《千金归来》 第1章 那年抓周（上） 启德三年九月初十，上京林府。 今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林府十分热闹，丫鬟婆子小厮，无一不忙忙碌碌。可纵然是十分忙碌，倒是也不凌乱，十分得体。便是寻常人见了，只道一声果然是名门望族，这丫鬟们的规矩，都是个顶个的好。 林府是上京最勋贵的人家，林府世代都是西楚重臣，这一辈，林府的当家人林承甫就是当朝右丞相，人称一声林相。林相为人谦和，做事公正，十分受人爱戴。而今日则是林相四子林宇勤的小女儿周岁宴。 要说起这位四公子林宇勤，人称林四郎，才华横溢。少年时期便是才德兼备，曾在十五岁那年解开了上百年不曾解开九连环，更是做出惊艳绝才的七言诗句，名声大噪。可此人十分的清高，并不拘于官场，倒是只做富贵闲人，偶有读书写字出门赏雪踏青，也是十分的清雅。 而今日周岁宴的小小主人，便是这位林四爷的小女儿，四爷十八岁那年被老爷子做主，娶了袁阁老的嫡长孙女儿袁氏袁雅悦，成亲三月便是有喜，而后得一公子林琛。琛儿三岁，四夫人又是有喜，次年有了女儿林瑶。 这“瑶”字，便是林相赐名。小团子出生之时不似一般婴儿皱皱巴巴，倒是粉雕玉琢，老人家爱的不行，只唤自家的小孙女儿像是瑶池仙女儿一样好看，因此得名一个“瑶”字，小名儿瑶瑶。 而此时，刚周岁的小瑶瑶梳了两个细细小小的小揪揪，小揪揪上各绑了一个好看的小红花，而小红花边，四夫人为她别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小金蝴蝶，衬得小丫头更是可爱。 她皮肤白嫩精致，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大红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颈项间带着细细的金项圈，若是细看，可见这纤细的金项圈上竟是刻着各色福字，可见其巧夺天工。 小瑶瑶咿咿呀呀的拍着小手，不断的吐着泡泡。这是她最近新学会的小花招，自己玩儿的自得其乐，倒是四夫人袁氏颇为不喜，总觉得这样比较脏，也不得体统。但是教了几次，小瑶瑶都不肯改，若是稍微凶一点，就要哭个昏天暗地，可不似当年她小哥哥琛哥儿那般听话，整个一混世魔王。更是知道谁最疼她，凶的大了，还会在老爷子老夫人那里咿咿呀呀的告状。那般小，会说什么话，只啊呜啊呜的小可怜儿样，就让人疼到了心里。 看她又吐泡泡，四夫人叹道：“瑶瑶乖，莫要给新衣弄脏，今个儿可是你的好日子，等会儿娘亲带你去抓周。如果不听话衣服脏脏，就不好看了哦！” 一岁的小娃儿，哪里知道好不好看，只见人多，越发的撒欢儿，拍着巴掌一窜一窜，喜滋滋的样子。 四夫人吩咐：“看顾好了小姐，今日人多，虽说府里也是严谨，但是总说不好有个什么意外，人来人往，还是小心为上。” 丫鬟婆子俱是微微一福，应了是。 须时，就见老夫人差人来唤，四夫人理了理她的衣衫，吩咐奶娘抱好小瑶瑶，便是出了门。 今日天气大好，园中的花儿恣意绽放，那茉莉花绽放的尤其好，满园子都是茉莉的馨香，沁人心扉。要说这林府的茉莉花与其他别处也是不同，别处大多只是白色，可是这边却不是。许是经过什么特殊的培育，或红或粉或黄或白，还有那串色茉莉，更是别致。色彩各异，竞相开放。除却茉莉，别样的花朵也是不少，给人欣欣向荣之感。 来到园子里，小瑶瑶更是活泼，她抻着胳膊就要扯那茉莉，四夫人见了，只脸色微红，低语道：“你这丫头，便是出门，关键时刻，就不能给我规矩一点。” 话音刚落，停下脚步。不远处一身白衣的男孩子坐在轮椅之上，平静的看着这边，视线落在动个不停的小奶娃身上，无悲无喜。 四夫人也是大家出来的女子，她很快调整情绪，微笑来到男孩子身边，淡笑言道：“羽白也过来了？这样才对，多出来晒晒太阳，总是好的。” 自从出了那件事儿，他便是轻易不肯出房门。正是因此，甫一看见他在，四夫人倒是吃了一惊。不过在她看来，他虽是小叔，但是却也不过是个孩子，只比他们家琛儿大一岁而已，因此便也不在意那许多。 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子，就是林相的“老来得子”，唤作林羽白，今年刚刚五岁。 林羽白并不与四夫人言道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奶娃瑶瑶，抿了抿嘴，言道：“四嫂能让我抱抱她吗？” 四夫人一怔，随即有些迟疑，倒不是不放心羽白，只是他身体不好，而且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能够抱住调皮的小瑶瑶呢。 “我想抱抱她。”男孩子的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有些委屈。 四夫人自己也有孩子，立时就软下心来，言道：“好好好，只是瑶瑶这小丫头特别不老实，你小心些。若是你们两个都磕了碰了，四郎可不能饶了我。” 男孩子露出浅浅的笑，他本就发如墨、眼神清澈明亮，世间难寻的好容貌。这般一笑，更是俊美的不像话。虽然是小小年纪，但说是仙童，也不为过的。 四夫人眼神闪了闪，将小瑶瑶抱起放到了男孩子的腿上，他接过瑶瑶，将她圈进怀中，还不待看清，小丫头就蹦跶几下，吧嗒一声，亲在了他的脸上。 男孩子还未曾多想，便是愣住了，只这样呆呆的看着瑶瑶。瑶瑶露出“无齿”的笑，大大的笑脸，明媚张扬。笑够了，又是一口啃在了他的脸上，男孩白皙的脸蛋倒是生生的多出了些许水痕。 四夫人见了，当真觉得不忍直视，她连忙将瑶瑶从羽白的怀中抱起，小丫头不乐意的咿咿呀呀挥舞胳膊，十分的愤怒，虽然是初见，但是她倒是十分喜欢羽白的模样。 四夫人愧道：“你这小东西，等你大了，定要让你四叔给你补上一顿好打。” 这个时候羽白倒是也反应过来，他扬起笑容，比之前更是灿烂几分，抬起手似要拉她的小手儿，只是还没有碰到，小瑶瑶竟是将他的手一把抓住，弯下身子就要放到嘴里。四夫人连忙制止，小姑娘不乐意的哼哼，咿咿呀呀也不知道抱怨些什么，倒是颇为逗趣。 羽白微微垂下眼睑，道：“她叫……瑶瑶？” 四夫人颔首，“可不是么？若羽白喜欢瑶瑶，便来四房看她。正好也能与你四哥谈论诗词歌赋，岂不美哉。”四夫人言语得体，笑容更是透漏着几分亲切。 羽白沉默一下，缓缓答了一个“好”，之后便是自己滑动轮椅，也不说更多，径自离开。 看他这般动作，四夫人微笑摇头，不放在心上，倒是那轮椅走了不远，羽白竟是又回身看了过来，他望向小瑶瑶，伸手挥了挥。 瑶瑶见有人理她，撒欢儿的蹦跶，奶娘险些抱不住。 四夫人失笑。 在这边耽搁了一小会儿，等到了院子，倒是人声鼎沸，四夫人放眼望去，就见四爷也被几位公子围住，似乎讨论什么惊才绝绝的对子。她收回视线，来到老夫人身边，这边院子中央，放置了一个圆圆的大桌子，大桌蒙着红布，红布之上，各色物件摆的不少，这正是为小瑶瑶抓周准备的。 小瑶瑶哪里知道什么抓周不抓周的，只是看到这么多东西，她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儿要往那桌子上凑，样子急切极了。 老夫人被她那鼓的胖胖的小脸蛋儿逗笑，忍不住言道：“这孩子当真是活力十足，真是十分像四郎小的时候。” “母亲竟是胡说，我小时候哪里会像她这般不知疲倦，每日单是蹦跶，就要几个时辰。还不说那些咿咿呀呀，整日听她咿咿呀呀，倒是也不见她说出个什么。可不像我，三岁便是出口成章。”也不知何时，林四郎倒是过来了，他带着笑意言道，也是打趣。 他这般言语又是让大家开怀一笑，说起来，林四郎说的可不正是真的。 老夫人现今可是最疼这个小奶娃，便是自己儿子都要靠后几分，她作势虎着一张脸道：“你三岁能文，五岁出口成章，可是我们小瑶瑶现在才一岁啊！你一岁的时候，可也皮着呢。莫要以为我人老了，便是忘了。” 林四郎仰天吁了一口气，似乎颇为惆怅的样子，只仍是带着笑意言道：“果然，母亲现今已经不是最爱我了。” 大庭广众之下，做爹的竟是与小女儿争宠，可不是让人觉得啼笑皆非，但是人人都知晓，这位虽然是风雅清高的人物，但又不拘小节。古有那彩衣娱亲，今日林四郎也算是让自己母亲开怀一笑了。 众人正是说笑的厉害，就听外面声音吵杂几分，老夫人道：“看看是谁到了？”这般排场，倒是也不不似一般人。 只老夫人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唱声：“国师到……” 第2章 那年抓周（下） “国师到……” 除却还不知人事儿的小不点瑶瑶，其他人都是带了几分尊敬。西楚本并无什么国师这样的官位。新皇还未曾登基之时，此人在岐山研习道法，人人都道是道家高人。先皇祭天，此人大庭广众之下预言。最让人惊诧莫名的一则便是七皇子会继承大统。无权无势的七皇子是皇帝最不受重视的小儿子，可偏是这个小儿子，竟是真的成就了大业。 待七皇子登基，立时便是封了游历四方的萧然为国师。萧然预言并不多，但是却桩桩骇人听闻，桩桩兑现。 在西楚，萧然是神一样的存在，便是皇上有大事，也是要听从萧然的意见。只萧然这人虽被封为国师，却十分淡泊名利，并不曾多言一丝朝堂之事。而同样的，萧然此人也并不与任何一个大臣交好，就算被邀请，也万不会来。日子久了，大家倒是也习惯了萧然如此，甚至连圣上都曾在朝堂之上言道，无需邀请萧然，既是高人，总归淡泊名利。不喜这纷扰是非。 然而，今日林丞相府有喜，他竟是不请自来，总归让人惊疑不定，不知究竟为何。 萧然不足而立之年，清隽淡漠，给人十足的疏离感。只他一身白衣，又平添了一股子谪仙之气。 萧然面带微笑，含笑言道：“在下不请自来，还望林丞相莫怪。” 林丞相虽不知萧然为何来，但是只要萧然反常，必然是有什么意外之事要发生。这般想着，心里有几分别扭，可饶是如此，总归是经历了大场面的人，微笑道：“国师能够赏光，是我林府的荣幸。” “啊呜啦啦嘿！”瑶瑶不断的挣扎，有些不高兴，那么多那么多好玩儿的，她急切的不行。 众人视线本是都在国师萧然身上，只是寂静之下，倒是凸显了小女娃的怪叫声。萧然的视线被瑶瑶吸引，径自来到她的身边。萧然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满是礼物的抓周台子，瑶瑶愤怒的咿呀，挥舞小手，倒是颇为凶悍的样子。 萧然沉默片刻，淡然一笑，张开双手就要抱瑶瑶，奶娘一愣，望向了四夫人，倒是林相言道：“将瑶瑶交给国师抱抱。” 语气里虽然有笑意，但是如若是十分了解林相之人，便是知晓，他语气是有几分不对的，只这世上，了解林丞相的又有几人呢。 萧然抱过瑶瑶，瑶瑶也不认生，笑容大大的，继续往那抓周台子上使劲儿。萧然没有迟疑的将瑶瑶放到了台子上，瑶瑶顿时就撒欢了，她高兴的蹬腿儿，嗷呜嗷呜了两声，叫道：“呜呜……呀，我！！” 这声“我”倒是清清楚楚的，林相惊喜道，“瑶瑶会说话了呀，来，瑶瑶，看我，我是谁？”倒是一副老小孩儿的样子，不似朝堂之上那个让人看不出情绪的老狐狸。 瑶瑶这时候正忙着呢，她捡起这个，摇晃两下，吧嗒一下，扔到了地上。 众人倒是说不好，这究竟算不算抓周了，但是主人家不提，大家也不好说。 小瑶瑶摇着小屁股，嗖嗖的爬了两圈，直接抓起一部厚重的《论语》。 被请来负责为抓周做见证的陈御史正要说话，小瑶瑶“哗啦”一下，直接撕掉了其中一页。 陈御史：“……” “啪嗒”，直接将书扔到了地上，瑶瑶又开始继续，她翻翻捡捡的样子，真是分外的可爱。看着桌上的苏绣帕子，瑶瑶拾了起来，寻思了一下，她直接用来擦了擦嘴，啪嗒，又扔了。 桌上的物件倒是被她扔了个七七八八。 越是这般，大家越是提起了兴致，就想看看这小奶娃儿究竟能够抓个什么。按理说，一般人家的小丫头都是不抓周的，男孩子抓周，奔一个锦绣前程，女孩子总归要嫁人，又是不同了。但是林丞相愿意，别人倒是不好说什么的。 瑶瑶坐在那里，东西扔的多了，她也有点累了，气喘吁吁的样子。 缓缓的轮椅声音传来，一袭镶金蓝锦衣的男孩子言道：“瑶瑶。” 听到男孩子的声音，瑶瑶拍着巴掌，又扭动小屁股还是继续爬，也不累了，只奔着声音的方向，倒是认得男孩子似的。眼看就要冲下台子，萧然一下子抱住了瑶瑶，瑶瑶愤怒的回头，“啊呜咿呀，呜啦哼啦。” 鬼吼鬼叫的，厉害的紧。 来的男孩不是旁人，正是林丞相老来得子的五公子，林羽白。 羽白不过五岁的年纪，他温柔的笑：“国师将瑶瑶交给我吧？做叔叔的，总归能照顾好自己的侄女儿。” 任谁都没有想到，萧然竟是没动，他只看着林羽白，动也不动。小瑶瑶许是听明白了似的，不断在萧然的身上挣扎，挣扎够了，直接小手儿就掐上了萧然的脸，萧然被她掐了，总算回神，小丫头又开始咿呀着挥舞小胳膊，看她小白藕一样的胳膊，萧然将瑶瑶轻轻的放在了林羽白的怀中。 “喏。”瑶瑶似乎很喜欢羽白的样子，献宝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羽白，定睛看去，那东西不是旁的，正是萧然挂在腰间的卦，人人都知道，萧然从不曾离身，每出此卦，必然大事将至。 而今，倒是不知为何会被这小不点给摸去了。想到刚才她的挣扎，大家的表情都带了几分微妙。这……这算是抓周的么？ 羽白看着眼前的卦，又看瑶瑶，瑶瑶笑的得意洋洋，对着羽白就啃了下去，当真是喜欢的不行。 羽白被她啃了一脸的口水，又强行的塞了一个卦，并不见一分生气，只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意。 人人都道，林丞相家教好，便是这般小的五公子，也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儿。如今便是这般的惊为天人，他朝必定更加出色。 他看着那只卦，抬头，笑容灿烂，“国师可要保管好自己的物件。” 萧然看着那只卦，失笑摇头，倒是也不在意的样子，微笑道：“看来，一切真的都是注定。” “不知国师究竟何意？”林丞相顺势言道。 萧然伸手，林羽白倒是也没有迟疑，将那卦放在了萧然的手中。小瑶瑶看他拿走了卦，哼唧怒。 萧然手起卦落，林家众人屏住了呼吸，只静静的看着现场一幕。萧然平静没有一丝笑容：“林瑶的命格，十三岁之前不适合住在上京。如若留在上京，只怕命不久矣。越远，越是会平安长大。十三岁之后，只适合住在上京，离得越远，越是命不久矣。如若留在上京，必然长命百岁。” 众人大惊，俱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然，萧然对瑶瑶拍手，想要抱她的样子。瑶瑶哼了一声，将小屁股对着他，根本不想理，倒是抱林羽白抱的紧紧的。 而此时的林羽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微笑的轻轻拍着瑶瑶，仿佛刚才说的压根就不是林瑶。 林丞相郑重：“多谢国师指点，更是多谢国师救命之恩，林家定当涌泉相报。” 萧然摇头，他将手中的卦递给小瑶瑶，小丫头一把抢夺下，林家人看了，只觉得汗颜，好在，只是一个小女娃娃，不然，真是要羞愧死了。 “我与林瑶总归算是有缘分，救她只能算是顺应天命。与你们林家总归没有什么关系。至于这个卦……”他微笑一下，言道：“就送给瑶瑶吧。他朝，如若瑶瑶十三岁回京之时对奇门异术有兴趣，可以来找我。我愿意收她为徒。”再次停顿一下，萧然笑的更加灿烂几分，“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我活着。若是我活着，我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教予林瑶。只不知，我有没有这个命收徒。” 不管是林家人还是宾客，均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然。萧然倒是十分的淡然，他微笑着捏了捏小瑶瑶的脸蛋儿，缓缓言道：“小瑶瑶，很期待能够成为你的师父。我们，都各自安好，好好活着吧。” “你这般泄露天机，怕是总归遭到天谴。”尚且带着几分幼稚的男孩子声音响起。 大家看他，他带着笑言，认真道：“谢谢国师肯帮助瑶瑶。只是我们家人只希望瑶瑶安稳快乐长大，一辈子和美安康。知晓天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谁也想不到，这话竟是五岁的林羽白说的，但是在场俱是人精，只一细想便是明白林羽白话中的含义。 萧然这样算命，只怕损耗的是自己。而林家并不希望林瑶也走上这条路。成为众人争夺的工具。许是十几年后，新的夺嫡之争再起，谁又能说，林瑶不会是另一个萧然呢？ 萧然沉默下来。 “嗷呜，吃！”就在现场气氛诡异之际，瑶瑶叨叨了一句，就将那卦塞到了嘴里。 “天呀……” 第3章 千金归来 十二年后。 盛夏时节，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宽敞的官道之上，一列马车队伍正在着急的赶路，马车上诺大的一个“林”字昭显了这马车的主人。 上京林府，正是林丞相的府邸。 马车华贵中透漏着一丝低调，许是车中的主子怕冷，这马车倒是搭着厚重的帘子，与寻常夏日里的马车薄纱轻飘有些许不同。然虽然如此，只懂行的人细看便是明了，这马车装饰，无一不精细。而再一细想，能在这个时候还着急赶路的，想来也不是旁人，正是林府四房的娇小姐——林瑶是也。 果不其然，马车之上，只见一身着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的小姑娘可不正是林瑶。这珠花不是珍珠海宝，但是衬在明眸皓齿、娇俏无双的小姑娘身上，别有一番俏丽。 只林瑶此时心情并不很好的样子，她盘腿坐在马车的薄褥子之上，手起卦落，蹙着眉头，十分的惆怅。再试，竟然还是如此，林瑶叹息一声言道：“这卦象，不太好啊！” 奶娘在一旁看了，笑着言道：“小姐莫要太过担心，且不说四爷与夫人，便是老太爷与老夫人，也是最喜欢小姐的，小姐委实不需要有更多的担心。”想来小姐离开上京的时候才不过是个一周岁的小娃娃，如今十二年过去，她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姑娘，这十二年来不曾踏足上京，她有所担忧也是正常的。 林瑶抬头，小脸满是担忧，只是她的担忧哪里是奶娘想的那般呢，幽幽叹息一声，林瑶嘟嘴道：“说了嬷嬷也是不懂的。” 自从十二年前被国师批命，林瑶十二年来真是从不曾踏足京城，如今，十二年已到，人人都晓得，她如若不回京，怕是离死不远了。可是她刚才为自己占卜了三次，每次都不太好。瑶瑶支起了下巴，有点不知所措，她惆怅道：“嬷嬷，你说，大家会喜欢我么？” 小女孩儿，虽说看起来坚强的紧，但是总归还是有担心的。奶娘见她如此，含笑宽慰道：“自然是喜欢你的。四爷和夫人每年都要来苏州看小姐呀。而且，当年老太爷最是喜欢小姐了，他说小姐出生之时便是如同瑶池仙女儿一般，因此小姐才得名一个瑶字。如今，小姐哪里需要担心那么多呢！小姐那么多年没有回去，大家喜欢都来不及呢！” 林瑶很想相信奶娘的话，但是……她低头看了看卦象，又想到奶娘与她一样，都是在苏州住了十二年，府里是个什么情况，哪里知晓呢！ 抿了抿小嘴儿，林瑶也不多说了，只专心致志的继续摆弄自己的卦。 奶娘见了，笑着摇头。自从懂事儿开始，小姐便是对算卦极有兴趣，四爷许是觉得不能将小姐养在身边有所亏欠，倒是也纵着她。但凡是小姐要的，一定要给。因此这苏州那些关于算命、奇门术数的书籍多不胜数，便是回府的途中，最后的马车也全都是书。只是，奶娘越想越是忍俊不禁，可是自家小姐虽然有国师的卦，有无数的书籍，可算命的本事……她垂下了头，实在是不好当着自家小姐笑出来的。 但凡根据他们家小姐说的反着来，总归是不会错的。 “妹妹，很快就抵达上京了。”温和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正是林府四房的嫡公子，也是林瑶的哥哥林琛，这次接林瑶回京的，正是林琛。 林琛今年十七，已然是京中有名的儒雅俊美公子，深得其父的精髓，才华横溢，温文尔雅。这次来接妹妹，是他主动请求的。别人照顾瑶瑶，总归是可能有不妥当，不如自家亲哥哥熨帖。这般想着，林琛便是求来了这个差事。 林瑶探头，小小的梨涡儿在嘴角若隐若现，她这梨涡儿并不显眼，只笑的大了才隐约可见。林琛每年都会到苏州看望林瑶两次，兄妹二人关系倒是极好的。瑶瑶将轿帘掀开，嗔道：“明明下雨，哥哥偏是不肯进来。如若伤寒可就不好了。” 林琛一身白衣，清俊儒雅，撑着雨伞坐在马车的前边为林瑶赶车，若是天下女子见了，怕是又要咬碎了一口银牙，这样的体贴好男子，万众难寻的。就算是对自己的妹妹尚且如此，他朝有了娘子，说不出是如何的疼爱娇惯。 林琛含笑：“若是瑶瑶说我恐会伤寒，那么我倒是并不太担心了，必然不会。” 林瑶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嘟嘴辩驳道：“哥哥竟是如此取笑我，我可要生气了。”小脸蛋儿鼓得圆圆的，虽然已经是十三岁的姑娘，但是她脸蛋儿倒是带着一丝婴儿肥，只给人年纪不大的俏丽感。 林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却十分认真，“瑶瑶莫要担心，你是我们的小仙女，往日因为情势原因你不能留在我们身边。但是回了上京，断然没有然敢欺负你一分。” 当初，林家也对国师的话有所疑虑的，迟疑要不要将林瑶送走。只是不想，她竟是真的就病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几乎要到病危的地步。如若不是林相果断的决定将她送离上京，怕是林瑶就要夭折。而后也有想要新年回来团圆的机会，只是还没等走多远，便是再次发生意外、伤病等等。总归有事情发生，事已至此，大家更是相信国师之言，从那以后，林瑶不曾离开苏州，直到今年。 阔别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全心去接触一个新的环境，林瑶心里不是不忐忑的，而后卦象的不妥当更是让她焦躁不安，只是这许多的不安，在这个时候竟是一下子就化为乌有，听到自己哥哥温柔的声音，林瑶咬唇笑了起来，认真回：“恩，我不担心的。” “启禀公子，前方有府里的马车迎来了。”林琛的侍卫上前禀道。 淅沥的小雨中，马车的声音显得并不清晰，但是林琛还是远远的看见前方有一辆马车，而马车上大大的林字可知是林相府的马车。 “父亲今日进宫了吧？”林琛微微蹙眉，有几分不解。按道理说，他们应该直接回府，不会有人过来接他们，也没有那个必要。只是这时这林府的马车，倒是让他有几分疑惑了。 感受到林琛的疑虑，林瑶头扬的更高，想要看清来人，许是因为她的动作太大，她放在膝上的卦就这样滑下，啪嗒一声，林瑶不经意的低头，愣住：大凶！ 第4章 相见欢 马车由远及近，林瑶盯着自己的卦，倒是说不出的滋味儿了，抿了抿嘴，她抬头扬起小脸蛋儿，有几分纠结，又有几分好奇的问道：“哥哥，是什么人？” 林琛表情有几分难看，只是很快便是恢复了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表情变化的十分快，快到林瑶并没有察觉。他带着微笑，言道：“是小叔叔，就是时常送瑶瑶礼物的小叔叔。” 林瑶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半响，尴尬的笑了一声：“是那个小叔叔啊！” 林琛原本有些紧绷的心情一下子就柔软了许多，声音带着几分柔意：“我们还有几个小叔叔啊。可不就是那一个。瑶瑶乖一些。”停顿一下，林琛继续补充道：“在小叔叔面前，规矩些。” 林瑶看了看那个“大凶”的卦象，点头如捣蒜。有时候不是你自己想怎样，这天命，你是要认的。虽然别人都觉得自己算卦不准，但是林瑶确信，自己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说话的功夫，马车便是来到车队前，赶着马车的少年只披着一件简单的斗笠，也没有什么别样的表情，只木木言道：“公子，到了。”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林瑶连忙望了过去，想要见见这位据说小时候就格外喜欢自己的小叔叔。 只放眼望去，林瑶顿时如同被雷劈中，她看着眼前男子，竟是不知如何形容才好。想他们林家人一贯都是受老天爷喜爱，男男女女，都是一副出色的皮相。不管是她爹还是她哥哥，都是难得的好颜色。面冠如玉，气质温文尔雅，那股子清隽又有涵养的气息，便是只一眼就难以忘怀。 林瑶觉得，别人就算是再好看，也不会如同她家这两位至亲更出色了。只是现实总是很快的让她知道，自己的见识太过浅薄。 眼前的男子当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发丝如墨，白皙清澈，眼神深邃，说他唇红齿白，确实如此，可又并不单单只能用这样的话语形容他。一身墨绿色的衣衫给人青松一样的错觉，但是只看这个男子，又觉得他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委实不该在这凡尘沾染俗事是非。 吞咽了一下口水，林瑶乖巧道：“小叔叔好。”想了想，补充道：“多谢小叔叔过来接我。” 林羽白坐在马车之中并没有动，也没有召唤林瑶一同过来坐，只是细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许久，浅淡的笑，他这一笑，别说一般女子，就算是男子见了，都要忍不住赞一声无人能敌。 林羽白微微垂首，淡淡的笑，言道：“应该的。”言罢，看了赶车少年一眼，那少年立时放下帘子，调转马车的车头，一声“驾”，率先而去。 林琛也不说什么，直接将帘子为林瑶拉下，驾着马车跟了上去。 林瑶重新坐回马车之中，明显感觉速度快了几分。她撑着下巴与奶娘及丫鬟言道：“我万没有想到，小叔叔是这样的天人之姿。” 林瑶身边的丫鬟小桃忍不住笑言：“天人之姿一般都是形容女子的吧？”小桃正是奶娘的女儿，比林瑶长了一岁，如今是林瑶的贴身丫鬟。 林瑶读书并不很好，虽然京中十分重视女学，然林瑶一贯的对奇门遁甲之术更有心思。山高皇帝远，倒是也自己做主，央着不肯学那些，林四郎长久不能见女儿，总是亏欠，也就任由她养成了今日这般性格。任谁能够想到，名满京城的林四郎，他的女儿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不管是形容什么，总是让人觉得看完心都发颤。难道你们不觉得么？” 小桃想了想，颔首道，“好像是呢，只是我不敢多看一眼。”虽然小姐有些不拘小节，但是主子就是主子。她们做婢子的，总是要注意分寸。奶娘也是这样的想法，言道：“这就对了，不过倒是不想，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是五岁的小娃娃，今日就已经是这般英俊的男儿郎了。只可惜……”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不再多言。 林瑶眼巴巴的看着奶娘，奶娘挡脸，“莫要看我，你问我，我也不会胡言，哪有编排主子的。” 奶娘最是个藏不住心思的，林瑶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够了，也不问，只等回去没人的时候再说，如今都在马车上，保不齐让哥哥听到，又要说些训斥的话。 马车很快便是入了京城，不过须时的功夫，便是抵达林府，到了林府门口，就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林瑶就要起身下马车，却被奶娘按住了手，她摇了摇头，示意林瑶先不要动。果然，就见林琛掀开轿帘，伸出一只手，“妹妹下车吧。” 林瑶将自己的小手儿放到林琛手上，她瞄了一眼，就见马车边放着小凳子，她乖巧的踩上下了马车，再一看大门口，竟是不少等待之人。而站的最近的那个，可不就是她的母亲，林瑶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便是奔到四夫人袁氏身边，扑到她的怀中叫了一声“娘”。 袁氏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拍着瑶瑶的背，言道：“瑶瑶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回来了。” 林瑶忙不迭的点头，她也跟着落泪，小脸儿都哭花了，可是还是言道：“我想娘亲了。” 这话说的真是贴心，袁氏心里如何不开怀，纵然是落泪，也是喜悦。不过袁氏也是明事理的，很快便是捏了一下林瑶的手，言道：“瑶瑶快向几位伯母请安。” 林瑶看衣着华贵的几个妇人都是带着笑意看她，乖巧的应了袁氏的话，请安之后，一张小花脸儿笑眯眯的站在袁氏身边。 “倒是不想，当年的小奶娃，今日竟是长成了大姑娘，瑶瑶真是好看。四弟妹快些带瑶瑶去主屋吧，想来母亲也该急了，先前已经差人问了三五遍了呢。想瑶瑶小的时候，连四弟都排在其后呢。”说起此事，大夫人带着几分笑意。 四夫人连忙：“看我，竟是欢喜的疏忽了，走瑶瑶，母亲带你去见祖母，要知道，你祖母最疼你了。” 林瑶被四夫人牵着，低语道：“小叔叔刚才与我们一起啊！” 此言一出，四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温柔道：“羽白去接你了？怪不得他先前出了门，他最是不喜这样的雨天，极少出门。我们瑶瑶倒是面子大。” 四夫人温和带着笑意，其他几人也是跟着笑，只是这笑容里总归有许多奇怪的含义，林瑶有几分不懂，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只清脆：“哪里是我面子大，必然是小叔叔为人体贴善良。” 众人的表情顿时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晦涩难明的笑了一下，均是不提此事，只将话题岔开，“瑶瑶快些去祖母那里吧。倒是琛儿，你小叔叔呢。” 林琛一直都微笑站在几人身后，十分得体，这个时候见二夫人问了，回道：“小叔叔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左拐了，想来是进宫。” 二夫人不再多言，语气轻松几分：“走走。” 林瑶被几人簇拥着来到老夫人所在的主屋，虽然现场还有些男男女女，但是倒也没有介绍，只这个时候都跟着来到了老夫人的主屋。 老夫人一大早就翘首企盼，等着这个最小的小孙女儿回来，听到林瑶进门，就要下地，被老嬷嬷拦住，还有些不喜。正纠缠着，就听说林瑶进门了。 林瑶跟着袁氏进门，就见坐在正中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一脸的激动看着她，她连忙跪下，乖觉叫到：“祖母，瑶瑶回来了。” 老夫人连道几个好字，伸手，“快，瑶瑶快来我这里，我看看。” 林瑶起身坐到了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似乎是怕林瑶受到什么伤害，上上下下的看着，急切都不行，她不断道：“回来好，还是回来好。” 十二年不见，再次相见，竟是觉得这孩子没有一分的变化，还是小时候那个可爱的样子，当真是让人欢喜，老夫人拉着林瑶不撒手，看她脸上花花的，似乎有些泪痕，再看四太太，也正是如此，知晓这母女二人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倒是也不过多的苛求，只道：“瑶瑶想家了吧？” 瑶瑶重重的点头，认真道：“恩，我想家。我小时候有好几次都想偷偷跑回来，但是每次都被抓回去，还没怎么样，就要大病一场。奶娘说，我可不能这样霍霍自己，总有回来的日子。” 简简单单的一段话，竟是让老夫人也红了眼眶，再看小姑娘，连忙问道：“可有苛待你？若是让我知晓他们有一分对你不好，我定要严惩不贷。” 林瑶连忙摆手，她摇头，“不是呢，大家都对我很好，只是我特别想家。其实我也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的，只那时候小，总归熊了几分。大了便是改了。” 老夫人原本有些伤怀，只是还不待哭出，竟是一下子又被她逗笑了。 “你个丫头，还知道自己熊。” 第5章 一家团圆 十三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少人家已经要物色合适的夫家了。但是林家看林瑶偏不是如此。想她离京之时不过是一岁的小娃娃，走路尚且不稳当，纵然现在归了，大家的记忆仍是没有将眼前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娇美少女与当年活泼讨喜的小女娃剥离开，只还当她是当年那个咿呀活泼的小娃娃。 “瑶瑶离京十二年，一人在外也不知受了多少思乡之苦。想想我这老人家都觉得心酸。如今回京，生活习惯、风俗习惯总有不同，这上京对她来说总归是生疏的。你们平日里要多带着瑶瑶出去走走玩玩，也结识一些新的闺中友人，多照拂一下瑶瑶。”眼前的孙子孙女儿自然也是好的，只是每每想到那么小的一个瑶瑶就要背井离乡，她便是心酸的不行，这心里的天秤自然也就倾斜了一些。 几个公子小姐都是含笑应了是，林瑶这才想起，自己还都不认识呢！这一大家子人，认遍了也得好些时候。 察觉到林瑶的视线，四夫人含笑道：“我这看到女儿，竟是一下子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都未曾将大家介绍给瑶瑶，也是我失态了。” 四夫人似乎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只这样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 林琛站在母亲的身旁，体贴道：“我来为妹妹介绍。” 今日朝廷有些要事，几位伯父都不在，大哥亦是留在朝堂，余下都是些无功名的小辈儿。不过饶是如此，也是林琛的哥哥姐姐，他依次介绍道。 林家也算是人丁丰裕，五子一女，除了三爷，其他几位都是老夫人所出。大姑奶奶早年嫁了安西侯府，十分体面。大房两位兄长一位长姐，都已然成亲，今次只有二哥林致在，家中几个小辈儿，林致最是肖似四叔，也便是林瑶的父亲林四郎，并不喜功名，十分的淡泊名利。见到小妹妹，含笑点头，瑶瑶莞尔一笑，微微一福。 二房三位公子，三哥林岩、四哥林语、五哥林枫。许是因为二夫人是出自将门，带了一股飒爽劲儿，几个儿子也都是更加硬朗几分，也颇为外向，林枫直接便是言道：“瑶瑶回来，改日五哥带你去吃酒。”惹得老夫人笑骂道：“你这混小子。”瑶瑶掩嘴笑。 三房是庶出，二夫人所出一双儿女年纪不大，哥哥唤作林潭，妹妹唤作林莹。另外站在一旁的，便是庶女林霜。林霜有几分怯懦，不过还是微微一福。 一一见过，林瑶含笑道：“哥哥姐姐好。” 自是好的，倒是一室的欢声笑语。若是家中公子小姐排辈，林瑶行十一，若是单看女孩儿，又是行四。 家中一贯都是少爷小姐分开叫，因此立时就有丫鬟四小姐四小姐的叫，林瑶小小的梨涡儿，若隐若现。引得老夫人又是言道：“这孩子像我。” 小小的梨涡儿，这点确实是随了老夫人，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许很小的一件事儿，只上了心，便是觉得越发的觉得是天注定的亲近。 一家人亲亲近近，就听门外有人禀道，“老夫人，五小姐求见。” 林瑶微微垂首，虽然她从未回京，但是也知道她爹也有一对庶出的子女，刚才还想，到底哪个是，后来依次介绍才知晓都不是。这个时候来……林瑶偷偷的瞄了老夫人一眼，就见她端坐在那边，没有什么旁的表情，只冷冷淡淡言道：“瑶瑶舟车劳顿，身体正是疲乏，这个时候可要紧着，莫要让那染病的身子靠近。她身子不好，就不要过来了，若传染给旁人如何是好，让她回去好生休养。” 倒是并不多待见的样子，话锋一转，补充道：“我这年岁也是大了，莫要事事都要交到我这边，如若这般，还将府中交给你们作甚。” 此话不软不硬，四夫人连忙愧疚道：“是儿媳未曾约束房内。” 如今是大夫人掌家，她也连忙开口：“这事儿可正是我的错处，让人扰了母亲的清净。” 老夫人倒是未曾有更多的喜怒，只是不咸不淡：“我这老婆子有什么要紧，总归不能让四郎心中不虞。”言罢，拉起林瑶的手，转了话题笑道：“刚才只顾着欢喜，竟是未曾细看瑶瑶的脸蛋儿，这一看，竟是如此的不成样子，小花猫儿一般。” 林瑶掩面，羞涩道：“祖母定然不嫌弃我的。” 老夫人打趣道：“我自是不嫌弃瑶瑶，瑶瑶当初更调皮的样子，我都见过呢。”想起小瑶瑶小时候的一桩桩趣事儿，她这心情也好了起来。 老夫人不提旁的，大家自然也不多言多语，只陪笑着说话，一室欢声笑语。只老夫人也是年纪大了，聊了这么久，也是有些困乏的样子，大夫人连忙提议休息，毕竟，瑶瑶回来也要好生的休息洗漱一番的，这般舟车劳顿，总是乏累。 大夫人如此体贴，四夫人投以感激的目光，不过也不过多的惺惺作态，很快便是别开了眼。其实府中众人都是知晓，大夫人与四夫人关系最好，两人幼时便是相识，大夫人与四夫人的堂姐还曾是女学的同窗，多层关系缠绕之下，两人又是妯娌，难免是更加亲密几分。 老夫人确实有几分疲累，既然如此，便是吩咐众人回去休息，再三叮嘱，傍晚的时候一同用晚膳，要与瑶瑶彻夜长谈。 林瑶虽然不知老夫人为何如此喜爱她，但是心里也是高兴地，毕竟是自己的亲祖母，原以为回来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是现今看来，自己的担心全都是多余，倒是也放下心来，笑眯眯的应了老夫人。 众人又是一番告辞，之后散了，各自回房。四夫人拉着女儿回房，难能的絮叨：“瑶瑶总算是回来了，这么多年，娘亲每每午夜梦回，都要泪水沾湿枕巾，之后便是一夜无眠。如今，如今娘亲真是太欢喜了……”如今说这些，不过是反反复复罢了，只是想的狠了，十几年的心思终于如愿，总归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瑶感受到这份心意，握住母亲的手，娇软道：“娘亲放心就是，瑶瑶以后都不离开你。” 林琛道：“母亲快让瑶瑶看看她的房间，看看我们为她布置的，她喜不喜欢。” 四夫人连忙，“正是正是。” 林瑶的房间在林四郎与四夫人房间的右手边，只看外面，青砖红瓦，古朴雅致，亭台楼阁，无一不精细。她满怀好奇的推开房门，惊喜的回头，“娘亲！” 原来，这府中的房间竟是与苏州那边的闺房几乎一样，她抿了抿嘴，高兴道：“母亲如何想到，会将府中布置的与苏州一样？”她快走几步进屋，里里外外的转悠了几圈，欣喜道：“果然相差无几。娘亲真是懂我。” 袁氏含笑，摇头道：“哪里是我懂你，是你爹懂你。” 其实林四郎也是揣测，苏州的房间本来并非是这般，只是随着常年累月的生活，小姑娘自己越发的添置自己喜欢的物件，可见，那边的所有正是最适合她的。这样一模一样的照搬下来，便是随便找个什么东西，都会快上几分。没有一丝的差错。 而今，果然是让林瑶惊喜。 说起，林瑶的闺房真是与一般女子不同，外室诺大的一面墙均是书架，给人不同的感觉。她不喜欢在冷冰冰的书房看书，还是喜欢在自己的卧房外室，感觉躺在摇椅上看看自己喜欢的书籍，别有一番滋味。 林瑶站在湛蓝色的窗幔前，巧笑倩兮：“回家真好。” 袁氏就这样痴痴看着女儿，颔首：“往后，咱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 袁氏虽然特别不想离开自己的女儿，但是也是觉得林瑶这样舟车劳顿的，该是洗漱一番，好好的睡一小会儿，待到傍晚相公几人归来，怕是又要耽搁不少的时辰。而且，晚间还要陪老夫人说话呢！ 袁氏细细的叮咛一番，又命人备了水，此时雨已经停了，天气大好，万里无云，几个婆子将水抬入净房，丫鬟小桃倒入香料，之后又撒了些花瓣，试了水温正好，之后出来禀道：“太太、小姐，已经备好了。” 林瑶俏皮的伸了一个懒腰，嘟囔道：“我要洗澡了，娘亲也好好休息一下，等我洗完就去找你。” 此时林琛已经出了门，四夫人拍了拍她的小手儿，叮咛：“我们日后有的是时间，你好生休息。” “那娘亲也是一样，您为了我回来必然是十分疲累。”林瑶连忙言道。 听女儿如此贴心，袁氏觉得心里满满的，又是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待袁氏离开，小桃伺候林瑶沐浴，她披散着发，将自己埋入水中，小桃见了，忙是为她将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林瑶置身满是花瓣的大木桶，笑道：“原来，真的没有那么难。” 小桃失笑，言道：“自然是的，小姐这般好，人人都会喜欢你的。” 林瑶趴在木桶的边缘，与小桃闲话：“可你觉不觉得，府里有点奇怪？” 第6章 人人爱 府里怪，林瑶看的十分清明。她虽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但是自小便是事事自己拿主意，虽然苏州别院有人管事儿，但是不管是管事还是奶娘，都是疼极了这个可怜见儿从小离家的小小姐，因此万事都由着她。倒也好悬林瑶是个性子好的，没有养成骄纵的坏毛病。可饶是如此，许多事情上，倒是习惯了自己拿主意，更是有自己的看法，与一般京中少女十分不同。 她认真道：“每次提到小叔叔，大家的表情都很怪啊。虽然我卜卦说是大凶之兆，但是旁人又不知道。我看啊，分明有什么大家都知道，但是还不太好告诉我们的事情。” 这般一说，小桃点头，相同的看法。 又想了想，林瑶歪头道：“还有爹爹那对庶子庶女，虽说是我的弟妹，但是每每家中人提及，总是似乎有隐情。也不知，究竟是为何。”她又是寻思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你觉得我直接问娘亲或者哥哥，可不可以呢？”扬起头，林瑶与身边的小桃闲话，小桃连忙摇头，认真劝道：“小姐万不可如此做。我总归觉得，这样的事情于女子而言，是伤怀之事，莫要伤了夫人的心才是。而且，小姐问了，他们未必肯说啊，都当您是小孩子呢！” 林瑶撅了撅嘴，道：“倒也是的，他们总是将我当成三五岁的娃娃，我哪里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小桃试了试水温，道：“小姐还说呢，若真是大姑娘，怎的这水都要凉了，小姐还在闲聊呢！”声音里有着几分打趣，只有又是添了一点热水。 林瑶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出门端坐在镜子旁，任由小桃用香脂为她保养，之后绞干了发，整个人清清爽爽，说起来，她真是有几分乏力的，眼看时间倒是还早，便是小憩了一会儿，待到醒来，已然是傍晚。华灯初上，她连忙吩咐小桃为自己装扮，想来，旁人已经在等她了。 小桃也不马虎，很快便是为林瑶装扮，将发髻挽了西楚少女习惯的双髻，之后别上了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金镶红宝石耳坠，倒是相得益彰。又选了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略施脂粉，只让人觉得美不胜收。林四郎本就是清高舒朗，俊美异常的的模样儿，袁氏也是难得的大美人，林瑶哪里差的了？ 装扮好了，林瑶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道：“父亲与祖父他们可回来了？”回来了一下午，倒是还不曾见到自己的亲人。 小桃回：“禀小姐，四爷回来了。相爷还未归。”想了想，小桃低语道：“四爷过来了两次，不过小姐正在休息，四爷命我万不可将小姐唤醒。” 听到这话，林瑶更加着急，立时言道：“那我们快去向父亲请安。” “你父亲去书房了，如今还有些公务。”袁氏的声音传来，就看她带着嬷嬷与丫鬟进门，见女儿已然全然收拾好，含笑道：“这般真好看。” 林瑶挺胸，有几分得意洋洋的样子：“我自然是好看的，娘亲都是大美人，我这做女儿的，自然是小美人。” 一番话又是惹得众人掩嘴笑，连袁氏都作势白了她一眼，只是很快便是言道：“你父亲与几位伯父都归来了，一会儿去主屋逐一拜见，几位伯父虽然威严，但是都是疼你的，你莫要怕。”之后便是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丫鬟微微一福。 袁氏道：“这是我身边的云竹，往后她便是跟着你，与小桃一起伺候你，云竹年长你们三岁，又是自小生活在府中，对府中之事十分的了解，除了能更妥善的照顾你，也能让你对府中的人能很快的熟悉，让你早日习惯住在家中。” 袁氏想到女儿今年已经十三，指不定那时就要定出去，心里默默的抽疼了一下，随即有些任性的想到，万不能让他家瑶瑶嫁的那般早。 好在，西楚女子虽然议亲早，但是一般都是十七八成亲，便是二十，略有人说说闲话，也不过分的。何况，依照他们林府的门第与瑶瑶的际遇，便是晚几分也是不碍事的。 林瑶都没有想到，只那么一瞬间的功夫，袁氏便是打定了主意，万不能让她的心肝宝贝早早嫁出去。 “云竹见过四小姐。”云竹也是清秀的小姑娘一个。 林瑶颔首，扬着笑脸，“往后你可要多教教小桃哦。我们苏州住习惯了，对上京一点都不了解呢。” 云竹之前的时候也跟着袁氏去苏州几次，与林瑶算是熟识的，她露出虎牙，笑着应了。 袁氏将云竹给了林瑶，倒是也不耽搁了，直接带着女儿先去书房，四房整个院子颇大，林瑶悄悄的吐了吐舌头，若是让她自己走，好像还真未必能找到。林四郎喜静，他的书房在院子的最后面，十分的清幽安静，不知为何，林瑶竟是有几分紧张了，她咬着唇，捏着袁氏的衣角，袁氏察觉到，回身看了瑶瑶一眼，就见她灿烂一笑，林瑶见母亲回身，顺势挽住了她的胳膊，这并不很合规矩，只是袁氏倒是未曾多说什么，只是拍拍林瑶的手，似有安抚。 “进来！”随着敲门声响起，林四郎清隽的声音传来。 丫鬟将门打开，室内燃着清幽的香气，林四郎抬头看到女儿，一瞬间有几分动容，看父亲这般，林瑶放开袁氏就奔了过去，欢喜的叫道：“阿爹。” 林四郎刚起身就被女儿扑了一下，他后退一步，很快定住，之后责备道：“这般大的姑娘，怎的如此鲁莽？”虽是责备，话中未曾有一丝的不满，俱是喜悦。 林瑶是个小机灵鬼，哪里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笑嘻嘻道：“父亲都没有接我，见到我还要这样责备，果然是娘亲最疼我。”话虽如此，不肯放开手臂，惹得林四郎与袁氏都是笑。 袁氏来到身边，林瑶更是一手挽着一个，她嗔道：“我们去前院请安吧，祖父这个时候，也该是回来了吧？”探头探脑的张望，这里就算是看破了天，也不可能看到门外，更何况是前院，这般的做派，只惹得林四郎与袁氏又是笑，袁氏点点她的额头言道：“可不行这样调皮。” 林瑶本就是逗趣儿，她笑着，“我晓的呢！也不知祖父是不是一个严厉的老人家。”偷瞄一眼林四郎，言道：“若与父亲一样，我便是懂了。” 林四郎不动声色，不抬眼的淡笑：“哦？那可不知，我是个什么样子？” 林瑶扬着小脸蛋儿，笑眯眯：“自然是……看起来是老虎，实际是小猫咪。”说完咯咯笑个不停。林四郎与袁氏都笑了起来，忍不住摇头：“当真是个小丫头。” 几人正是叙话就看老爷子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言道“相爷十分急切，命四小姐快些过去。”“莫要偷偷将四小姐藏起来。”云云。 林瑶扬起头，得意洋洋：“我果然招人喜欢。” 又是惹得一室欢笑。 林瑶也不管那些，只挽着林四郎与袁氏就这样出了门，便是林四郎言道注意规矩，林瑶充耳不闻，才不管那许多，就是不撒手。 其实她心里明镜儿着呢，爹爹心里其实是暗喜的。 果然，来到前院，所有人都在，见到林瑶，林相连忙摆手，将自己的小孙女儿招呼了过去，只念叨往后再也不让她离京，林瑶本以为祖父就算是温和，也是一个严肃的老者。可见了他这般的温情，顿时也开始落泪，哭成了小花脸。 老夫人斥道：“你看你，好端端的，又给孩子说哭了，瑶瑶心肝宝不哭。” 众人：“……”眼前这个心肝宝，已经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啊，只是老夫人浑然不觉，只当她还是当年那个小娃娃。 一家人哭哭笑笑，逐一又为林瑶介绍了几个伯父，待到最后一位，不等介绍，林瑶乖觉道：“小叔叔。” 总归人家每年都送自己无数的礼物，也亲自去城外迎了她，瑶瑶还是很上道的，立时甜甜唤道。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抬头，与林瑶四目相对，温和笑，这一笑，当真是丰朗俊逸，他已不是白日里那身墨绿衣衫，相反的，倒是一身白衣，这一看更是不食人间烟火。不过是第二次见，林瑶便是觉得，这家中最好看的，就是小叔叔了。甭管男女，一个都敌不上。 “瑶瑶已经是大姑娘了。”又是一笑，伸手将掌心的一朵花递给了她，“送你。” 林瑶歪头看了看，笑眯眯的接过戴在了发髻上，献宝似得与林相及众人言道：“是不是鲜花配美人？” 林相笑的最厉害，“我的乖孙女儿自然是难得的大美人。” 他这般言道，众人自然是越发的附和的。 而此时，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嘴角噙着笑意，微微垂眼，眸光流转，滑了滑手上的扳指，缓缓道：“国师要回京了。” 第7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国师就要归来了。”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很快的，林相便是言道：“回来就回来吧。我们瑶瑶未见得就要和国师学习什么卜卦之术。然，总归要去拜见，当年若不是国师为瑶瑶批命，我们瑶瑶怎么会这样健健康康的长大。” 说起来林家众人也是有些怕的，这么些年，国师经历许多事情，没有*，全是天灾。暴风、大水、天雷……各种意外层出不穷，这个时候，人人都想到了那年林瑶抓周之日，年仅五岁的林羽白缓缓言道那一句话：泄露天机，总归是有所报应。 倒是不想，一语成谶。 这么多年，众人眼见国师经历如此大风大浪，更是坚定的认为，当年林家五郎的话是有道理的。能够算得天机自然是大好。然，好归好，人总归要有命来享受这个泄露天机所带来的“好”，若是命不硬，还是莫要接触这些可能泄露天机之术。 虽然当年国师言称，如若林瑶喜欢，可以拜他为师，可是林家众人是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 林瑶是个小鬼灵精，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她笑着嗔道：“往后会发生的事情，我们又猜不着，我们现在讨论这个也有点早哦。日子只要一天天尽力过就很好了。” 林相一怔，随即笑言：“好，果然是好，不愧是我的孙女儿，十分的机敏。” 林相如此言道，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一顿晚膳，和和美美。不知为何，林瑶觉得，小叔叔似乎不太爱说话的样子，不管旁人说了什么，他都只是淡然一笑，好看是真的好看，但是她总归觉得，就是不对。 饭后林四郎便是被林相唤到了书房，林瑶在主屋陪了一会儿老夫人，便是与母亲袁氏回房。途中，林瑶拉着袁氏的手，与她低低言语，“母亲，为何你们看小叔叔的眼神都十分怪异啊？” 倒是直接问了出来，袁氏瞪她一眼，道：“小小姑娘，搀和长辈的事情作甚，这里哪有你管的余地？好生待着便是，稍事休息几日，你父亲会安排你入女学。” 听到这里，林瑶顿时呆住，很快的，她便是嘟起了小嘴儿，不乐意道：“我不想去女学。” 袁氏捏了她的小手儿一下，也不在院子里与她多说，只言道：“回房再说。” 两人穿过长长铺着鹅卵石的幽静小路，就听传来凄凄凉凉的哭泣声。林瑶吓了一跳，连忙将袁氏护在身后，气势汹汹道：“什么鬼！不要以为我怕你！” 袁氏未曾被哭声吓住，倒是被她这大声的斥责吓了一跳，随即想笑，又忍住。之后便是生出了一股子暖暖的温情，这样的时候，他们瑶瑶还知道要将她护在身后，想到此，袁氏真是觉得分外的温暖。 “兰竹，你去看看，是什么人。”兰竹是袁氏身边的另外一个丫鬟，袁氏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云竹给了林瑶，还有兰竹、青竹、雪竹。他们都是自小跟着兰氏，十分的忠心。 兰竹不待过去，就见树丛的阴影处施施然走出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一身梅子镶边粉纱裙，十二三的年纪，倒是与林瑶看起来差不多，林瑶疑惑的看向了袁氏，不晓得这是哪位。 袁氏看着女孩子，无悲无喜，只是冷淡言道：“好端端的大好日子，作甚要在院子里哭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林府闹鬼。” 女孩子脸上犹有泪痕，她连忙道：“母亲错怪我了，阿雪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姐姐回来这样好的日子，自己不能一起参加，心里难受，院中散步的时候想起更是悲戚，便是……便是忍不住了，但是我绝对没有想要吓唬人的意思，绝对没有的。” 袁氏微微蹙眉，见林雪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与雪竹言道：“你送五小姐回房，另外，让她房里的几人都来见我。五小姐本就患了伤风，夏日里患伤风，最是不容易好，他们不好生伺候着，还让五小姐出来转悠。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二次了，谁家的小姐是可以让他们这样慢待的。”语气中有着几分严厉。 林雪不可置信的抬头，仿佛不能承受一样摇晃了几下，随即言道：“母亲，我、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与他们无关的，母亲，您千万不要惩罚他们，母亲，求求您了。”说着越发的哭了起来。边哭边是偷偷打量林瑶，见她一身华贵，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倒是向林瑶求情起来，“四姐姐，你行行好，就当是积德了，求求您，劝劝母亲吧。” 林瑶倒是未曾见过这样说哭就哭个稀里哗啦的类型，只是她这样看着，分明感觉到她的惺惺作态，还有，这话是给她下套么！她挽住袁氏胳膊，淡淡道：“我是一切都听母亲的，做孩子的，可不就是要听从母亲的么。” 只这样一句话，就将林雪顶了回去，林雪心中气结，更加警惕起来，深深觉得这个姐姐似乎不是那么好对付，就要说什么，雪竹便是扶住了她，力道有几分大，“奴婢服侍五小姐回去。” 林雪似乎是有几分不甘心，但是却也知晓，不能继续多言了，她咬唇微微一福，软软道：“雪儿下去了。” 林雪的到来与离开都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这个小插曲足够让林瑶心里有几分的不明了。 一行人回到房内，她也不好问母亲袁氏，只是宽慰袁氏道：“母亲若不喜欢她，不见她就是了，莫要将她放在心上，徒惹自己烦心。” 袁氏失笑，今次不过几件小事儿，她便是看出自己闺女是个什么样的性情，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想着他们，这让她也是十分的心暖。拍拍林瑶的手，叮咛道：“母亲在府里这么多年，哪里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儿如何，瑶瑶放心才是。至于林雪……她总归是你父亲的女儿，也不能亏待了她。只是你若是不喜欢她，甭理她就是。他们姐弟，我自然不会亏了，但是想要我对他们更好，也莫要多想了。正房的气度我有。然，我倒是不会将他们真的当成自己亲生的。你也是，记住，他们可不是你什么正经的亲人，你哥哥才是，你堂兄才是。” 林瑶一下子就明白了袁氏话中的含义，颔首笑道，“我知道了。” 她在苏州也是有一些小姐妹的，对家中这些嫡出庶出的关系，门清的很。 见自家小姑娘一副我很懂的样子，袁氏忍不住笑的更加厉害，她温柔的揉了揉林瑶的发，继续叮咛道：“我们家瑶瑶是个聪慧的小姑娘，娘亲知道，稍微说一说，你就懂了。这个府里虽然看着一片和谐，但是也未必就每件事儿都能顺心，你且明白，做爹娘的不会害你，你祖父祖母不会害你，大伯二伯他们也一样，这样就好了。” “那小叔叔呢！小叔叔对我很好的呀，他送了我很多礼物，而且，他还专程接我。”林瑶也不是故意就想提及小叔叔，只是这人虽然不说话，但是存在感太强了，每每都会第一时间想起。 袁氏愣了一下，随即语重心长，“你小叔叔自然是好人，他断然不会害我们家瑶瑶，只是……算了，我和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作甚，你知道你小叔叔不会害你就好。” 言罢，袁氏起身，“行了，你也早些休息，我去看看你父亲归来没有。” 袁氏没有久留，很快便是离开，林瑶撑着下巴琢磨母亲的话，想来想去，有点不明白，她伸了一个懒腰，言道：“下午睡了一会儿，竟是一点都不困了。不如我们去院子里看星星吧，京城的星星，也不知与苏州一不一样。” 这样天真的话，惹得嬷嬷与丫鬟都笑了起来。 小桃笑着言道：“小姐既然睡不着，刚才怎么不留夫人多聊一会儿呢。夫人万分不想离开小姐的样子。之前老夫人也是呢！” 林瑶嘟嘴道：“祖母和母亲为了我回来都忙了一天，我不困，她们却已经累了啊，让她们早些休息才好。我哪里有那么不懂事儿，缠着他们不放。若是可以，我是宁愿与她们聊一夜的。” 林瑶笑眯眯，“好了好了，我们出去吧。” 云竹为她拿出薄薄的披风，言道：“虽是夏日，到底是天黑了，有几分凉，小姐披上披风，我为您擦一些防蚊虫的药膏。” 林瑶乖乖的任由云竹为她打点，之后问道：“府中哪里看星星最好呢？” 云竹笑着应道：“自然是花园，花园的假山之上，最适合观赏星星。先前七少爷最喜欢这处了。” 林瑶听了来了兴致：“哥哥最喜欢的地方么？走走，带我去看看。” 云竹含笑应了，林瑶倒是也不带那么多人，先前舟车劳顿，大家也都累了，现下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她只带云竹一人，往花园而去。林府的院子十分大，林瑶跟着云竹，言道：“你可得跟紧我，不然我找不到回去的路的。” 云竹失笑：“奴婢自然要跟着小姐。”话音刚落，就听到轮椅滑动的声音，林瑶歪头：“是小叔叔么？” 第8章 美梦还是噩梦 林瑶捏着帕子，探头张望，脸蛋上带着盈盈笑意，果不其然，幽静小路上缓缓而来的，正是小叔叔林羽白。他从幽暗之处滑动轮椅而出，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男子面孔，他面色皎然，雍容清高。见面前小女孩儿带着几分好奇的打量自己，微微垂首，不似凡间人，清清冷冷言道：“瑶瑶为何这等时辰还不休息？” 林瑶笑靥如花，乖巧回道：“小叔叔，我下午小睡了一会儿，一点也不困呢。正想着去假山赏星星。”她想问：你要一起吗？瞄一眼小叔叔的腿，将这话默默的咽了下去。 倒是林羽白抬头，神态自若，含笑言道：“不如我陪你一起？” 林瑶僵了一下，随即软糯道：“如此也……好！” 林羽白温和的笑，交代云竹：“你去备些茶点，女孩子，喝些花茶便好，一客点心，桂花酥、梅子糕、什锦四样。” 云竹看向了林瑶，林瑶挥舞小帕子，“你去准备吧。无需担心我的，小叔叔最温和了，总归不会害我的。” 林羽白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 云竹心中有些担忧，只是五爷一贯的清朗如玉，又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疼爱小姐，想到此，云竹微微一福，应道：“奴婢这就过去。” 见云竹脚步颇快，林瑶心中暗笑几分，她顺势来到林羽白身后，为他推轮椅，念叨：“小叔叔怎么不叫丫鬟小厮伺候着呢？这样总归不方便的。” 她上下瞄了瞄轮椅，言道：“你这个轮椅有点奇怪呢，刚才我都没有见到小叔叔自己滑动轮椅，感觉它就这样就滑过来了。好奇怪的。” 总归不能不说话，林瑶自己找了点话茬儿，说完立时后悔，觉得这话茬儿找的十分不好。哪能当着矬子说人矮，许是小叔叔十分忌讳此事呢！ 她有些尴尬，倒是林羽白若无其事，十分的温和，他带着笑，言道：“这是经过特殊制作的，自然无需推动只要调整这里便可。”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轮椅的一处扶手位置，林瑶见那里果然有一丝的不同，心中好奇，但是却也不多问了，只是软软道：“如此倒是甚好。” 林羽白微微回头，言道，“瑶瑶可曾收到我送你的礼物？” 说起此事，林瑶尴尬脸，随即笑眯眯：“收到了，我很喜欢小叔叔送的礼物。” 细不可查的轻微笑声突然传来，不知为何，林瑶突然就觉得有点发冷，虽然知晓这是小叔叔的笑声，但是总归觉得怪，她仔细想刚才那句话，也没什么错处啊！ “哦。”林羽白轻轻摩挲自己的玉扳指，言道：“那便好。我总是担心，担心瑶瑶不喜欢我的礼物。” 林瑶默寒：没有一个少女会喜欢你的礼物好吗！不过仍是带着笑意：“喜欢喜欢！” 淡淡的一眼就这样扫向了林瑶，林瑶马上挺直了胸膛，笑眯眯，“小叔叔，我们怎么走呀，我有点不识路的。” 林羽白温和的笑，犹如天上仙人一般，他轻启唇，“往左边拐。” 林瑶连忙动作。他无事人一般道：“记住这条路，左右总有很大的区别。” 这般一说，倒是挑起了林瑶的好奇心，其实也算不得十分的好奇，只是现在不说这个，又能说什么，总不能这样干巴巴的走着不说话，那样更尴尬呀，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就这样出门了，笑了一下，她状似好奇的问道：“那往右拐会是什么啊？” 林羽白勾起嘴角，“往右么？往右是我的住处。” 林瑶吁了一口气，“那往右也没有什么的呀，做晚辈的，总是要拜见长辈的。”她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真是的。 林羽白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长长的哦了一声，缓缓道：“没关系么？我道，你的年纪也要顾及男女有别了。男女三岁不同席，你十三了吧？到也并非是小姑娘。” 林瑶娇嗔：“可是你是小叔叔啊，是我的长辈，又有什么关系。” 林羽白突然就按住了轮椅，林瑶愣住，问道：“小叔叔怎么了？” 林羽白侧过颈项，那雪白的颈项十分的优美，林瑶红了红脸蛋儿，嗫嚅一下嘴角，问道：“小叔叔怎么了？” 林羽白就这样看着林瑶的眼睛，缓缓道：“可是，我并不是你的小叔叔啊。” 林瑶一惊，松开了握着轮椅的手，退后了两步，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有点怕，迅速的左右看了看，揣摩自己跑掉有多少胜算。 她尴尬的笑，结巴言道：“小、小叔叔真、真会说笑，你不是我小叔叔又是谁呀。”再次后退一步。 林羽白淡然，缓缓站起了身子，林瑶惊讶道：“妈呀，你腿没事儿啊！”我擦，这没事儿装瘫痪？完了，自己怕是跑不掉了。她又退后了一步，警惕的看他，呵呵干笑：“小叔叔，小叔叔莫要吓人。” 林羽白往前走了一步，林瑶发现，他虽然不是瘫痪，但是却是一个瘸子。呸！现在哪里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厉声：“你别动！” 林羽白就这样倚在轮椅旁，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他淡淡道：“倒是不想，四嫂竟是未曾告知瑶瑶。难道瑶瑶就没有察觉，府里人神色颇为怪异吗？老夫人这般年纪，怎么可能生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呢？”说话之时，脸上仍是带着笑意。 林瑶震惊，她是觉得有点不对。但是，没事儿的话，谁也不会与她说：喏，就是你小叔叔，他不是你祖母的儿子。这话，谁也不能说出口啊！哦不，不对，眼前这位当事人是可以说得出的，只是，他、他他干嘛要告诉自己啊！ 林瑶使劲儿的平复心情，她瞪大眼睛，就这样看着林羽白，这样温和如谪仙的一个人，这样温柔的语调，仿佛清风拂面一般，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啊！ 为……林瑶突然就觉得有一瞬间的迷糊，她突然觉得十分困乏，整个人仿佛控制不住立时袭来的睡意，迷迷糊糊就要昏倒之前，她被林羽白轻轻放在了轮椅上，他站在轮椅边，看着不远处：“出来吧。” 一个黑衣人从树丛中走出，立时跪下：“主公。” 林羽白看着半梦半醒的林瑶，为她将发丝规整好，慢条斯理问道：“何事？我记得我说过，没事儿的时候不要出现在林府。” 这声音十分温和，但是却又有几分冷然。 “属下抓到两个探子，似乎是那边派来的人，此事拖延不得，您看？”黑衣人恭敬道。 林羽白斯斯文文的笑，他看都不看黑衣人，将原本放在轮椅侧边的小毯子盖在了林瑶的身上，十分的温柔，语气更是清雅，“既然是那边的人……”林羽白淡笑了一声，温柔：“直接杀了，扔到门口便是。这样的小事儿，无需问我。” 黑衣人恭敬回道：“是。” 林羽白摆了摆手，“下去吧，别搅了瑶瑶的好眠，想来，瑶瑶这一觉定然是一个美梦。” 呸！必然是噩梦！林瑶迷迷糊糊的，想要醒来，但是却又醒不来，亦或者说，她不敢醒来，醒来、醒来，如若他再次轻飘飘的说……杀了便是。那可怎么办啊！怎么办！！！ 许是因着迷香，许是因为真的装的太像，也不知多久，林瑶竟是就这样睡了过去，她微微打着鼾，小手儿窝在下巴下，睡得无知无识。 黑衣人见状，退了下去。 林羽白坐在草丛边的台阶上，就这样看着林瑶的睡容，直到云竹赶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身上，林瑶挠了挠脸蛋儿，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只是很快的，她霍的一下坐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房间，半响，似乎平定了几分心绪，她连忙低头，就见只着月白色的衣衫，咬唇，叫道：“小桃！” 小桃连忙进门，见自家小姐长发垂肩，一脸惶恐的坐在床边，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可是做噩梦了？” 林瑶沉默了半响，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好半响，问道：“云竹呢？我昨晚，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话音刚落，就看云竹进门，她端着热水，将盆放好，微微一福，言道：“小姐，可以洗漱了。” 林瑶连忙问道：“我昨晚……”她没有说下去，歪了歪头，不知道怎么问。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那样睡了过去了呢！ 云竹回道：“小姐昨晚赏星有点累了，很快就睡着。五爷将小姐放在轮椅上，待奴婢过去，一起将小姐送回的。”停顿了一下，云竹道：“奴婢看着，五爷满头都是大汗，似乎脚上疼痛难忍，不过他并没有多说的。今日奴婢禀了夫人，夫人还说，五爷果然是最疼爱小姐。” 林瑶扬着脖子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出口，难道、难道那句“杀了便是”是她的梦境？ 可是……她咬唇，问道：“那现在小叔叔呢？” 云竹道：“今日五爷在听雨轩未曾出门，听雨轩传出消息，说是五爷今日避不见客。奴婢觉得，许是昨日真是伤着了，只是五爷不好说。” 林瑶又张了张嘴，再次忍了回去，戳小桃：“去给我卦拿过来。” 小桃“哎”了一声，答应。 林瑶也不起来梳洗，捏着卦坐在床上，板着小脸认真道：“你们说，我如果要帮小叔叔算一卦，他愿不愿意？” 第9章 算算算 林瑶捏着卦，小脸蛋儿认认真真的，看她如此这般，云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着言道：“奴婢可并不知道五爷的生辰八字，如若小姐想要为五爷卜卦，那倒不如直接与五爷说？许是五爷听了，心里也会高兴呢！” 林瑶寻思了一会儿，认真道：“等会儿我去问祖母。” 之后便是梳妆打扮起来，她身形纤细，唯有脸蛋儿有那么一丝的婴儿肥，但是却一丝都不影响她的美。换好衣衫，一身湛蓝杨柳裙清新又可人。 “小姐可真好看。”云竹夸赞道。 一旁的小桃与有荣焉，“我们家小姐自然是好看的，之前在苏州的时候，那些闺阁小姐，都以我家小姐马首是瞻呢。” 林瑶歪头想了想，笑眯眯道：“这话让你说的，哪里是这样啊，她们处处都捧着我，自然是因为祖父与父亲的关系，怎么是因为我呢！” 她微微垂首，笑容更大了几分，原本她也以为自己很讨人喜欢啊，只是很快她就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若不是她偶然听到几人私下聊天，还不知她们只是将她当成一个跳板，在她们心里，自己这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女子，根本不配做她们的朋友。想到此，她摇头笑了起来，将这些放下：“不知母亲在做什么？” 倒是也不想这些没有的事情，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是朋友也分个亲疏远近，有的人性情都不同，如何能够成为朋友。若是相知，只那么一二两个也便好。 对于这一点，林瑶看的十分明白。 她不想那些，很快便是装扮好，长长的发挽成一个辫子，娇俏又可爱，这样年纪不大的女子最好打扮，不管如何，都是美好俏丽。太小一些，打扮了也是充满童真，说不得好看与否；若是大了，那么更是要庄重一些，这个年纪，倒是花骨朵一样好的年纪，任凭如何打扮，都是难得的娇俏。 林瑶打量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扬着嘴角出门，十分的活泼。云竹笑道：“先前老夫人和太太都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让小姐好好的睡一觉，免了早晨请安的规矩。” 林瑶停下脚步，有几分不好意思，“都日上三竿了，我便是说自己是过去请安，都有些不好意思。” 云竹掩嘴笑，道：“老夫人最疼小姐，不管小姐什么时候过去，她都是高兴的。太太更是如此呢。” 林瑶笑眯眯，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祖母自然会疼爱她。仔细想想，大房的大姐姐林琪已经嫁人了好几年；二房没有一个女孩子；三房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四房除了她，就是林雪。可是她清楚的记得哥哥曾经言道过，老夫人十分厌恶庶出，如此便是也可以看出一二了。算起来，林家第三代的女孩子里，老夫人最喜欢她一点都不意外。 林瑶有些不太认得路，她跟着云竹，左拐右拐便是来到了主院。说起来，林府的庭院倒是有几分江南的风情。 听闻林瑶求见，老夫人果然十分高兴，连忙将她唤了进去，心肝宝的喊着，弄得林瑶有几分脸红，她都这么大了还被人这样喊，多不好意思呀。 不过老夫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嘘寒问暖一番，言道：“我就说，我们瑶瑶最是乖巧。” 虽然老夫人并不管事儿，但是府里诸事，她都了如指掌，自有人告诉她一切，像是昨晚林雪拦路哭泣，早已被老夫人知晓，老夫人冷笑之下，只念叨一句：果然是随了她娘。多言一句都是厌恶。 林瑶瞧见老夫人心情似乎不错，便是连忙开口，她一脸真诚的样子：“祖母，我能不能为小叔叔算卦啊！”一派天真可人。 老夫人一愣，随即打量林瑶，似乎想要看出她这样做的目的，她倒是也不隐瞒，立时就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言道起来：“那天小叔叔来接我，我的卦啪嗒一下掉下去，直接就成了大凶，所以我、所以我……”她挠头，有点担心的样子。 这倒也是真话。 老夫人顿时笑了起来，她拍了拍林瑶的小手儿，言道：“好好，让你卜卦。待我差人去唤了你小叔叔过来。” 林瑶张望着，不多时的功夫，就见林羽白滑动轮椅过来，她不敢看他的眼，不知为何，就会想到昨夜，昨夜他轻描淡写的那句：杀了吧。那边是哪边？杀了谁？林瑶可不敢多问一句。 林羽白看瑶瑶垂着头，浅笑：“瑶瑶昨晚睡的可好？” 林瑶嗫嚅一下嘴角，想要说不好，但是总归不能说出口，缓了缓，扬头笑靥如花，“小叔叔，我帮你算一卦吧？我算卦很准的。” 呵呵，很准！ 虽然林瑶这十二年来不曾在上京林府生活，不过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林羽白，他们是都清楚林瑶的习惯的，林瑶很喜欢算卦，只是这结果…… 十次能对八次，已然算是不错。 众人皆知，林瑶委实没有什么灵性与天分，就算是手中有国师的卦，也是如常。只可惜玲珑心的小丫头偏是看不明白这一点，只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呢！ 老夫人含笑：“让瑶瑶卜一次吧。这孩子初次见你，不小心落了一个大凶，心里且担忧着。”就当逗孩子一乐。 林瑶抿了抿嘴，想要阻止老夫人，又不知如何阻拦，只忍下，笑道：“小叔叔把你的生辰告知于我吧。我帮你算一算。” 林羽白似笑非笑，缓缓道：“乙未年十月初八，亥时。” 林瑶“哦”了一声，小脸儿严肃，手起卦落，十分的认真。她这般认真，林羽白倒是好以整暇的看着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声如玉公子，实在当得。 现今京城之中，众位女子最最仰慕之人，便是相府的五爷林羽白，便是身有残疾也并没有阻挡大家的趋之若鹜。 如玉谦谦君子，上京公子以白。说的便是林羽白，林羽白，字以白。 林瑶手中之卦落下，又是一个大凶。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小叔叔，尴尬笑：“那个……我再试一次哈！” 周而复始，足有八次。 八次，皆是大凶！ 林瑶将卦收起，一脸严肃，认真道：“小叔叔，我觉得，你平日里该是多加小心，谨言慎行才是。平安平安，这平字，要的便是一个四平八稳，你不能太过激进。” 说的倒是头头是道的样子，只惹得老夫人开怀大笑。便是林羽白也是一脸的笑意，不过他还是缓缓颔首，温柔清朗的回了一个“好”。好字之后，倒是也不久留，说是身子骨有些不适，免得传染给老夫人，忒是体贴。 林瑶揉了揉胳膊，见祖母望着自己的小儿子满眼都是欢喜，心里有几分纳闷，如若小叔叔不是祖母的孩子，那么……祖母为什么这么疼爱小叔叔呢。 好怪！ 而且，她猛然想到，祖母是姓白的，人人都道这是老夫人最疼爱小儿子，所以才用了“白”字。可是……真的不对啊！ 林瑶这人好奇心蛮重，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敢多说一句，她才回来，哪里敢乱来呢。而且很明显的呀，虽然大家看小叔叔的眼神都有几分怪异，但是虽然怪，大家可不会觉得他是杀人狂魔，提及他，都说是一个好心肠的人呢！ 乖乖隆地咚！大家还真是没数儿！ 人不可貌相，难道不清楚么！ 林瑶为林羽白算卦，八次皆是大凶，这事儿老夫人倒是也不瞒着，当着笑话一样讲予几个儿媳，几人都是微笑摇头，可见，果然是不信的。 林瑶心里气闷，不过倒是也不表现出来，就觉得几个伯母和她娘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她算卦最准了！ 老夫人笑够了，拉过林瑶，“我们瑶瑶最好心肠，祖母是懂的，你小叔叔定然会事事小心，你放心便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林瑶望天惆怅，只觉得大家都不怎么懂她，不过没关系，她会再接再厉的。 林瑶握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打气够了一转身，就看到老夫人与几位伯母都在看她，见她如此逗趣儿，哄堂大笑。 林瑶霍的红了脸，捂住脸娇嗔：“你们干嘛要欺负我啊！” 真是一室欢声笑语。 这厢如此快活，那厢三房却并非如此。 三夫人并未在老夫人的房里，她拉着女儿林莹恨道：“那老婆子，最是欺负庶子，你看对其他几位，再看看如何对待我们，真是没有个天理了。整日的偏心，当真是个混的。四房那个小丫头骗子回来，倒是当成了宝贝，枉费你每日伺候在她身边，竟是没有一个好字。哼，什么大户人家，什么簪缨世族，真真儿一群浑人。” 本是好颜色的中年妇人，如此这般，倒是显得面貌有几分狰狞。一旁的少女咬了咬唇，握住了三夫人的手：“母亲小心隔墙有耳。” “我在我的房里，这话难道还能传了出去？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小蹄子敢出卖我，我非要给她好看。” “娘！”林莹蹙眉，认真：“母亲万不可胡言，这个家中，可不是我们能乱来的。” 第10章 愁愁愁 三夫人对老夫人十分不喜，但是不管如何，也只能在暗中抱怨，当面那是一分一毫都没有的，更是不敢多多表现出来，要知道，三爷不过是个庶出的公子，虽然也是依仗了相府名声，可是终归没有什么更多的能力，只能安安分分的依靠着相府。 虽然记恨老夫人，但是终归不能如何，老夫人得罪不起，便是越发的看那得宠的林瑶不顺眼，小小姑娘又有什么了不得，竟是人人都捧着，当真是当成宝贝，他们家林莹在老夫人那边做了多少的好事，也换不得一声夸赞，如此一来，心中失衡，只盘算着有机会，要狠狠地算计着死丫头一番。 林瑶此时倒是不知道三夫人所想，不过就算是知晓，倒是也不会全然放在心上，便是真的算计，也要有这份能力。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便是过了七八日。有了云竹的帮衬，林瑶很快就对府中熟悉起来，她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三夫人的不喜，不过她自己也不往前凑合，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可有亲疏有别。 袁氏见了，只与林四郎感慨：我家瑶瑶，最是聪明。林四郎若有似无的扬起嘴角，心中也如是想到。 不过林四郎倒是叮嘱袁氏：“总归注意几分。” 袁氏含笑应了，她的闺女，自然那是十二万分的小心，算起来这京城之中，除却皇亲贵族，真正身份比他们家瑶瑶高贵的，也没有几人了。 “萧然归来了。”林四郎垂首，面上有几分忧心，不过似乎想到林瑶的行为，又逐渐舒展眉头，含笑道：“瑶瑶真是没有天分。” 想到林瑶为五郎卜卦之事，林四郎忍俊不禁，清冷的面貌上满是笑意：“当真是个小姑娘，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可不知外面已经谣传开来，说是瑶瑶算命并无天分。” 其实这个谣言已经传了许久，只是先前林瑶尚未回京，未曾那么明显。如今她回到京城，又是亲自为她的小叔叔公子白卜了一卦，十分……不准。 不管这个大凶是指什么，总之放到清朗如明月的公子白身上，都稍显不对了几分。公子白是林家五位公子中唯一一位未曾涉足官场之人，他身体不好，每日读书写字，并未有其他的消遣，偶尔会去九皇子府小坐，而九皇子本身又对皇位不甚在意，委实是想不到，大凶在哪里。 “瑶瑶的事情，你多上心才是。” 袁氏哪里不晓得这点，点头道：“这我自是明白的，只是不知为何，我总归觉得瑶瑶有几分怕五弟。也不知她是为何。”再一细想，带着淡淡的笑：“许是因为那大凶之卦吧？这个丫头呀。” 其实府中几位重要的人物都是清楚，五公子林羽白并非林相爷与老夫人的老来子，虽然不知究竟事情如何，但是大家总是心里有几分尴尬。说起来，这事儿若是久了，他们这样的心绪，也是可以面上不动生色，只是这事儿发的太突然，日子短，总归有几分别扭。 “也不知是不是瑶瑶从我们的行为里看出一二。”袁氏有几分担忧，她是不希望小辈儿搀和这些事情的，他们这做“兄长嫂嫂”的，都不能多管此事，若瑶瑶一个小辈儿知晓了，更是不妥当。 林四郎沉默下来，夫妻二人叙话的功夫，就听外面小厮禀道：“禀四爷，五爷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 不管是不是亲弟弟，对于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林四郎还是十分疼惜的，他的年纪与他的儿子相差无几，因此在他心里，总归把这个弟弟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少年郎。 林羽白滑动轮椅进门，不意外袁氏也在，微笑道：“四哥、四嫂。”含笑将手中的盆栽放到了桌上，袁氏连忙接过，摆放整齐。 林四郎清高淡雅，对那阿堵物金银珠宝浑不在意，但是却偏爱那些俗世中少有之物。 看眼前开的饱满的翠绿叶子，倒是有几分疑惑，夏日里这花草并不稀罕，能让五郎这样送过来，必然是稀罕之物。如此想来，细细打量，这一细看，倒是看出门道，随即惊喜抬头，问道：“这可是捕虫堇？” 林羽白微笑点头，道：“果然这样的物件就要送到四哥这里，若是旁人见了，未见得会识得，也亏得四哥见多识广。” 捕虫堇十分罕见，因为地理气候关系，上京从来未有，也正是因此，林四郎才一眼没有认出。 得到林羽白的肯定，林四郎站起身子，细细端详，呈莲座状生长，肉质光滑，质地较脆，叶片边缘向上卷起，叶片、花茎和花瓣背面有短短的腺毛，可不正是捕虫堇，不是它，又是哪个？ 林四郎有几分激动：“真是不错，五郎是哪里得来的？” 林羽白淡淡的笑：“我一位友人送与我的，我对这些并不十分的精细，虽只是一株植物，但是到底也是性命，交与最合适的人才是妥当。” 他扫一眼室内，言道：“我知四哥并不很喜欢熏香，夏日里难免为蚊虫所累，捕虫堇对蚊虫最是喜欢，想来倒是相得益彰。” 不过是短短几句，林四郎便是听得明白，什么有人送与，分明就是他为自己寻得，旁的不说，林四郎是知晓的，这个五弟，自小便是对他最好，他感动之余，并不过多表现，笑：“那我这做哥哥的便却之不恭了。” 林羽白含笑，“四哥如若与我客气，那才是真的折煞我。” 袁氏命丫鬟雪竹为林羽白奉了茶，他摸索茶杯，笑容得体，“这两日国师归来，我正巧有些问题想要与国师探讨一二。想到瑶瑶似乎也该去那边拜访，便是过来问问四哥，需不需要由我陪着瑶瑶一起呢？”他笑容越发的恬淡，“有我在，许是瑶瑶也能放心许多。” 林四郎颔首：“如此甚好，正好我过两日要出京一次，倒是也不能陪着瑶瑶一起，她一个小姑娘，想来心里总是有几分忐忑，如若五郎能够陪着瑶瑶，那便是最好不过。” 林羽白的笑容总是给人如同春风一样温暖的感觉，他颔首，“哪里是我陪瑶瑶，也是瑶瑶陪我的。” 其实说起国师，林四郎还是有几分担心的，他微微叹息，言道：“届时还需五郎帮我看顾瑶瑶，你也该是知晓，这丫头到底是喜欢奇门术数与算卦。倒不是说不好，若她喜欢，自然是千好万好，可是如若真是拜了萧然为师，那么很多事情便是不同了。” 林四郎并未明说，但是话中含义显而易见。 袁氏见兄弟二人似乎要说些外事，摆摆手将丫鬟们都遣下了，自己也进了内室，倒是不说其他，只将空间留给二人。 林羽白摩挲手中的扳指，意味深长：“四哥哪里需要如此担心，想几年前，弟弟也是十分为瑶瑶担心，总是觉得，能够知天命并非一件大喜之事。能够拜萧然为师，林家与国师府有了牵扯，许是也会惹得有人忌惮，总归不美。不管如何，男子都是无所谓，瑶瑶一个女孩子，最是该娇养，该是无忧无虑，不该牵绊这些。”停顿一下，他双眼明亮，继续言道：“只这两年随着瑶瑶卜卦越发的不准，我这些不放心倒是都逐渐演变成了放心。其实拜不拜师，我们无需太过介怀，如若太过刻意，倒是让人觉得疑窦。我们自是坦荡，只有些人未必如此想。顺其自然，不准……许是天大的好事。” 林羽白一番话说得既算是明了，又算是云山雾绕，若旁人，大抵还不明白他究竟最后想要说什么。但是林四郎倒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仔细一想，果然是如此，这几日憋在心中的一股子不顺立时就化为乌有，他含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弟弟，五郎说的极是，倒是四哥一叶障目了。我与父亲哥哥几人都是身在朝堂，总归是有些事情看的不太准确，五弟还是难得的清明。” 林羽白：“四哥说笑了。” 林四郎与林羽白敲定的此事，便是与袁氏道：“你与瑶瑶说一下，看看她是明日还是后日有空闲，与羽白一同去国师府拜访一下，我听闻，这次国师回京的途中……”林四郎嘴角抽搐一下，道：“被雷劈了，虽听说不严重，我们总该看看，特别是瑶瑶。若瑶瑶还是想要拜国师为师，那自然也是甚好。” 袁氏有些不解，不知四郎为何变了主意。只是她是知晓的，四郎总归不会害瑶瑶，应了一个是，又道：“父亲母亲那边？” “我自去说。” 袁氏出了门嘴角带了几分笑意，到底是自己的生的女儿，纵然不常在身边，也是看得出，瑶瑶还是蛮想拜师的，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来到林瑶房间，就见小姑娘正在看书，她含笑将来意一说，林瑶顿时炸了。 “和小叔叔一起去？”震惊的简直是要疯掉的样子，不过很快的，她软和下来，哀哀道：“娘，我不想啦，不想和他一起好不好？” 喵的，他是杀人狂魔啊！一起出门，不妥不妥！ 第11章 咳咳咳 林瑶央求了母亲，不想与林羽白同行，只是四夫人不为所动，只当她是因为之前算卦的事情介怀，叮嘱她无事莫要担心。 瑶瑶抠着桌角，分外的无奈，这种不被大家理解的萧瑟感真是无人能解啊！不过不管如何，既然事情已经定了，倒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其实林瑶也想过要不要和祖母说一下，后来一想，倒是不妥，好端端的如此，人家只会当她是小女孩儿不懂事儿。 想到此，林瑶叹息一声，云竹看自家小姐已经给木质的小桌抠的没了边儿，不解道：“小姐很紧张？”她贴心道：“如是小姐觉得紧张，那就跟着五爷便是。” 林瑶抬头，哀哀怨怨的看向了云竹，她怕的，就是这位啊！不然她紧张什么呢？只是这府里的人，似乎都当林羽白是一个好人呢！ 定了定心神，她认真道：“云竹，你且与我说说，小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吧？”又想了想，她压低了声音，有几分小心翼翼，“小叔叔的脚……为什么会跛了？” 说起这事儿，林瑶又有些诧异，一般人脚跛了，也不至于这样每日坐着轮椅，但是他似乎压根就不想起来，真是怪人。 云竹沉默一下，低语道：“小姐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抿了抿嘴，言道：“五爷的腿小时候就受伤了，那个时候小姐才刚出生没多久呢。他是与大皇子骑马的时候发生纠缠，被大皇子推下马摔伤的。也正是因此，五爷身体极弱。”这件事儿也算是上京人尽皆知的，倒是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 林瑶一怔，万万想不到，竟是如此大的事情，她不可置信：“大皇子？大皇子好端端的干嘛推小叔叔啊！”她刚出生，那小叔叔也不过就是四五岁的样子，犯得着这样对一个小孩子么？可真够歹毒的。 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何，但是林瑶想到有人这样欺负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心里还是愤愤然。 云竹同仇敌忾，道：“可不正是。不过他也没得到什么好。”云竹神秘兮兮，“先前大皇子可是太子的，正是因为这件事儿，天家为了安抚相爷，撤了大皇子的太子之位。” 林瑶更是吃惊了，她有些不解，歪头想了想，又觉得大概应该是如此，毕竟她祖父是朝之栋梁，林家又是西楚名门望族，林羽白算是林老夫人的老来得子，这样算计一个孩子，大皇子也十几岁了，说出去当真是不能听。 “原来小叔叔小时候这样可怜。”林瑶是个单纯的姑娘，听到云竹说的这些，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五爷是府里心肠最好，但凡有事情求到他，都是义不容辞。每年老夫人的寿辰，他都要在西郊的白马寺施粥救济穷人，外人都说，五爷不止是长了一张谪仙一样的面孔，更是菩萨心肠呢！您是没有去五爷的院子，院子里养了许多的猫猫狗狗，都是五爷捡回来的。对动物尚且如此，对人更好呢！外面的人都说，五爷这样的人，就是仙人下凡。”云竹对府里的事儿，还真是知道的多。 这样说起来，林瑶越发的诧异，她就觉得，云竹口中的小叔叔林羽白，与她所感觉到的林羽白，几乎是两个人。 “仙人？”林瑶勾了勾唇，“小叔叔的容貌，可真是当得上了。” 云竹说到这里，笑了起来：“正是呀。所以小姐跟着五爷，必然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这样好的人，哪里会有人会舍得对他不好。” 林瑶不置可否，她觉得的有点怪，但是却不更多言语分辨。 林四郎自从五年前出仕，便一直十分繁忙，本是打算隔一日才离京，倒是事情急了，很快离开，临行之时，再三叮嘱林瑶要乖乖的，林瑶默默腹诽：她这样乖巧，怎么就给了她爹自己是个泼猴儿的感觉呢！ 倒是林羽白，带着笑意，温柔与四哥言道：“我会照顾好瑶瑶的，放心便是。” 所有人都放心，偏偏林瑶不放心。直到第二日出门，她还是严肃着一张小脸儿，十分的警惕，林羽白倒是不客气，直接与她同乘一辆马车。且不说是叔叔与小侄女儿，就算是父女，按照林瑶的年纪，也甚少会如此。到底是不好听的。 但是林羽白并不在意的样子，他这样安排了，林瑶自己也不觉景儿，直接就蹦上了马车。说起来，若这事儿是旁人做的，大家只会议论纷纷，但是林羽白这人，大家谁也不会多想。有些人就给人这样的感觉，气质温和，做什么事儿都不会让人觉得别有目的。 林瑶与林羽白同坐一辆马车，待到马车缓缓动了起来，林瑶才猛然想到，他们怎么就能同坐一辆马车呢，这样想着，虎着小脸，有几分严肃：“小叔叔该是与我分开走的，这样不妥当。” 林羽白突然就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嗽声逐渐大了起来，仿佛是要将心肝肺都咳嗽出来，整个人抖得厉害。 林瑶哪里知晓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很快就上前扶住林羽白，关切道：“小叔叔，你怎么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们去看看大夫，我们……” 不待说完，她的手霍的被他握住，他握住了林瑶的手，掩住了自己的嘴，林瑶一瞬间的错愕立时又化为关切，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抓着林瑶的手捂住嘴，似乎想要掩盖自己的声音。 林瑶满是忧心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如此，恍然间，林瑶感觉到自己手上有热度，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小叔叔。”挣脱开一看，果然，他竟是吐了一口血。 林羽白脸色苍白如雪，他靠在了林瑶的肩膀，淡然一笑：“对不起，弄脏你的手了。” 将怀中雪白的帕子递给林瑶，交代：“你先擦一下，待会儿去国师哪里，我寻了水为你净手。”又看一眼她白嫩嫩的小手儿上满是鲜血，愧疚：“是我不好。” 林瑶不管那些，捏住了林羽白的手，满脸严肃，认真言道：“不去国师那里，我们回家，你必须看大夫。” 林羽白细不可查的轻笑了一下，缓缓道：“回府？回府也不过是如此，瑶瑶难道想要所有人都为我担心么？”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硬撑着。你刚才干嘛捂住嘴？你还没咳死，先给自己闷死了。”林瑶一脸的关切，担忧不已。 林羽白察觉到小丫头的关心，真心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看花了瑶瑶的眼，不过她还是道：“小叔叔，你不可以这样任性的。” 林瑶长相便是偏温柔俏丽，声音更是天然带着一股子软糯，便是认真说话，也给人撒娇的感觉，而现下她带着关心的语气，更是让他觉得心里软软的。 就这样靠在林瑶的肩膀，林羽白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滑落，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言道：“不去国师那里，我如何能看病呢？”倒是语出惊人。 林瑶呆住，随即道：“你是去找国师看病的？” 细细打量，面如玉，眉如墨，如画一般的小叔叔果然是整个人都带着浓浓的病态，许是先前隐藏的好，她竟是没有发觉，小叔叔竟是有细微的颤抖，似乎是冷。再看这马车，竟是还有薄被，在琢磨每次见他所着衣衫，猜测他是怕冷，她连忙扯过薄被为他盖好，也顾不得他是不是靠在自己的身上，问道：“小叔叔是小时候落马的后遗症么？” 林羽白笑了起来：“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林瑶又拉过不远处的一个枕头，放好，将他安置在枕头上，将被子盖得更好几分，拍了拍：“别怕，我们一会儿就会到了。” 林羽白惊艳绝决的脸枕在湛蓝的枕上，侧头看林瑶，纵然十分痛苦，面上仍是带着笑意，“瑶瑶莫要和任何人说我的状况。” 林瑶翻白眼，语重心长的劝：“你不可以这样的，你这样不告诉大家偷偷治病，一旦有个什么事儿，你让家中亲人情何以堪？祖父祖母，还有伯父与我爹，都是最疼爱小叔叔的，你若是说了，他们寻遍天下名医也会为你治好的呀。你这样讳疾忌医，又东瞒西瞒，十分不对。” 林羽白又是咳嗽了几声，林瑶连忙将帕子递了过去，鲜红的血沾染了洁白的帕子，他蜷缩成一团，抖得更加厉害，声音却十分平和：“瑶瑶，瑶瑶是心疼我吗？” 林瑶真是急坏了，但是看他还这样不当一回事儿，愤怒的照着他的胳膊就掐了一下，“你给我认真点。” 林羽白一瞬间静了下来，。 瑶瑶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尴尬望天，结巴道：“那个……你身上……你身上有个虱子，我帮你掐死。” 第12章 初见国师 林羽白静静的看着林瑶，就在林瑶要恼羞成怒之际，面上带着真诚的笑意，缓缓道：“你说得对。” 林瑶尴尬的无以复加，她不断给自己打气，之后笑眯眯道：“恩，我都是为了你好。” 国师府邸并不很远，说话间便是已经到了，听到马车外林羽白小厮四木没有起伏的禀报声，林羽白言道：“扶我起来可好？” 林瑶连忙点头，她用擦过手的帕子为他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叮咛道：“如若你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告诉我哦。” 林羽白默默的瞄一眼帕子，那帕子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他接过帕子，白玉般的手指纤美修长，林瑶又是在心里感慨了一下，道：“我扶您。” 下了马车，林瑶将林羽白扶到轮椅上，之后仰头看着国师府三个大字，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下笔锐不可挡。林瑶弯腰偷偷戳了一下林羽白，言道：“小叔叔，这个字，看着有几分眼熟啊！” 林羽白浅浅笑了起来，捏了捏林瑶的脸蛋儿，柔声道：“你连自己父亲的字都认不出么？” 林瑶细细打量一下，果然有几分像自己父亲的字，尴尬，不过随即神秘兮兮的与林羽白言道：“小叔叔打个商量。”她四下看了看，挺胸站直，做端庄状，“小叔叔莫要与我爹说我认不得他的字，不然他该伤心了。” 言罢，眨眼睛。 不知怎的，林羽白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山里捕获的一只小鹿，小鹿就是这样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自己，他慢慢勾起了唇，轻轻道：“瑶瑶这样可不好。如若想要让别人保守秘密，就要适当的付出什么的。” 林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他，果然，她就说这人不是好人。想到此，她抿了抿嘴，道：“我也没有打算说你咳血的事情。” 两人互相对视，随即都笑了起来，林羽白缓缓道：“成交。” 此言一出，林羽白似笑非笑，没有言道更多，率先滑动轮椅进门，瑶瑶想了想，连忙上前推他。 国师府早就已经收到了帖子，见林公子与林小姐到了，管家上前，将二人迎了进门。 国师府的管家一脸是笑，大圆脸喜庆的紧，“我家主子一早就念叨，你们也该到了，果然两位就到了。”得意洋洋的劲儿，仿佛这是他们家国师算出的一般。 林羽白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笑容温润如玉：“只我昨日就差人递了帖子，倒是不知，这也需要算。怪不得……怪不得国师能当得名不虚算的名声。” 管家也不尴尬，依旧笑，继续道：“我家主子一早就命人煮了姜汁牛奶，说是林公子最喜欢。只不知，林小姐是喜欢什么了，不过这姜汁牛奶十分适合这个时辰饮用，对身体极好，想来林小姐也会喜欢才是。” 林瑶浅浅一笑，道：“有心了。” 将林羽白与林瑶让到屋里，管家退下，不多时，丫鬟端了水进门，这是先前林羽白吩咐的，看林瑶净了手，他道：“也不知，萧然是不是被雷轰傻了，这般的慢。”本就是脸色苍白，这样语气轻轻的说话，更是给人孱弱之感。可孱弱的人说出的话倒是不孱弱。 林瑶正要翻白眼，就听到一阵清冷的笑意，“如若不慢几分，怎么能听到你背后这样言道他人是非。名满上京的公子白，背地里也是一个嚼舌大婶一样的人物，真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林瑶抬头，就见眼前来人是一位三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他身材消瘦，面色苍白中泛着灰蒙蒙，头上更是缠着纱布，似乎受了重伤的样子。想到此人就是萧然，又想到此人回京的途中被雷劈了，林瑶倒是有种不知说什么的感觉才好。 不过虽然此人受伤又面色差，可仍是不改他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不知为何，林瑶突然就觉得，小叔叔林羽白与眼前这位国师萧然，竟是在气质上有分相似。 只是小叔叔多了几分苍白与孱弱，更多了一股子温和的外在气息。当然，这是表象。不过纵然是表象，倒是也是人人都看得出的。而这位国师大人则是高冷许多。也颇为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有时候外在看的，果然是与实际不同。 小叔叔腹黑又诡异，而国师则是亲切好接触。 林瑶打量国师萧然，萧然也打量林瑶，身材纤细，小包子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满是好奇。他微笑道：“倒是不想昔日讨喜的小娃娃今日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不过不变的是，依旧是这般依恋以白。” 林瑶起身，认认真真的作揖，十分郑重，倒不是一般女孩子的样子，她正色道：“多谢您当年的恩情。” 萧然打量她，道：“都是应该的，既然能够为你卜卦，就是缘分。既是缘分，也当不得一句谢。” 言罢径自走到林羽白身边，自然的拉起他的手，为他诊脉，之后蹙眉言道：“你又发病了？” 林羽白恬淡的笑：“是呀，不过你放心便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倒是死不了的。” 一个人能对自己有这样清楚的认识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林瑶虽然心里默默吐槽，但是到底是担心林羽白，她忧心忡忡，“他刚才吐血了，小叔叔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还会咳血呢？” 萧然细细为林羽白诊脉，之后言道：“陈年旧疾而已。”并不想多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但是林瑶也看出，萧然并不愿意多说林羽白的病情，想到他之前隐瞒病情的事情，林瑶又在心里团毛线球了，自从回了上京，真是搞不懂的事情越发的多。 大抵是看林瑶一脸的纠结，林羽白淡笑安抚林瑶：“你看，国师都说我没事了。” 萧然沉默起来。 林瑶软软道：“你竟是胡说，国师分明就没有这样说，他只说是陈年旧疾，哪里说你没事儿了？讳疾忌医，一点都要不得。”真是十分郑重。 她这般表情，林羽白与萧然皆是笑了起来。萧然的视线落在她的腰上，指了指：“这是我的东西。”改变了话题。 林瑶纳闷：“可是你不是送给我了吗？” 萧然失笑，颔首道：“正是，我当年便是送给你了，当年我还曾言道，如若你愿意，可以拜我为师。索性，我们现今还都活着，有这个命承这师徒的缘分，就不知，你意下如何了。” 林瑶得了袁氏的话儿，知晓家中是同意的，虽然不知道怎么又变了，但是她倒是乐见的。听闻萧然这样问，立时就跪了下来，乖觉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动作麻利的不行。 萧然并不意外，笑言：“瑶瑶起来吧。”停顿一下，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林瑶颔首道：“可以的。” 林羽白看着二人你来我往，这样迅速就拜了师，白玉一般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笑意，他浅淡道：“既然要拜师，总归不能这样磕头跪了就算了，总归要好生的准备一番。要知道，不管是林府还是国师府，都不能这样盲目做事。国师你说对吧？”他声音越发的温柔。 萧然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对，不过很快就挂着微笑道：“正是。” 林羽白笑容越发的真诚，“那往后……瑶瑶可要多麻烦国师了。不过我想，国师之前卜卦，瑶瑶一世平安。倒是也没有什么值得格外照顾的，我想，更该照顾的，是那些找瑶瑶卜卦之人。“ 林瑶反应了一下，瞪他，鼓着腮帮子，像只小松鼠一样，“小叔叔欺负人。”满满的娇嗔。 林羽白微微垂首，白玉一般的面容，优美的颈子，长长的睫毛，仿若仙人。他含笑道：“小叔叔开玩笑的，瑶瑶才不会与小叔叔计较，对么？” 林瑶很想说“我就要计较”，只是这个时候，总要维持自己“美好的大家闺秀仪态”，只得勉强露出笑脸儿，“小叔叔不欺负我，我就不与小叔叔计较。” “我哪里敢呢！”林羽白望向萧然，笑容晦涩难懂，“相信国师这样看中瑶瑶，必然要将平生所学都教给瑶瑶。既然如此，瑶瑶就是能知晓未来之事的先知了。这样的人，小叔叔哪里敢得罪呢。我怕的很，命总是重要的。” 说到这里，眼神看向了林瑶，伸手，林瑶看他眼神，那深邃又不见底的眼神就这样看着她，林瑶受到蛊惑，伸出手，林羽白握住她的手，含笑：“瑶瑶可要好好保护小叔叔呢。小叔叔身边，总是有一些偷窥觊觎的牛鬼蛇神。瑶瑶为小叔叔斩妖除魔可好？” 林瑶就要回“好”，猛然反应过来，她看着自家小叔叔仙人一样的面孔，心道：喵的，这时糊弄二傻子呢！ 第13章 都知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能够一本正经的说着假话，林瑶觉得，他们家小叔叔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过在外人面前，总是要顾及他的面子。而且，身体这样不好，别再给气的更厉害了。这般想着，林瑶偷偷的在林羽白的手心掐了一下，道：“虽然我这般大了，但是家里人都把我当成小孩子呢，特别喜欢逗我。小叔叔犹是如此。” 林瑶虽然自小在苏州长大，但是做事儿说话也是分得清轻重的。纵然不在父母身边，身边也是几个嬷嬷陪着，各有教导，她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吊儿郎当，但是却也是有心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她再清楚不过。 这个时候便是如此，她说完便是抽出自己被林羽白握住的手，双手交握，娇俏的笑，“师父，您这头要不要紧啊！” 萧然摸了一下，道：“也没有什么，只是运气不好罢了。毕竟，让雷劈了这种事儿也不是别人能赶上的。” 林羽白眼神闪了闪，笑言：“正是如此。也亏得是国师，如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死了一万次了。” 萧然淡淡的笑：“一万次和一次，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他浑不在意的样子，随即言道：“先前我给你的药，你有按时服用吗？”言语认真几分，“如若你不按时服药，不会病发。我知晓你个性，只是这个时候，你何至于折腾自己的身体？” 也不知萧然究竟是怎么想的，倒是全然的不介怀林瑶也在，认真叮咛：“药要按时吃才是。”想了一想，看向了林瑶：“瑶瑶看顾一些你的小叔叔，他整日的瞒东瞒西，又不肯直接说，你既然知晓他身体不好，就多帮着一些。” 林瑶认真点头，回道：“好，我知道的。” 虽然不知道萧然与小叔叔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林瑶还是应承了，倒是也不说更多，许是因为自己状态也不是很好，萧然并未久留二人，林瑶看萧然站在门口含笑看二人的模样儿，回头问道：“我们不需要拿药吗？” 萧然怔了一下，随即微笑：“原来，我这里是医馆。” 林瑶腼腆的笑。 萧然摇头：“以白那里有药，你叮嘱一些便是。” 林瑶软软道：“好。” 回程的路上，林瑶盘腿坐在一边儿，打量林羽白，想了想，郑重其事的言道：“我们谈谈吧。” 林羽白含笑抬头，“好，你想谈什么？” 林瑶：“小叔叔，你与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我小叔叔，如果不是，你是什么人？”满眼都是警惕。 林羽白纵然面色苍白，但是却柔声道：“是与不是，我早已告诉过你。还是说，你不相信？既然不相信，你为什么不与其他人拆穿我？” 林瑶是想过想要与爹娘说这件事儿的，但是她刚回来，对这件事儿又不确定，总是不想贸然的做什么。现下小叔叔问了，她道：“一个男人，做什么如此磨叽，到底是与不是？” 林羽白突然收起了笑容，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冰冷，他缓缓道：“你就不怕知道的多了，我会杀人灭口？” 言罢，侧躺下来，这个时候林瑶倒是知晓这个马车为什么这么宽敞了。完全是为了这个人准备的。 她抿了抿嘴儿，“那你会杀我吗？” 林羽白似笑非笑：“倒是不好说的。” 两人对视，半响，林瑶哼了一声，歪头坐在了一边儿，随即用眼光的余角瞄一眼林羽白，又哼了一声。 林羽白看她这样孩子气，原本小心谨慎变成了现在带着几分挑衅，低语道：“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不需要知道了。” 林瑶蹙眉，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确实不是，而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那……自己也算是该知道的人？林瑶有点闹不清楚林羽白的逻辑，不过倒是干脆道：“虽然你不是我的小叔叔，但是我爹娘都很喜欢你的，他们都把你当成亲弟弟，是希望你好好的。”停顿一下，林瑶继续道：“所以我还是要听从师父的话，好好照顾你。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如若你有个什么，家里人会担心的。” 林羽白默默含笑，“瑶瑶待我甚好。” 林瑶：“……” 林羽白躺在那边，嘴角慢慢的勾起，也不管林瑶怎么想，只是笑，似乎心情很不错。 两人回府，就见管家等在门口，见林羽白回来，连忙上前：“五爷，九皇子到了，正在别院等您。” 林羽白按住了林瑶握住轮椅的手，交代道：“你回去休息一下吧。稍后我会与父亲他们说你拜师的事情。” 林瑶挑眉，“我自己可以说明白啊。” 林羽白失笑，道：“那也是的，随你便是。” 也不过多纠缠，很快便是离开，林瑶带着丫鬟回到自己的院子，只觉得还是回家最好。要知道，和小叔叔在一起压力也是很大的，这样想着，感慨道：“小叔叔什么也不做，我都冒冷汗。” 几个丫鬟都跟着笑了起来，打趣道：“五爷最温和的呢，小姐真会说笑。” 看这些不知道林羽白真面目的无知少女，林瑶惆怅望天。 “母亲在哪儿呢？”林瑶问道。 提到此事，小桃连忙道，“禀小姐，夫人去大房了，今日一早三太太就闹了起来，大太太斥责了三太太，咱们夫人就过去陪大太太说话了。” 原来，今日三太太发现三爷竟是要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佩佩，一怒之下就要发作，然三爷竟是不允，一来二去，倒是闹到了大太太身边，大太太管着府中诸事，这事儿自然是逃不掉的。 这样的事儿，爹娘都在，一个长嫂又能说什么，三爷愿意，大太太自然是不愿意多管的。但是三太太竟是越发的胡搅蛮缠，只让大太太将人乱棒打死。若是这事儿是林三爷没有说话，大太太尚且可以处理，只是这个时候林三爷坚持自己是想要纳了佩佩，她一个做嫂子又能说什么。至于佩佩，那佩佩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时间便将三太太平日里的一些话都说了出来，事情闹成了一团。大太太斥责一番，索性不管回去。这不，现下整个府里都知晓，三太太背地里是如何编排自己几个妯娌。 听到此，林瑶无语了。 她道：“那事情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还不是顺着三爷的意了。三爷都同意，三太太又能说什么。而且这个时候哪里有人愿意管她。那样说几位夫人呢。”停顿一下，小桃哼了一声，“她还在背后编排了小姐呢！” 林瑶倒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着了三伯母，要惹得她这般厌恶。好奇的问了，撇嘴，淡淡的笑，“怪不得母亲那样告诫于我，不理她就好了。” “你们在背后嚼什么舌头，这样的破事儿作甚要告知小姐。”袁氏进门，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立时跪下，“是奴婢错了。” 袁氏淡淡，“起来吧，你往日在苏州就服侍小姐，只是苏州到底是别院，在府中莫要乱传这些，不要在瑶瑶面前说这些。瑶瑶是丞相府的四小姐，嫡出的小姐，犯不着知道那些破事儿。” 小桃小声，“奴婢晓得了。” 林瑶见了，赶紧上前挽住袁氏，笑眯眯：“母亲干嘛板着脸呀，咱们不说这个还不成了吗？小桃也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只是想着把一切都让我知道，让我不至于遇事发懵。” 解释的恰到好处，袁氏拍了拍女儿的手，笑道：“你呀，就是个鬼灵精，我们瑶瑶，当真不是一个小姑娘了。” 林瑶摇晃袁氏道：“不呢，我就是小女孩儿，我还没长大呢！” 袁氏失笑，笑够了，拉着林瑶进屋，问道：“今日出门可是顺当？”听说女儿回来了，她连忙回来，一刻也没有耽误。 林瑶点头，交代道：“一切都顺利呢，我要拜国师为师，都说好了的。不过小叔叔说不能这样贸然，要准备一下。”停顿了一下，林瑶斟酌了一下语气，道：“小叔叔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啊。”说话间偷偷打量袁氏的表情，想看她是不是知道这一点。 这副小耗子偷偷试探的样子，惹得袁氏又笑了笑，她认真道：“你小叔叔身体不好的，这点我们都知道。只他自己不说，我们倒是也不好多问。这件事儿你父亲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和主意。你莫要多管。我看你小叔叔挺喜欢你的，平日里你没事儿过去陪陪他也是好的。” 林瑶规矩的将两只小手儿放在膝上，小脸儿严肃道：“男女有别。” 袁氏瞪她一眼，“你小叔叔哪里是什么外人，再说他的人品，我们是信得过的。让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话呢！” 林瑶：“……” 第14章 父亲大人回来啦 纵然三夫人十分不乐意，然不出两日，林三爷还是纳了佩佩做妾，也算是过了明路。林瑶听说了这些，并不太放在心上。也不是说林三爷纳妾就对，对那个佩佩，她一样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单是能与三夫人对峙就可以看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三夫人这样的性情，倒是很难让人同情的起来。 当然，林瑶想，人家也不需要她同情就是了。她这样的心情，委实不需要放在三夫人身上。只是这两日去祖母那边请安，时常看到三夫人，虽然极力想要隐藏，但是眼里的戾气还是显而易见的，林瑶总归觉得这样不好，叮咛身边的人防着些三房的人，又亲自告诉了袁氏。 袁氏虽然并不统管府中中馈，但也是协助大夫人的，每日颇为繁忙，看小女孩儿一脸认真的与自己说小心三房别作妖儿，倒是也笑了起来，安抚了女儿。并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其实这样的事儿，他们如何能不自己注意呢！如若这点小事儿都看不明白，真是白长这样大了。 就在这般的情形之下，小半个月过去了，林四郎也很快从外地回来，他回来这日，林瑶并不在房中，而是来了小叔叔的院子。这段日子，她隔一日便是过来，为的就是看这厮有没有乖乖吃药，在她的看顾下，林羽白倒是十分温顺的吃了药。一点都不像是讳疾忌医的样子。 可是她可是记得，师父说过，这厮根本就不想好好吃药。若好好吃药，不会发病。 你看，就是有些人是这般的，装的人模人样，实际不然，不然！ 盯着林羽白将药喝下，便是喝药，也是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如此委实是难得。 林羽白抬头就看见瑶瑶盯着自己发呆，她自己其实不察觉，但是他却是知道的，林瑶时常看着自己发呆，也不知神游到哪里，他可不认为这是小姑娘爱慕自己，想来，她又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将药碗递给林瑶，道：“多谢。” 林瑶连忙接过搁置到一旁，问道：“我看你吃了这么多天，怎么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呢！脸色还是这样白。”看着就像是一个病秧子。 林羽白笑了起来，“君子如玉，脸色白一些没什么关系吧？” 林瑶呵了一声冷笑，随即道：“那碧玉还是绿色的呢！你别光是发白啊，也发绿啊！” 林四郎进门就听到自己女儿挑衅的声音，无奈笑笑，进门睨她道：“你确实该去女学了。” 林瑶脸色一僵，随即连忙讨好笑道：“父亲，我这样大的年纪，就不用去了吧？我那么远的回来，就想多陪陪你们的呀，如若去了女学，每日只那么一点时间见您，当真是要心酸死了。” 