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戏》 1.楔子 “师姐,柚子她……是不是没救了?” 南湖旁的桃林里,白澄坐在石凳上,背对着身后的妄倾,却是一句话都未说。 妄倾的狐狸耳朵动了动,狭长的桃花眼泛着微波看着白澄,浓密的长睫如扇,双唇殷红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瓣一般。 终究是拗不过妄倾,白澄叹了口气说道:“怕是真的没救了……你还不如去看她最后一眼。” 今日天气大好,已不似之前那般阴沉沉的,只不过,那外头的人说话声音有些大,屋内床上的白柚想翻个身继续睡觉,却由于近来睡的时辰太久了,身体虽然还是有些困乏,不过却是睡不着了。 “柚子,我知道你怨我。” 门被轻轻推开,白柚本就才醒,这会儿自然还没睡着,只是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眼睛不大想要睁开,可耳朵却还是不由得竖了起来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被褥陷下去了一点,妄倾坐在白柚身旁抓起她的手,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柚此刻倒是真的想将手抽回来,只是想着刚才都已经装睡了,倘若再将手抽了回来,难免有些刻意了。 不过说句实话,她还真的不怨他,书中曾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单方面的喜欢他,是个事实,而他不喜欢她,终究也是事实。 想着以前年少无知,还以为一个人稍稍对她好些便是对她感兴趣,因此,也不知拒绝了多少前来跟她提亲的公子哥儿们,现在想想,倒真的是有些后悔的。 “柚子,我知道你在听,你不愿同我说话也无妨……” 白柚将手抽了回来,坐起来了些,妄倾十分配合的将一旁的软枕给她垫了上来,她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见他一脸自然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虚……亏她还以为,这装睡的伎俩,是很成功的。 不过既然人家都亲自过来一趟了,而且还亲自戳破了她的伎俩,倒不如索性将话说开了:“妄倾,你并不欠我什么,那扇子是我主动帮你偷的,至于被罚一事,你那会儿并不在郢都,这事后再请罪无非只是多个人受伤罢了,不值得。” 白柚心中小小的激动了一把,生平头回觉得自己如此伟大,为了替喜欢的人的对象跑去偷人家天君的那宝贝拂香扇,事后还一律承担了责任,虽说一些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起来是有点傻,不过自己心里还是感觉到有些小骄傲。 只是近来这身子越发的弱,怕是大限要到了,想着之前曾偷偷的照了一下镜子,那般憔悴的模样哪像是之前那长的水灵的白柚啊,因此,她此刻也不大想见到他,说不定能像书中的故事一般,他还记得她许久。 “可若是那会儿你再多等我一日,哪怕半日也好……” 妄倾的眸子有些低垂,右手捏拳微微握紧。 印象中的妄倾并不会那么婆婆妈妈的,同他在一块的时候他完全就把她当兄弟一般使唤,还经常毒舌的说她这般性格,难怪来求亲的公子们个个都退了回去。 “诚然这事你也可以换一种想法,比如想着你最好的兄弟我竟然愿意为了你跑去偷天君的扇子,这不单单是伎俩的问题,还有我法术精进许多的成分在。” 伸手在妄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微怔的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或许他是突然找不到词来夸奖她了。 半晌,他忽然笑了,像往常一般的同她打趣道:“柚子,你这法术精进了,怎么脸还变丑了。” 突然想到之前镜中的那个样子,想着若是妄倾来之前同她打声招呼,她必定会去将白澄拉扯起来让她帮她好好打扮打扮,然而这会儿想这个已经是晚了,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就说了一句:“妄倾,你笑起来的样子也变丑了。” 委实这并不是在因为他刚损她而损回去,只是他这回笑的样子真的很丑,比哭还难看。 见妄倾一副还想反驳回来的样子,白柚抢先问了一句:“外头的桃林桃花开了么?” 那是前些年,两人一块从南方运来的桃树,每到开花的季节,整个林子都是粉嫩嫩的一片,当初白柚找妄倾一块搬的时候还被他嫌弃了一顿,后来还是拿了三只烧鸡诱惑他才请了他这个以懒著称的狐狸仙尊帮忙,桃树开花时,白柚取了些桃花酿了几壶酒,待到准备喝的时候,却在酒窖内看到一只醉醺醺的狐狸抱着酒瓶子躺在地上。 而此刻,妄倾突然抓紧了白柚的手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说:“柚子,现在是冬天……” 这屋子内的床离那窗子还有些距离,从里面看压根就看不见外面什么场景,白柚将手抽了出来站到窗边打开窗户,外头还真是白茫茫的一片,风似乎还有些大,连这干干的枯树枝都被它吹的在地上不停地动,而白柚此刻只着了件薄薄的里衣,在没施法术御寒的前提下,竟完全感受不到一点外面的温度。 坐到妄倾身边,见他的眼底似乎有些红,一双桃花眼内含秋水,虽说有些像泪水,不过这样子倒是挺好看的。 白柚还想问问他司葵的伤有没有治好,毕竟也是她拿命偷来的拂香扇,若是还没救到人,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可开了口却发现突然说不出话来了,低头看了一眼,身体似乎在慢慢消失,而此刻,妄倾他突然过来抱着她说:“柚子,别……” 后半句话白柚还未听清楚,亦或是……听不到了,白柚脑子里最后的一个意识便是他紧紧的抱着她,说话似乎带了些哭腔,可到头来,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 - 题外话 - - - 头一回写单元类的小故事请多多捧场 感谢那些帮我想名字的朋友 2.001.郎骑竹马来(1) 翟羽旧传名,蒲葵价不轻。花芳不满面,罗薄讵障声。 这翟羽阁开了已有数千年,坐落于江南东郊巷子里一处靠南的地段上,每日门前来往的商贩甚多,进来的却甚少。 铺子内挂的扇子众多,皆是千金起价。 每把挂在墙上的扇子总有一个属于它的故事,打开时必有异香,给你讲一段,这扇主人的悲欢离合。 白柚坐在柜台旁吃着糕点,看着前不久到手的戏本子,门外信步进来一灰衣公子。 “姑娘,我听说你这儿收扇子。” 那公子穿了件灰色长袍,手中拿了把破折扇,看那样子,损坏的还挺厉害的。 抬头应了声:“是收,不过只收有故事的扇子。” 之后,那公子十分欣喜的将扇子递给白柚,打开看了一眼,这折扇上的字画都已经破的不太齐全了,扇骨上也是这边一个小洞,那边一个大洞的,不过切口倒是十分整齐。 那公子说,那把扇子是一妖怪赠与他的,后来因扇生情,可有一和尚见他们这样说是如何违反天规云云,将他娘子抓走了,被压在了某个海底,如今他家中已无米下锅,无奈才想到卖扇子,可这扇子已经破烂不堪,听人说,也只有这翟羽阁会收了,才来试试。 白柚想了想,听着这桥段总觉得有些耳熟,将折扇合上问道:“公子可姓许?” 他一愣,说道:“在下姓李,莫非这卖扇子还讲究姓氏不成?” 这到不是,左右想了想白柚将那扇子还给他,说道:“李公子,我这儿虽不介意你这扇子的破损程度如何,可你不能拿一把才画不久的折扇过来诓我不是?这墨香都未褪呢,还有你刚同我说的故事,正好与我前不久在书香楼听过的白蛇传说十分相像。” 怎么说白柚好歹也是也在这翟羽阁内待了十年,这种伎俩见的也是不少…… 那李公子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将折扇扔在地上就气冲冲的走了。 白柚叹了口气,将扇子拾了起来,喃喃道:“现在这人啊,一生气怎么就喜欢乱丢东西……” 天渐渐黑了下来,白柚跑到厨房转了一圈,看着空空的厨房突然想起来,送菜的小哥前两天回老家了,竟忘了自己出去补些回来…… 将店门关了起来,想着还是出去买些吃吧,明天一早再出去补点菜回来。 大街上,公告栏前围了许多人,议论纷纷的在说着些什么,两旁还有官兵站着。 心里惦念着城门口那家桂花糕,步子走的不免有些急促。 “哎哟。” 才走了几步,一老人家突然在白柚的边上摔倒,边上行人纷纷散开,无一上去搀扶,白柚看了看周围,本来也不想管这遭事情,只是看着那老人家似乎是摔到骨头的样子,揉了几下腿,想从地上撑起来,竟又差点摔了一次。 “还是我扶你吧。” 白柚上前将老人的手搭在了肩上,看她不大能走路的样子,心想着这桂花糕估计是吃不成了:“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就在城门外几里,老胡同巷子口前的一茅草屋。” 3.002.郎骑竹马来(2) 照着老人说的话把她扶到那间茅草屋里,刚进屋,一股刺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里面有个小童见门开了冲上来喊了声奶奶,将老人放到床上,转身欲走,身后的小童急忙拉住了白柚的袖子说道:“姐姐,我奶奶她怎么了。” “怕是摔伤了,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比较好。” 说罢,那小童的眸子暗淡了一下,白柚看了看四周,这才想起,这样的人家怕是请个大夫也是有困难的吧。 从荷包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姐姐出来也没带多少钱,不过请个大夫还是够的。” “姑娘留步,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如喝杯水再走吧。” 正想走,屋内传来老人的声音,想来扶着她走那么些路确实有些渴了,因此白柚倒也未拒绝便走了进去,屋内的陈设极其简陋,桌上只有一盏旧油灯与一个破旧的茶壶,旁边放了两口碗。 连张像样的床也没有,只是用稻草铺在石床上,将几件衣服折叠起来放在床头充当枕头,唯一比较好的地方就是放在香案上的灵牌以及香案旁的一把扇子了,只是三个灵牌,却只有一个的做工比较精细,只是看起来有些陈旧,依稀可辨上面的字,写着:先夫罗镇之灵位。 “这把扇子,我可以看看么?” 自从进了翟羽阁后,见的扇子越来越多,却更加喜欢上了收集扇子,平日收集的扇子便有数十把,不过跟翟羽阁内挂的有故事的扇子自然是没法比的。 老人点了点头,白柚过去将扇子打开,原来竟是纨素扇,扇柄与扇骨是紫檀做的,丝帛为纸,染成紫色,左上是深紫,右下为浅紫,交错相印,上面画了几朵白色的桃花,右上边题了句诗: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这扇子的华丽倒是与这破旧的茅草屋有些格格不入,将扇子放下后对老人说还有些别的事,必须先告辞了,若是身子还有什么不便的,大可来翟羽阁找她。 这回倒是没有人拦了,赶在关城门的点儿准时进了城,只是城内的各个铺子与小摊都关门了,摸了摸肚子,只能明天再吃了。 第二天,白柚起了个大早,带了些钱出去囤了些菜,师傅离开翟羽阁也有些日子了,一个人的生活却还是没多大习惯。 回去的时候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奇怪,这店门都没开就有生意了么? 走近了瞧,原来是昨天被她送回家的那个老人家,腿脚还是不太灵便,是由昨日的小童搀着她的。 过去开了店门,示意他们进来,还去厨房忙活了一番将早餐端了出来,反正一个人吃也是吃,三个人吃也是吃。 那小童似乎是有些饿了,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看着菜,可旁边的老人不开口,他也没动筷子。 “两位不用客气。”白柚夹了一筷子的菜到那小童的碗里,开始问向老人:“可是昨夜身子不适?” 老人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姑娘,我听说你这儿收扇子,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只有这个……”说罢老人从袖中掏出一把紫色的扇子,正是她昨天见到的那把纨素扇。 白柚并未伸手过去接,向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这儿只收有故事的扇子。” 老人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小童吃着饭,待到吃过饭后,老人说让小童出去玩会儿,准备坐这儿与她好好聊聊,小童点了点头,也不走远,只是在门口那里走来走去。 “老人家,你想跟我说什么?” 白柚起身去倒了杯茶,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上。 凭着直觉来说,这种情况一定是有什么话不能让那小童听到才支开他。 老人将扇子打开,轻抚上面的字迹,开口说道:“姑娘,是不是有故事了,你就收?” “嗯。”这意思大抵是差不多的,其主要还要看故事的价值,才能衡量。 “不知姑娘可否听过前朝的罗镇罗将军?” “罗镇?”似乎是有些印象的,不过听说那将军的下场不太好,印象倒也不是很深刻,不过罗镇这个名字还是比较熟悉的,昨天在他们家见到的那个灵牌上写的不正是‘先夫罗镇之灵位’么,她竟还是个将军夫人? “我素爱紫檀的味道,那时正值夏日,他出征回来途中,遇到有个老板正在拍卖这把扇子,明明不值那么多钱,可他却想着我喜爱紫檀,就这么将它买了回来。” 老人说的眉眼中皆是高兴的神色,特别是提到他的时候,嘴角亦是微微上扬。 “那将军倒是挺贴心的,夫人你的眼光真不错。”白柚端过一旁的茶喝了一口,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个不好的下场呢? 老人笑了笑,摇摇头:“不是我的眼光好,怕是缘分使然。” 好奇地看着她,只听她悠悠然地说道:“他爹爹是名震他国的大将军罗烈,我爹爹原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文官,后来因在民间口碑甚好,才得到先皇的重视,再加上爹爹原本就有实力,才一路平步青云到了宰相一职,两人先前经常不合,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八拜之交,而我娘亲与他娘亲嫁人前便是一对闺中好友,所以我们两家,交情甚深。” 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感情那么好。 老人喝了口手旁的清茶,目光看向了手中的那把纨素扇,开始同她说了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事。 4.003.郎骑竹马来(3) 祁庄公五年时,国家动荡不安,幸有祁国大将军罗烈带兵出征平叛诸国,才换得国家安宁。 祁庄公十年的严冬,天上正下着大雪,路上行人纷纷朝着家里跑,就连平常出来摆摊的摊贩今日也在家休息,有些空旷的街上,只有两个穿的厚厚冬装的小孩子在路上奔跑着。 “哎呀,你快点啊。” “你——你等等我啊。” 跑在前头的罗镇时不时的拉身后的苏阮烟一把,还不忘催促道:“你快点啊,上课要迟到了。” 要不是今日苏阮烟又贪睡赖床,也不至于去个书院都那么着急。 苏阮烟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雪天路滑,一个不小心摔在了路上,膝盖撞到了硬硬的冰面,疼得大哭了起来。 罗镇原本跑在前面,听到苏阮烟哭的声音立马停住脚步,朝苏阮烟那方向跑了回去,还不时的安慰她两句。 这女孩子嘛,爱哭是天性,更何况是摔倒之后哭,那更是正常不过…… “罗镇,我腿好疼,呜呜。” 苏阮烟一只手擦着眼泪,另一只手放在膝盖旁,想碰又怕疼,手就那么一直僵在那儿。 罗镇年龄比苏阮烟大些,将她的裙角往上掀至膝盖,看到那泛紫的膝盖两道剑眉微蹙,也只能安慰她说:“别哭别哭,我们去医馆找大夫,很快就不疼了。” 苏阮烟抽噎了两声,由着罗镇将她拉起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瘸一拐地朝前面不远处的医馆走去。 雪下的十分大,就连医馆也没开门,罗镇在门外敲了好下,里头才传来一声:“谁啊。” “大夫你开开门啊,我妹妹膝盖摔伤了。”罗镇让苏阮烟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继续敲门,里头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将门开了骂骂咧咧的说了两声,只见罗镇从怀中掏出一枚手掌大小的令牌,那大夫的嘴脸立马变了,还唤了自家媳妇过来将女孩抱进去。 大夫娴熟的将药捣成汁,拿了块纱布沾了些药草汁慢慢地擦,随后才将那膝盖处包扎好,笑盈盈地看向苏阮烟说道:“这位是罗将军的女儿么?长的可真水灵。” 罗镇见那大夫的嘴脸也是善变,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不是。”那大夫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罗镇继而开口说道:“这是苏宰相家的千金。” “苏宰相家的千金啊!那老夫立马去通知宰相府上的人。” 啧啧啧,如今朝堂上的两位红人可不就是苏相与罗将军么,这两小孩一个都得罪不起啊,想到这儿,大夫连忙吩咐他媳妇好好地照顾两人,他先去宰相府通知一声。 “罗镇。” 苏阮烟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周围的环境,怯生生的喊了声坐在旁边的罗镇。 “怎么了阮烟?可是伤口又疼了?” 罗镇本来也不喜欢这儿,只是如今苏阮烟的腿不大适合行走,只能坐在这儿等着家里来人。 苏阮烟摇了摇头,她的腿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只是不太习惯周遭的这种环境,瘪了瘪嘴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罗镇看了一眼窗外,雪下的还是十分大,不太适合苏阮烟这种情形行走,而且还完全看不到有人过来的痕迹,不过此刻也不能这么跟苏阮烟说,只能安慰她道:“快了快了,你休息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就在家了。” 苏阮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在医馆的床上躺了会儿,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竟真的是在家里头了。 5.004.郎骑竹马来(4) 苏惘与阮紫嫣还有罗烈与云忧四人坐在房内的桌上讨论着什么,罗镇坐在苏阮烟的床头看着她。 见苏阮烟醒了,忙唤了一声讨论的正激烈的四人:“爹娘,伯父伯母,阮烟醒了。” 正在聊天的四人听到罗镇的声音,齐齐地朝苏阮烟这边过来。 “看这两个孩子的样子,刚刚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首先说话的是罗烈,这话说的让苏阮烟一头雾水的看向他,本以为罗烈还会解释什么,只见罗烈看了看她,又大笑了一声,朝着云忧说道:“这未来儿媳妇长的还真标志。” “可不是嘛,粉雕玉琢的,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 云忧看着苏阮烟的样子也甚是喜欢,而且看自家儿子那样子,也是对她喜欢的紧。 “爹娘,伯父伯母,你们在说什么?” 刚醒来的苏阮烟莫名有一种自己被卖了的感觉,罗镇的父母这般笑嘻嘻的看着她,说了什么未来儿媳妇?而自家父母却是笑着看向罗镇,罗镇则是微微脸红地看着她,弄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烟儿还不知道呢。”阮紫嫣脸上一副高兴的表情,开始打趣着问向罗镇:“镇儿,你可知伯父伯母刚刚在那儿说些什么?” 罗镇的脸突然红的像熟透的虾子一样,轻咳了两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四人皆是笑了一番,有商有量的走了出去,只留罗镇一个人在房间里头,苏阮烟看着罗镇一副脸红的样子想问什么也不太好意思问,只是跟他谈了些课堂上的作业,还有旷课了一天不知道回头去书院的时候先生会不会凶她。 这些天由于苏阮烟的腿摔伤了便一直没去书院,罗镇每天准时准点的到她家给她讲一些先生课堂上讲的事情,阮紫嫣也是笑盈盈地给二人准备茶点,还不时地跟苏惘说着二人有多般配之类的话,当然,这些苏阮烟都是不知道的。 时光匆匆流逝,一眨眼,五年就过去了,当初的小女孩如今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当年的少年如今更是意气风发。 “好香啊,怎么同是檀香,我点的跟你点的就差那么多?” 苏阮烟正在房里看书,罗镇适时地出现在她身后,将手中还热乎的糕点送到她手里,在她身旁坐下。 苏阮烟放下书,拿起糕点吃了一口,起身走到香炉旁拿起银针挑了挑:“你若喜欢,我再送你几块,多练练说不定味道就一样了。” “还是算了吧,我一个少将军,屋子里弄那么香也没用。” “你也知道你是个少将军啊。”苏阮烟放下银针对着罗镇说道:“过些日子就是武状元比试的决赛,竟然还有闲心跑来找我玩。” 罗镇整天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就知道来找她玩,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那所谓的武状元考试。 “这不是给你送檀香来了么。”罗镇从背后拿出一小块紫檀香递到苏阮烟的面前说道:“这可是我特地收购来的!” 苏阮烟看着罗镇手中的那一小块紫檀香,有些惊讶的点了点头问道:“确实是不大容易,你花了多少钱?” “你喜欢就好。” 看着罗镇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苏阮烟实在忍不住戳破了他:“我只是好奇,一块假的紫檀你能花多少钱?” “假的?怎么会!”罗镇拿过那一小块紫檀香反复地看着,也研究不出来什么,面色一沉,拿起香就往外走,临走前还气冲冲的说:“我找那商人算账去!” 苏阮烟本还想拦着他,没想到罗镇跑的那么快,才一溜烟的功夫就出了门,她只能在房内边吃糕点边笑,直到那么多年后,提及这段事,苏阮烟的嘴角仍能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这么说来,他倒是傻的可爱。” 我听了一段,见苏阮烟笑的自然,想来罗镇对她也是极好的。 6.005.绊惹两心催(1) 苏阮烟笑着点了点头:“他啊,除了行军打仗比较在行以外,别的几乎都是一窍不通。” 罗镇自幼跟着罗烈上过几场战场,少年意气风发偏生不爱少将军这么个世袭爵位,非要自己考个武状元给家里增添光彩。 那一年,罗镇十七岁,苏阮烟十五岁。 罗镇的武功不弱,去参加武状元比试便一举拿下了头魁,深受皇上的赏识封了个将军。 自打罗镇当上武状元后,两家就一直在商量着之前定好的婚事到底什么时候办,毕竟等了这么些年有些等不及了。 商量了一番,阮紫嫣去问了问苏阮烟的意思,见她也不拒绝,心里更是欣喜。 大婚足足准备了一个月,毕竟是朝上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结亲,来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成亲前一个晚上,阮紫嫣在房内给苏阮烟梳头发,感叹道:“盼了那么多年,总算是把你嫁出去了,以后身边也算少个磨人精了。” 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嘛,苏阮烟正了正神色转身对阮紫嫣说道:“娘亲,我们两家离的那么近,来回着实是很方便的。” 事实上,两家离的确实很近,只隔了一条街,所以平日里不管是串门还是什么的,都是十分方便的。 “你个鬼丫头!”阮紫嫣轻敲了下苏阮烟的脑袋兀自笑着。 轻叹了口气,这时间过的真是快,一转眼女儿都长那么大了,过了今晚,还就要嫁人了。 婚礼办的十分热闹顺利,新房内,苏阮烟有些紧张的一直攥着袖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今成了她的夫君,还真是没怎么习惯过来。 门被推开,罗镇走了进来,想来许是从未喝过那么多酒,走路的步伐也有些不稳,身子有些摇晃,手轻颤地拿过丫鬟拖着的喜盘里的喜称将盖头掀开。 那一刹那,不由得愣住了,人人都说每个女人一生中只有成亲这一日是最美的,果不其然,就连与苏阮烟青梅竹马的他也觉得,苏阮烟此刻是最美的。 丫鬟们笑盈盈的向两人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罗镇想去抱一下苏阮烟,奈何身子站不稳,就这么直直的摔着坐到了旁边去。 “这是喝了多少,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苏阮烟将罗镇扶起来,走到桌旁给他倒了杯浓茶。 递过去的时候,手被罗镇抓住,见他笑着上前抱住了她说道:“终于娶到你了。” 苏阮烟脸倏地一红,连忙撇过脸去说道:“先把茶喝了吧。” 罗镇的脸因着酒醉有些微红,脑子也不大清楚,听苏阮烟这么一说,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忙听话地将手中的茶喝完,站到苏阮烟的面前说道:“我打小就喜欢你,如今娶到了你,以后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咳咳。”苏阮烟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随即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呆子,我知道。” 罗镇嘿嘿笑了两声,摇摇晃晃地走到桌旁,倒了两杯酒,递给苏阮烟一杯,苏阮烟本还想说罗镇今日喝的够多了还是别喝了的好,谁知罗镇竟抢先一步说道:“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之日,这杯一定要喝。” “好。” 接过酒杯,相交着喝完,罗镇坐到她身边在耳边低语轻喃着什么,外面一众偷听的是一句也没听见,苏阮烟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还有些小感动……他说:“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 幔帐垂下,只剩桌上红烛摇曳…… 婚后的日子过的一直很好,婚后十天的时候,突然接到一道圣旨,说是番国来侵,皇上命罗烈与罗镇带兵出征,罗镇这么一去,苏阮烟便等了他半年。 这半年过的倒也不慢,苏阮烟平日里闲着就与云忧在一起下下棋,绣绣花,看看罗镇给她写的报平安的信,听着城中传回来的捷报,都是说他们父子俩在战场上如何威武云云。 7.006.绊惹两心催(2) 苏阮烟说,她还记得罗镇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值夏日,算了算罗镇写信告诉她的日子,苏阮烟在府里忙活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稍稍休息了会儿,梳洗了一番在门口等着罗镇回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门外不远处跑来了个小厮,见到苏阮烟行了个礼,传罗镇的口信说是让她别等了,两位罗将军此回平定番国有功,圣上对他们十分欣赏,今天怕是都是要在宫里了。 苏阮烟应了一声,朝房内走去,不一会儿,从屋内搬了张小凳子在树底下坐着,说是乘凉,不过目光还是时不时地看向门口。 等到晚上,门外传来了几句说话声还有笑声,苏阮烟忙将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低头看着手中的书,随即佯装自然地朝罗烈打了个招呼,罗烈朝罗镇使了个眼神,会意地笑着朝房间走去。 “娘子大人那么晚怎么在树底下坐着。” 罗镇笑呵呵地走到苏阮烟地身边,看了眼苏阮烟手里拿着的书:“咦?在看书啊。” 苏阮烟拿起手里的书,咳嗽了两声:“屋子里太闷,出来看看书。” 突然感受到后背有一阵清凉的风吹过,还伴随着阵阵檀香,疑惑地朝身后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转过头来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把扇子。 “我想着你素爱紫檀,此番出去见着这把纨素扇是用紫檀做的,就替你买了回来。” 苏阮烟欣喜的接过扇子,仔细看了看,半晌点点头说道:“呆子,这回总算是没被骗!” “那是,在娘子身边久了,为夫也变得聪明了些。”半晌有些好奇地问向苏阮烟:“不过这么一把扇子,竟要五百两黄金。” “呆子!那么贵你都买!” 苏阮烟吓得差点将手里的扇子弄掉了,直说罗镇呆如何好骗云云…… 虽说紫檀比较贵,不过一把扇子罢了,五百两白银都是有些贵的了,这呆子竟然花了五百两黄金! 罗镇在外又被苏阮烟灌输了许久要如何勤俭持家不能乱花钱财的观念才回了房,第二天苏阮烟起来的时候,发现罗镇难得的在写东西。 披了件衣服上前去看,原来是在扇子上画画啊。 这把扇子……不就是昨天买的那把么?当时她还说这扇子虽然不错,可就是太空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深紫与浅紫的背景。 罗镇自小学习不错,画画她见过几次,还算是可以的,这会儿在扇子上花了几枝大小不一的桃花显得样子更生动了些。 “娘子起来了?来帮我看看题些什么字比较好?” 见苏阮烟在他身旁看了会儿,罗镇将之前的笔放下换了支毛笔,沾了些墨水正在思索要在上面题写什么字比较好。 苏阮烟拿起那把扇子左右看了看,这上面最显眼的就是桃花了,思忖了会儿,似是有了什么想法般说道:“不如就题‘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吧。 罗镇想了想,这首诗倒是不错,拿起笔在扇面上空白的地方写了下去。 8.007.将军百战死 罗镇自从那次打仗回来,官加三爵,事情越来越多,人也变的忙了起来,除了刚回来那几天休息陪着苏阮烟以外,之后的日子几乎每天都起的很早去上早朝,每天回来又要去校场操练新兵,只有偶尔苏阮烟去给他送饭的时候两人才说几句话。 苏阮烟说,她除了自小与罗镇青梅竹马长大以外,嫁给罗镇后跟他在一起的安逸日子都是屈指可数。 罗镇距离上回带兵出征的时间不过隔了小半年,边疆战事频频,皇上也被弄的有些烦,派了罗烈与罗镇二人带领二十万兵马出征。 罗镇走的时候,是个冬天,下的雪十分大,城内的路面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苏阮烟在家中几乎隔一个多月才能收到罗镇寄回来的信。 “烟儿,可是镇儿他们又来信了?” 云忧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抱了个暖炉,后头的丫鬟手中也拿了一个,待走到苏阮烟身边的时候,将丫鬟手中的那只塞到她手里,关切道:“那么冷的天,冻坏了可怎么办?” 苏阮烟抱过暖炉,将手中的信递到云忧面前,欣喜地说道:“是啊,夫君说,他们打仗打的十分顺利,约莫明年开春就可以回来了。” “那也别站外面啊,我们进屋里去。” 云忧上前带着苏阮烟一块朝着屋内走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似乎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过了几天,雪也停了下来,整个京城都是白皑皑的一片,煞是好看。 时间过的飞快,一个月又过了去,天气渐渐晴朗了开来,苏阮烟算了算日子,前些天应该就能收到罗镇写的信了啊,到了今日都还未收到,想来应该也是军营之中的事多。 “看见没有,那是将军府的夫人与少夫人呢。” “看那少夫人年纪轻轻的样子,真是可惜了啊。”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那罗小将军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可惜了?” “我啊,前些日子听说,罗将军他们的军队,在曲水岭那儿,中了埋伏了……” 一日,苏阮烟与云忧在街上闲逛,路上有几个乞丐正坐在一块聊天,路过的时候听到罗将军这三个字的时候,苏阮烟便放慢了步子,待听到中了埋伏后,手里握着的东西陡然落到了地上,急忙问起那乞丐:“军营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乞丐似乎未料到苏阮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当下有些慌乱,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一哥们儿是罗将军他们那儿的一个小兵,前些日子见他从军营之中逃了回来,听他说了那么一嘴。” 若是平日里苏阮烟听到这些事情肯定是不会信的,但是罗镇的信迟了好几天,这些日子她的心绪也有些不宁,这会儿跟云忧出来逛逛街结果都能听到这种传闻,心突然就乱了起来…… “军家要事!岂容你一个小乞丐乱说,你若再这样嚼舌根,仔细我叫人将你抓起来。”云忧毕竟跟着罗烈几十年了,听到这消息不可能不震惊,但是毕竟这种小道消息什么的,她若是也信,传出去未免让人笑话,警告了那乞丐一番,安慰着一旁有些被吓到的苏阮烟说道:“烟儿,你别信他们,镇儿和他爹又不是第一回上战场了,怎么会轻易就中了敌人的埋伏?” 苏阮烟深吸了口气,朝着云忧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是啊,罗烈与罗镇又不是头回带兵出去,况且这种小道消息怎么能信,罗镇一定是忙着军营的事情才没时间给她写信报平安。 回到家里一连好几天,苏阮烟一直都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就守着门口看看门口有没有罗镇回来或者信差的人影。 可等了好些天也没见一点消息传来。 十余天后,军中传来消息,罗烈老将军与罗镇少将军等人在曲水岭一处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 - - - 题外话- - - 求支持tut 9.008.可怜无定河边骨(1) 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每回常事,牵扯的又何尝不是数十万家庭的心。 小时候苏阮烟曾问过罗镇为什么那么喜欢上战场,他说,保家卫国是每个男儿的职责。 罗镇自幼便十分崇拜罗烈,听着罗烈讲那些战场上的事情总觉得十分新奇,渐渐的,对战场不免也有些向往,稍大了些,便央求着罗烈上战场的时候也带上他。 头一回跟着罗烈上战场的时候,罗镇才十四岁,光是看到那些伤病就有些害怕,罗烈当时还很严肃的告诉罗镇:“男儿生来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的,若是爹爹将来死在了战场上,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打那回后,罗镇开始习读兵法,勤练武术,每每跟着罗烈上战场的时候,总能帮罗烈些忙,记了不少功。 当苏阮烟听到那消息后,忙问那送信的:“可有见到将军们的尸体?” 送信的也十分为难表示不知道,苏阮烟忙安慰自己,没找到尸体就说明他们可能还活着只是别人不知道。 可到了晚上,门口来了些士兵打扮的人,身后抬了一具棺材…… “嫂子……我们已经找了十多天了,仍是找不到罗大哥的,只有找到罗老将军的……” 领头的士兵一脸歉意地看着苏阮烟,示意让人将罗烈的棺材抬进来,云忧的身子一直也不是很好,见着罗烈的尸体被运回来后,便昏了过去,整个罗府在一夕之间乱成了一团。 那士兵带回来的不仅是罗烈的尸体,还有罗镇战袍的一部分,以及他在军营的衣服,意思着可以给罗镇做个衣冠冢。 苏阮烟那会儿只道不信,吩咐了人照顾云忧便出门夺了人家的马朝着曲水岭的方向而去。 苏阮烟的马术是罗镇教的,不过学了之后一直没什么用处,却没想到,今时今日是用在这地方的。 曲水岭离京城有些距离,苏阮烟一路上快马加鞭,偶尔停下让马歇会儿自己吃一点路上买的干粮,约莫行了半个月才到。 到了曲水岭后苏阮烟有些被震惊到了,她从未上过战场,就连杀人这样的场面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是打仗后留下的场景了,尸横遍野,照理说,这过了半个月,尸体什么的也应该让家属来领,可此刻的曲水岭地上横陈的尸体还是很多,血迹早已干涸,蛆虫在尸体上爬来爬去,那样子看的苏阮烟不禁一阵反胃……那原本焦黄的土地此刻也被染的红红的一片。 苏阮烟干呕了几下,什么都未吐出来,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但还是克制住这种感觉在偌大的曲水岭中寻找着罗镇。 只要一天没见到罗镇的尸体,就能多一份一样坚信罗镇此刻还活着。 天色渐渐垂了下来,苏阮烟只能借着月色反复的辨认着尸体……有时翻过一具尸体还会有蛆虫爬到她的手上,苏阮烟一个自小就怕虫子的人,就这样被反复吓了无数次。 “罗镇……” 点点烛光照着整个房间,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仅一床一桌四椅罢了。 桌上烛火微晃,门外信步进来一白衣男子,手上拿了个药碗,坐到床头,看着浑身缠满了纱布的男子,不由得叹了声气,想将药喂些进去,可床上那人愣是没有一丝反应,嘴巴也撬不开,更别提喂药了。 身上的血又流了出来,染红了那刚换不久的纱布,白衣男子无奈的将药放到桌上出去拿了个药箱回来替他再换次药。 苏阮烟那回在曲水岭待了有十多日,将那整片地方都翻找了几遍,却是什么也没找到,罗府派了人来带她回去,她不肯,竟被强行打晕带走…… 原本已经稍微暖和起来的天气又下起了雪,雪天里大街上的行人都匆匆的往回赶,只有两个小孩在往前跑,跑着跑着,男孩时常回头拉一把身后的女孩。 女孩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想让前面的男孩等等她,可一抬头,男孩不见了,偌大的街道只有她一个人,雪花落到身上不由得有些冷,女孩急忙开口喊道:“罗镇——” - - - 题外话 - - - 求收藏求支持tut 10.009.可怜无定河边骨(2) 一睁眼,苏阮烟竟处在自己的房间内,云忧哭着看向她…… “烟儿,你可算醒了,差点吓死娘了。” 苏阮烟抬手擦了擦云忧眼角的泪水,多日不见,身形似乎消瘦了许多,眼眶也有些凹陷。 “镇儿走了,他爹也走了,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说到罗镇的时候苏阮烟似乎有了些反应,猛的坐了起来,随即鼻尖红了红,抱着云忧说道:“娘,夫君他没死,他还活着!” 云忧又哭了起来,还不时的轻拍着苏阮烟的背:“娘也希望镇儿没有死,可这已经成了事实了。” “我不信……我一定要找到他,即使夫君真的走了,我也不能让他的尸骨就这么留在外面!” 苏阮烟从云忧的怀里出来,拿过边上的衣服准备下床,小腹处猛的传来一阵疼痛。 “快点!把张大夫叫过来!”云忧一看苏阮烟这个样子立刻就急了,吩咐边上的丫鬟速度把府里的张大夫叫过来,转而有些苦口婆心的对苏阮烟说道:“烟儿,如今你不是一个人了,莫要再任性了。” 不是一个人? 苏阮烟此刻的肚子疼的有些厉害,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什么。 那张大夫来了以后,摇着头对云忧说了番:“这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苏阮烟的心顿时抽了一下,孩子……她跟罗镇的孩子…… “大夫求你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这孩子……” 苏阮烟的额头上渗出了斗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大夫……求……求求你……” 这是她与罗镇的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定要保住的,绝对不能有什么意外! “诶,老夫只能试试了。” 大夫叹了口气,从药箱子里拿了瓶药出来,倒出一颗给苏阮烟喂了下去,随即拿着药箱走了出去。 吃了那颗药后,苏阮烟的脸色稍稍好了些,此刻也不敢乱动什么,毕竟这孩子,还有些脆弱。 不久,丫鬟端了碗药进来,苏阮烟喝过后身子稍稍好了些,过了一会儿,张大夫提着药箱子又走了进来,给苏阮烟把了把脉后说道:“孩子是保住了,不过仍然是有些危险的,切记不可再剧烈运动!特别是骑马,对于一个孕妇来说,是极其危险的!” 云忧点头应着送了大夫出去,苏阮烟坐在床上默默地看向小腹,手轻轻的抚了上去,目光看向窗外喃喃道:“呆子……你可知道我们有孩子了……” 一间屋子里,白衣公子趴在桌上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见床上的人仍然昏睡着,正准备出去买点吃的,只见床上的人嘴突然张开了,喃喃的说些什么,凑近了听才知道,他说:“娘子……为夫约莫开春就能回去了……” 白衣公子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将药换了一遍,又在他身上几处大穴那儿扎了针才走出了房间。 待到回去的时候,床上的人眼睛已经睁开了,只是想动却动不了,只能睁大眼睛望着屋子。 “你可算是醒了?” 白衣公子走到他的面前,将穴上的针拔了出来:“你若再不醒,我想我只能埋了你了。” “孟兄……” 自从孟阔将针拔了之后,原本不能动弹的罗镇竟缓缓地坐了起来。 只是有些扯到了伤口,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你还是别乱动的好,再不然这条小命只能交还给阎王了。” “孟兄医术高超,这点小伤对你来说算什么。” 罗镇扯了扯嘴角对孟阔扯了个笑容出来,不过身上确实被缠了许多纱布,任谁看来都不能算是小伤。 “你还真别不信,你这伤啊,起码得修养个几年看看,不然迟早还是要还给阎王的!” 孟阔也不接受他那份夸奖,将刚从外面带回来的一份包子递了过去。 “孟兄可知,现下局势如何了?” 罗镇虽然不知道在这儿躺了多久,不过外面的局势仍是很重要,而且当初他跟罗烈一块中了曲水岭的埋伏,这会儿竟也没看到他。 - - - 题外话 - - - 求支持求收藏tut 11.010.犹是春闺梦里人(1) “好好养你的伤去,自己都顾不得了,还想顾及当今形势?” 孟阔原本还在弄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罗镇是他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可那会儿,罗老将军已经阵亡了,尸体都被送了回去,罗镇伤的很重,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将他捡了回来,如今他尚且重伤,若是再知道了罗烈的消息,万一激动下那他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命说不定就没有了。 左右思量了番,孟阔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了。 “作为一个将军,即使身负重伤,也不该撒手不管天下事。” 罗镇想试着起来,可一动身体内的每处地方都开始疼了起来,无奈只能保持原来的动作躺床上对着孟阔说道。 他不仅仅想知道目前的局势,还想知道家人的情况怎么样了,他在这儿的消息,也不知他们知不知道。 “你若还想多活些日子的话,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孟阔头也不抬的说道,手在桌上拿过一些药开始配,弄好后,拿了一边的药锤开始捣了起来。 罗镇也开始不说话了,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听着孟阔的捣药声。 “孟兄,我的伤,何时才能全好?” 叹了声气,罗镇看了眼还在忙的孟阔,想想孟阔一代神医,所救的人不过数日便可全好,可这回,也不知他在这儿待了多久。 孟阔将捣好的药放在罗镇的床边,伸手去解开罗镇身上的纱布,里面的伤口虽然开始愈合了,可内脏的损伤还是太大了,能不能全好还是个问题。 孟阔并未说话,只是将药重新上了一遍,见罗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复而说道:“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自然是会尽力的。” “几成?” “不到半成……” “罢了,生死有命。” 罗镇躺在床上并未动,孟阔平生,还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想来他的伤,该是没救了。 “你的五脏六腑皆损,若想复原,怕是真的不容易。” 当初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中了数十剑,背上还有许多刀伤,身体滚到坡下又受了些许感染,他本来连能救回他的保证都没有,可如今他活了,说不定过些年,五脏六腑可能也会复原,纵然几率渺茫,但到底是可以试试的。 “无妨。” 罗镇躺着与孟阔说了些话便睡了过去,孟阔也只是有些无奈的出去采药,回来的时候顺便去街上打听打听最新的消息。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苏阮烟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可却是日日待在房间里不愿出门。 云忧瞧着苏阮烟日渐憔悴的样子也是想尽了办法,编了各种理由想让苏阮烟出去走走,可苏阮烟每回都说身子不适不愿出门,就连出屋都不愿意,最后也只能去将她房内的窗子开开,好歹让空气流通流通,再多晒晒太阳。 苏阮烟虽说不愿意出门,不过别的方面倒是也算挺配合,药全喝,东西也一直在勉强自己吃进去,虽然吃的还没吐的多,但却什么抱怨都没有,看的旁人一阵心疼。 云忧看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苏阮烟每天都要喝好几碗的安胎药跟补药,偶尔肚子有些疼就开始慌,后来知道是正常的才稍稍安心下来。 若是罗烈罗镇都还在,此刻他们一家该过的有多美满啊。 到了晚上,苏阮烟躺在床上睡不着,看着隆起的小腹眼眶红了红,嘴角却带着一抹笑:“孩子,待你出来后,娘亲就带着你一起去找爹爹,将他带回家来。” 窗外一抹黑色的身影顿了顿,苏阮烟在屋内突然听到外面的人开始喊抓刺客,朝外看了一眼,只见一抹黑影突然消失在窗外,那身影,竟莫名地有些眼熟…… 屋子内点着油灯,孟阔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空空的床,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桌上的纸条随着风飘到了地上,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几个字:孟兄,多谢照顾,改日若有机会,罗镇定当报答。 - - - 题外话 - - - 求支持求收藏谢谢大家tut 12.011.犹是春闺梦里人(2) “抓到刺客了么?” 苏阮烟从房内走出,正巧看到一个拿着棍子准备朝前追去的家丁,忙抓着他询问道。 “少奶奶别急,相信那小贼一定跑不了多远的。” 那家丁亮了亮手中的棍子,信心十足地朝前追去。 苏阮烟话还未说完那家丁就已跑的没影了。 目光突然看向前方,继而又摇了摇头,苏阮烟叹了口气,罢了,怎么可能是他,若是他回来了,一定会第一时刻来找她的,就像以前一样,每次回来,总是第一时间就来找她报平安。 当日,将军府内忙活了一夜,最后却也没抓到那刺客。 苏阮烟在房内躺着,外面的事也不大管,倒有几分悠闲。 “少奶奶,张大夫来了。” 苏阮烟躺在床上应了一声,丫鬟进来将幔帐放下,只由苏阮烟伸出一只手放在外面,薄薄的丝帕覆在上面,那大夫摸了把胡子说道:“少奶奶近来修养的还不错,只是身子仍是有些虚弱,先扎几针试试。” “多谢。” 苏阮烟将手收了回来,那大夫起身去药箱中翻了一包银针出来,拿到苏阮烟的身边的时候,丫鬟已经将幔帐拉上了。 从内抽出一根银针,对苏阮烟说道:“可能会有些痛,少奶奶需忍者些。” 苏阮烟点了点头,想着痛些倒是无妨,她跟罗镇的孩子,一定要好好保住! 一根根银针扎在身上,扎进皮肤内,全都是一些扎起来比较疼的穴道,可苏阮烟硬是咬紧了唇不吭一声,额头上渗出细汗,就连那一旁的丫鬟都看着十分揪心,双手攥着帕子,就差把那帕子扯烂了。 “老夫明日再来给少奶奶继续施针。” 大夫将银针一根根的收了回去,像苏阮烟这样能忍的女子也是少见了。 大夫走后不久,丫鬟上前拿出手中的丝帕给苏阮烟擦拭着细汗,只见苏阮烟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双唇苍白一片,面色白的与宣纸一样,看的那丫鬟都要哭了起来:“少奶奶,你一定要撑住啊。” 苏阮烟都差点觉得这身子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都没有劲,若不是那丫鬟与她说话,她说不定就这么睡了过去。 好不容易抬起手摸上隆起的小腹:“我一定能撑住的,孩子还未出世,罗镇他……还未回来……” 罗镇……你到底在哪儿,我好想你……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么…… “少奶奶……” 丫鬟抱着苏阮烟泣不成声,小少爷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数,可大少爷,真的是回不来了。 苏阮烟闭上眼睛睡了没多久,就被丫鬟叫起来喝药,喝过药没多久又开始喝补药,继而是补汤等,但凡是对胎儿好的东西,她就算再不想喝,也会硬逼着自己喝下去,反胃反的直吐酸水,自己还一副没多大事的样子,倒叫边上的人看着一阵心疼。 夜半时分,月光透过窗子在苏阮烟的房内撒了一地,一黑影从窗外直直的跃了进来。 脚步十分地轻,走到苏阮烟的身边蹲下,手覆上苏阮烟的脸,有些怜惜地说道:“娘子,你辛苦了。” “罗镇……” 那黑影身子一怔,正准备走,只听苏阮烟继而说道:“罗镇,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咳咳……” 眼眶红了红,低声说道:“娘子,对不起,这回为夫食言了……” 他的内伤极重,就连神医孟阔都说只有半成不到的几率会痊愈,况且还要好好休养几年,那结果也都是未知数,他不想在那个屋子里待个好几年,到最后连苏阮烟的面都没见到,就这么去了,更不想在没有确定身体状况之前就告诉苏阮烟他还活着的消息,只怕到时候若是走了,会让她再难过一次。 13.012.犹是春闺梦里人(3) “这么说来,诚然他确实是没死。” 白柚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天,阳光格外的刺眼,转身看向苏阮烟,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悲。 “我当时却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在梦中梦到罗镇与我说,让我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况且我一直觉得罗镇还未死,可他们都不信我……” “你也真是傻,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就是无稽之谈,说不定还会觉得你是得了失心疯。” 世人更愿意相信的,大多都是早已认定的事情,倘若此刻有个人过来反驳你的观点,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都会被他们视为疯子。 苏阮烟轻笑了一声,缓缓抚上手中的纨素扇,眼中有一抹苍凉:“是啊,想来那时应是脑子不清楚,才将那件事情给闹大了开来……” 苏阮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子竟莫名的好了许多,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可这屋只有她一个人……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身着嫩黄衣衫的丫鬟手里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过来。 将水盆放在一旁,过去将窗子打开。 “少奶奶今儿个起的真早。” “小桔,少爷他回来了么?” 今天外面的阳光似乎格外的温暖,都开春好久了呢,罗镇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正在开窗户的手一顿,小桔摇了摇头,帮苏阮烟将毛巾上的水拧干说道:“少奶奶,少爷他……” 小桔此刻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少奶奶竟还没接受大少爷已经走了的事实。 “他昨夜同我说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了,让我等他。” 苏阮烟完全听不进小桔说的话,擦了把脸躺在软塌上,嘴角微微带着抹笑抚着肚子:“孩儿你说是不是?爹爹说他会回来的,我们就乖乖的在家等他回来好不好。” “少奶奶,小桔先出去了。” 小桔福了福身子,拿起面盆就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苏阮烟一个人躺在软塌上,嘴角微微带着抹笑,眼底却微微泛红。 “夫人,少奶奶好像中邪了,她还说,少爷同她说让她等少爷回来呢。” 丫鬟小桔站在云忧的边上,将刚刚苏阮烟的样子全都告诉云忧,描述的绘声绘色的。 云忧叹了口气,说到底也是因为这孩子对镇儿用情太深啊。 “无妨,你们好生照顾少奶奶便是。” 只要不出事,别的随她去吧,真是个命苦的孩子…… 苏阮烟当天又被扎了几针,喝了几碗中药以及补药,眼睛一直望着门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看到罗镇回来了呢。 当天晚上,苏阮烟在床上浅浅睡着,一黑影从窗边掠过,跃到了她的床前。 却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 没料想到的是,苏阮烟竟是装睡,感觉边上似乎有个人,缓缓将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罗镇,你终于回来了。” 罗镇也是一愣,照常这个时候,苏阮烟不是应该睡了么,怎么会还醒着? 一句话都不说准备走,手却被苏阮烟紧紧的抓住:“罗镇,这次你又想抛弃我去哪儿!” 声音带着些哭腔,苏阮烟原本还只是抓着罗镇不放的,下一刻就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罗镇的胳膊不放:“这一次,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 苏阮烟的身子本就有些弱,再加上刚刚的动作有些猛肚子不由得一疼,罗镇转过身急切的关切道:“是肚子又疼了么?” 苏阮烟此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肚子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却还是紧紧的抱着罗镇说道:“这孩子也不想让他的爹爹走,罗镇,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么。” 他自然知道,他回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还知道了许多之前孟阔未告诉他的事情,在府里两日,看着苏阮烟因为这个孩子受了那么多苦,况且此刻他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娘子你辛苦了。” 罗镇将苏阮烟轻拥入怀,揉着她的头说道:“待这孩子出世以后,为夫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当夜罗镇一直陪在苏阮烟的边上,帮她将房内的檀香点了起来:“你以前不是素爱檀香么,怎么懒的连点都不点了?” 苏阮烟走到他边上,拿起银针稍稍拨动了下香炉内的檀香说道:“你点的香,还是没我点的好闻。” “我堂堂一将军,弄这些做什么?” 罗镇将苏阮烟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睡吧,为夫不会走的。” 苏阮烟半信半疑的躺了下去,手还是紧紧抓着罗镇的手不放。 天蒙蒙亮,罗镇看着还在熟睡的苏阮烟,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将手抽了出来。 苏阮烟醒的时候,边上空无一人,所有事情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是屋内还留着些许檀香的气味以及淡淡的药草味…… 罗镇,你竟又骗了我一回…… 14.013.犹是春闺梦里人(4) “少奶奶,你不能出去啊,大夫说过了你现在不能随意乱动的……少奶奶!” 罗府门口,苏阮烟换了一身平常的装束准备出去,只是这肚子大的有些显眼,而此刻,却有一帮人拦在苏阮烟的前面,却又不敢上前真的与她动手,只能几个人围成一个圈绕着苏阮烟动。 苏阮烟朝左走走被拦了回来,朝右走还是被拦了回来,她平日里对这些家丁不薄,为何这种时候要这么拦着她! 左右都是走不通,苏阮烟也不挣扎了,停在原地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倒是让我出去啊!” “这是怎么了?” 云忧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听到门口这边有动静,立刻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没想到竟然是许久不曾出房门的苏阮烟,此刻这身装扮是准备去哪儿? “夫人。” 见云忧出来,原先拦在苏阮烟边上的人纷纷行了个礼,苏阮烟本还想借着这个机会溜出去的,没走几步又被眼快的家丁拦了回来,还不待苏阮烟说话,云忧就说道:“放肆!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少奶奶!” 倒是小桔眼疾手快地走到云忧边上小声地说道:“夫人,少奶奶似乎是中邪了,才刚醒来就朝着府外走,嚷嚷着说是要去找大少爷,要不是我们拦的比较快,恐怕少奶奶此刻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听了解释后,云忧虽还是有些不满,不过更关心的自然还是苏阮烟,让那些家丁退到一旁同苏阮烟说道:“烟儿,镇儿真的已经走了,你莫要再这样了。” 说来,罗镇的死讯已传了许久了,连当今圣上都下旨追封了罗家两名将军,这苏阮烟心里有他是好事,可若是为了罗镇而这样就不是什么好事了,更何况苏阮烟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她们罗家的骨肉,若是再出什么事,她百年后要怎么去跟罗烈跟罗镇交代啊。 “娘,相公他真的没死,他昨晚还来见我了,他还帮我将屋中的檀香点了起来……” 苏阮烟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罗镇昨夜明明答应说好不走的,结果又是骗了她一回,就像他那时说的,他开春便回,却还是让她等了许久…… 云忧打量了几番苏阮烟,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回头看着众人一副惊恐的神情,将小桔唤了上来问道:“少奶奶说的可是真的?” 