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战争》 第一章 无敌丽安 一、 在很多人看来，丽安的世界里充满了七彩琉璃光，神秘，深沉,又总仿佛漂浮在云端。 她有个外号，无敌丽安。 她的人生有很多无敌的故事，每个故事最后都被人们渲染成传奇，最后丽安也变成了一个传奇。 十九岁，丽安就有了自己个人的女装品牌，二十五岁，她的品牌成功在巴黎时装周发布，今年丽安二十八岁，她的服装工作室面积已经超过了五百平方米,地点在中国设计师心目中的圣地——外滩，这个地段普通设计师为了一个格子间都能争的头破血流，更何况是五百个平方。 但这些都不是丽安真正的筹码，她在时尚圈的影响力才是无敌丽安这个名字的由来，连续三年获得国内最佳设计师大奖，各类一线时尚杂志的封面人物，名媛淑女们争相抢购她的独家设计，网络粉丝们更是狂热地追捧她的一举一动。时至今日，她的举手投足都会惊动时尚媒体,按照各家时尚媒体的统一说法,丽安拥有了自己的时尚王国。 只是秦少阳并不这么看。对于丽安的这次采访，环球杂志人物专栏责任编辑秦少阳并不是特别期待。秦少阳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很有些社会关系，对他的教育从小就很严格，培养出他认真严谨的处世态度之外，优越的家庭环境让他也有了一身的傲骨。毕业才短短一年，他就已经在国内数一数二的财经类媒体环球杂志负责整版人物专访，更是让他意气风发,瞧不上很多人。 这次对丽安的专访从策划到选题，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例行公事，那么多大企业家都已经成功采访过了，更何况是丽安，他有信心三言两语就穿透这个女人，毕竟只是一个搞时尚的，也没正经弄出过什么连锁品牌，在财经的世界里不过是个中型企业创始人。 采访的地点约在了丽安的工作室。 秦少阳按照惯例比约定早到了十五分钟，闲闲地跺到丽安工作室门口。他倒一直蛮喜欢这栋古旧的建筑，巍峨耸立怪石嶙峋的，有些佛罗伦萨古教堂的影子,触手可及的石缝间残留的30年代的奢靡，浓重地化不开。 先见到的是早早等在门口的丽安的助理林子成，外形和举手投足却不是秦少阳对一个助理的理解，相貌有些出挑的好了，又走的是斯文儒雅的路线，服装品位极好，一身深蓝色条纹西装密丝合缝，连袖口的走线都很讲究，聊了几句才知道居然还有些缘分,竟是他多伦多大学工商管理系的学长。 林子成带着秦少阳穿过一个挂着各式长长短短飘飘扬扬礼服的走廊，走廊没有任何装饰，衣服们被挂的似乎也有些不成体统，倒不像是服装陈列，竟更似一个深门大院的女子更衣间，各种珠片蕾丝寂寥地满出来，承载无数欲说却不能说的秘密故事，这些衣服竟成了这走廊最好的装饰。林子成并没有如秦少阳想像中的带着他参观介绍，而是直接走到了一间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的办公室，秦少阳虽对服装没多大兴趣，可不知怎得，竟有些恋恋地回头看了那个走廊一眼。 办公室里没有人，秦少阳仔细地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办公室，说它是办公室，倒真不是对这个空间最好的描述。‘空间’是他对这个办公室想到的第一个形容词，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颜色,无菌室一样的白,陈列极少，一张桌子一组沙发都几个零散着古旧摆件也都是浅浅深深的白，映着波光粼粼的江水，水晶宫般通透,与这栋古堡般的大楼和刚才那个幽闭的走廊形成了一个最鲜明的对比,竟有种如梦似幻般的极致。 眼睛忍不住地随处打量,一眼看到的是办公桌后面挂着的一张有些过分显眼的照片，出挑的各种大色块，似乎是这个空间里唯一的色彩。应该是在非洲拍的，画中的女子带着大约非洲某部落的面纱，虽看不真切面容，只那双冷潭似的沉静眼眸，就让人有些心跳耳红起来，应该就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丽安。 林子成的电话响了，“丽总，您车子发生事故了？好，那采访取消吗...?好，我帮您完成。” 秦少阳听着已经有些皱起了眉头，却迎上了林子成满是笑意的眼睛，是自然的是真诚的是不容人拒绝的笑：“学弟，来尝尝这白茶，丽总福鼎一位开茶庄的朋友送的，顶级的白毫银针，特别轻浮，丽总平时最爱喝的。” 林子成边说边自顾自极熟练地摆出一套茶具泡上茶来，绝口不提刚才电话里的内容,秦少阳有些话在胸口看着就要跳出来,可看着林子成，却总差最后那么一口气,最后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处摆了，只得低下头细细看茶几上的这块茶盘。看着应该是块老木，有些过多经历似的纠结出细细密密的年轮，秦少阳并不认识这种木材，只看着它温润讨喜，忍不住拿手摸了一下,他本是留学过的，对中国这些老物件并不在意，只是这块木头却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诱人探究。 秦少阳忍不住问：“这茶盘怎么这么特别？” 林子成笑着回：“少阳真有眼观。这是苏化龙先生特别为我们丽总找的茶盘，紫檀木的茶盘现在很难找了，更不用说这样的独木，倒是苏先生有心，不过这也没什么，难得的是这茶具，苏先生亲自去求了景德镇一位已经隐居的大师做了一年才做了出来，丽总推托了几次推托不掉，最后只能收下了，后来丽总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回了礼过去。” 秦少阳听得心惊肉跳，倒不是因为听了这茶盘和这茶具的来历，再好的紫檀木，再大师的大师都不如他听到送这些的那个人的名字来的吃惊，更何况还能让他花这样的一番心思。 苏化龙，如今的财经界没有人不知道苏化龙，其实不论财经界，整个中国几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苏化龙。他白手起家用十年时间创造了互联网奇迹，让他的网站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工具，每一个懂得上网的人都在用他的网站。虽然他的公司迟迟未上市，但他网站的估值却已经排名亚洲互联网第一,一旦上市,中国未来的首富不知道会不会改个名字。写他营销之道创业之道的书层出不穷，各大杂志报纸电视都在争相采访他，甚至连他随口说的一句话都会成为网络流行语，被编成语录广为传播，创业的人都以他为偶像，这样说对他却还不公平，因为他几乎已经是全民偶像。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这样费心思送一个礼物给丽安，他先是震惊，震惊之后却是不得不佩服林子成的滴水不漏，最后一句丽总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回了礼，竟是将丽安与苏化龙摆在了同等相交的位置上，逃出了男女之间的嫌隙，这是在告诉他，苏化龙也在把丽安当个人物看，你可别小瞧了。 虽然这个下马威给的不小，可林子成态度却越发谦和，早已殷勤地把茶送到秦少阳手里。 “实在对不起，学弟，丽总平时是最信守约定的，今天她那边的确出了点事，她说改日请你吃饭道歉。至于采访，丽总托我全权代理，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知无不言。”林子成说完不等秦少阳回答又问他要不要吃些茶点，倒不是急着进入主题的意思. 秦少阳的气却是再也上不来了，这样完美的面面俱到无懈可击礼貌客气的霸道,竟比有几个大企业家还难应付。到底是怎样的人才配有这样的助理，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刚才照片上那双幽静的冷潭般的眼睛，心里狂跳了一下。 采访的节奏很好，林子成很配合，递进的很顺利，偶尔问到几个自己特别设计的感性问题时林子丰也回答的很感性，只是这样的感性回答也还是一贯的完美无缺无懈可击。 秦少阳对林子成的各种答案到底是有些失望的，一切都只是在那样的范围里。林子成主导着一切，在他职业亲切而又有些飘忽的浅笑里。 秦少阳采访时本从不吃东西，保持专业首先要先控制口腹之欲,这次也不知道为何倒是不自觉地多吃了几块茶点。 结束采访时，林子成笑着说：“听说这个城市的男人都爱吃甜的，看来果然是这样。” 秦少阳总觉得这话说的有些怪异，却又一时找不出怪异的点，自己倒是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句：“因为这个城市的男人太辛苦。” 林子成的微笑更加虚无缥缈若有似无。 采访完，林子成又留秦少阳说了一会话，聊的都是些在多伦多时的趣事。在秦少阳离开之前，林子成接了一通电话。秦少阳听到林子成说到了个人名，木若慈，很特别的名字，秦少阳的耳朵一醒，他当然知道是谁，城中著名的女富商，人和集团的主席，去年继承了去世丈夫的巨额财产后，一举挤进国内富豪排行榜前五十。这通电话听着像是木若慈的秘书打来和林子成讨论丽安参加木若慈某个晚宴的细节。没想到丽安竟然是木若慈的闺中密友，外界倒是一点风都不透的，秦少阳很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秦少阳在心里留个意，林子成刚才电话里提到的两天后丽安当然会出席的那个慈善晚宴他虽然还不清楚，但他相信他总有办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是这么迫切地想见丽安一面，这个传说中的女人。 和林子成道别后，秦少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回报社争取慈善晚宴的采访，采访素材还不够，他给自己找了个完美借口。 第二章 豪门夜宴 秦少阳并不是很愿意参加这样的豪门晚宴，主动去要任务的时候领导虽然有些诧异，看着情面最终还是给批了。 秦少阳一到现场就后悔,这果然就是那个他工作以来一直逃避而不愿面对的那个世界。撒着金粉的浮华衬映着更分明的阶级，司机是开车的，门童是开门的，保镖是不准笑的，服务员是要弯腰四十五度的，而秦少阳是要站在媒体区的。这次的晚宴竟然只允许群访主办方的公关发言人，记者一律不准进入内场，他真的有些后悔前天的冲动，财经记者几时受过娱乐记者的这种苦。 秦少阳站了许久，正有些不耐烦时却看见缓缓走过的林子成，器宇轩昂的，在这样的场合竟还是闲亭信步似的，仿佛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林子成也看到了他，很是客气地特别微笑地和他点头招手打了声招呼。 秦少阳目送林子成走到宴会厅的门口，保安只将厚重的巨大的雕花木门开了一个供一人进出的小缝，林子成微微一闪身就进去了，门立刻被关上。可门里面华丽悠扬的音乐各种低低却又繁重交杂的交谈声并着层叠交错的霓衫掠影立刻就钻了出来，惹来一阵阵镁光灯。 秦少阳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膝盖，心里想着回去吧，继续在这个媒体区呆下去就是傻子了，今天要见到丽安似乎已经是不可能。却突然看见林子成不知怎么地又从那扇门里走了出来，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林子成一把握住秦少阳的手：“学弟，刚刚我和丽总提了下上次没能见面的记者朋友也在这，丽总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让我特地来请你过去同桌用餐。” 秦少阳跟在林子成身后，掐住手心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又有些恨自己太草率出发前衣角熨烫的不够平整，还好今天穿了杰尼亚的西装，不至于太怯了场。 转了好几个圈才进了内场，林子成贴着他耳朵嘱咐了一声，只要不拍照就好，丽总可是把秦先生当朋友的。 秦少阳点了点头，心里像被别针别着似的，说不出的复杂纠结，这种看着示好的话实则却是警告，这个林子成怎么就这样的厉害，只是未免也有些太小瞧了他。 但，终于可以见到丽安了，他突然想起那天办公室里照片上那双冷潭似的眼睛，心里又是一阵剧烈跳动，并着现在这满耳朵的鼎沸，满目的各种层层叠叠的红，还有那些漂浮在空中似可以撩拨人心的红色鸵鸟毛和招摇而过端着放着各式酒水托盘的穿着紧身鲜红马甲蓬蓬裙的女招待，竟让他觉得自己像是那个冒失闯入冒险世界里那个奇幻国度中的不知所谓的那个人，是他平日里最看不起的那种故事里的傻瓜，却原来这个傻瓜也不是那么好当。 好不容易到了主桌旁，林子成径直带着他坐到了一个位置上，离开时给他信心似地偷偷拍了下他的肩膀。 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秦少阳的心越发鼎沸起来。 “你好。”一个清越的声音穿过嘈杂进入他的耳朵。 抬眼映入他眼睛里的是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眸，带着浅浅的让人安定的笑意，是与这里的繁华完全地格格不入的，却又带着安然自处的惬意，总有些抓不住在手心的缥缈，却又有俗世里那份让人心安的沉静，并没有什么可以形容出的特别，可如果让他世间再找出眼前这样一个女子，却再也不可能了，他立刻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丽安。 她并不和秦少阳自我介绍，带着一种似乎早已与他熟矜的样子对站在她旁边的人说，“若慈，这位是秦少阳，青年才俊，多伦多大学的高才生，说起来，还是你的学弟呢。” 随着丽安的话，秦少阳才少看到立在她身后的另外一个女人。那是十分张扬的一张脸，大红色的唇，挑挑的细眉，闪动着各式宝石光芒的低胸礼服，美艳里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霸气，竟有些像秦少阳在埃及博物馆看过的肖像里的女帝王，这大约就是在城中大富盛名的女富豪木若慈，如果不是丽安在她旁边淡淡一笔压住了脚，却是有些人间牵绊不住的恢弘。 “多伦多还真出人才。”木若慈淡淡地夸奖了一句。 秦少阳焦急中想起父亲一贯的嘱咐，连忙站起来敬酒，木若慈嘴唇轻点了下酒杯，并没有真的喝下去。 丽安又接着一一介绍了同桌的人，秦少阳都是有耳闻过的，清一色的名媛贵妇，倒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珠光宝气俗不可耐，竟是各有千秋谁也不输了谁的。 只一位后来的身份有些特殊，是近日众多绯闻在身新晋当红影星的林可绮。果然也是比照片中更夺目的姿色，眉眼之间的风情，因为年轻更显得动人，一身鲜艳的红色礼服，不知是什么面料，却是惊人地压住了这满屋子的红，衬着那裸露出的整个背部丝缎般的肌肤，灼着人的眼睛。 秦少阳又一一敬了酒，强制管住眼睛目不斜视，还好主桌视野极好，旁边几桌的人一扫就能入眼。虽说是女子慈善晚宴，除了主桌，其余在坐的倒还大部分是男性，众星拱月似地把主桌这一众名媛淑女托了出来。 倒有许多人秦少阳并不陌生，今晚在座的许多位都是足以震慑住财经界的，有几位还曾经接受过秦少阳的专访，连他所在的环球杂志隶属的集团昊天集团主席任承志也在座。环球杂志虽然号称是本独立财经杂志，实则却隶属于国内最大的房地产集团昊天集团，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秦少阳也是因为家人的缘故才知道。做为中国体量最大的地产集团，昊天集团不仅造的楼宇横贯了整个中国，另外还涉猎文化传媒影视娱乐饮食等大大小小十数个行业，去年昊天集团主席任昊天被各种财富排行榜公推为中国首富，任承志做为昊天集团创办人任昊天的大儿子在五年前已经陆续接手父亲的产业，如今谁都知道，昊天集团的当家人实际上已经是任承志。他如今应该是国内排名第一的黄金单身汉国民情人，不仅富可敌国，还出了名的英俊，身上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度更是折服了无数女性。 在他身边隔一个位置坐着的那位秦少阳也认识，就是那日听说的送丽安茶盘的目前财经界公认唯一有可能与任承志的父亲任昊天一较跃居中国首富的苏化龙。听说苏化龙和任承志不仅是大学同学，还是多年相交的好友，只是看着他们这样近坐在一起却像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苏化龙是与任承志那种凌霄绝顶完全不一样的闲逸，他是你在公园里散步会偶遇的那个人，是大学里睡你上铺的那个人，是与你红着眼睛在电脑前通宵达旦并肩作战的那个人。 近日他们二人正在风口浪尖上，这两位竟公开在一档财经节目上豪赌五亿，赌未来十年到底传统实体行业和电商到底谁会被谁吃掉，看似赌气似的一场游戏，里面的深意却是让最资深的财经分析师都不敢深究。他们这样同时出现在一个私宴上被拍到照片，真的倒是会掀起不小的波澜，而能把这两位人物同时请到现场，秦少阳这才意识木若慈的软实力远超她的实际财富。 秦少阳看完这两位大人物，忍不住突然又有些吃惊，在任承志和苏化龙中间竟坐着的一个他从没有见过的人，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斯文俊秀，有些过分随性的蓝色亚麻衬衫也与会场格格不入，看着与他们俩都十分熟悉，有说有笑的，看那个态度应该是熟识多年的朋友，到底是谁可以斡旋在这两人中间竟还泰然自若，连他这样专业的财经记者对他竟也是一无所知。 秦少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却也似乎看到了秦少阳，对着他微微一点头，秦少阳立刻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知丽安为何请他同桌，实在是有些不合适的，这一桌子的女性分明是今晚的主角，他在这一桌上说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这是把他摆在台子上了。 还好丽安并不大与同桌的其他人交谈，却总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倒像她是这个酒席的局外人，任同桌的佳丽争奇斗艳也不上心头的样子，而这桌另外一个局外人就是他，于是有些一点一滴叠着之前的就这样上了心头。 慈善晚宴的重头戏当然是拍卖物品，展品从清代掐金梅花发簪到香奈儿本人亲手设计的花呢洋装，捐赠者都是这一桌子的女性，当然，竞拍者都是这桌外的男人们。 最后的大赢家是林可琦，她的一条粉钻群镶项链以120万的高价被拍走，大大出了风头，可最让在场人震惊的是拍者竟是苏化龙。 苏化龙向来在男女之事上低调，秦少阳倒没想到在这样的私人场合竟会这样半公开地对林可琦示好。全桌的名媛淑女自然都殷勤地向林可琦敬酒恭贺，赞美林可琦的美貌和大方，偶尔话锋微转，也有称赞苏化龙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对他传闻中的女友痴心一片的。 这说来倒也是个在当时震惊中国的传奇故事，苏化龙作为全民偶像，私生活自然备受关注，无数记者穷追猛打要套取苏化龙的私生活，可苏化龙却总是深居简出，男女之事上无一绯闻，直到五六年以前，苏化龙在某个深夜一个公开社交媒体平台上上发布了一篇仅有八个字的小文：“此生挚爱，终生不负。”瞬间这八个字成为了当时网络最热门词，掀起的轩然大波超越了任何一个明星的绯闻，全中国人民口耳相传，都在猜测苏化龙的这个此生挚爱是谁，可终究到最后还是无人知晓，甚至有号称娱乐狗仔第一人的记者专门把苏化龙接触的女性排列了一个表格，可最终只得出结论他身边连个母蚊子都要选极丑的。而最难得的是，即便如此，苏化龙至今还是没有任何绯闻，“从一而终的好男人死绝了，起码还有苏化龙”这句调皮话已经成为网络聊天习惯用语。 今晚苏化龙的这个破例这样看来倒真的不是件小事。林可琦大红大紫看来是指日可待了。可终究在场众位都没把林可绮往苏化龙的此生挚爱那方面去想，毕竟她出现在这个社交舞台并不久，按照常理也不可能是她。 秦少阳看众淑媛态度越来越明显，木若慈却还是镇定自若高高在座低眉垂看人间的模样，真真不愧女王风范，接着便只有丽安淡然浅笑，偶尔也随人举杯，温惋可亲。 最后的环节是华尔兹，丽安微笑地看着秦少阳说：“一起跳一曲吧。” 秦少阳轻轻地扶起丽安，一众名媛淑女也立刻适时投过来一阵意味悠远的目光。 还好秦少阳满心只有了丽安，是她随着舞动飘过来的发丝，还有礼服下微微发着热的皮肤，他也不知为何竟就问了她：“为什么选我？”说完又立即后悔，选这个词真的是有些用过分了。 “选什么？我们是朋友。”丽安笑了。 秦少阳这才知道什么叫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今晚他有些醉了,在那如丝缎般流淌着的一瓶瓶香槟中，在那摇曳飘荡的一屡屡裙摆和柔软滑过的一抹抹纤腰中那个卓然而立的丽安。 如果有个梦是七彩琉璃色的，那么,在他的人生里只有今晚。 第三章 天空之城 木若慈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afterparty，十年前，哪怕是五年前她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派对，那个时候她还有夺目的光华，不怕任何咄咄逼人的青春，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成为焦点，男人们都是团团围着她的，丽安也好，林可绮也好，都只能是她的陪衬。这个林可琦今晚的气焰倒真的到了鼎盛了，一晚上若慈姐叫得腻了她的耳朵。 afterparty人并不是很多，木若慈是严格控制的，也就那么十来个人，女孩子们都是和她很亲近的，走得进她的名单的，男的就三个人，任承志和苏化龙当然在邀请之列，另外的一个李帆却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李帆的背景木若慈是很花了一番心思才调查出来的。今晚特别安排李帆和任承志苏化龙坐在一起也是有相当的用意，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三人是发小，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这样的巧合只说明一点，他们有着类似的出身。 只是在中国社会大变革这个特殊时期，他们的父亲都有了各自不同的人生，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们三个人也有了完全不同的际遇。根据木若慈拿到的资料，他们的父亲彼此之间多少都有些不浅的关系，只是任承志和李帆都受到了老天的眷顾，他们的父亲一个在商业一个在政界都有了各自的地位，只有苏化龙的父亲却是潦倒了，还好教出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刚才在酒宴上他们三人一遇到就叙起了旧，最后他们俩还硬是把李帆留了下来，这倒正和了木若慈的意。 李帆现在是一家科研研究所的主任，刚刚从爱尔兰一家研究所辞职回国不到一个月，听说之前在国外带队的几个项目是拿了几个真正有质量的科研奖项的，当然这些和任承志和苏化龙的名扬天下相比实在是不足道，但只有木若慈知道，他不是不能名扬天下，而是他不需要。 李帆的家族从建国就开始显赫，到了李帆父亲这一代虽然不如之前辉煌，却也是稳扎稳打，不失分寸之地，连任承志的父亲都是因为在政界不是那么如意才转战商场的，可见李家根基之深到了可怕的程度。 苏化龙的某些要紧干系都是因为李帆才打下的，而任承志看似对李帆没有任何利益往来，但家族之间的走向却总有某些蛛丝马迹可寻。 但最重要的是李帆和李家的关系这件事情对外是绝密，李帆的身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保护了起来。木若慈花了三四年的时候才粗粗摸到一个头绪。 根据木若慈的了解，李帆这个人无欲无求，只埋头钻研他的项目，帮助苏化龙似乎是他单纯生活的一个例外，他自己是绝计未拿过任何好处的，而且除这两人之外他就再也没和任何商业人士有过任何牵扯，深居简出，不和外界接触，几乎没有什么人认识他。 这天底下真的有人无欲无求？木若慈不信。她二十五岁就跟了她老公，从总裁助理做到总裁夫人再到总裁，她见过太多的人，听过太多的故事，她只信一个原则——这个世界上没有原则。如果有，只是你还没有找到打破原则的办法。 她要在李帆身上寻找到突破口。 木若慈的最新商业计划势在必行。她丈夫虽然给她留了万贯家产，也给她留了个黑寡妇的外号，多少人背地里嘲笑她是靠着姿色爬上来的，特别是当年她老公为她与前妻离婚的时候，更是有多少人指着她鼻子骂她狐狸精，而在他丈夫撒手人寰她排除众议接手人和集团并拒绝他老公前妻的子女进入集团工作的时候，更是被多少人骂过毒妇。木若慈不服，她真的不服，她从小就很努力，考入复旦，再入多伦多大学，那样通宵达旦的埋头苦读，对于这样一个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孩，她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美色？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美色。她老公身边围了大把女人，但现在坐在总裁办公室的却只有她一个。 “天空之城”这个项目在她丈夫生前他们就已经在构想了，只是她丈夫一直觉得项目过于庞大，有些超出人和集团的运转能力，再加上一直疾病缠身，最后也就被磨得没了雄心壮志。 但是木若慈相信这个项目的可行性，这个项目的名字还是她起的，“天空之城”，在她很小的时候，在她还有少女梦的时候，她就开始幻想有一个自己的王国，是漂浮着在半空中的，有云朵托着，到处都明亮亮的，有古堡有鲜花还有各种美好的王子公主，而她自己，则当然就是这个王国的女王，挥一挥手就会有美丽的精灵为她献上歌舞。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只是这个“天空之城”不再是个童话故事，而是一个可图利百倍的地产项目。人和集团虽然主体核心业务是运营大型超市，但伴随着超市业务的开展，地产项目也一直有所涉略。在他丈夫生前的最后几年，他们更是将目光放在了地产行业上，几乎是倾尽人和集团的全部财力在离上海新建的亚洲最大深水港仅10公里的郊县投得五十万平方米的住宅商业用地，虽然目前那里还只是人烟稀少的几个小渔村，但深海港的建成必能带来巨大的利好，把一个郊县开发成一个城市虽然难度巨大，可价值却是无法估量的，这样的以小博大不是普通的地产项目可比，这是唯一让人和集团跃升国内顶尖企业的机会，只可惜她丈夫在项目实践初期就离开人世，留下这么一个大摊子给木若慈。 其实她丈夫在得病的最后几年，脾气异常的古怪，几乎无法与人相处，更别提与人共事，这个项目这几年来一直是木若慈在运营，也只有木若慈自己知道这里面的艰难，可笑他丈夫的前妻还在散播那些谣言，要不是她，她和她的那些废物子女们想过现在的富足日子都是痴心妄想。 木若慈想到这里，不仅闭了闭眼睛，医院里那种特殊的难闻的令人恶心的气息似乎又扑面而来了，还有那个人起着各种密密麻麻皮疹的松软的临近死亡的身体和他强迫她做的那些事情......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这种情绪里平静下来，她顿了顿，随手抓起一杯威士忌一口喝完，这才继续整理她的思路。 买完地皮人和集团已经筋疲力尽，贷款再贷款，资本运转已经到了第三轮，银行再也不可能有更多的支持，项目再次启动的资金只能通过融资来解决。可这么大项目的融资相当困难，国内有这个实力的企业寥寥可数，任承志和苏化龙的集团当然是首选。昊天集团是国内地产业的老大，苏化龙就他电商基础上成立的投资基金也在地产领域有越来越多口碑甚好的项目，得到他们的支持，不仅资金问题可以解决，借着他们的名气，在营销方面更是事半功倍。木若慈比谁都懂地产营销的重要，卖地产不过就是在卖一个梦想，谁能把梦造的最美，谁就是这个梦想世界的国王。 可是想得到任承志和苏化龙的支持并不容易，大家手头都有各自的项目，“天空之城”这样投入巨大的项目打动他们的机会非常小，而且哪怕打动了他们，也是步步险棋，像他们这样的大鳄胃口都大的离奇，一不小心，人和集团就会被他们整个吞下，连一杯残羹都不会留给她。 可若是能公关下那个李帆，那或许一切也就不同了。她根据这几年的调查，相信李帆对他们的影响力绝对是非同小可的。然后再加上她原有的计划，那就是面面俱到万无一失。 木若慈下定决心走李帆这个路子，哪怕只有赌一把的运气。她有这个决定后马上就开始行动了，她向来有运筹的能力，专注的时候有惊人的力量，她丈夫以前总对她这么说。她的‘赌一把’绝对不是赌桌上推一把的傻瓜式赌博，而是以步步为营的筹划为基础的一次策谋。 第四章 一亩三分田 李帆在爱尔兰一家研究所一呆就是十年。这十年是他过得很逍遥，他很懂这些逍遥的价值，或许对于普通人家的小孩，这样的生活或许是唾手可得的，可对于他，李帆，那是一种用巨大的代价换回来的。他知道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保护着自己。从小他就不敢任性，偶尔其实他也很想放肆一下的，可事实告诉他，每一次他的放肆都要伤害太多的人。最后，他放弃了。如果放肆和逍遥让他选择，他选择后者，因为他比任何人懂自由的价值，哪怕这并不是一种绝对的自由。 木若慈这次能邀请这样一个几乎不问俗世的人来，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借着给他们研究所捐款的名目和加上动用了不少关系的老本，才让他以研究所代表的身份出席了这次慈善晚会。把他安排坐在任承志和苏化龙中间的位置，更是顺理成章地让他们把他留在了afterparty上，他们绝对不会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李帆的真实身份，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老同学之间的一次叙旧。 虽然今晚至今还没有机会和他说上话，但她一直在捕捉机会，硬着上去搭讪当然是太着了痕迹，以公开的身份去多说几句也肯定不是太过合适。还好她安排的那个人坐在李帆身旁已经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了起来。他应该是喜欢这个类型的，纯净，扑闪的大眼睛，国外留学背景，连头发她都特别让她做成了直发，香水更加是不许用的。 只是他身边的另一侧竟然坐着丽安。 木若慈拨了拨手腕上沉重的翡翠镶金木兰花雕花手镯，这是前年丽安送她的四十岁生日礼物。 她笑着朝坐在李帆旁边有说有笑的丽安招了招手，丽安对着她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就着酒杯抿掉了半杯，才不着声色地换到她的身边。 “fiona，今晚我可有些醉了。”丽安的话带着醉的慵懒绵绵地散开，只有丽安在这些年轻的女孩里面叫她fiona。 “你好像和那个人聊得挺不错，今晚请的人太多，倒没认出他是谁？” “你说李帆吗？他真是个厉害的人，是个学霸，而且竟然在研究电子智能化，没聊几句就让我觉得像我这种搞时尚的就是社会的蛀虫，没为社会做过任何贡献。” “你就别谦虚了，哪个蛀虫能把一块布卖到几万块？” “那还不是您带着朋友买的，就凭我，谁要买我那几块破布。” 丽安说完傻笑了几声，木若慈溺爱地捏了捏她的笑颜。 “他怎么看着和承志化龙很熟的样子？” “哦，说起这个，倒真吓我一跳，听说他们是老同学，好久没见了，没想到这样遇到，就被他们留下来一起叙旧了。” “原来是这样，我这晚宴倒是办的值得了，拉拉扯扯出这么一大堆关系。” “fiona,”丽安突然小声地煞有其事地叫了声她的名字：“你怎么老是提那个李帆啊，难道是有人入你的眼？”丽安说完俏皮地了眨眼睛，带着几分小女孩的纯真。 “瞎说什么，一晚上看你们聊个没完，之前你又和那个记者当众那样跳了舞，真是玩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也不怕有人生气。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记者虽然长的是有些惹眼，可除此之外我倒没看出有什么好的，还是这个李帆看着正气，你要有意思，我帮帮你。“ “fiona，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喜欢这样单纯的人，多聊了几句。我是真的不喜欢应酬，要不是你的局，我就不留了。呀！该不是……你这人太坏了！我看是我要帮帮你。”丽安边说边戳木若慈的小腹，木若慈忍不住笑起来，这就是丽安，安静地守着自己的三亩四分地，不争不抢，大小的应酬局能不去就不去，做的服装设计公司也就像个艺术作坊，就到此为止的意思，没任何想扩张的念想。 木若慈笑了好一会才打掉丽安的手：“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说完木若慈帮丽安拨了拨乱发，把头靠近了她耳边：“你看那边。“ 丽安顺着木若慈的目光望过去，看见远远的高背两人沙发上林可琦正歪歪地似靠非靠在坐在任承志的身边，灼人的蜜瓷般的背部皮肤在微弱的灯光下竟也闪闪动人的。 丽安立刻眼睛扫了下四周，刚才大家口中的绯闻主角苏化龙却不知人去哪了。 木若慈顺着丽安的眼睛：“你可要小心，这个女孩挺招人的。再说承志可比化龙有女人缘的多。” “个人有个人的命，他要真变了，拦不住的。“ 丽安说完断然结束了这个话题，笑着开始夸赞起木若慈的眼睛皮肤来，过一会又拉着木若慈走到李帆身边一起聊天。 李帆是个相当风趣的人，一会就和木若慈聊开了，大约是借着酒劲，倒也时不时开几个木若慈和丽安的玩笑，木若慈好几次想借着话让李帆和她安排的那个女孩更亲近些，可李帆看着醉意虽浓，却仍是正襟危坐的，手脚眉眼都是规矩，不曾多看那个女孩一眼。 到半夜三点，大家这才陆续要散的意思。李帆拍了几张丽安的照片，说是要传给丽安，要了丽安的联系方式。丽安笑着说，还有些照片在fiona的手机里，于是李帆也加了木若慈的联系方式。到最后，竟也是没要那个女孩的。 木若慈多少有些恼怒，又不好发作，还好丽安一直本分，只愿守着那一亩三分田，自己刚才假装的对李帆的那点情义丽安看在眼里，一定是不敢对李帆有什么行动的，对李帆看来只能再找机会了。 李帆要完联系方式就走了，婉拒了木若慈让司机送的好意，说门口就有公交车，夜班也开，到家很方便。 木若慈又和丽安喝了几杯，余光看到任承志为林可琦披上外套，相偕着朝大门走去。木若慈竟然有了那么一点晃神，种种滋味从心头泛了起来，她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丽安，几年前的一幕幕犹在眼前，那个时候正是她，在这样的afterparty上把还是实习生的丽安介绍给了任承志。 第五章 物是人非 丽安从酒店门口走出来的时候,任承志的车正好从她面前开过,车窗里闪过一片灼人的红，隐约可以看见林可绮低垂着头，歪在任志强的肩膀上，晦暗不明的一层光。 丽安怔怔地看，外套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 突然一件西装裹了上来,携带着特有的温暖气息。 “还是这么傻乎乎的，是多久没上补习班了？” 丽安听到声音还是没有回头，只说“苏老师，我没天赋，上了也没用的。” 站在丽安身后的竟然是刚才派对上不见了的苏化龙，他弯腰捡起丽安掉在地上的外套，随手递给一直跟在丽安身边的林子丰，说道：“我和你们丽总聊几句，你到车上等。” 久居上位者的霸气，哪怕公众形象再亲民，也总无意地会流露出来。 丽安并不介意苏化龙对自己的助理直接下命令，她微笑地对林子丰点头示意，林子丰这才迈步朝车子走去。 “丽安同学，这么久不上我的情感大师班，是练成无敌女金刚了还是缩回洞府做妖精了？” “我？你看像吗？当然是继续在人间饱受摧残。” “自找的，那人这辈子是改不掉了，你还不死心？” 丽安低了头，不说话。 “走，陪我散散步，算犒劳我等你这么久。”苏化龙说着手臂向前一弯，丽安很自然地就挽了苏化龙的臂膀，“是你陪我散步，永远都是你陪我的。” 丽安说完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撒娇的意味太浓，可她却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或许在生命里也只有他，可以让自己这样的放肆起来。有时候丽安也会怀疑怎么就会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几乎就是个奇遇，你在他面前可以永远做个小女孩，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任性妄为，可以撒娇发痴要糖吃。丽安和苏化龙的秘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在苏化龙严密的保护下，外人即使有再多的想象力也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认识任承志的那一天，丽安也认识了苏化龙。还先是苏化龙来和她说的话，松垮的皱巴巴的衬衫，满头乱发，嘴巴贫的逗得丽安笑了一个晚上。 想一想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八年的时间。。。。。。 ############################################################# 丽安第一次去木兰会所的那天微微下了些雨，因为公交车站离会所很有些路，裙摆早已星星点点沾了些泥泞，她拿出纸巾擦了擦脸和脖子，九月的上海还是闷热的不像话，脖间的发丝腻烦地粘在皮肤上，连着雨水和汗水混合出的一种酸甜的气息，都在催促着她快点离开眼前这个地方。 虽然如此，丽安还是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地方，三层楼高的大堂应该有总气势压人的雄伟，在这里却每一处都是精致到骨子里的，隐隐有些女子气，墙角的一些细小的巴洛克式雕花，屏风后面微微因风颤动的欲语还休的帐幔，或者是那些随处垂挂着的水晶珠帘，都是在精致的范畴里，这种精致堆砌起来一种骨子的高傲，盛气临人的，让人身体有些发冷。 要不是母亲的一直催促，丽安是不会来的，她也想着要么现在就回头离开，可回头面对着的肯定是母亲殷切的眼神。 丽安只知道木若慈是丽安母亲一位至交好友的朋友，丽安从来没见过这位若飞阿姨，甚至从来没有听到母亲提起过她，最近母亲突然对丽安说起托了她帮她介绍工作，而且直接面见木若慈这样传说中的超级女富豪，丽安也是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她的六厘米粗根鞋踩在大理石声音有些粗壮，并不是电视里细高跟鞋踩出的那种叮叮咚咚高雅的悦耳，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放轻脚步，却冷不丁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柔软地酥糯着，是催人入梦般的。 “是丽小姐么？我是木总的秘书慕青。” 丽安回过头，这是一张极度妖娆的脸，姿色虽不是惊人的出众，却也是百里挑一的，细细的眉毛描画的像民国挂历上的明星，并不施脂粉，只抹了大红的口红，一身标准似的大地色系的套装，在她身上却是万种风情。 “我是......” 不等丽安说完，慕青早已冷然接话：“这边请。” 丽安被慕青的倨傲刺的心里一紧，有些碎片似的愤怒，星星点点的，不明晰的，在紧张和羞怯之下的。 木若慈一向不大喜形于色，见到丽安的时候却也是有些吃惊，她一向不觉得女人的美貌有什么稀奇，多美一分少美一分终究不过如此，美貌在她的眼里向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直到看到丽安，她才知道了什么叫倾城之姿，木兰会所的所有女孩都是经她千挑万选出来的，慕青更是在这些人里出类拔萃的，可在丽安身边一站，即使丽安只是一身不过从些地摊货里挑选出来的粗糙连衣裙，慕青却立刻浑沌沌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木若慈微微一笑，对着丽安说：“你好，我是木若慈。” 丽安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就是这样的一次会面，改变了她的一生。或许命运就是这样，她是女王手里的权杖，不要祈求她会宠爱偏向于谁，她你天生的仇敌，需要用一生去抗争。 第六章 丽颜可谋国 “丽安...丽安...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木若慈喃喃了丽安的名字两声，神态春风化雨。 丽安在未见木若慈之前早已经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勾勒过无数个木若慈，是美丽的，是严肃的，是压迫的，是高高在上的，是无法靠近的，木若慈的故事是城中老小都在讨论的，经历过两段灰色的婚姻，却还能顶着嫁入人和集团的巨大光环坐上人和集团副总裁的位置，这几乎就是灰姑娘故事的现代真实版，木若慈这三个字已经成了女孩子梦想的代名词。 可眼前的木若慈却是这个样子。美自然是极其的美，艳压群芳似的，五官的轮廓无一不是恰到好处，标准精致到了像是最顶尖的雕塑大师刀刻出来一般，而岁月也显然是偏向于她，丝毫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老去的痕迹，只磨合了她的气质，虽然举手投足之间久居上位者的威严让人心生尊敬，却又忍不住会被她的温润优雅打动，让人一望便觉可亲。 丽安的心不知不觉安定了下来。 “家里的大人说，这个名字是一位长辈帮我取的，还送了我一句诗，‘丽颜可谋国，齐身求自安。’大概是我姓丽的原因，所以取名字也有趣些。” 木若慈听的眉毛一挑：“丽颜可谋国...倒真的配你。” “妈妈和我说，这句诗只要看第二句就好，一辈子求个自身安稳，平平安安。”说完，丽安粲然一笑，眼睛里是一眼望穿的坦率和纯真。 木若慈也忍不住绽放出笑容，却转头对着慕青说：“很好，我看着她很合适，留下来帮帮你？” 慕青点了点头，还是那样倨傲的神态：“秘书组每个职位都已经满人了，目前只有您的生活助理我觉得不大称心，可以让她试试。” 木若慈微笑点头。 慕青对着丽安说：“下周一来上班。” 丽安没想到昨夜在寝室里准备的自我介绍面试注意事项等等一个都没用上，就这样被录取了，真的宛如一场梦境一般。自己真的要和这个如神话存在一般的女人一起工作了吗？ 从木兰会所走出来好久，她都不敢相信。同学们是会都沸腾的吧？母亲该是怎样的开心？回去是该烧了好多好菜等着自己。 如果一切宛如初见，人生是否还会有波折？天青色等雨晴，你却永远不知道在等着你的是怎么样的未来。 #################################################### “木总，您看上她了？” “你怎么看？” “是块璞玉，就看她的心到底大不大了？” “你觉得呢？” “起码到现在还是单纯的，这个年纪了，又是这样的姿色，不会遇不到诱惑，到哪里都不应该只穿这样的衣服背这样的包。” “不像装的？” “木总，以你我的眼光，装的您觉得能看不出吗？” 木若慈听了以后微微一笑，不要说她，哪怕是慕青，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也早已经是阅人无数，眼光已被锻炼地毒辣得很。更何况木若慈一向极相信自己看女人的眼光，比如慕青。 木若慈看着神态淡然风姿卓绝的慕青，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还完全还不是现在的样子，或者说长得还不是现在的样子。可她也是像看到丽安一样，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价值。那种从小在苦难里磨出来的心智，那种经历过极度繁华又没落的骨子里的倨傲，那种天然再难复制的决绝的冷然神态，即使姿色普通些也没有关系，更何况现代的整容技术可以改变一切先天的不足。 遇到木若慈的那个时候，慕青几乎已经陷入了绝境。父亲因为经济案自杀，母亲受不了刺激得了精神疾病，小小年纪的她如果没有她木若慈的出现，或许一辈子也就是个夜场不入流的陪酒女郎。 可绝境或许也是慕青的机会，木若慈要找的就是一个在这样绝境里的女孩。 送慕青去最好的整容机构，去最好的私立大学，从服装品味到一言一行，木若慈的要求向来是极端苛刻的，慕青，是她目前最满意的作品之一。 或许丽安会超越她。 这个女孩的价值绝对无法估量，最重要的是她还天真，这个天真真是多少代价都无法换取的。 “恭喜木总，您终于找到了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还有待时间的考验。” 木若慈端起一杯威斯忌，笑着对慕青举杯。 丽安自然是星期一就准时到木若慈办公室报到了。木若慈平时有两个办公地点，一个是人和集团总部，一个就是城中几乎与人和集团一样富有盛名的木兰会所。丽安被安排在了木兰会所的办公室，负责安排木若慈的出行约见等等事宜。 不过工作了一个月，木若慈就发现丽安教养极好，各方面应对得体，要不是她时刻流露出的那种自然的纯真，木若慈怎么也不会相信她只是一个普通职工家庭出生的孩子。 可所有送上来的调查报告显示，丽安就是生活在一个普通的职工家庭，父母都做着一份极其平凡的工作，生活十分节俭，所有赚到的收入除了家庭的必要开支，全部用在了丽安的身上。 从小自然是让她和许多现在的小孩一样去上了各种学习班，钢琴芭蕾书法绘画一一被逼着去学了，甚至还报了国学班，丽安也极有天分，各个学的似模似样，只是这样倒把学业有些落下，并没有考入名牌大学，只读了一个设计学院的本科，大约也是父母的见识有限，跟着风向走而已，不知道这些额外的东西都不如一个名牌大学文凭对一个平凡家庭的女孩来得重要，这些是那些豪门贵族千金们玩的东西，是不用忧虑未来的一个闲时的玩意，普通老百姓去碰真真是个笑话，东施效颦不知所谓，这些哪有一个品牌大学文凭来的重要，那是人生的第一块敲门砖。 只是这样这倒省了好多事情，木若慈想着就有些愉悦起来。 丽颜可谋国，倒真的是很有趣有趣的。 第七章 一遇风云便化龙 木若慈和丽安渐渐地亲厚了起来。 丽安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又极听话，许多时候有些小事木若慈不用说，丽安就已经会意，帮木若慈把它办了，渐渐地倒比自己那些跟了她很多年的人来得更得力。 木若慈对员工向来就很体恤，对丽安，更是时不时打电话关心她一下。 有几次还叫丽安一起喝酒聊了些心事，也有些微微有情感烦恼的意思，和现在风头正盛的她的先生人和集团的大老板有关的，本来这些应该是极私密的，却说给了丽安听。丽安虽然正在谈着恋爱，可终究是校园范围里的，听着木若慈的烦恼似懂非懂，只不过本着天生的同情心，对这样的愁苦是自然的感同身受。 后来丽安不知道怎么就失了恋，丽安的第一次失恋和所有的第一次失恋一样，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也想过去纠缠挽回，终究却是没能跨出那一步。 慕青按照木若慈的叮嘱，日日送汤过去，虽然冷着的一张脸，丽安看着也渐渐地暖了起来。过了几天，木若慈又来找了她聊天，是那种大姐姐似的温煦关怀，带着点强迫似的看不起似的站在人生全局的居高临下的质问。这样的小事就成了这副样子？那我木若慈早就倒下了。 那以后，丽安就开始把什么心事都往木若慈身上倒了。 于是木若慈和她说称呼她fiona就好，我们现在是最好的朋友，不需要叫木总这么见外，丽安也就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 她心里多少很为有木若慈这样一个好朋友骄傲的，第一眼见到木若慈的时候，她手心都是冒着汗的。 虽然她有其他的同性好友，可木若慈却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 其他的好友大约是因为年龄相仿的原因，总有些竞争，她是被人嫉妒着长大的，早已经学会保护自己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愚蠢又辛苦，她尽量避开与女孩子争夺任何东西，特别是男孩，但凡她女孩子朋友喜欢的，她向来都是远远躲开的，哪怕有那么一两个她有些许动心的，她也是强制压下心头的那种悸动。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遇到了心胸这么开阔的女性。 然而她也有柔软的时候，有次木若慈大醉，和她说自己没有子女，希望她老来可以照顾她，她说她们不只是朋友，她们是家人。 遇到苏化龙任承志的那一天，是木若慈第一次带丽安来参加这样的派对。 那天木若慈特别走到手写着嘉宾贺卡的丽安面前夸奖了她的认真，末了才是闲闲的一句话：“这几天工作太累了，一会晚宴结束了还有个自己人的小派对,来放松下。” 木若慈的嘴里的小派对丽安一直都知道，木兰会所的办公室里、化妆间里、洗手台边到处都充斥着关于小派对的故事，木兰会所的每个女孩似乎都时刻地准备着参加这个小派对，可似乎大部分人还是被拒之在了门外。 丽安来木兰会所工作以后，虽然知道这里是一个集娱乐餐饮为一体的大型私人会所，可木若慈却一直安排她在办公室工作，并没有让她在会所里多走动，与她同一办公室的女孩们也都十分冷淡，甚少与她交谈。所以关于小派对的故事她并不是了解的那么真切，只零星地捕捉到了一些故事，都是关于美梦成真的，都是关于财富权利的。 小派对秘书组也只有第一秘书慕青每次可以到场。