随即苦着一张小脸儿，样子可怜巴巴的，带着几分求饶。只是林四郎不为所动，他瞄一眼林羽白喝光的药碗，道：“以白身体感觉如何？” 林羽白摇头浅笑：“我没事儿，尚好。” 见林四郎不理自己，林瑶连忙扯了扯林四郎的衣角：“父亲，我不想去嘛！” 林羽白只静静的坐在一旁，不为林瑶求情，更是不多说什么劝林瑶去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林四郎又是与林羽白言道几句，全然不理林瑶，林瑶哀怨的看着两人。其实她心里也是知晓的，父亲都是为了她好。毕竟，当朝皇后与现今的几位皇子妃都是女学出身，如今已经形成了一种十分明显态势。若是想要获得更好的夫家，女学的经历是必不可少的。这就好像是男子，自然，也是可以通过选调步入朝堂，可是但凡有些才学的世家子弟，还是要走科举这条路。毕竟，本朝有明令，非举人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 这都是一样的道理，想要走的更远，就势必要有一个好的出身。可是林瑶倒是觉得，虽然好，但是也未见得每人都想要。按理说，她现在的身份已经十分的显贵。若是有了好的出身，若是在女学学习一番，按照常规，必然要嫁入皇室。而这点是林瑶怎么也不愿意的，人人都往高处走，哪有人想低处流。可林瑶自认为自家已经不错了，如若她嫁入皇室，那么只会成为笼子里的金丝雀，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若是在府中长大，从小循规蹈矩也就算了，可她在苏州长大，自由散漫惯了，万不想如此。 这般的思虑之下，林瑶更加坚定，什么女学，见鬼去吧，她要去学算卦，这样才更有意思嘛！ 勾心斗角的皇室生活，一点都不适合她。 “父亲。”娇娇软软的又叫了一声，小姑娘撑着下巴问，“家中的女子，都去女学了吗？” 林四郎都不抬眼，只道：“自然。”庶出的女子都送去学习，一个嫡女，哪能如此在家中插科打诨。而且，林四郎扫了一眼林瑶，心道也不为她有更好的前程，只让她多学一些总归是好的。 人多些学问，总归没错。 这道理总归没错，但是林四郎却忘记了，自小就没有如此要求家中的娇娇小丫头，长大了再想约束起来，哪里行得通。 而此时小丫头已经想好了找什么救兵，倒是也不着急了，安定下来。林四郎看她很快平静下来，越发觉得自家女儿是个做事儿有主见的，而且宠辱不惊，这样极好，好好教导一番，怕是也要名震西楚，成为女学第一人。 想到是想的好，只是事情会不会如人意，就不一定了。 林羽白忽闪着睫毛，打量这对父女，浅浅的笑，仿佛一切都在了然之中。他轻语：“四哥舟车劳顿归来，还未曾休息吧？” 林四郎才不会说，自己是想念小女儿，惦念五弟，因此急哄哄的过来，只轻描淡写：“我总是担心她搅了你的悠闲。” 林瑶眨眼睛，道：“你分明就是想我了。” 林四郎白她一眼，“你这般模样儿，皮成这个样子，想你作甚。想你整日不听我的话。” 林瑶且委屈着呢，她扁着小嘴儿，俏丽道：“人家是这样还不是您惯的。” 林四郎原本虎着的脸这下子是如何也控制不住了，露出淡雅的笑意，他点了点瑶瑶，“就你知道的多。” 林瑶觉得这个句式有点耳熟啊，她猛然想到自己娘亲的话，娘亲说“你哪儿那么多话呢！”，爹爹说，“就你知道的多。” 她惆怅一张小脸儿，无奈吁了一口气，“原本我在苏州的时候，爹娘每次来看我，都是宝贝长、乖女儿短；可是这回到你们身边了，果然是不同了，你们都会呲我了。你说你们变得怎么就这么快呢！” 林羽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高贵谪仙的范儿有点崩塌。 林四郎也是绷着笑容，道：“你呀，就会作。好了，你小叔叔身体比较弱，也该多休息，你甭在这里多叨扰了。” 林瑶眨眼睛：“你们是要说悄悄话吗？” 林四郎白她一眼，“你娘说对的，你哪儿那么多话呢，让你回去休息就回去。” 林瑶娇俏的做了个鬼脸，微微一福，道：“那我先走了哦。” 很快便是出门，看林瑶背影，林四郎笑着摇头道：“这个丫头，果真是被宠的太活泼了，倒是没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雍容华贵。”话虽如此，并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 林羽白似乎不经意，他微笑道：“如此甚好，上京全是大家闺秀，多瑶瑶一个不多，少瑶瑶一个不少。我们瑶瑶许是更厉害呢。毕竟，我们丞相府的门第，也不需要更多外在的东西加持。只盼着瑶瑶自己更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林四郎坐下，亲自动手为自己沏茶，烧水、温壶，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他似乎并没有看林羽白，但是却缓缓道：“以白这是觉得，瑶瑶没有必要去女学？” 林羽白眼看四哥为他倒茶，端起轻品，道一声好茶，笑言：“我只觉得，人生短短数十年，万事不如瑶瑶自己快乐。想来，四哥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林四郎笑了起来，真心道：“你总是能够说中我心里所想。” 林羽白摩挲茶杯，笑而不语。 而此时，瑶瑶正往前院去，既然不想去女学，总要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做帮手。她娘是一定不成的，但是，嘿嘿，她可以找祖父祖母哦！毕竟，他爹娘是不能不听祖父祖母的吧？ 林瑶真心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四姐姐。”男孩子的声音响起，林瑶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府中会叫她四姐姐的，也只他们房中那对庶出的兄妹了。她回头一望，唇红齿白的男孩子站在角落里看她，虽然面上有笑意，但是眼神却冰冷刺骨。 林瑶定了定心神，微笑问道：“有事儿？” 第15章 林安林雪 俊美少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笑容可掬，但是眼里却满是阴霾，许是年纪不大，并不能全然隐藏住自己的情绪，又或者是因为林瑶年纪也不大，他并未放在心上，因此并未隐藏自己眼中那股子敌意与仇视。 林瑶打量他，林安与林雪是双胞胎，比林瑶小了两岁，十一岁的年纪，个子并不很高，容貌与父亲林四郎有几分相似，并不如哥哥林琛更加神似父亲，但是如若与父亲站在一起，倒是一看便是一对父子，说来也怪，林琛与林安都像父亲，但是二者却没有一丝相同之处，只这样看着就觉得二人是天壤之别。 纵然容貌有相似，但是哥哥林琛整个人的气质十分的平静谦和，又有才华横溢之感。但是林安并不是，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他给林瑶的感觉并不好。 “有事么？”她再次问了一句，有些冷淡。虽说也算是姐弟，但是林瑶这人性格就是如此，如若别人仇视她，她断然不会拿热脸贴冷屁股。更何况，这还是个面上带着笑意，眼里满是恨意的虚假之辈。 林安笑容可掬，“听说姐姐回来了，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姐姐，刚才听人说姐姐就在前边，便是忍不住追了上来。” 这话含义颇深，然一派无辜的表情，十分的亲切。 林瑶并非看不出林安的心思，到底是年纪不大的，她勾起唇，娇俏的笑道：“是么？那现在见到了，是不是觉得我也不过如此？也是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言罢，笑眯眯，“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边呢？是要去祖母那里请安么？如此正好呢，我也要过去，不如我们一起，边走边说？” 林瑶倒是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实话实说，她且担心着呢，如若不先发制人搞定祖父祖母，到时候父亲说通了，自己再说就没用了啊。正是因此，一刻都不想耽误。 只是她这般言道，却明显的察觉到，林安的手指紧握了一下，眼神更是闪过更多的嫉妒，不过这心思倒是很快就消失，他微笑道：“我就不与姐姐一起了，本来就是出来散步的，也不叨扰祖母了。” 林瑶微微颔首，径自离开，看林瑶离开的背影，林安嫉恨的火焰越发的深刻。同样都是林家四房的孩子，可是林琛林瑶是什么样的人生，他与妹妹是什么样的人生，想到此，他便是恨得不能自持。 单说刚才的林瑶，银镀金嵌珠宝蜻蜓簪，金海棠珠花步摇，只这么两个头饰，就能抵上他妹妹多少的首饰。林家从来不需要为银钱操心，只处处讲究一个高雅，他妹妹寻常带个金步摇都要被嫌弃俗气、没见识。而林瑶呢！这个时候倒是不说什么俗气不俗气了，那贵重之物戴着，大家只会夸赞好看。 藕丝琵琶衿上裳，宫缎素雪绢裙更是上乘中的上乘，想到自己平日里想要去那奢华之地宴请一下同窗都是囊中羞涩，他怎的不嫉恨。 林琛是长子，他嫉恨之余有一丝的自我宽慰，那是长子，也是嫡子，不同的。可是林瑶算是什么，一个女子罢了。给几件素衣穿穿，到时候找个人家嫁了便可。那么些锦衣华服，要浪费多少银钱，怪不得娘常说，这家子的人太重规矩，这般不好。现下看来，果真如此，不好不好！ 林安越发的恨，只是这个时候倒是不能表现更多，想到刚才林瑶的冷淡，更是气愤。他捏紧了拳头，快走几步，来到树丛之处，“你二人出来吧。” 林雪与一玉面男子从树丛中闪出，林雪讨好的笑：“多谢哥哥解围，真是吓死我了，我正怕四姐过来呢！要知道四姐现在正是得宠，如若她看到了什么，与其他人一说，我怕是就要万劫不复了。” 原来，林雪正在此处与人私会，而她的哥哥林安则是把风。 林安顿了顿心神，微笑道：“雪儿莫要担心，其实就算是被看到，也并没有什么，要知道，我们不过是在此切磋诗句，如此大雅之事，该是好生的提倡一番才是，如若这都要扼杀，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他扬起扇子，微笑道：“我先过去与她说话，其实不为旁的，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毕竟家中规矩还是多，但是规矩多，不代表我们就错了。” 林安一番话说得似是而非，但是林雪羞红的脸蛋儿却逐渐的恢复了几分，只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娇嗔道：“哥哥说得十分对呢！” 那男子倒是望着林瑶离开的方向，现在已经看不到什么背影了。他露出一抹笑意，玩世不恭道：“这就是你们家四房那位嫡小姐？听说国师都愿意收为徒弟呢！倒是没有机会一睹芳容，可惜可惜！” 男子一身白衣，书生装扮，只是一双桃花眼略显轻浮，不过若说容貌，倒确实是好颜色的。 他继续道：“就是不知，雪儿与那位嫡小姐，谁人更加出色？”一把折扇挑起了林雪的下巴，林雪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别开视线，“朱公子真会开玩笑呢！雪儿一个庶出的女子，哪里能与嫡出的四姐相比呢！就像是姐姐的发饰衣衫，雪儿就如何也不及的。” 被唤作朱公子的男子笑了起来，“我倒是十分偏好雪儿这般楚楚可怜的女子，骨子里透漏着一股子婉约与清新，是京城这些高门贵女中不曾有的。这些豪门千金，真是处处要彰显自己的高贵，也不想想，没有男子为她们撑门面，自己算是什么。只出身好了几分，就要张狂的不行。让人看了当真晦气。雪儿这样女子十分好，至于说发饰衣衫，这些身外之物，如若雪儿喜欢，我便是成车送来都不算什么。这般素净的装扮，雪儿都明艳照人，倾国倾城，如若稍作打扮，必然是让人觉得美的不能自持。” 林雪用团扇掩面，羞怯的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林安见状也满意的暗喜了几分，缓缓道：“往后朱兄有时间，常来府中做客便是。父亲虽然对我颇为苛刻，但是学业上，交友上是并不多管的，您尽可来。十分欢迎。” 朱公子垂头看林雪那尚未张开但是已经显露姿色的脸蛋儿，满足道：“这是自然。” 三人偷摸接触，却不知，不远处的树上，十三十岁的少年呆呆的坐在树上，嘴里衔着一根草，只静静的看着几人接触，等几人走远了，左拐右拐，来到郁郁葱葱的庭院。 “主子，荣安侯府的小侯爷来了……”这少年，正是四木。 刚送走了四哥，林羽白提壶浇花，就听四木如是禀告。他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缓缓道：“哦？怎么？他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 第16章 又一预言 林瑶到底是会做，很快便是说通了老夫人，待到林四郎提及林瑶去女学之事，老夫人眼睛一瞪，怒道：“瑶瑶刚回来，作甚要送到那个地方，难道让她多陪陪我们老人家不好吗？再说，我们家的家世，还哪里需要那些锦上添花，我们瑶瑶开心就好。旁人休想多言一句。” 林四郎似乎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端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林瑶，小姑娘一脸的温顺，乖巧中带着讨好的笑。 林四郎自然不会惹得老母亲不高兴，只微笑劝道：“其实倒并非锦上添花，只是成为更好的人罢了。再说，读书本就与家世没有什么关系，那些王府侯府的郡主小姐，不也一样都会去女学读书么？” “她们是她们，瑶瑶是瑶瑶，她们又没有像瑶瑶一般离京十二年。再说，我们瑶瑶已经是最好的姑娘，若旁人因为瑶瑶没有去女学就心里看不起，那么也不过如此，这种宵小之辈，更是不配与我林家为伍。”老夫人年轻之时便是高门贵女，之后几十年养尊处优，生活尊贵。生平未曾遇到什么烦心之事，年纪大了，一派慈祥。然纵然慈祥，几个儿子却是从来不敢忤逆自己母亲的。老夫人发起火来，林相都要伏低做小，可见地位。 如此言道，林四郎无奈的苦笑，这世上如若能有一人能让林四郎露出如斯表情，那也只是母亲而已了。 他道：“既然母亲如此说，那便是不去吧，只是虽然不去女学，总归不能每日在家里这样闲着没事儿，不若好好练习练习写字画画？也算是一个陶冶情操的爱好。” 林瑶立时道：“我学卜卦。” 林四郎：“……” 林瑶讨好的挽着老夫人，“祖母，我等学会了这些，我给您摆一个风水阵，让您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大喜事儿，您说好不好？” 老夫人笑呵呵，拍了拍林瑶的小手儿，道：“我们瑶瑶最是乖巧，总是有些人比不了的。” 林四郎：“……” 林瑶这边占了便宜，倒是也不敢嘴上逞强啊，只温柔小意的讨好父亲。其实林四郎之前倒是也听了以白的劝告，并不十分坚持，只是他总归觉得，不图什么，只让瑶瑶有个志同道合的圈子也可。倒是不想，这丫头竟是有几分小心思，这一下子就算计上他了。这样大的靠山，他果然是敌不住的。 女儿有些小机灵，他并不觉得是坏事儿，如此切中要害，也是难得了。只是做父亲的，总归是有几分尊严，不太搭理小丫头。等着小丫头过来伏低做小，哪有这样算计自家父亲的。 只是还不等他板起脸色，老夫人又是言道：“你甭给我这般作态，若是偷偷处罚瑶瑶，我定要让你好看。” 林四郎无奈扶额，道：“母亲果然是太过偏心，有了孙女儿，哪里还有儿子的容身之地。” 老夫人啧啧道：“甭给我装模作样，你又不会陪我聊天儿，和我说笑话儿，与我去花园晒太阳，更是不会给我跳舞看，我作甚要偏心你，我们瑶瑶最是乖巧了。这府里，我看一个都是不如她。” 林瑶听了，得意洋洋的挺胸，一派小人得志的苗头。 这般做派，又是惹得老夫人笑了起来，她叮嘱道：“我们瑶瑶已经与国师沟通过了，既然两人都有这个意向，那便是好好的拜师，昭告天下，让人知道，我们瑶瑶可是国师的入门弟子，这样的殊荣，哪里是一个女学比得了的。再说，我们家雅雅已然是女学中的翘楚。我们瑶瑶想要在另外一个地方生辉，未尝不可。再说，千金难买孩子的高兴，人生短短数十年，未成亲在家的时候才是最受宠的小女儿，这个时候都不娇着宠着，待到何日？” 林瑶点头如捣蒜。 其实也不是她不爱学习，只是她都十三岁了，而且是没有一点基础，突如其来去女学，自己不爱学也不会学的多好。既然如此，只会给林家丢人。想他们林家，她的父兄都是出色的人物，总归不能给他们脸上无光。虽然他们也许并不在意，但是瑶瑶却觉得既然可以规避，没有必要让自己家人丢脸。 不去女学虽然一时会让人议论纷纷，但是大家只会说她特立独行，可是随着她成为国师的入门弟子，这一切又是不同了。如此才是最适合的。喜欢加上适合，这才是她坚决不会选择女学的缘由。 更深层次，她小时候就时常看那些话本，如若真的入了女学，她这样的家世，不嫁给那些皇亲国戚才怪，到时候争夺皇位，怕是他们家还会被牵累，都不好说的呢！ 话本……也不知是不是小叔叔真的有先见之明！ 他每年都会送她礼物，各色的礼物，两三岁时的小玩具，四五岁之后便是送些话本，□□什么的，那个时候她还更小呢，话本倒是好说，看到□□险些吓死。哪有给自家小侄女儿送□□的。好在，他说的倒是明白，他们的家世，瑶瑶很有可能入宫，皇宫内院，能够准确辨别这种东西最实用。不能被人欺负了。 如若单是□□，她偷偷扔了便是，反正也没啥，但是偏是还有话本，各色的故事，可怕的故事，基本进宫就没有好下场的故事，她看的胆战心惊。慢慢的，倒是真的认真起来，要知道，对于一个年仅几岁的小姑娘来说，这些东西是多么可怖，她要学！她要会辨认□□，不然……会被人害死。小小年纪就被灌输了这个观点，如何能好。 她学医未见得行，但是从小就对各色的药物知之甚详，与自己的安全总归是一件好事儿。自那以后，每年都有各种各样不计其数的□□送到她那边。 谁能想到，她林瑶，年仅六岁的时候就对着烛火发誓，可不能嫁入皇室，她的脑子，去了会被人弄死一万次的。可要好好分辨各种□□，不然会被毒死的呢！ 正是因此，最最奇怪的林家四小姐，不会一丝医术，但是对所有□□如数家珍，稍微一闻便是可知其毒性属性，如此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了。 人家送的礼物是华贵的金银珠宝，翡翠玉器，锦衣华服，他们家小叔叔倒好，一小就送这种东西。偏他自己还十分满意的问，你喜欢我的礼物吗？林瑶想，我喜欢，我真是太喜欢了！喜欢到……喵的，看到你就怕呢！ 有些人，看着外面人模人样，但是实际不然。 林瑶一个晃神的功夫，就听外面有人禀告，说是大小姐要回府一叙。 林老夫人满是欢喜，林瑶眨巴眼睛也高兴起来，这是大房已经出嫁的姐姐，大姐林雅。林雅六年前嫁予了华康侯府的小侯爷，长房长子。 人果然是不禁念叨的，祖母才刚提起姐姐呢，姐姐就要回来了。林雅在成亲后曾经去苏州看她一次，林瑶这个时候已经很大了，对这个姐姐好感十足。 对于林雅的出嫁，远在苏州的林瑶也是听说了一二的，据说成婚当日，京城十里红妆，盛大绝伦。 要知道，大家原本以为，作为丞相府的嫡长孙女儿，容貌出众、性情婉约、女学的佼佼者，必然是要嫁入皇室。如若不然，也不会有四位适婚皇子都迟迟不娶，只待林雅及笄。这本是意料中事，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曾想，林雅出门上香之时偶然遭遇马儿发狂，幸被华康侯府小侯爷所救。华康侯府虽然也是显贵，但是与皇子哪里可以相比，虽然清贵，但论起实权，都是不如丞相府的。高嫁低娶，几十年的道理，总归是不会错。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只因为这一个救命之恩，林雅便是当众言道，必要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不过这样也算是正常，当时小侯爷为了拦住马车，抱着林雅摔了下来，总归有些不好看。 不管是因为脸面还是因为其他，两人倒是很快的换了庚帖，合了八字。 八字极合，此事敲定。 本来此事纵然有人不快，可是总归也不能再做什么。但是谁曾想到，成亲之日，倒是闹出了另一桩事儿，许是喝多，许是被人算计，心高气傲的五皇子竟是当场失态，言道华康侯府截胡。 现场一片寂静，十分尴尬。倒是国师悠然言道：林家女子皆没有凤命，与皇室运道也十分浅，林雅小姐嫁于华康侯府，十分合适。 如此一言，可喜可悲。 喜则，几位皇子不会脸上不好看，只装作没有此事。 悲则，林府的其他女孩儿，大抵就与皇室无缘了。 初时听到这个消息，小小年纪的林瑶是心中暗喜，安心了很多的。但是，话本里说得好，凡事没有绝对，所以即便是机会不大，她也要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必须必！ 第17章 林雅其人 林雅前几日就打算回来做客，只是恰好因为府中有些琐事，便是耽误了几分，现今收拾妥当，立时下了帖子。 瑶瑶对大姐很是喜欢，一早便是迎了出来，乖乖巧巧的，一身浅粉莹染裙装，淡绿蛋黄清新小花朵衬得人娇娇艳艳的。 她是第一个来老夫人这边请安的，老夫人满是欢喜，虽然嘴上时常说没有那个必要，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被人重视，心里感觉自然不同，这与身份地位高低没有关系，只是一个心情。 “瑶瑶快到祖母身边。” 祖孙二人已经叙了一会儿话，其他几房才来，四夫人自然是知晓女儿过来的早，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张不狂的。而几人之中，最明显欢喜的便是大夫人，到底是自家女儿，何况，今年她府中事物繁忙，鲜少有机会回来。如今回来，怎不让大夫人欢喜。 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她是知晓的，自家女儿内心深处其实有点愧对这个妹妹。二房没有女孩子，三房是庶出，论起来，只四房这么一位嫡出的小姐。如若没有什么差错，雅雅与瑶瑶都是有极大可能嫁入王府成为王妃的。然雅雅的事情让一切都大变，这一句林家女子没有凤命，基本上断送了林瑶的锦绣前程。但凡皇子，哪能没有野心，这句没有凤命，林家女子与皇室缘浅，可不就是绝了一切么！ 虽然四夫人一直言道并没有什么所谓，但是大夫人内心总是有些歉意的，而雅雅也是如此，正因为心中的那丝愧疚，婚后林雅与夫君亲自去了苏州，也不知是年纪小还是真的豁达不计较，林瑶竟是有几分欣喜的样子，这样真是宽慰了林雅。正是因为见了四妹妹，她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而大夫人本就与四房交好，林瑶在没有任何人引导下能够这样豁达的宽慰雅雅，大夫人感动莫名。正是因此，更是疼爱林瑶。 三夫人见大房与四房交好的样子，心中恼意更甚，旁人如何她倒是不管，只是她的女儿竟是也因为林雅断了更好的前程，心中十二万分的气恼。却并不想，按照林三爷的身份，再怎么也不可能要一个庶子的女儿。三夫人总是觉得自家的女儿如何好，与旁人是不同的，看林雅，虽然是女学的佼佼者，但是总归少了几分娇艳；又觉得林瑶没什么学问，只会装神弄鬼。只他们家的林莹，不管哪个方面都极为出色，只是被林雅牵连。 三夫人这人心机并不很深，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便是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在了脸上，虽然并不浅显，可是其他几人哪里看不出来，便是小姑娘林瑶都能看出一分，她垂着头，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嘴角。 三夫人这人是真傻，斗小妾佩佩找不到重点，现在在老夫人面前也是如此，要知道，老夫人是很疼林雅这个孙女儿的，林瑶回来之前，她身边嫡出的孙女儿，只林雅一个人。而且林雅才华横溢，一直都是老夫人的光荣。她这般，怕是就触碰了老夫人的逆鳞。 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就听门外的小厮禀告，说是大小姐到了。老夫人这时倒是不看三夫人，只带着笑意，“快让雅雅进来。这丫头，如若不是心疼妹妹哪会回来，倒是也不知看看我这老婆子。” “祖母说的才不是真的呢。”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一身青兰流水裙雅致端庄，秀美无双的脸蛋儿妆容得当，她掀开帘子，面上带着笑意：“雅雅回来了。”微微一福，笑言：“见过祖母、母亲，几位婶婶，诸位万福。” 林瑶站在老夫人身边，明目张胆的打量大姐林雅，她比自己年长了八岁，如今二十出头，正是好的时候，也不是说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女才最是娇艳，这般有了些许阅历，更是难能的。 林雅请安之后坐下，望向林瑶，林瑶立时也福了下来，“瑶瑶见过大姐。” 当初林风雨兼程的去苏州见林瑶，她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小姑娘，但是因着远离家门，十分有自己的主意，整个人热情洋溢又聪明可人。她喜欢的不得了，如今六年过去，她出落的更加水灵，而眼中的灵动一分未少。 林雅拉住妹妹的手，上下打量起来，倒是一丝都不生分，林莹林霜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眼神复杂。这样的日子，林雪依旧不在。 “瑶瑶果然是长大了，与之前相见，万分不同。”林雅恬淡的笑，“回来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林瑶颔首道：“自然是好的，人人都宠着我。”想了想，继续补充：“当然，也是我温柔又乖巧。” 林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未出嫁之时，她是端庄的大小姐，除非在老夫人面前，旁人面前甚少如此。今日倒是被林瑶一句话就斗得笑了出来，也是难得，她嗔道：“你个丫头，真是顽皮。”随即又转头对老夫人道：“这丫头都被祖母宠的没边儿了呢！雅雅好生嫉妒。”说着俏皮话逗着老夫人开心。 老夫人果然笑了起来，“这宠她的，可不是我一个人，我们瑶瑶离家这么久，怎么宠都不为过的。” 林瑶吐了吐舌头，“哪有顽皮。” 林雅笑了起来，又道：“可是决定什么时候去女学了？”这般问了起来。 老夫人慈祥的笑了起来，对瑶瑶摆了摆手，林瑶立时过去，任由老夫人拉住她的小手儿，老夫人带着笑意：“我们瑶瑶不去女学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若说没有意外之相的，也只一个四夫人而已。 大家万不曾想到，老夫人竟会说出这般话，这西楚的女子皆是以能够去女学读书为荣，而女学的先生也都是万里挑一之人。如若不去，相当于断了这条线，林家的大小姐林雅已经嫁到了华康侯府，如若林瑶不读女学，胸无点墨，那么怎么都不可能嫁入王府。 如今没有正妃的，只八王与九王，九王与林五爷林羽白关系甚好，他又似乎对皇位并不动心，既然这般，那么是很有可能求娶相府千金，可不管如何，除了本身的身份地位之外，也不能不读女学，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可从来没有如此的。大家都以能读书为荣。 连林雅都是吃惊不已，不过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瑶瑶不去女学？”笑道：“那敢情儿，我们瑶瑶真是要拜国师为师了？” 林雅心思转得快，带着几分笑意，“如此也是好的。”并不规劝。 老夫人淡笑道：“女学虽好，也未必所有人必经之路。我们相府并非沽名钓誉之徒，也并不苛刻的要求孩子就一定要走大家都看好的路。瑶瑶喜欢卜卦，那么我们就拜国师为师；喜欢读书，就去女学，并不拘泥于如何。” 林雅道：“祖母是有大智慧的，雅雅受教了。” 老夫人表情一直十分平静，真是说话的同时，也暗自打量几个儿媳，几人的脸色都收归眼中，不说更多，只是笑。 “我一个老婆子罢了，哪里有什么大智慧，如说有，倒是你们这些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祖母可不能这么说。”林雅笑着嗔道。 林瑶赞同道：“姜还是老的辣呢！” 四夫人瞪她一眼，“就你知道的多。” 林瑶笑眯眯：“我夸奖祖母呢！” 众人哄堂大笑。 ……………………………………………………………………………… 安静的室内，青烟袅袅，林羽白单手执书，平静安定。 四木禀道：“大小姐回来了，主子要去花园转转么？” 林羽白抬眼笑，缓缓道：“走吧。” 第18章 偷听 老夫人难得的想要到花园走走，一家大大小小自然是连忙陪着，林家的花园一贯的别致，老夫人偶尔会出来，并不多，看一切都打理的极好，满意的对大夫人颔首：“家中被你照料的很好。“ 大夫人浅笑回道：“母亲夸奖的儿媳都要不好意思了，这本是儿媳的分内之事。” 老夫人并不多言其他，一切都是了然的，浅笑：“走，扶我老太婆四处转转。” 林雅林瑶，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二夫人爽朗的笑道：“看看，还是生个女儿贴心，雅雅和瑶瑶都这般的温柔，我们房里的三个小子，哪有一个像样的。整日不着家。” 老夫人带着笑意的瞪她一眼：“竟是胡说，岩儿几人一早便是过来请安，每日晚间也要来说今日学了什么，十分上进，哪里是你说的那般。” 二夫人陪笑：“可是这些都是极为应该的啊！” 老夫人点她，“就你最有理。” 二夫人作势就要挽住老夫人，“母亲可不能嫌弃我。” 这个府中，能像二夫人一样这般对老夫人娇嗔的人可不多，几个儿媳之中，也只这么一人。虽然大夫人是长媳，几个儿女又是出色，可是仍是不敢。 说起来，也因着二夫人的身份不同，二夫人不是旁人，未出嫁之前，恰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儿，是老夫人兄长的唯一的女儿，与林二郎这个表哥更是自小就有情谊，虽是女子之身，但是幼时就跟随父亲威远将军去边塞，更是经历了几次与邻国的大战，十分有见识的一个将门虎女。 自家的外甥女亲上加亲嫁给自己儿子，老夫人哪里不疼。而且，二夫人这人并不似一般女子的性格，十分爽朗干脆，又不多搀和内宅的事儿，几个妯娌也就默认了老夫人对她格外的更爱。 老夫人做事向来十分明白，林三爷是庶出，她并不喜，对着就冷几分。二夫人是自家的亲外甥女儿，格外疼爱，也不藏着自己的偏心。如此时间长了，大家都是习惯了这样的老夫人。要知道，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可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自小失去母亲，做事十分有自己的见地，也不太顾及旁人的眼光，甚至曾经拒了先皇的求亲，亲自登了林府的门，以一女子之身当众询问当时的状元郎林相，愿不愿意娶她。 我仰慕你文采、倾慕你为人，可否与你共结连理？ 这样一番话，曾经成为当时女子的楷模。要知道，爱慕林相之人，西楚大有人在。但是能够这样直接上门言道的，却是从来也有，也是震惊了所有人。浓浓的震惊之后，便是深深的嫉妒，因为……林相答应了。 林家虽然是簪缨世族，身份显赫，但是老夫人的出身也是极好的，如若不然，不会被先皇看中。与现今生活安宁，文官更高一筹相比，那时边境时常纷扰，当时老夫人一家镇守边疆，她的父亲官拜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今时今日，武官弱了几分，可是老夫人的兄长威远将军也是堪称西楚战神，闻风丧胆，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孩儿，二夫人哪里会是简单角色。老夫人更不会亏待了自家的儿媳。 可以说，林家如今是盛名在外。这也是老夫人有底气做任何事儿的缘由。而且，这也并非是什么涉及大是大非的事儿，算不得什么。 “母亲总是这般疼爱二嫂，让我等羡慕不已呢！”三夫人笑着，那笑意浮浮的，并不真切。 老夫人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只是冷淡一笑，继续散步。三夫人讨了个没趣，有心想要争辩，但是又并不敢，只忍了。 林莹生怕三夫人又做了什么不讨老夫人喜欢的事儿，连忙握住三夫人的手，眼里带了几分恳求，三夫人看她那般神态，一股火越发的强盛，只是想到府中情形，只得憋住气。 林莹松了一口气。 转悠了一会儿，老夫人也是累了，便是回去休息，林雅中午是要留在府中用午餐的，并不离开。林瑶本想与姐姐多说说话，但是又一想，大姐也是难得回府，大夫人必然是想要与她私下里多说说体己话，因此便是做出有些乏累的样子，大家各自散去，俱是回房休息。 四夫人与林瑶回房，道：“你也休息一下。” 四夫人一贯的雍容，与林瑶站在一起，其实不太像是母女，林瑶笑眯眯的应了，见母亲去忙，林瑶回房看书，前日哥哥为她寻了一本极好的奇门遁甲之术之书。她一看就爱不释手。 待回了房间，她吩咐小桃：“你去将我的书取来。”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了自己的腰间，她咬唇：“我卦呢？” 小桃连忙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揣测道：“许是落在老夫人那边或者是花园中了吧？奴婢这就为您去寻。” 云竹在一旁见状道：“如若掉了，大抵是在花园，先前从老夫人房中往花园走，我还看到小姐的腰间挂着此卦。”她也是个细心的，“还是我去吧。” 林瑶摇头，言道：“不，还是我去，这样，小桃你陪我去，云竹，你稍微收拾一下。” 小桃云竹均是应了是。 小桃是知晓的，他们家小姐最重视那个卦，因此也不拦着自家小姐去，林瑶连忙出了门，两人很快便是到了花园，花园里鸟语花香，十分的惬意。 主仆二人低头寻找，想到自家小姐曾经站在树丛中逗老夫人笑，小桃连忙提醒，两人更加细致的找了起来，只是还未曾找多久，就听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声音。林瑶望了过去，竟然见到是大姐姐林雅，她正要上前打招呼，猛然间看到树丛的一角有一白色的身影，而那人，恰是坐在轮椅之上。 林瑶顿了一下，拉住小桃闪到了树后，她倒不是想要偷听，只是没事儿遇见小叔叔，总是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小忐忑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卦象，她也坚定的认为，那个“大凶”绝对不是偶然。 林瑶躲了起来，一动不动，小桃诧异，她伸手在嘴边比了一个“嘘”。 林雅并没有带什么丫鬟，只身一人，她脚步轻缓，来到林羽白身边，站定，“雅雅见过小叔叔。” 同样的，林羽白也是独自一人，他浅淡一笑，绝色出尘，便是眼前这花朵一般的林雅都是不如。 “雅雅心情倒是不错。”林羽白闲闲的寒暄，脸上挂着清淡的笑意，慈悲又仿若谪仙。 林雅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很快的，她伸手，将手中一个极小的纸条递给了林羽白，“这是华康侯府现今的一些动态，华康侯府目前并没有什么异动。” 林羽白接过林雅的纸条，打开之后便是上下扫过，很快了然于心，之后便是笑了出来，“雅雅不必这样紧张。你这般，倒像是我这个小叔叔欺负你一般。” 林雅定了定心神，道：“小叔叔自然不会，雅雅一直都十分感激小叔叔为我做的。我能与夫君共结连理并且干干净净没有是非，当是要多谢小叔叔。既然我为了自己的幸福答应了小叔叔的提议，自然就会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林羽白浅浅的笑：“我自然相信雅雅是懂事儿的。你要知道……”林羽白抬头，眼中带着一丝冷酷，“你能瞒，未见得我不能知道。如若我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一切，结局如何，你该是清楚。” 林雅似乎想到了曾经的痛苦经历，细不可查的蹙眉，眼神闪过一抹恐惧，随即道：“我知道，我只求，我与夫君能够白头偕老。” “华康侯府不让我厌恶，我就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林羽白冷冷道。 “小叔叔要说到做到才是。”言罢，林雅转身便是离开，看她脚步甚至有一丝慌乱，林瑶一直都站在树后，而她身边，还有目瞪口呆的小桃。 眼看林雅已经走得看不见身影，林羽白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笑容可掬：“出来吧。” 林瑶心中一惊，她甚至有几分瑟缩，撒腿就想跑，又觉得不能丢下小桃，只得尴尬的从树丛之后走出，笑容十分的勉强：“小、小叔叔。” 喵了个咪，她又知道了什么！真的不会被此人杀人灭口吗？想到此，她甜美的笑：“我刚到呢，竟是没看到小叔叔。” 这人做坏事儿就不知道躲一躲吗！而且，林瑶蹙眉，小叔叔竟然威胁大姐！ 林羽白似笑非笑的看她，伸手：“瑶瑶来。” 林瑶并不动，娇软道：“小叔叔……” 林羽白细不可查的轻笑了一声，仿佛是自言自语，“我与瑶瑶，当真有解不开的缘分。只是瑶瑶为什么不像小时候那么喜欢我了呢！”他抬头，认真的看向了林瑶：“你小时候很喜欢我的呀。现在做什么怕呢！” 嗓音里竟是带着一股子冰冷，林瑶听了，一激灵，越发觉得此人是不正常的，她努力撑出最最甜美的笑容，可爱道：“瑶瑶最崇拜小叔叔了。” 第19章 除夕快乐 “我最崇拜小叔叔了。”林瑶想，自己总不能被人杀人灭口吧，这可不是她第一次发现内情了。而且这次……牵扯到了大姐林雅。虽然只见了林雅两次，但是林瑶总是觉得，大姐该是那种高贵典雅，神圣不可犯的高门贵女，可是她感觉得到，刚才大姐是十分怕的，她看着林羽白，仔仔细细的看，想要看透这个人，这个让人觉得浑身是谜团的人，她的小叔叔，或者说……一个陌生人。 林瑶讨好的笑容里带着许多的探究，林羽白见了，轻飘飘：“瑶瑶，如果想别人看不出你想什么，眼神很重要呢！”他随手把玩着一样物件。 林瑶一看，竟是她的卦，她来不及细想一切，只被他的话惊住，小桃更是在她身后瑟瑟发抖，林瑶捏住小桃的手，道：“小叔叔说笑了，瑶瑶只是在想，小叔叔拾到了我的东西呢。”指了指卦，犹豫一下，放开小桃，径自来到林羽白身边，伸手讨要：“小叔叔要还给我吗？” 林羽白垂首，瑶瑶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竟是可以看到他优美的颈项，一个男子，作甚皮肤比女子还好呢，想到此，林瑶羞了一下，她乱瞄什么，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啊！ 坚定的更是先前了一点，“还我好吗？” 林羽白抬头，盯住了林瑶的眸子，林瑶的眸子水盈盈的带着讨喜的弧度，便是不笑，也让人觉得这个女孩子是个爱笑的，想她小时候那般可爱的模样儿，林羽白捏住了她的手尖，林瑶想要抽开，却并没有成功。 “五爷、五爷，你放开我家小姐吧，男女授受不亲。”小桃总算是回神，她上前就要拉过林瑶，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还不等她有更多的反应，竟是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林瑶见了，面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羽白，道：“小叔叔这是作甚，你对小桃做了什么？”甚至不曾看到小叔叔究竟做了什么，她心里恐惧更甚。 林羽白捏着林瑶的小手儿，柔声道：“瑶瑶陪我去湖边坐一会儿吧。我想要赏一赏池中的锦鲤呢。” 林瑶看一旁倒着的小桃，咬唇，道：“好。” 林瑶推着林羽白，来到池边，她看着平静的池水，琢磨要不要给此人推倒水中，这般情景一入脑海，立时呸了几声，怎能如此歹毒。 林羽白把玩手中的卦，慢条斯理道：“六年前，相府千金，名满京城的大小姐喜欢上了没有实权侯府的小侯爷，两人彼此都有好感。但是整个西楚都知道，按照大小姐的身份，必然是要嫁入皇室。他们决定悄无声息的断绝来往。而这个时候，一个瘸子恰好发现了这个秘密，他设计了马儿发狂的意外，致使两人有了成亲的契机。大小姐与小侯爷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以为是天意，抓住了这个机会。但是他们却也知道，不管是皇上还是几个皇子，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林瑶屏住呼吸，她知道这说的是什么，而事情的经过，她也是听说了的，现下听到小叔叔这样说，只有点怕。如若……如若马儿发狂没有制住呢！大姐姐焉有命在？ “他们很担心，很担心侯府遭遇报复，也担心会给林府带来麻烦，于是那个瘸子找到了大小姐，也是他的侄女儿。他告诉她，如若她以后愿意为他死盯住小侯爷一家人，他愿意化解这次危机。大小姐在确定只要侯府一直做闲散贵族，他叔叔就不会动手的情况下，答应了这个请求。”林羽白淡淡的笑，并没有回头，但是却问道：“瑶瑶觉得，自己知道了这么多，会不会被人杀人灭口呢？” 嗓音阴森森的仿佛一条毒蛇，林瑶心里一惊，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并不看她，只是望着前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不知怎么的，林瑶原本有些惧怕的心情竟是突然就平复了下来，她电光火石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的不对，但是看他耳后竟是有些微红，长长的睫毛忽闪的更加厉害。林瑶迟疑一下，言道：“小叔叔其实是想帮大姐的。” 林羽白讥讽的笑，“你没有听到，我让她盯着华康侯府吗？”他垂首：“林雅曾经用假的消息糊弄我，于是我让她的好夫君落马休息了半个月，从那以后，她就知道，我说的从来都不是开玩笑。” 林瑶咬唇，小手儿按在了他的肩膀，“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盯着华康侯府，但是我知道，你并没有想害大姐，你不会这样的。” 瑶瑶突然就坚定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何，许是只从他的表现便是感觉到了，她转到林羽白的身前，蹲了下来，扬着小脸儿道：“落马的事情，别有内情，对吗？”不等林羽白反驳，瑶瑶继续道：“我知道，小叔叔或许会害旁人，但是不会害自家人，更不会让大姐姐成为寡妇。” 四目相对，林羽白就这样看着林瑶坚定的眼神，他神情一阵恍惚，就算是九皇子自认为十分了解他也从来未曾这样想过，但是瑶瑶很坚定，很坚定很坚定。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灿烂夺目。 “瑶瑶这样懂事儿，我倒是不能杀人灭口了，当真可惜。” 林瑶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只是笑。 “好了，回去吧。” “哎呦，我说谁在这边说话呢，原来是小叔与瑶瑶啊！”三夫人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这边，她扭着臀部，上下打量二人，眼里满是嫌弃，道：“你们可曾看到我的帕子了？”又补充：“我那是江南第一针的珍品。” 林瑶笑了起来，想想倒是有趣，不过是出来转了一圈，这丢东西的还不止一个人。 许是因为林瑶的笑容，她道：“难不成是瑶瑶捡到了？那可要还给三伯母。” 林瑶摇头，道：“我并不曾拾到。” 三夫人并不很相信的样子，打量林瑶，眼里的嫌弃越发的明显，再看林羽白，更是啧啧，她抿了抿嘴，道：“瑶瑶该不会是拾到了自己收起来吧？虽然瑶瑶是从苏州回来，并不曾经见识过这样别致的帕子，可也不能据为己有。我想，四房还不至于缺少这样一个帕子吧？”三夫人言语中充满了挑衅。 林瑶听了，收起笑容，言语间有些冷然，淡淡道：“我想，三伯母还是谨言慎行才是。不管如何，我都是相府的嫡出小姐，就如同你说的，我们四房不会缺这样一件东西，江南第一针的传承人金小姐与我是闺中密友，我想，如若我愿意，她送多少都是可以的。三伯母还是好生的找一找，在家中这样说话我这做小辈儿的不会介意。怎么都是可以的。然如若出门这般口无遮拦丢了人，那丢的可就是我们相府的人，三伯母可要好生想一想才是。” 林瑶虽然是一脸的笑面儿，但是如若冷下了脸色，竟是一派的高不可攀。 三夫人原本就在这个家里被几个嫂嫂压着，现下看小侄女儿都敢这样与自己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怒道：“你怎么说话的，我丢了东西，问一问都不可以吗？你一个小辈儿竟是如此教训与我，你的规矩呢？还有，也不是我说。”她瞪眼：“你也不是小姑娘了，还是莫要单独与小叔在一起吧？总要顾及点一些男女大防。如此下去，外人可不是更说我们相府的闲话。” 林羽白勾起了嘴角，他言道：“三嫂教训的是。” “咦？”林瑶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林羽白，就见他一脸的平静，细看之下，又有几分愧疚的样子。 “倒是我想的不周到了，今日四木不在，恰好碰到了瑶瑶，就想着让她推我四处转转散心，可不想，此事倒是不太妥当。是我的错。”林羽白脸色微红，越发羞愧的样子。 林瑶不知怎的，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这感觉言语无法形容。 林羽白本就给人弱不禁风之感，宽大白袍下是消瘦异常，他面冠如玉，语气又温柔谦和，三夫人原本的气焰倒是一下子就消匿于无形。 “我倒是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总归该注意，呵呵，呵呵呵！对，四木呢！这个下人，当真是个不懂事儿的，竟是没有陪在你身边，我就说，你趁早换了他，我娘家那边有个合适的人，我远房的外甥，最是机灵懂事儿，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十分得体。”三夫人极力推销自己的亲戚。 林羽白似乎思索了一下，道：“不知哪个？是在三嫂兄长那里打秋风不肯走的王家外甥？还是之前因为打伤了人被人告到官府的宋家？亦或者是流连烟花之地的齐家？” 他淡淡的笑，看向了三夫人：“三嫂说哪个外甥呢？” 三夫人面色微微变了。 林瑶：喵了个咪的，这就叫秒杀。 然而，这不是结束！ 第20章 大年初一么么哒 三夫人表情立时尴尬起来，她倒是没有想到，五郎对她娘家的事情竟然知之甚详，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接话才对，可是她到底也是不死心的，继续道：“哪个年轻人能不犯错呢，知错就改，自然更知道珍惜呢。” 林羽白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缓缓道：“三嫂还真是……”停顿一下，他手指轻轻摩挲手中的卦，道：“还真是关心我呢。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我平日里对嫂子颇为冷淡了，十分不妥。” 三夫人心下得意几分，正要继续说话，就听林羽白的声音继续传来，他道：“瑶瑶，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突然扬头。 林瑶本正在看好戏，突然被林羽白点名，有些诧异，不过立时就道：“这事儿与我没有关系吧？如若小叔叔喜欢，自然是可以的。” “哦~瑶瑶觉得可以。” 林羽白轻声哼笑起来，不知为何，瑶瑶突然就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仿佛有什么不对。再看小叔叔，一张倾国倾城的笑脸，当真是让人觉得此人慈悲又安宁。可不知情的人只看到这天姿国色的外表，哪里想到此人内心是冷冰冰的呢！ 瑶瑶自认为，自己也是见识过林羽白有别于人前的模样儿。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看的明白。林羽白这样浅淡的一声笑，一句话便是让瑶瑶觉得好似什么都不对了。她沉默一下，很快轻快道：“不过我觉得，在小叔叔身边安插人这样的大事儿，也该告知祖母吧？不如我替你们去说？” 几乎想都不想，林瑶就如此脱口。 林羽白投以一个赞赏的眼神，而三夫人则是气极了，恨恨的瞪了林瑶一眼，“这样的事儿，惊扰母亲她老人家作甚呢！瑶瑶果然还是小孩子，竟是全然不懂这些规矩。” 林瑶板起小脸儿，严肃道：“三伯母这是在嘲笑我自小在苏州长大，不知道上京的规矩吗？”不见一丝委屈，倒是有一股子大户人家嫡出小姐的气势。 三夫人心里一慌，随即气结，道：“你这丫头，竟是胡言乱语，你当我……”不待说完，被颇为严厉的一阵女声打断，林莹远远看着母亲瞪视林瑶，心道不好，连忙快走，在她还未铸成更大的错误之间开口抢白道：“母亲！” 拉住三夫人的手：“母亲，我刚才一直找您呢，您的帕子落在我那里了。”得体一笑，温柔一福，“莹莹见过小叔叔。” 不让三夫人说更多的话，林莹语速快了几分，“母亲，刚才您不是说有些不舒服么，我命人炖了补品，已然好了，正等您呢。母亲……”言语间，竟是有几分恳求，她紧紧的捏住三夫人的手，三夫人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寻思了一下，道：“行，那小叔，我便也不与你多言了。” “三嫂慢走。”林羽白淡淡的笑。 双方见了礼，看林莹拉走三夫人，林羽白将卦递给瑶瑶，道：“瑶瑶果然与我心有灵犀。” 林瑶默默腹诽：这样的心有灵犀，我不想要！ 不过林瑶心中又生出了一股子奇怪，小叔叔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但是为什么刚才那般得体呢！这坏人，倒是让她来做了，不过她自己也不怎么在意就是了。见三夫人走了，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留在林羽白身边，只道：“既然没事儿了，小叔叔，瑶瑶告退了。” “瑶瑶。”林羽白笑着凝视她，缓缓道：“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都希望我是一个谦和大度、芝兰玉树的男子。” 林瑶愣了一下，随即眯眼，明白了林羽白话中的含义，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懂这个男子了。 他说：我不是你的小叔叔。 他说，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希望我成为一个谦和的人。 多矛盾，林瑶上下审视林羽白，道：“小叔叔真是如同一个谜团。” 林羽白并不多言其他，只是温柔的笑，他声音清朗：“那我们瑶瑶可要好好的看清我这团谜了。”言罢，滑动轮椅转身离开。 微风轻轻的吹过林羽白的衣衫，衣襟微微有几分飘起，林瑶眯起了眼睛。不过很快的，她连忙回到小桃晕倒的地方，她身边的不是旁人，正是四木。四木嘴里衔了一根草，安静的坐在地下，见林瑶归来，起身请安：“四木见过四小姐。”也不多说其他，直接就拍了小桃的脸，小桃悠悠转醒，四木抬头：“她醒了。” 小桃醒来之后满是惊惧，立时就爬起冲到了林瑶身边，“小姐，你有没有怎么样？小姐……” “没事，你不用慌张。”安抚住小桃，林瑶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四木呆愣楞道：“是。” 等人离开，林瑶叮嘱了一番，命小桃万不可与其他人说起此事。其实小桃比林瑶大一些的，她往日里也都是大姐姐一般的照顾自家小姐，只是回了府，一切都变成陌生的，连带的人际关系也复杂很多，虽然她年纪大了几分，但是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因此这些日子不似往常那么沉稳。不过她也是个懂事儿的，应了林瑶的话，也是对府中的事情觉得奇怪起来。 林瑶回房之后暗下决心，往后要多盯着一些小叔叔，虽然小叔叔看起来无害，但是不盯着，她总是不放心的。 “小姐，您觉得，要不要我通过我娘打探一下？”没人的时候，小桃这般询问林瑶。 小桃的母亲就是瑶瑶的乳母，之前一直与她生活在苏州，现下回了府，虽然仍是安置在她这一房，但是因着奶娘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四夫人也格外给了奶娘通融，命她无需伺候，只在家颐养天年。然纵使如此，奶娘却也是个坐不住的，时常在四夫人那里帮着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 正是因此，小桃这样想到了这个。 林瑶摇头，并不赞成：“不，我觉得不妥当。大家都一直觉得小叔叔很温柔谦和，我们这样贸然的问关于他的事儿，母亲会想多的。我自己盯着就成，往后你也长几分眼色。” 小桃恩了一声，发誓下次绝对不像这次这样笨，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小姐，虽然不知道五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看小姐没有更多的担心，她倒是也放下心来。 而此时，回房的四木禀告了当时的情况，有些傻气的问道：“主子为什么一早就要告诉四小姐真相呢！四小姐会特别警惕您的。” 林羽白此时正在写字，洁白的衣衫，字迹苍劲有力、豪气万千。一般人看了，只会觉得人如其人用在名满京城的公子白身上当真是不妥当，谁能想到看起来谦和又淡然的林羽白写的字，是这般刚劲。 林羽白并未停下自己的动作，依旧写字，只是却开口了：“如若不警惕我，怎么会时时刻刻在意我呢！如若能让她整日的想着我，整日的盯着我，于我来说，也是极大的幸福了。” 停下笔，林羽白看着自己写的字，微微挑眉，提起字看了看，摇头，直接撕掉。 四木有点不懂，但是又有点懂，只是还不等他想明白，就见林羽白撕了刚写好的字迹。 他可惜道：“多好啊！” 林羽白笑了起来，他温柔道：“可惜么？只是既然有瑕疵，就不应该留在人间。” 四木嘟嘴，“不懂。” 林羽白伸手，四木立时来到他的身边，林羽白摸着四木的头，缓缓道：“等四木长大了，就明白了。眼看就要秋风起了……”林羽白笑笑，“不如我们去看看舅舅吧，想来表哥也想我了。” 林羽白出门的日子并不很多，但是也只是与一般男子相比而言，若说起来，相较于女子，还是多的不能再多的。 他净身换了一袭绛紫衣衫，原本谪仙的气息顿时变了，给人妖冶的感觉。林羽白站在镜前问四木，“如此这般可好？” 四木实话：“更合您的气质。” 林羽白若有似无的勾起嘴角。 上京众人都是知晓，公子白但凡出门，基本只有两个去处，一则九皇子府邸，他与九皇子关系极好，算得上是至交好友；二则便是崔将军府，也就是相府老夫人的兄长，二太太的娘家。公子白与二太太的弟弟崔玉关系密切。 四木赶着马车很快的离开相府来到将军府，将军府也是习惯了，连忙迎接出来，林羽白掀开帘子下马车，只听一阵抽泣声，一贯的如玉公子稍微穿些艳色便是给人十分夺目之感。 林羽白早已习惯了这般，淡笑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也不多走，直接坐上了轮椅，四木推着他进门。 管家福伯迎了出来，引他往书房而去，“大公子正等着您呢，表公子这边走。” 林羽白微微颔首：“多谢福伯。” 福伯捧着胸口，就觉得哎妈呀，这孩子真是太好了，太好太好了，从来都是这样客气。且说旁人，何时对他一个下人如此客气。只表少爷，当真是仙人一般。 林羽白含笑道：“福伯，表哥的腿伤，可有好了几分？” 第21章 别有内情 “表哥的腿伤可有好了几分？”眼中满是关切。 福伯立时道：“好了好了，表少爷您上次送过来的药，当真是千金难寻的神物，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便是好了许多。” 崔将军只这么一个独生子，之前去军营历练，因为意外伤了腿。这段日子一直在家中休息，其实大家心里是担心的，担心少爷成为另一个表少爷。表少爷的腿……只是倒是不想，表少爷寻了十分难得的药物，即便是宫中也不曾有，倒不得不说，太难得了。 虽然表少爷看起来从不在意自己的腿，只是却极少走路，大家都在心里明白，表少爷内心深处必然是介意的，也只感慨老天见不得如斯完美之人存在于世上，如若不然，怎会让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受到这样的伤害，落下残疾。 福伯越想越是心酸，不过倒是不表现更多，只更加体贴：“这几日略有些起风，别是吹到了您，我……” 林羽白微笑：“福伯无需如此，我也不是瓷人，没那么需要照顾。”又一想，道：“福伯，我家小侄女儿极为喜爱甜食，府中桂花糕、栗子酥都是外面比不得的，能劳烦福伯为我准备一些么？” 福伯连忙：“自是好的，我这就去吩咐，今年还做了一些红枣糕，也是可口的紧，之前少夫人尝了，道极好呢。” 林羽白颔首，“那自然好。” 将林羽白引到种满竹子的庭院，禀告之后福伯就退下，屋内传来崔府公子崔玉的声音，林羽白径自推开房门。 崔玉此时正翻看兵法，见林羽白进门，脸上露出笑意，“怎么？过来看我死没死？” 四木反手将门关好，倒是隔了外面的声音，他站在门口，安安静静的。 林羽白淡然：“是呀，不过很显然，你活的还挺好。”也不站起来，只滑动轮椅来到崔玉身边，倒是崔玉撇嘴道：“你能不能别给我拿出这一出儿？看你这般，我就觉得浑身都不对。” 他瞄一眼林羽白的轮椅，道：“我原不以为意，只是这次受伤倒是也用了几次。这才知晓这东西的别扭，不知你如何忍了十几年，我与你说过的，只要在马靴里垫上木板，你走路并不能看出一丝的异样，也不知你为何非要如此。” 林羽白挑眉：“我倒是觉得十分好，与你想的截然不同。” 崔玉笑：“呵呵，你就装吧！”他起身，为林羽白倒了一杯茶，再看他的腿，竟是一丝问题也无。 林羽白瞄一眼，道：“你全好了？” 崔玉颔首：“倒是要多谢你的药，全都好了。”停顿一下，睨他，“不过你下手还真是挺狠的。你就不怕我爹和我阿姐知道，扒了你的皮？” 林羽白并不当一回事儿，淡然道：“不下手狠一点，大家哪里会相信呢，你伤的越重，该安心的人才会越发的安心。” 谁人能够想到，崔将军府的公子崔玉在军营历练受伤，竟是自己与表弟勾结做的扣子，只是，旁人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林羽白捧着茶，体会馨香，道：“这茶落在你的手里，着实差了几分。” 崔玉呵呵冷笑，“送你送你，都送你！成不，一会儿让你全都打包带走。” 林羽白淡笑：“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甚好。” “你咋这么不要脸呢！”崔玉上下打量林羽白，林羽白淡淡，“还有什么其他的要一并送了我？我倒是知道的，你们府里好的东西并不少。” “你真是不要脸。”崔玉无奈道，说到这里，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表兄弟二人调侃之后，林羽白叮嘱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是要好生的养一养，不要这样下来随便走。免得将来真变成跛子了。到时候舅舅不找我，表嫂也要找我算账。” 崔玉白他，“你就缺德吧！我伤的又不是那啥地方，你嫂子怪你啥。”说到这里，拍自己的头，“卧槽，我和你说这些作甚，得得，来，你与我说说，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你今日来，不会只是来打秋风的吧？” 上下睨着林羽白，仿佛这人就是如此一个小人。不过这一细看，又道：“说起来，你今日这身儿……有点骚包啊！咋地？思春了？” 林羽白不以为意，只道：“你不觉得，我不管是何等模样，都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么？” 崔玉一股子反胃，来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道：“我得缓缓，不然真是要吐出来了。” 林羽白笑，“恶心吃点酸梅倒是极好的，可以压压。”又得了白眼一枚。 看林羽白没个正形儿，崔玉倒是开口了：“怎么样？我这次受伤，外面传得乱七八糟吧？” 林羽白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只是淡淡道：“你且放心，一切都没有脱离我们的预计，传的越不堪，对我们来说越是一件好事儿。你伤的这样重，天家都已经差心腹太医来看了，自然不会怀疑。要知道，受了伤就该好好的养，你好好的休息一年，事情便又有大的不同。我说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如此甚好，你信我便是。不管旁人如何，我们是真真儿的表兄弟。” 话中有话，而这含义，崔玉竟是知道的，他认真道：“我了然这个道理。能没事儿就是好的。”说到这里，冷笑一声，“我祖父为国捐躯，父亲戎马一生，如今皇帝竟如此猜忌我们将军府，想来真是让人心寒。” 谁人能够想到，看起来风光显赫的将军府也是充满了层层杀机，他这将军府唯一的嫡子竟是不能太过优秀，如若优秀，就要惹来杀身之祸，想来也是悲哀。外人都悲叹崔老将军后继无人，唯一的公子附庸风雅，不论武学还是兵法皆是一般，委实算不得将门虎子。而他所喜爱的诗文，又并不很有天赋。到是可悲可叹。 可众人却不曾想到，崔家三代就是西楚名将，西楚百年世家甚多，只是文官尚且无事，然手握重兵的武将却是不同的。如若第四代的嫡子崔玉还是彪悍善战，那么天家是不会放心的。要知道，崔玉的母亲出自岭南萧氏。 崔玉叹息一声，他自小耳濡目染，十分喜武，只现今却要隐藏实力。他父亲不是没有察觉天家的介怀，只是他身居高位太久了，而且也对自己太过自信了，觉得自己只要有忠心，就不会有问题。却不想，伴君如伴虎，这话千百年来都不会错。 崔玉吁了一口气，言道：“我母亲近来身子骨不太好，如若你方便，时常带四木过来看看她吧。” 林羽白蹙眉：“我之前送来的滋养之品，你可有吩咐人让舅母按时服用？对身体极好的。” 崔玉自然点头，只是说起此事，他叹息道：“母亲心思太重了。想来也该知晓，许多事情，无力回天。宫里过来了几位太医，都说母亲……”说到这里，崔玉难受，“母亲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四木。她总归担心你们……” 林羽白颔首道：“我会让她安心的。” 林羽白睫毛微微颤抖，他这一生，本该是了无牵挂，只却又有许多必须顾及之人。不过很快的，那个有几分愤恨的林羽白瞬间就不见了，又是带着笑意的谦谦君子模样儿，他道：“想来也是好笑，瑶瑶要拜萧然为师了。” 提起此人，崔玉立时表情扭曲，“那个妖道，只恨这么多次都不能杀了他。” 林羽白浑不在意的模样儿，淡淡道：“倒是也没有什么关系的。萧然，呵呵，呵呵呵！” 崔玉立时警惕起来，“你又要作甚。” 记得上次以白这样笑……笑够之后，便是发生了那般天大的憾事。他看向了林羽白的腿，认真又谨慎道：“不管如何，凡事你都要知会我，万不能自作主张，听到了么！”言语之间，竟是难得有几分严厉。 一个纸团就这样扔了过来，直接打到了崔玉身上，就见门外的四木盯着崔玉，似乎因为他凶了林羽白的样子。 林羽白越发笑的厉害，慢悠悠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那个时候，总归是小。” 崔玉想从他的神情里分辨一二，但是并不能，迟疑一下，继续道：“总之，不能乱来。你要知道，如若你有什么，我母亲不能活，还有姑姑，姑姑自小就疼你如斯，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如若你有什么，我不敢想会是怎样的结果。”话音停顿下来，许久，崔玉缓缓道：“还有你黑夜里唯一的光芒……林瑶。你说过的，必要护着她一辈子。” 林羽白睫毛动了动，笑中带着认真：“表哥多虑了，我说过，那个时候，我还小。你以为今日的我还是当初的我么？”他笑容越发的灿烂，只是眼中满是狠戾，“凡事，不能急。表哥，我能让自己变成瘸子，就能让别人变成死人。” 除却崔玉母子，这世上竟是无人知晓，当年年仅五岁的林羽白落马，是他自己故意为之。 第22章 如姨娘 林羽白出门的时候并未带什么，回来的时候却不然了，满满的一马车，装都装不下。只是他自己浑不在意的样子，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只是交代四木，“差人过来将东西送到院子里。”顿了顿，道：“给糕点分到各房，我单独放的那份送给四小姐。” 四木禀了是。 将军府与相府关系一向亲密，又是双重姻亲关系，这样的事儿自然不会落了下乘，林羽白开口讨要了糕点，他们自是准备了许多份。除却这些，还有崔玉赠予林羽白的好茶及滋补之物，林羽白并不客气，悉数收下。 “哦对，将我表哥送我的六安瓜片也给四小姐一些，我见她来我的院子，似乎很喜爱此茶。”言罢，滑动轮椅离开。 四木按照交代行事，林瑶听说小叔叔送了吃食过来，倒是小女孩儿一样的喜悦，看她这般，四夫人淡淡的笑嗔，“刚还与我说自己长大了，现下看来，还不是小姑娘一个，如此贪嘴。” 四木禀道：“禀四太太，主子今日去了将军府，这是将军府的礼物，也给您准备了一份，已经送过去。” 四夫人颔首笑：“以白有心了，回去与他说，我谢谢他。” 四木点头。 待四木走了，林瑶打开盒子，果然，精致的一枚枚小盒子，她也不让别人动手，只自己一个个打开，捏起晶莹剔透的糕点尝了一口，满足的微微眯眼：“真好吃呢！甜而不腻，比我们府里厨子做的好多了啊。”这是实话了。 四夫人笑着言道：“自然是好的，这将军府的糕点，京中一绝，人人都晓得的。曾经宫中的于贵妃想要做糕点的尤家娘子进宫伺候都被拒绝了。”当时事情十分复杂，但尤家娘子还真就只认准将军府了。 对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瑶瑶倒是并不放在心里，她每样都尝了一下，道：“真好吃，不过……”她眨巴眼睛问道：“您觉不觉得四木有点怪？” 好像人格外的不爱说话，还一根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四夫人道：“四木这孩子小时候得了重病，他的家人已经要将他扔掉了。也巧了，被五郎遇上了，买了回来，又请了大夫为他治病，只是他烧得太厉害了，有些烧坏了脑子，因此颇为傻气。不过五郎并不嫌弃他，从小就带在身边，更是请了将军府最好的师傅为他教习武艺。所以人啊，有时候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机缘，四木与咱们家，也算是有缘分的。” 听到这个，林瑶了然，她笑眯眯，“那看起来，小叔叔倒不是什么坏人。” 话音刚落，就被四夫人打了一下，她嗔道：“你个死丫头，谁说你小叔叔是坏人了，这样的想法，一点可都不能有。你小叔叔最是一个菩萨心肠的慈悲人，这府里的人，哪个也是不如他的。” 林瑶：“……” 四夫人正色认真道：“这话，往后不能胡说，听见没！”语气颇为严厉。 瑶瑶连忙点头，低头啃了一下子糕点，小松鼠一般，不多言语了。 四夫人看她这般模样儿，言道：“你父亲与你祖父已经研究过了，这个月初八就让你正式拜国师为师。还有几天的功夫，你也有个心里准备。” 林瑶再次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将糕点递给四太太，道：“母亲，到时候可是要大办？”看样子倒是的。 四夫人道：“自然如此，不论是国师还是你祖父、父亲，哪个都不是寻常人，自然要将事情办大。有些事儿啊，可不是你一人的，现在许是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在做父母的眼里，自家的孩子不管多大都是不懂事儿的小孩子。特别是林瑶这么久都不在四夫人身边，她自然是如此想着。 又是叮咛道：“那日许是有很多人到，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你是丞相府嫡出的四小姐，只要保持应有的气度就可以。” 林瑶拉住四夫人的手，道：“母亲说的这个，我自然是知晓的。”她靠在四夫人肩膀：“母亲怎么总是觉得我是一个小乖乖呢？” 四夫人作势又要拍她，林瑶往后一躲，笑眯眯：“娘亲欺负人。” 四夫人被她逗笑，道：“你呀，还小乖乖，你看，可不就跟一个顽皮的小猴子一样，你爹就时常担心，担心你不去女学，性子更野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瑶认真状，“在爹娘面前怎么可能和在别人面前一样呢！再说，祖母说了呀，我们家的女孩子，不需要拘泥于那些庸俗的门户之见。” 四夫人白她一眼，“你呀，倒是常有理。” 林瑶笑嘻嘻的挽住了四夫人，四夫人一时间又是笑了起来。晚上与四爷说起来，只道：“我们家瑶瑶倒是一点都没有长歪，热情开朗的，我这做娘亲的，总算是欣慰了。” 四爷握住了她的手，见她面色十分的柔和，含笑道：“我们的女儿，哪里能不好？”手指轻轻的摸索四夫人的手，她微微红了脸，道：“四爷这是作甚。”绯红脸蛋儿抽出自己的手，四爷轻声呵呵笑了一下，凑到她的耳边，低语：“雅悦，你我许久未曾……” 四夫人顿了顿，笑道：“青天白日的，莫要如此。” 林四郎拥住她的腰身，笑道：“自不是现在。晚间……”声音越发的低了几分。 四夫人面色越发的红润，她眉目含情，言道：“自然是都听四爷的。” 夫妻二人之间的氛围越发的旖旎，四夫人手指与林四郎扣在一起，四目相对，便是室内的温度似乎也高了几分。 “咚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四夫人连忙站定，睨了林四郎一眼，整整衣衫。 林四郎平定一下心情，道：“什么人？”声音清清冷冷的，林家几位爷，大抵都是这般风格，为人清冷淡然，处处透漏不是人间烟火的高洁。 门外似乎是顿了一下，随即言道：“四爷，是妾身。” 林四郎抬头望向了四夫人，四夫人原本的红润悉数的消退，她现下面上的笑容又是端庄得体的，她也不说什么，只是含笑坐在了一旁。 林四郎见了，心下一阵苦涩，随即调整心绪，道：“有事？”这声音里几乎是透漏着一股子冰碴。 只是门外的女子似乎并不知情，继续温温柔柔言道：“妾身有些事情想要与四爷言道，四爷，求四爷见奴家一面。求四爷了……” 若是细看，便可知四夫人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只是她的手藏在了袖子中，看不见一丝一毫。 林四郎听到女子这般言道，越发的蹙眉，十分不喜，不过仍是言道：“进来吧。” 门外女子欣喜若狂，立时整了整衣衫，推门而入，她并不十分年轻，脸上倒是扑了不少的脂粉遮掩。 她端起最美的笑容，踏入书房，正要扬帕子请安，就见四夫人安静的坐在一侧，神情平静，无悲无喜。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林四郎的小妾，唤作如姨娘，而她也正是林安林雪的生母。曾经……四夫人的陪嫁丫鬟。 如姨娘本是高兴，以为今个儿能够讨得四爷欢喜，但是竟是见到四夫人也在，面色立时就尴尬起来，几乎藏都藏不住。很快的，她马上笑了起来：“妾身不晓得太太也在，见过太太。” 四夫人似笑非笑：“倒是不知道，我把这四房哪里管顾的不好，竟是让你需要单独来求四爷。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如姨娘一阵尴尬，不过很快的，她便是连忙跪下道：“太太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是妾身，是妾身的错。”用帕子掩面，心里恨极，但是忍了。重新抬头，楚楚可怜：“妾身只是想着见一见安儿雪儿，并非什么旁的事情。还望四爷和太太怜惜，妾身，妾身实在是太想了，太想他们两个了。” 一时间，大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室内顿时安静起来，四夫人微微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平静道：“我记得母亲说过，你是不能出院子的吧？” 如姨娘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了四夫人，又回头看林四郎，她哭的我见犹怜，“我、我……我……太太，我错了。我知道我这样是错的，只是我……我也是个母亲啊！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我见不到他们……” “够了。”林四郎惯是高洁一人，看她这般在自己面前哭泣，又是想到一些陈年旧事，心下厌恶起来，道：“看来你倒是越发的健忘起来了。”顿了顿，又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雅悦你处理吧。” 如姨娘本也不是要见什么林安林雪，只是看四夫人在，找一个借口罢了。见林四郎这般的无情，心下凄凉，不过却又叫嚷道：“四爷，妾身、妾身也曾为您生了一对儿女啊。您……” 不待说完，见林四郎的表情变了，她一下反应过来，知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就见林四郎看着她，一字一句，话中仿佛淬着冰，“正是因为你生了一对儿女，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你如今能够活着，要感谢自己生了一对儿女。” 听到屋内越发冷然的声音，门口的瑶瑶咬唇，疾步离开…… 第23章 前尘 林瑶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过来送个东西，竟是听到了这样一番话，她犹豫一下，终究没有继续听下去，快速离开。 而跟在她身边的云竹担忧的看着小姐，林瑶疾步回了院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正厅，小桃不知发生什么，低低问云竹，云竹摇头，不肯多言。 林瑶寻思了一会儿，道：“云竹，如姨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竹未等回答，林瑶语气多了几分严厉：“既然母亲将你安置在我这里，你就是我的人。凡事不可瞒我，今日之事你也看到，我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两眼一抹黑，他朝许是就着了道。” 如姨娘看着就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是短短几句话，林瑶就知晓这人绝不是善茬儿。 云竹只思考一下即道：“如姨娘原本是太太的陪嫁丫鬟，当年太太怀了小姐，不能伺候四爷，与四爷分开居住。”停顿了一下，脸红道：“四爷吃酒多了，错把如姨娘当成了夫人，而如姨娘则是趁虚而入伺候了四爷。当时四爷是要打发了如姨娘的，可如姨娘最是奸诈，她不断恳求，说是不能辜负太太，只因四爷吃酒，她无从抵抗。她只愿做个丫鬟，万不能让太太知道。当时四爷心软，又怕太太因为此事难受，动了胎气，便是将此事瞒了下来。” 说到这里，云竹气的不行，恨道：“原来，如姨娘不过是缓兵之计，她心知四爷那般高洁的人物看不上她，因为使了这个手段。她伺候四爷，也知四爷不会收她，只赌一个机会，老天果然不公，竟是被她赌中了，她竟是因为这次伺候有了喜。” 林瑶静静的听着，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内情。 “然后呢？” “如姨娘心思极重，有喜之后瞒着，三个月胎稳了。如姨娘竟是求到了老夫人身边，结果太太动了胎气。四爷不想如姨娘如此狡诈。气极了，坚决不肯留下孩子，也要打杀了如姨娘。结果老太太听说胎都稳了，不舍得孩子，说是留下。不过交代，一辈子将如姨娘拘着，不许她出现在太太面前。后来如姨娘竟是生了双胞胎，老夫人大喜，又做主给如姨娘提到了姨娘。不过也抱走了两个孩子，不许如姨娘看孩子。” 林瑶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一切。只是见今日情形，当年的交代分明就并未全然的兑现。沉默一下：“林安林雪，养在祖母身边？”说起这点，倒是看不出。 “哪儿啊，原本小时候是的，不过四爷不喜，说不能抬举他们。”云竹压低了声音，道：“果然是不要脸的白眼狼生的，他们两个原本养在老夫人身边，只是他们时常去偷看如姨娘，而且还做了些许无状之事。老夫人冷了心，就让他们单独住在小院子里。” 林瑶听了，若有所思。 许是怕林瑶不高兴，云竹解释道：“小姐不用想太多的，四爷平日里十分不喜五小姐他们二人，曾经当众言道，不想见他们二人。正是因此，府中诸事，都不会安排他们出现。” 林瑶并未言道什么，垂首考虑起来，半响，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告诉旁人了。” 云竹点头，回了是。 待云竹出门，林瑶起身来到窗边，她推开窗户，微风吹过脸庞，瑶瑶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父亲不肯见林安林雪，又哪里是真的不喜这两个孩子呢，怕是只不想母亲难受，做给母亲看的吧？他表现的如此激烈，对孩子已经如此不好。母亲便是更加发作不得。 “难为母亲了。” 翌日再见母亲，果然发觉母亲眉宇间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一丝喜悦的样子，前些日子哥哥林琛去了外地，今日归来，林瑶道：“母亲，哥哥是要今日回来吧？” 提及此事，四夫人微微勾起了嘴角，道：“是呢，看情形，晌午便可到了。” 林琛师承西楚名士魏冉，而魏冉此人最是洒脱不羁，时常周游各国，常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因此并不在上京久居，这两年林琛倒是越发的肖似其师，每每魏冉离京，他必要随行。 “哥哥这次出门，足有小半个月了吧？”林瑶掐指一算，肯定道：“都十六天了，真是的，父母在不远游，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啊！” 四夫人被她逗笑了，道：“谁教你的，竟是这样顽皮。让你哥哥听了，定要给你一顿好打，竟是说他是孩子，若他是孩子，你自己岂不是更是孩子了？” 提到一双儿女，四夫人心情果然好了几分。瑶瑶其实一直都瞄着四夫人，见她不似进门之时那般冷淡，心下吁了一口气。放心几分，又道：“母亲，不如我们去城门接哥哥吧？” 四夫人一愣，随即道：“倒是从不曾有这样的事情，你呀，还真是孩子气，想一出儿是一出儿。” 林瑶嗔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母亲也想早日见到哥哥吧？不如我们一同出门吧。”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四夫人拍拍她的小手儿，道：“如若母亲去接你哥哥，怕是明日就会有人写文章讽刺你哥哥不孝。这样的道理，你哪里懂。” 林瑶冷哼道：“谁敢说，我就敢打上门去。当真以为我们林家没人了么？你们男子要顾及面子，我倒是不必的，让我最亲近的人不痛快，我断然不会让他们好看。”林瑶虽然似乎说着俏皮话，但是眼神却认真，她可不是那种任人在头上拉屎的小可怜。自己在苏州的时候，也是见识了许多，虽然有些事情家中是断然不会闹到她的面前，可是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两个闺中密友，家中都有或多或少的糟心事儿，她见的多了，劝的多了，倒是越发的觉得，做人不能太过温顺。有时候做人也要图一个痛快，若是只为了好名声而让自己难过万分，心中郁结难当，她是必做不到的。 四夫人大家出身，自小便是学着面面俱到，看自家女儿如此模样儿，竟是觉得一点都不似自己，她恍惚了一下，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只是很快的，她到：“这里是京城，你莫要胡来，若是你做的过分了，你祖父、伯父、父亲他们的面子要放到什么地方？” 林瑶不置可否，不太认可。 四夫人捏她一下，道：“你这丫头，听到没。” 林瑶鼓着腮帮子道：“别人给你脸色看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的面子？我不管，反正家中也不需要人人都是得体的大家闺秀。让我不开心，我就不客气。” 四夫人看她这般理直气壮，只叹息一声，暗道：还是年纪小，往后慢慢教便是。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说了，也总归不会真的这样做。 只是四夫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到底是看错了自家的姑娘。几日之后，林瑶就生生的让满京城的人看明白，她可真不是什么好脾气软糯的大家小姐。 只是这个时候，四夫人还认为自家小姑娘就是说说狠话呢，她道：“你若是想你哥哥了，我安排人送你出门，你去接他吧。你做妹妹的过去接你兄长，倒是不为过的。”毕竟，瑶瑶才回京城没有多久，想念兄长也是正常的。 林瑶本是想要拉四夫人出门散心，但是看来实际倒是不行了。一个转念，她道：“好，那我去接哥哥，母亲要安排小厨房做很多好吃的哦。” 四夫人笑道：“自然是会为你准备的。去吧。” 林瑶出门自然要稍作打扮，不似在家般随便，金累丝红宝石步瑶，挑丝双窠云雁装，并不过分华贵，但也让人眼前一亮。 四夫人打量一下，道：“好看是好看，但是脸上到底是弱了几分，稍微扑些脂粉才是。” 林瑶娇俏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这样，一样是好看的。” 四夫人道：“对对对，好看好看，只是与你衣衫不配，太过素净了。听娘亲的。”吩咐云竹为她扑了些脂粉，竟是平添了一股子的娇美，林瑶甘拜下风，“母亲果然还是厉害。” 四夫人睨了林瑶一眼，“你哪里有什么审美可言。” 林瑶囧。 林瑶很快出门，这次哥哥这样匆忙归来，为的便是她几日之后的拜师，如若不然，他大抵会拖延些时间，与魏冉先生同归。 林瑶本没有打算去城门接哥哥，不过总不至于让母亲猜到自己是为了拉她出门散心，因此也就应了。虽然她并不能去，但是自己出门，想来母亲的心思也就会全然放在他们兄妹身上，倒是会忘却几分那些不愉快。 小桃与云竹都跟在林瑶身边，马车很快就到了城门，林瑶掀起马车的小帘，望了过去，道：“街上倒是颇为热闹。” 云竹道：“上京一贯如此的，便是冬日，这个时辰街上也都是人。待到过几日枫叶，小姐可以约上几人，一同去祁山赏景。祁山的红枫深秋之时最是美好，不少文人墨客，大家千金都会在那个时候约上友人赏景。” 云竹知晓小姐对京城并不熟悉，因此尽心介绍。 林瑶颔首。 “小姐可要下去休息一下？城门这处的酒家，南方的那些小点心做的最是道地。”云竹道。 林瑶笑了起来，道：“你倒是对京城十分熟悉。” 云竹认真：“夫人原本就说过，小姐回来对上京并不熟悉，出门许是会觉得不方便，因此让我早早便是对京城多熟悉，给我配了先生教习过一段时间，出门什么的，也惯是带着我。因此京中许多事情，我都知晓一二的。” 林瑶一愣，随即了然，对呀，母亲这样疼她，必然是早就为她做了许多的安排，她心下感动，不过也不表现出来，只是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尝一尝小点心吧。让我亲自尝一尝，是不是道地。” 小桃掀开帘子，将小凳子放好，林瑶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林瑶也算是上京之中人人热议之人，毕竟，有她这般际遇的人不多。而她回京时间尚短且极少出门，因此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坐在城门酒家二楼的男子便是其中之一，他一身墨色衣衫，发髻一丝不苟，贵气十足，手中正摇着的折扇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而此时，他看着就要踏入酒楼的娇小姐，勾起了唇，缓缓道：“林家四小姐？” 第24章 此卦大吉 林瑶轻纱拂面，带着两个丫鬟进了门，为了方便，留了小厮在城门守着，待林琛进城，可以立时告知。 林瑶进门，就看小厮守在门口，言道：“小的见过林小姐，我家主子请小姐楼上一叙。” 林瑶看小厮的装扮与说话态度，大抵也能猜测到并非寻常人家。只是人家并非寻常人家，她也不是什么能够任人拿捏的。 云竹上前一步，微微一福道：“不知您家主人是哪位？” “我家公子姓刘，行九。公子言道，与府上五爷是莫逆之交，偶见小姐，特此来请。”小厮回答的十分规矩。 姓刘，行九，只要不是傻子大概都知道这人是谁，林瑶客客气气，“还请小哥告知您家主子，纵是小叔叔的友人，总归男女有别，恕小女不能与长辈同桌而坐。还望谅解，我并不久留，只稍等哥哥一会儿便可。” 这话说的倒是没有什么错处，小厮也不勉强，道：“好的，小的告辞。” 说完便是很快离开，林瑶找了个位置坐下，心下了然。这邀请她前去同坐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九皇子，姓刘、行九、林羽白的至交好友，不是九皇子又是哪位。只是不管这人是谁，林瑶都不可能去，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莫要与男子公然在外同席才是。更何况，她微微捏了捏杯子，九皇子……这人更不行。 等待的闲暇之时，她拿出自己的卦，这几日回府，乱七八糟的事儿多，她都没有卜卦了。想到此，倒是也没事儿，她摇了摇手中的卦，一旁两个丫鬟静静的陪着，不多言语。 手起卦落，林瑶喜滋滋，“今日果然极为适合出门。” 小桃忧心的瞄一眼云竹，云竹险些被她的样子逗笑，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并不用担心什么。云竹总归对上京更加熟悉，小桃倒是对她印象很好也颇为依赖。 林瑶对今日放下心来，净手之后尝了一口糕点，感叹道：“果然是十分的不错。”忍不住贪嘴又是吃了两块，她习惯直接用手吃糕点，不过一会儿，便是在手指上沾染了点点，她细细的擦着手指，望着门外，不想错过自己兄长的身影。 林瑶极少出门，虽然她表现的十分平常，但是周遭的人也都默默的打量她，好奇的紧。 而先前的小厮回到楼上，果然没有再下来。想来也只是客气一下。 只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林瑶竟是觉得腹中有几分不适，她咬唇，有些羞窘，不过总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低头与云竹言道几句，云竹立时去了后院，不多时，重新回来。 林瑶起身来到后院，寻了那五谷轮回之所，半响，总算舒服了。她出门，就见两个丫鬟都等在门口，担心她。 小桃道：“谁知是否是这店里的东西不干净，吃了竟是害了腹中不适。” 林瑶摇头，道：“刚吃下，哪可能反应这样快。”顿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身影，整整衣衫，一福：“相府林瑶见过九皇子殿下。” 不远处的身影，正是九皇子刘俊宁，刘俊宁淡笑，扬起折扇，斯文有礼，“倒是不想，与四姑娘有几分缘分。” 林瑶不卑不亢：“九皇子说笑，是林瑶失礼了。” 刘俊宁上下打量林瑶，若说叫一声美人，她还真是当得起，虽然生在上京，但是相较于京城的女子，她倒是多了几分柔美。 他的视线很快便是离开，淡淡道：“待我向你家中长辈问好。”言罢，略一颔首，便是离开。这个时候林瑶才发现，他竟是直接走后门离开，虽然心下有点奇怪，但是林瑶倒是并不过多好奇，只是回了一个是。 看他带着小厮离开，林瑶陷入沉思。 “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小桃问道。 林瑶摇头，“能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去吧。” 林瑶重新回到前堂，还未坐定，就看府中的小厮引了林琛过来。他虽风尘仆仆，但却仍是高贵出尘，他们家的男子，惯是如此的。 林瑶欣喜的站了起来，道：“哥哥。“ 林琛自然也满是喜悦，他原本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日这般，倒是不多。他万不曾想到，瑶瑶会来接他，他这几年时常外出，但是有人来接，却是初次。可这样的感觉，只给人暖洋洋如明媚阳光一般。 他面带笑意：“多谢瑶瑶来接我，我心甚悦。” 林瑶低语道：“其实我看的出来啊，母亲也想来的，只是她怕给哥哥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就没有来。我与母亲说了，要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等我们回家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林琛默默的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又看林瑶，林瑶扬着脖子道：“哥哥这是什么眼神儿，我等你等的累了，也要吃些点心的啊！” 言罢，拉住林琛，“做的味道还不错，我们带回去一些吧。” 林琛笑着应了，一派好哥哥的样子，外人从不曾见京城的玉公子这般的温柔，只恨不能立时就上门说媒，将自家的闺女嫁过去，本来就是如玉的谦谦佳公子，家世好，容貌佳，性情还好，当真是世间难寻了，要说这林家，还真是得天独厚，一门公子小姐，俱是出色的让人移不开眼。 林琛并不与林瑶同坐一辆马车，言道：“我来赶马车，你上去便是。” 林瑶嗔道：“之前小叔叔与我一起，都坐一起呢，哥哥就是想的多，我们是亲兄妹，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林琛这人一贯也是遵循礼法的，他道：“小叔叔是长辈，自然不同。”提到林羽白，语气竟是淡了几分，思考一下，又是言道：“瑶瑶与小叔叔处的极好？” 林瑶此时已经上了马车，隔着马车的帘子自然也是可以聊天的。 “倒是还好，不过小叔叔这人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咦，哥哥，你赶得这条路，不是回府的呀。”林瑶倒是眼尖，虽然她回来时间尚短，但是刚才出门的路，她倒是都记在了心里。 林琛微笑：“正是，我这是去九皇子府邸。这次外出，先生为九皇子寻到了他一直都心心念念的孤本，因此让我先行带回来。受人之托，那边也是急切，因此我就先过来送书了。若你觉得不方便，在马车中等我便是。” 林瑶一怔，随即想到之前九皇子等在茶楼的事情，揣测是不是就是专门等这个，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又道：“后来我看他急切的从后门走了，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林琛不解，不过并不过多揣测，只道：“左右我们送到府上就可以离开。” 两人很快到了九皇子的府邸，果然，门房早已料到了林琛的到来，就要将人迎进去，林瑶也不进门，在轿子里等待。 只是没有多久，她按住腹部，嘟起了唇，往日里真是身体棒棒，这一出门，倒是不行了，只想着上茅房，讨厌！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端庄了，可怜兮兮的与身边两个丫鬟言道：“我想如厕……” 云竹四下看了看，连忙道：“要么我们去九皇子府，但是刚才我们都没有去，现在进去总归不太好。要么就去不远处的悦来客栈，只是小姐的身份，未免也有些难看了。”左右都是不好，现在回府，看小姐的样子就知道来不及。 林瑶果断，“我们遮着脸去客栈，反正也没什么人认识我。恩……云竹你别去了，我和小桃过去，反正我们都是生脸儿，也没什么所谓。如若你去了，八成就要被人认出来了。”云竹之前总是跟着四夫人出门，难免的。 云竹不放心，“可是……” “有什么可是，你就在这儿等我。”林瑶果断的再次用薄纱遮脸，下了马车，而身边的小桃跟着，两人快步到了不远处的悦来客栈。 与掌柜的开了一间房，又装作不经意的问起了茅房热水等等，之后上楼。 进了房间，小桃不解：“小姐怎么不直接去啊！” 林瑶点了点她的脑袋：“你那么明显的来借茅房，你以为人家愿意啊！再说了，我们只来借厕所，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先开了房间，明日差了府中下来来退了房便是，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如此这般也是体面。” 言罢，她下楼，客栈人可不少，她是客人，别人也不在意，现下秋风大，容易伤了皮肤，女子用薄纱遮面也不稀奇，有那男子尚且如此呢！ 如厕之后，林瑶重新回到客房，她坐在床边，叹道：“今日真是不太顺利。” 小桃想到早晨那个卦，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言道什么，又想了想，道：“小姐，云竹他们也该等急了，我们回去吧。” 林瑶颔首，她打量了一下客房，见虽然不大，但是规矩又整洁，道：“这客房倒是不错呢，有机会，总要住一住。”如此这般又惹得小桃笑了起来。 林瑶也知道不能太过耽搁，她站起伸了一个懒腰，“我……” 不等说完，就看房门被推开，还不等出声就呆住。 进门的男子一身是血，他眼色猩红，手里提着一柄薄薄的剑。 小桃就要尖叫，不等发出声音，一下子倒了。林瑶与那人四目相对，呆住，半响，咬唇：“小叔叔！”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林羽白，而此时，林羽白一身鲜血，那剑上的血还在不断的往下滴落。 她颤抖这唇，问道：“你你你，小叔叔，你怎么了？” 林羽白就这样看着林瑶，一个健步上前，搂住了她，亲了下去…… 第25章 怪病 林瑶突然被他搂到怀中，就这样亲了上来，当两人触到一起的那一刹那，林瑶就觉得轰的一声，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脑子混沌成一片，任由林羽白就这样抱着，他的剑掉在地上，双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儿，将她按在了墙上。 也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林瑶突然就倒了下去。林羽白红着眼，再看她，小脸儿憋得通红，只这么一瞬间，他竟是清醒了几分，不过很快的，他又捏紧了拳。 林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一丁点都喘不上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被大魔头放下，好半响，她才终于清醒过来，醒来的一瞬间，她毫不客气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一个耳光打了下来，林羽白竟是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几分知觉，他抓住她的小手儿，呢喃：“瑶瑶，再打我一次。” 林瑶震惊脸，随即气恼道：“你个该死的，你竟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要拆穿你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下作的坏坯子，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林家的人，你是坏人，你欺负我。你个大疯子，你去死好了！” 林瑶被气极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想好好的教训此人。 林羽白再次道：“你打我吧！” 林瑶恨极了，直接就又是一个耳光，“啪！”毫不留情。 她愤怒：“你当我不敢还是怎么的？揍你，我揍死你！”噼里啪啦就是一通好打，想到自己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竟然被他这个坏人给亲了，越发的恼火，拳打脚踢的，只想揍死他。 林羽白一动不动，任由她打，他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有点可怜，有点傻，但是却眼神猩红，她揍累了，叉腰：“不厉害一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啊，也不去苏州打听打听，谁敢惹我啊！我就算揍不死你，我也做个小人戳死你。恩，我还能画个圈圈诅咒死你！” 林羽白的发散落下来，本就不利索，被林瑶一揍，更是凌乱。 林瑶发泄够了，过去摇晃小桃，见小桃似乎是中了迷香，转头恨道：“你这该死的，你对她做了什么？”气势汹汹的。 一身血的林羽白突然就抬头，他眼神诡异，呢喃：“娘，你别丢下我。” 林瑶：“啥？”顿时石化了。 他爬到她的身边，抱住了她的大腿，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娘亲，你别丢下我，你别死。” 林瑶这个时候终于清醒了起来，她觉得……现场这个情况，不太对啊！再一细看，可不是不对么？满身的鲜血，还有那剑，她连忙推开他，冲到窗边，窗户正对着街口，并没有什么异常；在冲到门口，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儿张望，也没见到哪里不对。 她总算是吁了一口气，回头再看，吓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一脸被抛弃的生无可恋，拿着剑在自己的脖子之处比划，林瑶立时冲了过去，“你干什么。”将剑夺下，扔的远远的，还踹一脚。 林羽白抬头，仿佛是被她遗弃，“都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大家都死了……”他不断的呢喃。 林瑶这一瞬间很怀疑，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林羽白，可是不是，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 若是，这这这，这也不对啊！那个阴晴不定，看起来心机颇深的小叔叔又怎么回事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他眼神里全是血丝，看起来十分落魄。林瑶迟疑一下，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了？” 林羽白沉默的低着头，不言不语。 林瑶想要发火，但是瞄到被自己踹飞的剑，担心他再次自杀，于是认真的劝着：“小叔叔，你是病了吗？我们回府，我带你回府看大夫好不好？”轻声细语的。 林羽白长长的睫毛颤抖起来，半响，他抬头看向了她，林瑶认真：“我们回府？” 话音刚落，他一下子将她扑到，压在了身下，林瑶感觉自己的火气噌的一声就又窜起来了。她就要发火，一下子又被他亲上，林瑶一脚踢向了他的关键位置，他捂着滚到了一边儿。林瑶坐起，大口的喘息。 林瑶蹙眉看着林羽白，见他滚来滚去，她走了过去，用脚踹了踹他，林羽白将头蜷缩在自己怀中，手捂着关键的位置，也不动。 这样的林羽白让林瑶觉得很意外，很陌生，也很……很有保护欲。 当然，前提是这蠢货不能随便亲人。 她半低下身子，问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疼！”低低又带着委屈的声音。 林瑶冷笑道：“疼？呵呵，没给你踹成太监就不错了，喵个眯的，你还敢亲我，我看你真是把我当成可以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林羽白也不说话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满是控诉，好似自己踹他是她的大错一般。 她被他看的竟是觉得自己有些罪恶感，这人长得好，就是这样占便宜。不过……她才没错！ 捏起林羽白的下巴，林瑶认真道：“小叔叔，我告诉你，你以后要听我的话，如果不听，我就把你是疯子的事情告诉大家。让大家都唾弃你。”她恶狠狠地威胁人。 突然间，门被缓缓打开。 林瑶霍的回头，就见林琛神情晦涩难懂，她迟疑一下，松开了捏着林羽白下巴的手，搅着手指：“哥、哥哥。” 林琛很快平静下来，他进门之后反手将门关好，看看倒在那里的小桃，又看委委屈屈一脸看到救星的小叔叔，抽搐了一下嘴角，来到他的身边，就要扶他。只是还没碰到林羽白，就被一下子推开，他捏住林瑶的衣襟，往她身后躲。 林瑶得意：“小叔叔怕哥哥。”回头拍拍他的头，“别怕别怕，姐姐保护你。” 林琛：“……”好半响，他终于发出了声音：“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说话的好，不然……”停顿一下，他轻语道：“人总是会清醒过来的。” 林瑶的笑容与得意顿时僵在脸上，半响，她尴尬笑：“那个、那个……” 林琛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道：“你将小叔叔扶到床上，我帮他把脉看一看。” 林羽白倒是听她的话，任由她将自己安置好，捏住她的手，郑重道：“你别走。” 林瑶瞄一眼自家哥哥，见他神色不太好看，但是还是安慰道：“好好，我不走。你让哥哥给你检查一下。” 林羽白为他把脉，之后蹙眉道：“我医术尚浅，不过看小叔叔脉象，十分混乱，不知为何。” 林瑶连忙点头：“对呢对呢，他刚才出现的时候就发疯了。”又一想，她鬼祟道：“小叔叔一身血，该不会，该不会……”说不下去了。 林琛起身，认真道：“小叔叔的事情，你只放在心里，不要告诉其他人，爹娘不可以，祖父祖母更加不可以。”叮咛道。 林瑶不解：“为什么？”如若是小事儿也就罢了，现在看来，小叔叔的病根本就不是看的那么简单，发了疯，还有一定的攻击力，这怎么成呢！得好好的找大夫治疗啊，都藏着掖着，人怎么会好！虽然这些未曾说出，但是林瑶的眼神倒是十分的明显了。 “有些事情，不能说。”林琛叹息一声，言道：“你听我的就是。” “哥哥早就知道小叔叔有这个毛病？你怎么会知道的呢？”林瑶问道。 林琛：“有次小叔叔发病，被我撞上。” 林瑶恍然间想到刚才小叔叔冲进门就亲她的举动，顿时震惊的看向了林琛，眼神变得十分的诡异。林琛并未注意林瑶的眼神异常，言道：“总之这件事儿，还是不能说，而且这也是小叔叔的意思。” 林瑶捏着小拳头，有点尴尬了，她小脸儿变幻莫测，半响，嗫嚅嘴角问道：“哥哥……哥哥……小叔叔……”说不出口啊！ 林琛奇怪的看她，不过他只当妹妹吓到了，又一想，刚才在那里欺负人的，分明就是这个看起来赢赢弱弱的妹妹，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你在这里陪着他，我去找九皇子过来。我想，他是可以处理好小叔叔的事情的，不然这边这样混乱，他又一身鲜血，我们不好办。”林琛交代。 瑶瑶连忙点头，只是……她迟疑道：“可以随便告诉别人吗？九皇子总归是外人的啊！” 林琛道：“可以，小叔叔信任他。我们就没有必要怀疑。”看林瑶十分淡定，他笑了笑，揉了揉林瑶的发：“回来见不到你，我还担心呢。云竹说你来了这边，幸好我亲自来寻。不过看来一切都是缘分，倒是不想，阴差阳错的竟然让你碰到了小叔叔。” 林瑶乖巧道：“是的，一切都是缘分啊！哥哥快去寻人吧，总是不回去，母亲该担心了。” 林琛微笑：“好。” 他出门，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林瑶好奇：“怎么啦？” 林琛回头，表情有些尴尬，“那个……瑶瑶不要偷偷吓唬小叔叔，揍小叔叔了。他清醒过来真的会记得的。” 林瑶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第26章 恢复 九皇子果然是匆匆赶了过来，他并不多言其他，直接带走了林羽白，林瑶看着他们离开，总算放下心来，回去的途中，不断揣测今日之事，说不出的滋味儿。林琛把云竹先打发回去报信了，因此只有林瑶与小桃两人在马车之中。 林瑶喃喃：“刚才九皇子那样着急的离开，大概就是为了小叔叔，只是小叔叔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桃瑟缩道：“五爷好可怕！” 林琛听了，又想到自己妹妹刚才的小老虎一样的行为，默默的叹了口气，他以为他们家林瑶是小淑女的，结果……林琛垂首。但愿小叔叔不要记在心上才好。 林瑶凑到马车的帘子边儿，隔着帘子低声问林琛：“小叔叔那是什么病啊！怎么不告诉我们家人，倒是让外人知道了呢！” 果然是个好奇娃娃。 林琛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知晓这个话题不聊也是不行的，于是将马车交与小厮赶，自己则是坐到了马车内，看兄妹二人似乎有话要说，小桃则是坐到了门帘外面。 “除了九皇子，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吗？” 林琛叹息道：“自然有。若你下次再看见小叔叔发病，寻不到我就去寻表舅。崔将军府的表舅崔玉。据我所知，表舅与九皇子都是知晓小叔叔这件事儿的。他并不想让家中人担心，既然小叔叔坚持，我们也莫要多管了，好么？” 林瑶点头，“哦，崔玉，咦咦咦？”这个时候林瑶突然发现一点，她歪头，“往常我竟然没有发现，祖母是出自崔将军府，为什么祖母会姓白，还有人说出自白家啊！”这样大的事情，她竟然都没有发觉。 林琛看妹妹瞪大的双眼，一脸的好奇，忍不住摇头，“你呀，回府可莫要如此，让父亲见了，是要说你的。父亲最喜温柔的大家闺秀。” 林瑶撇嘴，推推林琛：“哥哥不要瞒我，说嘛说嘛！” “祖母是从母姓，自然是姓白。说她出自白府也对，因为当年祖母的母亲便是白家唯一的女儿，白家是交给祖母的。你呀，自家的事情都不知道，真是不知说你什么才好。”林琛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又道：“整日只会玩，家中事情竟是一点都不清楚。“ 林瑶立时接话，她拉林琛的袖子，言道：“既然我不清楚，那哥哥就让我清楚啊！免得有些时候，我不小心触动了什么，大家都不高兴。”林瑶话中有话。 林琛低头审视一眼妹妹，含笑道：“怎么？你有什么想问的？” 虽然与这个妹妹相处不多，但是林琛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妹妹是单单纯纯的小丫头，她的小心思啊，多了去了。虽然和家中长辈比起来也是不够看的，但是话要分怎么说的，他沉默一下，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林瑶倒是也不瞒着，简单的将事情讲了讲，又道：“我倒是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林琛冷笑一声言道，“如姨娘是在试探，试探父亲的反应。你回来之后，她自然是希望事情有些改变的。毕竟现在大家心情都好。” “可我心情不好。”林瑶冷下了小脸蛋儿，十分的郑重：“当年之事父亲扮演怎样角色我暂且不论，总归是自己的父亲，说不出不好。但是如果因为我回来心情好就想给我母亲上眼药，我是不会允许的。如若不是母亲当年怀了我，也不会让她趁虚而入，现在又要算计，当真以为我是好性儿？” 林琛揉了揉妹妹的发，笑了起来：“你呀，有些事儿，你还是莫搀和，母亲自有她做事的方法。自然，如若他们惹到你的头上就两说了，就算是哥哥也是不能相让的。只是哥哥希望你将一切交给我，毕竟，我出面是更好几分的。” 林瑶并没有回答，心里是不置可否的。林琛也看出妹妹不是听话的，只想以后多看顾一些。 等两人回到府中之时已经是傍晚，四夫人埋怨道：“怎的这么晚才回来？我有些不放心，都要去城门看了，这才见云竹回来报信。” 林琛含笑，如玉君子模样儿，“先生命我带了孤本送与九皇子，在那边我耽搁了一些时间，倒是让母亲担忧了，是我的不是。” 四夫人颔首道：“担忧倒是并没有，我是放心你的。”瞄一眼林瑶，又道：“我只担心瑶瑶，瑶瑶对上京并不熟悉。” 林瑶笑眯眯的靠近四夫人，拧着小手儿道：“母亲这般不相信我，往后就与我一同出门才是。” 说话间，丫鬟便是端了水，林琛净手之后擦干，四夫人准备了几样小菜，并不多，也不油腻，她道：“你舟车劳顿，该是吃些简单的。”见身边的小女儿扁嘴，又道：“你这孩子，不过是个姑娘家，整日的大鱼大肉，像什么话。京中少女没讲究纤细。” 林瑶纳闷道：“难道我不纤细吗？” “若是你继续吃下去，就不纤细了。现在还是小美人一个。”林琛淡笑道，只是说完便是接到林瑶一个白眼。 一家正享天伦，就听急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就看丫鬟进门在四夫人身边言道几句，四夫人连忙：“让他进来吧。” 来人正是四木，四木面色焦急，直接跪下：“我家主子想要见四小姐。” 四夫人不知为何，关切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儿？” 四木摇头，干巴巴的回：“我不知道。” 四夫人多余的话也是不问，直接推了推女儿，“既然你小叔叔要见你，你就过去见一见吧。看看什么情况。” 林瑶：“啥？”他现在不发疯呢吗？她去干啥？还是说……他醒了要找自己算账？想到这里，林瑶一个激灵，立时道：“我不我不！”倒是任性起来。 林琛帮腔道：“我也觉得，妹妹一个小姑娘，独自去小叔叔那边似乎不好，不如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儿？” 言罢，起身就要出门，四木直接伸手拦住，认真：“主子要见四小姐。”意思十分明显，你不是，不见你！ 林琛也是好脾气，淡淡的小：“瑶瑶还小。” 四夫人干脆：“行了，琛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小叔叔还能对瑶瑶怎么样吗？四木既然来了，必然是有事儿。你老实的待着，瑶瑶，你过去。”停顿一下，“云竹，你陪着小姐。都是一家人，你这般到似防着你小叔叔一般，只这样我就看不过眼。” 林琛无奈叹息，给了林瑶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林瑶委委屈屈的扁嘴。 就在大家以为林瑶要动作的时候，她掏出自己的卦，“等下，我再算一下。” 大吉！ 甚好，林瑶多云转晴，情绪好转，“那走吧。” 看着那个大吉，现场众人嘴角都有几分抽搐。四夫人不解问道：“何事？” 林琛迟疑半响，“无事。” 林瑶平定了心神与四木来到林羽白的院子，待到进了书房，闻到浓浓的药味儿，她看躺在摇椅上瑟瑟发抖的不是旁人，正是小叔叔林羽白。 林瑶凑了过去，林羽白一把抱住林瑶的腿，言道：“你来了。” 林瑶好悬没被他撞倒，她蹙眉：“你与我实话实说，小叔叔到底得了什么病！”恼怒的回头看四木。 四木摇头，“一直这样，他要找你。” 林瑶一口气梗在嗓子里，摆摆手，将四木打发出去，四木倒是听话，没有一丝的迟疑，临走还拽走了目瞪口呆的云竹。 林瑶捏着林羽白的脸蛋儿，问道：“来，你给我说，你到底是患了什么怪病。” 林羽白委委屈屈的看着林瑶，不肯放手：“别走，喜欢你。” 林瑶“呵呵”，喜欢她，她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你以为给我灌*汤好用？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没事儿揍一揍什么病都好了。竟然还敢乱亲我，我不揍死你，都是我脾气好。而且你乱亲我也就算了。你给我说，你是不是也亲我哥哥了。你说。” 林瑶捏住林羽白的脸蛋儿，与他四目相对，“你说！” 林羽白静静的看着林瑶，动也不动，她又捏了一把，“你说。” 林羽白眸光流转，缓缓的，仿佛是大病初醒，又仿佛是经历了什么，他突然伸手，一把箍住了林瑶，林瑶正想尖叫，又被他捂住了口。 他原本清澈的眸子渐渐变得深邃，嘴角也勾了起来，“你刚才……在做什么？” 仿佛与那个抱着林瑶大腿的，并不是一人。 林瑶：“……” 林羽白松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又摸自己的唇，意味不明的看向了林瑶，缓缓道：“哦？趁我发作，欺负我？” 林瑶：擦，不太好！ “踢我？打我？捏我？教训我？”林羽白这个时候恢复了意识，呵呵冷笑：“哦，你胆子真是不小啊！” 林瑶：“……” 喵的，这什么卦象！ 第27章 谣言 林瑶冷静了一下，打量林羽白，见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完全不是先前那副可怜巴巴的小鹿模样儿，她沉默一下，严肃道：“小叔叔，你亲了我。” 林羽白面无表情：“然后呢？” 林瑶怒：“你怎么可以亲我呢，如果不是我推开了你，谁知道你还能做什么。我这样相信你，你竟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说，你将林家的颜面放在何处？”她冷冷的笑，先发制人。 林羽白缓缓的松了手，林瑶感觉到他的放松，快速的退了一步，道：“你现下还要和我凶？既然如此，走，我们去找祖父评评理。”林瑶一脸的认真。 林羽白就这样打量她，林瑶并不示弱，十分的淡然，一脸“你做错了”的样子。林羽白微微垂首，随即笑着抬头，“都是小叔叔的错，瑶瑶莫要怪我可好？” 林瑶内心正腹诽呢，就听他如是说，立时愣了一下，随即故作平静：“若是一般女子，八成要自尽了。”眼神谴责。 两人互相对视，林瑶瞪了瞪眼睛，努力虚张声势，终于，林羽白道：“瑶瑶，那，我去与祖父说娶你？” 林瑶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羽白，这这这……他是她小叔叔啊！难道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她简直就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原本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先发制人，而此人现在倒是毫不客气的样子。 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哼道：“算了，不用！” 