苏阮烟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只是罗镇若是回来了,怎么会不跟她这个娘亲说一声呢…… 可小桔只是猛的摇头,她昨夜一直在苏阮烟的房外等着,并未见到有人进去,只是早晨进去找她的时候,苏阮烟就是在香炉边拿着银针拨动着里面已经焚完了的香,所以那香应该就是苏阮烟自己点的…… 云忧想了想,突然笑着对苏阮烟说道:“瞧娘这脑子,娘今早见到镇儿从你房里出来了,说是出去办些事就回来了,这不,刚刚娘一时没想起来。” “真的么?” 苏阮烟红着一双眼睛看向云忧,原来罗镇没有骗她么,只是突然有事走了? “自然是真的,娘何曾骗过你?” 云忧说着表现的有些不悦,似是因为苏阮烟不信任她而生气了。 “那便好,那么娘,我就先回去等相公了。”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苏阮烟同云忧道了声别就回了房间。 一旁的小桔有些不理解的看向云忧,云忧见苏阮烟走远了才说道:“小桔,去跟张大夫知会一声,今日给少奶奶把脉的时候,顺道看看少奶奶有没有疯癫的迹象。” 这府里……何时才能宁静下来…… 苏阮烟回到房间后看着周围的房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将房间内稍微装点了番之后走到香炉旁,嗯……确实是很久都没焚过香了,罗镇若是回来,说不定又说她懒呢。 苏阮烟拿过放在匣子内的檀香,嘴角挂着一抹笑,银针轻轻拨动着香炉内的香,不久,这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檀香的气味。 这呆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 - - 题外话 - - - 在这边说一声,刚刚把全文内容都换成了第三人称如果在下面看着奇怪的小伙伴们可以去开头看看 15.014.犹是春闺梦里人(5) “张大夫,我那儿媳妇,可有疯癫的迹象?” 云忧等在苏阮烟的房门外,好不容易将那张大夫盼了出来,见那张大夫脸上表情微微诧异,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那张大夫也是听的一头雾水的,看了看里头的苏阮烟,刚施完针一脸笑嘻嘻的,这外头的看着非但没有一丝放心,还反而觉得人家有疯癫的迹象。 见那张大夫不说话,云忧又将他往旁边拉了拉,略带神秘地说道:“你放心,她现在听不见,你放心说吧。” “夫人……少奶奶她身子一切无恙啊,而且胎儿也长的十分好,这疯癫之状,更是从何说起啊……” 他行医数十载,这点本事自问还是有的,里头的人看来今日心情不错,气色也好了许多,就连胎儿,也长的不错,到时候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也是可以的。 云忧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那她为何总说……我那战死沙场的儿子在她身侧,还回来陪她一块过?” 云忧话刚说完不久,苏阮烟在屋内喊了她一声,见她没多大反应,又挺着个肚子从屋内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这三个人窝在一块,还不待云忧解释,苏阮烟就问道:“娘,你说今日中午,给夫君准备些什么好?要不我还是亲自下厨给他做些吧……” 云忧楞了下,然后才想起来之前是怎么唬的苏阮烟,遂说道:“不必了,镇儿他说,今日可能回来比较晚,让我们不用等他了。” 苏阮烟应了一声就进了屋子,从门那儿看去,苏阮烟只是坐在凳子上双手拄在下巴上看着窗外发呆…… 目光从苏阮烟身上收了回来,拍了拍面前的张大夫,一本正经的问道:“你说,烟儿如今这个样子,可不就是疯癫之状么!” 那张大夫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可少奶奶的脉象……并无大碍啊。”说罢,似乎又想到什么可能,稍稍凑近了些说道:“少奶奶该不会是……沾到什么不该沾的东西了吧。” 明面是说这么说,可这私底下解释一番倒也可以说是罗镇与苏阮烟二人夫妻感情深厚,因此即使罗镇死了,也不忘将魂魄弄回来陪着苏阮烟,可这话在别人的耳里听来,就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这罗镇死了也足足是有几个月了,想来罗镇葬礼的时候,苏阮烟正好跑去曲水岭找他的尸体了,这肃杀过的战场最多的就是死尸了,若真是那时沾染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么倒是也可以解释苏阮烟自从回来后这一系列诡异的举动了…… “是啊夫人,奴婢瞧着这少奶奶的样子,也 像是中邪呢。” 小桔在一旁帮衬着张大夫说道,一副真有其事的样子,还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来…… 云忧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点了头,这苏阮烟毕竟是她家的儿媳妇,况且待她又好,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想来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转过身吩咐小桔道:“记住,一定要找京城里最好的大师来,我一定不能让烟儿再这样下去了!” 16.015.犹是春闺梦里人(6) 苏阮烟趴在屋内的桌上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屋内檀香的味道淡了起来,可周围却空空的看不见罗镇的身影。 披了件衣服准备出去看看,可走到门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房间竟然被上锁了!不仅如此,就连窗户那儿也都被封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才趴着睡了一觉而已!怎么醒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开门啊!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 苏阮烟拍打了几下门,外面都没有什么反应,正准备窗户那儿瞧瞧的时候便听见门外一阵响动,还听见了……解锁的声音。 还不待苏阮烟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云忧还有小桔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两人的前头还有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最后面还跟了两个道童,三个人手上皆拿着一些法器,看的苏阮烟越发的迷惑了。 走到云忧边上,开口问了句:“娘,这是做什么?还有这么晚了,相公怎么还没回来。” 被锁在门内的事情她可以不计较也不问,但是云忧说好的罗镇今晚就归呢,怎么等了那么许久都没见罗镇回来…… 云忧不答,只是看着那道士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到她边上说道:“敢问夫人,近来这府内可有死过什么年轻男子?” “道长可是看到什么了?” 云忧紧紧攥着手中的锦怕,莫不是她家中真的闹鬼? “依贫道所见,这屋子确实不干净,有一南归作祟,冤鬼一直聚在这屋内不散!” 道士捏了把自己花白的胡须,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脸忧愁地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苏阮烟以外的人皆是有些被吓到,云忧刚想开口问破解之法,只听苏阮烟冷哼了一声说道:“什么鬼魂!我从不信这些,更不想听你这江湖骗子在这儿胡诌!” 那道士一听立马急了眼:“小姑娘家家的怎生的这般无理!贫道看你这样子,定是被那男鬼迷了心窍!” “江湖术士罢了!竟还想来我将军府骗吃骗喝?” 苏阮烟的脸色有些差,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一府的人劳师动众的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一个个的都以为她中邪了请个道士来驱鬼么! “既然少奶奶不信贫道,那么贫道就此告辞了!” 不屑地看了一眼苏阮烟,正准备带着身后的两个道童离开,云忧却将他拉住,还训斥了一番苏阮烟。 “烟儿!不得无理!”云忧将还想说话的苏阮烟拉到身后,同那道士说道:“儿媳妇近来身子不太好,难免说些胡话,敢问道长,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那道士瞥了一眼云忧身后的苏阮烟,摸了把胡子,语气有些不悦地说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不太好办啊……” 云忧也是个明白人,听到这话,立刻让人将准备好的钱拿了上来递给那道士说道:“这是定金,若道长帮我们府解决了这桩事,还有厚谢!” 眼前突然多了一盘金子,那道士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只是为了保持形象,也不伸过手去接,只是做了个手势让身后的道童上来帮忙将钱收下,随后朝着云忧笑道:“夫人放心,待明日贫道开坛做法,管叫那些大鬼小鬼都不敢在你府里猖狂!” 17.016.犹是春闺梦里人(7) “师傅,这回的收获真是不少啊!” 客房内,几缕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两个道童站在桌旁看着桌上摆的那盘黄金,一道士坐在凳子上,将那黄金拿在手中把玩。 这将军府,真不愧为当今皇上最重视的地方,就连这定金,都足足比的上他小半年的酬劳呢。 “你们啊,以后跟着为师好好的学,这荣华富贵,自然是享用不尽的……” 道士摸了把胡子,笑的开怀,就连那眼睛缝儿,都快眯的看不见了。 自打之前众人走后,苏阮烟的房间门又被上了锁,本来云忧说苏阮烟那房间闹鬼,想让苏阮烟去她房间里睡一夜的,没想到苏阮烟竟然宁愿被锁在屋子里也不愿意离开这房间。 桌上烛火微晃,外面的风顺着窗户缝儿吹了进来,苏阮烟趴在桌上看着微微晃动的烛焰,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没想到云忧那么一个明事理的人,竟然会听信江湖术士的话信了家中有鬼,还请来道士驱鬼,那老道士一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嘛,诓了家里那么多钱,指不定明天会跑到哪儿去呢! 要不是被锁在房间里出不去,又不想再让云忧不安心了,此刻说不定早就想法子溜出去揭穿那臭道士的阴谋了! 不过话说回来……昨夜可是确确实实的见过罗镇了,还同他说了话,怎么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客栈内,罗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昨日由于在将军府待的太晚,今早走的时候有些急,竟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门外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罗镇警惕的朝外面看了一眼,外头的敲门声响了一会儿便停了,停了没多久,又重新响了起来。 “爷在么?小的来给你送宵夜了!” 罗镇蹙了蹙眉……他何曾叫过宵夜? “放外面就好。” 待外面没动静了,罗镇才起身缓缓走到门前,看到地上摆着一盘夜宵……莫不是他真的多心了? 才刚拾起夜宵,就听着边上的人说了一句:“看来你最近恢复的还不错。” “孟兄别来无恙。” 罗镇不紧不慢的将夜宵端进了屋,身后的孟阔也跟着走了进去,还不忘将门关了上去。 坐在凳子上见罗镇吃的还挺欢乐的随口问了一句:“我孟神医亲手做的夜宵,感觉怎么样?” 不紧不慢的将夜宵吃完,罗镇才回了句:“孟兄下回还是别做饭的好,倘若不是我饿急了,是定然不会吃的。” 想他孟阔此生也算个神医,熬药做药的本事不错,可这夜宵,那味道实在是不太理想。 孟阔看罗镇那有些难看的脸色,又瞧了瞧那被罗镇吃的只剩下黄橙橙面汤的汤,实在是……有些不大理解到底好不好吃的问题。 不过那不重要,只要营养就够了,怎么说他也是在那面汤里加入了十多种对罗镇的伤势大有好处的中药,想来,那味道应该是不会好吃到哪儿去的。 “不过,孟兄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他一个在所有人眼中都已经死了的人,孟阔怎么会知道他在这家客栈里? 只见孟阔兀自倒了杯茶说道:“将军府内没你的消息,想来你应该也就只会在这儿了。” 只不过他去将军府的时候发现,那儿可真乱啊,府内竟还传出什么闹鬼的传闻,还请了个假道士驱鬼,可真是无稽之谈。 18.017.犹是春闺梦里人(8) “劳孟兄费心了。” 罗镇的眸子低垂了下,从受伤至今一直都是孟阔在边上照顾他,而他怕是还不了孟阔什么了…… 不过孟阔倒不在意这些,轻拍了下罗镇的肩膀说道:“你是我的病人,若你死了,我神医的招牌岂不是就被砸了么?” 罗镇笑了笑不说话,任由孟阔替他查看伤势把把脉什么的,听到孟阔说伤势恢复的还不错倒也放心了些。 翌日,苏阮烟迷迷糊糊的从桌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门外开锁,不一会儿,小桔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替苏阮烟梳洗了一番之后,云忧才从外面走了进来将苏阮烟带了出去。 房间外面做法用的东西都已准备妥当,那个道士也换了一身新的道士服,显得更加正式了些,拿了把桃木剑跟几张灵符就开始挥舞了起来。 “夫人少奶奶可站的远些,避免在贫道做法之时被误伤到。” 云忧拉着苏阮烟朝后退了几步,苏阮烟只是靠在一旁不吭声,等着面前的老道玩出些花样来。 江湖伎俩罢了……她倒是想看看这道士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那道士拿起桃木剑将灵符朝天空一扔,待灵符落下时用桃木剑将灵符引到蜡烛上烧了起来,嘴里碎碎念着一些咒语。 不过一瞬,那灵符即刻化成一缕青灰色的烟朝着苏阮烟的房间飘去,这一下,苏阮烟倒是有些开始注意起来了,是障眼法么…… 道士携着两名道童走到屋内四处查看焚烧灵符,只见那缕青灰色的烟到了香炉旁便停了下来朝外散了起来。 “夫人,贫道找到症结所在了!” 本离的不远的云忧听见唤声赶忙带着苏阮烟走了过去,原本早已无任何香味的香炉此刻竟无香生烟,倒叫人看的有些诡异。 “这……” 任凭云忧见的世面不少,此刻也有些被唬住了,头一回见到……这香炉内未曾燃香竟会自己冒出烟来,而且还伴随着一股诡异的香味,叫人一时之间竟说不上来那香的味道。 “夫人,贫道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道士见众人都有些被唬住了不由得得意了一把,就连原先还十分怀疑他的苏阮烟,此刻也说不出话来。 “道长有事但说无妨。” 这今日之事倒真的有几分怪异,若这房间真的闹鬼,那是万万不能让苏阮烟住在这里了! “这少奶奶怕已经不是原来的少奶奶了……” 此话一出,云忧立刻下意识的朝苏阮烟所在的位置看了看,苏阮烟正准备反驳之时,那道士又言:“夫人大可想想,如今的少奶奶,与之前的少奶奶有何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脾气秉性之类的?” 云忧抓着苏阮烟的手突然放开了,仔细回想起来,苏阮烟以前十分天真活泼,乖巧可人,可自从那回从曲水岭回来后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一开始只是以为苏阮烟因为罗镇的事情想不开,现在想想,苏阮烟确实是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了…… - - - 题外话 - - - 头回写这类型的文,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19.018.犹是春闺梦里人(9) “娘,你不要听这江湖术士胡说!” 苏阮烟见云忧的想法开始被那道士左右了,立刻慌了起来,才上前一步,便吓得云忧立刻后退了三四步。 “依贫道看……少奶奶定是被那鬼怪附体了!” 道士说罢摇了摇腰间挂着的铃铛,嘴里开始念起了咒语。 苏阮烟本就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只是这会儿头竟莫名的疼了起来,身体内的灵魂似乎要被剥离出来一般,疼的苏阮烟直拿头朝着边上的墙上撞。 “夫人你看见了吧,看来此鬼的道行不浅,贫道目前还没办法将她从少奶奶的身体内驱赶出来,要不……还是先将少奶奶捆起来吧。” 看着苏阮烟这般,那道士眼底露出一抹笑意,很快便隐了下去,继而一本正经地看着云忧在一旁担心。 “来人!拿绳子!” 云忧背过身去不再看向苏阮烟,小厮们的动作倒是也快,没多久便将绳子拿了过来,好一番挣扎才将苏阮烟捆了起来,道士手中的铃铛不晃荡了,苏阮烟的头倒也不疼了,只是隐隐约约的还有些昏沉,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那个道士做的手脚! “妖道!” 她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这样!那个铃铛,一定有什么古怪,还有这个道士,一定不止是寻常的江湖术士那么简单,一定懂得什么妖法! “烟儿……道长,我这儿媳妇还怀着孕呢,何时才能将这鬼怪从她的身体里驱赶出来。” 苏阮烟此刻的胎儿虽说比之前稳了许多,可毕竟还是有一定的危险,她的命很重要,她肚中的孩子更重要,那都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的啊! “容贫道再准备几日,定将这鬼怪从少奶奶的身上赶走!” 道士摸了把胡子,意味深长地看了苏阮烟一眼,随即将手上的桃木剑递给道童说道:“这少奶奶还是先关起来的好,没别的事,贫道便告退了。” 苏阮烟朝着那离开的道士吼了几句,云忧有些被吓到一直未回神,苏阮烟在她边上解释了许久也没见她听进去一句,末了,只说了句:“小桔,你好生照顾少奶奶,切不可委屈了她。” “是。” 苏阮烟挣扎了两下愣是没将手上的绳子解开,愤愤的低骂了一句,待小桔将门关上后,苏阮烟才把头埋到膝盖上哭了起来。 从小到大苏阮烟就没那么委屈过,今日头回因为一个妖道的几句话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与云忧虽不是母女,可自小她跑罗家的次数也不少,跟云忧的感情可谓深厚,没想到云忧今日竟然那么轻易就听信了别人的话而反过来对付她…… 苏阮烟在地板上坐了许久也没人进来扶她站起来,所有人只当这屋子闹鬼,这苏阮烟乃是被鬼怪附体了,弄不好,还会连累别人倒大霉的。 可竟没一个人发觉,这屋子没明晃晃亮堂堂的哪儿像是鬼怪喜爱居住的地方。 不比将军府的客房,只点了几盏蜡烛,与别屋的比起来,但是昏暗了许多。 20.019.犹是春闺梦里人(10) 床上两个小童早已熟睡,那道士偷偷摸摸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张符纸来,将食指咬破,用血在上面描起了咒语。 待到一张符纸画完,那道士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皱了皱眉低声说道:“疼啊。” 不过一想到将军夫人给的黄金,顿时乐了起来,这点疼痛算什么,现在最碍事的人已经解决了,将军夫人那儿,就更好摆布了。 外头天色越发的沉了,原先还高挂在天空中的月亮此刻也被云层隐到了后面。 这不管是谁看来都有些诡异的夜色,竟成了那道士补充精神的最佳时段。 将军府内越发地安静了起来,巡逻的侍卫刚走不久,道士便从屋内端了个垫子出来,放到院中央,对着深沉的夜色打坐了起来。 苏阮烟在屋内靠着墙角便睡了过去,只是地上有些凉,睡久了难免肚子有些疼,幸好此刻小桔还在外头,连夜去将张大夫拉了起来,稍稍开了副药,倒是好了许多,只是现在将军府内人人都怕她不敢离她太近。 苏阮烟倒是不太在乎这些,心心念念如何让云忧相信她,如何让孩子能够好好的,如何让罗镇能回来再见她一回,这回她保证不睡觉了,一定死死地拽住罗镇的胳膊不放。 这一夜过的十分漫长,除了将军府客房里的三个人,几乎每个人心里头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安,特别是云忧,大半夜的听说苏阮烟肚子不舒服又特地起来了一趟,只是在门外徘徊着不敢进去,直到听小桔说苏阮烟好多了才放宽了心回了房间,只是又突然开始担忧起来苏阮烟体内的鬼怪何时才能驱除的问题起来。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云忧就起来了,这府内除了客房里的三个人以外皆是没睡什么觉,更何况是苏阮烟,这连着两天没睡好了,就算苏阮烟撑得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一定撑得住,可前不久才去客房里看过,那道士醒的是挺早,只是那两个道童还在熟睡中,侍卫走的时候那道士正在叫道童们起床,约莫过了一刻钟,才见三人缓缓从客房方向走了过来。 “道长,我这儿媳妇到底何时才能恢复正常,这都快把我儿媳妇折腾的没人形了。” 云忧操着心,一边看屋内的苏阮烟,一边看面前气定神闲的道士。 “不急不急,贫道昨夜算了算,不出三日,定能将那鬼怪驱赶出去。”云忧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那道士说道:“只是这鬼怪的道行不浅,贫道有些担心若是他的同伴日后找贫道麻烦……也就算了,若是害了我这才入门没多久的徒儿可怎么好。” 道士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故作可怜的小童,表情甚是无辜,看的他十分满意。 这徒弟果真是没白带啊。 这才来了将军府几天,金子也是一盘一盘的送,效果却是一点都没有,这么一个漏洞,云忧竟还是没注意到,依旧是吩咐人端上来一盘金子,外加吩咐道:“你们务必要好好伺候到账,若是出任何差错,小心你们的小命!” 21.020.犹是春闺梦里人(11) “师傅,我们还要在将军府里待多久啊。” 房间内,一道童怯生生地上前,想拽道士的衣角却又不敢,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问道。 距离上回去看苏阮烟已经过了整整两日的时间,三人照常吃喝,依旧玩乐,只是这小道童今日出去了一遭,回来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了。 “这将军府有何不好?缺你吃还是缺你住?!” 道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手中的拂尘打了一下道童的背,疼的那道童直哭,哭的他还有些心烦。 在屋内转了几圈,见道童一副不准备停哭的样子不由得一怒,将拂尘扔到桌上,挥袖打了那道童一掌,将他打了出去,这屋子里是安静了,只是半晌也没见小道童回来,出去看才知道,道童从台阶上跌落下去,脑袋磕到了一块小石头上,走进了才发现,那道童已经没气了…… “师傅,师弟他……” 只有三四阶的台阶下躺着一个满头是血的道童,吓得另一个看起来稍大些的道童不敢上前仔细看,只能躲在道士的身后擦着眼泪。 院子外的脚步声突然大了起来,一队侍卫朝着这边方向走了过来,道士本还想将地上的道童往房内挪一挪,奈何外面的侍卫来的太快,才稍稍动了几步那帮侍卫就从外面冲了进来,瞧见地上的道童直接问了句:“这儿怎么了!” 道士的脑子转的倒是挺快,忙拉过身后在哭的道童,跟着一块哭了起来:“少奶奶体内那妖孽实在是太厉害,大白天的竟就这样害死了我的徒儿啊……” 领头的一个侍卫朝前查看了一眼地上的道童,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地就这么去了,不过这房外怎么会有这么一块石头呢,还不待侍卫细看,那块石头竟凭空消失了,吓得那侍卫赶忙后退了几步:“鬼……有鬼啊……” 看来这道士说的确实不错,这鬼怪竟然大白天的出来作祟,真是道行不浅。 “快,快去通知夫人!” 侍卫连忙吩咐了身后的人,自己则连滚带爬的出了这个院子朝着外头跑去,将这件事情绘声绘色地给云忧说了一遍。 话说此刻外头风和日丽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鬼怪出没的时间,云忧倒是没怎么管,只是带了些人朝着苏阮烟的屋子赶了过去。 若真是妖孽,还不知道苏阮烟此刻的情况怎么样呢。 外头的人越来越多,里头的人越来越淡定,靠着软枕别有一番悠闲。 她体内有没有鬼怪这件事她自己清楚,只要时间一到那道士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她自然就是清白的。 苏阮烟靠在软枕上才眯了一会儿眼,门就被小厮用力的踹开,云忧见她这幅样子还真以为她被鬼怪怎么了,不顾众人的阻拦上前叫唤了她两声,见苏阮烟醒了一副迷茫的样子倒稍稍释怀了些。 苏阮烟这儿倒是还没什么事,可客房那儿的事却消停不下来了。 正当众人才松口气,那道士就带着道童的尸体走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将道童的尸体放在了地上,转而跑到苏阮烟的身旁大声喝道:“你这妖孽!竟还害我徒儿性命!贫道今日定要收了你!” 22.021.犹是春闺梦里人(12) 外面天气大好,房内却弥漫着一股妖气,一缕缕青灰色的烟从苏阮烟的身上冒出,伴随着阵阵诡异的香气。 房内众人皆是屏着气息站在一旁看着那道士收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只是看了半天,那道士光顾着摇铃铛,手中的符纸也烧了许多张了,那青灰色的烟半分未减反而还多了起来。 俗语有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道士该不会是斗不过这鬼怪吧…… “散!” 随着最后一张符纸烧完,那青灰色的烟缓缓的朝外面四散开来,苏阮烟本还站着的身子顿时倒了下去,吓得云忧等人立马上前扶了一把。 待到将苏阮烟安顿完毕,云忧立刻担心的将道士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道长,我这儿媳妇该是没事了吧。” 道士不急不慢的摸了一把胡子,带着些忧心说道:“这也不一定,还得过两日再看。” 云忧看了一眼窗外,那青灰色的烟早已看不见了,可心里不免还是十分担心,这种日子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吩咐人送了道士他们回去,那尸体也让人好生埋葬了,只是苏阮烟一直到晚上都还未醒,弄的府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 流言蜚语一向是最容易流散出去的,这将军府闹鬼少奶奶被鬼怪附体的流言一时间闹的京城是沸沸扬扬。 孟阔一早就端了碗鸡汤去找罗镇,却发现罗镇的房间早已空无一人。 听了客栈楼下客人说的那些话,就猜到罗镇多半是去将军府看苏阮烟了。 这大白天的,他这么过去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如今的将军府哪有昔日那般繁荣,府里就连打扫的小厮丫鬟都无心正事,时不时的一两个待一块讨论要不要去另谋生计的问题。 罗镇轻松一跃从门外跃了进来,轻车熟路的走到苏阮烟的房间外,从窗子外跃了进去。 屋内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就连屋子外头也只有一个小桔在打瞌睡。 罗镇蹙了蹙眉走到苏阮烟的边上坐了下来,他上回走的时候明明还什么都是好好的,怎么才这么几天的功夫,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阮烟一张脸白的简直吓人,双唇毫无血色,眼眶有些凹陷,只有肚子微微大了些。 罗镇在屋内陪了苏阮烟一天,中途只有云忧来过一回,不过只是在房间外面问了小桔几句话便走了并没有进来。 到了晚上,苏阮烟还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罗镇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警惕地出了手,才发现是孟阔。 一颗心放了下来,轻声问道:“孟兄你怎么来了?” 孟阔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上前查看了一番苏阮烟的状况,这气虚体弱的……根本就不像是苏阮烟这个年纪该有的状况。 罗镇正准备继续问,孟阔却迅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他朝外走。 “我这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怎么一点领悟力都没有!” 道士将手中的经书朝桌上一摔,将道童吓得一愣一愣的,只敢怯生生地喊了句:“师傅……” 许是经历了早上的事,道士的脾气越来越差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朝着道童吼道:“你要是敢将我的事说出去,小心我将你的精气也收了!” 23.022.犹是春闺梦里人(13) 道童耷拉着耳朵不敢说话,离门不远的罗镇与孟阔倒是将这番话听的清清楚楚的。 罗镇本还想上前,却被孟阔拦了下来示意他不要重新,谁知动作有些大惊到了里头的道士。 连忙拉着罗镇朝屋顶上跃了过去,才正好没被那道士看到,之后顺着客房的方向一路出了府,孟阔才松开捂着罗镇嘴的手说道:“这事急不得!你不要冲动!” 可能是今日消耗的体力有些大,伤口有些被扯到,渗了些血出来,背上一片鲜红。 罗镇咬了咬牙,扶着墙角说道:“你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杀了他!”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人家两下对付的!”孟阔也是头一回见到罗镇如此愤怒的样子,只怕到时候他一个不注意没拦住他,倒不如索性将话说在了前头。 他并不是打击他,罗镇的伤有多严重他自己不是不知道,还非得学别人逞强当英雄,怕是怕最后英雄也没当成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我也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自己的娘子被害成这样不出手啊!” 罗镇头回朝着孟阔吼出了声,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孟阔是为了他好,可他做为一个将军,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害成这样而不管不顾的! “你冷静点!听我跟你说!” 孟阔上前将罗镇的双手抓住,见他稍微冷静了些继而说道:“我们现在只知道那屋子里住的不是个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连一番调查研究都没有,这样贸然出手,万一出什么差错了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我回客栈,我帮你将伤口重新包扎一下,明日我出去打听打听,到时候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见罗镇稍稍稳了下来,孟阔才将罗镇的手放开,半晌,罗镇挥着拳头朝一旁的墙挥了上去,将手垂下时,被罗镇打的墙上有着清晰的一个血拳头印记。 “罗镇!” 孟阔还未吼完,罗镇低低地说了一声:“回去吧。” 孟阔之前说的那番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唯独那一句,他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人家两下对付的……对啊,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若是贸然出手,只怕到时候还给将军府添乱…… 孟阔没料到罗镇这回那么乖,还走在他的前头,一路低着头走路,撞了不少的人,只是别人一回头看到他一手的血跟一后背的血顿时噤声什么话都不说了,还连忙给他赔了不是。 回到客房后,孟阔给罗镇重新上了一遍药,这伤口啊……本来恢复的还挺好的,结果这么一闹,又恶化了…… “孟兄……我是不是很没用?” 罗镇猛灌了一口孟阔用来消毒的酒,重重的将酒坛子放到桌上,低着头,沉沉的问了一句。 今夜似乎所有的人脾气都有些不好,孟阔见罗镇这个样子想去将酒坛子抢过来,见罗镇不放顿时来了火气:“你这个样子还想喝酒是不是!命还要不要了!想喝是吧!成!”一把夺过酒坛子摔到地上:“这种酒有什么好喝的!小二!给爷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都给上上来!” 他辛辛苦苦忙活那么些个日子,就换来罗镇这个样子?早知道还不如将罗镇关在他的小屋里面不让他出去呢,说不定再过些日子,罗镇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哪像现在这个样子,这伤口好了又复发好了又复发的! 24.023.犹是春闺梦里人(14) 自打这酒坛子落到了地上,屋内的整个气氛都变得有些沉重,两个人就那样对峙着谁也不说话。 没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店内的小二有些弱的问了句:“客官……是……是您这儿要酒么?” 罗镇不语,孟阔吼了句:“把酒放门外,你可以滚了!” 待听到小二下楼的声音,孟阔才去开门将酒坛子端进了屋重重的放到桌上,对罗镇说道:“既然你要砸我这神医的招牌,索性我今儿个也陪你喝个够!反正现在昏迷的又不是我的娘子!犯不着我留个命去救!” 罗镇的手覆到酒坛子上,却是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此刻孟阔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些,说道:“此事我会去调查清楚,你在房内好好养伤吧。” 走到门边的时候复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你若是真的不要娘子不要命了,楼下的酒随你喝,酒钱我出!” 房门被重重关上,罗镇看了面前的酒坛子许久,终究还是将手拿了下来。 几阵凉风吹过,吹的巡夜的侍卫们皆是抖了抖身子。 “我说,这天够怪的,这府里不会还有妖怪吧。” 领头的侍卫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朝着旁边的人问了一句。 旁边的人明显的楞了一下,随即自然道:“这府里自从出了这事儿之后,这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安。” “谁说不是呢,前不久我去解手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了我一下,大晚上的还发着绿光,这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只野猫!” “哈哈哈,一只猫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周围的人都开始大笑了起来,一道黑影掠过屋顶,朝着客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其中一个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喊了一句:“什么人!” “屋顶上有人!快追!” 几个人没追几步就看不见那人的行踪了,有个胆小的侍卫弱弱的问了一句:“老大……该不会……不是人吧?” 也难为那侍卫这样想,原本众人看到黑衣人的时候,那黑衣人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但众人才追了几步就看到那黑衣人凭空消失了,连个不见的方向都没看到。 这大晚上的,再加上将军府里最近一直不太平,时常有怪事发生,更何况这回又是他们亲眼目睹的事迹,不得不朝鬼怪的方向想了过去。 “别……别胡说!老子今天才从庙里求了个平安符!专门驱鬼的!” 领头的侍卫说话开始变得有些不利索,头一直不停的左右转动,朝两边观察着,生怕有什么东西会突然蹿出来。 “老大,这玩意儿靠谱么?要不还是把客房里那位叫起来吧?” 侍卫搓了搓手,朝领头的靠近了些,学着他一样朝边上看,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夜空上的乌云越来越多,风在耳畔刮过的声音越发的大,还不待众人有所重视,便闻到边上传来一阵阵诡异的香味,闻着闻着,竟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明了。 - - - 题外话 - - - 千万不要吐槽为什么一直用这句诗,因为臣妾还没想到别的更合适的……(*/?\*)好吧是因为臣妾懒…… 25.024.相思易书念难断(1) “醒醒!醒醒!都醒醒!” 将军府内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几个侍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不知是谁先行醒了过来,将周围的人纷纷都推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说道:“昨晚这是怎么了?我这头就跟喝了酒一样痛!” 此刻一个衣衫不整的侍卫从一旁走了过来,见众人在此立刻上前说道:“老大!昨天将军府里有刺客!我被打晕了!” 京城内还是如同往常一般热闹,孟阔走在街道上,听着两旁小贩们的叫卖声,整个脑袋还是有些晕,只记得昨夜与那帮人一块巡夜聊天,还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今早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睡在将军府内的一个角落里,按照他原先的计划,昨晚应该就想个办法脱身的,只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竟完全都不记得了。 不过之前,好像有闻到什么香味,那味道十分浓,只是有些怪异,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况且又是个神医,迷香之类的东西对他早已没用了,只是昨夜听那些人说的话,倒是真的有些诡异,孟阔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诡异的事情他倒是从未见过,不过听……对了!听还是听过的! “话说那天晚上是月黑风高啊,整个晚上外头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天上连半颗星星都没有,可吓人了呢,王二本是王家村数一数二的怂包,那天晚上啊,偏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同人打赌,说是自己个儿胆大,非要在屋外睡一夜,你们想想!那是个什么样的天啊!在外头睡?这王二才躺到屋外没多久,就挺到边上有狼嚎的声音,王家村可是从没有出现过狼之类的动物,这么一叫,倒是把王二吓住了,只是他此刻能这么回去么?当然不能!王二想着许是朋友们扮狼叫来吓他,定了定心神继续躺着,这回却是怎么样也睡不着了,寻思着翻个身,突然就看到一个绿眼睛的东西在他边上啊!” 书香楼内,底下坐了满满的人,整个楼内就连站着都费劲,说书人在台上说了会儿书,拿起边上的茶润了润嗓子,目光不经意间瞥到推门进来的那一抹白色身影,拿起手边的醒木在桌上敲了下,说道:“欲知后事如何,各位明日请早。” 底下一阵唏嘘,这安幽的故事怎的越发的短了,今日才说了这么点就不说了,真是白白浪费那么多钱了。 不过也没办法,这书香楼是人家自己个儿开的,书也是人家自己个儿说的,若是说的差些倒也罢了,可这故事却偏偏还是他们都没听过,这听了个开头不听完让人难免觉得别扭。 待到人都散光了,孟阔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走到安幽的边上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安兄说书了。” 安幽喝了口茶,点了点头,拿出桌下的算盘,手指在上面缓缓拨动了番,说道:“我今儿个书才说了个开头,想必那些客人是恨死我了,这份损失,你担着。” 孟阔看了一眼算盘上的数,这一份损失都抵得上书香楼月余的收入了,正了正神色说道:“安兄,你要记住,你是说书先生不是个奸商。” 26.025.相思易书念难断(2) 安幽点了点头,觉得此话非常有道理,遂又拨动了番算盘,加了五十两银子上去说道:“幸亏你提醒了我,这你找我办事儿的钱还没算上呢。” 孟阔此刻觉得好像对安幽有了新的认识,从怀里直接拿了张银票放到桌上说道:“安兄见多识广,这将军府近来的事你可有何看法?” “你不是一向不信这些鬼神之说么?怎么今儿个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安幽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孟阔,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凝重了起来。 将军府的事情近来在京城中闹的沸沸扬扬,都说将军府里有鬼怪,引的他也忍不住好奇去将军府内查看了一番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说书的材料,只是他那天晚上过去,见到将军府内有许许多多的精怪,却没找到那些来源。 “我有个朋友,一个亲人在将军府内生病了,托我帮忙打听打听,想来安兄应是对这些事情都有所了解了。” 安幽虽在京城只是个书香楼的老板,说通俗些也只是个说书人,但他却因早年的一些经历让他对这类诡异的事情有了新的看法,甚至于一些别的能力…… “将军府那事儿太乱,我实在是不想管。” 左右他不过是一说书人,哪来的那么多闲工夫去揽这些活儿。 孟阔正了正神色,环顾了下四周,说道:“也罢,我也不瞒着你了,我此番向你打听这事儿是为了将军府的少将军与少奶奶……” “将军府的少将军?你开什么玩笑,前阵子罗家两位将军在曲水岭中埋伏的事儿京城早就传开了,你不知道?” 安幽一度怀疑孟阔今儿个是不是没给自己开药就出来了,大白天的找他来开这玩笑。 不过见孟阔看着他半晌,脸上表情极为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安幽才问了一遍:“你是说真的?” 孟阔点了点头,继而道:“若是安兄还不信,我回头可以带你去瞧瞧,不过现在还是正事儿要紧。” 孟阔将将军府内的事情又跟安幽说了一遍,还加上了他昨儿个自己在将军府的际遇,左右说来也是觉得十分诡异,安幽的两道眉头已经蹙的不能再蹙了,在安幽第三回将桌上茶杯拿起喝茶时发现里头早已没茶的时候才开了口:“将军府的事儿我左右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我也不瞒你,我前两天才去将军府看过,按理说像这种武将世家,理应是有许多正义凛然之气的,可我那回去瞧的时候,发现将军府内有许多小小的精怪,几乎每个地方总有那么几只待着,吸收别人的精气,你说的那少奶奶,我也瞧了一眼,那并不是什么体虚气弱,只是精气被吸收的太多,整个人就变成了那个样子,看起来只是虚弱,实际上已经是快死了,不过那道士……我倒是没见着,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安兄你见多识广,别的先不管,就那少奶奶……还能醒来么?” 安幽抬头看了孟阔一眼说道:“难得你堂堂孟大神医,还能问我这种问题。” 一般来说,被吸了精气的人基本上醒来是十分困难的,除非还能有个道行高深的人将自身的精气渡过去,只不过如今也不知那少奶奶上辈子是积了多少德,碰到了个手生的,将那吸精气的精怪养了那么多在将军府内…… “只要有适当的引导,醒来倒是不太难。” - - - 题外话 - - - tut终于快要到道士这儿over的时候了,心塞 27.026.相思易书念难断(3) 孟阔稍稍宽了下心,回客栈看了一眼罗镇,跟他说了一下将军府内的情况并且说已经找到了救苏阮烟的方法,只要等到晚上时机一到,到时候便什么都可以结束了。 黄昏时分,安幽带了一堆的东西到了,孟阔见安幽背上背了三个包,手上提了五六袋东西,不禁有些怀疑安幽的靠谱性:“安兄,你知道我们今晚是去做什么么?” 安幽将东西往桌上放了放,喘了口气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不是还不知道你所说的妖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嘛,我就将东西全都带来了,万一估算失误怎么办!” 孟阔扯了扯嘴角,安幽说的这般有道理,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安幽突然注意到一旁未说话的少年,问了句:“这位,是罗小将军么?” “不敢当,承蒙安兄这次愿意出手帮忙,罗镇感激不尽。” 三人在屋内商量了一番晚上的具体做法后,便一直等着时机的到来。 将军府内,巡夜的人依旧,三人从将军府内的侧门跃了进去,安幽的东西被孟阔分担了一半,本还是有些多,不过奈何罗镇身上的伤,二人也就放过了他。 安幽从包裹中摸索了半天,才摸出一个似乎是玻璃球的东西,约莫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放在手中默默念了些咒语,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二人好奇的看向安幽,之间安幽轻咳了两声,从包中掏出一张咒语反复看了看,说道“咳咳……念错了……” “安兄……你当真靠谱?” “自然!” 安幽瞪了一眼孟阔,随即重新念了趟咒语,只见玻璃球的光芒大盛,周围许多青灰色的烟朝着玻璃球这儿汇聚而来,那玻璃球的中央从透明逐渐变得浑浊了起来,好似一团青灰色的烟雾被塞到了玻璃球中间。 等了半刻钟左右,安幽才睁开双眼说道:“成了!” 两人跟着罗镇一块到了苏阮烟的房间附近,这回跟之前有些不一样,房间外面不仅有小桔,还有张大夫跟那道士,就连云忧都是一脸忧心的外头。 罗镇许久未见云忧,这回看来,云忧似乎老了很多,鬓间的白发都长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消瘦了许多。 见罗镇楞在那儿不动,孟阔轻推了他一把说道:“别发呆了,娘子不救了?” 孟阔也知道罗镇是太久没见到云忧了,难免有些感触,可如今他们还有许多的正事,这时辰也耽搁不起,罗镇稍稍定了定心神,看了云忧一眼,带着二人悄悄从另一边走了过去。 房内苏阮烟的香炉内焚着不知名的香,那香味闻着有些诡异,安幽立刻用衣袖捂住鼻子说道:“别闻!” 待到用玻璃球将香炉内的东西全都吸收了进去,才将衣袖放下朝着罗镇说道:“也不知道你娘子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有人舍得用这种东西对付她。” 安幽看了一眼手中的玻璃球,已从原先的透明变成了如今几乎全被青灰色的烟雾占满的样子:“这可是用那种精怪的元神做的香啊,竟然用来吸收一个凡人的精气,让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就昏死过去,你娘子也真是福大命大,还能撑到现在。” 罗镇看了眼苏阮烟越发憔悴的样子,却是什么话都没说,他与苏阮烟青梅竹马,苏阮烟什么样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她平日里连与人争吵都是少数,怎么会有得罪人一说呢…… 安幽叹了声,拿了张符纸出来粘到玻璃球上默默念起了咒语,只见玻璃球内那团青灰色的烟雾正在逐渐消失,待到烟雾全部消失后,安幽才拿起那张符咒对罗镇说道:“烧后化在水里,给你娘子喝下去,就没事了。” - - - 题外话 - - - 我要是再插个说书人的故事……会不会太过分了?tut 28.027.相思易书念难断(4) 罗镇半信半疑的将符纸烧化放在水中给苏阮烟喂了下去,在一旁等了会儿仍然未见到苏阮烟有任何准备醒过来的样子,疑惑的看了一眼一旁镇定自若的安幽。 还不待安幽上前查看一番,门外突然响起了云忧的声音:“道长,我这儿媳都昏睡了那么久了,到底何时才能醒来?” “这事急不得。”那道士环顾了下四周,突然大声说道:“贫道在这府中设的法怎么被破了!定是那鬼怪所为!夫人你且先等贫道去四处看看。” 屋内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决定开始下一步计划。 罗镇在前面带路,从一旁翻了出去,没走多远,便看到道士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前面。 安幽看了那道士许久,小声地说了句:“他好像……就是个普通人啊。” 之前将军府的传闻以及安幽在将军府内看到的那些精怪,以及苏阮烟房内的香,都让他深深的觉得对方肯定来头不小说不定还不是个人,可这会儿不管他怎么看,眼前的道士就是个人啊。 “谁在那儿躲躲藏藏的!” 三人还没一点防备,只见道士突然转过了身,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突然笑了笑,这笑容看的三人倒真是有几分毛骨悚然的。 罗镇率先站了出来说道:“听闻道长法力高深,连将军府少奶奶体内的鬼怪都能驱除出来?” 双拳微微紧握,脸上仍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看着道士,如今要做的,就是先将道士的来历弄清楚! 身后孟阔将胳膊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左边安幽手中的道具已经准备妥当,罗镇深吸了口气等着道士的回答。 “那么三位,是想驱鬼还是切磋?” 道士笑的越发嚣张,似乎根本就不将面前三人放在眼里一般。 孟阔将手拿了下来在道士身边转了几圈一脸正经地说道:“道长我瞧着你有些精力过旺呐,这样容易上火,用不用,我开服药给你试试?” 说完后孟阔迅速走到二人中间小声说道:“这道士我左右瞧着我甚是普通,像是连点武功都不会。” 虽觉得不太可能,但这毕竟是安幽与孟阔两个人的鉴定,罗镇也稍稍宽了些心,手已经缓缓放到了武器上,这时只见道士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还想打探我的实力?” 道士手中拂尘一挥,边上瞬间多了许多青灰色的烟,朝着三人慢慢散了过去。 “精力过旺?我看你还是多给自己开些补充精力的药吧!哈哈哈!” 道士手中的拂尘出现了一团青灰色的雾,伴随着他口中越念越快的咒语,边上青灰色的烟越发的多了,并且都加快了速度朝着三人散去。 “捂鼻!” 安幽立刻用衣袖捂住鼻子,将准备好的玻璃球拿了出来准备吸收边上青灰色的烟,这时道士的脸色突然变了变,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安幽手中的玻璃球说道:“五彩琉璃球?白芍是你什么人!” - - - 题外话 - - - 千万不要以为臣妾是懒连姓都懒得想,这个白芍跟女主是有关系的,只是怕再讲个安幽跟白芍的会被你们嫌弃,所以就准备稍稍概括下,还有那个书香楼,原先是在京城的,只是后来搬到江南去了,别的我就不剧透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29.028.相思易书念难断(5) 这句话无疑戳到了安幽心底最深的一个伤口,他已经有十多年未听人提过白芍这个名字了,这两个字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个忌讳,别人说不得提不得更加念不得,而如今面前的倒是似乎对他们三人有了新的认识:“我倒真的是小看你们了,没想到小小人类,竟然还能跟狐族扯上关系!” “你不是人?” 从一开始安幽听到那些传闻以及他在将军府所见到的那一切开始,他就觉得对手一定不是个普通人,因此他才带了许多除妖用的基本道路,可自打他见到这道士后,不管他从哪儿看,这道士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甚至还可以说是比普通人更普通,可他竟然知道他的五彩琉璃球,以及那许久未被人提及的白芍…… “无知小儿!竟连半仙都不识得!” “半仙?” 安幽将五彩琉璃球紧紧的握在手中,佯装正经的打量了那道士一番,突然大笑起来:“哈哈,道长,我瞧你是没睡醒吧?半仙?你身上快被妖气覆盖完了竟还说自己是半仙?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道士身上青灰色的光芒大盛,点点青灰色的光芒逐渐从道士的身上分离出来朝着三人袭了过去。 安幽当下也不敢放松片刻,握紧手中的五彩琉璃球开始念起了咒语。 五彩琉璃球的光芒越变越大,逐渐盖过了青灰色的光芒,只是无奈五彩琉璃球的光芒只有一束,青灰色的光芒却是源源不断的化做小点朝着他们过去…… 而此刻明显是他们三个人处于劣势,罗镇与孟阔相互看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就朝着道士刺了过去。 “真是无知小儿!” 道士的眼睛不屑的瞥了二人一眼,空出一只手来,五指临空一抓,青灰色的光芒立刻汇聚了过去…… 只见一团青灰色的光正对着二人袭了过去,罗镇与孟阔两人互相传递了一个眼神,分别朝后退了一把,岂料那光芒竟像有了思想一般,本还只有一团,突然分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朝着二人追了过去。 安幽那儿此刻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罗镇拿着兵器与那青灰色的光芒打斗了几下,竟完全都占不到上风! 背上的伤口隐隐有些裂开,罗镇的额上也开始渗出细汗,一旁的孟阔由于分心看了他们这边一眼,突然就被那青灰色的光芒打中了,整个人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嘴里竟突然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孟阔用衣袖擦了一把,握紧手中的剑朝着罗镇说道:“罗镇小心!” 孟阔这话刚说完,便见一团青灰色的光从罗镇的背后飞速的袭了过去,罗镇本来一个人对付前面那个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这时还有个后面偷袭的。 不待罗镇反应过来,只觉得后背被猛地撞了一下,原先被孟阔包扎好的伤口已经全部裂开了,整个后背都是鲜红的一片。 这后面没顾及到,前面自然更加没顾及到,只见那团光芒朝着罗镇正面直接袭了过去,罗镇直接便吐了一大口血出来,伤口处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看起来甚是吓人。 - - - 题外话 - - - 咳咳……下一章!最迟下下章!我一定撸死那道士!!! 30.029.相思易书念难断(6) 与此同时,安幽那边也渐渐开始撑不住了,五彩琉璃球内已经被青灰色的光芒占满了,突然变的炙热了起来,只不过一瞬,安幽的手就红了起来,一个不稳,五彩琉璃球便直接落到了地上。 一下子没了法器,面前青灰色的光芒越发的猖狂,一下子全部朝着安幽袭了过去,将他打出几丈远。 面前的道士笑着将青灰色的光芒全数收了回去,缓缓走到五彩琉璃球的面前,准备弯腰拾起来,却不想才刚碰到,手就被烫的发红,气的他踹了那球一脚说道:“死物就是死物,一点人性都不通!” 不去理会那五彩琉璃球,径直地朝着安幽走了过去,这小子竟连这种神器都有,说不定身上还有什么别的好东西呢。 安幽勉强撑着身子朝后挪了挪,下意识地朝五彩琉璃球的方向看了过去,却见那球只是安静地躺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而此刻那道士的身影倒是离他越发的近。 三步,两步,一步…… 道士一把将安幽身上的包袱抢了过来,在里面左右翻了翻,气恼的把包袱仍到一旁说道:“我还以为你小子有多大来历呢,原来才这么些斤两啊。” 真是可气,白白抱那么大的希望了,结果这小子包里尽是一些没多大用处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贫道就辛苦一把,先送你们谁上路好呢?” 道士站起身,摸了摸胡子,目光在三人之间打转,似是在做着什么艰难的选择,最后索性说了一句:“算了不费那劲儿了,就你先吧。” 朝着安幽挪了一步,一旁两人想上前,却是动不了手,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五彩琉璃球稍稍闪了下光芒,却无一人发现。 道士五指凌空一抓,一团青灰色的光芒就这样汇聚在他的手中,正准备朝安幽发出攻击的时候,只见手中的光芒突然不见了,左右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那一旁的两个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更加不可能是他们。 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他就不信,这小子的运气就那么好! 默念了一番咒语,符咒无火自燃,燃出许多青灰色的烟,只一瞬,那些烟突然就消失了,一旁五彩琉璃球的光芒大盛,竟凭空出来一女子,一袭红衣灼尽风华,及腰的墨发随意披散着,容貌有些清冷,目光在安幽的身上打量了几番,便锁在了道士的身上。 “你是何人?” 道士仔细的瞧了那女子一眼,可左右也看不出来是谁。 只有安幽,从头到尾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虽说不出话来,可眼中的那分惊喜是难以描述出来的,嘴唇动了动,却无人明白他说了什么。 女子将地上的五彩琉璃球拾了起来,缓缓地走到道士面前,衣袖一挥,便将那道士打了出去,说道:“神物岂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随意亵渎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只知道地上的五彩琉璃球是她贴身的法器,而此刻竟被一群凡人亵渎了。 道士好不容易爬了起来说道:“你是白芍?” 怎么可能,传说中的白芍上仙,不是已经死了么! - - - 题外话 - - - 下一类型绝对撸个正常古言,你们信我!! 如果不是的话,只能说明我脑回路又被打开了。 31.030.相思易书念难断(7) 白芍将手中的五彩琉璃球拿起看了看,透明的玻璃球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闪过。 道士手中突然凝聚了一团青灰色的光芒,朝着白芍攻了过去。 只是那光芒一到白芍的身边就弱了下去,倏地,白芍手中的五彩琉璃球光芒大盛,瞬间那球就大了数倍,将道士束在了球内。 