丽安虽然知道，可她却觉得木若慈的这个邀请十分的自然。 小派对一般办在木兰会所顶楼最边间，三面通透的大玻璃窗，俯瞰上海市中心最繁华夜景，而这夜景也成了这个房间最好的装饰，大楼辉煌的灯光映在每一个在这个房间的人的脸上，跳动着惊心动魄的光芒。 丽安打眼望过去，派对上的确都是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人物，只是与刚才的正式场合不同，虽说女孩们还是照旧礼服，只是一般都换成了比较方便的短款，裸露出更多青春的皮肤，男人们的神态则几乎都是慵懒放松，许多人甚至脱去了西装外套。听说这次是年终大聚，所以人来的格外多些。 这段时间以来慕青早已经一一把这些人的背景说与她听，只是虽然听着，却总是隔着层什么，是遥远的，是模糊的，是不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就好像现在，他们彼此之间看着都是很熟矜的，外人是插不上嘴的。 木若慈做为主人当然左右逢源忙得很。 丽安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心里期盼着早些结束，可是又不敢早走，木若慈早已嘱咐过她，如果自己喝醉可是只要丽安送她回去的。 她没想到这样的角落里除了她还坐了一个人。 苏化龙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她。他从未在木若慈的派对上遇到过这样的女孩，倒是穿了礼服的，只是这礼服马虎到有些让人看不过去，寻常女孩家的朴素，出现在这样的晚宴上有些可笑，但即便如此，却还是远远地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抓到她，她坐在那，安定闲适，却又像是会自动发着光似的，引着你向她靠近，倒不是因为她让人一眼难忘的美貌，或者是那双波光流转极其特别的眼睛，总觉得还应该有些什么似的，有些无法用语言可以表达的。 然而，她却只要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角。 他观察她很久了，他发现她的眼神总是飘在木若慈的身上，她似乎在等待她，眼神没有一丝的不耐，只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干净。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丽安当真是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我认识你吗？” “你当然认识我，因为有一天全国人民都会认识我，你只是提早了而已。” 丽安忍不住哈哈大笑，是有多厚脸皮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却有一种纯粹的力量，她也忍不住坦率起来。 “我叫丽安。” “你就是那个‘丽颜可谋国，齐身求自安’的丽安？” “你怎么知道？”丽安这下子真有些说不出的吃惊了。 苏化龙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秘样子：“我猜的，因为我是‘一遇风云便化龙’的苏化龙。” 这下子丽安更加吃惊了，她早已经听木若慈提起过有苏化龙这么个人，他应该就是这么个**丝模样，所有人都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偏他一件t恤还是半旧不新，头发也是不好好打理的模样，刘海都半遮住了眼睛。 木若慈当然是看不起的，没有人会看得起这样一个青年，身无分文，却日日吹嘘他的一个子虚乌有的网络科技项目一定会拿到数千万美元的风投，更可笑的是听说总共也就两个人的公司，他却总是搬张台子站着日日对着台下的唯一员工喊上市不过是指日可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知之明这四个字该怎么写，就和他出现在这个afterparty上一样，格格不入，不知所谓。木若慈要不是看在任承志亲口相托的份上，是决计不会和他有任何接触的。 丽安看他似乎还十分稚嫩，连玩笑都带着大学生气的，只有眼神却定定地闪着一种执著的光芒，更是极其善聊，一聊天当真也是当得起浩瀚如海这四个字的，觉得他说的那个上市竟不一定是完全不可能的，拿到风投更加应该是指日可待的，心里渐渐地不知怎么地竟有些佩服起他来，想来也不是木若慈口中一无是处的人。 聊了许久以后，丽安笑着问：“为什么你不好好理个发？” “要拿风投就要每天摆出这样一副**丝的模样，天天人模狗样的，投资机构该不开心了，就好像明明商场打折后和地摊货一个价格，大家还是觉得买了地摊货比较安心一样的道理。我这还是请人特别为我设计的**丝造型呢，怎么样？” 丽安再次哈哈大笑。 大约这时候酒也是有些多了，他们的头渐渐地就有些靠在了一起。 第八章 登徒浪子 任承志那天来的比较晚，他一来木若慈就挽着他的手走到丽安面前给丽安介绍。 丽安和苏化龙同时抬起了头，两个人眼睛都是满满的微醺笑意。 丽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讲究的男人，两鬓梳的笔挺，一身的西装只有领带有个分寸不差的褶皱，五官极其的好看，看着倒有些像美国电影里的吸血鬼，是标准化了的脸，眉眼间虽然带着笑，却连这笑都是一丝不苟，连笑都标准成了标准的。 任承志一只手贴胸，另外一只手握了握丽安的手。小姑娘丽安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紧张是难免的，却也在心里直闷着笑，把他放在舞台上倒还真是个大角，拿腔拿调的，反正是与自己没关系的那个世界里的人，她倒拿出了些看演出似的心态。 任承志打完招呼就离开了，留下苏化龙和丽安继续嬉闹。 丽安偷偷在人群里找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早已经被各种华美霓衫团团包围，只是这样远远看着他，却还有些玉树临风的姿态。 那天苏化龙坚持要送丽安回去，为此还特别去和木若慈打了招呼。 木若慈这次倒是出乎意外的和气，还和苏化龙握了握手，末了对着丽安耳边开了几句今晚月亮好星星好好好享受小心色狼诸如此类的姐妹似的玩笑。 在到木兰会所门口的时候，丽安真有些不安起来，各种幻想在脑子里炸开了，木若慈那句小心色狼的话不知怎么地就在心里扎了根。 小姑娘丽安这个时候还是在防备心最重的年龄，而苏化龙也好巧不巧这时将手搭在了丽安的肩膀上，丽安不管不顾了，扭头就跑，边跑她边转身对苏化龙喊：“对不起，我不是那种女孩，我不能接受ons的。’ “你确定？”苏化龙有些喊了出来，满眼睛的尴尬化不开，说的话更像是默认的，让他忍不住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我确定。”丽安说完扭头就朝举办派对的酒店跑去。 苏化龙许多年以后还总记得丽安当时的神态，他时常想如果那个时候的苏化龙是现在的苏化龙，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头脑发热的少年，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丽安不敢再回去派对，只在大堂的厕所里躲了好一会，洗了好几次脸才让快要跳出嗓子的心平静下来，还好她向来只薄施粉黛的，洗了也就洗了。 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有辆车黑洞洞地停在门口，车头飞扬的金色人像小标，让门童的腰鞠成了九十度。有个司机模样的人看起来像是一直站在后坐车门旁等人，见丽安出来，直接就帮丽安打开了车门，丽安大吃了一惊，坐在车里的竟然是一晚上除了打招呼外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的任承志。 “丽安小姐，请允许我送你一程。“ 连说话都这样规范整齐的礼貌，只是这个礼貌里却是有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 丽安不由自主地就上了车，脑子里却是比刚才还要混乱。 一路上任承志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有几次车子转弯的时候，肩膀轻轻地碰了丽安肩膀几下，长长的沉默让丽安的手心出了层细细密密的汗，惶惑中竟有一些不一样的悸动，是朦胧中星星点点的一丝光，在少女丽安的心中点点滴滴地沉下去。 任承志并没有问丽安家住在哪里，只开出一小段路，车子就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口，任承志下车帮丽安开了车门。 丽安这下子才全明白过来，反而倒放了松。 想着，竟不知拿来的勇气抬起了头直视着任承志的眼睛，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不接受ons。”说完又觉得有些好笑，她倒没想过人生中会有这么一个晚上让她说这句话说的这么频繁。 “丽安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任承志回答地很坦然，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派倜傥。 丽安竟无法对他厌恶起来，明明是出了格的邪恶，在他那里却是自然，这个人肯定是坏到了家的，丽安想。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迅速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塞到任承志的手中：“要聊天？请打电话给我。我不习惯和异性在酒店聊天。”说完不容他再多说话，连再见都没说转身就开了另外一扇车门下了车。 其实丽安是不相信任承志会真的打电话给她的，那个时候的丽安性格还有些活泼爱捉弄人的，登徒浪子就是登徒浪子，她很看不起这样的装腔作势，这样彻底的拆穿倒还有些乐趣。这样想着，又觉得苏化龙有些呆，想来是没有什么经验，不如任承志老辣。 如果那天没有后续，如果那天后来任承志没有打电话给她，如今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有时候她偶尔还会这么想。 第九章 小老板 八年后… “今晚你干的好事。”丽安捏了苏化龙的手臂一下。 苏化龙尖叫了一声，眨着眼睛问：“我做了什么？”如果有人今天还可以对他这样肆无忌惮的，那这个人就只有丽安，他虽然出了名的温和，却向来不怒自威，没有人敢会对苏化龙这么放肆，除了丽安，只有丽安。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求丽安小姐不体罚就好，其他的惩罚都可以接受。” “真是被你气死，你不去挑林可绮，他未必就会去招她。” “真奇怪，是他自己要去，和我什么关系？” “你把智商浪费在这种地方有意思吗？你比我知道他什么毛病。” “我就说女人不能漂亮，漂亮了就不能有气质，又漂亮又有气质那就绝对不能高智商的，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有气质又高智商的，就是该祸国殃民了，女神饶命啊。” 苏化龙笑嘻嘻的，丽安脸也有些板不住了：“你……每次都这样气我干吗？” 苏化龙却突然收起笑容，他不笑的时候是比常人更严肃的，“让你越来越看清楚他。” “这么多年了，难道我还看不清楚吗？” “那你为什么还不下决心？” 丽安又低了头，不说话。 许久，还是苏化龙先开了口：“丽安，你，真的该找个归宿了。其实我觉得有个人不错，和你很配。” “谁？” “李帆。” “李帆？就是你们那个发小？” “你知道了？木若慈倒是精细。” “是李帆自己和我说的。你们有个这么多年的老朋友竟然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他出国这么多年就没回来过，和我领域又完全不同，他那个工作闷的很，就没想到提起，再说平时这不天天听你倒苦水，哪轮得到说我的事。” “这倒也是，作为本人御用垃圾桶，这么多年倒是苦了你了。” “还真的挺辛苦的，既然如此，明天记得把你藏的好酒多送几瓶给我，算是个补偿的一个小利息。” “苏总，您把生意都做到我头上了，明天您自己来拿，我没空送。” 苏化龙笑了一下，丽安知道他生平好酒这个毛病，前几年开始就帮他在各个国家收集各种名酒，也就她，最知道他的口味。 “过几天我带李帆去你家喝。对了，今晚和你跳舞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情？丽大小姐竟为他破例在这么多人面前跳了舞，倒是便宜了我的眼睛。” “什么为他？和他没关系。就是我突然想跳舞了，算是个意外。” “意外?是个什么意外？” “如果我知道，那就不是意外了。” 苏化龙看着满眼笑意的丽安，想在里面找些什么东西，却只有一片淡然的平静，连那笑意都是冰的。这么多年第一次，他竟然对她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他突然觉得他似乎要失去了丽安了，虽然他知道他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苏化龙送丽安上了车，才回到自己车上，他秘书组第一大秘任晓霈一直在副驾座上等他。任晓霈是苏化龙创业招聘的第一批员工，最是尽责忠心，她在化龙集团一直有“小老板”的外号，第一是因为她的外貌，竟有些像女版苏化龙，苏化龙这张脸长在男人身上那是阳刚威武，可是长在女人身上却是一种毁灭性的灾难，还好任晓霈一心在工作上，似乎从没有考虑过个人问题；第二是因为她雷厉风行谈笑间就能把事给办成了，倒有几分苏化龙的做事风格，果决坚毅，全公司怕她的人倒是比怕苏化龙的还要多些。 这几年来她把苏化龙从工作到生活的各类琐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哪有苏化龙，哪就有她，小老板这个外号倒也担的。 化龙集团上下如今早已经把苏化龙当神一般崇拜，任晓霈虽然和苏化龙平日里相处也有些嬉闹打骂，心里却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只是有些时候她知道她是可以开玩笑的，神也需要调剂，不是吗？ “苏总，为了您和丽安小姐散步这个喜好，这保镖的预算我可是加了三倍。” “你也知道我不爱这些排场，还真是怀念以前和她一起坐路边喝啤酒的日子，如今连散个步还要有这么多的忌讳。” “您啊就是太念旧，对丽安小姐是这样，对任总更是，最近他们昊天集团有些太过跋扈了，我们的合作案上他们可是分寸必争寸步不让啊。” “晓霈，慎言。” 苏化龙说完就不再说话，把头往后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车窗外的天空，漆墨一片。听说最近上海被雾霾笼罩，看似仙境一样的城市，浓浓散不开的那些阴暗下到底是什么，苏化龙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要去探究，只是今晚这个时刻让自己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吧。 第十章 茅之尖端 苏蕊做为任承志的贴身助理,一向知道该把自己摆在哪个位置上,任晓霈竟然敢放任化龙集团上下都称呼她为“小老板”，真的不知道是过分聪明还是过分愚蠢,苏蕊总是以任晓霈为戒,也只有这样的新兴草根企业才会出这样的事情。 苏蕊捏着手里木若慈最新的“天空之城”计划书修正版，决定认真再细读了一次。她随手脱掉宝蓝色的迪奥高跟鞋，把自己放松地整个人扔到沙发里，脑子里却一遍遍过一会该向任承志汇报的细节，任承志一直喜欢有总结性和重点的汇报，苏蕊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错误。 苏蕊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29岁，昊天集团总裁助理，她的上一任如今是华信集团副总裁，昊天集团三年前成功收购华信集团后，他就被派到了这个位置上，当时也就32岁，据说还是因为在某些细节上让任承志不满意，才被这样流放的。 苏蕊从来不看任何社交网络上传来传去的励志故事和职场鸡汤，那些都是傻话，是给那些只知道做白日梦的人看的，真正的斗争藏在这些美好童话之外最暗夜的角落里。有人会写吗？有人敢写吗？再说哪怕就算照着那些励志故事成功了，也只不过是昊天这样的大集团脚下一个渺小的存在。 时代造就了英雄，如今的昊天集团已经庞大到无法想像的地步，不敢想象这是一家只有两代人的企业，它的那种坚不可摧，那种林立商场没有任何力量敢于撼动的霸气，让人望而生畏。昊天集团的强大不只是林立在全国的楼宇，不只是出个公告就能让股市大盘颤栗的强大号召力，更不只是让人高山仰止的社会影响力，而是昊天人那种凝聚在茅之尖端的傲然于世的必胜信念。 昊天集团只允许精英存在，在这里放任一切残酷的竞争。 苏蕊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成功，她至今还记得当初被昊天集团录取为储备干部时的兴奋，记不清楚打败了全校多少竞争者，也记不清楚多少嚷着即使不拿工资也愿在这家公司上班的同学最终只能看着她拿着丰厚的薪资踏进了昊天集团的大门。这几年，好几次，就差那么一点，她都感觉就要被别人取代了，多少学历比她优异多少经验比她丰富多少口才比她绝伦多少文案比她精妙的人，可最后她都挺了过来，最终到达了她当初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不能错一个标点符号，她知道自己的成功没有秘诀，她只是比其他人更有耐心而已，精密到比计算机还精密，这是苏蕊对自己的要求。 任承志的办公室位于昊天大楼的最高层，昊天大楼像一把尖刀耸立在那百年外滩的心脏地带，大楼因为过于高耸，经常会被云雾缭绕，远看宛若玉帝的皇庭。如果说昊天大楼是把尖刀，那大楼的顶层就像这把利刃的刀尖，这里是昊天集团全国总部的核心，昊天集团的机要人员都集中在这一层上班，踏进这里是昊天集团全体员工的梦想。 任承志的办公室需要经过两道密码锁才能进入，门口按照他父亲昊天集团创始人任昊天的习惯，日常也立着两个保镖。 苏蕊每次进任承志办公室之前都会习惯性的拿出镜子照一照，黑色的紧身巴宝莉套装，短裙的后开叉正好在大腿以上最危险的地方停住，ysl的限量版玫红唇膏，正好弯曲在颧骨处的短卷发，镜子里几乎无瑕疵的皮肤，苏蕊审慎地再检查了一遍，才按了任承志办公室的门铃。 任承志的办公室是当年任昊天亲自督工装修的，仿造的是美国白宫风格，森森重重，厚重的咖啡色红象木包裹住了全部墙面，墙上是一副巨副的人物肖像油画，是当代著名画家肖尼布郎为任昊天做的画像，画中的任昊天不怒自威让人望之生畏，但若细看，不知道为何却能在他眼神里找到一丝落寞忧伤，大约是高处不胜寒吧，据说肖尼布郎最擅长捕捉人的神态，如非此，也不能成为画界翘楚。 除此之外，墙壁上还挂了几副肖尼布郎的其他作品，亲一色的是个女人的背影，悠悠荡荡，似真似幻，说不出的美妙和诱惑，据说肖尼布郎是任昊天毕生的至交好友，而他最出名的这组女人的背影当年更是以九位数的高价被任昊天在苏富比拍得，一时肖尼布郎风头无二，此后更是惜画如金，很少再出画作。 任昊天目前虽然还挂着昊天集团董事主席的头衔，但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将手中大权交到长子任承志的手中，并连自己的办公室也一并交给了任承志，连办公室也不保留才是真正的放权，公司的那些老人才会认真听新任总裁任承志说话，任昊天这是在告诉别人他的决心，善谋人心是他成功的不二法门。任承志经过他的一手栽培，目前无疑已经是昊天集团唯一的掌舵人。 “任总，这是人和集团最新的‘天空之城’计划书。” “修改了哪几个部分？” “就上次我们提出修改意见后，这次计划书共修改了十六处细节，就我们提出的二十七条修改意见大概还有十一个细节未修改，我已经一一在文件上注明。” 任承志接过文件认真阅读，他的习惯是任何事情能当下处理的绝不拖延，苏蕊站在办公桌旁等待，早知道今天要汇报这么重大的案子，该死的就不穿脚上这双磨人的新鞋。 过了许久，任承志才从文件里抬起头来。 “就这样？” 苏蕊从他的话语里感觉不到一丝情绪，却不知为何背脊已然冒起一层细密的汗。 “是的，任总，就关键的股份占有率问题上，对方一直没有松口。” “她很聪明，这么精细的股份渗透计划，她一个来回就看出了所有破绽，也算不错了。苏化龙那边什么反应？” “暂时还没有任何回复。只是关于今晚您和苏总的饭局,苏总秘书说苏总今晚邀请了一个老朋友去另外一个老朋友家喝酒，能不能改约明晚？”苏蕊其实当真有些奇怪的，内心更是对任晓霈低看了几等，即便改约也不应该将自己老板这么私人的行踪轻易告诉别人，而且用这样的借口改约，也不怕得罪人。 “老朋友这句是原话？” “原话。” “知道了。”任承志竟然一笑，他站起身，慢步走到窗口，招手示意苏蕊跟着来，累的时候看看远处的风景是他多年的习惯。 “你玩过电脑游戏吗？” “没有，任总，我不会玩任何游戏。” “那你肯定不知道帝国，帝国这个游戏啊，规则很是有趣，即使整个世界被摧毁，但不管哪方最后哪怕只剩一个最脆弱的农民，就算胜利。” “您还玩游戏？” “不，这是一个喜欢玩这个游戏的小女孩告诉我的。她是这个游戏的高手，玩这个游戏从来没有输过，胜过所有的男人。我问她诀窍在哪里，她说只要你提前计算好每一步。”任承志温和地看着苏蕊，“对了，帮我把那瓶1986年拉图酒庄出的红酒送到苏化龙那里，记住，你亲自去。” “任总，这。。。。。。” “知道放在哪吗?” “知道,我现在就送过去。” 苏蕊不会辩驳，但她真的不懂任承志居然会让她这样送酒给苏化龙，这难道不是一种明摆着的示弱？可是昊天集团是不需要示弱的，如果真的想要逼木若慈退步，有一百种办法，实在无需一定与苏化龙联手。她边想边走出任承志的办公室，关上门后，她揉了揉脚后跟，一会要先回办公室给脚贴个创可贴，今天还真是穿错了鞋子，或许其实是穿对了，她一想到马上要见向来随意一套g2xxx就打发掉自己的任晓霈就有些愉悦起来，女人丑不要紧，丑了还没品位就真的有些可怕了。 第十一章 斗兽棋 秦少阳没想到丽安会这样回复他的消息,其实只是试探性发消息问了下,睡了没?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在发这样的消息前想了这么久，打好字又删除，删除再打好，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其实秦少阳是不怕追女生的,从高中开始就是受欢迎的类型,他知道自己在外貌上是有优势的,而且成绩优异品位良好，向来都是出类拔萃的，只是自己的这些出类拔萃在丽安的眼里应该什么都不是吧，她的世界里都是那些顶级的，比如任承志，比如苏化龙。 没想到丽安会回复，更没想到这个回复竟然是：失眠了…… 这不应该是无敌丽安的回答，这是小姑娘丽安的回答，秦少阳松了口气，可随即又提了起来。他想了许久许久，发了一个冷笑话图片过去。 秦少阳和丽安聊天就是从这个冷图片笑话开始的，那之后他一有点空闲时间就会发一些冷图片笑话给她，他发现丽安几乎看什么过时的笑话都会笑。有一次偶然同事将酱油泼在了他身上，于是他拍了照片发给丽安，丽安竟除了笑之外额外多说了好几句，于是秦少阳开始和丽安说自己的事情，是当然顶不重要的鸡毛蒜皮的，今天同事开会时出了丑，今天和朋友喝了几杯威士忌，今天写的稿子糟糕透顶，今天的太阳很好，有时候秦少阳还会抱怨下他的上司老板们，讲些他们的八卦绯闻，可就是这样的顶不重要鸡毛蒜皮却比任何顶顶重要惊天动地的那些来得更分量重些。 约丽安出来吃饭之前，这样坎坷不安的等待答复在秦少阳的记忆里大概也就发生在初中的时候，还好丽安回复的速度比他意料中的快了好多，只是“好的”这两个字，秦少阳却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紧张了。丽安应该也只是个女人，而且只不过是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而已，比自己也就大了四岁。 选的餐厅是秦少阳假装自己最喜欢的餐厅，他们总集团旗下的，他平时其实更喜欢在随意点的地方吃饭，只是觉得丽安会喜欢，所以选了这里。 餐厅成排的拉菲拉图奔富纳帕做成的通道幽幽长长，看不到尽头，空气中干燥凌冽的酒香让人有种踏错时空的错觉感。 他在走道口等待丽安。 丽安今天竟然穿了条破牛仔裤，大大的t笼在身子上，远远走来时，竟有些秦少阳大学同学的模样，只是她脚上还是那双极高的高跟鞋，鲜红的鞋底印在嵌满粗糙金属颗粒的巨石地面上，衬着她一脸的素净，是另一种惊艳。 丽安问：“你觉得我就是个经典款酒鬼才选的这里么？” 秦少阳大笑：“你发我的消息里十天七天是喝醉的，剩下的三天是因为工作到通宵来不及喝。” “其实我挺奇怪的，你怎么能忍住不喝酒不抽烟早睡早起的？” “因为我认真生活。” “你知道你这样的人未来只有两种选择，世界无敌或者一事无成。” “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 “我虽然不认真生活，但我认真说话。” 秦少阳看着丽安点燃一根烟，这是他第一次看丽安抽烟，虽然他早就知道丽安抽烟，但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不喜欢女人抽烟，虽然他发现身边越来越难找到不抽烟的女人。 “听说爱喝酒的人大多有内伤，所以你被伤过……?” “你觉得呢？”丽安看着秦少阳的眼睛笑。 “你听说过潘驴邓小闲吗？“ “什么？“ “潘驴邓小闲其实是形容这个世界上有五种追女人无敌的男人，潘安的貌，驴的性能力，邓通的财，小是指小心翼翼温柔体贴，闲是指天天闲着有时间陪着，据说有以上一种能力的男人就可以追到一般女孩子了。不过...”秦少阳煞有其事地看着丽安：“但是要追你嘛...我估计要以上五种能力综合才行。” “这五种能力综合岂不是天下无敌的？我哪里配是他对手？” “你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吗？” “哪里？” “一本关于古今中外泡妞第一高手的书。” “什么？” “这是王婆在西门庆调戏潘金莲之前和他说的，她说，自古潘驴邓小闲五样皆备者唯西门官人也，潘金莲算什么，官人勇敢点追吧。” 丽安笑得停不下来，“所以你是说我这辈子也就只配和西门庆这样的人在一起？”秦少阳本来只是刚才被丽安那么一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随手拿了个笑话来讲的，本想哄丽安开心，说完才觉得有那么多不妥当，但看着丽安只是笑，这样一个让人恼怒的笑话也不恼怒的，该是不计较的，心里也慢慢安定下来。他才思本来是很敏捷的，放松了话就多了起来。 “或许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选择，知道斗兽棋吗？猫吃老鼠，老虎吃猫，大象吃老虎，最后老鼠吃了大象。或许有一天你遇到一个无任何技能的男人，可你就是无可救药爱上了，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丽安因为笑得太厉害，不得不停下来喝口酒。 结账的时候秦少阳坚持要买单，服务员却微笑着说，丽安小姐是我们餐厅的贵宾，是不需要买单的。 丽安微笑着说，“很凑巧，和这家餐厅有些公关关系，下次您再请客。” 秦少阳不自在了，还好服务员和这家餐厅一样很专业，表情纹丝不动的。 秦少阳将丽安送到了家门口，上楼前丽安突然笑着说：“我从来不让男人送我到家门口。” “为什么？” “男人比女人还爱嚼舌根，才让他们知道我住哪个小区，第二天到他们嘴里就说不定变成已经上过床。” 秦少阳料不到丽安说话这么大胆，却忍不住追问：“那你怎么放心我？” 丽安突然啪的打了下秦少阳的头，“这么多天白聊了?你这不是我闺蜜吗？” 秦少阳就这样成了丽安的闺蜜。 很多年以后他还是记得丽安那天晚上第一次打他头时的眼神，竟然是一闪而过不自然的羞涩，大概是做了太久的无敌丽安，连俏皮都不大会了。 秦少阳那天是走路回家的.他心里有一些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温暖.丽安身上似乎有一种很难觉察的力量,不是她的美貌,不是她的智慧,不是她的成功,不是因为她是无敌丽安,而是在这些之外,一种不易察觉的纯净，听说纯净在那样的世界里是要被消灭的，可如果不小心拥有了，或许就像斗兽棋的原理一样，会变成一种无敌的力量。 第十二章 女人战场 林可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一下，上面有十三个未接电话，是她的经纪人冯小峰。正发着呆，电话又来了，只好接。那头是一个她很习惯的甜腻的温柔声音：“可绮宝贝，刚醒吗？今晚有个饭局哦，我六点到你楼下接你。” “今晚……好累啊，可以不去吗？” “是那边安排的，你闺蜜们都在，我六点来接你，你先再好好休息下，一会美美的来哦。” 那边？林可绮心头一紧，那边的邀约，是无法推的。 “那……好吧。” 林可绮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先走到卫生间给浴缸放了水洒了些浴盐，点上三根玫瑰香薰蜡烛，再走到更衣间挑选好了晚上要穿的衣服，经过梳妆台的时候忍不住驻足看了自己一小会，镜子前虽然是一张疲惫带着残妆的脸，却没有常人宿醉后的丑态，不知是因为长久的睡眠还是因为酒精残存的刺激，一抹异样的红晕从两颊斜斜飞至鬓角，倒比平日更加妖娆，看着真有些像西游记里让人惦念的女妖精。她很懒，经常像昨晚一样回来晚了连妆都不卸的，幸好皮肤是天生丽质式的好，似乎经受地起任何形式的摧残。 晚上的饭局在近郊的一个私人会所，路远地让林可绮都有些不耐烦起来。终于到了，早已有穿着制服的门卫帮她开了车门，引着她走进大门，她看这大门也很是平常，不过是懒散的两扇中式小木门，并没有特别之处，走进去后却是吃了一惊，虽是见惯场面的，也被这家的富豪气派有些镇住，单单石子路两旁的奇花异草，就比植物园里还要热闹了，估计仅为这移植就很下过一番功夫。 蜿蜒走了许久才走到一栋小楼，外表也极是朴素，不过是栋普通的古风建筑，可她却越走越惊心动魄，她细细看这走廊一路上的唐卡，为此建一座博物馆也是不为过的。 整个私人会所只有一个宴会厅，一个包厢，包厢惯例是做了加密保护，门口的保镖巍峨耸立怒目金刚似的，与她平日里见的世家公子们的做派大大不同。冯小峰犬马似地护着她进了门。 今晚很有些人，不过是些商贾巨富，她倒是并不看在眼里的，应付着敬了几杯酒，只拿眼睛多看了主位上的那位一眼。 杨靓和虞安安也在。杨靓是知名的美女作家，很有一批死忠拥护者捧着她的文字当宝贝读，林可绮见过她两次，第一次她记得是两年前，她还主动上来要和她合影，第二次是在木兰会所，吃过那么一次饭。林可绮虽只瞄了她一眼，却觉得她与之前大不相同，竟多了几分海派女人独有的精致，繁复盘花的改良式越南长袍，虽不是绝顶的姿色，却有别种的清丽。虞安安坐得很显眼，就在今晚的主位旁边，招牌浓粗眉，亚光复古红唇，松松地梳着法式长辫子，闲闲地挂在胸前，自成一派，端坐如观音，明艳的很。虞安安虽说官方公关文案做出来的身份是演员，却一部戏也没演过，只凭着一些平面照片和在某个国际时装周上露了个脸，竟也博得了不小的知名度。 林可绮有些后悔自己今晚的大红唇，倒是和虞安安冲了，似拷贝出来的两个模板，让她有些厌恶。 今晚请客的蒋东明是位殷实的富商，很有些怪癖，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圈子里的人却都还让着他三分，他的面相很是和善，虽有些过于发福了，眼神还算清明，不惹人厌。 蒋东明林可绮是认识的，他的实力虽不到任承志苏化龙那个级别，却也不是太弱，只是今日他却陪坐了客位，想着她又多看了主位上那位一眼。 蒋东民一见林可绮来就忙把身边的另外两个空着的位置让林可绮和冯小峰坐，林可绮隔着他一个位置坐下，让冯小峰坐在了他身边。 蒋东明举着杯子对她微微一笑，开始和她一一介绍在座的各位，单各个的头衔报一遍就已酒过三巡，坐主位那位却只介绍了称呼林先生。 林可绮当然不会多问，只按照那边交代的展示下平日对着镜子练习好的完美笑容就好。她自己对有些方面也有天生的直觉，向来可以分辨得出什么场合该主动什么场合该被动，所以看着虞安安殷勤敬酒倒觉得有些可笑，时不时也会和杨靓眼神一碰，看她想敬酒又抓不好时机的样子虽囧，却也有别样的一种可爱，心里不禁微微一笑，又对她暗暗留了个心。 这样的饭局她心里大致有数，醉酒前一个话题，醉酒后又是另外一个话题。场面话讲完，陪着说几句玩笑话也就过去了。 虞安安喝了不到一个小时，笑声就更加放肆起来，她站起来略微有些蹒跚又强制镇定般的着朝林可绮走了过来。 林可绮不着痕迹地半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细细簌簌地和冯小峰轻轻讲着话。 虞安安端着酒杯的手僵在空中也只那么一秒，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林可绮的肩膀上：“可绮姐，最近在忙什么？” 这是有些明知故问了，上周才见过面，林可绮最近没什么工作，虽然因为有些绯闻，公关邀约多了些，只是那边因为某些原因都帮她推掉了，看着倒好像是只炒作了些绯闻没什么工作进展的虚架子。再说，只不过大两岁，就用到姐，也是虞安安过分礼貌了，平日也不见她如此。 林可绮并没有急着接虞安安的话，转过身与她碰了下杯后才说：“是不是夏天来了，好热对不对？” 虞安安端着酒杯的手又在空中僵了一僵,顺着林可绮的话接下去：“倒像是空调坏了。” 冯小峰立即站了起来，弯腰帮林可绮去脱披在肩上的外套。 全场男人的眼睛都是一缩，林可绮里面穿的是一件一字领纯黑色紧身衣，粉堆堆地露出一大截脖子和肩膀，虽然款式是再简单不过的，只这黑却映着林可绮的肌肤颜色越发鲜艳，看着倒比虞安安还年轻许多，更何况她这张似永不会老的童颜细细地带着那种若有若无的妖异风情，风刮过刀尖般地撩拨起了一片人心。虞安安站在她身边端着个酒杯，此刻看着就像个粗使丫头，连法式长辫子也越发看着像村姑样式。 这样的女人战场，姿色是恒久的资本。 冯小峰在旁边看着满意，一边对着林可绮嘘寒问暖，一边站起来嚷着要服务员调节空调温度，姿态温柔妩媚，又映衬着林可绮比虞安安高了几等。 主位上的林先生对着林可绮问了一句：“你姓林？那我们可是本家。” 林可绮笑着说：“那我敬大哥一杯。” 林先生喝了满满一杯，又问她：“这个地方有些远，今天辛苦了。” “晚到了些实在不好意思，本来也不至于迟到这么久，是刚刚忍不住在院子里停下来多看了会那几株素心一字肩。” “很好。”林先生微笑点头，又喝了一满杯。 吃了不到两个小时，饭局就结束了。林先生被人团团护卫走了众人才逐一散去。 冯小峰帮林可绮送上了车后说道：“亲爱的，你等我会，我马上回来。” 林可绮点点头，她还是很欣赏冯小峰的这种精明，知道有些事情拖到明天就不好有意思开口，一会给他的提成外可千万记得要多给一份红包。 过了好一会，林可绮才看到冯小峰踏着碎步匆匆跑来，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冯小峰就急急地说：“那位找你，我们现在马上过去。” 林可绮垂下睫毛，低头笼了笼长发，缓缓地应了句：“好。” 第十三章 木兰公馆 冯小峰和林可绮轻车熟路地从木兰公馆的私人通道走到了木兰公馆的顶楼。这条通道比vip通道还要隐秘，是木兰公馆主人专用的。 冯小峰吃力地推开直开到天花板的雕着繁复花样的厚重木门，林可绮一个人走了进去，冯小峰又弓着腰把木门关了起来。 足足三百平米的房间，被各种颜色各异的丝绒缎子装饰地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倒看不出了原来装修的样式，只隐隐地弥漫着一丝说不出的甜香，舔在心尖上似的。 林可绮习惯性地朝窗边的沙发上看了一眼，果然有个女人的背影，似乎很专注地在看窗外的景色，身边的小茶几上还放着一瓶威士忌。 她加重脚步声朝她身边走了过去，走到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才站住。 “坐。” 悠悠荡荡传来一个带着几许威严却仍掩不住少许娇媚的声音，赫然就是木兰公馆的主人木若慈。 或者有些太累了，林可绮并不像平日那么客气地推脱，只是虽坐下了，却还是直着腰杆只坐了半个沙发，虽如此，眼睛却禁不住雾霭霭地半眯起来，宿醉到现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木若慈看着疲倦的林可绮温柔地问；“可绮，累了吧？喝杯咖啡？” 林可绮调皮地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就为了爱喝咖啡这个毛病，刚刚去做了烤瓷牙。现在真不敢再喝了，若慈姐这里多的是好茶叶，赏我杯喝喝吧。我不要碧螺春普洱什么的，晚上喝太重，就以前喝过的白茶很好，很轻浮的，喝了那么一次就忘不掉了。” “倒是把你嘴巴养得叼，我这里有几盒好的，不是什么安吉白茶可以比的，一会给你带回去。” “若慈姐最疼我了。姐姐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我一定一一照办。”林可绮的声音极好听，还带着点稚气，这样半开玩笑微微一撒娇就可爱的紧，憨态可掬的，姿态与刚才饭局上截然不同，那种天真般的妖娆终归是妖娆，是在女人的范围里的，而现在却真正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无关风花雪月的。 “非要什么事情才找你吗？就找你聊聊天而已。最近我闷得很，事情多，也没怎么看到你，姐姐想你啦。”木若慈看着林可绮，眼睛里满满的笑，温婉可亲的，真像亲姐姐一样，只在外人面前竟没人看出她们这么亲密的关系，昨晚的慈善晚宴上看着也是十足的两个陌生人。 “今晚有个怪人，姐姐知道吗？” “你是说那个林先生？” “是啊，我看着连蒋老板也很抬着他。”林可绮边说边吐舌头。 “那是自然，那个林先生是那里的人。”木若慈说着用手指指天花板。 林可绮立即会意：“怪不得官家做派这么浓。” “你不用太在这个事情上上心，我知道你最近烦的事情不少。” “说到这个，最近我还真是有些烦。其实昨天晚上……”林可绮欲言又止，神态一派自然的娇羞扭捏起来，比起刚才的孩童模样，又有了几分少女风情。 木若慈并不接话，只温柔地看着她。 林可绮连忙接着说：“昨天晚上我和任总一起回去的。” “任承志？”木若慈似乎很吃惊。 “恩。我喝多了点，任总非要送我回去，我推了好几次推不掉，他又是姐姐的好朋友，所以我想着也不会出什么事，就让他送了。” “承志倒很少亲自送女人回家，可绮你真是魅力无边啊。” “真的吗？要不是姐姐上次一直说任总的许多好话，我倒也不会对他留心。” 林可绮说着却是不理茶杯，伸手突然端起木若慈的杯子急急喝了口酒，许是太着急了，呛得眼睛流出泪来，看着十分楚楚可人。 木若慈了然一笑，一口喝掉手里她递回来的半杯子威士忌。 “你也是运气真的不错，要不是苏化龙的神来一笔，承志恐怕也不会那么上心。什么时候和苏化龙关系这么好的？” 林可绮偷偷扫了一眼木若慈脸上的表情，虽没看出什么异样，却还是连忙抬脸满眼睛笑意地正色说：“还不是若慈姐的关照，要不是你提早多次帮我安排和苏总见面，让我们有点基础，昨晚他也不会对我这样。再说，那副项链还是你送的，我哪里配用那样的项链？” “这些珠宝项链值得什么？主要是你开心。”木若慈并不接林可绮的话，又提到了苏化龙：“化龙那边你可是个例外，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他这样。昨天我还听到那些女孩子们在讨论，说一定是你给他下了降头。” “我要有这本事，直接给任总下个降头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苏总本来的确是不苟言笑，见我也爱答不理的，只是前几日苏总偶然在会所多喝了几杯被我撞见，我隐约说了些爱慕任总的话，这也是我冒险一试，之前真的是什么办法也用过了，苏总就是不抬头看我一眼。” “你真是机灵过了头。”木若慈说着慈爱的摸了摸林可绮的头。 林可绮顺势在木若慈怀里腻了一会，才又说道：“还是若若可靠，只要苏总来我们这里，时时会告诉我他的动态，只是若若总归不如慕青精细......” 林可绮明显感觉木若慈身体一紧，她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话已说出收不回，心头如被雷击一般，顿时不知所措。 倒是木若慈也只刚才那么身体一紧，却立刻笑道：“昨晚你可是出尽了风头，想必第二天娱乐头条都是你的新闻。” “谢若慈姐栽培。”林可绮连忙陪笑着说。 木若慈欣慰地又是一笑：“男人总觉得抢来的好些，特别要抢一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人的。你不是说任总此生最在意的人就是苏总吗?他们不仅是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他人生最好的朋友，他看中的，他会更中意。” “嗯，换句话说，苏总肯定也同样在意任总。我这些天细细看苏总，他倒真的不在意女人什么的，但似乎很是爱恶作剧，特别是爱和任总恶作剧，我虽然是冒险，但我料想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没有了苏总的帮助另外想办法，所以不若和他摊牌说了真心话，挑起他恶作剧的心思。” 木若慈一下子没忍住拍掌叫了声好，这个林可绮可是真真没看走了眼，这样的大智若愚，倒是有些大将风范的，要不是做了女明星，在商场上的话说不定也能成点事。 “那后来呢？真回了家？” “我看他也就放心家里。” “看来是很好的一晚啊.....” “若慈姐你越来越坏了，反正后来就聊着聊着就不想那么快回去了。。。。。。” “你们聊天了？”木若慈一挑眉。 “聊啦，聊了好久，说了好多心里话，他大概也是身边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和我说了许多烦恼，没想到他那么一个人，这么活泼的，还装狗狗叫。” “好啊，可绮，承志这个人难得多说几句话，对你看来真的不同......和姐姐说实话，昨天你们有没有......” 林可绮红着脸低了头，“没有，若慈姐不是说过不要和男人那么快.....” “很好，其实这些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是否对你真的上心。” 林可绮连忙抬头正色的说：“若慈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也不是那样的人。他约我下周末再去他家派对......” “下周......这么多年了，他可很少和女人再见第二面，也是那些女人都太着急了，还好你没犯这个错误。”木若慈拿眼睛巡了一下林可绮饱满的身材，“好好把握，承志条件好，身边女人少不了，一个不小心就有人来和你抢了。” “说到这个，昨晚倒有个奇怪的事情。我和承志走的时候，承志大概是忘了拉车帘，竟然让丽安看到了，丽安好像站在那里看了我们好久，她平时那个性格，遇到这种事情早就避开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 “没什么，不用管她，你管自己和承志好好相处就好，抓住幸福对一个女人来说太重要了，来，姐姐先提前祝福你。” 木若慈举起酒杯和林可绮碰了一下，眼睛里竟不自主的闪动出光芒，也是，这么多年了，等的也实在是够久了一些...... 林可绮再坐了好一会，虽然疲惫不堪，但直到木若慈喝的有些多支撑不住了才走。 第十四章 弱小姐 若若轻手轻脚地推开木若慈在木兰公馆专属房间的门。她的手脚像棉花糖一般柔软，酥酥嫩嫩的像婴儿一般，木若慈第一次看到她手的时候也忍不住抓住细看了许久，笑着夸奖说该是养尊处优的。 自从那个人去世，木若慈这几年十天倒是有九天是睡在木兰公馆里的，那个家，回去了不过也是一个人而已，倒是这里，热热闹闹的，来来往往这么多人。 在若若正式接任木若慈贴身助理之前，就有人教了她许多事情，比如怎么帮木若慈打扫房间。她喝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很怕吵的，是不能让工人进屋的，但又很烦那一屋子酒味，所以若若总是会估摸着在她醒来之前一个人安静地过来把昨晚一切的痕迹抹去。 若若大学读的虽然不过是师范大学的幼教系，可从小也是学着乐器舞蹈长大的，要不是文化课实在上不了台面，考个戏剧学院也是可能的。师范大学本来就女生多，幼教系更是几乎没有男生，即便是这样，她在里面也是出类拔萃，经常有人笑她柔柔弱弱长了副林黛玉的仙骨，不过也是在夸奖她的美貌而已，她手脚又长得的确比一般女生纤细些，就又人开玩笑取她名字的谐音叫她‘弱小姐’。 来木兰公馆也算是她人生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奇遇。偶尔有一次和隔壁班的同学一起出去赚外快做某个颁奖礼的礼仪小姐，竟然遇到木兰公馆的人事经理，当时她看着名片还觉得不会是个骗子吧，只是看着气质又不像，总之来木兰公馆工作也是有些糊里糊涂的。 好在她天生有种不同寻常的细心，虽然在心思上她也就只通那么一窍，有些实的，但只要是上头交代的事情她总能一丝不苟的完成。做木若慈的贴身助理快一年多了，对木若慈的脾气渐渐地也有些摸得着了，但即便没摸着之前她在工作上也是没有犯过一点错的，她在某种程度上有些完美主义，对自己认定要做好的事从来未放松过。 只是即便如此，却总还有人说，她不如她前面那个人。木兰公馆里有两个那个人，一个就是木若慈去世的先生，人和集团前董事长，另外一个就是她。若若是来了许久之后才知道她的名字的，只单单一个名，没有姓氏，慕青，是有些似真似幻的，文艺电影里女主角的样式。她从来没见过她的样子，连张照片都没看到过，却听说了不少关于她的美貌她的才华她的际遇，还有她的那个结局。那个结局，真真也是水到渠成的，她该是这样的，否则还能怎样结束呢？是连木总这样的人物，也阻止不了的。 若若有时候会听到木若慈梦中呓语，偶尔也有叫慕青名字，想着是对她木若慈该也是很不舍，有种别样的深情的。 今天若若有些小开心，昨晚木若慈喝醉后并没有怎么发脾气，否则碎杯子碎瓶子收起来要好一会功夫。 收拾妥当，点上了熏香后，若若看着木若慈也没有立刻醒的样子，就坐到窗台这发了一会呆。阳光透过厚重窗帘的一个小缝钻了进来几缕，让她有些想要立刻拉开窗帘的冲动，可终归还是忍住了，只安静地等待着。 冯小峰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他知道他每次要茶要水的很招有些女孩子烦，但也有几个特别机灵的会对他殷勤备至，但对这样的他又偏偏不爱那么搭理。 等了有两个多小时，中午过去的时候木若慈才醒过来。 若若出去叫冯小峰后，不用木若慈说，自己便先出去了。 “她昨晚的表现很惊人啊......”木若慈摸了摸胀痛的脑袋，随口和冯小峰像闲聊般的说起了话。。 “她是天才，木总，您的眼光真好。” “有些机会她抓住了就上去了，抓不住，也只能怪她自己蠢。” “是木总给她这个机会的，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不知她有没有能力完成木总交代的事情。不过还好她也是后招，还有个丽安呢。” “丽安？丽安？...”木若慈喃喃了几声丽安的名字，像是陷入了沉思：“是个没有用的，不仅对任承志一点影响力也没有，甚至现在连接近都做不到了。这么多年，真的是白费了我的心思，否则也不用安排她临时顶上来，希望她是个有用的。” 冯小峰看着木若慈阴晴不定的脸，突然冷冷的抛出一句话，“那要不要处理下丽安？” 木若慈像是吃了一惊，又摸着头想了好久，再说话时语气却是刚才没有的温柔平和：“过了气的女人对男人来说只是块破抹布，没有一点价值，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正说着，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平日里丽安柔顺安静的眼眸，“她。。。还算本分。” “她倒真是本分，长那样的脸也算是浪费了，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招来的人都有些不三不四的。” 木若慈立刻想到了什么，“那个李帆似乎对她有些意思？” “瞎子都看得出来，连对木总您都有些爱搭不理的，”冯小峰拿眼睛偷偷瞄了一眼木若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继续说，“对她倒是殷勤。” 木若慈的眼睛一下子寒咧咧地发出冷光。 “这很危险,她自己还不觉得,你有空帮我再提醒她一下,我也不希望这个关键时刻她坏了事情。” “丽安还真是个笨蛋，竟然以为可以在两个好朋友之间周旋。” “她要是有这个心思就好了，只怕她糊里糊涂的。总之，你好好提醒下她。” “好的，木总，那丽安这次的巴黎时装周发布会。。。。。？” “小峰，你是知道我的，最看中感情，只是丽安太让我失望了。以后她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好好努力吧，我帮不了她什么了。”木若慈糯糯地说出这两句，脸上的笑容祥和平静，是看不尽的无限温柔和风情。 冯小峰陪笑着垂手立在木若慈身边。木若慈的这句话等于给丽安判了死刑，她的放弃对她们这些女人来说是最大的惩罚。没有木若慈的帮助，没有任承志的关注，丽安？那个无敌丽安看来是要开始走霉运了。不过靠着姿色爬上来的，也配称无敌丽安？现在连最后的资本也没有了，这么多年在任承志身边，倒现在竟然连句话都插不上嘴，在这群女孩里面也算是个无能的。