一时间，两人沉默起来，半响，林瑶问道：“小叔叔究竟是怎么了？”这病发作起来竟然会乱亲人，太吓人了。而且，她想到了他身上的鲜血，认真问道：“你杀人了么？” 林羽白似笑非笑的看她，淡淡道：“也没有什么，练功走火入魔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如若你要继续纠缠，想来我们倒是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你对我做的事情。”说到这里，他微笑，“掐我，恩？” 林瑶立时摇头：“小叔叔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只是如若下次发病，不要安排四木来找我了，我担当不起。”言罢，林瑶起身出门。 出了房门，云竹有几分担心，连忙凑了上来，林瑶冷静道：“我们回去吧，小叔叔只是高烧，有些烧糊涂了。” 倒是找了一个理由，云竹将信将疑，不过并不多问，现下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该多问的。 林琛看到妹妹回来，倒是也不多问什么，倒是四夫人颇为关切，瑶瑶感慨道：“知道的我是您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您儿子呢。” 这话说的委实不妥当，换来一顿好打，她揉着自己的胳膊，吐舌头告饶：“再也不胡说了还不成么？” 四夫人微笑。 翌日。 林瑶正在房中看书，就听外面有人窃窃私语，她放下书，叹息一声言道：“小桃，你和云竹在外面说什么呢！” 两个婢女连忙进门，脸色都有几分怪异，林瑶心下怀疑，立时言道：“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我刚才听你们说到我的名字了，还有什么九皇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是万万不愿意与皇室中人扯上关系，听到这隐隐约约的话，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小桃到底是与林瑶自小一起长大，也不顾那些，直接言道：“小姐，我们刚才听到一些传言，说是昨日您与九皇子同时进出客栈。外面现在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人说。”停顿一下，小桃有些气愤：“有人说您一回京城就想要扒上九皇子。” 林瑶顿时愣住了，她瞬间冷下小脸儿，言道：“你们都听到了，可见外面传的很大。” 小桃点头，可不正是，如今算是街头热议。 这边刚知道情形，就听老夫人房里的嬷嬷过来请人，林瑶也不耽搁，赶忙去主屋，想来也是为了此事。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打算见了祖母再说。毕竟，这事儿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 林老夫人怕冷，虽然只是初秋，可是她已然生了火龙，一进门，瑶瑶便是感觉有几分热气迎面而来，她连忙将自己外头的小坎肩儿脱下，乖巧的凑上前：“瑶瑶见过祖母。” 林老夫人微笑，拉她坐下，道：“瑶瑶这两日都没过来看祖母，倒是个小没良心的。” 林瑶哪肯被如此冤枉，笑道：“哪儿啊，我昨个儿出门去接哥哥了，结果傍晚才归来，今个儿听说您一早还没起，我就又回去了。嬷嬷可以给我作证的，您可万不能如此冤枉我。我要哭死的。” 老夫人笑了起来，拍拍她的手，道：“你也是个懂事儿的。” 老夫人不提，林瑶自己倒是开门见山，左右都是自家人，祖母总不会害了自己，因此嘟起小嘴儿，愤愤然道：“祖母，说起昨个儿，我有一事想和您说。” 老夫人：“那可且要看看，你说的这事儿，是不是我知晓的那一桩了。” 林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看来，您知道了。”她委委屈屈的：“我昨个儿不是吃坏肚子了吗，想着上茅房也不好看，才开了一间房的，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就说我在哪里私会九皇子，如若真是要私会九皇子，我直接跟着哥哥一同进九皇子的府邸就是了，干嘛还要去客栈。我真是冤枉死了，更可恨的是，也不知是哪个，一大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我倒是不知道了，上京这样小，昨个儿才发生的一点小事儿，今个儿就能被人传的这样广，我房里的丫鬟都听说了呢。” 林瑶话中有话，老夫人也是知晓的，她含笑：“说你小，总归是小，这样的事儿，哪值得你放在心里，家中没有长辈了么？我就是怕你这孩子气性大，自个儿生闷气才接了你过来。这件事儿你且放心，万不需要你多担忧，我已经吩咐了你小叔叔，他会将此事处理好的。旁人想要借由算计你来算计我们林家，道行还浅了一些。”老夫人虽然轻描淡写，但是林瑶却也听出话中的杀戮决断。 看小丫头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老夫人笑：“你小叔叔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断然不会让瑶瑶委屈。” 林瑶内心腹诽：呵呵，就是因为他，我才经历了这些，喵了个咪的！ 第28章 序幕 林相其实很清楚，天家并不乐意臣子太过鼎盛，不管是手握兵权的崔老将军还是他这个右丞相。当年他女儿的亲事便是一波三折。好在，最后寻了护国公长子，也算是平息了那场看不见的硝烟。 而后又是林家的孙女儿，林雅未能嫁到皇室，于许多人看来是不幸中的不幸，但是于皇家和他们林家来说，是一件极好的大事儿。而后国师的话更是让许多人望而却步，虽然林相不可知以白是如何说动国师，但是能够如此便是极好，以白有他自己的法子，也是极好。 人人都道林家女没有凤命，皇室缘浅，又哪里有人知晓，这是国师萧然撒下的弥天大谎呢！而这个弥天大谎一旦撒下，萧然就再也不不可能将这话翻盘。如若翻盘，相当于打自己的脸。那么，做这件事儿的动机就更加可疑，未见得有人怀疑林家，但是却有人怀疑他。 毕竟，世人皆是想要往高处走，哪里会想要往低处流呢！ 只是却不想，他们不愿意惹事儿，别人却未必愿意让此事态平息。如若不然，这个林瑶与九皇子私会的消息未见的会迅速的流传。要说幕后没有黑手推断，他是万万不信，现在只看，这个黑手是何人而已。 林相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如玉男子，也是他的小儿子以白，言道：“这件事儿，你万不能办的难看，你该是知晓，天家多疑又谨慎。而且，外面的流传这样的广，瑶瑶的名声总归还是重要的。” 林羽白神情淡然：“父亲放心便是，想要在瑶瑶身上做文章，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冷冷一笑，便是林相这样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也感觉浑身一凉。许多时候，他也是看不懂这个孩子的，不过不管能不能看懂，都无妨他是自己的好儿子，想到此，他认真道：“你自己处理事情，也注意几分。” 林羽白轻轻的扬了扬嘴角，“有时候，不破不立。” 林相琢磨了一下，随即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凡事总要有个尺寸。” 林羽白，“随着几个哥哥相继出仕，林家也变得更加树大招风，原本还有四哥与我一同不问世事，可是现在四哥都步入朝堂。那父亲觉得，我现在的风评，与四哥相比又是如何？” 林相只一思索便是言道：“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出色。” 林羽白扬头，“那么便是了。最大的分寸就是没有分寸。”言罢，滑动轮椅转身，就在快要踏出房门之际，林相言道：“瑶瑶拜师之事，萧然是个什么意思。” 林羽白的冷笑几乎是从嘴角挤出，“萧然不足为惧。”他攥紧了拳头，快速离开。 林羽白的动作很快，不出半日的功夫，就听说崔将军府崔玉求见，崔玉是被人扶下马车的，崔玉五个月前在大营受了重伤回府，一直都伤重不肯出门，人人都听说此人也是伤了腿，倒是暗暗揣测，他是不是与自己表弟一样，伤了腿，变成瘸子。如若真是那样，可真是没法说这个机遇了。而崔玉一直都没有出门见人，更是让人加深了这个怀疑，现今出现在丞相府的门口，倒是让人颇为意外。 联想到关于林瑶沸沸扬扬的传闻，大家又觉得想来是为了此事。只是，一个女娃娃罢了，真的要如此劳师动众么？上京众人越发觉得有些意思，因此均是盯着相府，想要看相府究竟要做什么。要说如若四小姐林瑶能嫁与九皇子，那么对林家倒是不错的选择了。毕竟，只要有意皇位，是断不可能娶林家女，而其他人家……相比于林家总是差了几分。 不管旁人如何揣测，崔玉只在小厮的搀扶下来到正厅，老夫人是他的姑母，自然是第一时间去拜见，此时林相并不在府中。他见过老夫人之后也不久留，直接去了林羽白的院子。 此时林羽白正在等他，看他到了，冷着一张脸：“你来的晚了一炷香的时间。” 崔玉也不恼火，只是笑着道：“我进门的时候倒是没迟的，只是你也该知道，我总是该去拜见一下姑母。所以也算不得晚。” 林羽白自然知晓，他淡淡：“你可以早出发。” “你并未说是到你这里的时辰还是进院子的时辰，我看，你也就别要求太多了。真是，未免太过小气。”只表兄弟二人的时候，崔玉径自走到一旁为自己倒水，十分的熟练，还真是没有一点伤的样子了。 “我让沈南查的消息呢？” 崔玉收起笑容，将袖中的竹签递给林羽白，道：“沈南不方便来。” 林羽白颔首接过，突然就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不能自持，崔玉慌忙的冲到桌前，倒出林羽白的药，又为他倒了水，伺候他吃下药，就看林羽白仍是面色苍白的不能缓和。 他道：“你马上去长白山治疗一下吧。” 林羽白眼睛都不抬一下，“死不了，他们都没死，我怎么会死。”言罢，不说什么，翻开竹签，很快将内容浏览完毕，他冷冷一笑，“倒是不出我的所料。“ “哦？”崔玉正色：“是什么人做的。” 林羽白苍白一笑，整个人阴恻恻的，他缓缓道：“下手这样粗糙，除了愚蠢的大皇子还能是什么人。”顿了一顿，他冷然言道：“荣安侯府也搀和了，我看朱家那几个，真是活够了。” 崔玉挑眉：“你要怎么做？你说有好事儿便宜我，不会只是让我传递一个消息吧？我认识的林羽白可不是这样的人。” “呵呵。”林羽白站起身子，将字条燃掉，又是咳嗽了几声，缓缓道：“皇帝这样忌惮崔家，生怕你们继续出个什么将门虎子，太过能干可不好。虽然你现在伤了，但是总归不是一劳永逸，不如，做的更加过分一点。眼下就是一个好的机会。” 崔玉来了几分兴致，他问道：“你与我说说。不过如若你开始就对大皇子发难，要知道，你和大皇子可是有旧仇的，这事儿，说不好啊！” 林羽白看白痴一样看着崔玉，他叹息一声言道：“我就说你练武练的多了，基本不用脑子了。你说的那些，是我五岁已经玩儿过的。” 崔玉撇了撇嘴，道：“好好好，那你说，我听着。” 林羽白：“荣安侯府，既然他们愿意在大皇子身上压宝，我就一下子弄死他。”他眼神中闪过一抹笑意，“带上你府里的人手，与我一起去荣安侯府可好？当然，我也会带一批人。” 崔玉大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羽白，仿佛看一个疯子：“你这是沈南传出来的消息，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而且你这样快就知道了一切，天家难道不会多想吗？你这样没有任何证据就贸贸然上门，且不说荣安侯府不会承认什么，就是外人看了……”未等说完，就看林羽白嫌弃的看他。 “我说的不对？” 林羽白语重心长：“你觉得，一个丞相，半天还查不出是谁针对自己家？父亲已经进宫陈情去了。而我要做的，是让事情更乱。走吧？纨绔子弟，你也算是本色出演。” “那你的好名声呢！“崔玉问道。 林羽白淡然：“很可惜，林家也不需要一门雅士。” …………………………………………………………………………………… 林瑶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要知道，凡事儿牵扯上林羽白，总是让她觉得不□□全的。纵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可是相信自己天生的敏锐度的。 小桃见小姐来来回回有些不定的样子，好心道：“小姐，要不然您算一卦吧。”诚心建议，反正反着想就好了。 林瑶嘟嘴，看着卦道：“也好。”刚要摇，又静了下来，她仿佛牙疼一样，“我总觉得，最近不太准。” 小桃好悬摔倒，可不么！就没怎么准过啊！相信能算准的，只有您一个啊！ 林瑶蹙着秀气的眉头，嘟嘴儿道：“其实每次都挺准的，只是牵扯到小叔叔就不太好了。这次又是他在处理此事，我总觉得不□□全。要不还是算了，一旦又不准咋办。” 云竹几个丫鬟无奈的看着小姐，真的很想告诉她，小姐，是您真的算不准，真的算不准啊！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 不过林瑶倒是坚定的将卦收了起来，道：“不行，我不能让这个不祥的人沾染我的卦。我不算了。” 众人：“……” 云竹艰涩道：“其实……其实五爷挺喜欢小姐的。凡事儿都向着小姐呢，之前从崔府带了点心回来，可并非所有人都一样的，我看了，夫人房里的都没有小姐这里的这样好这样多。”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一直没有多言呢。 林瑶惊讶的抬头，咦了一声，随即皱眉道：“他干嘛要对我好？这不对啊！”随即小脸儿严肃起来，十分十分严肃，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你们说……”她神秘兮兮的低语，“你们说，会不会是他方我？” 众人：擦！ 这么一想，林瑶越发觉得正是如此，她扁着小嘴儿，“好像真的是呢！” “小姐小姐！”一阵喧哗声传来，林瑶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大声音。” 来人是四夫人身边的翠竹，她拍着胸，缓和一下道：“小姐，那个，那个那个……出事儿了。” 林瑶有些不解，出事儿也不该来这儿告诉她啊。 翠竹道：“五爷把安少爷身上捆了绳子，往池塘扔呢！” 林瑶：“啥！” 第29章 一更 “五爷将安少爷绑了，往池塘扔呢。”翠竹担忧又忐忑。 林瑶不明白这事儿怎么就找到她这边了，定了定心神，问道：“你怎么过来与我说这些？”停顿一下，又问：“母亲呢？大伯母呢？家中这样的事儿，轮不到我这边吧？” 翠竹言道：“几位夫人都在，并不能阻了五爷。已经回禀了老夫人，老夫人说……”停顿一下，翠竹言道：“老夫人说，五爷做事是有分寸的，万不会没有缘由这般。再说男儿家的事情，女子莫要多管才是。现下几房都在那边看热闹呢！” 林瑶总算是明白过来，皱了皱眉头，又问：“是母亲让你过来的么？” 翠竹摇头：“是少爷让我过来的，他说让您去看热闹。” 林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如何言道才好，她就说，这事儿怎么也找不到这边。听了这番话，放心起来，拍拍衣襟，言道：“那既然如此，就走吧，我倒是要看看，小叔叔干嘛非要这样针对林安。” 其实仔细一想林瑶就有几分明了，现在什么事儿最重要，还不是她与九皇子的绯闻，而小叔叔也是处理这件事儿，既然他有此动作，那便是说明，林安与这件事儿有些关系了。想到此，她脸色冷了几分。 许是看林瑶变了脸色，小桃有些担忧：“小姐，您……” 不待说完，林瑶摆手，示意不需要多言，她嘴角噙着笑意，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瑶很快的出门往池塘那边去，还未曾走近，就看几人都站在池塘中间的小桥上，这桥本是为了美观，而现如今，一条绳子捆在林安的身上，而他身边的四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将他推下水，没过多久，拉了回来。又是一推。 除却林安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还有林雪低低的哭泣求饶声，她倒是并不敢与林羽白言道更多，只求着四夫人，一声声的母亲喊得让人心里觉得十分凄惨。只是四夫人站在一旁，竟是不为所动的。 林雪也知晓这个时候说多了无用，但是却仍是求着，只盼着让众人知晓，四夫人可不是表面那般的和蔼。她年纪不大，但是心思倒是蛮多，看她这般，四夫人冷哼一声，言道：“你也别在我这里求，我当不起你这声母亲。” 四夫人到底是身在内宅这么多年，哪里看不出她的小算计。 林雪一惊，随即哭道：“母亲，母亲，您连雪儿也要责怪吗？雪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母亲，您……”哭着跪下抱住四夫人的腿，仿佛是受尽了委屈与责难。 四夫人看她软弱中又带着明晃晃的算计，冷道：“就因着我当你这声母亲，便是要让你们兄妹算计我的女儿。瑶瑶是碍了你们什么道，她十几年没有回京城，一回京城，你们就要勾结外人这般算计与她。我当真是心寒，你们从小大大，我何时亏待过你们一分，如今你们竟是如此的算计我的女儿。当真是养了一对白眼狼。” 林瑶由远及近听了，面上不动声色，倒是大夫人率先看到林瑶，笑道：“瑶瑶来了？” 林瑶微微一福，温柔娴静的样子请了安。 林羽白抬眼看林瑶，含笑道：“瑶瑶说，怎么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弟弟好呢？” 林瑶反问道：“小叔叔说什么呢，瑶瑶什么都不知道呀。”她是后到的，远远的已然将现场众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相较于三房的看热闹，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气愤的。不过让她疑惑的是，如姨娘竟是不在，任由小叔叔这样对待她的儿子。 而林羽白身边的男子年纪似乎是长了几分，但是看他依靠在小叔叔的轮椅之上，林瑶揣测出他的身份，想来，这位就是她的表叔了。 林瑶一个晃神的功夫，林雪已经爬到了她的身边，拉住她的衣襟，委屈求道：“姐姐，姐姐，你放过我哥哥吧。他不是、他不是想害你，他没有恶意的。你好心肠，你放过他好不好？” 林瑶突然就笑了出来，她微微弯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缓缓道：“雪儿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许是林瑶的表情太过平静，众人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是，一时间愣住。 “就是……” 林瑶问道：“就是什么？” 林雪回头，看向仍旧在挣扎的林安，倒是不知如何言道了。 人人都看得出，林羽白也不是真的要杀林安，只是就是要吓他，就是要给他教训，谁都知道，包括林雪。而林雪如此做，为的不过是让众人将四夫人对他们不好，心肠不慈悲的事情扩大。 “姐姐，姐姐，哥哥不是故意传话的，也不是与荣安侯府勾结。您为他说句话吧，他也是您的弟弟啊。” “可是，他有把我当成他的姐姐么？”林瑶得体道：“雪儿，我们都是小辈儿，既然是小辈儿，就该听从长辈的话。现下是我在惩罚林安吗？小叔叔是长辈，难道你觉得一个长辈没有资格处罚犯了错的侄子？更有意思的是，你一直在想我母亲求饶，这就让我更加不解了。” 她一直都是轻描淡写的，但是看林雪的眼神充满探究，许是林瑶说的太过直白，众人眼神一下子就不对了。 谁也不是傻瓜，一下子就知晓林雪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这当真是一个白眼狼。 林瑶挽住四夫人的胳膊，又道：“母亲，秋日的风最伤皮肤了，我扶您回去吧。小叔叔自有自己的事情，男儿家的事情，您是嫂子也不能多搀和呀。不妥当的，祖母都是不管的啊。” 声音不大不小，四夫人一听，随即道：“瑶瑶说的对。” 一时间，人倒是走了个七七八八，林羽白也不说什么，只是微笑，看着那个小姑娘走到不远处回头的一瞥，他似笑非笑的挑眉，林瑶并未开口，但是却已口型说了三个字，三个让林羽白顿时露出笑容的字：谢谢你。 言罢，林瑶转身，大夫人与四夫人都离开，二夫人是重来都不会搀和这些事儿，自然来都没来，如此一来，竟是只剩一个三夫人。 林羽白十分好心道：“三嫂可要好好的看一看，叮嘱一下林潭，没事儿切莫犯错，如若真的犯了错，就指不定怎么样了。我的好脾气，总归是有限的。” 三夫人听了这话，有些不乐意，道：“小叔说的这是什么，我们潭儿可是十分上进的。再说……” “三嫂的兄长，最近有些忙吧？”林羽白突然就这样问了一句。 三夫人不解他岔开话题，努力要给话题绕回来：“我们潭儿……” 且不说林羽白，就连崔玉都冷笑了起来，只觉得这人傻。三夫人本是夸赞自家的儿子，只是越说越是觉得不对，猛然间想到自己兄长，他近来却是焦头烂额的，说是之前贪了几笔银子，不曾想，近日竟是东窗事发了。已经求到她这里了，只是林三爷迟迟不肯与林相开口。 三夫人不解的看着林羽白，见他缓缓起身，突然就觉得一阵冷风吹过。 林羽白起身来到桥边，纵然一走一啵，仍是没有让他的风华消失一分。 “啊……” 林羽白一脚踹了过去，林安又这样被踹下了桥直接落入水中。之后回到轮椅上，淡淡道：“我发觉，如果人要是脾气太好，是很容易被人小看的。”他扬起脸，淡淡的笑：“三嫂说是吧？”停顿一下，缓缓：“总要做一些事情，才能让人知道，如果在我面前逞威风，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瞬间，三夫人一下子想到了那日就是在这个池塘边，她斥责林羽白与林瑶不该单独在一起。当时他可真是如玉般斯文，真是现在想来，三夫人一下子变了脸色，似乎自从那日之后，没几日的功夫，他家兄长的事情就发了出来，想到此，她当真是一个激灵。 再看被四木拉上来的林安，他已经脸色苍白的就要昏过去了，现在连一句话都不能多言，吞咽了一下口水，她连忙道：“小叔……小叔惩罚侄子，自是应该，我这做嫂嫂的，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言罢，快速的离开。 林雪这个时候真是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才是，父亲不在家，小叔叔一点都不念及彼此的亲情，她只恨自己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不能将这些偏心的人都弄死，都弄死！ 林羽白看林安，轻飘飘问道：“好了，我也不想与你言道更多，来，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林安这个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不过很快的，他嗫嚅嘴角，怕极了道：“是、是荣安侯府的小侯爷朱永安，是他与我说，要给四姐一点颜色看看的。” 林羽白语气更轻，“哦？他还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的啊！”林安抬头，看林羽白的眼神更加黝黑了几分，立时道：“他说，祖父与侯爷意见时常不和，既然看到九皇子和四姐都出入过那家客栈，倒是不如栽了他们。九皇子为了皇位，必然是要推拒的，到时候林家必然丢脸，我一时被蒙蔽，就听从了他的话。与他一同说四姐的坏话，故意让旁人旁人误解。” 后面这些话，俱是他编的，但是他被推入水中这么多次，已然看清，这是小叔叔要的答案。 林羽白挑眉，微笑：“哦，那你为何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 第30章 二更 “是我嫉妒父亲和母亲对姐姐更好，我不知道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他们都更疼四姐姐，所以我就想要让她不好。”林安说的很顺。 他说了谎，当日他与朱永安一同出来吃酒，谁知恰好看到林琛带着九皇子进了客栈，正是因此，他盯紧了那边，没多久，就见九皇子带走了……小叔叔。若是别人，他可能还认不出，但是这个人偏是他的亲人，他哪里认不出呢！ 再后来，离开的是林琛和林瑶，还有林瑶的丫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林瑶与九皇子幽会绝对是不会有的。可是当时他看那几人便是心生烦闷。也正是这个时候，朱永安竟是提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虽然知晓朱永安别有所图，但是能够败坏林瑶的名声，他是愿意的。 朱永安一派为他好的样子说要给林瑶一点教训，他当然知道事情不可能这样简单。只是不想，第二日事情就闹得十分大，而现今，他本以为自己会是躲得最隐蔽的一个，竟然不是。 虽然不可知当时究竟是何等情况，但是他知晓，这件事儿既然搀和了小叔叔，那么便是不好做了。而今，他吓怕了，就算是小叔叔让他去杀人，他也是会去的。好在，现在说了也没有什么，到时候父亲回来，将一切都推倒他身上便可，就说自己是屈打成招。 林安算盘打的很好，但是却不想，他这般说完，林羽白倒是笑了出来，十分的温柔，“既然荣安侯府这样算计我们家，连你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都要利用，那我还真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言罢，滑动轮椅来到林安身边，十分好心肠似的到：“不如这般，我们去找他算账。” 林安不可置信的看向林羽白，只觉得自家原本温文儒雅，仙人一般的小叔叔发疯了，如若不是发疯，为什么会将他推下水中；如若没有发疯，现在为什么要带自己去荣安侯府？就算是林相，也不会正面与荣安侯爷对上。可是小叔叔…… 只思考间，就见四木开始解绳子，如今是秋日，已经有几分寒凉了，林安落了那么多次水，整个人有几分颤抖。 林雪听说情郎就要被人欺负，一跺脚，率先跑了。 找到父亲，这个时候，父亲是能阻止这件事儿的。 只是林雪还没跑多远，直挺挺的摔倒在地，昏了过去。林羽白冷笑：“吃里扒外的东西。” 林安这下子更是担心起来，他颤抖爬了起来，道：“我，我这就和小叔叔一起去。” 已经没有了往日里那个自负的模样儿。他甚至不曾看清雪儿是怎么倒的。 等林羽白带着人离开了丞相府，四夫人将林雪送回了房间，并不过多的关切，只将如姨娘唤了过来，道：“好生看着她吧，做人可不能冒冒失失。” 如姨娘其实是很有心计的，就如同今日，便是千般的急切，也是忍了。 四夫人安置好林雪，回到林瑶这边，就见她仿佛没事儿人一般，想了想，道：“其实丞相府，与一般的寻常人家也没有一丝的不同，是不是？” 林瑶笑了起来，靠在她的身上：“我知道母亲过得苦。” 四夫人一愣，随即打量她到：“你胡说什么。”随即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林瑶嘟嘴，感慨道：“就算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知道母亲过得没有那么幸福啊。因为母亲与去苏州看我的时候不一样。每次来苏州，母亲是特别快乐的，与父亲的感情也特别亲密，特别好。但是回府之后，我觉得好像就不是了。” 四夫人淡淡的笑，语气轻飘飘的：“这世上，哪里那么多如意的事情呢。行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别管大人这些事儿了，过好自己便是。往后出门小心一些，免得被人算计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林安，四夫人冷笑一声，“你看，有时候即便是和你有血缘关系，也未见的就会真的帮你，你回府的第一天我就与你说过，有些人信不过。” 林瑶颔首，“我知道的。” 说话的功夫，林瑶就见林夫人身边的丫鬟急匆匆过来，不过饶是如此，面上倒是还不显什么。四夫人蹙眉：“什么事儿？” “回夫人，如姨娘自尽了。” 四夫人面色变了一分，不过很快的，道：“去请大夫。” 甚至不需要问一声生死，必然是不会死的。总归是会被“恰巧”救下来。四夫人哼笑一声，“这就是从小跟我一同长大的人。长大了，心思多了，算计走了我的相公，如今又来算计我。” 林瑶听出四夫人话中的寒心，不过她仍是言道：“我一个小姑娘，总归不能劝母亲什么。大道理什么的，母亲更是清楚，她图的是什么，想做的是什么，母亲比我更清楚。也许父亲有很多让母亲失望的地方，但是这样的大事之上，您该是相信父亲才是。要男人干什么呢，这个时候他不处理？” 这一日对林家来说还是十分混乱的，不过这些混乱大抵与四房有关，倒不是真的混乱，只是所有的事情，都牵扯到了四房。 四夫人听从了林瑶的话，并没有去看如姨娘一眼，只是差人去寻了林四爷。她自小就读女戒女德，知晓这个时候该是由她来处理这些内宅之事，万不能交给男人操心，如若这般，怕是老夫人都要不太高兴的。 可是有时候内心的郁结与愤怒却犹如一颗种子，不断的发芽，这么些年，她总归是怨恨的，她也曾想过他会纳妾，但是却不曾想，是以这样的方式有了别人，有了孩子。 瑶瑶说得对，这个时候，她也是可以任性一次的，全然不管这些，而且……瑶瑶说的对，她不管，反而是将她自己摘清了出去，让人更是看透如姨娘的心思。 便是一时想不到，只要稍微琢磨，人人都能揣测出一二。 林琛在书房得知一切，来看母亲，就见母亲与妹妹似乎心情还是不错的样子，有些挑眉，这么些年，但凡有些小事儿，都会让母亲难受个不行。他这做儿子的，总是怨自己不能为母亲分忧，可一个男子，哪里能管院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且自小受到的教育也容不得他借题发挥将这事儿怪罪到林安身上。因此一直十分愧疚，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宽慰母亲，与她多坐坐，多聊聊。 “哥哥快来，我正在教母亲如何玩儿牌呢。在苏州的时候，我有几个小姐妹，闲来无事就一起玩牌，特别有意思。” 林琛嘴角抽搐了一下，言道：“怪不得你不想去女学。” 林瑶无所谓道：“女学这种东西不适合我。” 林琛发现，林瑶玩的纸牌与上京中时兴的并不太一样。这种纸牌是在不断的计算二十四点，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倒是也领悟了要诀，言道：“我觉得这个纸牌甚好。” 林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哥哥变得还真快，先前还有些嫌弃的表情呢。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说不错。” 林琛并不为自己辩驳，只是笑，母子三人玩儿了小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说林四爷回来了。 林瑶乖乖巧巧的起身请安，林四郎笑道：“瑶瑶倒是最守礼的。” 林瑶扬头，嘟嘴：“父亲一定是不喜欢哥哥了，不然怎么可能不表扬哥哥，只表扬我呢！” 林琛笑的十分含蓄，表情淡淡的，原本的时候林瑶没有注意到，今日才发现，哥哥虽然十分肖似父亲，但是两人之间的话却十分少。她不知是否和如姨娘那边有关，试探道：“父亲可曾忙完了？” 林四郎面不改色，“一切都处理好了，你们不需要太过操心。这次的事情，瑶瑶受委屈了。” 林瑶小脸儿依旧满是笑意：“哪儿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更受委屈的，怕是九皇子吧。好端端的可没想娶我，这不就被人算计上了。无妄之灾，无妄之灾啊！” 说起此事摇头晃脑的。 林四郎坐下，林瑶乖觉的为他倒了一杯茶，林四郎品了品，挑眉道：“想不到瑶瑶这里竟然有如斯好茶。只是给你喝，暴殄天物了吧？” 林瑶摆手：“那这么说来，暴殄天物的是小叔叔啊。这些是小叔叔前几日送过来的，我还觉得味道不错呢！我这人喝茶，如牛饮水，可品不出个好坏。不过我想既然小叔叔愿意给，就说明他觉得我还是极懂的吧？倒是计算错了。”说到这里，浅浅的笑了出来。 林四郎目光微闪，道：“说起你小叔叔……” 林瑶洗耳恭听状：“恩？” 不待两人说话，四夫人倒是突然笑了起来，“以白自小就万分疼爱瑶瑶，当真是见不得瑶瑶受一丁点委屈。只不知，会不会给府中惹来什么麻烦，相公不去看看么？” 林四郎定睛看向四夫人，四夫人含笑，温柔恬静，道：“以白带走了林安呢。你不去看看么？要是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林四郎突然就想到，雅悦从来不曾叫过林安一句安儿，永远都是：林安。一时间，五味繁杂。 第31章 三更 林羽白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人人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好脾气的林羽白竟然会带人打砸了荣安侯府。荣安侯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哪里是可以撒野的，但是林羽白倒是不管那些，只将林安仍在门口，二话不说，先是擒了朱永安，几乎给打死。荣安侯府并非没有下人，只是这次林羽白可不止是带了丞相府的人。 他带着的帮手，是崔将军府的大公子崔玉，而崔玉身边是什么人，均是些习武之人，一时间，倒是给荣安侯府干了个人仰马翻。 更让人叫绝的是，打砸之后，林羽白与崔玉竟是带着林安与荣安侯府的小侯爷朱永安在宫门求见圣颜，只道希望能够让天家为林家主持公道，这可不单单是因为一己之私。政见不同就要构陷后宅女眷，还要牵扯上皇家之人。其心可诛。 要说荣安侯府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也觉得，就算是查出也没有关系，林相一贯讲究中庸之道，即便知道也只会想着挽回声誉，即便是报复，也是暗地里来，只要多加防备就是。却不曾想，事实并非如此，相府如此大张旗鼓，而这个大张旗鼓的人还是林五郎，林羽白的风评在京中太好，好到他气成这般，便是不举出什么证据，众人也坚定的认为，这事儿必然是荣安侯府的错。 有时候一个人平日里塑造的形象太好，是可以有大作用的。 皇帝并没有见林羽白，也没有见求见的其他什么人，一个没有什么功名在身的白丁，便是丞相之子，皇帝也并没有给他更多的脸面。 当然，荣安侯爷也没有。自然，荣安侯爷也是不断的喊冤的，只是皇帝也并不肯见他，只淡淡一句：“算计朕的儿子，朕还要为你伸所谓的冤情？真的觉得自己冤，去应天府先领五十大板，之后再来见朕伸冤。” 若是应天府击鼓伸冤，必先自受五十大板，任何人都不例外。 荣安侯爷年纪可不小了，更是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个罪，只得偃旗息鼓。 这事儿本是天大的事儿，人人都以为不能善了了，不管是对于那一边来说都是一样，但是谁曾想，天家偏是不动声色，未做任何处理。 第二日，事情便是传得沸沸扬扬，荣安侯爷与林相不和，因此算计人家刚从外地回来的小姑娘。小姑娘自小就离家独自一个人生活，说起来一个大家小姐，结果竟是在那遥远的苏州长到这样大，而今还要被人陷害。 要说纨绔子弟崔玉也就罢了，连谦和如玉的公子白都气成了那般模样，可见这事儿是多么伤害林家人。 舆论一边倒，儿子又受伤，荣安侯爷的心情可真是不怎么样了，他简直恨不能直接弄死林羽白那个混账。 好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原本还不理解大皇子为何这样憎恨林羽白，现今看了，这人就该被直接弄死，而不是长成这样大。 他家的永安，好好的儿子，就被打成这般模样儿，荣安侯爷恨极。这盼望这个报仇的机会快点到来。 而此时林府倒是没有占了便宜的得意洋洋，林羽白与林瑶两人你来我往的下棋，不多时，林瑶就溃不成军。 嘴角抽搐一下，林瑶问道：“小叔叔专程差人找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下棋吧？”她指了指棋局，扁嘴道：“看得出来，我技术不是很好。” 林羽白昨日为她忙了一日，傍晚回来想着偷偷去看她，竟然发现她已经早早就睡了，打着小呼噜，还流口水呢！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不过又一想，他倒是笑了出来，不受影响也是好的。他倒是不太希望林瑶受到哪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影响。 “两不相欠了。” 林瑶“啊”了一声抬头，看林羽白淡然的表情，恍然想到，她似笑非笑：“原来，你还真的知道是欠了我的啊。”眼梢儿一挑，实力嘲讽，样子很是欠揍的样子。 林羽白看她这般模样儿，一身青烟流苏裙，粉红色的小夹袄，若是看了，只觉得是难得的一个文静小美人，只是她的表情太生动了几分。 “所以我还给你了。”林羽白打量之后，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笑容浅浅的，“我保证，朱永安半年下不来床，一年好不了。” 林瑶想到那日在客栈，他一身的血，又想他那番走火入魔的言论。决定不多言多语，反正他总不至于发疯一样什么人都打吧，总有个缘由的，而那个朱永安，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虽然总是说林羽白这不好那不好，但是林瑶在林羽白和别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还是很明确的站在了他这边，一笔写不出俩林字儿不是。虽说这人可能还真就不是他们家人，但是他们家也不是只有她，那些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的长辈未见得就不知道，既然他们都不动声色，自己犯不着冲出来。 “倒是要多谢小叔叔了，虽然这是小叔叔欠我的，可是总归要谢一下。” 林羽白道：“如果你表现的更加诚恳一些，说不定我顺便就给如姨娘他们母子三人都给解决了。” 林瑶一愣，随即微微眯眼，笑容浅了几分：“有些事儿，总要合适的人来做。” 林羽白挑眉，半响没有说话，好半天，道：“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林瑶：“可不正是。” 两人倒是难得的比较和谐，林瑶打量林羽白房间里的陈设，想了想，问道：“小叔叔这里倒是颇为雅致。” “那你倒是要常来玩儿，我这边客人不多，我每日倒是有几分寂寞。” 林瑶撇嘴笑，“自然是寂寞，因为你不讨喜嘛。” 林羽白冷笑出声，突然就站了起来，他动作很快，快到几乎她没有察觉他是如何来到她的身边，林羽白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抵在墙边。 林瑶咬了咬唇，虚张声势：“你是想打架吗？这年头，连真话都听不得了，啧啧。” 林羽白由上及下看她，白皙光滑又吹弹可破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仿佛他喘息一下，她的睫毛都会因此而颤抖。 林瑶不知这个人又发什么风，使劲儿推了一下，林羽白没有防备，被她退了一个踉跄。 林瑶瞪大了眼睛，不乐意：“你到底要怎么样！如果你再乱来，我就不客气了。” 林羽白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什么，不过很快的就笑了起来，“你倒是挺厉害。” 重新回到轮椅上，他摆弄棋盘：“要不要再来一局？” 林瑶别过有些绯红的小脸蛋儿，“不要。”言罢，撇撇嘴儿，迅速的出门。 林羽白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出来。 四木一直坐在门口，看林羽白笑，认真：“你喜欢她。” 林羽白缓缓道：“是呀，我喜欢她。可是……明明是她先喜欢我的。她怎么就能忘了呢！她小时候拉着我不放的。” 四木沉默：“……” 林瑶快速的往回走，身边的两个丫鬟不知道她怎么了，先前她们都在院子里，五爷不喜欢人多，一贯是不太邀请旁人进屋，任何人都不例外。 “后天就是我要拜师的日子。你们也留心一些，帮着母亲忙碌忙碌。”林瑶回到房间，想到此事，叮嘱道。 两个丫鬟都回了是。 又想了想，她问道：“林雪怎么样了？” 云竹低语回道：“一直在房里哭，许是因为安少爷的事情，她难受个不行。”林安回来之后又被林四郎关在了祠堂，现在还未曾放出。同样的，昨日自杀的如姨娘也被重重斥责，之后关了起来。 林瑶颔首道：“既然愿意哭，就让她一直哭好了。谁也甭理她。”林瑶抬眼，看云竹，“往后我们的人看到她，该有的礼貌有，但是也仅限于请个安而已。多余的，不需要多说。” 云竹：“是，奴婢晓得了。” 将丫鬟们都遣了下去，林瑶躺在摇椅上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特别的多，又特别的乱，不过到底是笑了出来。 总算是一切都解决了，虽然小叔叔的法子有点耍无赖，但是好用就成，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天家没有追究，也是奇了怪了。 小叔叔……林瑶突然就坐了起来，她歪着头想到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如若小叔叔不是林家的孩子，那么他是什么人。 一个能被当朝右丞相收养的孩子，会是什么人。而且……她咬唇，祖母会那样疼他，这本身也是不合理的，什么情况会让祖父和祖母联合做扣留下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小儿子。还是最受宠爱的小儿子，林瑶小小的脸蛋儿严肃起来。 这事儿……值得深深思考啊！ 第32章 我是好女孩儿 林瑶真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林羽白会是什么身份，想到最后，只觉得脑仁儿疼，她摇头晃脑，对自己十分无语，索性将这一切抛诸脑后。 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就到了林瑶拜师的日子。西楚如若真的拜师，可不是那般简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十分的讲究，不过林瑶是个女孩子，学的又是卜卦，因此倒是与一般拜师有些不同。可饶是如此，林家准备了厚礼，也让林瑶跪拜了萧然，林瑶第二次来萧然府上，越发的发觉，萧然府邸的萧条，怎么说呢？虽说是秋日里有些萧瑟之感，但是寻常人家，倒是不会如同萧然府邸这般，处处透漏着一股子落败与残破。 萧然也不肯请客招待旁人，看林瑶正经的叩拜了他，严肃道：“闺阁女子，每日来学也是不妥。这般，你五日来一次。左右此术也并非一朝一夕，每日见面即可学成。” 萧然将一枚玉佩交与林瑶：“这也算是拜师礼。” 林瑶恭敬的收了，只是很快，她细不可查的蹙眉。 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萧然的眼，眼下除却萧然与林府之人，便是只有被林相请来做见证的左丞相江城，江城比林相年轻许多，大抵比林瑶大伯年长几分。其实江城与林相并不和，准确来说，江城属于相对“年轻”又激进那一派。而林相则是温吞的保守平和派。 只是这样的日子，最合适的人选，又莫过于江城。 江城也知晓林相是为何请他，不过是让他这个与自己处在不同势力的人做见证，也算是变相的向天家告知，自己并没有打算利用林瑶在国师这里获得什么。 见证之后，便是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恭喜道：“恭喜国师喜得爱徒。” 萧然含笑道：“我与林瑶也算是有缘分，以后的日子，我定当尽心尽力的教导她。” 又是互相说了几句好话儿，林相道：“老夫在府中也备了一些酒菜，还要请诸位赏光。” 萧然不准备，只有他们来准备才是，萧然倒是并未推辞。江城见状也是相同。在国师府拜师之后又会林家用餐，想想其实还是有些别扭的。但是国师从不曾招待任何人，而这拜师宴，也确实该有，因此就定在了林家。 “林瑶，你与我同一马车。”萧然言道，停顿一下，又道：“以白也一同来吧。” 众人有些诧异，不过有林羽白这个叔叔在，与萧然共乘一个马车，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扎眼了。而且，西楚也是有名的尊师重道，师父，亦或者先生，绝对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因此一同倒是并不让人觉得十分突兀。 林瑶摆弄着林羽白送的玉佩，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初看是个欢喜的小姑娘，但是细看之下就明了，她的笑意不达眼底。 萧然道：“这块玉佩怎么了？” 三人同一马车，林羽白一脸苍白，懒洋洋的靠在椅垫之上，自从上次去荣安侯府闹了一通，他似乎更是病弱了几分，整个人苍白的吓人。 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朱永安伤的更重，但是这玉人儿一般的林羽白不妥当，大家就更放在心里，越发的觉得荣安侯府坏。 此时林羽白就是似笑非笑的靠在垫子上：“哎呦，还有国师算不出来的，当真是奇怪了呢！” 说风凉话，他还是很会的。 萧然道：“我自然算不出，你该是知晓，我并不是神仙。” 林瑶一直垂着头，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说，更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新拜的师傅打什么坏主意。虽然有点崇拜萧然算卦准，但是林瑶又是个有主心骨的姑娘，沉默一下，她道：“有毒。”她抬头，认认真真：“玉佩有毒。” 说起来，倒是要感谢小叔叔，自小就给她送各种各样的□□。只一闻这个气味，她就知道有毒。或许有的人会觉得这是古玉特有的味道。 其实她拿到的一瞬间是有些怀疑萧然的，但是又一想，既然小叔叔能够送那些□□给她，自然是比她还更加厉害几分。而现下他在，她也安心几分，只将此事说出，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萧然，想知道这事儿他是不是知道。 萧然一瞬间错愕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瑶，竟是失态的一把夺过玉佩。若是细看，他的手竟是有几分颤抖。 林瑶心下纳闷，轻语：“师傅？” 萧然一时发力，竟是将好端端的玉佩捏碎，林瑶看他手上的鲜血，连忙想找东西包扎，她左看右看，一方手帕被递给了她。 林羽白嘴角带着笑：“来来，给他包包吧。”倒是好心肠呢！ 林瑶心下疑惑，不过还是很快的将萧然的手包好，也不好多问什么，给林羽白使了一个眼色，林羽白笑的似乎有几分舒心：“你也不用多管你师傅，你师傅自己舔伤口呢！” 看样子，林羽白倒是知晓这块玉佩的来历，林瑶对他撇了下嘴，打定主意回去偷偷再问此事。 不过萧然恢复的似乎也快，等到了林府的门口，他已然是那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儿，只是表情淡淡道：“刚才谢谢你，只是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了。稍后我重新给你一块玉佩，左右当时没有人看清楚玉佩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林羽白的哼笑，萧然看他脸色发白，也不顾他表情不好，径自拉住他的手为他把脉，蹙眉：“你到底知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林羽白慢条斯理：“一个大夫，察觉不出自己随身带了十几年的玉佩被人动了手脚。想想真是有趣，我想，我今晚大概睡不着了，笑都能笑醒的。” 萧然不理会他的话，只道：“那你更该好好的活着，你身体好了，才能对付我。不然你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又能如何？” “哦。我也不需要怎么对付你啊！你看，你的好师傅给了你什么呢。想要害死你的师门传承啊！”林羽白淡淡的笑，若是一般人见了，只觉得温暖如阳光。 但是现场两人可知并非如此，林瑶也不知两人有什么过节，但是可以看出，萧然似乎很关心林羽白。难不成，小叔叔与国师有什么关系？ 只这么一想，她看两人的眼色就又变了几分，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我们到了呢！” 林家请的人也不算多，但是都是些西楚的名士，不过萧然总归不是一般人，众人均是带着客气。 虽然是林瑶拜师，但是女子总归是与男子不同，回府之后林瑶就回自己的院子。左右不会让她也同席就是。 只是林瑶还未等回到院子，就见林雪一脸恨意的站在角落里看她。林瑶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丫头，理都不理她，就要越过。 “林瑶。”林雪这个时候也不哭了，她死死盯着林瑶，开口拦住她。 林瑶回头：“有事儿？” 林雪打量林瑶，就见她今日格外的明艳照人，林瑶并非明艳照人的容貌，但是今日拜师，自然盛装出席，发髻并未如同一般女子那般随即的编成两股辫子，而是全数束起，有几分像男子，但是又多了些花样。十分的娇俏。右鬓角的位置插了一根通透的碧玉梳。端看成色就知道并非凡品，一身桃红色的锦缎群，上身是银色的小夹袄，正式中又将她的娇俏隐藏了几分，因着略成熟的妆容，竟是显得明艳动人。 “你倒是过得体面。”林雪幽幽道，她看着林瑶拥有的一切，越发的嫉妒，“我哥哥现在被关在祠堂，母亲被圈禁了起来，安哥……”猛然想到朱永安是不能提的，林雪顿住了话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难道你就不愧疚，不觉得对不起我们吗？” 林瑶看着眼前的林雪，只觉得她脑子大概是让驴给踢了，谁对不起谁？ “今日这么多人，你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求祖父将我哥哥放出来。家和万事兴，你没回来的时候，我们过得好好的。可是你一回来，所有事情都不同了。你就是个搅家精。” “啪！”林雪刚说完就被迎面打了一个耳光。林瑶冷冷的看她：“给我滚得远远的，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我懒得理你，如果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找茬儿，我打死你信不信？” 林雪可没有想到，林瑶是这样的性格，她原本利用自己这种性格，在三房林莹哪里都能够讨得一丝便宜的。林三爷是庶出，林莹怕事儿，至于说林莹那个小妾省的妹妹就更弱了。毕竟，当年她也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可却不曾想，林瑶压根就不是什么善茬。 “我真是纳闷，你母亲那么坏的人，怎么就不直接吊死呢，还装模作样的演戏，我告诉你们，下次这种破绽百出的戏，就别在我面前现眼，一不小心自己弄死自己就不好了。如果弄不死，我一个失手帮你弄死就更不好了。”林瑶冷冷的盯着林雪：“你如若有苏州来的女同窗，最好去打听一下我是个什么性格。我要做乖女儿，可不代表我任人欺负。”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林羽白滑动轮椅，笑道：“我们瑶瑶好棒！” 第2章 .20一更 林羽白的出现让林雪一惊，不过仔细想自己，倒是也没什么破绽，便是委委屈屈的看着林羽白，微微一福：“小叔叔好。” 虽然他说林瑶很棒，但是又有谁知道是不是说反话呢，都是正常的。林雪犹自安慰自己。 林羽白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雪，随即别开视线，并不太放在心上，也不知是与谁说，只飘然道：“我原本担心瑶瑶受欺负，午夜梦回，寝食难安。现在看来，我们瑶瑶一点都不会受人欺负，我真是万分欣喜。旁人不管如何，我是不希望拘了你的性子的。瑶瑶想要做什么，尽管做便是。就算错了，亦或者是闯了祸，总归有我。也不很难。小叔叔虽然是个没什么功名的白身，但是护住瑶瑶还是可以的。” 林瑶也不知林羽白说的是真是假，只是看他面色温和，道：“小叔叔的能力，我是晓得的。瑶瑶在此自然要多谢小叔叔，不过有些人……先前我就与您说过，该让该料理的人来料理。像是她。”纤纤玉指指向了林雪，“像她这种，我自己就处理了。可当不得谪仙一样的小叔叔帮忙，别是污了您周身的灵气。” 这话说的还真是毫不客气，林雪恨极，怒目，不过随即有转变了，做凄苦状，“四姐姐，你一定要这样想我吗？如若父亲知晓你是这样的人，该多么失望。” 林瑶听了，顿时觉得有些人真是你不打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手，她平定一下心情，道：“小叔叔，能麻烦离开吗？我们四房的事情，总是不好让您一个男人看见。” 林羽白失笑，贴心道：“那我去帮你把风好了。尽情打没关系的，不用看我的面子。” 林雪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十分难看。 看林羽白滑着轮椅施施然的离开，林雪冷哼：“不要以为你扒上小叔叔就有多么了不得。若你敢打我，我就让父亲过来看看，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好女儿是个什么样子。” “啪！”一个耳光过去，还不等林雪反应，就被林瑶一脚踹到了地上，她直接就按住了林雪，又是一个耳光，倒是不客气，专门打脸，几巴掌下去，林雪的脸蛋儿就微微肿了起来，倒也真是小姑娘力气轻，要是换了个男子揍人，那林雪现在早就被打出个好歹了。 “啊，林瑶，你个贱人，你竟敢打我，你怎么不死在苏州，你为什么要回来，要回来挡我和哥哥的路。”到底是年纪不大，林雪挨了揍，失声叫嚷。结果又被锤了几拳头。 林雪的丫鬟早就被小桃和云竹拦住，林雪也不是林瑶的对手。揍完人，她也不管好不好看什么的，直接起身，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林雪，道：“你母亲做的，我母亲会算。但是如果你和你哥哥做什么让我们不痛快的事儿，我可不会和你们客气。我是贱人？”林瑶真是毫不犹豫就是一脚，“你再说一句看看，看看谁到底是贱人，谁趁着我父亲酒醉爬床。臭不要脸，我告诉你，你好好的不找茬，我都不会当你是我的亲妹妹，更何况你是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别让我在看见你在我周围转悠，你再出来装模作样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言罢，林瑶也不理她，对身边的两个丫鬟挥了挥手，“我们走。”倒是斗志昂扬的。 林雪挨了揍，这事儿必然瞒不住，林瑶也没想瞒住，直接就去了主屋。与其让别人说占了先机，她自己先找祖母说去。 看着林瑶的背影，林雪的眼里几乎淬了毒，“贱人，贱人贱人贱人！你怎么不死在苏州。”又想到今日是林瑶的拜师宴，而正是这个国师萧然当初帮林瑶卜卦，让她平安长大，更是也恨上萧然。 “一个两个都这样帮着那个林瑶，倒是不想想，我也是他的亲人，小叔叔这种人，看着温柔和煦，实则冰冷无情，当真是个伪君子。”又想着府里对林瑶诸多的维护，越发觉得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恨极了，低低的骂了许多。又一想，心生一计，吩咐丫鬟：“你现在往前院跑，跑到父亲那里跪着求她。就说林瑶要杀我。快去。” 丫鬟一愣。 林雪道：“让你去就去，我随后就装作慌不择路的跑过去，我就不信，天下人都知晓林瑶是个什么德行，父亲还不处置她。反正我这被她打了，也是有证据的。她不管承不承认，这事儿都藏不得。”想到这里，林雪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计策好，高兴道：“快去。” 这丫鬟并非自小跟着林雪，不过也已经跟了她四年，见她坚持，又想这事儿许是真的能讨得一二便宜。也就应了，只是迟疑道：“可是先前五爷说……” “哼，他一个瘸子，难道还能拦住你？你快速的跑过去，他必然是追不上的。” 丫鬟仔细一想，放下心来。 而事实证明，瘸子是不能追人，但是瘸子会打人，等丫鬟小翠倒在地上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已经跑了过去，就这样摔倒在地。 林羽白滑动轮椅来到她的身边，又看往这边冲的林雪，又是一个动作，林雪径自倒地。 而此时，林瑶乖乖的进门，不卑不亢的跪下，“禀告祖母，瑶瑶打人了。” 林老夫人正与几个儿媳闲话家常，就看自家的小孙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她很快笑道：“瑶瑶这般温顺，又能打什么人。快起来。” 四夫人心中隐隐觉得不好，果然，就见林瑶言道：“我打了林雪。” 现场一时安静起来，林雪原来被老夫人养了一段时间，林瑶也不知他们感情如何，毕竟，她可是在苏州住了那么些年的，但是她并不太过拘谨，仍是规规矩矩的跪着。这个时候，倒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老夫人只安静一下便是问道：“那想来瑶瑶是气极了，如若不然，怎会如此。瑶瑶且与我说说，她做什么了？” 并不见一丝的不悦，倒是带着慈祥，仿佛是看着自家淘气的孩子。 林瑶认真道：“还请祖母唤了林雪过来才是，免得一人一个说法儿，让人以为是我先告状。” 大夫人笑道：“当真是个孩子呢。” 几人说话中，就看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快速进门，凑在老夫人面前似乎说了什么，只是一瞬间，就见老夫人的脸色变了。 “让他进来吧。” 林瑶以为来人是林羽白，但是偷偷瞄了一眼，发现是四木，只是四木进门，众人的表情有点错愕，他竟是一手一人，左手林雪，右手则是林雪的丫鬟。 少年笔直的跪下，将俩人扔在一边儿，道：“启禀老夫人，五爷说，不能让林雪小姐给林家丢人。” 只这么一段话，别的一丝都不说。 老夫人道：“好了，不管怎么样，瑶瑶说吧。” 这个时候就算林瑶不会看人脸色也知道，老夫人的态度和之前是有些变化的，她这个时候倒是没有说等，只道：“她说我不该回来，影响了家中的氛围，并且让我趁着这个日子去请求父亲放了林安。当然，还辱骂了我。所以我揍了她。“ 老夫人扫了一眼林雪的脸，道：“打了就打了吧。想是这些年我不喜管这些俗事，倒是让有些人越发的忘记自己的身份嚣张起来。你是姐姐，教育一下，无可厚非。”老夫人话里有话。 一旁的三夫人也脸色难看，不过一句也不敢多说的。 “行了，瑶瑶起来，到祖母这边。你是咱们相府嫡出的小姐，又从小就离家，谁敢说你不该回来，就是打我的脸。”停顿一下，道：“将雪丫头关起来禁足一个月，每日罚抄五十次家训，让她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是真该有个人离开林家。”老夫人呵呵的笑着，只是眼里没什么笑意，“是谁也不会是我们瑶瑶。” 林瑶扁着嘴儿，竟是一时间眼眶有点红，她咬唇道：“祖母……” 刚才坚强的样子，似乎一下子就松懈了。老夫人拉住她的手，心疼道：“到底是小姑娘，刚才还逞强呢。往后有什么，直接告诉祖母，祖母断容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欺负你，你犯不着自己动手，伤了自己可怎么办。” 这话说的真是偏心的没个边儿了，谁人看不见林雪的脸被打的通红。 “她敢骂我，我就要揍她。才顾不得叫帮手呢。”林瑶道。老夫人又是笑了起来：“真真儿是个小姑娘。” 两个婆子就此给林雪与丫鬟抬了出去。 老夫人看四木还杵在那里，摆摆手，“你也下去吧，照顾好五爷。别让这些不懂事儿的污了眼。” 四木回了是，离开。 之后倒是一室和美，再也没人提林瑶打人，更是没人提林雪的事情。 傍晚时分，所有人都离开，徐嬷嬷伺候老夫人净手时说起此事，道：“四小姐的性子，与姑娘未成亲的时候太像了。” 老夫人道：“瑶瑶不止长得像我年轻的时候，性子也像。我只盼她也能遇到这样一个良人，好好的过一生。” 徐嬷嬷沉默一下，道：“您看五爷……” “叔叔侄女儿，切莫胡说，这话万不可提。”老夫人突然严厉下来。 第2章 .20二更 “以白心疼小侄女儿而已，莫要多想。若是但凡有一人胡说八道，直接打死。”老夫人语气淡淡的，但是却又可见其中的狠戾。 徐嬷嬷道：“是。” “说起来，瑶瑶这丫头打人还真是专门打脸，连藏都不带藏的，也不怕人。倒是有趣。”老夫人一点也不觉得自家小孙女儿这样有什么不好。 徐嬷嬷回：“四小姐在苏州交好的两位小姐，一位是赵知府的千金，一位是苏州宁家那位千金，这二位都是个性爽直的。而且家中也并非那么干干净净，内宅争斗且是不小，虽然咱们上京的人惯是粉饰太平，希望给人一家和睦的感觉。但是上京之外并非如此，毕竟规矩不如上京这样大。像是宁家，宁家老爷小妾众多，莺莺燕燕的争夺，打架若是直接打了脸，就如同您今日看到的，那么想来这小妾伤了脸就好一段时间不能伺候了。而且，脸丑了，老爷见了，怕是连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了。犯错的人受罚也未必有那么重。这可比打身子合适多了。小姐与宁小姐关系好，八成是见过这样的情形，所以……”徐嬷嬷竟是对瑶瑶在苏州的事情知之甚详。 老夫人叹道：“若瑶瑶在京城，哪至于有样学样。”不过很快的，她也笑了起来，“虽然心疼瑶瑶从小离家，可是想到瑶瑶这样厉害，别人欺负不着，我这心里也安稳。” 徐嬷嬷笑道：“您且放心便是，府里谁也不能让四小姐受欺负。” 老夫人沉默坐在椅上，半响，言道：“去给老大媳妇儿叫过来，我有事交代她。这府里，也该管束一下了。” 徐嬷嬷哎了一声，出了门。 ………………………………………………………………………………………… 林瑶打人的事儿很快就被林四爷知道了，如若是以往旁的，他必然是要说说林瑶的，好好一个姑娘家打人像什么话。只是现下他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毕竟，林瑶已经去他母亲那里禀明了一切。再有就是被打的人，想到这一点，他揉了揉眉心，被打的人是林雪，若是旁人，就算是禀了母亲，他也要说道一下的，哪里像样。 可是如若这个人是林雪，就又不同了。如姨娘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四夫人心上的一根刺，而随着林安林雪的长大，这根刺更是已经发炎化脓，只要稍稍碰一下，就会彻骨的疼，他不敢碰，年纪越大也是不敢碰。 想他与雅悦也是情投意合成亲，夫妻琴瑟和鸣，伤害了她，他是万万不愿。而且，这根刺刺在雅悦心里，何尝又不是刺在他的心里。 想到此，他幽幽叹息。 瑶瑶一回来，林安林雪就相继被罚，就算是知道内情，也难保别人不会再背后多言道瑶瑶的是非，林四郎只觉得，一切都是因为他，若他当初果断一点在如姨娘爬床之时就果断的发卖了她，亦或者是灌了药，哪里会有今日的种种事端。 “咚咚！”敲门声响起。 “什么人。”声音淡雅。 “启禀四爷，老爷命您去书房。” 林四郎起身，苦笑一眼看桌面，他本是有公务，竟是一丝都未做。 “我这就过去，你回吧。” 待他出门，就见林瑶在院子里踢毽子，她动作很快，几个丫鬟险些接不住，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他只静静的看着。不过很快的，林瑶发现了父亲，规矩的请安：“瑶瑶见过父亲。” 林四郎颔首：“玩儿吧，也没有什么旁的事儿。” 目送他离开，林瑶将手里的毽子扔来扔去，嘴角噙着笑意，也不说什么。林琛远远看妹妹那副有心事的样子，上前问道：“瑶瑶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林瑶摇头，想到白日里她的“壮举”，林琛动了动嘴角，没有说什么。 林瑶哪里不知她哥哥是个什么意思，道：“哥哥不需要担心我任何事儿。” 林琛温文尔雅的笑，道：“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不过……”他顿住摇了摇头，“你又哪里需要懂。” “启禀四小姐。”丫鬟求见，林瑶挑眉，“有事儿？” “大姑娘过几日要在华康侯府办一个赏菊宴，已经给府里下了帖子，老夫人命奴婢与小姐支会一声，明日会差裁缝过来为您量身做一身新衣。”虽然林雅嫁人了，但是府中仍是称她为大姑娘。 林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吩咐道：“我晓得了，你下去吧。” “哥哥与我一同去么？”林瑶歪头询问，林琛含笑摇头，“不了，那日恰是我先生回京的日子，我会去接他。瑶瑶开开心心去玩儿就好。” 说起，他们家两兄妹还真是一点都不同，林琛如玉公子，读书如痴；而林瑶则是从不喜读书，更是从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瑶瑶不去女学，也少了认识京中少女的机会，多参加参加这样的聚会也好，交二三朋友，偶尔走动，也是极好的。”林琛猜出了林雅的意思，点了出来。若他不说，还真是拿不准这个小丫头会不会看不明白。 林瑶嘟嘴儿笑：“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怕我闷。好领情就是了，对了，哥哥这个时候怎么没有在书房看书呢？好奇怪的。”一般饭后这个时辰，林琛都在书房读书，鲜少出门。 林琛浅浅的笑了一声，道：“我今晚吃的有些多，出来散步一下。”又叮咛林瑶：“刚吃完切不可过量运动，对身体不好的。” 真是一个聒噪的人，瑶瑶连道几个是，咯咯笑了起来。 待到晚间，瑶瑶将自己埋在木桶里，也不说话，只将小脸蛋儿仰在水上，似乎思考什么，云竹担忧低语：“小姐这样，可别一不小心伤着自己。” 倒是小桃道：“云竹姐姐放心便是，小姐自小就熟悉水性，而且一个小木桶而已，无事的，小姐每次想事情，就喜欢这般。” 她自小就伺候林瑶，自然是知晓她的个性。云竹听小桃这样说，放心几分。 林瑶确实在思考，她其实心情有点乱，回到京城，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是很对，有些人也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虽然都是小细节，但是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压抑，怎么说呢，能够回到父母亲人身边自然是最好，可是发觉父母感情没有那么好，发现这府里处处都有不和谐，远不如苏州自在，她就觉得有点小不舒服了。 “我记得，林雪是念了女学的吧？”林瑶翻身趴在木桶的边缘，问云竹。 云竹回：“正是的，府里的女子，除了小姐，其他人都在女学读书。不过几位小姐之中，二小姐是成绩最好的，当然，与当初的大小姐是不可同日耳语的，当初的大小姐可是女学的魁首。” “那她这次被罚禁足一个月不去女学，没有问题么？”林瑶就是单纯的好奇。 云竹笑了起来，“自然是没有的，家中差了管事过去。不管什么理由，找一个就是了。男子尚且还能严格几分，女子是十分松懈的。毕竟，一般的女子去女学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声看起来更好，若说真心为了做学问，哪里有几人呢！” 林瑶听了，沉默下来，半响，问：“只为了虚名，真的值得吗？”又一想，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多值得与不值得，人家觉得值得那就好，与她又有什么相干。 “行了，伺候我起来吧，睡觉。” 说起来林瑶打人这个事儿也算是几房的夫人都知晓了，可是倒是奇怪，只说林雪犯了错被禁足，倒是一丝也不提林瑶打人，而府里的人更是似乎没人知道此事。连一贯爱张牙舞爪的三夫人都没有说嘴，这倒是让瑶瑶觉得有几分奇怪了，不过奇怪归奇怪，也不多问，难道还要问：啊呀，你为什么不传我打人的事儿？这也不合理呢！ 其实林瑶倒是没有想，当日老夫人说那个话是为了什么。本来三夫人那一房就是庶出，不讨老夫人待见，而今娘家那边又隔三差五的出问题，她哪里敢多说。 林羽白的表里不一让三夫人真是惊着了。而老夫人是个什么性格她更是清楚的，虽然她有点蠢，但是也不是傻到了家，三老爷是个生冷不忌多情的，若是真只指望三老爷，那也不靠谱。 所以她万不敢惹怒老夫人一分。 而且，当日虽然看似人多，但是除了老夫人的人，就是几房夫人，大夫人与四夫人是闺中密友，自然不会说；二夫人是老夫人的亲外甥女儿，自然也不会说，剩下可不就是一个她。 她都担心这事儿真的流传出去，要是传了出去，这值得怀疑的可真就是她一个，那么就要被冤死了。 这般看来，现下不希望林瑶打人这事儿乱传的，竟是三夫人了。 而事发的第二日，她就听说林雅下了帖子请她们几个小姑娘做客，虽然知晓人家主要是为了林瑶，但是她还是厚着脸往上凑，她家姑娘也大了，总要多一个机会的。 老夫人倒是并未亏待，给林莹与林霜一人做了一身新衣裳，有交代两日内必须送到，裁缝应了。 林莹看三夫人开心了，拉住她道：“母亲见着了，凡事儿牵扯到四妹妹，只有好的，就没有不好。往后母亲千万莫要针对她，免得再是惹来麻烦。” 三夫人并非穷人家，但是就有那爱占便宜的习惯，见了点头：“听你就是。” 第2章 .20三更 林雅邀请了几个妹妹到华康侯府做客，选的日子倒是休沐的日子，这也是为了配合，除却他们几个姐妹，还有一些旁的千金小姐，人数并不很多，但是倒没有那太过招摇的。林雅虽是为了多拓展一下妹妹的生活圈子，可也不会胡乱什么人都邀约，有些人的性格，当真是未必能与瑶瑶处的好。 林瑶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一身蔚蓝色的烟罗裙，精致的镶嵌金丝线的同色外袄，碧玉的簪子，清澈可人。 “启禀四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过来了。”三人是要一同出门的。 林瑶颔首，“请她们先进来吧。”说起来，林莹和林霜竟是从来都没有来过她这里。林莹与林霜进门，就见林瑶正在画指甲，她笑眯眯回头道：“两位姐姐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呢！” 云竹为二人奉茶，添上了小点心，虽然知晓两人应该都不会用，但是却很得体。 林莹稍微侧了侧头，看向了布满书籍的书架，垂了垂眼，含笑道：“四妹妹这样摆放，倒是显得别有一番味道。” 林瑶道：“我也是为了看书方便，你们知道的，我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看这些还是觉得蛮有趣的。” 林莹跟着笑，林霜好奇的打量，虽然林瑶的房间并不十分复杂，但是可以看出十分的精致，是用了心的，而其中的摆设更是极为珍贵，就算是眼前的茶杯都比他们那边的金贵。她羡慕的摩挲了一下，捧着杯子饮了一口。 “这茶……”她露齿一笑，“很好呢。” 说话的功夫，林瑶倒是也收拾妥当，她含笑道：“我们可以走啦。“ 林莹与林霜都站了起来，瑶瑶发觉，林莹与她娘亲三姨娘一点都不像，整个人颇为淡定，不是那么张狂与泼辣多嘴。而林霜则是怯生生的，一副见谁都怕的样子。 三人倒是第一次一同出门，也是同一次同一马车，林霜偷偷的瞄一眼林瑶，虽然她打扮的并不十分的突出，但是就如同她的寝室，看起来寻常，但是细究起来，什么都极好。 被林霜暗自打量，林瑶自然感觉得到，她偏过头看她，笑问：“我有什么不妥当的？” 林霜连忙摇头，有点紧张的笑了笑，只道：“只觉得四妹妹真好看。” 林瑶噗嗤一笑，道：“你自己就很好看啊，哪里用看我呢。” 林霜切切的低头，随即笑，“我哪有二姐姐和四妹妹好看。”紧紧的捏着帕子。 “三姐姐。”林瑶支着下巴，笑着道：“你怕什么啊？” 林霜霍的抬头，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怕的，我……”她腼腆一笑，“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林莹笑着拉起了林霜的手：“她只是习惯性的胆小。毕竟每个人性格都是不同的。” 又有几个人像你呢？纵然小时就离家，可是你是相府嫡出的四小姐，是人人都娇宠的宝贝，便是打了人，也不会有人多说你一句，若是旁人……林莹咬唇笑了笑。 旁人怎么可能和她比呢！若是大姐林雅没嫁，许是说不准谁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可是如今大姐姐嫁了，众人又都觉得亏欠了她，自然是对她十二万分的好，可不就放在心尖尖上了。 不过是恍惚的功夫，竟是也很快的到了华康侯府。门房见林家的几位小姐到了，连忙将几人迎了进去，管家八面玲珑，“几位小姐快请，我们少奶奶早就已经吩咐小的侯在这里了。快请。” 华康侯府虽然也是世家，但是并不比丞相府更加豪华，说起来，倒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了。丞相府凡事讲究个“雅”。而华康侯府则不然，处处透着精致。 说起来，这也是林莹与林霜第一次来，两人也是有几分好奇的，纵然极力隐藏，可是也能看出一二。 穿过长长的厅廊，很快就到了林雅的院落，许是之前就已经通禀过，几人没有经过格外的通禀直接便是进入。 只是一进门，众人还未看清，就看一人一下子就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林瑶的身上，林瑶被她扑了一个踉跄，惊讶道：“宁馨？你怎么会来京城？” 惊喜的不得了，宁馨与林瑶手拉手，大笑道：“有没有觉得很惊喜？我与少夫人说了，千万先不要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呢！” 林瑶：“惊喜，真是太惊喜了。可是你怎么会来京城呢？” 宁馨是江南知府宁远山的女儿，也是林瑶在苏州时候的闺中密友。 “我父亲来京中述职，我想着能够见你，便是央求了他带我同行。我母亲与华康侯府有些亲戚关系的。”两人手拉手坐下。 林雅含笑道：“你们几个都坐，我为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分别是我的二妹妹林莹、三妹妹林霜、四妹妹林瑶。” 现场几位都是与林雅交好的，均是笑了出来，林雅又为她们介绍了其他几位，也是京中的贵族少女。 林家几个姐妹福了一下，之后均是坐下。 “都说林家几个姑娘天仙一样，现在看，果然如此的。”一身绛紫衣衫的姑娘含笑言道，她的视线停留在林瑶身上，十分的亲切。 “宋小姐才是好看呢。”停顿一下，瑶瑶歪头笑道：“为什么我们要互相夸赞，我们自然都是好看的。” 这样一说，倒是引得几个姑娘用帕子掩嘴笑，宁馨道：“你怎么回了京城还是这样活泼。京城少女都是比较腼腆的。” 一身浅桃色衣衫的少女笑道：“你倒是也回了京城，可不见你多么腼腆。如今还巴巴的说别人呢。”看她眼里都是含着笑，就可知应是与宁馨关系极为密切，若不是也不会这样说话。 果然，就见宁馨道：“表姐就笑话我。” “我哪有笑话你。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与你相比，人家林小姐还真是大家闺秀呢！”浅桃色衣衫的少女正是宁馨的表姐范韵，她笑容甜甜的。 宁馨伏在林瑶的肩膀，唱作俱佳：“表姐果然是不爱我的。” “没关系，我爱你就成。”林瑶拍了拍宁馨的肩膀，似乎很快就和其他几人混熟了。林瑶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但是同是女学的学生，林莹和林霜却是知道的，现下的几位，都是京中颇为有名气的女子。往日在学堂里也未必是这般的健谈，今日见了，倒是全然不同。委实让人惊讶。 “瑶瑶回京也有几日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女学报名呢！”范韵歪着头含笑问，十分亲切。 林瑶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直接道：“我不打算去了。”她娇俏道：“我打算安心和国师学习奇门遁甲之术。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呢。” 范韵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道，“真好呢。”垂头笑，“当年我也是不太想念女学，只是家中如何也不同意，都说林府与众不同，今日看了，果然是不在乎那些虚名的。只我们啊，也不知图些什么。” 一旁的女子锤她：“你可是女学的魁首，竟是这般言道，我们可如何是好？” 范韵笑了起来，顺势挽起林瑶的胳膊：“可是我更羡慕瑶瑶啊。” 林瑶顺势道：“那我拉着你逃学好了。” 几人都是笑了出来，宁馨道，“看吧看吧，大家跟着瑶瑶学，可不会学到好的。” 林瑶扁嘴，“就说的像跟你能学到好的似的，而且，同样都是学习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只有女学一条路。我喜欢那些奇门遁甲，我还是要学那个，卜个卦什么的，也是极好的。” 许是听说了林瑶卜卦的不准，众人都有些似笑非笑，不过场面倒是一片和谐。 林雅知晓，不管林瑶是什么性格，其实她的身份都会让她很容易的融入大家，而今她活泼可爱，看起来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姑娘，大家自然是更加容易亲近。 “瑶瑶，往日里国师都不在上京久留，我们也不知他是怎样的性格，你如今可是国师的弟子，与我们说说吧，国师是不是看起来很高冷啊！”张家小姐眨眼问道，似乎也有些活泼的样子。 林瑶对手指惆怅望天，“虽说拜师了，然而我只见了师傅两次，一次是回京登门道谢，一次是拜师。等往后熟了，我一定把师傅的生活习惯都记下来，然后卖出去。”她含笑：“毕竟师傅这人太传奇啊。估计大家会想知道，他吃不吃饭，上不上那五谷轮回之所，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要死了你。”宁馨锤了她一下，“说这些都不脸红，让你师傅知道，非揍你。” 林瑶扁嘴：“师傅看起来就是谦谦君子，怎么可能打人，这才不对呢！” “说起来，国师这次回京的时候也受伤了呢，不晓得好没好。泄露天机这种东西，还真是说不好，玄之又玄呢！往后我们跟着瑶瑶混好了。也能知晓一二。”张小姐笑道。 瑶瑶摆手道：“张姐姐可折煞我了，您要是这样说，宁馨又要说我带坏人了。” 宁馨笑：“你看，你又拉我出来，我也很无辜啊！我们这么久没见，你都不说人家的好话。” “你最貌美，你最可爱，你最高贵！”林瑶认真：“恩，你最虚荣。” 噗！ 第2章 .21一更 林瑶与几个人都是处的极好，熟悉的也快，倒是林莹与林霜不太说话。林莹在府里的时候就一贯是比较“懂事儿”，而林霜则是怯懦。 女孩子凑在一起，只讨论衣衫妆容首饰，也能很快就是一天，等林瑶等人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宁馨还约了她，明日来府里做客。 林瑶回房没多久就见四夫人过来看她，她凑到母亲的身边，倚在她身上：“娘亲是不放心我么？” 四夫人自然是不放心瑶瑶的，毕竟女儿对京城的人和事儿都不很熟悉，她整了整林瑶的衣衫，道：“自然是不放心你的，你大姐姐那些闺中密友，哪里是简单的，画个圈，你得跑半年。” 说完接过小桃手中的帕子为林瑶擦手，十分细心。 林瑶笑了起来，道：“我为什么要跑啊，她们画圈，我看着就是了，而且我相信，她们讨好我还来不及，暂时是没有那个心情算计我的。成本太低了。” “你又知道。”四夫人白她一眼。 林瑶道：“我可还有还几个没成亲的哥哥呢。按照丞相府的门第，你觉得，她们会不会多想呢。正处在代嫁的年纪，谁也不是傻瓜，自然会为自己多想。那些虽然是大姐姐的友人，可是大姐姐是什么年纪，她们是什么年纪，当中可没几个成亲的，想来大姐姐选人来做客的时候也是经过筛选的。”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模样儿。 四夫人一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明镜儿一样。” 林瑶颔首道：“所以啊，我与她们是能处得来的。看看我身边让人能够觊觎的男子有多少，小叔叔，堂哥哥，我自家哥哥，还有师傅。哪有一个不是那玉树临风让人浮想联翩的。所以啊，我受人欢迎是自然的。我又不能嫁给我的哥哥叔叔，更是不能嫁给师傅，甚至连女学都不去，更是不会和她们争什么魁首。所以您说，我是不是最受欢迎的娇小姐呢？” 四夫人觉得，自己倒是没有小女孩儿更是清楚，含笑道：“你说的对。倒是母亲没有想明白。” 林瑶点头：“那是自然啊，母亲按照正常的思路想，却不知，现在我跑偏了呀。” 四夫人看她明亮的双眼，突然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女儿已经长大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的长大，聪明又能干。便是寻常人想要算计她也是难的。想到此，她竟是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拢了拢女儿的发髻，道：“不管是什么事儿，亦或者是交什么朋友，母亲都是希望你能够生活的快活，不想更多。” “我会！”林瑶笑容甜甜。 而同时，三夫人见到回到房间的林莹，也是立时就问起今日的情况，要知道，如若没有林瑶在，林雅那个死丫头是绝对不会邀请他们家莹儿的，想想就让人气愤。 林莹道：“倒是还好。几位都是好相处的，有我的学姐，也有同窗，处的还算是可以。” 三夫人连忙：“那可曾有男子？” 林莹皱眉看三夫人道：“母亲想多了。怎么会有什么男人，大姐不会失了分寸的。” 听到此，三夫人撇嘴，不过随即又道：“没关系，他们家有那些兄长什么的，也可以为你介绍。我们家莹儿这样出色……”得意洋洋的就要夸赞，未等说完就被林莹打断，她认真道：“母亲想多了，就算是有合适的，她们也会优先想到林瑶。就算是林瑶不能嫁入皇室，也是众家争夺的人选。她甚至不需要去女学镀金，一般人家，哪里敢这样做呢。” 林莹一直都知道，这个府中，嫡出和庶出是不同的，往日也是可以从老夫人他们那边感受到，但是如今日这般清楚明确，倒是没有。不过这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样，都要嫁一位嫡出的公子，就算是门第稍微差一些也没有关系。有些前程可以自己争取，但是如若占了庶出，那到底是不同的。平白就要低一头的。 “林瑶有什么了不得的，她一个野丫头而已，你当她……”三夫人又要侃侃而谈。 “母亲。”林莹突然严厉起来，“母亲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千万莫要再去招惹林瑶。难道您还没看清楚么？林瑶与我们是不同的。四叔是祖母亲亲生的，林瑶是她嫡亲的孙女儿，她的身份哪里与我们相同。其实说句难听的，我们连林雪都不如，虽然她是庶出，但是她可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儿，我们是什么人呢！祖父是不管后宅的，祖母的性格看似慈祥，但是十分强势。她可是少女时期就能管着崔家的后宅，盯着白家生意的人。我们是什么人，比不得的。” 林莹想到小时候的一件事儿，越发的坚定：“不管如何，母亲定然要听我的，对付小妾没有关系，但是其他几房，不要去惹。如若出了大的差子，父亲是保不住您的，而且……他也未必愿意保住您。舅舅家前些日子出了事儿，到现在都没有平息，您还看不明白吗？父亲哪里靠得住？”林莹眼眶红了几分，道：“母亲，如若您还想舅舅好好的，就听我的话，我去求祖母，说不定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三夫人听了，恨恨道：“这一家子，就没什么好人。” “母亲。”林莹厉声。 三夫人嗫嚅嘴角：“你说的当真有用？” “我试试。难道您还要指望父亲？父亲整日的流连花丛，让他去与祖父说可真是别想了。不说旁的，那个佩姨娘就会从中挑拨。” 提到此女，三夫人终于道：“都那都听你的。” “还有，不要偷偷的教训林霜。”林莹盯着她，认真道。 三夫人面色又难看起来，“你这丫头，怎的又教训起我来，还没完没了了。这两年你整日的带着她，我如何能够教训她，也不知一个庶出的死丫头，你怎么就那么护着她。我在外面受了气，难道打骂她一下都不可以吗？” “我是为了母亲好，您打骂林霜就未曾想过如若被人知道会怎样？祖父祖母都是要面子的人，就算是父亲不是祖母亲生的，最起码面上也不曾苛待父亲，对父亲一视同仁。如若知晓您是这样的没有道理随意打人，你觉得祖母会如何？”林莹揉了揉眉心，道：“母亲，我真的都是为了您好，也是为了我们三房好。您可以教训那些小妾的，但是凡事过火就不应当了。” 三夫人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寻思了半响，道：“好好，你总有理，听你的就是了。就是那个该死的佩佩，前些日子还将我当年打骂林霜的事情说与了你的父亲，你父亲好一顿说我，真是个贱人。” 林莹道：“好在我这两年对她极好，能够笼络住她，若不然，还指不定如何，母亲不要在闹事儿了。而且我与您直说，林瑶就不是好惹的人。今日她竟是怀疑其林霜的事儿，如若不是我在，还指不定如何。母亲万不可再次乱来了。” “呵呵，她打人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怕人，凡事儿他们四房做的，我们做不得。我也想将小妾关起来，将庶女禁足，怎的我做了就是大错。”三夫人恨极。 “因为父亲不是祖母亲生的，就为了这个，您就没有权利任性。”林莹没有抬头，她道：“等下我要去厨房做点心，会给林瑶送过去一些，母亲往后也好好的与几位伯母婶婶处好才是。我的年纪不小了……”她苦笑一声道：“难道指望外祖父家么？” “行，我知道了。为了你们兄妹，我也当忍着。” 林莹舒了一口气，去了院中的小厨房。 林瑶贪嘴，特别喜欢吃甜食，这点人人都知道，等林莹带着竹篮过来，就见她正在院中与林琛下棋，看林莹来了，摆手道：“二姐姐快过来帮忙，哥哥真是有点都不让着我。” 林莹笑了起来，她来到林瑶身边，果然是兵败如山倒之势，她含笑道：“我可下不过五哥。” 将小篮子打开，道：“我做了些小点心，想着你也喜欢，拿了些让你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如何？” 林瑶恩了一声，尝了一块，道：“二姐姐真是手巧。” 林莹恬淡的笑，谁能想到，四年前她听人说起林瑶喜欢甜食，就开始练习了呢！这个府里什么人重要，她一早就知道了。 “你喜欢就好呢，哥哥也尝一尝吧。” 林琛是男子，并不很喜欢，只象征的吃了一块就不动了。林瑶看着小篮子里的点心，扬着小脸蛋儿问道：“小叔叔也喜欢吃点心，我等会儿拿过去给他也尝尝。”十分自然，没有一点的别扭。 只是这话倒是让现场的两人一下子就都看向了她，十分安静。 瑶瑶不明所以：“怎么了？男人不能吃？” 林莹连忙摇头道：“自然不是。怪不得小叔叔最疼瑶瑶，原来啊，我们瑶瑶最贴心。”只是，府里人人都知道，林五爷最不喜欢甜腻。 “小叔叔不喜欢吃甜的吧？”林琛道，“别送了。” 林瑶嘟嘴，“不是啊，他挺喜欢的啊，从我回来他经常会送一些点心什么的过来，说他觉得极好，没吃怎么会觉得极好？” 第2章 .21二更 林瑶的话竟然让林琛与林莹无言以对。 林琛道：“小叔叔是专程为你选的吧？我看近几日崔府时常送东西过来，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是送东西喂你这个小馋猫。” 林瑶支着下巴看着棋局叹息，“我输了呢。”她看向林莹：“二姐姐与哥哥来一盘吧。” 之后自己起身站在一旁，又吃了一块，林琛瞄她一眼，道：“别吃太多，晚上该积食了，你今日晚间就吃了不少东西。” 林瑶再次伸出的小手儿缩了回来，嘟嘴道：“我今日见到了宁馨，心里高兴嘛，一时就多吃了一点，哥哥就会数落人。” 林莹淡淡的笑，“瑶瑶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们想让琛哥数落一下都不行呢！” 林琛含笑挑眉睨了瑶瑶一眼，道：“你看，多少人羡慕你。” 林瑶撇了撇嘴，不置可否的样子。 许是因为林琛之前的话，瑶瑶倒是不说将糕点送与林羽白了，她看了一会儿棋，发现林莹的水平确实比她强，倒是也看的津津有味儿。 待到一局了了，果然赢的人又是林琛，林莹道：“我果然不是五哥的对手。” 林琛认真道：“莹莹下棋想的太多，太过谨慎小心，虽然这样可能不会像瑶瑶那样很快兵败如山倒，但是也降低了赢的机会。其实如若莹莹放开一些，未必不好。” 林琛似乎是话中有话的，林莹自然也是清楚，她笑着颔首道：“五哥说的是。”看看天色，也是不早了，又道：“已然在这边耽搁了好一些时辰，我就先回去了。” 林瑶挥舞小手帕，“二姐姐没事儿过来玩儿。” “哎。”林莹笑的真诚。 看她离开，林瑶倚在石桌旁，意味深长道：“哥哥干嘛那样说二姐姐啊。懂事儿的知道你是为她好，若是不懂事儿，怕是还要以为你故意说教呢。” 林琛不以为意，他道：“她不是不识趣儿的人，如若说三房还有个明白事理的，大抵就是林莹了。不然你以为祖母为什么对她比其他人能好上一些呢，都是有原因的。” 看林瑶歪头思考的样子，他只觉得好笑，揉了揉妹妹的头，“你个小丫头，看着天真无邪，一肚子鬼心思。也不知道究竟都和谁学的，我看啊，小时候就不该把小叔叔那些怪里怪气的礼物都交给你。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把我端庄可人的好妹妹教成了一个小狐狸。” 林瑶道：“小狐狸总比小绵羊好吧？我不会受人欺负呢。哦对。”她笑着问道：“林雪是祖母下令要关一个月的，那么林安呢！父亲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放了他？” 林琛本是就要离开，听到瑶瑶这般询问，疑惑的看向了她，他家妹妹虽然回来的时间不长，但是林琛发觉，原本他们还真是不太了解自家的小妹妹，往日里那么只住一点时间，只想将一切好的都给她，只觉得她是一个乖巧的小可爱，可是现在看来，且不是呢！这分明就是一只小老虎。 “父亲没有说，不过我倒是觉得，大概还能管一些日子，这个家，可不是父亲做主，而且，总要顾及母亲的心情。”停顿一下，林琛笑了笑，“外祖父如今可是内阁大学士了。” 一句话就让林瑶了然。 她冷笑道：“其实啊，他们该庆幸，该庆幸人是被关着的，这样的情况下，他总算是能够吃好睡好。如若出来，那可就不一定了。”一甩袖子，小丫头直接就回了房间。 林琛一愣，随即抿了抿嘴，失笑摇头，他们家的小丫头，果然是个睚眦必报脾气大的。若是曾经，林琛会觉得并不很好，可是自家妹妹如此他倒是觉得极好。别人如不如意又有什么重要，他们家的小丫头如意快活就好！ 翌日清晨天气冷了几分，昨晚下了一场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果然正是如此，一大早瑶瑶就觉得有点凉，也怕宁馨不习惯这般的温度，一早就吩咐丫鬟燃起了地龙，除了老人家，这个时节燃地龙的倒是不多，不过倒也没什么。 宁馨并不耽误，一大早就过来了，一身火红的衣衫，十分耀眼，她也是懂事儿的，来了之后任由林瑶拉着去老夫人那里请了安。老夫人打量宁馨，含笑道：“原来是宁家的小姑娘，真是俊俏的让人移不开眼，行了瑶瑶，快带宁丫头去玩儿吧。别在我这老婆子这里耽误时间。” 林瑶嗔道：“祖母竟是胡说，什么老婆子啊。您可一点都不老，许多想法，比我还新潮呢。” “瞧瞧，又打趣我。”老夫人道，“快去玩儿。” 林瑶拉着宁馨出门，道：“我们回屋吧，外面有些凉意。” 北方的寒凉却是让宁馨有些不习惯，她到：“我早上出门的时候都懵掉了，这边也太冷了，也亏得你能适应。” “我回来的时候又不冷，不过冷了我们可以不出门啊。”两人回了房间，小桃连忙奉上了几样精致的糕点，玫瑰莲子糕、蛋黄什锦酥，脆香青豆，核桃杏仁饼，又有马奶茶，小姐妹俩喝了热的，感觉舒服许多。 昨日人多，总是不好多问，这次两人单独在一处，林瑶便是问了起来：“你怎么也回京城了？” 宁馨并未说谎，她确实是陪着父亲回京述职，除却此事，还是为了参加外祖父的寿辰，她道：“这次我与母亲都陪着父亲回来，给我祖母气坏了呢。当真是个坏东西。你看你祖母多么慈祥，再看我祖母，整日想着针对我母亲，就没见过这样的老妖婆。” 宁馨似乎是气极了，她又道：“我和你说，祖母那人简直有病，她还希望我能够与你交好，然后让宁夏嫁入你们家呢！你们家还真是香饽饽。是个狗就想舔一口。” 噗！林瑶没忍住，笑了出来，道：“甭理她。” “鬼才理她。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清楚了，这老太太要是偏心起来，真是气死人了。人家都注重嫡出的子女，她倒是好，整天想着为小妾争取利益，想着庶女，也不知是脑子是不是有病。” 宁馨想到此事就十分生气，林瑶也是知晓内情的，安慰了她几句，可是总归不好说的更多。宁馨如今日这般性格，也委实是被他们给气的，谁让她祖母十分不靠谱呢！ 宁馨父亲的小妾原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老夫人对这个丫鬟可真是比对宁馨的母亲好多了。而宁夏就是宁馨庶出的姐姐，是那位姨娘生的。如若宁馨的父亲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她父亲并不太管内宅，因此家中颇为混乱。 “你也莫要生气，既然回来了，就时常过来找我玩儿。我每天也都没什么意思的。”她鼓着腮帮子道：“上京的女孩子都比较规矩，与我玩儿不来。” “你不是还有两个堂姐么？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两位。”又一想，道：“看她们的性子，也未必能与你处的来。不过我想如果你愿意，很多人愿意和你玩儿的吧。”宁馨道：“你们家的家世摆在哪儿，就跟扔到狗群里的骨头似的。你没看我表姐她们多热情吗？” 林瑶捶她。 两人一时笑了起来。 “启禀小姐。”小桃进门道：“五爷差四木送了些吃食过来。” 林瑶已经习惯林羽白隔三差五的送东西，也不客气，“快拿来看看。” “对了，宁馨，你这次什么时候回江南啊？”林瑶问了起来。 宁馨自己也是不晓得的，但是预计应该不会走的很快，她道：“我父亲想往京中活动一下，大概会耽搁些日子吧。” 林瑶点头，道：“那么我们倒是时常在一起了。” 说话的功夫，林瑶打开了盒子，果然都是她喜欢的吃食，不得不说，小叔叔对她还真是蛮了解的，送东西从来没有让她不喜欢的时候。 宁馨好奇，“这就是那位林五爷送来的？”她与林瑶是闺中密友，也是知晓林五爷时常送礼物与她，在苏州之时就是这般，现在想来也是不例外的。 “恩。” 宁馨看着礼物，羡慕道：“我也很想有一个这样好的小叔叔啊。可惜啊，我家那些人，哼。” 小姐妹聊着家长里短，而四木回去之后禀道：“主子，已经送给四小姐了。” 林羽白正在写字，他字迹十分的劲道，并未停下自己的动作，道：“宁远山那边活动的怎么样了？” 四木颔首：“您放心，这边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宁远山走合适的路，这边就能接过茬儿，不会让人怀疑。” 林羽白颔首，看着自己的字笑了起来，“瑶瑶的闺中密友，自然该是在京城才是。不然瑶瑶多孤单啊，那些带着算计心情的友情，我想瑶瑶也不喜欢才是。” 四木声音平静：“可是宁远山这个人……” 林羽白道：“没关系，宁远山不是傻瓜，他就算回了京城，也知道没有根基的人就不该参与夺嫡之争，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上京可不是江南。” 四木颔首：“主子说的对。” “就算宁远山有想法，我也一样应付的来，一个宁远山而已。宁远山不重要，重要的是瑶瑶的好友能够留在京城。”林羽白儒雅的笑了起来。 第2章 .21三更 虽然宁馨只来了府中两次，但是林瑶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更能谈得来一些。不过宁馨也是不好总登门做客，到底是不太妥当。好在，她父亲在那边活动已经有了些眉目，如若以后可以长居京城，倒是极好的。 提到此事，宁馨高兴，林瑶也高兴。只她并不知晓，其中有林羽白的手笔，他们家的瑶瑶该有个小伙伴在京城的，林羽白如是想。 而除却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同在京城这一点，林羽白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宁馨比林瑶还活泼激进几分，有她在，倒是显不出瑶瑶的行为有多么不合适。他倒是并不怕别人说闲话，只是怕有些不长眼的觉得瑶瑶性子特别，倒是意外的看上她。如若是这般，那就不太好了。 如若有宁馨在，那就不同了。宁馨的性格更是火爆，会更加吸引人的眼球，就算是瑶瑶做了什么，也显得平淡了。 林瑶可不知道自家小叔叔想的这么长远这么多，只是觉得好友以后也能住在京中，倒是一桩美事儿。 秋日里岐山的枫叶正红，是极好的赏枫时节，每年这个节日，都有不少人会去赏枫，男男女女，虽有大防，但是也并不给人很大的距离感。 这次林雅又组织了一次岐山赏枫，短短半个多月，倒是准备了两次活动，人人都知晓，这是为林瑶融入世家少女所作出的举动。不过大家也都乐意凑过去，没什么威胁又能有助力的朋友，谁人不需要呢。 因着都是林家姑娘的关系，这次林莹和林霜依旧是一同前往，一大早林霜就有些紧张，她极少出门，更是去这种山上的地方，只捏着衣襟道：“姐姐，咱们这次去，不会失了体统吧？”紧紧张张的。 说来也是的，这与上次在华康侯府又是不同了，华康侯府总归没有男子。可是如今枫叶正好，可不止他们一群人赏枫。京城之中，许多人都是有着亲眷关系，如若碰到了旁的男子，许是还能坐在一起，想到此，她可不就更加紧张么！ 林莹倒是不以为然的，只道：“也不需要担心什么，我们不卑不亢就好，毕竟大姐姐也在呢，哪里会让我们失了分寸。你只要跟着我便可，万事不可自己做主。要知道，我们能去，不过是因为大姐姐想要招待林瑶，可不是因为我们如何。”林莹自小就很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如若不是这般，也不会让老夫人还看重几分。 “恩，我都听姐姐的。”林霜咬着唇，仍旧是那副什么都怕的样子。 这次林瑶倒是没耽搁，一早就准备好，她一身湛蓝的披风，十分的清雅。虽然京城很是流行大红的披风，明亮耀眼，但是赏枫之时却从来不曾有人如此装扮。毕竟，枫叶正红，同色系可显不出特别来。 林莹一身银白的披风，而林霜则是嫩绿色，都是清新的颜色。 因着这次是上山，相府也差了一小队人跟着，毕竟是去山间，总是要注意几分的。 等到了山下，就见已经有人等在这里，小厮将几人引到了林雅几人的位置。林雅选中的位置并不很高，既然赏枫，自然要走一走的，这处不过是个聚集之地。 林家三姐妹福了福，就见除却上次见到的几人，又多了几个小姐，互相介绍了身份，林瑶便是与宁馨站在了一处。人人都知道两人关系好，倒是也不觉得奇怪。只其中一个尖下巴的小姑娘笑道：“原来就听说林四小姐与宁馨关系好，性格也更加合。现今一看，倒好像正是呢。谣传似乎未必是假呀。” 谣传宁馨就是凶悍又火爆。这般说，委实算是挑衅了。 林瑶想了想刚才的介绍，想到此人是谁，左丞相江城的女儿江如月。 她含笑：“是么？倒是不知外面是如何谣传的呢。我一般都不太出门，家中门风甚严，可不让那些丫鬟婆子乱传什么谣言，我都不清楚呢！江小姐不如与我说一说吧？我初回京城没多久，以为大家都是一样呢，原来不然。” 嘲讽谁不会，你嘲讽我脾气火爆凶残，我还会嘲讽你没有家教呢！ 江如月一贯都是被娇惯着的，瞬间就气红了脸，只是很快的，她咬唇笑道：“可不是不知道么？听说林四小姐连女学都不打算读呢，倒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上京与苏州且不同呢，可不流行目不识丁的女子，有些学问的才是受人尊敬呢。” “哦，受人尊敬。”林瑶笑，不接话了，但是眼里那淡淡的笑意更是充满了挑衅。仿佛是笑江如月沽名钓誉。 宁馨哪里见的自己的好友被人挤兑，道：“说起来。我原本在苏州的时候以为上京的少女都是大姐姐这样呢。”这句大姐姐是跟着林瑶叫的，指的便是林雅。她歪头眼神崇拜：“大姐姐又有才华又风华绝代，性情又高雅，真让人羡慕。” “我家姐姐，哪里与旁人一样。”林瑶接道。 两人一唱一和，倒是不怎么客气，只是虽然不提江如月一句，却也是暗暗的将她给讽刺了。 沽名钓誉，没有气质。 江如月更是挂不住脸，就要发火，被身边的女子拉住，她捏住江如月的手，笑道：“看看，果然都是小姑娘呢，凑在一起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少夫人自然是我们上京女子的表率。当年可是我们女学的魁首呢，也怪不得你们如此崇拜。” 林瑶望过去，就见女子一身妇人的发髻，想来已然成亲，再看她与江如月的亲密，猜测她是江如月的什么人。 江如月被拉住之后果然不说话了，狠狠的瞪了林瑶一眼，林雅压根就不理她，笑：“姐姐，我们的人到齐了吗？” 林雅淡笑：“还差两人，你们倒不是最慢的。不过如此也好，你们都不拖延，我们怎么能碰见徐夫人与江小姐呢，如此也算是天意了。”几句话很明确表明，这二人是偶遇，并非她邀请而来。 林瑶挑了挑眉，说话间的功夫，就见又有两位小姐到了，其中一位那日的宋小姐，宋小姐一来就拉住林瑶的手，笑道：“几日不见，好妹妹又好看了几分。”真是亲切的紧。 林瑶不好意思的垂首：“姐姐每次见我都要夸奖，我要骄傲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若有似无的哼。宋小姐对江如月倒是淡淡的，含笑：“徐夫人，江小姐，真巧。” 原本四夫人就与林瑶说过，上京中的少女也是分派别的，倒不是人人都交好，各有各的圈子，原本她感触不明显，今日见了几人倒是觉得，果然是如此的。 像是很明显，宋小姐与宁馨的表姐范韵都是林雅这个圈子里的，而江如月应该是属于另外一个圈子。如若不然，宋小姐也不至于表现的这样明显。再一细想，其实他们这些闺阁少女关系好不好，也看家中男子的身份的。江左相与林相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甚至算是针锋相对的阵营，如此一看，也就让人明了了。 “既然人到齐了，不如我们一同上山吧。”林雅一看就是这个圈子中的主心骨。 虽然不清楚那个徐夫人和江如月为何不请自来，但是林瑶倒是不太在意，只与宁馨说话儿，两人都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红枫，算是蛮兴奋的。 看她们如此，江如月低低言语了一句：“土包子。” 林瑶自然是听到的，但是她只是回头看了江如月一眼，没搭理她。如此让江如月更加气结。她身份显赫，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虽然林瑶身份高贵，但是她也不遑多让啊。可是人家不回话，她倒是师出无名，没走多久，嘟嘴道：“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林瑶睁大了眼睛，诧异道：“可是我们才走了一小会儿啊。”之后侧头问林雅，“打姐姐，女学都不锻炼么？”一派同情的样子。 惹得林雅失笑，“你个小丫头，自然是锻炼的，我们也会学习骑射之类的，你呀。也是你第一看枫叶，所以没有感觉，只觉得时间过得快。我看大家也是累了，休息一下吧。”也算是给了江如月面子。 江如月不乐意，与身边的徐夫人道：“表姐，我渴了。” 徐夫人连忙将身后丫鬟带着的水为她倒好，“来，稍微喝一点。”伺候的极好，不像是什么表姐，更像是一个丫鬟。 众位女眷休息，就听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似乎除却他们，还有不少的男子。虽然还未看清都是些什么人，但是众家少女都立时坐的更加端庄了几分，似乎生怕给人不好的感觉。 若说不在意的，也只林瑶与宁馨了，宁馨拉着林瑶说话，范韵笑道：“我家表妹不亲近我，倒是与瑶瑶亲近，真是让人吃醋呢！” 宁馨不好意思道：“我与瑶瑶很久没见了嘛！而且也不知道回了江南，下次什么时候见面。”她是知道的，父亲调回京城这事儿已经有了很大的眉目，但是在外人面前，她可不会说。 两人之前说过这个话题，瑶瑶也是知晓的，跟着笑：“对呀。” “对什么，小丫头。”二房的林枫由远及近，面上带着清澈的笑容，“大姐。竟是不想，你们也在。” 第2章 .22一更 除却林枫，还有京中一些公子哥，不过这些人都没有让林瑶注意，她注意到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身影——小叔叔林羽白。 林雅与林瑶等人对林羽白请了安，瑶瑶道：“小叔叔怎么会上山呢？” 林羽白一身红衣，仿佛融于枫叶之中，京中会赏枫的时候穿一身红衣的，大抵也只林羽白这样一人了。 纵一身红衣，仍淡雅如雪。 林羽白伸手道：“瑶瑶过来。”十分亲近，林瑶不知他要作甚，心中甚是狐疑，但是总归不能下了他的面子，于是来到他身边，低下身子道：“小叔叔有什么交代？”随即抬头看林枫笑道：“定然是五哥非要让小叔叔出门。” 林枫笑道：“我也是想让小叔叔多出来转转，总是在屋里闷着也不好啊！你看着枫叶多好看呢！赏枫对诗，最是快活不过。” 林羽白摆了一下手，他身后的四木上前一步，将小篮子递给林瑶，林瑶纳闷的接过，就听林羽白道：“我本不想来，只听说你今日赏枫，怕你吃不惯他们的点心，又贪看景色，回去迟了，腹中饥饿。所以也就随了林枫。拿着。” 真是贴心的不行不行，引得一群女子充满了羡慕。 林瑶笑眯眯的一福，道：“多谢小叔叔牵挂。” 林羽白宠溺的整了整她的披风，道：“好了，去玩儿吧。” 林枫叫嚷道：“我说篮子里是什么呢，我刚才问四木，他还不搭理我，原是为瑶瑶准备的，小叔叔也太过偏心了，什么都只想着瑶瑶，我可要吃醋了。” 林羽白笑容灿烂，“吃醋哦~”拉长了话音。 林枫立刻摆手：“没没没，吃醋什么的，我胡说呢！不过瑶瑶啊，你看五哥平白的背了锅，你不该将吃食送我一半作为补偿么？”睨她的同时抖了抖腿，倒是一派小痞子的表情。如此又引得其他几位公子笑了出来。 林瑶才不理会他呢，只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你总该有点怜香惜玉的心啊。再说五哥一个大男子，哪里需要吃点心。” 转身将篮子交给身后的云竹，又道：“山路崎岖，小叔叔可要小心才是。” 林羽白含笑点头，纵然身有残疾，但是清朗如玉，温柔体贴的模样简直是让人恨不能立时就嫁于他，为他操劳一生也是甘愿。 林瑶不知林羽白这又是唱的哪处戏，但是他这样示好，自己倒是万没有不领情的。不过再看其他女子，均是眼中带着一分倾慕之意。林瑶暗自揣摩，他是不是看中哪个姑娘了，所以来这边故意秀温柔，让人对他印象深刻呢。 越想越觉得是如此，林瑶只感慨，他家小叔叔真是一个心机男。 林羽白看瑶瑶叽里咕噜乱看的大眼睛就知道，这丫头大概又胡思乱想了。不过他倒是也不说什么了，只道：“如今天黑的早，早些回去。” 林瑶应了是。 “大姐，不如我们一起赏枫吧。还能一起对对诗，也是有趣。”林枫的提议让众家小姐眼里都有了期待。 能够在这样的时候多表现自己，于自己本身是一个极好的展示机会。林瑶偷偷瞄了一眼众人，垂首偷笑。 果然，林雅几乎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一时间人更多了起来。 “既然说了是一起对诗，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一个接一个，当做游戏一般。”江如月开口。 林瑶望过去，就见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恶意挑衅，不过视线转开，竟是多了几分眷恋的仰慕，林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她看向了林羽白，得，不用多说，这就是林羽白的仰慕者。 “做游戏也要分怎么看，我们大家每年都赏枫，且不止一次，自然是觉得对红枫作诗也是一桩美事儿。可是我们家瑶瑶可是第一次来，想来对作诗没什么兴趣，对赏枫更有兴趣吧？而且，瑶瑶也不打算入女学，看我们作诗，哪里会觉得有趣呢。江小姐之前就晓得了，倒是忘记了呢！”林雅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也可以透漏出几个含义，一则，林瑶不会入女学。这个消息几乎是让人抽了一个口气。虽然看她拜师国师就觉得入女学念书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不想，林家倒是真是如此的特立独行。而二则倒是嘲讽江如月了，明知林瑶不善于此还要如此建议，分明就是存了不好的心思。 江如月虽然嚣张跋扈，但哪里是林雅的对手，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她给刺了一下。 倒是徐夫人柔柔道：“我们如月这丫头心思单纯，只想着能好好的玩儿，倒是忘记了呢！”也算是为江如月平息。 跟在林枫身边的几个男子不乐意搀和女子的互相小斗争，均是不说话，可是又不知如何言道离开。 林羽白面带笑意：“不如我带着瑶瑶和宁小姐一同赏枫，你们一起玩儿，你们看如何？”他温柔和煦，“我也并不太上山，对红枫分外的有兴趣。” 林雅迟疑的看着林羽白，不过很快就笑道：“也好。” 本是为了让林瑶拓宽交际，如此倒是不行了。她一个做侄女儿的，哪里好驳斥小叔叔的话，而且，她强自镇定，谁知小叔叔又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宁馨自然也是愿意与林瑶一处的，只是……她悄声在林瑶耳边低语了几句，林瑶诧异，随即道：“我与小叔叔一同吧。宁馨没有见识过京中的对诗，十分好奇呢。” 其实宁馨说的不是旁的，她竟是突然腹痛，想要去哪五谷轮回之所。 人多的时候稍微走开一下倒是不显眼，若是人少，就不同了，到底是个少女，也是不好意思的。 如此一来，竟是只有林羽白与林瑶，林羽白道：“瑶瑶来推我。” 林瑶内心腹诽了一下，仍是乖巧的动作，四木与云竹跟在身后不远处，几人离开。就算不回头，林瑶也感觉到江如月那冒火的眼神儿，她可是给小叔叔带走了呢，这样一想，又觉得蛮有意思的。 恩，看见别人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小叔叔真是讨人喜欢，就算我们是叔侄，你对我亲切，她都要嫉妒吃醋呢！”等走远了，林瑶如此言道。 林羽白含笑：“我倒是不清楚，瑶瑶说的是什么人。再说，这西楚爱慕我的人多了，我都要一一看一眼么？” 林瑶当时就喷了，她嘟嘴小嘴儿道：“您要不要这么自信啊。还爱慕您的人多，真是……”这人脸皮真厚。 轮椅压在掉落的枫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林羽白的声音清朗又温润，“她们仰慕我，我未必就要喜欢她们。” “江如月的眼睛都要贴在您的身上了，您这样真是让人伤心。”林瑶说着俏皮话，她可不喜欢江如月那样的姑娘，人家也没怎么着你，就疯狗一样的冲上来狂吠，委实是没意思。你任性，你家人宠着你。我可不奉陪。 林羽白按住了轮椅，瑶瑶正推着呢，一个踉跄，看他，“怎么了？” “性格嚣张、容貌一般、为人虚荣，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的人打主意，又什么时候需要多看这样的人。”言罢，松开手。 林瑶吸了吸小鼻子，道：“不需要这么毒舌吧？知道的您是说江如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说我呢！”林瑶歪头，“我觉得自己也是这样啊！” 林羽白终于笑了起来：“真是难得，你竟是如此有自知之明。如此甚好。” 林瑶顿时怒了，看着人就想打架怎么办。关键是此人还是长辈，想到此，瑶瑶耷拉脑袋。 “不过瑶瑶虽然不好，但是我却觉得是极为适合我的。” 林瑶：卧槽，他说什么？ 林羽白回头，就见林瑶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发蒙的样子，含笑道：“难道瑶瑶不这么觉得么？你我是天作之合。” 林瑶立时就黑了一张小脸儿，“如若小叔叔在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林羽白恬淡：“瑶瑶的脾气这样暴躁真的不是很好。”顿了顿，道：“我本也不是你的小叔叔，不是第一次就告诉你了么？难不成，你以为我说谎？瑶瑶，我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你面前从不说谎。” 林瑶打量这人，就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如此奇怪，如此让人琢磨不定，又如此的奇葩。 缓和了一下心神，她道：“就算你不是我的小叔叔，在我心里也是将你当成我的小叔叔的。我相信，祖父祖母是真的将你当成儿子，我父亲也是真的将您当成好弟弟，既然如此，我就会把你当成我的小叔叔。如果你再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直接给你毒成哑巴，让您再也不能说话。” 倒是颇为凶狠的样子。 林羽白欣慰道：“你看，我就是喜欢你这样表里不一，就是喜欢你这样凶悍。” 林瑶磨牙。 大概是看她真的太过生气，林羽白终于笑了起来，“不过你且放心便是，现在还不是我公布身份的最好时机，所以瑶瑶，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他认真：“你小时候可是只喜欢我的。” 林瑶：妈的智障，我小时候是多小！ 第2章 .22二更 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林瑶也是服了，怎么还有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自己侄女儿的，真是见了鬼了。