白芍缓缓地朝着道士走了过去,手指轻轻地在球面触碰了一下,只见道士脸上的表情突然变的惊悚了起来,五官极其扭曲,一瞬间,便在五彩琉璃球中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那五彩琉璃球便变回了正常的大小,回到了白芍的手中。 将目光锁到安幽的身上,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突然想了起来,这五彩琉璃球好像之前一直是在他的手里,白芍走到安幽的边上,说道:“我瞧你似乎有些眼熟,我的法器,是你偷的么?” 安幽一下子愣住了,他什么时候偷过她的法器了!那分明是白芍走的时候给她留的! 可这会儿他却想说说不出来,就连正常呼吸都不太容易。 白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想着帮他一把,做了个法,将三人身上受妖法攻击的地方都修复了一趟,孟阔顿时觉得好了许多,只是罗镇身上的那些伤口全都裂开了,即使是受妖气攻击的地方好了,也没什么用。 而另一边,安幽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一把抱住白芍说道:“这次,你不要再想扔下我一个人!” 白芍本能的想推开安幽,才发现安幽的竟抱的那么牢。 做了个法,安幽的怀抱突然空了起来,白芍脸上略带愠色地说道:“我好心帮你们,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本想用对付那道士的方法对付安幽,可念诀的时候,心突然乱了起来,将琉璃球握在手中,喃喃念了句:“罢了。” 白芍朝着外面走去,安幽一直后面追,每次在快要追上的时候又拉开了距离,不管安幽说什么,白芍的脚步就是不停。 场面恢复了回去,孟阔在一旁检查着罗镇的伤口,眉头越蹙越紧,照现在这个情况,回客栈上药是不太可能的了,左右环顾一番,只能将罗镇送将军府了…… 好不容易将罗镇扶了起来,走了几步,脚下突然踢到一个东西,拾起来一看,竟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远处的火把渐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在看到罗镇浑身是血之后,纷纷将火把丢到地上大喊:“鬼……有鬼啊……” “哎!这是你们家少爷!不是鬼!” 孟阔有些无奈,好不容易有人过来了,还没一会儿就全跑光了,不管他怎么喊都没人搭理他。 带着罗镇走了一段路之后,之前跑掉的人都纷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云忧…… 云忧上前查看了一番,连忙吩咐底下的人将罗镇带到房间去,孟阔先走了一步,跑去将军府的药房内找了些药,待他到房间的时候,罗镇已经被人安置好了。 32.031.相思易书念难断(8) “你听说了嘛,罗家大少爷回来了!” “这事儿啊,我早就知道了,将军府之前不是还闹鬼嘛!听说啊,都是场误会呢!” “诶,不管怎么说,罗将军没死就好啊。” 茶坊内,几桌客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谈论着京城内最近的消息,一旁边上坐了个老伯,喝了口茶后将杯子放下走到其中一桌客人边上问道:“小哥,这罗小将军……真的没死?” 一旁的小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这种京城人人皆知的事情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真是消息太不灵通了。 “我家可是有人在将军府当差呢,这消息自然是真的,他们将军府的人可全都见到了!” 老伯的眼眸深邃了起来,半晌朝着小哥笑了笑,道了个谢,将银子放在桌上便走了。 “哎哎,你看,那老头儿似乎很有钱的样子。” 小哥转过身,那张桌上竟放着一个银元宝…… 将军府内虽说比以前好了许多,不过状况也不是很好,苏阮烟本应该隔日便醒的,却也是躺到现在都未醒,而罗镇,伤口被重新包扎了一番,也是一直昏迷到现在。 云忧整个人悔的不能再悔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听那小桔的话去找劳什子道士了,害了苏阮烟,也害了罗镇,还将他们家弄的一团乱。 孟阔基本上整日就待在他们俩的房间内观察着两人有没有什么新的动静,这回说来也怪了,这两人的脉象都恢复平静了,说不醒,还真就不醒,这不是砸他神医的招牌嘛!安幽自打那天追着白芍走了以后就没见他回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罗镇……”床上苏阮烟的眉头蹙了蹙,凭空喊了句话,眼睛倏地睁开,却发现周围还多了个人。 “哎哟我的姑奶奶啊,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的话,你肚子里那孩子估计就保不住了!” 这个人苏阮烟倒是不陌生,以前跟罗镇在一块的时候还见过他几面,可是他这会儿怎么会在这儿? “是不是罗镇回来了!” 苏阮烟正准备翻身下床,却被孟阔拦了下来,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说道:“你还是别动的好,待会儿先把药喝了,这罗镇有我孟神医在,死不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孟阔的心还是有些虚,这算日子罗镇早就应该醒过来的啊,怎么都这会儿了还躺着不动! 苏阮烟的眼圈红了红,她都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上回好不容易匆匆见一面,他竟然还狠心撇下她走了,就连句道别都没有,而这次回来,就那么躺在那儿让她揪心。 “我保证不乱动,就过去陪着他……可以吗?” 声音带了几分哭腔,孟阔也不好意思拒绝她,将她扶了起来,挪了张凳子到罗镇床前给她坐,便出去吩咐人熬药的事儿了。 苏阮烟看着罗镇浑身缠满纱布的样子眼泪直掉,她跟罗镇在一块那么久,罗镇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可基本都是小伤,从没见过罗镇受那么重的伤过…… 以前罗镇受伤的时候,她都是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听他开玩笑喊疼,每回她都说:“再喊疼我就给你加些别的药进去,保管你的伤好的又快又疼。” 罗镇都是笑呵呵的跟苏阮烟扯别的去,可这回……她多想听他再跟她开个玩笑啊,哪怕只是喊声“娘子我疼”…… 33.032.相思易书念难断(9) “娘子……我疼。” 床上的人双目未睁,两道剑眉蹙了起来,似是在呓语,苏阮烟赶忙抓住罗镇的手说道:“罗镇,你醒了么!” 等了半晌,罗镇一直没有说话,期间孟阔进来看过一次,先是给苏阮烟带了碗药,而后又是去准备罗镇的药,他昏迷了那么久,确实该醒醒了。 三更的更声一响,苏阮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可醒来的时候,身上却多了一件衣服披着,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心顿时慌了起来,罗镇莫不是受着那么重的伤,也要离开这儿? “娘子,你醒了?”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苏阮烟一转身,突然看到罗镇披了件衣服,手中拿着根银针,正在帮她轻轻拨弄着香炉内的檀香。 鼻子一酸,快步走到罗镇的边上,想抱他又怕弄疼他,倒是罗镇比较主动,轻轻将她揽到怀里,笑道:“怎么一睡醒就哭,眼睛肿的跟兔子似的。” 苏阮烟擦了把脸上的泪水说道:“还不都赖你,老骗我!” “为夫何曾骗过娘子……” “还说呢!你上回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不走的,结果我一醒,你就不见了,孟阔什么都跟我说了,你受那么重的伤也都瞒着我,我真的好怕,哪天一睁眼,你就不在我身边了……” 苏阮烟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那句几乎都已经听不见了,罗镇只是一味的说自己错了,却是加重了揽着苏阮烟的手。 他又何尝不怕呢,说不定哪天,连醒都醒不过来了。 “咳咳,恩爱晚些再秀,这药我都热了三回了,你要再不喝,就只能重新熬了。” 孟阔习惯性的推门进来,却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刚刚罗镇醒的时候苏阮烟不是还睡觉嘛,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腻歪上了。 苏阮烟立刻背过身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待听到关门声后才转过身,只见罗镇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说道:“娘子,这药好苦。” “我……我去给你拿些吃的,那么久不吃,肯定饿了吧。” 苏阮烟才走了一步,就被罗镇拉住,唇轻覆上去,看着苏阮烟未怔的样子得意地笑道:“不用了,娘子的唇就够甜了。” 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该继续哭还是笑,只是罗镇想继续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闷哼了一声。 也算是活该,这伤口才包扎好没多久,就那么猖狂。 这回罗镇哄苏阮烟睡的时候苏阮烟算是不敢再睡了,只是还是没忍住困意,醒来后周围突然没了人,还以为是罗镇又撇下她走了。 直到门被轻轻推开,见到罗镇端了一份早饭进屋,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 吃过饭后,本是二人准备去见云忧的,却不想还是云忧先到了一步,瞧着二人这般恩爱的样子也算是舒了心,只是踌躇了半天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跟苏阮烟道歉。 自打那道士死了之后,那道童就把什么都招了,原来那道士本就是个江湖术士,可前不久突然遇到了个奇怪的人,教了他一些本事还顺带给了他一些符咒之类的,打那以后,那道士便开始自称半仙,那些符咒也是进了这将军府才开始用的,之前打死道童一事,他自己也是十分意外,也是从那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好像变了,此后才变得越发过分。 - - - 题外话 - - - 今天有事更的晚了不好意思 34.033.相思易书念难断(10) 道士所用的能力,不过是那奇怪的人传授的本事中最皮毛的一层,而且,他也真是运气差,法术还没练好,就遇上了传说中的白芍上仙,落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烟儿……” 云忧犹豫半天,话才说出口,只见苏阮烟挺着肚子上前握住云忧的手说道:“娘,过去的事,就别说了。” 虽然她那会儿也确实是很无助,身边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的话,她在将军府的地位与待遇虽然未变,可性质上却跟个阶下囚没什么两样。 所庆幸的是,现在罗镇真真正正的回来了,她之前所受的那些苦就算没白受,而且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道士,罗镇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一定呢。 故事发展到这儿白柚稍稍好奇了下:“可这样说来,那将军应该是个爱国的人,为何坊间传闻,他是因通敌叛国而被斩首的呢?” 说到这个,苏阮烟的拳头微微握紧,可终究还是放开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再不忿又能怎么样。 当初,听闻罗烈与罗镇战死沙场后,皇帝给了罗家许多封赏,还追封了两个将军,可后来,罗镇未死的消息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自然也是落到了不少有心人的耳朵里,将整件事添油加醋的给皇帝说了一遍,最后竟成了罗家罗老将军为国捐躯,可罗家小将军却为保命,通敌叛国…… 这个消息传下来的时候,罗镇正好与苏阮烟两人从外面回来,一听到这个消息,罗镇立刻便进了宫,可却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在朝中数年,他的为人与朝中大部分的人都不太相符,因此树敌也不少,从前还有罗烈帮他说话,这回却是一个能帮他说话的人都没了,再加上他未死,回京数月,却一直没有进过宫,更是成了他们确定他通敌叛国的一个证据。 罗镇被关进大牢的第一天晚上,牢内就来了个让他没意料到的人。 来人披了一身黑色斗篷,将脸跟身子全都隐藏进了斗篷内。 牢门被打开,看管大牢的人全都散了开来。 只见罗镇轻轻蹙眉,抬头不解的看向那人,这个点儿,该不会是谁那么想不开来劫天牢吧。 可事实却也差不多了,那人将头露了出来,竟是当今圣上。 罗镇一急,正准备下跪行礼,却被皇帝拦住了,坐到罗镇边上说道:“我们兄弟认识那么多年,这回,你可怨我?” 罗镇将目光挪向别处,闷不做声,边上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响起,只听皇帝说道:“也是,通敌叛国那么大的罪名,想来你心里也是怨死我了,可朕这回却实在是无能为力,你要知道,朕登基了那么久,在朝中掌握的实权少之又少,之前还有你跟罗老将军手中握有兵权,他们还能忌惮几分,可这回,罗老将军为国捐躯,而你,朕如今是保不住了,你若是死前还有什么心愿,朕大可帮你完成。” 罗镇将目光挪了回来,正巧对上皇帝那双清澈的眼眸,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在朝中无人的时候罗镇一直都清楚,以前还有他们罗家这张王牌,可现在,他的左膀右臂已经失去一臂,现如今又要被人生生斩断另外一只…… 罗镇何尝不怨他,怨他这般的懦弱,完全没有半分皇帝的样子,他们自小便认识,他生性懦弱,罗镇以为他当了皇帝之后会有改变,却不想还是这个样子! “我只有一个愿望……” - - - 题外话 - - - 下面开始要虐了tut 35.034.相思易书念难断(11) 时值七月,就算是到了晚上,不免还是觉得有些闷热。 罗镇换了身平常的衣服,从将军府大门走了进去。 府内云忧与苏阮烟还在正堂与孟阔商量着办法,没想到罗镇却自己个儿回来了。 “皇上说会查清我通敌叛国之事,更何况我与皇上多年熟识,你们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云忧松了口气,毕竟罗镇与那皇帝小时候就偶尔在一块玩,这要掉脑袋的事儿,自然多少会帮衬着些。 待云忧走后,苏阮烟有些不相信地上前问了一句:“真的会没事么?” 自打罗镇进宫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傍晚才听到别人的回报说是罗镇被关进天牢了,这还没商量个主意出来罗镇竟然就自己出来了,可罗镇的那番说辞……说到底,她还是有几分不信的。 “自然,我们从小就认识,他的为人,你应当不陌生的。” 罗镇答的时候看了一眼孟阔,话说的有些不大利索,苏阮烟半信半疑的应了声,这时,孟阔走到罗镇边上说道:“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替你把把脉。” 孟阔先一步走了出去,罗镇摸了摸苏阮烟的脑袋轻笑道:“别担心了,没事的。” 转身时,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舒了口,仿佛是通过了什么考验一般。 屋外,孟阔神色有些异常地坐在石凳上,罗镇将门关了上去坐到孟阔对面,自觉的将手伸了出去给孟阔把脉。 “你还真……” 孟阔话还未说完,只见罗镇突然摇了摇头,眼神飘向了房间的方向,孟阔这才看到,苏阮烟正趴在房间门那儿准备偷听,只是技巧不佳,烛光折射的影子露了半个头出来。 “你这个伤恢复的还不错,相信假以时日,好好调养一番,定能恢复的比从前更甚!”孟阔特意清了清嗓子朝着房间的方向吼道。 “有劳孟兄了,待日后伤好,定与你痛饮三日!” “你那通敌叛国的事儿?” “放心吧,皇上已经暗中派人去调查了,相信不久后就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屋内那身子站了起来朝里边走去,外面孟阔的脸色不太好看,罗镇反倒是有些轻松,轻声道:“孟兄何苦愁眉不展的。” 他这身子……孟阔当初就说了,痊愈的希望并不大,而他如今……也等不到痊愈了。 “你老实同我说!皇帝到底是怎么处置你的?” 罗镇那番说辞,骗骗云忧还行,苏阮烟即使是多留了个心眼也是被他们这般合伙糊弄过去了,他这儿可没那么好打发! 罗镇本没打算跟任何人说起这事儿,可没想到这次回来的时候孟阔也在,就他在回来的路上想的那番说辞,他定然是不信的。 “既然孟兄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罗镇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知道,那茶早已经凉透,味道微微有些涩口,就像他一样,本来也没多久能活了,还偏生被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即使是死,也会遭无数世人唾骂,给子孙后代蒙羞…… - - - 题外话 - - - 下一章等臣妾睡醒更么么哒 36.035.相思易书念难断(12) “我与皇上相识甚久,他虽胆小懦弱,却一直想做个好皇帝,可朝中各个党派无一支持他的,而如今,只要我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死去,将来他找到足够的证据,就可以翻盘示威……” “这么说……你是非死不可了?” 孟阔的眸子变的深邃了起来,让人看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罗镇抬头望了望天,繁星皓月,边上还有徐徐微风拂过……多么美好的生活啊,可惜他能感受到的时间不多了…… “罗镇,若我现在告诉你,我刚刚说的话全是真的,你的想法会改变么?” 孟阔的话才问出口,只见罗镇微微怔了一下,半晌突然大笑了起来:“造化真是会弄人啊……这都是命数……” “可是罗镇!你若是现在带着家人走!也许什么都来得及!” “那又如何,我堂堂一个将军,岂能在这种时候做个逃兵!” 天牢重地!堂堂一国之君为了一个通敌叛国的臣子跑去天牢还偷偷将人放了出来,他若是这会儿跑了,岂不是太辜负皇帝对他的信任了么。 孟阔突然轻笑了两声,双目对上罗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将军?将军的指责是保家卫国!将军的宿命是战死沙场!而不是你这样!背负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只为了帮那小皇帝铺个清除党羽的路!” 孟阔觉得近来自己的火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多半还是因为跟眼前这人各种意见都不合! 人家皇帝都放他出来了,他还非得守着他的愚忠回去送死! “孟兄,你我也算是相交甚久,我想最后求你帮我个忙……” 太阳高高的挂在了上空,将军府恢复了以往的生气,府内每个人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唯独不见两人。 当二人坐了几乎两个时辰的马车才下后,苏阮烟的脑袋已经有些晕了,再加上这会儿虽然还早,不过太阳就已经开始毒了起来,正低着头准备去一旁大树那儿靠一靠时,顶上突然阴了起来,身后还有阵阵香风徐来。 罗镇撑了把伞,左手拿了把纨素扇,笑道:“走的那么快,你竟连伞与扇子都不带。” “还说呢,我以为你那么早叫我起来是准备带我出去看日出呢,没想到……”苏阮烟正说着,突然瞥到身旁的环境…… 这不是城外的双子湖么,她前不久听说,双子湖旁开的荷花甚好,却一直没机会跟罗镇一起过来看看,没想到前几天不经意的念叨,竟然被他记在了心上。 “那朵荷花的颜色好漂亮!诶!那里好像还有睡莲,我去看看!” 罗镇本是站在苏阮烟的边上陪着她缓缓地朝前走,苏阮烟却突然拿了他手中的扇子朝前快走了过去,身边突然空了起来,仿佛什么就这样越走越远了。 “慢点走!挺个大肚子的要更加注意些!” 罗镇快走了两步走到苏阮烟的边上,伸手想抓过她的手,却不想她突然一抬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说道:“罗镇罗镇,你看那朵莲花的颜色!好漂亮!” 罗镇悻悻的收回手,看向了苏阮烟,喃喃道:“是啊,好漂亮……” 37.036.相思易书念难断(13) 正午时分,罗镇从马车上将食物都拿了下来,坐在凉亭内,苏阮烟一边吃着刚从双子湖内钓的鱼一边看着周围的风景。 “别光吃鱼,吃些别的,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就不怕孩子将来跟你一样瘦弱么?” 罗镇夹了一筷子肉到苏阮烟碗中,只听苏阮烟含糊的应了两声,却丝毫没有搭理罗镇的意思,罗镇索性坐到苏阮烟旁边,亲手将肉喂到她嘴里,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待到苏阮烟回过神的时候,罗镇已经恢复正常,继续将面前一些好吃的夹到她碗中。 “呆子,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罗镇夹菜的手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怎么会,一定是你想多了。” 苏阮烟才不理会罗镇这番说辞,在一旁猜测道:“是不是我生辰快到了你想提前给我个惊喜啊。” “娘子怎生的那么聪明,为夫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苏阮烟生辰那天,他还在不在…… 苏阮烟在一旁满意地笑着,吃了口碗中的菜,一转头看到罗镇一直在盯着她,都成亲那么久了还这么看着她,不免还是有些脸红的…… 学着罗镇刚刚的样子,突然在罗镇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刚刚嘴上未擦的油全都在罗镇的脸上印了上去,白净的脸上有那么一小块油腻的唇印,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好笑…… 罗镇也不伸手去擦,倒还是苏阮烟自己比较主动拿出身上的丝帕在他的脸上擦了起来,只听罗镇突然问道:“娘子,你可有想过我们的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 这么一说,苏阮烟倒是突然想起来,名字这事儿她倒还真从未想过,头低了下去,看到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开始琢磨了起来…… “呆子你肯定也没想!” 苏阮烟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哪个字比较适用,看罗镇一脸轻松的样子正准备将这个锅抛给他。 罗镇从一旁的包袱里拿了一张纸跟一支笔出来,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字,将笔递给苏阮烟说道:“冤枉啊,我昨儿个想了一宿,却不知道选哪个好,不如娘子来拿个主意吧。” 苏阮烟轻咳两声,有些心虚,不过那张纸上的字倒确实挺多,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选哪个好。 笔尖轻落,又匆忙将笔收了回来觉得不好,弄到最后,只在‘晏’字与‘妗’字上圈了下。 “咱们果然是心有灵犀,连想的都一样。” 罗镇轻抚了苏阮烟的头发,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从未离开过。 苏阮烟的肚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那么大了,眼看临盆的日子也近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她生产的那一天,哪怕让他见这孩子一面也好啊…… 不过所有事情哪能尽如他愿,他如今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过是因为皇帝对他的愧疚以及这种牺牲而做出的一种弥补罢了。 38.037.相思易书念难断(14) 傍晚时分,天空出现了难得的火烧云景象,待到二人回到府中时,苏阮烟才真的开始好奇今天是不是真的是什么大日子,这府里竟那么热闹,整个前厅几乎都坐满了人,而且那些人,她基本都不认识,厅外还搭建了戏台子,苏阮烟才坐到云忧的边上,这台上就突然开始唱起了戏…… 边上的人皆是一副喜庆的样子,一些丫鬟小厮上完菜,就在一边站着偷偷看台上的表演。 台上表演的越发精彩,苏阮烟的目光一直盯着台上的人未曾转动,一旁罗镇一边给苏阮烟夹菜一边在一旁看着她,时不时的提醒苏阮烟几句多吃些东西,苏阮烟也只是含糊的回答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待到台上表演结束,周围那些不认识的宾客们纷纷带了个礼盒上前,说是祝她与罗镇生活幸福美满,可不管苏阮烟怎么算,今天就是个普通的一天啊,与罗镇成亲的纪念日还未到,也不是府中任何人的生辰,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别的日子了,收礼这事交给了管家,待到宾客们回座的时候,天空‘砰’地一声,炸开了一束束灿烂的烟花。 “孟兄,你今日这安排不错啊。” 孟阔原本找了个角落待着独自喝酒,面前过来一公子称赞着孟阔今日将他们找来观赏的这些节目真是不错,却见孟阔并不理他只是一杯杯的喝酒,遂上前劝道:“今日人家小两口的日子,你在这儿喝个什么劲儿,这一坛都见底了!莫不是你贪恋人家少奶奶?” 孟阔将目光挪向了罗镇那桌,突然笑道:“怎么可能,我孟阔一向爱酒如命,子墨兄难道不懂我?” 宴席一直到酉时才结束,待二人回房后,苏阮烟一本正经地问罗镇:“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弄的那么隆重!” 罗镇摇了摇有些晕的脑袋,坐到桌前倒了杯茶猛地灌了下去,随即笑道:“为夫只是想给娘子一个惊喜……若是……” 若是以后他不在她边上了,还是比较希望她能天天都像现在这样开心的。 “若是什么?” 苏阮烟瞧着罗镇似乎有些醉了,坐到罗镇的边上替他轻轻揉着太阳穴问道。 “若是以后有个比为夫更好的人出来想抢娘子走,为夫多少也是要表现的更爱娘子一些。” 苏阮烟点了点头,瞧着罗镇这般喝醉的样子倒是真有几分可爱,不禁逗了他一句:“若是以后真的有个人比你这呆子还优秀想抢我走,说不定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呢。” 罗镇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喃喃道了句:“也好……” “呆子,我是说笑的!” 手突然被罗镇抓住,苏阮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突然一股浓浓的酒味就在她唇间蔓延。 温热的触感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她闭上双眼回应着,想着这呆子许是真的喝醉了,连她说笑的话也当真,也不想想,她们自小便认识,其中的感情又岂是别人随随便便就可比拟的。 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她莹润得仿佛快要滴出水来的双魂,微微愣了下说道:“不早了,休息吧。” 39.038.花前红妆影成双(1) 苏阮烟的脸微微有些红,总觉得罗镇今天哪儿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屋外月色渐浓,一只鸽子停留在了外头的树上,罗镇伸了伸手,那鸽子竟乖乖的落到了他的手上,打开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里面的纸条上只草草的写了两个字:“速回。” 翌日,罗镇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不时向边上的厨师们请教一些菜的具体做法。 苏阮烟根本就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房内一阵阵的饭菜香味完全勾起了她腹中孩子的食欲,在她肚子里闹的将她折腾了起来。 一睁眼,翻了个身便看到罗镇打了盆水进来,像小桔一样伺候她梳洗装扮,看着镜子中不输小桔弄的发髻,苏阮烟不禁说道:“呆子你这如今怎的越发贤惠了起来,既然这样,不如以后就天天都由你来给我弄发髻还有吃的算了。” 罗镇佯装思考状说道:“为夫今日可是天不亮就起来了,还将府中的大厨们全都叫了起来,若是以后天天这样,估计他们该离府出走了。” “也是,不如一个月弄个三四回吧,毕竟这般贤惠的夫君也是不好找的。” 罗镇不答,挽着苏阮烟走到桌旁,看着苏阮烟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感叹着罗镇这难得的贤惠。 外头太阳渐渐大了起来,府中的知了也开始聒噪了起来。 将军府的后门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孟阔坐在车上从罗镇手中接过苏阮烟,将她安置在车内,在外头看来并不太大的马车,车内却还躺了一人,一身粗布衣衫,完全看不出来那是昔日将军府的主母——云忧。 “孟兄,大恩大德,罗镇日后怕是报不了了……” 孟阔这时多想将罗镇打晕带走,也不管是不是会影响这江山的稳定性,只是他与罗镇认识了那么久,知晓他的心性,倘若他真的那么做,怕是罗镇醒后就算用爬的也会爬回来受刑…… “我不会让你的尸骨留在那乱葬岗任凭野狼野狗叼食的。”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将云忧与苏阮烟安顿好后,再回去给罗镇收个尸了…… 头顶的太阳越发的大,周围还有些吵闹,罗镇坐在囚车内,并没有想象中老百姓们拿着烂菜叶子臭鸡蛋砸他的场景,依稀还能听到有几个老百姓说:“罗家一门忠烈,罗小将军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 事到如今还能有人这么相信他,他倒是突然释然了许多。 罗烈曾说,男儿生来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的,若有一天,他死在了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罗烈的一生是最让罗镇钦佩的,他自小便跟着罗镇的祖父上战场,给国家立下了许许多多的汗马功劳,到头来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周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无数的百姓跟在他的囚车后面,大声喊着要求彻查此案还他一个清白…… 马车在路上颠簸着,苏阮烟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她不是在房内吃着早饭么……怎么一睁眼会在这儿?而且云忧还躺在她的边上! 车子赶的有些快,苏阮烟扶着桌子起身,而后一把将车帘拉开……这背影……孟阔?! - - - 题外话 - - - tut本宝宝简直做了个大死反反复复删定时结果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章节名用不了了 40.039.花前红妆影成双(2) “孟阔!罗镇呢!” 心里突然不安了起来,脑海中一直闪过罗镇这两天对她的各种宠溺,带她出去玩,给她梳发髻,为她亲自下厨…… 孟阔不答,手中的马鞭扬起,‘啪啪’的朝着马屁股打了两鞭。 由于惯性,苏阮烟的身子朝着后面倾了过去,幸好这车内铺满了柔软的锦被,只是苏阮烟的肚子突然猛的疼了起来,一旁的云忧也醒了过来,孟阔听见车内苏阮烟的声音才不得不将马车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车内的情况,蹙眉道:“怎么偏是这种时候!” 离他安排的地方还有十几里的路程,可苏阮烟偏偏在这个时候要生了……他还赶着回京,怎么所有的事情,全都凑到了一块! 距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几处农舍,罢了,这种时候只能在那儿先落个脚了,到时候再请个稳婆…… 跟着云忧一块将苏阮烟扶到了一处农舍内,原本那大娘见云忧与苏阮烟一副没钱的模样还不想帮忙,幸好孟阔直接从怀中掏了一锭金子出来,吩咐她去附近请个稳婆过来,然后云忧在里头帮着苏阮烟生产,他则是一趟趟的跑厨房烧热水。 屋中用几张帘子搭了起来,云忧与稳婆不断地在一旁激励着苏阮烟,一盆盆鲜红的水端了出去,连稳婆都说:“可能大人与小孩,只能保一个了。”孟阔虽然是个神医,可接手的大多是疑难杂症,这妇女生产之事,他只在书中见过,却还未实践过。 外头的太阳已经盖过头顶,刑场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午时三刻早已过了,可奈何底下为罗镇请命的老百姓太多,时间不得一拖再拖…… 不久,刑场之上来了另一个大人物,身着深紫色仙鹤补服,身旁两排侍卫一字排开站立在刑场之上。 只见那监斩官忙点头哈腰的给来人让了个位置自觉的站到一旁,小声地道:“宰相大人,你看这么多老百姓……” “废物!圣旨上写的是什么时候处斩!你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宰相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朝着监斩官吼道。 监斩官忙连声应是,正准备将斩的令牌扔下,宰相突然将手放在令牌上说道:“慢。” 还不待监斩官反应过来……宰相便已起身离开座位,慢悠悠的走到罗镇的边上,示意刽子手退到一边,缓缓蹲下了身,看着如今成为阶下囚的他,讽刺道:“罗镇,你当初联合那老东西除掉我那么多心腹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未想过又如何,我只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 罗镇冷哼一声,将双眼闭了起来不去理会边上那一脸讽刺的宰相。 “哈哈,死到临头还那么狂妄!” 宰相站起身,快步走回到位置上,点了点头,示意监斩官将令牌扔下…… “斩!” 刽子手拿了一小坛酒,自己饮了几口,将剩下的酒倒在了刀上…… 太阳的光芒折射在刀上,露出泠泠的光芒……一刀挥下,血柱喷涌而出…… 农舍内,稳婆满手是血的跑出去跟孟阔说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位夫人疼晕过去了!” - - - 题外话 - - - tut千万不要纠结章节名这种时候看内容就好臣妾去蹲墙角哭会儿 41.040.花前红妆影成双(3) 孟阔将手中刚烧好的热水放到稳婆的手中,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试试了…… 将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在了苏阮烟的穴道上,从包裹里翻出一精致的瓷瓶,将里面的药倒出来给苏阮烟喂了下去。 “快醒啊!这只差一点了!” 罗镇他救不了了!可若是这苏阮烟母子他都保不住,就太说不过去了! “罗镇!” 苏阮烟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身上的汗水浸湿衣襟…… “罗镇一会儿就来!” 孟阔这辈子也没想到,他头回撒谎会是在这个时候,对方还是一个在生死边缘上挣扎的人。 一直折腾到了黄昏时分,才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是个男孩,苏阮烟已经累的晕了过去,孟阔留了些钱,将事先准备好的药递给云忧嘱咐好后,将马车上的马卸了出来朝着京城的方向出发了,耽搁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翟羽阁内,白柚挪了挪步子走到门口,这刚刚还大好的天怎么突然就阴了起来,叮嘱了一番在门口玩耍的小童不要跑远便走了回去。 苏阮烟的一双眼睛里氲了些雾气,白柚问道:“那么久了,你可有什么后悔的?” “生产后,我足足睡了三天,醒来后只是接受不了上一刻还为我梳发盘髻的人就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 白柚拿过苏阮烟的纨素扇仔细看了看,扇面上仿佛有些东西,零零碎碎的,一闪而过…… 苏阮烟站起身,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外面的小童继而道:“我与他一生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十分珍惜的,并没有什么后悔的,只是还有些遗憾……” “想必你来我这儿,定不单单是给我一把扇子那么简单吧,世人都觉得我这翟羽阁内有鬼怪,进来交易了扇子的人出去后皆是怪怪嗯,你应该也是有所听说吧。” 苏阮烟点了点头,她家虽然不富庶,但左邻右舍都十分友好,平常无事便来她那儿坐坐给她帮些忙。 昨日白柚走后,隔壁的王婆就到她这儿与她唠嗑,正巧说起了白柚,王婆说,那姑娘的背影瞧着像是翟羽阁里的那个小姑娘,就略略给她讲了一番传说中的翟羽阁…… “是这样,我不仅收你一把扇子,还要收你一段故事,当然了,我给的酬劳定然也不会是那些俗物。” “收故事?就是我刚同你说的那一段么?” 外界传闻翟羽阁内有鬼怪,每个与翟羽阁交易的人出来皆是怪怪的,却每个都变得比从前开心…… “是,我收了你的故事,可以帮你弥补心里的遗憾,只是之后,你的记忆里便再也不会有罗镇这么一个人。” 说白了,哪儿来的那么多鬼怪,只是世间情爱大多没有善果,多的是后悔留有遗憾的人罢了。 有些记忆留在心中再美不过只是段记忆罢了,倒不如拿来做个交易,换一段黄粱美梦。 梦醒后,什么烦恼都不记得了,岂不也是一件好事么,只是这会儿的白柚还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听到那么好的条件却还是拿回了扇子将交易取消。 “那么姑娘,准备怎么帮我弥补遗憾呢。” 苏阮烟长叹了口气,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外头的天越发的黑了,像是要下雨了。 白柚转身迎上苏阮烟的目光,笑道:“我可以送你去与罗镇再见一面,不过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你的记忆中将不会再有罗镇这么一个人。” 屋中沉默了许久,苏阮烟终是点了点头,应道:“好。” - - - 题外话 - - - 心塞塞下一章十二点左右更 43.042.花前红妆影成双(5) 屋中檀香阵阵,翟羽阁那挂着扇子的墙上突然多了一把纨素扇,白柚坐在苏阮烟的旁边,只见苏阮烟的脸上隐隐有泪珠落下,真是奇怪,从前那么多个人,很少见到有人会哭的呢。 起身走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黑漆漆的,连根蜡烛都没有,将手中的拂香扇扇了扇,房间竟逐渐地亮了起来,屋中许许多多紫色的点点光芒开始发光发亮。 没一会儿,整个房间被照亮了起来,这才看清,原来屋中有许许多多紫色的小球,有些大有些小,有些亮,有些暗,都按照规则陈列在一排排架子之上。 白柚走了几步,伸手将架子上一个暗淡的小球拿了下来。 拂香扇轻摇,面前那原本还暗淡的小球竟在缓缓变大,球身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待到球不再长大了之后,白柚才将手覆在球身上,捏了个决,只见苏阮烟三个字便印进了球中…… “姐姐姐姐,我奶奶醒了。” 小童一直乖乖地坐在苏阮烟的旁边,守着她醒过来。 刚刚下来的时候看到苏阮烟在凳子上睡着了,还有些担心,从前爹爹也是这个样子,在床上睡着了,睡着睡着,就被他们埋进了土里…… 幸好白柚在一旁陪着他等苏阮烟醒了过来。 苏阮烟的眸子似乎清亮了许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不知为何,突然朝着面前的白柚道了声谢。 待出了翟羽阁后,小童拉着苏阮烟的手说道:“奶奶,我们去集市上买些香烛供品吧。” “买那些做什么?” “过两天就是爷爷的忌日了啊,我们不是每年都会去祭拜爷爷的么?” 苏阮烟楞了一下,好像是有个什么重要的日子,怎地想不起来了呢…… 后有听闻,前朝的那位皇帝在位不过三十二年便被挤下位,那时的宰相却成了皇帝,只是才三年的光阴便暴病身亡,最后继位的,竟是个江湖人士,听说,他姓孟…… 白柚站在翟羽阁的门口望着越来越沉的天色,手中的拂香扇突然一热,手没拿稳扇子就这样直直地掉到了地上,弯下身子拾起扇子的时候,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好久不见,你可有想我?” 白柚缓缓起身,瞧着面前熟悉的面容,笑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个样子。” “不想我么?我可是惦记着你呢,对了,近来店里生意好么?” 那公子十分自然地进了屋,看了看墙上摆着的那些扇子说道:“生意不好也无妨,你倒是还可以多休息休息。” “不过……”白柚低头看了看与平常一样的拂香扇,开始犹豫要不要将刚刚的事情跟南辞说说。 “怎么了?小柚子别怕,生意不好,我也是养得起你的。” 白柚瞧着面前的南辞,此人身材高大挺拔,容貌出众,只是说的话都有些不太正经,根本就对不起他那长的十分正经的脸。 正想着,手中猛的一烫,拂香扇再次落到了地上。 南辞突然严肃了起来,先白柚一步将扇子拾了起来拿在手中仔细查看,半晌才恢复正常,看着白柚说道:“小柚子在这儿待了那么久了,可想出去游山玩水一番?” 本以为女子大多都是喜爱外面的景色的,特别是与一个像他这般模样的男子出去,没想到白柚只是缓缓坐到椅子上回了句:“不想。” - - - 题外话 - - - 总觉得第一个故事完结的太快了…… 下一个故事,会尽力悄悄多写点的,亲们么么哒 44.043.不忘卿(1) 南辞不死心的坐到白柚边上,问道:“为何?” “懒得动弹。” 白柚从南辞手中接过拂香扇扇了扇,这天气怎如此闷的慌…… “若你不介意,我抱着你游山玩水去也行!” 白柚挑了挑眉,转身对着南辞问道:“你刚可有瞧出什么来?我可是有看到你脸上表情怪怪的。” “许是扇子内蓄的记忆多了,灵力增强了几分吧……” 本以为至少还需要个几年的时间,没想到这拂香扇在白柚的手中,灵力增长的竟如此快…… 黑沉沉的天凭空打了几声响雷,睡在南湖旁桃林中的男子双眼蓦的睁开,算了算日子,喃喃道:“两千年了……” 当晚,好不容易才将南辞打发走,白柚便坐在柜台后面低头看着手中的戏本子,桌上的蜡烛燃了三分之一了,阵阵困意袭来,白柚将桌子收拾好,正准备去关门的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男子一见到她,就紧紧的抱住了她…… 白柚此刻也不知怎的就说了一句:“这位公子,我这儿的扇子每把的价格都是定好的,抱了我也是没有优惠的。” 果然,那男子听到这话后,抱着白柚的手松了松,说了句白柚听不太懂的话:“我忘了,你早已不认识我了……” 男子的耳朵尖尖的,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浓密的长睫如扇,双唇殷红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瓣一般。 诚然,白柚的记性确实是不太好,不过,像他长成这样的话,白柚觉得,自己确实是没见的。 “若是无事的话,还望公子让开,我这铺子要打烊了。” 白柚打了个哈欠,刚刚看戏本子看的太入迷,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只是再加上她昨日一夜未眠,今日又被南辞缠着此刻是真的困极了。 “好……” 男子闻言倒是真的乖乖朝后退了退,白柚临关门前又看了他一眼,确定是她没见过的倒也释然了许多。 只是这第二天醒来,有没有人能告诉她,这厮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见她醒来,男子将手中还热乎的早点弄好摆在桌上,忙招呼她过来吃。 白柚左右看了看,这确实是她的房间没错……那么就是:“公子你是走错房间了么?” 男子一笑,走到白柚边上说道:“我还没同你说过呢,我叫妄倾,狂妄的妄,倾城的倾。” “所以……这就是公子大白天的闯我房间的原因?” 他叫什么……很重要么? 妄倾想了想,解释道:“其实是这样,昨夜外头风雨太大,我寻思着姑娘像个好人,于是就在姑娘的屋檐下待了一宿,今早特意去买了些早餐感激姑娘。” “这么说,外面的雨停了?” “嗯,天气还不错的。” “那公子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白柚看了看自己此刻的状况,身上只穿了件里衣,照理说,这么一个大男人的,倘若不是淫贼,怎么也该回避一番,可这厮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在她边上,还那么镇定的与她对话。 “咳咳,是在下冒昧了。” 妄倾的脸不自然地红了红,从前与白柚的关系都是十分亲近的,从未在乎过这些细节,这回瞧见白柚这个样子,才突然意识到好像是有哪儿不太对…… 听到门关了的声音,白柚才从床上起来,正准备换衣服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 45.044.不忘卿(2) 两人对视了几秒,妄倾才反应过来,马上将门关了起来,在门口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在……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只是想告诉姑娘早点趁热吃,在下还有事,晚点再来看望姑娘。” 白柚半晌才继续开始穿衣服,只是那张脸突然变的烫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这是生病了么…… 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白柚才坐到桌旁开始吃起早饭来,她在江南待了那么久,怎么桌上这些东西她一个都没见过,味道倒是不错。 门外笃笃地响起了敲门声,白柚放下筷子走到门前,本以为又是妄卿,没想到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来人的手中提了一袋热乎的早餐。 今日难不成是江南什么日子么?怎么人人都来给她送早餐? “咦?小柚子你已经吃过了么?” 南辞走了进去,待看清桌上东西的神色蓦的一变:“这是谁给你送的?” “不过是个路人罢了。” 南辞似乎从昨日起就有些怪怪的,不过却又什么都不肯跟她说……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南辞将吃的放桌上才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朝着白柚加一句:“小柚子记得想我啊。” 将房间稍稍收拾了一番就下楼了,今日外头的日光不错,院子里栽的桃树也都开了花,外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却是无一朝她这儿走。 门外一群衙差匆匆的跑了过去,在离她店门不远处的一条河畔那儿停了下来,拨开人群,其中一个稍稍年轻些的人竟然跑一旁吐了起来。 白柚左右也是无事,便过去瞧了一眼,只见众人围着的里遭有一具女尸,由于在河里泡久了,尸体已经浮肿了起来,这倒还没什么,只是那女尸的眼眶里空空的,里头还有几条小鱼游动,看的众人更是一阵反胃…… 看那女子的服装打扮,生前定然也是个贵族家的小姐或夫人,没想到此刻却是死在了这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一个年长些的衙差大人熟练的将白布盖在了她的脸上,在她身上左右摸索,摸了把扇子出来,众人大骇:“这不是黄夫人的雪暗么!” 江南中姓黄的人不少,不过拥有雪暗的黄夫人却只有一位,那便是江南第一商贾黄谟的夫人。 白柚虽基本都在翟羽阁不出门,不过这个黄谟宠妻的事情倒是平日里经常能听到有人讨论…… 那衙差点了点头,吩咐了手底下的人去黄府通知一声,便将边上围观的人驱散了些,跟另一个衙差一块将她抬去了衙门。 “也不知道那宠妻如命的黄公子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怎么样。” 一旁的大叔压低声音说道:“我瞧啊,这事儿多半是他们自己人做的,黄公子不是前不久纳了个小妾么?听说那小妾长的美若天人,怕是要寻个理由弄死大夫人好将自己扶正罢了。” “可这么明显,就不怕黄公子追查?” “老弟啊,我看你还是太天真了一些,这黄夫人不过是个青楼出身的姑娘,死了便死了,男人嘛,总是爱美女多一些的。” 边上的人一阵唏嘘,白柚转身离开,在街上逛了逛,看着头顶的太阳越发的大了起来,便寻了个茶楼准备吃些东西。 底下突然沸腾了起来,无数的人都趴到栏杆那儿瞧着,其中有一人说道:“快看啊,那不是黄公子新娶的小妾么!果然是美若天人啊!” - - - 题外话 - - - 大家除夕快乐么么哒爱你们 46.045.不忘卿(3) 白柚本就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此刻闻言朝窗外看了看,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一名女子身穿嫩黄色长衫,三千青丝被高高绾起,细看那脸,确实算的上是个十足的美人,不过白柚注意的却是那双眼睛,漂亮的紧,身后跟了个丫鬟,手中提了不少的东西,一旁还有个男子为她撑伞擦汗…… “黄公子对这小妾可真好,大街上的还给人家打伞。” 一旁几人纷纷打趣着,有人在讨论黄谟的宠妻,而有人讨论着黄谟那小妾的美貌,却无一提及他那被人遗忘的妻子。 白柚将目光收了回来,喝了口面前摆着的茶,想着刚刚见到的那具女尸,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疼,不过这毕竟也是别人家的事,她也不了解,没什么好评判的,只当是看了场戏,稍稍地入心了些。 正想着,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白色的衣衫,衣领悄悄敞开了下,锁骨若隐若现地露了出来,一双桃花眼中泛着笑意。 “姑娘我们真是有缘分呐,不管在哪儿都能碰到。” “白柚只好奇,公子出现在我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浅浅的呷了一口茶,白柚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妄倾。 这人的脸上仿佛一直带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妄倾微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前的白柚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天天与他一块修炼打闹,虽说成绩较差,不过也性情倒是比这会儿活泼许多。 “姑娘未免将在下想的太复杂了,不知姑娘可否有见过那种……” 话未说完,白柚突然蹙眉捂着心口闷哼了一声,连带着脸色都微微变白。 妄倾忙坐到白柚身边,查看了一番,打横将她抱起,正了正神色道:“今天是十五,你实在不应该出来的。” 白柚不语,本想挣扎着下来,可奈何心口疼的紧,此刻却是半分力气都没了,这个怀抱倒是异常的温暖,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等到了翟羽阁的时候,心口的疼痛才稍稍地缓了些,不过脸色还是有些差。 “你的拂香扇呢?” 白柚闻言突然看了妄倾一眼,她从未跟他说过拂香扇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你以往这样的时候,南辞都没在你身边过么?” “今日之事多谢公子,不过现下白柚身体不适,就不多留公子了,请回吧。” 白柚眼眸低垂,心口的疼痛非但没缓过来,反倒还越来越厉害了……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以往都是晚上才会开始发作,现在才不过是巳时罢了,况且南辞昨日还说了这扇子吸收的灵力多了,还强了几分,难不成疼痛也多了几分? 妄倾突然瞥到那挂在白柚腰间的那把扇子,趁白柚不注意的时候夺了过来,白柚才反应过来,妄倾就已经咬破自己的手,将血滴在了扇子之上,只见拂香扇隐隐约约发出柔和的白光,而连带着的,是她的心口,疼痛正在缓缓的减少,待到无事了之后,才将扇子递还给了她说道:“柚子,我不会害你的。” - - - 题外话 - - - 宝贝儿们新年快乐~ 47.046.不忘卿(4) “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柚紧了紧神色,这人这般待她,单单只是他的血就可以缓解她每月必犯的病……她怎么能相信她? “仙尊大人可真是够闲的啊,这放着正事不做竟然来光顾一家普通的铺子。” 话毕,二人皆抬眸看了过去,南辞拂了拂衣袖,便走了进去站到妄倾么边上。 妄倾笑了笑,话语中带了些讽刺的味道:“南辞殿下不也是么,天君那儿那么多事情,不还是常常往这儿跑?” 他偷偷地将她藏了那么多年,若不是此番拂香扇的灵力突破,他还真不知道她原来在这儿! 白柚闻言微微楞了楞,南辞在她边上许久,她从未打听过他的来历,可如今是闹哪样,两人互爆身份? 正想着,两个人的目光突然齐齐看向了她…… 白柚默默地拿起边上的茶水浅饮了一口,屋子内静的有些可怕。 “妄倾,时隔多年,你为什么就不放手!” 南辞面上带着笑容,可说出的话,却是有些愠色。 妄倾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复而道:“南辞,你若想将当初的事掰开了揉碎了一件件说出来,我倒不介意与你对着说。” 白柚听了几句,却是不太听的懂,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与她有些着关系,可又告诉她,这件事情还是不听的好。 门外突然进来三个人,屋中沉闷的气氛倒是悄悄缓和了些。 “这儿的扇子好漂亮啊……” 一女子缓缓走了进来,身后的男子将伞收了起来,丫鬟在后提着东西。 这不就是坊间时常谈及的黄公子与她的小妾么? 白柚起了起身,身旁两人在一旁说着些话,她不感兴趣,自然也就选择性的不去听了。 “夫君,那把紫色的扇子好漂亮!” 女子扯了扯黄谟的衣袖,示意他看向墙上的那把纨素扇。 黄谟点头笑了笑说道:“老板,那把扇子我要了。” 身后的丫鬟抵了张银票上去,白柚不接,只淡淡的扫了一眼纨素扇说道:“不够。” 集市上最贵的一把扇子不过几两银子罢了,而那丫鬟递的银票可是一百两的……她居然说不够? 南辞上前看了一眼银票的数值:“一百两……连买柄扇骨都不够。” 黄谟的脸色变了变,倒是一旁看起来比较温顺的黄衣女子先开了口道:“姑娘,这把扇子我实在喜欢的紧,不知姑娘的价格是多少?” “我这儿的扇子千金起价,而那把,定价是五千两黄金,卖你的话……五万两黄金。” 黄衣女子深吸了口气,定价五千,卖她五万,莫不是因为她家富有就坐地起价?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定价格的!看我们家富有就乱抬价!” 身后的丫鬟也有些按捺不住,朝着白柚就直接吼了出来。 白柚倒是不急:“扇子若是卖给有心人价格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若只当个把玩的物品,价格自然是要定的高些。” “丝儿,罢了,看这姑娘的意思,是没准备卖给我们,我们去别家看吧。” 黄谟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柚一眼,拉着女子走了出去。 “小柚子,你这价格可真是越来越贵了。” - - - 题外话 - - - 晚了点,章节纠结的好痛苦tut 48.047.不忘卿(5) “好像哪儿怪怪的……” 白柚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楞了片刻喃喃着,转身发现他们二人都在看着她,遂正了正神色,坐到一旁缓缓道:“你们是有话要同我说么?” “没有。” 二人异口同声的答道,话毕皆互相看了一眼,神情中都有些不屑…… “那我上楼了,你们继续。” 白柚上楼,身子轻倚在柱子上,望着院内盛开的桃花,微微出神…… 楼下隐隐传来些说话声,却听不大清楚他们交谈的内容。 双目微瞌,不时有几只雀鸟在枝头打闹嬉戏,心口缓缓有些疼了起来,却是比往常好了许多。 大厅之中沉默了许久,两人的神色皆是有些不太好。 南辞走到妄倾的身边,抬眸问了一句:“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手!” 他悉心照顾了白柚许多年,好不容易才将白柚照顾成这个样子,他不仅仅怕白柚知道当年的事情,更加怕她会再一次的选择妄倾…… “南辞,当初的事情,你心知肚明,莫非你觉得错只在我一人?你当我不知道你在背后又对柚子做了什么事情么!” 妄倾冷笑了一声,拳头微微握紧,看着南辞的脸一字一句地说着。 当初白柚魂飞魄散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她受刑罚之后的样子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满身的血……以及喃喃着让他别担心的那些话。 “呵,妄倾,你别忘了,你欠的不止是柚子一人,你现在跑来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他怎么也忘不掉白柚当初求他的场景,而只是为了让他去替她偷一把扇子去救别人家的心上人。 “看来南辞殿下管的事情还真是不少,撇开那些事情不谈,你以为,那拂香扇的灵力加强了,能感受到的只有我一个么?” 拂香扇作为天界的一把宝扇,拥有无穷的潜力,如今南辞将它放在白柚的身边,吸收他人的记忆用来养白柚的魂魄,可这拂香扇的灵力越强,能察觉到的人就越多,当初天君为了不让这把扇子落到妖魔的手中,还特地封印了它的灵力,只是如今…… “那又如何。” 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些事情他都知道,可白柚的魂魄还没养好,此刻根本就不能将扇子封印起来。 “你认为,凭你的能力,就能保护好她?” 三千青丝无风扬起,如瀑般落在肩头。 妄倾的仙根好,不过是修炼了两千年功力便超越了绝大部分的人,到了仙尊的地步,而南辞,修为仙根皆是不差,只是妄倾修炼的五行,正好与他的有些相克罢了。 此番听妄倾这么一说,正准备反驳,只见妄倾望着门外喃喃道:“就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 他也曾说过他一定能保护好白柚,可事实证明,有些事情是他想不到也测不出的…… 屋外的阳光正好,白柚腰间的拂香扇隐隐发着柔和的白光……睁眼的时候,竟看见鼻尖上停了一只蝴蝶…… 似乎是从未与除了扇子以外的东西这般亲近过,白柚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这只蝴蝶,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耳畔突然一阵劲风刮过,吓跑了那只停驻的蝴蝶。 