他想起丽安绝美的姿容特别是她那总一副出尘脱俗的气质，嫉妒就如蛆跗骨爬满他的全身。他恨所有的女人，或者说他恨所有美貌的女人。他想起以往那些被木若慈放弃的那些女孩的悲惨下场他就禁不住微笑，这份工作他最喜欢的部分就是品尝折磨她们的鲜美滋味。 “小峰，下个周末，任承志有个家宴，你让林可绮好好准备，她就是性子有些太急，我怕她稳不住会坏事。” “我会盯着她的，您放心。” “我向来是最放心你的。”木若慈温婉可亲地看着冯小峰。 冯小峰不觉得挺了挺脊背。 风吹动着殷红的帐幔，吹动着暗角里滋生着欲望和阴谋，随着个人的心思荡漾开去,也不知起点在哪里，终点在哪里..... 第十五章 未来的成功 李帆也是临时决定自己做饭的，让苏化龙将家里的佣人厨师们都放了假，一大堆人围着倒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自己去菜市场买了好几个菜，都是些家常的，排骨挑了带足软骨的，鲈鱼头尾鱼盘都装不下，九结虾一只只细细看过稍微颓气些的都不要。 酒是不用买的，苏化龙家的藏酒他到现在连种类都没认全过，上次他们聚会时任承志还派人送来了一瓶，苏化龙说是顶级的好酒，因为丽安那天不想喝酒，苏化龙也就陪着喝了苏打水，他自己则是向来不爱酒的，所以那瓶还没打开，今天正好喝掉。 这么多年在国外，他早已习惯了节俭。李帆的曾祖父除了军事才能和出了名的仁义被广为流传外，当年还是个出了名的美男子。李帆从小就被人夸眉目和祖父长得像，长大后肯定也是个百里挑一的美男子。祖父听了以后就笑呵呵，他对李帆向来是呵护备至，时时带在身边，与对他父亲的严格苛刻截然不同。 李帆很珍惜自己现在恣意自由的生活，虽然这个恣意自由是用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到底是多么大的代价换来的。 他记得祖父临终前一直拉着他的手喃喃和他说的话，“小帆，不要过我和你父亲的生活。” 祖父去世后，李帆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母亲告诉他这是祖父的决定，祖父的决定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和违抗的，甚至是他的父亲也要服从。 他被送到了国外，而他在在国内所有的一切生活痕迹几乎都被抹去了，只给他留下了两个好友，任承志和苏化龙。 这几年他在国外过着最简单的生活，再也没有勤务员给他做饭送他上学听他的命令办事，连生活费都是按规定给他，经常捉襟见肘。刚开始他是难以适应的，好几次吵着要回去，渐渐的，却也习惯了。他开始学会坐地铁，去超市买菜做饭，和同学聚会，去商场买衣服。幸好，他本来就是沉静的个性，心思要是放在一个事情上面就很难分散。当他后来渐渐地发现自己对科研的兴趣，就全心扑到了这个上面，他记得好像当年也有人这么夸祖父的，只知道打仗什么都不会，似乎也是在说他的一门心思。 苏化龙吃李帆做的菜吃一口赞一口，丽安却是从头到尾没做声。 李帆忍不住问：“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李帆神色向来淡淡的，气质风度更是卓然，哪里是倜傥风流这四个字可以形容。只是这会却有些忍不住的些微着急，与他倒是不配了。 丽安粲然一笑：“这是来讨赞了？好话都让化龙说尽了，我负责吃就好了。”说着指了指面前堆着满满残壳的盘子。 李帆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苏化龙抢着说：“倒少见丽安这么好胃口，我变着法子找好厨师喂她，加起来都没她今天吃的多。” 苏化龙说得夸张，丽安却一点也不脸红，又夹了块排骨放进嘴巴里自若道：“知道为什么不一样吗？这顿饭吃的是他在国外这么多年的幸福。” “怎么吃顿饭都吃出幸福来了？”苏化龙笑问。 “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一大堆厨师阿姨伺候着，连基本生活能力都丧失了。李帆这么多年在国外肯定都是自己做的饭，应该还有个嘴叼的女朋友天天磨练着他，否则怎么能做出这么一顿饭？” “女朋友？他是有女朋友，但他女朋友就是他的项目。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的变态。” “这是真的？”丽安很有些吃惊，看着李帆。 “真的。这几年有个课题一直攻不下来，这饭都是做给我的学生们吃的，贿赂好他们让他们更卖力工作。日日在研究室宅着都有些不通世事了，和你们不能比的。”李帆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就说，这个世界就是被人搞坏的，我最看不起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每天干的事情无非就是古代裁缝的活。”丽安神色突然有些严肃起来，又指着苏化龙说：“再说说你们这些搞金融搞政治搞房地产搞传媒搞娱乐的只知道破坏社会，你还好，互联网也算是个正经事，只是到最后别只知道玩资本游戏。我只崇拜科学家，倒是真的可以为人类做点事情的。” 李帆看着丽安目光灼灼，本来看着她怎么会前言不搭后语，想不到最后她竟说出这番话来，还好看苏化龙神色完全不着意，大约他也只有在他们面前这样。 “听着丽安小姐倒是想做一番大事情？”苏化龙玩笑着问。 “大事情？”丽安却是正经的很：“你看看古往今来做大事情的女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远的说吕后武则天，世人倒只骂她们阴毒，却不知道她们都是真真切切有见识有才华的，近些说香奈儿不过是从情妇起家的，后来虽成了法国的国宝，细究起来也是要被国人不耻的，所以最后也无非是个孤独终老。可国人不知这样的不耻都是自己见识的浅薄，这个世界上有姿色的女人千千万，真正做出事情的有几个？无非是真正想做事情的女人正好有了姿色，于是人们就拿那个姿色去说了事，忘记了她们的努力。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没有姿色的那些来的好，太太平平做事情。” 李帆第一次听丽安说这么多的话，很有些讶异，这番话要是从一般女人嘴巴里说出来似乎是讨厌的，可是从丽安嘴里娓娓道来，再配上她的浅笑嫣然，竟字字入耳，钻进了心里去。 苏化龙虽然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很有些了解丽安的内心，却从来没听丽安这样高谈阔论过，姿态更是平日里完全不同的飞扬潇洒，一时也有些看呆了。 丽安却并不着意，敲了敲空了的红酒杯：“来，把任承志上次送的红酒找出来，打开我们喝上，不要辜负了那么好的酒。” 苏化龙闻言起来去拿，脸倒是有些沉下来：“我这里好酒多的是，非要喝他的。” “从今以后，我爱喝谁的就喝谁的。”苏化龙听她这话说的古怪。只是他知道丽安脾气，想说的话一字不落要说，不想说的话怎么问也是没用的，就只在心里存了疑，并不接着细问。 李帆却还不不大了解丽安，可他却总觉得丽安的一切都是有趣，正襟危坐有趣，愤世嫉俗有趣，撒娇耍赖有趣，慷慨陈词有趣，哪怕发呆也是有趣，反正怎么样都是有趣，只是想着多和她说些话，于是就着刚才的话题学着苏化龙半玩笑的语气问道：“所以丽安小姐是怕留下骂名，不做大事情了？” “大事情自然要做的，这辈子要是没有做出点让自己满意的也算是白活了，即便是实现不了梦想，也总比那些每日把心思都花在争奇斗艳上的好些。” “长这么漂亮，不去争奇斗艳下也是可惜。”李帆忍不住顺着话夸了下丽安的美貌。 丽安听了却是冷哼了一下：“所以我羡慕你们这些男人，生下来就比女人要少些烦恼。” 苏化龙看着丽安，再联想起她的际遇，忍不住有些感怀，又看着李帆有些尴尬，于是举杯道：“那就预祝丽安未来的成功。” 丽安摆了摆手站起来，眼神明媚，看姿态有种说不出的天然风流豪爽：“真要敬酒就好好站起来敬，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们的这杯酒。” 苏化龙和李帆都忍不住听她话站了起来，实实地斟了个满杯，一饮而尽。 晚餐结束的时候，苏化龙坚持要送丽安，李帆本来也要想送，到最后终归是没开口。 丽安和苏化龙走到地下室，丽安步履轻飘飘地却对走向车子的苏化龙说：“不用送了，我坐自己的车回去。” “丽安，你喝醉了。。。” “醉？哈哈，我是喝醉了，但是今天需要庆祝，化龙，你记住今天这个日子，从今天起，我自由了。” “什么？”苏化龙一下子没听清楚。 “我自由了，化龙。”丽安看着苏华龙半眯着眼睛重复了一次。 苏化龙脑子里转了一回，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丽安的意思，他收敛起了刚才嬉笑的态度，正色说：“你知道，这种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知道，我不怕。” “丽安，让我帮你。” “亲，这句话从我们认识你都说了七年了，不腻么？”丽安斜斜地飞过一个眼神，顿时百媚千娇华自成，只是这妩媚带着俏皮的味道，是不能当真的，是玩笑的，对丽安对着苏化龙才会的，“我的一切我都要自己来，否则即使成功了也没那么痛快了。” “哪怕失败？” “哪怕失败。大不了一无所有，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有什么可怕的。” 丽安说着朝自己的车走去，留下苏化龙立在原地，呆呆想了许久许久。 第十六章 丽颜的颓败 这个月，林子成的日子很不好过。 刚刚收到巴黎时装周丽安发布会赞助撤资消息的时候他还不是特别相信，他第一反应给赞助方的负责人打了两通电话，没有人接，他只好给对方微信留了言，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收到一张角度极好的爱琴海边阳光的照片，对方用极其温柔的语音回复：不好意思哦，我正在度假。这是一个他常年公关的女性，连平日里和男友吵架都要找他倾诉的，可这条消息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为丽安工作的这几年，一直是有些意料之外的一帆风顺的，起码向来是不用为赞助费踌躇的。丽安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办秀拍大片季节款式都是按照国际一级大牌的规格来，从最初五个人的工作室到现在五十个人，他知道这些赞助对她的意义，没有这些赞助她是连辛苦工作的资格都没有的。 刚开始他以为最坏的就是这样了，还想着如何去补救，再多联系几个以往关系不错的赞助商，哪怕是只要拿到原来三成的费用再加上工作室现有的资金，巴黎时装周也能勉强办起来。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知道事态已经有些无法控制。 几个大客户常年像工作室订货的大客户相继取消了订单，连定金都不要，可他们付的定金只够生产用。他咬了下牙，时间节点刚刚在他给工厂付了新一季产品生产的预付款的两天后。 偌大的办公室，五十人的团队，运营费用每个月都是不少的数目。工作室的账面一下吃紧了。 丽安工作室其实向来没有太大的盈余，表面上当然是风光无限的，实则在国内做一名知名的设计师，是需要庞大的资金维护的，收入却是极其有限，要不是靠着企业赞助和一些大客户的类似于赞助的订单，要想维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可怕的还有舆论的风声。几家大时尚杂志社主编首先嗅到了味道，每周照例的下午茶时竟也对林子成收起了一半平日里亲切的笑容，只当着丽安的面还不大显，却也开始旁敲侧击，言语有些不耐烦起来。时尚这个圈子，最是势力的。 这日，又是一个慈善名目的舞会。 林子成带着丽安匆匆赶到，正要过媒体采访区的红地毯，却有一个穿着标准黑色小礼服裙画着浓浓烟熏妆的女公关伸手拦住：“请您先出示下一下手环。” 林之成立刻给她介绍：“这位是丽安小姐，我是她的助理林子成。” “丽安？不好意思，今天人多，还是请您先去接待处拿个手环，我们只凭手环认人。” 林子成只得去接待处拿了手环。主办方临时通知他这边道路上出了问题，主办方的保镖司机被困在了路上，否则也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他有些后悔让丽安来。 他将手环递给那个女公关,对方的眼神轻蔑的一瞥：“您好，这不是媒体采访区红地毯的手环，这边是接待明星名人的特殊通道，这边是贵宾通道，这边请。” 是礼貌的，是嘲弄的，是有些让人下不了台的。 林子成是有些被气到了，还想说什么，丽安却朝他摆了摆手，当先朝贵宾通道走了过去。 远处这时红地毯上突然一片光芒闪耀，似又有哪位到了，镁光灯伴着摄影记者要求变换pose的叫嚷声此起彼落，一片姹紫嫣红的繁华。 这次是个鸡尾酒会，并没有安排座位，只围了个vip区，几位女明星也托着长长的礼服站着，倒是很给主人家面子，毕竟是知名杂志会办的晚宴，在时尚界很有些影响力。 丽安刚走进会场，就已经有几个熟识的名媛贵妇围了过来：“你怎么从那边过来？那么多人？” 原来，主办方在后面为红地毯贵宾专门开了个特殊通道，丽安看着新到的人正由两名保安簇拥着走进来。 林子成又正要说什么，丽安淡淡一笑，扬了扬手中手环说：“我从贵宾通道进来的。” 几位贵妇闻言先是一愣，打量她的目光却有些失去了色温。时装设计师是一个特殊的行业，在这些名媛贵妇眼里向来也是等于半个明星的，丽安出席活动主办方一般也是给足了一线明星的待遇，所以也就更显得这次实在是有些过分突兀了。 有一位经常出入木兰公馆的女明星刚走好红毯，看到丽安就朝她走了过来，笑着说：“丽大设计师，这次主办方可真是有眼无珠了，请了您来，却不让媒体采访您，算是白卖了您一次面子。” 这句话说的直戳林子成的心，明着是说主办方的不是，实际上却是在嘲讽丽安在主办方心目中的无足轻重，立刻就有一片夸张的嘘声和同情的目光朝丽安和林子成飘来。丽安悄悄拉了拉林子成的衣袖，眼神里是安静的哀求，林子成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说的话终究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一位贵妇拨弄着手上的钻石手表说：“肯定是主办方搞错了，要不要我帮你去说一声，朱总和我家老纪是一等一的交情，让他好好去训一训那些不会办事的。”她嘴上虽如此说，眼睛里却是射出冷冽的光芒，她正是丽安以往大客户之一的妻子。 一众人正围着丽安喋喋不休个不停，只见冯小峰带着林可琦走了进来。立刻有许多人抛下丽安，朝林可绮围了过去。 冯小峰却带着林可绮径直朝丽安走了过来，因她穿了一身缀满珍珠的鱼尾长裙，走的极慢，只这一身珍珠却是镶嵌在一片几乎透明的薄纱上，烘托得她身材越发曼妙，这一走动，在场男性的眼睛好多都被她牵在了身上。 林子成隐隐觉得了什么，拉着丽安要走。丽安却是回眸一笑，定定站在原地。 冯小峰一到丽安面前并不打招呼，劈头就说：“真不好意思了哦，这次巴黎时装周我们家可琦可能要穿别人家的衣服了，你知道我也是为难，毕竟可琦是第一次在时装周露脸，要是不穿在时装周办秀的设计师的衣服，就怕被人笑话了，你应该可以体谅的吧？”冯小峰的话糯糯的甜甜的，却极有穿透力，周围的人已经竖起了耳朵。 林子成这下子是真的有些忍无可忍了，丽安却朝冯小峰和林可绮走近了一步，她并不看冯小峰，却只对着林可琦说：“恭喜啊，听说这次几大品牌都邀请你，其实最好是穿他们的衣服，这样更合适些。” 丽安微微垂眸。丽安向来不大喜欢上浓妆，平日里她被人盛赞的也正是素颜清丽天生丽质，可当下，不知为何，丽安的素颜竟显出了几分落魄的态势，连姿容也黯淡了几分。丽颜可谋国，只是这丽颜却也有颓败的一天。 林可琦脸色微有些藏不住的得意，“也没有什么，多亏小峰帮我接了这么多工作，倒是很累的，你这次不去也是好，好好休息下，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要多多休息啊。”说着，眼睛一转，对丽安似有说不出的关切。 “听说小曼李华也都各自找了新的设计师，这些你倒是真的可以好好都个假了。你倒是可以去尼泊尔走走，以前你一直说想去的，这下终于有空了。”冯小峰接过林可绮的话说。 “我倒是真想去走走，或许正好趁这个空。” 这下子人群中明白不明白的人总算都明白了，丽安的回答却是证实了林可绮和冯小峰说的都是实话，并非凭空捏造。 贵妇淑媛们纷纷低头议论，慢慢地四下散开，竟没有一个人站在丽安的旁边。 林子成又拉着丽安要走，丽安却是不肯，竟还走到自助区开始吃起东西来，时不时还劝林子丰也吃些。林子成看着心酸，曾几何时，丽安也会旁若无人去自助餐取东西吃，只是那个时候的丽安在外人看来是率性洒脱不拘小节，可现在...... “丽总，对不起，早知道这样，我不该答应过来。”林子成苦笑。 丽安摇摇头,并没有说话,却是远远地朝着二楼一个包间瞄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怎么会来？这个场合木若慈都没来，他是真的不用来的？那么他来是为了她吗？是动了真情了么？丽安的心跳动了一下。 第十七章 最后的王牌 林子成扶着有些酒意的丽安上了车。 “丽总，您要去哪里？” 他倒是从来没看过丽安这样的失态，竟在这样的酒会上喝了酒，是自暴自弃了，就这样被打垮了吗？林子成不自觉嘴角抿紧。 丽安没有回答，却突然问林子成：“今晚是盛世娱乐办的？” “是的。盛世娱乐挂的一个时尚杂志的名，所以您看他们家的当家花旦都来了。” “很好很好。”丽安连着低低说了两个很好，几乎是轻的听不见得，飘飘着进了林子成的耳朵，林子成听着又是一阵心酸。 众所周知，几乎是这个社交圈公开的秘密，盛世娱乐正是木若慈旗下投资的公司之一，许多从木兰公馆里走出来的女孩最后都进了盛世娱乐，可以说木兰公馆是盛世娱乐的培训部，当年要不是丽安坚持要做时装设计师开设计工作室，现在或许也是盛世旗下某个风头无二的女明星了。 冯小峰虽然一直只挂着经纪人的头衔，负责的却都是盛世最当红的女星，这样等于他掌握了盛世实际的最有价值的资产，在盛世，大家都知道冯小峰才是实际的掌权人。 盛世向来只推主打明星，在这里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差距是非常大的，可不知为何盛世的女星却总是红不了太久，风光一两年也就落幕了，专业娱乐评论也有些说是因为盛世团队运营不够专业野路子太多模仿韩国模仿的太厉害等等，可终究还是有些风言风语，特别是前几年一个当红女明星的自杀事件之后，更是有些众口铄金的意思。但盛世的女明星极盛的时候风头在娱乐圈是真正无人能出其左右的，太平盛世的太平是众人眼中的华丽绚烂堆砌起来的，谁又在乎那背后阴暗的腐朽，所以还是有无数的人想挤进盛世，可大家都知道木若慈向来还是偏向于自己一手栽培的木兰公馆派系，而木兰公馆出来的女孩的确也是百里挑一，天生吃明星这碗饭的。 过了许久，丽安才说：“我和朋友约好了，你送我过去。今晚我想唱k。” 林子成又是一愣，今晚让他吃惊的事情实在太多，超出了这么多年他对丽安的认知。丽安要唱k？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私下看丽安去过任何娱乐场所，酒吧ktv对她来说，是个不会出现在她世界里的词语。 但林子成决定不多言，只是去车子前座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用保温瓶装的参茶，看着丽安喝下小半杯，才让司机发动了车子。 推开ktv的房门，林子成又是吃惊不小。偌大的包间里竟然只坐着一个人，一个人他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人竟然是秦少阳。 他的心不断往下沉，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没有见过秦少阳，却有时会听到丽安和一个男人打电话聊天，频繁的程度和说的话题有些让他怀疑她是不是恋爱了，只是他想不到那个人竟然是秦少阳。或许也应该就是秦少阳。他有些讨厌自己这次的反应迟钝，那天的慈善晚宴当丽安让他特别去接秦少阳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的。难道不是只有秦少阳这样的男人才能打动丽安吧？温暖，单纯，可是，这样的男人也容易消磨意志，丽安难道不知道吗？坚持了这么多年，她应该比谁都懂好男人比坏男人有时候更像毒药。 林子成的眼神和秦少阳一触他移开了，今天他真的有些连门面功夫都做不了了。 丽安回眸对着林子成温暖一笑:“好了,子成,放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秦少阳已经站了起来，扶过因为酒精后劲上来已经有些站立不稳的丽安笑着说：“交给我吧。” 林子成从ktv走出来后，没有坐车回家，而是沿着马路慢慢走着。今年上海的六月奇异的炎热，让人加倍的燥郁。难道一切都结束了吗？难道丽安就这样结束了吗？ 第二天一大早林子成就去了办公室，他其实是一夜未睡，昨晚送丽安回家以后，他就一直心绪不宁，有些事情即使看到了结果，过程却是最难熬的。 如今丽安的办公室和一个月前已经是两个模样了，虽然他尽力挽留，可团队的人还是陆陆续续地走了一半。丽安平日对他们是极其好的，她有一种天然的凝聚力，总觉得围绕在她身边未来有满满的希望，即使加班再苦，团队里也几乎听不到怨言，好几次，林子成都觉得这是一支可以创造某种奇迹的团队，可转眼，不过是就这么转眼，就真的这样各奔东西了么？ 丽安最近应该是非常的辛苦，每一个员工走之前，她都要亲自约谈，丽安说，好聚好散。 林子成到办公室的时候，丽安已经在了，他并不吃惊，这么多年哪怕是宿醉哪怕是通宵，可她总是第二天能精神满满来公司，有时候他很担心她的身体，参汤各种维生素他都是常备在身边盯着她吃下去的。 丽安照例起来去巡视设计间，这是她多年的习惯，清晨总是要去和大家聊会天，谈一下今天要做的工作。林子成以前是很喜欢这个时间的，丽安有种聊天的天分，他一直觉得说话也有天才的话，那丽安必然是的，她总能说说笑笑间就让大家一天的工作变得轻松又有效率起来。 可是今天，看着空空落落没几个人的办公室，林子成忍不住说:“丽总，今天休息下吧。” 丽安摇摇头：“没关系的。” 一个问，一个答，其实都是尽在不言中的。 设计间是一个设计师工作室的灵魂，如今留下来的几个都是跟了丽安许多年的，有几个比林子成来的还要早些，他们曾经和她一起开疆扩图，从曾经的年少轻狂到现在的老持稳重，丽安或许是他们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丽安以前总是会在结束聊天之前，习惯性的问：“。。。信不信？”这三个字在丽安的嘴巴里并不是个问句，而是一个极其有力简短让人信服的肯定句。 以前林子成总会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信。 可是今天...... 从巡视设计间开始，林子成就反常地沉默着。 他是可以陪着丽安笑的，像前几天那样假装没事，可是今天...他下定了决心，其实早该和她说的，这句话在他心里想了很久，来来回回前后进退，好几次他都要说出口了，却不知被什么给拦了下来，是丽安坚定的眼神，温柔的笑容或者是他内心自己本想坚守却已经荡然无存的信念。 “丽总，我觉得您最近是不是要安排去见一下木总？ 丽安本来走在林子成的前面，听到这句话时林子成觉得她似乎放缓了一点脚步，可终究她竟是没有回头。 “子成，今晚安排下，我有个四个人的饭局。” “四个人的饭局？什么规格？” “轻松点吧，都是老朋友了。” 林子成再一次沉默了。丽安是真的不要了吧，如今的局面是她也真的下定了决心。 “别放弃，我还有最后的王牌。”丽安转身微笑着看着沉默的林子成，她的微笑飘渺神秘，让人捉摸不定。 第十八章 最难的饭局 丽安是个极度讲究细节的人，她的饭局有她自己的标准，这些标准严格精确面面俱到心思缜密，“丽安的饭局”在某个范围里变成了一种口碑一个代名词，它不是木兰公馆的“小派对”，不是那么暧昧不明隐隐晦晦的，你可以在这里挥洒谈吐也可以在这里抒发心中郁结，“丽安的饭局”总是明亮着的。可丽安还是不满意，她总是说，有一天，如果连这些标准也没有就好了。 丽安的饭局一般分三个等级，有针对企业家的，有针对上面的，也有针对她职场伙伴的，不同的名单不同的氛围需要不同的餐厅，跟着丽安必须这样的面面俱到，林子成也是学了很久才摸到了要领。但在这三个等级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等级，丽安的惯用语言就是“轻松些”，林子成却知道这个轻松些并不是真的轻松，是丽安要的其他人的轻松，是多次这三个等级的饭局之后可以自由安排的意思，可这自由安排却是最难的。 林子成在知道丽安要请的是这三个人之后，陷入了沉思。他想不到竟然有人有这个能力可以同时请到这三个人，或许任承志可以苏化龙可以木若慈走个巧也有办法可想，可丽安毕竟只是个服装设计师。没有人会相信只是丽安的一个电话，他们就来了。 这是三个完全不同领域的人，南辕北辙，但每个出来都是可以独霸一方的，普通人和他们吃一顿饭可能就可以改变人生，把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那就几乎是可以称为传奇的一件事情，更何况一个饭局只能有一个主打人物是丽安一贯的策略，可今天却是被她自己打破了。 林子成想了许久，竟是把地方安排在了武康路的一家意大利餐厅。这里并不特别，装修古旧的很，某些角落有些斑驳的痕迹，在光影下显得有些颓败，而且异常的小，整个餐厅只有一张餐桌，是一块厚重的带着原始年轮的原木搭的，倒是给餐厅提了个精神气，成了这个餐厅的主心骨。要说这里唯一特别的地方是老板娘一天只为这一桌客人做一顿饭，手艺当然还是不错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可对这三个人来说，世界一流的厨师每日专门为他们做饭也是不稀罕的。 丽安听到林子成安排在这里的时候，欣慰地点了下头，这么多年了，林子成是真的懂她了。 三个大人物如约而至。齐刷刷地竟是没有带司机保镖，只简简单单的一个人来了，洒洒脱脱地各自落了座，连座位的主次都是不讲究了，林子成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小半，却越发的好奇，丽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落了座，丽安拿出自己带的红酒，她今天穿了一件珠光白的柔软罩衫，远远看着，好像被一层淡淡的雾芒包裹着，越发的出尘。 她举起杯子笑着对众人说：“我人生第一个办公室就在这家餐厅的楼上，三十个平方米两个位置。这几年我在事业上遇到过几次危机，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大不了搬回来这里。这家餐厅我吃了快八年了，每次艰难的时候我都想它还没关门呢，哪里轮得到我？你们说对吗？” 三人都露出了微笑。 其中一个气质儒雅带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子问：“那现在丽安是遇到了难题了吗？” 林子成眉心一跳，这位便是中国投资界有名的富豪园丁，他是华尔街最著名的资本运营专家，三十岁出头就当上英国国家银行行长，这是金融史上最年轻的国家银行行长，更不用说他是以华裔的身份在他国出任。 “或许我们可以帮忙。”说话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优雅内敛的女士，林子成认得出她是国家外交事物那块的核心，据说她的铁腕是出了名的，轻易不卖任何人面子。 旁边一位一只眼睛上有块明显伤疤的看着略微带着江湖气的男人听她这么说随即点了点头。这位林子成之前并没有见过甚至连照片都未曾看到过，当初听到他名字的时候他也是心惊了一下，听说他早已经销声匿迹了很久，可是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却是至今无人能够撼动。 丽安这样一个小小的服装设计师是如何请动他们的？林子成有些匪夷所思。 “我今天的确遇到了一个难题，”丽安开始继续说话：“如今我那个小小的服装工作室恐怕难以维系下去了。你们知道那个人我今天还没有能力与她对抗，但现在形势所逼必须与她一争。今天我丽安厚颜请你们帮我一个忙，用你们的影响力让她不要再对我施加任何压力。她的性格想必你们比我还要清楚，你们一个人的话她是不会听的，而且你们也知道她真正的实力远比她财富要强大得多。” “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但事在人为，我尽力一试。”那位优雅的女士沉吟着说。 “好。”富豪园丁推了下茶色眼镜，斩钉截铁。 “终于有机会还你这个人情了，还了你这个人情后，我才可以安度晚年啊。”江湖大哥看似正经，眼神里居然有些调皮的神色。 丽安眼神有些闪动，林子成知道她这么多年为环境所迫一般并不大表露内心的情绪，今日这样是极其少见的。 丽安举起酒杯,姿态优美，“今日之后不管我丽安成功不成功都是天命了，如果我成功了，我再请你们一顿为我庆功。” 丽安说这话时眼中闪动着的自信的光芒让林子成有些澎湃起来，原来丽安并没有颓败，她这是有了背水一战的决心。 晚餐结束后，林子成送丽安回去，今天他们也是坐出租车过来的，丽安提议散会步。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能请得动他们？”丽安似乎看着十分愉悦，她真正开心起来的时候，总是带着点孩童的天真，有种掩盖不住的四射魅力。 “说真的，今天这个局是有些吓到我。” “其实也没什么，这是我当年要的一个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子成啊，你知道的，在承志身边这么多年我没让他做过什么事情也没要过他任何东西，但在他对我最好的那年，我问他要了这份生日礼物，这是我唯一求他办的事情，我请他在适当的时候要帮他们各自一个忙，后来这几年里他们当然有有求于承志的时候，承志便让他们来问我。他们当时都问我要什么回报，我就和他们说，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请他们一定要请我吃顿饭。” “所以你一个电话他们就来了，原来是来兑现承诺的。” “这么多年虽然我人微言轻，这份情却是难得，当初选他们也是想了许久，如果只是高位却不信守诺言的人也是没用。” “我懂了，可是丽总我不懂的是，为什么您不直接再要求他们解决我们现在最困难的资金问题，哪怕是利息高点的借贷也好，这点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子成，如果没有了她的压力，我有信心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要抓住关键点下手。而且他们对我信守了承诺，我也要对他们信守承诺，一顿饭只帮一个忙，多一个哪怕是再小的忙，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当我是朋友了。” “如果这么说，难道这个忙帮过之后以后就没有来往了？” “你知道吗？有一个道理叫做不要把情义用尽了。他们都是自己奋斗着上来的，没有人会看得起坦然伸出双手祈求施舍的人，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念被人划分出界，一切还得靠自己，我现在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的机会而已。” 林子成不禁点头，这便是丽安，永远知道底线在哪里，不管是前进一步还是后退一步，都不会失去了傲骨，木若慈当年到底是用对了丽安还是用错了丽安呢？ 但不管如何，他知道今天便是丽安正式的宣战了。 第十九章 命中注定 任晓霈抖了下风衣上的雨水，伦敦的湿润并没有让她不耐烦。她现在已经难得有这个兴致，跑四五个街区去买一块甜点，或许是现在在异国，似乎真的放松了些，再说前几天吃过这块栗子蛋糕后，香甜的栗子味就一直不停地萦绕在她的脑子里让她挂念着。 认识苏化龙之前，她本来想做个厨师或者美食家，她可以一整天躲在自己开的咖啡简餐店里研究如何把一块蛋糕做的更美味，也可以连续好几天游荡在街头去搜寻这座城市里哪里有更好吃的东西，她看起来有些死心眼，专注的时候显得特别专注，可是她内心却是活动着的，脑子一刻也闲不下来，她有许多许多想去思考的冲动和热情，如果不研究点什么就会无端端空虚寂寞起来，所以她总是能蛋糕雕出许多奇形怪状的花型做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来。咖啡简餐店生意平平，大约也是因为虽然有时候味道美味到天上去但有些时候味道又太过于古怪了。 那个时候苏化龙的团队已经有了五个人，每个午后，他们都会带着电脑跑到任晓霈开的咖啡简餐店，把各种食物洗劫一空。那个时候他们经常围着她叫她胖娘，撒着娇让她帮他们多做些好吃的，苏化龙有好几次结账都摸不出钱来，任晓霈嘴巴里骂着却是总不记到账本的明细上去的。 尽管任晓霈被叫做胖娘，爱吃也是出了名的，却是一点也不胖，相反的，她异常的瘦，脸上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肉，嶙峋着瘦骨，一双眼睛更是深深凹陷着，颧骨又过高的凸显，时常被人嘲笑是伊索比亚难民，她也知道自己太瘦，风干的身体让她失去了所有女人味，所以她拼命的吃，可惜是连猪手巧克力也吃不胖的。所以她倒是喜欢别人叫她胖娘，有些心理安慰似的。 任晓霈经常会偷偷看苏化龙在干什么，这个衣着邋遢顶着一头鸡窝发型的男人却有双异常清亮睿智的眼睛，每次注视着你的时候，仿佛可以直直看穿你的内心。任晓霈观察一段时间以后，却发现他几乎是什么也不干的，他甚至连电脑也不带，总是在大家忙着敲键盘的时候一个人呆呆地看着窗户外发呆，后来她听人说，苏化龙是连打字也不会的。他每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向他的队员发一堆的演讲，很多时候当然都是些缥渺虚无的空话，大约都是些关于如何征服世界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什么，每次听完他的演讲后，任晓霈总会有些热血沸腾起来，连她脑子里的蛋糕也忘记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时光会这样一直淡淡闲闲下去的时候，有一天苏化龙却带着一个文件来了咖啡厅，说是文件也不过是张薄薄的纸，他啪的一声把这张纸拍在桌子上，眼睛有种狂热的兴奋，他用他特有的带着蛊惑性的低音炮嗓音对着埋头在电脑前的队员们喊：“所有人都给我听着，今天开始跟着我征服世界。” 任晓霈以为他又在发癫，走过来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扔就骂：“征服什么世界，快点还饭钱。” 苏化龙摸摸她脑袋，调皮一笑：“从今天起，你也跟着我。” “为什么，我不要......” “刚刚回来的路上，我顺便找人算了一卦，他说我苏化龙是一遇风云便化龙的，风云一遇便是雨，他让我找个名字里都是水的助我，所以就是你了，命中注定的。” 众人听完当然是绝倒，任晓霈更是笑岔了气，一个做互联网的，怎么说也该相信点科学。 那一天，苏化龙拿到了他人生的第一笔风险投资。 ***************************************************** 苏化龙啪地一声把“天空之城”的计划书扔在了桌子上，连看一眼都没有看过。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化龙集团和人和集团关于计划书的修订了，在这之前的一次，任晓霈几乎以为苏化龙已经同意了全部的方案，只差最后的签字。 “苏总，您不看看文件？” 苏化龙露出他特有的坏坏的笑容，“不看。” 任晓霈直言不讳：“现在是关键点，天空之城虽然木若慈的条件不算最优化，可是我们还是有利可图的。” “倒是可以赚些小钱。” “苏总，难道你是嫌钱赚的少？但毕竟是个好项目，交给投资部可以稳定运营。” “晓霈，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我掉钱眼里了，想赚钱想疯了？” “开什么玩笑？不过好像是真的。你现在钱多的快可以买下一个城市了，可是好像还是永远赚不够一样。”任晓霈开玩笑说。 “钱？......还不够多，有些事，我还不能做？” “难道你还是想......” 苏化龙调皮一笑：“是的。” “既然如此，那就把天空之城这笔钱赚了。” “可是这笔钱,我就是不想赚。” “告诉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开心。” “苏总，你又任性了。”任晓霈皱眉。难道一开始苏化龙就没有认真要合作的意思？虽然不解其中的原因，可是她却知道所有关于木若慈的，都是和那个人有关系，苏化龙这么多年的情绪起伏，也都只和她有关系。 “如果这个事情传出去......”任晓霈还想争取。 “你放心，老任哪有这么笨，他暗搓搓的不知道多少次做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我就做这么一次，他敢往外说。” “可是.....” “任承志的那个小秘书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什么？” “我看她上次穿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真的挺讨厌的，也就任承志喜欢用这样的人，这样，你现在帮我把这份文件送给任承志，然后顺便你去给我把她欺负回来。让她知道我苏化龙的人不好惹。” “送份文件怎么欺负人哪？” “这还要我教？晓霈你就是太老实。”苏化龙摸摸鼻子：“你和那个小秘书说要想让任承志看到这份文件，让她三天不化妆去上班。” 任晓霈眉毛一扬，已经领略到其中关键，竞争公司的合同细节是最机密的事情，这送给苏蕊，等于是送了一份大人情。 看来苏化龙这次是真的什么都不顾忌了，任晓霈叹了口气，不再反驳。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吗？她决定圆融一次。 第二十章 潜藏的毒瘤 丽安买了一束慕青最爱的紫色郁金香，选了件慕青以前送她的素青色暗龙纹长袍，长袍上隐隐还有当年慕青亲手调的熏香的残味，一阵阵钻进心里。 慕青很喜欢收集各种长袍沙龙，蜡染锦绣绸缎天鹅绒羊裘满满地收了一屋子，秋天搬出来晒的时候总是要累死丽安的，这还不算，末了还要指使她一件件用熏香熏过，她自己却翘着脚涂着指甲油看着忙进忙出的丽安笑。 慕青向来挑剔，品味又比一般木兰公馆的女孩更好，以前木若慈的服装也都归她打理。第一次进恒隆试衣也是慕青带着丽安去的。丽安有些畏缩，实在是有些舍不得拿到的第一笔工资，慕青却是鼻子里哼了个冷气：“这点都舍不得，以后也不会有出息。” 丽安有些被激了起来，糊里糊涂地买了一些，回到家一看才发现全是慕青的主意，竟也都是些虽然精致却性价比不错可以用段时间的实惠货，和慕青平日里的大手大脚不大一样都是在为丽安想着的。 慕青虽然是个落魄的大小姐，却总归还是大小姐的脾气，是连衣服钩个丝都要立刻扔掉的。丽安刚开始也并不是很看得惯，只是渐渐地在一起久了，丽安却总觉出她冷冽的外表下面有些柔软的善良。 丽安初恋失败那会，慕青天天给她送饭，虽然是木若慈的意思，却也只是让送个饭就走的。可每次慕青来，虽总一言不发只把饭菜往桌子上一摆，可丽安吃不下，她也不催，寒着脸一直陪着丽安枯坐着，有时候一坐大半天。丽安后来吵着要喝酒，吵得凶了，她也不发怒，转身出去买了瓶五十二度的白酒，哗啦啦倒了一满杯子，自己先一口气喝掉，然后看着丽安喝。丽安喝醉了好几次，每次都抱着慕青哭，慕青虽然嫌弃她的鼻涕眼泪，却也总静静地让她抱着，有时候还会把下巴搭在她的头上，慕青身上那种奇异特别的熏香成了她一辈子最温暖的回忆。 “丽安。” 苏化龙轻轻地唤了丽安一声。 丽安才恍惚回过了神，这么多年了也只有苏化龙会陪她一起来看她。 慕青的墓园还是浓郁的西洋化风情，小天使带着安详的微笑俯瞰着一个个在这里安息的人们，微微的细雨和浓郁的化不开的雾霾让空气都带着种凝重和忧伤。 这块墓地当年是苏化龙帮忙选的。慕青说，她想离开那个地方，越远越好，她说她本来是要去伦敦学服装设计的，要不就让她永远在那里呆着。可慕青出事那会木若慈看得很严，丽安实在没有了办法，只好去求了苏化龙，这是她人生唯一一次求他帮忙的事情。 丽安摸了摸墓碑上慕青潮湿冰冷的照片，慕青当初选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这里是这样的吧，春暖花开面朝大海在她看来一直都是个笑话吧，连死后她都不要放过她自己。 “丽安......”苏化龙怕丽安太伤心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你那个跟屁虫没跟着你？”冷不丁丽安回头却是个灿烂的笑容。 “你说晓霈？你知道每次我来这里都不会让她知道的，这个地方她都不知道的，现在风口浪尖的，我这次带她来伦敦也只不过是打个掩护。” 丽安微微一笑，没有再接这个话题。 “你说慕青今天会不会很开心,我刚刚已经把好多事情都告诉了她。” “丽安，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是一定要报这个仇的。只是我还是那句话，让我帮你。” “谢谢你，化龙。” “谢什么？” “你拒绝了木若慈天空之城的计划。” “你怎么知道的？” 丽安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应该就在这几天，就在我来看慕青前，你会这么做对不对？” 苏化龙没有回答，还有什么还回答的呢？他一直知道丽安是聪明的，这样的聪明有时候甚至会让他忧伤，如果她不这么聪明，会不会就会轻松些，只是不这么聪明的丽安应该就不是眼前的这个丽安了吧，这个让他对全天下人宣示“此生挚爱，终身不负”的女人，可她竟还是不属于他的。 “对，我刚刚拒绝了木若慈的提案。” “你终究还是这么做了，你告诉承志了？” “如果不告诉他还有任何意义吗？我把合同细节也给了他，希望他能更好的钳制木若慈，他要是发狠吃了这个项目，木若慈一直以来的打算也就落了空，虽然我不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但总归这样以后你容易了些。” “你拖了她那么久，现在在这个关键时刻拒绝，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丽安担忧地看着苏化龙。 “她又能怎么样？”苏化龙眉毛一挑，自有他自己的桀骜。 “她是疯子......” “我不怕。” 丽安看着苏化龙虽然有些调皮的神情，但里面的坚定和果决与她和他初次见面时的一模一样，这个一直像长不大的小孩一样的男人如今已经是呼风唤雨的国民偶像，他已经有资格说他不怕这三个字。只是木若慈各种的阴狠诡谲防不胜防，不知道最后是不是会伤到他？她本来不想把他牵扯一点点在内的，可他终究已经在内了。 “化龙你要小心身边的人，虽然我不清楚木若慈到底做了哪些部署，但是很多时候同患难不等于可以同富贵。” “你是说......” “别伤心，我知道你对当年咖啡厅里的每个人都有特别的感情，可是人是会变的，很多人变了以后会一去不回头，很多人变了以后或许还在辗转徘徊，还有很多人或许没有变只是被情势迷惑了，要不要放弃他们你自己做决定。” 苏化龙听得心里一紧，这些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他一直在有意识地逃避，他听了许多成大事该有的铁石心肠的故事，只是这样的铁石心肠他却总是落不到他们身上。 丽安忧郁地看了苏化龙一眼，但她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须面对了，这个本来是个不应该涉足到这些阴谋里来的天才，只是他却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或许这次的事情不仅帮了她也帮了他自己，即将到来的风浪有多大她不知道，但她是不会让毒瘤有机会潜藏着的，贻害终生不如当机立断。 第二十一章 君临天下模式 事情的发展比丽安预期的还要快。 苏化龙从伦敦回去的第二天就被董事局提议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苏化龙这样被迫召开股东大会，这是他创业以来的第二次。 记得第一次这样被通知的时候是公司刚成规模时出现的一次几乎让公司毁灭的全面危局，当时的化龙集团风雨飘零，虽然知名度聚焦力成倍的增长速度之快让所有互联网人都匪夷所思，可是盈利模式的不当却造成了公司几乎入不敷出，资本金更是以惊人的速度被消耗掉，到最后几乎到了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境地。 就是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董事会要求举办董事会会议投票表决是否让苏化龙继续担任ceo的职位。虽说这几年化龙集团上下对苏化龙的个人崇拜已经到达了巅峰，龙粉几乎已经全面覆盖了整个化龙集团，从办公室小弟到各个部门主管经理都深深地为自己和这位天才在一起工作感到骄傲。可是当时是怎样度过难关的，苏化龙却还记忆尤新。他还记得当年危机时刻他是如何一个个去说服股东如何遭受那些难堪的戏弄嘲笑如何一一化解那些凶险万分的阴谋诡谲，最终才仅以一票之差险险保住了对化龙集团的控制权。 只是苏化龙没料到的是这次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他知道最近公司内部出现的一些不稳定因素多少和木若慈有些关系，可这次的进攻实在是过于快狠准了。 对于化龙集团来说，公司最近最大的一个争议就是公司的ipo计划，是否上市如何上市什么时候上市成为卡在化龙集团核心成员喉咙中的一根刺。已经几乎是全中国体量最大的一家公司，ipo是势在必行的，苏化龙到底还在等什么没有人知道。 苏化龙几乎将公司40%的股份分散给了公司核心成员自己只保留了10%的股份，这是在其他公司几乎从来没看到过的，可是苏化龙却说，要想别人付出多少就要给出多少回报，这些是他们这么多年日日夜夜抱着棉被在公司睡觉所付出的应得的回报，而且给这么多还是给的太少，最多算当初承诺的半桌满汉全席，众人当然鼻涕眼泪稀里哗啦了一把。 可是随着公司规模越来越大除了这些感动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里吹出了一个风声：公司不上市，这些股份就都还是泡影。 虽然最近这个风声有些越吹越大的趋势，但凭着大家对苏化龙性格的认知甚至很多还有些盲目崇拜的成分这个风声还没有到直接伤害公司运转的程度，所有人都知道苏化龙这几年除了生活所需，几乎没拿过公司一分分红。 苏化龙想到这里，陷入了沉思。他从做出拒绝木若慈天空之城计划的决定到他回国不过四天的时间，而这四天的时间里他一直处于休假状态，除了和丽安任承志以及他的贴身助理并没有对外接触过，木若慈为何会这么快发动进攻?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其实这次的临时董事会议召开和木若慈并没有关系?然而或许......？苏化龙突然心惊了一下。 任晓霈推开了苏化龙的办公室。 这么多年了，任晓霈进苏化龙办公室都是不用敲门的，苏化龙对于她几乎没有保留任何的隐私。 “董事会议时间最后确定在明早九点如何？” “他们就这么着急吗？”苏化龙不停地转动手里的笔，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改不掉当年学生时代留下的这个毛病，一思考就开始转笔。 “嗯，已经来催促好几次了，看来这次不好对付。”任晓霈皱起眉头。 “既然如此，如他们所愿，就定在明天早上。” “那是不是今天要做些什么准备，需要帮你先安排去见一些人？这次你的策略是什么？时间非常紧张，先列个名单给我，我马上去联系。”任晓霈连珠炮一样地说了这一大堆，手上已经拿起手机在翻阅电话号码。 苏化龙看着这个样子的任晓霈，想起几年前，也是在这样的紧急董事会议前夕，那几个难熬的日夜，是任晓霈一直相伴在他左右，他徘徊犹豫悲伤踌躇愤怒不能自抑的时候，任晓霈也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陪着他把该做的事情一件件做完，她从来就是这样的。他甚至突然还想起更早的时候，任晓霈拿着抹布叉着腰在她的简餐咖啡厅里对着那群他团队里埋头电脑前的队员们喊：“都给我听听清楚，现在我们是公司了，公司就要做个门面，以后不要小苏老苏的叫了，他是天才我们比谁都清楚，既然我们选择跟着他了，我们以后要一律改口叫苏总，叫了苏总以后我们就有饭吃了，而且是满汉全席。” 苏化龙很清楚他如今在公司员工心目中神化般的地位是从任晓霈对他的崇拜开始的，是她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任何私心地帮着他，他才能聚拢这一颗又一颗复杂的人心。 “晓霈，”苏化龙叫了一声，任晓霈还在低头翻手机并没有听到，苏化龙只好加重语气再叫了一声：“晓霈......” “怎么了？苏总？”任晓霈这才疑惑地抬起了头。 “这次没有任何策略，什么人都不用见。”苏化龙看着任晓霈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了一下。 “不用任何策略？什么人都不用见？”任晓霈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化龙。 “你玩过一个叫帝国的游戏吗？ “没有。”任晓霈摇摇头，但她等着苏化龙说些什么，她太了解他了。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我一个朋友是玩这个游戏的高手，她和我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她说这个游戏很奇怪，你可以步步为营千般算计最后取得胜利或者干脆一败涂地，但是这个游戏里却有个正常程序外的君临天下模式，只要开启这种模式就可以创造出机器人天兵战队，扫射几十秒就赢了，那种痛快是她打十盘正常游戏以后会去享受一次的。” “这是什么意思?”任晓霈又皱起眉头，这次她是真的有些不能明白，可她知道能让苏化龙记住这些琐碎事情的朋友，只有那么一个人。 “明天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帮我安排个精油按摩，记住哦，小姑娘找漂亮点的，不不，两个。”苏化龙咧着嘴坏坏一笑，伸出手指比了个耶。 第二十二章 逼宫 苏化龙给他的行政办公室配备了一个巨型会议室，除了一张可以容纳三十人的会议桌以外，还有几排看起来就异常舒适的按摩沙发。苏化龙的这个会议室如今早就闻名全国，全中国人民都知道参加苏式会议是经常要带着枕头棉被来的，就是在这里无数个通宵的夜晚，苏化龙带着他的团队创造出了中国互联网的神话。 化龙集团董事会成员除了初创期的几位元老，还有许多后来加入的行业内杰出的精英，不拘一格选人才是苏化龙一贯的用人宗旨。苏化龙自小是个武侠迷，他惯性地给自己的核心团队取了个颇武侠味的外号——“天龙战队”。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许多人嘲笑他小孩子做派，可如今整个化龙集团甚至全中国的互联网人都以加入这个天龙战队为梦想并为之努力着。而天龙战队里最著名的用人案例就是在一个著名电视节目上苏化龙当场拍板把一位年仅十三岁的神童网络工程师录取为项目经理，也正是这个案例把苏化龙的用人之道变成了一个路人皆知的企业文化品牌，至今还是被各大媒体网络写手们津津乐道。 苏化龙看着眼前这个坐得满满的会议室，这里大部分人都是他不拘一格选出来的，成帝王者自有气运，如今苏化龙已经是化龙集团这个帝国无可置疑的帝王，可他知道，是他把这些人所有的气运聚集在了一起，才让他让化龙集团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如今，却是到了需要杀伐果决的时刻，都说帝王之路是血腥的，今天看着倒是真像古代皇城的一场逼宫，注定以波涛暗涌开场，以血雨腥风结束。 会议室里到处是压低的一阵阵交头接耳声，密密的，沉沉的，像大雨倾盆前让人最透不过气的那阵乌云，压在这个平时苏化龙最喜欢呆的会议室里，可苏化龙并没有开口，从他到之后就没有与任何人交谈过，只是坐着，坐了很久很久，他看着众人眼里隐藏的让人心惊肉跳的躁动和欲望，突然觉得这个会议桌尽头的主位原来是这样的孤独。 过了许久许久，苏化龙终于站了起来，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转身拿起一块板擦慢慢地擦会议桌后面的一块背板。这块背板几乎有一面墙那么大，擦起来很吃力，上面写着的是各种密密麻麻的程序公式营销策略财务分析。 六年前，也是在这个背板前面，苏化龙对着众人说：“以后我们天龙战队每获得一次有价值的成功，我都会把它记录在这块背板上，等到我写满一个背板的时候，就是我们共同成功的时候。” 那个时候团队斗志满满，不停地有人在苏化龙的鼓动下大喊：“天龙战队威武。”“天龙战队战胜全世界。”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化龙的办公室搬了无数次，但这块背板却一直被他带着，字迹淡了苏化龙一笔笔往上加深，写的满了，苏华龙让人再买新的拼接上，直到现在变成了一面墙这么巨大的规模。 苏化龙慢慢地擦着背板，背板上的记录一个字一个字地被板擦慢慢地抹去，会议室里的众人渐渐地在苏化龙的这个举动中安静了下来，接着慢慢地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唏嘘声，几个年纪轻的董事甚至已经忍不住抽搐起来，这是他们日日夜夜的青春和白了的少年头是他们内心深深引起自豪的最高的荣誉，可是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竟然渐渐地有些不在意了，反正它会一直存在着见证着自己的生命，可是现在他们却发现这些是可能突然会失去的，而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有些东西是这样难以割舍。 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问苏化龙他的这个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苏化龙早已经有了足以震慑全场的上位者的气度威严，在场众人无人敢在这个时刻去挑战。其实也不用问，能坐进这个会议室的都是智商超人的，心里早就对苏化龙的这个举动有了各自自己的解释，但不管其他解释是什么，众人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声音，难道今天他要舍弃自己了吗？ 许久，苏化龙终于擦完了背板上最后一个字，众人看着他孤高桀骜的背影以为他转过身的时候看到的会是一张威严严肃的脸，可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苏化龙把手里的板擦往天上一扔，转过身来时，带着的却是他招牌的调皮吊儿郎当的笑容。 他玩笑似的莫测高深地拍了两下手，就有四位保全哗啦啦地进来把这个巨型背板抬了出去。 等背板抬出去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顿觉百感交集。 会议室里立刻又是一阵笑声一阵叹气，笑得是苏化龙终不会把这块大家珍视的背板毁去，叹的是苏化龙的这个玩笑让众人的心像坐了个过山车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只是这笑声和叹气声过后，许多人的心境竟起了一个巨大的变化，原先那么在乎的事情现在却变得似乎有些不那么重要了，再有老练深思熟虑些的却是早已经背脊起了一阵冷汗，这个敲打不可谓不重手段不可谓不高。 原来背板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做了一整面墙的大理石，因为一直藏在背板后面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只见这面和背板一样直到天花板的大理石墙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字，正是背板上的所有文字的复刻。 苏化龙咳嗽了一声，有些滑稽腔调的装腔作势：“我觉得吧，还是刻在石头上稳当些，可以存久点。”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鼓的掌，刚开始还是零星的几下，不一会就哗啦啦啦连成一片，也不知道是谁先站了起来，渐渐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整个会议室充满了被鼓动起来的热血，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任晓霈湿润着眼睛，她知道想撼动现在的苏化龙，木若慈真的是在做梦，她能做到的无非是给苏化龙施加一些压力，让他在天空之城这个项目上不要做得那么决绝。 鼓掌声想了许久许久，苏化龙挥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来，众人都看着他，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苏化龙眨巴了下眼睛，走到大理石墙面前用一种狡黠天真的语气笑着说：“我一直觉得我们的背板缺些什么，我想了半天，就把这个加了进去。” 他说着把手一指，众人都随着苏化龙的手指方向看去，原来这块背板的最后居然新起一行，豁然是这么几个字－－－“天龙英雄榜”。 榜单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人的名字，启首处还有这么一句话：“谁主时代风云，天龙自在人心。” 众人的心里都是一紧，苏化龙也是神色一正，收起了各种吊儿郎当，顿时一种威压就从他身上蓬勃爆发而出，吸引着众人都竖起耳朵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化龙集团从初期草创到如今的规模，是在座各位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是你们用心血一点一滴筑起来的。可化龙集团从来都不只属于我一个人，也不只属于天龙战队，甚至不只属于我们化龙集团每一位员工，我们化龙集团的梦想从来不仅只是这样，我们要做的是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甚至一千年以后，整个中国甚至全世界都还在使用我们化龙人做出来的产品，那个时候可能不再有人用互联网不再有人用手机他们可能都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网站什么叫app，但他们还在使用着化龙集团的产品并且如同现在还是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你们正是这样一家神话公司的开创者，你们的名字永远在这个天龙英雄榜上，变成传奇，变成被时代尊敬着的人。” 会议室沉默了。 整个化龙集团沉默了。 任晓霈终于流下了眼泪，她在天龙英雄榜上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遇风云便化龙，当年他说，你这个小雨滴就跟着我吧，餐厅不要了，以后天天给你吃满汉全席。 第二十三章 引蛇出洞 “话说回来，这么着急召开董事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老崔老莫小木......来来来，说说嘛。” 被苏化龙提名到的几个人都觉手心汗涔涔的，急忙连连摇头，在场的许多人也跟着连连摇头，苏化龙眼睛一闭，一股肃杀之气一隐而没。 任晓霈看着气氛尴尬，看了下手表对苏化龙说：“饭点到了，要么苏总我们吃完饭再继续？” 苏化龙看着任晓霈缓缓点了点头。大家松了口气，各自散开去吃了饭。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化龙集团的董事们又陆续回到了会议室。 苏化龙看着众人的座位稍微有些变化，冷冷一笑，正式的进攻应该开始了吧。 果然，这次不等苏化龙说话，就有人缓缓开了口。 “苏总，其实我们这次几位股东要求召开董事大会并不是因为别的，这几年我们集团累积也到了一定的程度，无论从运营还是从财务状况都非常良好，众所周知我们已经做到了全国互联网第一知名品牌，许多体量只有我们百分之一都不到的互联网企业都已经上市成功，但苏总您就上市这个问题上态度一直有些暧昧不明，我们这次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就是打算讨论下是否应该把ipo（1）提到议程上来？” 说话掷地有声字字入耳，听着不缓不急，却条理清晰句句掐中要害，这个说话的人正是苏化龙刚刚点名到的当年他咖啡厅的死党之一现任化龙集团董事会三大副主席之一莫聪。 苏化龙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莫聪绝对不是贪财好色之辈，他向来心智坚忍，苏化龙想起当年他坚定的眼神，他们一起抽的那些烟屁股，他们一起谈论的那些共同的梦想，他们无数次在夜灯下一起埋首做的那些方案，在他最困难的时刻，好几次都是莫聪在旁鼎力相助，苏化龙从来没有在莫聪的嘴巴里听到过放弃两个字，他是可以舍弃一切奋力往前冲的，是应该最靠近苏化龙内心的人，要想用ipo这样的诱惑来打动莫聪这样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可他怎么会是这个第一个开口的人？ 可也只有他第一个开口，以莫聪这几年在化龙集团累积的威望和人脉这局厮杀才能变得凶险，细想是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更别说这起头人需要的胆略，舍莫聪其谁。 “我附议。” “附议。” “附议。” ...... 果不其然，莫聪开口后，下面七七八八一片附议声。苏化龙眼睛扫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定数。 化龙集团公司章程与其他公司有些不同。化龙集团71%股份早已被两大世界级基金把持，苏化龙以及在场董事会成员股份只占集团股份的29%，但作为集团的实际运营人，所有的决策权在集团董事会，所以按剩下的31%股份配比来看，目前苏化龙占有10%的股份是董事会最大股东，剩余的股东占了19%，如果剩余股东全数投票通过，苏化龙也必须服从董事会决定。而根据公司章程，董事大会的召开需要持大股份的基金负责监督经股东不记名投票合计持股达到10%以上通过才能发起。 苏化龙心中暗暗一算，莫聪持有的3%的股份再加上附议的剩余十人左右大约持股数已经超过6%，这剩余十人都是小股东，多数是莫聪带出来的，支持莫聪也是在预料中之中。所以还有人，这些人或者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可是迟迟没有人再说话。 “没有再附议了？”苏化龙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神态，看起来亲切可亲，“这是好事情嘛，ipo当然是势在必行，大家再表表态表表态。” 苏化龙一边笑嘻嘻的一边说，任晓霈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翻个白眼，又来这招引蛇出洞了，只是果然有蛇上钩了。 “好吧，我发个言。” 这次说话的竟然是王小豪。这可是苏化龙最出名的第一爱将，也是整个化龙集团除苏化龙外外界知名度最高的人，可是说是化龙集团的一个活招牌，就是那位年仅十三岁就被苏化龙选为项目经理的神童工程师，到现在算一下也不过十八岁不到，却肩负着新品开发这个核心部门的重责，也就是他创造出了无数个让人爱不释手津津乐道的程序，把世界最先进的产品理念带到了化龙集团，让化龙集团的新品开发和国际在近几年之内保持同一水平甚至常常还会有些超过国际水平的发挥。他团队的作品往往天真浪漫充满想象力，和他本人一样。 “我觉得吧，要不我们上个市吧。前几天我想给我女朋友买个飞机玩玩，她最近好像迷上了学开飞机，可我仔细算了下现在我的钱好像还不够，是不是上市后就可以买了？” 苏化龙笑着听完，众人也有憋不住笑的，毕竟在座许多都是it出身的，心思不是都那么复杂的。 “谁和你说的？” 王小豪歪着头认真地回答：“前几天我收到份email，里面有份公司半年的财务报表，我用几分钟算了一下，我觉得应该可以上市，大概市盈率（2）会在五十倍左右，也就是说我的钱会比现在起码多五十倍。” 众人听了都吸了口气，都知道王小豪是神童，但公司半年的财务报表是多么庞大的数据，他居然用几分钟就能分析出来，而且和他们费了几天功夫请专家分析计算的数据相差无几，这还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幸好王小豪经常给他们这种惊吓，众人很快镇定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早点说？”苏化龙宠溺地看着他。 “怕你骂我，你上次还和我妈说叫我不要早恋。”王小豪低着头拿眼睛偷偷瞄苏化龙。 “所以在座各位都收到了这份财务报表？” 众人迟疑着陆续点了头。 苏化龙几乎已经明白了所有的局面，他朝王小豪看了一眼，这小子真的不是一般人的智商，如今连演戏的天分都越来越厉害，假装天真起来一套套的，自己事先并没有和他商量过，他竟然马上懂了他的心思，不仅间接告诉了他财务报表的事情，还想着法去帮他引下一个人出来，连王小豪这个自己最大的爱将都表态要ipo了，这样的气氛会让人更肆无忌惮起来。 “还有附议的吗？”苏化龙笑眯眯地重新又问了一次。 果然，又有几位董事附议了。苏化龙再盘算了一下，赞同ipo的股份比已经达到10%，可是持股1%的王小豪是绝对不会事先投票通过发起董事会的，所以还有人。而如今剩下在座的六位股东都是持股超过1%的大股东，根据他拿到的数据，这次同意发起召开董事大会的股份正好是10%，所以应该是还有一位。 苏化龙看着这六个人，心里一阵阵悲凉，他想起丽安和他说过的话，‘人是会变的，很多人变了以后会一去不回头，很多人变了以后或许还在辗转徘徊，还有很多人或许没有变只是被情势迷惑了，要不要放弃他们，你自己做决定。’ 这剩下的一位，这隐藏最深的一位，他不得不逼自己承认他已经猜到，要不要放弃他呢？可怎么可以放弃他呢？他真的是有些发狠地恨起木若慈来。 －－－－－－－－－－－－－－－－－－－－－－－－－－－－－－－－－－－－－－－－－－－－ (1)ipo:首次公开募股（initialpublicofferings，简称ipo）。是指一家企业或公司（股份有限公司）第一次将它的股份向公众出售（首次公开发行，指股份公司首次向社会公众公开招股的发行方式）。 通常，上市公司的股份是根据相应证券会出具的招股书或登记声明中约定的条款通过经纪商或做市商进行销售。一般来说，一旦首次公开上市完成后，这家公司就可以申请到证券交易所或报价系统挂牌交易。 (2)市盈率：市盈率（priceearningsratio，即p/eratio）也称“本益比”、“股价收益比率”或“市价盈利比率（简称市盈率）”。市盈率是最常用来评估股价水平是否合理的指标之一，由股价除以年度每股盈余（eps）得出（以公司市值除以年度股东应占溢利亦可得出相同结果）。计算时，股价通常取最新收盘价，而eps方面，若按已公布的上年度eps计算，称为历史市盈率（historicalp/e）；计算预估市盈率所用的eps预估值，一般采用市场平均预估（consensusestimates），即追踪公司业绩的机构收集多位分析师的预测所得到的预估平均值或中值。何谓合理的市盈率没有一定的准则。 第二十四章 居高临下 化龙集团总部 化龙集团建在城市副中心的一个占地十万平方米的经济园区，如今化龙集团已经庞大到占据了整个经济园区三分之一的面积，另外的三分之二则由化龙集团孵化出的相关行业公司占据。国人都称呼这里为“化龙村”。 化龙村除了与美国硅谷一样响亮的名气外，最让人称道的是它的独一无二充满想象力的建筑风格，这里某种意义上已经变成了一个旅游景点，天天都有大量的it人建筑学家和学子们怀着梦想来这里朝圣。 整个化龙村的设计中心理念来自于苏化龙，他说，“承载梦想的地方就要有梦的形状”，这句话如今不仅是家喻户晓的名言，也被写在了中国建筑学的教科书里。 化龙村整体呈现一个“众鸟归巢”的格局，这里的每栋建筑都被设计成了一个个形似鸟巢的圆弧状，因为各种新型建筑材料的高度被使用，一种奇异的高科技感和原始感像被上帝之手捏合在了一起，呈现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未来感。但最让人惊叹的是虽然每个鸟巢建筑的设计都有自己鲜明的特征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设计形体方面更是哪怕是一个细节都没有一处雷同，可是当它们组合成一个建筑群的时候却又能奇妙地完美地融为一体，相互呼应成趣。而这些看似散落的建筑都紧紧地围绕着一个母体——化龙集团总部，就像一个巨大的宫城，从高空俯视你会发现，整个化龙村的形状也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鸟巢形状。苏化龙说，这里是让思想自由栖息的地方，呆久了，化石蛋都能孵出真龙来。 化龙集团核心就位于化龙大楼也就是这个巨型鸟巢母体的最高层。 今天，这层楼所有工作人员的心都被在苏化龙行政会议室里正在进行的第二届董事大会牵引着。 下午五时左右，苏化龙的第二秘书蔡依婷收到了一封让她有些有些不知道所措的email，这是在会议现场的苏化龙本人发给她的一封email，作为董事长第二秘书，平日里几乎都是任晓霈通知到她具体事务，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苏化龙本人的指示，并且还是这样平地惊雷的爆炸性内容——化龙集团董事局副主席莫聪被解除化龙集团内所有的职位。她收到的指示是在半个小时内通知全公司这个消息。这样毫不留情毫无预兆地书面解除副主席职位在任何公司都是一个大事情，更何况是这样拥有一万多名员工的大集团。蔡依婷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莫聪很平静，这样的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苏化龙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苏化龙，这一次的董事大会他用雷霆手段向所有人宣示了他无可撼动的权威。而他的权威并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他甚至没有动用投资基金的力量，只是无比霸道的，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听他苏化龙的。莫聪知道这种力量是这么多年他用他的天才式的成功建立的，他完全已经不用再像当年第一次董事大会那样一一向众人解释他的梦想，因为他的梦想已经实现。苏化龙用事实告诉所有人，相信他就是相信成功。 会议结束之前，莫聪甚至有一度以为他成功了。苏化龙看起来太平静，而且他关于ipo的意见也是合理的，没有丝毫的破绽。他甚至还让他继续提对公司的意见，于是他质询了他关于放弃”天空之城”的决定。 苏化龙听完之后竟然只是哈哈大笑，然后看着众人用带着嘲笑似的口吻问：“你们觉得和人和集团这样的垃圾公司合作会有前途吗？” 在这样的嬉笑里，众人纷纷摇头，王小豪跳起来喊：“和垃圾在一起工作也会变成垃圾的。” 没有任何的商业分析，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但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没有人有异议，甚至连支持他开董事大会提议ipo的董事们都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莫聪在一刻突然觉得好孤单。内心深处他甚至深深地厌恶起自己来，本来也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嘲笑他们的，可是如今他却被孤立了。他突然明白化龙人那种鲜明的傲骨他在某个时刻已经失去了，他们是天才的集合，能用最敏锐的触觉地捕捉到常人捕捉不到的一些东西，人和集团这样的企业存在的问题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已经不配再做化龙人，更不配身为“天龙战队”的一员，而这本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最后，当苏化龙宣布解除莫聪职位的时候他连一句解释也没有给。莫聪这才才恍然大悟，他会议开始时的那些铺垫不过是一个测试，他早已经居高临下看透了一切。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莫聪突然想起当年咖啡馆里的那些日子，有苏化龙，有任晓霈，有那些和他朝夕相处的同伴们。他走到“天龙英雄榜”前看着自己的名字，仇恨像烈焰燎原一般啃噬着他，如果没有她，他的人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任晓霈推开了苏化龙办公室的大门。 在苏化龙直接向第二秘书蔡依婷发出指令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但她没有任何坎坷，也没有任何恐惧，那些情绪在几天前就已经过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她自己懂的苦涩。 苏化龙半躺在沙发上，任晓霈轻轻走到他的身边，他还是闭着眼睛。 “苏总......”任晓霈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坐吧。”苏化龙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任晓霈坐了下来。 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渐渐地，任晓霈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早已经黑透，等任晓霈醒来的时候，发现苏化龙已经打开了台灯，坐在了办公桌的后面。任晓霈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投到墙壁上的巨大的影子笼罩下来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上。 “我错了。”任晓霈艰难地发出了一声异常难听的声音。 “给我一个理由。”苏化龙的语气很平静。 第二十五章 星星沉入海底 任晓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苏化龙叹了口气:“所以这次同意召开董事大会最后那一票是你？” “是的。” “所以中午提议午餐只是去通知木若慈，让她给莫聪施压？” “是的。” “所以...通知木若慈我放弃天空之城的那个人也是你？” “是...”任晓霈咬了下干涩的嘴唇，“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化龙苦笑了一下：“一开始只是猜测，放弃天空之城这个计划只有五个人知道，你，我，丽安，任承志和他的秘书，丽安是绝对不可能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任承志那边泄的密，可是任承志没有理由这么做，他和他的家族更是不会允许他工作上最亲近的人出现问题，木若慈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安插人进去。但我当时并没有完全肯定，第一次，晓霈，我对自己的逻辑判断发生了怀疑。然后就是发起董事会的投票，最后那关键的占股1%的一票，排除后剩下的六个人中也有你，再加上中饭...你看我买了这么可口的栗子蛋糕，你居然没来我办公室和我一起吃...” “所以你早就怀疑，还买了栗子蛋糕来试探？”任晓霈垂下眼睛，还有什么好说的，连一块栗子蛋糕都谋划在内的人，可是他怎么会注意到她喜欢吃栗子蛋糕的呢？她以为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但是他提到了丽安，她突然有些不服气：“丽安一直是她的人，你为什么不怀疑她？万一她和木若慈反目只是木若慈的一个手段？” “丽安从来就不是木若慈的人。”苏化龙加重了语气，“晓霈，同样的，我也不相信你是木若慈的人，说吧，什么原因？” 任晓霈觉得自己的心再次裂成了一片片，连解释都不用的，他只是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他相信她，这就是苏化龙和丽安，一个和外人无关的世界，她永远只能在外面看着。 但他绝顶聪明却看不到这些。木若慈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抓住了她这个弱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擅长的地方，木若慈就好像抓鬼的巫师，总能比常人更能准确地摸到一些人心的黑暗。她当然知道她告诉她的那些话是恶魔的呓语，可是她终究还是脆弱了那么一下，只有这么一下，就被木若慈打开了心的一个缺口。 “我们认识多久了，化龙？” 苏化龙听的心里一紧，多久了，任晓霈没有再叫过他的名字，从她带头改叫他苏总之后。 “八年。” “八年.....你原来已经爱了她八年这么久。” “晓霈......” “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让你少爱她一点。”任晓霈突然抬起来，直视苏化龙的脸，斩钉截铁。她是错了，她错在不该拿公司的利益去博弈，她错在不管如何她不该背叛苏化龙，可那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不能让他损失分毫，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强大。木若慈虽然抓住了她心里的空洞，却也只能让她到这个地步，她和她达成了协议她可以利用她，可底线是不做任何真正伤害他的事情。她只是想告诉他他现在在做什么，提醒他那些别人看不到想不到的却又是足以毁灭他自己的危险。 “晓霈，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的最后结果是怎么样？你是天龙战队的一员。” “我从来都不是天龙战队的一员，你比谁都清楚。我从小就是个普通人，和天才没有任何关系，你知道每一次会议我都是多么努力做准备，可是即使我付出百倍的努力，我还是跟不上你们的进度。为什么你只让我做你的助理？因为你知道我只可以做好这个事情，我唯一的才能就是你信任我，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只有全心全意，现在我连这个仅存的优点都没有了，我已经没有在化龙集团继续存在的意义。” 任晓霈的话一字一句打进苏化龙的心里，他从来没有想过任晓霈的压力，他一直以为她过的很好，不是人人都叫她‘小老板’吗？他一直以为她很享受‘小老板’的成功，他终究是错了，而他到现在才知道，一切是不是都太晚了？ “你从来都是天龙战队最核心的成员，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你要是愿意还是。”苏化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给她一个肯定和一个承诺。 “我累了。”任晓霈努力想让自己微笑，可高耸的颧骨却让她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她看到玻璃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厌恶到极点，终究是连最后美好的印象都不能留给他的。 “能不能不走？” 任晓霈摇摇头。这个决定在她决定和木若慈打成协议那一天开始就下了。 “你对她的爱会毁了你。你好自为之。” “我不怕。” “化龙集团没有你苏化龙就什么都不是，你现在不是拿一个人去赌，是拿整个化龙集团去赌。或许放弃天空之城不算什么，可是为什么迟迟不ipo，是因为你想博一把更大的，你想要变成最强的强者，如果这是你苏化龙的梦想，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去支持你，可是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她，你想有一天可以和那个人去抗衡，互联网行业终归现在在社会影响力和话语权方面不如他的行业，你要做的不是让化龙集团变成互联网第一的企业，而是要让它变成全国第一的企业，你想让整个互联网行业战胜传统行业，你要为她做这么疯狂的事情，要为她去冒这有一天可能会满盘皆输的危险，对不对？” 苏化龙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看穿他的女孩，她终究是低估了她自己，她的才能她自己还没有发现。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任晓霈看着苏化龙吃惊的表情，不等他说话继续说，“我知道这么做成功的概率只有10%，但我最后这样只是想在我离开之前告诉你这些，你的生命中除了她还有天龙战队，还有你一手建立的化龙集团，还有今天你在会议上说的百年千年以后的事业，不准失败，你给我听好了，苏化龙，不准失败。” 无数年之后，苏化龙耳边还总是响着任晓霈这句“不准失败”，有些人你以为她会在你身边一辈子，然而有一天她终归还是消失了，就好像微风吹过草尖，就好像星星沉入海底。 第二十六章 逼不得已 每年任承志的生日都会举办一场“白色晚宴”，这场晚宴毫无疑问是全国名媛贵妇们心目中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场派对，多少女孩梦想在这个晚宴上一展姿容，第一目标当然是任承志，谁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虽然对婚姻这事不大上心，可即便混到个女朋友的名头，也是风光无限的开始，哪怕退而求其次被晚宴上的某个二代公子青睐，对社交圈地位的稳固也是大有助益的，更或许就能谋个大好姻缘。 晚宴临近前的一两个月，她们就开始准备各种服装饰品，因为只能穿白这一色，所以在品味上的斗争就显得尤为激烈，各大礼服品牌供应商在这个时候总是争破了脑袋，只希望哪个受大众瞩目的名媛或者当红的女明星能选中他们的礼服，好一举成名，这使得这场晚宴俨然已经不仅是一场晚宴，倒比许多时尚盛典在时尚界的地位更高一些。 木若慈重重地把缀满珠片的白色礼服扔在地上，柔弱依附在这衣服上的珍珠承受不住这重击，跳跃着满满滚了一地。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怀念起丽安来，往年都是她帮她准备的礼服，她的品味总是那么可靠，不比这些蠢货要让她自己操心。 “我是不是胖了？”木若慈问正蹲在捡地上捡礼服的若若，她纤弱的背影在光影里绰绰约约，有种说不出的牵引人心的风情。 “怎么会？木总。”若若站起起身子，却还有些堪堪扶不住的样子，这辩解更像是蚊子发出的声音，听着便天生带着点委屈的意思，楚楚动人的。 “若若，你多少斤？” “我啊，45公斤。” “以前我也和你一样瘦，那个时候真好，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不不，木总，您现在看起来好瘦...比我瘦多了。” 木若慈眼波一转，笑着说:“还是年纪小些占便宜，看你平时也没有少吃，就是不胖。” 若若捧着礼服，垂眉低目，只是摇头。 一直在旁边站着不敢说话的冯小峰这个时候才敢在一旁横眉帮着骂：“都是些什么人,做的什么衣服？哪里配让木总穿，我这就叫人换几件过来。”这礼服本是人托了他好几次才被送进来的，他当时看着它华丽耀目以为木若慈一定会喜欢，就顺水做了这个人情，没想到这次却没把握住木若慈的心，她这么一怒，他刚才也是一下子慌了手脚。他不知道怎么的也突然就想到先前那几年，丽安不声不响的做出的那么多好衣服。 木若慈一摆手，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对着若若温婉如昔：“若若，这衣服你先拿出去，看得我眼睛疼，让那个设计师也走吧，不用等着了，他家的衣服以后都不要送过来。” 若若连忙一边点头一边走了出去。 “木总眼光真好，这个若若要是有一天从这里出去，前途真是大大的好啊。”冯小峰看着若若的背影，对着木若慈陪着笑脸，话却是由衷的。 木若慈也只是笑着，并不接话。 冯小峰突然走近了木若慈一步压低声音说：“最近那个丽安闹得实在有些不像话了，我这手头几件案子都被掣肘，仔细循着您的思路，差不多都是那几个方面给的压力。” “这几年一个不留神，倒是给了她太多机会。”木若慈冷哼了一下，眼睛里暮暮霭霭，看不出情绪。 “是啊，木总，这几年您也对她过分好了，否则也不会有今天。” “丽安在这几个女孩里面也算出色了，只是也不过是在这些女孩里面出挑些。”木若慈神色更冷。 冯小峰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圆道:“是是，都是木总您一手提拔的，怎么也翻不出您的手心。” “看着她们闹腾也真的有意思，没这样的时不时来个小插曲，生活倒无聊了。” “是是，木总，那几个人摆明了是想让木总对丽安放手，这手段也不可谓不高明，您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我这边一定全力配合。”冯小峰说着，双手不自觉地戳动，对这个丽安，他始终有种想捏碎她的冲动。 木若慈低头思索了好一会才说：“就给丽安要的结果吧，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本来也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木总，怎么可以？”冯小峰声音尖锐成八度：“别说那几个人，这个最可恶的是那个苏化龙，我们精心布置这么久，就这样被他破坏了。” “苏化龙要是没有点本事，也不会在这么几年时间里就做到这个地步。他帮着丽安我本来也是想得到的，只是没想到他要帮到这个地步，这几年倒是又被丽安骗过了。至于那几个人，也算是她跟在任承志身边这么多年的回报，我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比我想的更厉害了些。” “还是木总心思缜密，这个丽安真是个背信弃义的人，也不想想当年要是没有您，她到现在也不过是个三流公司的设计助理，人哪，不能不念恩情。”冯小峰说这话的时候，竟双眼有些通红起来，热泪看着似要滚滚滑落。 “每次，小峰，你知道我的，总是要心软。那几个人说明了让我放丽安一马，苏化龙又是这样的强硬，倒叫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其实对丽安之前也并没做什么，你做的那些个事情也不是太过分的，他们这样一激我，倒是让我生气了。” “木总，那您接下来打算......” “打算？小峰，记着，在这个问题上我从来没有过打算，如今真的是逼不得已。”木若慈嘴角噙着微笑，眉心似蹙非蹙，这等国色姿容，当年不知迷倒了多少人,“木兰公馆这些女孩本来就难管，这次不得不硬起心肠来，恐怕她们以后也跟着闹得无法无天。” 冯小峰立在一旁，连连点头。 “对了，那个莫聪就那样没了音讯？” “是，所有联络方式都找不到他，一直跟着他的人也是突然失去了他的行踪，他老婆孩子当然是恨死了他，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把那些东西公布出来后，这几天整个网络都在疯传，艳照门向来是大热点，传播起来很快，更何况男主角是化龙集团副总裁这样的身份。”冯小峰笑着给木若慈倒了杯威士忌，继续说道：“化龙集团已经成立紧急公关组希望把负面降到最低，莫聪如今身败名裂，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立足之地，不会想不开了吧？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枉费我的那么多心血，还浪费了一个刚培养出来的好明星苗子。”冯小峰咬牙切齿，浪费了他们这么多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打开的化龙集团的一个缺口又这样被堵上了，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莫聪已经没用了，不用管他，对他赶尽杀绝不过是给其他人一个警醒，办事情之前一定要三思，否则失败了下场就是这样，小峰，你也要谨记。”木若慈说着朝冯小峰扫了一眼，他立刻背脊冰凉，只知道连连点头附和。 “这么些年，一直拿这个苏化龙没有办法，这次也是侥幸，但我总相信一个道理，人无完人，是人总是有弱点的，不着急。况且这也影响不了大局，只是个助力，成功了更加完美，没了也就没了，对苏化龙这边本来也没有寄太大希望。” “我明白，一切尽在木总筹划之中，那么关于那个任晓霈...” “任晓霈，她倒真的是有趣，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她也和莫聪一样，消失了。” “哦？”在任晓霈身上她倒真的是花了一番功夫。这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缺点的女人，女人常有的那些虚荣欲望她几乎都没有，好几次接触都让她碰了壁，要不是有一次看她和苏化龙在一起，随意捕捉到她看他的一个眼神，恐怕这辈子也没法让她靠近她几分。 “是的，她也辞掉了化龙集团的职位，只是苏化龙还为她保留着化龙集团的股份。” “真有意思，只可惜她就这样不战而败，选择消失了，要不倒真的是场大戏。” 木若慈敲了敲自己光洁的额头，闭起眼睛，眼缝里冯小峰躬身站着的身影伛偻猥琐，突然一阵疲惫涌上来，好累，有时候她也会累。 第二十七章 静待奇迹 在葛若菲的眼里，丽安工作室应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丽安工作室刚成立的时候，葛若菲就在这里工作了，她经常笑着和朋友们说，也不知道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老板，加班时早点回家都不好意思。 她本来是最爱玩的，因为听说做销售时间自由赚钱又多，才想着选这一行。 她还记得当初是丽安本人面试的她。那个时候她大学刚毕业，父母本来打算送她出国读书的，但由于她过于吊儿郎当有些不太努力，托福考了两次都没考过，就一直这样拖延着。 那天她刚刚上完新东方的课，各种激情洋溢关于美国梦想的宣言让她脑子有些发涨，来丽安这里面试不过是想碰个机会，在考托福之余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好贴补下零花钱，再说零零散散投的简历，离家近的也只有这一家给了回应。 丽安工作室那个时候不过在一个连转个身都嫌小的方寸大的办公室里，葛若菲来面试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老板漂亮的有些过分，又那么年轻，看着倒不像开公司像是摆家家酒似的。 只是这个办公室虽然小，葛若菲还是留心看了下四周，这才发现这家小小的办公室竟然边边角角都精精致致的，连办公桌上白玫瑰的水珠都鲜活着很有生气的样子，是种让人留恋的说不出的愉悦舒畅的气氛，来了就有些舍不得走的。 丽安问了她几个职业上的问题，她从小一直不用怎么学习物理数学天生就好，逻辑思维能力比一般人要优秀些，虽然丽安问的很多事情不懂，但过了遍脑子后就能理解个大半，回答起来居然似模似样。 末了她还在为自己的表现洋洋得意，丽安却皱着眉头说，真可惜了这么一副好脑袋，从来没好好读过书吧？ 那个时候她虽然也在社会上混着过了一年，却还只经历过一些嘻嘻哈哈表面化的社交生活，这样的犀利是不存在在她的世界里的，更何况是来自一个陌生人，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丽安却又突然温和了，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你看着好像不爱用名牌？ 葛若菲当时觉得反正这份工作也没戏了，心一横，平日里的桀骜就出来了：不是不爱用，是没钱买，所以打算换份工作，努力赚钱给自己多买些，没办法，谁叫我不是富二代，只好舍命做富一代。 葛若菲对自己的被录用其实有些摸不着头绪，后来好几个月脑子反反复复的还都是丽安最后问她的这句话，终归还是忍住了没问，过了好久才渐渐淡掉。 后来她就在丽安这里工作了这么几年，跟着丽安风风雨雨的，到最后连去美国的事情都忘记了。 前段时间的经历对葛若菲来说是工作这么多年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她手上的销售订单一个接一个被退回，她一直知道公司在法务这个环节上是个弱项，很多订单连合同都没有签过的，只是一个潦草的订货单，甚至连定金都不收的。关于这块她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丽安的，丽安却总是淡淡的，过了很久，她才渐渐地懂了，这里面大部分的订单也是有些人情的成分在，是照顾着丽安的意思，再去那么锱铢必较的，是没法做下去的，还好这么多年做下去，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她却始终心里像被根别针别着。 终于还是因为这个出了事。 办公室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葛若菲本来是最要请人喝星巴克的，特别是拿了奖金的时候请了自己团队的有时候还要请全办公室，以前她总嫌着人太多请不起，等真有一天请起来不那么费力了，她却又有些忧郁起来，她是看着这个办公室的人一个个进来的，现在又看着她们一个个走。这种疼有些细细密密地戳在心尖，有时候半夜醒来上洗手间都会突然痛起来。 她本来是想找丽安聊一聊的，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自己的办法的，她不说她也不用问，说了也是让丽安白白安慰她一顿让她辛苦而已。她是让她等着，这么多年的默契告诉她。 很多人不相信奇迹，可是葛若菲却一直相信着，因为是亲眼看着丽安这么多年创造了一个个奇迹的，她习惯了。 果然，奇迹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生了。 之前撤销的订单在最近这一个月之内陆陆续续回来了一半，不仅如此，今年‘白色晚宴’的客户名单竟然还新增了好几位名媛淑女，只除了以往一贯在这里定礼服的木若慈，这个她一向是很留心的，所以揪着的心也是没彻底放下。 这天丽安突然通知她和林子丰要去谈一个新的订单，对方是一个国际上的知名品牌，虽然来中国不久没开太多门店本身却是相当有实力的，他们主动来找丽安合作要出设计师联名款，签单金额据丽安说将近六千万人民币，葛若菲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这笔生意做下来，不仅可以缓解工作室目前的资金压力，更何况这样的合作对丽安工作室这个品牌的价值更是无法估量，说不定会是一次质的飞跃。 葛若菲虽然这几年是个优秀的金牌销售，丽安工作室虽然也已经是国内一级的设计师工作室，可这样的大货订单却还是第一次操作，其实以往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可都被丽安以工作室没有准备好为理由拒绝掉了。 葛若菲跃跃欲试，这才是丽安工作室该做的事情，她这些年有些被丽安的谨慎憋坏了，这一次丽安的放手让她压着的野心瞬间被释放了出来。丽安应该是可以建立起王国的那种人，或许这次的机会就是序幕的开始，既然这样，就让她帮她一起掀开吧，她想。 第二十八章 逆水行舟 葛若菲在路上因为心情好忍不住和林子丰多开了几句玩笑，林子丰竟然也是笑了，林子丰的笑容一向是有些公式化标准成制式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却看着有几分不一样，引得葛若菲更加滔滔不绝。葛若菲向来就喜欢亲近林子丰，只是林子丰一直淡淡的，葛若菲总觉得林子丰心里有一万个心事，却总是揣测不到他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这会他这么反常的活泼，葛若菲自然是不会放过。 这一路上只有丽安沉沉静静的，望着窗外不言不语，葛若菲知道她压力比他们两来的都要重些，要想的事情比他们更多，也就没有去引她说话。 对方公司办公室虽然设在陆家嘴的高级商务楼里，装修的倒并不是多么精致，连公司logo都印的有些粗糙，门口只一个大大的k&g水晶字，制作的很是潦草。k&g在葛若菲心里是个相当老牌的时尚品牌，说起来是有些历史的，在全球时尚界也是举足轻重的，哪怕是以刚入驻国内为理由，这样的不讲究也让葛若菲心里有些轻蔑了起来，这个门面连个民营企业也不如是真的不应该的，怎么说也是个靠品味吃饭的公司。 他们一行被秘书带进了一个大约有100平方米的会议室，接待他们的秘书小姐袅袅婷婷地倒是有几分《穿prada的恶魔》里的艾米莉.布朗特的架势，一张脸上只看得到一双漆黑重彩的眼睛。 陆陆续续进来一些参与会谈的人，等坐的差不多满了，秘书小姐才笑着和众人说，总裁还在另外一个重要商务会谈中，请大家稍后。 k&g当然是要摆出跨国企业的范，这样的场景在葛若菲在脑子是早已经过了无数次的，没想到这谱摆的这么大，倒是出乎她的意外，丽安虽然最近有些遭遇，但怎么说在中国时尚圈也是举足轻重的，她一向有些愤青情节，眉眼就有些竖起来了。 倒是丽安不咸不淡的，还拍了几下她的手安慰。 等了足足有四十分钟，哗啦啦一群人才拥着k&g大中华区总裁杰西先生进来。他们不过三个人，对方最后却是满满坐了一个房间。葛若菲觉得有些被人包围的样子，气势上似乎弱了，心里更加有些微微急躁，幸好这几年商场历练下来，面上自然还是纹丝不动的。 杰西很是有些眼睛里没有人的，只与丽安握了握手，葛若菲伸出一半的手就又偷偷缩了回去，心里是把他家里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只是拿他有什么法子，这是丽安工作室目前重要的一个转折点，是不能放弃的。