虽然已经默认此人并不是她的小叔叔，可是林瑶还是觉得他不该这样大胆啊！ 看林瑶的表情仿佛见了鬼，林羽白倒是不说什么了，只是笑，笑的十分的意味深长。 他多聪明啊，早点让小姑娘对他印象深刻，她才不会喜欢别人。林羽白如此想。 “瑶瑶觉得这红枫像不像鲜血呢？”林羽白与她闲话家常。只是这样带着惊悚的话题，她一点都不想聊，不想！ “呵呵。”冷笑一声，不过很快的，林瑶突然反应过来，问道：“小叔叔，宁馨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呢？”总归不会有这么多巧合吧？林瑶一下子就怀疑起来，她看着林羽白乌黑的发，愈发的觉得许是就是他动的手脚，而林羽白仿佛能够听到她心里想说的话，含笑道：“其实想让一个人不舒服很容易的，瑶瑶想学吗？可比你那个什么算卦有用多了。” 林瑶撇嘴儿，“果然是小叔叔动了手脚，您怎么就好意思呢！” 林羽白纳闷：“我怎么就不好意思呢！” 一时间，两人又聊不下去了。 不过好在，这样的时刻并没有很久，很快的，林雅就差人找了过来，原来众人看天色有些暗，便是打算归了，如若遇上雨就不好了。林瑶巴不得如此，推着林羽白走的虎虎生风。 林羽白含笑：“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小瑶瑶这样有力气。” 林瑶冷哼了一声，不搭话。 等与众人会和，林瑶将林羽白交给了四木，回去的途中，他们姐妹三人仍是一处，林霜偷偷瞄了林瑶一眼，道：“四妹妹心情不是很好么？” 林瑶道：“是呀。也不知我如何得罪了那位江小姐。” 林霜缩了缩脖子不说话，倒是林莹开口了，“江小姐一贯都看不上我们家的人，之前在女学的时候与我们处的也是一般，今日表现想来也是正常的。倒是不知她怎么的就不请自来。” “许是……许是听说小叔叔出门了？”林霜见大家看她，又缩了一下，声音更低几分：“外面、外面都传江小姐是爱慕小叔叔的。” 林瑶好笑的问道：“既然是爱慕小叔叔，那么更该对我们家人好一些，如此只会让我们不喜吧？这话倒是没什么道理。” 林莹没有思考，直接言道：“外面男子许是在公务上有些纷争，她知晓了，大抵就对我们家不喜。而且，我们都是小辈儿，她自觉如若真的……总是我们的长辈，自然就不将我们看在眼里了。” 林瑶冷笑一声，不说话了。 林霜想了下，试探问道：“今、今日小叔叔与四妹妹一起，没有说什么吗？” 林瑶似乎有些纳闷的看向了林霜，“小叔叔该说什么呢？” 林霜摇头，“没的，只是看、只是看四妹妹回来的时候有些生气的样子。”她迅速的抬眼看了林瑶一眼，之后低头。 林瑶冷笑：“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江如月针对我，与旁人无关。”一时间三人倒是都不继续说话了，不多时就回到了府邸。 他们与林羽白的马车是前后到的，林羽白下了马车坐上轮椅望天，天色果然更加阴了几分，“看样子，晚间是一定会下雨了。”与林瑶言道：“傍晚将地龙燃上，不然夜间下雨会冷。” 言罢，四木就推着他离开，与三房的两位小姐倒是不太搭腔。不过林莹与林霜也是习惯了，先前大姐姐林雅还没嫁人的时候，小叔叔都不太理她。对他们这般也是正常了，如若说不同，那也只一个林瑶而已。 林瑶回去休息，就见屋内十分暖和，想来是四夫人看天气不好已经为她准备好，笑眯眯道：“果然有母亲就是不同。”心下十分的温暖，在江南的时候，凡事儿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自然，奶娘也是处处为她着想，但是母亲与奶娘总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母亲呢？”今日小桃没有跟她一起出门。 “夫人在房里呢。”小桃迟疑一下，凑到了林瑶耳边，道：“今日夫人与四爷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的样子。“ 林瑶诧异的看她，小桃又道：“我去主屋为夫人送东西，见到夫人与四爷在房中争执，之后夫人出来的时候还眼角带泪。” 这般一听，林瑶一下就炸了，“母亲哭了？” 小桃忧心的点头，“好像是的，不过我没听到他们争执的是什么。” 府中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争执，八成是因为如姨娘他们那些人，想到此，林瑶也不换衣，直接就出了门，“我去见母亲。” 小桃担心自家小姐闯祸，拦住道：“小姐，您这样过去未必就好。夫人……我觉得夫人未必希望您知晓这些的。” 林瑶冷笑：“我母亲如若被人欺负了我还不说话，那我真是妄为人家女儿了。” 云竹也是拦着：“可是如若小姐真是与四爷冲突了，那么外人只会说都是小姐的不是，夫人也是心里难受的，小姐，您千万要冷静！”苦口婆心的劝着。 林瑶突然就笑了起来，道：“谁说我要与父亲争执的？我不过是去看看母亲，知道一下究竟是为何罢了。”林瑶面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笑容却不达眼底：“我也不会顶撞父亲，总归是我的父亲。谁撺掇的父亲，我就让谁好看。” 云竹一听，愣住，随即道：“原来还可以这样。“ 林瑶看他们，道：“我这看多了内宅斗争，自己还没实战过呢，既然他们自己想要作死，就放马过来好了。” 言罢，林瑶就来到主屋四夫人的房间，四夫人此时正在绣花，她努力想要平心静气，但是却心里浮躁。 “母亲。”娇俏的声音传来，四夫人将绣品放下，道：“瑶瑶回来了？” 林瑶恩了一声，笑着凑上前，“母亲干嘛呢？”见是刺绣，缩了回去，“这个我可不行。” 四夫人被她逗的笑了起来，“瞧你吓得，我又没让你学，小丫头。” 林瑶不客气的坐到四夫人的床榻之上，小腿儿不断的摇晃，四夫人只觉得自家女儿真是哪哪儿都好，坐到她身边，问道：“今日出门可还好玩儿？” 林瑶歪头想了一下，道：“还行吧！母亲呢？母亲在府里可好？”眼神带了审视。 四夫人不动声色，“你倒是问起我来，我自然也是什么都好的。府里哪里会有什么事儿呢？” 林瑶撅嘴儿道：“怎么就没有，也许有呢！例如……父亲也会惹您生气啊。” 四夫人终于笑了起来，“你别听旁人胡说，你父亲不会惹我。” “那我问父亲去。”林瑶立时就站了起来，样子十分认真，四夫人连忙拉住她，“你个死妞子，去找你父亲作甚。惹他不快。”见她坚定的小眼神儿，道：“不过是为了林安林雪的事情。也是巧了。”四夫人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的嘲弄，“林雪禁足的倒数第二日，恰是他们兄妹的生辰，你父亲的意思是也不差那么两天，就禀了老夫人，提前将人放出来，我拒了。” 林瑶突然就冷冷笑起来，笑够了，道：“我原本想着，谁撺掇了父亲就给谁好看，闹了半天，是父亲自己想的。真是我的好父亲。” 四夫人拉住林瑶的小手儿，道：“大人的事儿，你莫要想太多。你父亲与我虽然有些不妥当，但是总归是对你好的，他一直都十分疼爱你，也由着你做这做那，你切不可让他太过伤心。我们的事儿不能影响你与你父亲的关系。” 林瑶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晃荡腿儿，也不知想些什么。 四夫人怕她冲动，叮嘱道：“你到底听见没有？你如若你与父亲闹起来，你祖父祖母也会不高兴的。这可与打了林雪不同。你明白其中的道理么？喜欢你宠爱你都是因为你是亲人，但是孙女儿未必有儿子重要，懂不懂！”四夫人本是不想说的这样明确，但是她总是担心瑶瑶被娇宠着，忽略了这一点，做事儿放肆起来。旁的不说，她总归是要看好了自家女儿，万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 许是四夫人太过严厉，林瑶总算是鼓着小脸蛋儿道：“好么，我知道了。母亲，父亲每年都会想着林安和林雪的生辰么？”她突然如此问道。 四夫人一愣，随即眯眼道：“确实，往年你父亲都并不记得他们的生辰，今年倒是主动提及了。”也正是如此，她才会突然就来了火气。怎么，看她女儿回来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关心那对庶出的儿女了么！ 林瑶靠在四夫人肩膀，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只是眼神认真：“说不定，有人在父亲那里说了什么呢！不如母亲这次就听父亲的话，去祖母那里求情吧？” 四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瑶。 林瑶：“让他们出来啊，总是关着，怎么会犯错呢！”她的笑容几乎冷到了骨子里，“我倒是看看，谁在父亲那边挑拨，他们出来又能做什么。我倒是怕他们不出来。” 四夫人打量林瑶，认真：“你可不能乱来。” 林瑶扭手，“人家还是小姑娘呢！怎么会乱来。” 第2章 .23 许是经过林瑶的规劝，许是因为其他，四夫人倒是很快就去老夫人那里为林安与林雪求了情。 她拉着瑶瑶，母女二人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含笑道：“四郎的意思是，不管做了什么总归是孩子，身边的人不撺掇，他们哪里会做那些呢。眼看就到了生辰，倒是不如让他们提前两天出来。如若生辰之日还被关着，许外人还觉得我们容不下他们兄妹呢！其实哪儿呢，瑶瑶是我的女儿，他们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也是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也是希望家和万事兴。” 四夫人说起场面的话儿，当真是让人觉得有理有据的，带着委屈，但是又不过分，恰到好处的让老夫人知晓了她的“心意”。 老夫人慢条斯理道：“这件事儿，倒是四郎做的不对，终究是委屈了你。” 四夫人连忙摇头，并不肯承认，只道：“哪里呢，四郎也有自己的为难。其实我哪里不知道他心里的难，只是我一个女子，总归是有些时候看不开。瑶瑶说得对，一笔还能写出两个林字不成？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老夫人打量四夫人，见她提到林四郎眼里全是温柔，也笑了起来，拉住她的手道：“你们小夫妻过得好，就是最好。行了，既然你一片好心，就允了你吧。” 四夫人含笑：“那我可要早早的将这件事儿告知四郎，免得他心里更加的着急。”言罢就站了起来，瑶瑶也跟着起身，乖乖巧巧的样子。 老夫人道：“瑶瑶坐一会儿吧，莫要什么时候都跟着你母亲。小跟屁虫一样。” 林瑶挠挠头，道：“好呢！” 四夫人看她一眼，想到林瑶之前的话，温柔一笑，转身离开。 瑶瑶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为老夫人按揉肩膀，虽然并不太熟练，也没有专门的婆子按得好，但是老夫人心里却是欢喜的，毕竟人不同。 她道：“瑶瑶倒是懂事儿，知晓规劝母亲。”轻描淡写的。 林瑶嗔道：“哪儿啊，母亲其实都决定好的事情，无非是因为此时之前和父亲有些别扭，因此拿我说嘴罢了。”林瑶贼兮兮的凑到老夫人耳边道：“其实母亲也不是在乎林安林雪。”顿了顿，道：“母亲只是担心父亲还想念如姨娘罢了。如姨娘毕竟是林安林雪的母亲。一时间就气极了与父亲吵嘴，不过我知道的，母亲其实并不是存心为难父亲。” 这府里的事情，哪里瞒得过老夫人，林瑶也知晓这个，因此虚虚实实的说着。她笑容清晨单纯，当真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女孩儿。 老夫人最喜欢拍她的小手儿，白嫩青葱，有些肉，不管身上如何消瘦，小手儿也总是带着一些肉肉，给人孩子气的感觉。 “好了，你今日出去也忙了一天，回去好好的洗个澡，早点睡，休息休息。”老夫人很是心疼林瑶。 林瑶哎了一声，应了是。 看她离开，老夫人与身边的徐嬷嬷道：“果然是好孩子。凡事儿懂的劝和，这点我倒是并未想到，原以为她会跟着蹿火，不过倒是并没有。不止并没有，还在这边帮着圆。如今看来，小的都懂事儿，倒是大的不懂事儿了。” 徐嬷嬷是自小跟着老夫人了，在她身边年限最久，也最了解她，说到这里言道：“哪儿呢，四爷也是懂事儿的。这次这般，许是经过什么人的撺掇？” 可没人愿意说自己的儿子不好，老夫人一听果然赞成道：“确实这般。你给我好生的查一下，看看是谁在老四面前说了什么。” 徐嬷嬷回是。 林瑶回房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绵绵小雨下个不停，她撑着伞，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先前她就想过，如果她做了什么，祖母一定是知道的，家中的事儿，总归瞒不住，倒是不如让祖母自己起疑。她一句话也不多说，其实也就什么都说了。谁撺掇了她父亲，她不让那人好看，祖母也会让那人好看。 想到此，林瑶心情大好的准备回房。 只是走到角落，就听到低低的哭泣声，林瑶吓了一跳，好悬没摔倒，这好端端的自己家，总不至于有鬼，“什么人？” 林瑶刚说完，就看林霜脸上带着泪痕从角落里走出，她嗫嚅嘴角，勉强道：“四、四妹妹。” 林瑶扫了一眼，发现林霜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妥当，只是不知为何如此，她眨眼问道：“三姐姐怎么在这儿啊？我还以为我们家闹鬼呢。” 林霜嗫嚅嘴角，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肯多说。 林瑶淡淡的笑：“既然四姐姐不愿意说，那么我就先走了。今天委实有些累了。”她越过林霜，林霜一急，拉住她的衣角，“四妹妹。” 林瑶挑眉看她，林霜想了想，终于没有言道更多，只是咬唇：“那四妹妹好好的休息。” 林瑶含笑点头，“好，三姐姐今日想来也是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您这样在院子里转悠，可别伤寒了。” 林霜点头。 等林瑶回到房间，小桃连忙接过她的雨伞。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体质，怎么一回府就招惹这么多事儿，不过林霜的事儿，她暂且还不想多管，他们房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没弄清楚呢！ 不过林瑶想，能撺掇林四爷的大概也是傻逼，不然怎么会宁愿得罪她娘亲呢。要知道，她外祖父现在可是内阁大学士，她母亲也是极受老夫人喜欢的。这样撺掇，自己可得不到什么好。 不过这事儿还没让瑶瑶看出什么门道，林安与林雪倒是被放了出来，许是真的吸取了教训，两人倒是乖巧几分，专程来四夫人的房里拜谢了母亲。 当时林瑶并不在，她听到只冷笑一声，不言语更多。 许是觉得这事儿做的不太地道，林四爷很快便是为林瑶准备了许多的礼物，倒是比过生辰的林安和林雪还要多。 林四爷过来看她，含笑道：“瑶瑶看看喜不喜欢这些礼物？” 林四爷的性格自然不会送些俗物，碧玉的簪子，温润的东珠，都是上等的好物件。瑶瑶甜甜笑：“父亲怎么好端端送我礼物了呢？”她把玩着簪子，手感极好，不过倒是并不见许多的欣喜。 林四郎垂首笑了起来，没多久，抬头道：“自然是觉得极衬瑶瑶。”也不提更多。 林瑶将簪子放好，扣上盒子交代云竹：“收起来吧。”与以前收到礼物就试戴的样子截然不同。 林四郎知晓女儿心情并不很好，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不妥当，沉默一下道：“父亲总归也是他们的父亲。” 林瑶依旧是笑，甜的不能更甜，“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父亲……”她停顿了一下，“父亲为何要来与我说这些呢！你们长辈间的事儿，我自然是不敢多管的。我总归是小辈儿，父亲可切莫太看中我。只是……”她缓了缓，扬起嘴角，“他们如若惹到我，我可不会客气哦。” 林四郎道：“我会与他们说的，他们两个万不会再糊涂，如若他们再糊涂下去，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会同意。你放心就是了。” 瑶瑶起身，挽住林四郎的隔壁，扬着小脸儿道：“父亲又错了呀，我有什么可放心的啊！反正我是知道的，这府里总该有规矩。” 林四郎细细打量女儿，看她虽然笑，但是眼里没有一丝笑意，突然就觉得，这个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在他压根看不清楚的时候长大了。他原本觉得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好女儿，但是现在看来，总觉得好像未必是的。 “瑶瑶说的对，府里该有规矩，父亲不该与你说这些。” 林瑶颔首，“对呀对呀！” 林四郎突然就觉得女儿对他十分远，可是究竟有多远，竟是也说不好了。一时无语，林瑶也不留他，“父亲，我还要去祖母哪里呢！”这是撵人了。 林四郎苦笑一下，起了身，又是那副高雅的样子，没有一丝先前的无奈。似乎只要他出门，就会自动切换这种样子。林瑶这个时候突然就想，她父亲是真的清俊高雅，还是做给旁人看，一时间竟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想，许是对父亲有意见了吧，所以便是他寻常的一件事儿都会让她联想出更多。 林四郎离开林瑶的院子径自来了林羽白这里，他每日极少出门，只在书房写字画画，分外的有雅兴。 听说四哥到了，林羽白滑动轮椅亲自为他沏茶，水雾升起，林四郎苦笑道：“以白，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林羽白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眉眼如画，“四哥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心里不就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了么？” 第0224章 K. 林羽白是个极好的听众，也是一个极为温和的人，不管是什么人与他接触都会觉得如沐春风，当然，前提是此人不露出什么本性。 最起码在林四郎这里，林羽白是一个善于倾听的好弟弟，也是一个可以适当的让他排解苦闷的好弟弟。 与他交谈完，果然是舒畅很多，也开阔很多。 林四郎其实原本也并非如此优柔寡断的性格，只是步入朝堂，许多事情总归是不同的。他也曾想要如未踏足官场之时的清高快活。然事实总是不那么令人顺心，纵然他是丞相公子也是一样。 日子久了，那份清雅便是被消磨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察，自己其实是越发的平庸了。有时候恍然间想起有些恼意，但却又无可奈何。 来到寝室，就见袁氏正在梳头，他有心修好，上前一步道：“你今日休息的倒早。” 四夫人想到府中这些混事儿，便是心情郁结，不过倒是听了瑶瑶的话，面上不动声色，与他也不表现更多，只笑道：“也算不得多早，只是有点累了。” 起身吩咐丫鬟伺候林四郎，她便是又整理起衣服，按理说，这整理衣服的事情交于丫鬟便可，伺候林四郎才是她该做的，但想到这几日的不快，她是表现不出一丝爱意的，倒是不如躲了开来。 林四郎一顿，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翌日。 今日便是林安与林雪的生辰，只是林瑶一大早就出门，倒也不是躲避，只是今日恰好是去国师那里学习的日子，瑶瑶自然是不会为了他们耽误自己的学习。 马车缓缓来到国师府邸，管家将她迎到书房，萧然见她到了，含笑：“你今日蛮早。” 林瑶规矩的坐好，认真：“先生料事如神，就不能揣测一下，我到底是为什么来的这样早么？” 萧然垂首看书，表情淡淡，“不该算的时候，总归不能算。不过看样子瑶瑶心情倒是不太好呢。一早就跟吃了炮仗一样。” 林瑶仔细想自己哪里吃了炮仗，想不到，遂摇头道：“先生冤枉我。”微微嘟起了小嘴儿，有点可怜的样子。 萧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那你便是当我冤枉你吧。难不成，你还要我道歉？”他一派儒雅，“这就不要想了，必不可能的。先生可不会错。” 林瑶：“……” 大抵是看小姑娘懵了，萧然总算正经起来，“以白的身体怎么样了？” 林瑶上下打量国师，疑惑问道，“先生那么关心小叔叔，直接登门拜访就可以了啊！这样问我做什么呀。” 萧然认真道：“我若是对以白太过关注，怕是有心人就要怀疑了。如今这样极好。”也不知道林瑶能不能听明白，萧然不再谈论这个话题，道：“我先前给你的书，你看的怎么样了？” 林瑶摇头：“不懂。” 萧然含笑：“哪里不懂？你指出来……” 虽然林瑶心情很是一般，但是萧然倒是不错的，与往日里扔一本书让她看不同，今日倒是讲了不少，更是就她不懂的地方仔细的讲了一番，只可惜，林瑶的天分实在有限，不管萧然讲多少，她都是一个大写的懵。 直到傍晚出门，她还是云山雾绕的有点傻。 虽然时间极短，但是管家也知晓，这位小姐是个没啥天分的，好心道：“您也别太为难自己，回去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可别上火！ 林瑶纳闷的看了管家一眼，不解出门，等回府途中才想到管家说的是什么意思，真是差点怒了，这是典型的看不起她呀！她哪里不好。 林瑶捏出自己的卦，嘟囔：“我还是为自己卜一卦吧。” 一旁的小桃简直是吓破了胆子，她双手猛地按住卦，恳切道：“小姐，咱们还是坚持到回家吧，回家再来可好？”不然这路上遇到个什么事儿，她担待不来啊！还是回府去，最起码有事儿还能处理好。 小桃的脸蛋儿都白了，林瑶好心的收起，道：“你也太胆小了。”又一想，道：“今日是林安与林雪的生辰，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日子，算了，还是不算卦了。” 小桃谨慎的问道：“小姐，咱们需不需要送礼啊？” 林瑶冷笑：“送个屁。他们出生的日子就是我娘亲最难受的日子，我是脑子傻了才会给他们送礼。想太多啊！” 转眼间回了府，瑶瑶先去主屋拜见祖母，老夫人今日似乎有些疲惫，并没有留林瑶，她担心的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离开，看样子，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回屋换了一身翠绿色的衣衫，就听门口有人说话，不多时，云竹进门禀道：“启禀四小姐，五爷身边的四木过来了，说是五爷让您过去一趟。”顿了顿，道：“说是有个礼物，小姐定然极为喜欢。” 这话说的怪异，又不是他们小姐的生辰，为什么要送礼物呢！林瑶兴趣了了，“不想去，回了，就说我累了。” 云竹哎了一声出门，不过很快的，林瑶唤住她，“等一下，我还是去看看吧。小叔叔身体不好，也不爱吃药，我总归是不放心的。” 说的十分冠冕堂皇，她才不是为了什么礼物呢。 她披着披风出门，很快就来到林羽白的院子，说起林羽白真是一朵奇葩，不仅出门少，连自己的院子出来的都少，但是却给瑶瑶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似……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穿过石子路，她问道：“这路为什么不好好的铺一铺呢，这样一块石子一块石子儿的，轮椅走了不方便，下雨天也泥泞呀。” 四木耿直：“五爷偶尔也要走一走路的。” 林瑶黑线，她低头看了看石子路，扭曲的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告诉我，这是小叔叔练习走路用的吧？” 四木回道：“正是。” 林瑶：好怪！ 说话的功夫来到林羽白的书房，他这人几乎长年累月都在书房待着，自己的寝室去的都不多。瑶瑶乖巧的敲门，就听门里传来清隽的声音：“进来。” 瑶瑶推门而入，笑眯眯的一福：“瑶瑶见过小叔叔，小叔叔可好？” 话音刚落，就看林羽白突然咳嗽起来，整个人似乎脸色也绯红了几分。四木见状，道：“公子要发病了。” 虽然语气平静，但是林瑶还是听出了话中的一丝关切。 林瑶想到上次的“发病”，立时后退一步，“去叫大夫。” “咳咳，咳咳咳！不要！”林羽白攥紧了拳头，依靠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瑶瑶到底是不放心，还是到他身边扶他，“小叔叔怎么样了？感觉不好？如果不放心大夫，叫你信任的人来，表叔叔或者是九皇子，您信任谁就叫谁来。不能这样扛着，真的不行。” “把我锁起来。”林羽白的声音低了几分。 林瑶呆滞，“啊？” 说话间，四木快速上前，林瑶还未曾看到他触动什么机关就见墙面顿时打开，四木扶着林羽白进门，等瑶瑶反应过来进门，就见四木已经用铁链给林羽白绑了起来，密室中幽幽暗暗，她立时站在了林羽白面前，正面迎着四木，仿佛是护着林羽白一般：“你这是干什么？” 四木认真：“绑起来才不会出事。” 瑶瑶这是恍然想到林羽白那句“给我锁起来”，转身按住林羽白的肩膀：“小叔叔，你怎么样了？” 林羽白这个时候已经神志恍惚，他眼睛红彤彤的，死死的盯着林瑶，突然就叫了起来。 林瑶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看着林羽白仿佛是要杀人的面孔，她攥紧了拳头，叮嘱四木，“看好了，不要让别人发现。” 四木点头，转身出门，毫不犹豫的将密室关起，等林瑶反应过来，这密室之中竟然只有她与林羽白两人。 林羽白不断的嘶吼，仿佛根本就认不出林瑶，他不断的吼叫，拼命拉扯锁住自己的铁链，想要挣脱开来，只是这铁链不管如何使力也并不能挣脱开。可是他的手腕已经鲜血淋漓。 “啊……啊……” 许是挣脱不开，他发狠的用自己的身体往往墙上撞，纵然伤痕累累也不肯有一丝的停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瑶的震惊与害怕终于平息下来，她看着林羽白，原本清隽俊朗的小叔叔如今长发披散，身上，手上俱是鲜血，而这些鲜血都是他折磨自己造成的。 他双眼猩红，仿佛一只发了狂的野兽，很可怖。 林瑶咬唇，低低的唤了一句：“小叔叔。” 林羽白突然顿住，不过很快的，又再次动作起来。可是他稍微的停顿让林瑶鼓足了勇气，她上前一步，再次言道：“小叔叔，小叔叔，我是瑶瑶呀。” 许是这声小叔叔，又许是这声瑶瑶，林羽白竟是奇异的安静了下来。 瑶瑶壮起胆子，来到他身边将他搂在怀中，低低的安抚道：“别怕，小叔叔别怕，瑶瑶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林羽白平静下来，瑶瑶认真：“小叔叔不怕，等你清醒过来，瑶瑶带你去看大夫，不怕呵。” 她语气十分娇软，只盼着能够让他不再折磨自己，“小叔叔，我给你唱首歌吧，好不好？天上星，亮晶晶……” 43|0224K. 瑶瑶仿佛是抱着小时候时常抱着的布娃娃，虽然现在这个布娃娃有点大，但是却仍是轻声细语的哄着，低低的哼着曲子，温温柔柔，与以往的假仙儿截然不同。 密室内烛光忽闪忽闪，瑶瑶看小叔叔不断的冒着冷汗，仿佛要抽搐一般，她越发的抱紧了几分。 “别走，别走。”他突然开始呢喃，林瑶垂首看他，就见他双眼亮晶晶，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此时他脸上的绯红已然退去，再看竟是一片苍白，他不断的磨蹭着林瑶的胸口。仿佛是寻找寄托，道：“别丢下我，我很乖，我会很乖。” 瑶瑶猛然间想起他之前那次发疯，出现之时一身的鲜血，之后就也是这样的情形。 揣测这个时候大抵就是他的过渡期，放心心来，她掏出帕子为他将汗水擦拭掉，哄道：“我自然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乖乖的，乖乖的不乱动，乖乖的睡觉，我就会疼你，就会对你好。” 林瑶想着小时候自己调皮时奶娘哄她的话，拍着林羽白哄道：“等你起来，我给你准备好吃的。” 许是因为她的嗓音太过温柔，许是因为她许诺的好吃的，林羽白对她灿烂一笑，瑶瑶感觉自己的心口窝似乎一下子就被击中，她咬唇一下，道：“真是不知道一个男人作甚要长得这样好看。”又想了想，补充道：“当年大皇子欺负你，定然是看你长得好看，嫉妒着呢。” 林羽白似乎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带着笑，眼巴巴的看着她，满脸都是欢喜，只有那数不尽的柔意。 林瑶又道：“也不知我来你这里，他们会不会找我。”哼了一声，“找我就找我吧，反正来这边也是个正当的理由。找不到我才好呢，让他陪着他那对庶出的子女过生辰吧。” 要是往日，林瑶还有些担心，但是这样的日子倒是越发的任性起来。她也不是看不过庶出的兄弟姐妹，只是林安与林雪又是不同。正是以为因为怀了她，才会有后来的趁虚而入与是是非非，就算林安与林雪是好的，她也要远远的。如若她与他们处的好，那么她娘亲该是多么的寒心。 索性，这二人还真是作死，他们既然讨人嫌，那么林瑶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讨厌他们了。 “其实小叔叔让我过来也是好的。我生怕父亲来找我，如若来找我一同过什么生辰，那么我又不能不去，可是去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大概能恶心的吐出来。我原以为爹娘恩爱，可是回来发现什么事儿都不然。”林瑶有几分落寞，她突然就道：“我在想，是不是我不会来他们就会好一些呢？父亲和母亲都惦念我，所以他们万不会如今日这般。” 林瑶越说越是落寞，道：“我看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根本就不像是装的，真是恩爱异常呢，也不是装的好还是那时都牵挂我，更能让他们忽略眼前的问题。” 她嘟着小嘴儿，委委屈屈，“我很希望一家和睦的。” 哗啦的铁链子声音响起，他的手抚上了她的小手儿。林瑶低头一看，就见他的手腕满是鲜血，连忙想用帕子为他包，林羽白没什么更多的反应，但是却移开了手腕，并不让她碰。 瑶瑶怒了，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你看你，都受伤了还躲。” 林羽白委屈的睨她一眼，林瑶支着下巴看他，越发的不解：“你到底是为何会如此呢！走火入魔？这东西真的这样厉害吗？” 林羽白不说话，只眨巴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林瑶戳了他的脸蛋儿一下，道：“小叔叔是个骗子，你还说有事情要告诉我呢，结果是骗我过来收拾烂摊子。” 林羽白无意识的一笑。 “笑笑笑，只会用笑容骗人。”林瑶作势推林羽白，倒是不想，他竟是一下子就倒了。 林瑶立时担心起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生怕他有个什么好歹。 林羽白没什么反应，长发遮挡着脸，仿佛是昏了过去。 林瑶连忙起身检查他，“小叔叔，小叔叔你要不要紧，我看看你，你……” “瑶瑶真是好姑娘。”冰冷又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响起。林瑶本已扶起他的手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再看林羽白竟是缓缓的坐了起来，虽然仍是十分狼狈，但是眼神深幽看不见底。这哪里是刚才那个说“不要丢下我”的林羽白，分明就是平日里精明又深不可测的那个男人。 林瑶试探道：“小叔叔……你好了吗？” 林羽白浅浅的笑，随即颔首，慢悠悠道：“竟是不想，我这次发病竟是如此短暂。” 林瑶翻了个小白眼，还有人嫌弃自己发病的时间短么，真是个怪人。 “我怎么打开这个？我让四木进来放你，你的手腕需要好好的包扎一下，而且我看你刚才总是撞墙，也不很好，还是检查一下才是正经。”林瑶一本正经道，不管平日里如何的斗嘴，但是这总不是小事儿，事关身体，还是谨慎才是正经。 林羽白席地而坐，道：“我也不是诓骗你过来。” 看林瑶挑眉不信的样子，含笑道：“我知晓你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顿了顿，道：“我给你的礼物想来你是会喜欢的。” 林瑶嘟嘴儿道：“那你到是说啊，你要送我什么呢？” 林羽白也不起身，只道：“我想，你定然好奇为何四哥会突然对林安林雪两兄妹关切起来。” 听到这个，林瑶果然认真起来，她不自觉的问道：“为什么呀？” “林霜。四哥看到三夫人责骂林霜，而林霜一个人偷偷哭泣。因此联想到了林安林雪，仔细想这么些年，越发的觉得有些亏待他们，因此这才与四嫂言道提前放出他们兄妹二人。说起来，四哥倒是也并不是受什么人撺掇。只是巧合罢了。”林羽白将知晓的情况告知林瑶。 林瑶想老夫人没有动作，还奇怪是怎么回事儿，如若是一桩意外，并没有人在其中搅事儿，那么可不就不需要发作什么了。 只是她心中还是恼火，道：“难不成我母亲是三伯母那样的人吗？” 林羽白笑了起来，他摇头笑，“有些事情，总是怕联想的。恰好四嫂还不肯顺着四哥的意思，四哥可不就多想了么。只是他也不是傻瓜，总归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般一说，林瑶更是生气，这分明就是说她父亲是并不相信母亲的，又想母亲收的委屈，气哄哄的起身道：“我去找父亲分辩分辩，哪有这样的事儿。” 林羽白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含笑道，“你这样过去，只会给你母亲添麻烦，而且我也相信，出了这个门儿，风吹一吹，你就会清醒过来，有些事儿，也不需要锋芒毕露。”顿了顿，言道：“再说你过去又找什么人呢，你父亲吗？你要则呢么说？为你母亲抱不平？傻丫头。”林羽白笑的十分的凉薄，“抱不平只会让你父亲越发的对你母亲心存芥蒂，他会觉得，是你母亲在背后与你说了什么，抱怨了什么。犯不上的。” 林瑶咬唇，心下有些冷，道：“那我就这样？任由父亲误会母亲，任由我母亲不开心？” 林羽白认真：“你又怎么知道，你母亲介意这些？”他道：“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你母亲已经对你父亲失望。现在她要维护的只是表面的和谐，只是要让你们兄妹不会难受，仅此而已。” 林瑶沉默下来。 林瑶回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几个丫鬟都有些着急，不过四木亲自送她回来，总归不会担心什么。人人都知道，虽然四木有点傻傻的，可是武艺却极好。倒是也不用担心什么。 林瑶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等到早晨醒来，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状态委实不是很好。 请安的时候老夫人笑道：“这丫头是怎么了？竟是如此的憔悴。” 林瑶似真似假道，“我这不是做噩梦了么？可别提了，这一宿都有恶兽追着我跑，恨不能吃了我。我怕的不得了，可父亲就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怎么也听不见我的呼喊求救，没有办法，我只得跑跑跑，这快天亮才获救。倒是要多谢祖母您呢，如若不是您救了我，我八成还在跑跑跑。” 老夫人被她逗笑了，“呦，那你倒是该好好的谢我。” 林瑶也不推辞，只道：“我自然要好好谢祖母啊，不如我今天中午为您下厨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老夫人噗嗤一声：“你可老实点，我倒是不知道，我们瑶瑶也会下厨。” 林瑶认认真真的：“我真的会啊！” 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她在苏州的情况，含笑：“哦，你会，所以你给厨房烧了八次。” 林瑶顿时呆住。 老夫人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呀，就别作妖儿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我会做，你都不会。” 林瑶无语问苍天，委屈道：“可是我真的会！” “恩，你会，你的厨艺和你的算卦水平一样厉害。”老夫人倒是难得的幽默了一下。 林瑶=口= 44|0224K. 林瑶最近礼物颇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觉“愧对”于她，这些日子林羽白倒是给瑶瑶送了不少的物件，都是瑶瑶喜欢的。说起来，瑶瑶也是个性，这府里唯一没给林安林雪送生日礼物的，除了五爷林羽白，也只有她了。 五爷林羽白不送不稀奇，他除了相爷与老夫人，也只会给几个哥哥送礼，就算是嫂子也不会多管一些，并不应酬。 所以说，他给林瑶送礼物才是让人惊悚的不正常。而他不给林安林雪送礼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可是瑶瑶倒也是个性，完全一点面子上的和气都不顾，连四夫人都送了一人一个金锁，只林瑶，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就是不搭理。 饶是林雪远远见了林瑶想要表示一些什么，都被她冷眼瞪走，林瑶的嫌弃，几乎是表现的十分明显，她也不惧怕旁人，只如此。 许是她对庶出弟妹的不喜太过明显，连带的林霜几乎也不出现在她面前了。林霜虽然不出现，但是林瑶却对她稍微上了几分心。联想林霜在自己面前的哭泣，又想正是因为她才会让父亲对林安林雪多有愧疚，因此便是关注起她。 这一关注林瑶发现，林霜还真是林家的小透明，几乎很少出门，偶尔出门也是跟在林莹身边，怯怯懦懦的。自然，在女学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可是想也知道，看平日里大家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可见她是透明到何等地步。 日子过得也是快，转眼就过了半个多月，宁馨的父亲也已经落实了在京中的官职，正是因此，宁馨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邀请林瑶过府玩耍。 宁家在上京有自己的院子，往日只是留作歇脚，大小倒也合适，可是如若搬回京城居住，又是不然了。 宁馨拉着林瑶里里外外的转悠，道：“你看我家，是不是有些小了？” 林瑶笑着道：“难不成你自己要做主买一间宅子吗？” 宁馨咯咯的笑了出来，道：“我哪里做的了这样的主啊，不过我有偷听到，父亲说是想要看新宅子了。” 其实宁馨是很希望与林瑶住的近的，京城里也没有什么格外要好的小姐妹。虽然有些表姐表妹，到底并不是一起长大，感觉也是隔着几分。因此她特别希望能够与林瑶成为邻居，这样也好彼此走动。只是她也知晓，按照林家的位置，他们家是怎么都不可能买得起的，这个买得起并不是指钱财的问题。而是压根就没人会卖，那样的地脚，住的哪里会是一般人家。 想到此，有些怏怏：“我很想做你的邻居哩。” 林瑶看宁馨有些垂头丧气，道：“反正上京就这么大，我们不管住的远近都是可以来往的啊，我们原本在苏州的时候还不是邻居呢！”她宽慰道，又想了想，问道：“这次你父亲调任到京城，你母亲会跟着搬过来吗？你祖母没有想法？” 宁馨吃惊的看向林瑶，随即道：“你猜测的好准，我祖母真的闹幺蛾子了，不过我母亲那里是那种会忍让的人啊！忍让了这么多年，只让他们得寸进尺，她可不管别人如何言道，坚持过来陪着父亲呢！父亲这次倒是难得的明白，竟然帮着母亲说话哩。” 林瑶笑道：“一个大员，总不能让一个小妾帮着招待同僚的家眷，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他当然拎得清。” 宁馨家里的事情林瑶都是门清儿，自然也是知道那个偏心的老太太是个什么人。虽然老太太言道需要儿媳留在身边尽孝伺候左右，可是宁夫人倒是不客气，小妾一样也是儿媳，而且又招老夫人待见，她留下才更合适呢！至于说老太太想要也搬到京城，这总归是要准备的，一时半刻哪里可能呢！ 听到宁馨的言语，林瑶道：“有时候我倒是希望我母亲也像你母亲这样凶悍，这样有些人就不能恶心她了。” 宁馨不解道：“你父母不是十分恩爱吗？”这是她原本十分羡慕的一件事呢！ 林瑶也不隐瞒，只是淡淡的笑道：“算是恩爱，只是恩爱之下，未必就全然没有隐患。你不要忘了，我们家也有一枚小妾呢！除却小妾，同样还有那对庶出的兄妹，你虽然来京城晚，但是也可能听说，林安还想害我呢！” 这般的歹毒。 这件事儿宁馨是听说了的，她掳袖子道：“改日让我看见他，揍死个不要脸的，当真是个混蛋。” 林瑶笑了起来，挽起宁馨的胳膊：“他如果还在我面前蹦跶，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真是把我当成病猫一般。当我不会揍人？我既然能够不客气的揍林雪，对林安也不会客气。” 宁馨想起林瑶的战斗力，笑了起来，“也对，外人都以为你是温温柔柔的小可爱，可是我却知道，你可不是好惹的。” 说起林瑶在苏州闯的祸也是不少，打架什么的简直一点都不客气。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人人都忌讳林相，又是小孩子打架，因此并不多传罢了。 可虽然是不传，但是很多人私下里是知晓林瑶是个惹不起的小霸王。 “回到京城，且没意思呢。好在你也来了。”林瑶道。 宁馨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拉住林瑶的胳膊，可怜巴巴道：“瑶瑶，你去女学好不好？” 林瑶一下子愣住，纳闷的看她，“为什么啊？”随即想到为什么，笑问：“你家中逼你去，所以你要拉上我？” 真是一语中的！ 宁馨点头，更加惨兮兮，“是呀，我不去是怎么都不行的，不管是我父亲还是母亲，他们都是坚定的很。父亲是希望我能增加一下身价，为将来的亲事做些准备，增加身价。而母亲则是希望我能因此多一些选择权，不至于将来选了我父亲这样的。在这件事儿上，他们倒是难得的一致，可是让我去女学读书，我谁都不认识，也是很闷的啊！不如你也去吧，我们一起，好嘛好嘛！”摇晃林瑶的胳膊，“我们一起去女学大杀四方。” 林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连连摆手：“我才不要去女学呢。难得家中同意我不去，干嘛去受罪啊，不要不要。再说，一旦去女学开启了我的本性怎么办呢？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没人知晓我的黑历史，我才不要去呢，我是温柔可人的美少女。” 宁馨被她逗笑了，道：“什么温柔可人啊，你竟是糊弄人。”不过很快又道：“你去呗？也不影响你什么，每日在家也是无趣，说不定能多学到些什么呢？”真是丝毫不肯放弃，只盼着林瑶与她一起去。 林瑶被她磨的没辙，道：“你容我想想啊！我考虑考虑看。” 宁馨总算是不提这一茬儿了。若是林家的长辈知晓宁馨是如此的动员林瑶去女学，八成要感激的哭出来。 如今已经是入冬，天短，林瑶并不在宁馨家中久留，玩耍了一会儿便是坐马车往回走。 只是走了一半，突然发出些声响，就感觉马车倾斜停了下来，林瑶疑惑的望了过去，云竹连忙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小厮连忙回道：“启禀小姐，是马车的轮子坏了。您稍等，我马上就检查。” 倒是也不堵着路，勉勉强强的靠在了路边儿，两个小厮都修起马车，马车的问题并不大，若是回去换了新的马车过来，倒是不如现场就修更快。 林瑶坐在马车之上，掀开小帘子望向了窗外。 这个时间，外面的人已经不多，她放下帘子，与身边的云竹言道：“不知怎的，我竟是有点饿了呢。” 云竹连忙将刚才在宁家带的礼物打开，“小姐可以先用一些。”好在有所准备。 林瑶浅浅的笑了起来，她之着下巴道：“其实这样感觉也蛮好呢！”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微微眯眼，颇为享受。 云竹笑了起来，“小姐吃东西总是让我觉得这东西美味的不得了。” 林瑶道：“那你也尝一尝呀。” 云竹连连摆手不肯。 主仆二人等在马车之中，就听不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果然，来到他们身边停下，小厮在轿子门口禀道，“启禀四小姐，九皇子殿下询问，是否要载您一程。” 林瑶微微眯起眼睛，道：“不必了。多谢九皇子。” 她如若和九皇子一同回府，指不定明日里传出什么样的消息，她可丢不起那个人，或者说，她是可以丢得起那个人，但是委实不想和皇家有一丝的牵扯。 九皇子并不意外林瑶的拒绝，虽然林瑶与他只有泛泛的牵扯，但是他感觉得到，她本能的想要远离自己，或者说，远离皇家之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人人都觉得他们是香饽饽，但是在人家林府眼里，也未必然吧！ 他声音大了几分，道：“不知林小姐还需要修理多久，眼看就要天黑，如此下去总归不是法子，不如我寻了以白来接你，你看可好？” 也不需要什么小厮禀告了，林瑶直接就听到了声音。 她沉默了一下，道：“那多谢您。” 虽然小叔叔是变态，但是……自家人总是好过外人，嘤嘤！ 45|0224K. 林瑶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了极点，好端端的怎么就碰上了九皇子。不过好在九皇子倒是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她可真的不想与九皇子有一丝牵扯。 似乎是看出小姐有些着急，云竹凑在轿子边问道，“还需要多久？” 小厮连忙禀道：“云竹姐姐稍等片刻，很快了。你放心，这都是小问题，我收拾这个不在话下。” 就如同小厮所说的一般，没过多久，轿子就修好了。 九皇子见此情形，又看身边去报信的随从还未归，含笑言道：“既然如此，几位快些回去吧！” 也不提先前差小厮去找林羽白的事情。 瑶瑶再次含笑道了谢，之后命马车快些离开，并不多留一刻。 许是因为路上耽搁了，小厮也是明白的，稍微加快了速度，等到了林府门口，就见五爷林羽白正要出门，瑶瑶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人家九皇子帮她传话来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叔叔。” 林羽白含笑：“看样子倒是不需要我去接你了。” 林瑶道：“给小叔叔添麻烦了。”她咬着唇道：“下次我会小心的。” 林羽白摇头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左右我也是想闲着无事儿，出门接瑶瑶也当成散心了。” 林瑶乖觉的上前推着轮椅，一旁的云竹提着其他的物件跟在身后，林羽白道：“瑶瑶推我去花园转转吧？” 虽然是询问，但是口气倒是十分的笃定，林瑶扁了一下嘴儿，道：“好呢！”软绵绵的，总不能当众打脸啊！ “今日二皇子妃下了帖子，三日后在府邸举办宴席，赏菊品蟹。”林羽白淡淡道。 林瑶望了一眼天气，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这理由找的，当真是有趣，如今已经入冬了，虽然还没有那么冷，但是若说赏菊品蟹，有点过了吧？”言罢咯咯的笑了起来，“说赏雪还差不多。” 林羽白摇头道：“不，倒也不算晚，谁人都知道，二皇子妃十分擅长养花，她府中花儿正茂也是自然。她每年都是在这个时候宴请众人，并不让人觉得突兀意外。” 林瑶歪头问道：“所以说，她是故意要在这个时候显摆一下自己的？恩，你们都没有，我有，我最能干。” 言罢，自己又笑了起来，摆手道：“我胡说的，没有恶意。” 真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林羽白自然知晓雅瑶没有恶意，只是闹着玩儿，她往日里也没有过那拘束的生活，自然不会太过在意这些。 不过他浅淡的笑：“虽然你是胡说，但是倒是说到了重点。”他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京中可不就是如此，炫耀也要炫耀的不着痕迹。”之后抬头看林瑶，夕阳下的林瑶娇美可人，难得的好颜色。 林瑶尴尬了一下，随即道：“我还真说对了。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呀，她邀请了我吗？”打量林羽白问道：“小叔叔是担心我，所以提前要给我提个醒？” 倒是似乎又说中了某些人的心思，林羽白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二皇子妃一贯都是办的特别大，不光是女子，还有不少的男子。像是你我都在宴请的名单之内。其实二皇子妃每年举办的这个赏菊宴除却为了联络感情之外，也是撮合了不少的男女，因此这两年越发有人将那日当成一个跳板了。” 林瑶原本的笑意淡了几分，道：“这样啊！”握着小拳头，道：“反正我是不想这么早嫁人的。更不想嫁给皇亲国戚，这么说，是不是应该打扮的丑一点啊！”她真心询问林羽白。 虽然这个也可以问旁人，但是真问出来怕是要被斥责了。只有眼前这位，不知怎的，林瑶笃定，这人不正常的家伙是会提供有用的建议的，如若不然，也不至于格外的告知她吧？ 不得不说，林瑶猜测林羽白的心思，也是猜了个*不离十呢！ 对于林瑶的“懂事儿，林羽白内心暗自喜悦，看吧，他就说林瑶小时候是喜欢他的，现在必然也是一样，如若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想到此，林羽白嘴角不经意的上扬，缓缓道：“打扮的丑一点，你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虽然你是小女孩儿的小打小闹，但是金銮殿上那位是个十分多疑的，他大抵就要揣测林家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要知道，就算是你不想嫁入皇室，也要拿出是迫于无奈的样子。实实在在的表现出不想嫁就相当于打他的脸。得罪一个心眼小又身居高位的人，只会让日子更加的不好过，也让林家处于更为难的状态。要知道，你是林家四房嫡出的小姐，也是林家现在唯一嫡出的小姐，你自己觉得自己无足轻重，但是在有心人眼里，你放一个屁，他们都要揣测父亲的动态。” 林瑶扁嘴，“忒粗俗。”不过看样子小叔叔对天家倒是十分的厌恶，从他的描述就可以看出，他对在位上的那位评价不高。 林羽白继续言道：“所以打扮的丑就不需要了，你倒是要打扮的漂亮，漂亮的夺目，你知道，大部分的人都厌恶有侵略性的人。而女人犹是，如若艳丽有侵略性又多了好的家世与任性的脾气……”林羽白没有说下去，但是笑容却明显了起来。 林瑶也不是小傻瓜，一下子就懂了，她嘟着小嘴儿道：“我这样好的一个小姑娘，完全被小叔叔教坏了。小叔叔不是好人呢！” 林羽白清朗如明月一般，淡淡道：“好人死的快，祸害遗千年。我这人还有许多心事，总要多活一些日子的。” 难能这样气质出众的男子说出的话是这般粗俗，林瑶心中更加笃定，林羽白必然不是祖父与祖母的孩子，如果是，那可真是太怪了。小叔叔和自己伯父与父亲还真不是一个画风。 不过，真年头真小人总是比伪君子更好几分的。 “多谢小叔叔的帮忙，瑶瑶懂了。” 林羽白满意，又道：“这次林莹与林霜他们也都会去。当然，还有江如月，江如月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我在，但是总有照料不到的地方，你自己小心一些。” 林瑶睨他，又想刚才林羽白的话，突然灵光一现，问道：“江如月针对我也是因为要表现自己的张狂？” 林羽白不置可否，只道：“你呀，看着是个聪明伶俐的，但是这京中的少女又有几个是简单的呢！你以为的简单客气好相处，未尝不是因为人家有求于你。而那些看起来嚣张跋扈又讨人厌的，未尝不是她想给人看的一种假象。像是你，你也并不想嫁入皇室不是么！难道你能直接说吗？这世上，总归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直接表现出来的。看人要端看心。更是要揣测，旁人这样做的缘由。” 林瑶认真点头，笑着应了，“多谢小叔叔指点，我知道了。” 林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他这个话说的也是蛮明显的，仔细想想，她也会不了解的。看到林瑶全然了解了他的意思，林羽白笑了起来，叮咛道：“去二皇子府邸的时候，我们一起走。” 林瑶调侃道：“小叔叔这样不对啊，您一个长辈，还是男子，跟我们小姑娘一起走像什么话。按理说，我与林莹林霜一起走才是正常吧？”林瑶突然停顿了下来，她皱了皱眉头，问道：“林雪会不会去？” 林羽白挑眉，语气飘然，“你觉得呢？”林霜一个庶子的庶女都会去，林雪可是林四爷的女儿，二皇子妃是绝对不会落下的，虽然看似不太受重视，但是二皇子妃也不是傻瓜，谁又知道那棵树能开花呢！总要广撒网的。 林瑶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她嘟嘴，“那小叔叔会坐一个马车吗？” 林羽白笑了起来，“自然。” 林瑶：“那我勉为其难的陪着您吧。毕竟您这样也不是很方便，我最尊老爱幼了，我照顾您。” 林羽白含笑：“如此倒是……极好！” 等到林瑶回到房间，天已经快要黑了，四夫人与林琛都在这边，两人见瑶瑶回来，吁了一口气。 四夫人埋怨道：“回了府邸也能磨蹭这么久。” 林瑶娇俏的靠在四夫人身上，道：“我推小叔叔去花园转转。” 四夫人已经从云竹那里知道了此事，道：“知晓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可是天都黑了，不是回来的途中就饿了么？”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儿，道：“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林瑶无所谓道：“我刚才在马车上吃了点心，没事儿的。而且我也没注意时辰呢，只聊了一会儿就这个时辰了。” 将自己的披风递给小桃，拧了拧脖子：“不过回来却是感觉有点累了。” 四夫人含笑：“行了，去净手准备吃饭吧，今晚我与你哥哥陪你一起。” 瑶瑶开心道：“好呢。” 林琛看瑶瑶心情似乎不错，眼神闪了闪，问道：“瑶瑶与小叔叔聊什么，这么开心都没有注意时辰。” 林瑶没有回头，边洗手边言道：“说过几日的赏菊宴，到时候我陪着小叔叔一起走。” 洗净了转身擦手，脸上带着单纯的笑容：“哥哥一起去么？我们一起吧？” 林琛含笑点头道：“好。” 四夫人对林羽白真是好的不得了，道：“以白的腿不方便，你们两兄妹多照顾一些，别总是想着自己玩儿，都是一家人。要互相照顾才是的。” “哎。”林瑶答的十分顺溜。 “母亲放心就是了，我们都会好好照顾小叔叔的。而且……”林琛顿了顿，笑了起来，“就算我们不照顾，也有很多人想要好好的照顾小叔叔。” 四夫人正色道：“旁人是旁人，你们是你们，旁人总归是外人，咱们才是自家人。” 这不是四夫人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但是却让林瑶突然就觉得有点怪，说起来，她母亲虽然看着温柔，但真不是那种特别平易近人，对人掏心掏肺的人。可是她母亲对小叔叔太好了，好到让他们都觉得有点不寻常了。 林瑶打量一眼，见林琛没有什么反应，仿佛是觉得十分的自然，揣测大概曾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等傍晚用过晚饭，四夫人被大夫人寻了过去，屋内只剩兄妹二人，林琛起身，“你也早些休息，我回书房读书。” 若说如玉君子，那么林家最能够称得上这四个字的也只有一个林琛。 那股子高洁不是表现给旁人看，而是真的如此。 淡然，高雅，君子。 林瑶拉住哥哥的手，问道：“哥哥与我说说吧？” 林琛含笑挑眉：“你与说什么呢？瑶瑶这话问的没有头绪，哥哥可不是算卦的。” 林瑶理直气壮：“说说母亲为什么这么疼小叔叔。我要知道。”似乎是怕林琛不说，补充道：“不能你们都知道，独独瞒着我一个人。如果哥哥不问我，我就去问旁人了哦。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可不管。”扬着下巴，倒是威胁人的样子。 林琛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你这般的任性，可如何是好？” 林瑶摇晃林琛的衣袖，道：“哥哥告诉我嘛！告诉我嘛，你们不能只瞒着我。” 林琛沉思了一下，终于坐下，“瑶瑶只要问这个？” 林瑶点头，“只要问这个，我发誓。”举起小手儿，十分懂事儿的样子。 这样乖巧，与刚才那个胡搅蛮缠的女孩子倒是截然不同了。 林琛微微的笑，笑够了，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似乎是酝酿如何言道，又似乎是不能开口。林瑶也不焦急的催，只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捧着，静静的等着，等哥哥开口。 许久，就听林琛的声音有些飘忽，只是飘忽之中，却又带着一丝不同，他缓缓道：“小叔叔曾经差点杀掉如姨娘。” 林瑶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琛，倒是林琛连忙道：“有没有烫着？我看看，你这丫头，就是这样毛躁。” 小桃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连忙进屋，“小姐，怎么了？”又道：“我来收拾吧？” 林瑶摇头，“你出去，我有话与哥哥说。” 小桃应了是，出门。 她认真的看着林琛，问道：“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快告诉我。” 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林琛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慢慢道：“如姨娘生产的时候，小叔叔买通了产婆，想要一尸两命。如若不是当时被祖父祖母发现，现在如姨娘已经死了。不过饶是如此，生了林安林雪，如姨娘也是再也不能生了。” 林瑶掰手指算了一下林羽白当时的年纪，几乎不可置信，她问道：“小叔叔，小叔叔那个时候才几岁啊，就敢杀人。” 林琛摇头，道：“我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了，我偶然听祖母与父亲说话才知晓的。那个时候，小叔叔是真的想要杀人的，据我听到的，是小叔叔看父亲不喜欢如姨娘，觉得如姨娘内心险恶，因此要帮父亲将她料理掉。因为小叔叔那个时候年纪小，大家也都相信了。我听到的时候祖母还说，小叔叔对父亲这个哥哥真是好得不得了，不过他有几分偏激，让父亲切莫教小叔叔一些不好的。” 林瑶蹙紧了眉头，就觉得这事儿不对，不过她道：“虽然小叔叔要杀如姨娘，可也是为了父亲，不是母亲啊。” 林琛摇头，他道：“我知道之后就去告知了母亲，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停顿一下，林琛道：“那个时候母亲告诉我，小叔叔是为了她，是为了我们，并不是为了父亲。如姨娘生产的前一天，小叔叔曾经来见过她，除了让她安心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到底只是一个小孩子，有些反常也是能看出来了。所以母亲说，不管什么时候，她都记得小叔叔的好，一个年纪那么小的男孩子竟然能这样帮她，甚至能为她下这样的手，做了她想要做却不敢做的。纵然没有成功，她也会念及一辈子。” 林瑶咬唇，不知如何言道，沉迷下来。 “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而现下我说了这些只是希望你知道，小叔叔纵然有些偏激，但是对我们却是好的。” 林瑶点头，郑重：“我知道了。” 林琛揉了揉林瑶的发，“我曾经问过小叔叔，当年那么小敢杀人，后来却没有再下手是因为什么？” “为什么？”林瑶无意识的问道。 林琛：“因为刺。这根刺已经在母亲的心里了，就算是如姨娘和林安林雪都消失了又有什么用呢！父亲终究是曾经背弃过母亲。如若这个人是旁人，许母亲不会那么伤心，可是那个人是如姨娘，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大丫鬟。她被丈夫背叛，也被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背叛。而后父亲处置事情的方式更是让她心寒。你以为祖母为什么会留下如姨娘，为什么会将她抬为姨娘。祖母那样果敢决断的一个女人，自小失去母亲，也受过妾室算计的女人为什么会容得下如姨娘呢？”林琛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更多的是无奈。 瑶瑶不可置信，她一字一句：“是父亲的意思。” 林琛的笑容终于变成了冷笑：“呵呵。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我们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缘由了。” 林瑶突然又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她总是觉得自己了解这个家中的一切，然而现在看来，倒是谁都不懂，谁都看不明白的。 “哥哥与你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如姨娘不重要，林安林雪不重要，不要让他们那些人影响你的心情，你懂吗？没有如姨娘，未见得没有他人，所以他们的死活，又不那么重要了。如果他们让瑶瑶不高兴，就捏死他们，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躲在一边儿，我们不搭理就是了。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人污了自己的身份。没意思。”林琛这时又恢复了正常，不是刚才那个冷然的少年。 林瑶突然就觉得有点憋得慌，她沉默了一下，推开了窗户，窗外的风一瞬间就让她清醒，风儿将她的发吹开，倒是不想，小叔叔竟然坐在阁楼的窗口吹箫，瑶瑶这才发现，自己窗口的位置恰好能看到他的阁楼，而他也恰好能够看到瑶瑶。 两人四目相对，林羽白突然一笑，林瑶面无表情，许久，她嗓音柔软，可是有带着几分果敢。 “我不是哥哥，我可不是清风朗月一样的君子。”她回头道：“如若我没回来，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我回来了。”她顿了顿，看着林琛，认真道：“我不怕污了什么身份，任何人，不光是林安林雪如姨娘，就是其他人一样，让我不高兴，让我们四房不痛快，让我母亲不痛快。我都会千百倍的还回去。” 瑶瑶伸出纤纤玉手指向了远处的林羽白，一字一句：“像小叔叔从小教给我的一样。” 46|0224K. “就像是小叔叔从小教给我的一样。”林瑶声音清脆，虽然她从小到大从来未曾见过小叔叔，但是林羽白却潜移默化影响着她。 他送了书，送了□□，送了很多让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东西，但是现在在林瑶看来，竟是真的让她明白该是如此做。做人不能太善良，太能容人。 林琛沉默下来，他也看到了小叔叔，道：“原来不想，你这个院子是最能看清楚小叔叔的阁楼。” 瑶瑶没说什么，只道：“父亲有父亲的为难，我也有我的为难。母亲十月怀胎生我辛苦，如若让我母亲不舒服，我不会介意与父亲为难。” 林琛想了想，道：“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思虑不周了，细细想来，没有妹妹懂事儿，平白让母亲吃了这些苦头。” 瑶瑶摇头，“有些事情，我做的，哥哥做不得！哥哥还是谦谦君子，但我是可以成为一个混世小魔王的。” 林琛含笑摇头，“妹妹该是一个小淑女。” 林瑶撇嘴冷笑：“如若我成了小淑女，那么才真是要任人揉捏了。小叔叔说的对，有时候适当的嚣张跋扈才是最好的。旁人不敢惹我，很多事儿的主动权也都掌握在我的手上了。哥哥回去好生想一想吧？我越是不听话，于沈家越好呢！” 林琛哪里不懂，虽然他是小辈儿，但是偶然听长辈说话，也是可以分辨一二的。树大招风，可不正是如此。 虽然他们沈家不似崔家那样首当其冲，但是与崔家的关系，自家的身份地位也是说明了一切的。这般想着，摇头笑了笑，道：“一切都随着瑶瑶吧。瑶瑶觉得心情爽利就好。” 瑶瑶抬了抬眼，道：“我当然会爽利，让我不爽利的，我才会让她不爽利呢！” 果然，第二日去老夫人哪里请安，老夫人提及了赏菊宴的事情，瑶瑶摇着老夫人的胳膊道：“祖母早就知道了吧，怪不得给我们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呢！” 老夫人笑道：“就你精，人人都知道的事儿，你自己不知还故作聪明呢！” 瑶瑶叹息一声道：“那没办法啊，都没人告诉我的。” 老夫人还是笑，只是目光却看向了其他几个孙女儿，林莹连忙道：“怨我呢，我该是早些告诉妹妹的。” 其实自家母亲都不说，怎么能赖到别房的姑娘身上呢！但是老夫人护短，她父亲又是庶出，这点道理，林莹还是懂的，也正是因为她从小就懂事儿，因此才能比她娘多一分老夫人的青睐。 若说看不明白一切，也只她娘一人罢了。 果然，老夫人笑了起来：“这事儿哪与你有关系，我们都未曾与她提呢！再说，也不是值得提前说的事儿。” 看老夫人的笑容，一旁的林雪真是恨极了，只是不管什么样的心思，也只能藏在心里，如若不是过几日要出门，想来老夫人是见一下她都是不肯的。想到此，她就觉得果然是同人不同命，自己到底是她嫡亲的孙女儿，不如林瑶更亲近，难道还不如林莹林霜么？她们两个可是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啊！想到这里，越发的难受。垂着头，不让自己难看的表情被老夫人发现。 只是林雪这般的嫉妒，如何能逃过老夫人的眼睛，她看都不多看林雪一眼，交代道：“出门的时候总归要记得，你们都是林家的女儿。我不求你们如何的光耀门楣，那是男子要做的。我只求你们端庄贤淑，不失我林家的家风。” 几个姑娘应了，林瑶暗暗想，如果自己太过莽撞，犯了什么错，会不会被嫌弃，试探道：“那个……要拘着本性么？” 一句话问的贼头贼脑，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打量瑶瑶，瑶瑶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没有坏心思，她自然是不怕什么的，但是她可有坏心思的啊！ 对手指道：“我也、也没别的意思。” 老夫人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们瑶瑶是个灵透的，做什么都不为过，家风重要，本性更重要。“ 瞧瞧这话，真是偏心的没边儿了。现场几人心里都是犯着嘀咕，只是嘀咕之余倒是也不能说什么。 林瑶这一听就明白，老夫人是不会埋怨她的。趁着其他人看不见，对老夫人眨了眨眼睛，又是惹得老夫人笑了一通。 其他几人坐了一会儿就离开，瑶瑶不肯，坚持要陪老夫人用午饭，老夫人自然是允了的。 虽然老夫人儿孙众多，但是现在在眼前儿的，也是唯一的女娃，也就瑶瑶了。说起来，他们林家倒不像是旁人家，求男孩子求得不行。他们家倒是女孩子少，除了林雅，便是林瑶。 若说其他的，三房的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至于林雪，那样一个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 祖孙二人吃饭，瑶瑶慢条斯理道：“昨日小叔叔与我一起逛花园了。” 老夫人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笑道：“哦？” “小叔叔说，女孩子家娇惯一些才好呢。咱们家什么都缺，就缺任性又娇惯的女孩子。”恩，小叔叔没说，但是大抵也是这么个意思了吧？林瑶想的清楚，如果不在老夫人这里过了明路，他朝自己做的太过惹老夫人厌烦，那么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内宅之中，老夫人还是最说的算的。 她喜欢这个祖母，自然也不希望祖母厌弃了她。 老夫人终于放下了碗筷，她定睛看瑶瑶，就见小丫头温顺又乖巧的样子，想了想，叹息道：“你小叔叔也是的，与你胡言什么。万事由着自己的心，家里的事儿，可不消你多管。他们男子都处理不好，难道还要你一个女孩子装疯卖傻不成？真是的！” 瑶瑶天真无邪的笑，“我知道呢，不过想到能任性又娇惯，就觉得好棒哦！我自己是欢喜的。” 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拢了拢她的头发，道：“随你的心。” 从老夫人这里得到了笃定，瑶瑶心情也好了起来，碎碎念了一中午，老夫人实在受不住了，道：“你且回屋去休息吧，我老婆子不午睡可是受不住的。” 瑶瑶有些不好意思，道：“好。” 林瑶走了，老夫人打着哈切道：“真是年轻又有活力，我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是她这样的，现在可不行了，这给我困的，她叽叽喳喳个不停，我都觉得抵上几百只麻雀了呢！” 徐嬷嬷笑了起来：“四小姐活泼呢！” 老夫人格外疼爱林瑶还有一层原因，那便是瑶瑶的性情像年轻时候的她。越是这样想，越观察瑶瑶，越判断她做的事情，想自己如若是她这般年纪该是如何，这么一想，又觉得与她竟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如此便是对她更好了，人都是如此，会对“自己”格外的厚待。 “以白也是全心为家里想，竟是与瑶瑶暗示了那么多。” 徐嬷嬷道：“五爷自然是最好的。” “只盼着这次二皇子妃的宴席，以白有找个顺心的人儿，他年纪也是不小了，又不肯成亲。”提到小儿子，老夫人似乎是担忧的，但是若是替他做主，她又并没有。 徐嬷嬷欲言又止，老夫人见了，哪里不晓得她想说什么，叹息一声道：“有些事儿，我总归也不好做主，嫂子都没说话呢！” 提及娘家的嫂子，老夫人叹息一声，随即道：“也不知她的病情如何了。” 徐嬷嬷连忙道：“我询过了，说是还可以。这段日子表少爷都在家中，夫人的心情似乎也好许多。前些日子五爷过去了，不过并未去见夫人。” 老夫人顿了顿，道：“不见……不见也是好的。” 徐嬷嬷哎了一声。 “嫂子见了他，心里难免会想到那些过往，大概又有发病了。再说，如若被人知晓……怕是就要惹来杀身之祸。不见，倒是也规避了所有的风险。”老夫人喃喃。 徐嬷嬷道：“是呀，五爷与崔玉公子好是正当的，但是如果与夫人关系好，那就不太正常了。他们又是嫡亲的姨母与外甥，总归有几分相似，如若被有心人见了多想，就是大麻烦。” 老夫人冷笑：“若小时候的以白，我尚且担心，现在……呵呵。”她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 “我的以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不会让旁人有喘息的机会。” ………………………………………………………………………………………… 林雪回到房中，狠狠的捶打桌面，她身边的丫鬟已经被换掉了，现下是个木讷的大丫鬟，可虽然木讷，却是老夫人身边安排过来的，时常说，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忒是厌烦，可纵然厌烦，却也不好反驳。 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想了想，来到林安的房中，林安与林雪自上次那件事儿之后便一直与学堂告假。自然，现在就算是不告假，也没关系的，如今几日是休沐。 因着换季极为容易伤寒，书院一贯都是在换季的时候给学生放几日的假期。 林雪来到林安的房间，就见他正在看书，十分认真的样子，他自从出来似乎就要重新做人了一般。 同样的，他身边的人也都被换过一遍了，林雪赌气的坐在他的身边，将小厮遣了出去，道：“哥哥真是好心情，还看书呢！” 林安没有抬头，道：“你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找哥哥吗？我们可是亲兄妹。如若连你都不能找，那我还能做什么？去找我们那个没用的父亲还是去找那个嫡母？哦对，我们还有个姨娘，可是我们的姨娘被关着出都出不来呢！”她赌气道。 林安将手中的书放下，四下打量了下，低语道：“甚言。” 林雪嘟嘴道：“哥哥这里与我哪里一样，倒是连说话都不行了。都是林瑶那个小贱人，自从她回来，就没个好。”想到林瑶受宠，恨恨道：“我们可是她的弟妹，过生日竟然一丝礼物也不送，倒是也好意思。父亲也是奇怪，提都不提一下。” “够了！”林安打断她的话：“你就是没有分寸，祖母才不喜欢你。”停顿一下，他眼神里满是暴躁：“就算是装，我们也要装模作样。做起码父亲不会放弃我们。如果你一直要这样，那么这个家中，可就真的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林雪愣了一下，道：“父亲其实心里也是有我们的啊！” 林安道：“你这次去二皇子妃那里，自己也留神一些。朱公子因为伤势太重，又与我们家接下了梁子，必然是不会要你了，我们要再做谋划。不然你以为，按照你平日里的样子，四夫人会给你安排什么好人家？你是女孩儿，可不比我。” 提起此事，林雪恨极，道：“小叔叔也是个丧门星。除了林瑶，他会对谁好，也不知那林瑶怎么就得了他的心思。有朝一日，我必要将他们都踩在我的脚下。”停顿了一会儿，问道：“你说，嫡母会给我嫁到不好的人家吗？她敢吗？”也是有几分担忧的。 林安阴森着一双眼，道：“你以为她不敢？她可是嫡母，她如若安排好了人，旁人是不好说什么的。再说京中这些事儿，我们哪里是清楚的？多少东西是见不得人的，也许我们以为的好人家，实际上十分下作呢！她给你嫁到表面风光，实际极差的家庭，你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所以现在你必须装，给我好好的装。要不就去讨好四夫人，要不就去讨好祖母。反正不能这样下去。看看你那个尖刻的样子，我见了都倒胃口。” 林雪被斥责了，委屈的红了眼，跺脚道：“哥哥怎的也这样说我。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的……我有什么好东西？家里什么好的都在林瑶那里，她今日还带了一串东珠呢，我有什么啊！就算是想要勾什么人，都没个像样的物件。别以为我不知道，林瑶那串东珠是前几日父亲送的，我过生日，他送了一对宝石簪子，看那成色一点都不如林瑶的东珠，作甚她平白无故的就得了礼物，而我的生日礼物还不如她……”又是碎碎念起来。 林安烦了，低语：“你在这般，往后我也不会理你。” 林雪总算是闭嘴了，她生怕林安也不理他，拉扯他的衣袖，道：“哥哥。你且帮我想想办法吧。让我去那个女人那里低头，我是万万做不到的。我们母亲多惨啊，可全都是被她害的。” 林安蹙眉想了一会儿，道：“那就讨好祖母。” “可……” “这也算不到，那也做不到，我要你还有什么用。如果不想讨好这个也不想讨好那个，就在外面找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你也别看那些位高还长得俊俏的，如若真有那样的身份，未必看得上你。适当的放低自己的条件，你该是知晓怎样才是最有利。” 林雪想了想，终于言道了一个“好”。 林安满意，道：“我也会帮你留意的，只是你自己要有心思，在外面切记不可得罪林瑶，表现的太过明显，那么人家就算是看中你也不会要你。” 兄妹二人一番算计，自以为十分的精明，却不知，这一切都被林安的小厮偷听在心里，悄然的禀给了徐嬷嬷。他们俩这样作，哪里敢随便放人呢，自然都是老夫人那边信得过的。 徐嬷嬷虽然不愿意用这样的事儿让老夫人忧心，但是这样的心性，让老夫人心里早些清楚也是好的。因此一五一十禀了。 老夫人听了，只冷笑，“倒是委屈他们了。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如此愈发的不待见二人，傍晚林四郎过来请安，老夫人慢条斯理的讲了，也不抱怨什么，只让林四郎知晓，羞愧的林四郎脸色难看，红一阵白一阵，立时就要找两个小畜生算账，被老夫人拦住了，道：“人家说你是没用的父亲哩。你巴巴过去，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嫌弃。你也甭说旁的，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俩还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莫要拆了我的台。” 老夫人如此言道，林四郎自然不会再提，但是细看两个孩子，心下冷了几分。 自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47|2.29更新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二皇子妃的宴席，林瑶一早便是说过与哥哥一同照顾小叔叔，因此大家也分开了马车，各自前行。 一般男子都是羽扇纶巾，骑马而行，十分的俊朗英伟，只林羽白才不讲究那一套，一贯是坐马车，众人也是习惯。 如若不是不放心小叔叔与瑶瑶孤男寡女，林琛大抵也是要骑马的，不过坐在马车之中，也并不觉得多么难受。将来，如若舒坦，自然还是坐马车更好呢！ 众人很快就到了二皇子的府邸，门房有人侯着，为的便是为众人引路，丞相府身份也是不同，因此管家小心翼翼的陪着，林瑶看林羽白的眼神就知道这人是让她推着。因此也不推辞，只乖觉的主动动手，如此还能获得一个尊老爱幼的贤明不是？ 外人见状，想到之前林羽白因为林瑶大闹荣安侯府，暗自感慨，他们的关系倒是真好。 虽然说是宴席，也男男女女都请了不少，可是终究男女有别，一贯都是男的一堆儿，女的一堆儿，并不在一处。 林雅比他们到的早了几分，应了过来，先是与林羽白问了安，之后拉住瑶瑶的手，“跟在姐姐身边就是。”倒是不放心这个妹妹。 林羽白这时摆手，四木上前推他，也不说什么，转身离开，清高疏冷中带着一分的随意。 林雅拉着林家几个姐妹去二皇子妃那里请安，瑶瑶第一次见她，她一身绛紫罗衫裙，妆容精致，一丝不苟，微微一福，含笑请安。 二皇子妃笑道：“这就是林四小姐？国师的高徒，果然是不同凡响。” 什么也没做没说，有什么不同凡响的，林瑶内心腹诽，不过还是浅浅道：“您谬赞了。” 二皇子妃咯咯的笑了起来，拉她的手道：“当真是个玉人儿一样，我这一看就是爱的不行。” 虽然此次是二皇子妃做东，但是也有旁人在，四皇子妃笑道：“二嫂果然是博爱呢，看这些姑娘家，人人都好。”倒是毫不留情的飞小刀子。 林瑶听明白了，也不尴尬，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依旧是笑容可掬：“大家自然是都好的。”说完有些害羞的看向了林雅，林雅道：“来来，我为你介绍这几位。” 一一介绍了，四皇子妃看林雅落落大方，咬了咬唇，谁人不知，当年四皇子为了娶林雅，到了适婚的年纪也不选人，可是又不曾想，林雅竟是最后阴差阳错的嫁到了华康侯府。 如若林雅当年顺顺利利嫁入皇室，未见得就比她们差。现如今当年的女学第一人现在身份上不如他们，见到就要请安。想到此，几个皇子妃又带了几分笑意。出身好又怎么样，嫁的好才是正经。 她们自觉高人一等，情绪也不同了。 不过林瑶看了，只觉得好笑。皇帝多疑，几个皇子，连个王爷都不肯封，可见疑心病大到何等的地步。将来……将来怎么样还不好说呢，现在摆出一副已经人生赢家的态度，委实好笑。毕竟，能够登上皇位的也只那么一个人罢了，其他的人会如何到底也是不知。 她乖乖巧巧的跟在林雅身边，而林雅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多少，态度不卑不亢，不说旁的，虽然她没有嫁入皇家，但是她现在的夫家与娘家，也是旁人全然不敢慢待的。 “江如月小姐到……” 瑶瑶望了过去，就见江如月一身玫色锦缎衣裙，正是上京之中目前最流行的款式，她算是来的比较晚，但仍是落落大方，“如月见过二皇妃。” 虽然如此言道，但是眼神里可没有一丝恭敬，瑶瑶恰好坐在她斜对面的位置上，看的十分显然。 二皇妃冷淡：“如月到了呀，快坐。” 若旁人似乎她还能应付一下，对于江如月，竟是一丝都不肯。瑶瑶跳了一下眉头，揣测两人大概有什么恩怨。 江如月娇蛮道：“今日天气还真是挺不错的，阳光明媚，我们干嘛要都窝在屋子里啊，不是赏菊吗？” “瞧瞧这小丫头，当真是个活泼的。那不如我们现在便去？”四皇子妃倒是十分喜欢江如月。 江如月扬着下巴笑，“我是活泼啊，不过我想林四小姐也一样活泼吧？真好呢，这京中的姑娘都这么活泼，以后我就有人一同玩耍了。省的我爹总是说我不乖巧，其实啊，有时候乖不乖巧要分怎么看的。”也不知真假，只这般言道。但是看她语气就不是什么善意。 林瑶还不等开口，就听一旁的林雪娇滴滴道：“我们家四姐倒是与江小姐性格很合呢！” 此言一出，都看她，她挺了挺胸，笑眯眯：“是吧？四姐。”转头看向了林瑶。老准了林瑶会估计颜面，只是有时候有些事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瑶瑶纳闷的看她：“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毫不留情。 林雪万没有想到林瑶这样不给面子，一时尴尬起来，而大家也因为林瑶的话而一下子静了下来。 刚才进门温柔请安，十分得体的小姑娘转眼就变了，倒是让人一点都没有想到。又想到原本坊间的一些谣传，倒是笃定了她们姐妹关系并不很好。 “姐姐，您怎么能这样说，我……”林雪还要刷存在感。 “不是要看花吗？”瑶瑶起身，又是那个温温柔柔的样子，简直大变活人一样。压根就不理林雪。 “装模作样的，对自己的亲人可没那么好了，呵呵。”江如月在一旁补刀。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往日里她们针锋相对都是悠着，并不这样直来直去，就算是彼此恨到了骨子里，面上也是维持和谐。但是看这些小姑娘，倒是都直来直去的，一点都不维持表面的和谐。果真还是年轻，太沉不住气。 林瑶似笑非笑的打量江如月，淡淡道：“江小姐，不是要出去赏菊吗？我看，你对别人家的家事更感兴趣呢！”顿了顿，笑：“您的身份，还不适合管吧？” 在座不少人都知晓江如月是喜欢林羽白的，林瑶这样言道，分明就是嘲讽，有些稍微年纪大一点的都觉得有些恍惚。 怎么现在流行看不顺眼就撕逼吗？ 二皇子妃总不至于让人家在自己这里打起来，含笑打圆场道：“说起来，今日我还请了不少的名门公子，如若将他们晾在那里，也是不妥当的。不如我们去花园？” 林雅拉着瑶瑶的手，生怕她又语出惊人，悄然道：“何必较真。” 林瑶知晓林莹就在她的身后，含笑低语：“大姐放心好了，一个时候有一个时候的玩儿法，我这人倒是不怕闹大。能善后的人太多了。” 虽然这么简单几句，林雅倒是明白了，也不多说什么。 一行人简直是花团锦簇，都是大美人，各个都让人眼前一亮。一般男子登门都已经率先来到花园，二皇子并不在，这个时候如若他也在，皇上必然要多想。 虽然如此已经够明显的，但是维持面子上的过得去与过不去，也是极为重要的，毕竟，皇帝在意这个。 不过虽然二皇子不在，到的公子哥儿倒是不少，林羽白见众人过来，扬了扬嘴角，本就是天下难寻的男子，这般一笑，别说是那没有成亲的少女，就算是成了亲也忍不住心中小鹿乱撞。 林瑶内心暗自腹诽：瞧你嘚瑟的。 “如此大好的时节，不如我们以花为题，对对子吧？”江如月建议到，“喜欢的的就玩儿，不喜欢的也可以散散步啊。” 她上次因为这事儿被林雅嘲讽了，今次竟是又用了同样一招，只是补充的这一句倒是显得挺宽厚，虽然招数是相同的，但是效果又不同了。 林瑶用脚在地上画圈，嘟囔：“我还想比摇卦哩。” “噗！”就近的几位姑娘都笑了起来。 江如月死死的盯着林瑶，眼神里几乎燃着火。 少女之间的吵架，总归是让人觉得尴尬。大家看他们似乎针锋相对，倒是也不玩儿什么，只含笑找了其他理由各自散开，三三两两，赏花也是极好的。 林羽白伸手：“瑶瑶来推我。” 林瑶：喵了个咪的，你能不能不这样颐指气使。 别看林瑶平日里对别人十分的不客气，但是不知怎的，林羽白说话，她总归是觉得有几分怕，这大概就是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比较强。 别人如何她都不会觉得危险，但是林羽白做什么事儿她都会觉得怕。 “小叔叔。”瑶瑶凑到她身边，“你喜欢什么花儿呀？” 林羽白表情淡然：“我喜欢府里的乌龟，我们去池塘看乌龟好了。” 林瑶：呵呵呵呵！ 她露出最甜美的笑意，“我陪小叔叔转转。” 缓缓走远，林瑶道：“你什么意思！” 林羽白淡淡道：“二皇子与江丞相不合，你不在了，二皇子妃与江如月才能斗的起来。犯不着在他们之间充当刀子。这种事儿，适当的做一点点可以表现出你的蠢，做的多了那位也会怀疑。” 林瑶冷哼：“我发现你有点奇怪啊！提起皇帝，你倒是满是怨恨。” 林羽白浅淡的笑：“对于杀我全家的人，我能有什么好的面孔吗？我想，这未免有些难为我了。” 48|3.1 林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静静的看着林羽白，紧张的四下看了看，好在，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她不可置信道：“这样的胡话，小叔叔不要再说了。” 林羽白恬淡的笑，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缓缓道：“瑶瑶这是说什么呢。我倒是也没有什么旁的意思啊！只是告诉你实情呢。怎么？瑶瑶不想知道吗？”林羽白侧头看林瑶。 林瑶认真摇头，道：“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一点一点都不想，小叔叔，您千万不要在这样胡说了。”这样说下去，难保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话却并没有说出。 林羽白微微垂首，低语道：“除却瑶瑶，我又作甚要告诉别人呢？难不成瑶瑶真的觉得我是傻子？只瑶瑶一个人呵，毕竟，瑶瑶和别人不一样啊！” 林瑶沉默下来，半响，道：“我就当没听见。”这样的事儿，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她暗自琢磨。 林羽白浅浅的笑，不再言语。 叔侄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平静的池塘，一阵清风拂过，林瑶的裙摆与林羽白的衣衫重叠在一起，远远看去，两人一立一坐，男俊女俏，美的好似一幅谁也不能破坏的画。 林雅远远的望着那边的情形，心里几多感慨，又有一丝忐忑，只是有些话，总归不能言说，只藏在心里打鼓。 “周夫人，您可不能不参加，我们要对诗呢。”虽然刚才被林瑶那么一闹有点尴尬，不过这边儿到底又是开始了。 而林雅的夫家便是姓周，华康侯府周源。林雅看了看，江如月似笑非笑的坐在一旁，盯着她打量。 当年江如月的表姐姚姗爱慕林雅的夫君周源，原本也是有机会嫁过去的。谁知半路杀出个林雅，他们夫妻二人鹣鲽情深，倒是没有给江如月的表姐留一丝的机会，甚至做妾也是不可能了。后来她嫁入了徐家，虽然也是世家，只是外表光鲜而已，并不十分幸福，越发的嫉恨林雅。 江如月是丞相之女，又是唯一嫡出的女儿，身份自然高贵。大抵因此，姚姗自然从小就捧着她，对她十分的好，表姐妹关系十分亲密。 姚姗恨透了林雅，江如月对林雅也是没存什么好心的，连带的看林家的人都不顺眼。 若说唯一一个看起来还是不错的，那只有林羽白，毕竟林羽白容貌太过精致。只是林羽白对江如月倒是冷淡的可以，连一丁点的脸面也不肯给。如此倒是让两家的关系更加的难看。 林丞相与江丞相本来就关系一般，如今可不就更差。说起来要被嫌弃也该是江如月嫌弃林羽白，毕竟林羽白再好也是一个瘸子，而且还得罪了大皇子。如若将来大皇子登上了皇位，那么林家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就算如此，他偏是看不上江如月，对她视而不见，如此可不就更加的下了江如月的面子。 至于说二王妃，当年江如月的表姐姚姗嫁不成华康侯府，也曾想给二皇子做侧妃，那时二皇妃才进门没有多久，虽然这事儿最后没成，但是也在心里长了一根刺。这根刺可比林雅这根刺厉害多了。 虽然当初几位皇子都想着娶林雅，可是到底并没有私下的接触，而且人人都知道，看中林雅，更加看中的是她背后的家世与所能带来的能量。 按理说这事儿也赖不到江如月身上。只是江如月倒是不客气，只觉得自己表姐受了委屈呢，还找二皇妃的茬儿。如此这般，她哪里会给江如月好脸色看。 江如月身份不差，二皇妃自然也是不差的。上京就这么大地方，江丞相再厉害也不过是后起之秀，与二皇妃这些老牌的世家又有不同。因此京中的女子隐隐的形成了两股势力。 老牌世家与朝廷新贵。 正是因此，二皇妃可以对林瑶温柔和蔼，但是对江如月十分冷淡。自然，按照林瑶的身份，如若她与江如月对上，这也是大家都乐见的。 只是林瑶战斗力虽然不弱，可是林羽白却将她带走了，这又不成了。 林雅见众人都看着她，含笑道：“怎么，大家该不会是等我开始的吧？”她顿了顿，摇头道：“不成不成了，我这年纪大了，许久都不看书，哪里做的什么好诗。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那些喜欢的小姑娘吧？” “对呀，留给小姑娘啊，不过我这种土包子还是算了。”也不知何时林瑶就回来了，她娇俏的笑：“那些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前的才是真能人呢！也要给人机会啊。这都提了多少次了。哦对，今年女学的魁首是谁呀？”真是一脸的好奇。 只是林瑶这话说的看似寻常又贬低自己，但是却多少刀子。 暗讽了江如月炫耀也就罢了，还偏是要问女学魁首是谁。炫耀又不是魁首，这样的话说出来，当真是不太好听了。 只是林瑶没事儿人一般，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单单纯纯的样子。 别人不接刀子，但是二皇妃倒是不介意的，含笑道：“自然是宋小姐，亏你与她家表妹关系极好呢，竟是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瑶瑶叹息道：“没办法啊，我刚回上京没有多久啊，对许多事儿都不知道呢！对吧姐姐。”她歪头与林雅言道。 “姐姐都回来好几个月了呢。还说没多久。”林雪在一旁娇滴滴道。 这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林瑶看她，冷笑道：“哦？和从小在家的你相比，我在父母身边的时间一晃而过，可不是就是没有多久么！” 林雪这样不断的插话，不仅引来林家人的白眼，也引来外人的嫌弃。虽然大家也乐见他们姐妹不合。但是看她这样不断的给自家人拆台，又是一副没什么见识的样子，也都撇嘴，不与她多言一句话，生怕掉了自己的身份。 果然是上不得什么台面的小妾生的。 林雪辩不过林瑶，咬了下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正要开口，她身边的林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林雪歪头看她，林莹笑容可掬：“五妹妹，不如我们一起四处转转？”就要拉走林雪。 林雪哼了一声，道：“我干嘛要四下转转啊，要逛你们自己去吧。”一个庶子的女儿，还不如她呢！ 在林雪看来，虽然林莹是嫡出的小姐，但是她父亲是庶出的啊，哪里像自己是林相与老夫人的亲孙女儿，纵然是庶出的，但也只是与四夫人袁雅悦没有关系罢了。这个家里可是要看林相与老夫人的。林莹的身份，还真就不如她。 “我要留在这里，你放开。” 林莹手中的力道加深了几分，含笑道：“好妹妹，我们一起去嘛！”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眼里可没有一点笑意。 这傻逼，怎么还不跟她走，只会给林府丢人。 林雪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只是林莹的手劲儿大，她抽不出，便是不客气的推了林莹一下，“你捏疼我了。” 林莹被她狠狠一推，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林瑶连忙扶住了林莹，林莹摇头笑：“没事儿的。”温温柔柔的。 林雪冷笑道：“真是会假装，如果不是你刚才抓紧了我，我会推你吗？”倒是一点都没有学乖，虽然被关了一个月，可是这一放出来，林雪就故态复萌了。 如若说林瑶她还差了几分，并不敢太过直接针对，但是三房的人倒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了。 林家几个姐妹在别人家里就这样吵了起来，如此委实是让人看了笑话。江如月在一旁冷笑的厉害。 林瑶也不管她，她虽然是想跋扈一些，但是却不是要给人当猴儿看，见林雪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间或还用眼神瞄自己，似乎带着几分挑衅，料准林瑶不能做什么。林瑶一点不想理。 小人得志大抵就是这样的表情，她没有得志，就是这副样子。 虽然林瑶不想理她，可却突然感觉有人再用手碰她的腿，只那么一瞬间，林瑶上前一步，一个耳光就这样直接打到了林雪脸上。 “啪！”现场顿时一片静谧。 林瑶冷冷的看着她，道：“谁给你的脸不敬姐姐的？”还不等林雪回嘴，立时交代：“马上送五小姐回府。这样的性情出门除了给我们林家丢人，还能有什么用处”本是娇俏的小女孩儿，但是这是话中却仿佛是淬了冰碴儿。 “你凭什么打我，你……” “啪！”林瑶又是一个耳光，一点都不客气。她正愁没有机会揍这个死丫头呢，既然她跳出来，那么她就不客气了。 “你……”林雪恍然想到那天与林瑶打架，又看现场之人，心中一慌，不过她也不是傻瓜，立时就想开口往林瑶身上泼脏水，“你……” “四木。”不等林雪开口，林羽白清澈的嗓音响起：“如此倒是我们林家的不是，将这不懂事的孩子带出门。污了众位的眼睛，委实十分抱歉。” 四木毫不客气，直接一个手刀就将林雪打昏，扛起来就出了门。 众人：…… 卧槽，妈呀，这是什么走向？ 林羽白已然是那副高冷如谪仙的样子，清清淡淡的，“瑶瑶来。” 林瑶看他这副样子，感慨，刚才示意她去揍人的好似不是他似的？现在倒是一副“我是高冷男神”的样子，啧啧！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如果有人让你不如意，直接让丫鬟过去掌嘴就是了，自己动什么手，来，我看看你的手，瞧，小手儿都打红了。可怜见儿的。”林羽白蹙着眉头，担忧的不得了。 众人：妈的，有你们家这样惯孩子的吗？这偏心偏的也太过了。 又看向林莹，语气带着严厉：“不懂事儿的熊孩子还给她什么脸。你一个姐姐，倒是需要妹妹为你出头。说出去只会让人家笑话，往后该硬气就硬气点，不然人际还以为我们丞相府的女孩子都是这样软绵绵。” 林莹虽然被斥责了，但是却带着笑意，微微一福道：“林莹知道了。” “林五爷倒是不客气，还真是两个侄女儿两个样。”江如月在一旁淡淡道。 林羽白并不多看江如月一眼，微微勾了一下嘴角，道：“客气与否，也要分什么人。难不成我林家的家事，江小姐也好奇么？若是随随便便不知内情就好奇旁人家的事情，那么我倒是蛮好奇令姐江如燕。听闻江如燕小姐又病了，说起来江如燕小姐这身体还真是太过脆弱，三天两头的生病，委实可怜。” 江如月挑眉，表情带了几分不自然，不过还是言道：“倒是要多谢您的关心了。” 林羽白慢条斯理的笑，“哪儿呢，我因着腿脚不好，与几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倒是关系不错。如若江小姐需要，大可以来寻我。当然，如果大夫诊断不了，也可以算一算的，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得罪不起的小人。我们家瑶瑶最近正在跟国师学算卦，名师出高徒，她帮你们批一卦也是可以的。当然，我们也不会收什么银钱。这你放心便是。” 江如月此时恨不能撕了林羽白，只是不管如何，也只能强压着这股子愤恨，只道：“那倒是不必了。您还是管好自家的家事吧。” “我父亲惯是磊落，也教导我们要善于表达出自己的看法。我们几个兄弟如此，几个晚辈也正是如此。虽然心直口快给人莽撞的感觉。但是我们自家人倒是不太在意。在家就是如此，出门你难道要让他们隐藏本性吗？如若隐藏本性与人交往，只给人虚伪之感。做人可以有万般的毛病，但是切不能虚伪。江小姐如今年纪还小，许多事情总归不懂，待你回府邸问过了令尊，想来他会教导你一二。当然，如若你家的家风与我们家截然不同，那林某也无话可说。” 林羽白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可不在乎别人会不会说他欺负一个小姑娘。 “二皇妃，雪儿冒犯了您的宴席。实是我们家的不对，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久留了，想来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这做叔叔的，总归要回去开导开导。”林羽白笑如阳春白雪一般，沁人心脾。只是一瞬间突然也就又咳嗽起来，不能自持一般：“咳咳，咳咳咳咳……” 二皇妃有些担忧的看他：“那既然如此，我就不留您了。” 林羽白点点林瑶的手：“瑶瑶推我回去。” 林瑶：“哎！” 林霜与林莹低语：“姐姐，小叔叔那是什么意思啊！” 林莹看她什么都不懂，哎了一声，低低道：“总归要为大家的行为找一个理由。如此再好不过，既抬高了自己又挫了江如月的锐气。你若什么都不懂，就别靠边儿，免得惹上麻烦。不管是小叔叔还是四妹妹，都不要惹。”她分明就看见，四妹妹动手打人是因为小叔叔碰了她一下。 当然，这些林莹是没有道理说出来的。有些事儿，知道不代表要宣扬的人尽皆知。那样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 林羽白与林瑶提前离开，等上了马车，她道：“小叔叔怎么也不顾及一点脸面啊，你一个大男人，那样欺负江如月一个小姑娘。怕是明天就能传出你的坏话。毕竟江丞相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林瑶有点担心呢，她支着下巴，蹙眉。 “你这话里有好几处错了。”林羽白学着林瑶的动作，只是又咳嗽两声，之后言道：“一则，我顾及她的脸面了，如果没顾忌，我就直接说出他们母女欺负江如燕母女的事实，江如燕母女可不是实实在在的小妾，人家可是先嫁的，如果不是江如月母亲身份高，抢了正头娘子的位置，她才是小妾生的呢。我不动手打她，就已经是顾及她的脸面，我可不是那种不对女人下手的男人，我这人心眼小。”停顿一下，咳嗽几声。 “二则，他传我的坏话，难道我不能传他妈？你觉得是一个没有功名的残废书生身上的见不得人的事儿多，还是一个丞相身上见不得人的事儿多？三则，江丞相是不是省油的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虽然与林府站在不同的角度，但是却不会真的与林府闹成对立面。” 林瑶睨他：“你倒是知道的还蛮多，不过，你干嘛推我去打林雪啊？你看看，我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光了。”虽然打的挺爽，但是也要狡辩一下下的。 林羽白笑了起来，他缓缓道：“那不好吗？” 林瑶：“啊？” 林羽白问道：“难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教训林雪，不好吗？毕竟，我回去之后是打算为你背锅的。” 林瑶立时坐好，认认真真：“很好，小叔叔人最好最好了。” 林羽白笑了起来，林瑶看他好看的笑容，有一瞬间的迷糊，不过很快的，她担心的问道：“说起来，你怎么又开始咳嗽了？前几天我师父还问起你的身体了呢？你……你要不要紧啊？”瑶瑶其实满心都是担忧的。 察觉到瑶瑶的担心，他握住了林瑶的手，缓缓摇头。 林瑶想要松开不，他并不肯，只道：“我这是老毛病，只要握着你的手，我就会没事儿。” 林瑶红了脸，随即道：“你再说胡话，我就告诉祖父。” 林羽白脸色惨白，不过却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他淡然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其实这个家里，大家都知道我并不是父亲与母亲的孩子。” 林羽白旧事重提，林瑶总算是认真起来，“那小叔叔今日在池塘边说的杀你全家，又是什么意思。” 林羽白垂首，半响，抬起来，“就是字面的意思。杀我全家，其实，崔玉真的是我的表哥。” “咦？”林瑶疑惑的看他，道：“可是你不是祖母的孩子，你是……你是舅奶奶那边的亲人。” 她脑子迅速的转，想那边，顿时睁大了眼睛：“你是舅奶奶的亲人，舅奶奶……”她的话音顿住。 海宁沈家。 林瑶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你的母亲是舅奶奶的妹妹。那你是……你是十二王爷的遗孤。” 一将功成万骨枯，天家当年登上皇位，又何尝不是踩着自家兄弟的鲜血。 这个时候林瑶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羽白，看他温柔干净的笑意，想着他的身份，颤抖道：“祖父、祖父祖母知道你的身份，对不对？” 林羽白含笑点头，“是呀，知道。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 林瑶说不出那又能怎么样，她只是觉得好怕，从心里冷。 恍然想到两人第一次在花园相遇，他说，杀了便是。 “那么，你要报仇吗？” 林瑶紧紧的盯着林羽白，问道：“小叔叔，你要报仇吗？” 林羽白反问：“那瑶瑶希望我报仇吗？” 林瑶诚恳：“我不知道，我也不是你，体会不了你的痛苦。更是没有权利说这些，没有权利要求你什么。” 林羽白靠在垫子上，“我们瑶瑶，就是聪敏。明明不想让我报仇，明明怕牵连林家，可你还是没有直接说。或者说，我们瑶瑶善良，不想直接说伤我的心。”停下话茬儿，林羽白笑了起来，声音仿佛听不见，“报仇与否，要看仇人是谁。当年陷害我们家的人，我必要千百倍的奉还。” 林瑶：“那仇人是谁？” 林羽白淡淡的笑，看向林瑶：“瑶瑶真的准备好要知道这么多吗？” 林瑶沉默。 “瞧小丫头吓的，凡事儿不用担心。”林羽白拢了拢瑶瑶垂下的刘海儿，“我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49|3.2 林瑶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她坚信，没有傻逼会往自己身上泼这样的脏水。额，倒也不能说是脏水，只是这样的话，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林羽白没有道理说谎，可是他没说谎，就换她发蒙了。怎么就能不懵呢，这可不是小事儿。 林瑶是因为得知了林羽白身世的内情，整个人发傻，可是在旁人看来，却曲解成了另外的意思，例如老夫人，例如四夫人。 他们都以为，林瑶这样恍惚是因为林雪的事情。四夫人心里气愤，不过在老夫人面前总是要装一装的。至于老夫人，她则是十分心疼这个小孙女儿，道：“瑶瑶这是怎么了？何苦因为那些小事儿不高兴。” 林瑶抬头就要解释，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也不是因为小事儿不高兴啊，我是因为大事儿不高兴。”林瑶实话实说。 她虽实话实说，但是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就觉得分外的有趣，可不正是如此，她们不放在心上的事情，在小姑娘心里可不就是难得的大事儿了吗？ “林雪的事情，四木先回来已经交代过了。这丫头既然如此无状，就再关一关好了。”老夫人淡淡道，并不将林雪放在心上。 虽然林雪也是她的亲孙女儿，但是就如同之前林琛所言道的一样，老夫人虽然出自大户人家，十分的显贵，但是亲生母亲死了，那么就又不同几分，后院的事儿，她那时再聪明也是一个小姑娘。因此也是受了一些算计，后来学会反击，可是却也对那些做妾的十分的恼恨。 如此这般，便是对如姨娘有些看不上了。而林雪又是个不懂事儿的，只觉得自己多么了不得，每每犯错都让人十分不喜，因此老夫人也越发的不待见这个孙女儿，她出身好的孙子孙女儿不是没有，懂事儿的也不是没有，自然不会放心思在一个不听话的林雪身上。 “这样的不懂事儿的东西，往后你不用亲自教训。”老夫人挑眉看向了她身后的丫鬟云竹，道：“做丫鬟的该是看得懂主子的心意。既然她这样不懂事儿，那就代替主子教训她。” 云竹连忙回是。 林羽白垂首在一旁喝茶，这个时候终于将茶杯放下，带着淡然的笑意，言道：“其实也没的什么，是我暗示瑶瑶过去打人的。” 老夫人诧异的看向了他，林羽白挑眉道：“如此这般，旁人也知道忌讳一些，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老夫人立时就有些明白林羽白话中的含义，问道：“可还有旁的问题？” “有相同打算的总归不是我们一家，而我们瑶瑶是乖孩子偶尔小任性。但是有些却是真的任性，将自己当成天之骄女了。如果不让她知道一下瑶瑶的性情，怕是下次就要冲出来找茬儿了呢！”停顿一下，林羽白含笑：“当然，脑残就是脑残，你就算是间接的让她知道自己不是省油的灯，她一样会冲出来。只是那个时候……只要我们适当的引导，话题又是不同了。” 老夫人寻思一下，想到了江如月那个小姑娘，随即笑了笑：“以白说的有道理，说起来，瑶瑶怎么提前回来了？何必因为那不成器的东西坏了自己的兴致。” 林瑶指控的看向了林羽白，老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林羽白无奈言道：“我这身体委实不好，四木又处理林雪了。因此我只能依仗我们瑶瑶了，还好我们瑶瑶心地善良，一点都不嫌弃我。” 老夫人白了他一眼，笑道：“自家人，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林羽白含笑：“正是正是。” 几人在屋里叙话，就听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老夫人眉头一皱，有些不喜。徐嬷嬷连忙出门查看，不多时，小碎步进门。 “是三房。三夫人与佩姨娘争吵起来……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因此要来找您评理哩……”一通叙述。 老夫人并不乐意管这些事儿，厌弃道：“当真是好笑，我这里何时成了他们评理的地方。老大媳妇儿呢？” 四夫人连忙道：“今日她回了娘家，之前您不是说过，对她娘家的那位小侄女儿颇为看好，大嫂想着……”不言而喻。 老夫人颔首，想到之前大夫人是禀过此事的，道：“她倒是个热心肠。行了，把能把两个无知妇孺赶出去，告诉他们，我没心思断他们那些是非。通知账房，这三个月不要给他们三房发月用。” 徐嬷嬷哎了一声，出门。 林羽白若有似无的笑，缓缓道：“您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老夫人冷笑：“打蛇打七寸，省的以后一点小事也要来烦我，当真以为我是什么都要管的么。”之后言道：“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一行人出了门，林瑶张望，并没有看到三夫人和那个佩佩姨娘。说实在的，她对佩佩姨娘没什么好感，虽然三夫人是个不着调的。但是佩佩姨娘分明就是和如姨娘一路货色。都是抢了女主人的夫君。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林瑶烦死她。 四夫人拉着林瑶往四房走，言道：“你也不用太将林雪放在心上，她一回来就被老夫人关起来了。”冷笑一声，四夫人道：“我看短期内她也不要想着出来了。脑子不好还不吃药，所以只能作死。” 林瑶倒是第一次见母亲说这样的话，诧异的看她一眼，笑了起来。 四夫人也看出林瑶的疑惑，言道：“娘知道你总是担心我的，只是有些事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当真以为娘这么多年白在府里待着了呢？她一个小姑娘，我并不放在眼里。说句实在的。”四夫人笑了起来，她拉住女儿的手：“有些事儿，你还小，真的没看明白。” 林瑶连忙挽住了四夫人的胳膊，道：“既然我看不明白，母亲就让我看明白啊。我又不是傻瓜，只要您说了，我一定就懂了。母亲！”娇滴滴的言道。 四夫人被她逗笑，四下看了看，身边除了跟在两人身边的翠竹云竹，倒是也没有旁人，而这两人都是四夫人十分信任的，她缓缓道：“这么多年，你以为林雪是如何养成这样的性子的？”眼里带着冷冰冰的笑意。 林瑶有点不解，难道不是大家都不太管，因此骄纵的吗？毕竟，这个府里的女孩子少，而三房的又真的不是祖母的亲孙女儿。 “既然她那么想找自己的亲生母亲，我就帮她找机会见她的亲生母亲啊！只可惜，她母亲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而她母亲能教给她的，想来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四夫人看着远处朵朵白云，道：“你以为她身边的嬷嬷丫鬟来来去去，为什么还没有将她劝好，反而是越发的骄纵吗？”四夫人一字一句，“我就是要让她骄纵，我就是要让她自我感觉良好。不然，呵呵，她怎么能作死呢？” 林瑶再次愣住，她发觉，冲击自己的事情真的好多好多。她以为自己十分聪明，看明白了一切，然而事实证明，她能够想到的，永远没有别人能做到的多。想到这里，瑶瑶道：“难为母亲了。”除了这句，竟是也说不出旁的话，可是这话这样说，好似又是不对的。 四夫人含笑：“这又什么难为的呢！我不搭理她，任由别人影响她，宠着她，到时候我静静的看着她作死。” 林瑶不禁觉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母亲这样说，我竟然觉得自己收拾她有点多余了呢！”林瑶咬着唇，思考状。 这般模样委实让四夫人觉得可爱至极，自家的女儿，怎么都是最好的，她捏了捏瑶瑶的小鼻子，道：“既然都跑到你面前撒泼了，我们瑶瑶给她点颜色看又有什么呢！应该的，再说你将来嫁人了，说不定就会遇到这样的蠢货，就当练手儿好了。而且我觉得你小叔叔说的对，你现在刁蛮一些，以后旁人也不敢欺负你。” 林瑶沉默一下，道：“母亲都是对小叔叔十分推崇。” 四夫人含笑：“自然是的。以白对瑶瑶这样好，瑶瑶难道不喜欢小叔叔吗？” 林瑶嗫嚅嘴角，想要说出林羽白的事情，但是又觉得丫鬟在，不太好。倒是迟疑起来，不过很快的，她还是凑在了四夫人的耳边，低低的言语了几句。 她到底是年纪小，也不是什么事情都瞒在心里，而母亲又是她最信任的人，因此便是告知了一二。自然，十二王爷遗孤这样的事情，她是万万不敢说的，只说了林羽白不是林丞相亲生儿子的事情，打探母亲是否知道此事。 果不其然，四夫人没有一丝的惊讶，只揉了揉林瑶的头，低语道：“知道就知道了吧。不要在和旁人说了。” 瑶瑶仔细的看着四夫人，就见她轻描淡写：“有些人啊，就算不是你的亲人也值得你信任，有些人……和你有着亲缘关系，但是却恨不得你死。所以看人，端看心。” 林瑶重重的点头，“我知道了。” 四夫人含笑，牵着她回房，回房的途中说起大夫人，林瑶才知道，原来大夫人回娘家竟然是为了她哥哥，先前他们府里对大夫人娘家的小侄女儿有些看中，想着亲上加亲呢。大夫人这次回去，就是想要看看那边的口风如何。 其实丞相府的门第高，那边倒是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但是四夫人可不是那么冒失的人，还是希望能够再观察观察，虽然现在的小姑娘都是待字闺中，但是也难保有什么别的心思，强扭的瓜，总是不甜的。 林瑶歪头问道：“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啊，我这些日子出门，也见过一些小姐的呢！不过如若我哥哥的婚事真的定下来了，大概有很多人就要伤心了。”想到对她格外热情的几位，她道：“现今女学的魁首，就是宁馨的表姐，她就很喜欢哥哥的。我看得出来，对我且好呢！” 四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又知道了，人家就不能是单纯的喜欢你？你非要这样胡言。” 林瑶认真摇头，她又不是小傻瓜，人家为了什么，她总归是看得出来的，沉默一下，她低语道：“娘亲真的不告诉我那位小姐叫什么吗？” 四夫人：“告诉你也无妨，是王家的小姐。你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瑶瑶想了想，记忆里果然没有这个人，道：“很奇怪呢，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呢。按理说，大姐姐宴客该请她的吧？” “你又知道。”四夫人挑眉。 “派系呀，我自然是懂的，不懂的话，看也看明白了啊！这么几次，我就大抵知道大家是个什么风向了。像是今天，我就猜啊，那个江如月的表姐赵夫人一定和二皇子妃关系不好。所以二皇子妃没有请人。连林霜林雪这样的庶女都请了，怎么会不请赵家的少夫人。”林瑶得意的扬着小下巴，一脸的“我看透了一切，你快表扬我”。 四夫人当真是觉得好笑，不过倒是也觉得自己女儿观察好细微，颔首赞道：“你倒是说对了，小丫头行呀。” 将赵夫人与二皇妃的关系说了一番，又道：“那个人，你要小心，委实是个小人。若说江如月的嚣张跋扈是在表面，那么赵夫人的阴险算计就是放在内心深处了。当年你大哥二哥婚配，我也帮着你大伯母物色了一番，京中那些代嫁少女，最让我们反感的就是此人。” 林瑶连忙点头：“我晓得了，听母亲的总归不会错。” 林瑶母女回房间休息，傍晚的时候，听说去二皇子府的马车回来，林瑶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倒是没有想到，晚饭之后林莹倒是过来做客了，她依旧是带着准备好的小点心，俏盈盈的进门。 