四下无人,可耳畔旁的那枚飞镖却是深深的扎在了柱子上。 - - - 题外话 - - - 怎么有种画风不太对的感觉!突然想让男主跟男二在一块 49.048.不忘卿(6) 飞镖上钉了张纸条,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最近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多了…… 转身下楼,楼下那两人本还在说些什么,见她下来,忙将话题转开再装作不经意地与她打招呼。 白柚将手中的飞镖拿了出来,只见南辞看了一眼妄倾,轻笑了一声:“这飞镖倒是挺标志的。” 妄倾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那枚飞镖,拿起在手中把玩道:“样子确实不错,柚子是准备拿来给我当定情信物么?” 白柚不答,目光一直注视着外面不远的河畔,刚刚好像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没一会儿却又不见了。 待到回过神的时候,妄倾不知从哪儿弄出了一枚精致的扇坠,正准备送到她的手中,说是送她的定情信物。 这回白柚还没拒绝,南辞便先一步拦了上去…… 总而言之,这一天的时间,基本上都是白柚在一旁看着两人闹腾,而且还是属于才消停下来不久又能因为一件小事情而继续开始闹腾的那一种。 华灯初上,白柚倚在窗口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幸好南辞事情多,不久前就走了,妄倾好像也有什么事,南辞走了没多久也走了。 屋外阵阵冷风吹过,白柚不禁偎了偎身子,正准备早早打烊上去休息的时候,却突然瞥到门外不远处有一女子飘过…… 正准备上前仔细看看,才迈了个步子心口就猛的一疼。 罢了……看来今天是离不开这个地方了。 门口那抹身影越飘越近,却是游游荡荡地不肯上前。 “你是谁!” 白柚站在门内,望着那抹身影,却不想,才一出声,那抹身影就不见了。 揉了揉眼睛,门外确实是什么都没了。 “柚子看什么呢?” 妄倾一袭青衣,腰间系了条红丝带,外面松松垮垮的披了件黑色的衣衫,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白柚准备打烊了,公子还进来作甚?” 话刚说完,只见妄倾在屋内站定了身子,反手帮她将铺子的门关了上去。 “柚子不用担心,打烊这事儿我也会。” 白柚挑了挑眉,转身走到了柜台内,将账本什么的收拾了一番,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瞥到身后正跟着她的妄倾问道:“公子跟着我作甚?” “自然……是上楼休息啊。” 白柚索性也不上楼了,看着妄倾说道:“公子莫不是赖上我这儿了?” 这大晚上的,他这一身装束怎么样也不像是会没地方住的人,还非得赖在她这儿不走。 妄倾兀的笑了笑:“怎么能说是赖呢,我这在你这儿可是保护你啊。” 这拂香扇的灵力增强了一分,能感应到它的人就多一群,今天那枚飞镖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隔三千年,他不能再冒一回不在白柚身边的险了。 自然,若说他没有私心也全然不是,这南辞多多少少也在这儿陪了白柚许久了,若是他再不抓紧些,怕是真来不及了…… “我在这儿好好的,何须你的保护?” 虽说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怪,可她现在好好的,何来需要保护一说…… “柚子你莫不是记性不大好?你忘了今日是怎么被我抱回来的么,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再发生什么别的事可怎么好?” 妄倾思忖了一番,将基本上能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你……随意……” 白柚头回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记性可以这么好,若不是他这么一提,她还真的把这个事忘了…… 转身上了楼,指了一个房间说道:“除了我的房间,别的房间随你选。” - - - 题外话 - - - 千万不要纠结男主的形象,本宝宝也在纠结中 50.049.不忘卿(7) 云山雾绕,重重叠叠的白雾绕上青山,将整座山的进口都掩了起来。 山外有片十里桃林,桃林内站了两个人。 女子身影略显娇小,身上穿了件淡粉色的衣衫,在桃林中左转右转,复而还是回到了男子的身边。 只见男子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句:“柚子你能不能安分些!” 在这云山之中都已经绕了好几天了,身上的食物都已经快要吃完了,若再找不到进口的话,就怕有性命之忧了。 女子闻言乖乖的应了声,站到男子的身后,随着他的目光开始观察着四周,眼睛时不时地偷偷瞄他几眼,小脸微微有些泛红。 只见男子突然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在一颗不起眼的桃树上摘了一片桃花瓣下来。 不过一瞬,面前十里桃林的桃树开始迅速的转换位置,原本缭绕的白雾顿时消散了许多,出现了几条分叉的路。 “柚子过来,跟紧我。” 男子招了招手,将还在身后发呆的女子唤了过来护在身后。 云山之内,没有黑夜,只有白天,两人根本就不知道在里面走了多久,只是待到二人走到云宫的时候,女子是昏着被男子抱上去的。 两人的身上皆是有伤,男子那一身衣衫变得破破烂烂的,不少破烂的时候都能看见深深的血痕,女子倒是好不少,只是额头的地方有个明显的伤痕,正在往外淌血。 云宫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青衣小童,手中拿了一个拂尘,朝着男子微微行了个礼说道:“公子辛苦了,且去厢房休息一夜,明日最后的考核,可要好好表现。” 见青衣小童正准备走,男子忙叫住了他问道:“只有我一个人?” 狐狸生性多疑,再加上那小童刚刚说的话表达的意思有些不清不楚…… 青衣小童微微笑了笑答道:“不是,还有一些人是与你一块考的。” “我是想问,她过了么?” “自然没有,不过家师特地允她在云宫休息一晚,明日再离开。” 云宫的规矩,只有能站着上来的人,才有资格进来修炼。 “既然如此,那我便陪她再考一次。” “公子莫不是当我云宫的考核是随随便便的么?” 青衣小童的语气有些差,连带着的,还透露着丝丝的嫌弃。 “既然如此,那便不叨扰小童了,在下告辞。” 仙山不少,他并非一定要去云宫不可。 心口猛的疼了起来,白柚起身,额头渗了些些细汗出来,一阵冷风吹过,才发觉今晚的窗子竟然忘记关了。 白柚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心口的疼痛正在缓缓消失,刚刚仿佛梦到了些什么东西,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起身走到窗边,半轮弦月高高挂在夜空中,旁边的星星稀稀疏疏的发着亮光。 正准备关窗子,却突然瞥见对面的栏杆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衣衫随风而动,一只手枕在脑后,双眸微微眯着,殷红的双唇如春日枝头绽放的桃花瓣一般。 白柚看了一会儿,待到身子有些困乏了才反应过来。 原来仙尊大人喜欢这般的睡法么…… 将窗子关了上去,躺在床上,辗转了许久却不大睡得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竟拿了床薄薄的锦被出去给他盖了上去。 月色正好,随着白柚转身,身后的妄倾嘴角有弧度的微微勾了下。 - - - 题外话 - - - 前世的乱入,其实男主的性格应该是酱的!! 51.050.伎子笑(1) 翌日待到白柚起身的时候,那床薄薄的锦被已经盖到了她的身上,屋中早餐已经备好,却不见妄倾的身影。 今日是江南一年一度的灯会,街上彩灯早已高高挂起,街道两旁小贩们都已经开始准备着要卖的东西。 白柚手中提了些没怎么见过的东西,正准备去城门口的那家糕点铺子多买些东西的时候,这天竟凭空打了几声响雷,原本还晴朗的天色顿时暗了下去。 两边的小贩开始讨论着若是下雨的话这还怎么过灯会的问题,白柚也是加快了步子朝着城门口赶去。 只是待到买完糕点的时候,这天特别配合的将雨落了下来。 不远处,一女子身着湖水蓝的流仙裙,肤白若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白柚之所以那么关注到她的原因乃是——那女子撑了把锦鲤花纹的雨伞,走到她的旁边,巧笑倩兮:“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不如我送姑娘回去吧。” 白柚微微愣了愣,往常在书香楼内听到这番话,大多是男子对女子说的,可如今,莫不是大白天的,她还被一姑娘家的搭讪了? 摇了摇头:“还是不耽误姑娘的时间了,我在附近买把伞就好。” 女子抿唇笑了笑:“姑娘家的,还是别让雨淋到的好,不如,我送你去对面那家铺子吧。” “如此,麻烦姑娘了。” 白柚抱着怀中的东西走到她的伞下,原本看来,这伞并不大的样子,可白柚进去后,整个身子基本都被伞遮住了,身上半点雨水都沾到,细看身旁的那位女子,双眸异常的亮,一直看着前方,嘴角带着一抹微微的浅笑,湖蓝的裙摆半点雨水都未沾到。 虽说白柚之前站的地方离对面那家铺子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可却感觉好像走了许久,待到女子将伞收了之后,白柚才意识到。 买完伞后,朝着那女子道了番谢:“多谢姑娘,我的铺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姑娘若不嫌弃,不妨有空过去坐坐。” 女子应了声好,看了白柚几眼说道:“这雨怕是要下大了,姑娘早些回去吧。” 微风乍起,将女子的长发吹了起来,白柚点了点头,将伞撑开后,只听女子说了一句:“姑娘,我叫司葵。” 微怔片刻,待回过神的时候,面前哪还有那女子的身影?说来也怪,这刚刚还黑沉沉的天竟也缓缓亮了起来,阳光突破云层绽了出来。 “这雨不会再下了吧。” “我看悬。” “那今年的灯会到底还办不办啊。” 街道两旁小贩们纷纷开始犹豫着要不要收摊,白柚望着手中那把雨伞出了神。 司葵——好好听的名字。 正走着,怀中猛地一痛,随着小童的哭喊声响起,白柚才看清,原是她走路太出神将人家撞了。 地上的小童哭喊了两声便不哭了,转而扑到她怀里,声音带着丝丝梗咽说道:“姐姐,我奶奶她睡着了。” 白柚还没反应过来这睡着的意思,小童的声音越发梗咽了,还提手擦了擦眼泪道:“王婶婶说,我奶奶再也醒不过来了……” - - - 题外话 - - - tut臣妾明天给你们补个双更来~ 52.051.伎子笑(2) 头顶的太阳似乎亮的有些刺眼,怀中的小童一身灰溜溜的衣衫,小脸哭的有些花,鼻子通红通红的,白柚生平头回安慰人,也没什么经验,只是摸了摸小童的脑袋,说道:“别怕,姐姐在。”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亲人,只知道自她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那家铺子里没离开过,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长的挺正经的南辞。 若说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或许不太能够体会,只是看着前不久还活蹦乱跳特别乖巧的小童,如今身上乱兮兮的,小脸哭的跟花猫一样,倒是好像懂了些什么。 陪着他一块在街上打听有没有什么做白事的铺子。 等到所有东西都弄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只简单的点了几盏蜡烛,小童一直坐在床沿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白柚坐到小童的旁边,轻声问道:“是想奶奶了么?” 她与苏阮烟接触不多,却是挺喜欢她的性格,外表看起来十分坚强,除了提到罗镇的时候,眼眸中才有的那一抹柔情。 小童沉默了许久,才点了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只是那脑袋低着,泪珠直滚滚的落下,掉到手上,他也只是随意擦擦,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可还有什么亲人?” 小童摇了摇脑袋,又用衣袖擦了把眼泪。 “那么,要不来姐姐这儿吧。” 左右她也是一个人看那么大的一间铺子,多个人也是好事。 小童突然扑到白柚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奶奶从小把我带大,以后……以后我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白柚轻抚着他的头,原来小孩子都那么能哭么,她好像从来都没哭过,也没体会过他的那种感觉,更不知道哭是一种什么感受。 将所有事情弄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三更的棒子才响了没多久,街道之上还残留着几盏花灯。 快到翟羽阁的时候,罗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姐姐,前面好像有个人。” 顺着罗邑的方向看去,白柚的店门口似乎是站了个新娘子,一身大红的嫁衣,头顶戴着凤冠,可是好像……没有脚? 这大晚上的莫不是还闹鬼不成? 白柚将罗邑护在身后,走到那女子的身后问了句:“姑娘这个时辰来我店门口是有什么事么?” 女子闻言缓缓转身,那模样竟吓得罗邑没忍住叫出了声,白柚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边轻声安慰着他,一边看着女子不说话。 那女子脸庞的轮廓绝美,只是脸上的眼睛不知道去了何处,空落落的,十分吓人。 女子听见小孩子的尖叫后忙转过身子手在脸上胡乱的遮掩着,试图能将那两个窟窿遮住好不那么吓人。 “若是有事,不妨进来说。” 白柚将罗邑安慰了一番后,将他眼睛蒙着让他先行上楼,尔后才让那女子将手放了下来。 女子站在屋内,将头低着,三千青丝基本将整张脸都给遮盖了起来。 还是白柚发现了端倪上前说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 - - 题外话 - - - 更晚了抱歉下一章晚点更情人节快乐 53.052.伎子笑(3) 女子点了点头,两边的长发还是将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 按照往常的例子来说,这看不见的能口述,不会说话的能写出来,可这般又不会说话又看不见的,白柚还是头回见到。 “哪儿来的野鬼?” 妄倾打了个哈欠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到女子的身旁说道:“戾气不轻啊。” 怎么就忘了边上还有这么个仙尊在呢。 白柚正准备开口,只听妄倾说了句:“戾气再重也没用了,形体已经虚弱成这样了,待今日太阳一出,魂飞魄散是在所难免的了。” 女子闻言突然跪到了地上,朝着妄倾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倒也不难辨认。 “求我们?” 妄倾看着地上的不禁看向了白柚的方向,他从不管这种闲事,不过若是借这个机会帮白柚一把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你希望我们怎么帮你?” 她从前只做过人的生意,与鬼的,还真是头一次。 只见女子从腰间拿了把扇子出来,那把扇子通体紫色,扇骨是黑玉,扇面则是由上等的孔雀翎毛编制而成的,拿在手中十分轻盈,而那玉竟还能触手生温! 这不是最好的地方,最让白柚感兴趣的乃是这把扇面上共有十个不起眼的凹凸diǎn,上面缀了十颗米粒大小的桑塔石,只要稍稍一按,这扇子便能喷出无数细针,在分秒中夺人姓名。 这把扇子白柚前不久还见了一次…… “原来,你就是黄夫人。” 那个传闻中宠妻无度的男人的夫人,那个前不久尸体被人在河中发现的可怜女子。 拥有一把价值连城的雪暗。 白柚将扇子接过道了句:“我帮你,你想怎么做?” 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她只负责收扇子即可。 女子的手在地上写了几个字,断断续续的,有些地方,写完了还用手划掉重新写。 ——我想让她死。 原本这句话的前面还有黄谟两字,只是被她擦掉了。 “好,成交。” 女子缓缓笑了笑,在地上写了谢谢两个字之后便走了。 白柚看了眼手中的扇子,她与黄家的人都不熟……要怎么开始来往呢。 目光突然锁到了墙上的那把拂香扇,要不她弄把假的在上面涂点毒然后送过去? “柚子,你答应的那么快,现在可有想出什么办法?” 白柚不自觉的干咳了两声,毕竟她头回听到有人的要求如此简单再加上这把扇子着实漂亮,她就……一个脑热了一下,办法什么的,来日方长总会想到的。 “对了,怎么今日一天不见你人?” 白柚问完才觉得有哪儿不对,又在后面加了句:“结果大半夜的还在我的铺子里出现。” 妄倾微楞片刻,复而笑了笑道:“柚子可是开始担心我了?” 他今日特地回南湖了一趟,担心了许久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了,本准备出去找白柚的时候就听到楼下的交谈声了,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一小童闭着眼睛走了上来,径直的摸着栏杆去了客房,倒也没瞧见他。 “担心谈不上,只是觉得仙尊大人这般,太不将我这儿当回事了。” 随意进出,说不见就不见,怎么说他确实也不像是那种会没地方去的人,这样赖在她这儿是真的不太合适。 - - - 题外话 - - - 今天就睡了三四个小时,更完睡觉去qaq 54.053.风月无桑(1) 妄倾兀自点头表示十分赞同白柚的这句话。 “我觉得,我挺将你当回事儿。” 她的铺子他倒是没什么太大感想,不过对她嘛,他的想法倒是不少。 “仙尊大人还请自重。” 倘若前些日子白柚还只觉得妄倾这厮单单只是比较厚脸皮的话,那么如今,她只觉得,这厮越发的不要脸了起来。 要是换做她有妄倾这么一副皮囊的话,那是说什么也不会不要的。 白柚往后面退了几步,身前的妄倾倒是不急不缓走到了她的面前,故意靠近了些,瞧见她微微脸红的样子不禁笑道:“若是柚子你愿意,我不自重些也是可以的。” 当初听书时,仿佛书中的仙尊之类的皆是属于那种对人爱答不理型的,面前这厮,莫不是个假冒的? 正想的出神,脸上突然有种湿re的感觉,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妄倾正准备上楼,回头朝她露了个笑容:“下回谈话时记得别再走神了。” 不过……若对象是他的话,他觉得白柚还是别反应太快的好。 白柚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整张脸烫的就跟生病了一样。 刚刚发生的事情,其实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只是在想,如果她能打的过妄倾的话,此刻是会将他扔出去呢还是将他打出去。 在床上辗转了一晚上,当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才感觉到困睡了过去。 白柚觉得,如果没有人在大中午的拉她去青楼……她会休息的更加好些。 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那块烫金的招牌上写着风月楼三个字后,白柚才意识到,她不仅仅要进青楼了,身上的装束也是寻常男子的打扮。 再看看身边那位大冷天还不忘摇扇子故作很有风流韵味的妄倾,白柚不禁将头转了过去,想装作完全不认识他的样子。 “仙尊大人,你觉得我们这个样子,不会被他们当成短袖么?” 望了眼被妄倾扯着的胳膊,再瞥了眼周围投来的奇怪目光,白柚压低了声音问道。 妄倾将折扇打开,捂住半张脸,低声答道:“你的表情若是能再娇羞几分,叫我叫的再亲切些,我倒可以不介意被他们误会。” 白柚还没反应过来,有一二十七八的姑娘便凑了上来,轻推了妄倾一把:“公子,都多久没来看奴家了,惹的奴家对你牵肠挂肚的……” 这光天化日的,堂堂的仙尊大人竟然拉她一块逛青楼,真是人心……哦不,仙尊的心太不古啊。 “这不是来了么,不如,我们去房间细谈?” 白柚朝着二人稍稍远离了半步,正准备继续挪的时候,胳膊又被重新扣紧,只见妄倾对着那姑娘笑的一脸无害,嘴上却是对她说着:“这来都来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儿,看人家无桑姑娘都不介意。” 此话一出,白柚好像都听到了边上的唏嘘声。 无妨无妨,她好歹是个假男子,一旁那真男子都如此淡定,她更不能慌。 那被称为无桑的姑娘看了白柚几眼,似乎懂了些什么,抿唇笑道:“无桑定不让二位公子失望……” - - - 题外话 - - - 臣妾突然觉得,从古至今,我就写青楼写的不卡文一点…… 今天双更,爱我的小伙伴们在哪儿~o(〃‘▽‘〃)o 55.054.风月无桑(2) 察觉到边上的气氛一瞬间奇怪了起来,白柚也学着妄倾的模样,将腰间的拂香扇掏了出来……掩了半张面庞。 说实话,她今日今时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到现在还是不知道。 跟着无桑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房间内,角落的香炉内焚着犀角香,香气弥漫了整间屋子。 “二位是想要我这儿上好的姑娘呢,还是……?” 无桑示意二人坐下,给二人倒了杯茶递了过去问道。 “听说无桑姑娘见多识广,只要给钱,不管什么活儿都接是么?” 妄倾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嘴角带了抹意味深长的笑,一双桃花眼直直的看着对面的无桑。 “公子既然有心,想必也是带足了银两。” 檀无桑从一旁拿过纸笔,递到了二人中间。 白柚好像是听懂了,却又不太明白这中间打的到底是什么哑谜。 只是等到妄倾将纸条写好递过去之后,檀无桑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轻笑了一声:“公子未免太高看无桑了,办案这种事情应该找衙门。” 纸条上只用毛笔写了三个字:顾青青…… 妄倾拿出一锭金子扔在桌上:“我只是来看姑娘反应罢了,在下告辞了。” 说罢,拉着白柚就出了风月楼,街上行人渐多,妄倾拉着白柚七拐八拐的才回到翟羽阁。 白柚揉了揉胳膊,她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大早上没睡醒就被拉起来逛青楼,还听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又糊里糊涂的回来了…… “柚子,你的脑袋,还是这么不灵光么?” “好像明白了。” 妄倾正疑惑着,白柚继而猜测道:“你是一个人不好意思去青楼所以拉上我陪你,那个顾青青,应当是个不太好找的姑娘?” 这番说辞,白柚完全是随口说的,反正人家仙尊大人玩的那么神秘,她不妨猜的通俗些。 果不其然,妄倾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若不是你昨日贪图人家的扇子,我又何必帮你这个忙,顾青青就是昨日那个女子。” 如果允许的话,他此刻特别想将她的脑袋重新换一个,这猜测跟事实未免差的也有些太过了吧。 “那按照无桑姑娘的反应看来,顾青青这般模样,与她是脱不了关系了?” “也不尽然,还记得那日见到的黄谟与他唤的丝儿么,也有些古怪。” 对于人白柚是有印象的,可对于他俩的古怪,一时之间却也说不上来。 “你答应替顾青青杀了顾丝丝,可你就不想再顺道从黄谟手中,拿回另一半雪暗么?” “另一半?” 她昨日拿的雪暗……好像并没有什么缺损啊…… “她是鬼,怎可能拿的起实物,给你的不过也只是个无实体的扇灵罢了,真正的雪暗,还在黄谟的手上。” 妄倾的眸子有些深邃了起来,白柚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这人平白出现在她身边帮她的原因。 她开了翟羽阁那么久,扇灵的事她多多少少也是有听过的,只是头回见到罢了。 一血成灵,扇主人用心头血撒在扇子上,才有可能会拥有一个扇子的灵魄。 只是可惜这扇灵是用她魂魄的心头血做的,除了能让她触碰的到以外,别的什么用处都没有。 “妄倾。” “嗯?”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 - - 题外话 - - - 突然觉得女配的名字好像都比女主的好听(owo?)!!! 56.055.风月无桑(3) “柚子是觉得与我似曾相识么?” 一双桃花眼笑的无害,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随口问问,看看你的反应罢了。” 他刚刚在风月楼里,不也是这么调戏别人的么…… “柚子还学会开玩笑了。” 亏他还以为,白柚将从前的事情记了起来。 也不能说记起来是坏事,只是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给她一个解释。 “现在还早,晚些时候,应该就有人会来了。” 檀无桑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到黄府了吧。 一切原应该按照预定的轨道发展,只是悄悄出了些差错,先到翟羽阁的,竟是前一天白柚在街上遇到的司葵。 一身水蓝的流仙裙,素手纤纤,撑了把锦鲤花纹的雨伞,挪着莲步走了进去。 白柚在一旁给罗邑灌输着墙上那些扇子的知识,妄倾单手撑着脑袋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双眸突然睁开,瞥见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却突然慌了心神,莲步越挪越近,却是绕过他朝着白柚的方向走了过去。 “白姑娘。” 白柚将手中的扇子递给罗邑,有些惊讶的回道:“司葵姑娘?” “那么客气作甚,唤我司葵或者葵姐姐吧。” 余光瞥到妄倾那有些不太高兴的脸,继而道:“我来附近买些东西,正好看到你在这儿,就过来打声招呼。” “那你稍微等等,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司葵浅笑点了点头,看着白柚转身进了厨房。 本还想低头与罗邑说几句话,只见罗邑手中拿着扇子便去厨房找白柚了。 人不大,倒是挺精的。 司葵的目光这才落到妄倾的身上,梨涡浅笑:“妄倾,你可让我好找。” 妄倾轻蔑地笑了一声:“找我作甚?你应当知道,我不想见到你。”话音未落,又不急不慢的补了一句:“更不想见到你出现在她的身边。” 司葵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浅笑,只是握着伞的指节有些发白。 “你就这么讨厌我?” 美目盼兮,盈盈的美目中隐隐蕴上了水雾。 “司葵,你这幅模样,我已经看够了。” 妄倾的语气中透着丝丝的不耐烦,从前的时候,他就是被她这幅模样骗了的,时隔那么久,他仍是讨厌这幅模样,更多的,是越发讨厌这个人了。 “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 脚步声逐渐传来,二人皆是敛了神色保持着原先的样子,只是妄倾脸上的笑意已经没了,司葵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 她与他虽相识没有他跟白柚的久,可白柚对他的用心怎及的上她半分! “我还有事要走,就不叨扰白姑娘了。” 白柚才刚到铺子内,就看到司葵的神色有些不正常,朝着她微微一笑便弄了番说辞离开了。 望着手中刚弄好的茶水,疑惑了一下。 妄倾也是怪怪的,整个人一天都没怎么开口说话,本想上前去询问一番,不过又是想到她们没什么关系也就算了。 只是在一旁继续教着罗邑一些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当最后一抹阳光也消散的时候,门口才等来了二人想等的人。 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容貌悄悄修饰了一番显得更加俏丽,男子一袭紫色长袍,挽着女子的胳膊就进了门。 白柚朝妄倾的方向看了几眼,这种时候竟莫名的开始佩服他起来了,脑子不错,算事情算的也挺准。 - - - 题外话 - - - 臣妾终于找到打开男主性格的正确方式了qaq 57.056.风月无桑(4) 黄谟这回显的主动了许多,从怀中拿出一叠金票递了过去。 白柚看了一眼,她不过随口说个价格,还居然真的有人买? “这是上回的钱,这回就不一样了。” 对面黄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身旁的女子,温柔婉约,回道:“老板做生意的方式可真特别。” 伸手抽了两张金票说道:“这回只要一万两。” 对面两人皆是惊讶了一番,本还以为白柚这次的价格又涨了,没想到,少了那么多。 收了钱,白柚起身从墙上拿下那把扇子,递给女子,只见女子朝她道了个谢。 屋内只站了四个人,气氛却异常地僵硬,倒是黄谟率先提议让二人明日去他黄府坐坐,说是想多结识些好友,可谁心下都明白,那场宴席的目的,如若不是想堵住他们的嘴,那就是准备灭了他们的口。 待到二人走了之后,罗邑才从后面将纨素扇拿了出来,妄倾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一把假扇子,你竟坑人家那么多钱。” 白柚不以为意的将扇子挂回去:“扇子值钱的是故事,而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躯壳罢了。” 一个外表的拓本而已,虽然成本有些贵,不过左右也就七八十两银子,这回翻了些倍数,也算是不亏。 “柚子说的有道理,就像那黄谟一样,不过是个被傀儡虫控制的躯壳罢了。”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对自己的相公也能这么做。 “难怪我看那黄谟似乎没多少情绪,原来只是个傀儡。” 傀儡虫需每日以血喂养,黄谟那么大个人,难怪顾丝丝瘦弱成那样,虽说上了妆,可也难掩脸上那抹的憔悴。 坊间皆说黄谟薄情寡义,有了新人便连旧人都不管不顾了,又有几个人能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 “不过……也不尽然。” 妄倾的目光一直看着门外,唇角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罗邑早早的就上楼去睡觉了,铺子外面行人渐少,白柚索性也将店门关了起来,转过身正巧看见妄倾朝着她的方向走来,有了上回的经验,白柚这回便聪明了一把朝楼梯那儿走了几步。 “柚子?” “嗯?” “我想同你说个事儿。” “什么?” 难得看到妄倾这种表情,连带着的,白柚的表情也有些严肃了起来。 “你……”朝着白柚走了几步,趁着白柚没回过神,便抱了上去,在她耳边呵气笑道:“你的心跳挺快的呢。” 白柚脸色微红地推开妄倾跑上了楼,妄倾原本还挂在嘴角边的笑顿时不见。 他本来都准备好将事情都告诉白柚了,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有勇气…… 白柚将房间的门反手关住,待冷静了一点后才走到镜子前,她的脸……还真的是特别的红。 手抚上胸腔,她的心跳,很快么? 脑海中不断浮起妄倾那日偷亲她的画面,以及今天抱着她的场景。 那些话仿佛一直在她耳边回绕着,弄的她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这种感觉,还真是头一回呢。 - - - 题外话 - - - 加更三天就三天都没啥人搭理我心塞塞tut 58.057.风月无桑(5) 月上柳梢头,隔壁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划破了这空气中的寂静,将沉睡中的两人都惊了起来。 白柚随手拿了件衣服裹上便出了门,说来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可白柚赶过去的时候,房间里却什么人都没发现,只有罗邑一个人躺在地上。 妄倾后一步进的门,见此马上上前去查看罗邑的身体有没有大碍。 “还好,只是被打晕了,醒过来就好了。” 妄倾蹙着眉头,将所有有可能的人都想了一遍。 可这么快的速度……而且目标还只是一个孩子! “檀无桑?” 犀角香的味道不浓,却也没那么容易散,况且这种香用的人不多,在她的印象里,只有昨日见过的檀无桑了。 妄倾将罗邑抱到床上,站在床边一句话都不说。 “她的功夫没那么好。” 半晌,妄倾才不紧不慢的吐出句话来。 狐狸的嗅觉天生敏锐,他一进屋就闻到了那犀角香的味道,只是距离罗邑大叫的时间实在太短,任凭她檀无桑本事不寻常也是做不到的。 只怕这会儿是有人要给他们个警告了。 罗邑双眸紧闭躺在床上,妄倾突然上前拉着白柚的手就往外走。 大半夜的,街上除了他们两个就看不到别的人了,待二人在黄府后院停下,白柚才明白妄倾那句话的意思。 妄倾一把揽住白柚的腰,轻轻一跃便进了府。 黄府内的侍卫不多,但也不少,若不是一路都跟在妄倾的身后,白柚相信,她就算避的开侍卫,也不一定能走到黄谟跟顾丝丝的房间外。 整个黄府几个每个地方都有侍卫巡逻守夜,但只有一个地方,数丈之外,就连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没有。 “顾丝丝!” 白柚与妄倾才凑到屋外,就听见屋中传来茶盏破碎的声音,二人立刻站在屋前伸长了耳朵准备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待黄谟叫完那声之后,屋中沉寂了许久,结果传来的不仅仅是第二个茶盏破碎的声音,还带着黄谟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你捡这些有什么用!我黄谟偌大的家业难不成还在乎这些?” 屋中传来了一阵叹息声,紧接着的,是一阵打闹的声音,不过只一刻,声音便消了下去。 “丝儿,这些事情让下人做即可,万一划破手怎么办……” 白柚朝妄倾看了一眼,以眼神表示惊讶:这态度转变的也太速度了吧。 只见妄倾看了她一眼,继而将她拉到一旁,才站定没多久,就看到顾丝丝一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雪白的肌肤上满满的疤痕,有些还流着血,这在白柚看来不禁有些佩服这女子了。 居然可以为了控制自己的夫君做到这种地步,这般的丧心病狂,白柚还真是头一回见。 很难想象,倘若你的枕边人,白天与你在外嘻声笑语百般宠溺,到了晚上,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对你发火,还要喝你的血才能让心情缓下来。 光想想,白柚都觉得,自己以往见到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不过至少是没有哪一位像她这么不择手段的。 59.058.风月无桑(6) 屋中传来了急促的咳嗽声,伴随着的,还有猛击床沿发出的声响。 “青青……对不起……” 白柚的双眼猛的睁大,黄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待白柚细想,顾丝丝就进了房间,屋中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没一会儿,原本还亮着的房间就暗了下来。 白柚倚在一旁思索着刚刚黄谟那句话的意思。 他难道不是应该被傀儡虫控制了的么?怎么还能有着自己的思想。 妄倾指尖绕上长发,思索了一会儿,朝着白柚低声道:“看来这黄谟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呐。” 白柚抬头,月色朦胧,本是想同妄倾说些想法的,可当看到他正看着她的时候,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在月色下,突然发觉他长的原有这般好看……竟有些不自觉的朝他走近了些…… 心跳突然快了起来,迎着妄倾的眸子就这样对了上去。 脸上微微染了抹红晕,似乎是不受控制一般,在他唇上浅浅一印,妄倾显然是没料到白柚的这个反应,微楞片刻,双指抚了抚唇瓣,他这是被吃豆腐了么? “好像……挺软的……” 白柚眨着眼睛看着他喃喃道。 学着妄倾的样子也抚了下唇瓣,大脑完全一片空白,要是这会儿问她在做什么,她的答案一定是不知道。 “柚子。” “嗯?”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试试?” 妄倾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白柚刚刚是怎么,就突然开始吃他豆腐了。 不过对象是她的话,他倒是不介意。 白柚思考了一番,还十分认真的回答了句:“挺软的,好像有种淡淡的香气,不过不太确定是什么……” “那……重新来一次?” 白柚还没回答,一股炽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柔软的触感传来,白柚本能的想反抗,奈何那一刻身子好像软了一般完全使不上力气,一股酥麻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 “柚子,终究,你还是我的。” 良久,象征性的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将她揽入怀中。 如果当初没有那些意外,他就不会错过与她在一块的这三千年时光。 脸颊触到那温暖的怀抱,白柚只觉得心跳加速,跳动的十分快,而耳畔听到的心跳声,好像比她自己的更快……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一股熟悉的味道萦上鼻尖,白柚倏地离开妄倾的怀抱,有些不自然的朝一旁走了几步。 忽略那胸腔里跳动的有些响的心脏,以及还泛红的脸,别的地方,她都还是很正常的。 隔壁屋子的被轻轻打开,屋中的人协同外面的人一道走到不远处停了下来。 顾丝丝只披了件单薄的衣服便走了出来,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哈欠,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地道:“你非得每回都那么晚来找我么?” “人家都找到我风月楼来了,你还能那么安稳的在屋里睡大觉?” 檀无桑冷哼一声,手中拿了个小东西,却没有半分准备给顾丝丝的打算。 - - - 题外话 - - - 文文下个月就要上架了,求支持o(*////▽////*) 60.059.风月无桑(7) “不过是个奸商罢了,就算她边上的那个男人容貌出众些,可也没什么用处啊,有什么好怕的。” 顾丝丝的语气中透着些轻蔑,这檀无桑什么都还行,就是胆子太小,前怕狼后怕虎的。 闻言,一旁的白柚莫名的看了眼自己跟妄倾。 奸商……是说她么?她从不坐地起价,买卖但凭人心,何来奸商一说? 不过妄倾的容貌出众倒是真的,没什么用处这话?看到一旁妄倾的神色不变,只是嘴角微勾,漾起一丝玩味的笑。 “没什么用处?你是不是在黄谟的身边久了脑子都傻了!”檀无桑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顾丝丝,我告诉你,倘若不是看在你我当初的情分上,你的事我早就不管了!” 顾丝丝的神色微变,原本还有些不悦的脸顿时溢上笑容,上前挽住檀无桑的胳膊好声道:“无桑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俩如今可都是一条船上的啊。” 檀无桑一把甩开顾丝丝的手,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她手中,愠色道:“这东西还能控制黄谟几天,再过几天我要是还没看到我要的东西,你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话毕,檀无桑拂了拂袖转身离去,顾丝丝身子一软蹲坐到地上,手紧紧的捏紧了檀无桑给的瓷瓶,倾城的脸庞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就着月光,白柚隐隐看到她脸上有泪珠滑落。 看来妄倾说的是挺对,这事情压根就没那么简单。 本来以为只是小妾谋害正房,还用残忍的方法将她弄瞎弄哑,后来见了檀无桑不过是以为那小妾多了个帮凶罢了,如今看来,这小妾好像还有什么别的目的,那檀无桑也有目的,就连那黄谟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柚头回觉得,想事情是真的能将脑瓜仁儿都想疼的。 不过倘若趁这会儿她过去直接杀了顾丝丝,虽说也算是完成了顾青青的委托,可另一方面,万一黄谟受些什么影响,到时候雪暗都不给她了怎么办? 白柚还犹豫着,面前顾丝丝的长发被微风扬起,只见她用袖子随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努力扯了抹笑出来,颤颤巍巍的起了身,握着手中的瓷瓶朝房间走去。 这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虽然这顾青青也不算是个人,可她这毕竟是拿了人家的扇子不是?要是光拿东西不办事儿,说不定哪天遭报应了呢。 “想出什么结果了么?” 妄倾轻拍了下还陷在沉思中的白柚,带着她朝外走去。 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黄谟这儿的情况以及那个在翟羽阁攻击罗邑的人是不是顾丝丝,却没想到多了那么多有用的消息,以及……本没料到的惊喜…… “结果就是我觉得这几个人脑子长的都跟我不太一样,做的事情我居然一个都没想到。” 白柚揉了揉脑袋,同样都是人,这行事风格做事方法怎么差那么多。 不就是做个案么,就不能简单粗暴些么,这样让她这种过来替死者报仇的人多憋屈啊。 妄倾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柚子,我觉得这话你说的挺对,你的脑子确实笨的非比寻常。” - - - 题外话 - - - 下月第二周上架求支持求首订-。- 61.060.风月无桑(8) 白柚嘴角微微抽dong,这厮一天不损她是能掉肉么? 在前面一边躲过巡查的侍卫,一边绕着路,白柚很悲催的发现,她已经把自己绕晕了! 本来是顺着妄倾来时的方向走的,可躲侍卫躲的……她已经完全不认识路了,而妄倾那厮,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提醒她走错了之类的。 待前面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白柚已经放弃找路了,她们溜进来的时候,门口的守卫最多了,这会儿守卫越来越少,只能说明她绕的方向跟她来的时候差的太远。 “不走了么?” 白柚嗔了他一眼,反正路都是错的,索性还是不走了!就着墙靠上去,轻轻捶着有些酸乏的腿。 他们进来的时候天还是全黑的,这会儿天都已经露出鱼肚白了,简直想不明白,面前这厮为什么还能那么淡定的跟着她走,按照平常,不是应该直接拉着她走的么? “妄倾,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就是一个没留意吃了他的豆腐么?再说了,他也吃回来了啊! “怎么会,我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你准备在黄府里多逛逛,毕竟这儿的景色也不差。” 白柚看了眼四周,景色不差倒是不假,他这番说辞说的也甚是有道理,只是原本今日晚些时候就会来黄府赴宴的,她要看风景的话何必选这个时候,还一边躲侍卫一边看。 “仙尊大人,我突然发现了你一个优点。” 妄倾挑了挑眉,凑到白柚边上示意她继续说。 “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把整人说的那么义正言辞的人。” 妄倾思索了翻,唇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趁白柚还在捶腿的时候就将她打横抱起:“那么这样你还觉得我是在整你么?” 他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一个小小的黄府罢了,他想什么时候出去就能什么时候出去,有什么好急的,更何况,他还是头一回跟在一个方向感那么差的人后面呢。 能把那么简单的路绕成这样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他每回想提醒她的时候就能看到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朝着反方向走去。 一个府邸罢了,她居然能在里面绕三个时辰,这叫他着实佩服了一把。 不过看着上一刻还敢于说他腹黑的人,这一刻居然就乖乖的窝在他怀里一句话都不说,他的心情,倒着实好了许多! 就连回翟羽阁的路,他都特地走的十分慢,原本一刻钟的路,他愣是走了一个时辰…… 打开门,目光瞥到那一脸迷茫的神情,白柚匆忙从妄倾的身上下来,柔声道:“时辰还早,怎么不睡会儿?” 罗邑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后颈:“我……我醒来看到你们都不在,我怕那个人还会来……” 说到这个,白柚才想起来刚刚在黄府的事情,忙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么?” 罗邑摸着脑袋想了许久,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就记得我那会儿想起夜,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房间里有人偷偷溜了进来,吓得我叫了一下……然后……然后我就晕了……” 大半夜的,这檀无桑莫不是还准备抓个人回头来威胁她? - - - 题外话 - - - 终于有一天能更新的早点了,下月上架,求首订呐么么哒 62.061.美人劫(1) “我觉得,这事还是明天找黄谟问问比较好。” 这种事情都太没有头绪,更何况她也不是专门办案的,而且人家家里的事,衙门都不管。 只是凭着昨天隐约听见黄谟喊的那声青青,白柚就觉得,黄谟还是有可能会将事情说出来的。 让罗邑上楼睡觉后,白柚躺在屋中思索着晚些应该怎样旁敲侧击地让黄谟将事情说出来些,打听不出来,让他说漏些话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这还没思索个方法出来,这天已然大亮,黄府还特地派了人过来接他们,妄倾已经换好了衣服在门口等着了,交代了罗邑一番之后就出去了,还真别说,罗邑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办起事来她还挺放心的。 一路跟着小厮到了正厅,白柚不禁感叹,这种不用躲守卫,还能光明正大看风景的状态真是不错。 怪不得那顾丝丝一门心思想将顾青青赶出门,这里估计不乏还有财产分配多少的原因在。 初见顾丝丝的时候,第一印象便觉得她是个美人,实打实的美人,淡黄色的素色衣裙,身上不像一些富商夫人小妾一般的戴许多金银首饰,只是一根银簪子配上淡黄色的玛瑙耳坠,加上淡淡的妆容,就让人看的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上看到了顾丝丝手上的伤痕的原因,白柚总觉得顾丝丝的脸色越发的差,涂了口脂的唇越发地红,衬的那脸更白了。 她全程都挽着黄谟,面带微微笑意看着他们,这么一个看起来温婉的姑娘,倘若不是看到了顾青青的样子,白柚还真不太能忍心下的了手。 在黄府中走了一段路,顾丝丝便提出来想跟白柚单独走走,然后妄倾跟黄谟两人在前面不远处的亭子喝喝茶之类的。 这种独处的机会简直难得,白柚颔首表示答应。 顾丝丝带着白柚缓缓在黄府里风景比较好的地方缓缓走着,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院子处,顾丝丝突然开口道:“白姑娘,你是为了青青那件事来的吧?” 这切入主题的速度未免太快些了吧?到底是她的准备太充分,还是白柚的意图太明显了。 “是。” 白柚也不喜欢多说些废话,既然这个头都被人家起了,她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往下接。 “白姑娘知道我跟她是什么关系么?” 闻言,白柚微微想了想,这事儿好像有听说过点:“是姐妹么?” 顾丝丝略带嘲讽地笑了笑,点头应道:“是啊,姐妹,亲姐妹。” 白柚以前也听过不少姐姐陷害妹妹,亦或是妹妹为了什么害死姐姐的事迹,这会儿听到这话倒是也不太奇怪。 “白姑娘,你知道青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摇了摇头,她见过顾青青的次数不多,一回是她的尸体,一回是她的魂魄,却连正常的交谈都没有,顾青青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然不清楚。 “前不久,衙门的衙差在离翟羽阁不远处的河畔旁发现了她的尸体,死相极惨,不知道白姑娘知不知道?” - - - 题外话 - - - 更新晚了明天给你们加更亲们么么哒 卷还传错了tut 明天就能步入单元主线了哟~ 63.062.美人劫(2) “见过一次。” 说起那日的事,白柚也是难得的记忆犹新,那般的死相,就连男子都没忍住在一旁吐了起来…… “她死的很惨是吧……”顾丝丝勉强扯了抹笑出来,朝着白柚缓缓道:“你可知道,夺了她的眼睛,毒哑了她的嗓子,最后,将她引到河中,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周遭的空气都变的凉了起来,白柚不敢置信地看着顾丝丝…… “不仅如此,我还告诉了她许多事,让她的戾气越发的重,听说含恨而终的人往往都不会投得什么好胎。” 面前的女子生的倾城,一双杏眼像是会说话一般,但白柚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到那徘徊在河畔旁的女子竟是因为这件事情而一直投不了胎。 “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竟让你如此对她。” 一个女人,倘若为了金钱地位亦或是男人,对自己的姐妹狠下杀手,她不奇怪,但是又挖眼又毒哑,最后就连害死人家之前都要让人家含恨而终,这顾青青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何必对她那么狠心呢。 “白姑娘。” 她复而声音低沉道,脸上早已没有白柚初见时的甜美笑容。 白柚的脸色也是难得的冷了起来,只见顾丝丝从怀中掏出把精致的小刀递给白柚,缓缓道:“自打那日之后我有特地打听过你,听说你的本事非比寻常,我虽不明白你是何时认识顾青青的,但你能为了她过来,想必不是想杀了黄谟就是想杀了我吧?” 白柚接过刀,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开始打量起面前的女子,这么聪明的女子,倘若没有做这些事,她肯定会想与她结实一场。 顾青青兀自笑了几声,伸手在白柚的头上拨弄着,像是在帮白柚打理有些乱的发髻,而实际上却是在轻声的同白柚说道:“不过这儿是黄府,离这儿不远处的地方就有着许多丫鬟守卫,倘若我死在这儿,白姑娘认为,自己能洗清嫌疑么?”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你与顾青青是什么关系我们尚且不谈,她如今已经死了,给不了你什么好处,白姑娘不妨与我合作一场,顾青青能给你的,我同样也能,还能比她给你的更多,更好。” 她笑魇如花,白柚轻摇了两下拂香扇问道:“你认为,我想要什么?亦或者是,你觉得能给我什么?” 女人太聪明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太自作聪明,就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了。 她白柚若真有那么好收买,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听闻白姑娘开的翟羽阁,收藏了古今中外无数把扇子,普通的金钱想必是打动不了你了。”话锋一转,目光看向远处亭子里正在交谈的两人,说道:“黄府有把雪暗,想必白姑娘应该听过。” 白柚的心猛的一惊,她到底还知道多少事…… “倘若姑娘帮我一次,我就把雪暗赠你当谢礼,如何?” 这回的事情倒是有趣,她收了顾青青的雪暗扇灵答应替她杀了顾丝丝,可这会儿,顾丝丝竟然用雪暗的实体想来与她做个交易…… 64.063.美人劫(3) “什么条件?” 倘若不过分的话,一边可以在事成后帮顾青青完成心愿,一边她也算是拥有了完整的雪暗,何乐而不为呢。 翟羽阁的藏扇多,她的藏扇倒是许久未收新的了,这把雪暗没有故事,正好可以拿来做个收藏。 “白姑娘果然快人快语。” “我只是问问条件而已,算不得答应。” 白柚忙出声解释道,生怕若是顾丝丝的要求太过分,她办不到或者是不办的,那传出去名声就不太好了。 顾丝丝轻笑一声,倒也不在意这些,目光直直看着白柚说道:“帮我去风月楼,将檀无桑的犀角香偷一小块过来。” 白柚蹙眉,这种事情也需要专门麻烦她? “犀角香虽然名贵,不过你们黄府好歹也是江南的首富,不至于说……买不起吧?” 听说,女子一般比较执迷与衣裳首饰,熏香胭脂,偌大的一个黄府,白柚估计,别说一小块的犀角香了,就是一大块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更不谈如今黄谟还是被她控制着的,想要什么无非是她一句话罢了。 顾丝丝不答,只又问了句:“白姑娘莫不是觉得,一小块犀角香换把雪暗不划算吧?” “好。” 虽然不知道顾丝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白柚好歹也是个店铺老板,算的上是生意人,既然是个生意人嘛,自然只看买卖划不划算而不管她的用途。 见白柚答应,顾丝丝本习惯性的想上前挽着白柚去别处走走,不过白柚却反射性的将手抽了回来,她现在可还记得刚刚顾丝丝与她说的那些话的。 若是一个不注意被害了可就不划算了。 在府里大致逛了几个地方,期间顾丝丝有意无意的总是问起白柚与顾青青的关系,弄到最后,白柚索性也就不回了,直到走到妄倾与黄谟待的亭子,这对话才算是真的结束了。 “累么?” 黄谟揽过顾丝丝坐下,举止亲昵,完全不能想象出来这一到晚上那判若两人的样子。 顾丝丝摇了摇头,看着白柚跟妄倾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随后黄谟也是正了神色,将二人请到正厅之中开始用餐。 路上,黄谟与顾丝丝走在前面,妄倾与白柚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不紧不慢的跟着,觉得距离差不多合适的时候,小声的朝妄倾问道:“你跟黄谟谈的怎么样了?” “自然是妥了。” 将白柚揽近了些,目光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轻声答道。 这动作虽然有些别扭,不过答案还是不错的…… 那一顿饭,由于事情过早的谈完了也就早早的结束了。 这风月楼在江南开了不过三年的时间,生意却异常的火爆,将一些百年金字招牌的青楼都比了下去。 却并不是因为那风月楼的姑娘各个生的国色天香,而是因为那风月楼的老鸨檀无桑,只一个人的容貌,就能压过数家青楼的花魁姑娘,并且檀无桑的才并不局限于琴棋书画,对于管理风月楼,以及与风月楼里的商贾做生意这些事,她都十分拿手。 白柚坐在距离风月楼不远处的茶楼内,目光注视着青楼门口迎客的姑娘,又看了一眼妄倾,他虽是男子,不过若装扮起来定不会比那些姑娘差,估计都能比那檀无桑都美几分。 心里盘算着若是将他卖进去能否有机会去偷一小块的犀角香,不过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毕竟人家是个仙尊大人,再怎么样,也不太合适被卖进青楼不是? - - - 题外话 - - - 卖不卖!听你们的! 65.064.美人劫(4) “柚子,你不会打算卖了我吧?” 白柚不自觉的笑笑,将目光挪回到风月楼上,一只手握着杯盏,心里却在盘算着偷偷溜进去偷东西的成功几率大不大。 “忘了问了,黄谟怎么跟你谈的?” “这个不急,不过你跟顾丝丝走了那么久,谈出什么结果来了?” 这风月楼有那么好看么,白柚还特地寻了个位置坐着看了半天。 “这个也不急,天色还早,我们先去风月楼逛逛?” 白柚起身,率先走在前头,只是临到了风月楼的门口吧,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这么光明正大的进去合适么,要不还是翻墙过去吧? 正犹豫着,妄倾却一拉过白柚,朝一旁走了过去。 “你这样进去,是准备卖身呢,还是准备偷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 这厮怎么什么都知道……准确度简直让白柚都开始怀疑她脸上是不是写了什么字。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相比较于她坐在茶楼里那么久,还没纠结出来个答案,倒还是妄倾这般直接将她从一旁带进了檀无桑的房间来的方便许多。 屋内依旧是在角落内焚了一小块的犀角香,本着替人家节省资源的想法,白柚拿了一块丝帕裹着手将那小块香拿了出来。 屋外突然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只听的一个有些尖的声音响起:“要死啊!摔哪儿不好非得摔在檀姑娘的房间门口!看等会儿姑娘过来了如何罚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收……” 话还没说话,就听到檀无桑的声音响起:“无妨,待会儿将外面收拾一下便好了。” “多谢檀姑娘,多谢檀姑娘……” 没想到这檀无桑人还不错嘛,正想着,门外的声响突然小了,妄倾突然把她拉到一旁,只刚蹲好,便看到檀无桑推门进了来。 白柚紧紧握着手中那一小块的犀角香,蹲在一旁不敢出声,屋子静的她都感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檀无桑似乎是察觉到了哪儿不对劲,将香炉打了开来,脸上神色蓦地一边,忙转身去将门打开唤了一个姑娘过来问话。 “风儿,今日可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那丫鬟闻言忙否认道:“怎么会,姑娘的方向一向是不让别人随便进的。” 后面还有说了什么,白柚倒是没听见,只是比较佩服妄倾这出来的速度,趁着人家开门问话的功夫就直接从窗子那儿掠了出去。 双脚落地的感觉真是不错,只是刚刚有些做贼心虚,蹲在一旁那脚蹲的有些麻。 这豆腐既然吃了一回那就不怕第二回了,索性学着顾丝丝的样子,挽着妄倾走了几步,那厮还偏偏在这会儿跟她装个糊涂说道:“这大白天的,那么多人看着,不太合适吧。” “毕竟也不是头一回了,你今早都抱着我出黄府了,这会儿还怕个什么。” 话毕,白柚自觉的将目光挪向别处,脸色微红,待腿不麻了,顿时将手抽了出来自顾自的走在了前头。 才走了没几步,后面那厮便追了上来,一把揽过她的腰低声道:“不妨……这会儿也别害羞了。” 这人跟仙尊的脸皮,诚然是真的差别有些远…… - - - 题外话 - - - 明天揭秘檀无桑的事儿~ 66.065.