能忍常人不能忍的，才能享受常人无法享受的，她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会想起丽安日日对她耳提面命的这句话。 订单谈的出乎意外地顺利，当然里面是有很多细节的迂回，但最终还是定下了合作的大方向。丽安一向不主讲，只在关键问题上发表意见，林子丰的工作性质是陪同和记录，谈判一向是葛若菲的任务，她自然是滔滔不绝地拼了全力，倒真的让她争取了好多有利条件，看着傲慢的人内心总是有些脆弱的，她想。 只是有个条款让她有些担忧，k&g要求丽安工作室一个月出设计方案，三个月内完成一个季度的六千万大货，如果逾期交不出货，因为关系到前期的推广费用等等，丽安工作室将要赔偿对方各种损失将近一个亿人民币。 在这个问题上，不管葛若菲如何努力，对方就是不松口，葛若菲无法，丽安也是这么多年的默契，知道是对方最后底线了，也就拍了板，同意了。 签字的时候，倒是一向不对公司订单这样的事情发表意见的林子丰偷偷低头发了条手机消息给丽安：还是再想想吧。 丽安瞄了眼手机弹出来的字慕，却是成竹在胸并没有要回复的意思，只是微微歪着头继续看合同细节，林子丰留意看她，虽然只是侧面，她认真的样子却是有种惊人的美，只是不知为何她嘴角始终擎着一丝微笑，带着戏谑的感觉。 从会议室出来，他们三个人决定去喝一杯放松下。 “丽总，你就这么有信心可以完成订单？”林子丰多喝了几杯，声音虽有些飘飘的，却还是没忍住终于问了她。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我们团队的能力？”丽安声音微风细雨的，却不知道为何带着点让人难以质询的威严。 “我当然相信，只是这个签约条件未免太苛刻。” “我们这不是在逆水行舟背水一战吗，不前进就会被灭亡，你觉得我们有更多的选择吗？而且我相信你。” “相信我？” “工厂我已经找好，虽然成本高，但是这次质量是第一关键，我们工作室第一次做这种数额的大货，qc（1）是关键，必须是我最信任的人去，只是可惜了，这人最讲究，灰头土脸这么几个月，不知道会不会找我辞职？”丽安看着林子丰笑。 “原来你早就盘算好了送我去当这几个月的民工。”林子丰也跟着开玩笑，却轻松了许多，原来丽安早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然还有谁呢？” “还有我。林子丰你别怪我这么说，但你的确没有实际操作经验，丽总我恐怕会有些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他无法处理。”葛若菲在旁边听了许久，忍不住插了一句。欣赏林子丰是一回事，但她向来在工作上是直言不讳的。 “你以为子丰只会定机票餐厅？你太小瞧了他这个海归高才生了。再说你走了，公司这些日子的业务怎么办？”丽安不耐烦地挥手打发她。 葛若菲立刻不说话，她知道丽安说的是事实，再说她同时也夸了她对工作室的重要性，让她很是受用。林子丰作为丽安的助理，以往却并没有太多参与公司事务，他的离开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这个时候如果要一个人去工厂挑大梁，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说最了解林子丰的丽安她是最相信的，她看人向来很准，好多默默无闻的办公室后勤人员都被她培养成了业务一把手，比如她自己。 “在这个方面我的确并没有太多经验。”林子丰听了这些话，却有些严肃起来。 “自然会给你配我们公司最有经验的团队，但是子丰，这次的订单非同小可，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成功了我们会跨入另外一个层面，到时候天大地大任我们驰骋，失败了，我想这个世间再也不会有我丽安立足之地。所有子丰每一次决策你都要思量再三，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这个人。” 林子丰听了这话，沉默思索了好久，却不再多说什么，只问：“我什么时候过去了？” “明天。” 林子丰被派去工厂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葛若菲又吵着多开了瓶酒，末了，三人喝的都有些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葛若菲突然就问了丽安：“当年你怎么就招了我？” “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原因？”丽安假装很吃惊地看着葛若菲。 “我不知道啊。”葛若菲认真地摇头。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只有你一个来应聘。” 葛若菲忍不住哈哈大笑，有时候人生许多谜底就是这样，明摆着的却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而已。她想起丽安和团队每个新成员都会说的一句话，我不需要你本来就是个人才，因为我相信你进了我的团队后会变成一个人才。 （1）qc是英文qualitycontrol的缩写，中文“质量控制”。在iso9000：2005对质量管理（qualitynning）定义是：“在质量方面指挥和控制组织的协调的活动”。质量控制定义是：“质量管理的一部分，致力于满足质量要求”。按产品在过程的控制特点、次序，产品质量控制可划分为四个阶段：进料控制（incotrol缩写为iqc）、过程质量控制（inprocessqualitycontrol缩写为ipqc）、最终检查验证(finalqualitycontrol缩写为fqc)和出货质量控制（outgoingqualitycontrol缩写为oqc）。组织为满足质量要求会设置质量管理及质量控制的部门（qualitycontroldepartment），安排从事质量控制职能的质量控制人员（qualitycontrolpersonnel）、通常质量控制职能由质量检验员（qualitychecker简称qc）和质量工程师(qualityengineer简称qe)分担。 第二十九章 白色晚宴 今年，任承志说他要用皑皑白雪堆一个童话世界出来。苏蕊听他说出皑皑白雪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跳了一下，这么文艺的词是从来没在他嘴里听到过的。年年都办白色晚宴，年年任承志都会想一个主题，每年苏蕊也就在这些天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任承志，似乎是带着点人间的伤感的，似乎是和人的感情有点关系的。 苏蕊最后一次巡视了现场，确保一切万无一失。刚刚听说任承志这次要带一个人一起入场，苏蕊也是吃惊了，想着任承志何曾这样讨一个女孩子的欢心过，大约今晚又是许多女人的不眠夜。 任承志选了昊天集团在雪乡齐齐哈尔的一家度假酒店。任承志今年也没有特别要派直升飞机来接丽安的意思，丽安也就推脱时间安排问题并没有坐任承志为宾客安排的大客机。幸好林子丰特别从工厂赶过来陪她，把一切安排妥当，否则这一下飞机就冰天雪地渺无人烟的，丽安是要受几分罪了。 丽安看着林子丰忙前忙后的心里确是有份小感动，他出现在丽安面前的时候虽然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丽安还是看得出他眼睛里的疲惫和许久不刮胡子留下的一时难以清理干净的青胡渣，看着与他素净的皮肤很是不搭突兀的很，连林子丰这样霞姿月韵的男子身上都有了沧桑，可见工厂的生活是怎样的艰苦。 丽安到场比往年略晚了些。这家酒店出奇的大，从客房这栋楼走到晚宴所在的会所竟要小半个小时，林子丰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的。 这家酒店是近几年刚落成的，丽安记得刚建好那会任承志还带她来玩过，她当时笑着和任承志说，这哪里是一个酒店，分明是个糖果罐子。任承志抬起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巨大的透明玻璃顶，拥着丽安轻轻地说，这样就可以让你暖暖地看雪了。 丽安脱下松松披在身上齐到脚踝的雪狐皮草，林子丰接过去递给赶来服务的门童。宴会厅门口满满围着一堆人，她远远地看见任承志牵着林可绮的手，在大背景板前被人团团围住拍照。他穿了件带着中东风味立领金边白色燕尾服，丽安看着觉得这件衣服也只有任承志可以穿，别人穿着可就不是偷穿了龙袍似的。他身旁的林可绮则是一身由满满珍珠镶嵌的薄如蝉翼的纱制长拖尾礼服，如梦似幻，几分出尘的仙姿几分挠人心头的妖娆。他们俩站在一起，分明是一对璧人。 林子丰早就劝过她不要来的，但丽安却是坚决地要来，他看她愣着又不好拉她，怕更着了痕迹，还好大家的目光都在远处那俩人身上。 林子丰悄悄的问:“没事吧？” 丽安摇摇头：“人就是不能去想，不想着以前，就什么都好了。” 李帆眯着眼睛摇摇欲睡，苏化龙笑着说：“承志差不多把整个捷克古堡都搬过来了，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李帆眼皮弹了一下：“真没看出来承志还有这份心思，真的是要哄他带着的那个女的？”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年年到这几天就有些神经失常。” “总觉得这里面古古怪怪的。化龙，你看那边的是不是丽安？” 苏化龙立刻随着李帆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丽安正茫茫然立在人群之中，虽然周围一众的都是白，却还是一眼能认出来她，她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将头发全部绑起在脑后挽了一个髻，清风雯月，自有她的出众。她似乎在发呆，微微仰着头，美好的脖子的弧度。 “怪不得这么万里迢迢你也赶来参加这么个晚宴....”苏化龙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帆。 李帆听了立刻红了脸，一时也放缓了脚步，不好直接上去找丽安。 ###################################################### 这是杨靓第一次参加白色晚宴，收到请帖的时候，她竟是有些不相信的，她妈妈总是说她此生应是有贵人相助的。就比如她小时候不过是个文学爱好者，也并没有考入什么好的大学，读的更加不是中文系，竟因为陆陆续续在网络上写些小说就渐渐红了起来，不仅被国内一流的出版社看上出了书，这两年还得了不少文学奖，倒俨然成了国内文坛新锐作家代表了。当然有要特别感谢的人们，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着她的，总是在关键时刻会对她伸出援手，问了他们无数次为什么这样做，他们都笑着说欣赏她的才华。有时候她会突然很感动，她和妈妈说，自己是被上帝的幸运之手抚摸过的，所以才这样顺遂。 礼服当然是再三选过，网购了好几条不满意，于是就去找一直给妈妈外婆做衣服的老弄堂里的老裁缝做，因为以前也是有出席过一些场合的，凭着上海女人骨子里的精致也没出过错，虽然这次的白色晚宴之前早已经过听过许多传闻，想着也是不会有太大问题。 于是杨靓自认为妥帖出众了，可今天到现场一看却是立时觉得要羞愧到地底下去。一众贵妇名媛带在身边陪着的随行助理都是il**in一众一流设计师的标配,自己身上这裁缝铺子货就越发看着像是块粗布条子无地自容了。 正踌躇惶惑间，身后就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她一时站不稳一个惊呼，前面一杯红酒就泼到了她的礼服上。 “真的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礼服，什么牌子的？我让人帮你送去修好。”一个娇滴滴的娃娃音慢悠悠地说道，正是站在她身前泼她红酒的翘鼻嘟嘴满头金黄卷发一身波光粼粼鱼鳞装的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孩。 “只是脏了，干洗下就好。”杨靓慌忙摆着手。 “这个礼服倒是特别，什么牌子的，我也去做一件。”又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 杨靓听着心惊，然而陆陆续续的，周围却有更多的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人？这里也敢来。” “我也不认识......” “今年怎么了，怎么什么人都请？” “你看她穿的真的笑死人了......” 杨靓这才觉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天旋地转只想飞天遁地地逃走，却看见泼她红酒的那个跋扈金发女郎正翘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被她这么一挑衅，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杨靓却反倒镇定了下来，对着她说道：“这是我求了一位民国留下的裁缝世家的老师傅做的，他们家祖传的手艺，当年周璇阮玲玉都求着他们家做，你这酒撒上来可不是毁了件国宝。” 杨靓也没说错，这上海老弄堂的裁缝师傅世家倒真都几乎当年给那些名媛明星们做过几身衣裳，她有次闲极无聊想写点老上海时尚的小文，还去走访过好几家，所以这话说出去倒是腰杆挺着的。 众名媛淑女听了这话，纷纷对视，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个金发女郎却是冷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样个小裁缝铺子出来的东西也敢冒充国宝，是要敲诈么？” 众人听了，立刻纷纷点头，议论声又细细簌簌地起来。 毕竟终究还是内里心虚着，杨靓好不容易鼓气的勇气立刻就又被打了下去，那些话入耳，心里更是像被针尖挑着似的一阵阵刺痛，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声音。 “看这做工走线，的确是民国传下来难得一见的工艺。” 第三十章 最大的光环 杨靓转身看见一个人正站在她的身后微笑，眼睛波光粼粼让你一见便移不开视线，站在这一众珠环翠绕的名媛淑女中更是说不出的出众，即便向来也是以美貌自傲的她，竟觉得连站在她身边都是要羞愧的。 “丽安，你倒是会假装内行。”金发女郎看到杨靓身后说话的这位却是冷笑一声。 杨靓这才知道来人便是丽安，这是她第一次见丽安，这之前自然是听过丽安一些故事的，总觉得那是天边的人物，今日竟活生生立在了她眼前，她心里立刻咚咚跳了起来。她更加不知道丽安为何要帮她，心下当然是又感激又是疑惑，不管如何，她知道眼下这个局面凭她自己是难以收场了。 “潋滟，我的确是内行。”丽安温和地看着那位被她称呼为潋滟的女孩。 杨靓见丽安也是直呼这位金发女郎名字，这才知道她们之前便是相识的，她眼角余光扫了众人一眼，心下不知为何便突突的，她们互相之间是早都便认识的。原来她们都在她们的世界里，只有她，在这里，是一个人。 “听说你的工作室最近都快要倒闭了，不会是也用着这工艺吧？” 众人中虽然有人观望起来，那位叫潋滟的女孩却是一点也不客气地朝着丽安说道。 “工作室倒闭不倒闭都是谣言，我是一名专业的服装设计师，说的也只是专业的话，在场也有不少人穿着从我手上出去的衣服，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几年不也是一直求着我们工作室帮着你做衣服么？” 丽安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她说出的这些话，却是字字落进人们的心上，在场有许多位已经跟着点起头来。 那位前一刻还十分跋扈的叫潋滟的金发女郎听了这话也是一时红了脸回不上嘴。 “丽安倒的确是很专业的，我个人也是非常喜欢你做的衣服。只是也知道为什么我们家老周前几天告诉我，我们家在你这里撤销了订单了，还说行业内许多家大公司也在你这里撤销了订单，我们也只是跟了风。” 说话的是一位年近四旬的美妇，自然也是和在场众位名媛淑女一样高规格的锦衣华服名表巨钻，眼神里更是满满的倨傲，她接着说道： “我听到这个消息真不忍心，求了我们家老周半天，可是我们家老周说实在是觉得你们工作室出品影响我们品牌品质，这次是连面子都卖不住了，也是不得不撤了，这国货啊就是没办法和进口的比。” 这句话可是太过于直截了当了，现场知道内情的和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是对着丽安投去了质询的目光。 “这里好热闹，你们在聊什么呢？” 丽安正要答话，却看到林可绮不知道何时已婷婷立在她身边，一边亲密地搭着她肩膀一边笑眯着眼睛和众人打断了大家的对话。 杨靓见过林可绮两次，对她这样的人物每次自然是印象深刻，好几次她书中的绝代佳人似的女主角都有些借鉴了她的形象，有时候在她自己思想的世界里她竟觉得自己与她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了，有时候却又是觉得遥远到不着边际。总想着与她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了。 她见她与丽安立在一起，这样完美的两个美人一个风华绝代，一个举世无双，她却是觉得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不知道该往谁身上看去。 “在说她身上这件衣服呢，我看着挺好。”虽然纳闷她为何如此，丽安还是笑着和林可绮说。 “真别致，杨靓，你哪做的呀，下次带我也一起去做一件，可别小气。” 林可绮立时又走到杨靓面前，似模似样地与杨靓说着，眼睛是说不出的诚恳。 杨靓这下便更感激了，刚才置疑杨靓身份的人更是闭了嘴。 林可绮如今可是今非昔比，特别是今晚与任承志的公开亮相更奠定了她新的社交地位。 虽然任承志刚才并没有提到女友这两个字，可是人们对她揣测的‘任承志新女友’这个头衔可是今晚这个宴会里最大的光环，更何况以往虽然也有任承志女友的传闻，却并未见他公开这样一起携手亮相过，只是他与某些女人较亲近些便已经足以让众人羡慕的了。 “任先生请各位入座就餐。”众人正各怀心事，任承志的第一秘书苏蕊却是已经袅袅立在众人面前，礼貌优雅地请众名媛淑女入内场正厅。 而在不远处，苏蕊身后正是不知道何早已经立在那里浅笑着看着这一切的任承志。 立时一直在站在丽安旁边的林子成在她耳朵轻轻说了句：“好演技。” 任承志走到林可绮身边，林可绮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臂膀。 众人情绪更加沸腾，任承志哪里是来请她们入座的，分明是特别来接林可绮的。 任承志似乎根本不理会众名媛淑女的情绪，低头对着林可绮说：“女侠，该入座了。” 这话女侠不轻不重，却又好刚刚飘入众人的耳朵里，却是沸油滚汤炸在所有人的心里。 他说完这句还不罢休，竟又特别朝着杨靓点了点头，如此才往主宴会厅方向走去。 众人都觉无趣，再看肇事者那位金发女郎却是早她们几步已经不见了，跟在任承志林可绮身后朝正厅走去。 远远二楼的高台上，一位美妇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笑着问身边一位看着稚气尚未全脱的少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人挑衅杨靓吗？” “难道刚才楼下的这一切是木总您的安排？” “若若，吃惊什么？这都是为了给你的可绮姐姐铺路。”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位金头发看着眼熟，应该是木总一直关照的那家公关公司的潋滟对吗？” “好记性，你不过远远见一次就记住了，不错。” “可是木总，刚才看着丽安似乎有些反常呢。” “今晚最大的笑话就是她了。男人要是对你死心了，是使尽心机手段也没有用的。若若你记住，所有的心机手段不过是为了展现自己的美好，而这些美好是男人只对你有兴趣的时候才看得到的。” “所以木总您的意思是丽安刚才也不是真心帮杨靓？” “你说呢？” “怪不得，否则哪来那么多巧合？刚才她从进门就一直看着任总和可绮姐姐的方向，而大家口角的地方又正好是入正厅的必经之路，这丽安真是聪明。” “丽安虽然聪明绝顶却不明白我刚才和你说的这个道理，她今晚使尽手段不过落了个陪衬的角色，看来任承志对她的确是一点情义也没有了，女人哪，主角做惯了，就不愿意退下来做配角了。” “她再聪明也总是逃不出木总的五指山的。” “现在开始改叫我若慈姐吧。”美妇人溺爱般地帮少女拢了拢头发， “今天是我第一次带你进入公开场合，平时教你的仪态可要注意了。” “木总，不，若慈姐，我不会让您丢脸的。” “一会你的位置就在那个杨靓旁边，好好和她交个朋友，她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第三十一章 捧出来的娇贵 若若并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跟在木若慈身边这两年大小宴会也参加过无数，却是还没见过这样别致的晚宴。 白色晚宴的历史若若已经听木若慈提起过，本来是法国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后来许多国家的贵族巨商也受到这个白色晚宴的启发，开始举办类似的晚宴，开始也是逃不出附庸风雅的嫌隙的，渐渐的，却成了传统， 若若是听说任承志这个人的脾气肯定是不大在乎这些的，他生活虽然总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但白色晚宴这样的俗例怎么就进了他的眼睛？也兴许只是这位国民少爷的一时兴起，却又不像，这一年一度的，还这样的隆重，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猜测的余地。 宴会内场的装饰是从一个捷克伯爵家的古堡里掏空了搬过来的，巧的是也是一径的白色系，从木雕到大理石甚至连个烛台都是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白，古意里透出大家贵族的高高在上，大约也只有任家是这样的气派。 若若第一次这样单独坐在这样的晚宴桌上，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只古董白釉瓷盘，锁着眼睛并不乱动只专心听着众人说话。 席位上这些人除了杨靓其他的脸孔一张也没见过，只得在心里默默温习，就怕出个错。 杨靓倒是比刚才是另一番的大方得体，看不出是刚被人咄咄逼过的，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样子。 宴会到了半询，若若也没接半句话，可巧了听到杨靓正口若悬河地和一个河北商会的副主席大谈蒋介石的日记。 任承志从来不在这样的晚宴上说话，也不爱听别人发言，只在舞台上做了个乐队，让几位唱功着实了得的实力派歌手轮番上去唱着婉转轻柔的小调，倒也并不过分吵闹，所以杨靓虽然坐在她斜对面，这一个圆桌上的话却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若若这两年很在这些近代史上下过功夫的，就插嘴问了句蒋介石日记后期里写的与傅作义有些书信往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被一边夸着一边被灌了好几次酒，脸立时有些绯红起来，她抬眼看杨靓也是绯红着一张脸，忍不住对视一笑，倒也算就这样融入了气氛。 若若看自己这桌始终有个位置空着，细数木若慈交代的人里却是已经都到齐了，也就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喝着酒，突然地就看到丽安被林子成送着坐到那个一直空悬着的位置上。 若若大吃了一惊，手里端着的酒也一时不知该喝下还是该放下。 这晚宴桌上虽然没有名卡，但每个人坐第几桌却是早就被告知安排好的，这丽安向来是与木若慈一桌，各大宴会起码都是个主桌副主桌的，怎么的就坐到这桌上来。 众人见丽安坐了下来，神色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几位男士也把刚才的调笑稍稍收了一些起来，都停下来与丽安寒暄敬酒。 丽安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下嘴唇，旁边站着还未走的林子成立刻送上去一个保温杯，丽安拿起来喝了一口，林子成看着丽安喝完，俯身在丽安耳朵边说了好几句话，这才离开。 过了好一会这桌上气氛都是温吞不火。 这边正好端上来一盘清蒸野生大黄鱼，席间一位男士指着这盘大黄鱼说道：“我小时候吧，这大黄鱼价格便宜的很，我都吃的不要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鱼就被炒作起来，现在卖到到几千元一斤，这也是我们爱吃，被捧出来了的娇贵，这要是我们不爱吃了，不捧着了，有一天说不定也就跌回以前的价格了。” 若若认出这说话的人，是一家中型企业的董事总经理，也管着那么几个亿的资金，在这桌上却是说不上话的，之前也一直十分低调，突然听他说出这么一大段议论，她心里突突就是一跳。 也不知道是这话起了话头还是怎么的，满桌子倒是一半的男人附和起来，讨论起这鱼贵鱼贱的话题。 就有位正坐在丽安身边的一家知名服装集团的副主席殷殷问丽安：“最近公司怎么样啊？听说出了些状况，解决了没有？今天我们坐在一起也是有缘分，我这边倒是有一些资源，介绍给你如何？”说着便看着丽安拿着酒去敬。 若若想着何至于到这个境地，明面上竟就这样说了出来。 可这桌上的男人们却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点燃的炮竹滚锅里的沸油一般，纷纷就拿起酒杯与丽安碰杯，嘴里的话也是从帮忙到帮忙没换过。 这下子不要说若若，是连杨靓这个局外人都看懂了。她当然还记挂着丽安刚才为她解围的恩情，连连帮丽安去挡，却是敌不过众人。 只是丽安尽管如此，并不曾喝一口，只轻描淡写地一人接了句谢谢，眉目间云淡风轻，自是不与俗世的清淡。 刚才第一个发话的那位大约看丽安总不喝酒，竟突然站起来走到了丽安位置前，将自己酒杯里斟了满满一杯，又将丽安那杯斟满，口齿有些含混着说：“丽安，今天你不喝这杯，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喝了。”说着竟是要将手搭在丽安肩膀上。 杨靓看着十分刺目，怎么说也是在这样一个场合，别人也就算了，又是对着丽安这样公众心目中女神般的人物，这已经不是过分不过分的范围了，这样的轻浮对谁都是个公然的羞辱，怎么连个底线也没有？又联想起听说的丽安最近的遭遇，连她都忍不住为丽安密扎扎地揪起一把心来。 果然，丽安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中满是藏不住的怒气。 在不远处站着的林子成看到立刻走了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丽安藏不住发怒，立时便说：“丽总今天累了，该回去休息了，众位下次再聚。”说着不由分说带着丽安便走。 刚走出几步，丽安不知道为何回头朝远处正朝着这桌看的几人望了一眼。林子成顺着丽安的目光望去，却是主桌上的任承志木若慈林可绮还有苏化龙李帆也都正朝着这边望去。 林子成看着任承志危坐如山看着丽安的眼神冷淡如冰，更有身边的林可绮正对着他巧笑如嫣，顿时觉得心里冷冽如过寒冰刀山，更是不敢去想丽安这一刻该是怎样的心境。 刚才他劝说了她好一会让她不要逞强入座，她却说来都来了晚点坐下早点走就好。如今这个局面是真的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堪，怎么说也该想想旧时的情谊，这样的座位安排难道任承志想不到后果？ 他突然想到丽安有次醉后说过的一句话，每次都是早就料到的，只是没料到现实竟比预料的还要坏的多。 第三十二章 若若的歌声 每年白色晚宴结束，总有些与任承志亲厚些的要留下来再小聚一下。任承志今年兴味很浓，想着这边有大片原始森林可以打猎，就与众人商议找了个几个当地站得住说话的安排。 众名媛淑女除了极少数爱冒险的心甘情愿，其余的看着男人们都去了自然不敢稍加松懈，虽然心里埋怨嘴里嘴里却是人人兴高采烈跃跃欲试。 于是一行平日里在高楼里泡着的企业家大少爷们并着众名媛淑女再加上数十导游保镖司机浩浩荡荡地就出发了。 颠簸了四天才终于进了森林的范围，好不容易到半夜才找到一片宽阔的地方扎下帐篷，还亏了队伍里有当地的老人有经验。 若若有些认床又因为实在被车子颠得骨头疼，一夜都睡不着，第二天天没亮就起了床，打算趁着人少替木若慈把早饭张罗了。 她细细找了好久才在这营地周围围着的密密麻麻清一色悍马车队里找到她们的车子，翻出专门为木若慈带的小米红枣桂圆等等煮粥用的食材，又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回自己的敞篷。 隐隐地透着清晨的微光，她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立在木若慈的帐篷前，看着倒有些像丽安。 她立刻走了出去，对着丽安说；“丽总，您是要找木总？” 丽安回头对着她一笑：“只是这么早不知道若慈姐醒了没？” 两个人正对着话，木若慈在帐篷里轻轻说了一句：“是丽安吗？我醒了，这边空气好，你等我会儿，我们一起去湖边走走。” 若若于是问：“那粥要不要现在煮上？这野炊锅子要煮烂要很久时间呢。” 木若慈想了一下说：“你晚点大概半个小时后放火上煮，煮好后你就去休息吧。一会我要跟着他们去打猎，你就别跟着了，打猎这些的带着你也是折腾你，你好好睡一天，这两天你看着就是累坏了，皮肤都没了光泽，我才发你多少工资？” 若若一听连忙说：“若慈姐，没事没事，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丽安笑着说：“你还是好好睡一觉，晚上打完猎回来还有篝火晚会呢，到时候火光下一映，憔悴着一张脸可不行。” 木若慈见丽安这么说，朝着她一笑，就和她一起朝着湖边走去。 若若看着她们走了，想着这一天不知是哪里天上降下来的福气可以这样轻松，不免从心里高兴了起来，哼着最近喜欢上的歌往自己帐篷走去，恍惚间看着不远处一个不经意的角落似乎一个帐篷里的灯也亮了，心里想着也有人和她一样是吃苦受累的命这么大清早就醒了。 晚上果然有篝火晚会，任承志自然是带头的，只是并不大说话，旁边自然有人怂恿着淑女名媛们唱歌跳舞，更有本地人性格热情，在火堆旁围着说些当地的奇闻趣事，这满耳的中文英文夹着本地话倒是让人竟有了些来了番邦异域的错觉。 若若这边一打眼，看见苏化龙任承志李帆他们三人坐在了一起，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林可绮穿了一件绯色短款火狐马甲和众名媛淑女们挤坐了一堆，也不管身上衣服金贵正大着胆子去拨火。 木若慈身上围着一件极地紫貂大衣屈膝在地上一块方巾上坐着看着她们玩笑。 只有丽安远远地坐着，身上一件松松的素色羽绒茧型式样的外套虽然是厚重冬装穿在她身上看着却有些飘飘欲仙的姿态，林子成陪在她身边，只是两人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众人闹够了，木若慈突然笑着众人说：“没人唱歌啦？我给推荐一位。”说着抬手指着身边的若若。 若若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若慈姐开玩笑了，我哪里会唱歌？这里坐着大明星呢，哪里轮得到我唱。” 木若慈却并不放松，继续笑着说：“这里当然有很多会唱歌的，不过有首歌她们不会，我听你平时哼的那首strangerinthenight很顺耳，来试试吧。” 若若本来还要推迟，这边看木若慈的神态虽然是玩笑，她却是向来知道木若慈脾气的，所以只好站起来清了清嗓门喝了口水，唱了起来。 若若本来的声音条件就好，这首歌原唱虽然是男生，曲调却是婉转，女生唱来有一种别样风情。这边众人又是围在湖边，这歌声就更加悠扬起来。 本来还在互相聊着闹着的众人渐渐地居然在若若的歌声里安静了下来。 任承志苏化龙李帆也朝着若若看去，默默听她唱歌。 慢慢地，随着歌声的转承起伏，众人的眼睛似乎都跟着这篝火里的火苗颤颤起来。 如果有外人站在远处看着，这歌声并着这火光里映着的楚楚纤弱的影子和安静听痴了的众人，倒是比电影里的画面更动人。 wewerestrangersinthenight uptothemoment whenwesaidourfirsthello littledidweknow lovewasjustanceaway awargdanceawayand eversincethatnightwevebeentogether loversatfirstsightinloveforever itturnedoutsoright forstrangersinthenight ............. 若若唱完，木若慈眼中不觉有了满意之色，众人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夸奖，夸了一阵，又去怂恿其他人唱，这样轮着唱了一会，倒也有几个不错的，心里却不知怎么地还记挂着若若的歌声。 这边又一个人唱完了，不知道谁竟然开始怂恿丽安唱歌。 众人都知道丽安性格这几年来变得很安静，向来不喜欢说话，更不用说唱歌。 再认真一看，这带头怂恿丽安的人却正是那天那位在白色晚宴现场泼杨靓酒的那位金发女郎潋滟。 三十三 夫人和兵 周潋滟大学一毕业就进了4a广告公司工作，很是积累了一些人脉，后来又大着胆子自己开了公关公司，虽然是小本创业，也是数度面临危机，最后却总能挺过来，倒的确因为她有些出众的地方。 做公关的口才自然是一流的，不过三言两语便煽动的众人都兴致高昂起来，只等着丽安唱。 林子成见实在推脱不过便站了起来，笑着对众人说：“要不我替我们丽总唱一首。” 周潋滟一听就笑了起来：“我真羡慕丽安找了个这么好的助理，在座的各位虽然也都是董事长总经理，事业都做的风生水起的，就是可惜身边没这么个人。” 林子成听出她话里的挑拨之意，正想反驳，丽安已经站了起来，微笑着说“我们做设计工作室的，哪里来像你们都是亿万生意在谈，子成也就歌唱这么个才艺，才想着替我挡一挡。既然今晚大家都这么有兴致，我就为大家唱一首《女儿情》吧。” 周潋滟眼角一动，朝着木若慈的方向望去，满以为会换来会心一笑，木若慈看到之后却是眼神一闪假装没看到，只巍然而坐，连个眼角余光也没有给。 周潋滟自然有自己的盘算，要知道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自诩潮流之士，今晚唱的十首倒是有九首都是英文歌。 她知道丽安并没有海外背景，也从未听说丽安在歌唱方面有什么特殊的才艺，在这样的场合里这样怂恿她必定是能让她出丑的。 果然初听丽安选的竟是这首，众人眼里便都有些不屑。这首86版西游记里的《女儿情》，一般的年轻人听到就要皱起眉头的，更何况在这样的场合。 周潋滟早就听说了木若慈如今对丽安的态度，这次出发前又收到了冯小峰交代的在白色晚宴上的任务，心里揣度这木若慈的心思，她满以为自己的这招可以讨得木若慈欢心，却没想到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也是不解。 “我陪你唱。”突然一个清越的男声传来。 众人一看，竟是一直坐在任承志身边的李帆。这之前对李帆的身份早已经议论纷纷，也有心思深沉些的去探究过，可惜寻来寻去都不过是个普通的科研人员，但看这任承志面子，对他是处处客气的。 这个时候看他居然站起来要和丽安合唱，众人都是一惊，只有木若慈心里一紧，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煞费苦心安排的那场小宴会。 李帆早已经为丽安心急，白色晚宴时看见丽安走的时候就恨不得跟她一起走了，只是苏化龙拉着他。 这个时候他看见丽安这样的处境，便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她重要的，也是不管不顾了，哪里会去想这在座众人的各种心思。 丽安看着李帆明媚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 丽安的歌声初时只若呓语，不着意听得并不大听得见，却不知道为何正是这样的娓娓而来却又种别人的扣人心弦，引着耳朵去听似的，众人不知觉便安静了下来。 然而突然的正在大家被这轻声呢喃般的歌声迷住神思的时候，丽安却又是声调一转，洋洋盈耳余音袅袅，众人都是惊了一下，却一下就走进了这歌声里带着的看花坠泪望月伤悲的情感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五味杂陈起来。 一首不过俗世里最世俗的《女儿情》就这样竟被唱出了别样的凄美空灵。 众人这才觉得此情此景，这月光，这篝火，这些伴着跳跃的古树，哪里还有比唱这首更合适的，本来就是要唱这样的歌的呀。 李帆听丽安一开口也是一惊，没想到她竟是这样善于歌唱的，并不是她的声音有怎样过人的天赋，可却就是有种别样的动人心魄。 他轻轻地陪着她喝着，他本来是很擅长唱歌的，这也是刚才他站出来帮她的一个原因，如今他却是心甘情愿做她的陪衬，只想着如何让她的声音更加动听些。 丽安和李帆立着，篝火照映在两人的脸上仿佛为他们蒙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金箔，哪里只是一对俗世的璧人？ 曲子在高潮处戛然而止，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还想再听，只是已经没了，心里面各种恋恋不舍，个人都有了个人不同的滋味，也不说出来是什么，只闷闷的，的确，那些王权富贵.. 默默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倒是现场远处陪同的一些充当保镖的当地猎户率先鼓起了掌叫起好了，众人这才失魂落魄地跟着鼓了一阵掌。 周潋滟看着众人这样兴尤未尽，当然是恨自己刚才的举动，结果竟是让丽安这样大大出了风头，今天算是把夫人和兵都给赔了。 若若看着木若慈居然也有些出神，轻轻对着她说：“没想到丽安这样会唱歌。” 木若慈拨弄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才回若若：“当年要不是她坚持，现在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歌星了。想起来，竟也这么多年了..” “若慈姐您是在感慨吗？”若若调皮地吐舌头轻笑，一片浪漫天真。 木若慈瞬间回到现实中，亲昵得打了下若若的头：“唱得再好，现在也没人听了，再说你也没输她。” 若若笑着给木若慈倒好一杯酒，两个人又与众人玩笑去了。 这一夜的这场篝火晚会似乎是永远也不会结束的。 丽安对着林子成交代了几句，悄悄地起了身离开。 本来想回帐篷的，又实在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就找了个离众人远远的地方，看着被月光照映着散发出晶莹光泽的结冰的湖面，怔怔着发呆。 “你怎么又偷跑了？” 苏化龙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偷偷跟在丽安后面，这个时候突然出声，倒吓了丽安一跳。 “你跟着我干嘛？” “我要不跟着你，你被狼叼跑了也没人知道。” “我带着这个呢。”丽安拍了拍肩膀挂着的猎枪。 “这些女的里也就你会用这个。” 丽安得意的一笑，这个赞许算是收下了。 “真后悔硬是劝着你来一起打猎，今晚倒是让李帆这小子占了便宜，气死我了。” 丽安看苏化龙表情夸张，不觉笑了出来：“什么话？他是在帮我。” “要不是你事先和我约法三章，我怕坏了你的事，否则早就第一个站出来了。不过我倒不是担心你的歌声，前几年听过你唱了一次，现在还记挂着呢，只是不想让人占了这个合唱的便宜。” 丽安再次被苏化龙淘气的表情逗笑：“快了，以后或许不用再这样了。” 苏化龙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你今天找木若慈了？” “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我掐指算出来的。” “我看你大概是这里没wifi，一夜没睡好而已。” 苏化龙手动给丽安做了赞，接着问：“我总是不放心木若慈这个老妖婆。” “木若慈想让我告诉她的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了她，对于她来说，今天开始我真的是个完全没有用的人了，她是不是老妖婆都没有关系了。” “我希望她今天开始能放过你。” “随便她吧。”丽安笑笑：“不说她了，最近看着时局有些怪，地产行业这几年真的涨得有些过了。” “我正想着这个呢，最近听说了个笑话，说一个在我们平台上创业的，五年前五十万把房子卖掉，艰苦创业每天早起晚睡，五年后终于创业成功了，赚了五百万，终于又把他之前卖掉的房子买了回来。” 苏化龙说完这个笑话却并没有笑，只是低头不语，丽安听了也是低头不语。 过了好一会，丽安才拍了拍苏化龙的肩膀说：“做你该做的，很多事情也不在你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苏化龙却是摇了摇头：“一个国家要富强必定有这样的阶段，我不管别人，总之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化龙集团里面。” 丽安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苏化龙是天生的领导者，注定是要卓然出世矗立在浪尖之上推动时代命运的。 第三十四章 木若慈的时代 木若慈今天心情非常好，她打开木兰公馆顶楼她专属房间常年不开的窗户，迎着风，将长发飘散在风中。 这样少女般的举动她多久没有做过了，她不记得了，连同那个她少女时的梦想一样，是差不多被遗忘了。 她再次细细地看了一眼手里的这份资料，厚厚的一叠，记录着任承志私下操纵的一起惊天并购案的详尽细节。 任承志还真是个天才，怪不得昊天集团现在能上下对他一心，看着资料里的内容，她都不禁有些佩服任承志在金融方面的天资。真的是做到了天衣无缝，要不是她拿到了这份资料，她都不敢相信这个并购案竟然真的出自任承志的手笔。 只是，最后他还是输给了她。不过是个女人，就让他放松了警惕。 木若慈禁不住幻想林可绮在书房里如何引诱任志强，如何耳边呢喃，如何神魂颠倒，如何..就是只有这样新鲜的刺激，才能让男人在某个时刻忘记一切放松下来。 这一切以往自己也是驾轻就熟的，林可绮真的是个好学生，好几次她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只是也就是影子而已，没有人可以真正变成她。 林可绮再出色，也不过是她的一个傀儡而已，一个她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她想成就她就成就她，她想毁灭她就毁灭她。 有人敲门，她知道是任承志到了。这是任承志第一次到她的这个房间里来。 她年轻的时候，他还太年轻，虽然她不过比他大了六岁。 她不是没有请他上来过，他连笑容都没给就拒绝了。 她不是没注意过他的，俊朗刀削般的脸，结实雕塑般的身体，还有他冷冽高傲永远看不出情绪的眼神。 有时候她会想他在面对他的那些女人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情？会恣意放纵？会轻佻？会挑逗？或者还是永远这样的冷冽高傲。 “你来了？” 任承志没有说话，看着立在窗口头发随风摆动的木若慈，这个明明已经四十多岁却有着年轻女孩一般脸庞的女人。今天她穿的似乎很随性，一件白色宽袖和服袍，只露出颈后几寸肌肤，倒是比她平日里的浓艳更有些风情。 “喝茶还是咖啡，或者你看我这里有些很不错的苏格兰威士忌，来一杯？” “所以，你有什么条件？”任承志立在那里，冷冷打断她。 木若慈似笑非笑看着任承志：“我要你。” “十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不可能。”任承志并没有因为这一番言语挑逗有任何神态的变化，依然冷冷看着木若慈。 “我有什么不好？因为我不够漂亮？我结过婚？还是因为我比你年纪大？” “这个我也回答过你。” “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和我说因为你知道我不是真的要你，哈哈哈哈哈哈..”木若慈突然大笑起来，她笑起来本来是极其好看的，可是这会却不知道怎么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说，目的是什么？” “你.帮我建一座城市。” “天空之城你没有能力完成。” 木若慈嘴角的笑容僵住，就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的傲慢，让她恨到了极点。 曾经无数次那个人带她去和他谈判，他是连她正眼都没在她身上留过的，不管前夜他是否在木兰公馆和她嬉笑玩闹，可是一到了白天，到了谈判桌前，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凭什么？她比那么多人都聪明，她比那么多人都要努力，凭什么就认定了她不行？就因为她是个女人？ “如果我没有能力，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听我一句，你守住人和集团，已经是不容易了。” “任承志.。。”木若慈的声音因为愤怒已经有些颤抖，这么多年，她早已经练习的喜形不露于色，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能轻易地激怒她，只要他想，“我今天不是来求你的，也不是来和你谈条件，我是来要求你的。” “你拿到的那份资料没有任何司法漏洞。” “你说的没错，只是你比我更清楚，这些资料公开后你会输掉你最在乎的东西，那就是昊天集团的人心。别忘了，任家可不止你一个儿子。难道你要放弃你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 任承志没有回答木若慈，却突然问了一句：“林可绮是你的安排？” “当然。可惜你知道的晚了些。” “好。” 木若慈一呆，一下子竟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他是答应了吗？就这样答应了？只有一个好字？她不敢再问，也不敢去确认，想了一下，说道：“那么第一期融资.” “都随你” “承志.” 这下木若慈才敢确定任承志是真的答应了。可是她看着任承志冰冷如鹰鹫的目光，木若慈竟没有了夙愿终于达成的喜悦，反而被一种不安代替：“就当是在女人身上花了钱，你不是一向在女人身上花惯钱的吗？” 任承志没有再说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任承志却突然转身，盯着木若慈问道：“那么丽安也是？” 木若慈一愣：“你说呢？“ “凭林可绮，是不可能这么清楚我平日的习惯，那么短的时间，她根本不可能成功。” 任承志说完，头也不回朝门外走去。 木若慈听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才回过神来。 许久，木若慈突然哈哈大笑，直到笑到无法正常呼吸才停下来。 八年了，快八年了，自己终于战胜了这个男人，这个自己以为一辈子都无法战胜的男人。所以，就允许自己歇斯底里这么一回吧。 八年前，从看到丽安第一眼开始她就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那个时候她并不是把每一步都计划地这么天衣无缝的。 丽安的出现给了她一个机会。她一直在寻找最合适的人，不仅要美貌，还要是那种可以缓缓走进人心的，那种可以安静地呆在你的生活里，很久很久，让你放松让你失去戒备。她相信没有人是没有弱点的，只要找到可以抓住这个弱点的人。 丽颜可谋国，可不就是谋国了么？ 她安排丽安呆在任承志生活里那么多年，只为了了解他的生活习性，他的一切小习惯小细节。 然而计划并不是那样的顺利，把控丽安她就已经是费劲了心思，她甚至煞费苦心养成了丽安嗜酒的毛病，只是为了从她嘴巴里知道更多的事情。 可是能做到这样的女人必定是个有性情，她不是没料到丽安会爱上任承志，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爱。 物质上的诱惑对她不起作用，如果可以起作用，那她在任承志身边也呆不了那么多年。 唯一可以让她彻底背叛他的只有对爱情的绝望。 最关键的信息丽安迟迟不愿开口，所以才有了这么些天对丽安的逼迫，她只有全面摧毁丽安对任承志的所有幻想，才能最后的成功。 也是任承志注定要败在女人身上，丽安的背叛一半还要感谢任承志本人，她知道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到骨子里用真情也捂不热的人，他喜欢丽安不过是喜欢，他生来什么都有，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付出，他更加不懂同情。 