林瑶想到白日里的事情，有些明了，不过仍是将林莹让到了屋里。 林莹怎么都没有想到，本是顺顺利利的一天，她娘这边竟是又出了幺蛾子，她自然是不能相信她娘的那些狡辩之词，只是这三个月的例银于旁人来说无碍，然而于三房却蛮重要的。 想到此，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四妹妹，我有一事相求……” 50|3.3 林莹咬着唇，认真言道：“四妹妹，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林瑶不解的看她，竟是觉得这个姐姐有些琢磨不透。按理说，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她沉默一下，问道：“二姐姐又有何事能够用得上我呢！”淡淡的笑了起来，林瑶靠在椅上，打量林莹言道：“二姐姐在家中这么久，想来比我门清儿吧？” 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林莹也不非要人答应，只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淡淡言道：“是我娘，今日我们房里的事儿你大概也听说了。我找你帮的忙也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想要问一问。”她红了几分脸颊，“祖母是什么意思呢？可有怪罪我们呢？” 林瑶诧异的挑眉，道：“怪罪你？为什么要怪罪你们呢？我怎么感觉，这事儿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许是瑶瑶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林莹吁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的。”言罢，浅浅的微笑，打量瑶瑶，道：“我十分担心祖母也恼了我们姐妹的，如若没有就是极好的。你知道的，我哥哥最近去了外地，并不在府里，我实在是凡事拿不定主意的。” 有些话，只听听就好了。林莹这样聪明的人说自己是拿不定主意的，这话糊弄傻子呢！不过林瑶倒是也没说更多，左右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含笑：“二姐姐多虑了。就算是真有什么，也赖不到二姐姐身上的啊！” 林莹若有似无的笑了出来，表情有一瞬间的怪异，不过很快的，那莫怪异就化为乌有，她扬了扬好看的脸蛋儿，那张与三太太相似的脸蛋儿上满是温柔，她起身整了一下衣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四妹妹休息了。倒是多谢四妹妹帮忙呢！” 瑶瑶捧着杯子，单纯可人的歪头笑言：“二姐姐这样便要道谢，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而且，这与我来说，压根也算不得什么帮助呀。” 林莹不置可否，不过仍是笑言：“总归是要谢的。这本就是我要麻烦你的啊！” 言罢便是穿过堂屋，准备离开，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小雨，林莹站在门口，蹙了蹙眉，并不回头，就要踏入雨中。倒是云竹追了上来，递过一把雨伞，含笑道：“二小姐，我家小姐让我给您送伞。” 林莹：“多谢云竹姑娘了。” 言罢很快的消失在雨中，等回了内室，将当时的情形禀了。 瑶瑶将窗户拉开，细雨绵绵伴着风吹过，只让人觉得浑身一冷，云竹担心，连忙将披风为林瑶披好，“如今可是越发的冷，想来这场雨之后，天气会更加寒冷的。小姐切莫凉着才是。” 话音刚落，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瑶瑶抬头望向林羽白的阁楼，就见他在窗口吹箫，莫名的，林瑶突然就回头，言道：“你说，小叔叔是站着还是坐着的？” 看那高度，分明就是站在窗口。不等云竹回答，瑶瑶笑了起来：“瞧我，竟是问一些傻问题。” 她对着林羽白的方向摇了摇手，就看林羽白的箫声嘎然而止，他看着瑶瑶，半响，露出一抹笑容。 …………………………………………………………………………………… 林莹回到房间换了衣衫又洗了一个热水澡才舒服许多，等沐浴之后，出门问道：“母亲还在父亲那里哭么？” 丫鬟小云回道：“是的，不过……”压低了几分生声音，“太太似乎被三爷斥责了。” 林莹坐在床边，寻思了半响，又道：“那佩佩呢？” “好端端的呢，您也知道，太太性格十分的刚强不服输，便是在三爷面前也是歇斯底里的。三爷哪里看的上眼；倒是佩姨娘，还没怎么着就哭的厉害呢！本就比夫人年轻那许多，如今使了手段，三爷自然更是喜欢佩佩。”小云也是林莹身边的心腹，不然决计不会说的这样的明白。 两人还没等说更多，就听说三夫人的哭声传来，林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十分的疲惫，不过还是言道：“母亲。你怎么过来了？” 三太太恨道：“怎么？难不成你也要嫌弃我不成？我告诉你，子不嫌母丑，别人嘲笑我，你可没什么资格，你是我生的呢！”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将自己的不乐意直接发泄到林莹身上。 林莹倒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了起来，随即言道：“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然不会嫌弃你。” “我听说你去四房那个死丫头那里去了，你去看她做什么？老太太真是太不公平了，同样都是吵架，怎么的我们这房就要罚三个月的例银。她林瑶当众打了林雪，啥事儿也没有，这该死的老太太，真是没有边儿的偏心。”三太太想到这些就生气，又是抱怨道：“我就说……” “母亲。”林莹脸上满是冷漠，她道：“我说过了，谨言慎行，你就是这样，才一直不得老夫人的喜欢。” 三太太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很快道：“她喜不喜欢又怎么样。你倒是整天讨她的关系，得到什么了？林雪那个亲儿子生的她都不待见，还指望她待见你？” 林莹起身蹲在三太太身边，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母亲，我已经不小了。”顿了顿，道：“如果想要嫁个好人家，就必须有人肯帮忙。不然你以为，我会得到什么？我一个庶子的女儿，爹爹是个什么样子，他会管我吗？还有您，您并不能打入那些贵妇的圈子。前些时日舅舅犯了错也丢了人，没人是傻瓜。如果祖母不为我张罗，我们还能依靠什么人呢？ 母亲，这么多年了，您为什么就总是看不明白呢！这个家里谁主导一切，您看不懂吗？我知道您不喜欢四妹妹，我也不喜欢，她读书不如我；容貌也不比我强；休养性情更是不如我，可是那又有怎么样呢？她的父亲是祖母疼爱的四儿子，她是祖母的亲孙女。她从小就离家，人人都觉得她任性是可以的，因为她太可怜了，一个小姑娘，那么小就被送到了苏州生活，人人都是这样想。人人都疼她。你何时见过小叔叔对人真诚？今日我分明看见，是小叔叔拉了林瑶的衣角，她才上前打人的。” 停下话茬儿，林莹苦口婆心的劝着：“这个家里，只有我们这一房是庶出，母亲就不要在闹了。这么多年，您的嫁妆又剩下多少呢！如若不是因为不断的为父亲填补亏空，我们至于因为三个月没有例银就难过吗？” 林莹当真是对自己的父母无奈了。 父亲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想着女色，而母亲则是只会嚣张，可是父亲如若真的需要银钱，她又不能约束，好端端的嫁妆就这样没剩多少了，全然不为儿女考虑。想到此，林莹心里生出一股子怨怼，其他几房，哪个如她父亲一样呢！ “三个月，三个月我也是挺的过去的。”三夫人强撑着。 “三个月您能挺的过去，但是父亲那边呢？我们这房的打点呢？出去玩儿什么的不需要张罗吗？好，这次挺过去，下次呢！母亲，您又能坚持多少个三个月。”林莹捏住了手中的帕子，“您别以为对佩佩能像四婶对如姨娘一样。你看四叔是什么态度。阿爹又是什么态度。而且，退一万步讲，如今四婶的父亲可是越发的扶摇直上了。我们比不得的。” 一番话，说的林莹心力交瘁，“好在，老夫人并没有对我如何，我这几日会过去，任劳任怨的照顾一些，多干一些，许是可以让祖母收回成命。” 三太太总算是不言语了，她捏着帕子，哼了一声，半响，道：“能……能行吗？” “行不行总是要试一试的，不试一试如何知道行不行？母亲，不要再与佩佩斗了。我说句难听的，祖母那边照顾好了，我们这房的例银不缺什么，我们生活的自然是滋润，不行就给父亲再纳一房更年轻的，将新人抓在手里，还愁斗不倒佩佩？”林莹只觉得自己的母亲蠢到没边儿了。 “那可不行，别是前门狼后门虎的。”三太太立时拒绝。 “您就不能找个人，将她的小处掐在自己手里吗！” “你说的好似有几分道理。”三太太寻思了一下，扁嘴道：“我再想一想。” 林莹吁了一口气，“您要分得清主次，至于佩姨娘、林霜那些人，何必放在心里，您可是三太太，他们是什么。” 三太太终于被劝好，道：“行吧，都听你的。你哥哥不在，我可只有你了。你还整天拉着那个林霜，那个小贱人值得你这样维护吗？” 三太太旧事重提，林莹不愿意纠缠，道：“这是哥哥临走吩咐我的，他说总是要看好林霜的。我整日带着她，也是看住了她。” 提到儿子，果然三太太不在多言什么，只到：“还是我儿子聪明，早就看出那个死丫头不是什么好东西。” 母女二人在屋内说话，全然不知，林莹闺房的窗下，一个少女浑身都淋湿，不过仍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听到最后，冷笑一下，起身离开。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林霜。 51|3.4 林瑶与国师学艺，只是国师似乎只关心林羽白，这让瑶瑶有些不解。算起来，这个师傅只会说，“看书去”“看完了吗，再给你一本”“这里不懂？这里不需要懂，知道的多了遭天谴”如此这般那般，瑶瑶觉得，国师愿意收她为师，是不是只是因为想要知道小叔叔的情况。 越想越是觉得不对，直接打量国师萧然，越发的发现，他还真是蛮奇怪的一个人。准确的说，此人对小叔叔的关心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一丝医术也不会的人从十年前开始跟随太医学医，每日看的医书大抵是与练武走火入魔有关，你说这人不是有所图谋，又是因何？ 走火入魔这事儿分明就是与小叔叔有关，只是，小叔叔十年前就开始发疯了吗？ 大概是林瑶的视线太过明显，萧然笑道：“怎么？有事儿？” 林瑶摇头，认真：“没有。” 萧然失笑，她眼神里的疑惑简直要冲破这个书房了，只是她不问，他也不说。想想，就算是问了又是如何，他也并不想说一分。 “听说你前几日去了二皇子的府邸？” 林瑶点头，“对呀，怎么？不好？”她坐直了身子，看向萧然。 萧然颔首：“按照你的生辰八字，二皇子府邸并不合你，会给你引来口舌是非。你看，你果然是与人争执了吧？” 林瑶歪头：“您之前又不说。”简直就差说马后炮了。 萧然含笑，温柔道：“那么再次告诉你，这个月份，你更适合东边儿。东边儿有桃花运，不要往西，往西会招致灾祸。” 林瑶挑眉：“哦！” 萧然淡然笑道：“你可以感受一下、” 有时候有些事儿，倒不知真的是算准了，还是早就知道，回家之后林瑶就听说，母亲打算带她去外祖父家，而外祖父家的方位恰恰是东。 桃花运，呵呵。 翌日。 林瑶一大早就被四夫人拉着出门，买衣服买首饰，林瑶被她拖着走，暗自咋舌，揣测这是要花掉多少的私房钱，只看母亲买的高兴，默默不做声了。 将瑶瑶打扮成一个精致的娇小姐，四夫人总算是吁了一口气，道：“我的女儿这样出众，自然要好好的打扮。你原来那身，太过清淡。” 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你那些衣服，真是看起来都不好呢，走，这样才好看。” 林瑶道：“我原来家里也有不清淡的啊。您让我换就行了，没必要非得买的。” 四夫人道：“都穿过了。” 瑶瑶：嘤嘤，有钱任性。 母女二人上了马车，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拐入了一个绿树成荫的气派庭院内停了下来。 “姑奶奶回来了。” 庭院雅致清贵，深褐色大门上有两个古铜色明亮的半圆狮子头，大门上明亮的灯光照得那两个铜狮子头像金子似的熠熠发光，处处显示着主人的与众不同。院子里宽大通透，到处是怒放的鲜花和葱翠的树木。 走几步就有一个昏黄古朴典雅的小石凳，给人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林瑶打量，亭台楼阁，高雅简单。 林瑶跟着母亲进到主屋，前些时日祖父与祖母二人去了外地，如今才回来，也正是因此。这是她回京第一次来，将门打开，十分的气派。 林瑶进门，顿觉华丽非凡。四处金碧辉煌，布满古朴花纹的檀木柱上有闪烁着清润光泽的燕子盘绕，低调奢华。 “哎呦，二妹妹，你今日可是有些迟了，我这做主人的可有些不高兴哦。”两人刚一进门，就见一妆容明艳照人，长发盘着贴在两鬓，金色流苏裙的女子摇曳而来，她那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分外的勾人。 四夫人立时道：“我的错我的错，自然如何惩罚都是不为过。”笑容可掬的拉住林瑶，介绍道：“这位是你舅母，可是京中最时髦的大美人，快叫人。” 袁太太眉目流转，“原来这就是瑶瑶，平日里总是听闻你说瑶瑶如何美貌动人，机灵乖巧。今日看了，可不让我这女子看了都心动几分呢。” “舅母好。”悠之嗓音清脆，气质清新。 “瞧瞧，便是嗓音也如黄莺出谷一般呢。”袁太太满眼都是欢喜的样子。 “嫂子，你这也太能说了。”四太太拉着她道：“父亲、母亲身体如何？路上可有什么不妥当？” 袁太太摇头道：“放心好了，没事儿，我照顾的好着呢。当我是你们啊，毛手毛脚的。” 四夫人好脾气的笑，瑶瑶有点看不懂，不过看母亲不说什么，又看舅母说话做事都是透漏着一股子飒爽，揣测母亲与舅母该是关系很好的。 这么想着，一行人很快就进了屋子，外祖父与外祖母都在，两人均是一头银发，不过倒是也显得贵气十足，瑶瑶赶忙跪下请安，四夫人也是相同的。 老袁大人与老夫人都是红了眼眶，他们其实也去苏州看过瑶瑶，现在想到瑶瑶能够回京，都是欣慰。 “快起来。”一时间心肝宝的唤着，瑶瑶凑到她的面前，乖巧的笑。 连四夫人都感慨，他们家瑶瑶似乎格外招老人家的欢心。 在外祖母这里腻了一会儿，袁太太又拉着她道：“走走，我带你去见见你舅舅，你舅舅正在书房做学问，我们去把他揪来，我可等不及了。这人也真是的，自己的外甥女儿回来，倒是不肯早些过来，真是个不会来事儿的。” 四夫人笑的厉害，“跟你舅母过去吧。你舅母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日子久了，你就习惯了。” 家中人都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凡事儿不拐弯儿，实在。有一说一。 瑶瑶与外祖父外祖母微微一福，跟着袁太太离开。 兜兜转转，就听袁太太道：“你舅舅是个书呆子，你看了别嫌弃他。” 瑶瑶用帕子掩嘴笑。 袁太太又道：“你几个表哥也是的，傻里傻气。一点不像我。若他们几个有一分像我，我哪里需要操这么多心。” 瑶瑶笑容越发的大。两人总算是来到了后院，只是很快的，林瑶顿住了脚步，面色几分难看。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九皇子在这里？ 呃…… 九皇子突然就感觉到一股视线看着他，且不说他的身份地位，便是他的外表也足以让许多女人趋之若鹜，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爱慕的视线。只是今日感觉却又有几分不同，顺着视线看了过去，倒是扬了扬嘴角。 竟然是她。 小姑娘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明快清新，额头的发从中间分开，挽在两侧，带着别致的金步摇，露出光洁的额头，略施薄粉的小脸蛋儿细嫩可人，粉嫩粉嫩的唇微微撅着，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只是这样撅着小嘴儿，倒是让他眼神更暗了几分。 “怎么了？”袁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明了，道：“原来是我母亲和表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想她应该就是了。” 九皇子含笑道：“不是应该，就是。” “哦对，我听说你与她还被人传过绯闻，这真是……表妹明明还是小女孩儿呢！”袁杰迎了上去。 “母亲，表妹。” 双方介绍一番，袁太太并不再次耽搁，拉着林瑶离开，径自去了袁大人的书房。 九皇子看着两人的背影，意味深长言道：“你母亲还是这般个性。” 袁杰点头，“呵呵，可不。不过我家人都是喜欢她这脾气。” 九皇子点头：“是的，不藏着掖着，也是好的。”停顿一下，缓缓言道：“说起来，你表妹与你母亲的性格，倒是也有几分相似的。” 袁杰拍头：“哎呀妈呀，这样的性格，一个就行了，多了我们家吃不消啊！” 九皇子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 瑶瑶跟着袁太太一同往书房去，低语道：“为什么九皇子会在啊？”如若以往，她也就不放在心里了，但是最近刚被师傅说了那个“往东走有桃花运”，她能不多想吗？那位是有名的铁口神断啊！ 这种桃花运，其实她不怎么想要。 袁太太浑不在意：“他时常过来的，他是你外祖父的学生，与你表哥袁杰关系也是不错的。”顿了顿，言道：“其实啊，我拖你出来就是来拽你舅舅的。你舅舅五天没出门了，如若我不拖你来，怕是他还是不肯出门的呢。” 林瑶“咦”了一声，不解。 “你没看他们不奇怪的样子吗？你舅舅最近做一道术数题，如何也解不出，索性不出门了，这个憨子。真是气死我了，正好你来了，你帮我给他拽出来。我就不信了，自己外甥女儿都亲自来了，他还不出门。这浑人。”袁太太叉腰道。 “舅母这样说舅舅，他该伤心了。” “他哪里知道伤心，当初也不知我就怎么选了他。后悔莫及呢，瑶瑶年纪还小，我与你说，选夫婿可不能大意。公事不能只看学问与身份，不然只会让人坑死。”袁太太有几分气愤呢。 瑶瑶默默望天：为什么，为什么她外祖父家的人……也不怎么正常呢？ 52|3.5 说起来，袁家还真是有点怪，不过虽然怪，却深得皇上的心悦。有时候读书读得痴了，未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儿。 袁家一门都是如此，做学问，不懂得的地方便是千里之外也要寻个究竟，上上下下，无一不是。若说唯一能管家之人，也只一个袁太太了。正是因此，四夫人对这个嫂子也甚好，如何能不好，她哪里不清楚自家都是个什么情形。 回府的途中，四夫人道：“有时候像你外祖父家这般，未见得不好。” 瑶瑶点头，头头是道：“我懂的，皇帝心眼小嘛！外祖父与舅舅这样的书呆子，他才觉得安心呢！” 四夫人好悬被让她气到，照着她的胳膊捶了两下，瞪她道：“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怎么可以这样编排你外祖父和舅舅。哎，不对，天家的是非，你也敢说，我看你委实是大胆的不像话了。往后再让我听你胡说，看我不罚你。” 瑶瑶觉得自己果然被小叔叔带坏了，如若不然，怎的就会这样直接说出了实话呢，她吐了吐舌头，立时道：“我本不是那样的人啊，母亲放心好了，我不会胡说的啦。” 随即举着小手儿求饶，总算是平息了四夫人的不满。 母女回府，就看四木等候在门口，见她回来，上前请安，之后言道：“四小姐，主子今日出府，得到一本奇书，想着四小姐平日里学习奇门遁甲之术，因此请您过去指点一二。” 这话说的当真是……连几个丫鬟都眼神游移了，说人不知，他们家小姐的成绩，咳咳，咳咳咳。还是不说了罢。 倒是四夫人眉眼含笑，道：“既然如此，那瑶瑶就去你小叔叔那里看看吧。”顿了顿，又是叮嘱：“你小叔叔身体虚弱，并不很好。平日里还倦怠不肯吃药，你过去也劝着他一些。这样嚯嚯自己的身体，也不知是如了谁的意。” 四夫人话中有话，林瑶听话道：“好呢，我知道了。” 瑶瑶跟着四木来到林羽白的院落，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她这位叔叔倒是不客气，直接就这样唤她过去，林瑶看四周也没有什么人，直接问身边的四木：“你给我说说，你们主子是不是又发病了？” 四木平静，“没有。” 林瑶才不相信，撇了撇嘴，望天吹口哨，“没有才怪，若没有你干嘛要这样着急找我过去呢？我跟你说，你不能每一次有事情都要找我。要知道，我又不是你们主子的大夫。” 四木嘴角抽搐一下，认真道，“四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主子真的没有犯病，只是让您过去鉴赏一下书籍。” 林瑶挑挑眉，终于不说话了。不过满脸的“我就不相信”。 四木看她终于闭嘴，悄悄的吁了一口气，这四小姐，实在的太聒噪了，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呢。 林瑶跟在四木身边来到林羽白的书房，说起来林瑶并没有去过林羽白的卧室，只是在书房与他相见。这样想来又觉得还是可以的，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清朗的男子声音，瑶瑶不客气的进门。 倒是不想，林羽白真的没有发病。 说来也怪，他没有发病，还觉得有点不对呢。要知道没事儿的时候小叔叔怎么会找她呢！ 瑶瑶微笑着福了一下，言道，“见过小叔叔。” 林羽白挑眉，“你倒是知道了来见我咯。我不找你，怕是你从来也不回来看看我。”这话说的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泛酸。 瑶瑶扁嘴，“小叔叔这说的什么话呢！” 林羽白笑，“怎么？我说说这个不可以吗？” 瑶瑶挽起袖子，“我看你这是想打架。” 看她这般俏皮，林羽白将手中的书递了过去，“送你一本书。” 林羽白倒是真的有这样的一本书，遥遥诧异，不过随即委委屈屈地嘟起了嘴，“你送我书也没有用呀，我都看不明白的，师傅又不肯教我。” 听了林瑶的话，林羽白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言道，“他不教你难道不会问吗？” 说起这事瑶瑶就愤怒了，“我倒是想问了，可我一问，他就说泄露天机会遭天谴，我总不想像他一样被雷劈中数次吧！” 林羽白似笑非笑的打断瑶瑶言道：“你应该有奉献的精神，为探知深不可测的玄学而奉献的精神。” 林瑶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傻子。” 她这般模样引得林羽白又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倒是十分的和谐。 瑶瑶倚在桌边看他，言道，“我觉得，师傅就是想知道你的情况才会收我为徒，要不然绝对不可能，他每一次见到我都一定要问你的情况是怎样的？”说到这里，叉腰得意的笑，“我偏不告诉他。” 林羽白：“其实告诉与不告诉又没有什么关系，只凭你的心意，看你想怎样而已。我自然是都可以的，我们瑶瑶这样好，我当然要多娇惯一些。” 这话说的，真是让人觉得十分暖心，没人不愿意听好话，瑶瑶也是这般。 她笑开了颜，感慨道：“小叔叔的嘴这样甜，将来娶个小婶婶，想来嫂子都要被你哄死了。” 林羽白的笑容更加灿烂，缓缓道，“是么？那么我倒是要拭目以待，看一看我会将她宠成什么样子。”最后一句说的十分的慢，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瑶瑶。 瑶瑶想假装自己看不明白都不行，她嗔道，“你看我干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林羽白摇头：“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瑶瑶顿时扁嘴：“可不就是吗？”语气带着几分酸味儿，“等你娶了媳妇，让媳妇天天揍你，谁让你这么讨人厌的呢！” 林羽白长长的“哦”了一声，上下扫着摇摇，“我倒是觉得她好像不能打我，看着就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只会惩嘴皮子罢了。若真的那么厉害，拿出点实际情况来呀！” 瑶瑶听他话中含义气个倒仰，这分明就是嘲讽她，不过她大人不计小人过。拍了拍胸口为自己疏了疏气，言道：“我真是一点儿都不愿意理你，如果不是我娘让我看着你喝药，我才不来呢。”说完将林羽白的书直接收到袖子里，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这般模样又是逗得林羽白笑了起来。 他言道，“说起来，过些时日就是四叔的生日，家中应该会办起来，你有没有想过送什么礼物给他。” 瑶瑶顿了顿，问道，“是父亲的生辰吗？我竟是全然不知。”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管如何，父亲总是疼她的，可是她连父亲的生辰都并不知晓，想来也算不得什么好女儿，越发的愧疚起来。 林羽白看她这般，拉住她的手道，“你常年在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家中每年都会办一下。只我想，这是你第一年亲自送他礼物，该特殊一些才是。不如我陪你去挑选一番？” 瑶瑶立刻举起小手。“可是我没有多少钱。”这是实话，瑶瑶向来是存不住钱的。 林羽白含笑，“你觉得我会让你拿钱吗？” 瑶瑶挺胸，“无功不受禄。” “蜈蚣不受禄？还蟑螂呢。”林羽白调笑，“或者当我借你，到时候还不起就拿人抵债好了。” 林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这分明就是找茬，再跟我这般厉害，我就不客气了。” 林羽白一副怕怕的样子，只是语气又不然，“就算不客气，你又能如何不客气呢？哎哟喂，我很怕。”这挑衅的口气立时激怒了小女孩儿瑶瑶，她上前一步，叉腰道：“我可会揍人。” 两人都是站在窗边，靠的又颇近，虽然不断逗嘴没什么感觉，但是在外人看来却不然。 这个外人不是旁人，正是林安。 林安心情十分不爽利，正在园中漫步，不经意间往小叔叔林羽白的阁楼一看就是见到这样的场景。 林瑶那个小贱人似娇似嗔的盯着小叔叔，几乎靠在他的身上；而小叔叔坐在轮椅之上，只能看见少半的身体，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神说不出的宠溺。 林安心中一惊，连忙躲到草丛中细细的继续往那边张望，心里生出一抹疑惑。仔细一想，小叔叔对林瑶的疼爱确实有些好的不寻常了，越发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他诡异地笑了起来。 暗道：林瑶，你让我们兄妹不舒服，这次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这般想着，他越发的觉得，这两人是有苟且的，这可是天大的错事。当然，就算没有，他也会想办法让这两人有。到时候丑闻压不下来，看看谁能保住他们。 想到这里，林安得意的笑了起来。他为自己的发现心生喜悦，更一扫之前郁闷的心情，看来偶尔出来走走，也是会有惊喜发生。这般想着，林安立时就抬腿往林雪的房间而去。只他并没有看见，在他身后不远处，林霜站在那里，带着一分冷笑，眼神满是恶意。 看林安离开，林霜来到他之前站着窥视的位置，望向了林羽白那个窗口，此时林羽白与林瑶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林瑶气呼呼的，小脸蛋儿鼓成了包子。只是这样的林瑶倒是让林羽白更加的开怀，她从未见过林羽白笑容这样真诚。 林霜静静的望着那二人，又回头看林安离去的方向，沉默一下，转身离开，只是走到光明正大之处，她又表情惶惶不安，带着几分可怜见儿。 林莹正在与三太太说话，看到她那副样子，有些不喜。至于三太太更是看不上她，冷着一张脸道：“整日哭丧着脸，你到底是哭丧着脸给谁看，我们三房好好的，都要被你这个扫把星带累了。” 林霜瑟缩一下，搓着自己的手，也不说话，只给人懦弱无能的感觉。 林莹拉住了三太太，放柔了几分声音：“母亲，你吓到三妹妹了。” 三太太翻了一个白眼，道：“这个死丫头又有什么可怕的，她不是还有你护着吗？就是你，整日的护着这死丫头，才……”不等说完，感觉女儿按住了她的手，三太太想到她之前的话，硬生生的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道：“你这是干嘛。又谁欺负你了，要你这般模样儿回来？” 林霜连忙摇头，慌张又闪躲。 这般模样儿，一看便知是有事儿，林莹立时起身，揽住林霜的肩膀坐了下来，又对三太太使了一个颜色，三太太有些不满，不过还是起身：“算了算了，我过去看看佩佩那个贱人在干吗。真是的，看见你就不爽利。” 三太太离开，只留林莹林霜，林莹温柔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告诉我。虽然母亲整日说些不妥当的话，但是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如若真的有人欺负你，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边说边打量林霜，更加带了几分柔意：“有什么事儿，你与姐姐说，能为你做好的，我自然会帮你的，你该知道，我一直都是最疼爱你这个妹妹。说起来这个家中，除却哥哥，我也只与你最亲啊。” 林霜犹豫着咬唇。 “妹妹。你难道连我都不相信吗，如若这般，我真是要寒心死了，我对你这样好，处处维护你，连母亲的话都不肯听，你却这般的想我，我……”林莹放开了林霜的手。似乎是有些心冷。 林霜连忙道：“不是不是，二姐，不是的。”想了想，她低语道：“二姐，其实没有人欺负我，是林安哥哥，我刚才在院子里发现他偷看小叔叔和瑶瑶，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让你们好过。我也不知道与咱们有没有关系，只觉得这事儿有点吓人，因此才骇着了。” “小叔叔与瑶瑶？”林莹一怔，随即微微眯起了眼睛。 林霜结巴：“应该，应该没什么的。姐姐，我们不管闲事儿了吧？林安好吓人的。虽然年纪小，可是一张脸孔一点都不像四叔那么慈祥，十分的可怖。” 林莹似乎陷入沉思，想了想，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事儿暂且不要告诉旁人，知道吗？” 林霜咬唇点头，“好。”乖巧听话。 只出了门回房，房中空无一人，林霜冷冷的笑了起来，她将手中帕子紧紧的捏着，道：“呵呵，你们要害我，我也断然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长长的指甲竟是硬生生的将帕子撕碎。林霜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恨意。 而此时林瑶心情倒是不错的，她哪里知晓自己与林羽白说话已经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提着小食盒回房，开开心心的样子。路上偶遇林琛，他打脸一下，问道：“这是……？” 瑶瑶显摆道：“这是崔府的点心啊，今天下午小叔叔去崔府了，我刚才过去的时候看见了，反正他也不爱吃，索性就全带回来了。” 林琛眼神微闪，随即言道：“那这个呢？” 指了指林瑶袖子里露出一点的书，瑶瑶又显摆：“这是小叔叔偶然得到的书，说是让我研习一番。” 林琛长长的“哦”了一声，打趣道：“可是你能看得懂么？” 这话林瑶真是不爱听，她跺脚道：“哥哥怎么也这样欺负人呢。我自然看得懂啊，再说，小叔叔说了，如若我看不懂，他帮我和师傅沟通，让他好好给我讲讲。” 林瑶觉得好高兴，倒是没有想到，小叔叔竟然肯帮忙呢！相信只要小叔叔帮她和师傅说，师傅应该会好好教导她的。呜呜，这个误人子弟的坏师傅…… 林瑶思维发散，却没有发现林琛越发蹙紧的眉头，林琛突然就觉得，自家妹妹有时候是真蠢啊！ 当然，也有机灵的时候。可是当真委实不多。 叹了口气，他道：“你整日的麻烦小叔叔，这样好么？”还是间接的提醒一下吧。 林瑶扬头，眼神十分的迷茫，她看着自家的哥哥，问道：“为什么不好啊！” 林琛一口气梗在了嗓子里，这个林瑶，真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53|3.6 林安虽然打定主意要算计小叔叔与林瑶，但是却并不能立刻行动，还知道，他在这个家中委实没有什么帮手，若说唯一一个帮手，那也只是林雪而已，只是林雪再次被关了起来，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他倒是并不敢将自己的想法悉数说出，只怕她一时得意忘形，竟是胡言出来，如若这般，那就不美了。 如是让别人知晓他的主意，打草惊蛇，只怕最后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帮手，竟是只有自己的母亲如姨娘。虽然如姨娘被关了起来，但是还是允许他们过去的。一般他们顾及嫡母的脸面，极少过去，只这次却不同了。 与如姨娘密谋了一番，林安心情放松了许多，想想自然是如此的，如果真能让林瑶出事儿，想来对袁氏与林琛也是巨大的打击。虽然只是四房，可是有时候造化这种事儿总是难说的，就算是得不到林府的什么好处。如若能成为四房的一根独苗，那也不同了的。 林安阴冷的笑，林瑶不过是个引子，林瑶出事，就不信林琛能够淡然，到时候除去他们兄妹，许多事儿还不是随他的心意。 想到与母亲言道的话，他悄然的出了府，母亲说得对，父亲与小叔叔关系一直都极好。小叔叔自小就疼爱林瑶，也是看得出来的，如若真是关系好，许是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要做出实证，这实证怕是不会有的，不过没有没关系，如若他们自己制造出来，那么他们就是百口莫辩了。 母亲说的对，趁着过几日父亲的寿辰悄悄的下了药，引得亲朋好友这般一看，可就是震动西楚的大丑闻了，这样这二人不被打杀了才怪。 虽然他也是时常出门，但是具体能去哪里寻到这样下作的药物，他其实并不知晓，但是他不知晓没有关系，总有一个人会知晓的。 荣安侯府，朱永安。 朱永安之前与小叔叔结了仇，想来是极为愿意帮助他的。至于他自己，说一些好话，就说自己当时也是被威胁，想来也能得到他的谅解。 不过……林安想到姨娘的话，知晓，就算是朱永安不原谅也没有关系，只是朱永安现在恨透了小叔叔，只要是针对小叔叔，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算得什么呢！只从他手里拿了药物才是。 就如同林安之前预料的一般，朱永安虽然厌恶这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但是知晓针对的是林羽白，他自然是乐见其成，而且，如若林羽白真的出事儿，那么大皇子那边自然也是欣喜的，想到这里，他自然是应承了了林安。 林安得到药物，倒是着急起来，不知该是如何下手才是，虽然知晓是父亲那日最妥当，但是却又有些忧心不知如何下手。 林安这边自觉无人知晓，却不知，三房那边早已盯上了他。林莹并没有将一切告知三太太，而是悄然的自己偷偷盯住了林安。她再三盯住林霜不能说为的便是能从中获利。 虽然不知这林安到底怎么做，但是林莹已经打定主意，先是任由事情发展，关键时刻救林瑶与小叔叔一次，如若真是这般，那么不仅能够拉拢林瑶，相对的，老夫人也是极为欢喜的。到时候对她的好处实在太多。 这般思虑之下，林莹就是有些期待，期待林安快些动手。 …………………………………………………………………………………… 冬天来得十分快，不经意就迎来了第一场雪，林瑶一大早听说下雪，一咕噜爬了起来，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 住在苏州的时候冬日甚少下雪，偶尔那么一场两场，足以让她快活的不能自持。只可惜，那雪很小，几乎不出一日就化了，委实让人觉得感慨万分。 只是听说上京却不然的，冬日里基本隔几日就是一场雪，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穿上暖暖的厚衣，瑶瑶连忙出了门，任谁都是拦不住的。云竹见小桃也是一辆的兴奋，知晓她们从南边过来，自然觉得稀奇，与小姐言道，能不能让小桃休息一日。林瑶哪里有不同意的，自然是允了。 小桃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而云竹则是撑着伞跟在林瑶身后，就见她站在雪里笑的畅快。 雪花越下越大，她伸手接住雪花，看雪花慢慢融在手上，好奇的睁大了眼睛，与身边的云竹道：“你们平日下雪都不出来看么？” 云竹含笑回：“自然是不的，在上京，下雪不稀奇，再说下雪又不是休息的日子。自然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的，而且，其实奴婢有些不喜欢下雪的。”顿了顿云竹笑了起来，言道：“下雪总是有些耽误干活。而且下完雪忒冷。” 瑶瑶点头，仍是兴奋：“对呀，气候不同，感觉也不同呢。不过我想，宁馨应该也很高兴的。”这么说来，她突然道：“不如我们邀请宁馨过来做客。” 云竹贴心道：“小姐可以等雪停了的时候邀请宁小姐，这样大家可以一起堆雪人，也可以打雪仗。”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又道：“过几日天气更冷，雪下的也多了，小姐可以去北边儿的山里滑雪。哦不对，那是哥儿玩的，小姐不成。”倒是一直亢奋，胡言乱语起来，有几分羞涩。 不过林瑶倒是有些好奇的问道：“滑雪是什么？” 云竹仔细解释：“每年雪下的多了，城北那边的山就会积雪，也不知是谁先想出这样一个游戏。男子们穿着带着厚厚板子的木屐，由上而下滑呢。不过那十分危险，如若掌握不好力道，是很容易摔倒的。因此如若一点都没有经验，就算是男子，也不能去玩儿。出事儿可没人管。” 这些与苏州大不相同，瑶瑶越发的感兴趣，又问：“那就这样往下滑？掌握平衡便可？” “自然不，有的公子哥儿就会带着细细的铁棍子用来保持平衡，都不同的。”云竹眼中带着几分梦幻，“我只看过一次，就是大前年的比赛。咱们五爷赢了呢。五爷甚至连铁棍都不需要，就这样从最陡的坡上倾斜而下，从此就成了上京那些小姐心目中最好的夫婿人选。” 听到林羽白竟是个中高手，瑶瑶诧异不已，她睁大了眼睛，问道：“原来他这么爱表现啊。倒是看不出呢！” 她还以为那人只是每日坐在轮椅上装弱呢，倒是不想，他又有这样恣意的时候。 云竹连忙点头：“五爷只参加过那一次，那一次还是因为三少爷崴了脚，结果遭到被人耻笑。于是五爷就为三少爷出头了。不过五爷也只参加了那么一次呢。不过因为有危险，从去年就开始不举办了，饶是如此，还是很多人去玩儿的。那个时候举办盛会才好呢，女子也可以去看，现下倒是没有合理的理由去了。” 瑶瑶睨她道：“就你鬼。不能去就不能去呗，还垫我一句。”她哪里听不出云竹话中的意思，她分明就是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又连忙告诉他，现在是不能去的。 云竹笑着嗔道：“可是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说起来，这真的蛮危险的，一般寻常人家都不会玩儿的，如若出了什么问题，大夫来不及看是会要了人命的。富贵人家也都是带着大夫过去，有问题当场就可以处理。” 瑶瑶颔首：“我知道了。”拉拉自己的袍子，道：“我去看看小叔叔。” 云竹顿时扁了嘴，呜呜，让你多嘴，小姐果然是想去的。 林瑶很清楚啊，如若说这个家中还能有人带她去看一看，那么也只一个小叔叔了。旁人哪里会同意，因此毫不犹豫的就来到林羽白的院子，一进院子，就听到院中琴声悠扬，而伴着琴声和声的，恰是优美的箫声。 瑶瑶停下脚步，揪住一个小丫鬟问道：“小叔叔有客人么？” 小丫鬟立时回到：“禀小姐，是九皇子到了。” 瑶瑶想到那日在外祖父见到九皇子，又想到所谓的桃花运，当即立断：“既然小叔叔有客人，我就打扰了。稍后你与小叔叔说一下，就说我有事儿找他。”言罢，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这时箫声嘎然而止，还没等瑶瑶走出院子，就见四木追了上来，恭敬道：“见过四小姐，主子说请您过去。” 林瑶似笑非笑：“小叔叔有客人，我一个女子，不太方便。”干净利落的拒绝。 四木耿直道：“主子将九皇子赶走了。” 林瑶：“……” 四木继续补充：“九皇子已经从后门走了。四小姐可以过去了。主子说，还是自家人重要一些。” 林瑶：“……” 竟是无言以对。 踏入林羽白的小楼，瑶瑶微微一福：“瑶瑶见过小叔叔。”客气又有礼。 林羽白打量她，挑了挑眉，含笑道：“怎么？这么规矩有礼，有事儿求我？” 瑶瑶：“您这说的什么话啊，好似我往日不懂礼数似的，您这不是骂人一样吗？” 林羽白似笑非笑：“如果你不说，就憋着吧。”顿了顿，望向窗外，含笑：“今日的雪真好啊！” 瑶瑶：他，是不是猜到了？嘤！ 54|3.7 有时候林瑶就想，林羽白这人是不是成精了，如果没有，为什么作甚都一副笃定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叔叔，听说城北有滑雪游戏呢！”往下的话，尽在不言中了。 林羽白看她嘟着嘴卖萌似笑非笑：“哦，滑雪。” 瑶瑶再接再厉，“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据说每年都有很多人在那里嬉戏，是不是呀？”扬着小脸蛋儿问道。 瑶瑶做认真状，只是这一个认真，倒是让她有些微怔。 林羽白今日一身黑袍，他本就消瘦，这般一身黑，更是显得整个人仿佛风一吹就能飞走。如今天冷，可是他穿的却极少极少，甚至连一件厚棉衣也没有，单单的秋衣，薄薄一层。看到这里，瑶瑶竟是有几分不快，她冷下了小脸儿，问道：“我看小叔叔这房里的丫鬟小厮也该换人了。这样冷的天气，倒是不知为你准备一身厚衣。你这样作死，他们也就看着么。自己不敢做主，可以禀了祖父祖母，就要任由你霍霍自己，真是一堆好仆人。” 瑶瑶看着年纪小，但是如若真的发起火来，倒是很多人都怕的。与她容颜无关，只是她自小在南边儿长大，压根不清楚她的性情，这样冷下脸，也是很能唬人的。 瑶瑶板着脸，瞪门口四木，“你们主子作死，你就这样看着？如若他有个三场连短，我给你卖到长白山养鱼去。” 四木有些不解，眨巴大眼睛看她，认真回道：“为什么是长白山？” 瑶瑶一口气梗在了嗓子里，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半响，吐出一个字儿：“远。” “哦。”四木想了想，道：“长白山距离上京没有那么远的，算起来都没有苏州距离上京远。四小姐弄错了。” 瑶瑶顿时气的嘴歪，她狠狠的瞪了四木一眼，又道：“巴巴的还挺会说的，这么能说，怎么不好好的劝道你们主子多穿一点？也不看看外面是什么天气，大雪纷飞的，穿这样少，凉着怎么办？你不知道他整天咳咳咳的要死一样啊！” 四木：“……”四小姐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不过……倒是为了他们公子好的。想到这里，四木认真禀道：“主子身子骨……”不等说完，便被林羽白打断，他淡淡的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四木顿了一下，回了是，立时离开。 瑶瑶又开始瞪林羽白，早就忘了出去玩儿的事儿，只想着好好的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一下好赖，真是没见过这样作死的。 “瑶瑶不必担心。” “鬼才担心你。”说完，瑶瑶又觉得不对，连忙摇头补充道：“没人关心你。”想了想，掏出自己的卦，直接转身，手起卦落，恨恨跺脚道：“你看，我就说你近来不是很好，大凶！果然是大凶！” 林羽白望了一眼，嘴角抽搐一下，含笑道：“听闻林四小姐的卦象最是不准，既然你能卜出大凶，那么我倒是放心了。可见我会长命百岁才是。” 这话气的林瑶只翻白眼，她道：“你竟是胡说。我怎么就不准啦！你说，我何时算的不准了？就是你们这些长舌妇在外面编排我，其实我最厉害了。”言罢挺胸。 林羽白勾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其实仔细想来，瑶瑶其实还是天真可爱的。想来这个时候她早已忘记自己来这边是干什么的，话题不经意已经被带的十万八千里远，想来委实有趣。 “那你说，你算准过什么呢？”林羽白轻声细语的询问。 这是啪啪啪打脸，林瑶想，这人怪不得不肯出门，如若出门，当真要三天两头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回来。饶是四木功夫再好，也是无用，魂淡！ 她使劲儿的吁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些小人，不需要与他一般见识。 “我算准的东西，作甚要告诉你呢！”瑶瑶故作高冷状。 林羽白了然：“那就是没有，若有，你会不拿出来炫耀么？” 瑶瑶：“……”手痒，想揍人怎么办！ 看瑶瑶简直是呲牙咧嘴，林羽白垂首，不多时，抬起微笑：“不如过几日冷了，我带你去北边儿看滑雪？” 瑶瑶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小叔叔，见他面上带着笑意，立时点头，满脸都是惊喜：“真的吗？我可以去吗？小叔叔真是太好了。”又想了想，搓手问道：“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本就明亮的双眼亮晶晶的。 林羽白道：“也不消准备什么，往常该怎样就怎么样，左右你只是去看一看。也滑不得。” 虽然不能滑，但是瑶瑶却仍是觉得心里畅快，毕竟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乐趣，只下雪就让她心心念念了。 “那好，小叔叔且不可忘了，一定要带我去啊！”倒是全然忘记刚才的不愉快，笑容可掬的。 林羽白颔首：“好。” “还有，你的衣服……”瑶瑶指了指，认真：“不要穿的这样少。” 林羽白突然就觉得心念一动，瑶瑶总归是关心他的。想到此，他笑容越发的快活几分，与她言道：“屋里燃了地龙，我如若还要多穿，出去必然要伤寒的。屋里穿的少一些，温度适宜。出门的时候穿厚的，这才妥当。” 林瑶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越发的觉得自己蠢，吃吃的笑了一下，道：“我也是关心小叔叔，都说祸害一千年的，你可不能平担了祸害的名字。” “自然自然。” 林羽白滑动轮椅来到书柜边儿，似乎要找什么。 瑶瑶忍不住，道：“小叔叔为什么要坐轮椅呢！”虽然看着越发的高洁，只是她总觉得有点怪。 林羽白含笑：“懒。” 瑶瑶：“……”卧槽！ 林羽白从书柜中拿出一枚盒子，递给瑶瑶，林瑶好奇打开，上好的东珠，温润夺目，她呆呆的看着林羽白，问道：“这给我？” 她房里从来都不缺好东西，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珠子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然而却并值得她这么惊讶，惊讶的原因全然是因为林羽白会将这东西给她。而且，这是放在书柜里的，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顿了顿，她问道：“表哥这是有事相求？”小姑娘也不是傻瓜，立时就明白过来，眼儿弯弯笑道。 林羽白顿时扬起了笑脸，这一笑，不似以往，倒像是一个妖孽。 他缓缓道：“我带你出去玩儿，我给你收拾了如姨娘。你帮我做一件事儿。” 林瑶拍手道：“那什么事儿呢，倒是要请小叔叔详细说一说了，你该知道的，我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呢！而且小叔叔祭出如此大的筹码，倒是让我觉得，分外的困难。”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瑶瑶倒是觉得，虽然小叔叔发病的时候会找她，但是她也从这边得了许多的好处。如若真是自己的亲叔叔也就罢了，可偏不是。既然不是，那么她倒是不能就这样总是占着便宜，如若能够互相抵了。也是极好的。 “用这个东珠打一个簪子，带着去滑雪。”林羽白笑容越发的妖孽。 “然后？”瑶瑶问道。 林羽白缓缓道：“什么也不做，我就要看，谁人看着这珠子发酸。不管是谁，有人问你，就说是你师傅，国师萧然送的。” 瑶瑶支着下巴，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点头道：“好。” 林羽白看她乖巧的样子，眉目都是笑意，“你放心就是，这事儿不会有任何危险。只是，你就不担心我害了你的师傅？” 林瑶又是翻了一个小白眼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害我。当然，也不会害我师傅。虽然你提及他嘴巴有点毒辣，但是我倒是觉得，你们私下关系是极为熟悉的。”不知为何，即便不是自己的亲叔叔，她对林羽白就是有这个笃定。而且，她也是相信林羽白的能力的。 “哦，我倒是不知道，我自己嘴巴毒。恩，其实我不止嘴巴毒，为人也是狠毒的，我应该直接给萧然弄死才对。” 瑶瑶才不相信呢，她道：“我猜，你们关系匪浅。” 林羽白不置可否，言道：“明日是你去国师府的日子，你将我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萧然，之后找个店面打成珠钗。” 瑶瑶点头应了。 等回了自己房间，林瑶还在琢磨呢，想林羽白为何要如此做，但是想来想去，又是觉得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不过想到林羽白答应对付如姨娘，又淡淡的笑了起来。 虽然她一贯主张自己的仇人自己干掉，但是她如若表现的太过不妥当，她母亲那边也是不好看的，她怎么着都可以，但是却不肯让母亲被人闲话。如若这事儿小叔叔能做的体面，她自然也乐的清闲了。 只瑶瑶并不知，林羽白为何会提出处理掉如姨娘这个主意。 此时，他静静的站在窗口，任由雪花飘入屋内，落入自己身上。 面上是慈悲又清隽的笑容，只是若熟识林羽白的人大抵就知晓，他是真的动怒了。 “与荣安侯府勾搭算计我与瑶瑶？倒是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55|3.8 瑶瑶一字一句的将林羽白的话告知萧然，就见他并无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笑，笑够了，缓缓道：“如此……甚好。” 看林瑶有些不明所以，心情颇好的问道：“瑶瑶倒是与以白关系不错。” 林瑶表情淡淡：“小叔叔对瑶瑶极好，瑶瑶自当投桃报李。” 萧然心情当真不错，不错到多吃了一碗饭。林瑶与他一同用午饭，只看他表情里带着轻松，她迟疑一下，终于问道：“师傅。” “你说。”萧然并没有停下动作，只扫一眼林瑶，见她满脸都是纠结，含笑道：“想问什么，问了便是，何须纠结。” 瑶瑶放下碗筷，终于忍不住言道：“瑶瑶有一事不明，一直放在心中揣测，还想请求师傅指点一二。” 萧然恍然间其实也猜到她大概是想问什么，含笑道：“若能说，我自然会告诉你。” “仔细想想，小叔叔说的这件事儿，分明就是有点坑师傅，可是师傅却很高兴，因此瑶瑶百思不得其解。” 林瑶端坐在一侧，样子十分认真，她虽然好奇心重，但是于这二人却并不是的。一位是她师傅，一位是她小叔叔，总归都不是外人，她是不希望他们有什么不妥当的状况的。 林瑶眼里的关心十分明显，萧然为自己倒了杯水，带着浅淡的笑意：“我曾十分对不起以白，待我找到他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不管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这是我欠他们家的。若是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来弥补，只是，我的命他并不需要。能为他做这样一点点事情，又有何妨呢！” 瑶瑶仔细消化了一下这个话，有点不了解，不过还是认真言道：“那我希望师傅能够如愿。” 萧然道：“其实，我利用了你，你该是知道的，我并不是真心想要教你什么的。我只是为了能和林家有个牵连，如若不然，我根本不可能与林家接触。君心难测，我总归不能给好人添麻烦。” 瑶瑶俏丽的笑：“师傅不是真心也是我的师傅啊，我根本就不在乎的。”说到这里，她扬着下巴道：“我这样好，师傅说不准接触多了，就会发现我最可爱，最有天分，肯真心教我了呢。” 萧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够了，淡淡道：“往后我定然好好的教瑶瑶。” 瑶瑶惊喜状。只是还没等她高兴起来，就听师傅萧然再次言道：“只是你并没有多少天分，不管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天分。我这样说瑶瑶许是不愿意听，但是既然我接受了你的拜师，我就该直言告知你一切。你也许会学的不错，但是不会更好。”顿了顿，苦笑道：“其实有时候没有天分未必是一件坏事儿，相对而言，倒是好事儿。” 瑶瑶沉默下来，半响，言道：“我一定会努力的，虽然没有天分，但是我有勤奋。”言罢，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萧然看她天真的模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够了，面色惆怅的望向了窗外，窗外又下起雪来，今年的冬天，雪似乎格外的多呢！ 瑶瑶见他面色怅然，动了动嘴角，终究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问的多了，又有什么用呢！他说的对，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瑶瑶淡淡的笑了起来，之后言道：“师傅，天冷了，我觉得你这屋子有点凉。您也要顾及身体才是。” 萧然摇头，没说什么。 瑶瑶突然就发觉，萧然整个人生过的仿佛一个苦行僧，看他府邸，萧条荒凉，便是这样寒冷的日子里也并不燃多少地龙，虽然她并不觉得怎么冷，但是却也感觉得到，平日里他似乎燃的更少，这是为了她才加了分量的。 “师傅，不管你曾经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只是我想，尽力弥补就好，而不是这样不断的折磨自己，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 萧然并不说什么，叮嘱道：“我的事情，你不需要多管，照顾好自己就是。说起来，你不过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瑶瑶离开国师府的时候还在想，萧然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能够愿意为小叔叔献出生命。 浑浑噩噩之间，倒是也很快的打了珠钗，她清楚珠钗打好的时候应该就是小叔叔带她出门的时候。 轿子进了府邸，就看有马车停在院中，她细细的看过去，一个大大的崔字，这是崔家的马车，她想了想，悄然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不多时，就听老夫人差人过来唤她。 彼时她刚刚换好衣衫，并不耽误，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就看几个面生的婆子丫鬟坐在外屋，见她到了，均是请安。 瑶瑶掀开帘子进门，老夫人含笑：“瑶瑶来啦，快过来坐。” 她仔细的打量一下，发现屋内除却家中的几人，还有一位陌生的夫人，她一身盛装，气质典雅，雍容高贵，许是平日里不爱笑，又眉头紧锁，眉头又淡淡的痕迹，纵然擦了不少的胭脂，也可以隐隐看出她面容的苍白。 “瑶瑶快与舅奶奶请安。” 这位夫人不是旁人，正是崔府的女主人，也是崔玉的母亲。瑶瑶想到昔日与小叔叔的谈话，如若小叔叔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位就是小叔叔的亲姨母了。 她乖乖巧巧的请了安，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 崔夫人打量瑶瑶，并不隐藏，十分认真，看过了，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女学读书？”问的十分开门见山，也有几分不客气，要是那脾气不好的，大概就要恼火了，哪里有人这般。 瑶瑶倒是并没有一丝的恼意，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言道：“不喜欢读书。” 三夫人轻轻的笑了一下，有些嘲讽，不过她倒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放肆。且不说将军夫人的身份，就是她那个病…… 人人都知道，崔将军的夫人自从那一场政变之后便患上了疯病。揍了公主都没事儿，她自然不敢乱搭话。 而三夫人并不知，皇上倒并不是给崔将军面子，自然，崔将军也有一部分原因，另外更大一部分是他要做给旁人看，做给别人看，自己是多么的深明大义。自己能够容下崔夫人。 自己是一个贤德的明君。 而此时，崔夫人上下打量林瑶，突然起身，她这一个动作惹得大家都紧张起来，生怕她做了什么。谁人都知道崔夫人的性子的，老夫人语气也快了几分：“嫂子。” 瑶瑶连忙起身扶她，她初回京城，哪里知道哪些乱七八糟的，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是还是扶了过去。见崔夫人一愣，笑眯眯道：“舅奶奶，我扶您，您要出去么？” 崔夫人细细看她，随即道：“你不怕我？” 林瑶摇头，疑惑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怕您呢，您是舅奶奶啊！总归不是什么坏人才是。再说，就算您是坏人，您也未必打得过我啊。”她俏皮一笑。惹得崔夫人微楞，不过还是言道：“不怕我，打得过我，呵呵，呵呵呵。” 老夫人见瑶瑶轻轻松松又将气氛扭得十分轻松，吁了一口气，笑道：“嫂子，孩子不懂事儿呢！” 崔夫人回头看她，勾了勾嘴角，认真道：“我打得过她。”顿了顿，“你们这一屋子的人，也不是我的对手。” 瑶瑶没忍住，又露出笑脸，她咬唇，“可是您也不会和我们小辈儿一般见识呀。” 崔夫人沉默下来，林瑶赶忙扶着人坐下，回到自己的位置，就见崔夫人盯着她，她甜甜一笑。 虽然舅奶奶看着挺严肃的，但是未必就真的那么厉害啊，老人家嘛，大概都是这样的。 说实在的，四夫人是有些担心闺女的，一直死死的盯着她，看她总算是老实的坐下，有些松了气。 “我当年在女学学的很好的。”崔夫人突然开口。 瑶瑶扬着小脸蛋儿，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不过我妹妹比我更是强上了许多，我女学的同窗，很好的那么几个，现如今，都不在了。不去……也是好的，学的好了，最后未必就有好的下场。”崔夫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状态又有些不对。 瑶瑶认真道：“每个人的结果怎么样，不是看她学习如何，后天的努力是很重要的。我师父还说我算卦没有什么天分呢，但是我想，只要我努力，一切都会很好的。” “国师？”崔夫人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咬着唇，眼里仿佛有火，“萧然。” 瑶瑶不解，只是看崔夫人一下子就状态不对了，担忧的望向了老夫人，老夫人轻言：“何必提这人呢！倒是瑶瑶的不对了，该罚该罚。” 转而看向崔夫人：“嫂子也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今晚住下可好？”停了一下，又道：“瑶瑶，去请你小叔叔过来。” 林瑶立时起身，“哎。” “这个以白越发的放肆了，舅母登门竟是不出现，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其他几个都忙，就他清闲”老夫人淡淡道。 听到“以白”二字，崔夫人突然就清明了起来，她看向了林瑶，眼里带着几分急切。 瑶瑶立时披上披风，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老夫人看她懂事儿的样子，道：“去吧！风大，让他多穿一些。” 瑶瑶：“哎。” 56|3.9 徐嬷嬷陪着林瑶一同往林羽白的院子去，路上点拨道：“舅奶奶身体不太好，甚少出门，也经不住什么打击，有些时候难免有些怪异，四小姐平日里如若见到舅奶奶，还是稍微……”顿了顿，又道：“舅奶奶不喜国师，这点人尽皆知。” 林瑶颔首，并不意外，刚才看她那样激动，就知道事情肯定是不简单的，她叹了一口气，言道：“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虽然嬷嬷未曾明说，但是瑶瑶倒是也揣测出一二，竟是感觉她似乎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不过她自然也不会再多问，含笑道：“谢谢嬷嬷提点我，您的好意，瑶瑶记在心上。” 徐嬷嬷摇头道：“这都是老夫人示意老奴的呢！” 瑶瑶颔首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二人转眼来到林羽白的院子，就见他身着单衣站在窗边，也不知看着什么，十分的出神。瑶瑶有些不高兴，立时咚咚咚的上了楼梯，四木见状请安，瑶瑶也不理他，推门而入。 “小叔叔身体不好还要穿这样少站在窗边，您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语气十分严厉。 紧随她进门的徐嬷嬷与四木愣住。 不过林羽白倒是带着清朗的笑意，温柔道：“我晓得自己的身体，你放心就是，我不会怎么样的。” 越是这样说，瑶瑶越是不高兴，什么叫不会怎么样，想到他“隔三差五”还要吐血一次，她就越发的生气。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哪里有你这样不听话的病人，如若病人都像你这样，那么大夫真是都要气死了。”她回头又瞪四木：“你们公子身体不好还穿的这样少，你竟是都不劝着几分，如若你说不动他，大可以禀了祖母，何至于就这样任由他胡乱霍霍自己，他死了，难道你还会有好结果么？” 气势汹汹的，想了想，又道：“你功夫比他好，对付他这样一个病弱的公子，难道还很费事吗？他下次再不听话，你就直接强行为他穿上衣服。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作，也不知道像了谁，真是不省心。” 徐嬷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四木垂着头不说话，扭着自己的手。 林羽白见状，道：“他不是我的对手。” 瑶瑶不可置信：“你胡说，他是高手，我都知道的，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小叔叔，你做人不可以这样，你看你……”开启碎碎念模式。 林羽白终于笑了起来，他认真道：“我有习武，因为阴差阳错有些伤了身，十分怕热，不畏寒冷。不是四木不用心，也不是我存心，只是我的身体冷一些没关系，如若你不相信，过来摸我的手，看看多热就知道了。” 瑶瑶有些将信将疑的挑眉，不过很快的，她捏住了林羽白的指尖，感觉他手指温热的温度，咦了一声，又道：“虽然如此，你也不能这样对自己，你只是身体感觉热，但是不代表你就需要冷。其实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有看一些医书的，虽然不是很厉害，可是也略懂一点点。你别看你身体现在热，你觉得穿的少、开窗户凉爽，自己身体受得住，舒爽。可是等你年纪大了，就会找上的啊，这冷风侵入了你的骨髓，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到时候你会关节都疼，你看我奶嬷嬷，她就是这样的。人啊，不怕皮毛上的伤害，只怕伤及骨髓的。” 林羽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瑶瑶，瑶瑶也不多说，转身就交代四木，“去为你们主子准备厚一些的衣衫，伺候他换好。哦对，特别是腿，穿上棉裤才是。在屋里虽然不用穿这样多，但是也不可以在开窗了，听见没！” 四木望向林羽白，林羽白微笑的点头，四木立时出门。 徐嬷嬷看着这一切，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瑶瑶又道：“舅奶奶到了，我父亲他们都忙着公务未归，你这个大闲人倒是也不知道过去请安，实在是没有分寸。”清了清嗓子，小姑娘狐假虎威道：“祖母可有点不高兴了哦，你赶紧过去请安，陪着小心，负责给大家都逗笑，不然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林羽白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双桃花眼就这样看着瑶瑶，瑶瑶哼了一声，道：“看什么看啊，听到没。” 林羽白含笑：“听到了，就听你的好了，看来，家中倒是瑶瑶最关心我。” 也在这时，四木将衣衫带回，林羽白很快换好，竟是直接出了门，瑶瑶见了，整个人都有点发懵，呆呆的看他，不可置信，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不坐……你不坐轮椅吗？” 林羽白轻轻的笑，道：“不坐，走吧。” 虽然他走路一跛一跛的，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给人的感觉，依旧是如玉公子一枚。甚至于，更给人羸弱的美感。瑶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呆滞，林羽白回首看她，微笑道：“怎么？没看过我走路，觉得帅的喘不过气？” 瑶瑶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厚脸皮！” 言罢快速跟了上去，虽然两人似乎毫无察觉，但是徐嬷嬷越发的感觉不太对。这二人相处的态度，哪里是叔侄该有的。只是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多说其他。只想着日后禀了老夫人，免得生出什么差错。 待瑶瑶与林羽白来到主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有些呆。 他可是极少走路的。 林羽白自己倒是没事儿人一般坐在了崔夫人的身边，含笑道：“舅母，您怎么过来了？我一个人在房里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如若不是瑶瑶过来，我尚且不知您到了。” 这话说的真是体面，瑶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说话。 崔夫人拉住了林羽白的手，满脸都是温柔：“以白好生读书是对的。”又一想，道：“不过凡事儿由着自己的心，如若太累伤了身子，也是我不乐意看到的。我每次让你表哥请你过来，你表哥都要说你在看书，不肯行动，我又不敢耽误你，只你切莫伤了眼睛啊。” 林羽白“哎”了一声，又道：“我晓得的，母亲每日都差人给我变着法子的做补品，我哪里会伤了身体？再说，偶尔我也会与表哥学些武艺强身健体的。” 崔夫人连忙点头，高兴：“好好，与你表哥学也是好的。不不，还是不跟你表哥学。你表哥有点笨，水平太差，等我让你舅舅教你呀。我与他说，教不好我就踹他。” 崔夫人整个人的状态还是不太对的，林羽白笑了起来，斯文有礼又温柔，“好，都听您的。只是您也知道，我这身体……总归不太好，冬日里还是甚少出门。不如明年夏天再说？” 崔夫人迷茫的看他。 “明年夏天，我一定找舅舅好好的学习武艺，您看如何？到时候可要劳烦您了。” 崔夫人白了他一眼：“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眼看林羽白哄住了崔夫人，众人都吁了一口气。林羽白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视线扫过目瞪口呆的瑶瑶，眨了眨眼睛。 老夫人看到他的小动作，原本的笑容有些僵在脸上，不过到底也是年岁大了，很快便是揭了开来。 崔夫人到底是没有留下，傍晚的时候崔将军亲自来接了人，待崔夫人离开，瑶瑶便是与四夫人回房，四夫人心有余悸：“今日你说了国师，我差点以为舅母要发飙，好在老夫人及时的岔开了话题。” 瑶瑶道：“舅奶奶这样讨厌国师？” 四夫人颔首：“正是，两人是有旧仇的，你小孩子不懂。往后你老实的跟着我，可别多言多语了。如若不是你小叔叔在家，怕是要出大问题的。也不知你小叔叔怎么就得了你舅奶奶的眼，真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呢！她认错了许多人，但是却独独不会认错以白。不得不说，也是缘分。” 可不是缘分么，亲姨母。 不过瑶瑶并没有讲话说出来，道：“如此倒好。” 瑶瑶挽着四夫人，就见不远处林安过来，她挑了挑眉，林安立时上前，规矩的请安，瑶瑶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有些嘲讽。倒是四夫人只淡淡道：“天冷，多穿些，别是又患了伤寒就不好了。” 林安规矩道：“是，多谢母亲关心。” 四夫人带着林瑶越过林安，径自离开，看几人背影，林安捏了捏藏在袖中的拳头。 不过很快的，他勾出一抹笑意，快速离开。 见到林安倒是让林瑶想到了另外一桩事儿，那便是关于如姨娘的，她道：“小叔叔答应帮我干掉如姨娘，母亲这些日子离她远一点，免得被沾染上，也不知小叔叔究竟会怎么做。” 四夫人诧异的看她，随即道：“你怎么又麻烦以白了。这样高洁的人，作甚要让沾染上这些脏东西，我去与他说，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儿。如姨娘这样的人我不能下手吗？我只是懒得下手罢了。”再说，她自小就是受到了极好的教育，做不出那种害死人的事儿，只看着林安林雪长歪，已然是她做过的比较厉害的事情了。 眼看四夫人就要去找林羽白，瑶瑶连忙拉住她，好言劝着：“母亲您可别去。”四下看了看，也没什么人，道：“我与小叔叔是等价交换的，我帮他，他帮我。您可不要去，您这样会给我们双方都造成困扰耶！” 四夫人疑惑的打量瑶瑶：“他还有事儿能求到你？这不可能吧？” 瑶瑶被怀疑了，嘟起了小嘴儿，嗔道：“母亲不相信我能帮忙吗？”她气势很足，只是在四夫人十分果断的摇头中败下阵来，她对着手指，缓缓道：“他让我做的是小事儿，我让他做的是大事儿。不过，我相信小叔叔会做的炒鸡棒！” 四夫人还是迟疑：“以白分明就是故意帮我们，我们总是这样麻烦他，如何是好。你这样让我很是不能心安。咱们不能因为人家好，就不断的要求人家做这做那，做人没有这样的。” 瑶瑶认真：“母亲放心，我有分寸的。”渣渣眼睛，她嘟嘴儿道：“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傻孩子吗？” 四夫人果断：“像！” 57|3.10 在瑶瑶的再三劝阻之下，四夫人总算是认可她的行为。只是仍是告诫瑶瑶，万不可将别人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 眼看父亲的生日就在眼前，瑶瑶倒是不知送什么礼物才好。思来想去，觉得这不合适那个也不合适，十分的纠结。虽然之前小叔叔说过要与她一同出去挑选，可现下被母亲这么一说，她倒是又觉得一同出门这样似乎真的不太好，感觉一直在占小叔叔的便宜呢！ 瑶瑶纠结起来倒是引得旁人觉得好笑，特别是林琛。他与瑶瑶言道：“其实不管怎么样，都看你自己的心情，何必太过为难自己。再说是不是占便宜，要看小叔叔是怎么想。况且，我觉得只是送父亲一个礼物而已，你倒是延伸了这么多。也不知，究竟是送父亲礼物这件事情重要，还是不麻烦小叔叔这件事情更让你纠结。” 瑶瑶仔细一想，到确实是这么回事儿，其实，送什么礼物都代表她一番心意，只是因为母亲说她不能过多的麻烦小叔叔，所以她才会觉得十分的茫然，也十分的纠结。哥哥说的对，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顺其自然就好。 其实瑶瑶并不知道，老夫人曾经单独的找过了四太太，纵然没有直接说明什么，可是话中含义十分明显，四太太不是傻瓜，心中有所了然。 只是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四太太，她们都是希望瑶瑶好，也希望林羽白好，因此并不特别干涉两人的交往，但是该有的分寸还是希望他们有的。这也是四夫人交代瑶瑶的缘由。只是现下，瑶瑶什么都不知晓。 瑶瑶平静了心情，好奇问道：“不如我们出去转转吧。” 林琛看书，并未抬头，只回道：“我没有时间。” 察觉瑶瑶不肯错开的视线，他终于叹气将手中书放下，“瑶瑶，你近来有些聒噪呀。”语气里满是嫌弃，瑶瑶顿时囧了，她嘟着小嘴儿道：“哥哥嫌弃我。” “我自然不会，只是瑶瑶，这几天可是有什么事情？我觉得你分外的浮躁。”林琛打量瑶瑶，想要知晓情况如何。瑶瑶顿了顿，跺脚，“才没什么事儿。我走了。”迅速的跑掉了。 林琛有些不解，不过并不放在心上。 瑶瑶快速的离开林琛的书房，只是没走多远，就见林安与林雪鬼鬼祟祟的站在一起说话。 她迟疑一下，躲了起来，身后的小桃动作也是麻利的，跟着她快速的闪开。 林安似乎与林雪说着什么，就看林雪表情很是惶恐，又是说了许久，林安的表情越发的严厉，而林雪则是犹犹豫豫的将东西收下。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瑶瑶仍是看到是一个小纸包，具体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待两人离开，林瑶犹豫的看着那边，表情不定。 小桃言道：“小姐，这是……” 林瑶认真道：“回房。” 虽然不清楚两人究竟在搞什么勾当，但是她总是觉得，这两兄妹真是没什么好人。这样想着，她唤来云竹，在她耳边细细叮嘱了几句，云竹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离开。 交代完一切，瑶瑶找出自己的卦，只一算就露出一抹忧心，凶！ 小桃探头一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小姐可以不用担心了。” 林瑶幽幽的看着小桃，小桃不好意思，不过仍是对手指道：“那个……您算说是凶，一般都是吉。” 言罢，咚咚的跑了出去，瑶瑶支着下巴幽幽道：“我又被嫌弃了呢。” 傍晚的时候，云竹终于回来，她来到内室，向林瑶禀道：“启禀小姐，我详细的调查过了，林安公子近来很少出门，只那么一两次而已，唯一一次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去了荣安侯府。” 瑶瑶抬头，冷笑起来。 “虽然当时他甩掉身边的小厮单独行动，但是小厮还是偷偷的跟着安少爷了，确定他是去了荣安侯府，之后回来就有些惆怅鬼祟。至于雪小姐，她似乎是从安少爷那里得了什么，这个还未曾查到，只是我想，他们这般鬼祟，许就是为了对付小姐或者夫人。”说到这里，有些愤慨。 林瑶也想到了这个，其实算起来也并不是很难揣测，他们又能对付什么人。 她道：“我知晓你在府里时间长，给我盯死了，我倒是要知道林安林雪究竟要做什么。” 云竹回了是，义愤填膺的离开。 瑶瑶看她已然走到门口，突然开口：“云竹。” 云竹“恩”了一声回头，瑶瑶认真道：“你去请母亲过来，总归不能不告诉她。” 云竹又是哎了一声。 瑶瑶本以为这事儿无人知晓，只是第二日，林羽白便是唤了林瑶过去，将一切详细的告知了林瑶，真是气的林瑶嘴角抽搐，她哼了一声，道：“果然不是好人，只是……”疑惑的看着林羽白，“小叔叔竟然知道？” 林羽白并不看她，只缓缓道：“是呀，我知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有时候有些人蹦跶就是蹦跶，未必就能真的做出什么。” “他们不是不敢。”瑶瑶蹙眉，有些不认同他的话。未必能做出什么，不代表他们不敢做。 “我会斩断他们所有的后路。如此而已。” 瑶瑶抿了抿嘴儿，突然就唤道：“云竹，你进来。” 云竹陪着瑶瑶过来，一直在外室等她。听到她召唤自己，进门规矩一福。 瑶瑶若有似无的笑了起来，让人看不透，许久，娇笑问道：“小叔叔将云竹放在我的身边。感觉是否一切尽在掌握呢？” 林羽白不动声色，只看着瑶瑶。 林瑶看云竹有些变了的脸色，含笑道：“小叔叔现在还要隐瞒吗？我倒是觉得，很明显了呢！” 林羽白含笑，轻语道：“是又如何呢，好像也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有云竹的帮助，你不觉得你在府中如鱼得水，事半功倍吗？” 瑶瑶冷哼一下，这人就是会这样颠倒黑白，她道：“这是我自己家，我需要做什么吗？还事半功倍。您这词儿用的一点都不好。” 林羽白无奈道：“是我的错，只是……瑶瑶难道要怪我吗？” 他摆摆手，示意云竹出去，云竹咬唇看向了瑶瑶，瑶瑶道：“你出去吧，我并没有怪你。” 云竹眼神立时就露出感激，她红着脸，快速的退了出去。 林羽白道：“我早就猜到，你迟早会发现。只是不想，会这么早。” 瑶瑶撇嘴儿，说实在的其实她之前就有一丝丝的怀疑，总觉得自己的动向，小叔叔十分的清楚。虽然她相信他在这个家里有耳目，但是有些事儿，万不是耳目就能探查到的。 而最有可能的人选，看起来就是云竹了。昨日的事情更是如此，云竹的水平，她根本就不可能查到那么多，可是她竟然真的查到了一些，这就让瑶瑶越发的怀疑了。 她板着小脸儿，道：“小叔叔能告诉我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羽白看瑶瑶并不恼怒的样子，心下总算是放松了几分，其实旁人不知道，察觉瑶瑶发觉，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担心她误解自己。 现在想一想，瑶瑶怎样聪明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误解呢，可是人总是在危机的关头会有些手忙脚乱。 “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母亲，我都没有恶意。四嫂是我十分尊敬的一位长辈，我自然是希望她好。我小的时候她帮我甚多，我只是希望自己也能为她做一些，也许方法用的不好，但是我的出发点是好的。至于云竹后来到你身边，只能说，我算到了，她的性格表现的最适合你，四嫂自然会安排她到你身边。我只是让她留意你，帮助你，她绝对不会害你。”林羽白诚恳道。 瑶瑶面无表情的看他。 “我与云竹有恩，她自然是听我的。”林羽白淡淡的笑道：“我知晓她是你母亲的家生子，只是有时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瑶瑶叹息一声，咬住唇，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 林羽白起身，他来到瑶瑶身边，蹲下身子，就这样看着坐在椅上的瑶瑶，认真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害你，永远都不会的。” 瑶瑶突然有些紧张，她脸红了几分，往后躲了一下，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林羽白笑了出来，他轻声细语言道：“我很快就会离开林家。到时候，我就不是林家的五公子林羽白，也不会是什么公子白。” 瑶瑶诧异的看他，不解，“你是什么意思？” 林羽白认真：“林羽白是林瑶的小叔叔，我总归不能向你提亲吧？总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而且……”他淡淡的笑：“有些事情，你不懂。” 林瑶恼火起来，有些人说话就是这样拐弯抹角，既然他不懂，说到懂就好了，作甚要这样吞吞吐吐，她怒道：“你要说就说，不说就别说，这样一半儿一半儿的，感觉好难受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林羽白挑眉，看她急躁的样子，啧啧道：“你看你，就是做不到淡定呢！瑶瑶，其实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待就好，许多事情，只能沉着冷静，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瑶瑶歪头看他，哼道：“你要的结果，不是我，别给我们扯到一起，且烦。” 58|3.12一更 林瑶虽然不知道林羽白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她也不是莽撞的人。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林四郎的生辰，瑶瑶思来想去，为父亲准备了一本书，这是她特意寻来的孤本，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稀罕的物件儿，但是仍是当做礼物送给了父亲。 林四郎喜好读书，瑶瑶也算是投其所好。 一大早府内就忙忙碌碌，四处都是匆匆的丫鬟小厮，瑶瑶坐在书房，娇俏的脸蛋儿上是可人的笑意，她嗔道：“旁人送的礼物一定没有我送的好。” 林四郎爽朗的笑了起来，道：“算起，你这礼物只能排个第三，第一第二，那是不可能的。” 瑶瑶自然知晓自己的礼物不可能是最好，若不是这次生辰，她可能还未曾察觉，其实自己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了解父亲。父亲的喜好与钟爱，她是一丝都不知晓的。 这般想来，瑶瑶有些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女儿，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合格的，有时候看不上父亲，可是却又不想想，自己哪有什么立场这般。 大抵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瑶瑶倒是愧疚了几分，她嘟嘴儿道：“那父亲说说，到底是谁送到比我还好。我也鉴赏学习一下。” 俏皮的有些不服气，林四郎含笑“第一位自然是你母亲送的。”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新衣，面容欢喜异常，“你母亲亲手为我做的衣衫，你看可好？” 瑶瑶仔细一看，针脚细腻，颜色适中，款式也是时下十分流行的样子，她连忙上前摸了摸，道：“果然是母亲的手艺。”说完，扁了扁嘴儿，有些嫉妒道：“我也想要母亲给我做衣服，呜呜。” 倒是吃起醋来，林四郎不由好笑的看向了自家小女儿，许久，叹息一下道：“你个死丫头，你母亲每年都会亲手为你做新衣，你倒好，竟是还往我这边儿算计起来，当真是个小白眼狼。” 瑶瑶作势学着小狼呲牙，惹得林四郎笑了起来，他又道：“你说，这第一位是不是比你的好呢？” 瑶瑶怅然点头，不得不承认这是真的。 林四郎继续道：“第二位是你小叔叔送的。”他起身，从柜中将礼物拿出，道：“我十分喜欢的一位名家之作。” 瑶瑶探头一看，是一方砚台，她对这些不太懂，只是到：“还没有我送的书好呢。” 林四郎含笑，自然知晓女儿对这些不太懂，不过还是言道：“好东西要分对谁而言，与我来说，就是难得的好东西。我寻了许久都并没有得到，倒是不想，你小叔叔竟是给我送了过来。知我者，非以白莫属。”顿了顿，笑：“不过瑶瑶送的也是极好的。” 瑶瑶娇俏道：“我送的，不好也要说好啊，不然多伤我这个女儿的心。” 四夫人进门的时候就见女儿如此言道，无奈的笑了起来，道：“你父亲今日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在这里捣什么乱呢！” 瑶瑶不肯走：“我留在这里又有什么呢！父亲今日生辰，可以偷懒啊。干嘛要让自己绷得那么紧。” 这般胡话，也就她一个小姑娘可以说说，若是林琛说了这话，林四郎与四夫人是要斥责他的，只是瑶瑶这般，只让他们觉得这个小女儿是如此的刁蛮，因此含笑道：“你呀。” 瑶瑶这才打量四夫人手中端着的小盅，问道：“可是什么好吃的？”吸了吸鼻子，闻不出究竟是什么。 四夫人瞪她一眼，“就知道吃，你呀，回房去。这般打扰你父亲，让你祖父祖母知道了，看他们不斥责你。” 瑶瑶吐了吐舌头，随即又挺胸道：“他们才不会呢！祖母最疼我了，祖父对我也好，我这样可爱，自然是人见人爱的，哪里会有人讨厌我呢！” 四夫人被她说的没辙，强忍着笑意，“哪里来那么多话。” 虽然瑶瑶有些胡搅蛮缠，但是也是知晓分寸的，想了想，又是随意的聊了几句就顺势退出了房间。今日又是一个大雪天，不管看多少次，瑶瑶都觉得十分的快活，看她掬起一把雪，云竹尽职尽责的劝道：“四小姐，这雪也没有那么干净的，而且天冷，很容易……” 不等说完，就见林瑶回头似笑非笑看她。 云竹咬了咬唇，道：“是奴婢错了。”立时跪了下来。 瑶瑶摇了摇头，言道：“你起来吧。我没有怪你。”她一语双关，而云竹也是清楚的，见已经有些人望了过来，她连忙站了起来，并不过多的招惹是非。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听从小叔叔的话呢？”瑶瑶不经意的问道。 云竹沉默一下，道：“奴婢受了五爷的大恩，因此自愿为他做事，只是，小姐请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害夫人和小姐的，就算是付出我自己的性命，也绝对不会，小姐尽可放心的。”她垂首：“求小姐不要赶走我。不是为了监视您，而是我留在您的身边儿，也安全许多。” 瑶瑶：“啊？” 云竹认真：“我武艺不错，如若有事儿，有我在总是放心几分。” 瑶瑶打量云竹，就见她满脸都是焦急，许久，笑了起来：“好了，我既然没有问你，就说明我并没有想将你怎么样。” 云竹其实也是有些不明白的，她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不过细想想，大抵就是自己能知道的太多了，一个丫鬟，就算是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将一切很快就查出头绪。不过她倒是并不后悔将一切告诉小姐，告诉小姐，也能让小姐多加防备，免得被那些阴险小人算计到，这个府里，好人多，鬼鬼祟祟的坏人更多。 只是也不知，小姐为何就这样原谅了自己。 大概是云竹的表情太过明显，瑶瑶道：“既然你自己都说过从来未曾害过我，我为什么要针对你呢！云竹，我相信，虽然小叔叔对你有恩情，可是你不会害母亲的。毕竟，你是袁家的家生子。林府与你的关系，未必就有我母亲与你的关系更亲密，对吗？” 云竹落下一滴泪，“小姐明白奴婢就好。” 瑶瑶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白皑皑的雪，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云竹道：“奴婢虽然为五爷做事，但是但凡有一丝对您或者夫人不好的，我都不会做的，这是我的底线。” 瑶瑶恩了一声，看向了不远处，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小姑娘迎面而来，她穿着洁白的袄子，一身同色的披风，发丝垂在肩上，远看竟是仙子一般，瑶瑶冷笑一下，林雪还很是很会装模作样啊！ 待林雪走近，微微屈膝一福，柔声道：“雪儿见过四姐姐。” 林瑶也跟着一笑，“雪儿也来向父亲祝寿吗？” 林雪道：“是呢，若知道姐姐过来的这般早，我就与姐姐一同前来了。”言罢，笑了起来，十分的亲切。 有些人的反常，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林瑶浅浅的笑了起来：“哦，是吗？不过我想，雪儿该与林安一起来才是呢！” 林雪娇娇：“男女八岁不同席，我也该与哥哥避讳几分的。” 打量林瑶，见她珠光宝气，内心又是嫉妒几分，不过饶是如此，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温顺道：“姐姐一会儿有事儿么？不如我去你那里坐一会儿吧？” 双目水盈盈的带着祈求，瑶瑶这般看过去，突然就发现，这林雪果然是更加像如姨娘几分。特别是这狐媚一样的眼神，还真是与如姨娘如出一撤。 不过很快的，她挑挑眉道：“恰好，二姐姐与三姐姐一会儿也要过来呢，如若你不嫌弃，自然可以来。” 林雪立时：“不嫌弃不嫌弃，雪儿哪里会嫌弃自家姐姐呢！”说到这里，腼腆道：“我一直都希望与几个姐姐一起，只是往日里有些任性，让姐姐们不喜欢。不过以后我会好好表现的，断然不会在如同往常一般，四姐姐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眼巴巴的言道，满脸都是恳求。 瑶瑶看她这般的演技，只当做好笑，如若不是有所图谋，她哪里会这般呢，现在虽然看着十分的真诚，只是这真诚里的真心倒是也十分的浅淡了。 她有心要看林雪究竟要做什么，因此也并不揭穿，只看她演戏，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原不原谅的，你让我不痛快，我可是当场就会让你难堪的哦。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任性，如若你觉得无所谓，真心交好，我自然也是愿意与你接触的。毕竟家和万事兴，我想，家中长辈也是希望我们能够和和美美，而不是整日的吵吵闹闹。” 林瑶一番话说得不软不硬，林雪连忙：“我自然是要好好的姐姐交好的。稍后我便过去。”面上温顺又和气。 林瑶不置可否，道：“随你。”言罢，率先离开。 林雪停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林瑶的背影，心下恼极了，只是想到哥哥的计策，倒是全然都忍了下来。她本是不想搀和的，毕竟，让他一个小姑娘去做这样的事情委实有些可怕，只是架不住哥哥的再三说服。 现在看来，果然哥哥说的是对的，这个林瑶这样嚣张跋扈，只要有她在，就不会有他们的好，倒是不如早早的处置了林瑶，让她知道，这个家中，这个四房，只有她一个好女儿，至于旁人，全然不需要的。 想到此，她眼神更加暗了几分，林瑶，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不老实的待在苏州，老在那里，死在那里，而是要回京，回京争夺一起。 我才是四房唯一的女儿，我才是！ 林雪想到自小就活在林瑶的阴影里，想着人人都念叨林瑶的好，想着人人都说她是如何如何的美好，不管有什么好的，都是第一时间想到她。她便是恨极了，捏住了帕子，林雪想，这次林瑶倒了大霉，那么下一步，四房就只有她一个林雪了。 伸手接住雪花儿，她幽幽的笑了起来。 林雪表情有些怪异，并未察觉，身后跟着的丫鬟眼神暗了暗，似乎是有所了然，只是当林雪回头，她又是原本那副样子，没有一丝的不对。 而她更没有看到，远处盯着她的三房丫鬟…… 59|3.12二更 等林雪来到林瑶的院子，就听到屋内说说笑笑的声音有些大，她诧异不已。不过进了门才发现，原来除了二姐姐与三姐姐，竟然还有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仔细说来，也不算是陌生，她也是见过的，宁馨，林瑶的好姐妹。 林雪顿了顿，微微一福，含笑道：“雪儿见过诸位姐姐。” 林瑶将她让到了榻上，她到来的时候，四人正在打牌。京中如今甚是流行玩这种纸牌，苏州自然也有人玩儿，不过玩儿的不多，宁馨与林瑶都不太了解，不过林瑶玩这种似乎很上道，很快就熟悉起来。四人不多不少，倒是让林雪空了下来，林雪见状，咬了咬唇，又是恨上几人。 丫鬟为她奉茶，林雪捧着茶杯，看着几人，吃吃的笑：“倒是不想，姐姐也喜欢玩儿这种纸牌。” 林瑶没有回头，只是到：“消磨时间呗，又没什么。” 宁馨看都不看林雪一眼，她对庶女什么的一贯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只道：“瑶瑶，你答应了我回家考虑，结果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你答复我。你就不能与我一同上女学吗？” 说起这个，其他几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向了林瑶，林瑶摇头道：“我不行啊，与其被你纠缠，倒是不如装死好了。” 这般话惹得几人都笑了出来，宁馨道：“胡说什么，还装死。” 林瑶认真：“我当真是一丝都不爱去学堂，也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要去。再说了，去了学堂又怎么样，不过是给自己的身份更加锦上添花一分罢了。我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需要锦上添花什么了吧？” 如此自信，实在难得，林雪听了，心中冷哼，只觉得林瑶鼠目寸光，如若不进入女学，是别想嫁入皇室的。 不过林瑶不去念女学，倒是正中了她的意，她道：“四姐姐每日学习奇门遁甲之术，倒是也没有什么时间格外再去女学吧？我觉得，祖母说的对，又不是只有女学一条路，不去学，也没什么的。” 生怕林瑶改变了主意，只是这样的小儿科，在场几人哪里会听不出来呢，只都不言语，只林霜怯怯的低语道：“读书，读书总是好的。” 林雪瞪了她一眼，随即道：“四姐姐都说了啊，她不需要锦上添花，她是我的亲姐姐，我是希望四姐姐快活的。” 说到此，微笑看向了林瑶，一副姐妹关系好的样子。 林瑶淡淡道：“哦，希望我快活。那我真是要好好的谢谢妹妹了。” 话虽如此，语气十分的冷淡，并没有一丝的亲切，她与林雪的关系可不像林莹林霜，不管如何，还有表面的和平，他们是什么都没有的。 林雪自然也看出林瑶的冷淡，只是想着还要找机会下药，便是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继续道：“不用谢的，不如我为姐姐倒茶吧？”她笑眯眯的言道：“你们玩儿，正好我年纪最小，我来伺候你们。” 林莹虽然不知林雪是要如何，但是也知道，大抵就是下药一类的，不过也不该是现下这个时候，应该只是先做一些准备。 她是打定主意，要在这件事儿里得到一丝好处的，站在林安林雪一边儿任由他们成功，这于她压根就不是一件好事儿。 林瑶的母亲是什么人，林雪的母亲是什么人，这点林莹是看的很清楚的。不管何时，她都要站在林瑶同一阵营。如若自己能在关键时候救了她，那么想来得到的会更加的多，想到此，微微的笑了出来，倒是真的开怀。 而一旁的林霜则是垂着脸，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又有自己的主意了，这一屋子人，除却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宁馨，竟是各有自己的主意，而宁馨不是傻瓜，看他们都有几分不善，也揣测了一二，偷偷的在小褥子下面捏了一下林瑶，林瑶灿烂一笑。 见她如此，宁馨也知道，自己是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因此敞开了玩儿，也不放在心上。 林雪要做小丫头，他们总归不能拦着，也就任由她如何了。 林雪伺候了小半天的局儿，心里已经恼恨的无以复加，只盼望晚上快些来，这样自己就有机会对林瑶下药，然后算计她了。想到此，她总算是将自己的郁结发出来几分。 冬日里天很快就黑了，傍晚时分，宁家来接宁馨，宁馨与林瑶依依不舍。林瑶出门送她，宁馨靠在林瑶的耳边低语道：“你家那几个小姑娘，真是没有一个善茬儿。” 瑶瑶挑眉哦了一声，言道：“林莹有心思，林雪为人歹毒，这都是看得出来的。但是我倒是不知，一个懦弱的林霜哪里不对呢？”说起这个，瑶瑶倒是真心的问道了。 宁馨冷笑：“你呀，还是一个小姑娘，只能看到表面的。我今日观察了，那个林霜，总是在十分恰当的时候说话，进而挑起林雪的怒气，别以为我看不出，这样装模作样的死丫头，我见的多了。我和你说，我见过的小贱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 林瑶被她逗笑，言道：“你还不是和我差不多大，作甚要说的这样老气横秋。只是如若林霜真的是心有城府，家里的人会看不出么？我看着，长辈们似乎都不太关注林霜呢。” 不知怎的，林瑶突然想到了上次父亲与母亲闹别扭，那次的伊始，不就是因为林霜暗自哭泣被父亲偶然撞见么？ 现下听宁馨一说，猛然就想到了这个，挑了挑眉，有些疑虑起来。 宁馨道：“你呀，根本就不当做一回事儿，且不知，我们家那些小妾，真是什么风格的都有，我可看得准呢。咬人的狗不叫，你们家这个，绝对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也别觉得你爹娘或者是祖父祖母那些人精儿都没看出来，我一个小丫头就能看出来。我和你说，你还别说，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可火眼金睛，这都是练出来的。一点都不夸张的。你仔细想一想，我们家多少小妾，我们家还有不靠谱的祖母，我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哪里会不清楚这些呢！对吧？所经历的，还真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宁馨再三的叮嘱林瑶，生怕她被人算计了什么。 瑶瑶沉默下来，她是相信宁馨的话的，别人或许可能是危言耸听，但是宁馨的个性，不会是的。 而且，宁馨他们家，还真是一堆儿的事儿，所以宁馨对这方面也是十分的有见地。 想到此，她道：“行了，我知道了。不管是哪个，我都会仔细防着的。如若以后查到林霜真是扮猪吃老虎，那么她之前挑拨我父亲对林雪他们好那事儿，大概就要好好的与她算计算计了。” 那次母亲那般的伤心，正是拜她所赐。她原本以为，既然是无意的，也就不能过多的苛责，但如若真是宁馨言道的那般，林霜是精明的，是故意的，林瑶就觉得，自己不能善罢甘休了。 她叹了一口气，言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上京，好好的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都是充满了算计，假惺惺的。” 宁馨拉着林瑶的手，也是这般，不过她倒是言道：“也许……也许是因为距离权利太近了、大家都希望有好的前程，因此也就算计多了一些，当算计成了习惯，这些也就理所当然了。” 宁馨说的竟是莫名的有道理，瑶瑶一听，道：“也对。” 只是很快的，瑶瑶笑了起来：“不过我想，总归有好的。” 宁馨道：“自然有好的，还能全是坏人吗。嘤嘤！” 两人越发的笑了出来。 瑶瑶道：“是呀，也不能全是坏人。” 送走了宁馨，瑶瑶往回走，只是才走了一半儿，就停下了脚步，她察觉得到，有人悄悄跟着她，云竹道：“是林安。” 瑶瑶冷笑：“看来这是迫不及待了。”这个府里，林安林雪能用的人几乎没有，他们也信不过旁人，因此必然自己动手。 瑶瑶这样一想，索性泛起坏心眼，直接就往林羽白的小院子走，既然这些人是想要算计她与小叔叔，那么就吊吊他的胃口好了。 因着今日是林四郎的生辰，晚间是要一同用餐的，瑶瑶想，自己亲自来接小叔叔，想来更是让林安觉得狂喜吧，嘿嘿，就让你欢喜一下好了。 听说瑶瑶到了，林羽白已然穿上披风，准备出门，瑶瑶懂事儿的为他推轮椅，林羽白似乎不经意的往院子外面的隐秘处看了一眼，道：“怎么？逗小耗子？” 瑶瑶咯咯的笑，“我就要让他的心情忽上忽下，忽喜忽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啊，逗着玩儿呗。说起来，我倒是好奇小叔叔究竟要做什么。” 林羽白一直都没有将自己的计策告知林瑶，虽然这样蛮有神秘感，但是瑶瑶还是心里有一分担心的。 “你只需要静静的看戏，别的不需要多管，至于说其他人……四哥生辰的好日子，我是不会杀人的。”他表情十分的恬淡，只是眼神中的幽深恶意倒是让瑶瑶觉得浑身一冷。 她挠了挠头，有点看不明白，为什么小叔叔这样的可怕，别人都看不出来呢？ 想来，这也算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吧？ 60|3.12三更 一家人欢欢乐乐的坐在一处，也算是喜气洋洋。众人都是敬酒，林四郎则是开怀畅饮，说不出的快活。 林雪坐在林瑶旁边，只是这个时候她倒是心急如焚的，不知为何，竟是一丝下毒的机会都没有。 哥哥说小叔叔那边他会处理，而林瑶这边交给她。可是她压根就找不到机会啊！ 眼看宴席就要结束，她越发的心急，简直找不到一丝的机会，只恨不得快速的直接将药灌入林瑶的口中。 只是这个时候，她只能越发的淡定，而不是将毛糙表现出来，如若这般，只怕更是让人怀疑，想到此，她心下难受，不过却故作淡定，想着要不要找哥哥林安商量一下。 不自觉的望向了林安，就见林安似乎也并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她咬了咬唇，就见林安对她动了动口，那口型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林雪却一下就知道了，他说：启动第二条方案。 他们也曾想过，如若不能顺利下毒，该是如何，现在看来，果然备着第二条方案是没错的。 她娇滴滴的转头，看向了林瑶，今日林瑶一身红衣，十分的显眼明亮，而林莹的口中又带着几分恭维，只让林雪妒忌红了一双眼。 她的视线移到了另外一张桌上的四太太，四太太往日一贯打扮的素净，但是今日竟是全然不是，她打扮的十分的珠光宝气，与林瑶有几分相似，不愧是母女，这般装扮，简直让人觉得耀眼的错不开眼睛。只是越是这样，林雪越是气愤，凭什么，她就可以这样坐在主桌的位置，一脸的得意，而她母亲，她母亲只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每日惶惶不可终日。 有妾的家庭多了，但是如四太太这样容不下妾室的，还真是没有。想到此，她越发的恼恨起来，只觉得这家子人都不是好东西，如若是好人，怎么会这样对待她娘，她娘也是伺候过父亲的啊，还为父亲生下他们兄妹了呢！ 别人家不说是抬为贵妾，也是要好好的不敢亏待一分。这个林家，当真是只要虚名的，最可恨的，就是这个四太太，一点都不肯善待庶出的子女，他们兄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有这样一个“母亲”。 想到此，林雪竟是一时恶向胆边生，林瑶不过是个小人物，算的了什么没呢，就算是算计林瑶成功，她成了四房唯一的女儿又如何，四太太还是夫人。可是如若四太太出事儿就不然了。林琛与林瑶，他们统统都会被人唾弃。那个时候，她母亲必然要被放出来主持四房的，那个时候，她就与嫡出的女儿无疑了。 这样想着，林雪竟是决定，将目标放在四太太的头上。 如若能将四太太诬赖与林羽白有一腿儿，那么震撼力会更大，他们得到的也会更多。 对林安使了个眼色，她起身，悄然的出了门，两兄妹在门外的隐蔽之处讨论了一番。林安倒是没想到，妹妹竟是会想出更加厉害的主意。一时间拍案叫绝，直接应了。 只是他也知晓，如若是让四太太中计，那么便是要更加困难几分。 林雪信誓旦旦，十分有信心：“哥哥放心，我有法子。”她冷笑道，“一会儿散了，你想个主意将父亲骗出去，稍微拖一会儿就好。我就去找四太太，说看到父亲与丫鬟在卧房厮混。她那般的善妒，必然过去。而她又是个好面子的，想来是不会将这事儿告知于他人，至于林琛与林瑶，也是不会带的。那个时候，还不是落入我们手中。” 林雪的主意是，先将四太太控制在手中，给她喂了药物关在房里，到时候再给林羽白哄过去，只要在屋里燃上那个有问题的香料，然后关上门。 他们必然要中招的。 两人都带着几分恶意，商讨结束，十分的快活。 因着是林四郎的生辰，众人都是聚在主屋打牌，倒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各自忙各自的。 果然，林四郎被林安哄了出去，没有多久，瑶瑶就发现，林雪凑在母亲的身边说什么。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好。 虽然原本知晓算计的是她，但是也难保，她改变了主意。亦或者是……利用母亲算计她，都是有可能的。林瑶一时间有些心慌。 云竹悄然的靠在了瑶瑶的耳边，似乎是低语了几句什么，瑶瑶顿时气红了脸，不过她还是强压住心思，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果然很快的就见四太太也跟着林雪出了门。 其实三房那边是盯着林雪的，但是林莹能用的人手也是有限。因此她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林瑶这边，毕竟，他们要算计的是林瑶。 ……………………………………………………………………………… 四太太跟着林雪往厢房走，问道：“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林雪低语：“您是我母亲啊，我自然是希望您好的。”真是真诚的不得了。 四太太将信将疑，不过仍是决定单独一个人过去，毕竟，如若人多了，到时候难看的是林四郎。他的生辰，她总是不好让他难看。 林安远远的见林雪已经将人带来，阴森森一笑，藏了起来。 屋内已经燃了足够的春……药。只要给四太太锁在屋子里，就只差男主角林羽白出场了。 对于这个小叔叔，林安是痛恨的，想到能算计到他，越发的激动。 四太太不会相信什么为了她好的鬼话，这两个人已经被阿如教的歪的不成样子，怕是存了心要害人。只这个时候，她仍是不动声色，希望能看出，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的。 “母亲。就是这个房间，我看到父亲与那个丫鬟在一起的。”到了门口，林雪纤纤玉指指向了房门。 四太太顿了顿，看向她，问道：“你没有骗我？” 林雪心里一慌，不过还是强自镇定，道：“自然没有，母亲放心便是，我怎么都不会看错的。” 四太太想到林羽白说过的话，他说，今日不管发生什么，都要顺其自然，因此直接就推开了房门。 跟着林雪的戏码走，应该就是顺其自然吧。 房内除却淡淡的香气，并无一丝其他的气味儿。 她并没有踏入，只是到：“不是说有人？” 林雪指了指内室：“在里面呢。” 四太太吁了一口气，“林雪，你究竟要做什么？”她淡淡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如若让我查出，我会禀了老夫人，对你严加处理的，你该知道，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林雪变了脸色，她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算是动手也不会是四太太的对手，因此故作苦楚：“我知道太太不相信我，但是我为什么要算计您呢，我虽然是庶出，但也是您的女儿啊，我自然是希望您好的。我这般帮着您，帮着咱们四房，想着千万不能丢脸，也是希望您能对我好啊，可是您现在却如此的怀疑我。我发誓，绝对没有算计您，如若您真的发现有什么不妥当，尽可以去告诉祖母就是。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四太太见她一副不肯假装真诚的样子，终于叹息一声，顺从他们的计谋踏入了室内。 只是她一进门，就感觉有人从她身后很快的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入屋内，紧接着，房门就被关上，并且直接落了锁。 四太太攥住了拳头，听到门外传来林安的声音：“母亲，您就好好在这里等着吧，等一会儿，我会为您找一个好男人来的。至于父亲，父亲这样会让您伤心的男人，您还是留给我母亲吧。”言罢，哈哈大笑，紧接着便是离开的脚步声。 四太太没有一声叫嚷，她看着不远处站在阴影里的四木，问道：“这是……？”如若不进屋，是看不见站在阴影里的人的。 四木来到门边，很快的，将门鼓动开，两人出门之后他又将门锁好，道：“太太，二太太在小厅等您，您可以与她去聊一会儿。我家主子说，您暂且不要回去，戏总是要唱下去的。” 四太太平静了一下心神，想了想这两人刚才话中的含义，竟是觉得浑身发冷，谁能想到，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竟是能够这般的歹毒。 她道：“好。” 四太太出门没有回来，瑶瑶倒是也不担心，她已然知晓事情的全部，只等着看这些恶人自食恶果，可是虽然知晓他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内心还是愤慨的。 他们母女又做了什么，能让林安林雪做出如此歹毒的算计。 没多一会儿，果然林安林雪都回来了，两人脸色有几分绯红，不知是觉得事情做了一半儿快要成功，还是其他。 瑶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静静的坐在那里，林莹见状，体贴的问道：“你有什么不舒服吗？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其实她更加好奇的是，为什么林安林雪没有动手呢！ 瑶瑶抬头，浅浅一笑，道：“没事儿。” 眼看小叔叔也跟着林安出门，瑶瑶的勾起了嘴角，冷笑出来。 只不知，这出戏，究竟是谁算计谁！ 61|3.13 林四郎总是觉得，今晚是有些怪异的，但是究竟如何怪异，又说不出个好歹来。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将瑶瑶叫到身边问道：“你母亲呢？” 瑶瑶摇头：“刚才与林雪一起出去，之后就没见着回来呢。” 林四郎这一望，又发现林雪也不在，担心的言道：“也不知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可别是出了什么事情。” 瑶瑶娇俏的笑道：“都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事儿呢？父亲真是杞人忧天了。” 林四郎一想，确实是如此的，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担心的，因此也就放下心来，并不当做一回事儿，只是很快的，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从厅廊里跑了过来，房门被霍的推开，林雪身上带着几分雪花，脸蛋儿发白。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都看向了她。 老夫人冷眼看着，缓缓道：“这是作甚，一丝分寸也无。平日里就是这么教育你的？我看，你真是该好好的教养一下了。” 林雪心中怒骂：这个老不死的，这个时候还要教育她，终有一日，她要将她踩在脚下，看她求饶。 不过此时，还是陪着小脸儿，她扯着手帕道：“我……我刚才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母亲陪我回房间换衣，只是出来的时候，倒是不见了母亲的身影。”顿了顿，她有些怕怕的问道：“因着母亲不在，我就先回来了，可是我又发现，母亲并没有回来，因此有些担心，出去寻找。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院子里有些怪，因此十分的害怕，也就跑了回来。是我失礼了。” 林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怀疑她的动机，只是房里许多人都是知晓她的为人的，什么时候见她对四夫人亲切过呢。这分明就不合常理。 三太太嘲讽的笑：“呦，真是难得的稀奇呢！” 林雪更加的委屈，道：“也不知，母亲会不会有什么事情，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的。我刚才让丫鬟直接陪我回去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找母亲呢。现在母亲竟然不见了，如若母亲有了什么，我该如何是好啊！” 林安连忙上前：“别哭，雪儿你别哭了，这又哪里是你的错。” 兄妹二人一唱一和，却没有发现，众人的视线都带着狐疑的看着二人。他们自己年纪小，尚且不知，只是在旁人眼里，这分明就有些不妥当了。 瑶瑶挑眉道：“既然如此，父亲，不如我们出去找一找母亲吧？” 林雪立时：“对呀，还是赶紧找一找吧！”眼神闪烁一下，竟是有几分的兴奋。 “刚才母亲是在我们院子里不见的，我们该先从哪里找呢？”林雪似乎是喃喃自语。 林相当机立断，“既然如此，就先从四房开始找吧。”并不过多的看林雪，虽然不知道这个孙女儿安了什么主意，但是看她那诡异的眼神，林相内心是十分不喜的。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孙女儿有些养歪了，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这般模样。 一行人立时就来到四房寻找，灯火通明，找起来也是容易。 “啊……”一个婆子突然就叫了起来。 大太太道：“这是作甚。”一个外院的婆子，倒是不知怎么的就进了内院，大太太狐疑的看她：“你是哪一房的？” 