美人劫(5) “你就这么走了?” 下午时分,白柚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戏本子,顾丝丝就来了翟羽阁,不过有些过分的是,这才拿了东西就准备走。 顾丝丝握紧了手中的犀角香答道:“雪暗她日定给白姑娘送来。” 说罢,顾丝丝又急匆匆的准备往外走,似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白柚迅速从腰间掏出拂香扇,扇尖抵着顾丝丝雪白的脖颈,轻笑一声:“丝丝姑娘莫不是诓我?” 原以为顾丝丝好歹也会被吓到一些,岂料她不解释反讥道:“白姑娘上回一万两银子卖我个拓本,不也是诓我么?” “你倒真不傻。”说话间,翟羽阁的大门已经关上,白柚沉了声音说道:“不过你这送了命的上来让我杀,我觉得也是可以抵我扇子的损失的。” “原来这就是顾青青托你办的事么?终究她是不舍得对黄谟下手。” 顾丝丝有些自嘲的笑笑,双眸闭了起来:“既然如此,希望姑娘杀了我之后能将犀角香交给黄谟,他听到我的死讯,想必也会欣慰的把雪暗交给你。” 白柚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只一瞬,顾丝丝就跪了下来,拿着扇子的手缓缓放下,有些不解的看向面前的人。 门被打开,又迅速合上,屋内瞬间多了两个人,一柄剑迅速的抵在了顾丝丝的心口。 “相……公?” 檀无桑嘴角微勾,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看好戏,黄谟冷冷地执着剑看着她,一如今早的打扮一般,只是那看向顾丝丝的眼中不再含有宠溺。 “顾丝丝,你欠青青的,今日该还了。” 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白柚却蓦地想起今早她与顾丝丝在黄府逛完之后,黄谟宠溺的揽她入怀,温柔地问了她一句‘累么’。 这变化真乃是瞬息之间的事。 顾丝丝的嘴角漾起一抹绝美的微笑,颔首道:“是啊,该还了。” 她占用她的相公那么久,占了她的眼睛那么久,确实是……该还了……不过只是没想到,她一直以为是她在算计着檀无桑,没想到最后倒被檀无桑反将了一军,这莫非就是天意? 鲜血染红了衣襟,顾丝丝的唇角一直保持着一抹微笑,目光从黄谟的身上移开,朝着白柚有气无力的说道:“白姑娘,多谢。” 白柚一愣,谢她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得顾丝丝一声惨叫,眼眶中的双目已然被她挖了出来,无数的血从眼眶中流出,甚至比胸口的血流的更多,黄谟也是有些被吓到,手中的剑也没拿稳,剑尖还在滴血的剑顿时落到了地上…… “丝丝……” “如今,我将你还给她,命也还给她,眼睛也还给她,我再也不欠她什么了。” 顾丝丝大笑了几声,笑声逐渐变小,到最后,只地上多了一句尸体罢了。 似是达到了目的,檀无桑浅笑着同黄谟说道:“黄公子真是好本事,能让人家两姐妹都为你神魂颠倒的。” 顾青青是个蠢货,顾丝丝虽说聪明些,不过最后落得的下场比那顾青青好不到哪儿去。 - - - 题外话 - - - 哪儿不好可以评论留言。 臣妾会改善的~o(〃‘▽‘〃)o 67.066.美人劫(6〕 黄谟双手握拳,指节微微泛白,看的出来,是挺生气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该多谢檀姑娘的解毒之恩,还是多谢檀姑娘当初没有亲手对我下毒的恩情。” “呵呵。”檀无桑看着地上的尸体笑道:“谢我?黄公子还是谢丝丝吧,若不是她设计让白姑娘偷走我的犀角香,我还真不舍得将你的毒解掉呢。” 闻言,白柚握紧了手中的犀角香,一个顾丝丝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没想到这檀无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黄谟的手已然握上剑柄,然,檀无桑比他更快,先一步上前将他的剑夺了过来扔在一旁,讥笑道:“黄公子的本事,除了欺负欺负那些对你死心塌地的姑娘以外,我看别人你还是省省吧。” 顾青青不会武功,被他生生的挖掉双眼,顾丝丝不会武功,也是生生的被他害死,她檀无桑可没有这两个人那么废物,黄谟那点武功,她还不放在眼里。 “檀姑娘好本事,想来她们两个的事跟你脱不了关系了?” 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檀无桑笑的更大声了:“自然是与我脱不了关系啊,黄公子莫不是忘了当初是怎样收买我让我将顾青青拉入青楼随后卖你的么?想来她应是到死了都不知道,她这一生的坎坷,竟全是因为你!”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就想全部都推给她?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檀姑娘说的有理,丝丝怎么说也是我黄府的人,黄某先去将她带回去,改日定去风月楼与姑娘好好谈谈。” 黄谟寻了个丝帕将顾丝丝的脸遮盖住,从一旁的侧门走了出去。 屋子内只剩了檀无桑与白柚两个人,白柚却是望着这满是血渍的地开始惆怅这地要洗多少趟才能洗干净,而檀无桑则开门见山直接朝白柚说道:“白姑娘,如今那犀角香可以还我了么?” 白柚讪讪笑了笑,这拿着人家正主的东西还被人家正主追上门来讨要,也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将手中还未拆过的犀角香递还了回去。 檀无桑当着白柚的面将丝帕打开,只见原先还是黑漆漆一块的犀角香这会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小块紫檀香。 “这……?” 这东西自打交到顾丝丝手中就没有被拆开过,怎么会变成紫檀香了! 檀无桑用力的一握,那一小块檀香立刻四分五裂了起来,紫檀香中还包了一小颗类似于珍珠外表一般的东西,却散发着屡屡的药香。 “原来……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檀无桑的鼻尖微红,她自打知道了顾丝丝让白柚来将她屋中特制的犀角香偷走了之后,就将解黄谟毒的解药送去了黄府,多多少少,存的也是希望让黄谟亲手解决了顾丝丝的心思,原以为顾丝丝是料到了这块东西是会被她抢回来特地掉了个包,只是没想到,她一直想要的东西,顾丝丝竟然给她了…… 68.067.美人劫(7) “这是什么?” 难道不是顾丝丝耍了她么,她怎么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生肌髓……” 这东西白柚倒是有听过,传闻中可以医死人,生白骨,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不过这江湖中也没多少人见过,没想到顾丝丝居然会有这东西。 “你与顾丝丝的交易竟是为了这个东西?” 虽说生肌髓的效用非常大,不过这生肌髓用法也不怎么好用,说是生肌,但却也需要拿别人的肌肤来换,一寸肌肤换一寸肌肤,这生肌髓起到的不过是辅助作用而已。 “罢了,也算我欠了丝丝一个人情,只是如今我已经不想去黄府亲自跟黄谟说了,烦劳白姑娘替我传个话可好?” 白柚应了声,传话这种事情,她还是能做的。 天色暗了下来,白柚站在门口目送檀无桑离开,看着屋内的这滩血迹,心里极其复杂。 俗话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到了顾丝丝的身上,却变成了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 妄倾从楼上下来伸了个懒腰,便瞧见白柚将脏抹布往水盆里一扔,难得见到白柚那么勤快,将这地砖擦的都快反光了。 见妄倾下来,白柚将地上收拾了一番说道:“下午发生了许多事,你不在倒还真有些可惜。” “我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不大感兴趣,还不如在楼上好好休息休息。” 狐狸的耳朵那么尖,楼下的响动他自然全都听到了,只不过他对这些事情都没什么兴趣,也就直接选择了在楼上睡觉不下来。 “那你这天天赖在我铺子里是做什么?” 既然妄倾这么说了,那他还天天赖在她这儿不走,虽说关键时刻有些用处吧,不过更多的还是不关键的时刻一点用处都没有。 虽说人家南辞每趟过来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不过至少南辞还算是比较忙的,来她这儿的次数也不多,这倒是让她感到十分的欣慰。 “自然是为了你啊,倘若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教你任何你想学的东西,让你天天赖我那儿绝不嫌弃。” 先前司葵的事情,他到现在还不能释怀,白柚如今也是什么法力都没有,说句不太好听的,就连自保都有些困难,先前那些年头拂香扇的能力增长的慢,她在人间还比较安全,可如今拂香扇的能力已经突破了第一层,接下来再要突破就比先前简单许多了,这危险自然也是随之而来的,他若在还好,若不在,万一再发生些他不能预料到的事情怎么办。 白柚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将一旁的水拿出去倒掉,这天色都晚了,她也懒得做些东西吃了,索性将罗邑也叫下来一块去江南那边的欢喜阁吃些东西。 欢喜阁的客人一向多,不过上菜的速度倒是不慢,而且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白柚原本只对欢喜阁的食物感兴趣,不过如今看着满桌的菜色,脑子里想着檀无桑下午说的那些话陷入了沉思,这满桌的菜色都没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倒是边上食客的一句话让她起了注意。 - - - 题外话 - - - 我比较喜欢用倒叙写,所以这边任何看的不清不楚的地方,后面都会有详细解释到。 如果后面没有解释,可以在评论区问。 69.068.美人劫(8) “诶,这欢喜阁的菜都没从前好了。” 一声哀叹响起,小二正想上前询问原因的时候,坐在那食客对面的客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上来,继而打趣道:“你这是想念风月楼的姑娘喂你的那些东西了吧,还怪人家欢喜阁。” 旁边的食客纷纷笑了起来,感情这是想姑娘了,一些头一回来的食客还真以为这欢喜阁的菜比以前差了呢。 “陈兄,你说这风月楼何曾那么早打烊过啊,我还与小年儿约好了今晚要共度良宵呢。” 那公子叹了声气,白柚的思绪倒是扯了回来,风月楼打烊了? 这欢喜阁与风月楼是两个方向,故此她来的时候也没多注意风月楼的动向。 “什么打烊啊,没听那檀姑娘说么,从今以后风月楼就不开了。” 联想到下午檀无桑手中的生肌髓,这风月楼从今往后就不开了……难道说……? 白柚放下筷子,只随口说了句有事就跑了出去,罗邑抬头望着妄倾说道:“大哥哥,姐姐她怎么了。” 妄倾夹了筷菜给罗邑说道:“约莫……是肚子疼吧。” 罗邑哦了一声,埋头继续吃饭,妄倾的眸子看向楼下,这白柚,近来怎么那么喜欢跑风月楼去。 原本应门庭若市的风月楼此刻却冷冷清清的,就连盏灯都未点。 白柚站在门口,推了下门,竟从里面反锁了! 诚然有些时候,翻墙是比进门快多了。 倘若这墙能稍稍矮些,想来她应该翻的更加快些。 整个风月楼都静悄悄的,完全找不到一丝平常时候的感觉,就连个人都看不到,更何况是檀无桑了。 空气中突然传来了檀无桑的惨叫声,可只一瞬声音就消失了,再仔细去听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几乎是找遍了所有的房间,白柚最终还是回到了檀无桑的房间内,角落点着熟悉的犀角香,却没见到檀无桑的人。 这风月楼说小不小,说大也没那么大,怎么找个人就找不到呢,而那惨叫声也只有一声,按方向应该就是这边的啊,可这房间说来更小了,屋内陈设几乎一目了然,能藏人的地方她已经看了许多遍,不是摆着香炉就是摆着钱箱,再不然就是一些首饰衣物,没什么特殊的。 许是心态有些紧张,当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转头看到妄倾做了嘘声的手势时,白柚忙拍了拍受到惊吓的心口,大气也不敢出。 尖尖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只见他开始在屋中左右开始翻找些东西,檀无桑的房间不大,摆放的东西也不多,被妄倾这么一翻,东西感觉更少了,最后在幔帐前挂着的流苏那儿一拉,沉重的声音响起,墙壁那儿的门猛地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顺着那门内走进去,才发现那空气中不仅有血腥味,还有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弥漫着。 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白柚不禁开始有些佩服檀无桑,一个暗室竟然被她做的像个迷宫一般,左拐右绕的,最后才找到了她。 70.069.美人劫(9) 看到目前这个样子,白柚突然觉得之前顾青青与顾丝丝的死相已经算好的了。 檀无桑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慌忙转了身,手中的刀子无力的落下。 那个身体,下午的时候还是完整的,这会儿却是这边少一块肉那边少一块肉的。 檀无桑的脸因疼痛而有些扭曲,嘴里咬了块毛巾,毛巾上隐隐看的见血,生生的将身上的肉割下,这得多疼啊…… 而檀无桑的面前,放了一口棺材,棺材中只有一副尸骨与还有几块沾着血的肉。 “你们来了……” 檀无桑虚弱的靠在棺材上,整件衣服几乎被血浸透,白皙的脸已然变得惨白。 她的眼睛非常红,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落到伤口上,但见她眉头一蹙,闷哼一声,想来,是又疼了一回。 “这终究是我的身体,多多少少也下不太去手,白姑娘,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一趟。” 檀无桑将毛巾握在手中,声音带着几分恳求朝着白柚说道。 白柚还未回话,妄倾上前查看了一番,说道:“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何必呢,更何况他的尸首已经成了这样,即使你将生肌髓放在他的心口也是没用的了。” 闻言,檀无桑的身子无力的软了下来,大声的啜泣了起来。 那么久了,她一直安慰着自己说他并非负心,为了这生肌髓,她不惜违背自己的本心,坑了顾青青来风月楼,随后又是帮顾丝丝用蛊虫控制了黄谟,如今还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切下来,她是那般的小心,生怕将来他醒来看到自己的身体会嫌弃,可如今却被妄倾一语道破,心里顿时比身上还要疼。 “妄倾……” 白柚扯了扯妄倾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了,檀无桑的状态看起来十分的不好。 “你若是愿意,现在将生肌髓吃下,我还能帮你让那些肉还能完好无损的长回到你的身上。” 这棺材中男人的尸骨并非是正常死亡的,骨头上有着许多不起眼的小洞,不难猜是得了风流病死的。 檀无桑这般的女子,竟会为情所困,痴到这般地步。 檀无桑用那带血的毛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手中的血又有不少染红了那块白色的毛巾,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妄倾跪了下来:“无桑虽不知阁下是何来历,但凭阁下这番见解,想必阁下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是不是?” 檀无桑一双眼睛中噙满了泪水,朝着妄倾磕了几个头,身上的血与泪水融合在了一块,流了出来。 “他可不仅仅是负心,还风流成性,这般的男子,你还要救他?” 狐狸的耳朵最尖,可妄倾头回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风流病不一定是风流才惹得,可檀无桑那个反应却是落实了那男子风流成性的性格,他见过许多这样的男子,最后无一不是被自己的妻子打骂亦或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唯独檀无桑一个人,还想着将一个死了三年的人给救回来。 71.070.美人劫(10) “无桑只求阁下帮我一次……” 檀无桑咬紧了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只是那越发惨白的脸让白柚看着难免有些心疼。 “他都死了三年了,魂魄早就投胎了,怎么可能还有救。” 刚死不久还好说些,这都死了三年了,且不说生肌髓究竟有没有用,就是有用,那也不过是个躯壳而已,就连正常的行动能力都没有。 “这么说来……那么久了……我都是在自欺欺人?” 檀无桑扶着棺材的边缘缓缓起来,低头看着棺材里的尸骨泣不成声。 ——“桑儿,我同她们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桑儿,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我带你去北蜀看扶桑花……” 耳畔似有低语轻喃,可眼前的景象却被泪水模糊了。 他是风流成性,他是负了她,可他待她却一直都很好啊…… “檀姑娘……” 白柚本想劝檀无桑先把身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可檀无桑却突然像疯了一样将尸骨心口处的生肌髓扔了出去,还拿起地上的刀子在身上割了许多刀……刀刀下手皆是不轻,有几次都可见那隐隐的白骨。 倒还是妄倾手快些,先一步将她弄晕带了出去,白柚回头看了一眼,终究还是将落到一旁的生肌髓拾了起来。 嫩绿色的纱帐,染血的床单被褥,身体缺了的部分虽然已经用生肌髓修复过了,可檀无桑脸上的苍白终究是未褪半分。 “我出去一趟,你在这儿乖乖的别乱跑。” 妄倾将暗室的门关了回来,看了一眼窗外,朝着白柚说了一句便出去了。 屋子内的血腥味跟尸体的腐烂气息没一会儿便被犀角香的味道冲淡了,檀无桑躺在床上仍是没醒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嘤咛,睁开眼睛看向床上的时候,檀无桑整个人就那样坐在床上,三千青丝有些凌乱,双目无神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前方。 半晌,才缓缓吐了一句话:“刚刚的一切……是梦么?” “檀姑娘……” 白柚话还未说完,就被檀无桑直直打断:“三年的梦……如今终究是醒了……” 头回遇到这样的情况,白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是还想再见他一面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或许还能帮一把…… “怎么可能……他都死了三年了……” 这三年若非有着一个让他复活的动力支撑着,她也不知道她该怎么熬过来。 “见他一面倒不难,不过相对应的,我要从你身上取些东西。” 她翟羽阁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只是鲜有人知罢了。 “我身上?” “对,世上没有不用牺牲的交易,我让你再见他一面,时间为一个时辰,但代价是你要将与他有关的记忆全部交给我,另外,还要赠上一把扇子作为信物。” 檀无桑的眼眸低垂,似乎是不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不过她反复思考出来的结果确是有些出人意料:“他如此负我,我怎么还会想见他……” 十指纤纤,紧紧攥着床单,话虽不长,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归根结底……终究还是不舍的多。 - - - 题外话 - - - 关于檀无桑的事情,后面在顾丝丝那儿的时候会讲一遍,由于交易没有成功,所以只是主线故事里的支线小故事,简介里是没有提到的 72.071.红妆十里 鞭炮声响彻了江南的整条街道,一场盛大的游行在江南城中举行着,却不似一般人游行的那样周遭有着许多前来道贺的人。 “娘亲,新娘子不是都坐在轿子里的么,怎么这儿只有棺……” “小孩子多嘴什么!” 话还未说完,那小孩的嘴就被一旁的妇人堵上,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黄谟听到,黄谟转头朝着那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妇人忙将小孩拉走到一旁训斥。 江南从未有过如此的游行,红妆十里,锣鼓喧天,而原本应是八人抬的鸾轿,此刻却成了一个绑着大红绸子的上好棺木。 抬棺的八个轿夫皆是强颜欢笑,这能将白事与红事做的如此热闹的,也就只有黄谟一人了。 绕着江南城游行了一圈,最后才在黄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轿夫们帮着忙将棺木送进了黄府的大门,周围一些想来巴结的人纷纷凑上前去强颜祝贺。 “首先,十分感谢大家前来参加黄某与亡妻顾青青的游行,其次想告诉大家的是,黄某从今往后退出商界,再不过手任何生意!” 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短短两句话,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黄老板……你看我们常年往来的茶叶生意……” “从今天起,劳烦梅老板另寻他人吧。” “那我们家的珠宝生意……” “不做了。” “还有我家的古董生意……” “抱歉,通通不做了,不管是任何生意,一律不做了。” “诶,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少商人都因为失去了黄家这棵大树而懊恼。 这生意做的好好的,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呢! 黄谟也不解释,待看到棺木被安置在了内堂,便直接拂了衣袖转身进了内堂。 他人的财路,与他何干? 黄府里所有的小厮丫鬟全都被他遣走了,偌大的黄府顿时只剩下他一人。 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抚上棺木,喃喃道:“青青,我答应给你的游行终于做到了,也不知道你看见了会不会高兴一些……” 靠在棺木旁,听着外面越来越小的响动,缓缓闭上了眼睛,耳畔似乎还能听到顾青青当初疼痛的嘶喊声,眼前仿佛都能看到她染血的脸庞没有眸子的样子,她想质问他为何对她如此狠心,可她却说不出话来,那如百灵鸟般清脆动听的声音,他再也听不到了。 他黄谟无非是仗着家里的本钱多做点生意越发大了而已,竟然就这样辜负了两个女人…… “顾丝丝虽然将顾青青害的十分惨,但她好歹也是个可怜人……” 这话是前日下午,白柚特地将檀无桑的那些话给他带过来。 他也是头回知道,原来翟羽阁,不仅仅是个只卖扇子的扇子铺。 那一天,他与顾青青的棺木走过江南十里长街,将她风光葬入他黄家坟地,但对于顾丝丝,他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办。 翌日,他一袭绫罗进的翟羽阁,出来的时候,却是穿的破破烂烂的与一个路边的乞丐不相上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 - 题外话 - - - 排排坐,吃果果,下一章开始讲故事了~ 今天双更哦~ 这儿的游行纯粹是白柚去黄府找黄谟之后,黄谟跟白柚讲好条件之后做的一个行动。 73.072.旧事(1) “坐吧。” 白柚收了与妄倾的棋盘,整理了一番,让黄谟坐到一旁。 “白姑娘,不知道你那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一把通体紫色的扇子落到桌上,白柚瞥了一眼:“公子若不信,出门右转回去你的黄府不就是了?” “白姑娘何必生气呢,在下只是对这些事情有些不太相信……” 且不说别的,就单单交出记忆这事,就让他十分的匪夷所思…… “黄公子如今是准备离开呢,还是留在这儿做让你不太相信的事情?” 没想到这男主顾竟然比女主顾还要麻烦。 “柚子,你整日待在翟羽阁也闷吧,不如我今日带你出去吧。” 妄倾起身上前正准备拉着白柚出去,黄谟一把拦了上去赔笑道:“自然是留下来做些不太让我相信的事情。” 见白柚抽回手继续坐了回去,黄谟缓缓道:“两年前,我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正巧被一生意上的伙伴拉去了风月楼,说是那儿新来了个姑娘,于是……” 话未说完就被白柚打断:“黄公子,你这谎话撒的不够漂亮。” 上回檀无桑就说过了,顾青青入身风月楼的事情,与他脱不了干系,如今还将故事圆的这般漂亮,真当她没脑子什么编的故事都收么? 黄谟微怔片刻:“果然是,瞒不了白姑娘。” 事情其实还是要从七年前说起,七年前的时候,黄家发生了一件大事,黄谟的爹娘在去京城的路上,被劫匪谋财害命,当场杀了,尸体送到黄府的时候,整个黄家的人纷纷都在说,黄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就早早的失去了双亲,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棺材微微响动,所有人都以为是诈尸的时候,只有黄谟一个人敢于上前去查看一番,原来,他娘亲的棺材里面,还有一个小女孩。 这女娃娃与他年龄相仿,左右不过是差了两三岁罢了,却生的十分美丽,唯一美中不足的乃是,她的眼睛似乎是受了什么伤,看不见了。 一番询问之下,这才知道,那小女孩原是离家出走,奈何眼睛却看不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孤身一人走到了野外,虽然看不见,不过听觉却是比常人灵敏了数倍,在劫匪还未来的时候,小女孩就有所察觉地躲到了一旁,本还提醒了黄氏夫妇一番,可他们却不肯听一个小女孩说的话,最终还是遇害了。 嘶喊声,求救声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可她却不敢出来,那血透过厚厚的草丛落到了她的脸上,她看不见,也不懂得害怕,只一味的捂住耳朵躲在里面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逐渐小去,她扶着草丛缓缓起身,跌跌撞撞的,腿脚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绊倒了直直地摔了一下,身体好像是进了另外的一个地方,十分安静,旁边还有凉凉的触感,也不知道是什么。 待听得一粗犷的嗓音响起:“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女孩子的叫声?” 她以为是劫匪还未走光,慌忙捂住嘴巴,努力寻找边上能够遮住她自己的东西,万幸的是,旁边竟然有一床锦被,忙将身子掩了起来,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哐’地一声响起,空间似乎变的封闭了起来,不过幸好的是,还有个地方可以供她吸气呼气。 - - - 题外话 - - - 由于怕后面宝贝儿看的奇怪,就先开始用顾丝丝的角度将事情从头开始讲 74.073.旧事(2) 她在里面过了不知道多久,肚子也不知叫过了多少回,可好像就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边一样,从来都没有人过去看过,她想走,可发现所在的地方也一直在移动,吓得她从来未敢出去一趟看看。 终于等到落地,边上似乎有许多哭哭啼啼的声音,她再也没力气起来了,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过东西喝过东西了,她甚至觉得,她就会死在这个地方,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 肚子又一次的发出响声,周遭却静的出奇,身上覆盖的锦被被人掀起,她似乎被人发现了。 头一回认真的想,被劫匪抓住了会不会在她死前让她再吃一顿好吃的。 不过根据判断来说,这儿应该不会是匪窝,至少在她所了解的匪窝里,不会有人有礼貌的喊一声:“少爷。” 继而似乎有人开始同她说话,声音有些稚嫩,不过确实很好听,他说:“你怎会在我娘亲的棺材里?” 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那冰凉的东西,是她娘亲的尸体,而那床锦被,是盖在她娘亲身上的,连日来一直摇摇晃晃的原因竟然是,她一直在棺材里被人抬运着。 或许这该感谢她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害怕,不然那么久了,估计要么是被吓哭了,要么就是吵着嚷着要逃出这个棺材。 她还记得她当时虽然没有力气,不过好像还是支支吾吾地回了个字才晕过去的。 周围的躁动似乎越来越响,不过她确实是没有什么力气再醒过来了。 再一回醒来的时候,她仿佛是还在家里一样,有人唤她小姐,不过有些不同的是,再也没有人将她拎着起来做这个做那个的了。 丫鬟轻唤了声少爷,她只听见有个沉稳的步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问她:“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我娘亲的棺材之中?” 这个问题仿佛是第二回听到了,头一回听到的时候,她好像没有回答,这回…… “你娘亲?是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姨姨么?” 对方轻应了一声,她继而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只是那天劫匪杀人的时候,我带着那个姨姨跑了一段路,可后来劫匪追了上来……” 说话间,她小小的鼻子已经红的不像样子了,抹了把眼泪还想继续说,可对方却说:“好了,不用说了,你住哪儿,我派人送你回去。” 小脑袋拼了命的摇,对方似有些无奈地说道:“也罢,既然你是我黄家的恩人,从今以后,就在这儿住下吧,我叫黄谟。” 她啜泣了两声说道:“我……我叫丝丝。” 没有姓,或许是从骨子里开始厌恶那个家了。 原以为外面的生活会比家里好许多,所有人都如她初见一般的温和有礼,可直到有一天,她从花房回来,路过走廊,听见前面两个丫鬟正在取笑她。 说她一个瞎子,在黄府赖着白吃白住的,也真是好意思。 若她是一个正常人,在府中做些活计报答一番,也是应该的,可说到底,目不视物,终究是个障碍。 - - - 题外话 - - - 下周上架了 求首订呐么么哒~ 稍后还有一章 75.074.旧事(3) 想的入神,竟一个没留神的撞上了前面的那名丫鬟,一吃痛声响起,那人转身瞧见是她,用着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我当是哪个睁眼瞎的不长眼呢,原来是个真瞎子啊。” 一旁的丫鬟拉扯了她一把,嗔笑道:“姐姐这话说的,让人家多难堪吖。” 她低了头忙给前面的人赔不是,身子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难堪?她一个瞎子在我们黄府里白吃白住那么久,没瞧见她难堪过啊。” 小脸涨的通红,却是咬紧了唇不吭声,小小的拳头微微紧握,想到并没有什么用,终究还是将拳头松开了。 “怎么?你不服啊?不服去告诉少爷啊,用不用我告诉你我叫什么呐?” 几声笑声响起,她发誓,这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二小姐,这是大小姐的书,你不能碰的。” “真羡慕你,能去伺候大小姐那个好脾气又懂事的,不像我,这二小姐也不知道懂事一些,成天就想着去高攀一些她得不到的东西。” 一些话仿佛又重新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她不过是生错了胎罢了,若是能够早些,在大夫人的肚子里生出来,现在又会是一副什么情景呢。 “春喜,我跟你说啊,这人呐,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少爷同意让人家住下来自己就真的是凤凰了。” “冬绿姐姐说的是,春喜谨记在心。” 一旁的丫鬟呵呵笑了几声,又上前踹了她几脚,边踹边说道:“一个瞎子,出来晃悠什……” “你们在干什么!” 那丫鬟的话还未说完,顿时嘘声。 那声音中带着愠色,先是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柔声的关怀了她几句,继而上前将两个丫鬟呵斥了一顿,逼着她们上前来与她道了翻歉。 “无妨,是我的过错,大白天的不看路撞到了冬绿姐姐。” 她莞尔一笑,颤抖着身子朝前方福了一礼,心下冷笑,呵斥有什么用,逮着机会,说不定她们会报复的更加过分。 “滚下去!这半年的月俸都不要拿了!” 黄谟将两个丫鬟遣散了下去,柔声问道:“哪儿疼么?” 过了三年,他的声音已不再是她熟悉的那般稚嫩,嗓音有些低沉,却十分好听。 她摇摇头,只是腿由于刚刚被那春喜踹的有些重了,站的不太稳。 黄谟将她打横抱起,带回了别院,将府中最好的大夫请来给她看腿。 当大夫挽起她裤腿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将腿往回一缩,女孩子的肌肤,怎么可以随意让人看到…… “丝丝,乖,让大夫看看。” 黄谟的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那大夫再回挽起她裤腿的时候,她竟忘了反抗。 只是那腿上的淤青让那大夫与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说道:“那帮下人,真是无法无天了1” 腿上冰冰凉的感觉传来,没一会儿,那些疼痛的地方变得炽热了起来,大夫重重的揉着她的腿,想把那些淤青给揉开,她咬紧了唇,全程愣是一声疼都没喊出来。 - - - 题外话 - - - 下周上架了 求首订呐么么哒 76.075.旧事(4) 待到大夫走了后,他坐到她旁边,问道:“她们经常这样打骂于你么?” “黄谟哥哥。” 她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的唤了他一声,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我想,我是个瞎子,在你家里也只有添乱的份儿,待我腿上伤好了就离开,绝不拖延。” 她的心砰砰跳着,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半晌,才松了口气。 他说:“你目不能视物,与其给别人添乱,倒不如还是给我添乱的好。” “还有,这儿是黄府,不是别处,你无须将别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那一天,听新来伺候她的丫鬟说,春喜跟冬绿各自被藤条打了五十下,躺在床上连起都起不来。 所有人都知道黄府里有个瞎子,既不能让她做事,也不能得罪她,不然春喜跟冬绿的下场,就是她们的下场。 打那以后,黄谟经常带着她出去踏青游玩,她虽然看不见,可却能感受到外面的那一片生机盎然。 原想着日子就这样过也是不错的,可黄府对她的争议,却从未停过。 “你看少爷对那瞎子那么好,将来会不会娶她做少奶奶啊。” “怎么可能,黄府好歹也是江南的名门大户,那个瞎子不过是少爷看她可怜才让她留下来的而已,别说少奶奶了,就是妾都不可能。” “好了好了,快扫地吧,晚了主管该骂了。” 她倚在假山的后面,身子缓缓蹲下,将头埋进了膝盖间,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她是瞎子又怎么样,谁喜欢当一个瞎子啊! 原本……她的双眼也是能看到东西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虽说不知道那时是个什么样子的,不过好歹也不能失了面子。 她步履轻盈地走到那两个丫鬟面前,只轻轻的留下了一句:“两位姐姐既然如此有雅兴,不妨当着我的面再多说一些。” “走了走了。” 身旁划过一阵风,她唇角微勾,跑的倒是挺快…… 那天傍晚,黄谟准时的亲自过来带她去正厅吃饭,正巧看到她对着镜子发着呆。 “看什么呢?” 话才说出口,就看到她的脸色微变:“黄谟哥哥,我看不见。” 意识到说错了话,黄谟忙赔礼道:“丝丝,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扶着桌子起身,照着记忆中的路坐到床沿,手抚上收拾了许久的小包裹:“我知道,我于你们而言,终究还是个累赘。” 黄谟突然急了,将她手中的包裹夺了过来扔到一旁,忙解释道:“丝丝,我真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他一直都觉得,父母大殓那天,从母亲棺中见到的她,应是上天怜悯他而赠的礼物,怎会生出半点嫌弃的心思。 意料之外的,她突然上前抱住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黄谟哥哥,丝丝真的要走了。” 意料之中的,他将她揽入怀中,下颚抵着她的头:“丝丝,我真的不是嫌弃你。”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可是我终究于你们也没什么关系,一不是亲戚二不是下人,若是留下来难免有人心里会不高兴。” - - - 题外话 - - - 下周一上架 求首订呐么么哒 77.076.旧事(5) “可……可我喜欢你,我想让你留下来,可以么?” 他问的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 “丝丝这般的模样,怎么配得上你。” 她唇角微勾,这句话,她等了许久了。 他的手轻抚上她的脸,低沉的声音响起:“丝丝,你不知道,你其实特别美。” 她何尝不知道,即使是看不到,她的丫鬟也说了无数次了。 可她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脱离了那个背景的家,她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瞎子而已。 她的鼻尖红了,将头埋入他的胸膛之中,哭道:“我好怕黄谟哥哥将来有一天会嫌弃丝丝。” “怎么会呢。”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不走了吧。 此后她用了一年的时间,占据了他的一整颗心,整个黄府再也无人敢在背后议论她。 先前议论过她的丫鬟,皆是被她暗中拔掉舌头挖去双眼,尸体就那样扔在井中。 黄府里的下人皆是有些害怕,可无论怎么想,也没有人会想到时隔一年,她才对她们展开了报复。 不仅仅如此,她还将他所有的身世来历全都告诉了黄谟,黄府是江南第一富商,是所有的官员都想拉拢的对象,想要害个原本就不清廉的官,就更容易了。 所有人都觉得,黄谟跟顾丝丝两人的婚礼基本是定下了,却不想最先成为黄府主母的,却是一个青楼女子,容貌中隐隐有几分顾丝丝的模样,举止谈吐间却落落大方,比那顾丝丝亲近了不知多少倍。 约莫是半个月前,江南迁来了一家京城贬来的人,听说此人原先乃是宰相,因着行贿暴露,本应发配荒蛮之地亦或者是全家抄斩,但皇上却念其乃三朝元老特许他安享个晚年。 不过前不久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立马变成了没钱没势还人人喊打的落魄权贵,还真是让人一阵唏嘘。 江南乃是水乡,风景秀丽,但风景再秀丽的地方,也还是有着许多不平之事。 话说这宰相自打被革职,没收了全部家产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病的昏昏沉沉的,连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一家人原本就没多少银钱,因着这病的原因,还将首饰全都变卖光了,也是没让他的病有多数好转…… 江南内有不少药铺,生意皆是不错,特别是一家名为‘医神居’的医馆,几乎是人满为患,不过却不是买药的,而是看热闹的居多。 “大夫,我求求你了,我爹爹整个人烧的都糊涂了,你就去给他看看吧。” 女子身上的衣衫有些破旧,脸上有许多的灰尘,但却不掩她那清秀绝美的脸庞。 美目之中噙满了泪水,任凭是个男人看了都有些心软,可面前的大夫倒是有些不同。 大夫伸手指了指自己,不悦的说道:“我给你施了多少次药了!你还找我给你爹看病,我看啊,你还是早早的给你爹拿个草席裹一裹埋了算了。” 周围一阵嗔笑,她一张脸气的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时,人群中一道魅惑的声音传来:“不就是几两银子的事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 - - 题外话 - - - 下周一上架 求首订呐么么哒 78.077.旧事(6) 循声望去,女子身着大红衣衫,香肩半露,腰间一个精致的荷包被她轻轻解下,扔到那大夫手中。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大夫掂了掂手中的银钱,一脸赔笑着,朝那姑娘说了声:“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准备下随你出诊。” 周围人群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各自散了开。 女子找遍身上也没什么长物可以拿来谢谢人家的,这时,红衣女子款款上前,抓着她的手说道:“相逢即是缘,这银钱就不用还了。” 疑惑之际,那红衣女子已然走远,空气中徒留了一抹不知名的香味,还是那医馆大夫催促了她一番她才意识过来。 今天……真是遇到好人了呢。 简陋的房间,不时的传出几声咳嗽的声音,屋顶破了好几处,天光就这样直接从屋顶泄了进来,却未给这房间里的带来一丝生机。 妇人与女子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让那大夫的诊断出半分错误。 “病入膏肓,为时晚矣。” 大夫整理了一番东西,收了药箱,正准备出门,那女子忙跪下拦住他的步伐:“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钱我可以慢慢还你。” 大夫的脸上已经明显出现了不耐烦的神情:“我说过了,你爹已经病入膏肓了,没救了!”一把推过女子,从门内走了出去。 “青青,快去看看你爹。” 妇人抹了把眼泪,病榻上的咳嗽声越来越响,妇人忙唤了正在哭的女子到病榻前。 “青……青……”咳嗽声越发的响,就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女子边哭便抓着病榻上男人的手:“爹,你说,青青在……” “我……我……咳咳……” 话未说完,屋外一阵躁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 转身看去,正是街上替她给了银钱的那名红衣女子。 风华依旧,红衣在风中放肆的飘扬,身后跟了约莫十多个下人打扮的人,手中皆拿着棍棒,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透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顾青青姑娘是么?” 顾青青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应声道。 “你欠我风月楼八十两银子,如今,到期了……” 顾青青睁大双眼,她何曾欠过风月楼八十两银子,就是连风月楼这个地方,她都没听过。 莫不是……今天街上她随手丢给那医馆大夫的那一袋银子? “我家青青怎么会欠别人那么多银子,你一定是找错了!” “有你说话的份么!” 妇人才刚上前,就被那家丁打扮的人推到一旁,顾青青忙上前想过去扶一把,身子就被人拽了过去,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却不是打在她的脸上,那女子声音带了丝丝魅惑道:“我让你动她了么?” “小的错了,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 “滚下去!” 顾青青惊恐的看着这一切,那女子挪了步子缓缓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撑着地面往后面挪了几步,抵到了墙角,病榻上的咳嗽声越发的响,声音之中隐隐带着话,却是听不大清。 女子替顾青青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乱的发髻:“没想到,还是个美人坯子。” 她离顾青青十分的近,近的顾青青都能闻到她身上那特殊的香味。 “姑娘……那钱……” “还不出来也无妨,抵人也可。” - - - 题外话 - - - =。=下周一上架求首订呐 79.078.旧事(7) “你们……咳咳咳,你,咳咳咳,还有没……咳……有王法了!” 那是那么多天来,顾青青头一回听到自己的爹爹说出那么响的话,大夫说,他咳嗽的久了,声带就会受损,声音也会越来越嘶哑。 女子浅浅一笑:“王法?宰相大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与我谈王法?” “我……咳咳咳……” 咳嗽声越发的大,破旧的床单上猛地多了一滩血渍,朝着周边晕染了开来。 “我爹爹不是坏人,他是被冤枉的!” 顾青青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竟然会朝着面前如此倾城的女子吼的那么大声,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家中培养的对象,举止要优雅,就连声音要多响都是有讲究的。 “我风月楼做的是赚钱的生意,他是不是坏人与我何干,我且问你,是交钱,还是交人?” 八十两银子……换做以前,拿出来十分容易,可换做了现在,别说八十两银子了,就是八文钱,她也拿不出来。 “不说话?”女子站起了身,犹如白玉般好看的手抬了起来,薄唇轻启:“给我砸!” 一时间,那被收拾的好好的屋子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桌上的茶盏被棍子打碎,原本就有缺口的碗也被重重的摔到地上碎成好几片,妇人抓着家丁打扮的人的大腿苦苦哀求着别砸了,却被那家丁打扮的人狠狠的踢到一边,还不忘咒骂她几句。 “别砸了,我还钱,我一定还钱。” 顾青青给那女子磕了好几个头,病榻上的爹爹气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而她娘的身上也多了许多的伤痕,露在外面的地方,都隐隐看的见血痕,地上狼藉一片,连个完整的东西都找不出来。 闻言,女子做了个停的手势,砸东西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伸了手:“银子呢,现在还不出来,明天可就是一百六十两了。” “我……我如今没钱……” 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全都灌入了女子的耳朵里。 “我说过了,还不出钱,抵人也可。” “我……” “我看呐,主要还是这破屋子不够乱,来人呐……” “不要,不要砸了,我求求你,我跟你走……” 见那女子抬手准备让那些人再砸的时候,顾青青忙抢先答了一句。 这屋子已经连件完整的物什都找不出来了,再砸……就真的完了…… 唇角微勾,女子随手扔了袋银钱到桌上:“这钱算是屋子的修缮费,人,我可就带走了!” “青青……青青……你别走啊……” “咳咳咳……青……”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听到身后的声音,顾青青正准备跑回去看看,胳膊却被两个人牢牢抓住,像押犯人一般的将她押出了门。 “姑娘,我求求你了,让我回去看看吧。” 女子走在最前头,闻言驻足了一下,但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你们轻点,要是人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你们好看!” - - - 题外话 - - - =。=下周一上架求收藏呐 80.079.旧事(8) 到了地方顾青青才知道,那风月楼是个什么地方,这女子是个什么来历。 想她堂堂的宰相千金,不过是因为落魄了,竟然会因为这区区八十两银子,而被卖到青楼来。 说出去,难免不会成为一番笑料。 她从未接触过青楼这种地方,以至于这风月楼的每个姑娘皆是签了卖身契,唯独她没有这件事,她都不知道,多年之后,当顾丝丝告诉她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从那么早之前,她的一只脚,就迈进了黄谟的陷阱之中。 一路上,边上的姑娘皆是有礼貌的称呼女子为‘无桑姑娘’。 身子被人猛地扔进了房间的床上,门被重重的关上,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她跟檀无桑两个人。 檀无桑上前准备扒她的衣服,见她反抗,威胁道:“我这手底下的人,似乎活动筋骨的时间不太够。” 她眼角落下一滴清泪,屈辱的将双眼闭了起来,任凭身上的衣服被她脱光。 “难不成,还要我扔你进去?” 她睁开眼睛,角落屏风的后面,有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见檀无桑正捋了把袖子正准备将她丢进去,忙快走几步,自己进了那浴桶。 温热的水立刻漫过了她的肩头,见此,檀无桑拿起一旁准备好的玫瑰花瓣,走到浴桶旁替她轻撒到水中,声音一如既往的透着丝丝魅惑:“我知道你恨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做。” 顾青青抬眸望着她,恳求道:“那你可以放我回去么,我一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檀无桑轻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顾青青,还是在笑她自己。 “我说了,是如果,这世道,谁还没几分身不由己。” 发带被解开,三千青丝如瀑般落了下来,衬的她越发灵艳动人,檀无桑叹息片刻喃喃道:“可惜了,这双眼睛那么美,像会说话一般。” 顾青青此刻哪管檀无桑说的话,心心念念的到底还是那破旧的屋子里,二老的情况。 梳洗完毕,檀无桑左右打量了顾青青一番,声音听不出喜怒:“果然是个美人。” 比那顾丝丝都要美上好几分。 “你好好待着吧,晚些我回叫人送饭过来。” 檀无桑走到门边,看了一眼呆坐在那儿的顾青青复而补了一句:“对了,你最好别想着跑,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家的二老这辈子都跑不了。” 心下一颤,门已被檀无桑轻轻关上,望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她从未觉得这张脸有什么好的,就像现在,还给她带来那么多的麻烦。 手抚上头上的簪子,对着脸正准备滑下,檀无桑的话又响在耳畔,终究是将簪子放了下来,她不能跑,也不能让自己出任何事情,不然她还真想不到那个女人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顾青青在房间之中休息了一夜,说是休息,不过是睁着眼睛在床上躺着发呆而已。 直到门被打开,檀无桑穿着初见时的那抹红衣对她说道:“想回家么,我陪你回去看一眼。”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 - - 题外话 - - - 咳咳,明天就要上架了,谢谢追文追到这儿的宝贝儿们,嗯,接下来的话故事会稍微多一些,会有檀无桑的一个单独支线,还有男女主之前的纠葛,作者有话说这边还会不定时的送些番外小剧场,vip章节扇子会仔细审核之后再发的,明天就是凌晨更新了,宝贝儿们一醒就能看到了哟!(首订多的话,扇子这个月日更六千回报你们!!!)群么么哒你们~ 81.080.朱砂弄(1) 顾青青倏地从床上坐起,跑到她身旁,忙点头应好。 檀无桑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说道:“我替你重新打理一番吧。” 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顾青青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居然就可以回家去看到父母了,不论如何,能再多看他们一眼,也是极好的。 路上,檀无桑不疾不徐的替顾青青挑了身素白的衣裳,却未回答她是用来做什么的。 快到家中那条巷子口的时候,檀无桑蓦地停了脚步,站在顾青青的面前问道:“若见你父母一面,换你一辈子的自由,你还要进去么?悦” “我想,我这辈子的自由皆是在无桑姑娘的手中了,若能再见父母一面,也算是赚到了。” 她好歹也是相府的落魄千金,此刻却落的如此的下场,终究也都是命搀。 檀无桑不语想起那人与她说的话,才夸奖了顾青青一句:“顾姑娘真是个聪明人。” 越走越近,阵阵诵经念佛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一带……可从未有过什么和尚道士的! 心下隐隐有着不安的预感,顾青青加快了步伐走了上去,檀无桑还想拦着她,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她终究,也是个自私的人。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巷子里的路越发的泥泞难走,绣鞋上沾满了泥土,发间被树上的露水打湿,几滴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衣襟里面,似乎也凉到了心底…… 原本就不大的屋舍此刻外面里面坐满了人,灵堂设在了外面,白色的灯笼高高的悬挂在了门上,白布也被人系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天一夜,家里怎么会就出事了呢…… 明明走之前,还都是好好的啊…… “你爹爹久病未愈,一口气缓不上来,昨天下午就去了,你娘亲她……是随着你爹爹去的。” 她实在是不忍心告诉顾青青事情的真相,那个人肯过来知会她一声,也是不容易了。 顾青青冲进了房间,原本这时,她娘亲都会给她倒一碗水,问她累不累,她爹爹都会在床榻上看着她,虽是不说话,但那目光却是十分宠溺。 可现在这屋子里却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她昨日被带走时的狼藉也都没有了。 被褥被人收拾好叠在榻上,桌上的茶盏全都换了一副新的,那些被砸碎的破碗破碟子之类的,全都被人重新换了一趟。 屋顶破漏的地方也被补了起来,整个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完全没有半分他们一家三口当时住进来时的样子。 “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 檀无桑从门外走了进来,将袖中的信封递给了她。 “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顾青青面无表情,只是攥紧了手中的信封,听着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终究是没能忍住哭了出来。 信上不过寥寥几笔,大多都是让她放宽心,以及好好照顾自己的话。 信封之中还有一个木头做的指环与一袋银钱,那指环是娘亲生前片刻都不离身的物件,而那银钱,是檀无桑昨日给的…… 这个屋子比之前的好了许多,虽然大多都与之前的十分相像,可终究是少了那抹熟悉的味道。 她红着眼睛看向前方,缓缓站了起来,奋力朝前扑了过去…… “来人!叫大夫!” 檀无桑上前将顾青青扶到床榻上,用丝帕擦着她额角的血,早知如此,她何必费一番功夫带她出来还仿了她娘亲的笔迹,将原来的那封遗书替换了。 叹了口气,若不是原来那封信里面有怂恿让顾青青逃跑的内容,她直接给顾青青看,也未尝不可。 “青青,来,看看娘给你做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青青呐,爹可是托你的面子才能吃到你娘亲亲手下厨做的饭菜啊。” 花园内,妇人手上拿了件荷叶绿的衣衫递到她的面前在她的面前比量着。 一旁的桌上放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她爹爹笑着摸了把胡子正看着她。 是做梦么,她仿佛还是在宰相府内,爹娘还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眼睛红了红,这好真实,这一定不是梦! “青青,别哭,女儿家的哭多了可是会变丑的。” “好……娘,我不哭。” 她想伸手擦一把眼泪,面前的景象却模糊了起来。 上一刻还在欢笑的爹娘突然不见了,桌上精致的饭菜也消失了…… “爹……娘……” 猛的惊醒,面前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额头传来的疼痛清晰的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醒了?” 她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胳膊被人抓起,两根冰凉的手指覆在了她的手腕处。 随即,那人问了一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黑夜。” 漆黑一片,难不成还能是白天么? 额上突然疼了一下,冰凉的手指覆上顾青青的额角,仔细查看了一番,复而又问道:“你可还记得你自己是谁?” 顾青青的手也缓缓抚上额头,疼痛感袭来让她猛的将手缩了回去:“我又不傻,自然知道,我是当朝顾宰相之女,顾青青。” 男子轻笑一声却未说话,宰相之女?看来脑子还是不太清楚。 周围突然静了下来,强烈的不安袭上了心头,慌忙之中手抓到了那只冰凉的大手,忙问道:“这是哪儿?”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那紧抓着自己手的女子,薄薄的唇轻吐出两个字:“黄府。” “黄府?” 她低低喃着这两个字,却没多大的印象,“这儿,是京城,还是江南?” “这儿是江南。”他将手抽了出来,补充道:“我花了千金将你从风月楼中买了出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要去找我爹娘。” 顾青青掀了被褥,黑暗之中用手摸索着地上的绣鞋。 既然是在江南,那么她在屋舍里见到的那些也都是真的了么? 这种时候,哪管他黄府是什么地方,她只想回到自己的破屋舍里,跟她爹娘在一起。 屋子里那么黑也不点灯,怎么看也不像会是个好地方。 胳膊猛的被人抓住,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你昏迷了半月,父母我已经替你下葬了。” 声音淡淡的,却是一字不漏的全进了她的耳朵里…… 替她下葬?那是她的爹娘啊!她竟然连最后的尽孝都没做到! “少爷,该用早膳了。” 丫鬟轻扣了两下门,轻声说道。 “知道了。” 他俯身看着愣在地上的她,手才碰到她的手,就被她猛地甩开。 “现在是早上,对么?” 刚才那丫鬟的声音她不是没听到,之前这个男人还问她如今是早晨还是黑夜。 “对。” 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如今是黑夜。 等了半个月,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个结果。 “你的头受到严重的撞击,脑袋里有血块,才会暂时性的看不见。” 他特地加重了暂时性这三个字,可面前的人却仍然没有多大反应。 半晌,她伸手在旁边胡乱的抓着什么,他才递出手,便看见她已经抓着床沿缓缓爬了起来。 看不见也好,许多事情,她也不想看见。 “你若心有不甘,就随我去吃些东西,我带你去你爹娘的墓前再拜祭一趟。” 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微微有了一丝动容,他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将她扶到镜子前,唤了两名丫鬟来替她梳洗更衣。 整顿早膳的时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总而言之,那个人喂什么她就吃什么,就像个木偶般听着他的话。 一颗心一直紧紧提着,不敢多说半句话,生怕惹恼他就不带她去墓前拜祭了。 “少爷,马车准备好了。” 他轻轻的用丝帕擦着她嘴角的脏东西,缓缓的应了声,随即挽起她的手,遇到台阶都会特地嘱咐她一句,她生平,还真是头一回有一个除了爹爹以外的男人对她那么好呢。 上了马车,车子徐徐的在路上走着,不时的颠簸几下。 她慌忙地找着边上可以用来稳住自己的东西,却蓦地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轻言:“怕什么,抱紧我,不会摔出去的。” 她十分自信自己一定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声音,以及头一回听说什么黄府的事,完全想象不出来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 “是不相信这一切么?” 心思被看透,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感觉他应当是个温柔的人,至少到现在,他从未做过什么让她觉得十分凶狠的事情。 “青青,我与你爹爹是旧识,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是这样。” 这样一来,好像事情都能解释的通顺了。 她被他紧紧的揽在怀里,马车的颠簸似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让她没有安全感,一路上除了车夫驾车的声音,她只听到了黄谟的心跳声。 蓦地,马车骤然停住,马儿长啸一声,车夫惨叫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你在马车里乖乖待着,不要出来。” 他沉声的对她说了一句,随即抽身下车。 车夫已然倒在了血泊中,身上只有一道伤痕,周围不知何时多了许多黑衣人,手中皆拿着刀朝着他走过来。 “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呢!” 人群身后传来了声音,所有的黑衣人都纷纷站到了一旁不敢上前,给后面那位公子让开了位置。 一白衣公子手中抱了柄长剑信步上前,瞧见地上那车夫的尸体,忙训斥了边上的人一顿:“我让你们杀人了么?还不给黄公子道歉?” “不必了,阁下有何贵干?”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数,这真是会挑时间,他若一个人也就算了,马车中还带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黄公子果然快人快语。” 白衣公子笑嘻嘻的上前,示意周围的黑衣人皆朝后面退几步,走到黄谟的边上说道:“在下方崎,特来想与黄公子做个买卖。” “呵,买卖?”这先杀人,后道歉的买卖,他可从未听说过。 “听闻黄公子前不久得了一件稀世珍宝,名为雪暗?” 黄谟的脸色微变,看了一眼方崎淡淡道:“那种女孩子家的玩意,方公子也稀罕?” 方崎脸上的笑挂不住了,敛了神色道:“我可是诚心诚意的与黄公子做生意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雪暗这种东西我怎会随身携带,生意这事不妨日后方公子来黄某的府上洽谈如何?” 这人看着好说话,一来就先杀了他的车夫,给他一个警告,倘若不是马车上还带了个人,他倒还不担心。 方崎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方崎过两天便去府上拜访。” 微风吹过,将车帘吹了起来,方崎突然转身朝着黄谟道了一句:“黄公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呐。” 目送那公子离开后,黄谟将车夫的尸体往一旁挪了挪,朝车内问了一句:“吓到了么?” 顾青青摇了摇头,她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场面有多恐怖,单单只是听着两人的对话,她还听不出其中深意来。 “坐马车不太安全,下来走走吧,这儿离你爹娘的墓也不远了。” 黄谟小心翼翼的将顾青青从马车内抱了出来放到地上,见她有些抵触便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说道:“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顾青青的脸微红,当下也不回他,只是跟着他的牵引走在路上,竟莫名的有种安全感。 “到了。” 她被他牵到墓碑前,将她的手放开:“我去一旁等你。” 她点了点头,缓缓挪着步子朝前走,手触到冰凉的墓碑,顿时两行清泪就从眼里流了出来。 “爹,娘,都是女儿不孝……” 竟连最后一程也没来得及送,连爹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还记得,她从前每次哭的时候,娘亲总会给她做最拿手的梨花酥,爹爹也总会放下许多事务来哄着她。 如果可以的话,她多希望在那时不那么哭闹让他们二老操心,如果那时多乖几分,她爹娘高兴的时间就能多一刻…… 如今这在她身上的一切,约莫就是对她那时不听话的惩罚了吧。 她看不到面前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只听见天空中打了几声响雷,爹爹娘亲……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大雨倾盆,来的竟没一丝征兆,冰凉的雨珠落到身上,顺着衣领子划了进去,透骨的凉。 耳畔听到的雨势未小,头顶的雨却小了很多,只是偶有几滴落下,滴到她的脸上:“这雨越发的大了,找个地方避避吧。” 她触到他薄薄的里衣,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将衣服脱了下来撑在了她的头上给她挡雨。 一路跟着他不断的快步朝着前方走,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只听见雨声渐渐远去,而头顶的衣服也被收了起来。 被黄谟安排到一个草堆上坐着,听着他在前方拾些干的柴火生火的声音,微怔,半晌,忽听他问了一句:“你可有恨过任何人?” 倘若没有檀无桑,她此刻应该是好好的,也不对,换句话来说,倘若没有他与檀无桑的那场合作,她此刻才应该是好好的,还能高枕无忧的在京城当她的宰相千金。 “我现在最恨的,还是自己。” 檀无桑虽说是砸了她家,她的下人对她娘亲拳脚相向,可归根结底怪的还是她自己。 这世道哪有那么多好人,路见不平就随意施舍你一袋银两帮你解决燃眉之急的。 如果自己能够早点看明白这一点,也不会徒惹出这许多事端。 更何况,檀无桑将她带回风月楼,也未逼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还替她梳洗打扮,爹娘过世后,还将她带回去祭拜一趟。 闻言,黄谟哦了一声,薄薄的唇动了动,却终究是没说出来什么,只是将她揽到距离火堆比较近的地方,替她烤暖身上的衣服。 “黄公子。” “嗯?” “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他没有直接的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待你好?” 如果她知道,亲手搞垮她顾家的人是他,亲自联合檀无桑设局将她诓进风月楼的人也是他,还会不会这般觉得。 “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黄谟轻笑了一声,他早已不是头一回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般好了。 “或许是因为,青青姑娘容貌出众,令在下十分倾心吧。” 他低头摆弄着火堆,随口说了一句话,却没想到让她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抬眸瞧见她这个样子,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在下容貌鄙陋,或许这话,让青青姑娘见笑了。” “没有没有。”顾青青忙否认道,从前来求亲的公子哪个不是把自己夸的跟朵花似的,他倒谦虚,还说自己容貌鄙陋。 “如若不然,青青姑娘嫁我可好?” 他语气中透着难得的严肃,望着顾青青半晌,也不知怎的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蓦地想起檀无桑之前与他说的,顾青青是个有灵气的女子,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待她好些的好。 只是可惜,他先遇到的是顾丝丝,找顾青青也只是为了顾丝丝而已,不过,如果只是补偿的话,做黄府的主母,是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大多女人都想要的东西了。 “可我……是个瞎子,还是个从青楼出来的……” 顾青青将头低了下去,火光印着她微红的脸,衬的十分好看。 “你的眼睛假以时日便能好,至于青楼,你终究也曾是宰相之女。” 黄谟头一回觉得哄骗人如此的难,顾青青的眼睛假以时日便能好不假,她的身份他也丝毫不介意,只是这最终的结果,让他做起来,倒真的有些违心。 不过想到顾丝丝那副楚楚可人的样子,便顿时将那些违心抛在了脑后。 坐到顾青青的身边,将她的头轻抬了起来,戏谑道:“青青姑娘不说话,在下就当你是答应了。” 顾青青的脸红的越发厉害,竟莫名的让他有些心动,索性将她揽入怀中,这样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大哥,你看,有人占了咱们的窝!” “臭小子!你去哪儿不好偏生要占你爷爷的地方!” 一股恶臭萦入鼻尖,黄谟抬头看着两个乞丐,本想动手,却想到了怀中的顾青青,耐了性子,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元宝扔到乞丐手中:“我们只歇一夜,明早就走。” 乞丐掂了掂手中的元宝,绕着黄谟与顾青青走了一圈,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还是个有钱的主啊。” 一旁略瘦小些的乞丐注意到了黄谟怀中的顾丝丝,忙说道:“大哥,你瞧,这小妞长的真水灵!” 黄谟的拳头微微紧握,那被称做大哥的乞丐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臭小子艳福不浅啊,不如让你爷爷我也享受享受?” “找死!” 黄谟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掏出怀中软鞭,只挥了一下,那软鞭便绕上了乞丐的脖子,勒的紧紧的。 瘦小些的乞丐见此吓的腿都软了,想往外跑,奈何黄谟的速度更加快些,将手中的乞丐丢到一旁,后脑砸到墙壁,当场毙命,软鞭迅速的缠上了瘦乞丐的腰。 “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瘦乞丐忙哭着求饶,腰间的力量却没有半分松懈。 稍一用力,那腰便断成两截,血柱喷涌而出,与此同时,拉着顾青青先一步出了门外:“那两个乞丐跑的倒快。” 反正顾青青看不见,他怎么说都可以。 “那我们?” 秀眉微蹙,总觉得周围这种气氛很难受,还有几分压抑。 雨势渐小,黄谟拿过干的差不多的衣衫披在顾青青的身上:“回黄府。” 这外面,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破庙内的血腥味蔓延了开来,原本用来取暖的柴火堆沾到这血竟燃的越发的大,火势蔓延上旁边的枯草堆,一座破庙竟就这样毁了。 回到黄府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黄昏了,顾青青的体力在城门口的时候就撑不住了,索性就被黄谟抱着回了府,引来无数下人唏嘘。 “少爷好。” 一路上,丫鬟小厮忙与他打着招呼,待黄谟走远后,才敢在背后悄悄开始议论起来。 “我还从未见少爷抱过除丝丝姑娘以外的人呢。” 一丫鬟望着黄谟远去的背影无限感慨着。 “是啊是啊,那么多年,少爷还真从未对除了丝丝姑娘以外的女子这般好过呢。” “都不用做事么?” 女子的声音比较轻柔,但不难听出声音里不悦的成分。 顾丝丝披了件灰色的披风,冷不丁的站在那两个丫鬟的旁边。 她今早便听说黄谟带着顾青青出去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两人的关系竟然变的如此亲切。 “奴婢告退。” 丫鬟忙朝着顾丝丝行了个礼朝旁边散开。 原本渐小的雨势又重新大了起来,顾丝丝就那样站在走廊上,半晌都不说话,反倒是那旁边的丫鬟被风吹的还打了个寒颤。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一府,怎会容的下两个主母。 吩咐下人准备好姜茶热水,给顾青青梳洗了一番,还给她喂了一碗姜茶。 茶才落肚,顾青青便捂着肚子开始喊疼,起初还好,到后来就是直接的在地上开始打滚,将那丫鬟吓得忙去书房将黄谟请了过来。 一番查看,顾青青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 所幸毒性还未开始蔓延,伸手点了顾青青的几处大穴,将她抱到床上,将携带的银针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扎在她的穴位之上。 “青青姑娘回来的时候可有吃过什么别的东西?”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指了落到地上的姜茶说道:“就是那碗姜茶,青青姑娘就是喝了那个之后开始肚子疼的。” 闻言,黄谟拾起地上还残有姜茶的碎片放到鼻尖一闻,朝着两个丫鬟吩咐道:“没你们事了,下去吧。” 待到丫鬟出去后,他将碎片扔回到地上。 复而回到顾青青的边上,查看了一番。 碎红叶…… 没想到他打的主意竟是这个,怪不得走的那么快! 收了针,掏出一小袋药,化水给顾青青服了下去。 咳嗽声响起,顾青青清醒了片刻,手缓缓抚上小腹,肚子竟然不疼了。 “好些了么?” 他用的不过是止疼的普通药剂而已,这解药,还是要趁早找那个人索要。 “你是大夫么?” 从一开始,查看她脉象的人好像就是他,随后查看她伤势的人好像也是他,如今救她的人好像还是他。 他轻笑:“我是个商人,不过学了些皮毛医术而已。” 想来,他刻苦学习医术,还是为了顾丝丝呢。 翌日一早,就有下人通禀,一公子带了约莫十来个人要找他做生意。 他的手覆上一旁的黑匣子,来的倒快。 思索间,那白衣公子便迈进了他的书房,朝他抱拳做礼道:“黄公子,不知东西可准备好了?” “哪有一上来就问货的,我们还未谈过价钱呢。” 他轻笑,目光时不时的瞥向手中的黑匣子,见他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唇角微勾。 “倒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已备好了银钱,不知黄公子准备售价多少?” 兀自坐到一旁,便有下人上前替他换了杯新茶。 黄谟也不客气,开口的价格也不高。 “一百两。” 对方还未来得及高兴,黄谟便补充道:“加上碎红叶的解药。” “哈哈哈。”方崎放下茶盏,自顾自走到黄谟的面前笑道:“黄兄察觉的速度倒比小弟想的快了许多。” “倘若不是昨日下了雨,说不定还真没那么快察觉到呢。” 碎红叶无色无味,却唯独与姜类的东西搀和在一块会让人腹疼。 “黄兄果然快人快语啊。” 方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以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没想到那位美人竟让黄兄如此,想来距离喝喜酒的日子也是不远了,到时候小弟可要过来叨扰几杯啊。” 黄谟接过东西,看了一眼手中的黑匣子却未曾有什么动静,回道:“方家乃南疆制毒大家,黄某还怕到时候请不到呢。” 方崎准备去拿黑匣子的手落了空,脸上闪过瞬间的尴尬,看见黄谟这个样子,声音不由得也冷了几分:“黄兄莫不是还想黑吃黑?” “我做的是白道生意,何来黑吃黑一说?” 将黑匣子扔到方崎的怀中,见他满脸欣喜将匣子打开,只是站在一旁不言语。 “黄谟!” 黑匣子中躺着一把通体紫色的扇子,可方崎才拿到手中神色便变了,当下语气也变的差了起来。 “你竟然拿个假货诓我!” 说话间,黑匣子连同那把紫色的扇子被他捏的粉碎。 “方崎兄也未说,是要真的雪暗,还是假的啊。” 更何况,他何曾说过那黑匣子里的东西就是雪暗了? “既然给脸不要,那我也无需对你客气了!” 方崎冷了一张脸,右手袖子中凭空射了三根极细的银针出来。 微微一闪身,那三根银针全都钉入了黄谟身后的柱子内,没的连针身都看不见,只是那原本完好无损的柱子上凭空多了三个极小的洞。 “好强的内力。” 说话间,又有三根银针射了过来,黄谟忙拿过挂在一旁的剑应对着。 足间轻点,瞬间便飞到了方崎的身后,方崎的反应也不慢,腰间的长剑被他拔了出来,直直的朝着黄谟攻了过去。 一时间,屋外也打成了一片,虽说方崎带的人皆是精挑细选的,不过终究也耐不过黄府的人多。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黄谟一边招架着方崎攻过来的招式,一边回道:“我是商人,不是英雄好汉。” “你!” 既然如此……方崎索性将右手袖子中的银针打了出来,趁着黄谟转身招架之际,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撒了出来。 毒粉在空中蔓延着,黄谟有过一瞬间的晃神,却让方崎有了可趁之机。 长剑划过黄谟的衣衫,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公子,衙门来人了!” 方崎眸光在黄谟的身上一扫,衙门的人他倒是不怕,只是纠缠起来也甚是麻烦,当下足间轻点,朝着外面离开了。 府内的家丁一个个的上前扶着黄谟欲倒的身子,黄谟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手按上正在流血的伤口,更多的鲜血在指尖蔓延,阵阵疼痛袭来,他倒是清醒了许多。 在家丁的搀扶下到了顾青青居住的院子,丫鬟见他这幅模样皆是吓了一跳,还没喊出声来嘴巴就被黄谟堵上了。 他这幅样子,绝对不能让顾青青察觉到。 “是黄公子来了么?” 顾青青从床榻上坐起,刚还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怎的半天都没个动静? 黄谟将下人都驱散了出去,将方崎留下的小盒子打开,阵阵药香扑鼻,原来碎红叶的解药是这样用的…… “青青姑娘,我给你挑了盒脂粉,你闻闻看味道如何。” 将手中的小盒子递到顾青青手中,见她闻了,也就将心放了下来。 “这脂粉的味道怎么那么奇怪?” 其中好像还有些药味儿?不过还挺好闻的。 “呵呵。”黄谟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无妨,味道奇怪的话,不用即可,我还有事,晚些过来陪姑娘。” 顾青青握紧了手中的小盒子,点了点头。 他撑着门朝外走,伤口流的血越发的多,才走到半路就那样直直晕倒在了地上。 “快来人啊,少爷晕倒了!快,叫大夫!” 一时间,府上的丫鬟小厮慌成了一团。 过了许久,顾青青的房门才被打开,“是黄公子么?” 门被轻轻关上,丫鬟声音带着丝丝颤抖说道:“青青姑娘,我是小婵。” 小婵是黄谟亲自派给她用来照顾她的丫鬟,想来,她也约莫有两三个时辰没见到她了。 顾青青哦了一声,继续坐在一旁不说话,桌上一声轻响,小婵上来就准备扶她起来:“青青姑娘,公子让我伺候你用晚膳。” 顾青青点了点头,本还想问问黄谟为什么不亲自来,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人家毕竟是个商人,要忙的事还多,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她一个人。 而另一旁,烛火微晃,一身影缓缓踏进了黄谟的房间门,熟悉的绕过各种障碍物,走到黄谟的床前。 “丝丝?” “还疼么?” 顾丝丝莞尔一笑,手伸了上去,什么都未触到便被黄谟的手抓住了。 “是谁告诉你我受伤了的?” 他明明吩咐过,他受伤的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告诉顾青青与顾丝丝两个人。 “府中出那么大的一件事,我有什么理由不知道?” 她看不见,但各方面的触觉都比常人灵敏,上午发生的那件事,整个黄府估计也就顾青青一个人还不知道了。 “倒是黄谟哥哥,受的伤,是为了她么?” 黄谟虽然武功不错,但却从不与人打斗,她进来黄府那么久,就没听说过黄谟与谁打斗过的消息。 “丝丝,你别乱想,我……” 黄谟一急,忙想着起来解释,却奈何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顾丝丝伸手摸了一旁的软枕来给黄谟垫上,解释道:“黄谟哥哥别激动,丝丝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听见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她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丝丝你不乱想就好,你要知道,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顾丝丝应了一声,却没了接下来的动作,倒是黄谟比较主动的问东问西,还吩咐下人将晚膳拿到房里来吃。 只是说到晚膳的时候,脑海中蓦地想了一下顾青青现在吃了没有。 顾丝丝在他房内待了一会儿才走,空荡的房间内,却一直想着顾青青与顾丝丝两个的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 他已经许久都未曾打过架了,却为了顾青青杀了两个人,还大庭广众之下与方崎大打出手,想来,他一定是疯了。 顾青青不过是他设计坑来的一个人,左右都是为了她那双眼睛,说要娶她,不过是给个补偿罢了,怎么可能会真的对她生出什么情愫来。 “你说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花房内,丫鬟放下倚靠依靠在走廊的一角,多少也是闲来无事,便开始与一旁的丫鬟说起了八卦。 那丫鬟是个新来不久的人,听人家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凑到人家边上追问道:“什么奇怪的癖好?” 她瞧着这少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行为举止皆是十分有风度,况且待人也温和,不像是个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的人啊。 丫鬟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了才小声说:“你看看住在两个别院里的那两个姑娘,生的可都标志?” 思忖一番,那丫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一个个都生的美若天仙,细细说来,这眉宇间还有着几分相像呢。 “那你瞧,这两个姑娘的共同特点是什么?” “美?” “哈哈,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啊!” 丫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缓缓道:“你看啊,她们两个,都是瞎子呢。” 小丫鬟被吓得不轻,忙捂住她的嘴:“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让人听到,可就不得了了!” “怕什么,这儿又没人。” 丫鬟望着不远处的花,声音不大不响地说道:“也不知道少爷到底是个什么癖好,怎么净捡些容貌出众但却目不视物的人回来呢。” “这么说来,你倒是挺羡慕的了?” 顾丝丝缓缓的从花房后走了出来,将那两个偷懒嚼舌根的丫鬟吓的不轻。 “丝……丝丝姑娘好。” 顾丝丝轻笑一声,循着声音上前,声音不愠不火,听不出喜怒问道:“你这是羡慕我们这些瞎子的生活么?” 府中已有许久都未曾有人敢在背后如此大胆的议论了,这顾青青才进黄府几天,就让她们的胆子又肥了起来。 “丝丝姑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丫鬟忙跪下朝她磕头着,额头缓缓已见了淤青,却还是拼命磕着。 反正一个看不见,一个吓的不知疼。 这顾丝丝容貌生的温和,声音也是十分的温柔,为人却十分的恐怖,而且她还是黄谟跟前的红人,说出的话黄谟都听,倘若她在黄谟的边上说些什么,那可就没她们的好果子吃了啊。 “我不喜欢将一个问题重复三遍。” ---题外话---能看到这儿的宝贝儿们,扇子先说声谢谢,vip的内容发展会稍微快一点,发之前扇子已经反复检查了下错别字,如果到时候还有哪儿错的话,欢迎宝贝儿们在评论区提。如果有宝贝儿问为什么黄谟跟顾青青的感情线升温的那么快,那么扇子的解释是,黄谟本来就是为了替顾丝丝报复女主,如果让女主快点喜欢上他不免是个好事。至于顾青青的话,宝贝儿们想象一下,一个女孩子,双目失明,边上有个温柔的汉子替她照料爹娘的身后事,把她救出青楼,还对她特好,那么小感动也是有的。 最后就是大力求赏求么么哒了,加上昨天说的,首订给力的话这个月每天六千(不给力……也是每天六千(?′3`?)群么么哒) 82.081.朱砂弄(2) “奴婢……奴婢不是羡慕……奴婢是……” 那丫鬟吓得说话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余光瞥了一眼顾青青院子的方向,突然说道:“奴婢是为丝丝姑娘不平啊,丝丝姑娘长的如此倾国倾城,陪在少爷身边的时间也久,那顾青青才进府没几天,就……就让少爷对她这么好……” 目光有些闪烁,抬头看见顾丝丝的神色有些不大好,心下越发的紧张了…… 摸索着栏杆坐下,红唇轻启:“既然如此,不妨你就去清风苑照顾她如何?” “丝丝姑娘的意思是……?搀” 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都开始往外冒汗。 她如今的这份差事不错,压根就不想有任何变动,更何况是去清风苑照顾个瞎子了,而且顾丝丝这么说,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事呢悦。 “怎么?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奴婢愿意。” 这种时候,她哪还有胆子说不愿意。 顾丝丝冷哼了一声,正起身走了几步,身后的丫鬟才准备站起来就瞥见顾丝丝驻足却未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过去吧。” 待顾丝丝走远后,那丫鬟的身子都瘫软在了地上,一旁的丫鬟好心想上去扶她一把却被她推开:“哼!一个瞎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房内烛火渐明,小婵将顾青青的床铺垫整齐缓缓将她扶了上去,被子盖好后便站在床沿边等着吩咐。 “小婵?” 顾青青有些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虽然暂时还看不见,但是若真有人在房里侯着,她还真睡不习惯。 小婵掀了幔帐上前问了声:“姑娘有何吩咐。” “我这儿能自己来,你先下去休息吧。” 小婵有些犹豫,不敢不听,也不敢全听。 见屋子里没有反应,顾青青复而道:“真的无碍,有事我自会叫你。” “是。” 听见关门的声音顾青青才悄松了口气。 将手从被褥里抽了出来抚上眼睛,这眼睛,若是能再好的快些就好了…… 翌日,百灵鸟在院子里高调歌唱,春光从窗子里泄了进来,撒在脸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顾青青一早便醒了,唤了小婵进来梳洗打扮了一番,头发随意挽了个髻,点点翠绿缀在发间,淡青色的橄榄石耳坠随着脑袋的晃动而前后摆动着,清新之中带了抹俏皮,衬的顾青青整个人越发的灵动。 “黄公子起身了么?” 梳弄头发的手一顿,小婵支支吾吾的答了句:“约莫……是起了吧。” 顾青青点点头,本想让小婵带着她过去找他,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别的借口…… 正想着,房门被轻轻推开,小婵惊讶的唤了声少爷后,便听到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怎么起的那么早?” “黄公子不是更早么?” 她从前在家的时候都没起那么早过,今日也不知怎么的,醒的就那么早。 “嗯,生意上有些事。” 黄谟的眼神有些闪烁,不过左右顾青青也看不见。 自打昨日顾丝丝走了之后,他就一直没睡,睁着眼睛想了一晚上的事,却也没想出什么结果来, 他的神色有些憔悴,眼眶周围的眼圈都有些重,眼底有些红,唇上的血色淡淡的,一袭黑色的长袍,印的那脸色越发的差。 黄谟将小婵遣了出去,起身走到顾青青的身后,铜镜中隐约印着他修长的身影。 “青青,今日身子还有什么不适么?” 他挪了张凳子坐到顾青青的旁边,冰凉的双指覆上她的脉搏,复而又查看了一眼她额上的伤势,恢复的倒是还算不错。 “没有了,好多了。” 顾青青摸了下头上的伤口,刚触到还有些疼,不过比之昨天倒是好多了。 “对了,我这眼睛……何时能好?” 黄谟的手微颤了一下,眸光对上那双水眸:“约莫,再过些日子吧。” “真想看看如今外面是一片怎样的景色。” 还想看看面前的人,是否如想象中的一般温文尔雅。 “也许,一切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美好……” 黄谟喃喃了两句,眼神看向了窗外,天都已经放晴了,可他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嗯?什么?” “没什么,我今日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了,待会儿丫鬟会将饭菜送来,晚些你记得喝药。” 黄谟言罢与顾青青交代了些平日需要注意的事项,临走时余光瞥到她枕旁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拿走了。 方家所有的解药之中皆多多少少有些毒药的成分,放在身边太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顾青青用完早膳后想着还是出去走走的好,外头的阳光正暖,撒在身上莫名的舒服。 小婵一边扶着她往外走,一边给她介绍着府中的大小院落,一边给她说府中的哪些建筑物特别壮观云云。 竹叶声沙沙地响,阵阵琴音入耳,悠扬的琴声,比她弹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是有人在弹琴么?” 顾青青听了一会儿,低声朝边上的小婵问道。 “那是府中的琴师,丝丝姑娘。” 小婵看了一眼顾丝丝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顾青青,犹豫了会儿还是按照顾丝丝的吩咐说了。 琴声嘎然而止,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什么人?” “抱歉,打扰姑娘雅兴了。” 顾青青欠了欠身,虽然也不知道对方具体是不是在那个方位,直到小婵轻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姑娘,她看不见。” 约莫是由着两人目前的状况都有些像,顾青青竟觉得与她心心相惜,特别是她也曾有个妹妹唤做丝丝,对顾丝丝的好感也倍增了起来。 差不多黄谟不在的一整天,她都是与顾丝丝待在一块的,还觉得与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间,两人的关系瞬间递进了好几个层次。 谈的正兴起,一阵冷风吹来,问了一句才知道,这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黑了。 直到黄谟派了人过来唤顾青青回去用膳,顾青青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 琴音重新响了起来,仔细听来,那琴声却是比先前的乱了许多。 晚膳后,黄谟陪着顾青青在院子里散了散步,下人突然上来同他说了件事后他派小婵送她回去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顾青青与小婵才回到院子,就听见院内人声响动,莫不是进贼了? 小婵本想上前去查看一番,可奈何顾青青的胆子小不让她说话,只能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朝着前面那个正在忙活的人吼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那儿!” 脚尖一重,一沉甸甸的人就扑了过来,正好抱住了顾青青的大腿。 “姑娘饶命啊,晃儿不是小偷,真的。” 隔着靴子,顾青青都清楚的感受到了晃儿那抖的厉害的身体。 “你个小贱人!还敢过来!看来真的是教训的不够了!” 院子内的房间里冲出来一名女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手里还拿了根手腕粗细的棍子正要上前,看到顾青青的下一刻却突然楞在了那儿,声音稍稍柔和了些说道:“青青姑娘的大腿你也敢抱!不要命了!” “无妨。”顾青青朝着底下的姑娘伸出了手:“你叫晃儿,是么?” “啊?是……” 晃儿微微楞了下,似乎是没想到这回换来的竟然不是一顿打。 一旁的丫鬟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棍子稍微收敛了一些,走到顾青青的身边说道:“姑娘,这小贱人可是屡屡偷盗,屡教不改啊!我看不如……” “你是谁?” 这院子里,好像一向只有她与小婵两个人住。 “奴婢春绕,是总管派来服侍姑娘的。” 有些不悦地瞪了晃儿一眼,好歹她也是总管派来的,不像她,在府中不过是个粗使丫头而已,怎及的上她一分半分。 “服侍我的?” 春绕应了声,本都想好如何跟顾青青说对付晃儿的事了,不想顾青青却说:“我这儿也不用那么多人侯着,将晃儿留下,你回去吧。” 她左右也是在宰相府当了十多年的大小姐,对于府中一些大丫鬟欺负小丫鬟的事早已见惯不怪了,更何况,她一向喜静,不太喜欢这种凶悍的丫头。 “什么?” 春绕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顾青青,她才是总管派来的! “小婵,将晃儿扶起来,我们回去吧。” 说罢,从一旁绕了过去,依着印象中的路朝房间走去,小婵忙赶了上去扶着她:“姑娘,走反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春绕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晃儿怎么比的上她!居然就这么取代了她的位置? 屋内,晃儿缩在角落不敢上前,顾青青坐罢才开口道:“你先前在院子里做什么?” 一听到这话,晃儿忙上前跪下解释道:“姑娘,晃儿不是小偷,真的不是!” “姑娘说你是小偷了么?” 顾青青未曾说话,倒是小婵先一步替她解释了一句。 这晃儿的事,她多多少少有听过些,她是府中先前那个老帐房的孙女,可惜爷爷过世的早,管家看她可怜将她留在了府中,由于屡屡偷盗,从一个普通的丫鬟一路降到了一个粗使丫鬟。 “我……我在……”晃儿犹犹豫豫的,似乎还有什么忌讳一般。 “罢了,若是不愿意,你现在走也可以,我就当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顾青青缓缓起身,小婵娴熟的上前帮她铺床。 “我是被她们拉过来的……她们原是想来偷姑娘的首饰,我只是替她们看风的,可她们刚走,春绕就过来了……” 这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晃儿才准备走,顾青青她们就回来了,让春绕以为她还未走,就从屋中拿了根手腕粗细的棍子出来了。 “你若愿意,就留下来,若不愿意,也可以走。” “奴婢愿意。” 且不说顾青青的身份,就单单是可以不用受到欺负这一点,对她而言就足够好了。 “等等!” 晃儿才放下的心顿时提起,只见顾青青在枕头旁的床榻上来回摸索,似是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一般:“我放在枕头旁的小盒子呢!” 除了娘亲留下的那个指环,她如今看重的东西就只有那个小盒子了。 晃儿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婵,她真的不知道啊…… “奴婢今早还瞧见了的,刚刚整理床榻的时候就没瞧见,还以为是姑娘收了起来。” 顾青青坐到床榻上,半晌缓缓道了句:“罢了。” 或许,是与那东西没什么缘分吧。 待顾青青上床后,小婵还在床沿周边翻找了许久,也未有找到那小盒子的半点影子。 倒是晃儿,只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跑了出去。 黄府内只走廊与一些房间内还点着灯,下人房里漆黑一片,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角落却有些轻微的响动。 “真没想到,这瞎子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翻了半天也就才这么些东西。” “不过好歹还有袋银钱,分量不轻呢。” 门被人撞开,惊的一些沉睡中的丫鬟咒骂了一句,继而挪过被子继续睡。 “你做什么那么大声!不要命了么!” 将包袱藏到身后,由于怕吵醒别人,丫鬟小声的骂了她一句。 许是被欺负的多了,晃儿的胆子越发的小了起来,不过一想到刚刚顾青青脸上落寞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勇气,咬着牙道:“你们快把东西还回去,不然……不然我就去同总管告状了!” 面前的三人皆是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了起来,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晃儿的脸上:“你吃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同我们说话!” 这低贱的粗使丫鬟居然还长胆子敢来威胁她们了! 晃儿不语,伸了手想上前去抢那包袱,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及伸出的胳膊也被她们掐了几下。 “那姑娘已经发现东西丢了!再不还回去,少爷也会知道的!” 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拿少爷的身份出来压人有没有用,但她知道,对面这三个人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凌厉了。 一个人轻声的将门打开,剩余两个人藏好了包袱将她扔了出去。 一路将晃儿踢到角落里,声音这才大了些:“晃儿!是不是我们好些日子没教训过你你胆子肥了?” 还敢拿少爷来威胁她们?这于她们而言,无非就是她又开始欠收拾了。 照她们的想法来说,读太多书终究是没有用的,就像晃儿一样,闲时就抱着本书在那儿看,可有什么用呢,书能在她被打的时候出来替她出头么?读那么多书,终究不还是跟着她们一块同流合污么? “可是那姑娘真的发现了!” 晃儿咬了咬牙,手环抱住脑袋尽量不让脸上多出太多伤来。 对方嗤笑了一声:“那又如何,按老规矩,这东西是你偷的,反正你那爷爷于黄府尽心尽力那么久,他们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一时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晃儿紧了拳头:“既然如此,我就把真相告诉总管,左右我也不会被赶出去,可你们就不一定了。” 话毕,晃儿只觉得周围安静了片刻,随即拳打脚踢如雨点般砸在了她的身上,破旧的衣服上清晰可见的鞋印。 也不知打了多久,晃儿只觉得脸上一重,随后听到银子的响声,对方哼了一声,似是不解气又狠狠的踢了她几下才作罢:“我告诉你,今后你在黄府休想有好日子过!” 脚步声逐渐远去,晃儿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好,脸上没什么伤,轻拍了下有些脏的衣服,紧了紧手中的包袱,朝着清风苑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小婵关了门坐在石阶上,就着月色,隐隐看见前面有个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仔细一看,那不正是晃儿么! 瘦小的身躯摇摇晃晃的,手中提了个灰色的包裹,瞧见她,还与她打了个招呼,下一刻,便摔倒在了地上。 小婵忙跑上去扶起她,手才触到她的胳膊,便见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将晃儿扶到石阶上,去一旁提了灯,便见晃儿将手中的包袱往她手里一递:“婵姐姐,这里是青青姑娘的东西。” 晃儿缩了手,拢在衣袖中,小婵眼尖的看见了胳膊上一些青紫的淤痕。 “她们居然为了钱把你打成这样!明天我就告诉总管去!” 包袱不大,有些沉甸甸的,里面打开只有几件首饰与一袋银钱。 “别!”晃儿伸手接过小婵的灯笼放在一旁,“这黄府之中只有一个管事,少爷的事情多,从不管我们下人的事,府中时常有丫鬟被成群的欺负的离开了黄府,这些总管也不太知道,若是你去跟总管说了,不保她们的人不会找你的麻烦。” 小婵一直以为晃儿被欺负是因为性子软弱,却没想到她想的远比别人多上许多。 当下便心疼起她来,拉过她的胳膊,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越发心疼起她来,“这回就算了,我房里还有些药膏,你过来我给你上一些。” 上好药后,两人就着烛火在屋中谈了一夜,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翌日,小婵打了水捧进顾青青房中的时候,顾青青正兀自坐在床上,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听到门畔的声音,才将脑袋转了过去。 那双眼睛亮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不似以前那般没有任何焦点。 “你是小婵么?” 顾青青有些不太敢确定,睡了一晚上起来那双眼睛居然就看的见了,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由得楞了许久,这才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姑娘……你……你能看见了?” 见顾青青点了点头,小婵吃惊的手中的水盆差点都没有拿稳,忙吩咐身后的晃儿伺候顾青青梳洗,小跑着去将这消息告诉了黄谟。 晃儿一时之间楞在原地没了反应,直到顾青青笑着上前轻拍了一下,昨夜那入骨的疼痛感袭来,才反应了过来。 顾青青蹙了眉,她下手似乎没有那么重。 举着晃儿的胳膊,将袖子推了上前,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青紫色淤痕,当下心情就不悦了起来:“这是谁干的!” 晃儿缩回手,摇了摇头,将身上带着的小布包裹拿了出来递给顾青青:“姑娘,你的包裹,她们都还回来了。” 顾青青打开包裹,里面零零碎碎的,只有几个首饰与一袋银钱,根本就没有她丢的小盒子。 不由得想到了昨天晃儿抱着她的大腿求饶时那抖的厉害的身体,想来,也定是被欺负的多了。 “辛苦了,东西一样都没少呢。” 晃儿的眸子一亮,随即笑了笑,给顾青青梳洗了起来,没一会儿,黄谟就过来了。 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憔悴,不过难以掩饰那眼底的喜悦。 顾青青见到黄谟的时候有过片刻的晃神,乌发如墨般高高绾起,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有着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薄薄的唇颜色有些淡,不过却难以掩饰他那一身的风华。 “青青?” “啊?嗯!” 回过神,看见黄谟看她的神色,顿时意识到刚刚的失礼,没想到,救她照顾她的人,竟长的这般温润。 黄谟微微笑了笑,指了指不远处的位子说道:“坐那儿,我替你看看。” 当冰凉的手指覆上脉搏时,顾丝丝缓缓从门口走了进来。 “丝丝?” 黄谟收回手,习惯性的想上前扶她一把,却又想到什么一般生生的收回手,转而让一旁的小婵上前。 “少爷也在,丝丝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没有,我今早醒来这眼睛突然就看得见了,所以黄公子特地过来帮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这是顾青青头一回见到顾丝丝的模样,从前不少人夸她长的美的,可她现在却觉得,顾丝丝长的比她美了不知多少分,特别是那恬淡的性格,与她十分合的来。 顾丝丝的唇角上扬,比顾青青本人还要高兴:“那可就恭喜顾姑娘了,不像丝丝,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 顾青青还未接话,黄谟便沉了声音道:“刚恢复还需多加静养,不然只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话实是说给顾青青听,但却更像是说给顾丝丝听的。 顾丝丝嘴角的笑意未曾消失,赞同的点了点头:“多休养休养是好事。” 黄谟坐在位置上看着顾青青,时不时将眸光转向顾丝丝几次,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难以启齿。 “对了,听说,黄府近来要有件喜事了。” 这头,终究还是被顾丝丝开了。 “什么喜事?” 顾青青一脸茫然的看着顾丝丝,又看向了黄谟,小婵与晃儿在低头抿唇浅笑,好像这事情全部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一样。 “丝丝,这事,我还没问过青青的意见。” 他昨夜只是无心一说,补偿顾青青的方法不少,让她成为黄府主母是最快的方法,但是未必是唯一的方法。 “嗯?什么事?” “少爷说,青青姑娘如此貌美,又在我黄府待了许久,想寻个日子与你提亲。” 顾丝丝面上在笑,心里却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从前顾青青就是将她捧上了天,却又没来由的让她摔的十分惨。 如今她大可让黄谟娶她做黄府主母,左右也只是个名分而已,但是那种被人狠狠宠过后又被扔在一旁的滋味,她真的想让她试试。 顾青青的脸顿时红的像熟透的虾子一样,黄谟想了片刻后起身问道:“倒是丝丝将我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知青青姑娘愿不愿意。” 他不欠顾丝丝的,却是更希望她能够多快乐一些。 白柚柜子里的雪暗突然抖动的厉害,这是扇灵在为主人不平么…… 黄谟也是头一回见到一把与他那雪暗如此相像的扇子,不由得惊讶了几分,一时间,对白柚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这桩生意我不做了,雪暗你拿回去吧。” 将雪暗推到黄谟的面前,白柚起身准备前去将门打开送客。 这或许是那么多年,白柚做的唯一一个故事都讲了一半却突然放弃的生意。 “为何!” 黄谟想发火,却碍于妄倾与白柚的实力他不清楚,无奈才将所有的怒火都压了下去。 余光瞥了一眼柜子中孤零零躺着的那把雪暗,白柚冷冷道:“它的主人不想听了。” 顾青青白柚不了解,但听黄谟这么讲来,她与黄谟之间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或许她已经听不见了,但是那承蒙她心头血拂照的扇灵却能感受到她所受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平。 “可是那么久了我一直都很后悔,青青……你能听到么……” 他一直后悔当初没有听檀无桑的话,对顾青青做事没留任何余地。 他在顾丝丝身旁的时候,心里给顾青青留了一分位置,而在顾青青放弃他的时候,心里便再也没了顾丝丝的位置,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在衙门见到顾青青尸体的时候才明白。 雪暗的扇灵强烈抖动了几下,终究平静了下来。 白柚咦了一声,突然想到先前顾青青一袭红衣在地上写心愿的时候,写了许多遍黄谟的名字,最后都是被她抹掉了,这终究……还是舍不得? “没想到,她还是舍不得怪你……” 仔细说来,黄谟与顾青青的婚礼算不得隆重,不过只是换了身喜服,叫了许多黄谟生意场上的好友,新人挨个敬酒罢了,只是那天做的一件事,在江南城中传了许久。 黄府一片大红,大厅中摆了数十桌喜宴,新人各端了一小杯的酒挨个敬过去,身后丫鬟托盘中的酒壶也不知换了多少次,才换到最后一桌。 众人才开始用宴,黄谟牵着顾青青的手站在中间,朝着众人说道:“感谢各位今日前来捧场,黄某还有一事,想让在场的大家做个见证。” 一片叫好声,只见丫鬟拿了个托盘举过头顶,盘子中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缓缓朝着黄谟与顾青青走去。 就在距离两人只有十步之远的时候,一白影飞速的掠过,将那木盒子直接抢了过去,站在了不远处的屋顶上,笑的张扬:“没想到黄公子竟然如此大方,方崎这番,多谢了。” 心下一急,嘴角却浮上一抹笑:“方公子可真是不长记性,这回……就那么确定是真的了?” 闻言,方崎将木盒子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将木盒子往下一扔,正巧被黄谟接到,拳头紧握,正欲出招,只见黄谟丝毫不着急的站在原地,黄府的门外却突然冲进来许多的衙差。 “黄谟!你好样的!这个仇,我记下了!” 那群衙差正欲上前,方崎足尖轻点,朝着府外赶去了,黄谟伸手拦住了准备去追的衙差:“多谢各位弟兄帮忙,如若不嫌弃,不如留下喝杯喜酒如何?” 衙差们多的是不爱做事的,当下也不拒绝,朝着黄谟道了声恭喜便去了一旁入座。 “黄老板,你刚说的见证是什么啊!” 经刚才的事情一闹,台下的人也掺了些看好戏的心。 黄谟紧了紧手中的木盒子,幸好他有准备,方崎那人,武功不错,用毒的技能也不错,只是脑子差了一些,黄谟虽说在武功用毒这方面不一定比的过他,不过这脑子,倒是不知道比他精明了多少。 在木盒子的底部轻轻敲打了一番,再重新打开木盒子的时候,里面赫然躺了一把通体紫色的扇子,扇骨乃是黑玉,扇面还是用上等的孔雀翎毛做成的,仔细一看,这扇子上面还有十个不起眼的凹凸点,每个上面都缀了一个米粒大小的桑塔石…… 就这样,交到了顾青青的手中。 “这……这是前朝公主的雪暗么!” 黄谟笑而不语,看向了那猜出来的少年郎,年纪不大,眼睛倒是挺尖的,见识也挺广。 相传,前朝的公主十分喜爱收藏扇子,许多前来求亲的王亲贵胄,纷纷都准备了许多从各地收集而来的扇子,其中便有那么一个人,身份不是很高,但却擅制兵器,偏生还对那公主一见倾心,故而将黑玉,桑塔石,上等的孔雀翎毛,以及无数细针藏在了这扇子之中,加以机关之术,做成了那么一把扇子,那公主对这把扇子是爱不释手啊,还亲自取名为雪暗,不过后来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曲折,公主与那男子都死了,雪暗流落民间,成为许多人都想要的一样东西,男子想用来做武器,也可研究研究其中的机关原理,女子,自然是喜欢这把扇子的外观以及精致,即使只是拿出去,也是十分有面子的一件事。 这件事,顾青青多多少少有在史书中看到过,原以为这不过是传说而已,没想到却是真的,而且还在她出嫁的这一天,被黄谟当成礼物赠给了她。 “黄公子对这新夫人可真好啊,这么贵重的礼物,说送就送了。” 这要是拿出来拍卖,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啊。 无数商人一阵唏嘘,到底还有些羡慕,恨不得有那么一天,不论男女,送他们一把那么贵重的扇子也是极好的啊。 所有人都在满心羡慕的时候,只有三个人的内心想法比较不一样。 那么贵重的一个礼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送给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毕竟,匹夫无罪而怀璧便就是罪。 一场婚礼,除了方崎那个小插曲以外,别的都还算是顺利,婚礼的第二天,整个江南城都说,黄谟待那新夫人极好,就连那价值连城的雪暗,都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送了过去。 这一番说法,在顾青青听来,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而在顾丝丝听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心境,这新夫人能高兴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黄谟倒是真的没辜负顾青青,婚后待顾青青那态度简直是可以用宠之入骨这四个来形容。 府中大小的事务都不交由她来管,生怕她累着,每日抽出大量的时间来陪她出去玩或是逛街。 原先顾青青在黄府之中的物什是少的可怜,自从成亲后,那些衣裳首饰都满的多了出来,为此,还特地多腾了一间屋子来给她安置这些。 小婵与晃儿自是乐的高兴,自己的主子非但是府中的主母,还深得少爷的宠爱,这于丫鬟而言,也是一种光荣。 就拿晃儿来说,先前时常被一些丫鬟们打骂欺辱,可如今只要一出现,多的是上来想讨好她的丫鬟,就连先前欺负她的丫鬟也都纷纷上前来向她示好,生怕晃儿的位置变了,就要来欺负她们了。 相较于比较热闹的清风苑,挽竹居就显得清冷了许多。 “冬画,如今是什么月份了?” 顾丝丝卧在美人榻上,单手撑着脑袋,样子好不妩媚。 “快入秋了。” 冬画的语气淡淡的,不像之前那般的恭敬。 许是瞧见少爷成亲了,而对象却是一个来了没多久的女人,这顾丝丝怎么说也在黄府住了那么久了,到现在也是个什么名分都没有的女人,不禁后悔自己当初押错了宝,跟着伺候了她那么久,想想晃儿与小婵,如今在丫鬟们里,可是十分吃香的呢。 顾丝丝难得的没有计较,唇角微勾,摆摆手示意冬画下去。 这人的输赢,永远都不能只看眼前,如今还为时尚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快入秋了,这天气也凉了起来,清风徐徐的从窗子中吹了进来,将顾丝丝整齐的青丝吹的乱了些。 挽竹居外的脚步声渐响,随着推门的声音响起,顾丝丝缓缓坐了起来,还不待她开口,来人便亲切的上前坐到她的旁边,将晃儿手中的衣服拿过来递到她的手中说道:“许久未见丝丝姑娘了,这天气要转凉了,也不知道你这儿的衣服够不够。” “丝丝还以为,姑娘当了少奶奶,就将丝丝忘了呢。” 素手摸了摸那衣裳,料子真是极好的,想来,价格一定不便宜。 不过她顾丝丝是这么点小东西就能收买的么? 顾丝丝从手上褪下一个精致的银镯子递给顾青青:“这镯子,是我从小戴到大的,姑娘若不嫌弃,从今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可好?” “这镯子于你那么贵重……” “也罢,丝丝只是一个琴师而已,竟妄想与少奶奶做姐妹,真是……” 话未说完,手上的镯子便被顾青青拿了过去。 “这镯子真漂亮。” 就着透进屋子里的日光,银色的镯子在日光下烨烨发光,好不漂亮。 顾青青在身上找了许久,只找到她娘亲走时留下的指环,想了想,还是将它放在了顾丝丝的手中:“这个虽不值钱,可那是我娘亲最宝贝的东西,如今,我就将它送给你了。” 木头制成的指环,虽然是不太值钱,不过这却是当年顾青青的爹还未当上宰相时亲手做的,富贵后,娘亲有了许许多多的指环,玉的,金的,银的,却没有一个比的上这个指环在她心里的位置。 “青青姐姐。” 顾丝丝轻笑着唤了顾青青一声,手中却攥紧了那枚指环。 她的娘亲不受宠,以至于她们母女在宰相府的地位都极其低,后来娘亲去世,她瞎眼离开宰相府,这其中的种种,不光光是顾青青的原因,她那个该死的大夫人也占了许多的原因,更甚的,还有那个早就该死的爹爹。 “丝丝妹妹。” 顾青青上前轻拥住了顾丝丝,低低喃道:“我总觉得你很亲切呢,就像我妹妹一样。” 只可惜,自打当年二娘走了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妹妹,心中有许多的愧疚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或许是上天垂怜,给她送了一个名字与她原来妹妹一样的人。 晃儿拉着小婵轻轻的退了出去,满心的替顾青青多了个妹妹而欢喜,却没注意到小婵眉间那抹少见的忧虑。 顾青青回去后不久,黄谟便到了顾丝丝的房间内,瞥见她手中的指环,蹙眉问道:“这是青青的?” 他不止一次的见过那枚戒指,也曾问过这对于顾青青的意义,真没想到,会在顾丝丝的手中见到这个。 “是啊,她赠我的。” 成了亲就是不一样了,连称呼都变的亲昵了许多。 “对了,黄谟哥哥,你觉得,丝丝的眼睛何时能好?” ---题外话---感谢订阅,群么么哒 还是那句话,哪儿不好可评论区留言 顺便预告,男二在下章,大家猜猜是谁(灬°w°灬) 83.082.朱砂弄(3) 黄谟迟疑了一会儿:“再过些时日吧,至少,也要等到她完全恢复好。” 顾丝丝不语,只是笑着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想来这顾青青进入黄府的时间不过月余,黄谟的性格就变的越发的迟疑了起来。 屋外竹叶沙沙的响,金乌渐渐落了下去,顾青青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便去休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喝多了的缘故,这身子隐隐乏的厉害。 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晃儿与小婵轮流守夜,当晃儿过来替班的时候,小婵已经杵在墙角快要睡着了悦。 