白色晚宴那一晚她从丽安的眼神就知道她就要成功了，果然打猎那天的湖边散步，丽安终于说出了任承志最核心的一个秘密，任承志有个多年的习惯，总是将自己做的商业案最后整理一份备份藏在书房的隐秘角落，而其中有一份却是可以全面打倒任承志的最关键的筹码。而这个筹码的存在是这么多年她在无数次丽安酒后乱语中隐隐约约捕捉到的。 然而，这么多年的一切都只为林可绮那疯狂销魂的一夜做的准备。 林可绮是毒药，如火焰般灼灼，可以让人瞬间忘记一切，可火焰只有瞬间的绚烂，男人的心是很怕热的，久了就会腻，所以这样的火焰只能在关键时刻用上一回，只是这一回，却是致命的，是一击必中的。 而她终归是比丽安世俗的，她是有价码的，是可以让她操控的。林可绮知道任承志能给她的不过是极短暂的热情，是不能许给她终身荣华的，一旦被抛弃，丽安就是她最好的前车之鉴。 她又能怎样去与她斗争呢？她的合约捏在她手上，灿灿的巨星生涯马上就可以拉开序幕了，回头却是万丈悬崖，她对林可绮有百分百的把握。 终于，任你聪明绝顶，你，还是逃不过我这八年的算计。 当林可绮将这份资料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天空之城即将要建成了，这是一种夙愿即将达到的狂喜，她甚至连没仔细听林可绮炫耀如何将资料拿到手的惊心动魄的过程。 天空之城将是超越一切的理想存在，就是她木若慈，这样一个出生在弄堂里，那个当年给你们斟茶倒水陪笑脸，让你们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的女人，将凌驾你们。 木若慈的时代到了。 第三十五章 彻底的收尾 上海的三月开始微温，有些白玉兰树也已经开了花。 林子成走过两条街道便到了他日常最喜欢去的一家早餐店，这是他从工厂回到上海后第一次到这里吃早饭。 他一直觉得上海的街道有种奇异的构造，他刚刚来上海的时候总是迷路，刚刚还富丽堂皇高耸巍峨的，一不小心就会转入到什么弄堂里巷里去，是世俗中最世俗的那块，晾晒着的洗白了的抹布散不去的油腻的红烧肉味和夹杂着各种方言的斥骂和寒暄。 这家早餐铺是丽安在他刚开始为她工作的时候就带他一直来的，第一次去还是因为整组人通宵加了班，他坚持要陪着。 这只是一家最简朴的早餐铺，卖的东西里也只有一两样是不错的，老板在窗台上自己种了葱，丽安说看着就觉得香。 丽安和早餐铺老板极熟，老板是个东北人，各种玩笑都开的，吃顿饭倒像看了场二人传。 林子成知道丽安总去相熟的那么几家餐厅，这么多年也不腻，问她为什么，她总说吃个人情比吃个美味舒服。 其中也有些熟悉的高级餐厅，丽安说，这是要工作好的第一步。林子成起初是不信的，渐渐却在以后的工作中真的因为这个得了好处，才服了气。 丽安这样的处事哲学一堆一堆的，有趣的，制式化的，带着人情味的，功利到底的，纠纠结结地在一起，是一个活生生的丽安。 林子成多年来有个工作习惯，他总是比上班时间早一个小时到办公室，喝杯咖啡，看看新闻，懒懒地等着人们来。 他喜欢这间矗立在外滩的古旧的大楼，一半明媚一半忧伤，可以让他的心安静下来。 他从工厂回来已经半个月了，他本来是不用再来的，更加不应该再来的，可今天一早醒来却不知道怎么了，心里一阵揪住，不来是不行的。 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人，桌子上空空荡荡的，一些被遗留下来的盆栽玩偶铅笔橡皮散乱着，告诉你这里曾经鼎沸的往事。 “子成，是你吗？” 横放在地上堆成山状的蕾丝珠宝丝绸里，丽安的声音传来。 林子成一下子就听出来她的声音，这么多年是太熟悉了。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想过还会再听见。 “丽总，您怎么睡在这？” “这里暖和。”丽安从衣服布料堆里爬出来，“你来的正好，交代你个工作，你看看这里的东西还有哪些可以卖的，帮我清点下卖掉，交完物业水电费后多余的钱帮我发给同事们......” 林子成看着丽安絮絮叨叨的和他说着家常似的，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滋味：“您还相信我？” “为什么不相信你？” “是我把您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批货.......” “她是必须要这么场彻底的收尾的。” “如果不是我，或许不会这样。” “子成，你不做，其他人也会帮她做，不如便宜自己人。” 自己人三个字重重落在林子成心里，他不是自己人，从一开始就不是。 “我还是你的自己人吗？” “这么多年你的参茶我白喝了吗？”丽安随手拿起一件缀珠的礼服：“你看这些个衣服再标我的名字是卖不掉了，你看着把标给剪了，想个办法处理掉，还能卖掉钱。” 林子成更加的苦涩，只是这些苦涩都是他应得的。 “您手把手教的我......” 丽安打断他：“哈尔滨现在是不是还下着雪？” 林子成一愣，“当然比上海冷很多。” “以前有一次我问木若慈为什么她的皮肤能这么好，她说在严寒里出生的女孩都这样。听说木若慈十几岁就来了上海，大约是因为她父母是知青吧。” “丽总.......” “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和你好好聊过一次，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原来您什么都已经知道。” “和我说说你的过去。”丽安看着林子成。 “我的过去...是一个小农村。我的父母都是种地的，他们很勤劳，冬天也不休息，一个月能赚三百多块钱。整个村子我学习成绩最好，高考的时候考了出去，出去了才知道什么叫天地。 她从我十五岁就开始资助我上学，是我们全家人的神仙，我那个时候天天想着大学毕业后怎么好好报答她。 城里的大学生活......我本来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出人头地的，后来才知道他们买双鞋就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很努力，活是活下去了，只是我的酸菜馒头却成了所有人的笑话，那些日子，走路的姿势都被人模仿，我心里明白他们不过是缺个小丑消遣。 后来是她找到了我，见面的第一天她送了我一套衣服让人带我去理了发，她和我说送我出国读书。” “认真想一下，你们还是多伦多的校友.” “都是她安排的，她和我说，书读的怎么样没有关系，第一是要开眼界第二是要学好英语第三她特别嘱咐我让我学会怎么穿衣服。 我在多伦多呆了五年，变成了另外一个林子成。国外一回来我就到了您身边工作。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她只要我报告报告你的行踪，我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可是丽总，不管她要求我做什么，我都是必须做。” “只有一个问题，子成，你是在我们和k&g公司谈判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结果还是你后来才知道的？” 林子成看着丽安，现在她问这个问题还有任何意义吗？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丽安已经结束了，不再是工作室维持不维持下去的问题，他无法想象丽安的巨额负债，她以后的生活。 在故意让工厂出错的那段时间，他几乎一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这些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的丽安，他知道的最真实的丽安，让他慢慢已经习惯了呆在生活里比家人更亲近的丽安，最后是他亲手摧毁的。 他想过劝木若慈改变决定，他偷偷回到上海两次，在木兰公馆楼下徘徊了许久，最后却还是没有上去。她的赶尽杀绝是不会因为他的劝说留下余地的，而他背负着的是他必须偿还的。 多少次他在木若慈看着丽安时眼睛里闪烁的微光中看到了危险，他都假装视而不见。不至于吧，可他这些年看到的那些女孩，最后她都是不用再这样对待她们的。 他总是害怕丽安失去最后的利用价值，无数次他警醒她，用最完美的暗示用反复的劝阻，希望丽安能躲过这场战争，丽安却选择一次次迎面而上。 后来丽安甚至选择了反击，刚开始他是替丽安提心吊胆的，但在他看到丽安一次次带给他惊喜的时候，他却燃起了希望，有那么一刻，他以为丽安是可以逃过的，丽安毕竟和那些女孩不一样。 但终究还是一样的，谁也逃不过木若慈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包括他自己。 在他还在多伦多读书的时候，一次暑假他陪木若慈去普陀山还愿。 迎风而立的临海观音慈悲垂目苍生，那个时候他看着虔诚拜倒在莲花座下的木若慈，觉得她就是他心中另外一尊立着的观音。 他问木若慈：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木若慈回答：惟愿普度世人。 “在最后一刻我才被通知的。”林子成最终还是回答了丽安的问题。 “我明白了。你走吧，你没有错。和木若慈对你做的这些比起来，我不足以让你背叛她。” “丽总......” “希望有一天，我还能再喝到你的参茶。” 丽安笑了一下，又把自己重重埋回衣服堆了。 这些堆砌起来的浮华，身在其中，是凡人解不开的纷扰，无关是非的。 第三十六章 昊天大楼 苏蕊不可置信地打量刚来公司的新人小满，她实在是不能相信人事部为什么会招聘这样的人来工作，懒可以治，笨就无药可就了。 她拿起手里杂乱无章的打印稿，冷冷的总结：“你这种人一辈子也就只配做个茶水妹。” 小满的眼睛里早已经明显盛满了泪水，今天她是一大早就去人和集团取的文件，因为不熟悉路又赶时间，一路几乎都是奔跑着的，她在学校里是跑个800米都要提早两天做恶梦的，这一个上午跑下来又没有吃饭，现在胸口似乎还堵着东西，欲呕吐出来。 “哇。。。”不好意思，她真的呕吐出来了。 小满无限惶恐地盯着苏蕊，看着自己呕吐物溅到了她闪着精致光芒的高跟鞋上，其实在她感觉自己要呕吐的时候，她已经想要转身了，可是身体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受控制。 一片黑暗，她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苏蕊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是真的看不起世界上存在的这种弱者的。拜托，不能干，就别干，还要连累别人。 她拿起旁边办公桌上的纸巾仔细地擦拭了自己的鞋子，可惜了这双valentino，铆钉缝隙里的污渍擦也擦不掉。 没过一会，一大堆人就围了上来，早有一个看起来还算强壮的男人抱着小满往茶水间方向去，有人拨救护车电话，有人忙着找阿姨打扫，还有人拿着手机拍了一通照。 苏蕊走回自己办公室，细细地看手上的文件，这是一份建筑进度报告，是人和集团与昊天集团正式合作天空之城项目之后的第三十七周周报。作为合作方以及投资方，这样的周报是必须要求人和集团提供的。 苏蕊只是例行公事地一读，以往这样的文件都有专门的部门负责，可是任承志对这个case却是特别交代要亲自审阅。没有办法，苏蕊只好认真配合。 苏蕊一口气读完，发现了好几处问题，她细致的用笔划了出来。作为以房地产为主业的集团公司ceo助理，她早已经读了项目经理扩展班，一般的建筑知识难不倒她。 关于天空之城这个项目，她是有些奇怪的地方，除了昊天集团在合作初期的让步不说，人和集团在合作过程中犯的这样的错误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每次和任承志报告，任承志却都是毫无反应，任承志对人和集团的纵容是她这么多年为他工作以来她从未见过的。 在她看来，“天空之城“承建这部分实在是偷工减料的离谱，按照任承志以前的脾气，哪怕建好了都要推翻了重来的，这次到底是为什么？ “jessica，小王找你，我还是让他直接上来？”前台打了电话进来，jessica是苏蕊的英文名。 小王是一个进口花行的老板，因为任承志定花向来是从私人账户走的账，所以一向由苏蕊每个月亲自结款。 苏蕊又是一阵烦闷，任承志这大半年以来真是变了品位。以往的丽安林可绮等等她都是可以理解的，她虽然是半分心甘半分不情愿地为她们服务，但起码她承认在女人这个行业里面，如果女人也算一个行业，她们算是最顶尖的。她们起码有女性最优势的资本，那就是绝顶的容貌。 可是这几个月任承志竟然被一个女作家给迷住了，那个女人虽说还算清秀，可毕竟也只是清秀而已，在姿容上是连自己也不如的，她看到她每次穿的麻料长袍就头疼，穿这种衣服的女人只有两种，老处女和装圣女的贱人。 杨靓今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趁着阳光好，竟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任承志的办公室楼下。 或者可以去看看他，给他个惊喜？ 想到这，杨靓无由来的心虚了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不知道会不会打搅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理我？ 随即她又忍不住自己嘲笑自己的这些想法，因为是他么？因为他是任承志么？不是一向看不起这些世俗想法的么？不是认识他的那天就下定决心把他当一般男人对待的么？或者......自己终归也还是个世俗的女人？ 杨靓想着就发了消息发过，是瞬间鼓起的勇气，自己激的自己，只是，竟然是需要鼓起骨气。 任承志这次倒是很快地回了消息，出乎意外的热情，竟然是非常欢迎似的。 杨靓连忙在大厦一楼找了个洗手间，进去细细地补好妆。 昊天集团的一楼有个接待处，杨靓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任承志的保镖早已经在接待处等着她了。 她看着在接待处等着的那几个人在心里微笑了下，倒不至于这么尴尬，他还是贴心的。 昊天大楼的内部构造和她想象中一样的惊心动魄，几乎全透明的玻璃钢框架让整栋大厦仿佛悬浮在地面。 所有的办公间都是一目了然，装扮精致得体的或坐或站或在走动的人们流水般生动的装饰着这栋大厦。 从昊天大楼开始造的那一天起，她的邻居同学亲戚们就开始讨论它的富丽堂皇奢侈豪华，插在城市中心的这栋高楼仿佛生来就是要接受人们顶礼膜拜的。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在这栋高楼拥有者的专属电梯里注视着这栋大楼真正的核心。电梯一层层地往上走，她觉得自己都快有高原反应了。 只是顶楼的办公间并没有她想像中那样的安静，她到的时候一片喧哗。 她本来就是个和人群接触不多的人，一日日地在家里写着东西，想着就这样随光阴老去。 有时候也会去去一些应酬的饭局，虽说是推托不掉的关系，也是因为她经常会就觉得有些寂寞了，急需要找些人说说话的。 顶楼办公室也是满满的落地玻璃，阳光照射进来，配着适当的空调温度，很是舒服。 只是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人们都不在位置上，而是一圈圈围着门口的接待沙发，她因为多年的职业习惯，不觉地放慢脚步。 “真不把人当人，竟然把人给逼晕了。” “她肯定是容嬷嬷上身，老妖婆！” “老板就是被她蒙蔽了双眼，小满真可怜，不过实个习。。。” 杨靓立住听了十几分钟才听了个八九分明白，这才朝着任承志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门口，苏蕊早已经等着她。却不是刚才那些人议论里的那个老妖婆。迷人的红唇，海军蓝的拉夫劳伦套装带着点小调皮，态度更是极度亲切可亲的，最重要的是，她极其美丽，五官是百看不厌的那种精致，应是胜过自己的。 她当然是听说过苏蕊的，远远的也曾看到过一两次，只是那个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关系，对她容貌上没有看得那么真切。 只这一眼，她就在她心里种下了种子，这就是承志朝夕相处的女人？ 她优雅的微微一弯腰，为她推开了任承志办公室的大门。 第三十七章 与世隔绝的世界 这是她在这里见过的唯一一个密封的大门，看着倒像是这栋透明大楼世界里的黑洞，让人产生一种原始的顶礼膜拜的冲动和恐惧，是特权阶级理所当然的与众不同。 大门里面还有一间不小的办公室，足以容纳二十个人，她猜想这里便是任承志的总裁办公室，并不是电视里那么夸张的忙碌，大家都只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或是轻轻地附耳交谈，在优雅的范畴里，又不过分优雅脱了实干精神。 苏蕊带着她招摇穿过人群，到了另外一扇密封大门前，输入一阵号码后，到了一个大约一百平方的办公室，一张巨型的橡木办公桌，一个足够六个坐的沙发位，墙壁上是两整排到天花板的藏书架，整个办公室恢弘大气又不脱典雅精致。 “办公室真整齐，“杨念问：“任总怎么不在？” 苏蕊笑着说：“这是我的办公室。” 杨念立刻大红了脸。 苏蕊微笑着带着杨念走到她办公室尽头另外一扇大门前，这次并没有按任何按钮，杨念看到一个针孔电子扫描镜头扫了杨念的瞳孔一下，心里不仅有些看不过去，这是在拍007吗？ 苏蕊适时笑道：“小任总上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简化总裁办公室，老任总在的时候门口保安的数量可是现在的两倍。就算是这样，任总都被骚扰过不知道不少次，当时他呀一定要改革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昊天多少元老劝他他就是不听，毕竟是新时代的人，有时候听不得老人劝。” 杨念因为心思被拆穿不免又有些脸红，听到苏蕊说他呀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心里更是突突一跳，这在总裁和助理之间用词是过分亲密了。 说着话苏蕊已经带杨念穿过一条走道，走道上立着两名保镖，虽然穿着黑西装，倒没让打领带，走道两边也是同样的直到天花板的藏书墙。 苏蕊说：“两任任总都爱藏书藏画。这里的藏书要是拿到外面去，开个博物馆都是够的。”她说完已经推开了一扇半掩着的门，这次倒没有什么密码瞳孔扫描仪什么的，“这边请。这里便是任总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并没有人，本以为她以为任承志一定是在办公室的，这时知道他不在，倒是像放下心来，只是心还是忍不住突突跳着。 她当然是在脑子里无数次勾画过他的办公室的。可是真的到了这里，却又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想像，正想着要仔细看看，苏蕊已经引着杨念坐到沙发上，倒上一杯清茶后便离开了，倒是识趣。 杨念的目光从一进房间就被一副巨大的天花板壁雕吸引，这时苏蕊走了，她便放胆细细地打量起来。 这个空间的创造者必定是极懂建筑艺术的，或者是全然不懂，否则为何会在天花板上造出一个这样浮华的海市蜃楼。竟还突兀地盘踞着具体几条石雕巨龙，似狰狞咆哮，又似慵懒养神，只是却都是冷极了的，和这四周所有的物件一样，因为打磨的过于光滑，是比大理石还要冰的，隐隐给人强烈的威压。 她细细数着龙的数量，却怎么也数不清楚。 “miss杨，一共九十九条。” 杨念吃了一惊。原来不知道何时任承志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任承志第一次单独与她见面称呼她miss杨，听语气带着点亲切的玩笑意味，好几次她想着要反驳，却又不是找不到机会。 自己这样幼稚的举动刚才必定是全落在了他的眼睛里。真的是要羞愧死的。 “这是哪里来的？怎么这样特别？”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夸这个壁雕，本来是要多夸些的，又怕叫人笑话了自己的没见识，只得假装端着脸认真地这样问。 “这是我父亲当年在苏富比拍回来的大英博物馆一块圆明园壁雕残片，我父亲又请鲁言清给配全了。当时拍回来的藏品大部分都捐给了国家，这块他看着说有眼缘，就留了在自己办公室。” 杨念当然是听说这个事情的，当年任承志的父亲任昊天的这个爱国义举让他的美名传遍全国，学校里放学还要组织学习任昊天的这个先进事迹。 她听任承志提到鲁言清这个名字本想问是谁，又怕没见识被笑了去，猜着大约是雕塑大师这一类的人物，眼睛这时又看到墙面上挂着的几幅女人的背影，她虽然不懂绘画，却也看得出一定是大家之作，只是这样严肃磅礴的办公室里挂着也着实有些突兀的，于是便又指着问道：“没想到你办公室里还挂着这样的画？” “这是我父亲的画，一位画家的封笔之作，画中人是他的一位老朋友，我父亲将办公室给我用的时候，嘱咐我不准取下，这么几年挂下来，我倒是看习惯了，外人看来不免有些奇怪。”任承志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miss杨今天是特地来找我的么？” 杨念微红着脸，“闲逛着到了楼下，就想着来看看你，不知道打搅么？” “怎么会打搅？这里随时欢迎你来。”任承志笑着看杨念。 杨念看他虽然笑着，却是在极其礼貌的分寸里，心里不免有些低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明明都已经认识三个多月了，每次见面却都只如初见，总有什么在他们之间隔离着的。 沉默间，任承志在杨念身边坐下，轻轻拥着了她。 杨念心跳的更加厉害，想着必须说些什么，用轻声的温柔的女人式的，脱口却是极大的声音：“我今天买了双鞋。” 是该和他说的吗？只是一双鞋，她极恨自己地咬了下舌头。 “哦？我喜欢这个颜色和这个小蝴蝶结。” 杨念立刻觉得无尽地欢喜，把刚才的纠结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终究还是这样的宠爱她的，和上次并没有不同，与这满室的冰冷又是一个极度的反差。 “你的助理好漂亮。” “有你美吗？” “比我美。” 任承志微笑着，“美丽是很可怕的东西。” 这是在承认苏蕊的美貌吗？杨念的怒气有些上来。 “刚刚你的一个员工好像晕倒了。。。“ “我知道。” “那你不去安慰安慰关心下吗？这样的冷酷。” 任承志只是微笑着，杨念又是一阵寒凉，这样恣意纵着苏蕊，难道…?刚刚种在心里的种子，径自发了芽，虽然被任承志拥着又细细说了一会话，心思却全不在这上头了。 杨念走的时候，苏蕊早已经在门口等她。 苏蕊浅笑着告诉她车子已经在楼下等她，她也微笑着对答，在心里暗暗称赞自己的沉得住气。 苏蕊一气送到车库。 临走的时候，杨念看着是任承志的专车送，不禁多说了几句谢谢，倒也是有些得意的。毕竟他待她不一样。 苏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不用谢，您是任总的贵宾，任总这辆的专车只给他特别重视的女宾用的，任总最客气，对每位贵宾都是这样。” 杨念的脑袋轰的炸开。 苏蕊却已经优雅转身离去。 每位是几位？特别重视的客人是什么客人？ 杨靓只觉得心里被万千只蚂蚁啃噬一样，说不出是种怎样的痛。心竟是真的会痛的。 以前不是没有富豪追求她，她坚守着，她相信自己是清高的，是不为任何东西所动的，除了爱情。然后她遇到了任承志，只一眼，却似着了疯魔般，她的世界就全部成了他的，一切就都只有他了，当晚她就随他上了他的车，就是这样的车，厚厚的帘子遮着，是与世隔绝的，是他的世界。 可这一切与她要的爱情又有什么关系？ 她用力拥住自己，想哭都没有眼泪。(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真正的恩人 从昊天大楼出来，司机问杨念去哪里，她想了许久，肯定是不要现在就回家去的，可又没其他地方可去，想着去商场逛了一会，终究又不大舍得，正烦着，车子正好经过书城，她突然就想起一个人来。 几年前杨念大学毕业后，不过是一个网络文学平台的一名写手，收入几乎是没有的，却****要忙到深夜，自然要下午才起得了床的，偶尔除了和老同学吃个下午茶就几乎不再出门。 这样的做派，弄堂里家家户户又都是门窗挨着门窗的，杨念从小就是这里远近闻名的美人，难免就有人经常将她挂在嘴边，这样标致可惜了蹲在家里喝西北风，竟然是连个要给她相亲的都没有。 梦想杨念当然是有的，总想着有朝一日成个莫言苏童什么的，只是当时这梦想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梦想而已，是家人朋友嘴里的伐牢靠。 还好从小母亲就过分宠着她，连橘子都要剥好递到她手心的，父亲又是个不言不语的只听母亲话的，所以也就由着她过了几年这样的逍遥日子。 然而有一天，有个人却突然如天兵天将一般来到她的生活，他操着东北口音开着玩笑问她我喜欢你的小说你就说吧想出多少本书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二人传演员来拿她寻开心，然而他真的帮她出版了实体书全国开了读书会甚至投入重金帮她做了各种网络营销。 刚开始时杨念有时候也是会慌，想着这个人不会是有什么图谋吧，总归自己是有那么几分姿色的，然而人家是根本没这么个意思，女朋友倒是带着让她见了好几回。 这几年，与他相处下来，杨念早已经把他当了家人，是骨子里她心里认定的最大的依靠，她一直想着自己是真心命好，才遇到这样的缘分。 想着这些。又正好在书城这附近，他第一次帮她办的签售会便是在这里，不免就有些想念起他来。 “老崔，在办公室吗？一会一起吃个饭呗。”杨念给老崔打电话。她称呼他为老崔的时候还被母亲训斥过，说她没大没小，可老崔却坚持只让她称呼他为老崔，说她将来是有大出息的人，连声哥都不让叫。 “是念念哪。今天我不行啊，我这有事...你等等，等等...”电话那头一阵安静，大约是被关了静音：“要不你来，和我一个姐姐一起吃个饭，你在哪，我派车去接你。” “我有车，地址告诉我就好。” “好咧，一会发你。” 每次听到老崔的北方口音，杨念就一阵心安。她知道北方人习性喜欢叫姐姐妹妹的。老崔更是这样的，电话里那个姐姐八九十不是血缘关系，只是这样腻歪的叫着显得更亲近些而已。 杨念让司机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了吃饭的地方，她让司机陪着她上楼进了包房入了坐给了他五百块钱小费才让走了。 老崔笑着说：“我那个姐姐在阳台打电话，稍微等等给你介绍，可算是今天让你们见着面了。” 杨念听着这话奇怪，正要问，却看见木若慈走了进来，她是真心的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崔嘴巴里的那位姐姐便是这鼎鼎大名的木若慈。 木若慈微笑着走到餐桌边坐下。老崔连忙给倒上一杯酒，对着杨念说：“念念，这位是我姐姐木总，赶紧给敬一杯。” 杨念连忙站起来敬酒。木若慈一点架子也没有，笑意盈盈地一饮而尽，杨念这才放松了一些下来。 老崔喝了几杯，开始开杨念的玩笑：“刚才那个人是谁的司机啊？看着派头不小。” 杨念红了脸：“还不是那个人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都给你派专属司机啦？是不放心要盯着你啊。” 杨念听了多少有些受用，也并不解释太多。只是笑着不回答。 木若慈却是拿着酒杯对着杨念说道：“我倒是要敬你一杯，我可一直是你的忠实粉丝，这会算是见到真人了。” 杨念吓了一大跳，好几次她在人群里看过木若慈好几次，总觉得这是个众人仰视的人物，怎么就成了她粉丝了？ 老崔看木若慈眼色，立刻说道：“念念，还愣着干什么？照我说，这杯酒该念念敬木总，这么多年了。。。。。。” “老崔。。。。。。”木若慈打算他。 老崔却是接着说：“木总，今天您都跟念念见面了，我觉得您也别再瞒着她了，这几年我白担了她恩人的名，这半夜都要做恶梦做醒。” 杨念越听越心惊，想着老崔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半夜也要白担了她恩人的名，什么又叫半夜做噩梦作醒，到底是怎么样的大事？老崔平时开玩笑虽然一直没谱，可绝对不会说这么狠的话，这里里面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她想着心里直急得要挠墙。 木若慈却说：“只不过当年我偶尔读了杨小姐的作品，实在是写的好，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惜才而已。” 老崔接过木若慈的话对着杨念说：“念念今天当着木总的面，就算木总拦着我也是一定要把这话说开来了。你知道吗？你真正的恩人在这里，这几年赞助你的并不是我，你看老崔，和你说真的，哪里有这个财力物力，你真正的那个恩人是木总。” 杨念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说不出的惊讶，看着木若慈微笑着的眼睛，只呆愣愣地问：“老崔，你说什么？这么些年来是木总.......” “是你这个丫头命好，几年前木总就托付我帮她资助你，不仅如此，其他几个帮助你的，也是我这边受了木总托付帮你张罗的，木总做了这个天大的好事这几年还总是拦着不让我说，你说这个世上哪里还有这样好心肠的人？” 杨念正要说什么，木若慈却已经连连摆手：“我不过就是爱读个小说，你写的那些实在是好，你的那篇《弄堂深处》我是通宵读完的，我想这么好的书不让更多的人看到实在可惜了，我这么做也不过是爱才而已。” 杨念本来就是个感情比一般人多几分的人，这时早已经热泪盈满眼眶，对着木若慈心里有千万句感激的话，只是嘴里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木若慈这个时候在她心里真如女神一般，巍然屹立在那里，是她今生都要去报答的。 老崔看着场面热烈，闹着要继续喝酒。 杨念喝了几杯，就有些上了头，木若慈看她神态有些恍惚，便问：“念念，今天坐在这里，我也托个大，以后你便叫我一声若慈姐。我看你怎么有些不开心似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和我说说，看看我可不可以开解你。” 杨念看着木若慈殷殷关切的脸，眼眶不禁一红，千万的委屈便倒了出来：“若慈姐，我好像爱上了一个完全不爱我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感怀知己 “你就老实和你的若慈姐说那个人是谁，你这个事情啊，我看也只有她能把你拉回来，那样的人我老崔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每次听你说，都只能干着急。”老崔宠溺地敲了下杨念的脑袋。 杨念咬着嘴唇，快咬出血来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就是任承志。” 木若慈看着十分吃惊，”任承志？是那个任承志？” 杨念点点头，“就是他了。” 木若慈叹道：“是他就难怪了，我还正想有什么人可以让你这样。” “若慈姐，我真的不知道该说给谁听。”杨念听木若慈说还有什么人可以让你这样的时候，内心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立刻便被触动了，眼泪不自觉已经涌了上来。 “你慢慢说，我慢慢听，我们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 杨念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确太需要一个人让她倾诉了，她必须把他们的故事说给一个人听，一个她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所有的一切说起来还是从白色晚宴开始的。老崔知道我的情况，这几年我有了些知名度也有了不错的收入，但是去年我给家里人买了新房子，所以手头并不是特别宽裕。 老崔给我白色晚宴邀请函的时候，我是一半欢喜一半害怕。我知道老崔是处处为我好的，是为了让我多认识些朋友，见见市面，只是...... 虽然之前听说过白色晚宴的种种，但到了现场......才知道那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杨念说到这里突然想到木若慈也是那个世界的，自己这样说似乎不妥，连忙顿了一下。 “那个世界的人什么样的，我懂。”木若慈却赞同地点了点。 杨念有了这个安慰，才放心地继续往下说：“有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当众羞辱了我......说起来当时还真要感谢那位服装设计师丽安，还有林可绮，帮我解了围，那天您也在场。您应该也清楚承志和林可绮是什么关系，真的是孽，他来接林可绮的时候恰巧看到了这个场面，当时看到他。我真的是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样一个人，和我又会有什么关系？ 晚宴结束以后，我实在心里闷的不行，就想去大堂吧里坐了一坐。大约很多事情是注定的，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他，我更没想到他竟然笑着叫出了我的名字。 接下来的事情我说给一万个人听大约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的。” “我猜他大概问你要了电话。”木若慈笑着说。 “若慈姐......” “听起来很浪漫啊，承志倒是真的很少会对女孩这样的。” “真的吗？这个人我虽然相处了几个月了，但是我真的一点也捉摸不透他。” “那以后呢，你们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在一起，那以后他偶尔会打给我，刚开始每一次接到他电话我都真的很开心，我明明知道他还有和其他女人有牵扯不清的绯闻，但我还是......飞蛾扑火。以前写书的时候我总爱用这个词，很轻易的就用了，现在我才知道这个词原来是世界最残酷的，这里面的疼痛大约只有飞蛾才会懂。”杨念的伤感漫漫开来：“我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偶尔他会和我很亲近，偶尔他又会很疏远。他会宠溺地帮我绑鞋带，可转头却又变得比陌生人更加冷漠。我不知道我算他什么人，我也不知道他身边还有多少女人？我经常想我不过是个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孩，这一切不过是发的一次梦，他应该是和林可绮这样的大明星的。怎么会和我...？连他那个助理苏蕊，都是出挑的美人，他怎么会看上我？” “念念，你在说什么?大明星什么的难道就一定比你强？”木若慈用听着微微带着点怒气的语气打断她：“这么些年能在承志身边呆三个月以上的女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林可绮这个事情我稍微有些耳闻，听说早已经不来往了，他那个助理苏蕊你更加不用在意，承志是绝对不会看得上的，看上的话以他的脾气就不会留在身边用了。我和他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对他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杨念听到木若慈提到她和承志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心里不禁一热：“若慈姐，那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听我说，这些年承志的确在有些事情上做得不成体统，但真的留在他生活里的女人却是少之又少，你总有你的特别之处，但有句话我只对自己人说，今天你必须得听进去，做承志的女人一定要先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他不是一般人，如果你要谈场轻松的恋爱，姐姐明天就帮你介绍个有才有貌的。” 木若慈说完看着杨念，等待她的回答。 杨念沉默了许久，才苦笑着说：“如果我理智些，我一定选后者，可是现在让我离开承志，不如让我去死。” “什么死不死的，哪里到了这个境地？”木若慈呸了一下，对着杨念笑着说：“你这个人看来很死心眼，怪不得写出那样好的小说，害的我哭了一晚上，只是你写小说的时候那么洞透，怎么现在就变笨了呢？相信我，你在他的事情上，你首先要学会不慌不忙不乱，对自己要有信心，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承志会离不开你的，女人是水，要懂得绕指柔这个道理，更要懂得细水长流这个道理。” 杨念完全的折服了，被木若慈的这番话，被木若慈动人的微笑，被木若慈给她的温暖，更何况她竟然才是这么多年一手造就她的恩人，自己肯定是幸被运之神眷顾了，才会有这样的运气今生遇到她。 “若慈姐，你对我这样的好，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木若慈还没有开口，一直在旁边的不说话的老崔插嘴道：“傻妹妹，你想的太多，木总喜欢帮助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帮了那么多人，你这点在她这里不算什么。只要咱们这些受了恩惠的，要记得木总的这份恩，将来一定报答的。”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这话说重了，就是因为怕念念想着这个，才拦着你不让告诉的。这么个有才情的女孩，要是不让她发光，真的是可惜了，我不过感怀知己罢了。”木若慈皱眉。 “哎，木总就是这样心善....念念，现在开心些了吧，吃些东西，别想了。”老崔这么多年和木若慈相处下来，知道她的脾气，连忙笑着换了话题。 这顿饭吃完已经快到凌晨，老崔打发人先送了已经醉醺醺的杨念回去，他自己则留下来亲自送木若慈。 “木总，您这是要回木兰公馆吗？” “小峰他们几个人还在那里等着我开会，让他们等了一晚上了。” “哼，就让他等着，反正他也应该没什么正经事情。” 木若慈听他这么说，笑着问：“看来你是有正经事和我说喽？”(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指日可待 木若慈知道老崔和冯小峰向来不对付。一个是雪乡里冻大的东北人，一个是****里泡出来的南方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便是连门面也装不住的闹了起来。 老崔自然呆直些，木若慈内心却也更偏向他这份呆直，冯小峰却总说他再狡猾的狐狸也洗不掉一身燥，看着憨直，也不过是个装的大耳贼。 木若慈当然是笑笑而过，她向来有她的御人之道。她培养出来的老崔冯小峰这样的人，如果太和睦了她才该是睡不着觉了。 现在对他们的掌控力她还是有信心的，当年他们在微末时都是她提携的他们，但这些人在这样的位置上自然要比那些女孩心智狡诈些，她总是要每个人都抓住些什么在手上才放心，比如老崔，她就送了她女儿去国外读书，好好让人照顾着，毕竟许多关键的事情都要经过他手，她也是没有办法。 她赤手空拳来到这个世界，步步都需要小心谨慎谋划好，要不是比一般人多么这么一个心窍，也不会有她的今天。 “总归比冯狗子的事来的正经些。”老崔背地里总叫冯小峰冯狗子，这木若慈也算是默许了的。 “小峰这些日子也够辛苦的，盛世那边在闹革命，他压力不小，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讨主意。” “盛世那边都被他搅成一锅粥了，矮子要拔高，不自量力，没本事还要管这么一大摊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这几年也不知道给您亏空了多少。” “这方面他当然不如你的，就说杨念这个事，当年交给你时拨的预算款也不算多，难为你这几年运营的这么好，不仅自给自足了竟然还有盈余。” 老崔被木若慈一夸就要挠头：“这是您慧眼识人，要不是您选中杨念，我怎么也不觉得她有个什么好的。不过是个上海的小丫头，吃个馒头都要挑肉馅，放我们那一巴掌就叫她老实了。可没想到您当初交给我暗中资助的十个小姑娘里她最后成了气候。”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蝴蝶效应，这十个女孩就是我煽动的一扇翅膀。杨念还只是个开始，我相信未来有一天，会有个你我现在都预估不到的结果，这个结果到底有多大，也只有时间能告诉我们。” 老崔点点头。由衷地说：“木总深谋远虑，这也只有您能把几年前下的一步小棋到现在再用上，我老崔活了四十年了，就没遇到过一个比您还有耐心还有远见的人。只是我不懂的是为什么您还要暗中施加压力，让杨念大红大紫不是更好吗？” “人性就是这样，不能给的太多，给的太多之后人就会变得太贪心，杨念现在这个状态是最好的，如果她自己都能独当一面了，以后又怎么会听话？” “您的意思是......？” 木若摆摆手并没有回答老崔的这个问题：“这几年一直给杨念机会出去见识。这气质培养出来倒是很特别的，这次白色晚宴去了六个女孩也就她和若若有了收获，不过这也是她的运气，任承志要不是这段时间对女人有些心灰意冷，正需要一个她这样的女孩疗伤，也轮不到她。刚才听她说起来任承志似乎并没有碰她，这我倒是真的放下了心，看来他这次是真的被伤到了。说实在的，要不是这些日子你通过杨念，一直给我汇报任承志的情况。我这心总有些七上八下的，总不相信这任承志会这样的乖乖听话。” “木总，您放心，杨念一直说任承志有时候焦躁的很。好几次都在骂一个女人，她虽然不清楚骂的是谁，但能让他这样的这些年也没出过一个，也就是您了。” 木若慈听了一笑，这任承志要是不骂她倒是觉得不正常了：“但是要想杨念真的对任承志产生影响，还要这边好好出出力。毕竟她不是丽安，身上还有好多很明显的缺陷。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新的机会绝对不允许出任何错误，否则要想再打开任承志这个缺口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杨念这边我一定会盯紧。再说虽然这个丫头赚的这点钱您不放在眼里，我还是要好好帮您管着的，刚刚她的一本新书版权给她卖了五百万。”老崔说着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木若慈笑道：“所以我总说，这些人里，冯小峰看着最聪明，却总不如你。我把天空之城承建这块交给你，把盛世交给他，我心里孰轻孰重你是明白的。” 老崔啪的滑稽的敬了一个礼：“木总，我一定尽十二的心力。” “但是......”木若慈看老崔这个模样却是顿了一顿，突然皱眉道：“我最近听人说，你这边承建公司几个重要的岗位全归了你家亲戚，听着说好像财务方面有些出入。” 老崔没等木若慈说完已经涨得脖子发粗：“我给您诅咒发誓，这是谁他娘的在造谣污蔑打我脸？叫他出来当面对质。所有财务咱这边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您随时派人来查。这边公司里我是用了自家几个亲戚，那是因为这么大个事情，用别人咱也不放心啊。再说我这些个亲戚您不也是知根知底的？绝对比外面那些胡来的强。” 木若慈听到老崔说您也是知根知底的心里不免一触，转念一想也觉得老崔顾虑的没错，用这些人倒是比用外人要可靠些，想着心里又涌上许多烦心事来，她咬牙骂了一句：“猴崽子们别惹事就好。查是不用了，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不老实，你是知道后果的。” 老崔傻笑：“木总您要是有空随时过来工地看看，大家伙都说您是仙女，看您一眼就有干劲了。” 木若慈不禁被逗笑：“这个天空之城项目方方面面太多事情需要去想，下个月等我有空去工地看看。” “是是，木总是我们的如来佛，这把控大局的事情咱们是不懂，但是那些挑担取经的事情就让咱们来帮您做了吧。” 木若慈飘渺一笑闭目养神不再说话，天空之城建成那日的完美景象已经在眼前指日可待，她要的那柄权杖就要握在手中。这辈子没有她木若慈做不到的事情，她想起十五岁那年给自己立下的誓言。(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人间蒸发 李帆重重地推开了苏化龙书房的大门，“整个人间蒸发似的，公寓办公室她经常喜欢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怎么都找不到。” 苏化龙皱眉：“你问过任承志了吗？” “问过了，他也说不知道。”李帆焦灼地敲着桌子：“要说她欠的那些钱，我现在是没有能力帮她还，但是化龙，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先借给我.....” “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我苏化龙是这么小气的？还需要你做中间人？”苏化龙眼神一挑：“但我想她不见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个，按她的脾气一定是不想让我们帮她填补这个亏空，所以才这么快速做了资产清算，宣布了破产，连一点反应时间也不给我们。” “化龙，到现在你该和我说实话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内情？虽然我这几年一直做科研工作，但是我从小在什么环境里你比谁都清楚，你别把我当傻瓜。”李帆的语气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毕竟是将门之后，骨子有股祖辈传承下来的威严。 “有时候我还真想当个傻瓜。”苏化龙苦笑。 “别和我打哈哈，丽安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变故？她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烦？丽安和承志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叫我去问承志丽安的下落？”李帆连续发问，而这些疑问已经存在在他心头很久了，他觉得是该到问问清楚的时候了。 苏化龙揉揉额头，这么多年李帆一直是他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存心瞒他，只是不想让他卷入这些纷争里，他相信丽安也是这么想的。 可这个世界上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八年前木若慈的小派对让他和任承志与丽安结识，没想到李帆到最后也是在这个小派对上与丽安结下缘分。 那天晚上他当然知道丽安坐在李帆身边的原因，她早已经看穿了木若慈的筹划，她不过是想尽一份力保护李帆而已，至于为什么要保护李帆这个陌生人？他还暂时没有想通。或许和他还有任承志有关。 可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却是让李帆对她一往情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世的因果，才有了这今生啼笑皆非的相遇相识。 现在他是不得不告诉李帆他知道的所有的事情了，至于他的最终选择是怎么样，应该由他自己判断。否则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 “你真的要知道？” “我必须知道。”李帆慎重地点了点头。 “好，如果这样，我便告诉你，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要有点耐心。” “。。。。。。。。” “原来我真的只是一个傻子。”听苏化龙说完他知道的关于丽安的事情后，李帆苦笑了一笑，自嘲道。 “那你打算一直傻下去吗？” “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李帆看着苏化龙：“我现在想不傻，都没有办法。” 找到一个同类人有时候也是种幸福，哪怕是未来可能的情敌。苏化龙和李帆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李帆，现在讨论其实我傻不傻，你傻不傻都不是最重要的事，重要的事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苏化龙眼睛里闪出坚毅的光芒。 李帆看到苏化龙如此，也定下心神。心中有些暗暗佩服他的大将风范，有些人天生是要做大事的，他刚刚已经了解苏化龙对丽安的感情，这一份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情感绝对是不会比他对丽安少的，可是他却能迅速镇定下来沉着应对，这是他不如他的地方。 “你说的对，接下来怎么办也是重点，可是最后的办法我们都想过了，承志那边一点口风不透，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关键还在任承志身上。他到底在想什么，这几年他变得厉害，我越来越摸不透他的想法，对一个女人都可以这样冷血无情。” “化龙。不管你信不信，我认识的承志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之间的误解实在是太深了点。