家中的事物，她都是放在心里。 老婆子也不回答，只是指着一间客房道：“这房间……这房间似乎有人呢！该不会是四太太在里面吧？”语气里充满了恶意。 林雪正想如何能将人引到这个房间，就见有人主动帮忙，果然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只是她并不知，这是荣安侯府派人买通的一个粗使婆子，他们是恨不得将事情闹大的，虽然不知究竟要算计林瑶还是四太太，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是极好的。如若是四太太，那么更占便宜。 大太太这个时候也知道，这个婆子大概是被什么人买通了，恨道：“我从未曾见过你，我看你也不是府里的人吧？将人给我先按住，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生怕着了道，她连忙主持大局。 那粗使婆子立时喊道：“大太太，四太太就在这里啊，您怎的不管了呢？”如此歹意，真是人尽皆知。 而此时，房内竟是传出了一丝怪异的声音，似乎是配合着婆子一般。 “我在哪儿？”四太太悠悠闲闲的与二太太一同从外院走了过来，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林雪的面容一僵，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四太太，又看她身边的二太太，结巴：“你你你……你怎么会在哪儿？” 此言一出，她自己也知道坏了，立刻勉强撑出笑容，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关键时刻，倒是不知如何解释。 “恩……”房里又是一阵声音。 瑶瑶天真的扬着头问林莹：“二姐，这房里什么声音啊？” 林莹也是大姑娘，摇头不解，虽然今晚她也有自己的戏码。但是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上演了，这个时候她越发的审视林瑶这个妹妹，觉得她是不容小觑的。 他们几个姑娘都不懂，但是已婚的太太婆子哪里有不明白的？ 大太太立时道：“这里想来也没什么好事儿，你们都回去。” 吩咐几个姑娘离开，瑶瑶不肯走呢，她还要看看成果呢，看一下是不是如她想的那般，“可是，这房间有人啊。”她凑到四太太身边，言道：“母亲没事儿就好，不然我还以为是母亲出事儿了呢。雪儿真是会吓人呢！” 这个时候连林四郎看林雪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林安虽然见没有成功算计到四太太，但是听屋内的声音，分明还是有人，想到能够恶心林羽白一下也是好的，立时言道：“这个房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父亲还是好生的查看一下吧。” 林四郎眼神幽幽暗暗，他看着这个儿子，竟是有几分痛心。他不是傻瓜，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概就看出了一些什么。 他突然问道：“林安，你先前叫我出去是为什么？” 林安心里一顿，有些怕，不过还是强装镇定：“并没有什么的，父亲，那些都是小事儿，还是处理这个更重要的。” 他这个时候也不忘算计林羽白，想到那个曾经将他扔下水中的男子从此被人唾弃，他心中越发的得意。虽然没有成功算计了四太太，但是如若有其他人，也是好的。 他几乎等不及，上前一步，直接推开了房门，“我们……啊！” 林安呆若木鸡，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发现，滚在地上疯狂欢愉的，竟然是如姨娘，而另外一个男子……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三太太。 三太太本来是得意洋洋的看戏，这一下子就蒙掉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嗷了一声冲了上去，直接就扯过如姨娘开始厮打，“你个贱人，你自己不招人喜欢，不能笼络住四弟的心，竟然还勾引了我家的爷们，我不会饶了你，我断然不能饶了你。” 瑶瑶并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听到室内的叫嚣声，大太太也不拦着，只回头吩咐：“你们几个姑娘小子都回前院，这里没你们的事儿。” 瑶瑶等几人顺势离开，只还未等出了四房的院门，就见刚才还看不见身影的林羽白滑动轮椅出现，他面上带着温和又清隽的笑意：“出什么事情了么？” 瑶瑶道：“许是如姨娘偷人被抓了吧？谁知道呢！不过我看，林安和林雪倒像是知晓一二呢，真是大义灭亲。” 林羽白含笑望了过去，林安林雪呆呆的跟在几人的身后，想来也是被吓住了。 他缓缓道：“大义灭亲，真是好孩子呢。好孩子，总是该得到奖励的。”呵呵，奖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瑶瑶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其他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林枫与林羽白十分亲近，上前一步道：“小叔叔，我和你说……”鬼祟的低语几句。 林三爷与如姨娘，这样的配置，不管是三房还是四房，其实都是有些丢人的。但是好在，不过是一个被圈禁的姨娘，至于说林安林雪……不管是谁都看出今日这事儿不简单，冷笑起来，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有些人心肠坏掉了，真是不值得挽回的。 林羽白看着林安，似笑非笑：“安儿不该离开啊，应该好好的看一看，你母亲做了什么丑事儿。以后也该知晓，在府里该如何做人。” 林安猛地抬起猩红的眼，怒道：“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陷害三伯父与我娘亲的对不对？你这个歹毒的小人。” 林羽白淡淡，轻飘飘道“安儿这是说什么呢？我好端端的作甚要陷害三哥与你母亲？再说了，你母亲算是一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又下作的妾室。我至于吗？我这人……”他笑了起来：“只有别人让我不痛快的时候，我才会让别人不痛快。你母亲那种，我压根就不放在心里，只是我倒是奇怪了，你为什么就会认定是我呢！哦，我知道了……”林羽白的声音多了几分恶意：“你刚才一直引我过去，该不会是……想为我和你娘亲拉皮条吧？” 62|3.14 “这样的事儿，真是天下间可见不到几个，好端端的孩子给自己的母亲拉皮条，怎么想的呢！倒是幸好我没有全然相信你的话，不然现在在哪里被人叫骂的，大抵就是我了。”林羽白轻飘飘的道。 林安气的颤抖，只是这个时候，他也知晓自己不能言道更多，虽然气愤，可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不然又该如何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过林雪倒是没有沉住气，叫嚣道：“我母亲是要做四太太的人，我们怎么会算计她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不是你和四太太，你说，为什么不是你和四太太？”怒道。 林雪凄厉的叫喊，而一旁的林瑶哪里容得下她如此的污蔑自己的母亲，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怒道：“四太太？你母亲是四太太？你还真够不要脸的，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母女三个还真是歹毒异常啊。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林瑶大口喘息，仿佛不能承受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打算算计我母亲和小叔叔，你说！现在没有成功，就要恼羞成怒了吗？” 林雪接二连三的被林瑶教训，而她自己又什么都没有得到，连现在的算计都成了泡影，口不择言：“你才是不要脸，你才是贱人。你与小叔叔关系匪浅，你们才不是好人呢！没有将你们捉奸在床，是我无能。但是我告诉你，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唔。” 她突然就蹲了下来，整个人仿佛是抽搐起来，林羽白平静的看着她，冷淡道：“既然如此愿意胡言乱语，就让她永远都不要说话好了。” 林羽白一贯都是温文尔雅，如今日一般，实在没有。他冷淡着脸色，缓缓道：“都是一家人，我本是不愿意如此，但是如若心生歹毒，为了算计四夫人的位置而做出构陷之事，我想，就要好好的调查一下了，至于说你母亲……”林羽白又道：“你母亲是个什么东西，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一个算计主人家的妾室，此人提都不配我多提。” 林羽白难得这样冷然说话，几个小辈儿都是不敢多言。 林安这个时候突然就想到那时他将自己绑下仍入水中的情形，又看地上蜷缩的妹妹，竟是一下子就怕了起来，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无辜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今晚的事情，我们哪里知晓是怎么回事儿。倒是小叔叔，小叔叔这般诬赖我们，就不怕父亲伤心吗！” 他镇定了一下，加重语气：“您这样对妹妹，父亲知道了，必然不会原谅你的。” 林羽白呵呵笑了起来，满是嘲讽：“你母亲那样不本分的女子，指不定有过多少人。你们是不是四哥的孩子，都要好好的检查一下，这都是有待商榷的事情。我想，四哥还不会为了两个来历不明又心存歹毒的野孩子对我做什么吧？” “你！你含血喷人。”林安整个人都颤抖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林羽白竟然会在这方面攻击他，虽然他清楚自己的血统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但是……疑心生暗鬼，这一瞬间，他竟是也怕了起来。 “你不要以为这样攻击我，父亲就会相信你的话，不说旁的，我与父亲长相也足有几分相似，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林羽白“哦”了一声，扫了他一眼，缓缓道：“原来如此啊！只是我想，三哥与四哥本来就是兄弟，有相似的地方也不足为奇吧？真是，你母亲倒是精明。” 此言一出，大家一想，可不正是如此吗？林三郎与林四郎是兄弟俩，他们有几分相似，说林安像林四郎，也可以说林安像林三郎啊，谁知道他们勾搭几年了，这都是不可知的。 一个能够勾引主子的婢女，勾引一个也是勾引，勾引两个也是勾引。真是没什么节操可言的。 林羽白见大家都有了怀疑，淡淡的笑了起来：“好了，快回去休息吧，这边的事儿，你们这些孩子也弄不清楚啊。自然有人会查清楚一切，都各自回房才是。” 他转动轮椅：“我想父亲与母亲那边儿，还是我去说明一下吧。” 林羽白并没有多管林雪，径自离开，而林瑶显然也没什么心思搭理他们，冷哼一声，率先走了。一时间大家倒是陆陆续续都离开，只留林安林雪兄妹站在寒风里，而身边的丫鬟都是带着异样的眼光…… 林瑶回了房间，总算是将提着的心放下，她虽然知晓不会有事儿，但是总归有几分担忧，眼下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她刷白的小脸蛋儿恢复了一些血色。 云竹连忙为林瑶倒了一杯茶，之后又吩咐人准备了一碗银耳莲子羹，道：“小姐不用担心，一切都过去了。” 林瑶沉默了一下，言道：“你与我说说，小叔叔为什么选择了三伯父，应该是有缘由的吧？” 林羽白做任何事儿都是有缘由的，绝对不会贸然的做出任何的决定，这点瑶瑶看的清明，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瑶瑶自认为对小叔叔还是很理解的。 云竹回道：“这点奴婢也并不知晓的。” 瑶瑶颔首，打定主意要私下问一问小叔叔。 这厢瑶瑶正揣测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那厢，林莹坐在房间，久久不能平静，她压根就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直都盯着林瑶，结果要算计的人根本就不是林瑶。 而最后，她父亲竟然也牵扯其中了，她想着刚才从四房院子离开时林羽白那句低语，整个人就颤抖起来。 他说：“我不喜欢有人想要从中捡便宜。” 小叔叔说，不喜欢有人捡便宜。所以，所以他算计了她父亲吗？越这样想，林莹觉得可怕。她捏紧了茶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牵扯，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不会。总算是放心几分。 各房都有各房的担忧，而此时，三老爷与如姨娘已经清醒过来，如姨娘被捆着，塞住嘴扔在一旁，至于说林三爷则是在一旁痛哭流涕，他不断的打着自己嘴巴，求饶：“父亲母亲，这件事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但是儿子真是被人陷害的，我也是委屈啊。求你们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 老夫人淡淡的笑道：“人都睡了，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呢！” 三太太压住火气，唾了一声道：“还不是那个妖精勾引我们三郎，我们三郎平日里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吗？可怜他背了这样的黑锅。当真是冤枉死了。” 三太太的话惹得老夫人讥讽的笑，林三郎惯是生冷不忌，对女子之事十分的放纵，现在这样说，让人不能信服。 林三爷大概也清楚，这事儿解释不清楚，自己还是要倒霉的，因此道：“这事儿，我真是无辜的，侄子喊我过去，我自然就过去了，谁想到，他会给他娘和我关在一起啊。我……”他回头看了看林四郎，道：“是林安把我引过去的啊。我这委屈着呢！” 林安！ 想到林安刚才的情形，林四郎几乎是吐出一口血，他道：“给林安给我带过来，我倒是要好生的问一问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林羽白站在老夫人身边，言道：“说起来倒是有趣，先前林安也引了我过去，并且言道，为什么室内的不是我与四嫂。呵呵，呵呵呵！” 林四郎抬头看向林羽白，不可置信。 三老爷连忙：“可不是吗？我也是被他叫过去的，叫过去之后，我印象就不深刻了。他断然是看你没有上钩，然后就来算计我，这个歹毒的熊孩子。我真是见多了坏人，没见过这样坏自家的人。父亲，母亲，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林丞相与老夫人都沉默着，也不说什么，只是现在的情况倒是有几分明显。 林安林雪兄妹二人算计的是老四媳妇儿，并且希望那个奸夫是老三或者老五。心肠真是歹毒异常。 可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的算计并没有成功，并且被人偷梁换柱了。 两位老人家都是清明，也不说什么。 只不知，这事儿究竟是何人做的。 四太太冷笑道：“若不是二嫂，想来我就要受了算计。”她委屈道：“我对他们那样好，他们怎么的就对我如此的心狠。没错，他们是将我关了起来，林雪言道相公与人有染，让我去处置，我为了顾全相公的名声才没有带人过去。结果他们关起了我，幸好二嫂发现不对救出了我。我心中难受，就与她多聊了一会儿，可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生事端。” 四太太知晓该怎么说最对。 不管是林丞相与老夫人，还是林四郎，他们十分重视清誉。 林雪为了构陷自己往林四郎身上泼的脏水，想来也会让他们恨极。 果然，林四郎脸色都气白了，“我与人有染……混账，这个混账！我该打死他们的，我真是该打死他们的。”整个人都颤抖。 二太太淡淡：“确实这么说了，我就是觉得不对，才过去查看。”顿了顿，她讥讽的笑：“若不是我警惕，四弟妹就要被人害了。” 二太太一贯不管府里的事儿，她这样一帮腔，老夫人顿时冷笑：“还真是歹毒异常，我们林家，容不下这样的孩子。” 63|3.15 二太太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儿，又是最疼爱的儿媳妇，她说什么，老夫人自然是最放在心上的，听他这样言道，心中也是明了，冷笑道：“看来，这些鬼鬼魅魅的东西倒是真的知道出来害人了。原本还不明显，现在瑶瑶回来，他们可真是就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这不，连嫡母都算计上了。” 林四郎想到有人要算计四夫人，当真是吓得浑身发冷，越发的恼恨林安林雪。 人还未到，大太太道：“母亲，我还关了一个婆子，那婆子咋咋呼呼的，恨不能让全上京的人都知道，四弟妹是屋里的人呢！我刚才已经让我身边的嬷嬷去调查了，说是粗使婆子不知如何进了内院，想来还是别有隐情的。家中的婆子，想来林安林雪两个孩子未必指挥的动。看来还有旁人算计，而且，那屋里的熏香，也哪里是两个孩子贸然能买到的。” 大夫人分析的头头是道。 老夫人颔首道：“这件事儿，不能轻饶。不管是谁，都要给我找出来，这样的搅家精，万不能轻饶。” 谁人都清楚，所有事情都做好，断然不是林安林雪两个人能做到的。而且现在还是如姨娘被人算计。 虽然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四夫人反手给他们一下，可是不管是林丞相还是老夫人，他们都认为，并不会是四夫人。 这么多年，四夫人为人如何他们都是看在眼里，若她有一丝的严厉，倒是也不至于让事情这般。而且，袁家是书香世家，四太太自小就是受到极好的教育，她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的。 当年都没有对如姨娘怎么样，现在又怎么会呢！而且虽然不太管林安和林雪，可是倒是也未必会真的给如姨娘送到如此的死路上。 如姨娘该死，这点老夫人是明白的，只是她觉得，自己能做出，老四媳妇儿都做不出。至于旁人……就值得好好的揣摩一番了！ 不过是一个闪神的功夫，林安就被人带了过来，而同时来的，还有林雪，林雪不能说话，咿咿呀呀的看着林羽白，愤怒的不成样子。 林羽白淡淡道：“她满口胡言，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丫头，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出去只会丢我们家的人，当然，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我们家的人呢！就冲如姨娘这样的性格，睡了多少人谁知道呢。”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恍若谪仙的男子说出这样的话，给人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老夫人嘴角抽搐了一下，言道：“你呀，别跟着添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四郎的脸色更是难看的不像话，“我看，应该好好的调查一下。”也想越觉的不对，他与夫人的次数也是不少的，但是却再也没有孩子，怎么就那么巧，只与如姨娘在一起一次，就中了双胞胎呢！ 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只看他目光带着怀疑，便是知晓他心情不痛快了。只道：“这事儿，稍后我来调查。” 林四郎颔首，随即问道：“你这逆子，你与我说，是不是你做的一切？” 这个时候林安知晓，此事万不能承认，如若真的承认了，还不定如何。他悲戚道：“难道父亲不相信我吗？如若真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算计自己的娘亲呢！您不能听信了旁人的恶意之言，就认定是我做的。四太太，平日里我们兄妹对您也是恭敬的，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您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陷害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已经被关起来了，您还要这样对她吗？她何其可怜的一个女人，她想要的，只是父亲的爱啊！” 四太太冷笑道：“真是恶人先告状，难道不是你们兄妹来算计我吗？给我关起来的，不是你们兄妹吗？小小年纪就歹毒如斯，我看你们这样的孩子，真是太可怕了。今日为了四夫人的位置能算计我，他日是不是就能为了旁的，算计你父亲呢？只是也不想一想，你们母亲是什么东西，一个奴婢，还是一个背主的奴婢，就算是我被陷害了，我死了，也轮不到你们的母亲。” 这番话气的林安林雪牙痒痒，林雪不能言语，林安道：“既然您口口声声说是我算计人，那么为什么受害的会是我的母亲。我还要说，是您做了一切，为的就是陷害我的母亲，你必然是看不上我的母亲，才会如此。作为一个正室，一个嫡妻，您就这点度量吗？”他也知晓，事情既然发了，就必然要有一个人来承担，那么他完全可以将一切推到四太太身上，毕竟，现在四太太是得利者。 而且……他母亲是受害者，他怎么可能是幕后黑手呢！ “我知道我娘亲伺候了父亲，您心里不痛快，但是都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这样大了。您怎么就容不下母亲呢？母亲已经被关着不能出门了啊！您为什么还要如此。倒是不想，隐藏了十几年，您终于还是露出了自己善妒的真面目。”林安说的义愤填膺，他痛心疾首言道，仿佛就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只是，四太太虽然看着谦虚柔弱，可实际上并不是，她冷冷道：“给我掌嘴。” 身后的婆子立时上前，林安叫嚷，“你，你不能，你怎么敢！”他看向林丞相与老夫人：“祖父，祖母，父亲，你们看，这就是所谓的嫡母，这……啊！” 一个耳光就这样扇在他的脸上，婆子用力极狠，林安一个男孩子都被打倒在地。 “平日里我懒得管教你们，因为你们不是我的孩儿，我若是管了，怕是就要惹人非议。说我苛待庶子庶女。倒是不想，如此倒是让你们越发的张狂，以为我是可以随意踩扁，欺凌的。如此算计与我，你当真以为我是好性儿。我把话里撂在这里，如若家中还是轻描淡写处分这个孽障，那么我就宁愿和离。”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静的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 四太太冷然道：“如此构陷与我，我万万不能忍下这口气。现在我有二嫂这个证人，他都可以颠倒是非，如没有，怕是我就要百口莫辩。既然如此，我们就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你不要以为，我真是好脾气。人人都可能有庶子庶女，但是谁家的庶子庶女也没有算计嫡母，更是没有构陷自己叔叔的。这样歹毒的心肠，我是宁愿接受军棍，也要告这个御状。” 四太太冷着一张脸，十分的决绝。连老夫人都没有想到，四太太会说出这番话，只是细想一下，又觉得这样说也是正常的。 这样的事儿搁在什么人身上，都是让人恨极了的。她不禁想到自己年幼时的情形，正是因为有那些狐媚子姨娘，真是因为有那些庶出的弟妹，她的日子才那般的艰难。 这般想着，冷下了脸，“老四媳妇儿的话，我是赞成的。” 林四郎万没有想到四太太会如此，他有一瞬间的慌乱，只是很快的，他就握住了四太太的手：“阿悦你别生气。这畜生，我不会轻饶，你万不要在与我说什么和离。我们，我们不能和离的啊！” 林四郎是袁大人的学生，也是自小与袁雅悦相识的，当年成亲，也算是有真爱的，他哪里肯呢！ “阿悦你别气，别气。”一时间竟是十分的慌乱，再看林安林雪，眼里仿佛淬着毒，一脚踹了过去，“这般构陷嫡母，你歹毒如斯，哪里是我的孩儿。” 他更是不敢想，如若林安的计策真的得逞，那么……他将那恐怖的画面甩掉，言道：“这件事儿，必要详查。” 说话间，就看一个婆子匆匆进门，在大太太耳边言语了什么。大太太诧异的抬头，随即言道“禀母亲，这事儿……想来还有恶人。” 大太太也不含糊，她之前抓住了一个婆子，自然是要审问，而现在，那个婆子已经审问成功，她言道，是一个远房的亲戚让她这样做的，同时给了她银两。而这个远房亲戚，恰好在荣安侯府当差。 大夫人言道：“我看，是荣安侯府想要从中浑水摸鱼呢。他们必然是嫉恨之前的事情，存心报复。” 听到荣安侯府，林安的眼神闪了一下。林丞相目光如炬，哪里看不出，只道：“你也与他们勾结？” 声音不大，但是别有一番威严在其中。 林安立时道：“没有，孙儿没有，您相信我……” “相信你才是傻子。”愤怒的声音响起，瑶瑶掀开帘子进门，满脸的愤怒：“我就说，这事儿不对，果然是如此，你们竟是要陷害我的母亲。”她红着眼，上前就厮打林安，一点都不客气。 “我揍死你，我揍死你这个坏人。” 不管什么情况，林安总是不能还手，只闪躲：“你干嘛，你发疯了吗？” “我揍死你！”瑶瑶也不客气，狠狠的痛扁林安，“让你算计我母亲，让你坏，坏坯子！” “小姐，小姐，您别伤了自己啊！”云竹在一旁似乎是阻拦，可是只林瑶他们几人知晓，云竹在故意帮她困住林安这个混蛋任由她揍呢！ “放开我，我要揍死他！” 64|3.16 本来瑶瑶并不想过来，但是仔细想想，家中都是文雅的人，虽然不会让这人钻了什么空子，但是想到没有给他最直接的惩罚，瑶瑶就觉得好亏，正是因此，她思来想去，直接就过来揍人。 这样的人，就该迎面给他痛击，让他知道没有任何人是好惹的。 说实在的，这也是瑶瑶担心，她潜意识的担心父亲会饶过林安林雪这对熊孩子。 虽然有云竹拉着，但是瑶瑶还是占了许多的便宜，等四太太将她拉开，她自己的发髻都有些凌乱。林羽白坐在上首位置，看她如此，叹息一下言道：“我与你说，凡事儿交代丫鬟就好，自己动手作甚呢！打累了吧？” 几人默默的看向他，心中腹诽，孩子果然是不能落在以白的手里，不然好好的孩子都要给教坏了。 不过林羽白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淡淡的笑，倒是十分疏冷。 瑶瑶拍拍手，道：“不出一口气，我心里实在难以平静。” 林安这个时候也是有些怕了，不过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儿子，虽然是庶出，可是还不如一个女儿么！嫡出的女儿再好，也是不如儿子的。这样想着，他又立刻来了几分的精神，恨恨道：“林瑶，你这般没有教养……” “给我掌嘴。”四太太可不客气，身边的婆子直接就是又一掌。林安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老夫人可不想自己好好的孙女儿知道这些龌蹉的事儿，对瑶瑶摆了摆手，瑶瑶靠在老夫人身边，委屈道：“我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老夫人颔首，拍拍她的小手儿，安抚道：“我知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你要相信祖母，这事儿，祖母必然要还给你娘亲一个公道。只是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孩子在这里也是不好的，你回房好不好？” 瑶瑶咬唇，有些迟疑。 老夫人继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乖！” 瑶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点了点头，嘟着小嘴儿离开，临走之前还对林安林雪使劲儿的呲牙，本是严肃的气氛倒是缓和了几分。 等出了门，就看林琛匆匆的赶了过来，似乎是因为得知林瑶过来的缘故，生怕她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只是看瑶瑶好好的，心下放心几分，言道：“我知道你性格不肯服输，也不肯吃亏。只这次可不是小事儿，你放心就是，母亲他们定然会做的很好。”顿了一顿，林琛言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这般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你这样莽撞，倒是显得我们母亲是毫不知情的。若知情，怎么会不约束一些你，让你这样任性妄为呢。所以说，凡事儿都有两面性，而现在，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瑶瑶仰头，道：“可是哥哥还是不放心。” 林琛道：“那是自然的，你是我妹妹嘛！” 兄妹二人一同前行，林琛送林瑶，缓缓道：“倒是不想，父亲好好的一个生辰变成了这个样子。” 瑶瑶冷笑道：“变成什么样子也要分怎么看，最起码，我们解决掉了如姨娘。至于林安林雪，我相信祖母，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对待嫡母，他们难不成还想好好在这个家里生活吗？” 其实林瑶有些奇怪，不清楚为何中途换了人，原本可是要算计她的呀。但是一细想，换人也不算是太过让人觉得意料之外，毕竟，如果算计四夫人，他们得到的会更多，人啊，就怕细细的量算，如若真的量算起来，大概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多么可怖的事情。 “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觉，这些事儿不需要你多管，不管发生什么事儿，还有爹娘还有我。瑶瑶只要安心的做一个娇小姐就好。”林琛揉了揉她的头，停下脚步，“好了，回去睡吧。” 瑶瑶颔首，转身进门。 而瑶瑶进门之后，林琛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林枫正等着呢，他道：“怎么？瑶瑶回去了？” 林琛颔首，他将茶叶碾碎倒入壶中，言道：“平常一下我的茶叶吧？很难得的。” 林枫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的靠在椅子上，“那我可不客气了，只是老七啊，今日这事儿，你搀和进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林琛冷笑，道：“难道我护住自己的母亲妹妹不对么？至于说搀和，其实你也不需要担心，现今搀和的人太多了，事儿已经乱了。又有谁知道，我也中间做了什么呢！” 林枫想了想，道：“所以我就说，这娶小老婆，绝对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后继问题且多呢！真是愁死人了。” 林琛笑了起来，没有接话。 他之所以发现异常倒是要感谢林莹，如若不是林莹差人盯着妹妹和林安林雪，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可是既然知道了，那么就要物尽其用；荣安侯府哪里会蠢到直接买通一个婆子来做这些事儿呢，不成功，人被擒，他们荣安侯府可是说不清楚的。只是他们没有那么蠢，林琛可以想办法让他们那么蠢，荣安侯精明，可朱永安却是个蠢的。 这世上的蠢人总是不嫌多，朱永安做的真是正合他意，之前算计他妹妹，这次的事情虽然也不能动摇他的根本，但是让他疼一下，就不枉费他在其中的所作所为。 荣安侯府在他们相府兴风作浪，还勾结林安导致三伯父和如姨娘发生不妥当之事，这样的传言，想来就是有趣。 丞相府太过鼎盛，皇上看着不顺眼，可是如若隔三差五的出一点小的丑闻，想来于皇上来说，就可以慢慢的放下心来了。 至于如姨娘，这贱人早就该死，现在不过是合适的时候。 至于说三伯父，林琛眼神闪了闪，三伯父为什么会一口咬定是林安忽悠他过去的呢？ 这样想着，林琛倒是与林枫言道起来，两人虽然是堂兄弟，但是关系好的不得了。 林枫想了想，笑道：“说不定是小叔叔在其中做了什么。我们都看的分明，今日之事分明就是小叔叔做的。” 旁人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的，这点毋庸置疑。 “我想，祖父和祖母现在还没想明白，但是很快就会想到，是小叔叔的手笔。”林琛淡淡的言道，只是说完之后又蹙起了眉头，有些忧心忡忡，“小叔叔对我们四房，真是太好了。” 林枫眨眨眼，笑道：“小叔叔喜欢瑶瑶嘛。看得出来啊，我们瑶瑶还真是人见人爱，想我们每日都在小叔叔身边转悠，他给过我们何人一个好脸儿啊。可是你看现在，瑶瑶真是……啧啧！”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瑶瑶放个屁都是香的，他们咧。小叔叔一点都不想多管一点。 正是因为小叔叔喜欢瑶瑶，林琛才更加担心，他们都知晓，小叔叔并不是林家的孩子，可就算不是，身份上总归是的。 他们清楚，旁人不清楚，如若真是有了什么不妥当的，那么瑶瑶……林琛捏住了茶壶，“我不会让瑶瑶受到任何伤害。” 林枫哈哈大笑：“她不让别人受伤就不错了，你担心的还真多。我知晓你也担心小叔叔，只是你想，今日之事，小叔叔连我娘都用上了，可见他做事儿，向来不会虎头蛇尾。所以你万不用担心。” 两人又是奇怪起来，一向不太管事儿的二太太怎么就会帮小叔叔呢！ 林枫突然想到一句话，她母亲曾经的一句话，愣住了。 “怎么了？有发什么呆？”林琛问道。 林枫挠了挠头，言道：“没事儿。”前两年他们知晓了小叔叔并不是林家的孩子，曾经去问过他母亲，当时他母亲怎么说的来着？ 这家中或许任何人都与他没有关系，但是对我来说，他是真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于我是，于你们也是。 当时他以为母亲只是不想他们兄弟几个对小叔叔有隔阂，可是现在想想，他竟是生出一股子冷汗。 母亲当时认真的表情，这个话…… 也许，小叔叔真正的身份，是与他母亲有关的？ 林枫并不知晓，对二太太来说，林羽白当然不是外人，而是嫡亲的表弟。 翌日。 一大早便是艳阳高照，冬日里有这样温暖的阳光，委实不多。瑶瑶一早起来十分舒爽，她扭着腰问道：“我今天起晚了。”昨晚睡得晚，竟是过了请安的时辰，比以往晚了很多，她有些不好意思。 云竹道：“昨晚的老夫人房里的徐嬷嬷过来了，说是今早不需要请安，那时小姐已经睡了，我就没有叫醒小姐告知。”她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隙透风，伺候林瑶洗漱。 很快的，瑶瑶就又变成一个光鲜亮丽的小美人。 她来到外室用早餐，捧着燕窝羹，问道：“那有传出如何处置他们那些人吗？”这点还是很在意的。 云竹立刻：“有的。”她道，“老夫人说，将如姨娘与安少爷五小姐都送到庙里，为咱们家祈福。” 瑶瑶：“咦？” 云竹神秘兮兮的靠近瑶瑶，压低了声音：“说是送去祈福，只是送去了，也许就……咔。” 65|3.17 如姨娘和林安林雪很快就被送走了，具体情形如何，瑶瑶并不知晓，也不想知晓了，虽然云竹的揣测是没有什么证据的，但是瑶瑶从四夫人的神态里还是看出了一丝的事实。 想来，事情就是如此了。 冬日的阳光便是照在人的身上，也只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十分舒适，瑶瑶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又感受阳光的照耀，心情委实不错。 “太阳这样足，雪很快就化了吧？” 她低头问推着的男人，不能问别人，但是却可以问他，瑶瑶咯咯的笑了起来，十分好心情：“小叔叔觉得呢？” 林羽白看厅廊边儿的雪已然化成水，轻言道：“总是又会再下的，也无甚。” 瑶瑶笑眯眯，“我很喜欢这帮白雪皑皑，感觉格外的舒爽呢！”她将林羽白推倒池塘边儿，池塘里的水已经结冰，纵然太阳十分的灿烂，却仍是结实。不少丫鬟小厮为了省事儿，都不会绕远，而是直接穿越冻实惠的池塘。 不过别人不怕，可不代表瑶瑶不怕，瑶瑶总是觉得不安全呢。 她立在池塘边儿，问道：“小叔叔，祖父祖母是什么意思呢？” 林羽白并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却若有似无的勾了起来，他缓缓道：“怎么？你担心我？”他转过身子，上下打量林瑶：“你是担心父亲母亲发现是我做的，对我有隔阂？是不是？” 语气里的笑意更甚。 瑶瑶翻白眼儿，才不肯承认，她到：“想什么呢，根本就不是。” 林羽白哦了一声，道：“哦，不是。”不在接话。 瑶瑶看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戳他一下，“你说呀，怎么又不说话了。”她挥了挥自己的白色长毛袖套，道：“大冷的天我陪你出来散心，可不是为了看你什么也不说的。” 瑶瑶是个急性子的小姑娘，林羽白真是觉得好笑，道：“就算是猜到又怎么样呢？我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林家好，你要相信，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难得的清明之人。你就不想想，皇上这样忌惮林家，为什么林家还是依旧过得很好，依旧十分鼎盛呢？” 瑶瑶摇头不解。 林羽白笑了起来：“父亲的心性，不是你们能猜到的。这次的事情，他很快就能想明白。我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处理一件事儿。” 瑶瑶又是翻了一个小白眼，道：“自吹自擂的坏人。” 林羽白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瑶瑶哼了一声，没有反抗。 林羽白继续言道：“我知晓你很想知道他们的结果。也不怕告诉你，这寺庙那般的遥远，如姨娘身体又不好，总是要舟车劳顿受不住的。” 瑶瑶睁大了眼睛。 “我想，这几日死讯很快就会传来吧。至于说林安和林雪，他们都不是父亲的孩子，家人怎么会管他们呢！”林羽白笑的更加恶意。 瑶瑶不可置信：“不是？” 林羽白轻飘飘道：“我说不是，就不是。哦对，太医也这么说啊，不是！” 太医也说不是，只是太医想怎么说，还不是由着他。 瑶瑶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羽白，言道：“小叔叔，有没有人说过，你炒鸡厉害的？”果然她第一眼看林羽白的感觉是对的，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可怕。 林羽白委屈的垂了垂眼，可惜道：“只可惜，他们都觉得我是一个病弱的小公子，完全不觉得我多么厉害呢！我真是好生失落。” 瑶瑶：卧槽！ 不得不说，大家都被这人骗了，被他骗了啊。 微风吹过，瑶瑶的长发轻扫在林羽白的脸上，他脸上带着笑意，缓缓道：“如姨娘死了之后，林安与林雪也会在几年内陆续的死去。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觉得难受。瑶瑶我为你做了这些，下一步，是不是换你为我做点什么了？” 瑶瑶正色道：“这自然是应该的，我已经定了两天后去拿做好的珠钗，到时候还要劳烦小叔叔带我出门呢！” 林羽白颔首，他面色昏暗不明，许久，淡淡道：“瑶瑶，我要死了。” 瑶瑶吃了一惊，按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 她咬了咬唇，十分不乐意道：“你说清楚，你究竟要做什么？不要和我说什么死不死的，这样晦气的话，我一点都不愿意听。” 瑶瑶越想越是觉得莫名的心慌，整个人都不对，随即又道：“你不要和我说那些没用的。” 林羽白看她这样关心自己，心中升起一股子暖意，果然，她从小就是最喜欢自己的，虽然现在装作不喜欢，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这般想着，林羽白也越发的心情好，他嘴角轻轻的扬着，道：“如果我不死，怎么脱离林家呢。” 瑶瑶诚恳道：“那为什么就一定要脱离林家呢。难道林家不好吗？”她咬着唇，小脸上满是不高兴。 林羽白看她发丝飞扬，将她的发别在了耳后，林羽白轻声细语，“在林家，我一辈子都是遥遥的小叔叔。”他淡淡的笑，“许是在瑶瑶的心里，这些都不重要。可是于我来说，是天大的事情，我希望自己能与瑶瑶在一起。” 林羽白不是第一次与林瑶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瑶瑶红了脸蛋儿，不过还是认真道：“小叔叔这算是调戏了。” 林羽白眉眼轻扬，哦了一声，含笑：“如果瑶瑶不希望我离开林家，我保留林羽白的身份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他笑了笑，“困难了些。可以走更捷径的路呢。” 瑶瑶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言道：“你着急处理掉如姨娘他们，是因为你下一步要离开林府，所以你要给我扫清楚所有的障碍，对吗？” 林羽白静静的看着林瑶，他倒是没有想到，瑶瑶竟是能够猜到他的心思。垂了垂首，她突然就咳嗽了起来，咳嗽的无以复加，半天，用帕子掩嘴道：“你想多了。” 他这般眼神乱飞却不看自己，林瑶突然就有些了然了，她抿了抿嘴儿，道：“我知道了，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一时间，两人倒是有些不知言道什么了。 等回了房间，瑶瑶拍拍自己的脸蛋儿，言道：“林瑶，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啊。对你有企图的，可是那个人啊！” 她满屋子溜达，觉得自己好紧张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看着分外的讨厌，可是如果真要是走了，那么她又会觉得十分的难受。 云竹与小桃都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转悠，不过还是劝道：“小姐，您休息一下吧。若是有什么……” 未等说完，便被瑶瑶打断：“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退了出去。 瑶瑶自己又想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 不过饶是冷静下来，却也觉得自己当真是好笑，竟是因为小叔叔变成这个样子。 调整了心情，林瑶又恢复以往的样子，说起来这次虽然三老爷与如姨娘有了一丝关系，但是老夫人倒是并没有对他如何，只交代让他多加主意，不要在被人算计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能算计他，可见他也实在是不成器。 林三爷向来都是不太上进那么一个人，听了老夫人的话，应了是，转头该干嘛还是干嘛。如此倒是让瑶瑶叹为观止。这么不着调的长辈，倒是也难有了。 不过说起不着调，自己父亲也是不遑多让的，若不是他管不住自己睡了如姨娘，她母亲那里会伤心那么久，哪里会有现在的是非呢！ 其实她有时候也想，这么对林安林雪是不是有些太过狠戾，但是又一想，这二人算计他们的时候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不会太过狠戾，也没有想过如果成功，会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们考虑的，只是自己会不会更好。其实人都是如此，自己又何须为他们想更多呢！ 这般想着，瑶瑶又觉得，一切也没有什么。 虽然林府消失了三个人，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好像这三个人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据说翌日，林丞相是求见了皇上的，虽然具体说了什么也未可知，但是又一日的早朝，荣安侯被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话中含义直指朱永安又干了狗屁倒灶的事儿，瑶瑶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做的。但是内心十分高兴，怎么就不高兴呢，这人可是算计过她的。 我的仇人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而理所当然的，荣安侯回府又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如何能不生气呢。这个儿子，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荣安侯被斥责进而责怪儿子这件事儿，还真是传成了各种花样，瑶瑶不禁感慨，果然舆论导向这种东西，是要人想办法的。 虽然不知道是谁引导，但是瑶瑶乐见其成。 而此时，她拿着已经打好的珠钗，坐着马车回府。 也不知，小叔叔想要做什么，但愿不要伤害自己才是。 她摆弄手上的珠花，陷入了深思，小叔叔要报仇，可仇人……仇人算是皇帝吗？ 66|3.18 林羽白的仇人究竟是谁，瑶瑶觉得是个谜。但是这个谜，林羽白并不希望她来承担什么，想到这里，她倒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瑶瑶十分的清明，这个时候，她是万不能胡来的，只能按照林羽白设定的路线来走。 原本林羽白是要让林瑶带着珠钗去看滑雪的，只是谁曾想，这个时候大皇妃竟然会下帖子邀请林家的小姐出席她的小聚会，这让人颇有几分意外。 大皇子与林家的关系委实不太好。这么多年也只维持表面的平和罢了，这般邀约可算是极少。 林羽白觉得，与其在滑雪的时候带着这只珠钗，倒是不如参加大皇妃宴席的时候带着，如此效果更好。因着这般，又与瑶瑶商讨了一番，不管如何，林羽白都会带瑶瑶去看滑雪，可是这样好的时机，错过却不会再有，因此希望瑶瑶能够带着这个出门。 瑶瑶自然是同意的，投桃报李，人家帮她，她自然也不能太过不厚道。 是的，如姨娘死了，刚出城三日就染上恶疾，一命呜呼。不过想来也是的，她这么多年一直都甚少出门，身体“不好”，如今受不住这大冷的天，也是可能的。不过一个小妾，她的死并没有耽误接下来的行程。 想到大皇子就是推林羽白落马的罪魁祸首，林瑶心里就不喜，只是面上的事儿，总是要做的。 据说，大皇妃还是三伯母一拐八千里的一个亲戚表妹，只是往日倒是不见他们有什么私下来往的。 想来也是，这京城里许多人都是亲戚套着亲戚，往上数，多多少少总归有一些人是有亲眷关系的。只是虽然有，因着离得远，走动倒是也不多。像是大皇妃和三夫人大抵就是这样的情况。 三夫人这样的人有这样显赫的亲戚不在府里提，就说明一二了。 老夫人对几个赴宴的姑娘叮嘱，“出门不要失了我们相府的分寸就成，别的无需太过在意。” 几个姑娘连忙应了，不再多言一句。 大皇子举办宴会并不在自己的府邸之中，而是在城郊的别院，据说别院更是风景秀美，其实天气这般的寒冷，冰天雪地，秀美与否又能如何，不过是个托词罢了。 自从上次与林羽白交恶，从那之后大皇子便是极少在自己的府邸举办什么，这点瑶瑶揣测，许是大皇子担心人多了鱼目混珠，会有人伺机做些什么。毕竟，他这么贱，仇人定然不少的。如果自己府邸的情况被人摸清，明着来倒是还好，暗杀呢！光脚不怕穿鞋呢！ 这般想着，瑶瑶撇了撇嘴。 林府的马车抵达大皇子别院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但是时机并不很好。 这个时候，江如月恰好也是刚到，双方都是下了马车，这一下子就不太好了。毕竟，同时到，总要有个亲疏远近。若是被怠慢那个，大概就要觉得落了面子了。 虽然都是相府的身份，但是别院的管家倒是毫不犹豫的就凑到了江如月的身边，殷勤备至。倒是林相府的几位姑娘颇被怠慢，并不被大皇子府的管家放在眼里的样子。 这事儿林瑶倒是不太在意，而林莹和林霜出门从来都是被人怠慢的，甚至说极少有人主动邀约她们，因此二人也并不多言什么。 瑶瑶哪里不知大皇子与自家关系不好，既然不好，怠慢也是理所当然。若是突然殷勤起来，才是要让人警惕呢。 因着是来大皇子这边，老夫人专程为几人准备了丫鬟，并非原本伺候在她们身边，但是一看便知就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可见，也是怕大皇子使坏。 进了别院，几人来到主屋拜见大皇子妃，大皇妃并非鲜活的少女年纪，纵然保养得当，眼角也可见一丝岁月的痕迹，她穿着王妃正装，端坐在上首位置，端庄雍容、笑容淡淡。 “如月也来了？”大皇子妃将几人叫起之后对江如月格外的亲近，摆手将她唤道自己的身边，拍着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仔细打量之后道：“如月可是好久都没来看我了，这么些日子不见，你都瘦了许多。可是平日里女学的功课太过繁累？” 这话中有话的意味，人人都听得出来，分明是暗讽林瑶不肯去女学读书，这样增光彩的事情不肯做，必然是学问极差的。 林瑶端坐在一旁，仿佛没听见一般，根本就不将她们放在心中。她想的是，如何能到外面转悠一圈，最起码多让人看看她精心准备的珠钗呢，也不知，这究竟是干嘛用的。 “其实还好的啊，如月虽然不算是能学到顶级，但是也算是游刃有余，呵呵。”江如月微笑着扫了一眼林瑶。 “瑶瑶来我这边坐。”二皇妃笑着招呼林瑶，道：“这些日子过得可好？不知你算卦之术有没有精进几分呢？” 二皇子妃是铁了心要和大皇妃对着干的，她对江如月好，存心打压林瑶。那么自己就要拉拢林瑶，谁人不知，这林瑶是相府的心尖尖呢！ 许是因为二皇妃的话，大皇妃笑容淡了几分，言道：“许久就听说林相府有个国师的弟子，一直未曾得见，四小姐十分有本事呢。”这话意味深长，委实不算夸奖，随即又道：“不过算起来，你是叫……叫林莹吧？论起辈分，你可该叫我一声姨母的。”这又看向了林莹。 林莹忙再次请了安，对于这个所谓“姨母”，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多有牵绊，母亲是提过她的为人的。可别想从此人手中得到一丝的好处，只被她不断的利用，这样的女子，就算是亲戚也要远一些才安全。 “你母亲小性儿，这么多年，与我这个表妹都不走动，有时说起，也是心寒。”语气里满是埋怨。 林莹十分尴尬，不过仍是道：“母亲怕是搅了大皇妃的清净。” 大皇妃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哦？是真的么？那倒是难为她了。不过我看啊，既然都是亲戚，可不能再继续外道下去，有时间你来王府寻我这个姨母，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林莹：“哎。”嘴上答应的很好，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是也分得清亲疏远近的，这个姨母没按什么好心已是必然，她可不会主动凑上去当什么筏子。 若林家失了势，她可不会管自己，自己要想过得好，嫁得好，那林家就一定要鼎盛，而大皇子恰好是林家的敌人，这样的人，林莹不会热情。 这么多年，因为父亲是庶子，林莹也算是看明白了许多事情。她有心计，也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你也坐过来吧。”大皇妃施舍道。 林莹浅笑，道：“多谢大皇妃抬爱，只我还是与四妹妹坐在一处吧。她年纪小，我不放心的。” 大皇妃脸色立时就变了，瑶瑶冷眼看着大皇妃这般喜怒形于色，不明白她是装的还是真的如此。 如若是装的，那在他们这些女眷面前也没有什么必要吧。 如若不是装的，就这样的一份心性，打脸的事儿做的都不好看，那么她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作为了。 瑶瑶内心默默点评。 又看其他几位王妃，其实还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想，既然能选了她们给自己的儿子，皇帝也不是瞎，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想来当年也都是鲜活可人的小姑娘，只是现在……都变成了这般模样儿。 尔虞我诈，精心算计，浮于表面。 她侧了侧头，想，究竟是何人的运道不好呢！是她们吗？似乎也不是，大抵是整个皇室吧。 对，一定是整个皇室，所有，她不念女学，不入皇室是对的，不然她就要变成她们这般模样儿了。 风水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原本都是伶俐的姑娘，如若不是女学佼佼者，怎么会嫁入皇室，可是嫁进来就变成了这样，足以说明一切啊！ 大家哪里知道瑶瑶这些脑补，只看小姑娘脸上带着笑，又不说什么，也不知她这笑容里的深浅。似乎还觉得……她有点厉害？ “江南公主到……”一阵声音响起，大皇妃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就露出笑容，道：“……”不等开口，人已经进了屋子。 江南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女儿，因此十分的张扬跋扈，几个皇子妃都是敢怒不敢言，都要陪着小心。毕竟对于皇上来说，江南公主才是真正的亲人，她不会争夺皇位啊，皇帝如何不喜欢。 而这些儿子……总是说不好的。 江南公主一身绯红的衣衫，妆容精致，明艳照人，只神色十分的高傲，并不让人觉得好亲近。 想来也是，一个公主，又会好亲近到哪里呢！ “大嫂，你大冷天请我过来，不会就为了让我在这里与你们一干女眷闲聊吧？”嘲讽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大皇妃面色有点难看，不过很快调整，微笑道：“自然不是，我今天安排了极好的节目呢。对了江南，我与你介绍一番，想必这位小姐你是没有见过的。”大皇妃眼里有着恶意，“这位正是国师的爱徒呢！” 67|3.19 江南公主将视线移到了林瑶身上，仔细打量起来，林瑶虽然容貌秀丽俏美，但是却给人十分亲近的感觉，没有什么侵略性，与江南公主截然相反。 她沉吟一下，问道：“你就是林瑶？” 林瑶屈膝请了安，之后乖巧的站在一旁，并不多言。 虽然看似恭敬，但是又带着几分冷淡，江南公主冷然言道：“也没有什么特别，也不知萧大哥到底看中了你什么。” 瑶瑶浅浅的笑了起来，认真道：“我自小就十分喜欢卜卦，这样有天分又聪明，师傅不选我做徒弟，他就亏了呢。” 瑶瑶一脸的真诚，其他人倒是有些尴尬，这样自吹自擂夸奖自己的，也是没谁了。 不过瑶瑶自己倒是不察觉的样子，一脸天真的笑意，十分的开朗活泼，她娇俏言道，“如果你们想要卜卦可以来找我呀？我算的特别准。虽然师傅说我天分一般般，可是你们知道勤能补拙，我必然会做的很好很好。” 江南公主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她沉默一下，勾起嘴角言道：“你倒是自信，既然如此，不如为我算一卦，看看我的命运究竟如何？” 江南公主天之骄女，哪里与寻常人等一样，只要是找好话说自然不会错。 这分明就不是什么难题，大皇妃继续引导，“呦，国师还没有为我们江南公主算一卦呢，你这小丫头倒是想要亲自来试一试，也不知是不是经过谁的授意了呢！” 这样挑拨离间的话，瑶瑶觉得自己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玩了，实在太过丢人。果然，也没什么人理她。 她看向大皇妃，含笑道，“难道大皇妃觉得我的算卦可以左右公主的一生吗？既然公主信得过我，愿意让我算一卦，那么自然会为公主好好的卜一卦，结果如何不是我能左右，而公主怎么想也并非我能左右。卜卦之事，信则成，不信则不成。何必太过强求呢？你说对吧？不过我倒是觉得，您有些太过于执着了。” 一番话说的大皇妃脸色难看，许是因为江南公主也在。她纵然脸色难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垂了垂手，恨不能将林瑶这个小丫头捏死。 江南公主似笑非笑言道，“既然如此，你为我看一看吧。” 林瑶含笑：“既然您同意，那我开始。” 刚将卦拿出，就听江南公主继续言道，“这就是当年国师送你的那幅吧！” 瑶瑶有些不好意思状，“说起来这好像是我抢的一样，好在，师傅并不太介意。” 一般女子听到这话只觉得她是炫耀，江如月冷笑一声，心中高兴起来，只等看着得罪了江南公主的林瑶会有什么下场。 谁人不知，江南公主现在二十多岁高龄未婚，就是在等待国师。往年国师身边并没有什么人，一个女子也没有，江南公主就可以安心的继续等待，可是现在林瑶成了他的徒弟，不仅如此，现在还要炫耀，想来江南公主是绝对不会对她客气。 江南公主十分的跋扈，也心狠手辣，能做出什么，倒是未知。 江如月勾起嘴角，越发觉得快活起来。 江如月的小心思看在林瑶眼里，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彼此都不喜欢嘛，也是正常。 收起卦，林瑶看向江南公主。 江南公主面无表情问道，“怎么了。” 林瑶咬了咬唇，诚恳道，“不太好。” 江南公主挑眉：“如何不好？” 林瑶惆怅的看着公主，皱起眉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想了半天，言道，“怎么说呢，您的身份我不说你也知道，这般显赫根本就不用多算。只是您的夫妻缘看起来有些浅。” 当然，到现在还未曾成亲，不说也是看得出来的。 可是瑶瑶到底还是补充了一句，“我看这卦象的结果，您很难如愿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众人默默地四下张望，都不看两人，见过不会说话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呢。谁不知道江南公主的心思，现在你要这样说，分明是戳她的脊梁骨呢？ 江南公主本来就脾气不好，大家都等着江南公主彻彻底底的收拾林瑶。 大皇妃勾起嘴角带着几分窃喜，看她这般，瑶瑶都觉得有些丢人。 这人看来还真不是扮猪吃老虎，就是蠢的惊人。 说起来，夫妻俩夫唱妇随呢，大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皇妃也是蠢的，又蠢又坏。 不过倒是出人意料，江南公主并没有一丝的不满意，反倒是笑了起来，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林瑶，言道，“我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林瑶纠结，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最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我看我倒是要谢谢你的卦象。”江南公主就是如此言道。 大家有几分诧异她的表现，不过很快的就有人反应过来，外面都说林瑶算卦特别不准，一般都是相反的。那么现在来看，虽然她说的是坏话，可是与江南公主来说，这就是难得的好话。 这个时候大家倒是说不出林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似说话耿直，可是却正好能够戳中江南公主的心。 “说起来林小姐这支珠钗上的东珠倒是特别，我这样远远的看着，觉得分外的美丽。”二皇妃似乎打着圆场，拉着林瑶的手随意地笑道。 瑶瑶眨了眨眼，含笑言道，“这是师傅送的拜师礼，我将东珠打成了珠钗。” 江如月突然开口：“我听父亲说，当时拜师的礼物是一只镯子。现在倒是成了东珠，也不知多少拜师礼，说的我都想拜师了呢。好多礼物，国师真疼爱林小姐。” 瑶瑶笑起来，“说起来都是奇怪，那只镯子被师傅要了回去，所以才改送的东珠。不过我想，也不是什么人想拜师都可以成功的吧！有些人心思不纯，师傅自然不会同意，我一直真心的崇拜师傅，将师傅当成一个尊敬的长辈。师傅当然会认真的教导我。”顿了顿，遥遥又说：“不过江小姐也不要生气哦，我不是针对你哦，我刚才这话可不是单指你的。”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虽然林瑶表现得有些傻气，也有些口无遮拦，甚至在江南公主面前说话也并不过分地避讳与国师的关系。 可是恰恰如此却恰到好处，如果藏着掖着，江南公主才会真的忐忑担忧，才会怀疑。 而林瑶这般直言，她反倒觉得此人也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小姑娘罢了。 只是，江南公主盯着林摇的珠钗，面色恍惚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的敛下了眼中的诧异神色。 而除了江南公主，其他人也盯着那珠钗，越发觉得眼熟。 众人都是显赫的身份，见多识广，这东珠虽然十分罕见稀有的好。但是却未见得就寻不到，可是这东珠的光芒也太过璀璨了一些。 关于这般的东珠，总是有一个十分诡异的传言，外人不知，皇室中人却也都知道。 而林瑶这个珠钗，真是让众人面色难看。 瑶瑶察觉到他们的表情，仍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并不过多言道，她要做的只是将这支珠钗展示出来，至于其他，就不在她的考虑之内了。想到此，她淡淡的垂首笑了起来。 林瑶一贯都是天真的样子，现在却又带了几分的柔意。 江南公主神色微变，她看着那珠钗，冷淡道：“虽然是拜师的礼物，只我想，国师送的礼物是十分不妥当的。并不衬你呢。” 林瑶：“长者赐，不可辞。” 江南公主表情更加的冷淡，她甩了甩衣袖，言道：“这边倒是也没有什么意思。皇嫂，皇兄在么？”江南看向大皇妃。 大皇妃抿抿嘴：“在呢，正在偏厅饮茶。”虽然这般回道，但是并不太希望江南公主过去，爷们都在，她一个女孩子倒是不在意。只是江南公主可没给她什么机会，直接就转身离开，多余的招呼也并不打。 大皇妃看她这般，心中怨气十足，她本是想着利用江南来杀杀这些小姑娘的锐气，特别是林府那个所谓的六小姐。 可是倒是不想，事情竟是全然没有按照她想的那般，而看那林瑶丝毫不理她，她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倒是觉得，林六小姐与江小姐性格有几分相似呢。”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只想着挑拨离间。 林瑶达到了目的，并不理会她，只是垂首浅笑，似乎思考什么，又似乎是认真听了。并不过多的说话，也不挑衅旁人。 大皇妃虽然很气愤，但是见其他人都面色不虞，不太说话。想到刚才的一切，也蹙眉起来，不多言语了。 林瑶一副寻常的样子，可是江如月却蹙起眉头，这突然就变得十分清冷的气氛，又是因为什么呢？ 疑惑的看向林瑶，见林瑶一脸的无辜，似乎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暗暗将那珠钗的样子与大家的反应记在心里，想着回府仔细与父亲言道一番。 瑶瑶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莫名的就有些想念小叔叔了呢！ 这厮……在做什么呢？ 68|3.20 大皇妃为的就是算计林瑶，只是并未如愿，而现在看几个妯娌面色有些不好，心中也不舒服起来。她原本是未曾将林瑶当成一回事儿的，大家也都并未注意她的珠钗，女子鲜有不打扮的，珠钗也并没有什么。 可是偶然经二皇妃一提，大家竟然越发的疑惑起来，特别是江南公主拂袖而去之后，瑶瑶垂着眼睑，丝毫没有一点怪异。可大家心里都别扭极了，倒是极快就散了。竟是连多招待一会儿都是不肯了。 等出了王府，瑶瑶很快带着林莹与林霜上了马车，林霜小心翼翼道：“今日几位皇妃似乎都不太对呢。”说完见林莹诧异看她，连忙垂下头，怯生生道：“我又胡说了，姐姐不要生气。”再次抬头，面上带着祈求。 林莹淡淡道：“皇家有什么秘辛，哪里是我们能知道的呢！” 林瑶倒是心情不错，她掀开轿子的帘子，含笑望向了窗外，轻飘飘道：“旁人的事情，我们何必多管。” 虽然林瑶是几人之中最小的妹妹，但是林莹林霜却并不违背她的话。有时候就是这样，谁身份高贵，说话自然是更加的有用一些。 一行人会快回府，瑶瑶拜见老夫人大概说了一下今日的情况，可怜巴巴道：“他们果然事儿多呢，大皇妃十分讨厌，只想着挑拨离间……”如此这般，如此那般，与老夫人详细的言道了一番。 老夫人一直都沉默的听着，听够了，笑着安抚道：“我们瑶瑶也是不用担心的。他们家如若真是这般的能耐，也不至于当年那般。” 当年哪般，却又没说。 林莹耳聪目明，看老夫人没说更多，猜测许是因为自己在，毕竟，现在的三个孙女儿，也只林瑶一个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儿，他们总归是差了一层。就是她父亲都落了下乘，更何况是他们，想到此，林莹含笑道：“祖母，我们也不在此叨扰了，想来今日碰见了表姨，也该与母亲言道几句的。” 老夫人颔首，慈祥道：“行了，两个丫头都回去吧，也好生的休息休息，别是让自己太累。” 林莹连忙言道定然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让长辈担心，言罢乖巧的拉着林霜离开。林霜则是依旧那般模样儿，不多言语，又怕怕的样子。小家子气十足。 瑶瑶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面上带着笑意言道：“二姐姐和三姐姐关系真好，我以前一直以为，并非同一个母亲生的，多少总是有些隔阂，现在看来，还真的不是。”言罢，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又道：“看来还是我自己小家子气。” 老夫人倒是不置可否，她垂下眼并不多说，只是带着笑意，那笑意十分浅，又说不上多么的不好。 这般情形，瑶瑶自然知道老夫人必然是晓得什么的，她迟疑一下，言道：“祖母。”带着几分娇嗔的语气，一看就是有事相求的样子。 老夫人看她贼眉鼠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知晓你对你几个姐姐心中有所迟疑，只是我想说，凡事儿也不需要太过放在心上。” 瑶瑶突然就笑了出来，摇头道：“我不是介怀什么，只是觉得诧异呢！” 老夫人打量瑶瑶，见她明媚又阳光，十分的乖巧可人，这样的女孩子，是不想让她沾染上一分尘埃的，只是他们想的，未必就是小姑娘需要的。 她拢了拢瑶瑶的发，将她发上的珠钗就这样拿了下来，有些无奈的笑道：“你真是听以白的话啊。” 瑶瑶也不知老夫人知道多少，只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小叔叔是长辈啊，我听话不应该吗？” 这般言道，惹得老夫人一个白眼，她捏了捏瑶瑶的脸蛋儿，恨铁不成钢道：“许多事情，甭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个死丫头。” 瑶瑶觉得自己且委屈呢，她本来与小叔也没有什么的啊，祖母这般一说，倒是显得她有点怪异了。 她咬唇，凑到了老夫人耳边，嘟囔：“祖母不要冤枉我。” 老夫人瞪她，笑了起来，半响，问道：“以白是如何打算的？”只问完就觉得问的不对，她摇摇头，笑道：“我怎么会问你一个小孩子呢，他那性子，必然不会说的。” 瑶瑶无辜的挑眉，言道：“本来就是啊。小叔叔有什么事情自然会告诉祖母，哪里会告诉我一个孩子啊！我还小呢！” 老夫人又白了她一眼，瑶瑶叫嚷：“祖母都不疼我了，这一会儿的功夫，白了我好几眼，我好委屈，呜呜，我好委屈呢！” 这般的胡搅蛮缠，委实是让人觉得好笑。 祖孙二人倒是其乐融融。 笑闹够了，就看徐嬷嬷进门，见林瑶也在，并未言道什么，瑶瑶耳聪目明起身，“祖母也累了吧，我今日出门转悠了一天，也是累呢，我回去休息好不好？”还伸了一个懒腰。 老夫人看向徐嬷嬷，问道：“有事儿说吧，不要避着孩子了。仔细想来，又有多少是孩子呢！多知道一些，也知道遇到事儿该怎么处理。” 徐嬷嬷心下诧异，不过还是开口道：“崔少爷过来了。” 老夫人：“直接去了以白哪里？” 徐嬷嬷颔首，“正是，近来夫人的病似乎又严重了几分。” 崔玉母亲的疯病，似乎越发的严重。 老夫人叹息一声，靠在了枕上，眉眼之间全是沧桑，她把玩手中的珠钗，缓缓言道：“待嫂子离世那一刻，许是真的就是命运齿轮开始运转之刻。” 瑶瑶规矩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言，不过老夫人揉了揉瑶瑶的头，道：“不管如何，我们都不会让瑶瑶受到伤害。” 林瑶认真道：“我知道祖母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可是我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只要自己内心强大，又怕什么呢！” 老夫人就这样看着瑶瑶，瑶瑶笑着扬起了脸蛋儿，她认真的对老夫人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林家的人啊，如果林家真是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不能独善其身，我更希望自己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没有道理我只享受得到的，却不肯付出。” 每每这个时候，老夫人都觉得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她就这样死死的盯住瑶瑶，半响，笑着点头，“几个孩子都不是糊涂的，连雅雅与瑶瑶都这么懂事儿，我们林家倒是真的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瑶瑶盘着腿儿，温柔：“祖母要相信伯父与父亲，更要相信哥哥们啊！您不要这样忧心呢，看您如此，我分外的觉得心酸。” 老夫人失笑：“你个小丫头，倒是会安慰人。”摆摆手，将徐嬷嬷遣了出去，她摇了摇手中的珠钗，问道：“那你可知，这个珠钗是什么意思？” 瑶瑶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她也相信，小叔叔作死都不会坑害林家的人，她言道：“我不知，祖母要告诉我吗？” 老夫人颔首，捏着珠钗，道：“当年先帝几个儿子，最受器重的那位娶了陈家女儿，而这位小姐闺名珠玉，从小就只带一只上好的东珠珠钗，与你这只……”她笑了笑，“十分相似。” 瑶瑶眨眼：“然后呢？” “然后？”老夫人的眼神突然就冷了下来，“然后这个最受皇帝疼爱的儿子被人陷害满门抄斩，都死了。” 瑶瑶咬唇，许久，问道：“所以说，一个珠钗就让他们有触动么？”她摇头道：“可是不对啊，就算有触动，也该是天家有触动，今日在场的都是皇子妃，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到这一点，瑶瑶有些不懂，在想林羽白的话，就算是让那些京中的贵族看到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啊，上一辈的事儿，难道这些小辈儿会懂么？ 大概是瑶瑶的眼神太过明显，老夫人缓缓道：“你父亲那一辈人，也是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几位皇子可不都知道么！而谁人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更是没人知道。皇亲国戚，高官重臣，谁又是百分之百清白的呢！” 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冷然，林瑶握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 老夫人摇头道：“没事儿。我只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况。” 当时王府抄家，陈珠玉得知丈夫已死，最小的儿子已经安全逃走。扯下珠钗，长发飘扬，珠钗应声落地摔碎，东珠落了一地，而她则是直接撞死，血溅当场。 老夫人缓和了一下，又道：“我真是年纪大了，这些年，时常想起当年的事情。想起当年的人和事儿。” “咚咚”，徐嬷嬷道：“老夫人，五爷过来了。” 听说以白过来了，老夫人带着笑意为瑶瑶将珠钗戴好，道：“让他进来吧。” 林羽白仍是坐着轮椅，一身白衣，高冷清隽。 他望向林瑶，就见小姑娘脸蛋儿微微扬着，一脸的傲娇。垂首轻轻一笑，瞬间让林瑶的心都要化了。长得好就是吃香啊！ 她咬了咬唇，道：“小叔叔好。” 林羽白柔声：“瑶瑶今日果然是极美。只是这只珠钗不怎么适合你。” 瑶瑶对他呲牙，不合适，不合适是谁让她带的呢！ 林羽白继续道：“不如，我送你一支更好的？” 69|3.21 林瑶断定，祖母说的那个人就是小叔叔的亲生母亲，心里竟是生出了一股子钝钝的疼，为他心疼。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去见萧然的时候表情怏怏的。萧然看她这般，劝道：“何必庸人自扰。” 瑶瑶扬头问道：“那师傅觉得，我是为何心中烦扰呢？” 萧然浅浅一笑，不在言道更多，只心中十分的了然，他换了话题，不再多说这个但是瑶瑶却明显感觉到，师傅今日话有些多，虽然她心情有些乱，可是该有的敏锐还有啊，也不是傻瓜呢！ “师傅今日怎么了？您很高兴？” 萧然颔首：“对，今日是我最后一日教你，往后你不需要过来了。” 瑶瑶一惊，诧异的看向了萧然，问道：“为什么啊？” 萧然认真道：“你再来我这里，就危险了。”不过更多的话，也不会告诉小姑娘，又言道：“明日我就会离京。” 瑶瑶瞪大了眼睛，越发的觉得疑惑，她扯住萧然的衣袖：“师傅去哪里呀？” 萧然浅浅的笑，“去哪里重要么？” 瑶瑶：“那你也不能不说啊，我是你徒弟呢，师傅走了，我这做徒弟的全然都不知晓。这也太不尊师重道了。” 萧然看着瑶瑶认真的眼神，知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心中一暖，虽然收林瑶为徒只是别有所图，为了能与林家光明正大的接触。可是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他叮咛道：“我这次出门自己都不知晓目的地，只漫无目的的走。不过但凡是任何人问你，你都要茫然，懂么？”说完又笑，“我知道，你应该会做的很好。” 瑶瑶咬唇，心中有些难过，迟疑一下，问道：“是因为我说东珠是你送的，所以才会有现在的种种么？”她从来都不想害人，如若这件事儿会伤害到别人，那么她一点都不想做。 萧然摇头，道：“不是，这只是一个引头，我设的局，已经要开始慢慢的转动了。”见瑶瑶还是有些不能释怀，言道：“你知晓之前有□□那块玉佩是谁送给我的？” 瑶瑶摇头，她当然不知道，哪里会有人告诉她呢！ 萧然含笑道：“送给我的人是我的师姐，她姓刘，刘婉月。” 刘是西楚的国姓，瑶瑶却不曾听说过刘婉月这个人。她继续等待萧然说下去，他越发的笑了起来：“如果她现在活着，是天家的长公主。明月长公主，想来你该听过。” 瑶瑶猛然想到此人，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然。 萧然起身，不再看林瑶，但是却认真言道：“我与刘婉月相恋，助她父亲铲除异己，登上皇位。其实哪里有所谓的料事如神呢！所有料事如神，不过是隐藏在血淋淋的屠杀之下。为了她，我背弃了我的养父养母，我害死了姐姐，害的陈家抄家。”萧然终于转身，他看向林瑶：“所以我该赎罪了，我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颗可怖的恶之花。” 瑶瑶终于听明白了一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然，萧然拉了拉她的辫子，笑道：“小徒弟，保重，我不是一个好师傅，往后，我们也没什么缘分了。但是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虽然我算不准一切，但是瑶瑶的命格，不会错。” 离开国师府，瑶瑶回头看，这是师傅第一次出来送她，可是她心中却有十分不好的感觉，仿佛这是最后一次了。 察觉林瑶的忐忑，萧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 不知何时又是下起雪来，瑶瑶撑着下巴，一脸的严肃。 “小姐。”马车车夫开口，“九皇子拦住了路。” 瑶瑶抬头：啥？ 九皇子一身洁白的披风，站在道路的中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瑶瑶掀开帘子，清脆道：“不知九皇子有什么事情，这般拦住道路，恐怕不妥当吧？” 九皇子垂首，随即抬头，言道：“我见你，为了以白。” 瑶瑶：“……” 在大街上拦住她的马车，只为说他家小叔叔？瑶瑶觉得自己有点不懂九皇子了，她笑着言道：“我有点听不懂九皇子的意思呢！” 这个……九皇子不会知道了什么吧？虽然不确定九皇子和小叔叔什么样的关系，但是冲着小叔叔发病可以信任九皇子，可见九皇子在小叔叔哪里是值得信任的，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言道：“如果真是为了小叔叔，大可以来丞相府找我家长辈言道，与我一个小姑娘说这些，实在没什么用处的。” 她甚至都不想听九皇子究竟要说什么。 九皇子看她这么谨慎，闪了闪神，不过很快的，他还是言道：“以白身体已经刻不容缓，他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必须去治疗。” 瑶瑶捏了捏在袖中的手，“这样更该告诉长辈，而不是我一个小姑娘。” “以白很疼你，我希望你能帮着多劝劝他。他不希望家里的人担心，因此总是不肯说自己的病情如何，我万不好登门直接去见你们家的长辈。但是我知晓，你是见过以白发病的。只盼着，你能多多劝导。”九皇子声音不大，旁人倒是也听不见他说什么。 这个时候，瑶瑶有些了然为何他要拦着马车直接言道，除却她与丫鬟，旁人也听不见他说了什么，而这样光明正大，也不会让人抓到什么把柄，如此看似不妥当，但是又是最好的方式。 她认真：“我自然会好好的劝小叔叔，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不希望他有一丁点的不好，可是我说的又哪里是真的有用。”叹息一声，瑶瑶感慨道：“小叔叔太倔了。” 九皇子言道：“多少总是有一些用处，我只希望多努力。” 瑶瑶颔首：“我知道了，不过我希望九皇子与我直言，小叔叔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如果真是特别严重，那么我必须禀告我的长辈，这样的事儿哪里是可以瞒着的。” 九皇子沉吟一下，道：“十分十分严重。” …………………………………………………………………………………… 瑶瑶其实内心是诧异的，虽然感觉小叔叔身体不好，但如若说已经十分严重，她又是不信的。 不过饶是如此，回府之后还是很快的来到林羽白处看望他。 此时林羽白正在种花儿，冬日里种花儿，总是给人十分奇怪的感觉。不过如果这事儿是林羽白做的，那么似乎又让人觉得没什么意外的。 她含笑道：“小叔叔倒是有雅兴呢！” 林羽白没有抬头，声音清雅，“每个花的时节不同，合适的时节种合适的花。” 瑶瑶撇了撇嘴儿，道：“小叔叔总是说一些我不懂的话。” 其实哪里不懂呢，只是不想懂罢了。 林羽白轻轻的笑了一声，言道：“怎么过来了？”抬头微笑：“看样子你是有话要说的。” 明知故问的人最讨厌了，她嗔道：“小叔叔这样很不好呢。我和你是一家人，自然是不在乎这些，如若旁人看你这副样子，大抵是要揍人的。”又想了想，补充道：“凡事儿不必太聪明好吗？” 林羽白看她这样，挑眉问道：“今日有人给你气受了？” 瑶瑶立刻：“怎么会？” 林羽白笑，想了想，言道：“今天你的情绪有些不好，我还没说什么，就这般的暴躁易怒。” 瑶瑶掳袖子，“所以你现在是想和我打架吗？”她撇嘴嘲讽道：“你都病入膏肓了，还打得过我吗？” 说完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说，显得自己很关心他似的，才没有！ 她补充道：“我才不会……”剩下的话咽了下去，这不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林羽白看她别别扭扭的小样子，笑了出来，轻声细语的安抚道：“我知道你关心我。” 瑶瑶：“才没有。”额，回答快了！ 不过林羽白并不在意，继续言道：“九皇子见你了？” 说起这个，瑶瑶点头，将今日情形详细的描述了一下，问道：“所以，小叔叔身体到底是怎么样呢？” 林羽白：“我没事。不是与你说过吗？我必须要死的，所以现在只是正常发展，你不需要担心就是。”他温和：“虽然我身体不怎么样，但是按照你的话，祸害遗千年，所以我应该死不了。” 瑶瑶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言道：“那你与我说一说，九皇子知不知道啊！我看他的表情，好似真的觉得你的身体不好，说实在的，如果他知道，那演技也太好了。”她边说边打量林羽白，贼眉鼠眼的。 “他不知道，他们家，我不相信任何人。”林羽白淡淡，“谁又知道，他与我交好是真的看中我这个人，还是看中我曾经与他大哥闹翻呢？要知道，当年大皇子从太子之位被拉下马，可是因为我。” 瑶瑶沉默一下，言道：“可是一个真心朋友也没有，你不累吗？诉说心事的人都没有。” 该死的，她又心疼了。 林羽白摇头，他笑容越发的璀璨：“可是我有瑶瑶啊，瑶瑶就是我所有的一切。” 林瑶红了脸：“胡说八道！”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我的死会让这个格局彻底变化。现在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变化。” 70|3.22 天气越发冷了起来，也下了许多场雪，似乎正是滑雪的好时节，只是林羽白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已经不能出门了。 自然，这病情虚虚实实也说不出个准确的信儿，可林家上下却越发的凝重起来。不光光是为了林羽白的病，也是因为天家的态度。不知为何这段日子天家对林家似乎颇为看不惯，虽然并未斥责林相，但是却对林家几个小辈儿十分的冷然呵斥。如此也算是重重地打了林相的脸，让他难看。 一时间，江丞相倒是越发的受到了器重。 外面的事儿并没有影响林家的内宅。老夫人不言其他，大太太井井有条，其他几位太太倒寻常一般，不多言语。只是不受皇上待见这事大家心中还是明镜儿一样，连林瑶都已经听说，可见这件事情传言之广。 就在这样的时刻，国师萧然提出离京。其实按照正常的时间，萧然早就应该走，只是似乎有什么事情牵绊，一直留到今日。 萧然原来也并不在京城久留，现在即便是收了徒弟也并不能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他每年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游历，因此大家也不觉得太过奇怪。 可京中百姓不觉得奇怪，有些京中贵族却觉得不好起来。要知道前些日子东珠的事情还未尘埃落定，究竟如何谁人也不知晓。有那心思缜密的甚至在暗暗揣测林府诸人被训斥是否与林瑶头戴珠钗有关。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只是皇上心情不好这一点大家倒是都知道了，除了林相，也有一些其他人等被皇上呵斥。 例如，崔将军。 一时间倒是有些人心慌慌，大家似乎在暗自揣摩林家是不是终究是要倒台，百年基业，也将毁于一旦。朝中一时风向奇怪，人人风声鹤唳。 外面的是是非非并不能影响林瑶的心情，她相信自家的人都不是傻瓜，必然可以将一切事情处理得好。而小叔叔的病情诡异中透露着古怪。她可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难得的自信。 “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主屋。”小桃从门外回来，禀道。 瑶瑶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立刻起身，并不耽误。 待来到主屋，除了祖父祖母，只有小叔叔一个人在。 瑶瑶微微一福，含笑言道：“祖父祖母讨论何等大事，还要唤瑶瑶过来。” 虽然话中带着几分娇嗔，但是林瑶的眼神却是认真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这大事就是与她有关，如若不然，又哪里需要她一个小姑娘过来。 老夫人摆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坐下。 “我们瑶瑶真是天资聪颖。” 如此一说？瑶瑶更是好奇究竟有什么事情发生，她轻声：“祖母有什么需要要做的吗？”挠了挠头，又笑：“我好像最近没有做错什么事儿吧？” 老夫人揉了揉她的头，本就有些凌乱的发，如今显得更加的乱。 林羽白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可是想到她可爱的一切，又觉得凡事都是刚刚好。 林丞相打量自己这个孙女，虽然从她回来之后两人接触并不很多。但是林丞相是十分疼爱瑶瑶的，他总归觉得瑶瑶从小就离家，是最该得到大家的宠爱。而得到宠爱又并不恃宠而骄，这就更加难得。 不骄不躁，聪明伶俐，心思缜密，这样一个女孩子，委实让人觉得欢喜。 自家的小孙女这么好，那些混小子哪里配得上。视线落到林羽白身上，林丞相的目光闪了闪。心道，果然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总归是难得的缘分。 他曾经，并不希望如此，只是现在看来，又觉得总归是算不过天命。 林丞相发呆，其他几个人都看着他，静静的等他开口。 好在，林丞相并没有出神多久，他言道：“有一件事希望征求一下瑶瑶的意见。”十分的郑重其事，并不因为瑶瑶是一个小辈儿而直接决定。 “您说。” 林丞相，叹了一口气，言道：“想来瑶瑶也听说了外面那些流言。” 瑶瑶诚恳的点头：“嗯，听说了。” 不过这件事情会发酵的这么大，越演越烈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林丞相直言：“这件事情我便是幕后推手。”不等瑶瑶反应，又平静言道：“不破不立，说的便是如此。若不给皇上一个发泄的渠道，只会让他越发的猜疑我们家。而现在事情突然间变得这样严重，他又会觉得是有人故意陷害，而将矛头转向其他人，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一剂比较重的药。而这剂药就是以白的死。” 瑶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林羽白：“我需要的是你在快新年的时候陪我去寺庙上香。也就是那一次我会遇刺身亡，不过你不用担心，只需要在庙里等待结果，你需要做的是伤心难过，觉得正是由于你拉我去寺庙才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 瑶瑶觉得自己有点黑线，其实她有一点点不了解小叔叔的逻辑，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自己陪他去，选择这样一种死法。 瑶瑶觉得奇怪，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林羽白直言，“为了我下一步再次出现，只有内疚才会让你对一个与林羽白一模一样的人感兴趣，进而接触更多。” 瑶瑶：“……” 又想了想，瑶瑶提出自己的担忧：“一个一模一样的人突然出现，难道别人就不会怀疑吗？特别是你的脚，特征太明显了。” 瑶瑶也是实话实说，她看着林羽白的腿，担心的叹了一口气。 林羽白含笑，“你放心好了这些我都考量过了，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为什么总要做这玩意？” 他起身为林丞相和老夫人斟茶，重新坐下。 “你只要演好你自己就可以。”林羽白其实已经想了很久，推敲了每一个细节，他相信没有完美的计划，但是只要谨慎，就能做好一切。 讲真，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林瑶掺合在其中，而林羽白现在之所以把她拉在其中为的就是出现的时候能够更加合理化。让他与林瑶的接触更加不会被别人诟病。如果林瑶对他的死十分内疚，那么重新遇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嫁给他，就有几分合理了。 报仇固然重要，能够与瑶瑶在一起也是心中所愿。 除却这一点，告诉瑶瑶也可以让瑶瑶不那么伤心。这也是他这样做的缘由。他不希望瑶瑶得知他所谓的“死讯”真的伤心难过，他的瑶瑶是不该落一滴伤心泪的。 离开主屋，瑶瑶并没有回房，而是跟着林羽白去了他的院子。她想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都需要和小叔叔好好的谈一谈，彻底的谈一次。林羽白料到了瑶瑶的想法，因此并没有拒绝。 这一次，林羽白没有隐瞒自己任何事情，反而将所有的一切娓娓道来。按照身份来说，林羽白算是皇上的侄子。只可惜他的父亲已经被人害死，母亲也自尽身亡。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可以说是那个陷害她父亲的人，你可以说是龙椅上的那个人。其实人人都知道这是因为龙椅上那位的授意。 “小叔叔又为什么这般肯定呢？如果真的是，难道你还能造反不成？”瑶瑶并不是抬杠，而是真的是真心实意这样想。 而同样的，林羽白回答得十分冷酷：“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要造反呢？而且不要忘记，我也姓刘，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也算不得什么造反。我甚至可以说，佞臣当道，我要清君侧。” 瑶瑶睁大的眼睛，看着眼里闪着火焰的林羽白，突然间有些怕。不过绕是如此，她还是大胆的握住了林羽白的手。 “小叔叔才是我的亲人，龙椅上那个不是。我自然是希望小叔叔好千好万好，可是所有一切好的前提就是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如果靠消耗你的身体才能得到那些，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得到。” 她小脸蛋严肃认真，可是隐藏不掉的又是对他的关心，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他，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多可笑，她的能力……她的担心…… 千言万语，倒是只汇成了一句话：“我会表演好的，绝对不让人看出破绽。” 看她神色纠结的想了这么久，林羽白以为她要说什么l不得的话，倒是不想是这样一句，他顿时就笑了起来。 “一切，都靠瑶瑶了。”林羽白笑容越发的灿烂，似乎心情极好极好。 他看着外面的天空，低语：“往后，瑶瑶给我当家作主好吗？” 林瑶红了脸蛋，不过这次她没有逃避，而是盯着林羽白的脸，一字一句：“好，所以往后你要讨好我，要听我的话。不可以虐待自己，要好好的看大夫，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要好好的活着。” 71|3.24 皇上的心情似乎就是朝廷的风向，而这个风向还没有刮多久，西楚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儿，足以震惊所有的人。 任谁都不会想到，林羽白护送林瑶去寺庙祈福，可是谁又能想到，这祈福竟是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林家五公子林羽白会遇刺，等待林相赶到，林羽白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而同行的林家三房六小姐林瑶也几乎吓傻了。 因着林瑶小时候曾被批命，年幼不能留在京城，否则危险。长大之后则是只能留在京城，否则有性命之忧，而这寺庙，恰在京城的边缘，也不能说就是这个原因，但是大家却都觉得，萧然的卦象果然是准。 人最怕联想，本是没什么关系的事情，这般一联想，竟是觉得林羽白是受林瑶牵连了。自然，林羽白被人害死是要找出那个真凶，可是关于林瑶的传言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而林瑶似乎真的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几乎是足不出户，连林羽白的葬礼都没有参加。似乎从那日起，就几乎没有看她出过院子。 不管外面如何揣测，议论纷纷，林瑶倒是生活的颇为不错，在家中十分的恬淡。当然，许多人看来她是伤心过度。 只这些人里，却不包括袁氏，虽然瑶瑶表现的好像很伤心，但是袁氏却觉得不对。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袁氏哪里看不出她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只是更多的话，她丝毫不敢问，只得藏在心里，偶然旁敲侧击。 瑶瑶感觉到母亲的担忧与怀疑，但是一丁点都不肯多说。这样大的事儿，哪里是能够说的。虽然不清楚为何祖父祖母独独让她知晓，不过却也能揣测出一二。 外面的传言，未见得就不是他们为下一步棋做出的准备。 虽然最为亲生母亲的袁氏察觉不对，但是旁人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甚至连林雅都回来了。因着林雅的到来，林莹与林霜也都一同留在了瑶瑶这里。 林瑶为几个姐妹准备了茶点，淡淡道：“多谢你们来看我，不过我没什么事儿。放心就是。” 话虽如此，脸上的哀愁却是显而易见的。其实瑶瑶也并不想让家人担心，但是既然是开始了，这戏就要唱的圆满，如若人家从她的行为里看出什么破绽，那就不太好了，要知道，她现在做的也是为林家好。 其实这些日子不出门的时候瑶瑶也仔细想了，想关于小叔叔“林羽白”生与死的问题，之后倒是越发的觉得，林羽白死，才是最好的选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 林羽白是先皇太子的儿子，他的身份如果被别人知晓，那么于林家来说就是大祸，而现在林羽白这个祸端消失了，他死了。 人死如灯灭，一切都会结束。 如若将来有人怀疑也是没用，毕竟林羽白是死了，彻彻底底的死掉了，活人可以找到证据，但是死人又有什么证据呢！ 正是因此，瑶瑶倒是安心起来。 “瑶瑶平日里如若觉得烦闷就来华康侯府，我也能陪你聊聊天。”林雅安抚道，她虽然心里也是难过于小叔叔的去世，但是潜意识里却又有些心安。 一直以来威胁她，威胁华康侯府的人消失了，又似乎是一件好事儿了。 每个人立场不同，想的就不同，最起码，林雅是如此。她虽然痛心自己的亲人过世，可是又觉得长久以来的一个威胁消失，心下竟是放松了几分。 瑶瑶摇头微笑道：“我没事儿，只是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不太想出门。”见林雅似乎要说什么，又道：“姐姐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我会好好的生活。小叔叔为了救我才出了事，如若我不好好的生活，哪里对的起她。” 林雅颔首：“正是这么个道理。” “往后我每天过来看四妹妹，陪着你。”林莹微笑拉住瑶瑶的手，十分的贴心。瑶瑶倒是不甩开，只含笑：“二姐也不用担心的。” 林霜咬了咬唇，随即抬头道：“我也来陪你。” 瑶瑶垂了垂眼，淡淡的笑：“真不用，你们想多了，我没事儿的。” 似乎这个时候她越说自己没事儿，大家越是觉得她心里难受。看其他几人的面色就猜出一二了。 林雅道：“说起来，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这可是瑶瑶回来的第一个新年，瑶瑶可是想好了要怎样过？” 林瑶仔细想了一下，含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家中事物自有长辈管理，我不过是跟着玩耍罢了。” 许是担心她因为这事儿过于自责，大夫人为她安置了一些帮衬的事物。瑶瑶也是知道好赖的，因此全心做好。 林雅轻轻的笑了一下，言道：“哪里只是为了玩耍，你也是很能干的，我都听母亲说过了。” “四妹妹是很能干。”林霜诚恳的点头，见大家都看她，羞怯的低头。 瑶瑶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哦？那三姐倒是知道了。” 对于林霜，瑶瑶是持谨慎态度的，如果这个林霜真的是扮猪吃老虎，那么她倒是也不愿意多靠近了。想到之前那次父亲的事情，她十分怀疑林霜的目的的。 其实三房这两个姐姐，也都不那么省心的。 林霜虽然看着温柔又胆小，但是实际说话什么的总是好像不经意的要踩人一下，还不如林莹。虽然林莹是有自己心思的，但是她倒是觉得有心思不怕，不暗地里害人就好。 “我自然是关心妹妹的。”停顿一下，她似乎有些怕，连忙补充道：“我也关心姐姐。”瞄一眼林莹，仿佛就是说他。 林莹淡淡的笑，不说太多。 瑶瑶其实猜对了，林莹虽然心思深，但是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她知晓，林雅最是讨厌他们。因此也不往上靠，只做好姐妹在一旁等待就已然很好了。 多说错多，在林雅这里是这般的。 林雅可是大房长女，林莹觉得，自己犯不着惹她。 她垂着头，规规矩矩的。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林霜有些不妥当。 林雅是不喜欢庶出的三房，可是相较于三房，这个三房又庶出的女儿，更让她不喜了。 “你也不用挑拨什么，老老实实的待着。”她出言警告。 林霜一怔，随即委屈的红了眼。 瑶瑶看她们，突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无聊！ 72|3.25 窗外风雪正大，林霜咬唇坐在房间内，想着刚才林莹的话，心中十分的气恼，凭什么，凭什么她们就可以过得好，而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小庶女。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的活着又是为何。 其实林霜知晓，林莹已经有些怀疑她了，如若不然，不会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分明就是看管她。这个家中没有人是喜欢她的，这样的情形之下，只有她自己小心谨慎才是正途。林雅一贯的看不起人，林瑶一贯的张扬，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温顺可人，做最好的自己，到时候嫁人了，看这家人还有什么能力对她如何。 这般想着，林霜又露出一个笑容，她唤道：“小菊。” 小菊连忙上前，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同样是庶女，林雪那个蠢货换了无数个丫鬟，每日的作死，最后给自己作成了那样一个下场，结果连个好日子都没有。而她不同，她虽然让人不喜欢，但是谨小慎微也是活到了现在，也渐渐有了自己的人。贴身丫鬟是不是忠于自己，这点太重要了。 “你去看看三太太在做什么。” 如若这个世上有一个人是让她恨不能杀死一万次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三太太，这个贱人。她一刻都不想看见，却要尊称一声母亲，委实让人觉得想要作呕。 小菊听了，认真点头回道：“是，奴婢知晓了。” 小菊利落的出门，林霜换了一个表情，又是那副无害的样子，起身出门，虽然天气冷了老夫人说不需要请安，但是她每一日都不肯落下，倒是也不故作多么贴心，只每日都出现，充分的扮演好了一个有些胆小，又有些笨拙的孙女儿。 林霜出门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寒风，她拉了拉衣衫，快走几步，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四妹妹？”她看到前边不远处就是林瑶。 她原以为林瑶是好算计又单纯的，但是现实却告诉她，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儿，林瑶绝对不简单，如若简单，不会是现在这个格局。她根本不会被任何人算计。 林瑶一身青蓝色的披风，俏盈盈的站在树下，似乎是想着什么。 “怎地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她身边的丫鬟，道：“平日里还是让丫鬟跟着一些，也好有个帮衬。再说这般的寒冷，可不能总是留在院子里。”说完，羞涩一笑，贴心的好姐姐模样儿。 林瑶颔首道：“我知道的，我让云竹回去取东西了，倒是三姐姐，三姐姐不也一个人么？” 林霜笑了笑，道：“还真是的呢，我也是一个人啊。”说到这里，又言：“我现在去祖母那边请安，瑶瑶要不要一起过来呢？” 林瑶点了点头，跟上了林霜的脚步，不过等两人并肩而行，林霜倒是后退了一点点，仿佛是跟在林瑶的身后，瑶瑶察觉林霜这样的行为，不以为意。 其实有些事儿就是这样，你表现的十分的谦逊小心，可是眼神儿骗不了人。往日里可能会觉得真的如此，但是只要有了怀疑，那么这怀疑的种子总是要生根发芽，进而越发的看清一切。 两人来到老夫人的房间，徐嬷嬷禀道：“三小姐四小姐过来了呢。” 老夫人并没有太多的喜色，自从林羽白出事儿，她就是这般模样儿。除却林羽白下葬那日她突然昏厥，若说伤悲，似乎一点也没有，可是也没什么笑面儿了。最大的悲哀也不过如此，白发人送黑发人。 瑶瑶进门贴心的脱鞋上了炕，老夫人怕冷，这屋里一贯都是烧的热乎乎的，她凑上前，嘟着小嘴儿言道：“祖母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 仿佛哄孩子一般，老夫人拉住她的手，言道：“当我是孩子一样么，你自己才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呢！”说到这里，面色柔和几分，“你呀，总是整日的想着别人，照顾也好自己才是正经，知道吗？” 瑶瑶立刻颔首，乖觉的很。 林霜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只看着她们祖孙二人，似乎不管什么时候，老夫人都不可能像是待林瑶这样待她们。她不行，林莹也不行。想到这儿，她又心生一股子快感，可不就是快感吗？这个时候，林莹依旧是讨不得一丝的好。这个时候，她们是一样的。谁让他们的父亲就是庶出的呢！ “霜儿也被总是坐在那里，上来暖和几分。” 老夫人淡淡的招呼林霜，不过虽然话中语气温和，可也算不得热切。 林霜连忙摆手，小脸蛋儿都红了：“孙女儿坐在这里就好。” 老夫人笑了起来，颔首言道：“随你吧。”顿了顿，言道：“说起来，霜儿年纪也真是不小了啊！” 林霜一怔，不知道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人都知道，林羽白过世对他们林家的打击是致命的。除却失去了一个儿子，也会耽误几个小辈儿婚配，男孩子尚且不会受到什么大的影响。要知道男子便是晚一些也不妨的，林家的家世选择很大。 特别是自从林羽白去世，皇上对林相又恢复了以往，不仅恢复了以往的厚待，连带的，更是好了几分呢。 有姑娘的人家自然要考量这些，女儿便是大了，如若真是能够沟通好，也是愿意等的。可是他们几个女孩子就不同了。守孝三年，对她和林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林瑶现今不过才十二岁，虽说马上过年就十三了，可是等上三年，十五六岁，哪里算是年纪大呢。而且林瑶是嫡女，不同。就算是十□□也会有人想要迎娶。她与林莹不同。林莹还能好上几分，虽然父亲是庶出，但是她自己却是嫡出的小姐，唯一委屈的就是她。林霜捏着拳头恨恨想，可不就是委屈了她吗？ 只有她一个人，占尽了所有的不好。 她垂下眼，将眼中的恨意藏起，小声道：“我年纪也不大呢！” 怎么不大，三年过去，十*岁，还怎么嫁人，想到此，就恨不能咬死这一家子人。 林霜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她一贯都是瑟瑟缩缩的，因此旁人虽然觉得她可能有些小心思，可也不会想的更多，然这个时候，瑶瑶居高临下的坐着，看她那般状态，突然就觉得，宁馨说的真对。 林霜不是那么简单的。 林瑶都能看明白，老夫人哪里看不透呢，她在这后宅中斗争了多少年，那里会不清楚这些，不管是那个的小心思她都看的破，正是因此，越发的觉得她的瑶瑶好。 果然是老四的孩子，是她的亲孙女儿，懂事儿。 “往日里有些话我也不好说，但是这次仔细想想，也不能就让你们丫头们这样揣测下去。别是在害了病。”老夫人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并不达眼底，十分的冷淡。 林霜连忙摆手，道：“我没有，我没有的。我并不着急嫁人，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憋红了一张脸，傻兮兮的。 林霜从小到大就会装，如今已经习惯，做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老夫人看的清明，只交代身边的徐嬷嬷：“你去给二丫头也叫来，正好三个丫头都在，我也与她们交个底儿。” 瑶瑶好奇的问道：“您要说什么啊。” 老夫人白她一眼：“别装模作样，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么？” 瑶瑶扁了扁嘴儿，嘟囔：“我也还小呢！再说，这样的事儿不是也该和母亲她们说吗？我都听话的。”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婚姻大事儿这样的打算，万不会直接告诉他们姑娘家，要说也该是找了三夫人四夫人来。只是老夫人自有自己的打算，道：“自然该与你们的母亲说，不过我也是打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你们姑娘家的小心思，我也懂。知道你们自己也琢磨，总是要与你们言道言道。” 瑶瑶举手发誓：“我真没想这些啊，嫁不嫁人什么的，我现在不想太多。” 说话的功夫，就见林莹也到了，她看林霜在，细不可查的挑了挑眉，不过很快的，巧笑倩兮的也上了炕，道：“祖母唤莹莹来，可是有什么交代？” 老夫人道：“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的婚事。” 此言一出，林莹直接就怔住了，万万没想到的样子。 老夫人又道：“瑶瑶还小，尚且可以等一等，但是你们则是不然，说起来，我看你们母亲也不是那懂事儿的，因此直接与你们言道。” 听到老夫人这样评论三太太，林莹似乎有些羞愧，而林霜则是垂着头暗喜。 “你们如若真的等过了孝期再议婚，那可真是坑害了你们。所以我想着，虽然三年内不能成亲，但是未见得不能相看人家。毕竟也是要准备一些时日的，我想大家也能理解，你们看呢？”老夫人看着两个姑娘，微微笑，看不出个具体的表情。 林莹连忙：“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等不会有什么小情绪的，祖母您定就好。” 老夫人颔首：“那既然如此，过完年，我就让你大伯母为你们相看了，你们也别觉得我不用你们母亲是多么不对，只如若她来安排，那么才是坑了你们姐妹。” “祖母说的是。”林莹捏紧了帕子，虽然难听，却又知道老夫人说的全是真的道理，不让母亲搀和，也真是都为了她们好。 “莹莹都听祖母的。” 73|3.26 老夫人看着几个丫头神色各异的模样儿，沉着道：“不管你们是哪一房的，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于我来说，都是林家的孩子，你们出去了，就代表了林家，因此我万不能让你们被人骗了，自然是让你们过得最好，只是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懂事儿。” 几人乖巧道：“知道了。” 看他们也都是明白道理的，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三房的两个丫头都有毛病，但也不是不能教导。 “行了，瑶瑶陪着我，你们回去吧。”老夫人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隐瞒自己的偏心，甚至在林相面前都是如此，本就不是亲生的，非要拿出那样亲生的做派来，说出来都是没有人信的。倒是不如光明磊落的让人知道，就是不同，不过虽然不同，可我不会亏待你。 大抵正是因此，虽然老夫人这般，可京城里可每一个人说她不好。其实大家心里多少是有些羡慕她的，羡慕她可以如此，作为女人，真是没人希望自己的丈夫与旁人有孩子，有了孩子也就算了，还要让自己拿出对亲儿子亲闺女的态度，这样委实太过恶心。 林莹与林霜出门，瑶瑶连忙跪了下来，为老夫人捏肩膀，老夫人笑了起来：“你这样丫头，就是懂事儿。” 瑶瑶嗔道：“我刚才就看到祖母似乎不舒服了。” 如若不是不舒服，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换了几个坐姿呢。这可是她亲祖母，她可不会看错。 老夫人颔首，微微眯眼，任由瑶瑶为她按摩肩膀，感觉十分舒服。 其实老夫人心里也是感慨万千，都说要一视同仁，可是怎么一视同仁人呢，这个亲孙女儿这样的懂事儿，细小之处都可以察觉，十分的贴心，而那些孩子……他们看似贴心，可是又哪里看到一点她的不妥当呢！都只看到她对瑶瑶偏心，对瑶瑶好，却没看到瑶瑶也是将她放在心上的。最是孝顺。 “这些日子，可有人与你言道什么？”老夫人打量瑶瑶的表情，问道：“我知晓外面有些不妥当的说法，只是我们瑶瑶聪明，知晓那些话都是胡言乱语，不要放在心上便是。” 瑶瑶笑了起来，她知晓老夫人是怕她介怀关于算命的事情。且不说小叔叔还好端端的，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她也不会这样自怨自艾，毕竟她是知晓的，有些事儿与算卦可没有关系。 她立刻宽慰老夫人道：“祖母放心就是，我并没有放在心里，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若我不伤心不难过，怕是别人才是该怀疑吧，如此这般极好的。” 老夫人点头，“我知晓你是个聪慧的丫头，只是也担心你难过，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瑶瑶笑了起来，乖巧言道：“祖母想的太多了，我没事儿。只是小叔叔现在又在那里呢？”她好奇的问道，说起来，平日里整天在倒是不觉得，一旦人不在，真是总是觉得缺少了什么。 对上老夫人似笑非笑的脸，她此地无银三百两，“我也……我也没想说什么。” 老夫人长长的“哦”了一声，言道：“没有啊。” 瑶瑶重重点头：“没有！” 老夫人笑着言道：“不管有没有，有些话啊，我还是要告诉你的。你小叔叔如今并不在西楚。” 瑶瑶诧异的看向了老夫人，万万没想到，咬唇道：“不在西楚？”仔细一想，言道：“小叔叔去好好的看一看身体也会是对的。” 老夫人微微眯起了眸子，竟是有几分明白以白与瑶瑶为何在一起，她感慨道：“你倒是说中了。” 瑶瑶含笑道：“小叔叔身体不太好，虽然并不十分严重，但是我总归是有些担心，知晓小叔叔肯去好好的治疗一番，也是极好的。” 老夫人点头：“正是。” 虽然以白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却在她身边养了十几年，每日叫她母亲，对她十分的好。在她心里，以白就是她亲生的孩子，并不是什么样子，也并不是什么先太子的儿子。 “你这丫头，平日里知晓许多事儿也不告诉我，还瞒着我。”她点了点瑶瑶的头，埋怨起来。 瑶瑶不好意思的吐舌头。 这厢祖孙二人言道林羽白，而那厢，林羽白此时正在山中疗养，他躺在药浴之中，平静的没有一丝祈福。 四木凑到他身边，言道：“主子。” 林羽白摇头：“不是交代过你么，往后叫我表哥。” 其实除了崔玉母子，旁人并不知道，当年崔夫人送给林羽白的护卫其实是他的表弟，送到他身边只是为了让兄弟二人能够互相之间有个依靠，不管是对林羽白还是对四木，都是极好的。 四木支着下巴，问道：“可是我这样称呼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林羽白淡然：“自然不会有问题，往后你都是我的亲人。等我们重回西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四木点头。 