见晃儿过来,小婵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便下去睡觉了。 翌日,一般起的都比较早的顾青青竟还在睡,晃儿将毛巾拧干后走到床边轻轻的推了她几下,才将她弄醒搀。 只见顾青青蹙着眉头揉着脑袋说道:“晃儿……我头疼……” “莫不是昨日衣裳穿少着了凉?我去给少奶奶煮碗姜茶吧,要不,去将少爷请来看看?” 晃儿摸了摸顾青青的额头,好像没有什么发票发热的迹象,只是那脸色有些差,想了想,还是应该去请黄谟过来看看。 “不用了,还是去煮碗姜茶好了。” 她的身子哪有那么娇贵,不过是有些头疼罢了,就不麻烦人家了,更何况,黄谟今天还要出去。 晃儿应声退下,顾青青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时,瞧见那白皙的手腕蓦地愣住了……她的镯子呢! 昨天从丝丝那边出来后这镯子就一直戴在她的手上,休息的时候也没有拿下来过!怎的这会儿会不见了! 一想到丝丝昨天跟她说那是她最宝贝的东西,顾青青忙一个激灵掀开被褥,衣服也顾不得加就在屋子里开始找了起来。 这镯子虽然不大,但好歹也不小,不至于丢地上也找不到! “少奶奶你在做什么呢?” 小婵本来是进来帮顾青青准备早膳的,一进来就看到她满屋子的找东西,不禁好奇的上前看了几眼。 顾青青扶着床沿起来,目光在屋子中看了个遍,就是没有发现她的那个银镯子。 “小婵你有没有看到我昨天从挽竹居带出来的那个银镯子?明明戴手上了怎么就不见了……” “奴婢不知……” 小婵的目光闪烁了两下,幸好顾青青忙着找东西未曾发现。 “会不会是丢外面了?” 顾青青倏地起身,揉着脑袋努力回想着昨日去了哪儿。 从挽竹居出来后,好像就在府里随便逛了逛,然后就是院子…… “我们去外面看看。” 披了身衣服,拉过还在一旁发愣的小婵,就朝着外面跑了过去,远远的晃儿瞧见这边有两个人影跑了出去,还未来得及喊两人就不见了。 顾青青头一回因为住的地方太大而烦恼,她几乎是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这镯子莫不是还能长了翅膀飞了? 要不是黄谟今日出府谈生意了,瞧见她这个样子定然会取笑她做事丢三落四的。 这一找,就莫名的找到了挽竹居的面前,想进去看看是不是丢在里面了,却又不敢进去,万一顾丝丝发现了,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冬画才从房间里出来,眸光瞥见顾青青的身影,眼神中露了抹欣喜出来。 小跑着上前,给顾青青行了个礼说道:“少奶奶好,奴婢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个儿就这么过来了。” “找我?” 她跟这冬画似乎面都没见过几次,找她做什么? 冬画点了点头,给顾青青让了路道:“我们姑娘找您有事。” 她昨日待顾丝丝的态度那样冷淡,没想到她转头就找了顾青青做靠山,这会儿要是不卖力点讨好下她们两个,将来吃亏的可是她自己啊。 顾青青有些心虚的笑笑,莫不是她镯子丢了的事情那么快就被丝丝知道了么…… 人一心虚起来,走路的步子都变的慢了,这分明没多少的路,顾青青愣是能走多慢,就走的多慢。 推开房门,屋内点了不知名的熏香,味道淡淡的,却十分好闻。 “丝丝。” 顾青青正犹豫着要不要将镯子弄丢的事情告诉她,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着的红色丝帕,唤了顾青青过去后,将那丝帕打开,里面竟然就是她找了大半天的银镯子! “想来是镯子的大小于姐姐不合适,昨日丝丝出门的时候冬画跟我说这镯子掉地上了,于是我就将这镯子的大小改了改,姐姐要不要试试?” 顾青青微楞,她昨日戴好镯子后分明还试了一趟,似乎并无什么镯子大了的说法啊,更何况,现在越瞧着这镯子越奇怪,她记得,好像昨天入睡的时候,手上还是有戴着的…… “难道,姐姐是因为嫌弃才不要的么……” 顾丝丝将镯子收了回去,喃喃道:“也是,毕竟只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不是不是。”顾青青挪步到顾丝丝的旁边,拾起那镯子仔细翻看:“我还以为是弄丢了呢,找了大半天都不敢过来与你交代。” 这么看来,她于顾青青而言,似乎还挺重要的。 顾丝丝抿嘴笑了笑,却不说话,只是跟顾青青说自己累了想多休息休息便让她离开了。 顾青青这回可谨慎了,用力的甩了甩手,确保镯子不会掉下来才放心的回去,一路上,小婵一句话都没说,脸色还有些差。 “小婵你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顾青青本想学着晃儿今早摸她额头的摸样去摸小婵的,谁知手都还未触碰到她,她的身子竟然颤抖了一下,额头上出了许多的冷汗,待瞧见是顾青青的时候,匆忙缓过神色,道了声没事,便急匆匆的走在前面想跑掉。 “你去哪儿啊?” 不是一块回院子么……怎么她倒是在前面走的那么急,这小婵何时这幅模样过? 也不知走了多久,小婵将身子蹲在假山的后面,努力着平复自己紧张的内心。 “小婵,你在顾青青身边许久了,还未替我做过什么事吧?” “这件事情,你若办好了,你奶奶的病就不用你操心了,若是办不好,春喜跟冬绿的下场想来你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两只胳膊用力地将耳朵捂住,她分明只是想好好的当一个丫鬟,可是为什么偏生要有两个主子…… 可待到回神的时候,本应该不久就赶上来的顾青青……居然,不见了! 匆忙跑回院子,桌上只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姜茶,还有一旁的晃儿在等着她们回来,却丝毫未见顾青青的身影。 心猛地颤了一下,忙拉上晃儿回去找了许久,偌大的黄府,只有许许多多的丫鬟小厮在做事,却无一有人见过顾青青。 一个时辰后。 白衣公子手里拿了把素纸扇,饶有兴趣的坐在主位上,扇柄撑着脑袋,看着麻袋中安安分分的身体,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是她么?”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其中一人上前将麻袋的口子打开,将顾青青的脸露了出来。 只见那坐在高位上的公子赞赏的点了点头:“任务完成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多谢公子!” 两个黑衣人行了个礼便走了,那白衣公子缓缓的走到顾青青的身旁蹲下,将她的脸左右翻来翻去地看了看,笑道:“倒真是个美人。” 难怪那黄谟连那么名贵的雪暗都送她了。 说到黄谟,就突然想起来那厮卑鄙的行为,打架两回,竟全都叫衙门的人来帮忙,要不是他不想惹事,但凭那黄谟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拿过一旁凉透的茶,本想顺势泼下,想了想,人家好歹也是个美人,这么做未免有些太不怜香惜玉了。 将解药放在她的鼻尖闻了闻,听见她轻声的咳嗽了几声,还体贴的替她轻拍了下后背。 待到她完全适应了,睁开眸子一看的时候,他打开素纸扇笑道:“小美人,我们好久不见。” 顾青青一惊,本想起来,可手脚都被绳子束缚住了,无奈只能往后面挪了几步。 面前这人她倒不是很熟,最多也就是听见过他的名字一次,见过他的人一次罢了。 “小美人,你怕什么嘛,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末了,瞥见她警惕的眼神,又不慌不忙的加了一句:“不过,你若是不乖乖配合我的话,我倒真不确定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叫方崎的,来历倒是不清楚,做事也有点奇怪,她记得本来在追小婵的,结果听见后面有些响动,才一回头,整个人就晕了过去,现下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地方。 “怕什么?我又不是坏人。”方崎正准备去解她身上绳子的手才伸出去,她便警惕的朝后面挪了挪。 这还真是他头一回见到,被拐来他这儿还不哭不闹的,黄谟这人心眼多,娶的夫人倒是挺合他胃口的。 顾青青冷哼了一声不作答,就没见过有人的脸皮如此厚的,都绑架她了!还说自己不是坏人! “既然你喜欢被捆着就被捆着吧,我只问你,雪暗是不是在你身上?” 顾青青暗自舒了口气,幸好,她这回是出来找东西的,雪暗也未曾带在身上。 “雪暗这种女孩子玩的东西,方公子也感兴趣?” 方崎的脸色倏地一变,真不愧是夫妻,连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 “诚然,我对你也是很感兴趣。” 朝着顾青青靠近了些,见她像个蚕宝宝似的朝后面挪了挪,他靠近,她继而朝后挪,难得的也是有心情,一路看着她抵到角落,俯下身:“怎么?不挪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青青难得的冷了脸,双眸瞪着面前的男子。 见她这副模样,方琦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你觉得……我想怎样?” 本来当初黄谟若是就那样直接把雪暗给他的话,现在就什么事情就没有,可黄谟不仅拒绝他,还非跟他对着干,他方家怎么说也是南疆的制毒大家,岂容他黄谟如此挑衅! “你……” 顾青青话还未说完,门外匆匆跑进来一小厮说道:“公子,夫人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华服妇女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瞧见屋内的场景,捂嘴偷笑了几声,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忙嗔了那小厮一句:“臭小子!你给我出来!” 啧啧啧,这儿子终于开窍了,知道带女人回来了,这小厮怎么那么木讷!还跑进去打扰他们。 小厮愣愣的应了声随着妇女走了出去。 方崎看了眼他娘亲离开的方向,临走还不忘替他将房门关上,顾青青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哎……刚想说什么?” 方琦推了把面前的顾青青,哪有这种见到别人娘亲能发呆半天的姑娘! 顾青青将头挪到一边,大有一种誓死不说的模样,然而实际上……是刚刚一出神,就不记得了。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了两下。 “琦儿啊,娘刚一高兴,忘了跟你说个事儿了,现在方便出来听娘说么?” 方琦无奈的瞥了眼顾青青,不就是抓个人么,有什么好高兴的。 略带警告的瞥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许乱跑,转而起身前去开门。 那妇人见他一出来,忙将他拽了出来,走到一旁亭子底下笑嘻嘻地说道:“琦儿长大了,还会带姑娘回家了!” “娘,她不是……” “不过娘亲这回也是不知道你这带了中意的姑娘回来,还特地给你物色了几个不错的……你看是都收还是……?” 原本想解释的话梗在喉咙间说不出来…… 他本觉得,顾青青人都还在麻袋里绑着,怎么看也不像是他相中之后会带回来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娘亲一直以来怂恿的不就是看上谁家姑娘就直接带回来,若是带不回来那么捆回来也是好的这个理念么…… 当下有些庆幸,幸好他这回还捆了个人过来,不然要是再一次的面临他娘亲千挑万选的女人可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对了,你刚说什么她不是?她不是什么啊?” 方琦无辜的眨了眨眼,回道:“我的意思是……她不是那种普通的女子……” “我就知道,我家琦儿的眼光不会那么差的,对了,你们俩……生米煮成熟饭了没?” 这儿子也都二十出头的人了,家中又有那么大的家业,若是再不成家的话,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娘……”方琦的脸倏地一红……他最多只是看上去有些风流,然而行事一点都不风流的好么! “公子,那姑娘想跑!” 小厮匆匆忙忙的上来汇报。 门内的响声有些大,开了门一看,竟然是将杯盏打碎准备逃跑! 可方琦待她的态度又与平常的人不太一样,一时间,动粗也不是,不动粗似乎更不是。 “这丫头估计是还没弄清自己所在的是个什么地方呢,莫急,娘亲来替你摆平!” 见他娘真的准备过去了,方琦忙追了上去拦住她说道:“娘亲别急,孩儿先去跟她沟通沟通,若是沟通不成的话,再请娘亲出马!” 这要是让他娘知道他拐回来的是别人家的媳妇儿,还不把他打死啊,也不是,估计打死的会是顾青青。 方母左右思量,这儿子说的也没什么过错,便点头答应,目送方琦进了房,之后,才趴在门口偷听。 小厮想上前提醒她这种行为不好,却被她怒目瞪了回去。 方琦回头瞥了一眼那门口偷听的身影,目光转移到那只解了一半绳子的顾青青,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沉道:“想跑?” 顾青青瞥过头去不理会他,反正她已经栽在他手里了,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只能祈祷黄谟能够早点回来然后过来救她。 “你知道这是哪儿么你就想跑?” 他方府的地理位置,除非是他府上的人,否则绝对不可能会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儿。 顾青青语塞……她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总不能将她关到天上去吧? “不妨这样,你在我娘亲面前替我做一场戏,我便放了你,如何?” 诚然,这条件是有诱惑性的,顾青青左右思量,望着方琦半天却不说话。 只见方琦心一横,说道:“雪暗我也不要了!” 雪暗他日后还可以重新拿,不过他娘亲带回来的那些女人的关,可比拿雪暗难过多了。 这买卖似乎不亏,可她本来在黄府待的好好的,被他这样掳来,还偏要帮他演戏啊!一点好处都没有嘛不是。 “顾青青!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方琦低了嗓音,手紧扣住顾青青的脖子威胁道。 见她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却也不说话,当下心一软,将手松了开来:“就当我方琦承你个人情!” 说着,将怀中一枚上好的玉佩塞进顾青青的怀里:“你若再不答应,我也就只好自己解决事情了,不过你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可就说不定了。” 顾青青手抚着脖子猛的咳嗽了几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将顾青青身上的绳子解开,再三警告她不许乱说话,不然就假戏真做! “行了别偷听了。” 方琦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方母讪讪地笑笑,转而开始斥责一旁的小厮道:“公子议事也是你能偷听的么!自己下去领罚!” 那小厮一脸委屈的看着方母,见她又瞪了瞪自己,方才朝方琦道了个歉退下了。 方琦一脸笑意的看着那个一脸正经的妇人:“娘亲偷听的可还好?” “琦儿你相信为娘!为娘绝不是那种偷听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刚刚压根就什么都没听到!可憋屈了! 说话间,顾青青整理了一番朝着门外走来,方母一脸满意地打量着顾青青,果真是长的不错,还是自己个儿儿子的眼光好,要么就不挑,一挑就挑个精品! 要不是这回她带来的姑娘各个都是名门大家的闺女,她就自己赶人了! “愣着做什么!叫人啊!” 方琦低声推了顾青青一把,顾青青耐住想发火的性子,恭恭敬敬的朝方母道了声:“夫人好,我叫顾青青。” 这婆婆见儿媳妇简直是越看越顺眼啊,拉过顾青青站到一旁,将手上一个白玉的镯子褪了下来戴进顾青青的手里。 白皙的胳膊衬上白玉做的镯子,又是一番的风景。 惹的方母越发的感叹自家儿子找了个标志的媳妇,还不忘与顾青青说:“叫什么夫人啊,跟着琦儿一块叫我娘亲得了!” 顾青青语塞,方琦的脸上多了几分有趣的神色。 扯了扯嘴角,努力想叫出声来却又实在喊不出口。 若不是方琦以眼神示意了一把她,想来,她那个别扭的娘字绝对不会那么快地喊出口。 方母笑了笑,复而又想到她带回来的那些姑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朝顾青青解释道:“青青啊,你看……娘也不知道你跟我们家琦儿的事儿,这回外出,就……就给琦儿选了几个做夫人的人选回来,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当然不……” 嘶……胳膊猛的一痛,转头嗔了一眼方琦,复而答道:“毕竟……夫人也是一番好意。” 这回随之而来的是手心一痛,方母轻打了她一下笑道:“都说了!要随着琦儿唤我娘亲!” 顾青青有些汗颜,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随后跟着方母在府里逛了起来。 才逛了一段路,顾青青就深刻的意识到方琦为什么那么有把握的说她绝对跑不了了,他还真能把她藏天上去! 没想到方府居然是建在山上的,大小与黄府有的一拼,说不定还比黄府要大,随处可见高耸入云的山峰,边上还有不少的云雾缭绕,如果不是知道方家非比寻常,她一定会以为这是神仙居住的洞府。 不远处,有几个女子坐在一块,却不是在嬉戏,而是各自拿着武器在切磋武功,顾青青在一旁看的有些惊讶,没想到……方府的女子的武功也那么厉害。 ---题外话---谢谢宝贝儿们昨天的首订爱你们 84.083.朱砂弄(4) 方母瞧见顾青青这幅神态,低声道:“这些啊,就是我这回外出挑选的女子,你可莫要生气啊。” 顾青青点了点头,她本来也没什么好生气的,要不是莫名其妙被方琦拐到这儿来,她才不至于为了出去而那么拼呢! 不过仔细说来,这些女子的姿色皆是不错,方琦那家伙看着也老大不小了,随便挑一个不就完事儿了么,做什么非得逼她配合他将这事儿对付过去? 远***子比划的动作稍顿,纷纷都朝着顾青青这边看了过来悦。 方母笑着上前,挨个给那些女子介绍了一番说道:“这位是青青姑娘。” 顾青青明显的发现,对面那些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还有一个姑娘说道:“这么瘦弱的身子,会武功么?” 这女子唤作张凝,姿色不算出众,但是武功却是这些人里最出众的一个,不过,要是问顾青青会不会武功的话,那么答案自然是不会的,更何况她本来也是对方崎没什么兴趣的,要不是他掳了她过来,她这会儿还在黄府里安稳的过日子呢! 既然有人这么问了,边上的女子便都纷纷聚了过来,就连方母也开始疑惑,转头问道:“对了,青青,你的武功怎么样啊。搀” 一开始光看她的容貌去了,忘记问她会不会武功这事儿了,这做方家的主母,不会武功可不行。 “母亲,青青的武功嘛,比儿子差一些,但是与她们相比,倒是略胜一筹。” 闻言,众人皆朝着后面看了过去,方崎一袭白衣翩翩,素纸扇微晃,大步走了过来。 “没想到青青你的武功那么好啊。” 方母简直乐开了花,开始庆幸当初说当方家主母,首先要的就是武功压众,这样一来,对众人倒是有了一番交代。 张凝这会儿有些不信的打量了一番顾青青,笑道:“不知张凝可否讨教两招?” “啊……我……” 她根本就一点武功都不会啊,讨教什么! “青青才过来,身子还没缓过来呢,不妨明日再比试。” 方崎的眼底溢满笑意,众人本还有些异议,他倒是率先说了一声:“我先带她去休息了,你们随意。” 走了几丈远后,顾青青倏地问了一句:“我不会武功这事儿你不知道么?” 还明日比试,就算这会儿教她个一招半式的,也敌不过那些练家子啊。 “我知道啊。” 顾青青的来历他还没打听过,不过这人会不会武功这事儿他倒是能一眼看出来。 “那你是准备明天放了我么?” 她不会武功,他知道,还替她约了个明天的比试,现在学习是来不及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现在放了她,她回去,这样就都说得通了。 方崎嗯了一声,瞥见顾青青脸上那喜悦的神色,复而加了一句:“事情都没办完就想走,你当我方崎那么好说话么?” 顾青青很想应一声是,但是又联想到刚刚他的手紧扣住自己脖子的场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度翩翩,可实际上却是喜怒无常。 就像现在,刚刚脸上的神色还有些捉摸不定,一下子就变的亲近了起来,十分自信地说道:“不就是个比试么?我堂堂方家少主,会让你输?” 顾青青这会儿特别想笑,笑他竟然这样狂傲,武功这种东西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他竟然那么信誓旦旦的相信一夕之间就可以教会她。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顾青青不信也得信了。 方崎将顾青青带到一片空旷的竹林里,淡然开口:“别走神了,好好学着。” 只见方崎拿出随身携带的长剑,平平一剑递出,动作不快,却十分流畅自然。 顾青青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复杂倒是不复杂,不过简单似乎也不太简单。 末了,方崎收了剑到她边上问道:“记住了么?” 摇头。 方崎无奈了一番重复道:“莫要走神,不然明日丢的,可就是我的脸了。” 顾青青瞥嘴,她一文弱女子,学武功做什么!再说了,她本来也不想学,要不是他死活不放她走,她才不用这样辛苦呢! 似乎是看出了顾青青心里想的,方崎加了一句:“倘若我多耍一遍你就要在我府上多留十天,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介意给你示范一天的。” 一听这话,顾青青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聚精会神的开始看了起来。 随着方崎的动作稍稍比划了一番,待到方崎这回耍完,基本已经记的七七八八了。 “记住了?” 顾青青忙点头。 沉重的长剑落到手上,他步履生风走到一旁寻了个竹枝倚靠着,朝着她开口道:“耍一遍给我看看。” 顾青青好不容易稳了下身子,抱着手中沉重的剑,想学着方崎那般行云流水的将剑递出,奈何……稍稍重了些,没找准重心,被剑拖着直直的摔了下去。 “罢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方崎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没一会儿,手中抱了柄与那长剑差不多的剑走了回来,将剑朝顾青青怀中一扔说道:“再耍一遍。” 本以为这柄长剑也是一样重量的,没想到,却是轻了许多,而且剑身比刚才那柄稍微小了些,像是专门为女子打造的。 掂了掂手中的剑,顾青青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耍了一遍,只换来方崎一句:“动作太死,招式要灵活。” 也行,为了回去,她忍! “出招速度太慢,要快!” 深吸了一口气,罢了,她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公然将自己的自由抛弃掉! 也不知试了多少趟,胳膊累的仿佛都快要断了,方崎才赞赏的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太可信,但她也是真的尽力了。 擦了擦额上的汗,这练武这种事情,果然还是需要锻炼的,就像她,平日里只知道玩,要么是看书,种花养鱼陶冶下情操,练武这种事情,诚然是不太适合她的。 方琦过来塞了颗药丸给她,见她吃后不禁感慨道:“你还真不怕我下毒?” 顾青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不去接话,他要是想下毒,何必等到现在? 不过说实话,这东西吃了之后,身子的酸痛似乎好了许多。 黄府 滚烫的热茶被无情的砸到地上,面前跪了一众守卫,最前面还跪了两个身子隐隐发颤的丫鬟。 “你们两个不是整天跟着少奶奶的么!怎么就让人不见了!” 黄谟基本上不发火,待谁都是同样的一副样子,可近来却因为顾青青而又杀人又打架如今还发火。 晃儿将头埋的很低不敢说话,小婵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确实是她的不对,可她也没想到只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顾青青就能凭空不见了啊。 “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么!” “少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在那个时候离开少奶奶的……” 小婵边哭边上前求饶。 黄谟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看也不看小婵一眼,就朝着跪在外面些的守卫吼道:“都找大半天了也找不到少奶奶!我黄府养你们是吃白饭的么!” 屋中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少爷,有人送了封信过来。” 小厮匆忙的跑了进去,将信递给了黄谟。 原本整齐的信封,在黄谟看完后却被他撕的粉碎…… 他千算万算,却偏偏算漏了方琦! 一刻钟后 “休息的怎么样?” “差不多了。” 那药丸倒是神奇,吃下去之后,身子不乏了,而且体力似乎也充沛了许多。 “那就继续练!别想偷懒!” “还有啊?” 这一个都琢磨了那么久……再继续的话,万一到时候招式忘了怎么办! 方琦将地上那柄厚重的长剑拾起,斜眸扫了一眼她:“你以为,人家十多年的武功是你一招半式就能打的过了么?” 这话说的似乎并无什么不对的地方,然而……要不是方琦的威逼,她才不想练武呢! 不过这个想法,倒是很快就被推翻了。 许是有了头一回练习一招半式的经验,接下来的武功路数学习起来倒是也不甚复杂。 练了大概一天,总算是将方琦要教的全都记了下来,看着手中这柄灵巧些的长剑,顾青青突然问道:“这样,我明天就能赢了么?” 方琦的眼睛倏地一亮:“看来你对我倒也是有几分意思的?” “方公子你莫要忘了……我是个有相公的人!” 方琦不以为意,反倒是步步紧逼,将她逼到了角落答道:“可你……还是处子之身啊,不是么?” 顾青青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差了起来……他怎么知道! 新婚那日,她喝的有些多,身子不大舒服,黄谟照顾了她一宿也没碰她,之后的日子,黄谟几乎每晚都有事不曾过来,可白天却又都会陪她出去逛街亦或是游玩,故此,她倒是也没想多,只是方琦这么一说,倒弄的她有些难堪。 “不早了,去休息吧。” 方琦揽过她,却被她猛的甩开,身子顿了顿朝后退了一步:“方公子先走吧,我能跟上。” 他倒没说什么,抱着长剑走在了前面,只不过是跟顾青青说话的时候,她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而已。 “倘若我明天比试输了……你还会放我走么?” 快到房间门口,顾青青有些犹豫的将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方琦转过身,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回道:“不会。” 紧扣的心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不过怎么说我也调教了差不多一天了,比内力不行,招式应该还算凑合。” 说话间,人已越走越远,顾青青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将门推了开来。 桌上放了几道精致的小菜,还冒着热气,这才想起,她练完第一个招式之后就有些饿,之后吃了那药丸竟然撑到了现在! 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走到院子里重新练习了一趟之前学习的招式,远处一道人影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家中一向只传主母的剑法,他竟然都教给了她…… 翌日,顾青青起了个大早温习了一下剑法,方琦缓缓从一旁走了过来赞赏道:“笨鸟先飞,你果真是有觉悟。” 顾青青收了剑伫在一旁,只听方琦过来替她加了把劲儿道:“只是个比试而已,千万别紧张。” 她倒是真的不想紧张,可这都一夜了也没听到任何有关于黄谟的消息,再加上方琦说过这地方十分的隐蔽,她倒是想放松,可她不想拿自由来当赌注。 比试的时候就连天公也不太做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本是在外的比试,被改成了比武场内,除了地方的格局限制以外,别的倒是也没什么了。 顾青青看了一眼面前那一身红衣劲装的女子,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方母看了一眼方琦,复而看了一眼长剑,嘴角笑意更甚。 “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需不需要我让你几招?” 张凝不屑的看了一眼顾青青,挥动了一下手中的软鞭挑衅道。 什么顾青青,江湖中一点名气都没有就敢来与她争夺方家主母的位置,到时候被打残了可怪不得她。 “不用了。” 让几招有什么用,又不是全让,该赢的总是会赢的,要输了即使人家多让几招也是没用的。 “既然如此,那么张凝就来向姑娘讨教几招!” 方母眼底蕴了丝笑意,方琦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喝茶,他昨日教的那些,对付张凝足够了! 手中软鞭凌厉的挥出,顾青青吓得匆忙朝一边闪躲了开来,这头一回实战……她还没经验呢! 见顾青青躲了开来,软鞭还未落地便匆忙的转换方向朝着顾青青挥去。 眼见软鞭就要挥到身上,顾青青也不知怎的,手就习惯性地将招式使出,剑身缠绕上软鞭,轻轻一动,那鞭子竟就从张凝的手中脱落。 张凝此刻的脸简直找不到词来形容,她一向最擅长使用鞭子的,此刻竟然被她三两下的就夺了走? 顾青青微愣看着手中的软鞭,脑海里突然浮现方琦那自信的神情。 嗯,方琦诚不欺我也。 “姑娘武艺果然精湛,张凝佩服。” 方母低声的与方琦交谈了几句,这孩子的悟性还不错,不过只学了招式还未学心法口诀,未免不太活络。 “张姑娘谬赞了。” 顾青青笑着将软鞭递了上去,她生平还真是头一回与人打架比试呢,居然还赢了! 张凝接过鞭子冷哼了一声便下了台。 剩下的女子看向台上多多少少皆是有些服气的,其中一个眼尖的女子突然站出来说道:“这场比试根本就不公平!她用的乃是方家祖传的名剑!” 顾青青望了眼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对面悠闲看戏的方琦。 祖传的剑啊……她还以为是他随手拿的呢。 “顾姑娘来时未曾带武器,这剑算是我借的,如果你需要,我手中这柄长剑也可借你一用。” 那女子道了声好,过去将剑接了过来,这其中的勇气果真是让顾青青佩服了一把。 方琦的那柄剑不知比她手中这柄重了多少,直到现在,顾青青看到那柄剑都能想到昨日由着太重而摔了的场景,真是丢脸。 不过面前那女子脸不红气不喘,稳稳的上了台。 果真是习武之人,底子就是跟她不一样。 “在下孙霓,向姑娘讨教几招!” 顾青青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丝毫不敢松懈。 孙霓将剑抽出鞘,在空中舞动了几下便朝着顾青青挥了过去。 只是依着样子将昨日学的那些都用了出来,却正好都一一破解了孙霓的招式。 正要取胜之际,右肩猛的一痛,倒让孙霓钻了空子,失手刺了她一剑,正好也是右肩。 “顾姑娘抱歉,失手了。” 说的倒是轻巧,刚刚那一剑她分明是可以不刺的,却非得装作失手的样子刺了进去。 顾青青的脸色疼的有些发白,却不是因为刚刚孙霓的这一剑,而是之前右肩那猛的一痛 方琦的脸色一冷,手中茶盏被他重重的放到桌上,起身连忙赶到顾青青的身边,将她肩后的银针逼了出来,即使是刚从皮肉中拿出来,针身也还是隐隐的泛着绿光,迅速点了她身上的几个大穴冷冷道:“这里是方府!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袭!” 昨日看见方琦一脸温和的模样,还以为这人十分的好说话呢,只是这一番话,却让台上的孙霓有些被吓到。 她不过是故意刺了她一剑而已,比武场上,生死都是任由天意的,更何况只是这么一个小伤而已! “啊……” 一声惨叫从人群中传出,张凝蓦地跪了下来,双手捂着膝盖,却没看到任何伤口。 方母蹙了蹙眉,眼睛盯着张凝的膝盖,仔细看来,那膝盖前的衣裙上,竟有三个十分细小的小洞。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胜出者是谁想必大家已经明白了吧。” 难得见到方母如此严肃的神情,周围的人表情都像凝固起来了一般。 “背后偷袭非正派人士所为,是谁我也就不说了,大家散了吧。” 眸光扫了一眼张凝与孙霓,众人虽有非议,却也不敢大声说出来。 倒是孙霓比较有胆子,上前道:“比武场上失手乃是常事,这场比武,终究是她输了!” 她才不管什么偷袭呢,这回出来的时候家中长辈便是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要当上方家少奶奶,更何况好不容易有人偷袭了顾青青让她有机会获胜,她才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呢! 边上的人脸上纷纷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孙霓容貌乃是她们之中最出众的,却跟那武功同样出众的张凝一样做事莽撞没有脑子。 “若是她没被偷袭,你认为你能打的过一个几招就将张凝打败的人么?” 方琦本想将她带回去,可她却硬生生的拽着他非要个结果。 孙霓还想狡辩一二,方母却瞥了她一眼让她硬生生的住了嘴。 “好了,胜负这事,晚些再说,琦儿,你先将顾姑娘带回去治疗一下。” 那孩子的脸色……都已经白的不行了。 才出门口,顾青青用尽力气扯着方崎的衣领道:“我这算……算是赢了么?” “嗯。” “你可别忘了……放我回去。” 她松了手,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休息。 “……嗯。” 他低头看着顾青青苍白的脸色,那么费尽力气,就是为了回到黄谟的身边么? 想他方崎也算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论武功论见识怎么也是比那黄谟强上百倍的,她就那么看不见他么? “公子,山下有动静。” 方崎驻了足,倒是比他想象的聪明许多。 “继续观察,晚些我自己会下去。” 加快了脚步,朝着药房走去。 肩头的血黏糊糊的,将衣衫与皮肉都粘在了一块,见顾青青蹙眉闷哼的样子,方崎也不知怎的眉头跟着紧锁了起来。 索性也不扒衣裳了,拿过剪刀小心翼翼的将衣衫剪碎,生怕弄疼她半分。 剑伤倒是不深,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要将他心爱的长剑借予她人来伤害她。 不过背后那毒伤蔓延的速度倒是不慢,他已经及时将银针逼迫了出来,可却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效用。 “公子,山下那人带了好多人,且来势汹汹……” “我方家养的人是做什么用的?” 倒了些药上去,用纱布缠绕了两圈,将一颗黄色的药塞进了顾青青的嘴里,从一旁拿了件他的衣衫披了上去盖住她裸露的肩头。 “黄谟来接你了,你高兴么?” 她双眸紧闭,意识还是有,方崎说的话她也是听的见,只是没多少力气回答他了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隐约有刀剑厮杀声,她似乎是听到了黄谟的声音,但是又不确定,只是感觉抱她的人换了一个,到最后,意识越来越浅,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嘴里一阵苦涩,下意识的想将东西吐出去,唇却被覆住,将那些苦涩的东西全给她灌了下去。 反复了几次,身子的难受似乎也好了许多,意识也渐渐恢复了一些,耳边有哭声,也人来来去去的脚步声。 ---题外话---(捂脸)突然想把方崎跟青青写一块去!!! 85.084.朱砂弄(5) 眼皮却是重的很,怎么也睁不开,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 隐隐约约的,好像有听到方崎的声音,鼻尖萦绕了一股浓重的药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待到脑子完全清醒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屋中点了数盏灯,黄谟单手拄着脑袋就这样靠在她的床上,屋子里只有她跟他两个人。 撑着床缓缓起来,余光瞥见右肩那包扎完整的伤口,脑袋似乎也没之前晕了,只是那被剑刺了的肩膀还隐隐有些发痛。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悦? 记忆中唯一的印象便是那天在方家比试,她虽受了些伤,不过好歹也算是赢了。 接下来的事情她倒不是很清楚,由此看来,方崎倒也是有诚信的,将她送了回来搀。 嘴里一直发苦,轻掀了被褥想下去倒杯茶时,黄谟却倏地醒了。 “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的么?” 瞥见她醒来,黄谟长长的松了口气。 神色恢复的倒是不错,只是那么多天都没好好进食过,身子难免是比平常虚弱一些。 顾青青摇了摇头,除了肚子饿以及口有些渴以外,便是没什么了。 倒是黄谟,看起来比她憔悴多了。 脸色都没有之前那般的好了,眼圈越发的浓重,就连声音,都有些嘶哑。 “你先别动,我去唤晃儿给你煮些粥来,再给你弄些小吃。” 顾青青还未下床,黄谟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祥和,却又隐隐透露着哪儿不太对劲。 兀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她倒也不介意,就那样喝了两大杯,黄谟便回来了。 “青青!你身子还虚弱,怎么能喝冷的东西!” 顾青青吓的手中的杯盏都快要握不稳了,黄谟从前也不是没有关心过她,只是好像没有这回这么紧张一样。 “黄谟……” “出去一趟连我都记不清了么?” 从她醒来到现在,除了黄谟睁开眼见到她醒来的时候眼中有过那么一丝惊喜的神色以外,到现在的眸光一直都是淡淡的,就连语气,也好像变的与从前不太一样。 “相公。” 他应了声坐到她身边,声音缓了些道:“是我没照顾好你,才让你被他掳走。”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仔细想来,怪的好像的确是方崎。 毕竟黄谟外出谈生意是正经事,而她在自家院子里逛逛也是个正常的事,唯独他,大白天的就派人将她掳走,实乃是太不正经了。 “从今以后,我会多派人照看你。” 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有人照看是好事,可若是像从前那样形影不离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粥很快便上了上来,炖的特别香特别嫩,入口即化的那一种。 顾青青吃了一口,隐隐听到好像有啜泣的声音。 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晃儿的眼眶红红的,却又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才想起她先前不见了那么几天,都怪方崎,让那么多人为她操心。 “晃儿,你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本还想给晃儿表现的没事一点,不过就是动作幅度大了些,肩膀隐隐作痛,这样一来,晃儿的眼眶更红了。 “少奶奶……” 她也不想哭,可是一想到少爷将少奶奶抱回来的时候少奶奶的那副样子。 又是剑伤又是中毒又是高烧不退的。 就连一向以冷静居多的少爷也是像疯了一般,命人用藤条鞭打了小婵一百下,罚了大概一年的俸禄。 非但如此,还整日整夜的守在少奶奶的身边,不断的悉心照顾,连喂药都是亲自喂的,却也没见少奶奶有任何起色。 就在众人都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白衣公子,拿了瓶说是解药的东西,给少奶奶服下去之后,少奶奶倒真的是有点好转的迹象。 只是晃儿也未见过那般的白衣公子,身上多处受伤,白衣被血染成红裳,让人看的不禁也是一阵心疼。 白衣公子待的时间也不多,在看到少奶奶有些起色后便走了,剩下过了到如今都整整五天了,少奶奶才完全清醒过来,这叫她怎么能不担心不焦急。 “好了好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顾青青笑了笑,随即瞥到一旁看着她的黄谟说道:“你再哭的话,少爷可要赶你出去了。” 晃儿抽泣了两声将眼泪擦干笑了笑,这都好些天没看到表情如此正常的少爷了,她可不敢再哭了,万一惹到他,可就不怎么好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将那一碗粥喝完,随即又吃了些小吃,感觉像是将所有的体力都补充了回来。 晃儿去了门口守夜,黄谟也只是嘱咐了让她好好休息也出去了。 总觉得……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将烛火熄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整晚都睡不着。 在方崎边上的时候都埋怨着练武苦,一点都不好玩,可躺在床上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些招式,仔细思量,习武似乎也是一件比较好玩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顾青青便换好了衣服,本想稍稍练习一下,可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压根就没武器!更何况,她的右肩伤还未好! 坐在凳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晃儿才推了门进来,瞥见她一副无聊的样子,不由关切的上前问了一句。 她叹了口气,复而问道:“对了,怎么不见小婵?” 如果昨夜去休息了的话,那么这会儿应该也是能看到她的啊,她还没问小婵那天突然跑掉的原因呢! “婵姐姐她……” 这种时候,她贸然的说出小婵是被人用藤条打了一百下而躺在床上起不来合适么…… “小婵被我派去做别的事了,过些日子便回来了。” 晃儿闭了嘴退到一旁,将空间腾了出来。 顾青青虽有些疑惑,不过左右这黄府的事她是不怎么管,更何况是黄谟这么说,她便更信了。 眸光一转:“黄大夫!我肩膀是伤多久才能好啊。” “嗯?昨晚才教你说的话又忘了?” 想了想,黄谟什么时候开始那么计较称呼这事儿了? “相公!” 黄谟嗯了声,让小厮将他的东西拿了进来,驱了人出去,便伸手准备上前解她的衣衫。 条件反射般的抵触了一下,一张小脸羞的通红。 虽说跟黄谟成亲的时间不短,但毕竟是没有夫妻之实的…… “不换药了?” 黄谟蹙了眉,当初方崎替她上药的时候,她也是这番的模样么? 心情没来由的差了起来,就连顾青青朝他这边凑了凑也没注意到。 “相公?” 怎么真的怪怪的,刚刚看着心情还不错的,这会儿似乎就变的有些差了。 “我还有事,晚些再换吧。” 黄谟冷冷的甩了一句,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徒留她一人露着缠着纱布的肩膀微楞。 她说错什么话了么? 接下来好几天,肩上的药都是晃儿替她换的,黄谟都未曾来看过她,小婵也是一直没消息,一问晃儿,她便立马转了话题说别的去。 她才离开没多久,怎么府里人人都变的怪怪的。 天气也渐渐炎热了起来,屋子里不免有些闷,特意装扮了一番,拿了柜子中的雪暗拐着晃儿出府去了。 街上人群熙攘,却是没多大的新意,用晃儿的话来说,是黄谟不陪着她一块逛了,便也是觉得什么都无聊了起来。 仔细想了想,似乎倒真的是这个道理。 从前黄谟在的时候,陪着她一块逛街,不论看到什么,她都觉得挺好玩的,可如今就剩了她与晃儿两个人,不免,真的是有些枯燥了起来。 “哎,你看这个人是不是黄夫人?” “模样我倒不确定,不过她手中那把扇子,倒确实是黄夫人所有。” 顾青青放慢了脚步,合了扇子,注意着边上摊贩传来的闲话。 没想到大婚那天黄谟这么一个举动,竟然能在江南盛传那么久。 “那会儿还以为黄公子是个什么专情的人呢,没想到,也是个会流连花街柳巷的正常男人啊。” “是真的么,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顾青青索性朝着边上谈的兴起的两人走了过去,从晃儿那儿拿了锭银子放在手中问道:“你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厮见钱眼开,一看到银子嘴便咧了开来,手正要摸上去,顾青青却将手合拢了直直的看着他。 嘿嘿笑了两声答道:“就大概一个时辰前的事儿,我亲眼看到黄公子进了风月楼!找的还是那儿的无桑姑娘呢!” 手蓦地松开,那厮将银两拿了走,朝着她笑着道了番谢。 晃儿将她拉到一角问道:“少奶奶,你该不会真的信了那人的话吧。” 少爷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去逛青楼的人。 “自然是不信。”只是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有好几分不信的。 “晃儿,我们回去。” 她不信黄谟是那种流连花街柳巷的人,更何况找的还是檀无桑。 在府中一直等到黄昏时分,才见到黄谟从外面走了回来。 身子摇摇晃晃的,身上的酒味也十分大,隐隐带着檀无桑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 顾青青咧了嘴,还真的是去风月楼找檀无桑了! “青青?” 起身正准备离开,黄谟远远的便唤了她一声,她停了脚步让晃儿先回去,转身看着满是醉意的他,想发火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以为是她不小心惹了他生气,天天让人送些好吃的以示诚意,没结果后又亲自过去找她,每次都是不在,要不是她今日忽来了心思出去逛逛,他跟檀无桑的事,她还要多久才能知道? “你怎么在这儿?” “不可以么?” 顾青青冷笑一声,照他这话的意思,她一个少奶奶连出现在府中都是件奇怪的事了? 黄谟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她这是生哪门子的气? 见她转身欲走,手慌忙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却被她甩开,冷冷道:“黄谟!你别碰我!” 他这刚从青楼回来的身子,她嫌脏! “我碰不得!别人就碰得么?!” 那日方崎将她抱下来的时候,她的衣衫都是不完整的,如今她还敢朝着他这般的发脾气? 顾青青索性走了回去,站到黄谟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去青楼的,似乎不是她吧,难不成他到现在了才开始跟她计较她当初在风月楼待过的事? “你跟我过来!” 手腕被紧紧扣住,丝毫不由得她挣扎,一路将她带到了他的房间里。 “你放手!” 她的手被他扣的都快要断掉了,肩膀也隐隐开始疼了起来。 他略一用力,便让她靠近了他好几分。 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的药香味,冷冷道:“顾青青,我不管你与别人如何,此生你进了我黄家的门,就注定是我黄家的人!” 她笑的凄凉:“我与谁如何了?黄谟,你在风月楼与那檀无桑一块的时候可有想过我顾青青是你黄家的人!” 抬眸望向他有些失措的眼神,自嘲道:“我忘了,我根本就算不得是你黄家的人。” 形式上的夫人,想必想当的女子多了去了,不缺她顾青青一个! 呵,谈什么生意繁忙,为了照顾她,全是哄人的! 亏她自以为识人本事不错,满心欢喜的嫁了他,却换来的是这样的下场。 手腕一松,被他紧握的那一圈已经开始泛青了,她侧身走过一旁,正准备开门,身子突然被他拥住,还不待他开口,顾青青用胳膊肘朝后攻了一番,他后退两步,从身上掉下一枚上好的玉佩,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竟会武功?” 玉佩落到地上碎裂开来,顾青青这才知道,原来这些天总觉得身上缺了的东西,竟是这块玉佩…… “黄谟,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上前将玉佩拾了起来,黄谟才缓和没多久的心情又差了起来:“这玉佩很重要?” “是!” 这玉佩重不重要都是其次,但是他却说都不跟她说一声就这样将她的东西拿走了,更何况,这还不是她的。 话音刚落,下颔被他擒住,酒香充盈了她的唇齿间,她狠狠地咬了上去,顿时,丝丝咸甜的味道传来,他冷眼望着她,语气冰凉到了极致:“你就这么不希望我碰你?” 薄薄的嘴唇还染着血,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对!” 她印象中的黄谟,一直是待人温和,谦逊有礼,并且待她极好的男子,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你别忘了,你是我黄谟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夫妻之事,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呵,是么?”她望着他:“那么这么久了,你为何一直不碰我?” 有些话或许方崎当时说的时候她就该长个心眼,她还是处子之身,可理由却不一定真的是黄谟为了照顾亦或是忙着他所谓的生意。 “这么说,这就是你投入方崎怀抱的理由?” 倘若她真的跟方崎没有关系,那么当初方崎为什么会为了替她拿解药而弄的遍体鳞伤! “黄谟!你拿我当什么人了?青楼女子么!”顾青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原来他生气的理由竟然是觉得她跟方崎有染? “你要是与他没关系,那么在乎他送的玉佩做什么?” 他黄府要什么没有,就连全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雪暗他都赠给她了,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的! 区区一枚玉佩而已,她却看的那么重! 顾青青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问道:“这么说,你是认定我与方崎有染了?” 黄谟不吭声,但是那犹豫的神色却明确的告诉了顾青青那个答案。 “呵,算我看错你了。” 顾青青甩了门而去,黄谟正想追的时候,她却忽然按了一下雪暗上那凹凸出来的桑塔石,十根细针从扇子中飞出,待黄谟闪躲后,门前早已看不见顾青青的身影了。 暖风吹来,脑袋倒是清醒了许多,抚了抚唇上残留的血,他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娶她不就是为了她的那双眼睛么?怎么反倒还为了她闷闷不乐跑去风月楼喝闷酒。 是夜,他坐在屋中发呆了半晌,晃儿在门口踱步了许久,终究是鼓了勇气进去。 “少爷……” “滚!” 他如今什么话都不想听,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在房间里待着。 晃儿出去不到片刻的功夫又走了进去,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说道:“少爷,晃儿就说一句话,少奶奶她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闻言,他的眸子动了动,薄薄的唇只吐出一个字:“滚!” “少爷,那么晚了,少奶奶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的!” 晃儿也不知怎的今日胆子似乎比往常肥了许多…… “来人!把她拉下去!打!” “少爷……你真的不管少奶奶了么!”门外迅速进来两个守卫打扮的人将晃儿拉了出去,哭喊声逐渐小了下去,他的心却越发的乱了起来。 他之前……到底是跟青青说了什么…… 她在江南举目无亲,不在府中好好待着,能去哪儿?总不能这会儿跑去找方琦吧? 越想越乱,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终于起身站了起来,前脚才迈出去,就看到缓缓过来的顾丝丝…… “怎么?要出去么?” 她熟悉的走了过来,凭着感觉站到他的身旁。 “没有,正准备去挽竹居找你。” 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能面对她如此坦然的撒谎了…… 顾丝丝不以为意,挽着黄谟进了屋,“那么正巧,我也有许多话想跟你说……” * 顾青青蜷缩在角落,眼眶通红,本以为在这江南她是无处可去了,幸好还有她爹娘生前住过的房子…… 屋内陈设都被翻新了一趟,多了几分华丽,却少了那种温暖熟悉的味道。 门倏地被打开,抬眸望去,他一身风尘站在门口,目光焦急地在屋中寻找着。 “青青。” 他的嗓音低低的,还带着些嘶哑,身上的酒气仍有些重。 “这是我家,你出去!” 她如今已经不想再跟他纠结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了,他爱与檀无桑怎样就怎样,爱去哪儿去哪儿,此后她的事,也与他无关了。 黄谟上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揽入怀里,她却连挣扎都不想挣扎,只是轻轻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他抱的更紧,嘴里一直重复说着抱歉。 “我去风月楼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只是跟檀无桑喝了些酒谈生意而已。” 他放下顾丝丝跑过来,几乎转遍了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江南各大客栈他通通找了一遍,最后才想起这个地方抱着一丝希望找了过来。 “黄谟。” 她加重了力道想挣扎开,却无奈他搂的太紧。 “有些话我或许从未跟你说过,但是我想,也没有与你说的必要了,从今以后,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他现在才说他跟檀无桑之间什么都没有还有什么意义? 顾青青以为,她还有许许多多的时间,有些话不急于一时告诉他,可经过之前那场事之后,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变的没了必要。 “青青,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用了,没必要了。” 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人,见到屋中这番景象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喘气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没有,可能是我地方选的不太好。” 趁着黄谟还未回神,猛地挣脱了开来,她就想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好好把事情想想,怎么偏偏好像谁都要跟她过不起一样! “青青,你听我跟你说,我跟黄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檀无桑缓了缓,她还以为她追的那么快是白追了,没想到黄谟还是没将事情跟她讲清楚。 “那又如何。” 冷眼瞧着檀无桑,倾城的容色中带了丝疲惫,却是跟她印象中的一样好看。 她现在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黄谟与檀无桑之间有发生什么事情,而是黄谟竟然污蔑她跟方崎有染! “青青!” 顾青青才挪了半步,檀无桑一只胳膊便拦了上来。 可气又可笑,现如今是两个人准备过来欺负她一个人么? ---题外话---=.=有人站方崎跟青青这对cp么 86.085.朱砂弄(6) “无桑姑娘不觉得,如今你们这般待我,有些过分了么?” 她顾青青从小便是被人捧在掌心上疼的,除了落魄后的日子过的苦了些,可还从未有一刻觉得像现在这般苦的。 “青青,你听我跟你好好解释,冷静冷静,行么。” “好。” 顾青青索性也不想着逃开了,左右她一个人也对付不了两个人,站在门边面对面看着檀无桑,听着她与黄谟同样的解释悦。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着檀无桑应了声好,走到黄谟的身边,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之前的迟疑,是不信任我,觉得我一定与方琦有染,是么?” “青青,我不是那个意思……搀” 他从小到大身边只有顾丝丝一个人,喜欢的也只有顾丝丝一个人,在面对顾青青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分明可以坦然地回答不是,可他却犹豫了,不仅犹豫了,还思考了一下内心的感受。 “黄谟,我以为爹娘去世了,我身边唯一可以信任可以交付的人只有你,可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顾青青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 都说女人天生敏感,对于一些细微的地方往往看的比男人要透彻一点,想的也要多一点。 他之前犹豫了,这一次反应虽然快了些,可那回答终究是有些拖泥带水来的一点都不干脆。 顾青青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却是没有防备到那背后的偷袭。 身子一软,直直的倒了下去,幸好黄谟及时将她扶了住,蹙眉看着始作俑者:“你这是?” “你认为这样争吵下去有什么意思么,还是把她带回去好好哄哄再解释吧。” 黄谟不答却是应了下来,檀无桑复而问了一句:“你如今喜欢的到底是她还是府中的那一位?虽说此事与我无关,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趁现在一切都来得及,你可不要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黄谟瞥了顾青青一眼,抬眸道:“我自有分寸。” “对了,有件事我还是要跟你提个醒,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她喜欢你这一点,她表现的很明显。” 若是不明显的话,也不会因为他那么一句话就失望成这个样子。 换个角度来说,若是黄谟与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她或许还能原谅,但质疑她用心的这点,却是真的很难让一个女人原谅的起来。 檀无桑说完便出了门,屋内徒留黄谟一人对着顾青青发呆。 他最初计划想做的事,如今好像办到了呢,可为什么却突然有些下不去手了。 他并没有将她带回黄府,而是留在了这间他命人重新翻修过的屋子里。 