我想他和丽安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你我还不知道而已。” 苏化龙听李帆这么说，突然想起丽安白色晚宴结束后去打猎那次和他说过的那句“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脑子里电光火石。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他急急问李帆：“上次雪乡打猎是你求了任承志带丽安去的？” “没有，我只问了承志有什么人去，他提的人的名字里有丽安，我才决定一起去的。” “我明白了。我终于全部都明白了。”苏化龙突然一拍桌子一跃而起， “你明白什么了？”李帆立刻追问。 苏化龙并没有回答，只一个劲摇头：“可是太苦了丽安。” “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我也只是把我知道的凤毛麟角的事情给串了起来，你记得丽安和我们说过的一个名字叫帝国的游戏吗？” “记得，她说她最爱玩这个游戏，因为哪怕所有的一切都被敌人摧毁输的只剩下一个农民，都有翻盘的机会。”李帆说到这里一顿，他和苏化龙一样的，都是智商超群的那类人，否则也不能在科研项目上取得这样的成就。这个帝国游戏的原则就好像敲开坚石的最后一锤，刚才苏化龙和他说的零零总总已经迅速在他脑子里组合拼出了一个七七八八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或许才是最后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 李帆还没说完，苏化龙摆摆手阻止了他，他与李帆对视一眼，这么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不需要再用多余的语言。 苏化龙习惯性拿起一只笔旋转，这是六年前丽安送她的生日礼物，那个时候他的公司刚刚打开一个新的局面，丽安说，送他笔并不是祝他事业发达，而是这只笔大小重量都合适，他转起来比较顺手。 “让她去吧，这个事情我们对她最大的帮助就是袖手旁观。” 李帆想了许久，也是默默点了头。 “对了，你知道丽安名字的由来吗？”苏化龙看起来似乎心情好了不少，语气也变得有些轻快起来。 李帆摇摇头，苏化龙接着说，“在认识丽安之前有一天任承志突然兴匆匆地打电话找我叫我陪他去看一个人，我本来有事情的，后来还是临时改了行程去了。任承志说他听很多人最近都在讨论木兰公馆有个女孩很特别，连名字都很有趣，还有首诗，丽颜可谋国，齐身求自安。” “丽颜可谋国，齐身求自安...丽安，丽安...真的是取个名字都要比别人刁钻几分。” 苏化龙听了狡黠一笑：“可不是吗？可笑有些人快走到尽头了还不自知。” 哎...只希望她齐身求自安，从此能平平安安吧。李帆在心里默默想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阴谋的游戏 秦少阳等在打印机前面，下期《环球杂志》的头版头条正在一张张被打印出来，足足有五页纸，标题赫然是“阴谋的游戏——著名时装设计师丽安陷入财务纠纷丑闻宣布破产”。 秦少阳将这五页纸看了又看，足足看了有五遍，才将它们夹在一个文件袋里，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向总编的办公室，而是直接飞奔出了杂志社。 秦少阳叫了一辆出租车，大约坐了一个小时，才来到了上海外环以外的一个小区。 说是一个小区，也不过是被拆的七七八八零零落落的几幢六层楼高的旧屋，破败的实在不成样子，连个围墙也没有，森森栋栋的，白天看着都让人觉得心慌。 他走到小区最靠近里面的一栋房子前，本来想按门铃，可是却发现门上连个门铃也没有，他推了下铁门，吱呀一声便推开了，仔细一看，才发现门上的锁早已经锈的没法用了。 秦少阳沿着楼梯走上去，一股霉味夹杂着尿骚臭味迎面扑来，呛得他连连咳嗽，这便是她现在的家么？秦少阳的心纠了起来。 知道丽安破产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震惊的一个晚上无法入睡，事先并没有任何的征兆，几天前还和丽安一起吃了饭，也是有说有笑的，没任何异样。 他打了丽安好几天电话都是没有人接。那几天他****焦躁的几乎没有睡眠，后来干脆和出版社请了假，去了各种丽安可能去的地方，也终究是没有丽安的消息。 前天丽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做梦，确认了好几次才意识到真的是丽安。 他本来是要立刻见她的，丽安却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请求，求他帮她写一篇文章。 他当然是十二分的不情愿，倒不是因为写篇文章，而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丽安为什么要篇这样的文章？可是丽安却非常的坚持。最后他只得先写了，因为只有这样丽安才会告诉他她现在在哪里。 走到地址上显示的门牌号前，秦少阳伸手敲了敲门。 “来了，等一下。” 秦少阳听到丽安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原来这里真的是她现在住的地方。 过了几秒，门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地被打开，眼前出现的是一张盈满笑意的脸。 “你来啦，到里面坐。” 秦少阳没想到丽安看起来状态这样好，居然还笑意盈盈的。实在又是吃了一惊，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 可是他一进房间，心却立刻又比刚才纠的更紧。 这是一个不过三十平米的房子，连最基础的装修也没有，被黑洞洞的四面水泥墙笼罩着，压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房间里只有一张没有床垫的小床和一副看起来摇摇欲坠斑斑驳驳的椅桌，哪里有可以坐的地方。 丽安却自在地往床上一坐，然后便请秦少阳在椅子上坐下，“这个椅子虽然旧，我可是每天擦一遍的。干净的很。” 秦少阳想说什么，却是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强忍着平复了下情绪，这个时候他是不能让丽安更加难过的。 “丽安，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些熟人，我想我是可以想办法帮你出国去的。” 秦少阳想了许久，终于还是开了口，丽安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说：“少阳，文章带来了吗？” 秦少阳看丽安这个模样，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再说出国这个事情他目前还没有特别肯定的办法。也只能是自己这边慢慢努力，等有确切的结果再告诉她。 秦少阳从文件袋里拿出文章递给丽安：“你确定要我写这个？” “你不写其他人也会写，还不如让你来写。”丽安接过文章便认真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夸：“这标题下的真好。阴谋的游戏。少阳好文采，写得入木三分啊。” “可是这里面好多事情你的口述都实在有些太过分了，我不相信你会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诽谤自己？” “诽谤？”丽安摇摇头：“果然是好哥们。知道吗？在家人眼里，即使是杀人放火的大恶人也都是好人。” “何必这样说你自己？”秦少阳皱眉。 丽安看秦少阳这样认真起来，也不想他太过伤心。于是安慰道:“外人怎么说都是外人的事情，很多事情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真相，我只能对你说，有些人不看到这些报道是不会死心的，更加不会轻易放过我。” “有些人到底是哪些人？你都已经这样了，到底是谁要看着你身败名裂才甘心？告诉我，到底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少阳终于忍不住问道。 丽安笑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恐怕连你都要受牵连。少阳，相信我，没事的。” “没事？没事你现在住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床你每天是怎么睡得？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生活的？有收入吗？每天都吃些什么东西？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生活的？” 丽安看秦少阳越来越急，连忙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唯一一个东西，一台笔记本电脑，笑着说：“放心，网络上有各种赚钱的办法，我这么聪明，你还怕我饿死了么？” “我放心？我看到你这样实在不能放心。” “知道么？我现在每天都打坐和练瑜伽，我朋友之前去印度报个修行班，大约也就是这样的环境，我现在免费就享受了，挺好的。” “朋友？你哪些朋友？苏化龙？李帆？还是那个跟了你那么多年的林子成？你都这个样子了，他们人呢？”秦少阳听到丽安提到朋友这两个字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自然都是在的。”丽安眼神飘渺起来，她缓缓而又坚定地吐出几个字：“我相信。” “你相信？也只有你相信。”秦少阳重重地哼了口气，愤怒更加不可抑制地涌出，感情这个事情就这么不可靠了吗？那些人只要有谁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丽安至于到这个境地？ “少阳，答应我一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 秦少阳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现在让人找到丽安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好了，今天外面是不是太阳很好？我好久没晒太阳了，你来了正好，请我去喝杯咖啡，这次你请客。” 丽安啪的将秦少阳的稿子扔在床上，一跃而起。 秦少阳抬眼，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进来照射在丽安的身上，让她晶莹的眸子仿佛蕴含了某种结晶闪闪发出动人的光芒。 现在他能为她做的，大概也就是带她去喝杯咖啡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大计划 冯小峰将《环球杂志》扔在林子成空着的位置上，封面上的标题赫然正是：阴谋的游戏——著名时装设计师丽安陷入财务纠纷丑闻宣布破产”。 这次的例会林子成迟到十分钟了，盛世集团总经理卢耀文正要有说话，冯小峰已经皱着眉头敲着桌子骂起来：“我开会一向是讲究纪律的，迟到早退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冯小峰一直听说这个林子成在丽安那时早到晚退是个出了名的劳模，换到他这怎么就这样的散漫起来，他不打算给他留任何情面。 桌子上一片安静，卢耀文咳嗽了一声替林子成解围：“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始今天的议题吧。现在影视界的大战略格局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视屏网站势必成为未来的强势主导，我觉得我们盛世目前至关重要的就是与视屏网站达成战略合作，否则将来或许会失去机会......” 林子成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却被桌子上的《环球杂志》封面吸引住，他忍不住拿起翻阅，可他越看却越是心惊。 丽安破产的消息传出已经快一个多月时间了，可是这篇报道却还是不依不饶直指丽安，关于丽安破产内幕的描述之详实竟仿佛像他对丽安做了独家专访似的，他扫了一下文章作者的名字，秦少阳，居然是秦少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人虽然坐在这个会议室里，心却不在。”冯小峰用他特有的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卢耀文的发言，“那个女人已经彻底垮台了，还是收收心吧。” 林子成神色淡淡的，并不理睬他，只将杂志往桌上一甩，对着卢耀文说：“卢总的话有道理，现在与视屏网站达成合作是最好的时机。” 冯小峰没想到林子成这样不给他面子，一股怒气涌上来，他再次敲着桌子厉声说：“合作？怎么合作？我们不过是做娱乐公司的。片子当然还是卖给院线和电视台，和视屏网站这样的野路子合作是自降身价。” 众人心里都有数，冯小峰这么多年手里一直捏着院线和电视台的关系，如果盛世和与卢耀文一直关系不错的新兴的视屏网站合作。势必会影响他的根基，他又怎么会愿意分权利出去？ 这盛世娱乐本来就是人和集团的子公司，冯小峰又是木若慈的心腹，做事情向来独断专行，公司没有人敢和他对抗。连卢耀文这个总经理都快被他架空了，就算在座大部分人心里觉得卢耀文和林子成的想法非常有前瞻性，可哪里有人敢发言。 只是别人怕冯小峰，林子成却是不怕的，他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网络剧和小成本电影制作公司已经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了，如果现在我们盛世不事先布局，将来我们势必会有被吞并的危险。” “我们目前的重点业务还是在明星经纪这一块，影视制作虽然这几年我们也有操作，但赚钱的还是明星。”冯小峰冷笑，林子成一来便盛世和卢耀文一个鼻孔出气。他已经忍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子成也冷笑道：“明星赚了钱？赚的这些钱哪里去了？还不够她们的宣传费用。你别忘了，去年我们财务报表是赤字。我觉得有必要建立合作，甚至我们可以像总部申请做一个自己的视屏网站，我已经初略地核算了一下成本，投入两个亿的资本金就足够运转半年。按目前的情况看视屏网站形式一片大好，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心里有数，你们又都是这个行业里的老法师，我们有天然的优势。半年后若是视屏网站初有成效，以如今资本市场的热度，我们的后续投资必定有国内外热钱跟上。不用总公司再投入。” 冯小峰一时语塞，找不出反击的理由，他看到刚才被林子成甩在桌上的杂志，便故作姿态拿起来一页页翻阅。边看边阴阳怪气地说：“有人已经搞垮了一家公司，现在是要搞垮另外一家吗？还是先做好本分吧。” 林子成刚刚被木若慈分配到盛世市场总监的位置上。冯小峰这么一说，众人心里都是一颤。 很多人本来对于林子成这个空降兵就不是十分了解，也没有百分百的服气，虽然看着他与冯小峰对抗多少有些解恨，但听冯小峰这么说。之前又听到了许多关于林子成的传闻，心里不免对他有些揣测起来。 林子成听冯小峰这样说，他二话不说啪的一下把手里的一支笔往桌子上重重一扔，站起来就走。 冯小峰冷冷一笑：“什么东西？”说完，对着众人说：“我们继续开会......” 林子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自己放倒在沙发上，把音乐开到最大，这个随身的音响还是丽安送他的生日礼物。每次他需要极度放松的时候，都需要听很长时间的音乐，丽安送他音响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希望你以后少听些。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许久，林子成才听到，他挣扎着起来开了门，门口站的竟然是卢耀文。 “开门见山吧，我不打算干了。”卢耀文笑着对林子成说。 林子成一愣，他倒是没料到卢耀文这样坦率。 “因为冯小峰？” “我在盛世这两年，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公司不过是表面风光，内里都快被冯小峰掏空了，要不是总集团撑着，恐怕早就垮了。我不愿意继续在这样的公司呆着。” “卢总，这些情况你难道从来没有和木总反应过吗？” “明面上你叫我怎么说，从木总做人和集团副总裁开始，我就与她共事，这么多年，我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冯小峰是她的亲信，我这话要是说出来，她说不定还以为我别有居心。你看我，财务报表和工作汇报我都已经从一个月一次改成了一周一次往上送，木总想必是看得到的，可是却没有任何回复，我提的所有改革方案更是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音。刚刚会议结束我向她汇报，她回我一句想法很好，放手去做，具体和冯小峰商议就好。我听了也不知道该回她什么。”卢耀文一边说一边搓手，他向来稳重，现在却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番话来。 “木总还是有判断力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 “论阴谋诡计，我心甘情愿承认我不是冯小峰的对手。我也明白这样的真小人，木总自有用他的地方。这盛世不过是木总扔给冯小峰的一个甜头，而我......”卢耀文叹了口气，“不过是她给盛世做的一个门面。” 林子成听他这么说，只得沉吟：“所以你打算辞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子成，说真的你刚来盛世的时候我对你也不是很看得惯的。毕竟你和冯小峰一样的背景过来，我不得不对你多加考量。但这段时间和你相处下来，我发现你和冯小峰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人，我知道你对盛世现在这个局面也十分看不惯，更加看不惯冯小峰的为人。以你的才华和魄力，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去外面飞一飞？” “飞一飞？怎么飞？”林子成苦笑：“我现在这个名声，只怕业内传遍了，除了木总肯用我，哪里还有人肯用我？” 卢耀文盯着林子成说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之前不过是做一个服装工作室助理的工作，你做的那些事情为什么现如今却搞得人尽皆知？” “我......大概知道吧.” 卢耀文不依不饶：“你当然知道！逼的你无路可退，才可以一心一意了。” 林子成沉默了，卢耀文说中他的心事，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很多事情他必须承担，他也不得不承担。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憨憨实实的卢耀文这样的洞透世情，可真的不能小瞧了。木若慈之前没有把他用在刀刃上，是真的可惜了。 卢耀文看林子成不说话，于是继续说道：“子成，我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这段时间才对你细细观察。而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相信你之前那么做一定有你的苦衷，而你现在还在为这个事情十分痛苦。我说的对吗？” 林子成被卢耀文的话触动，不过是个外人，他都能看出他心里的苦。可他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并没有什么苦衷。” 卢耀文一笑：“好，不管你有没有苦衷，我有一个想法和一个大计划，在这个计划里我已经给了你一个位置，这对你对我对所有你重视的人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要不要听一听？” “哦？”林子成的好奇心被卢耀文调动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人和人心 卢耀文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圈：“我们自己做一个视频网站。” “什么？”林子成以为他听错了。 “为什么不。。。。？”卢耀文微笑。 林子成经过木若慈丽安的多年培养，已经有能力迅速将情绪控制住，他立刻想到了第一个关键问题：“前期资金哪里来？” “子成真是个实在人。”卢耀文敲敲桌子：“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早在三个多月前就有投资机构主动找上我，但是当时我对木总还抱有最后一份希望，所以我迟迟没有答应，毕竟我在人和工作了十年，是有感情的。” “但现在你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现在我是不得不下决心。这三个月以来我做了很多的努力，希望木总的想法能有所改变，可哪怕是和视屏网站合作这样的一个小改变，木总都不愿意跨出这一步，更不要说未来会有怎样的大动作。” “所以今天你在会议上给盛世提出这个方案，是你对盛世对木总最后的一点感情？” “我是真的死了心。” “原来你早已经有nb，可惜木总错过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林子成摇头叹了一声，盛世是留不住卢耀文的，连他都觉得卢耀文不应该继续呆在盛世，可是卢耀文这样的人才才是明日的希望，可惜木若慈看不到，“如果有你在，盛世说不定将来会有一番作为。” “子成，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说的，在这个大计划里有你的一个位置。” “卢总别开我玩笑了，感谢你一直看得起我，可我哪里有这个能力。”林子成自嘲。 “这个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投资方在和我谈条件的时候就对我提出了一个小要求。”卢耀文微眯起眼睛看着林子成，“他们给我开出了一个联合创始人名单。” “这个也正常，毕竟一家企业是否成功关键还是在人，投资方肯定需要考量一个团队的能力。” “有见地，怪不得投资方把你的名字列在了第一位。” “我？第一个？”林子成这下子吃惊不小，要说卢耀文来说服他他还可以理解，但投资方怎么会对他有所了解？这几年他不过是跟在丽安身边的一个助理，几乎是没有任何实际运营经验的，这个事情也太奇怪了点。 “不要怀疑，不仅你的名字在联合创始人里排在第一位，而且分配给你的原始股也只比我少了三个百分点。” “这怎么可能？我一个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名声又不好，到底是哪个投资方这么的有眼光？” “你看看你，又来了。投资方既然对这个项目这么有信心，一定有他全方面的考量。他们大概早就派人全方面调查盛世。”卢耀文看着林子成摇头：“目前他们还要求我暂时对外保密，我没办法告诉你具体是哪家投资机构，但我可以保证的是这个事肯定是定了，a轮五千万美金。子成，现在就看你的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子成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诱惑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极大的，曾经想过的，那个梦想，因为这个突发的意外变得有些触手可及了，可是他不能离开盛世，不能离开木若慈，这是他林子成的命运。 终究，林子成还是摇了摇头。 卢耀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快拒绝。虽然我不了解你和木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你这样的年轻人这么多年我在木总身边见到过好几个，都和你一样对木总是忠心耿耿的，这是木总让我钦佩的地方。但我不得不说一句，这几年，我总有种人和集团大厦将倾的感觉，现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形式很好，但我希望你冷静下来，好好看一下人和，你看看人和的人心。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要人心散了，就什么都散了。” 林子成发现卢文耀说的每句话他都无法反驳。在他和人和集团接触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发现了许多问题，但很多事情他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但卢耀文刚刚的那番话却帮他点明了，他的智慧让他钦佩，可是他背负的那些他却始终不会懂，他不是想拒绝，而是他不得不拒绝。 “不管如何，我都必须在这里，不管将来如何，我都必须和木总一起面对。” “你好好想一想，”卢耀文突然加重了语气：“未来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对她最好的保全是什么？那就是你的强大。” 卢耀文的这番话再次触动林子成，有那么一刻他又动摇了，可是最终林子成还是说：“卢总，我现在只想好好把盛世做好，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找木总好好谈一谈的，您放心的，您今天和我说的，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我相信你也是完全信任我才和我说这番话的。” 卢耀文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找我。” 卢耀文说完伸手和林子成重重一握，他的笑容仿佛开在墙角的一朵暗梅，让人捉摸不透。(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瘸腿燕子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北京流行起了信鸽比赛，获胜奖金金额高的匪夷所思，把高尔夫赛帆船赛远远抛在了后面。 因为木如慈赞助了这次比赛一部分的奖金，这边主动方就一直要请木若慈过去做个颁奖嘉宾。 木若慈赞助这些本来也并不是凭着本身爱好，只不过好多人情推脱不过，这边请她过去，她也是十分不情愿但不得不去的。 她不大爱去北京，总觉得空气里的雾霾要杀掉自己的寿命，但也只得让若若去买了些防毒口罩带着，又想着带林子成在身边多亲近亲近，于是嘱咐了林子成跟着去。 这边主办方又请了林可绮，冯小峰自然不放心，也要跟着去的。 信鸽比赛这类的也没什么可看性，也就几只鸽子的一个放飞仪式，木若慈林可绮向来仪态万千，在现场都偷偷皱了皱眉捏了捏鼻子。 主办方虽然投入的奖金很高，无奈主办方这些人大都带着点官家做派，并没有举办派对什么的习惯，只摆了几桌酒接待众人。 林子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和木若慈这样接触，心里抱定了决心要找木若慈好好聊一聊，只是一到北京就是各种酒宴觥筹交错，木若慈每每都要喝醉，所以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天，又是主办方一个代表组局宴请。 北方吃饭偏爱大桌子，这一桌子能坐20个人，只见桌上满满摆着飞龙袍子熊掌穿山甲各路山珍，眼花缭乱地让人下不去筷子。 林可绮悄悄扫了在座一圈人，发现那日在上海见过的林先生居然也在座，只不过这次并未坐在主位上。 木若慈见林可绮有些拘谨起来，开玩笑地说：“我看你马上有新缘分了。” 林可绮娇嗔：“若慈姐不是叫我不要放注意在那些人身上吗？我总觉得听您的没错。” 木若慈摇头叹息：“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你看，主位上那位，连林先生在他面前都乖得很，事事都听他的。今天他请我吃这顿饭也算是给了面子。” 林可绮心里明白木若慈说这话的意思，只是看着主位上那位花白的半秃子头，她并不是太大的情愿，她瞅着木若慈天真地眨了下眼睛：“那当然了。若慈姐可是他们这群人心中的女神。” 两人正说着话，主位上那位问木若慈道：“最近听说你新做的项目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天空之城，瞧您这个记性，您要记着记着。” “好好，我记下了。我听说是和昊天合作的？” “是啊，他们也看好这个项目，注资入股了。” “昊天现在是不是任承志管着啊？他可是个不吃亏的，你这次是让他占了大便宜吧。” “瞧您说的，这次是承志让着我呢。” “哦？”主位上的那位沉吟一声：“我可从没听过他让着谁过，你可得当心了。” “您老就放心吧。”木若慈浅笑，用手指了指窗外：“外面那些人这次都夸了我办的漂亮。” 主位上那位点了头：“这就好，其他企业还好说，这你要是和昊天杠上了，我这边想帮你都吃力的很。” 木若慈立刻举杯敬酒：“我敬您老一杯。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木若慈这日喝的又有些醉，以往这时冯小峰总说若若一个人照顾不了要抢着送木若慈走的，可这日林可绮也喝的有些多了，木若慈又点名让冯小峰照顾好林可绮，没办法只得送林可绮先走了，留下若若和林子成在木若慈身边。 若若一边给木若慈喝了许多水，一边笑着说：“小峰今天终于把功劳让了点给别人，不知道他今晚睡不睡得着。” 林子成笑着对若若点了点头，跟在木若慈身边的就没有不伶俐的。 因为比平常喝的少些。木若慈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居然就清醒了过来。 她看到林子成还坐在酒店卧房外客厅的沙发上，就蹒跚着出来坐在林子成身边。 “木总，您醒了？” “你怎么还没走？” “若若说怕您晚上起来吐。一个人搬不动您，让我留在这帮忙。” “辛苦你了。”木若慈微微一笑，将身子半靠在沙发上。 林子成知道她酒醉半夜醒来不会好受，连忙拿个枕垫让她靠的舒服些。 “木总，有些关于工作的事情我这几天一直找不到机会和您谈谈，不知道现在......” “说吧。我听着呢。”木若慈闭目养神。 “盛世的情况，我想您也听说了。我和卢耀文商量着想和视屏网站合作，觉得会是个出路，不知道您怎么看？” “子成啊，你还是不懂，你不应该在这些事情上面操心。”木若慈摇头：“是不是冯小峰在盛世没少欺负你啊？” “我不想和他一般见识。”林子成摆了摆手。 “他这个人就这样，凡是我待见的人他都不待见，也不是特别针对你。” “木总，我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我想和您谈的是我觉得盛世在现在这个影视行业格局变换的大环境下大有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木若慈打断林子成：“你是目前在盛世没有实权觉得没事情可以做对吧，我了解你的心情，你在丽安身边这么多年对她有了一定感情，上次让你这样，你肯定有些为难。子成，我是看着你长大了，亏待谁都不会亏待你。这样吧，盛世最近有个新晋的歌手还不错，我看前途不比林可绮差，对你和小峰我都不会偏心的，这个女歌手以后就归你管，你看怎么样？” 林子成的世界啪的一下碎掉了。所有那些关于盛世的发展那些关于未来梦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口。她给他最好的安排原来就是这样，仅止于此的？ 他想起上次卢耀文和他谈话时最后那个神秘的微笑，想起卢耀文的说的那句，只有你自己变的强大。 他看着眼前的木若慈，蒙昧的心突然被敲开了一个小洞，另外的一个世界在他心里洞开了，或许，卢耀文说的是对的，人心散了，什么都散了，或许，或许.......林子成不愿再想。 林子成走后，木若慈给冯小峰打了个电话：“丽安那边是有消息了？” “是的，最近我这边派人天天盯着秦少阳，他果然和丽安有联络。” “还好有秦少阳这个线索，要不是那篇文章，我还真忘了他。” “那篇文章写的那么活灵活现，分明看着像是丽安亲口说的。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丽安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哼，她无非是向我讨巧示弱，这样的把戏以前每个女孩都玩过。” “也是她自找的，她现在也够惨的，那个住的房子真的是吓死人，鬼都不要住的。她要是早点听您的话，不让您费这么多心力，也不至于这样。” “你帮我看牢她就是了，现在非常时刻一个纰漏也出不得。” 木若慈叹了口气，哪怕身心俱疲，她都要撑下去，丽安这样的人在她大事没有完成之前，必须都要在她的眼皮底下。 她消失的那段时间，木若慈总是心神不宁，许多猜测都涌了出来，还好找到了她，知道她的境况是如今这个样子，她才放心。 瘸了腿的燕子还想翻天，真的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木若慈再次闭上眼睛，深深地睡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不想听的故事 时光静静地流过。 秦少阳最喜欢带丽安来这家有大大沙发的咖啡厅，满室的阳光暖暖的，他会拿许多抱枕垒出一个窝，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丽安躺进去。 离秦少阳出丽安破产的那篇报道快一年了，外界对丽安的传言先是沸沸扬扬，他到哪儿耳朵都是醒着的，去个便利店都生怕听到更多的消息。 只是渐渐地终究连这些传言也淡了下去，没有人再说起丽安，就好像她不曾存在过似的。 时尚圈里又冒出了许多新秀，一个比一个耀眼，光芒四射的，没有人再惦念着曾经的无敌丽安。 被人遗忘对她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遗忘和非议不知道哪个才是生命中更可怕的存在？秦少阳毕竟是个文字工作者，有时候会发出这样哲人般的深思。 丽安本来总的来说还是乐观的，听秦少阳说笑话都会笑的，可是最近不知道她为什么变得极少说话，经常怔怔地出神。 她的眼睛里某些光彩灰暗掉了，游离出了这个世界，秦少阳经常想着各种法子哄着她开心，她要是真的就这样飞走了，是不会再回来了的吧。 好在他的工作让他行动比上班族更自由些，甚至有时候出版社催稿急了，他就带个电脑过来，在丽安身边叮叮咚咚敲着键盘，彼此不说话就这样消磨一个下午。 秦少阳却觉得是幸福的，如果就这样一辈子也可以的，与某个时刻属于他的丽安，想着心里就满了。 可今天丽安却是突然不知为何就笑了，她正出着神，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时间到了。”她似在对秦少阳说话，却更似在对她自己说话。 “什么时间到了？”秦少阳从笔记本里抬眼看她。 “谢谢你这么长时间把我当猫养着，还给我做的这个窝，真的好舒服。”丽安伸伸懒腰，指指身下被垒的老高的靠垫。 秦少阳敲敲咖啡杯：“嘿嘿。说中文哎。” “哪里就真听不懂了？”丽安定定地看着秦少阳，眸中波光潋滟，竟已是秦少阳初见她那日那般的神采，“要不是听个更听不懂的故事？” 秦少阳听了心里一惊。缓缓点了点头。 终于这个故事还是来了，他已经等这个故事等了很久很久了，他知道有这么个故事，他也知道丽安总有一天会对他说的。 只是他却是宁愿不听的，他宁愿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堆里。做永远的那个傻子，可这个世界上是容不下永远两个字的。 “她出生的那一天据说落英缤纷的，很多人说这个女孩眉目看着就不凡，两条马路外的马婆子都赶着来看她。于是她母亲就求着人给她了取个不凡的名字。这样的预设现在想来也只不过让一切看起来更像命中注定似的，中国人向来讲究天降祥瑞，还好没夸张到说这个女孩出生时满屋红光，否则将来不得做个第一夫人才罢了。”丽安笑起来，这个故事该怎么开头她已经想了无数次，然而终归只能这么说。 “家人自然是细心呵护着这个女孩长大，据说搬了好几次家就是为了有个好的学区。女孩的记忆里她并没有任何要好的儿时伙伴，一次次搬家让她对哪里都是疏离的。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女孩都很相信母亲给她讲的这些故事，她无忧无虑的，和所有的小姑娘一样跳着跳着橡皮筋打着打着俄罗斯方块就长大了。 那个时候她以为时光就是这样的，不过母亲嘴里对学习成绩的埋怨和父亲做的那尾鲜掉舌头的鲈鱼汤。只是然而有一天她长大了，她终究还是长大了。 她母亲想着办法把她送到了一个人的身边，说是为了一个好前程。于是有一天她认识了她人生中的这个姐姐。 她从小就渴望有个姐姐，可以给她梳头，可以陪她逛街买衣服。让着点她的，不会像弄堂里其他女生一样****讨论着她的。 这个姐姐果然就是这样，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的，比想象中能想到的好都要好几倍。 于是她就赖在了姐姐的这个世界里。她在那里还交到了一个朋友，事先是完全意料不到的。 姐姐有一个助理，大小姐脾气很足，她刚来的时候她总想着法子各种折磨她，不说其他的，天生就长得冰块似的。每次不过几句冷言冷语，就能让她堵着一天不痛快。 她发誓过这辈子要是有机会就再也不会和她来往，可没想到处着久了，她竟然渐渐习惯了这个冰块，一日不被她拿硬话撑她，她就不自在起来。 她渐渐觉察出这个冰块里面包着一团火，只是这灼人的温暖，不是给每个人的，可一旦被她认定了，那就是终生的烙印，褪不去的。 那个冰块后来去做了大明星，她这样的才华横溢绝代风华，那个时候她想不出还有比做大明星更适合她的。 然而她并不快乐，经常半夜打电话来给她，只说电视剧电影里谁爱上谁恨上哪个人穿的衣服土的掉渣哪个人的那个耳环式样还不错，和所有女孩一样的家常，只是这家常在她嘴里却有种不一样的悲伤。 她那个时候总以为自己想多了，还有人不想过她一样生活么？这样的人生大赢家，让所有人羡慕地都快要咬掉舌头。但她的不快乐终归还是这么的真实，沉甸甸的，让人发冷。 直到有一天晚上也是半夜的一个电话，她有些神秘地告诉女孩，她恋爱了，一见钟情，现在正在秘密筹划结婚，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是个小小名气的小演员而已。 她记得那天她的声音，火急火燎的，却是那样的欢快，忍不住的一种幸福满了出来。她都要替她哭了，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她真实的快乐，每个人都该有的，对她来说却是那么难得。 然而，或许这样的快乐并不适合她，如果她没有得到过这些快乐，现在她会是什么样子？” 丽安的眸子缩了缩，她眼睛里一种真实的痛苦让秦少阳的心里一紧，她终于掀开了她所有的伪装，只是这样的真实比他想象中还要血淋林。她承受过的那些他是否承受的起，他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最好的人生 “你知道吗?这个想结婚的女孩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她叫慕青。” “什么？慕青？你说的是那个慕青？” “这个世界上这样的慕青只有一个。”丽安看着秦少阳。 “那另外一个她便是你自己？”秦少阳虽然已经确定，却忍不住再问。 丽安点点头，秦少阳不敢置信。 那个时候他还在多伦多，虽然那边的华人圈子不如国内追星风气这么盛，但慕青这个名字却还是人人都知道的，他不少的朋友都将慕青奉为新一代的女神，以至于当年慕青自杀的消息传来时，他们学校还有许多人为慕青举办了追思会。 当时慕青自杀的新闻轰轰烈烈，她离开时却并未留下只字片言，留给人无数揣测的空间。当时媒体都将矛头指向慕青的恋人，指责他的见异思迁，以至于他不得不放弃演艺工作，远走他国。 他没想到这个慕青就是丽安刚才嘴里的那个她，竟然是与丽安这样息息相关的存在，他感觉到有一个大秘密即将被揭开。 丽安知道秦少阳此刻的震惊，她叹了一声继续说：“慕青一直说，她注定生下来就是为了毁灭的。她以前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是不相信，那个时候我总觉得慕青虽然看起来坚强，可是就是太悲观了些。只是这也难怪，她长在那样的家庭，父母都那么早离她而去，她是太孤独了。 木若慈对她从来都是十分的好，在她没有成为明星前吃穿用度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待遇，后来她更是用盛世一手将慕青打造成了国内一线的女明星。 那个时候，慕青是木兰公馆里所有女孩羡慕的对象，人人都想着有朝一日和慕青一样该是多么好。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木若慈，我一直以为的我和慕青最亲的姐姐。” 丽安说到了这里顿住了，秦少阳看着她问：“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个姐姐便是木若慈？” 丽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继续说慕青的故事：”慕青的身世全世界的人大概都知道吧，父亲因为经济案自杀。母亲得了眼中的精神病，她十几岁便跟在木若慈身边，这样的故事被媒体渲染后对许多人来说是个大明星戏剧化的开始，是电影里一个精彩的情节。 所有人都在赞颂木若慈的善良。她给了她最好的生活，给了她最好的教育，给了她最好的人生。 我记得慕青几乎从来不提她的这些过往，只有一次私下她玩笑般的指着她的脸和我说，除了这些。木若慈还送她去了最好的整容机构，给了她一张完美的脸。 慕青向来比一般女孩心智坚忍成熟，22岁便成了木若慈身边的左右手，木若慈的许多事情没有慕青是完成不了的。 这样的慕青渐渐地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只是这样的荣华风光并不是慕青要的，她伪装的这么好，木若慈都没有发现，只有我隐约知道一些。 她看起来那么冷，可许多次和我一起看电影时，我还没哭。她已经泪流满面。她很爱看爱情电影，偶尔看完的时候她会说起她的某些向往，是和所有女孩一样的，是埋在她心底最深处的。 我一直想这或许是因为她父母虽然有着不幸，可母亲却一生挚爱他的父亲。我好几次陪她去看她的母亲，她母亲总是反复念着他父亲的名字，她总说母亲这样也是好的，在那个有他父亲的虚幻世界里不至于太过于孤单。 慕青变成演员后生活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与她见面也就不那么频繁了。 她那天深夜打电话告诉我她要结婚的时候，我虽然有些意外这个事情发生的这么快。却并不是不能接受，她疯狂的恋爱在我看来一直是个必然的事情。 我记得她担忧地问我，若慈姐不知道怎么想？我当时还笑着说，她知道了一定会开心坏的。你终于找到了你的幸福。可是慕青在电话里的声音却还是忧虑重重。 慕青告诉我她的恋爱从开始就并不是那么顺利的。在她决定结婚前，她的恋人一个星期不与她联系，他逼她要么公开要么分手。 这样的胁迫我想慕青的人生中应该是遇到无数次的，以慕青的性格又怎么会退让？ 可慕青说到这个胁迫的时候，忧虑的声音里却带着点笑意，是发傻似的。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那之后几天她便开了记者招待会，宣布她将和一个男人步入婚姻。 木若慈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木兰公馆里上班，她笑着叫我进她的办公室，问我说知不知道我们快要吃糖了。我看到她真的很为慕青开心似的，便将慕青恋爱的故事细细和她说了。她听完了是更加开心的样子，一直说，慕青的婚宴该办在木兰公馆里。” 丽安神思飘荡开来，木若慈当时的笑容历历在目，那个曾经深深折服她的笑容，如今想来却是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婚礼当然是没办成的，倒是葬礼被办的轰轰烈烈。不过传出婚讯的一个月，慕青就选择用瓦斯结束了她的生命。我知道她是极其爱美的，用这个方法离开人世必定是她想了很久的。 “我还记得那天，慕青打扮的很整齐，穿了她最爱的隐花双绣唐装，满头的黑发散在肩膀，她每次这样打扮起来的时候，我都会笑她是又要冒充仙女了。”丽安闭上眼睛，那么久了，可慕青出尘的仙姿仿佛鲜活就在眼前，“可是那天我也这样笑她的时候，她却并没有笑，她和我说了一个我宁愿永远也不要听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就是你最近这些遭遇的起源，是吗？”秦少阳看着丽安的眼睛问。(未完待续。) 四十八 保护神 丽安点点头，“如果不是慕青，可能到现在我也只不过是木若慈的一个棋子。” “慕青的那个故事......”秦少阳不忍再多说，他感受得到丽安真切的痛苦。 “你慕青宣布婚讯的一个多星期，她的未婚夫突然又人间蒸发了，但是这一次不再是什么可以让她傻笑的胁迫，他对慕青说，他已经知道慕青是什么人，他不会娶这样的女人。” 丽安看着狐疑的秦少阳，“你猜的没错，慕青最后来找我要告诉我的那个故事，正是在她看起来风光生活下的另外一面。” “其实听你说了那么多，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 “少阳，我经常说，已经料到是这么坏的，可是现实永远比料到的还要坏。 慕青从十九岁开始便有了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只是这些男人都是和她想要的爱情无关的，木若慈把她培养成了最好的一个武器。 她先后有了三个男朋友，这些人对木若慈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慕青说从她到他们身边的第一天起，就在等待他们的厌烦。 慕青走的那年才28岁，正是风华正茂，木若慈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婚姻束缚住她？” “她为什么不拒绝?”秦少阳愤怒地捏紧拳头，虽然听说了很多那个世界的肮脏，可是这样赤裸裸的邪恶他在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听到。 “你以为生活是什么？生活不是只有风花雪月现世安好的。她有一个要养的得了精神病的母亲，她有一个她需要报的永远还不清的恩情。其他人的一万种不得已，你旁观着也是轻松的。你难道要用世俗的观念批判她？” 秦少阳沉默了，如果他是慕青，他会怎么选择?慕青有选择吗？ “听我慢慢和你说这个故事吧，听完或许你会改变你的想法。”丽安看着秦少阳眼睛里跳动着的某种东西，“慕青未婚夫离开慕青之后，她彻底的失去了理智，我说过如果她不曾有过这种快乐或许她可以承受现有的一切，但是得到过再失去的慕青那个时候陷入了绝境。 如果他是为了钱为了名为了利离开她。她或许还可以给自己一个理由，可是他却是因为慕青的那些过往，她自己也最厌恶的那个部分。 那之后，她就经常和一些二代出去狂欢买醉。当然是木若慈选定的那些人，只是也不是那么必要一定要慕青陪着的，木若慈要的不过是慕青的绝对服从。 慕青却将这些事情做出了格，我知道她只是为了让这些消息上报，她想让他看到。她说她幻想过他会嫉妒，说不定或许他会回来找自己，可是他始终没有。 你知道吗？当慕青那样沉静坐在我面前缓缓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以为她是没事的。 我记得她是笑着说的，前天晚上她被强暴了。 她说那个人喝的有些多，于是就让人在一个偏僻些的地方围了个圈，就那样强暴了她。” 秦少阳再也忍不住了，“人渣！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允许发生？” 丽安的眼睛冷到冰点：“很多人以为自己富可敌国就可以为所欲为。” “可是这样是犯法！犯法的！慕青为什么不去报警？” 丽安微眯起眼睛，“如果那个时候她还想得到报警，我想她就不会选择死亡了。生存着的意义对慕青来说是什么？她在选择死亡的时候。我想她大约是再也找不到了吧。 你还记的我刚才说的吗？她一直和我说的，她生来注定是毁灭的，我以前怎么会嫌她悲观呢？只是我没有她那么洞透而已。” 秦少阳捏紧拳头：“所以你......” “我？我当然是幸运的，我幸运的是我有个温暖的家庭，退一万步，对我来说选择什么只是欲望的博弈，慕青以前一直总是想着各种办法捉弄我，每次我问她为什么，她总说，我太嫉妒你了。忍不住。