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四木还没有出生，四木的母亲当时刚怀孕，因为太过忧伤过度，伤了身体，虽然四木安然降生，可是智力却有些问题。而他的母亲则是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四木的母亲，正是林羽白的舅母。 “我这样回去，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四木又开始忧心此事。 林羽白看他这般情形，认真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你去给表哥送信，告知他我们下一步回去的时间。” 四木应声出门，林羽白突然就咳嗽起来，整个人靠在了浴桶的边缘，半响，咳出一口血，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所有该死的人，我都要你们付出代价。” 林羽白穿好厚大的狐裘，来到窗边看大雪纷飞，同一片天空下，瑶瑶是不是也在看呢！想到此，他微微笑了起来。 ……………………………………………………………………………………………………………………………… 三太太狠狠的将垫子摔打在床榻上，恨恨道：“这个林家，真是该去死，老太太真是偏心的没边儿了，怎地我女儿的婚事，一点都不经过我，还要专门找大太太，我女儿还是她女儿。” 看母亲如此的不懂事儿，林莹揉了揉太阳穴，劝慰道：“母亲也不想想，这样可不就是为了我们好。您的身份与大伯母的身份能相同吗？” 林莹实话实说，可是听在三太太耳中就不那么美好，她气极了，直接就捶了林莹一巴掌，怒道：“你这个死妮子。你是我的女儿，竟是帮着外人说话，我知道你嫌弃我，你嫌弃我，我也是你亲娘。你喜欢你大伯母，喜欢你四婶子，人家和你有什么关系，人家有自己的女儿呢！你眼巴巴的看着也没用，我告诉你，也就我，就我一个人会对你好。” 林莹叹息道：“母亲胡说什么，我何时嫌弃了您？我只是说出实话罢了。您也不想想，我和他们又不是一家人，我干嘛要喜欢他们。我们何必拘泥于到底是谁做主呢，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是最好，大伯母人脉多，我嫁到了好人家，难道我还会尊称她一声母亲吗？我还是您的女儿啊，而且我嫁的好，往后在这家里您也更能说的上话啊！不指望嫁一个好人家，难道要指望父亲吗？父亲每日胡混，我们哪里靠得住他？” 想到此，林莹也红了眼眶，她也不想处处为自己筹谋，可是父亲是个不着调的庶子，母亲又是个没有远见的泼妇，整日只会咋咋呼呼的瞎闹，她如何能够心安？ 唯一那么一个精明的哥哥还离开了家，林莹越发的难受，索性哭了出来：“母亲怎么就一点也不为我好好想想呢，我是您的女儿，我们要的不是更好的日子吗？从小到大，我指望不上父亲，您又只会说些没用的，我怎么办？可不就得抓紧祖母这个大腿。这个时候您又埋怨我对祖母恭敬，您不想想，不是祖母发话，大伯母哪里会管我？您说的对啊，林雅才是她的女儿，才是她该筹谋的。我们能如何？可不就要自己多努力吗？” 这一番话说下来，三太太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许是想到自己确实没有给女儿带来多少好运，嗫嚅一下嘴角，不过随即又道：“可是凭什么林霜那个死丫头也要嫁入好人家呢，她又是凭的什么？老太太不是不喜欢庶出吗？林霜那死丫头可是庶出的，她竟然还管，我看啊，就是年纪大了，心软。哼。” 林莹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母亲总是分不清楚形势，祖母干嘛要针对林霜，您说为什么要针对啊！我和林霜有什么区别，我们都不是她的亲孙女儿。可是我们都是林家的女孩子，我们嫁的好了，对林家才是加持。祖母是会看大局的，母亲，您如若再继续这样下去，别说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懂事儿，凡事不与您商量了。” 三太太一听，直楞起眼睛：“你敢。” 林莹跺脚：“您看我敢不敢。” 三太太一愣，道：“好啊你，你现在竟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枉费我养了你，你说你怎么就是这么一个白眼狼呢。我、我命苦啊……” 74|3.26二更 三太太哭闹不已，林莹心中十分的苦涩，人家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他家母亲却是这般模样，不能成为加持也就罢了，甚至不断的拖后腿，想到此，林莹就觉得十二万分的难过，只恨不能就此死去，再也不在这个家中。 可饶是如此，三太太还是浑然不觉的，整个人十分的激动，直骂林莹是个不懂事儿的，又骂老夫人如何的苛待庶子，如何的不将她放在眼里。林莹几乎不用看就知道，必然是有人偷听，这家中可不处处都被老夫人安置了人，三太太如此不懂事儿，怕是立刻就会传到老夫人的耳中，可是她就算是劝慰，也是没有用的。没有这次，总归又有下次，她万不知道老夫人当年为何给自己的父亲就选了母亲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觉得心凉。 林莹心里难受，只觉得五味繁杂，什么也不想多说，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任由三太太叫嚷，不多说一句了。 她这般模样儿，三太太更气，只是到底不能拿自己的女儿撒气，言道：“去给那个小贱人给我叫过来。”这是说林霜，林莹一听，知晓她要拿林霜撒气，心中又是一僵，总算开口道：“母亲不必如此，您这般，只会让旁人觉得您是如何的不好，可不会有人说您一分的好。您嫌弃祖母苛待庶子，可是老夫人可没有打骂过父亲一分，该有的银钱，也都不缺不少。您这样对待林霜，是会让老夫人不高兴的。” 老夫人最注重林家的清誉，这点林莹看的明亮。 “我不能打骂你，还不能打骂她？一个小贱人。”三太太满不在乎。 她就是这般，劝也劝不得。 林莹真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就是水米不进。 正僵持着，就听外面传来咚咚的跑步声，三太太唾了一声，道：“这又是怎么了？也没个规矩。” 跑进来的不是别人，竟是三太太的心腹嬷嬷，那嬷嬷见了三太太，哆哆嗦嗦言道：“太太，小姐，少爷回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呆住，半响，林莹哆嗦着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嬷嬷言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啊！” 话还没等说完，就看林莹飞快的跑了出去，似乎是一刻都等不及。 林莹真是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她哥哥竟然会回来，仔细想一想，又不觉得意外了，马上就要过年，再怎么也要回来过年才是。 她刚冲出院子，就看到眼前高大的男子，泪水就这样落了下来，“哥哥。” 这个家中，唯一能依靠的，也只这么一个哥哥了。 林潭一身青布衣衫，搭着灰木色的外袍。饶是满目沧桑，却带着笑意，“莹莹。” 兄妹二人在一处喜极而泣，林潭将妹妹揽在怀中安慰了几句，言道：“看你高兴的，喜悦成这般。” 林莹嘟嘴儿言道：“那是因为哥哥回来了啊！”千言万语，不能言说，越发的掉泪。 三太太这时也出来了，只叫嚷：“我的潭儿，我的潭儿啊！” 林潭微笑言道：“母亲。” 三太太倒是忘了刚才的不高兴，只不断的掉泪，“回来好，回来好啊！你这孩子，也不提前捎信儿回来，我们好提前准备。费嬷嬷，快去给少爷的房间燃上地龙，好好的收拾一番。哦对，做些少爷喜欢的吃食，可不能有一丝怠慢。” 费嬷嬷连忙：“是是是，奴婢这就过去。”快速的走了。 三太太高兴：“你也不早说。”许是太过高兴，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 林潭道：“我回来自然要与各位长辈请安，现在收拾也是正妥当，不需要如何提前的。等我拜见一圈长辈，大抵这房间也准备好了。再说，没收拾好又有什么关系，我正好与母亲多坐一会儿，小一年不见，实在想念母亲。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倒是我的不是了。” 三太太被儿子一番话说的十分的熨帖，言道：“对对，你说的极对。” 林潭并不进屋，顿住脚步言道：“我过来看你们一眼，就过去与祖父祖母请安，这个时候，祖父怕是还未曾回府吧？” 林莹连忙道：“是的，祖父还未归，我带哥哥去祖母那边。” 三太太有心想多与儿子在一起待一会儿，可是也知晓，如若回府不先去拜见老夫人，那可不妥，因此也不拦着，言道：“走走，我们一同过去。” 又想之前林瑶回府的时候，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要在门口等待，一见她就连忙拉着去老夫人哪里，几个妯娌话中都带着恭维与暖意，而今她的儿子归来。倒是没有一人出面，想来就觉得委屈的不行。 这也是他们家潭儿懂事儿，如若不然，真是一辈子都不要回这个杀千刀的林府。 一行人倒是也不多言，穿过亭廊来到老夫人的院落。老夫人喜静，在林府的最后面，不过这里也是风景最好，说起，旁边就是林羽白的院落，现下那处倒是空了。 林潭望一眼林羽白的院落，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待到主屋，徐嬷嬷见到林潭过来，连忙迎了上来，“潭少爷过来了，快进来，老夫人刚才还念叨你就要到了。” 林潭心中一动，不过面儿上不显，只道：“多谢嬷嬷等待在此。”客客气气的。 徐嬷嬷含笑道：“应该的。”将人引到了房内。 林潭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子暖流，他掀开门帘，屋内除却老夫人，还有一个俏灵灵的小姑娘，小姑娘贵气十足，一身锦衣华服，头上是碧玉的发簪，那翠绿的耳饰与发簪相得益彰，怕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好物。 不消多说，这必然是四房的四妹妹林瑶。 他径自跪下，磕了一个头，言道：“孙儿见过祖母。” 林潭打量林瑶的同时，老夫人也是默默的打量了他，只是不动声色罢了，她含笑点头言道：“起来吧。” 林潭起身，规矩的站在一处，认真道：“孙儿回来的迟了，是我的错。”脸上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老夫人淡淡道：“这事儿也怨不得你，你大老远的从塞北往这边走，总是要有些时日。以白，以白等不得的。”虽是冬日，尸骨也不能一直放在家中，委实不妥当。 林潭仍旧是一脸悲伤，“此事必然要严查凶手，小叔叔，小叔叔……”默默的抹了一把眼睛，似乎是落泪了。 瑶瑶忘了过去，就见林潭的眼已经红了，她并不多说什么，只乖觉的为老夫人捶着肩膀。老夫人拉了拉她，言道：“瑶瑶也别帮我按摩了，来我与你说，这是你潭哥哥，你也算是第一次见他了。” 虽然林潭与林瑶笑的时候一定见过，不过那时候林瑶不过是小奶娃，哪里还记得林潭是个什么样子。就算是林潭，怕是也不记得这个小妹妹了。 瑶瑶十分的乖巧，她落落大方的言道：“瑶瑶见过潭哥哥。” 林潭连忙笑道：“十几年不见，瑶瑶都长成大姑娘了，当年离家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呢！” 言语间十分的亲切，他笑的温和，给人十分和蔼好接触的感觉。 瑶瑶歪头想了一下，笑道：“潭哥哥记性真好，十几年前的事情，你都记得呢！” 林潭认真：“自然是记得的，那个时候瑶瑶满月，国师都曾到访的。我记得清楚，国师还亲自为瑶瑶算卦批命，这京中又有几人有这样的待遇呢，因此我总是放在心里。” 瑶瑶笑了起来，道：“现在国师是我师傅啦，只是我不是一个好学生，已经把师傅气跑了。” 老夫人看她如此打趣儿，笑着拍拍孙女儿的手，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十分亲近的人，他才会如此，若是不得她的心意，一贯都是冷冷淡淡。林莹看了，有些羡慕，有些嫉妒，可是又知道，自己与林瑶到底是不同的。 而林潭也注意到老夫人这个小动作，笑了起来，“我们瑶瑶这样好，哪里会给国师气走，谁要是这样说，我这个做哥哥的可不饶他。定要去为瑶瑶讨个说法的。” 虽然这话看着有些虚假，但是老夫人倒是颇为满意的样子，笑了起来，言道：“你听她的，她整日的胡闹，你们也跟着吗？可万不能如此。” 瑶瑶扬头：“我哪有胡闹。” 老夫人白她一眼，“你看你，现在可不就是胡闹。潭儿快坐下，这一路风尘仆仆，遭罪了吧？” 林潭将披风交给徐嬷嬷，坐在三太太与林莹中间，浅笑道：“还好的，孙儿这一路上十分顺利，也没有造什么罪。只是心里着急，想要早些回来，因此有些上火。” 老夫人点头，吩咐徐嬷嬷：“潭儿归了，今晚就一同用饭，准备几道撤火的小菜，甫一回来，不好太过油腻，容易更加上火，别是伤了身子。” 徐嬷嬷哎了一声应了出门。 三太太想要说什么，被林潭按住了手，笑着言道：“说起来，我真是十分想念家中的菜色。” “那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老夫人含笑。 75|3.27一更 晚饭的时候真是一团和气，连一贯有些事儿多的三太太都老实了许多，满脸都是笑意。虽然如此，瑶瑶却觉得这个哥哥当真是不简单的，说话十分得体，看似恭维，可是你若是细说，又发现他确实是都记在心里，这样倒是让人不觉得此人多么虚伪，只觉得此人说的一切都确实如此。 林家男孩子多，林潭离家许久，可是回来偏是又能很快与人打成一片，一派的兄友弟恭，十分的和谐。这一点，瑶瑶自认为是做不到的，或者说，这一般人都是做不到的。 她感慨万千，便是回到房间，还在想这件事儿。 “启禀小姐，少爷过来了。” 能直接称呼少爷的，只有林琛，瑶瑶连忙迎到门口，“哥哥怎么来了？”瑶瑶笑了一下，言道：“该不会是看林潭回来，怕他抢了好哥哥的位置，因此过来讨好我吧？”打趣儿的开着玩笑，林琛含笑言道：“若你要这样想，倒是也可以的。” 他来到桌前，将手中的篮子放下，“刚才崔将军府送了一些吃食过来给你。” 虽然林羽白不在了，但是崔将军府对林瑶倒是与其他人不同，十分的亲热，隔三差五就过来送吃的。 瑶瑶笑了起来，言道：“怎么是哥哥送过来呢！”她掀开篮子，里面竟是还有一壶泡好的花茶，如此倒是有心的不得了了。她将茶壶拿出，又将几样小吃摆在桌上，言道：“哥哥试一试，我特别喜欢崔家的口味。” 崔家的厨子，御膳房都挖不过去。 林琛看着瑶瑶十分熟练的举动，不动声色言道：“瑶瑶倒是与崔家处的不错。” 瑶瑶摇头，回道：“我其实和崔家没有什么关系啊。我都没见过他们几次。不过小叔叔与表叔关系很好，表叔表婶就时常给我送吃的。即便是表叔不在了，也是如此的。” 其实林瑶心里清楚，这必然是林羽白交代的，她也知晓，旁人可能不知道林羽白是生是死，但是崔玉一定知道。不知为何，虽然小叔叔与九皇子刘俊宁关系也好，可是瑶瑶就是觉得，小叔叔是没有那么相信刘俊宁的，但是对于崔玉，他是百分之百信任。其实想来也是的，崔家才是他的亲人，他不相信崔玉这个真正的亲宝表哥，又要相信谁呢！ 林琛总归觉得瑶瑶的状态不太对，但是让他具体的说，他又是说不好的。外人，或者说家里人都觉得瑶瑶是因为小叔叔过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因此极少出门。便是偶尔露出笑颜，也不过是强颜欢笑。可是这是他的亲妹妹，他哪里分不出瑶瑶是真不高兴还是假不高兴。总之他觉得，瑶瑶对小叔叔的死是没有那么难过的。 如若说其他人不难过他倒是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个家中，小叔叔一贯是特立独行一个人的。可是于瑶瑶又不同了，自从瑶瑶回来，他对瑶瑶的好大家看都看得见，瑶瑶没有道理对他的死无动于衷。 瑶瑶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就算是与小叔叔关系不好，也会难过，可是现在她没有，一丁点都没有。似乎她的难过都是假装的，林琛不敢更深揣测其中的含义，只不断的观察这个妹妹，想从中知晓一二。 林琛思考的时候瑶瑶已经为他将茶斟好，言道：“哥哥这次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啊！我记得哥哥明年就要科举了吧？似乎每天晚上都要秉烛夜读，这可不像你。” 林琛慢条斯理，不过却笑容灿烂，他轻声言道：“我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人也不能总读书，免得读的有些迂腐了。我正在园中散步，就看丫鬟过来送吃的，因此主动请缨。” 瑶瑶捏起糕点，笑眯眯：“我这样吃下去，一定会胖的。昨日母亲还说，要我登门谢谢表叔表婶呢。总是吃人家的东西，实在是不像话。” 林琛点头，认可她的话，瑶瑶虽然看似单纯，不过说话倒是十分的得体，一丝画风都不露的，他想了一想，改变了话题，提到另一件事儿，他将茶一饮而尽，言道：“不要全然相信林潭。” 瑶瑶一怔，随即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自己哥哥，就见林琛面上十分坦荡，他认真言道：“林潭这人看似是个好人，可实际心机颇深。当年离开家未必就不是以退为进。现在回来，谁知又有什么主意呢！” 瑶瑶好奇道：“那林潭当年为何离开？” 林琛面色有几分尴尬，言道：“你莫要打听。” 这般一说，瑶瑶倒是越发好奇起来，摇着林琛的胳膊一定要让他说。 原来，当年年仅十三岁的林潭就与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荷搞在了一起，翠荷可比他大上三岁呢。这样的情形，大家只能说是翠荷不懂事儿，自然，就算不是翠荷年纪大，丫鬟与少爷有不妥当的关系，众人自然也会是谴责丫鬟，而不是少爷。 这事儿如若是散了，怕是也就这样了。可是林潭倒是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娶了翠荷做娘子，这就不成了，三太太几乎是闹翻了天。这样的事儿发了，老太太如何能不生气，可是如若真给翠荷送给林潭做正房娘子，那林家的脸倒是也不用要了。因此提出给林潭做通房丫头，可是林潭倒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坚定的不肯，一定要明媒正娶。 翠荷见林潭这样对她，情比金坚，竟是也不知分寸起来。 最后一番闹，林潭竟是提出带着翠荷离开林家，独自在外生活。这样一来哪还得了，也就就是那么一个晚上，三太太直接差人一杯毒酒灌给了翠荷，等林潭冲了过去，翠荷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正是因此，林潭很难面对自己的母亲，提出离开林家出门游学，这一游学，就是几年的时光。 瑶瑶听了这番经过，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不可置信，“潭哥哥竟然这么痴情么！” 不过话虽如此言道，瑶瑶又觉得其中好像有一丝不太对，只是那么一瞬间，快的她抓不住。 林琛清朗道：“痴情与否，我并不知。我只知道，小叔叔曾经说过，如若真的喜欢，完全可以先做妾，他年纪还小，慢慢图谋也不为过，为何如此激进。是否另有隐情，也不可知。” 瑶瑶顺着这个思路想，觉得有些不懂，开门见山：“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琛摇头，“我并不知晓，但是按照小叔叔的意思，事情万不是痴情不痴情。只是林潭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若林潭当年为了得到老夫人那边的消息故意诱惑了翠荷，与她诉衷情，也是极有可能的。只要一丁点所谓的感情，就可以牢牢的将翠荷抓在手里，而翠荷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可以轻易知道老夫人的动向，连林相的事儿也是知道的不少，于他是十分有利的。 事情爆发出来，这样浅显的道理，大家自然一下子就能想到，难道真的觉得他一个好端端的少爷就会喜欢一个大三岁的丫鬟吗？正是因此，林潭故意将事情闹得更大，为的就是淡化那个可能隐藏的心思。 若他在事情爆发的时候还坚定的要娶翠荷，那么翠荷必然是感动至极，也会坚定的维护他。不仅如此，也会让人觉得他是真的有情人，而不是有所图谋。三太太的心思极好把握，很容易就能让人琢磨到下一步做什么。他越发的坚持，三太太就一定会对翠荷动手，到时候他愤而离开，出去游学几年，可不就成就了极好的名声。 痴情，专一，情深似海。 这些总是要比一个利用感情探听祖母虚实的小人好太多了。而且他就算是出门在外也吃不了亏，他可是林相的孙子，虽然是庶子的儿子，可也是嫡长子，谁不会高看几分，哪里会吃亏。 而且他以退为进离开林家，也会让人觉得他是不贪图林府的荣华富贵，真是一箭双雕，好极了。 这就是当初小叔叔林羽白的分析，小叔叔正是将这些话告知他父亲，因此他也在场，记忆深刻。 瑶瑶听哥哥细细的分析了一切，感慨果然是小叔叔能想出来的，一般人哪里会往这方面想，她感慨道：“那么你看他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想法？” 林琛摇头：“我并不知道，就算是刚才告知你那些，也只是分析罢了，我们不是他，哪里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是我不希望你与他接触的太多。这人就算不是小叔叔说的那般，也是心思重的，心思重的人，还是离远点才最安全。” 瑶瑶点头，应承了是。 等林琛晚上离开，瑶瑶想到了林羽白，小叔叔总是这般，别人想不到的，他很容易就想到，对着烛光想了一会儿，她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你身体怎么样了？这样冷的天气，可不要发病了才是。” 说到这里，又是呸呸了几声，吐槽自己：“干嘛胡思乱想，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小叔叔会好好的。”说完，看向了自己腰间的卦，踌躇起来，是算一下……还是不算呢！ 虽然大家都说她的算卦一点都不准，可是瑶瑶还是觉得，这是大家看不见她的好。 她捏起卦，迟疑起来…… 76|3.27二更 林瑶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为林羽白算这一卦，古往今来皆是有云，算人不算己，她总觉得，小叔叔与她算是一家人。如若这样算，未必就是准的。又想初次相见之时为他卜的卦象，瑶瑶越发的觉得不舒服，她总归是怕，怕再次算出这样一个卦，如若这般，那可真是郁闷了。 瑶瑶觉得自己有点逃避现实，可是也没人说不能逃避不是？自己苦笑了一下，她将卦收了起来。 说起来，小叔叔的“死”真的相当于一个破局，上京之中的形式一下子就变了，与之前截然不同，之前皇上尚且对林相有些怨怼，虽不曾直接针对，但是那情绪也是看得出的，而现在又是不然，什么都不一样起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似乎都让人怀疑，下手的会不会是皇帝。自然，这样的揣测也是颇为大胆的，不过林羽白还未曾“死掉”的时候，他曾与瑶瑶分析过局势。 皇帝不会怀疑林羽白不是林相亲生的，林羽白的死对于天家来说也是无足轻重的，可是林羽白这个人的死会带来的其他引申问题就值得皇帝关注了，皇上会觉得，必然是他的态度导致有人开始对林相动手，那么，这个人是谁？会不会是大皇子？大皇子与林羽白有仇，会不会是荣安侯府？小侯爷与林羽白有恨。会不会是其他对皇位有觊觎的人。而这些人这样做的根本又哪里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林羽白呢，更多是针对林相，也是对天家的一种试探。他们希望得到的，未尝不是最后那鼎盛的皇位。 正是因此，皇帝的态度才会变了，若是林家是这些人争夺皇位上的一个绊脚石，那么皇帝是愿意让这枚石头一直立在这里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皇帝都希望自己春秋鼎盛，即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能觊觎这个皇位。正是因此，他对林家又变了起来。 有时候瑶瑶就想，小叔叔是不是就心眼太多了才会身体不好，整日算计别人，累的。 不过又一想，有时候就是这般，这世道就是你不算计别人，旁人就要算计你。就像是林潭哥哥，看着十分斯文得体的一个人，可是谁又能想到，林潭的心思也是不小呢！ 想到此，冷笑一下，准备休息。 林潭回来，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欢喜的自然是三房的人，而忧愁的，也恰是。 林霜惊惧的立在一旁，乖巧老实。 林潭则是拉着母亲与妹妹，细细的问道：“今年的日子过得可还好？” 其实每年过年林潭都要回来呆几日的，不过并不久留，出了正月就会离开。 三太太连忙道：“不好，自然是不好的。你不在，我们会好到哪里？难道依仗你父亲吗？你父亲是个什么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如若全是依仗他，我们母女可就要被那些小妖精给害死了。” 说到此，三太太颇为伤心，她捶着桌子言道：“你且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心黑的，处处与我们为难，一点都不帮衬我们。就连你这个妹妹，也是个不顶事儿的，倒是听了老太太的话。” 说到此，又锤了林霜一下，言道：“你个死丫头，你整日的惹我生气，也是个该死的。现在还学会讨好老太太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去讨好老太太，也不看看，人家老太太有没有将你们放在眼里，人家真正认可的，可是她的亲孙女儿。” 林潭连忙安抚道：“母亲这是作甚，您这般，只会让人看笑话。”语重心长言道：“亲近老太太哪里是不对的呢！祖母是我们的长辈，更是掌管着内宅，若像母亲这样整日与老太太作对，才是最错。” 打量一下林霜，淡淡道：“行了，霜儿也别留在这里了，回去休息吧。母亲说的都是气话，自然是疼爱你的。”他浅浅的笑，有几分虚伪，“你该是知晓，她对莹莹都是这般，更何况你呢。” 林霜咬唇点头，十分的仓皇，“我、我知道了。” 怕怕的样子。 林潭含笑点头：“行了，下去吧。哦对，我给你也带了一份礼物，明日拿给你。” 林霜连忙道谢，惹得三太太又是一个白眼，不敢多留，她很快的出门，此时又是下起雪来，林霜穿的极少，可是这个时候倒是感觉不到一丝身体的寒冷，又有什么比内心还冰冷更可怕呢！ 林潭回来了！这对林霜来说相当于一场噩梦，这个家中或许别人看不透林潭的真面目，可是她又是懂的。那是一只披着伪善外衣的歹毒的恶狼。 林霜捏着拳头，一时竟是全然不知该如何才好。 林霜走了，林潭勾起一抹冷笑，问林莹：“她有没有老老实实的？” 林莹道：“我一贯都是将她带在身边，哥哥放心便是，她并没有掀起什么浪。”哥哥自小就十分的聪明，也最有心思，林莹都是听从林潭的话。 三太太一听，立起眼睛，“她敢乱来，我不打死她个小蹄子，还真把自己当林家的小姐了？不过是个小妇养的，我当年能弄死她娘，现在就能弄死她。” 林潭轻轻的笑，拍着三太太的手言道：“母亲这是作甚，她碍不到您什么事儿的。说起，我在江州的时候碰见林安了。” 三太太一惊，连忙鄙夷道：“那个也是个贱人养的。” 想到林三爷与如姨娘的事儿，三太太当真是恨不能将他扒皮拆骨，仔细的与林潭叙述一番，道：“你父亲本就不什么省心的，他还要如此，你说是不是可恨至极。” 林潭沉吟片刻，又是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言道：“母亲，这事儿怕是别有内情。” 看三太太不解，林潭鄙夷起来，他这个母亲，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母亲就不好好想一想，如若真是林安做的，他哪里会把自己的母亲折在里面，怕是人外有人，他被人算计了罢了。”想到此，他又问道：“那个时候，四妹妹在做什么？” 好端端的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林瑶一回来就出事儿，如若说这事儿与林瑶没有关系，他是怎么都不能相信的。 三太太哪里记得林瑶当时在做什么，只道：“我又不是老妈子，还要看着她。” 就是这样，分外的让林潭林莹不满，他们这个母亲，当真是没用的。 “我记得四妹妹一直都在屋里，倒是林雪来来回回的。”林莹言道，不过她又补充：“四妹妹不是那么有心计的女孩子。不过……小叔叔十分喜欢四妹妹。那个时候，荣安侯府得罪了四妹妹，小叔叔甚至不顾自己的名声，上门亲自为她讨回公道。当时我就想，若是真有什么，怕也是小叔叔做了手脚的。” 那个时候，他明确的威胁她了。 不过这句话，她没有说，这些话，单独与哥哥说便是，母亲还是不知道的好。 林潭看她一眼，了然，索性不问这个，问起三房情况，三太太委屈，“那个佩佩，竟是背主勾引了你父亲。还时常与我作对呢！” 林潭轻描淡写：“这样的丫鬟，母亲竟是还留着？” 三太太一愣。 林潭笑道：“若是别的女人爬上父亲的床，我们可以不在乎，可不要忘记了，佩佩可是您的大丫鬟，知道您那么多事儿，她现在爬上父亲的床成为佩姨娘就是与您敌对的关系。一个知道您底细的人成为您的敌人，您还要留着？”林潭虽然笑，眼里却全是杀意，“母亲当真是没有看清楚形式呢。” 这样一说，三太太顿时慌了，她也曾考量过这些，只是却不敢在老夫人面前动什么手，现在听林潭这样一说，觉得分外的有道理。 “那我现在就……” “不，我一回来，您就处置了佩姨娘，其他人该怎么想我？”林潭冷笑，“稍等两日，等两日，找个机会，弄死她，栽到旁人身上。或者……这事儿交给我，我看看能不能借刀杀人。” 三太太感慨，“潭儿，还好你回来了，还好你回来了啊，你不回来，母亲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我与你妹妹两个女人家，哪里懂这些。答应我，答应娘亲好吗，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好不好？不要再走了。” 林潭轻轻一笑，道：“恩，不走了。” 三太太一楞，随即惊喜异常，道：“真的不走？真的不走了？”这么些年，她劝了这么多次，他都不曾应允，倒是没有想到，今次就这样答应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潭儿，我的儿啊，真是太好了。” 三太太高兴的无以复加，林莹也是如此，她激动：“哥哥不走最好。” 林潭轻声笑了起来，“当年是不得不走，若不走，大家只会觉得我窥视祖母房里的情形，若我走了，就是真爱，全了我自己的好名声。而今这么多年已经过去，我最大的威胁也不见了，我还担心什么呢？” “威胁？”三太太不解。 林潭冷笑：“对，威胁。林羽白死了，他死了，我还担心什么呢！” 他犹自记得林羽白那张似笑非笑的眼，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而今，他死了，好，很好！ “小叔叔？小叔叔与这件事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哥哥，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我这次回来，不会走了，那就很好。”林潭冷笑起来。 77|3.28一更 马上就到了新年，府里十分的忙碌。 林潭似乎也是个有心的，为大家都准备里礼物，林瑶也不例外，他轻轻的看着面前的瑶瑶，含笑言道：“我往日里也没有见过四妹妹，不知道四妹妹的喜好是什么，因此就带了些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和莹莹是一样的，只盼着你不要嫌弃才是。” 瑶瑶天真的笑：“怎么会呢？潭哥哥多虑了。” 亲自为林潭斟茶，言道：“潭哥哥请。” 寒冷的天气，喝一杯暖茶十分的暖心，瑶瑶含笑道：“我并不知道哥哥回来，倒是也没有为哥哥准备什么，哥哥不要埋怨我才是。” 林潭连忙摆手，“自然不会。” 一旁的林莹跟着笑：“我自己都没有准备什么呢，瑶瑶要是准备了，倒是显得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懂事儿。”她嗔道：“瑶瑶没准备正好呢。” 林瑶跟着笑了起来，俏丽的脸蛋儿灿若桃李。 林潭打量林瑶，今次她穿的十分的素净，与上次颇为不同，身上的首饰也并不多，只是不说旁的，那唯一的几件配饰也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这些年走南闯北，林潭越发的知晓，钱和权可都是最好的东西。更是看得出，林瑶的首饰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有些东西，怕是他们三房终其一生也得不到。 不过现在得不到，以后未必就得不到，想到此，他轻轻的笑了起来。 虽然看似十分的和蔼，但是瑶瑶对此人已经有了介怀，因此十分的谨慎，打量他的笑容，只觉得他不怀好意，不过饶是日常，仍是并不表现在脸上：“潭哥哥这次回来，也是不走了吗？” 林潭颔首：“正是，我也想了，这么多年我在外面也太久了。且不说父亲母亲，就连祖父祖母年纪也是大了，我怎么能还这般的逃避现实，该是回来留在长辈的身边，也尽一份自己的孝心。四妹妹说对吧？” 瑶瑶笑着点头道：“自然是啊！” “其实我还是回来的迟了，每每想到此事，就有些后悔，若我早些回来，许是还能见小叔叔……”话音停了下来，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瑶瑶垂下头，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淡淡道：“恕瑶瑶不能陪哥哥姐姐久坐了，我有些不适，想要休息一下。” 林潭连忙：“妹妹快好好的休息，可要唤大夫过来看看？倒是我们粗心，没有察觉四妹妹的不适。委实该死。” 瑶瑶摇头，“哥哥严重了。”言罢，站起身子，分明就是送客。 林潭兄妹披上披风，告了辞。看他们离开，瑶瑶望着二人背影，面无表情。 云竹愤愤道：“他们分明就是故意在小姐面前这样说的，当真不是好东西。三房就没有一个好人。” 瑶瑶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并不放在心里，只是低语道：“既然他们想要看我生气，那我就生气好了。倒是也成了他们的心愿，你说对么？不过我看小叔叔倒是没有看错这个人。只是，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云竹恨道：“小人一个。” 瑶瑶言道：“不管是真小人还是伪君子，我们都要多加防备，别的就不要想了。” “恩。” 林莹有些不解，跟着林潭身后，问道：“哥哥为什么要在瑶瑶面前提起小叔叔呢？外面的人都传言，小叔叔是被瑶瑶连累才死掉的。家中的人都尽量让他开心，并不肯多言道一句，大伯母甚至还找了一些事情让她做，就是为了让她分散精力，不再多想此事。” 林潭：“不提，我怎么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她能毫不犹豫的扔脸子，我倒是高兴的。不过也不能全然相信她就是一个不经事儿的小姑娘，我们多看看吧。” 林莹不急，但是还是言道：“好。” 林潭轻声的笑了起来，低语道：“莹莹觉得我这次回来，还是为了和以前一样，每日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 林莹：“啊？”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哥哥。 自从林潭回来，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十分的不明白。 “我要的……是林家。”他见四下无人，冷冷道：“莹莹，这个林家，迟早要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字啊也不会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莹莹，你信吗？” 林莹停下脚步，整个人呆住：“落在我们的手里？” “对。”林潭诡异的笑了起来，“也不怕告诉你，我这次出门已经搭上了大人物，到时候，我们会得到自己期待的一切。” “可是哥哥。”林莹惶恐不安，“可是我们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啊？每日好吃好穿，也不会有人与我们怎么样，到时候得到自己的那一份，不就很好吗？您这样筹谋，一旦不妥当，被祖父知道怎么办呢？”她越发的不安，拉住了林潭的袖子。 “哥哥不要这样，凡事儿还是安安全全的，不好吗？为什么要争抢呢？” 林潭蹙眉看着妹妹，甩开了她的手，冷笑：“孺子不可教也。果然是内宅女子，见识可见一斑。” “哥哥这样说我没有关系，只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们这样……”不等说完，就被林潭打断，“你如若不想帮我，就老实的待着，你放心便是，你是我的亲妹妹，我如若得到了林家，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我得不到，也不会拉你一起下水，这点亲情我还是有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莹辩解。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只要知道老老实实的就好。” …………………………………………………………………………………………………………………………………………………… 近来京城之中颇为热闹，林家五爷，如玉一般的以白公子遇刺身亡，国师的卦象又得到间接的证实。虽然明明是遇刺，虽然皇上那边已经派了心腹调查，也有些眉目，可是大家还是更愿意提到当年国师的卦象，而不是真正的可能的凶手。 而这个消息本来是热热闹闹的，可是八卦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很快就随着另一个八卦而将前一个忘怀。 临近新年，应江丞相的邀约，西楚首富无忌公子进京了。 说起这位西楚首富无忌公子也是一个传奇，他是十几年前声名鹊起的，短短几年的时间，一跃成为西楚首富。此人做事狠辣，风格刚劲，不知多少人想要取他性命都无功而返，据传闻，无忌公子功夫了得，出神入化。曾经一人重挫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楼四大杀手，又隔日便是单挑杀手楼，从此之后，杀手楼立下重誓，有关无忌公子有关的任务业务，都不再承接。 而据闻见过这位无忌公子的人言道，无忌公子面冠如玉，恍如谪仙，正是因为这般相貌，与他谈生意的人总是意图不轨，因此他便是带了一张诡异的鬼脸面具，从此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传闻里，此人一身大红的衣袍，长发飘逸，面如恶鬼。 不过此人倒是甚少出现在上京，算起来，也只那么一次而已。只是他带着面具，倒是无人知晓他究竟是什么模样儿。而这次江丞相邀请此人，众人虽然不知所为何事。可是这样神秘的人物。何人能不好奇呢！ 正是因此，如今京城满是有关无忌公子的消息。 即便是养在深闺，瑶瑶也听说了此人，她与云竹好笑言道：“一个无忌公子，倒是让京中之人忽略了小叔叔的死，说来不知该是怎么个情况。” 云竹冷哼言道：“我倒是听说过此人，总归觉得此人就是一个妖人。” 瑶瑶好奇：“哦？为什么如此言道呢？” 云竹：“五年前杀手楼四大杀手围攻他，人人都知道杀手楼四大杀手是什么样的身手啊。就算是如今的禁卫军统领也未必能够抵抗的。可是他偏是真的抵抗住了，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虽然四大杀手被击败，可是这个无忌公子也是满身血，受了伤的。饶是如此，只一夜的功夫，他就敢又杀去杀手楼，那此人不是妖人是什么呢？要知道，杀手楼可没占到多少便宜。” 瑶瑶惊讶，她是不明白那些江湖中事，只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吃惊的。 “那杀手楼就这样算了？我以为，他们该是那种不死不休的。” 云竹：“是啊，要是一般人，杀手楼是不死不休的，可是这个无忌公子都不需要休息的，直接就杀过去，这多吓人啊！有时候吧，其实拼上杀手楼也未必不能将这魏无忌除掉。可是真的要用整个杀手楼来做陪葬吗？他们不过是做生意而已的。犯不上，而且得罪了魏无忌，谁知道下一次他们有人落单，魏无忌会不会对他们下手，魏无忌的疯子的啊！再说，就不说他的功夫，人家的钱，足以买通多少人灭了杀手楼。” 瑶瑶突然就闪过一丝不对劲儿，她迟疑一下，问道：“这个魏无忌公子多大年纪？” 云竹想了一下，言道：“应该是四爷那么大年纪吧？毕竟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了。” 咦？那按照年纪，就不该是小叔叔了，可是……这般乖张的性格，不知道为什么，瑶瑶就觉得，好熟悉。 78|3.28二更 瑶瑶一直都想，究竟小叔叔会以什么样的身份重新回到上京，但是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她突然就觉得，按正常来看，这个魏无忌的身份这般的奇怪，倒是很符合小叔叔的人设。 可是再一想，又觉得不会是了。 首先是西楚首富这个身份，小叔叔怎么会那么有钱呢！看起来不太对。再就是最大的问题，也是年纪，小叔叔还是七八岁的孩子的时候魏无忌已经出来行走，说是小叔叔，更不对。 因着这般缘由，瑶瑶倒是不再过多的揣测，只与其他人一样，都将这魏无忌的出现当成了一个八卦来看。可饶是如此，要瑶瑶也有自己的担心，好端端的，这样一个神秘人物怎么回来上京呢，要知道，他原本很少出现的。 魏无忌的出现让很多人都觉得奇怪，不光是瑶瑶这样养在深闺的少女，其他人更是如此。 晚饭的时候，瑶瑶听到父亲与母亲言道：“我听说岳父几年前曾经在临水见魏无忌，与他有些交往，我想着，过几日你回去一趟，询问一下虚实。” 四太太一楞，随即言道：“你想与魏无忌交往？” 林四郎清浅的笑了出来，他看了看瑶瑶，瑶瑶连忙捂住耳朵，言道：“你们不想让我听，我就不听好了。” 这般的调皮，引得林四郎与四太太均是笑了起来。 林四郎看瑶瑶大眼睛眨呀眨，就知道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要偷听，因此言道：“你给我老实的回房间，我与你母亲商量些事儿。” 瑶瑶扁了扁嘴，被父亲撵了出来。 看林瑶走了，林四郎言道：“我本也不愿意接触魏无忌这种神秘莫测的人，总归觉得不安全。只是以白曾经与我说过，要多结交朋友。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恰好是他出事前不久，我这些日子时常回想那些过往，细细揣摩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深意。而现在魏无忌进京，我猛然就想到了此事。只是我并不能贸然，因此便是想到了魏无忌与岳父的交往。” 四太太颔首表示自己理解，轻声言道：“我知道了，我明日就回去询问一番，你放心便是。” 林四郎言道：“京中与魏无忌接触过的人不少，但是与他交往过的人却不多，除却江丞相，大抵也就是岳父。知晓魏无忌大抵为人，我们也好接触。” 四太太笑着应了。 听闻四太太要去看望外祖父，瑶瑶央着跟随，“我许久未见外祖父外祖母了，有些想念呢！” 四太太那里磨得过她，见她坚持，也就答应了，只含笑道：“你啊，出门要听话才是。” 瑶瑶仔细琢磨这个话，觉得有点不对头，她什么时候不听话过呢，这分明不对。 四太太禀了老夫人带林瑶出门，临出门的功夫，见到林潭站在门口，他作揖含笑：“四婶，四妹妹。” 虽然林潭一贯的温和，但是四太太偏是不怎么喜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假。好似这股子亲热是装出来的，而不是真的如此。 她笑着言道:“潭儿也要出门吗？” 林潭颔首：“正是，约了几个旧时同窗小聚，正准备出门。不如我送四婶吧。总归我时间是来得及的。” 四太太摇头，拒绝道：“不必了，你小聚去吧，我与你四妹妹不过是去她外祖父那里，也不是什么远的地方，且安全着呢。” 林潭并没有坚持，人家儿子在家都没有主动去送，他也没有那个道理的，点了点头，他含笑：“那四婶慢走。” 母女二人上了马车，瑶瑶嘟嘴道：“我不怎么喜欢这个潭哥哥。”十分的直白。 四太太笑了一下，言道：“喜不喜欢的，都是一家人。别太过生分，只是也无需太过热情。” 瑶瑶点头：“我晓得的。” 而另一边，林潭也上了马车离开，待来到酒楼，吩咐道：“先是上一些小菜，不需要打扰。” 小二应了是。 林潭进了屋，将门关好，静静的坐在那里，半响，起身悄然的进了隔壁的房间。他作揖道：“学生见过九皇子。” 九皇子儒雅的坐在上首位置，而他身边只一个管家，管家严肃：“林公子请坐。” 林潭谨小慎微的坐好。 “不知你求见我们家主子，所为何事。” 林潭立时言道：“学生在外之时偶然结识一位京中故人，她听说小人就要回京，命小人将一件物品捎回带给九皇子。”言罢，掏出一个荷包，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管家接过，拆开检查，只是那荷包拿出的一瞬间，九皇子已经有些不同。只他并不表现出来，倒是让林潭也无从得知他是何等心思。 荷包中只有一枚大钱，旁的什么也没有。 九皇子藏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许是旁人看了觉得这大钱有什么问题，只是却不曾想，真正要带回京中给他的，恰是这个荷包。 他甚至不需要接过，也不需要看，只看做工便是可知究竟是何意。就算是这个荷包最后没有抵达他的手中，只要有人拿，他就能看明白。 “她可曾说了什么？” 林潭立刻：“并不曾言道什么。只说交给您，您就明白了。” 九皇子靠在椅背上，轻声的笑了起来，半响，言道：“她可还好？” “很好，您可放心。” 九皇子沉默下来，终于又道：“看来她倒是颇为信任你，若不然，也不会让你带着个信物而来。” 林潭道：“夫人落水，是我偶然救之，而后夫人邀请我去她的住处小住了一些时日。” 林潭从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际遇，当时他也是看那夫人衣着华丽，因此才会救人。倒是不想，阴差阳错竟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十二万分的幸事了。 “夫人仁慈和蔼，十分好相处，听说我来自上京林府，便是交代了我此事。” 九皇子认真：“这件事情，不要告知他人。” “学生明白。”林潭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可以搭上九皇子。往日里只看九皇子与林羽白交好，与他们十分冷淡，可是不过那么些时日就已经物是人非。 林羽白死了，而他林潭则是搭上了九皇子，更是知晓了他的秘密，虽然还不知那位夫人是他什么人，只是能够这样接近，也是他得意之处。 “夫人言道，若学生愿意，可以留在九皇子门下，为您跑腿也是好的。”林潭开门见山言道，这话也确实是那位徐夫人说过的，因此他并不隐瞒。这也正是他需要的，他一个三房的庶子，便是好又能好到哪里呢？分家得到的也是有限，自家母亲也并不给力，可如若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就截然不同，林潭认真：“虽不知九皇子身边是否缺人，但学生是极为乐意的。” 九皇子几乎没有迟疑便是言道：“既然是夫人言道的，那么就说明她认为你能够堪当大任的。跑腿之类话不必再提，我稍后会安排你。容我想一下，如何才是更好。” 虽然面色依旧冷淡，但语气中却是听出亲切的。 林潭高兴：“学生多谢九皇子赏识。” 九皇子：“其实说起来，你什么也不做才是最好。”顿了顿，言道：“以白不在了，林府那边我算是瞎子一般，有你回来，十分妥当。” 话中含义不言而喻。 林潭明了：“学生明白了。” 言道了几句，九皇子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言道：“怕是你的同窗该到了吧？” 林潭道：“那属下告退。”称呼立刻改了。 九皇子满意。 说起林潭也是有些心思，他将聚会安排在这一天，为的就是让人并不太过注意。对于这一点，九皇子是满意的，他与身边的管家言道：“大姐便是时至今日，也为我筹谋。” 任谁都想不到，已经去世许多年的大长公主并没有死，还是活的好好的。 “这个林潭看着就是阴险小人，我们如若用他，风险太大。”管家忧心忡忡。 倒是九皇子摇头道：“无妨，既然大姐选了她，那就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不怕小人，就怕无欲无求的人。”叹息一声。九皇子道：“以白出事，我耽误了很多大事儿。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可曾有凶手的线索？” 管家道：“皇上派了亲信调查，我们不敢插手太多，以免被皇上察觉怀疑。不过看现在的情形，很多不利的线索都是指向大皇子。” 九皇子冷笑：“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若真是他做的，那么他可真是离死不远了。” 管家：“不过也有可能是别人借刀杀人，毕竟，林丞相的势力太大，而恰好皇上这个时候对他有介怀，可不就有人立时下手了么！只是却不想想，皇上虽然看不上林家根基深。可林家到底只是文官，这般急切的动手，皇上还不多想？” 九皇子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我们倒是好的，只是可惜以白。” 叹息一声，九皇子起身，“人生总是难寻的一个知己。” “九皇子，您觉得魏无忌此番来京，会不会有什么图谋？” “魏无忌有没有图谋不知道，不过我看江丞相的心倒是大了。” 79|3.29 瑶瑶跟着四太太下了马车，袁太太含笑迎了出来，道：“我一早就等着你们呢。”十分的爽朗。 四太太拉起袁太太的手，“你们不要嫌弃我隔三差五回来才是呢。”虽说是袁家的女儿，但是到底已经成了亲，而自家的父兄又是书呆子，四太太很明白的。 袁太太笑道：“竟是与我胡说，巴不得你天天回来呢，我在家且没有意思。整日对着他们，感觉自己都要沧桑了。”又是牵住瑶瑶，“瑶瑶又俊俏了呢。” 瑶瑶乖觉道：“舅母好。” 袁太太道：“走吧，我们去母亲那里。”顿了顿，言道：“家中有客人在呢。” 四太太也想到了，她点了点头，“不知是什么人呢？” 门口拴着一匹汗血宝马，瑶瑶眼尖早就看见，还念叨，大概不是寻常客人。 果然，袁太太言道：“想你也听说过此人，是无忌公子。” 听到这个，四太太与瑶瑶还真是都惊讶起来，瑶瑶嘟囔：“倒是没有想到巧合成这样。” 两人随着袁太太进了内院，老太太听说女儿与外孙女儿回来，自然十分高兴。招呼两人到身边言道：“昨日接到你的帖子，我就盼着你呢。” 袁太太含笑，将准备的糕点一样样摆了出来，道：“母亲喜欢我亲手做的芙蓉糕，我做了不少呢。” 瑶瑶在一旁补充：“恩，做到很晚，我要帮她尝一下，母亲都不肯。”扫一眼四太太，委委屈屈的靠在老夫人身上，老夫人笑了起来。拉住瑶瑶斥责四太太：“你看你这做娘亲的，连点吃的都不肯给孩子。当真心狠。” 四太太失笑，道：“母亲这可冤枉了我。您是不知道这个小馋鬼，若是真的让她尝，大半都能给你吃了。万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再说大晚上的，她吃那么多也不怕积食啊。我是为了她好呢，现在倒好，出门倒是学会告状了。” 瑶瑶有了大靠山，自然要告状，她扁着嘴儿，“祖母，你看母亲又说我。” 一时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袁老夫人道：“雅悦，你可别太过分哈。欺负我们瑶瑶我是不依的。” 四太太无奈道：“这话儿说的，我可委屈死了。” 袁太太道：“不过说起来，瑶瑶吃的当真不少，可也不见她胖啊，可怜我，吃一点就肥的不成样子。你哥哥倒是直白，说我一手肉，这话让他说的，好似我多么不能看。” 瑶瑶扬着小脸蛋儿：“舅母最好看。” “哎呦喂，小嘴儿甜的，我就稀罕瑶瑶。真是做梦都想有个嘴甜的小闺女。”袁太太眉眼都是笑。 几人正叙话，就听外面丫鬟过来禀告，说是袁大人带着客人过来。瑶瑶迟疑一下，低语道：“我们需要回避一下吗？” 有客人，她们都是女眷，总归不太好的样子。 袁老夫人摇头，“没什么关系的，大抵是无忌过来。仔细想想，我们也有两三年未曾相见，可这孩子十分贴心，逢年过节都要送些礼物过来，从不曾忘记我们。” 既然老夫人也说没有什么关系，四太太也不说什么。说起，她倒是愿意见一见这位魏无忌公子。本来过来也就是为了打探一下与他有关的事儿，现在直接见面，更是直观。 不多时的功夫，就见袁大人引着一位带面具的男子进门，男子一身大红的衣袍，鬼脸面具，给人十分诡异之感。 他进门之后视线扫过所有人，道：“无忌见过袁老夫人，老夫人身体可还硬朗？” 袁老夫人笑了起来，言道：“自然是极好的，你有心了。” 袁大人为他介绍：“这是小女与我的外孙女儿，恰好今日归来。” 魏无忌朗声：“林四夫人有礼。”倒也是清楚四太太的身份的。 四太太连忙回礼。 “瑶瑶。”老夫人拉拉小姑娘。 瑶瑶迟疑的看着他，道：“林瑶见过魏先生。” 虽然声音不像，但是这身形却让瑶瑶觉得十分眼熟，太像小叔叔了，虽然知晓魏无忌年纪不对，但是瑶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这样想。 魏无忌轻轻的笑了起来，他淡淡言道：“原来这位就是林四小姐，听闻四小姐国色天香，果然名不虚传。” 瑶瑶差点没喷了，国色天香？真是睁眼说瞎话呢，谁人都知道，她可算不得那种国色天香的类型。这般说，恭维的一点都不对。 “呵呵。”瑶瑶垂首，一副乖巧的样子。 魏无忌看她那般模样儿，突然伸手，瑶瑶吓了一跳，往后一躲。 魏无忌张开手掌，一枚碧玉簪子递到林瑶面前，他道：“见面礼。” 瑶瑶：“……”有点发蒙。 不光是瑶瑶有点发蒙，其他人也是如此，袁大人沉默一下，言道：“小孩子家家的，给什么见面礼。没有那个必要的，呵呵，呵呵呵。” 四太太自然也不会让瑶瑶轻易的要人家的东西，道：“魏公子太客气了。” 魏无忌并没有将手拿开，依旧这样擎着，“既然我说了是见面礼，那不收岂不是有些看不起魏某人？” 语调轻轻上扬，瑶瑶越发的觉得不对。 她沉着了一下，“可是我收了，外人该如何言道我？我知晓魏公子是从外地而来，又是财大气粗，可是饶是这般，总不能太过难为我一个小姑娘，我总要顾忌一些的吧？”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魏叔叔千万不要太过客气。” 魏无忌低沉的笑了出来，轻声言道：“真是伶牙俐齿。”将玉簪放在桌上，“我就是财大气粗，如若你不要，扔了便是。” 瑶瑶：“……” 袁大人见事情僵持，考量了一下，道：“好了好了，既然如此，瑶瑶收下吧，改日我定当登门谢您。” 其实袁大人对魏无忌这人也是十二万分的看不透，不过虽然看不透，倒是觉得他人不错。也交往下来。如今见他这般执拗，狐疑的打量他的神态，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究竟有什么意图，不过除却那恐怖的面具，别的倒是一点都看不出。 “不过我事先与您说好，我们家瑶瑶年纪可还小，我与你交往，且不能打我们瑶瑶什么主意，不然我是绝对不依的，万没有这个道理。”袁大人直言不讳。 瑶瑶默默的垂头。这才明白为何母亲总是十分体谅舅母，觉得舅母如何的为难，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自家外祖父，真的是一丝人情都不懂的。 就算心里真的这样想，也不必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啊！暗示一下，总归是可以的。 魏无忌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够了，言道：“可是我就是觉得林四小姐很好啊？” 瑶瑶顿时呆住了。 “你……你你你。”袁大人有些发蒙。 四太太坐直了身子，认真道：“我们家孩子还小，还想多留几年，也不太想将她嫁给年纪大的人，还望您能谅解我们的心情。要知道，如若您成亲，怕是孩子都有我们瑶瑶这么大了。” 既然人家都已经开门见山，四太太倒是也不客气起来。开始就说的清楚，总是好过往后再纠缠。魏无忌是挺厉害，但是他们林家更是强上几分，钱财那些阿堵物，并不代表一切。 要知道，他们瑶瑶是林府嫡出的小姐，就算是配皇子都不为过的。 “四太太莫要生气。”他客气道：“有些事儿，总要慢慢来。只是不知为何，我对四小姐一见倾心。自然，我总归不会强娶，如若魏某拿出十足的诚意，还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四太太冷下了脸：“我想，这件事儿需要家长长辈定夺。” “自然，魏某又不是现在就要将林四小姐抢走。” 魏无忌立在一旁，也不动。 现场一时尴尬起来，瑶瑶更是尴尬啊，只是这个说话的语气，这个身形……她轻声言道：“魏公子腿脚倒是不错的。” 魏无忌笑了出来，他垂首，没有接话。 “瑶瑶胡说什么。”四太太斥责道，随即微笑：“我想，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言罢，起身，“瑶瑶。” “不如我送你们？”魏无忌含笑。 “不必了。” 四太太端庄貌美，这般冷着一张脸，倒是给人十分不好亲近的感觉。自然，别人觊觎他们家宝贝疙瘩，她那里能给人好脸色呢！ 魏无忌倒是没有强求，只点头道：“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四太太哼笑了一下，带着林瑶出门。 袁太太出来送人，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想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愧对.这事儿你万不用放在心上。” 四太太道：“我就当他胡说，这样大的年纪想要做我们瑶瑶的夫婿，想都不要想。”停了一下，拉住袁太太的手：“我情绪不好不是针对你，真是被他气着了。怎么就会有这样的人。真不像话，我今日不该带瑶瑶出门的。呸，出门没看黄历，倒霉。” 袁太太宽慰道：“何必想着许多，凡事儿又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吓着孩子。” 瑶瑶眨巴大眼睛，“我都没放在心上啊，谁管他！” 喵了个咪的，这人怎么那么像小叔叔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80|4.1 林瑶就是这样的性子，既然怀疑起来，便是立刻寻找蛛丝马迹，只是这边倒是一分线索都找不到。她叹息一声，总算是停手。 林琛进门的时候听说妹妹去了小叔叔的阁楼，担心她是睹物思人，心中难过，因此连忙追了过来，想着安慰一下。 只是一进门就看到瑶瑶将房间翻得乱七八糟，自己则是坐在摇椅上发呆，怔怔的。他上前柔声问道：“瑶瑶怎么来这边了呢？”生怕触动她的伤心事儿。 瑶瑶嘟嘴道：“我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能翻得这样乱，也是不常有了，他轻声的笑了起来，言道：“那瑶瑶随便看的可够舒服的。” 瑶瑶知晓自己这般推辞别人也是不会信，只是她现在心情委实一般，也没有什么心情与哥哥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因此言道：“哥哥，今日去外祖父哪里，碰到一位魏无忌公子，他十分喜欢我咧。” 林琛一愣，随即看到林瑶，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还是说，她的那个意思，就是自己理解的这个意思？他轻轻的挑了挑眉，淡笑言道：“那么结果呢？” 瑶瑶轻声，“也没有什么结果，只是有人想要做你妹夫。” 此言一出，林琛果然变了脸色，他缓和几分心情，扬起嘴角，只是眼中十分的寒凉。 “魏无忌么？倒是有点意思。” 林瑶摇晃着腿，样子颇为娇俏：“我倒是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这般直言不讳，哥哥你说，他是不是有些欺负人呢？” 说完又觉得不对，失笑拍拍自己的脸蛋儿，“看我，怎么胡说八道了呢？难不成还希望哥哥与魏无忌打架么？” 她可是听说了，魏无忌这个人可是武功高强，既然如此，自然不要让哥哥凑上前才是正途。 “哥哥，没有几日就要过年了，府里对林安和林雪有什么打算么？”瑶瑶转换了话题。 林琛也不是傻瓜，自然听得出瑶瑶话音的不对，也知道她转换话题的意思，言道：“林安身体不好，经不住舟车劳顿，自然是不会回来过年。林雪作为妹妹，总是不能就这样不管哥哥，将他一人丢下。” 瑶瑶笑了起来，这倒是可以预见的，她轻声细语：“父亲不会想要去看一看他们么？总归是自己的孩子。” 林琛坐下，扫视了一圈室内的情形，淡笑道：“这些你都可以放心，我会与父亲沟通好。倒是你，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何要将这边搞得一团乱吗？” 林瑶挑眉：“我没有吧，只是想着这样凌乱一些，就感觉小叔叔还在。” 此言一出，说不出的落寞。 林琛沉默了半响，终究是言道：“瑶瑶不必太过放在心里。”有想说什么，言道：“过去的总算是都过去了。” 兄妹二人静静的坐在林羽白的房间，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瑶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过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过过敏，可不就是如此么？小叔叔根本就不可能回来，就算他是魏无忌，又怎么会回来呢，只轻轻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房门被推开，林潭惊讶的看着他们兄妹，又看一室的狼藉，言道：“琛儿和四妹妹怎么会在这边呢？倒是出乎意料。” 林瑶扬头，认真道：“其实我倒是有些奇怪呢，潭哥哥怎么会来呢？” 林潭又是扫视了一圈，道：“其实我也不过是随便走走，看到这边似乎有人，担心有宵小闯入，因此就赶忙过来看看，倒是不想是你们二人。” 他十分的体贴，蹲下将书籍捡起放回书架，又是开始收拾起来：“虽然小叔叔不在了，但是你们也不能这般不尊重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小叔叔原本的心爱之物。” 瑶瑶有些愧疚的点头，“潭哥哥说的正是呢。”也跟着收拾起来，林琛也是如此，三人一同收拾，倒是也快。一会儿的功夫就不同了，瑶瑶言道：“倒是我无状了。” 林潭似乎不经意的问道：“那瑶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对于林瑶的行径，林潭也是心生怀疑的。 瑶瑶扁嘴儿，“难道这样凌乱不是显得好像小叔叔还活着么？潭哥哥与我哥哥问了同样的问题呢。如果小叔叔没有死就好了。”她轻轻的靠在桌角，委屈异常的低头，惆怅道：“若是小叔叔还活着，他必然不会让坏人欺负我。” “坏人？”林潭不解。 瑶瑶轻声：“是呀。”也不解释更多。只起身出门，“有时候啊，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得不到了，才会觉得追悔莫及，人生其实也不就是如此吗？哥哥也别觉得我事儿多，我不过是有感而发。” 出了房门，一阵风雪吹来，瑶瑶拉过袍子，往自己的院子去，林琛可不放心妹妹，飞快的跟了上去，只留林潭一人还在林羽白的书房。 看他们离开，林潭蹙起眉头，冷然言道：“他们究竟在找什么呢？” 他上上下下的检查，竟是发现自己没有看出一丝问题，有些恼火，不过还是强压了下去。 不知为何，等林瑶与林琛离开，这个房间倒是给人冷嗖嗖的感觉，十分的不舒服，他沉默一下，也紧跟着出了门。 今次出门的事情让四太太十分的气恼，她回来的第一时间就与林四郎诉说了事情的经过，恨恨道：“这样的人，委实不值得深交，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竟是想要对我们瑶瑶感兴趣，我万万不能依了他。” 林四郎也是气恼的，怎么能不气恼呢，京中这样放肆的人倒是没有。 他交代：“以后你们出门小心一些，这次的事情，是我没有考量的周全，主要是没有想到这是如此一个小人。” 四太太看他表情，心里宽慰几分，言道：“今次也是我没有把握好，不该让瑶瑶见外男的。不过说起来，她过完年也十三了，也该是好好的相看一番了，只是母亲说这些事情都由她来考虑，倒是让我们也不能言道更多。” 林四郎轻笑道：“你不是想要多留瑶瑶些日子吗？” 四太太颔首，认可了林四郎的话，附和：“瑶瑶从小离家，我不知掉了多少的泪，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可不是就要多留她一段日子，嫁的那么早作甚，还是要好好的想一想，也好好的看一看，我才要为她寻一个好的夫婿。若是太过匆忙，许是就会被什么人钻了空子。” 对于这一点，林四郎与四太太倒是达成了一致，赞同道：“我觉得也多留几年才是最好，我们瑶瑶年纪小，羽白又是刚过世，还是要守孝三年更好一些。就算是三年过去，瑶瑶年纪也是不大，我们丞相府还不一家有女百家求？” 这般说起，夫妻二人的心情竟是好了许多。 林府这边因为魏无忌此人有些心中不爽利，可是那边魏无忌倒是在江丞相府饮酒，江丞相安排了歌舞，一派换了的气氛，十分的和谐。 江如月向来是跟在江丞相身边，倒是也不顾及什么男女有别。 “魏公子这次来上京，可要过完年再走，京城的新年是十分热闹的。若不嫌弃，魏公子也可以来我们家过年，大家一起享受一下欢乐的气氛。” 魏无忌脸上依旧带着恐怖的面具，笑了起来，“只怕我如若过来过年，你们家就要吓死几人了。” 江丞相立刻：“这是什么话，我们全家都是欢迎你的。” 一旁的江如月轻轻的哼了一声，似乎十分看不起魏无忌，江夫人捏了一把江如月，江如月赌起了唇，不满意，哼道：“我出去一下。” 也不久留，直接便是离开，江夫人起身追了出去。 看她如此，江丞相有些不好意思：“小女有些娇惯任性，还请魏先生不要介意才是。” 魏无忌笑了起来：“倒是不会，我进京的时候就听过你家小姐的性格，据闻十分的蛮横无理，我也算是听过，因此不觉得奇怪。” 这话一说，简直让江丞相脸色难看，不光是江丞相，其他几个也是脸色有些尴尬。 只是魏无忌并不放在心上，依旧是带着笑意，而江丞相眼中精光一闪，不言语了，低头饮酒。 再说江夫人，江夫人追着江如月出来，就看她心情似乎十分不好，劝道：“你这又是干什么，让你父亲丢人了。本来咱们就是要拉拢这个魏无忌的，你倒是好，直接就得罪人。” 江如月还觉得自己委屈呢，她是什么身份啊，那个魏无忌是什么身份啊。她冷着一张脸言道：“我难不成还要恭维他一个白身？看他带着那张鬼脸面具就觉得膈应，我真是不喜欢此人，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就非要拉拢他呢。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暴发户罢了。” 江夫人也是精明的，如若不然也不能辅佐江丞相走到现在这一步，立时言道：“你不晓得，很多时候，万不是你看的这样简单，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钱能通神。” 江如月嘟嘴：“可是我们家有很多银子啊，难道还要怕他？” “不是怕，而是一种很合适的恭维，我们有了他的帮衬，才会更加如虎添翼。再说了，我们家那点银子够干什么的呢，你呀，还是一个孩子，娘亲知道你不太懂这些，可是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不要拖后腿就行，别的自然有我们来处理，乖。” 江如月嘟嘴：“真是不喜欢此人。总有一日，我要扒下他那张面具，什么容貌极好，我看啊，分明就是一个丑八怪，需要遮挡才会带着这样恐怖的东西吧。” 江如月依旧碎碎念个没完，江夫人冷下了脸色，“娘亲的话，你是当成耳旁风了么？我告诉你怎么样，你照做就是，不要和我说那些没用的，耽误了你爹爹的大事儿，看我不打死你。” 十分严厉，江如月一愣，随即委委屈屈道：“我知道了。” 江夫人：“现在给我回去，娘亲也不要求你对那个魏无忌如何的阿谀奉承，做哪些，你也是不会的，你只要好好的做你的大小姐就好，但是却万不可扔脸子，不然我就不会轻饶你。” 81|4.2 虽然那日魏无忌出口狂言，言称喜欢瑶瑶，这引得林家人十分的介怀，只是事情似乎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魏无忌倒是再也没有继续出现。 他这段日子在京城出现的并不多，除却看望了袁大人，那便是参加了江丞相的宴席，之后十分安静。仿佛这人不在京城一般，只是魏无忌的身份总归是让有些人觉得有些忌惮。 钱能通神，很多时候大家心里是清楚的，因此颇为关注魏无忌。 其实读书人自然是看不起这样的商人，可饶是如此，对于魏无忌又是不同，商人总归是差一分，可是当这个钱财达到一定的顶峰的时候，又不同了。 新年很快就到来。 魏无忌站在窗口看窗外的烟火，身后的护卫言道：“公子，今个是年三十儿，您要不要出去走一走？”街上不少孩子都在放烟花，人也颇多，护卫还是很希望主子出去转一转的，这样坐在房中，倒是给人十分落寞的感觉。 魏无忌轻声的笑了起来，他回头，脸上的面具被烛光照耀的若隐若现，越发的诡异。 护卫立刻，“是属下逾矩了。” 魏无忌轻轻的摇了摇头，似笑非笑：“说起倒是也没有的。f” 看着窗外的烟火更好，他道：“你下去吧，我自己出去转一转。” 那侍卫十分担心，言道：“可是……”总归有些不放心的。 魏无忌摇头，言道：“你也不需要担心什么，难不成还能有人杀我不成？如若真是这般，我倒是要高兴了，看来我魏无忌的命还值点钱。” 这样的话，越发的让人担忧，侍卫摇头，想要再说什么，不过魏无忌倒是言道：“你不用想太多了，下去吧。” 披上外袍，径自出门。 ……………………………………………………………………………………………………………………………… 这是瑶瑶在上京过得第一个年，往年她都是与奶娘、丫鬟等人一起，从来不曾如此快活。而今，她身边的亲人已经不是只有自己了，有祖父祖母，也有父亲母亲哥哥，想来真是越发的快活。 一家团团圆圆的吃了饭，她娇俏道：“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呀？” 此言惹得大家都笑了出来，过年的时候又能做什么呢？无非是吃吃喝喝，年纪大的打打牌，而年纪小的则是放些烟火，还有那好奇的，出门转悠转悠也是好的。 老夫人言道：“不如瑶瑶陪着我们一起玩儿牌吧？看看你的手气如何。” 瑶瑶摇头，不愿意窝在屋子里，她好奇道，“不如我们出去玩儿吧，我听外面的烟火声颇大。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林琛是个疼妹妹的，看瑶瑶这样，立时就开口道：“那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儿？” 虽然如是说，但是却看向老夫人，仿佛征求意见，老夫人点头，赞成：“出去玩自然可以，只是你们也注意一些安全，可不能觉得是新年就什么都浑不在意，这可不行的。” 林琛斯斯文文的轻笑，言道：“是，祖母放心，我不会让妹妹有什么问题的。我们也不走远，就在附近转转。” 看林琛与林瑶要出门，林潭立时言道：“那不如我与阿琛一起？”他转头微笑看着自己妹妹，问道：“莹莹是要留下还是出去呢？” 林莹往年从来不出门，今次看林瑶出去，也动了心思，言道：“那……那我们一起出去吧。” 除却林潭兄妹与林琛兄妹，其他人倒是不肯出门的，嚷嚷着要打牌，林琛道：“那我们一起。” 林霜小透明一样站在一旁，可怜巴巴的，便是新年也依旧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儿。 这样的不吉利，自然是不得人喜欢，老夫人也懒得看她在这边，言道：“霜儿也跟你们一起去吧。别是自己留在这里，只你一个姑娘，想来也是会闷。” 林霜哎了一声应了，捏住了林莹的衣角，十分的小家子气。 她垂着头，低语：“姐姐，我们一起。” 林莹答应，牵起了她的手，“那我们就一起吧。” 她笑容和蔼，“霜儿可要牵好我的手，这样才安全哦。” 几人回房穿上的厚厚的袍子，如今正是极冷的时候，他们一刻都不想耽搁。 瑶瑶原本以为，街上只是有一些小孩子玩耍，没有什么大人，可是这一出门才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哪里是没有人呢，分明就是很多人。孩子自然多，可是也并非全都是家中的仆人陪着，不少都是家中长辈，见面互相道句好话儿，之后也就满是喜悦的看着烟火。 瑶瑶言道：“没想到这么多人。” 林琛含笑道：“自然是的，难得有这样出门的机会，大家自然不会放过。而且比起玩牌，我想出来走走也是极好。” 鞭炮声一阵高过一阵，林潭言道：“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我也是见识了不少的风俗习惯。说起来，还是上京更加严谨一些，有些南方的地方，过年过节都是有不少的姑娘小姐出门的。” 林莹好奇的瞪大了眼睛：“那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哪里那么多问题呢！”林潭笑了起来，“大家都很习惯如此，便是不太放在心上了。不过上京这般也是好的，总归是于女子的声誉更好，也安全几分。” 这点林琛也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咦？那边的人好可怕啊。”林霜率先看到了魏无忌，拉着林莹的手往后躲了躲。 一身大红的袍子，长发肆意，又是鬼脸的面具，且不说别的，只晚上看这么一眼，就觉得恐怖也是理所当然。 一行人均是望了过去，瑶瑶咬唇。而林琛自然也是知晓魏无忌的事情，蹙眉道：“我们回去吧。莫要吓着女孩子。” 林潭看着那人，立时就想到此人是魏无忌，在上京会是这样装扮的，想来也没有其他人了。他并不乐意放过这次机会，能够与魏无忌接触，总归对自己也是一个加持。 他顿了一下，言道：“我看这位应该就是名满天下的无忌公子了，我等不需要上前打个招呼吗？” 林琛淡淡道：“我倒是觉得未必需要。” 林潭也不觉得尴尬，笑着：“都在京城，总要顾及一些人情。”言罢，倒是不客气，率先一步上前，道：“想来您就是无忌公子吧？” 魏无忌一早就看到几人在不远处，只是他并未上前，只这么远远的看着，果不其然，有些心思不纯正的，自然会冒出来，他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位是？” 林潭立时自我介绍：“在下林府林潭，倒是不想，会在此处见到无忌公子，实在是荣幸。” 其实这里距离林府的位置十分接近，所以说能在这里遇见魏无忌，也算是难得的巧合。 魏无忌：“也算不得巧合，我其实刚才也在想，会不会在此处碰见什么人。看来老天爷倒是待我不错，让我得偿所愿。” 林潭一愣，就见魏无忌看向了林瑶，“自上次在袁府一别也有些时日，林小姐可还好？” 瑶瑶定了定心神，十分得体的屈膝一福，之后起身：“还好的，多谢您的关心。” “看来我与林小姐缘分不浅。” 魏无忌似乎十分高兴，只是林瑶倒是觉得如果不是小叔叔，这人就有点阴魂不散了。只是不管心里多么的吐槽，面上却是不显现出来，只微微笑着，柔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若是在塞北遇到，我们还能说一声十分有缘分。可在我家门口，又算的什么有缘分呢，您说对吧？” 魏无忌仔细一想，好像也有点认同林瑶的话，哈哈大笑：“林小姐说话果然有趣。” 林琛只一眼见就对此人十分不喜，这样明晃晃的勾搭他的妹妹，做哥哥的哪里看的下去，十分的冷然，“瑶瑶，我看天色也是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吧。这样冷的天气，别是伤寒。” 才刚出门就要回去，可见林琛真是不顾及一点脸面了。林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生出了一股子了然，这个魏无忌对林瑶很有兴趣么？想到此，又生出一股子恼恨，如果魏无忌看中林莹，那么他们得到的可就更多了，可是现在又是如何，竟是看中林瑶。这个林瑶，只会挡路。 “不如阿琛陪瑶瑶回去休息，我看莹莹倒是应该想要多转悠转悠的。我答应了她，要带她去湖边看看月色。” 这假话说的特别没有技术含量，只是林潭也顾不得什么周全不周全，只要留下，其他算的了什么呢！而且，如若让魏无忌知晓他们是有心留下，说不定还会多看妹妹几眼。 他原本没有一丝想法，可是看到魏无忌对林瑶有兴趣，只那么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倒是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按照莹莹的身份，十分显贵的人家未必会要她做正头娘子，可是魏无忌这种商人就不同了。 如果嫁给他，按照他们林家的门第，莹莹可不就是魏夫人，林潭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动起心思。 莹莹与瑶瑶是姐妹，既然能看中林瑶，也能看中林莹吧？ 82|4.3 林潭的心思几乎不用多说，很明显就能看的出来，瑶瑶浅浅的笑，当真觉得这就是一个蠢货，不过再一想，也许林潭并不介意自己这个心思被人看出来，毕竟，希望自己妹妹嫁得好总是没有错。 瑶瑶扬头与林琛言道：“哥哥，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林霜咬了咬唇，低语：“我有些不舒服，和你们一起回去吧？”这个时候她虽然也很想留下，但是也知道，如若真是留下坏了林潭的好事儿，那么他必然不会轻饶她，想到此，林霜又是言道：“我想要回去。” 林潭还是满意林霜的懂事儿的，轻笑：“不知阿琛方不方便带霜儿一同回去呢？” 林琛自然无所谓：“那行，我带她们两个丫头回去，你们继续玩儿。” 魏无忌并不理会他们这些人的心思，只是盯着瑶瑶，缓缓道：“林小姐当真是太不给面子了。魏某一到，你就要走，说出委实伤心。” 这般言道，有些不妥。 林琛认真：“魏公子还要谨言慎行才是，如若您要这般胡言乱语，败坏我家妹妹的名声，那么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林琛一介白衣，但也不会任由别人欺负我家妹妹。我相信，家中长辈亦是如此。” 林琛本就是如玉公子，十分的儒雅，这样的男子如若板起练来，更是给人十分难以亲近的高贵感。不少出门的女子都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觉得这男人真是万般好，揣测什么样人才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魏无忌似乎也察觉自己这样说并不很好，歉意道：“是魏某说话失态了，我是个粗人，没有读过什么书，又是游走在外，对京城习俗并不很了解，如有得罪的地方，实在抱歉。” 林瑶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听他言语。 她轻轻开口：“那倒是没有什么的，魏公子，告辞。” 魏无忌没有阻拦，平静的看着他们：“那告辞……呃？” 也不知哪个孩子的烟火没有放好，就这样窜到了瑶瑶身边，魏无忌几乎没有一丝迟疑，迅速的就揽住了瑶瑶，一个旋身，躲了开来。 事发突然，瑶瑶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魏无忌的怀中，而魏无忌的发髻边缘竟是也燃了起来，她连忙道：“快点扑火。” 魏无忌松开林瑶，打了打身上与头上的火星。 林潭立时言道：“您的面具还是拿下来比较好，刚才我看那边缘已经被火烤了，免得伤到皮肤，还是不要用了更好。” 魏无忌一顿。 瑶瑶突然开口：“对呀，别伤了皮肤。” 魏无忌沉默一下，轻轻的笑了出来，他缓缓：“林小姐难不成想要看我的容貌？” 瑶瑶挑眉，立时言道：“自然不是，如果您不愿意，当然可以不这样做。您救了我，我自然是怕您受伤的。” 语速很快。 魏无忌没说什么，但是却抬起了手，眼看他的手缓缓的放到耳后解开面具的扣子，面具轻轻拿下…… 啊！ 现场的人都是倒吸一口气，竟是想不到，这魏无忌竟是与林家过世的五爷林羽白一模一样。 现场一片呆滞，所有人都懵了，怎么也想不到。 瑶瑶就这样看着那张脸，仿若谪仙的这么一张脸，这可不就是林羽白么？她仰着头看他，红儿眼眶，“小叔叔。” 语气里带着呢喃，“小叔叔，你没有死，你没有死……” 瑶瑶立时就冲了过去，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里，呜呜的哭，“小叔叔，太好了，你没有死。” 魏无忌只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就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林瑶。” 瑶瑶抬起挂着泪的脸蛋儿，咬唇道：“小叔叔。” 魏无忌轻声的笑了起来，笑容十分的低沉，他缓缓道：“我与林羽白长得一模一样么？” “额？”瑶瑶有点发呆。 魏无忌笑了起来，继续道：“若不是我与林羽白长得一模一样，林小姐又怎么会认错呢？只是林小姐恐怕要失望了，你的小叔叔已经过世了，死了就是死了。而我与他倒是并没有什么关系。” 瑶瑶大大的泪挂在她的脸蛋儿，她突然就伸手，毫不犹豫的就捏住了魏无忌的脸，狠狠地……一捏。 魏无忌被她捏的没有一丝反应，只是淡淡道：“没有易容，我就长这样。” 瑶瑶持续发呆，魏无忌轻声言道：“倒是不想，我竟然与名满京城的公子白一模一样。”语气里也是有惊奇的。 几人之中倒是林琛最先反应过来，他拉过自己的妹妹，神情晦涩难懂，也是好半响才勉强开口：“多谢魏公子对于舍妹的帮助，刚才也是我们失态了，很抱歉，给您造成困扰了。” 魏无忌打量林瑶，轻笑道：“没有什么关系。能被林四小姐这样亲近的对待，我总是觉得高兴的。”顿了顿，他继续言道：“这么说来，看来我与林小姐是有一定的缘分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我与你们林家人竟然长得一样。” 林琛盯着魏无忌，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只是魏无忌带着笑容，竟是看不出一分一毫。 他沉默一下，言道：“他日，我定当登门道谢。谢谢您这次帮助舍妹。” 魏无忌挑眉，含笑道：“那既然如此，我倒是要恭候林公子了。” 这个时候瑶瑶还处在懵懂呆滞里，她沉默一下，伸手：“小叔叔。” 魏无忌笑了出来，“如果你愿意这样称呼我，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林琛生怕魏无忌骗她，拉住瑶瑶道：“我们先回去了。” 林琛带着林瑶率先离开，而林潭看着那张脸，也犹如见了鬼。半响，他捏紧了拳头，道：“魏公子，我们先离开了。” 先前的想法竟是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他拉着林莹，也不客气，看林霜也在哪里发呆，怒道：“还不快走。” 林霜咬唇，偷偷的睨了魏无忌一眼，随即蹙眉，迅速的离开。 看着来林家兄妹一起离开的背影，他轻轻的笑了起来，也不说什么，他倚在树上，淡淡道：“瑶瑶，我回来了。” 林家兄妹回家，林琛也不说更多，将瑶瑶送回房间，随即来到主屋，这件事儿，必须告诉祖父祖母。他竟是想不到，魏无忌竟然与小叔叔长得一模一样，完全一模一样的人，这点让他心里很难相信。可是魏无忌的早在十几年前江湖上行走，而且武艺超群，就算是带着面具也是做不得假的。想到这里，林琛越发的觉得事情不对，可是不对里有多少问题，又是想不出来的。 家中早有谣言，小叔叔不是祖父祖母亲身的孩子，虽然外人一丝也没有探的，但是他是知晓的，家中的几个长辈也是知晓的。那么小叔叔会不会与魏无忌有关系呢！ 如果与魏无忌有关系，那么魏无忌这次为什么要进京，又是为了什么。 魏无忌这样一早就盯上了瑶瑶，又会不会是别有所图呢！ 他捏紧了拳头，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说不清，看不明。 而这边林琛十分难受，那边林瑶却擦干了眼泪，静静的坐在房间，丝毫没有刚才的呆滞，她挂着浅浅的笑意，吩咐道：“我有点饿了，去给我煮一碗燕窝粥。” 小桃应了，立时出门。 瑶瑶心情似乎不错，她索性拿起剪子修剪花枝，魏无忌果然是小叔叔，虽然他自始至终从来不肯承认，但是只那么一瞬间，瑶瑶就很确定了，她轻声的笑：“只盼着我的戏没有太过，让人生了怀疑。” 她如若表现的太过简单，或者太过冷静大概都会成为别人怀疑的一个点，可是现在就不然了，她这样的表现，倒是恰恰好了。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瑶瑶相信，小叔叔应该有一个帮手在十几年前就装作他四处行动，如若不然，不会是这般的情形。 这个人……是谁？ 瑶瑶沉思，就听丫鬟言道：“小姐，四太太到了。” 瑶瑶回头一看，果然还是自己母亲，她嗔道：“母亲。” 可没有什么呆滞哭泣，四太太听说魏无忌与以白一模一样，吓了一跳，又听说瑶瑶受到了惊吓，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过来看她。 细细打量自己女儿，她小心翼翼道：“瑶瑶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瑶瑶摇头，沉默一下，言道：“我没事儿，母亲不需要太过担心。” 四太太见她已经将盆栽剪成了秃鹰，知晓她也不是看起来那么平静，见她眼眶有些红，拉住她的手道：“这件事儿，我们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想得太多。” 瑶瑶失笑：“母亲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担心，我为什么要难过啊，这分明就没有必要。您放心好了，我能调整好自己，断然不会有什么的。” 四太太将她拉到怀中，语重心长：“我知道以白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是过去了就过去了，这个魏无忌，未见得就是你小叔叔。母亲不知道有些具体的秘辛，但是母亲知道，瑶瑶是聪明的，母亲只希望你做事放平心态，可好？” 83|4.4 西楚首富魏无忌与林丞相已经过世的小儿子林羽白一模一样，这个消息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很快就传了出去。沸沸扬扬，人人提到此事都是不可思议，只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细想当年的传言，当年魏无忌之所以带着面具，确实曾经言道过是因为他长得太好，出去谈生意会受到一些漠视与骚扰，正是因此，才会带了凶狠如恶鬼的面具。 林羽白那样的容貌，可不就会让人觉得十分的耀眼，如若有人因此只看他的容颜而并不好生谈生意，自然也是可能的。 这件事儿惊动了许多人，而惊动这些人的始作俑者倒是没有事儿一般，在家中十分闲适的饮茶，他坐在摇椅上轻轻的摇晃，淡淡道：“你来看我做什么。” 带着斗笠的黑衣男子轻声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我听说了这件事儿，我总是担心你出现问题。” 林羽白笑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人，缓缓道：“国师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事儿，说起来倒是要多谢谢您，如果没有你，我未必会如同今日这般顺利。”他并没有起身，轻轻的摇晃，言道：“只是国师似乎没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回来吧？” 萧然将斗笠拿下，他坐在了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下。 “她没死。” 魏无忌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然，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他站了起来，一字一句：“你再说一遍。” 萧然攥紧了拳头，他一把捏碎了茶杯，道：“她没死。我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线索直接指向了京城，因此我乔装进京。” 林羽白就这样看着萧然，萧然的脸色似乎是一时间苍老了许多，他苦笑着看向了林羽白，或者说……魏无忌。 旁人或许没有想到，当年他的养父，也就是林羽白的外祖父行走江湖就曾被称为无忌公子。他们取无忌，不过是为了纪念，而林羽白的外祖母恰好姓魏，魏无忌，由此而来。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怜，我为了我的爱情害了那么多人，可是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看着不断流血的手，缓缓道：“她说爱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她父亲可以认可我，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我出卖了我的养父养母，我出卖了姐姐姐夫，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满满都是欺骗。”萧然抬眼，“如果这次，如果这次她真的没有死，如果一切真的都是欺骗，都是她的计策，那么我会做好我该做的。” 言罢，萧然转身离开，十分决绝。 林羽白：“萧然。” 萧然停下脚步，林羽白言道：“不管你做多少，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没有人可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赎罪。”声音十分的平静冷清。 萧然的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只是淡淡道：“我从来都不该被原谅，如果你原谅了我，那么我会觉得更不安。” 等萧然离开，崔玉从内室走出，他嘲讽：“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林羽白挑眉，没有言语。 崔玉恨恨：“我母亲现在提起他还恨不能一刀杀了他。”他冷笑道：“好人都死了，这样一个人却可以活的这样久，如果不是他，我母亲怎么会发疯，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当年如果不是他的背叛，我的外公怎么会死，他什么都相信那个女人，结果呢，那个女人利用他。看他今日这般，我竟是说不出的爽快，我就希望看他不幸福，看他活的孤寂。现在他竟然说，那个女人没有死。” 两人沉默下来，都不再言语。 半响，林羽白抬头：“只有九皇子是那个女人的亲弟弟，她必然是会与九皇子联系。她筹谋的是皇位，一直以来都是，不是为她父亲筹谋，而是为她亲弟弟。如果她活着，必然是为此。” 崔玉想了一下，言道：“平心而论，萧然也是惨。” 林羽白的母亲与崔玉的母亲是姐妹，而萧然恰恰是他们家的养子，也是她们的小弟，只是自小就被送出去学艺。可是，谁曾想，他竟是结识了当时的郡主，也就是如今天家的大女儿，两人暗生情愫，为了辅佐自己的父亲登上皇位，她利用萧然做了许多事情。萧然一直都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被认可，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谁知却不断被利用。 而后，在这场斗争中郡主被人害死，所有线索直指大皇子。正是因此，萧然才会陷害了大皇子，也就是自己的姐夫。他本来没有想到会害死他，只是想要将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拉下马，可谁知这件事儿却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导致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结果。 不止大皇子一系，甚至连他的养父母也都被害死，更是间接的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也害死了很多人。 也正是因此，萧然才幡然醒悟，偷偷救走了林羽白，更是将她交给大姐，也就是崔将军的夫人。 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子，可是可以肯定，必然有一个人是利用了他这个计划，从而达到了自己最大化的利益。 获得最多的是皇帝，可是做这个人的并不是皇帝，如若是，皇帝不会对他这般信任，坚定的认为是他帮助他夺得皇位，封他为国师。 有这样一个人做了所有的事情却不想得到皇帝的感激，反而将所谓的“好处”都推到他身上，这点萧然十分的迷茫，他一直都要找到这个人，但是却遍寻不到。 如若说现在这个人不是旁人，而恰恰是那个他喜欢的人，是被皇帝追封为长公主的昔日恋人，那么对于萧然来说，这种打击才无以复加。 她设了一个最大的局，自己假死欺骗萧然帮助她的父亲夺得皇位，进而将他捧到高位，继续帮助她的弟弟。 崔玉冷笑：“其实仔细想来，如若真是长公主做的这一切，那么倒是并不让人意外。一切的开端就是她的死，而她的死年限久远已经不可查，可是如若她真的没死，那么我想对于萧然来说又是巨大又沉重的打击。” 林羽白缓缓道：“他没死的话，所有的一切才能真的得到解释。长公主与九皇子的母亲当年并不得宠，也死得早，他们姐弟是相依为命的。如果长公主当年竭尽全力辅佐自己父亲登上皇位为的是稍后为自己弟弟铺路，那就未尝不可能了。当年除却我父亲、外祖父被害死，我的几个叔叔或多或少都沾染到。那般滔天大案，可谓将几个皇子一网打尽，死的死，势弱的势弱，正是因为那件事儿，天家才崭露头角，最终登上皇位。而萧然也一跃成为国师，你想，如若她没死，将萧然捧到这样一个位置，你觉得，现在几个皇子争夺皇位，会是谁渔翁得利？萧然必然帮助九皇子，大皇子二皇子牵扯到了当年的那个案子，知道那许多，皇上必然心里有芥蒂。被自己儿子知道自己虚伪，你觉得皇上心中真的满意？” “这个贱人。”崔玉恨透了这个女人，道：“那你觉得，她会躲在什么地方？” “上京。”魏无忌很肯定，“不管她在哪里停留过，不管她可能会在哪里出现，但是我相信，她一定在京城，而且是官宦之家。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密切的盯紧朝堂的一切。才能为九皇子筹谋。” 崔玉蹙眉：“你与九皇子交好这么多年，有没有看他与谁过往从密？” “没有。” 九皇子没有，皇帝身体还硬朗，这个时候不动是对的，越是表现出对皇位的兴趣，越会让皇帝不高兴，毕竟，当年他得到皇位就不那么名正言顺，所以他不希望当年发生的事情在他儿子身上发生。 “长公主，她的年纪应该比萧然还大一点，这个年纪，要找到合适的人……不容易。”林羽白点了点手指。 崔玉攥拳：“这件事儿，我也派人盯着了，你小心就是。不过你能这样早露面，我全然没有想到，是因为瑶瑶么？” 林羽白轻声笑了出来，言道：“我早点出现，她才不会那么担心。不好吗？”他轻声道：“她是我在这个冰冷的世上，最值得努力的一抹阳光。” 崔玉是知道林羽白这个人的，他叹息一声，看向他的脚：“你的脚有没有怎么样？” 林羽白摇头，他言道：“没事儿，算不得什么大事儿。我穿了特质的靴子，不会有人看出一二的，而且我想，按照魏无忌遇神杀神的名声，也没什么人敢挑衅。” 这十几年，萧然以魏无忌的名声行走江湖，人人都道萧然是泄露天机才会遭受天谴，可是只有他知道，那是因为有人杀魏无忌，他接二连三遇袭，如何能不伤上加伤。 做生意狠辣，手段快准狠，如何能不被人嫉恨。 所谓魏无忌能够战无不胜也并非因为萧然多么厉害，而是这面具下的，本就并非一个人。 当年被杀手楼围攻的是萧然，而单挑杀手楼的却是林羽白。 “为何你和父亲都坚定的认为，他不会再次害你们了呢？长公主如果没死，旧情复燃，你觉得他……” 林羽白飘忽的笑了一下，“因为人性，因为萧然还有一丝良知。” 84|4.7 深宫内院，眼看杀害林羽白的凶手越发的指向了大皇子一党，皇帝十二万分的震怒，可饶是如此，这总归是自己的儿子。 皇帝靠在龙椅上，询问：“这件事儿的线索，还有多少人知道？” 身边的太监立时言道：“启禀圣上，这件事儿虽然言道不许调查，但是林家还是有一些小动作的，我看着，林相是誓要找出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不过他们应该调查的并不很多，一来他不敢光明正大的调查。二来经过我们手里的线索都做了处理，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好的线索。” 不过仔细想想，林相这般也是正常的，儿子好端端的遇袭，这事儿总归是必须要查清楚，难道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只是现在就看凶手是谁了！ 皇帝沉默一下，言道：“这件事儿暂且不让要旁人知道一点，朕倒是要看看，还有多少人要浮出水面。” 太监回道：“奴才知道了。” 皇帝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言道：“朕听说，魏无忌与林羽白一模一样？” 太监连忙回道：“正是，这件事儿当时很多人看见。不过魏无忌与林羽白应该不是一个人，林羽白死的时候事情闹得很大，而且涉及到遇袭，是找了六扇门的仵作好生检查的，并不是林相亲自找的人。那些人我都一个个的过了一遍，万不会有问题，应该就是林羽白无疑。而魏无忌虽然面带恶鬼面具，但是也早就有此人的消息，也曾经传言魏无忌是容颜太过倾城才会有这样的结果。除此之外，年纪上换算一下，也不对，魏无忌应该足足大了林羽白十来岁的。” 皇帝食指轻点桌面，“朕对此事还是有些疑惑，你仔细调查一番。” 心腹太监颔首道：“遵旨。”顿了顿，又道：“这件事儿说起还有一则传言。” 皇帝挑眉：“你说。” “现在正个上京都在传言，说是这位魏无忌公子对林家的四小姐林瑶有些意思。那日之所以拿下面具，也是因为林小姐差点受伤，他搭救的缘故。” 说起此事，皇帝都有些惊讶，不过随即笑道：“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怎地就让人如此喜欢？说出去未必就是让人信服。” 老太监点头：“主子说的对。” 不过饶是如此，皇帝仍是言道：“如果魏无忌这个人和林羽白一丝关系也没有，那么让林瑶嫁给他，说起来倒是有几分意思了。也不知林家的人究竟该是如何作想。” 老太监立时道：“自然是有几分恶心的，毕竟魏无忌的容貌和林羽白一模一样，虽然不是小叔叔娶侄女儿，但是自家人看了，哪里会觉得舒服呢！先前老奴听说，林家的四太太，就是林四小姐的母亲对此事十分气愤，想来就是因此。” 老皇帝哈哈大笑，言道：“魏无忌这个人，其实也是可用一二的，如若他听话懂事儿，那么朕倒是不介意帮他一把。” 皇帝意味深长言道，带着几分恶意。 那老太监垂了垂首，随即言道：“若真是这般，那可真是不止一个人要气的吐血了。老奴听说，江丞相似乎很看好魏无忌，甚至邀请他过去过年，不过魏无忌拒了。据内部消息传言，说是江丞相是想要魏无忌这个女婿的。如若真是将林瑶许给了魏无忌，那么不管是林家还是江家，应该都算是愿望落空。” 皇帝越发的高兴：“朕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结果么！” “皇上英明。” …………………………………………………………………………………………………………………………………… 外面的传言越来越多，瑶瑶却闭门不出，正好也是正月里，她也没什么出门的必要，只老实的窝在家里，自从回上京，关于他的传言就开始不间断，越发的多了起来。瑶瑶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倒是也不放在心上，不过看样子大家并不是那么想。甚至连家中有些下人也暗戳戳的议论起来。被四夫人知晓，狠狠的罚了。总算是老实起来。 林家十分谨慎，仿佛没有这件事儿，可是若出门，自然也还是会听说一二，林琛回来的时候面上就有几分愠色。 瑶瑶正在看书，见兄长微怒归来，笑着言道：“谁人给哥哥的气受了么？” 林琛看她明媚的笑脸，竟然一丝抱怨也说不出，只是言道：“没什么。”情绪缓和下来，很快就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瑶瑶嗔道：“哥哥是因为我的事情生气吧？其实我觉得倒是也没有必要如此，嘴巴长在人家的身上啊，我们何必管那么多。再说，他们说魏无忌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嫁吗？这件事儿可没有这样的道理。而且，你们也该是知晓，魏无忌与小叔叔容颜一模一样，我若是嫁了，这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外人可不就用唾沫星子淹没我们了。” 林琛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但是就是生气，他言道：“这些人真是闲的要死。” 兄妹二人决心不管此事，瑶瑶是知道这人是小叔叔，因此并不过多担心，而林琛则是想，他们家怎么也不会让瑶瑶嫁给一个商人。倒是也不放在心上了，毕竟，这人就算再有钱，就算是像小叔叔又如何呢！总归不是的！ 只是却不想，虽然两人如此作想，可现实却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皇上竟然下旨召见魏无忌了，也不知魏无忌说了什么，皇帝一时心花怒放，竟是为魏无忌与林瑶赐婚。 圣旨一出，众人皆惊。 等拿到圣旨，瑶瑶几乎就要昏倒，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圣旨，揣测林羽白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皇上这样迅速的就赐婚，要知道，她可是相府嫡出的小孙女儿，将她赐婚给一个商人，外人该是如何言道皇上的为人？ 当然，这人的为人也不说别的了，好不到哪里，可是再不好也要顾及一下啊，皇帝难道可以不顾及脸面吗？ 瑶瑶呆呆的跪在那里，动也不动，老太监笑道：“恭喜林四小姐。” 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林老夫人，她几乎是颤抖的起身，面前言道：“多谢公公。” 身边的嬷嬷连忙将红包递给老太监，他笑着接了。 等人离开，小桃连忙将小姐扶起来。 林瑶看着圣旨，半响，终于开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我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有看明白。” 瑶瑶尚且算是好的，林四郎脸色难看，言道：“我看天家是老糊涂了，这好端端的，突然就给我们瑶瑶赐婚，简直是不可理喻。” 林丞相立时呵斥道：“老四！” 林四郎明白过来，只是脸色还是没有什么好转，好端端的女儿就被这样赐婚出去，他如何能够平心静气，而且，那是个什么人，怎么就配得上他们家瑶瑶，这样想着，林四郎越发的生气，只是却强忍着，发不出来。 这个时候多说一句传出去，怕是都会给林家造成灭顶之灾，而皇帝这样做的结果未尝就不是这样。 其他的人自然也是不高兴，可是饶是如此却不言语更多，圣旨已下，说什么又有用呢！ 倒是三房的三太太面上带着几分喜色，她这人就是这般，自己好不好的且不说，看到别人不高兴，她似乎就高兴了很多。而且林瑶嫁的不好，也挡不着他们家莹莹了。 其实三太太全然就不想，林瑶都落得这样下场，林莹又会好到哪里。 三太太这副做派看在其他人眼里，十分的恶心，四太太多看她一眼都要吐了，直接转身，言道：“瑶瑶~”安慰的话倒是不知如何说才是。 倒是瑶瑶自己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她扬起嘴角，柔声道：“母亲不恭喜我吗？” 四太太一顿，泪就落了下来。 瑶瑶连忙安抚：“母亲这是干嘛，这是好事儿啊，我很好的，你不需要有什么担心的。你想，魏无忌又俊朗又有钱，算起来也是我更加合适呢！” 四太太张了张嘴，那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瑶瑶继续言道：“再说了，这赐婚的旨意一下来，多少人想着要看热闹，既然如此，那我越不开心，不是就有人越开心吗！我倒是不如高高兴兴的。这样也是极好。说不定我与魏无忌就是有缘分的人呢。你们想想，怎么他就会与小叔叔长得一模一样。外面的人不都说小叔叔的死是因为被我方的么？也许出现这样一个人，倒是让我可以好好的补偿一下。” “胡说什么，你小叔叔是小叔叔，这个魏无忌可不需要你补偿什么，一个外人。”四太太斥责，并未察觉瑶瑶话中有话。 不仅是四太太，其他人也都没有注意，只老夫人垂着眼睑，面无表情。 “若是不行，不如父亲去求求圣上，这亲事……” “不必求人，也没有什么可求的。”林瑶站起身子，认认真真：“皇上圣旨已下，我不希望任何人为我操劳，而且我自己也说过了，嫁给魏无忌，我愿意。既然愿意，旁人就不要多想。” 言罢，转身离开。 85|4.9 林瑶被这次赐婚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倒是并不更多的担心，既然小叔叔能这样做，那自然有这样做的理由，她犯不着猜测更多，也没有那个意义，这般考虑之下，倒是平静了很多，只是林瑶能够平静，其他人却是不能的，像是四夫人就整个人都乱了分寸，她告别了家中几位长辈，来见瑶瑶，面上似有哭过的泪痕，瑶瑶见了贴心的拉住四夫人：“母亲这是作甚，好端端的大喜事儿，您若哭了，外面不定怎么传言呢，我们犯不上的啊。” 四太太看瑶瑶还不知道担心呢，含着泪，“你这丫头，就是单纯，也不想想，若是嫁给一个商人，那么以后……”又是哽咽起来，不管多有钱，有些事儿不是钱能拿出来解决的啊，再说他们相府哪里是需要钱了。天家这个脸打的也实在是太难看，一个相府嫡出的小姐嫁给一个商人，也亏得他能想得出来。 四太太越想越气，索性挥手将几个丫头都赶了出去，道：“这昏君，咋不去死呢！” 林瑶脸色未变，只是捏紧了四太太的手，认真道：“母亲可不能再胡言了。” 四太太心里难受，也不管那许多，反手握住女儿的手，言道：“这什么世道，真是亏了我们瑶瑶。若是……”后面的话不说了，不过很快的，又道：“你也别想太多，这件事儿，娘再和你爹一起去求一求你祖父，我就不信，你祖父在朝堂之上婉拒，这事儿就能成。再说，我们瑶瑶年纪小，不成婚也是可以的。”四太太其实也是病急乱投医，并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林瑶见四太太越发的慌乱，索性靠在四太太耳边道：“母亲放心，我是极为愿意嫁给魏无忌的。” 此言一出，倒是让四太太愣住，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瑶，言道：“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愿意？瑶瑶，你不需要为了母亲说这样的话，母亲知道你的为难。” 林瑶笑了起来，摇头，她扬着明媚的笑脸，淡淡道：“母亲，我说这个或许你会觉得很奇怪，但是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愿意，现在有很多事情我不能直接明说，往后，往后日子久了。您就明白了，至于说找祖父的事情，不管是您还是父亲，亦或者是哥哥，我都希望你们能够安定下来，而不是乱来，祖父心里有数儿的。” 瑶瑶这番话说的似是而非，四太太一下子沉默起来。 瑶瑶笑盈盈：“母亲劝着一些父亲与哥哥，纵然我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如何不愿意，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四太太回味了半响这个话，突然就惊诧的看向了林瑶，不可置信道：“难道……”剩下的话终究没有多言道，只盯着瑶瑶，瑶瑶无辜的眨眼，“母亲什么都不要多想，也不要多说，只要知道，有些事儿不是您想的那般。” 四太太这个时候总算是反应过来，她捏着帕子，沉默了半响，道：“好，这件事儿，我知道了。” 瑶瑶轻轻的笑：“那就是了，母亲千万不要担心我。” 四太太平静下来，安定道：“那行，既然如此，母亲就明白了。”原本许多不对的地方总算是有了解释，四太太也是个精明的，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笑，“大正月里的，皇上还真是会给人添堵呢。” 瑶瑶垂着首，轻飘飘的，“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是真的给人添堵了还是落入了圈套呢！有时候太刚愎自用总是不好的。” 四太太笑了起来，道：“也是。” 与瑶瑶商讨完，四太太状态好了许多，再次出门，倒是没有一丝的伤感了，寻常的丫鬟婆子见了，只感慨，也不知四小姐说了什么，竟是这般有用，再一想，女儿安慰母亲，可不有的是法子么！ 四太太离开林瑶的院子就去了林四郎那里，她是知道相公的心情的，对于这次的事情，十二万分的愤怒，然却无从排解，如若她过去安抚，必然会好许多。虽然不一定要说出什么实情，但是安抚住林四郎还是可以的。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四房，三太太那房自然也是如此，听说四太太被林瑶劝好了，恨恨道：“这个死丫头，倒是有一手儿。只不知道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嫁入商户，算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林潭本来是很希望自己妹妹能够嫁给魏无忌的，他母亲不知道其中的好处，他却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这个念头倒是很快的被打消了。只是这件事儿也给他提了一个性。皇上是不待见林家，最起码不是面上对林家那么好，如若不然，就不会真的将一个嫡小姐赐婚给商户。 他到：“母亲不要念叨了。”这个时候三太太还在得意的碎碎念，林潭有些烦躁。 林莹不知道林潭的心思，言道：“哥哥也为林瑶担心？”随即又道：“她如何与我们这一房有什么关系。好了不会多帮我们，不好也不会太过影响我们。” 林潭扫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以为皇帝为什么会冒着被人指责的名声也要给林瑶赐婚给魏无忌？” 林莹自然猜不到，她摇了摇头。 “好端端的，皇帝也不会直接将一个相府嫡小姐赐婚出去，必然是魏无忌觐见的时候做出了很多让步，相信他给皇上的允诺的好处可以让皇帝忽略这些名声上的瑕疵。一个帝王能做到这一点，你当这好处只会是一点点银钱？现在我就在想，魏无忌许诺出去了什么。还有你，你就是个没用的死丫头，上次看见魏无忌，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的表现一下呢！如是能够嫁给魏无忌，你知道我们会得到多少吗？现在倒是好，我的计划都乱了。”林潭斥责林莹，丝毫不留情面，又是转向三太太：“母亲也是的，您整日只会看人家不顺眼，你这样恶声恶气的在他们那里又能讨到什么便宜，若您早早就与他们好好相处，怕是我们得到的好处更多。我怎么就有你们两个蠢人至亲。” 林潭这般愤怒，实在是让三太太和林莹都惊讶了，要知道，林潭一贯都是十分好性情的，温润如玉，这般委实让人没有想到。 三太太担心道：“潭儿，你今次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林潭不想说更多，只道：“母亲，您是我的母亲，我自然是希望您好。只是您这般真是让我很难。” 三太太连忙：“有什么你就直说便是了，母亲是一个深宅妇人，自然很多地方看不懂，若你觉得我不对，直接说，母亲自然可以改掉的。” 对于这个儿子，三太太真是全心全意，她未曾发现，一旁垂着头的林莹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林潭缓和一下情绪，道：“也不怕实话与你们说，我是希望自己能够建功立业的。” 林莹对此并不意外，之前就能看出一些了。倒是三太太，她愣了一下，随即道：“这自然是好事儿，大好的事儿啊，这个林家可对我们不行啊！若你能有出息，那自然是极好极好的。” 三太太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的儿子，自然是与众不同。”白一眼女儿，道：“你呀，没个出息。” 林莹不说话。 “好了，母亲莫要责备妹妹，免得再让人钻了空子。我也不怕与你们言道，我确实与大人物搭上了线，若是他登上了皇位，我就是勤王之功。你们懂么？这样的功劳，不需要我多说你们也该明白的。” 