你知道她就这样一个人，话说出来是这样的难听，做的却是另外一套。如果我没有她的保护......她一直是我的保护神，只可惜我到她死的那一天我才知道。” “ 我来木兰公馆不久。我就突然莫名其妙失了恋，我大学里的初恋男友突然就失踪了，在慕青告诉我是木若慈的安排后，我彻底醒悟了，而这是木若慈给我人生设的第一个局。 而认识任承志之后，我就进了木若慈给我设的人生的第二个局。而这个局如果不是慕青最后告诉了我真相，可能到我破的那一日，我已经伤痕累累，没有回头之日，想起来，要不是慕青每一步都护着，或许今天在你面前的丽安就不是现在的丽安了。” “任承志应该就是那个任承志吧？”秦少阳苦笑。 “在我和任承志第一次在一起的一个月后，他突然消失了，我那个时候疯了一般。木若慈来看了我几次，先是劝我不要太过伤心，然后又是劝我要想着以后，最后劝我结束一段旧恋情是要开始一段新恋情，她会为我介绍新的更好的男友。” “木若慈是在利用你感情上的脆弱，就像她利用慕青对她的感恩和依赖一样，真的是卑鄙。” “或许吧，还好有慕青，那个时候她日夜夜陪着我，告诉我要坚强，告诉我任承志会回来的，告诉我哪怕他不回来也要保持清醒，要从一段感情走出来以后再好好开始另外一段。” “每一次类似这样的经历，都是慕青在身旁帮助我，想起来，她就是我的守护神，从我来到木兰公馆之后。” “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你不愿意去盛世做女明星也是因为这个？” “在慕青过世后，当时盛世没有一线的女星镇场，外界的传闻又十分难听，她急需要一个新人来平衡这个局面。木若慈那个时候总夸我的歌好，我便一直搪塞，但我想她是想不到会有一个女孩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只是觉得我摆着架子而已。 有一天她来问我对将来有什么打算，我便趁机与她说，想做个服装设计师，这是个可以让她放心的职业，可是我却也明确的告诉她，其他的不要想了，因为任承志不喜欢。 她便没有再逼我，而我也第一次得到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慕青临终前是要你为她报仇吗？”秦少阳沉吟。 “少阳，你也太小看慕青了。”丽安摇头。 秦少阳忍不住，“那她要你做什么？” 却便没有那么容易，是要玉石俱焚的。。”(未完待续。) 四十九 重磅消息 虞安安凝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决定剪掉这一头长发还是因为一年多前一直萦绕着她挥之不去的那场饭局。 蒋东明前一天还哄着她的，夸她的长辫子清新脱俗的，只不过转头吃顿饭遇到个林可绮，就开始笑她是村姑样式。 那之后，她便不愿意再和林可绮见面。 说来也奇怪，本来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虞安安倒经常能遇到她的，可是自从那次饭局，便真的遂了她的愿，她便再也没见过林可绮。 接到这个邀请函的时候，她很是纠结了一阵了，又求着经纪人去问了几次主办方现场怎么安排，主办方的回答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定把你们家安安排到艺人区去的，放心，第一排，第一排恐怕不行，第一排都是公司的高层，放心，是是，现场一定照顾好，不好意思，内场这次安保控制的厉害，恐怕不能让安安带保镖了。 要不是看到了许多人分享的预测中关于这场晚宴的盛况的新闻，虞安安是绝对已经顺手就把这邀请函扔到垃圾桶里的。 世界级的巨星居然就来了三位，还是那种轻易用金钱也不一定请得动的，国内的明星更是数不胜数，名单长的像电影颁奖礼红毯，她想着必定是一番激烈的争奇斗艳，不去是有些不甘心，哪怕只是拍到几张礼服的照片也是好的。 可刺眼的是，国内明星名单里的第一顺位排名居然竟是林可绮，而她却只有手里的一张邀请函，连名单都没有上的，她清楚地知道这张邀请函是提醒着她，到现场是不会给她任何明星待遇的。 她当然是很不忿的。曾经同桌一起吃着饭的林可绮这一年以来爆红的速度让圈里圈外都为之咋舌，明明并没有特别好的作品，却被人捧成了国民女神级别的人物，风头竟是超过了许多娱乐圈资深一线。 去年还传过好一阵子她与任承志的绯闻，当时还好多人预测她也不过一时绚烂，与任承志分手后势必是要走下坡路的，可她却偏偏异军突起，不仅主动召开记者发布会一口否认与任承志的绯闻，同时还在发布会上说出“嫁什么财阀？我自己就是个财阀。”的话。 那之后，她的这句名言就开始被当作了她身上最显著的标签，让她身上的星光更加熠熠生辉。好多人开始称呼她绮爷，是霸道的架势，是长期盘踞的根基。 虞安安当然从看到第一篇夸张林可绮的新闻报道后就没舒服过，只是最让她气不过的是媒体居然开始称呼她为全国最美的女人。什么最美的女人?不过是当初给她抓手术刀的那个人比她的更高明而已。 发型师再次问；“虞小姐，你想好了没有？剪还是不剪？” 语气虽然是客气的，只是里面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 这个发型师可是她千托关系万托关系才预定来的，据说一直是一线大牌的御用，价格当然是一线大牌的价格，身上自然也有一些一线大牌的脾气，虞安安是不敢很得罪的，只怕他瞧不起了她去，所以一进门她便是笑意盈盈的。 剪掉长发也好，再遇到林可绮，也不至于与她再撞了头发，再说现如今欧美韩国也都是短发女星当道，万一和林可绮有个合影让蒋东明看到，她那头长发那样妖妖娆娆的，东明也许倒是会夸自己别致。 这几日，为丽安工作室的重新开张而筹划的“倾国”派对成了本国名媛淑女们最热议的话题。 轰炸式的媒体营销，媲美颁奖礼红毯的明星阵容以及现场的布置等等，只要稍微资深点的公关估算一下预算，就可以看出这次丽安工作室重新开张的野心勃勃，谁接下这个案子大约是可以一年不用开张。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关于这个晚宴延伸出的那些新闻八卦各种自媒体文章里那个奇迹般的从宣布破产到视信誉为生命偿还旧债的故事。一个月以前都没有人会想到丽安可以这样华丽的归来，圈子里是一点风声也没透的。 脑子里关于丽安一年前破产的各种消息都还没有完全消退，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中国人向来崇拜这种绝处逢生的英雄，喜欢这种起底反扑的故事。 每座深山里都有个悬崖，无数人在这样的悬崖丧生，只有跳下去后再爬上来才能变成传奇故事。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丽安已经成了大众口中新一代中国商人重信守诺顽强坚忍的代表性人物，没有群众是喜欢商人的，除了英雄似的商人。 而说到这里，所有人才惊觉，丽安的这次回归，俨然已经不是一个设计师的回归，而是以一个中国企业家的姿态回归。 行业内外的人都在千方百计想要拿到那张邀请函，有许久没见丽安想见见的，有从来不认识丽安想认识的，有纯粹只想凑热闹看看，当然还有许多人是存疑的不相信英雄的，但他们也被这些报道吊起了胃口。 因为所有的关于这次丽安工作室重新开张的媒体的发布中，丽安的公关组都留了一个大悬念给大众——丽安即将在这个名字叫“倾国”的晚宴上宣布一个重磅消息。(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细思极恐 虞安安到晚宴现场的时候比邀请函上的时间迟了半个小时，结果入场的地方还围着没开放，她看着远处此起彼伏闪烁的镁光灯咬了咬牙，非要红出来了，无论如何。 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红毯那边看着才安静下来，她们这个区域才开放入场。 虞安安这边遇到了几个熟人，也和她一样，如今在网路上有着不小的名气，却不像她，正经上过时尚大刊的。 她本来想着要避开的，但这些人向来是最眼尖的，老远看到虞安安就打起了招呼。 虞安安没法，只得被她们拉着站在一起，眼神却是飘向远处的，只是这个心却是被她们的聊天牵着。 “刚刚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林子成哪？” “哪个哪个？就是悦视视屏的那个ceo？” “是啊是啊，最近很火的那个自己为自己网站代言的最帅ceo，绝对是块小鲜肉，比我还小一岁。” “真的是好羡慕那个林可绮，刚刚他们一起走的红毯。” “你看到绮爷本人啦？” “是啊，肤白貌美胸大，听说又那么样的有本事，真的是她不红谁红啊。” 虞安安心思飘了起来，“林可绮倒是酒量好，每次都能把我灌倒。” “安安，你认识林可绮啊？” “她平时怎么样的啊？” “听说她皮肤不好，是不是真的呀？” ...... “安安下次这样的局带着我吧，我好想见见她本人哦。” 女孩们一听虞安安和林可绮认识，立时就炸了，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许多问题，虞安安摆摆手，是不在乎的腔调，“好啊，下次我叫你一起。” 这样的承诺又不要钱，虞安安随口应着，果然在场的众人对她又殷勤了几分。 只是她的心思更加繁乱，心口说不出的密密麻麻，想着这些日子就不应该在蒋东明身上下功夫，他钱是有的，但看那样子是不会真捧她了，还不如之前那个。 “你们说的这些人算什么啊，苏化龙也来了。”又有人起了新的话题。 “苏化龙？不会吧，我要晕了，你们快扶住我，他是我老公。” “你老公不是任承志吗？我刚刚看到他也走了红毯。” “他们都在啊，我要幸福地晕倒了.....” “你等会晕，听说还有现任外交部部长，嘘，虽然没有走红毯，但是丽安工作室那有个公关和我是闺蜜，悄悄和我说的。” “这丽安到底哪来这样的本事，请得来这些人？” “是啊是啊，以前我跟我经纪公司老板参加过一次木若慈的晚宴，苏化龙任承志在是在，可是保密工作却做的吓死人，不要说像今天这样公开走红毯，掏个手机对着他们一下，旁边就有人跑上来警告。” 说了这许多话，那边才有人来催她们入座，虞安安知道她们和她一样站着说这许多，也不过是等着主办方来催而已，便率先带头进了内场。 虞安安入了座，比她想的最坏的位置还要靠后些，幸好的是与刚才那几位隔开了两三桌，旁边又有几位正经演戏的小明星，她也算是放下了心来，心下有些感激丽安的公关，想着倒是真要帮她多发些微博微信。 虞安安倒是主动找旁边几个艺人说起了话，只是这些艺人大多都受了公众场合的仪态教育，对着不必要的人是尽量着冷言冷语的，虞安安讨了没趣，只得拿眼睛看前排几桌的人。 男士们几乎都是清一色黑西，她特别用眼睛找了下任承志苏化龙。 任承志号称国民男友，虞安安一直想找个机会见见本人，据说他有种迷倒万千少女的仪态，果然她都不需要在一众黑西中仔细辨认，一眼便认出了他来，卓然立于世的天然世家风度，果然让人一见倾心。 刚刚她又听到让她厌烦的事情，任承志最近的绯闻女友竟然是杨念，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服气，如果杨念可以，她当然也是可以的，她暗暗留了心。 虞安安从小最喜欢读名女人传记，杰奎琳的故事更是倒背如流，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看完任承志又找苏化龙，也是十分醒目，平日看新闻杂志上他都是t恤牛仔裤的，今天却是破天荒一套正装，连领结都纹丝不动地打好，只是坐着还是有些歪歪扭扭，是这晚宴会场拘不住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看完这两人，她再去看刚才那些人嘴里讨论的新贵，绕了一圈，果然林子成是这当中最出众，且不说他创办的视频网站悦视这半年来异军突起势如破竹，用户数直逼一线门户，他的身家因此一夜暴涨，挤入富豪行列，单看他外表，更是清风拂拂皓月朗朗的，迷死万千少女不在话下。 虞安安正看着有些发痴，猛地就看见他旁边坐着的林可绮。今日倒是穿得极其朴素，竟然只是一件略微有些点缀的白色衬衫配上一条蓬蓬伞裙，是想学着奥黛丽赫本吗？虞安安又有些怒气上来，她今日特别选了一件韩式串珠拖地礼服配她刚煎好的短发，看着却是过分隆重了。 正想着一会要不要上去和林可绮合影，远远的又看见一群保安正围着城中著名女富豪木若慈走来。 高耸肩的明黄色刺绣礼服倒像一身龙袍，威风凛凛，衬着她的脸庞有种高高在上的美艳，似需供着被众生敬仰膜拜似的。 木若慈今天有些姗姗来迟，到的时候场上也就今晚女主人丽安的位置空着，按照以往这样晚宴惯例，女主人可能因为一会台上有些特殊安排，未坐到位置上是可以理解的。 木若慈本来倒是不想来的，想着又来了。 这临时改变主意，出发前就多想了会该穿什么，这就迟了这许多，来的时候倒成了全场焦点。 这些天她有些焦灼，从她看到丽安即将复出的新闻那一日起，她的脑子便没有停下来过。 这之前竟然是一点风声也不透的，她竟然以为她还住在那个贫民窟一样的地方永世不得翻身的，也想不到任承志会这样公开支持她出席她的晚宴的，更何况除了任承志，她拿到手的这场晚宴的嘉宾名单，一个个名字都触目惊心，连她都几乎是做不到的。 丽安甚至还要公开宣布要在当晚公布一个重磅消息，到底是怎么样的消息?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多方下功夫，甚至让人去问了这半年来她不曾说过话的林子成，却是一点头绪都捉不到。 这一切让她史无前例的恐慌起来。 而细思极恐是会让人发疯的。(未完待续。) 五十一 重磅消息 开场并开场并没有主持人的介绍，丽安便缓缓从舞台后面走了出来。 只不过一件素白君子兰隐纹双面绣唐装，却衬得她越发的仙姿玉色。 台下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心已经被舞台上这个绝代风华的佳人牵动。 秦少阳的眼睛一缩，这件衣服难道就是之前丽安嘴里慕青的那件？若现若现的君子兰在衣角幽幽吐芳，应该是没错了。 对于今晚这个倾国晚宴，秦少阳不比任何人的意外要少，只是一个月前听过那个故事之后，秦少阳对任何意外都已经不吃惊，丽安，必定要做什么让他吃惊的事情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感谢今晚到场的所有人。” 丽安微笑着走到台前，虽然只有她一人站在偌大的舞台上，因为没有主持人的事先烘托，未免显得有些形单影只，可众人却在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安静了下来。 如今站在众人面前这个的丽安，许多人都正在内心里重新衡量，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的，恣意飞扬的，洒脱不羁的，有种摄人的魅力的。以前虽然一直觉得她美的出众，却也只是美而已，哪里是现在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 只有少数人在内心对着丽安点了点头，李帆忍不住和苏化龙对视了一眼。 对这个丽安，他是更加熟悉的，他想起那日在苏化龙家，她说的那番话，她当时的那个神态，便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而她，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自从一年多以前失去了丽安的音讯，一个星期找苏华龙喝次酒成了他的习惯，不是真的要喝酒的，只是和苏化龙在一起，他便能谈论丽安。可以知道更多更多她的事情。 他问完了所有关于苏华龙知道的丽安的过往，有一天他终于释然，因为他开始相信，丽安一定会回来的。她必定会回来。 所以收到这个邀请函的时候，他只是很平静地给苏化龙打了个电话，讨论当晚该穿的服装，因为他记得丽安在以前与他和苏化龙某次的玩笑里曾经说过，倒是想看看他们两穿正装会是什么样子。 李帆回过神来。仔细听丽安的发言。 “.......我一直对自己说，人生是什么样子的？十岁的时候，我想要一件舞衣，二十岁的时候，我想要一段爱情，现在，我即将满三十岁了，虽然在这之前我有过彷徨，有过绝望，有过放弃。但这些经历却让我终于明白了，我想要什么，那是一个梦想。这个梦想，是和许多人连在一起的，你们在哪里？” 唰的一下，台下一群人站了起来，朝丽安挥手。 林子成转头，看见丽安工作室的旧员工齐齐整整的都来了晚宴现场，带头的葛若菲朝丽安吹了口哨。 刚才进场的时候几个以前与他比较要好的，一见到他便转过头去。连以前一见面便粘着他的葛若菲都远远地避着他。 “曾经丽安工作室面临了最大的危机，当时我也曾经有个怀疑，是不是真的就这样一蹶不振了？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我一想到还有你们。就有了最大的勇气，就是因为你们的不放弃，我才有了最坚定的信心。 谢谢你们的承诺，‘风雨同舟，不离不弃’，谢谢你们每个人都说过的那句。只‘要丽安工作室再开张，会放下一切回归’。正是因为这个承诺，在这一年多以来的每个夜晚我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因为还有一群人在等着你。” 原来他们竟都没有离开过，林子成并没有恨他们对他的共同欺骗，他只想起在丽安工作室那些的日日夜夜，和他们一起喝的咖啡，和他们一起吃的夜宵，和他们抢的洗手间，哪怕是吵架，在记忆里都变成了快乐。 那个时候他是他们的一个成员，这种感觉让他恋恋不舍。 而现在他更是站在了另外一个角度更深刻地来感受这份恋恋不舍。 如今他也有了他的团队，悦视的迅速发展让他团队的人数迅速壮大。 他这才渐渐明白了丽安当时的心境，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责任，和金钱没有关系，和权力也没有关系。 “我想所有的人都在等我的今晚马上要宣布的重磅消息，在这之前，我先请出我新的重要合作伙伴——莫聪先生。” 众人沸腾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那个因艳照门退出化龙集团的前任化龙集团副总裁莫聪？所有人都以为他将会在行业里销声匿迹，业内人士甚至有过分析，莫聪退出化龙集团绝对不是单单一个艳照门这么简单，只是关于这里面更深沉的，化龙集团上下却是一致对外缄口，滴水不漏。 他到底去了哪里？众人对当时的热议度至今记忆犹新，原来他竟然站到了丽安的身边，这个一年前宣布破产的女设计师。哪怕她没有破产，莫聪这样的大佬也不应该甘心做她的合作伙伴的，哪怕他有些丑闻，但他毕竟和她在商业领域是不同层级的两个人。 莫聪，那个消失的莫聪？今晚木若慈一来到现场就已经后悔，在场出现的每一个人都让她不舒服，特别是林子成。 她的位置只与林子成隔了两个，尽管林子成主动与她说了几次话，她却总是不冷不热的。 没想到这半年以来他能发展的那么快，在他主动离开盛世的时候，她说，在外面跌倒的时候再回来。她当时还记得林子成说，我只是离开盛世，我永远在的。 对林子成她不得不说是十分生气的，可是在某些莫名复杂的情绪下，她选择了默认，她洞透林子成对她的感情，她只是给他时间，她不相信他能成功的。 可是她都来不及反应，林子成已经成为一匹最大的黑马，而且壮实地让人无处下手。 丽安请他到现场她不意外，但意外的是居然让他们坐的这么近，还真是要谢谢了她的别出心裁。 她不禁瞄了远处的冯子峰一眼，回去之后有些事情是该处理了，是她过分纵容了，要不是她原谅愚蠢原谅的太久，如今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莫聪气定神闲地走到了丽安的身边，挥手致了下意，：“打不死的小强又回来了，在这里现在，我是激动了。”他边说边耸耸肩，台下传来一片笑声，“谢谢丽总给我的这个机会，给了我第二次事业上的生命，往后，我将坚定地站在丽总的身后，做她忠实的左右手。现在还是听丽总说。”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原来刚才丽安说的合作伙伴是谦虚的，莫聪竟然甘愿做丽安的左右手，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就好比戈尔（美国副总统)去酒店前台打工，除了不可置信，众人不能有其他反应。 丽安感受到大家的倒吸凉气，她微笑着，对着莫聪也是对台下所有人说道，“其实是我要感谢这些日子以来我身边这位曾经互联网最大平台创始人的帮助，和他在一起工作的这些日子，我才明白了夜以继日是什么概念?谢谢你准时每天半夜两点挖我起床视屏会议。” 台下突然哗啦啦一片掌声，来自丽安工作室的团队。 丽安朝她们挥手回应。 挥完手，丽安神色一正:“现在我宣布，丽安服饰已获得盘古基金一亿美元的a轮融资，在这里我将宣布几个好消息，丽安服饰巴黎雷朋街旗舰店即将在下个月开幕，同时，我们将进军电子商务领域，成立衣购宝时尚互联网销售平台，对不起了，苏先生，我来和你分市场份额了。”(未完待续。) 结尾一 一、 林子成为冯小峰送上一杯香槟，冯小峰看他的眼神早已经凌厉成一把刀。 他现在所有的成功都是对他最好的嘲讽。 林子成却像没看到他阴毒的眼神一般，他说：“我刚刚听说，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 这是杨念第二次同时见到林可绮和丽安，她从到晚宴现场就开始在想，不知道她们和任承志现在是什么关系？或许没有，可或许有... 倾国？为什么这个晚宴叫倾国？ 她眉心一跳，一种强大的精神刺激冲进她的心里。 如果说美貌不能征服世界，那只是因为你没有拥有极致的美貌，倾城倾国这个词语是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她不在这个世界里。 她不知道今晚她应该做些什么，是不是该走到承志身边？或者是和她身边站着的人聊聊天？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地站着，看着远处的那个人。 承志一个月前和她说，过几天要与她聊聊天，她便一直等着这场聊天，可承志却始终没有找她，她哭过闹过，可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因此改变。 木若慈这次并没有给她任何的建议与安慰，大概只是她预料到的那个关于她们的结尾要到了吧，连木若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吧。而这个结尾不是你一开始就想好要接受的吗？想着这里，最后她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可是刚刚见到任承志的瞬间，她就崩溃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历历在目，她一直都没有好，她知道。 “你好，是杨念吗？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一个极度悦耳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杨念微微转头，看到丽安在她身边微笑着举杯，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她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我听承志总说起过你。他说你对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可惜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来，我给你介绍一些我的朋友。” 杨念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被丽安拖着走遍了半场，最后丽安把她留在了一个导演身边，是杨念可以聊的人，竟然还对她的小说很有些兴趣。 那天的晚宴，杨念毕生难忘。她认识的那个导演最后成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不久以后的将来，他将她的小说拍成了电影，把她推到了人生的巅峰。 若干年以后，他成了她的丈夫。 她不知道他的出现有没有填满她心里的那个因为任承志缺失的那个洞，可是起码她有了一份让她可以缱绻一辈子的温暖。 --------------------- 二、 任承志到此生结束也并没有找杨念再聊过天，如果真的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大约只会皱个眉头说，忘记了。 他不是很耐烦和很多人说话的，特别是不必要的时候。 其实他是不耐烦和木若慈再对话的，这已经是个不重要的人。不值得他再浪费任何时间。 “天空之城”这个并购案不过是他勋章上一枚星星，过去现在未来像这样的星星都是数不胜数，过去了就无足轻重。 可是是丽安请求的，丽安特别来的电话，她请他给她最后的尊严，他当然是无所谓这些尊严的东西，可丽安……任承志拨通了苏蕊的分机，“帮我约一下木若慈。” --------------------- 三、 木若慈人生的结束并不是因为她手里的那合同，也不是因为这几日人和集团股票的大跌，也不是因为昊天集团趁低吸纳人和的股票完成了对人和的并购。更不是因为任承志告诉她关于事实的所有真相。 这么多年的商场起伏了，她一直有着超越常人的敏锐第六感，每一次当有危险发生的时候，她的第六感都会发出警告。她总是能在这个时候冷静思考想出对策，最后化解危机。 可是她发现这次在第六感警告她的时候，不管她如何彻夜思考，不管在一切事实明了之前做了多少的预防措施，一切还是在她的掌控之外发生了。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以木若慈的身份无法掌控事情。而或许这以后她再也不能掌控任何事情。 她躺在她层层叠叠用各种红色帐幔围绕闪耀着各种宝石光芒的圆床上。觉得身体就好像轻轻地漂浮在海洋上，有那么温柔的波涛在推动着她，推动着她，一直往前，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是丽安，是丽安…… 丽颜可谋国...... 那场倾国晚宴，真的倾覆了她的国家。 --------------------- 四、 倾国晚宴结束以后的几天，秦少阳要求对丽安再做了一次专访。 丽安亲自开车来接的他，她笑着说，这一次她不会再假装发生车祸。 秦少阳知道有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无数无数年以后了。 许多事情丽安后来也没有完全明说，他却慢慢地自己懂了。 第一次他采访丽安的时候，她大约是误会了，多伦多大学毕业的，和林子成木若慈一个学校，这样的巧合，她那样与他的开始大概只是给他的一个试探，那个时候的她大约是对谁都怀疑的。 然后她是想将计就计吧，她是确确实实曾经利用了他的，他无法否认这一点。 他是她让木若慈放松警惕让她走进她计谋里的一个棋子。那场他们相遇的舞会，那个他七彩琉璃色的梦，不过是她给所有人的一个假象。 可是如果没有这样一个误会，可能这一生他都无法与她交集。 更何况，最后她这样信任了他。 几年以后他去国外度假，他偶遇了一个人，聊起来，她竟然曾经是苏化龙的第一秘书，他闲闲地在爱琴海畔和她聊起木若慈，聊起苏化龙，聊起任承志气，聊起丽安…… 在任晓霈某个回眸的瞬间，秦少阳竟然依稀在她眼睛里捕捉到一丝与丽安极其相似的神态，他微笑着缓缓和眼前这个女人聊天，他告诉自己，相遇就是缘分。(未完待续。) 结尾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五 在任晓霈的记忆里，苏化龙总共挽留了她七次，好像永远不会结束的欢送宴，有一天终于还是结束了。【ㄨ】 在最后一次的欢送宴上，任晓霈喝醉了，她不发一言，把桌子上酒杯一个个敲碎碎。 她并不是很喜欢苏化龙给她的这些排场，如果她需要的是这些，她就不会走，她会永远留在她身边。 秦少阳后来告诉她的所有关于丽安的故事，让她觉得这次的邂逅很值得，很多事情，原来如此，可是也不过如此，如果是她任晓霈，不一定就会像木若慈那样一败涂地了。 她看着镜子前自己现在的眉眼，她，永远也不要再做回原来的那个她。 --------------------- 六 很多事情苏化龙他知道他做不到，他只能给任晓霈这些，因为她想要的，他已经给了其他人，再也收不回来。 丽安最后的成功是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的，可是他却明白，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木若慈不可怕，可怕的是那背后隐藏着的。 他甚至有些惶惑，这种感觉，他每多知道一件事情，就加重一份。 这或许是场倾全国之力的战争，如今的时代格局，不为良相，必为良商。 那场倾国晚宴，丽安居然用了倾国这个词，听着就有些过分危险。 她知道的不会比他少，可是她还是选择站在了那里。 而那些在木若慈的事情上，她费尽心思的一个很大原因，不过是为了让他暂时不要陪她陷入那个漩涡。 时机未到，苏化龙知道她说的没错。 可是马上，他的化龙集团就会有更大的空间。 那些人肯定会将目光先放在昊天集团身上了，那这段时间他就不客气了，他要用野蛮的方式收割更多的地盘。 任承志恐怕是要有场恶战了，要消化一口吞下的人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丽安。终归是暂时做到了她所有想做的。 只是那个意外的李帆，该怎么办？ --------------------- 七 李帆看着丽安坐在街边大口大口吃桌子上的凉皮。 秋日的午后阳光，让他有些懒洋洋。 他还是不大适应眼前的这种食物，可是没关系。丽安爱吃，所以他总陪她来。 丽安和老板熟成了家人一样，在这里，他看得到她最真实的笑容。 这种笑容第一次他是在倾国晚宴上看到的。 以前他见丽安无数次笑过，他以为那样各式各样的。总有一种是属于丽安内心的，可是在倾国晚宴上看到她的那种笑容后，他才知道，原来丽安以前是不会笑的，哪怕在最放松的人面前。 苏化龙告诉他的那个关于慕青的故事，所有的细节都是给他的一次敲打，和这样的故事有关的人，肯定是不那么容易笑了吧。 而苏化龙连那样的一个细枝末节都这样的清楚，丽安到底是向他反复倾诉了多少次，这样重的哀伤。幸好那个时候她身边还有一个苏化龙，或者其实还有一个人，李帆不愿意再往下想。 木若慈终于是彻底颓败了，可是更多的事情已经变得不简单。 自己以往该立刻逃离的，祖父的那个嘱托，那个不容改变的决定...... 李帆脑子里跳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个人已经无数次在他的脑海里跳出了。 那个女明星的经纪人，冯小峰，让他记住的他的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时的嘴脸。 他拿出藏在风衣底下的刀，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丽安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历叫。“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我们还有很多人，很多人！” 这种仇恨。是要毁灭一切，他祖父和他说过，不要轻视任何人的仇恨。 何去何从？何去何从？ --------------------- 八 盛世被悦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购后，冯小峰用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家底开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名字对外还是叫盛世模特经纪公司，他倒要看看谁有脸来告他。他不怕。 他陆续陆续签了一些人，其中有虞安安这样网络上一夜大红，又一夜消失的。 虞安安他见过几次，他是觉得这种是标准的见光死，现在要不是有了网络，按照他们以往行业内的标准，最多也就做做平面，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不配标上名字的。 盛世模特经纪公司的生意刚开始还不错，他这样老法师一样的人物，到哪里都应该有人卖他面子的。 冯小峰虽然对自己的生活虽然完全不满意，但对自己这个人还算满意。 可是渐渐他却只能提供一些三流品牌的三流演出了，当然，也帮一些人介绍一些女朋友。 还好冯小峰有比很多人更大的信心，不过狠狠喝了几次酒，他就又重新相信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再爬上去，他曾经做到过，他也能再做到一次。 对丽安林子成这些人的报复，那是天长地久的事情。 --------------------- 九 那晚倾国晚宴快结束的时候，虞安安径直走到任承志面前，虽然她心咚咚跳着，可是她想着，大约这个便是杰奎琳和肯尼迪的第一次会面。 只是她刚立稳在任承志身边，正试着与他来个眼神对视，就已经被旁边一个黑西保安请了出去。 等她回过神，人已经到了会场外面。 虞安安差不多想着要么现在去洗手间死掉就算了。 这个时候，她看见一个女孩亭亭玉立在她面前。 修长的脖子优雅地仰着，手足都十分纤细，虞安安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只有安静。 她和她说，她叫若若，木若慈的助理，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她将冯小峰的名片给了她。 --------------------- 十 怎么发生的这一切，若若到最后还不是最清楚。 她只记得木若慈匆匆离开倾国晚宴时她的神态，那种可怕的神态那之后直到她离开前，就没有再变过。 木若慈在离开前，最后一个见的人便是她。 她以为只是一场外出的晚餐，木若慈也只是嘱咐她，她的那件宝蓝色的珍珠风衣一定要让干洗的工人小心，一颗珍珠也不许掉的。 那之后，她就不见了。 那之后，她在那个世界里便是一个人了。 如果是两年多以前，在她还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之前，一个人便一个人吧，她也是不怕孤单的。 可是现在她已经在了那里，她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 更何况没有了木若慈，她该做什么？ 她过去这几年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是和木若慈有关的。 她未来计划中人生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和木若慈有关的。 她的歌声怎么办？她马上要得到的明星生活怎么办？那些一直看着她的人怎么办？ 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而她最恨的不是破坏这一切的许多人口中那个邪恶的丽安，她不在乎她邪恶不邪恶，她最恨的是木若慈，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就不要轻易向任何人许诺。 蠢货比坏人更讨厌，‘弱小姐’想起她以前在幼师学校里经常和同学说的这句话。(未完待续。) 林可绮回忆录一 六岁那一年，母亲送我去学的芭蕾，老师端详了我好久说这是棵好苗子，母亲热切地看着我，她这样的眼神从那天开始，便一辈子都未离开过我。 从小到大，我从没想过我要做一个歌星或者是一个影星，我一直以为我会是个舞蹈演员，最好的出路是和我们老师嘴里她前几年最得意的一个学生一样最后加入总政歌舞团，时时可以出国演出。 可是最后我却是和老师的其他学生一样，只能在某个地方歌舞剧团里演出一个小角色，有时候演棵树，有时候演棵草。 那个时候，我有些迷茫，我到底是不是一棵好苗子，现在我现在充其量只是颗专业的可以立得很直的树苗。 后来我有一天我实在厌倦极了这个生活，于是回到故乡散心。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当年的那个舞蹈教室。 舞蹈教室正在招生，那个老师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优雅地扬着他舞蹈家似的脖子。 我看见他对每一个被父母领着打算来练舞蹈的孩子都端详好久，然后说，真的是个练舞蹈的好苗子。 她的招生广告摆在教室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一张水粉画的海报，上面是一个正在旋转着的芭蕾舞者，一个学期五百块钱的学费，连海报都是十多年前的样式。 那天，我下了一个决心，我回去后就辞掉了歌舞团的工作。 我决定重新选择我的人生。而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 ............... 很腻烦这样的事情，也有想过好好谈场恋爱，像丽安那样，她是再聪明不过的女人，她的生活模式应该是最好的。 只是有时候总有些舍不得，也知道他给的温暖大多是虚情假意。 丽安好多次也劝过我，可是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像爱情。 可是这场爱情开始就是错的，一切都是事先说好的，这不过是场戏。 当初丽安来找我的时候，我确实很惊讶，木若慈是一座大山般的存在，与她抗争是我没有想过的事情。 没有木若慈就没有我，也没有丽安和很多很多像我和丽安这样的人。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与木若慈见面的场景，她对我说，她有双上帝之手，她要成就一个人就可以成就一个人，她要毁灭一个人就可以毁灭一个人。 她势力熏天，她不可撼动。 丽安却说机会来了。 她对我说，如果你想要真正的成功，就必须奋力一搏。 我和她说，我已经成功。 我还记得她当时的笑容，她的笑容带着一种可以强烈刺痛我的鄙夷，这个程度也算成功？别人施舍给你的永远不会是最好的，更何况她想收回就收回。 这个女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伪装，我的确有勃勃的野心，我知道我决定不止那个时候那个样子。 ...........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所有的计划，最初她只是让我去陪任承志一晚。她说是做戏的。 后来我仔细全盘想了这个事情。 丽安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把我列入到她的计划，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 为什么那一晚一定要是场戏？而不是让它真实地发生？ 谁都知道，不管那晚是不是场戏对大局都是没有影响的。 可在这件事情里的人却都必须让那晚是场戏。 这里面的原因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事实一次次地告诉我，丽安和任承志之间，一定有些什么。 丽安曾经和我说过，那场戏的女主角，她挑选了很久。 这个人要具备四个条件，第一，野心勃勃。第二不惧怕破釜沉舟。第三，要有木若慈的信任。第四，要值得她的信任。 这次事件所有关键就在这个女主角也就是后来的我的身上，选定了我之后，这个计划才开始启动的。 遗憾的是，丽安只告诉了我，我该做的每一步，她给了我一个完美的理由，哪怕将来她落败了，也不至于牵连我。 无数年以后，我还在想，丽安是怎么说服我的，大概就是这么两点，她捉住了我所有欲望，然后她又打消了我所有的顾虑。 ........... 在木若慈完全败落后，我才知道了一部分的真相，有一些是听说，有一些是猜测，最后再结合自己亲生经历的。 事情七七八八大概是这样。 任承志早就有意收购“天空之城”这个项目，可这个项目却是天和集团的命脉，虽然发生了资金周转困难，可木若慈要是缩小体量，把周期拉长，并不是不可逆转的。 如果昊天集团强行收购这个项目，势必是场血战，从我以后对任承志的了解中，我知道承志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花小的成本做最大的事情，他迟迟不动手，肯定一直在找最好的办法。 丽安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恐怕她早已经洞透了他的想法，她大约是和任承志做了笔交易。 丽安是木若慈留在承志身边的一颗棋子，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木若慈的手段我也都经历过，我知道这很痛苦。 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精神上，她都想尽办法控制你。 丽安想要反抗，是最合理不过的，只是我至今不懂的是，她反抗的办法有很多，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了这条最难的路。(未完待续。) 林可绮回忆录二 木若慈的野心过于的大了，她要成为最强大的女人，超越一切的存在，哪怕对手是任承志，她也想斗一斗。 可是她不知道，当她把丽安窃取到的任承志保险箱的钥匙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她就彻底地掉落在了丽安的陷阱里。 一切的开始，还是在那场我现在记忆里都快要模糊的慈善晚宴。 我记得是红色的，我去之前他们告诉我所有的布景都是红色，要说按照常识是应该避开红色，谁愿意穿的和服务员一样呢？ 可是我还是很任性地选了一件红色的礼服。那个时候年轻，总想着标新立异，果然到了现场，就是只有我一个人穿这个颜色，我想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的。 也就是那一晚，苏化龙和任承志都对我示了好，真的是让我出尽了风头。可惜啊，这些都是计划好的而已。 木若慈却以为是她的机会来了。那之前她一直想尽把我推到任承志的身边，她大概以为那晚她如愿以偿了。 那之后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她给了我任承志保险箱的钥匙，希望我能拿到一些对任家不利的材料。 我顺势而为，为她取到了那份文件，只是我从来就没有用过那把钥匙，那份文件是任承志亲自递到我手中的。 这大概是我人生里演的最好的一场戏，可惜无法与我的观众分享。 我把这份文件送给木若慈的时候，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名最优秀的女特工，每个表情每句话我都事先排练了好几次。 木若慈一点都没有察觉，那天她拿着那份文件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她是太兴奋了，也是，等待了这么久，她以为是万无一失的。 ............ 丽安宣布了破产，销声匿迹了一年多。我听人说她住在一幢破旧的老公房里，日子很是不好过。 木若慈对她打击的手段十分的残酷，木若慈其实是完全没必要这样做的，丽安已经按照她期望的做了所有她要她做的。起码木若慈那个时候应该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她却还是不放过丽安，我想她对丽安应该有种天然的妒恨，对于摧毁丽安的那种快感，她是忍不住的，更何况那个时候丽安表面上已经遭到了任承志彻底的厌弃。她做起这些来时肆无忌惮的。 我看到过几次木若慈对几个年轻的优秀的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女孩用过类似的手段，我有时候半夜想到这个都会立刻清醒过来。 而那个时候我很清楚我之所以没有遭到木若慈这样的对待，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不是特别的长，我表面上十分地听话，她说的事情我没有任何违抗过，再说当时我又有了一个重要的人的保护。 可是丽安她们已经相处了八年多，这八年里丽安的性格想必让她费劲了心思，所以一有机会，她便毫不犹豫了。 但我还是不知道将来有一天她会不会这么对我？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 这也是丽安当时和我第一次聊天，她说的那句。她给你的成功不过是施舍，她想收回就收回的话的时候，立刻就打动我的最本质的原因。 那段时间，到处都是对丽安不利的消息，比这更多的是对她的嘲讽，我不知道丽安是怎么挺过这段时间的，我想像的到这是怎样一种严峻的考验。 哪怕那个时候我在还不错的环境里，一想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都会立即一身冷汗，就怕突然被揭穿。 .......... 木若慈大约有段时间都在品尝折磨丽安得到的快感。可是她不知道丽安的这些苦难，都只是她要给她看的苦难。 为了让木若慈一步步走进这个陷阱，这些苦难看起来才格外的痛苦。 木若慈为了让丽安彻底屈服的时候，曾经就对丽安打击过几次。当时我也有一些参与。 丽安一次次假装反抗。一次次假装失败，最后她的屈服在木若慈眼里也就变成了最真实的。 甚至包括最后的那次让她宣布破产的失败。 丽安说，如果木若慈没有在自以为得到一切之后还是那么毫不留言地对她下手，或许她也会退一步，起码不会让她失败地那么彻底。 ............... 等待最后结果的那一年多的时间过的是那么地漫长。 到后来，我甚至开始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实的？ 或许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与丽安的那场谈话并没有存在过，而丽安是彻底地败了，木若慈还是固若金汤。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年以后的丽安工作室重新开业的晚宴上。 去之前，我整整两夜无法入眠，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可是我有种预感，这不是我命运的终结就是我命运的开始。 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我。 那场晚宴丽安宣布了她得到了盘古基金的融资，现在我看到还有许多人在写丽安当年那场奇迹般的逆转，这里面的内幕，我想我要不是我现在说出来，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那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人和集团就陆续传出许多不利的消息，其中“天空之城”质量问题成为了财经媒体关注的焦点。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天空之城”中两栋楼的倾塌事件，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却让“天空之城”这个炙手可热的项目变成了人人避而不及的烫手山芋。 如果“天空之城”全部在建项目都存在这个问题，那么整改费将是高的惊人，更何况可能整改也不能解决问题。 这里有一个关键性人物，我们都他叫老崔。 他是木若慈非常信任的一个人，是木若慈的一个老乡，木若慈是东北出生的，十五六岁才搬到了上海。 这个在当时我们几个和木若慈关系很近的女孩之间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老崔我没有见过，但是他和杨念的关系却非常好。 这些事情还是后来杨念告诉我的。 老崔负责天空之城的承建，老崔只有高中文化，可是虽然有大把的高级工程师，可是能让木若慈这样信任的人却只有老崔一个。 老崔自然是在天空之城这个项目上贪污了许多钱，后来他也是十分后悔。 他并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杨念说，老崔无数年以后还在说木若慈的好，每每喝醉，都要说自己不是人，害了自己的恩人。他一直说的一句话是，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那个楼那样造会塔的。 老崔不知道，哪怕那个楼不塌，那样的工程质量，只要一份的检测检测报告，事情还是一样会发生的，只是发生的没有那样壮丽炫目而已。 这之后的差不多三个月时间，昊天集团就宣布全面收购人和集团。 昊天集团收购人和的时候，股价只有一年前的三分之一。 很多年以后我问过承志一次关于这个事情的一些细节。 他只说他事后和木若慈谈了一次话，他说木若慈很聪明，第一句就问他那份文件是伪造的吧。可惜曹孟德是永远斗不过诸葛孔明的。 当我明白了这一切的时候，我思前想后，这个计划的许多关键点，承志肯定是想不到的，比如“我”。 难道是丽安替他筹划的这一切？如果真是这样，那丽安的心思真是缜密到了可怕的地步。 任承志这辈子大概只爱过丽安一个女人，因为哪怕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经常会在梦里叫丽安的名字。 梦，大约是他这辈子唯一无法控制的事情。 摘自《林可绮口述回忆录》2615年11月6日再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