见两人惊讶，他轻声一笑，道：“我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么多年在外面，我未必就没有仔细多想。若是我好了，不管是母亲还是妹妹，你们也都不同了。你们懂吗？” 这个时候三太太与林莹同时点头，林潭得意：“所以你们这次要帮我。家中的事情，多留意一些，母亲，你看莹莹这点就做的很好，莫要太过张扬，与人交好，哪一房都不会防备莹莹。若是想要知道什么，也更加便利几分。” 三太太道：“那我以后注意就是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去探听。” 这般莽撞的人，林潭如何敢用，不过还是言道：“母亲不需要探听任何东西，只需要留意，静静的留意。这样就极好。” 林莹一直沉默，这个时候终于开口，她谨慎问道：“哥哥要出卖林家么？”她咬唇，眼里带着惶恐。 林潭一顿，随即道：“怎么就叫出卖呢，我只是想要知道大家的动向，进而为自己多筹谋，莹莹，你该是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我才是你的依靠，这个林家其他的人，就算是你讨好也没有用的。在老夫人眼里，我们三房不过是庶出的，她对庶出的什么态度，你该是看得出来。林雪他们兄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般一说，林莹果然清明起来，她道：“好，我知道！” 三房有自己的想法，而这时林瑶则是安安分分的在房中想着某人。 没错，某人，魏无忌，林羽白。 小叔叔，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瑶瑶想什么呢？”一阵清润的声音响起。 林瑶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到坐在窗口轻笑的不是旁人，正是带着面具的“魏无忌”。 “你怎么来了？” 86|4.10 林瑶看向魏无忌，道：“这样闯过来，似乎有些不妥当的吧？”扬着下巴，傲娇的问道。 魏无忌翻身进了室内，关好窗户，瑶瑶仔细观察他的脚，并没有发现一丝不妥当，问道：“这是怎么做的？” 魏无忌，不，林羽白轻笑了起来，他道：“不过是靴子的问题。”他本就没有那么严重，原本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夸大了几分病情，如今换上特质的靴子，那自然就看不出什么了。 瑶瑶颔首，道：“小叔叔没事儿就好。” 林羽白轻声：“你倒是笃定是我。” 瑶瑶想了想，道：“许是您自己没有感觉，但是实际上，林羽白是一个个人风格十分明显的人，如若我连您都能认错，那么不是很可笑吗？您怎么说也是我的亲人。只是倒是想不到，小叔叔会提出要娶我。”瑶瑶说着这样的话，一点害羞都没有，十分镇定的。 “小叔叔娶侄女儿，我以为祖父和祖母该是不高兴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默许了你的行为，真是奇怪呢！不过，小叔叔能不能将面具拿下来呢？我看着总觉得十分的不对劲儿。” 林羽白带着几分笑意，道：“你来帮我摘。” 瑶瑶自然不肯，摇头，拒绝：“您自己不能做么？” 林羽白含笑：“自然是能，但是我很想让小瑶瑶帮我摘下来呢！难道这样不好吗？” 瑶瑶一本正经嗔道：“自然是不好的。”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坐在一处，并没有一丝尴尬，只有无尽的温情，看他们这般，仿佛是相濡以沫多年的父亲，说起来也是怪，也许是瑶瑶自小离开家，凡事儿自己做主，因此她就是这般的能沉住气，林羽白不说话，她自然也不言语。 到底是林羽白先笑了起来，他淡淡道：“你这丫头，就不能听我的么？怎么着，我也受了这么多苦，是个病人。” 瑶瑶迟疑起来。 林羽白垂着首继续言道：“我在长白山的时候每日都要泡在药汤里，十二个时辰，我大抵要泡至少十个时辰，只有这样我才能早早的回来。我……”他形容的十分轻描淡写，但是话中的含义却不言而喻，他就是想要林瑶心疼，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的描述，瑶瑶越是觉得心疼。 果不其然，瑶瑶终究是站了起来，她看着林羽白，上下打量他，打量够了，终于伸手轻轻揭开了他的面具。 恐怖的面具之下，是林羽白恍若谪仙的容颜，他嘴角上扬，带着真心的笑意，淡淡道：“瑶瑶这些日子有没有担心我？” 瑶瑶摇头，道：“我没事儿为什么要想念您，左右您没有什么事儿，我自然不需要担心你。若说真是担心，那么我倒是该担心自己呢，好端端的就别栽赃了倒霉连累死小叔叔的传言，你说我自从回京，哪里有什么好的传言啊，一桩桩，一件件，我真是觉得自己好可怜哦！” 瑶瑶睨他，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谣言十有□□都是小叔叔传言出来的，亦或者是祖父祖母，但是如果是祖父祖母，那么这件事儿也必然是小叔叔授意的，只是不知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瑶瑶可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对着长辈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可是眼前这位可就不然了。 本来这位还算是她的长辈，可是现在倒不是了，她扬着下巴，言道：“小叔叔，您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有点不太乐意的样子。 林羽白垂首轻笑，优美的颈子露出一部分，言道：“此事，是我做的不对。” 瑶瑶没说话。 林羽白继续言道，“不知我如何做，你才能原谅我呢？我是愿意补偿的。” 林羽白自然不会说，他总归担心自己不能快点回来，如若瑶瑶被人抢走该怎么办呢！正是基于这样的缘由，他做了这个，不过林羽白自认为是一个知错就改的人，十分温柔：“那么瑶瑶，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表现我的诚意呢？” 瑶瑶被他这样认真的态度又给逗笑了，言道：“这个我可是要好好的想一想的，这样大的委屈，我可要好好的斟酌一下。” 说笑够了，瑶瑶倒是也不再多说这个，倒是问起来：“你允诺了天家什么，他会直接将我赐婚给你，真是为了点钱脸都不要了。” 此言引得林羽白笑的厉害，他嘲讽道：“打蛇打七寸，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么？他现在或许在乎钱，但是更在乎的却不止是这些。” 瑶瑶也没有一定要逼问，她言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该是知道，我才十三岁，是不可能这么早和你成亲的。” 林羽白本来也没有想那么早和她成亲，言道：“我本身也没想成亲这么早，这不合适。我现在还没有将一切处理清楚，如若成亲，也怕牵连你。我必须给一切都处理清楚，然后明明白白的娶你，现在让皇帝赐婚，一则是为了避免有人打你的主意。二则也是为了让皇帝知道，我是对你有意思的。你以为，皇帝就是全然信任江丞相？他现在谁人都不信，包括他自己的儿子。林羽白这个人死了，林丞相被打压，那么皇上就要开始担心江丞相了，你看，不管如何，他总是会担心，这就是上位者的烦恼。” 瑶瑶静静的听林羽白说着，许久，问道：“那你呢？现在的几个皇子，大皇子二皇子他们都对当年的事儿知晓，而且也推波助澜了，如若他们上位，与你必然不妥。如若是九皇子，他倒是与你关系好，但是不知为何，我觉得你又并不是十分信任他，这般的情形之下，不管是哪个皇子登上皇位对你都算不得好。那么，结果呢？你想要做什么？”沉默一下，她看着林羽白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是想要什么？那个最鼎盛的位置吗？” 林羽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瑶瑶。 半响，他上前一步，将瑶瑶揽到了怀中，抱着她，轻声言道：“我要的，只是能确保我在乎的所有人安全。如果最后的结果就是获得皇位，那么我不会介意去争夺。你懂么？我必须把当年的凶手绳之于法，把当年推波助澜的人都斩杀殆尽，这样才能告慰那么多人的在天之灵。我也必须保护我在乎的人安全。” 瑶瑶不知如何言道才是更好，她想要说话，但是却开不了口，如果真是要争夺皇位，那么要面临多少，她一瞬间竟是有些恍然。 林羽白似乎是察觉到她的难受，轻声道：“不要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瑶瑶抬头，扬起笑脸，“若你们都出事，那我自然也没有一个人活着的理由。” 林羽白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瑶瑶掐了他一下，生怕他的声音传出去，林羽白慢悠悠道：“所以，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儿。” 瑶瑶翻白眼。 “行了，既然说开了，你也不用担心，该是如何表现还如何表现，我那边，自有我的筹谋。” 瑶瑶颔首，突然问道：“师傅新年都没有回京，也不知去哪里了。” 林羽白当真是没有想到瑶瑶会突然提起萧然，但是看瑶瑶审视他的模样儿，知晓瑶瑶怀疑了，他认真道：“他已经回京了。” 瑶瑶挑眉。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露面，他正在找一个人，一个女人。”说到女人，林羽白突然道：“你也是女孩子，如若可以，我希望你帮我留意一个人。” 瑶瑶问道：“什么人。” “是一个中年妇人，应该比萧然年长一点点，容貌我并不知道，她看起来一定是无害的，三品，她的相公一定是三品以上的官员。看起来十分无害，但是心思细腻，十分聪明的一个人，如若你对这样一个人有印象，帮我留意。”林羽白交代。 瑶瑶轻声笑：“我很少出去参加宴会，若是出去也大抵是大姐姐安排的，未必会有年纪的人啊。不过……”顿了顿，她轻声笑，“不过我知道该是怎么办，我可以鼓动我母亲办一个聚会，正好是新年期间，这样的聚会也多，并不会突兀。而且我有了婚约，母亲着急为哥哥物色合适的人选，也是一个极好的理由吧？” 林羽白点头，赞扬道：“瑶瑶当真聪明。” 林瑶撇了撇嘴儿，随即想到林羽白十几年前就在江湖走动，她感慨于他筹谋之深，言谈间提到，林羽白直接告诉她，当年装魏无忌的人是萧然。此言又是惹得瑶瑶吃惊。 大抵是因为瑶瑶太过吃惊，林羽白终于将当年的真相告知瑶瑶。 瑶瑶万不能想到，看起来那般好的师傅竟然犯下了那样的错，她沉默一下，言道：“所以，师傅要找到长公主？” 林羽白颔首：“我一直都没有和此人正面对上，但是她太精明了，你一定要小心，不能露出一丝马脚，当年她能诈死来换的萧然的倒戈与现在的前程，可见，她是十分有头脑的。” 瑶瑶自然是明白的，她点头，认真道：“我晓得，你放心便是。不过说起来，我们家的这个林潭倒是有些怪，你若是有人手，帮我调查一下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我不放心他。” 87|4.11 林瑶既然答应了林羽白，自然也就很快的动作起来。她主动找了四太太，道：“母亲不如请客吧？”眨着眼睛，乖巧可人。 四太太有些不解，不知好端端的为何要请客，但是看瑶瑶的表情似乎有些内情，索性道：“我自然是答应你的，那你看，请什么人更好呢？” 林瑶含笑拿出一张名单，道：“我研究过了，就请这些人，不管熟不熟悉，都请。祖母那边，我来说。” 四太太扫了一眼道：“这倒是想给你哥哥挑媳妇儿。”名单上的人，她竟是全都有数儿的，可见四夫人也并不是平日里看的那般。 瑶瑶颔首，承认道：“我就是要给人这样的感觉啊。若不然，倒是也不太好，我们平白无故的请这么多人，可不妥当。”瑶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这个节骨眼上请客，又请了这么多内宅夫人，她自然是要找一个最好的理由，免得有人多想。 四太太笑道：“你这丫头，全是心眼儿，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总要悠着些，免得惹来麻烦。” 林瑶想过了，既然林羽白让她留意长公主的消息，那么她做好的法子就是这么做，详细的翻看了京中官员的名册，她按照差不多的年纪锁定了这些人，好在，这些人家中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总归有女儿，那既然这样便好说了。他家什么也不提，只要给这些人请来，有心人就会觉得他们家是在为林琛选择一个合适的媳妇儿。 瑶瑶轻声道：“母亲放心好了，这件事儿我自然会十分谨慎。只是倒时候，还需要母亲的帮忙呢！” 四太太沉默一下，问道：“瑶瑶，母亲知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但是你要知道，你总归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而且你只是一个孩子，凡事儿切不可都放在自己的心上，这样母亲也会心疼。” 瑶瑶点头，笑眯眯：“好嘛，我知道的呀，母亲真的不要想太多，你看你女儿，长了一张这么机灵的脸，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对不对。” 四太太白她一眼，十分无奈，道：“你呀。” 不说其他了。 瑶瑶坚持要自己与祖母说，四太太也不拦着，任由她这般做了。她一提这个事情，老夫人就似笑非笑的看她，缓缓道：“你现在的心思还真是多了。” 瑶瑶眨眼，调侃道：“我都没说什么，只说办宴席，您就什么都知道了。” 老夫人没多说其他，只同意了，又道：“祖母一直都看好瑶瑶，放手做便是。” 瑶瑶无辜的很咧，她道：“我只是要请客而已，祖母就说的神乎其神，我自己都觉得好诧异。” 还这般装模作样起来，老夫人瞪她一眼，不说话了。 瑶瑶连忙起身为老夫人按摩，乖巧可人的紧。 待其他几房过来请安就见到这般情形，三太太是最不喜欢林瑶的，看她这般就想呲几句，只是想到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因此忍了下来，只皮笑肉不笑道：“哎呦，瑶瑶真是孝顺呢，每次都第一个过来，委实让我们汗颜。” 老夫人没有抬眼，淡淡：“若是汗颜就早点过来，何必说那些没用的。” 一句话将她堵了回去，她又道：“我这几日想着，几个孩子年纪都大了，虽然以白去了耽误几个孩子成亲，但是先定下来也未必不可。” 三太太坐直了身子。 “我已经命老四媳妇儿给各家女眷下了帖子，咱们家这几年甚少办什么宴席，我倒是觉得，这个时机也是可以的。趁着新年，不如请客。” 大太太与二太太这个时候才进门，她们听了一知半解，知道要办宴席，笑着道：“母亲是打算半个小聚会么，如此甚好，也热闹热闹。” 三太太连忙将老夫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道：“这四弟妹也是的，这个时候还不来请安。” 瑶瑶冷笑起来：“三伯母又怎么知晓，我母亲没有来过呢！”四太太送林瑶过来的时候已经请了安，现下去忙碌了。 瑶瑶仍旧为老夫人揉肩，动作并未曾停，只是语气不很好：“我母亲向来是做的多说的少，不像有些人，整日的筹谋算计别人，看着就让人不喜。” “你这是什么话啊，谁给你的脸这样和长辈说话？”三太太立时就不高兴起来。 林莹连忙拉住三太太，只是没有拉住。 老夫人这次总算是看向了她，“又是谁给你的脸在我的房里放肆？我倒是不知道，现在在我这里你都能耀武扬威了，知道的不过是个庶出的媳妇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长辈。” 这话说的十分的压人，林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三太太还要辩驳，林莹扑通一声跪下，道：“是我母亲多言了，祖母，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莹莹，我又没有做什么，干嘛要这样，再说庶出的怎么了，老夫人您可不能看我们这一房是庶出的，就处处不待见我们，现在要为了一个孩子不懂事儿的话来斥责我么！我也是命苦。”自从林潭回来，三太太委实觉得自己不一般了，她可是有儿子撑腰的人。又想到之前林潭言道自己已经搭上了贵人，更是觉得自己不用忍着这口气，道：“母亲往日里就偏着心，我们三房也就不说什么，这现在分明就是……” “掌嘴。”老夫人眼神锐利，冷然下来，“倒是不知，你竟是如此放肆，果然竟是怪到我的头上了。” 徐嬷嬷上前就是一个耳光，直接将三太太打到了椅子下，林莹惊呼一声，冲了上去，“祖母，我母亲是发了癔症，才会如此胡言乱语，祖母……” 林瑶似乎是不怕事情闹大，轻声道：“我看三伯母这样编排我母亲，编排我，大抵就是因为我被指婚了商户吧？” 这话十分轻描淡写，但是林莹哪里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如若这个话传出去，那么她母亲真是不用活了，皇上就不会饶她。 她乱忙：“不是，自然不是的，瑶瑶，你切莫要这样说，我们……” 瑶瑶浅浅的笑：“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又是因为什么呢！对祖母都敢不敬，是觉得林潭哥哥回来，就有倚仗了吗？” 此时林莹已经摇摇欲坠，她不知道瑶瑶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是看她这般，她心里真是怕极了，只道：“你莫要这样说，这与我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瑶瑶本就是试探的言道一句，现在看林莹反应这样激烈，倒是微微的眯了眯眼，越发的觉得此事不妥当。 许是林莹真的知道什么！ 老夫人道：“行了，你们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了，下去吧，我就偏心了，我为何不偏心，其他几房都是我的亲儿子嫡亲的儿媳，我偏着有什么不对。我没有动用府里的一丝一毫，我用我个人的私房贴补，我自然是极为乐意的。我个人的私房，又为何要贴补你呢！你是个什么东西，滚出去！” 徐嬷嬷将人拉了出去，老夫人看林霜站在角落里没有动，道：“怎么？” 林霜扑通一声跪下，求饶道：“求祖母救命。” 老夫人平静的看着她。 林霜抬头，一脸泪水道：“只求祖母救救我。母亲心情不好，回去是要打死我的。” 老夫人表情淡淡，道：“她是嫡母，怎么会打你，莫要危言耸听，回去照顾你的母亲吧。” 摆摆手，将林霜遣了下去。 林霜见老夫人并不管她，咬唇，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她年纪尚小，情绪未必就能全然的隐藏好。 瑶瑶的角度都可以看见，更何况是老夫人。 林霜低头，“那、那孙女儿下去了。” 看她离开，二夫人道：“看她也是软弱可欺的，母亲为何不多管呢！只一句话就能让她脱离三房。”这样的话，也只有二夫人这个亲外甥女儿能说。 老夫人看向几人，问：“那你们觉得，我对她心狠？” “自然不是的。” 老夫人轻声，“好，瑶瑶来说。” 将小孙女儿拉到了身前，瑶瑶看两位伯母，笑嘻嘻：“我年纪还小咧，看不懂呀！” 老夫人瞪她一眼，“给我好好说话。” 瑶瑶总算是认真起来，她道：“林霜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啊，养不熟的白眼狼，看着委屈懦弱，其实心机也是不少，她那么多年都没有提出离开三房，难道没有机会？自然是有的，但是她不走。不走的原因我猜测……大概是认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而现在林潭回来了她就想要离开，是因为她有点怕林潭吧！而且趁着三太太与祖母闹起来这个机会提，更是让我觉得，她绝对不是看起来那般温顺的一朵小白花。” 老夫人缓缓道：“看，瑶瑶都看的清楚。” 二太太轻笑：“我不过是疑惑罢了，不过瑶瑶现在倒是有些像母亲了。真是果断又冷静呢。” 瑶瑶吐舌头，道：“因为我坐的高，怪不得古人都喜欢坐在高位上，坐的高，看见的也多啊！她的表情还真是出卖了她呢！” 瑶瑶的话让大家一顿，实际笑了出来，“这样的话，出去切莫乱说。” 瑶瑶嗔道：“好呢。” 88|4.12 三太太被老夫人好生嫌弃，多见一面都不肯，更是交代，没事儿莫要让她出了院子，看见她就脑仁儿疼，京中很快传出消息，说是三太太因为四房的嫡小姐林瑶被天家赐婚给了商户，就看不起踩人。老夫人管教又顶了嘴，给老夫人都气病了。 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且不说是对三太太，对林潭都是十分难堪，若是想在京城有好的图谋。如何能没有好的名声，本来倚仗相府的名声，他倒是也可以游刃有余，只是现在他母亲竟是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就委实让人看不上了，何等心思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委实丢人。 且不说外面如何传言，便是宫中，自然有那好事儿之人在皇上面前言道一二，皇帝虽然做出这不要脸面的事儿，但是实际上又听不得别人说这样的话，对三太太恼恨很多，只道：“如此愚钝妇人，委实不堪为人。” 将相府嫡出的小姐赐婚给商户不妥当，但是如若没人说出来，倒是可以掩耳盗铃，但是她偏是就要说出来，那皇上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现在已经这么个情况，如若在朝堂之上斥责林相，那肯定是更不妥当的。如此一来，倒是直接安排林三爷回家闲赋了。 林三爷本来也就是挂着一个虚职，并不重要，可是未曾想到，这虚职还让人撸了，皇上在朝堂之上说的明白，家中妇人不敬长辈，多犯口舌，实为做夫婿的管教不当。自然，被撸下来可不是因为这个，皇上想要罢免一个人，自然找的来理由。只是这斥责的话言犹在耳就被罢免，旁人如何不多想。 林三爷不在乎这样的职位，反正家中也养得起他一个闲人，只是这事儿委实气人，回家也不顾那些，直接就搬出了三太太的屋子，他倒是也不客气：“你这样的蠢妇，自己一个人过最好，整日也莫要出门了，出去不过就是丢人。不敬长辈，欺辱小辈儿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也真是够不要脸了。” 三太太被林三爷关了起来，饶是林潭林莹去求也没有得到许可。 林莹自小就因为三太太重男轻女而对她颇有怨怼，但是不管如何怨怼，总归是自己的母亲，而且这事儿这样闹了起来，与她也是不好的，人家一说，就会提到，喏，她有一个什么模样儿的母亲。都说家学渊源，她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想到自己已经要成亲的年纪又遇到这样的事儿，心里恨得不行。 林潭自然知晓妹妹的为难，道：“这件事儿，我看都是林瑶那个死丫头在背后搞的鬼。若不然，这事儿怎么就传出去了。” 林莹蹙眉：“那日的人确实很多，母亲被赶出去之后在院子里胡言，我没有拦住，徐嬷嬷倒是不客气，当即就给了母亲两个耳光，当时可是好多人都看见了，若说传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你说，你说母亲怎么就这样不懂事儿呢！好端端的，招惹林瑶做什么，又挤兑祖母，何等人家，便是乡下的粗鲁人家也知道不能这样不敬长辈，母亲倒是不客气。直接就在院子里胡言。”说到这里，林莹哭了起来：“母亲是一点都不顾忌我们，恨不能拖死我们的后腿呢！” 林莹也是气极了，林潭心里明白，但是却又不知如何才能将林莹安抚住，现在林莹气愤的点，也是他所恨极的点。 他本也是希望父亲能够去求一求祖父，毕竟如若丞相说话，皇帝未必就不会给三分面子，官复原职自然没问题。只是祖父不提，他父亲更好像借着这个事儿彻底不管其他，闲下来了。 任他好说歹说，父亲也压根就不肯去找祖父，倒是乐得什么也不干。如此实在是让人气愤。 “父亲胸无大志，母亲蠢钝如猪。你说我们多么为难。”林潭道。 林潭兄妹他们气得要死的，但是林霜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三太太如若不好，那么她就觉得再好不过。 想她母亲当年可不就是被三太太那个贱人给弄死的，现在她倒是要看着三太太这个贱人自己给自己作死。 林霜心情不错，但是却不表现更多，反而是煲了粥去看望林三爷。林三爷这人确实没有什么志向，不过也单纯，没什么歹毒的心肠。见二女儿到了，言道：“你过来作甚。” 这几日心情不太好，以为又是一个来为三太太求情的，也是冷下了脸色。 那个泼妇，当年全然是被她骗了，当时老夫人为他看好的是三太太的姐姐，十分贤德的一位女子，只是他率先遇到了三太太，被她迷了眼，她又使些手段，自己冲昏了头才娶了她，现在看来，越想当时的情况，越是觉得自己中了她的美人计。嫁进门也没有多久，此人就露出真面目，委实善妒歹毒又可憎。 若不是不能轻易的休弃，他一早也就离了她，这一拖可不就是这个年月了，不过现在不用休妻也不用见她，甚好甚好。 “女儿知晓父亲近来心情不虞，想着给您煲点汤，这个时候可不能太过操劳，马上就到春天了，最是容易伤寒，父亲照顾好自己才是。旁的事情哪里重要，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身体好才是要紧。”林霜十分体贴，温温柔柔的，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林三郎见她这般懂事儿，也缓和了几分，道：“你倒是个懂事儿的，你哥哥姐姐，真是白长那么大了，只想着自己的得失，只要求我做这做那，委实让人心寒。” 林霜心下喜悦，却不动声色道：“哥哥和姐姐也是心疼父亲的，只是母亲这般情形必然是要央求哥哥姐姐帮忙，我也晓得母亲的难处。只母亲虽难，父亲更是让人觉得心疼，我自然是……”沉默下来，不再言语什么，不过饶是如此，惹得林三样越发的对三太太不喜。 “咱们三房，还是你最懂我，我就不明白，好端端的日子过着，他们怎么就那么多事儿，缺他们什么了。他们整日的心心念念筹谋。父亲母亲给我们三房的也不少了，他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多呢！也不想想，母亲有钱可未必要给我们，要知道，我可不是她生的。”林三爷为老夫人说话。 林霜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林三爷都是这般言道，也跟着说：“可不正是，所以我才为父亲心疼。” 其实林霜并不知晓，林三爷之所以帮着老夫人说话，那自然是因为老夫人对他不错。在外人看来，老夫人并不过多对三房好，可是林三爷在外面吃喝玩乐，花的银钱也是不少，单凭府中的银子，又能给他多少。每个月都是固定的份额。老夫人其实私下里也是时常贴补林三爷的。 林三爷这人心思不重，见嫡母虽然面上如何严厉，可实际上并非如此，该给的银钱一样给，还要担一个严厉的名声，就越发觉得这个嫡母其实为人极好。只不善言道罢了。同样是做人嫡母对庶子，如老夫人这样不顾及名声，悄然给钱对他又纵容的；对比三太太这样整日骂人刻薄的，高下立显。 林霜也是会察言观色的，看林三爷提起老夫人隐隐有敬重的意思，又是十分维护，立时就道：“老夫人这样好这样慈祥的一个长辈，母亲真是太不应该了。”言罢，又是不好意思道：“做人家女儿，是我说话不顾忌后果了。” 林三爷道：“没的什么，你说的十分有理。” 林霜轻声浅笑，“不过父亲总是这样，也是为难，我也为父亲伤心。” 林霜今日前来本就是有想法的，若是林三爷总是在家，难保不会被他们说动，倒是不如将林三爷劝出门，她循序渐进，果然，还不用多说更多，林三爷便道：“霜儿，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你母亲虽然被关了起来，可是潭儿和莹莹也是不懂事儿的，时常要过来劝，委实让我觉得厌烦。不如你帮我想个好主意。” 林霜等的便是这个，她故作迟疑，随即轻松道：“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如父亲出去走走。”生怕林三爷不同意，又道：“不如父亲带着佩姨娘出去走一走。自然，不带佩姨娘带着其他人也是好的，其实并非一定要带什么人，只是父亲孤身一人，总是有许多的不妥当，有人相伴照料，才是最妥当不过。女儿也放心几分。” 林霜的话是说到了林三郎的心坎里的，他颔首道：“还是霜儿体贴，你说的对，我这就与母亲禀告，出去游历两三个月，也是放松心情。” 林三郎说完立时就起身，一刻都等不得。林霜忍下心中的快活，轻声笑道：“父亲可要好好的游玩一番。回家将那大好的山水与霜儿讲一讲。” 此言一出，惹得林三郎哈哈大笑。 林三郎被林霜鼓动，果然是去寻了老夫人说要出门，老夫人向来都是人精，揣测他被什么人鼓动的。不消多说，将安排在三房的人唤来一问便知是林霜搞的鬼。不过老夫人也并不介意，如此与她又没的干系。 “徐嬷嬷，你将这个银票悄悄的交给老三。” 徐嬷嬷哎了一声，随即道：“主子，您这般总是偷偷给三爷银钱，又不让旁人知晓，这可是做了好事儿不留名，这又是何苦……” 老夫人面容十分安详，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又怎么知道相爷不知道呢？”· 89|4.13 老夫人轻声的笑，神情意味深长，“这家中的事儿，我事事都知晓，相爷又怎会不知呢！若是我对三郎不好，相爷该是如何看待与我，这么多年，既然三郎都这般大了，我也不与他计较那么多。” 徐嬷嬷迟疑一下，点头道：“还是老夫人想的多，不过也幸好老夫人会教，虽然三太太有些混不吝，但是三爷倒是听话的。” 老夫人淡淡：“我怎么会让他与我的孩儿争夺，有时候啊，端是看人想要什么。老三想要的就是锦衣玉食，安安稳稳，我顺了他的意对他好，不是很应该么！再说……”她停顿一下，“该是如何对待庶出的孩子，我最是明白，当年我就觉得老四做的不好，现在这般多好，这个家中多么和谐。” 徐嬷嬷笑了起来，“那老奴去给三爷送银子。” 徐嬷嬷来到三房的时候恰好被林霜看见，她悄然的躲在窗下，偷听具体情况，就听徐嬷嬷言道。 “老夫人说了，出门在外，身上不能没有银钱，你多带着些，免得吃了亏。” 又说：“给你派两个护卫，也要保证安全才是，他们的开销自然也不能让你拿，这钱也都一并在内了，只做侍卫的，吃饱就成，也不需要多好，还是紧着些自己。” 之后：“三老爷出门在外，如若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找白家的商铺，到时候他们会将消息传回京城，老夫人是不会看着您有事儿的。” 如此这般那般，林霜听了，暗暗咋舌，感慨怪不得父亲这般的尊敬这位嫡母，虽然看起来一丝都不偏爱他，可谁知背后竟是有这些照拂呢！ 她见识了祖母的手段，心道自己这些小伎俩，真是一点都不要拿到祖母身边，若是被她算计，自己还不知如何是好。如此这般，越发的小心谨慎，十分的安静老实。 林潭得知父亲离开，终于未曾忍住，与林三爷吵了起来。如此惹得林三爷越发不喜。 林潭也并非省油的灯，见吵不过林三爷，死活非要留下佩姨娘，主母身体微恙，做妾室的如何能够这样跟着离开，一时间父子二人关系很是僵硬。 这样也更加加剧了林三爷离开。 林瑶听说三房的种种感慨，关于三太太的事儿，八成自己又要背锅了。这种事儿能够传出去，必然是经过老夫人首肯，不然林家内宅如同西街菜市一样可以乱传话，祖母这个相爷夫人也是做的不称职了。 不过瑶瑶也相信，自家祖母没有这么闲，会如此算计一个庶子媳妇儿，最大的可能便是有人这样做了，而老夫人没有阻拦。这些事儿说出来瑶瑶几乎不做他想，能在他们家里兴风作浪的，必然是林羽白无疑。只是不知，他这样做又有什么道理。 瑶瑶想不明白，却不知，一切都只是林羽白见不得有人欺负他的小瑶瑶。 林羽白近来追查关于长公主的事情，十分的乏累，不过饶是如此，却仍是不肯放松下来。 崔玉悄然来见他，看他如此疲惫，劝道：“你身子骨没有好利索，凡事儿悠着点，切记不可一蹴而就。”他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也知晓，林羽白的身子骨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硬朗，他少年时期急于求成，拼命练武，饶是资质好，却也伤了身子，每到犯病都会狂性大发，整个人也陷入魔障之中。现在经过调整整个人好了很多，然而却也不是他挥霍自己身体的理由。 林羽白轻声微笑，道：“没有什么，我自然会悠着点，毕竟我还要有命照顾我们家小瑶瑶。” 崔玉笑了起来，算起来也是有趣，他与林羽白是嫡亲的表兄弟，而瑶瑶又是他表哥的女儿。辈分看起来十分混乱，然而这两人没有什么关系还能纠缠在一起，也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我看瑶瑶未必有那么脆弱，小丫头心思还挺重的。” 他也是知道有的人家收到请帖的事情了，说真的，便是他与父亲说起，父亲都未曾往哪方面想，主要是这个人选选的极为好。他感慨道：“我倒是觉得，你与林瑶极为相配。都是心思多的像猴一样。” 有时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的就是如此。 说起这个心思多，林羽白挑眉道：“心思多少又是如何。我们瑶瑶如若心思不多，早被有些人欺负死了。” 说的十分与有荣焉。 崔玉翻白眼，道：“不过说起来，你能说动皇帝赐婚也是厉害。我想，姓江的八成要气死了。他分明就是打着你的主意，我看的分明，他是很希望你能做他的乘龙快婿。” 林羽白眼神微闪，道：“林家的嫡出小姐赐婚于我会引得这般轩然大波，你觉得江家能看得上我？他们的图谋倒是不浅。” 这点他们早就有了共识，想一想，轻声笑了出来，道：“看来这个江丞相是宁愿被皇帝猜忌也要拉拢你了，不知存着这样的心思，现在你与林瑶订了亲，这件事儿恐怕又有变数。为他人作嫁衣裳，我倒是要看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林羽白只是轻声的笑，并不言道更多，淡然道：“也不知，萧然查的如何。” 崔玉嘲讽一笑：“他能查到什么，查了十几年才知晓自己的旧情人没有死还算计了他，如此蠢，说别的也是枉然。” 不管萧然做多少，对于崔玉与林羽白来说，亲人逝去的伤痛总是不能免。因此说话总是难免有些激动。 林羽白沉默下来。 而此时的江家。 江丞相狠狠的将茶杯摔在桌上，道：“竟是不想，被那老东西捷足先登。” 丞相夫人温柔含笑道：“老爷何必这般郁结，虽然错事了魏无忌这个好棋有些可惜，但是也不是不能挽回。”她轻声的笑着，为江丞相按揉肩膀。 江丞相道：“夫人看呢。” 十分倚仗夫人，他道：“也不知魏无忌怎么就看中了林瑶。那个死丫头只会坏我们的事儿，之前的时候就拜了国师为师。现在又与魏无忌订了亲。你说她……”想一想，又道：“皇上也是，唉！” 提起皇上，十分的不虞。 江夫人淡然道：“皇帝总是多疑的，如此这般也不是不能预见，我们需更加谨慎才是。如月恰好也并不喜欢魏无忌，那便是算了，只是可惜了魏无忌所能带来的财富。”顿了顿，江夫人又道：“不过财富这种东西，有了权力，难保他不交出来。现在不过是给我们攒着罢了。” 江丞相笑了出来，言道：“夫人说的对。” “咚咚。”敲门的声音传来，江夫人起身开门，见门口正是江如月。 如月见到父母都在，咬了咬唇，道：“母亲。” 江夫人蹙眉：“你来做什么？” 江如月道：“我听说……天家为林瑶和魏无忌赐婚了？” 江夫人颔首，点头道：“没错，确有这么回事儿。” 江如月心里一下子就难受起来，又追问道：“我听说，魏无忌与林羽白长的一模一样，是真的么？” 到底是自己女儿，江夫人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心思，江如月一直都很喜欢林羽白，若是正常的情况下，如月能够嫁入林丞相府是最好不过，只是林羽白偏偏是死了。好端端的，被人害死了。 这也是直接打乱了他们夫妻二人的计划，接二连三如此，实在让人烦闷。 “魏无忌是魏无忌，林羽白是林羽白，他们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你就不要多想了。魏无忌的身份本来也不衬你，再说你开始的时候不是也很不喜欢他吗？现在他与林瑶有了婚约，更是不可能。”江夫人看出女儿的想法，果断的言道。 江如月咬唇，看向了江丞相，“父亲……”委屈的不行。 江丞相看着妻子，又看看女儿，道：“你这样严厉作甚，又没的什么。” 江夫人却并不那么想，直道：“难不成我说错了么？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总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因此十分的任性，现在看来，绝对不能如此，如若总是这样，怕是就要耽误了大事儿。” 说到此，她瞪了如月一眼，“你给我回房去，你也不是小女孩儿了，总要听话一些。” 江如月被母亲斥责，心里难受，委屈的看向了江夫人，道：“可是我想要魏无忌。凭什么林瑶都能有呢！皇上可以为她赐婚，自然也可以为我。您一直都知道的，我是很喜欢林羽白的啊！再说怎么就那么巧，他们两个人一模一样。魏无忌一直带着面具，难道真是的就不是林羽白吗？” 此言一出，江丞相沉默下来，不过很快的，他道：“不会，十几年前我就见过魏无忌了。可是那个时候的林羽白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江夫人沉默下来，半响，言道：“这般相似，会不会真的像如月说的那般，有我们不知道的关系？林老夫人那么大年纪生下林羽白，其实说起来也是有些怪异。” “可是林羽白现在已经死了，我们很难找到什么更多的线索。而且如果林羽白不是林老夫人生的，又是哪里来的？” 一时间，屋内一片寂静。 90|4.14 丞相府请客，不管内心如何，但是面子上大家都是都到了，没有一个人缺席，这种情况瑶瑶也料想到了，她盛装出席，珠光宝气的跟在四太太身边帮着忙碌，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说起来，这些年纪大一些的妇人倒是只从传闻里听说她，并不曾见过她这个人，这次一看，倒是与传言十分不同。看着就是单单纯纯的小姑娘一个，没有一丝心机的样子。 只是大家也都并非寻常出身，自然知晓，很多事情也不能只看表面，若是只看表面，那可真是要被骗了。 林瑶究竟如何，也不可说。 当然，现在林瑶如何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人人心里都是明镜儿一般，这次林家请客，全然是因为几个公子年纪也不小。现在想来，这件事儿倒是有迹可循的，林羽白死了，几个公子都要守孝，三年内不能议亲，如若不摆出一种姿态为他们相看一下，订了亲是，怕是好姑娘就要被人挑走了。有些年纪合适的可不会平白的就等你三年。 因此这般倒是你情我愿，都有着这样的心思，倒是也相处的十分和谐。 大家聚在一处聊天，瑶瑶亲自为众人斟茶，一贵夫人道：“六小姐当真是秀外慧中。原本只是听说了六小姐，今次一见，果真觉得极好。” 瑶瑶笑了起来，“孙姐姐才是真正的秀外慧中呢，我倒是也不会什么，除却对算卦有兴趣，别的都无所谓。只是不想，拜了个师傅，师傅倒是走了。大抵是嫌弃我吧，想想就觉得自己可怜见儿的。” 提到国师，立时就有人言道：“说起，今年国师竟是没有回京过年，想来也不常有。” “国师那样的人物，自然是走遍大江南北，单单在京中拘着哪里对呢，方外之人，总是不同。”四太太笑着言道。 这话说的对，大家都是点头。 瑶瑶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只看着大家，也不说什么。 “不过说起国师……国师每次出门，回来的时候似乎都会受些伤，我看着能掐会算也未必好，泄露天机，总是要折损福报的。”孙太太道。 瑶瑶微微蹙起了眉头，道：“是这样的么？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是有些担心师傅了。师傅一个人在外，也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我看也未必吧？国师能知天下事，如何断不出自己呢！”江夫人笑着言道。 一旁的江如月表情有些冷然，但是却努力保持一分笑容。倒是也能装模作样。 林瑶轻声：“可是不都是算人不算己吗？我算自己，从来都没有准过呢！” 众人有些尴尬，你算别人好像也不准，也不知何时这消息就传了出去，说是国师曾经言道：“林瑶没有一丝算卦的天分。” 只是这个时候，大家倒是都不言其他。只江如月轻微的哼笑了一声。 瑶瑶的视线落在江如月身上，突然就笑了出来，也不言语什么，只是笑。 江如月被笑的恼羞成怒，道：“你什么意思。” 瑶瑶无辜的挑眉，道：“什么？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啊？倒是不知江小姐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笑一下都不可以么？” 林瑶看似无害，但是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挑衅，许是别人并不觉得，但是对于江如月来说，就是这般。 果然，江如月心情越发的差，道：“呵呵，伶牙俐齿。” 场面一时尴尬起来，不过瑶瑶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一般，轻声细语道：“说起来，江姐姐可比瑶瑶伶牙俐齿多了呢。原本小叔叔就说我嘴笨，说不过江小姐，现在看，果然是这般呢！” 也不知为何林瑶就提起了林羽白，江如月一下子就冷下了脸，在她看来，如若没有林瑶这个扫把星，林羽白是不会死的，这般想来，她越发的难受起来，遂气势汹汹道：“也不知你还有什么脸提林公子。” 江夫人拉住江如月，浅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如月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儿，还请您千万莫要在意。” 瑶瑶立时：“您言重了。” 因着知道林家这次的心思，不少夫人都带着家中的女儿，见江如月这般，倒是越发的衬托的大家温柔贤惠，仿佛大家闺秀一般。 江夫人心中是暗恨的，不过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如月这般，分明就是中了那个死丫头的计策。 她掩下恨意，笑道：“四小姐真温柔，可不像我们家如月，十分的爱憎分明，凡事儿都放在脸上，我这个母亲看着也十分为难，总是担心她得罪了什么人呢！” 一旁的张太太笑道：“现在心直口快的女孩子也是很讨人喜欢的，像是我就特别喜欢呢！” “张太太若是喜欢倒是可以向相府提亲呢。说不定江夫人会将掌上明珠家给你们家公子。”一直未曾开口的二太太如此言道。她在京中才是真正的口无遮拦、爱憎分明。 不过也难怪，母亲一早就病了，她又是军中长大，自然是性格男孩子气一些。现在嫁人又是嫁到自己的姑姑家，可不就事事如意，更是不懂什么分寸。一贯是直白。 张太太立时道：“这事儿我们可一点都不敢想，万不能的。谁人不知，江小姐这样的身份，是要嫁入皇室的。也只有几位皇子才能配得上江小姐，我家儿子是在不如。” 瑶瑶的眼神闪了闪，她等的就是这里，她轻声笑道：“九皇子还没有大婚呢。说不定江小姐最后能成为我们九皇妃呢。” 亲亲热热的看着诸家女眷。 江夫人很快道：“我们如月可不成。哎呦，我们如月这样的性子，可哪里配得上九皇子。你看看这丫头，这般能闯祸，嫁过去还不被人撵回来才怪呢！我们家可是一点都不敢多想呢。” 大家哄堂大笑，江如月脸色更加黑了几分，江夫人是玩笑话，但是江如月自己倒是不觉得，只恨不得上前与人说个好歹。 瑶瑶轻快的笑着，神情瞄到了江夫人的手，她拉进了江如月，似乎是极怕她乱来。 瑶瑶敛了敛神色，越发的笑容灿烂。 ……………………………………………………………………………………………………………………………………………………………………………………………… 深夜时分，瑶瑶仍是未休息，她坐在书桌前写字，云竹为她填了一杯热水，道：“夜深了，小姐还不休息么？您这样晚睡，都身体不好的。” 林瑶摇头，并不当一回事儿，只笑。 没多久，似乎无意的问道：“三叔昨天就出发了吧？” 云竹颔首道：“可不，与谭少爷闹的有些不愉快，很快就走了，不过佩姨娘倒是没有带走。” 瑶瑶寻思了一下，意味深长道：“看来这个佩姨娘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林潭能够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云竹嗤笑：“若是一回来就给人害死，还怎么成全自己的好名声，他又不是傻瓜。” 主仆二人笑了起来，其实林潭虽然看起来很精明，但是也并不是心机深沉。有些东西早已然表现了出来。 “好了，你去休息吧。”林瑶将东西写好，交代云竹，“我也要休息了。” 云竹称是，很快离开。 瑶瑶准备休息，就听到有人开窗的声音，她立时抬头，林羽白支着下巴，笑的风光霁月。 瑶瑶嘟嘴儿道：“有点冷。” 这般一说，林羽白立时进门，他道：“倒是我的不是，该是如何与林四小姐赔罪呢！”笑了起来。 瑶瑶白他一眼，“赔罪什么的倒是先不说，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林瑶是个急性子，她道：“我今日办了宴席，仔细观察了一下，发觉几个有疑点的人。其中最让我觉得有怀疑的是江夫人。”她顿了顿，“我这几天就在想这件事儿，怎么才能让他们露出一丁点马脚。其实关键是两点。一点是我师傅国师萧然；另一点是九皇子。如果长公主没死，这两个人是她的切实关系人。你以为我拟定这个名单紧紧是为了明面上看了好看，假托为我哥哥他们寻一个好女子？才不是呢，你当我傻啊！我这般为的就是看看作为适龄的女子，他们对嫁给九皇子是什么情绪。今日我故意把话题绕到周围。但是很奇怪，江夫人并不感兴趣。除此之外，你看一下我给你列的人，他们也是不感兴趣的。我觉得对萧然敏感，并且对九皇子不感兴趣的，其实是很有可能的。” 林羽白颔首，拍手道：“厉害。” 瑶瑶笑：“我棒不棒？” 林羽白看林瑶只圈出了四个人，点头，“特别厉害，能到这一步，已经很好。嫌疑人的圈子这么小，单个盯着都可以。我们倒是没曾想到这一点，确实，如果是长公主的女儿，那么怎么可能嫁给自己的舅舅。果然有些道理。” 瑶瑶嗔道：“对呀，江丞相家那样的身份，不想着嫁入皇室，只为江如月物色寻常人家，这怎么看都不对呢！” 林羽白颔首：“我会通知萧然。” 91|4.15 近来京城似乎进入了多事之秋，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人提到林羽白的死是大皇子所为，甚至编了歌谣来挖苦讽刺皇上包庇大皇子，打压林家。 这并非小事儿，一时间，皇帝震怒，立时差人彻查，查来查去，这源头好似若有似无的都指向了二皇子。皇帝在朝堂之上借着由头狠狠斥责二皇子。 一时间，大皇子二皇子人人自危。 随着春天越来越近，国师萧然归了，其实说到底，大家对萧然的崇拜与信服更像是一种对未来不可预知的崇拜。 萧然甫一进京就回了宫，没有一刻停留，旁人也不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只觉得万分奇怪，可谁知等萧然出了宫，皇帝竟然很快就宣布，要彻查当年先太子一案。 当年先太子乃是皇帝的兄长，案子也是先皇断的，皇帝这般，委实出乎大家的意料。 一时间众说分云，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儿十分不简单，不过皇帝既然能够决心彻查此案，也说明皇帝还是公正严明的。 瑶瑶在家中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有几分好笑，说不好的滋味儿。 不过她倒是可以肯定，这件事儿与师傅有关了。 萧然回京，林瑶这个作为徒弟的自然是要等门拜访，她也不耽搁，立时就赶了过去，萧然才想休息，就听说自己的小徒弟到了，感慨笑道，“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 许久不曾相见，只觉得林瑶又长高了几分，瑶瑶规矩的屈膝一福，道：“瑶瑶见过师傅。”上下打量，笑了起来。 萧然挑眉道：“怎么？倒是不知为师有什么好笑的。” 瑶瑶认真：“我在想啊，原本听说师傅每次回来都会伤痕累累，我想着该是何等情况，可是看您这次回来，全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可见外面的人说的都是放屁。根本就做不得准。” 这般的粗俗，委实让萧然有些无奈，萧然道：“大家闺秀，这般粗俗不好吧？” 瑶瑶挑眉，无辜道：“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萧然没有言道更多，倒是瑶瑶道：“我知晓师傅是怎么回事儿。”眨眨眼。 萧然倒是也没有想瞒着瑶瑶，就算他不就说，林羽白那厮总归也会说的，因此言道：“今次不需要装魏无忌，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瑶瑶轻声的笑，“都是小叔叔连累了您。” 萧然挑眉，沉默一下道：“现在还叫小叔叔，不太好吧？”顿了顿，又道：“而且我倒是不知，瑶瑶这样相信我。直接就说了出来，难道你就不怕我坑了你么？” 林瑶坐下，慢条斯理的，一点都没有担心，“小叔叔比猴儿都精，他能信任您，我自然更加能啊！可别忘记，我可是您唯一的入门弟子。”此言又是惹得萧然高兴。 萧然看瑶瑶的表情，感慨虽然只是几个月不见，可是她已然有几分大姑娘的样子了，与刚回京城截然不同，那时小包脸，眼里带着好奇，看什么都觉得有趣，而今倒是并非如此了。 他沉默一下，言道：“之前的事情，谢谢瑶瑶相助。” 林瑶缓和一下才想清楚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只道：“我应该的啊，我自然该多帮忙的，都是一家人。”倒是一点也不害羞。 萧然无奈的叹息一声道：“瑶瑶说话果然大胆。” 其实这件事儿真是要感谢林瑶的帮忙，如若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快的划定出可疑的人，这样盯着小半个月，果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瑶瑶道：“我还怕自己误导了你们呢！只希望不会如此。” 萧然摇头，言道：“自然不会，你的线索很有用。倒是我们灯下黑，忘记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如若真是在京中做了贵妇，不管什么身份，她的孩子都一定不可能嫁入皇室，如若这样算起来，又是十分简单就能划定出嫌疑人了。” 瑶瑶颔首，觉得正是这么个道理。 萧然看她轻声笑，淡淡道：“这次幸好有你呢，接下来的事情，你不需要多管，只当做这件事儿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瑶瑶是明白的，她点头道：“我晓得，师傅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瑶自然会照顾好自己，她一个人在苏州住了这么久，最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了，她道：“师傅要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了，只是注意安全才是。现在可不比以往，我总是觉得，风声鹤唳的。” 萧然有些动容，温和的点了点头，安排林瑶离开，他一个人沉默坐在大厅里，就见林羽白到了，林羽白并不奇怪瑶瑶今日来，不过却也并没有故意赶在一起，只道：“你这样做是在玩火。” 萧然抬头，眼里全是冷意，他道：“能够将一切解决是我毕生的愿望，既然如此，付出一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皇上那么小心眼，如果知道你诓骗他，你觉得结果会是如何？” 结果会是如何萧然早已了然，只是这个时候，他要的就是帮林羽白一把，也为自己弥补罪过。 “生与死，本就不那么重要，如若不是想着有朝一日我的命还有大作用，许是十几年前我就死了，人生或者死，总归要看自己能够得到多少。旁人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值得。” 林羽白沉默下来。 ………………………………………………………………………………………………………………………………………………………………………………………………………… 瑶瑶回府没有多久就听说林莹过来看她，她微微的扬了扬下巴，将人请了进来，林莹一进门就含笑道：“我听说你回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瑶瑶看她诚挚的表情，突然就道：“二姐姐。” 林莹恩了一声，抬头看瑶瑶。 林瑶言道：“其实你是来打探虚实的吧？”直接了当就这样问了出来，没有一丝的停顿。 林莹吃了一惊，随即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她捏了捏帕子，“我为什么要打探这些呢？” 瑶瑶似笑非笑道：“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啊，或许你不清楚，但是林潭该是清楚的啊，只是二姐姐，平心而论，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生活的好的，你明白吧？” 林莹有些不解的看着瑶瑶，不知她这样说究竟有什么含义，瑶瑶也不耽搁，只是继续言道：“这个家里，不管在何种情况下，都是祖父和祖母做主。这点二姐姐没有异议吧？我知道，祖母对二姐姐也算是不错的，二姐姐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是怎么做才是最对。我不知道林潭究竟说了什么会让二姐姐有现在的变化。但是你要晓得，就算三伯父不是祖母亲生的，也是祖父亲生的。作为亲生父亲，会让他不好吗？而你作为林父的小姐，虽然三房是庶出，但是你自己本身是嫡出的小姐，你能得到的，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与其去谋算一份不可能。倒是不如好好的安安分分，毕竟，你只是一个闺阁小姐。” 林瑶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的清晰，她看着林莹晦涩不明的表情，继续言道：“二姐姐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一定要很好的审时度势，你想，你倾向于哪方面具有更大的好处与胜算呢！对不对？没错，你们是亲兄妹，但是潭哥哥未必就真的全然为你着想，如若不然，那日也不会想给你推给魏无忌，对吗？咱们不说长相容貌，单就说这个身份，你觉得，林潭他考虑过你的想法吗？” 打蛇打七寸，瑶瑶看的很明白，“而且，在你们三房，三伯母有把你当成一个女儿吗？潭哥哥回来，一切都不同了，如若这个时候你自己还傻乎乎的往上冲，那么只会是自己吃亏。美好的前景谁都会描绘，我自然也是会的，然而我希望你知道，即便是有着美好的前景，也未必就能实现。” 瑶瑶当然不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的，但是既然林莹在这个时候过来，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果然，林莹的表情微变，似乎越发的不安起来。 瑶瑶起身，“我也不是希望你就一定要做什么，或者与我说什么。但是这个家中的事情，那里有能瞒得过祖父祖母的呢！你还是好生想一想吧。” 瑶瑶并不与林莹言道更多，但是她相信，林莹与林霜都是精明的人，这样的人，总是会为自己审时度势的。 林莹沉默了许久，离开。 当天夜里，林莹单独去见了老夫人，虽然不知说了什么，但是却很快的被老夫人送到庙中休养半年。 临行之时，林莹拉住林霜问道：“我知道你凡事都有自己的心思，但是作为姐姐，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也许回来，一切都不同了。” 林霜原本垂着头站在一旁，被林莹拉到身边，又被她这样一问，愣住了。 林莹道：“若你跟我走，也不需要准备什么，祖母都会准备好，你只需要带着几件常换洗的衣服就可。”她补充。 半响，林霜看她，终于缓缓道：“好！” 92|4.16一更 不得不说，林莹还是有脑子的，她想了很久，果断的决定听从林瑶的话，而林瑶话中的含义也让她不寒而栗。她说，这个家中没什么是可以瞒过长辈的，这就不禁让她想到了哥哥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林瑶只是一个小姑娘，她又能知道什么呢。她今时今日这番话，未必就不是老夫人暗示她说的。 想到此，林莹很果断的决定说出一切，最起码，她可以安安全全的全身而退，林瑶说的对，她只是一个内宅的小姐，可牵扯不了这样的事情，许是这般，因此也就直接找老夫人说明了一切。 至于说哥哥搭上了什么人，这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是哥哥真的搭上了什么大人物，皇上的皇子那么多，又哪里真的能保准呢，这般想着，林莹越发的坚定。 至于说带林霜走，姐妹二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虽然她是嫡出的小姐，林霜是庶出的，但是从根子里说起来，她母亲重男轻女，只疼爱哥哥，对她也并没有好到那里，因此竟是觉得，她骨子里又何尝不是与林霜一样的呢！若是两人一同离开，也算是有个伴儿。而另外一则原因也算是她最后为母亲做的一点事情，她知晓林霜对母亲的憎恨，如若将林霜就这样留了下来，其实也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如若带走，总是好了很多的，也算是排除隐患。 不过所幸，林霜真的与她一同离开。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林瑶吁了一口气，再怎么说，她也不希望他们林家的这些姑娘一个个的都牵扯其中，出去小住半年，待到回来，许是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了。 不知为何，林瑶就是有这个笃定，她看林羽白与萧然他们的情形，觉得他们是等不了太久了。 林莹离开的猝不及防，三太太被关着，纵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林潭压根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看妹妹走了，他气急败坏，想要做什么却不知如何是好。 “谭少爷，老爷请您过去一下。” 该来的总是会来，林潭一愣，随即起身，道：“祖父可曾说有什么事情？” 斯文贵公子的样子。 “老爷并未曾说。” 林潭突然就觉得十分不安，从林莹与林霜离开开始，他就觉得不安，现在这股子不安达到了鼎盛，虽然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但是林潭确实觉得不对，也许，他更加怕的是林莹出卖了他。 他是林莹的亲哥哥，她会这么做么？ 林潭有些焦躁，不过并不表现，只安静的跟着小厮来到了书房。 林相正在看书，见他到了，言道：“潭儿。” 林潭立时跪下请安，之后起身，安静站在一旁，听到召唤，立时：“祖父可是有什么吩咐？” 林相总算是将书放下，他打量林潭，不说其他，只道：“孩子长大了，心思总是就多了起来。只是有时候也该想想，这个家中是否只你一人。” 林潭脸色一变，随即道：“孙儿，孙儿不知祖父说什么。” 还要妄图掩盖，不过这个时候倒是对自己的妹妹恨了起来，必然是她出卖了自己。 林相也是阅历颇深，只看他表情就猜出一二，道：“你不要怪莹莹，这件事儿与她没有什么关系，我早已知晓一二，不想让她搀和进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罢了。” 林潭不可置信的抬头，林相十分淡然，继续道：“我看，你近来就好生在家中休息一下吧。也莫要总是出门了，至于说外面那些富贵，有些富贵迷了你的眼的同时也会要了你的命。” 林潭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几乎发不出声音，一时急火攻心，他竟是失语了。 林相摆摆手：“你不需要解释什么，下去吧，好生会院子里照顾你的母亲。往后你就知道了，祖父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至于旁人，旁人究竟是何等心思就不可知了。” 林潭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攥着拳头，扑通一声跪下，勉强开口，终于道：“祖父饶我。” 林相失笑摇头，“孩子啊，你是我的亲人，我如何能不饶你，我本就不会怪你，你好生的生活便是。日子久了，你就懂了。” 如今京城局势这样不好，林相是断然不会让林潭出去乱来，这个孩子心思太重，若是一时想不开害了林家，那么他真是难辞其咎，正是因为这点，林相倒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为何要等到他变坏再痛心疾首，倒是不如趁着他还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拘起他，也算是了了一份心思。 林家悄无声息的处理了这些问题，旁人并不得知。 只是若说有人觉得异动，那便是九皇子。这么些时日，林潭一直没有再来见他，本身就让他怀疑起来。差人一打探，说是患了传染病，居住在家中，并不见客。 九皇子有些疑惑，“一般人家将人拘起来，用的就是这样的借口，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只是林潭一个小人物，倒是也算不得什么。 管家道：“许是他犯了什么错误，属下之前调查过，说是三太太也被拘了起来，林二小姐和三小姐则是去了佛寺。想来就是因为之前那桩事儿，说起这个林三太太，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许是林潭被她牵连也未可知。” 这般一想，果然有理。 其实管家也不喜欢这个林潭，只觉得他是一个小人，没什么大用处又是个小人，这样的人不理为妙。 左右皇上对林家也不看中，何必要再在林家安排人手，而且林潭能做的，其他人未必就不能做。这样一想，又是劝了起来。 九皇子并不把他放在心上，点头道：“恩，想来也不需要多管了。” 这般言道，放下心来。 林家都是小事儿，毕竟现在，关于先太子被陷害一事倒是发酵的极快，几乎是越演越烈，让人十分不解。 其实皇上都不知为何会如此，他以为此事不过是为自己脸面加筹码的一次调查，之后将这件事儿随意的栽赃到他厌恶的臣子身上，那这事儿便妥了。 左右先太子已经死了，也没有什么亲人留下，就算是平反又能如何，人又不是他害死的，这一点，他是安心的。 可是事情竟是大了起来，接二连三有证据显示，当年的事情是与他有关系的。皇帝可容不得别人陷害他，因此恼了起来，越发的调查。 他其实心中隐隐有些想法，揣测是已经过世的大女儿做的，而她自然是为了自己这个父亲，可是还未等成事儿，她就死了，又让皇帝觉得有些不对。 一时间，他竟是仿佛处在一团迷雾之中，旁的尚且可以忍受，但是他一个皇帝处于一团迷雾之中，这并不让他欢喜。 越是调查，竟是越扑朔迷离，这样的心情之下，竟是抑郁成疾。 皇上这一病，算是病来如山倒，一日比一日严重起来，几个皇子坐不住了。 大皇子二皇子在朝堂之上越发的开始动作起来，若说唯一并不蠢蠢欲动的，那当属九皇子无疑。 九皇子一直都是几个皇子之中的异类，十分的恬淡，并不要求这些，因此也不足为奇。 只是不曾想，江丞相倒是站了出来，他坚定的认为，如若立皇储，那么必然是九皇子无疑。几个皇子之中，只有九皇子为人豁达，能够堪当大任，旁人十分不行，刚愎自用又武断，实在不能成为西楚的皇帝。 江丞相在朝中党羽也是不少，自有其拥护者，往日里看不出他身处什么样的派系，但是今日看着，竟是帮助九皇子的。又是让人吃惊。 这般混乱情形，京中竟是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 深夜。 林瑶在房中梳头，听到窗外有敲击的声音，云竹一愣，正要拿匕首，就听林瑶言道：“开窗吧。” 窗外正是林羽白。 云竹有些不解，林瑶摆手：“你下去。” 云竹蹙眉，十分担心，不过瑶瑶却带着笑意，嗔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害自己？放心吧，我与他有话要说。” 云竹颔首，总算是退了下去。 瑶瑶道：“小叔叔这样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我可记得，现在京城越发的森严。” 就算皇上病了，可是他也不是傻子，看到京城这些异动，越发的气愤，整个京城比以往更是严密了很多。对几个儿子也越发的严厉。 这个时候出来，可不是明智之举，十分不安全，瑶瑶觉得，这可不算是林羽白的个性。 林羽白道：“你放心好了，既然敢出门，我心中就有数儿。”顿了顿，笑：“我知道林莹她们已经离开了，你有没有考虑也出去散散心？” 瑶瑶吃惊的看向了他。 林羽白缓缓道：“你走了，我才能觉得更加放心。” 瑶瑶看他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但是却坚定的摇了摇头，拒绝道：“这不可能。我不可能离开家。” 她就算是一个人走了，也一定会担心家里的其他人，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大家在一起。 “这件事儿，不能商量。” 93|4.16二更 林瑶十分坚定，这股子坚定让林羽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拉着瑶瑶的手，道：“你总是要让我担心。” 瑶瑶觉得这话说的很没有道理呢，怎么就是一定要他担心呢！每个人的想法又不同，她谨慎问道：“到底能发生什么，你与我说一说。虽然我不走，但是我们不能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她也是有脑子的，道：“有些事情，你一定要告诉祖父，可不能自作主张。” 严肃认真的样子。 这般惹得林羽白笑了出来，他道：“你当我是傻子？” 瑶瑶嗔道：“你自然不傻，可是我不是怕你报仇心切吗？而且你图谋的那么大，我又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我担心可很正常了。” 林羽白被她逗得笑的更加厉害，“什么叫名义上的未婚妻啊，实际上我们也是啊。我们又不是假的，只是现在你家小叔叔刚死，你要守孝嘛！” 林瑶差点喷了，“你好意思这样说吗！还刚死！自己这样说自己，倒是有意思。” 林羽白笑了出来，不与林瑶言道更多，倒是起身，“你平日里小心谨慎一些，我先走了。” 瑶瑶皱眉，问道：“我觉得，你来的时候安全不代表走了也安全，还是小心一些更好，倒是不如等宵禁结束再出去，免得惹来更多的事端。” 林羽白轻声的笑了出来，他轻声道：“我只是要去找父亲谈一谈。” 父亲，便是林相。 瑶瑶一囧，道：“你直接说就好了啊！” 林羽白似笑非笑的挑眉，柔声道：“倒是不知，你竟是如此留我，小生实在是内心惶恐，要知道，我的心……” “你走！”未等说完，被林瑶锤了两拳。 林羽白带着笑意投降：“好，走走走，走还不成么？” 看他离开，瑶瑶吁了一口气，道：“只希望一切尽快结束。” 林羽白来到书房，就见“父亲”正在处理功夫，林相这人十分严谨，也为人自律，做事特别有分寸。也一直都是他的榜样。 林相抬头就看到林羽白回来了，纵然不是他的亲儿子，但是与亲儿子又有什么两样，他道：“羽白快来坐。” 他也是清楚的，林羽白的脚穿了特质的鞋子，十分的疲累，他关切：“怎么样？没事儿少出来走动，你这般，委实让人不放心。” 林羽白倒是无所谓，他含笑摇了摇头，言道：“父亲放心便是，无妨。” 林相一顿，轻笑：“我已经不是你的父亲了。” 只是林羽白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道：“不管如何，您都是我的父亲，我叫一声父亲也是理所应当的。若没有您，我还不知自己会是在哪里。” 林相摇头，“你这样好的孩子，自然会有好的结果。” 林羽白轻声笑了起来，他道：“您这样夸奖我，我会骄傲的。” 林相含笑：“骄傲一分又是如何。”顿了顿，言道：“你这次过来，是不是有事情要说？” 林羽白颔首，仔细斟酌了一下，他言道：“事情是这样的，……”一番言道，林相皱起眉头，神情严肃起来，不过很快的，也是道：“你是这般决定的？你可该是知晓，开工没有回头箭，许多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不管什么时候，在林相的心里，林羽白都是他养了近二十年，叫他一声父亲的孩子，他自然是希望这个孩子处处都好。 林羽白没有迟疑：“现在事情已经这般了，不是说我想要如何就能改变，既然萧然都已经用自己的命赌上，我就没有回头的机会。” “可名不正言不顺。”林相道：“许是舆论并不会偏向于你。” 林羽白狂妄一笑：“不偏向又是如何呢！其实老百姓哪里会管别人谁做皇帝呢，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能够安居乐业，如果能够吃得饱穿得暖，若真成了，开始的几年我必然会难上几分，但是日子久了。其实想一想，老百姓是最健忘的人，他们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这些，不是吗？” 林相沉默一下，默认了林羽白的话，仔细想一想，可不正是这样的道理。 他道：“我会给丞相府安排好，最起码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林羽白颔首，“我最担心的，也就是这般，若父亲能处理好，最好不过。” ……………………………………………………………………………………………………………………………………………………………………………………………………………………………… 九皇子府邸。 月光如水，九皇子坐在窗边饮酒，他一人对月独饮，有些怅然，“以白，若你还在，总归不同。” 一阵脚步声传来，九皇子回头，猛然愣住，他盯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你是江夫人？” 一身黑斗篷的女子不知如何进了府邸，就这样来到了他的卧房。 九皇子万没有想到，蹙眉紧紧盯着她：“你是什么人。” 女子将盖头拿下，轻声：“小九，难道你连我都认不出么？” 轻柔的声音响起，九皇子脸色刷的变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死死的盯着她，颤抖道：“你、你是大姐？” 江夫人轻声的笑了出来，点了点头，伸手，“小九，来姐姐这里。” 九皇子茫然的往前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带着笑意，将九皇子揽入怀中，声音有几分激动：“小九，我们终于再次相认了。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吗？” 此言一出，又是摇头，“不，你过的不好，这朝堂之上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你怎么会好。”说起此事，有些愤慨。 九皇子道：“姐姐，你为何，你为何会成为江夫人，你的容貌……”竟是全然都不一样了。 江夫人道：“我找了江湖上有名的金一珍为我做了调整，只有这样，才能躲得过大家的视线，才能安心为你筹谋。小九，你放心，这次父皇身体不好，我断然会为你筹谋到这个皇位。” 九皇子就这样盯着她，说不出的滋味儿，这天底下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大姐没死的人，他一直以为，大姐在外漂泊，却不想，事情并非如此，大姐竟是在京城，而且在丞相府，是江丞相的夫人。 他道：“大姐，真正的江小姐……”江小姐是京城的世家女子，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会……他猛然想到，当年大姐为数不多的几个闺中密友，而其中之一就是真正的江夫人。 他道：“大姐究竟筹谋了多少年。”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言道。 江夫人冷笑：“我自然是早早就开始筹谋，如若不是一早就开始筹谋，我们如何能得到皇位呢！小九，你该知道你自己没有什么胜算，现在姐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你，只要你能登上皇位，姐姐就可以安心了。到时候我不需要恢复什么长公主的身份，我只要继续做江丞相的夫人，如此就好。” 九皇子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他道：“大姐……” “你姐夫会帮你的，你尽管放心。” 姐弟相见，本该十二万分的激动，但是不知为何，九皇子竟是只觉得有些寒冷，这样的大姐，其实与他十分的生疏，说不出的滋味儿。 而长公主很显然也并不是想真正的诉说亲情，她与九皇子相认，坦诚身份，坦言要辅佐他登基，这便是重点。 她带着笑意言道：“你只要按照姐姐说的做，必然会一切顺利。你去找国师萧然，就说我当时临死唯一的遗愿就是希望他能辅佐你登上皇位。”将一块血玉递给九皇子，“告诉他，这是我给他的信物。” 九皇子蹙眉，他道：“萧然不会帮我的。” 长公主：“不，他会。我的死让他刻骨铭心，他会。” 轻声的笑了出来，又道：“你放心就是。” 无数个你放心就是，但是正是这些话让九皇子越发的不放心，他自小就被姐姐告知要争夺皇位，这么多年，他也不断为之图谋，可是临到这个时候，父亲身体已然不好，大姐也重新出现，他竟是觉得，心中没什么滋味儿了。 长公主很快离开九皇子的府邸，待到回府，就看江丞相坐在卧室的外厅等她，“怎么样？与他姐弟相认有没有十分感动？” 长公主轻声笑，并未太过有情绪波动，只道：“略有生疏，不过我相信他会听我的话。当然，生疏与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听我的话。等他登上皇位，我们把持朝政，这天下可不就是我们的了。” 长公主志得意满，她年少之时就一直筹谋这样一个机会，现在眼看就要实现，心中十分的张狂。 江丞相道：“你就不怕他不听话？” 长公主缓缓：“不听话，就让他病死，皇位在我们手里，我们想让谁当皇帝，谁就能当皇帝。”顿了顿，长公主道：“我打算让如月嫁给小九。” 江丞相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公主，仿佛是觉得她疯了。 长公主缓慢解释：“不过是假成亲罢了。我动之以情，就让他娶如月，他是会答应的。到时候我们让如月与旁的男人怀一个孩子，只要有喜，小九就可以死了。我们的女儿是皇太后，我们的外孙是皇帝，这个西楚，可不就是我们的。” 两人未曾察觉，门外的男子面色悲伤，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 94|4.17一更 九皇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话，他原本只是想悄然的跟过来看看大姐的生活是怎么样的，知道江丞相对她好不好，甚至说，知道她的相公，她的女儿，她的亲人都是什么样子。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竟是这般。 他僵在当场，脑子里全是姐姐冷然的声音，她对他的感情……又有多少呢。亲姐弟，唯一的亲姐弟，母妃死的时候再三叮咛要互相照顾的亲姐弟，现在却成了这般。 九皇子一时间真是五味繁杂，她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想要质问，又不知如何质问。他一直以为姐姐隐姓埋名是为了他的将来筹谋，而现在……原来并不是。 她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就说出，杀掉他就好了。她想要把他当做一个傀儡，一个可以任意摆布的傀儡，这般的心情，九皇子实在不知道言道什么。 九皇子病了，这病来的十分急，仿佛一下子就不太行。与天家的病情竟是如出一撤。 江丞相刚刚极力建议立九皇子为太子，他就这般情形，很难不让人多想。不少人都觉得，九皇子原本就无心于皇位，现在不过是因为被江丞相这话吓得，更是一病不起。 甚至有人暗戳戳的怀疑，九皇子无心皇位因此装病，不过不管是哪种，对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等十分热衷于争夺皇位的人来说都是再好不过。 话虽如此，皇帝却拿不住这个儿子的心思究竟是什么，他现在看任何人都充满了怀疑，觉得每个儿子都想要抢夺他的皇位，都想要谋害他。越是病重，越是担心，一时间，竟是顾不得什么脸面，在各个府的周围都安插了不少人，仿佛只要他们有人有异动，他就要迅速的铲除。 纵然还是拉着一块遮羞布，但是朝堂之人，没人是傻子，因此人人都看在眼里。 朝堂之上，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帝面色难看，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倒。这般的重病之下，他依旧要上朝，就是要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神态，都想做什么。 众人皆是不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让皇上厌恶，进而做出什么无可挽回之事，越是身居高位之人越是怕死，皇帝这般草木皆兵，也是并不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启禀皇上。”萧然今日难得的上朝，这本就让人觉得不太对，只是未曾放在心上。 萧然只是国师，并不是朝廷命官，因此往日里并不上朝，只是因着皇帝身体不好，他还是信任萧然这个国师的，因此命他跟随。 萧然十分淡然：“微臣有话要说。” 皇帝眼神混沌，他看着萧然，摆手，示意他说，萧然轻轻扬了扬嘴角，言道：“启禀皇帝，微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星象诡异，因此掐指一算，觉得该有大事发生。” 皇帝原本还有些浑不在意，只是听萧然如此言道，坐直了身子。 萧然继续言道：“圣上英明，一直调查当年的先皇太子一案。我这卦象，正是与此有关。”眼看皇上就要制止，萧然加快了几分语速：“相信这些时日，也有不少的证据显示先皇太子当年确实是被人陷害，我知晓这些材料必然都在皇上手中，只是皇上并不能将材料公布，若是公布，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您知晓，当年的罪魁祸首，是您的大女儿。而她这样做的原因不言而喻。” “萧然！”皇帝惊怒。 朝廷之上一时议论纷纷。 萧然平静：“当年先皇太子一案牵扯了许多皇子，先皇太子一家更是被满门抄斩，其他皇子无缘皇位。当时情形，十分惨烈。怨气太深，以至于您这一支十分凋零，但凡是稍微与皇位沾边儿，就会引得身体不适。轻则不适，重则送命。” 现场顿时更加哗然。 皇帝震怒：“萧然，你危言耸听。” 萧然轻笑：“危言耸听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其实我知晓，皇上您也知晓。当年您的大女儿为了能助您登上皇位，构陷了自己几位伯父，又假死隐姓埋名成为江丞相的夫人。她利用江丞相挑拨诸位皇子之间的关系，更是挑拨您与诸位皇子的关系，使你生了杀害亲生儿子的念头，敢问，我有一丝说错么？您不敢公布一切，是怕引起更大的轩然大波。只是皇上，您该知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些事情是永远的瞒不住的，瞒住了，怕是也会遭到天谴。” “来人，将萧然给朕拿下。” 江丞相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萧然淡然：“皇上不必差人拿我了。其实我的命数已尽，若不然，也不会直言这般。这么多年，我泄露如此多的天机，早该有这样的下场了。”他扬了扬唇，道：“我知晓皇上在寻找先皇太子的遗孤，相信您很快就会有眉目。其实，欠了人家的，总归要还回去才是正经。若不然，怕是死了也难逃永世不能超生之苦。” “萧然，你大胆！来人，快来人。”皇帝从龙椅上跳了起来，不断的叫嚣：“将这个妖人给我拿下，危言耸听，理应处斩……” “皇上将几位皇子府邸的人都撤下来吧，到底是您的儿子，难道您要为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儿害死自己无数的儿子，然后将皇位交给自己女儿么？”还不等禁卫军冲到萧然面前，他竟然突然就着起了火，大臣们惊叫着闪躲。 烈火之下，萧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依旧是面带笑容，“你的儿子都与皇位相生相克，放过他们，弥补自己的罪孽吧。” “扑灭，给火扑灭。”皇帝叫嚷，萧然可以预知未来，必然也可以改变未来，他不能死，皇帝此时只有这么一个想法，虽然想要将萧然拿下，但是并不是要杀掉他。 而今萧然竟是就这样燃烧起来，让大家十分匪夷所思更是怕的不行。 一盆盆水就这样端了过来，只是倒在萧然身上，仿佛什么用处也没有，那火依旧熊熊燃烧，萧然依旧是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不管是如何焚烧，都没有一丝的叫声，没有一丝的挣扎，只带着笑意，任由那火光将他烧成灰烬…… ………………………………………………………………………………………………………………………………………………………………………………………………………………………… 国师死了，自燃而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也让大家震惊不已。 虽然皇上言道不准任何人胡说，但是这样的消息一时间还是传了出去，更可怕的是，萧然在朝堂上说的每一个字都传了出去。便是上京街头最无能的叫花子都知晓，国师言道，皇帝的儿子与皇位无缘。 也人人都知道，江丞相的夫人是皇帝的长女，真正的长公主。 当年的先皇太子一案，是长公主构陷的。虽然国师不曾言道皇帝参与其中，但是总是有一些人会多想，会揣测，皇帝是否当年就是知情人，一时间京城越发的风声鹤唳。 当天傍晚，江丞相府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江丞相的夫人很快被带走。 大家除却感慨国师的这些话，也对那神秘之火心生无限的恐怖。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自燃起来，更是不喊叫、不挣扎，任由自己烧死，就算是自愿，也很难保证没有这些本能的反应。 一时间，关于萧然越发的神化起来，有人说，国师并没有死，只是得道成仙了，他了却一切凡尘俗物，得道成仙；又有人说，国师是泄露了太多的天机，因此才会有这般的结果，他的死，其实也可以预见…… 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但是不管皇上如何言道都不可能堵住悠悠众口，这消息竟是越演越烈。 不过许多消息之下，又有人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当年如果先皇太子有遗孤，那么这个遗孤是谁？ 按照萧然的话，此人很快就会出现，皇帝已经有眉目，那……是什么人？皇位会成为这个人的么？ 如今大街小巷都讨论着这桩事儿，而林丞相府却一片安静，瑶瑶听到师傅的死讯传来，嚎啕大哭，不管教导了她多少，这个人总归都是她的师傅，对她很好，很疼她的师傅。 而今，他就这样死了。 瑶瑶知晓，萧然是故意的，正是因此，她更加的难受，师傅为了弥补当年的过错就这样烧死了自己，而他又哪里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呢！他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 林琛听说了萧然的死，知晓妹妹会难过，立时就过来找她，看她哭的惨兮兮，将她揽在怀中安抚：“瑶瑶不哭，瑶瑶不哭了。” 林瑶抬头：“我刚才竟是突然想到，我甚至将师傅埋葬都是不能的。”这般想来，愈发的哭泣。 她知道，师傅这样做是为了当年之事辩白，在证据不全的情况下，只有这样神乎其神的死才能让大家记忆深刻，并且将此事坐实。若是真的看证据，就算是证据齐全，又有多少用处呢！又哪里能帮助小叔叔夺得皇位呢？可以说，萧然给林羽白铺了一条最好走的路，现在只看，林羽白要如何走。 她道：“哥哥，师傅其实真的是一个好人。” 95|4.17二更 上京一下子就戒备森严起来，几个皇子甚至都是闭门不出，也不知是被当年的事情刺激的还是吓的，只是对于大家来说，这样的事实总是太过恐怖与惨烈。 江丞相一家都被关了起来，瑶瑶不知他们会怎么样，但是她内心深处是不能原谅这个女人的，她恨不得江夫人死，一丝一毫的同情都没有，只希望她快点去死。为了一己之私做了这么多坏事儿，她活着，才是对那些过世的人的不公平。 林丞相这几日都不在家，他一直在宫中忙碌，除却他之外，其他几个朝中重臣也是如此。这个时候，皇上想起林丞相的重要了，不似开始那般防备。 或者说，江丞相一系现在都不被皇帝信任，他已然草木皆兵。 瑶瑶有些沉默，心里也是难受，她陪在老夫人身边，道：“祖母，你说这次的事情，何时能够了解呢？” 虽然是个机灵的小姑娘，又是有承受能力的，但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忐忑，她不了解这些不可以预知的未来，只觉得十分的仓皇。 老夫人看她这般的迷茫，知晓国师的死对她还是有很大打击的，她拉住瑶瑶的手，与她认真言道：“凡事儿都有个定数，也许你师傅只是气数尽了。若是这么多年他一直被那些过往折磨，你又怎么知道，死对他来说不是一种解脱呢？” 瑶瑶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认真道：“对于许多人来说，死了真的是一种解脱。” 瑶瑶咬唇，“我就是觉得有点怕。” 老夫人温柔的笑了起来，安抚道：“我知晓，不光是你，就连我也有点怕。可是怕了事情就不能发生吗？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倒是不如好生的坚强起来，看看事情究竟能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 顿了顿，老夫人言道：“之前的时候以白这孩子怀疑雅雅的夫家是幕后黑手，他说，越是看起来不争不抢的皇室，越是让人怀疑。他威胁雅雅帮他盯着华康侯府，这些我都知道的。只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阻拦吗？” 瑶瑶长大了嘴，不曾想这件事儿祖母竟然是知道的。 老夫人含笑：“这个家里，哪里有我不知道的呢！我生活了多久呢！你们啊，其实都是孩子。”她揉揉瑶瑶的头发，道：“我没有阻拦是因为，我也想要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问题，如若有，早些防备总是好的，你看，祖母也是这样冷然的一个人，可是你就能说，我们这样做是错的么？也许在雅雅看来，我们这样做是错的。但是于大局势来看，又未必吧？如若可以排除嫌疑，不是很好嘛？长久的猜忌才会让自己更加的草木皆兵，调查清楚，于人于己都好。现在我们确定华康侯府没有问题，是不是大家就可以真的放下心了呢。” 两人闲话家常，瑶瑶竟是不知如何言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觉得，祖母该是告诉大姐姐，不然她会担心。” 老夫人笑着摇头，“告诉什么呢？傻丫头，威胁林雅的林羽白已经死了，她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我现在说了，不是让她觉得心里难过么？自己的亲人要如此对她。小瑶瑶啊，你还是年纪小，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 瑶瑶嘟嘴儿，“我观察了，咱们家里的护院多了。” 老夫人点头，道：“我已经都安排妥当，若是以白真要做什么，我断然是不会让你们有一丝危险的。早些做好预防，才是最妥当。” 瑶瑶咬唇：“我真的蛮担心。” “担心什么？”男人的声音响起，她抬头一看，竟是林羽白到了。 她轻声笑：“担心什么关你什么事儿。”有些娇俏。 林羽白知晓萧然的死必然影响瑶瑶的心情，因此过来看她。 不过现在看她这般，总算是放心几分，他径自坐下，认认真真：“母亲身体可好？” 老夫人颔首，“还算不错，你放心就是，家中的人和事儿，都不需要你担心。” 林羽白轻声：“宫里我早就已经开始渗透合适的人了，现在就看皇上的病情如何，只要他要不行，我就会发动。” 他本是打算徐徐图之，但是万万没想到萧然会为了帮他自杀在朝堂之上，想到此事，他心里难过。不过越是难过，他也知晓，该是越发的谨慎努力，这才不枉费在这件事儿里送了命的人。 他又道：“萧然在身上倒了药物，感觉不到疼痛，被活活烧死，只为给我争取一个机会。有些事情，也要看个缘分，若我不成，断然不会牵扯你们，你们切不可表现出一丝难过。若成了，将来我聘瑶瑶为后。” 林瑶冷着脸蛋儿：“我不稀罕什么皇后。” 林羽白自然是知道瑶瑶不稀罕什么皇后，他看了一眼老夫人，之后轻声言道：“你自然是不喜欢这个，但是你稀罕我啊。” 说的十分自大，瑶瑶顿时翻白眼，道：“你怎么这么自恋啊。” 老夫人笑了起来，缓缓道：“年轻真好啊。” 瑶瑶仔细想一想，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她怎么就和林羽白勾搭在一起了呢？而且似乎十分顺其自然的样子，可是她自己还没啥感觉咧。 林羽白也不说更多，笑够了，交代，“总之你们小心，这段日子，我不能再来这边，免得引起别人的猜忌，现在京城形式这么紧张，究竟会是如此，也是无人知晓。还是慎之又慎才是正途。” 这般一说，老夫人了然，道：“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瑶瑶盯着林羽白，发现他看向她的表情满是情谊，顿了顿，也道：“万事小心。” 就如同林羽白所想的那般，京城十分的风声鹤唳。 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就传出长公主要被处斩的消息，瑶瑶在家中听到这个消息，不悲不喜，她猛然间想到自己与江夫人的相见，那次相见也没有多久，那时她还是一个贵妇人，十分的体面，又哪里能够想到，她今时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 然，当年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儿，害了那么多人，有这样的结果又是理所当然。 长公主被处斩的时候，几个皇子都没有到现场，便是她自己的亲弟弟九皇子也是亦然。 至于说皇位此事，倒是无人在提及，想想也是，皇位固然重要，可是没有性命，要皇位又有何用。 萧然的死，他死的时候的诡异形态，是让大家都十分介怀的。但凡是见了那个场景，都要深藏在心里，再也不能自拔。 而萧然的死本就让皇上的病情越发的加重，随着长公主的死，皇帝也彻底的一病不起，身边除了十分信任的几个近侍，便是只有几个老臣，至于旁人，一个不留。他自己的妃子儿子，更是一个人也不肯见，生怕他们害了自己。 做皇帝做道这个份儿上，瑶瑶真是觉得，还不如做一个普通人，她也想，如若林羽白真的登上皇位，会不会也是如此，但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并不会，小叔叔的为人，怕是不折腾死别人就不错了，哪里会怕被人害死。 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好，春日的脚步倒是越走越远，马上就要立夏，看天气越发的热了起来，瑶瑶想到去年这个时候，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才刚出苏州往回走呢，不过是一年的功夫，竟是什么都不同了。 据说林安在外地病死了，没人主动告知瑶瑶，不过瑶瑶倒是听说了，其实林安的死不是林家任何人做的，只是林安太过担忧，思虑过多，总是觉得有人要害他，倒是慢慢得了病，越是得病，越是疑心是别人害了他，连林雪也不信任，这般下来，到底给自己作死了。 瑶瑶感慨，有时候人和人的事儿真的很难说，她本来其实是希望林安林雪快些被处理掉，后来又想，虽然如姨娘为人有问题，但是林安林雪总归是祖父和祖母的亲孙子，亲孙女儿，她若是下手，祖母该是如何作想，林瑶并不愿意因为他们让家中长辈怨怼。更怕因此牵连了四太太，也就忍了下来。 现在看来，竟也是天意。 她和哥哥放弃了动手，他们却自己给自己作死了。 “咚咚咚……”不知为何，外面猛然间就传来大钟的声音，瑶瑶一愣，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竹变了脸色，她嗫嚅嘴角，半天才说出话，“这是、这是皇上过世的钟声。” 林瑶手中的杯子砰然落到地上，她看着云竹，呢喃道：“皇上……死了？” 瑶瑶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愣愣的，有些发呆，不过很快的，她终于清明起来，她咬了咬唇，严肃起来：“为了避免有人趁乱打劫，府里提高警惕。” 云竹颔首称是，还不待出门，就看林琛带了一队人过来，交代道：“瑶瑶你跟我去祖母那边，家中的人还是在一起才是最安全，不管怎么样，也要等新皇登基再说。” 瑶瑶立刻起身，“哥哥，母亲？” 林琛：“父亲去母亲那边了，放心。” 先皇驾崩，未立新君，这个时候，任何人家都不敢放松。 96|4.18一更 先皇驾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世道八成是要不好，许是会乱的时候，內侍大太监竟是拿出了一纸诏书。 先皇找到了当年先皇太子的遗孤——魏无忌，并且下了诏书将皇位传与他。虽然大皇子极力叫嚣这诏书是假的，但是诺大的玉玺盖在上面，纵然已经不清楚皇帝的心思，可是这诏书又哪里可能是假的。 除却这般，皇帝临死之前对人那般的防备，又哪里是会被人算计的，因此这个时候虽然有大皇子这样的人提出质疑，可是却并没有得到大家的复议。说起，大家是更加相信皇上会将皇位传出去的。毕竟，国师的死让人印象深刻，皇帝更是犹是。而他临死之前不肯见诸位皇子，未必就不是因为并不想将皇位传给皇子。没有人不怕死，皇帝更是如此，即便是病入膏肓就要死去，想来他也是希望死后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况且，强行的扶植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又哪里是帮助他们，分明就是害了他们。 一众老臣自然是尊重皇帝临死的意愿，很快将魏无忌迎进了宫。 不过是短短两日的功夫，皇帝死了，新皇登基。 大家或许曾经揣测过任何一个人成为皇帝，但是现今这个人，却全然还是他们想不到的。 大家也都清楚，魏无忌与林羽白容颜一模一样，成为皇帝，他自然不可能再带着那可怖的面具。而看着那样的一张恍若谪仙的脸孔，大家又心生出一股子恍惚，是不是一切真的都是有定数的。 等一切尘埃落定，林相终于回府，此时府里还并没有放松警惕，皇帝登基，这个时候有些人想要筹谋一二，也未必不可能。只是看林相归来，老夫人却放心几分，她看着眼前几个孩子，问道：“一切可好？” 林相有些疲惫，不过仍是言道：“一切顺畅。你们尽可放心。” 林羽白做事情还是十分有分寸的，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内侍大太监早就已经是他的人，而禁卫军统领亦是如此，捏着了这两个人，他其实早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道：“行了，大家都去休息，我知晓大家都心里有许多疑问，不过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大家都没有忘记，这个魏无忌，这个带着面具登基的皇帝魏无忌，还是先皇赐婚给林瑶的未婚夫。 瑶瑶最先起身，屈膝一福，道：“那孙女儿告退了。” 大家总算是松懈下来，不出两日的功夫，上京又是有人传言起来，传言皇帝早就知道魏无忌是先皇太子的遗孤，如若不然，怎么会给他一介商人指了这样一门婚事，相府的四房嫡出的小姐，当时大家就感觉如何的不般配，现在想来，哪里是不般配，再合适不过了。 相府的嫡出小姐嫁给皇帝做皇后，这可不正是最是得体不过。 只又有人提出当年的林家女不能嫁入皇室的说法。自然，这也有人辩驳，现在的皇帝，其实算起来，与先皇这一脉是没有关系的。不适合做先皇几个儿子的皇妃，未见得就不适合做现在这位的。 自然，也有人说这是皇上走的一步棋，为了让这个皇帝的皇位坐不稳，所以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位不适合皇室的林家小姐。 究竟如何，已经不可知了，先皇已经走了。而当年卜卦的国师也烧死在大殿，现在想想，可不就像是一场诡异的梦境。 不管老百姓怎么议论，林羽白登基倒是很快的大刀阔斧的处理起来，很多隐藏的忧患都是看在眼里，也很快的处理妥当，让人万万想不到。林羽白对朝政游刃有余，而与此同时，也很快的为当年受害的那些人平了反。 算起来，新皇这个皇位，倒是稳当，岳父家是林丞相；而他的姨夫则是主掌兵权的大将军，又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时间过得快，转眼林羽白就已经登基三个月，如今已经是盛夏时节，他也将一切都掌握的□□不离十。这段时间虽然登上了皇位，但是他并不能放松，也只如今才真的觉得有些安慰。 他揉着太阳穴，想着曾经住在丞相府的日子，低声笑了出来。 崔玉进宫就见到这样的情景，他言道：“微臣见过皇上。” 林羽白道：“表哥快坐。” 崔玉连忙道：“皇上这可有些折煞微臣了，君是君，臣是臣。这是该有的尊敬。”停顿一下，崔玉叹息道，“您身体怎么样了？虽然朝廷公务劳累，还是要注意身体。” 林羽白点头，道：“处理的怎么样了？” 除却大皇子，其他人倒是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没有人嫌弃自己的命长。而仔细想来，不管先皇是不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新皇已经登基，并且受到了几位老臣的拥戴，就算是他们有什么想法，也是无济于事的。 崔玉微笑：“一切都搞定，放心。”他也是摩拳擦掌的，先皇十分忌讳他们家，往日里便是想要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都不可以，稍微出头就要引起猜忌，也是可笑，现在他总算可以不用扮演一个纨绔子弟，可以尽情的做自己，崔玉如何不觉得如鱼得水。 他道：“我母亲的病好了。” 林羽白点头，他道：“我原本就说过，姨母是心病，若是这心结解开了。自然也就好了。” 崔玉叹息一声，言道：“我母亲也是苦了半辈子，总算是得偿心愿。对了，你看九皇子……” 林羽白道：“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做。” 其实他们并不担心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日，那日崔玉秦言见到九皇子发现真相，他一个人坐在九皇子府的大门口，吐了个昏天暗地，之后就彻底病了。现在有心病的，换成了他。 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他承受不住。 “仔细想想，当年的事情害了多少人，可是却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想想真是悲哀。” 林羽白没有说话，他起身站在窗边，窗外鸟语花香，他缓缓道：“所以，一切都过去了。” ………………………………………………………………………………………………………………………………………………………………………………………………………………………… 林家的花园十分的花团锦簇，瑶瑶一早就坐在院中赏花，这几日林莹林霜回来了，她们在外地听说京城的一切，只觉得惊心动魄。皇帝死了，新皇登基。而林瑶……林瑶守孝之后会成为真正的皇后，西楚的皇后。 这个时候林莹只感慨当时自己听从了林瑶的劝告，如若不然，怕是还不知如何，虽然她家大哥一直说自己扒上了贵人，但是也可以看得出，必然不会是魏无忌，这个横空出世的人成了皇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想到当时如若没有听话可能会有的后果，林莹不寒而栗，不过她也再三的小心起来，人啊，既然活着，就该识时务。而且，她也是知道好赖的，当时让他们离开，未尝就不是为了她们好。 她看瑶瑶在花园赏花，含笑走近：“四妹妹兴致真好，这花儿开的真好看。” 瑶瑶轻笑，“二姐姐刚回来，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呢！” 林莹浅笑：“赶路并不着急，倒是也算不得多累。”陪着林瑶坐下，她轻声道：“父亲在外面又纳了一个翠姨娘，眼看就要回来了。” 瑶瑶歪头，似笑非笑的看她，道：“长辈的心思，二姐姐何必放在心上多管呢。我听说，祖母在为你相看人家呢！” 说起这一点，不管林莹林霜都是十分钦佩老夫人的，当时她就说要为她们选一门人家，只是一直未曾有更多的举动，现在看来，最好不过。若是当年她们能找到二等的亲事，那么随着林瑶要成为皇后，她们就可以找到一等的。 一个好的夫婿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她认真：“虽然我没什么能帮得上四妹妹的，但是如若四妹妹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叫我就是了。” 她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黄衣男子，立时就跪了下来，“臣女见过皇上。” 瑶瑶诧异的回头，见林羽白走来，带着满满的笑意。 今时不同往日，林瑶起身，屈膝微福，“臣女见过皇上。” 林羽白并不与林莹说更多，只是蹙了蹙眉头，林莹立刻告辞，瑶瑶扬头看他，虽然这些日子操劳，但是许是因为已经报仇的关系，他整个人眼神清明，精神状态特别的好。 瑶瑶轻笑：“恭喜。” 这么久，这么久不见，恭喜你！ 林羽白也是灿烂一笑，他本就是俊朗的不似凡人，这般一笑，更是让人觉得移不开眼，瑶瑶缓缓道：“看了小叔叔，我就觉得自己俗气的紧。” 林羽白伸手，轻轻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道：“傻丫头，叫什么小叔叔。”顿了顿，又道：“就算你不叫我皇帝，叫我一声夫君也是可以的。至于说小叔叔……你这样叫，就不怕吓着别人？” 瑶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摇头，道：“不怕，他们只会以为我有癔症。” 林羽白没忍住，直接笑了…… 97|4.18二更 三年后。 这三年过得极快，可是对许多人来说，却又极慢，端看怎么说。 宣武三年春，皇帝大婚，迎娶的是丞相府四房的嫡小姐林瑶，大婚之日盛大奢华，从此林瑶成为后宫之主。皇帝与皇后也是琴瑟和鸣，十分的恩爱，委实让人没有想到。 说起来，有些人已经以为皇帝不会迎娶林瑶了，要知道，林家女可是没有凤命的，这样的情形皇上还能娶了她，委实让人觉得意外。 不过皇家的事情，总归不关老百姓什么事儿。 除却这次，还有一事让人觉得出乎意料，宣武三年夏天，大皇子爆发时疫，很是急促的就离开了人世。没过多久，竟是被大理寺查出，大皇子之死并非单单因此，而是二皇子的算计陷害，一时间朝堂哗然。大皇子党派的党羽并不肯善罢甘休，而皇帝一样也是十分震怒的，种种事端交错在一起，大皇子的遗属被加封，而二皇子则是被圈禁起来。 原本争夺皇位最激烈的两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西楚的政治舞台。 说起来，这两人这三年来也时常要找一些茬儿，想要试图得到皇位。但是只是掀起一些小风浪，大的却并不能。如今倒是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清晨时分，瑶瑶起身，她有些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想着昨晚的一切，红了红脸，最近这位仁兄也不知如何，偏是更加热情起来，说是要生几个孩子一起玩儿。 这话说的，孩子又哪里是玩儿的，而且还几个，她又不是……母猪。 瑶瑶坐在床上发呆，想当年她回到京城的时候又怎么能够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国之后，越想越是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她索性起身。 “皇后娘娘吉祥。”小桃请安，之后为她更衣。 瑶瑶言道：“今日嫂子要进宫，交代下去，准备一些她喜欢的吃食。” 瑶瑶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大哥竟然娶了她最好的小姐妹宁馨，两人也不知如何就看对了眼，她还没嫁进宫，宁馨就嫁到了丞相府，成了四房的新妇。 而今她成为皇后，两人虽然不能总是一起玩儿，但是宁馨偶尔也是要进宫的。即便是嫁了人，宁馨依旧是那副飒爽又嫉恶如仇的性子。 她进宫之后便是拉着瑶瑶的手道：“你可要和皇上好好的，千万不能被狐狸精骗走。” 瑶瑶失笑，问道：“怎么？” 宁馨道：“我前几日出去，她们那些倒霉催的，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试探我知不知道接下来要选秀的事情呢？我给她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想一想，还是要告诉你一下，可千万不能让皇上选秀。自己男人，干嘛要和别人分享。” 林琛待宁馨极好，因此她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天真。 瑶瑶蹙了一下眉头，随即笑道：“我知道了，嫂子放心就是。” 宁馨点头：“你别傻兮兮的啊，要心里有数儿。” 瑶瑶含笑应了。 怪不得宁馨那么着急要进宫，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儿，待到宁馨离开，瑶瑶一人坐在凤栖宫沉思。 等林羽白回来就看她一脸深沉，似乎琢磨什么的样子，想到宁馨进宫过，他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言道：“想什么呢？” 瑶瑶突然被打断，迟疑了一下，都：“没什么。” 林羽白看她这样言不由衷，笑了起来，瑶瑶总是觉得自己机智又聪明，厉害的不得了，但是却不知，她其实并没有她自己想的那么精明，很多事情都是放在脸上，生活的十分优越，又是处处都顺心，自然不是那种藏得住事儿的人。 他若无其事道：“哦，没什么啊！哦对了，过几日要选秀。” 一听这话，瑶瑶炸毛了，她立时起身，问道：“为什么啊！”问出来之后又觉得自己语气有点严厉，缓和一下，道：“选秀啊！既然选秀，就选吧？” 声音里带着冷冷的冰碴子。 林羽白按捺住心里的好笑，继续道：“说起来，我倒是看过画像了，环肥燕瘦，各有特色，委实不错。” 瑶瑶感觉自己牙根儿都痒痒，好想咬死这个不要脸的人。 她努力平复道：“哦哦。不错啊！呵呵，不过我听说，是否不错，也并非只看表面的。” 林羽白挑眉：“哦？” 瑶瑶立刻：“例如……有狐臭？有口臭？有脚臭？” “噗。”林羽白直接就喷了，他要被瑶瑶逗死了。 瑶瑶见林羽白这般表情，立刻反应过来，她道：“原来你故意笑话我，好你个林羽白，你这也太缺德了啊！” 不管皇上现在是什么身份，在瑶瑶心里，他就是她初见的那个林羽白，没有一丝的变化。 而林羽白也不恼火，笑的更加厉害，他到：“我看啊，今晚吃糖醋桂鱼，小醋青瓜，醋溜雪菜，干醋……”不等说完，就看林瑶小老虎一样冲上来捶他，怒道：“讨厌你讨厌你。” 这分明就是嘲笑她吃醋咧，她哪里会吃醋，哪里会！ 林羽白顺势将她搂到了怀里，笑道：“你干嘛讨厌我啊，我这不提供好的菜色给你选择吗？你看你，就是这样不体贴。” 瑶瑶傲娇的扬了扬下巴，“想体贴？既然想体贴，那去找选秀的小姑娘啊，反正我是老女人了。” 这话又是逗得林羽白笑的不行，好半天，他终于不笑了，看瑶瑶有些不善的神情，认真道：“没有选秀。” 虽然瑶瑶不太相信林羽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听他这样直接说出来，心情还是不同的，她努力保持镇定，但是嘴角却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她别扭道：“谁管你有没有。” 十分的言不由衷。 林羽白也不揭穿她，只是笑道：“你不管我谁管我啊！再说，我都有瑶瑶了，是我从小就喜欢，就想去回家的小仙女，我干嘛还需要旁人呢！至于他们说什么选秀的事情，呵呵，谁说的，谁就滚回去自己娶。可不要以为朕是可以左右的。” 林羽白比之先皇更加唯我独尊，只是这个唯我独尊，也是放在什么地方，后宫的事情，他个人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如若想要多管，那么他是不会客气的。 他冷笑：“所谓希望我选秀，不过是希望我能将他们家的女儿纳入皇宫罢了。真当是为了我好？老虎不发威，还把我当成病猫了。既然如此，我就好好的感谢一下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不是先皇，不是什么人都能给我做主。我的长辈都没有开口，他们算是什么，当年不肯仗义执言，现在又想管我？不弄死他们，都是我脾气好。谁人敢在我面前言语一句，我就让他们知道，活着也是没什么滋味儿的。” 只是停顿那么一下，他又道：“今日在朝堂之上提议选秀的，我已经每人选了十个美人儿送到他们府上了，我想他们这么愿意管闲事儿，又碰到我这样感谢他们的，他们该是十分高兴才是。” 瑶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道：“你好坏啊。你这个样子，他们家不乱才怪。” 林羽白认真：“那我管不着，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可没考虑我的家会不会乱。既然他们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就把这些美人儿都领回去好好受用一下吧。只是别马上风就好。” 瑶瑶再次喷了，她捧着林羽白的脸，道：“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心思怎么就这么重呢，你这样厉害，他们哪里还敢再惹你啊！好睚眦必报啊！” 林羽白认真：“所以，你也不要惹我。要好好珍惜我，疼爱我，对我好。” 瑶瑶默默的看他，竟是无言以对，她缓缓道：“你说的这些话，该是我说的才对吧？有你这样的么？” 林羽白抱着瑶瑶不撒手，道：“自然有。小时候你对我好的时候，我就发誓，一辈子都爱你，对你好。” 瑶瑶嘟嘴儿：“原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小时候对你释放出一点点善意，所以心里扭曲的你就看中我了，从此决定和我在一起？” 林羽白：“……” 看他惆怅的表情，瑶瑶笑了起来，十分的开心，笑够了，认认真真：“不管以后会有什么，会经历多少，我都与你一起，我会照顾好你。” 单薄的林瑶这般弱小，但是却又这般强大，林羽白缓缓道：“好，我们互相扶持，互相喜欢，互相照顾，我会好好的爱你，我会护着你，爱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任何人来恶心你，我一辈子都疼你。” 瑶瑶看他这般，“咯咯”的笑了出来，她嗔道：“那既然如此，你就先说一万遍我心悦你，让我开心一下吧。”傲娇的扬头。 林羽白：“……” 瑶瑶：“说喜欢我喜欢的要死也可以。” 再一想，“说爱我爱的要死更好……啊！” 她就这样被林羽白抱了起来，瑶瑶尖叫：“嗷嗷！” 林羽白耳朵都被镇疼了，道：“哎呦，你这嗓子能招来狼。” 瑶瑶：“你不就是嘛？找你同类干嘛……啊！” 林羽白坏笑：“既然你觉得我是，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狼是什么样子！嗷呜……” 瑶瑶：“救命……” “啊，你个讨厌鬼，别扯我衣服，大白天的，要死……” ^^^^^^^^^^^^^^^^^^^^^^^^^^^^^^^^^^^^^^^^^^^^^^^^^^^^^^^^^^^^^^^^^^^^^^^^^^^^^^^^^^ 小桃看着身边的云竹，问道：“云竹姐，这……”尴尬脸。 云竹嘴角抽搐：“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两个小宫女扬头看窗外明媚的阳光，道：“真是……和谐啊！”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