他如今喜欢谁这个问题也不重要了,反正最后能跟他走在一起的,一定是顾丝丝。 即使是重新翻新了一遍,也还是难掩屋子原来的破旧。 他挪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顾青青,陷入了深思。 * “庸医!统统都是庸医!” 屋内跪了一地的大夫,背着个药箱,连个还嘴的勇气都没有。 床榻上躺了一翩翩公子,脸色白的跟纸一样,那双唇淡的连血色都看不出来了,只是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睁着,让人还能知道他活着。 “一个个自诩华佗扁鹊在世!怎么现在就连我儿子一点小伤都医不好了么!” 妇人的话说的有些偏激,面前那群大夫将头低的更下了,仍是不敢还半句嘴。 “来人!给我统统扔窟里喂蛇!” 低头不语的大夫们纷纷开始求饶了,门外应声进来几个守卫,正欲将地上的人带走时,床上的公子突然开了口,嗓音低沉道:“母亲,算了吧。” 张家镇庄之宝的毒,连他们方家自己都解不了,更何况是那几个大夫呢,无非只是在民间混的口碑大了点而已,实际上说不定还没他厉害呢。 妇人面色有些动容,赶到方崎的身边说道:“琦儿,你好些了么?” 自打那天从张家回来就这么一副样子,身子也是虚弱的不堪一击,真是的,好好的给那顾青青找什么解药!又不是她方家的媳妇儿,还要她方家的少主如此为她!要不是方崎一直拦着她,她说不定就直接跑去那什么黄府劫人了。 “生死有命,别为难他们了。” 说来,他从小便尝遍百毒,却一直安然无恙的,如今这回栽了,或许真的就是命吧。 左右他与顾青青也是没缘分,成全她一番,也是好的。 方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朝着那群大夫冷冷道:“还不谢谢少主!” “多谢少主不杀之恩。” 回答的难能整齐,答谢完便都匆匆的跑了出来,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危及他们小命的事情呢。 “母亲,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已经撑着好多天了,真的好累。 “琦儿,你一定会没事的,不然,母亲就替你将那个女人抓来陪葬!” 方母转身离开,她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为了让他不死,而用另一个女人的生死来威胁。 这或许,也是她久久没有真的去抓顾青青的原因。 第二天的天亮的似乎比平时早了许多,至少黄谟是这样认为的。 他撑着身子在床沿边,看了顾青青许久,生怕万一天亮了,她醒了,又会再次从他的身边离开。 不过这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她睁开眼看到黄谟楞了片刻,随即说道:“黄谟,我们合离吧。” 她睡了一夜,梦中竟难得梦到了黄谟,想从前与黄谟在一起那么久,梦到他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昨夜梦中,她似乎是与黄谟走遍了天下各处明山秀水,可末了,他却依旧对她猜疑万分,蓦地醒来睁开眼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梦境跟现实了。 不过仔细想了想,她从前是官家的女儿,与他的身份并不般配,如今是落魄的平凡女子,与他的身份,亦是不般配,可能真的从一开始,就什么都错了吧。 黄谟沉默了半晌,嗓音低沉的扯了三个字出来:“不可能。” 他绝不可能跟顾青青合离,不管是出于心里的想法,还是出于为了让顾丝丝复明,他都不可能会这么做。 “青青,昨天是我喝多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怀疑你了。” 他生平从未与人道过歉,却跟她道歉了两回。 顾青青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丝波澜都没有。 “难道,你连小婵与晃儿都不管不顾了么?” 这话听着像想让她妥协,实则却藏了丝丝威胁的意味在里头。 “他们作为我黄府的丫鬟,你若是黄府的主母,或许还能护着些,你若不在了,她们的命运如何,可就真的说不定了。” 顾青青生平最恨被人威胁,此刻却更恨自己被人威胁了还连一点招架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我收回那句话,跟你回去。” 她跟小婵还有晃儿认识的时间不久,但却不想让两个好好的姑娘因她而生什么变故。 不论回去是为了谁,左右也是应了下来,黄谟这会儿倒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做想了,两个丫鬟的命运,竟然比他一个少爷还来的重要些。 出去的时候,集市已经热闹了起来,他站在她身旁,想陪着她逛逛衣裳店,她不做声,买了些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东西,她也无动于衷,边上有人说:“这黄公子约莫是前两天去风月楼,被黄夫人抓了个正照,如今啊,哄小媳妇呢。” 还有人起哄道:“照我说啊,那檀姑娘的姿色可是比黄夫人好多了,换我我就不哄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找檀姑娘呢。” 顾青青的脸越发的黑了,加快了脚步朝着前面走去。 她以为经过一夜她已经想的明白透彻了,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隐隐有些不舒服。 黄谟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几个围观的人,提步朝着顾青青追了上去,不过还是他说什么顾青青都不答话。 回到黄府,家中的丫鬟小厮似乎都比从前恭敬了许多,顾青青不知道的是,那天她跑出去了之后,黄谟那周身散发的气息,几乎让府中所有人都重新认识到了顾青青在黄家的地位是多么重要。 小婵端了茶水上来退在一旁不作声,问及晃儿的时候,只说晃儿今日有事出去了。 碍于黄谟还在的原因,许多问题也不好问出来,只能找个借口说乏了想继续休息,黄谟应了声替她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次便出去了。 “小婵……” 黄谟才出去没多久,顾青青一开口,小婵便倏地跪在了地上。 “少奶奶对不起,都是小婵的不是,小婵不应该那天突然走掉的。” 要不是她那天离开了那么一会儿,顾青青也不会不见,更不会受那么多伤了。 “没事,不过你那天是怎么了,看你的表情好像怪怪的。” “奴婢的奶奶生病了,那天是因为想事情想的入神,一时失态。” 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只见顾青青起身拿了袋银子给她说道:“快拿银子给你奶奶看病去吧。” “这……” 她害的顾青青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以为顾青青那天问她的情况是想找她麻烦呢,可如今她非但半句怨言都没有,反而还给她一袋银两? “这什么这啊,还不给你奶奶请大夫去?我如今也不是瞎子了,不需要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了。” 想当初,她若是也能有个人这么给她那么一袋银子救她爹,该多么好啊。 或许就不会遇上檀无桑,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可顾青青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早就是被安排好的。 小婵道了番谢拿着银子匆忙地出府了,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了她一个人,说起来,倒真的是安静了许多。 这人呢,一安静下来就容易想许多事,比如以前小的时候在宰相府一家五口的日子其实也是过的不错。 她跟二娘的交涉不多,只是二娘每回看她的目光都是带着丝丝不悦的,但是不同的是,二娘的那个女儿丝丝,每每见到她都会主动过来找她玩,跟她说一些她从未听过的话。 后来二娘走了,丝丝也不见了,家里顿时就少了两个人,难免冷清了许多。 她还记得,那会儿她整天都闷在屋子里,还是她爹天天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哄了许久才将她哄好的。 若说她爹是个贪官,她是断然不信的。 不过想到丝丝,记忆中那瘦小的身板早已模糊不清,不过,却还有一个丝丝在她的身边,让她印象极深。 目光转到手腕上的银镯子,蓦地站了起来出了门。 “黄谟哥哥,你还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么?” “七年。” “嗯,七年里你从未骗过我,可这回……” 黄谟匆忙辩解道:“这回只是时机还未成熟!” 顾青青的眼伤,还需要些时日静养,再加上她这回受伤中毒,那需要静养的时间就更多了。 “是啊,再多等些时候,她就能完全占据你的心了,是么?” 顾丝丝一向自诩感觉比寻常人敏锐,这回旁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的事情,她愣是装傻装到了现在。 直到黄谟昨天消失一夜,今早带着顾青青回来,她便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丝丝,我如今对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么?” 顾青青才漫步走到挽竹居的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黄谟的声音,还隐隐约约说了什么为了你,本来觉得偷听这件事是十分不好的,正准备走,顾丝丝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楞在了原地。 “你带她进府是为了我,娶她是为了平复你心中的愧疚感,可如今为了她吃醋为了她你都变的不像自己了,难道都是为了我不成?” 她是个瞎子,可她的心不瞎!黄谟这番说辞,除了能蒙蔽他自己的内心以外,根本就骗不了旁人。 “你应当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与她在一起,更别提是对她动心了。” 黄谟冷了脸,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顾丝丝那一年所提出的心愿么! 他利用无数官僚想拉拢他的心理,慢慢地得到了顾宰相收受贿赂的证据,一把将他拉下马,随后在顾青青身上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替顾丝丝出那一口恶气么,可她如今却还说他是为了顾青青! “呵,是啊,你杀了她父母,怎么可能还会跟她在一起。” 门倏地被打开,顾青青红着眼站在门口,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声音在那一刻仿佛也变的没了温度:“她说的都是真的?” 他悉心照顾她那么久,到头来却是那个杀了她家人的仇人? 黄谟站在原地没有回应,半晌,嘴里才吐了个字出来,声音极轻,却在那一刹那毁掉了顾青青所有的希望。 “今天我不杀了你!就枉为我爹娘的女儿!” 身上没有武器,凭空出了一招,他只闪躲,却不攻击。 顾青青蓦地挺了手,转而朝着一旁的顾丝丝袭了过去,既然他为了顾丝丝做了那么多,想必…… “噗……” 果然不出所料,她转换方向攻击顾丝丝,他便蓦地出招打了她一掌。 她自认只学了一天的武功是断然抵不上他的,只是有些自嘲的说道:“你那一掌怎么就不打的重一些,也好让我断了对你的念想。”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她不如死在风月楼的好,至少没有那么多牵挂。 她抬头看了一眼顾丝丝,一如她初见时刻的好看,当初说跟她投缘的原因便是觉得她身上莫名的有一种她熟悉的感觉,如今那感觉还有,可更多的,却是寒心。 七天后 清风苑的哭声传遍了黄府,一连着七天,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清风苑里那两个丫鬟的哭声。 七天了,床上的女子终于有了丝动静,却并不大。 “好吵。” 话说完后她自己才意识到,发出来的声音竟是那么的嘶哑,可那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的眼部似乎缠了什么东西,缠的有些紧,弄的她不舒服。 “少奶奶,呜呜……” 这声音,顾青青倒是隐约能辨认的出来。 “晃儿么,哭什么?” 她伸手摸到眼上那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东西,手蓦地顿住,原来,是纱布啊…… “晃儿是心疼少奶奶啊,一双好好的眼睛,就那样便宜了挽竹居的那个人!” 顾青青哦了一声,那天发生的事,她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无非是黄谟与她撕破了脸,所有的事情都正好被她撞了个正着,也就无需再对她多加隐藏什么了。 只是没想到,他做的那么多,仅仅是为了那么一双眼睛。 真是没想到,一双眼睛,竟然比她爹娘还有她的感情来的还要重要。 “她们说,少奶奶您把丝丝姑娘推到假山上,害的她眼睛撞到了石头毁坏了,便要挖您的来赔。” 顾青青扯了抹笑,这污蔑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来,那丝丝本就是个瞎子,即使她真的害她的眼睛撞到了石头毁坏了,又能怎么样? “不用叫我少奶奶了。” 这个称呼,她不屑,现在对这个称呼更加的恶心了起来。 她挣扎了下想起来,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又重新回到了那种黑暗中的感觉,这回却再也没有人来悉心的照顾她了,一心只盼着她的眼睛早点好起来。 顾青青不禁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撞墙,是好好的被黄谟带走,那么挖眼这件事,是不是会来得更快一些。 而不会像现在一样,什么都输给了他。 “哟,这儿怎么那么晦气啊。” 冬画拿着手帕捂着鼻尖,似乎是怕被房间里的什么东西沾上一般。 “你们出去!这是我们少奶奶的房间!” 晃儿像疯了一般,朝着进了屋子的两个人吼道。 冬绿嗤笑了一声,嗓音尖道:“少奶奶?”走了几步上前,捂着嘴笑道:“倒是冬画眼拙了,没认出来少奶奶这幅模样,冬画见过少奶奶。” 说来,顾青青如今这幅模样是不太好,但也没有到不好辨认的地步,这摆明了她们主仆两人就是过来挑衅的。 “什么时候,丫鬟对主子也可以那么无礼了?” 晃儿跟小婵退到顾青青的身边,将冬画隔了出来。 冬画以为顾丝丝这番是在替她做主,正准备耀武扬威一番,只听顾丝丝愠道:“你这般没教养,别人会觉得是我这个主子没能耐,连个丫鬟都教导不好!” “在屋子吵什么?”顾青青缓了缓道:“如今你想要的都有了,还来我这儿做什么,我可没有第二双眼睛给你了。” 顾丝丝兀自笑了笑,朝着边上的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少奶奶说。” 冬画应声退下,只有晃儿与小婵还守在房内,看了一眼小婵,只见小婵也低着头退了出去。 “出去吧。” “少奶奶?” 顾青青点了点头,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让她们利用的价值了,左右不过是一条命,反正,她早已不想活着了。 晃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待到屋中静下来的时候,顾丝丝蓦地问:“你可知道,我为何非要你的眼睛不可?” “许是与我家有仇吧。” 她印象中,之前是从未见过顾丝丝的,左右想来,也不会有人如此无聊,为了一双眼睛那么大费周章,这么剩下的理由,也就只剩一个是跟她家有仇了。 这会儿倒是变聪明了,顾丝丝轻笑道:“你倒是不傻,我确实是与你家有仇,而且,仇还不小。” “那你如今是准备过来杀了我么,那桌上有一把,晃儿平时用来给我削水果的刀,动作利索些便好。” 顾丝丝倏地大笑:“顾青青,你当真认为我会那么便宜你么?我这么多年来受的苦,岂是你一死就能了的!” 这会儿顾青青就不懂了,她跟她到底是有多么大的仇恨,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为了捡树上的风筝,而落下来的感受,你还记得么?” 记忆中是那年的夏天,她跟二娘的女儿在家中放风筝,可那线不牢固,让风筝落到了树上,她从小便比较调皮,最擅长的便是爬树,当下二话不说便爬到了树上,只是那根枝桠太细,害她从上面摔了下去,可是那回却还有一个人,受罚受的比她从树上摔下来还痛。 ---题外话---=。=么么哒谢谢支持 这章是新鲜出炉的哟 87.086.朱砂弄(7) “或许你不记得了,可是那棍棒打在身上的感受,我可是至今记忆尤深呢。” 床褥陷下去了一点,顾青青明显的感受到她冰凉的指尖触在她的脸上。 “丝丝?” 她似乎是有些不确定,一个消失近十年的人,就那么突然出现了。 “嗯,青姐姐。悦” 她的手肆无忌惮的在她眼上朝着纱布的地方抚弄些。 她隐忍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再隐瞒任何事了搀。 “你是为了二娘的死,而这样对我?” 顾青青想不明白,虽说她不讨二娘的喜欢,可终究与二娘相处的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二娘的死也与她无关,这如今在她身上遭遇的这一切,难不成就是因为二娘的死? “我以为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会变的聪明些,怎么还是一副傻样?” 小的时候她的性格就是这个样子,没想到经历了顾家落魄,入身青楼,错付终身这么多事情后,还是这个模样。 “我想不明白,小时候的你,分明不是这个模样的!” 想当年,她跟顾丝丝跟着爹娘去城外的时候,顾丝丝的胆子还有些小,就看到花丛中的那种小虫子也是怕的不行。 这样的一个人,她很难想象的出来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全是拜顾丝丝所赐。 “很不可思议么?顾青青,你莫不是觉得我变成如今这样便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她冷笑着看她,这双眼睛,在她眼里倒用的甚是合适。 顾青青理解不了,毕竟她从未觉得有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这事情还是要从那一年的冬天开始说。 顾家那一连两天,出了两件喜事。 全府却没几个人高兴的。 顾宰相与夫人的感情甚笃,只是成婚了三年一直没个动静,顾夫人便提出来替宰相纳妾的想法。 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顾宰相当时也就答应了。 对方也算是书香门第,听说是过来做妾,也没多么不愿意,准备准备便嫁了过来。 可事情巧就巧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夫人觉得身子不舒服,请来大夫一看,怀了竟两月有余了…… 顾宰相一高兴,索性连二夫人的门槛都不塌进去了,成天不是在朝上,就是在大夫人的房中,惹的二夫人整天闷闷不乐的,就连府中的丫鬟对她都多少有些看不起。 或许是老天都觉得她这样有些可能,就在她一回出门差点摔了的时候,竟给她摔了个孩子出来,大夫检查说,怀胎已经有两个月了,算算日子,正好是她大婚嫁过来的那一天。 自打知道这个消息,宰相大人似乎是才想起自家府中还有那么一位小妾,当下便派了人送了许多有营养的东西过去给她补身子,不过却还是基本上成天待在大夫人的住处,鲜少有去二夫人那儿看看。 后来啊,二夫人见大夫人生出的是个女儿,当下便乐开了花,将一门心思全放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宰相那边送东西也是送的比从前勤快了。 不过或许是玩笑开大了,这二夫人生出来的孩子,竟也是个女孩。 这样一来,地位就越发的分明了,虽然都是女儿,不过嫡女与庶女的位置可是大不相同,更何况这庶女的母亲还一点都不受宠。 难得的是,这两个孩子竟然能走到一块去,念书一块念,女红一块学,就连玩都是在一块的。 大夫人还未觉得有什么,这二夫人就有些不高兴了,当着大夫人的面指责自家的女儿竟然带着长姐去玩。 顾青青越解释这二夫人便训的更厉害,每回都是大夫人上前收场道:“罢了罢了,孩子嘛,管那么严做什么。” 二夫人欠了欠身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夫人你有所不知,这孩子啊,若是不严加管教,将来可就没那么好管了。” 带着女儿走了后,顾青青窝在大夫人怀里抬头问道:“娘亲,为什么二娘不让我跟妹妹玩?” “你妹妹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看着顾青青点了头才宽了心。 早知道她当初那个提议是如此的害人,还不如不提呢。 顾家的转折发生在七月,二夫人因病逝世,走的那天顾宰相正好外出,大夫人草草的便将这事儿办了,顾青青那会儿只是去吊唁了一下,大多的时间,还是陪在了顾丝丝的身边安慰她。 本来就是庶出,现在二夫人又过世了,她就连唯一的依靠也都没有了,在府中的地位便低的一发不可收拾。 顾宰相对顾青青倒是关怀有加,但是对顾丝丝,便就是印象不太深刻,要不是偶尔能看见她与顾青青在一旁玩耍,估计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那么一个女儿。 顾青青的成绩比较好,功课完成的都比较快,每每此时,便会带着顾丝丝出去玩,有时是喂鱼,有时是捉迷藏,还有时候,是放风筝。 事情的源头似乎就是在这么一只质量很差的风筝上,那天风有些大,将风筝吹到了树上,好巧不巧的,绳子竟生生的被枝桠弄断了。 顾丝丝小声说道:“青姐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她本来也就无心玩着这些,这个样子只是为了陪顾青青而已。 顾青青豪迈的说了句没事儿,看着那树良久,竟慢慢的爬了上去,够到风筝的时候还高兴地跟顾丝丝说:“我把风筝扔下去,丝丝你接着啊!” 话才说完,就听见枝桠断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顾青青从树上摔了下来,幸亏这一带是草坪,地面较软,只是一些轻伤罢了。 可却不知哪个丫鬟如此眼尖还没脑子,硬说是顾丝丝将顾青青从树上弄下来的。 随后,顾青青便开始替顾丝丝解释,但这一切在顾宰相的眼中,只是顾青青为了不让顾丝丝受罚而编的借口,小孩子毕竟是在意玩伴的多一些,但是丫鬟就不一样了,丫鬟一向是比较护主的。 大夫人心疼的将顾青青带走,一边叮嘱她以后不要再跟顾丝丝多来往,一边捂着她的嘴朝着房间走了。 当顾青青好不容易偷偷从房间溜出来的时候,却没在顾丝丝的房间里看到她,后来问了一干下人才知道,顾丝丝被关到了柴房里面。 月光皎皎,就连下人房里都亮着烛火,那柴房里关了个人却是暗的一塌糊涂。 顾青青带了跟蜡烛与火折子走了进去,好不容易从窗户那儿翻进柴房的时候,正好瞥见了顾丝丝趴在一旁,小脸在月光的印衬下一片煞白,身上清晰可见的许多处伤痕。 将蜡烛点亮放在一旁,顾丝丝这才缓缓睁了眼睛,看见她时,眼中有过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不屑。 要不是顾青青调皮非得爬到树上去捡什么风筝,她怎么会至于因为她从树上摔下来,而挨那么多的棍子。 “丝丝,我偷偷从娘亲那边拿了药,你别怕,马上就不疼了。” 顾青青从怀中掏了个瓷瓶出来,刚刚她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她娘亲就是这样给她上药的。 “哼,丝丝不敢劳烦大小姐。” 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结果更疼了。 “青青是你长姐,你怎么能让她去树上捡风筝!若是地上不是草坪而是石头可怎么办!” 这句话,是今天他受罚的时候,那个宰相爹爹同她说的,这是他第一次跟顾丝丝说话,却是为了顾青青罚她。 棍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她大声的哭喊,他却还命人将她的嘴巴堵上。 “丝丝,你是不是生姐姐的气了,姐姐不是故意的……” “丝丝不敢。” 顾青青嘟囔着小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被娘亲带回去之后就被关在了房间里,要不是趁娘亲睡了,她现在还溜不出来呢。 手中拿着瓷瓶想给她上些药,她身子本能地朝旁边一挪,扯动了伤口,但却避开了她。 顾青青的眼眶都红了,眼看着泪珠就要落下来,顾丝丝却突然转了个性子说道:“青姐姐,别哭了,丝丝不怪你了。” 蓦地睁大眼睛,欣喜地笑了笑,随即便给顾丝丝上了药。 说来,这打的是真的狠,皮肉都绽开了。 顾青青陪着顾丝丝在柴房里待了一会儿,耳尖的听见外面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心下一惊,肯定是娘亲醒来的早了发现她溜出来了。 “丝丝,我晚些再过来看你啊。” 顾丝丝应了声,看见她凌厉地朝窗子外面翻了出去,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天还是暗着的,实在是身上疼的睡不着…… 不过伤口处的疼痛倒是稍稍的缓和了些,撑着身子起来准备去桌旁倒杯水,却不想脚下一个不稳,便朝着桌子摔了过去。 桌上的蜡烛落到了柴火堆里,迅速的燃烧了起来,她在地上想叫人,却发不出来声音,想撑着起来,却已经实在是没多少力气了。 火势逐渐变大,外面的声音似乎也大了起来,可她的意识,却是越来越小了。 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眼睛竟然莫名的疼,手覆上去,只摸到了纱布,缠绕在眼睛上。 耳畔听着大夫说:“这眼睛可能再也看不见了。” “大夫,你一定要尽力救这孩子,她还那么小,怎么能就变成一个瞎子!” 顾丝丝倒是还能分辨的出来这是她那个爹爹的声音,那么许久了,还是头一回听到他这么关心她呢。 不过后来顾丝丝才知道,他当初那么关心她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朝中有人想与他结盟,自古结盟,只有缔结姻亲之好,他舍不得顾青青,便就想把她嫁出去。 顾丝丝知道这件事情后,便一路摸索着出了宰相府。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出去的,只是一路走啊走,走到一堵墙前面时,好像没了去路,用手摸了摸,墙的下面有个洞,正好够她钻过去。 集市的声音传入了耳朵,她这才知道已经出了宰相府。 可偏偏祸不单行,乱走走到了城外,还让她遇见了劫匪与黄谟的父母。 黄谟后来为了她的眼睛翻遍了医书才知道,她的眼睛并非是绝对复明不了,只要找到一双合适的眼睛换给她,能看见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顾青青扯了笑道:“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非要我的眼睛不可?” 她压根就想不到,当初好心的给柴房送了根蜡烛过去,却成为了顾丝丝失明的原因,还因此做了那么多的事。 “我更想的是让你尝尝一些我曾经感受过的滋味。”她顿了顿道:“顾青青,你可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她从来都是一副好人的模样,哄的别人替她卖命,到头来,别人因她受罚受伤什么的,她能感受到一回么! “对了,先前因为你失踪了,小婵挨了打,还扣了月俸你知道么?还有你前不久跑了出去,晃儿又因为你挨了打,你可知道?” “够了!我不想听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一些小举动会害那么多人。 许是听见顾青青的声音大了起来,晃儿突然撞破门走了进来,顾丝丝在顾青青的耳畔轻说道:“从今天起,我便要开始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当年我因你而感受过的痛苦!” “冬画!我们走!” 顾丝丝起了身,带着冬画离开。 晃儿坐到床边心疼地握着顾青青的手,难受的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也是,怎么挨了打都不吭声,要是能早些,我还能替你们做主。” 可如今才知道,她是想替她们做主,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没事,少奶奶你才更……” 顾青青摇了摇头,示意晃儿别说下去了。 她现在的这幅样子,许是早就注定好了。 今天起,暴风雨的声音,似乎更加近了。 又是七天后 黄府内一片热闹,丝毫不亚于当初黄谟与顾青青的那场婚礼。 只是规模稍微小了些,宴请的宾客也不多,更加的,是没了送雪暗的这个环节。 顾丝丝穿着大红嫁衣陪在黄谟的身边挨个敬酒,就犹如当初顾青青陪在黄谟身边的那样。 照理说,顾丝丝做为一个妾,是不允许穿大红色的衣服的,更加不能在一旁陪着敬酒,但是黄谟却都允了。 “黄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少奶奶长的貌若天仙,这小妾还更比少奶奶美上三分呐。” 一旁有人喝醉了酒胡乱地说了那么一句,两人的面色不变,倒是边上纷纷有人开始赞同地跟了起来。 “小妾再美有什么用,全天下最名贵的那把雪暗,不是还在黄夫人的手中么?” 抬眸望去,那正是上回一眼便瞧出雪暗的少年郎。 端了个酒杯放在面前微微转动着把玩,却没注意到边上的目光都朝着他这边聚集了过来。 只见他放下杯子看向周围,微楞:“我可有说错什么?” 这句话谁敢回? 若是说他话没说错,便是也觉得那小妾比不上少奶奶,今天乃是大喜之日,这话要是能说出来,那么定然是个过来砸他黄谟面子的了,若是说他话有误,可谁也不敢确定这雪暗如今是不是被人送到了这小妾的手中。 “没错!说的很对。” 众人一惊,这话乃是出自顾丝丝的口。 她赞同的看了一眼那少年郎,任何解释都没有的继续在周遭开始敬酒。 一把破扇子而已,她倘若稀罕早就找黄谟要了过来,哪会轮的到她顾青青。 一旁宴会热闹着,然另一旁,却是显得有些冷清。 顾青青命人端了把靠椅放在院子中,眼上缠了一圈白纱,面上无丝毫的表情,就那样躺在院子中晒着太阳。 远远地走来一白衣公子,却没了初见时的那般洒脱。 三两步走到顾青青的身边,瞧着她如今的这个样子有些不敢确定的叫了声:“青青?” 这公子晃儿是不眼生的,上一回顾青青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是这位白衣公子及时送来了救命的药。 顾青青微微蹙眉,许久不当瞎子了,是不是听力有些变差了,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方崎的? 可是方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不是应该在方家的么。 直到方崎重新唤了一声,顾青青才不太确定地应了一声。 “你的眼睛受伤了么?” 他看见她如今这个样子,莫名的心疼了起来,他那天走的时候,黄谟分明的答应了会好好照顾她的! “眼睛啊……送人了。” 她回答的云淡风轻,却让方崎红了眼,晃儿在一旁啜泣道:“少爷将你的眼睛送给了挽竹居的那位,少奶奶你怎么还替她打掩护啊!” “是黄谟挖的?还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顾青青不答,倒是晃儿拼了命的摇头。 “青青,你跟我走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若是换做以往,他何须这样子跟旁人说话,早就直接命手下将人带走就是了,就像从前他一句话不吭直接命人将顾青青从黄府里带出去一样。 “不用了,我在这儿挺好的。” 如今黄谟与她无关了,眼睛也还给了顾丝丝,她似乎不欠任何人什么了,若是再让方崎照顾她,难免会觉得亏欠了他许多的,可这会儿,她却是什么都还不起了。 “你所谓的好就是黄谟为了另一个女人挖了你的双眼,如今还堂而皇之地在府中成亲?” 前一句话顾青青觉得还好,后一句话却是真的让她有些动容了。 黄谟成亲这件事她知道,但是她一直选择了不去问不去管,就充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可方崎这么一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带走!“ 这句话才出来,一旁便蹿出来几个黑影,顾青青不同意,便直接打晕带走,一旁的晃儿与小婵还帮忙做了掩护,实乃是最成功的一回打劫。 大厅那边,婚礼快要结束的时候,四个小厮模样的人抬了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黄公子大喜,我家主人特命我们送上贺礼。” 打开一瞧,里面整整一大箱子的金银珠宝,这究竟是谁家主人,才能出手那么阔绰! 疑惑之际,谁也没察觉到几个黑影加上一个白影掠出了黄府。 方崎才回到方府,身子便开始隐隐有些不适了,要知道,前不久,他已经是那种虚弱的快要死掉的状态。 顾青青醒来后倒也没怎么闹,毕竟这也不是方崎头一回将她带过来了。 只是听到方崎进门后,便开始问道:“这回又是想让我帮什么忙?我已经是个瞎子了,估计比试什么的帮不了你了。” 真是可惜了,白白让她教了她那么久的武功。 方崎蹙眉坐到她的边上,问道:“青青,我在黄府里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就都不信么?” 想了想,约莫就是那句他想照顾她一辈子的话了。 这话黄谟也跟她说过,她当时信了,结果下场已经是这样的惨了,怎么还敢去相信另外一个人说的这话。 方崎低垂了眼眸,毕竟那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他如今所能陪在顾青青身边的时间,已经在逐渐地渐少了。 “方崎?” 他应了声。 “这回准备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她毕竟不是方家的人,待在方家也不合适,虽说黄谟如今已经娶了个小妾,可她分个院子住总归还是可以的。 “黄谟那个样子,你怎么还想着回去?” 若是换做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将那对狗男女杀了泄恨。 说来,当初根本就不应该将顾青青放回去,这样子,至少她现在还是完整的1 顾青青想了想,想不出个合理的说法,便突然换了个话题说道:“你上回赠我的玉佩,我不小心弄碎了,抱歉,还不了你了。” 这个事情她仍然是记在了心上的,本以为方崎会大度说一块玉佩而已,碎了就算了,亦或是小气些,非让她赔偿些什么。 不过却是没想到,方崎听到这个消息却是轻笑了一声,说道:“那玉佩是我方家只传儿媳的,你弄碎了,就拿自己来赔。” 他当初给顾青青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太多,只是想显的有诚意一些,就将传家宝送给了她,后来将她送出去的时候,那玉佩他就没准备想拿回来。 ---题外话---今天更新晚了不好意思明天尽量争取早点更 88.087.朱砂弄(8) “方公子,别开玩笑了。” 她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帮他弄个比试都弄不了,如果是用钱赔偿还差不多,毕竟多多少少也是攒了些积蓄的。 “你就听不出来我语气中的严肃认真么?” 方崎冷了张脸,头回与人如此坦诚的告白,结果还被她那么简单直白的给拒绝了。 顾青青顿了顿,她听的出来,可她不想拖累他,也不想再跟别人扯上什么关系。 “方崎,如果我还没遇到过黄谟,可能会倾心于你。搀” 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哪有那么多的可能会成真。 “琦儿,你出去,我想与方姑娘谈谈。” 声音依旧是顾青青熟悉的,只是那语气比方崎的还要严肃上好几分。 方崎犹豫了一下,在方母再三保证不会对顾青青有什么动作他才半信半疑的走了出去。 坐到刚刚方崎坐的位置上看着顾青青。 脸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是少了样东西,看起来难免是有些影响印象的。 “青青。” “方夫人。” 好不容易开了个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顾青青没回来之前,她每天想的事情就是如何在方崎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利用顾青青这三个字让他撑下去。 可她也没想到,这三个字的力量有那么伟大。 府中不知道是哪个下人走漏了风声,说是黄府的黄公子新娶小妾了。 他一向最重视府中的规矩,可却带头违反。 “我家琦儿对你是真心的,你为什么就不肯接受呢?我方家不比你那黄家差!” 顾青青一惊,他终究也是没帮上方崎什么,这种事情居然还露馅了。 “就是因为方家好,我便更不能拖累你们了。” 方家跟黄家不一样,方家里的是江湖人士,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若是传出方家少主娶的竟是人家不要的过堂妻之类的话,无疑是方家的一个耻辱。 方母叹了口气,一向没个正经的人严肃了起来,便不免让人多了几分认真去听。 “你在黄府的时候,琦儿为了你出生入死你知道么!” 一个时辰后,方母心疼的看了一眼顾青青,吩咐她多加照顾自己便走了。 出去时,顺带将在一旁坐等良久的方崎叫了回去。 方崎一进门,瞧见安然无恙的顾青青便松了口气,他娘亲那个人,闲来无事的时候看起来没个正经,可她若真的没点本事,又怎会将他方家偌大的家业都给撑起来呢。 就象现在,顾青青对他语气的转变速度简直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上一刻还是冷冷淡淡半开玩笑的,这会儿……竟突然亲切了起来。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诚然是不错的。 “听说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心愿么?” “只要你不整天问我何时能送你回去便好。” 顾青青应了声,她确实是不准备在近期内再问那个问题了。 头一天,方崎赖在顾青青的边上替她重新拾起先前落下的武功。 第二日,方家早早便开始着手准备自家少主的生辰之事,方崎却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顾青青偷偷带了出去。 远远的两道人影在背后,身上的小厮上前询问方母用不用跟着二人之类的话。 方母只是微微叹气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 方崎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能让他多开心一会儿便是一会儿吧。 “来,小心些。” 方崎站在船上,两只手都抓着顾青青的手,牵引着她下船。 顾青青点了点头,完全不知道这是在渡口,下去的时候船身微微晃了晃,倒是直接将她摔进了方崎的怀里。 小脸微红,隐约听见方崎发笑的声音。 奈何她这会儿还不能乱走,毕竟是什么都看不见,若是走到水里去,那可就真的是麻烦人家了。 船在河面上缓慢地行驶着,顾青青与方崎坐在船舱内问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怎么不听夫人的话好好在府中过偏要出来游湖?” 听见折扇打开的声音,方崎说道:“生辰这事,自然是自己做主的。” 细细想来,这话说的似乎并不全无道理。 这周遭的景色她也看不见,不过听耳畔传来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安静了起来。 末了,下船的时候,耳畔隐约传来了虫鸟的声音,格外的好听。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了一股梅花的香气,可这个时节,怎么会有梅花呢…… “怎么样,喜欢这儿么?” 现在不过是刚入秋没多久,却能看到一大片的梅花,实乃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这里是方崎从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后来认识了顾青青,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带她过来一趟,看看这边的风景是如何的美,只可惜他能将她带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不见了。 “这儿是哪儿?” 梅花的香气不仅越发的浓烈,就连鸟儿的鸣叫声也越发地响了起来。 这让顾青青不止一次的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这儿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后来长大了一些,就住在府里了,不过偶尔还是会回来看看。” 拉着顾青青朝着前面走了走,竟还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 即使顾青青看不见,也能感受到这儿是一片仙境般的地方。 “原来,你那么早的带我出来,就是为了带我来这儿。” 方母前一天有跟顾青青说过一些方崎的兴趣爱好,方崎今日带她出来这件事在方母的意料之中,不过带顾青青来的地方,她却没有猜对。 方崎带着她走到溪边坐下,望天说道:“其实啊,若是可以,我倒是比较希望能跟心爱之人隐居在这儿,不去过问江湖中的任何事。” 顾青青并未说话,只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若有所思。 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跟心爱的人隐居在世外桃源,不去过问江湖俗世,可她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想的再多也是徒劳。 方崎似乎转了个性子一般,就那样躺在那儿,嘴里喃喃地跟顾青青说着一些自己的想法,也不管顾青青回不回,就一直自己在那儿津津有味的念叨着。 顾青青似乎在一瞬间里了解了方崎许多。 她表面上看起来有些风流放浪不羁,却都只是伪装而已。 方崎的爹爹因为外面的女人而抛下他跟他娘亲不管不顾,没几年,就死在了外边,他最开始闯荡江湖的时候,经常受欺负,后来学了武功,便再也没有人敢挑衅他的权威了。 明明就是个内敛的人,非得把自己弄成一幅花花公子的模样让所有的女人都想靠近却又靠近不了。 顾青青听的入神,将头枕在了膝盖上,方崎蓦地出声说道:“青青,我还是头一回跟一个女孩子说那么多话呢,是不是觉得有些烦闷?” 他从前身边不缺女人,多的是想贴上来的,可那些不过都只是在有兴趣的时候玩玩罢了。 却没想到到头来,却对顾青青下慢了手,若他能早黄谟一步认识顾青青,那么结局是不是都会不一样起来。 “我也是头一回听一个男孩子跟我说那么多的话,倒还挺新鲜的。” 耳边黄鹂啼叫声十分清脆,响在了溪畔。 方崎突然没了动静,顾青青出声询问了一番也没个结果,正转过身去的时候,听到了方崎一声低低的回应。 还在就好。 方崎从地上坐了起来,脑袋一阵晕眩,待缓过来的时候,身体又没力气了几分,顺势朝顾青青那边靠了过去。 顾青青反射性的朝边上挪了挪,只听方崎打趣道:“连靠下都不肯,亏我拿你当朋友说了那么多知心话。”好在身子缓过来的快,不然,就怕要露馅儿了。 顾青青低着头不说话,直到方崎拉着她起来。 “我看,你也不太喜欢这儿,我们走吧。” 方崎的眸子瞬间黯淡了几分,他原想着趁他身子还能走动的时候,就多与顾青青在这个地方待一会儿,没想到,身子竟然差到连待着都觉得累了。 顾青青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将嘴闭了起来不说话。 方母说,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跟方崎对着干,不然,他的病情会越发的严重。 走了一段路,方崎倏地问道:“青青,你真的那么想回去黄府么?” 她的身子猛地顿住。 “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儿了么?” 她是想回去,可那与黄谟无关,她只是怕小婵跟晃儿再次受到什么惩罚。 可这话也不太好明说出来,万一方崎想的方向不对,也是不太好的。 “嗯,回去吧。” 看来,他娘比他有本事多了,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知道跟顾青青说了什么话竟让她对他这般温顺,完全不似一开始那般的疏远嫌弃。 到达方府的时候,时间正值正午,刚入秋的日头暖暖的,倒让方崎的身子好了不少。 方母远远的便看见两人回来,笑着迎了上去打趣道:“我这大半天给你忙活着,你倒好,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 见二人正准备反驳,方母忙抢先一步说道:“今天是琦儿的生辰,我可是什么不字都不想听到!好了,时辰不早了,可以吃饭了。” 顾青青住了嘴,一路上跟着方崎走在一旁,话也不说一句。 吃饭的时候,方崎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分明是他的生辰,非弄的是跟她过一样,除了这个以外,就是房间内吃饭的气氛有些奇怪,似乎是有点凝重。 下午时分,方崎拖着顾青青去了竹林,将剑放到她手中说道:“不用怕看不见,随意出招即可。” 他所剩下的时间不多,若是不能让顾青青重新将武功拾回来的话,怎么能放心就这么去了。 因此,那天下午的教导,不免也多了几分严谨。 顾青青抱着剑像之前那样平平递出,只是耍了半招,动作便停滞不前。 她怕,看不见会打到什么不该打的东西,亦或是伤了什么不该伤的人。 方崎指导了一盏茶多的时间,终于爆发了,拿过顾青青扔的剑鞘,两三招便将她的剑打落说道:“你这般的担前恐后,若是将来不是我,换做了敌人可怎么好!” 顾青青也想发火,也却不知道该怎么接。 毕竟方崎是一片好意她能明白,但这会儿总不能接一句,换做敌人死了便死了,生死总归有命之类的话吧。 方崎蓦地捂嘴轻咳了两声,松开手后,竟发现掌心有一小滩的血。 双唇鲜红,他毫不在意的用衣袖擦了擦,对顾青青越发的严厉了起来:“你如今只是没了眼睛,将来难道真的要被人害的连命都没了才知道后悔么!” 那药分明说好了有五天的时辰,这才第四天,怎么就这样了…… “或许……我真的不是什么练武的材料吧。” 上回那次,她只是侥幸,而这回,她连出招的胆子都没有。 他上前抬起她的头,狠狠的就是吻了上去,被她猛地推开,在一旁扶着竹枝笑道:“你连推开我都有勇气,还没勇气出招么?换句话说,倘若今天这样对你的不是我,你该怎么办!” 方崎觉得,他的唠叨程度都快赶上他娘亲的了,事情都未发生就已经预料到了各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对顾青青的这份操心,简直是比担心自己的命还要多。 顾青青蹙着眉站在原地。 是啊,若今天不是方崎换了别人,她该怎么办。 别说当初随随便便的就能被人打晕带走做任何事,就是后来没被打晕,被迷晕什么的,生生被挖掉双眼,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 可她似乎天生的性子就带了一分怯懦,只是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怯懦的性格似乎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她用尽全力出了一招,将第一个招式都耍了出来,如果忽略她有些迟钝的速度以及那抖的不行的手,总体表现来说,还是可以的。 “原来需要我吻你你才能爆发,早说嘛。” 方崎依在竹枝上有气无力的笑着,面色早已没有前两日那般的好。 其实顾青青的潜力不错,若是能够战胜自己的内心,将来的路,一定是不用他担心的。 唇角越发的鲜红,地上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顾青青似乎也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那股血腥味,有些担忧地上前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才没……没有。” 他晃了晃已经有些晕的脑袋,强撑着说道。 其实他现在觉得站着都很费力,更何况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与顾青青对话。 “不对,你在骗我!” 顾青青不傻,他说话的力道明显比之前轻了许多,像是身子虚弱才会这样的。 摸索着上前,他轻笑一声将手伸了过去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是啊,我在骗你,其实我已经累的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回去可好?” 他只是打趣,顾青青却认真了起来,点了点头道:“你说方向,我带你过去。” 方崎将手抽了过来转而变成拉着顾青青的手,他说:“我只是随口一说,我堂堂方家少主,又岂会让你一个弱女子背。” 他以为,将口吻转换成平常的口吻顾青青就听不出来了,没想到,她的观察力与洞察力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好很多。 顾青青撇了撇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走了约莫几十步左右,就听到方母传来的声音,话的开头语气是喜悦的,可讲了一半的时候突然顿住了,中间有许久未说话,才尴尬地将原本要说的那句话重新说了一遍。 这行为,便更加的让顾青青确信了方崎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方母上前代替方崎给顾青青带路,另一边则立马吩咐小厮将方崎带去休息。 也不知今天是做了什么事,竟让他累成这个样子。 更何况,她方家仅此一枚的续命丹,分明说好药效是五天的,可这才第四天,方崎怎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黄府的新婚似乎并不愉快,印象中,黄谟与顾青青成婚后便是整天带着顾青青出去玩出去逛街之类的,可如今这新婚第二天,黄谟便常常待在书房,为家里的生意发愁,时不时的还经常与别的老板约在酒楼里谈生意,这让顾丝丝的脸,越发的不好了起来。 俗话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须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顾丝丝并不会做菜,但却在厨房里找厨子教了她一天如何做菜。 直到黄谟才进府,又是在书房里待着的时候,便将弄了一天的成果端了上去。 黄谟惊讶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 顾丝丝是属于那种,琴棋书画都特别擅长的人,不过下厨做菜这种事,黄谟实难相信这会是顾丝丝做的事情。 “怎么?成天往外跑,如今都不认识我了?” 顾丝丝莞尔一笑,端着托盘放到桌上,将他有些凌乱的书桌稍稍整理了一番。 黄谟摇了摇头否决,还打趣着她如今的幽默感越发的好了。 其实他也不是不想见到她,只是每每看见她的时候,他总是能被她那双眼睛吸引,而看到那双眼睛,就能联想到顾青青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造成这一切的,正好就是他。 “对了,清风苑的主子不见了这事儿,你知道么?” 顾丝丝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黄谟的脸色立马变的紧张了起来。 他几乎整天在外面,回到家就是在书房,根本就无暇去清风苑那边走,说来,大多的原因是没脸去见顾青青,所以这顾青青不见了这事儿,他还真是到现在都不知道。 顾丝丝笑了笑,将盘子中的菜夹到他碗里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听说是被几个人掳走了而已,你很担心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黄谟尴尬地笑了笑道:“怎么可能,如今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还担心她的死活做什么。” 他倒是一忙便忘了,如今顾家已经散的不成样子了,顾丝丝的眼睛也已经复明了,他要顾青青便再也没有什么用了。 “那便好,这些菜,我弄了一天了,快尝尝好不好吃。” 黄谟回过神,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顾青青跟着方母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挺了脚步问道:“夫人,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事当着方崎的面才没有说。” 这话一说出口,方母的脸色便变了,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想说的事情跟顾青青说了:“琦儿刚刚的样子,怕是撑不过晚上了。”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拧着一般疼,疼的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转身迅速朝着回走,方母追了上来说道:“你看不见要怎么去啊!我带你。” 左右也是她自己的儿子,没人会比她更了解。 即使她儿子真的撑不过了,那么之前想见的,一定还是顾青青。 房间内静的出奇,顾青青只隐隐的听见方崎轻微的呼吸声,以及她关门后,方崎有些虚弱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大半夜的还要来与我做什么事?” 顾青青的鼻尖红了,她想哭,可她没了眼睛,根本就哭不出来,只能听着声音走到方崎的边上。 他这人倒看的开,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我跟你说啊,我这人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随便,虽然我喜欢你,可我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可说出的话却让顾青青又气又想笑,可最终,还是更加的想哭。 “我仔细想了想你的话,觉得还是想在你面前将招式都耍一遍看看。” 这样一来,倒是不难联想到为什么下午方崎一个劲儿生气,语气十分严厉了。 他怕他若是哪天走了,便再也保护不了她了,所以还是想要让她多学一些本事的。 “嗯?” 方崎正疑惑着,却见她摸索着拿过桌上的长剑,朝后退了几步,行云流水般的将方崎教的招式都演绎了一遍,动作很温柔,没有丝毫杀伤力,但是却是一招都没有打错,亦没有稍稍的迟钝。 方崎笑了笑出声道:“行了,哪有刚学会武功就来拆师傅房子的!若是师傅没地儿睡了,可是要跟你挤一个屋的。” 虽然不知道这傻丫头为什么突然开了窍,不过看她的招式,将来自保应该不是很成问题。 ---题外话---新鲜出炉的~欢迎小伙伴们品尝=。= 诶,好心疼方公子tut 89.088.朱砂弄(9) 顾青青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连带着的,还有整个身体的轻颤。 她以为她做不到的,可她如今竟然在这最后关头做到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想来方崎如今是高兴的吧。 “不回去了么,莫不是真的要与我同榻歇息?” 方琦捂着嘴小声的咳嗽了两声,面色稍稍严肃了起来悦。 顾青青不去接话,摸索着走到门边,顿了顿说道:“方琦,谢谢。” 趁他还未说话之前便已出门搀。 她怕再多待下去,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还因为她变成这个样子,她能做的回报却仅仅只是给她耍几个招式以及说声微不足道的谢谢。 回去待在房间里想了一夜,心情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想了想,还是准备起来去找方琦好好谈谈,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大了起来,顾青青循着声音走了过去,门外声响渐大…… “青青!” 这声音好生的熟悉,熟悉到顾青青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下一刻,手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周围的暴动似乎一下子都静止了…… “跟我走。” 被他扯着走了几步,蓦地反应过来将手抽出站在原地不想上前,只冷冷地开口道:“你自己走吧。” 她答应了方母,就不能那么快的走。 黄谟皱眉看着她,手心的失落感似乎也传到了心中。 “你什么意思?” 被人抓过来脑子也有问题了? 他要不是因为心里的愧疚感才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儿过来救她出去呢。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跟他耍小性子不走! “她的意思你不明白么?” 方琦摇着黑纸扇走来,脸上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看起来就跟正常人一样。 走到顾青青的身边低声道:“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顾青青微愣,没想到方琦恢复的这么快。 听他说话的底气,似乎又跟从前一样了呢,那是不是再多过些时间,就能完全好了? 黄谟冷眼看着方琦,不屑地笑了一声:“方公子倒真的喜欢夺人所好,对物品是这般也就罢了,对人也这样么?” 方琦哦了一声,看向顾青青,朝黄谟问道:“夺人所好?这么说,黄公子是喜欢她咯?” 拳头微微紧握,喜欢一个人是该这么对待的么! 黄谟一时间接不上话来,末了突然说道:“喜不喜欢终究也是我们夫妻间的私事,于方公子何干?” 他还特地咬重了夫妻二字。 方琦平时一副口无遮拦的模样,可如今是在方府,他方家少主的形象还是要维护的,不能当着重人为了顾青青而不顾形象的接话。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不过谁都知道你黄公子娶的是夫人是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如今这位,却是个有些残缺的女子,你凭什么让我交人!” “若是……我偏认定了呢?” 这黄谟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的有些不要脸了起来? 顾青青倏地紧张了起来,他今天……是非要将她带回去的意思么? “那我方琦,也不是吃素的!” 话音刚落,身后的守卫们纷纷排列成了一个阵型。 “别……” 顾青青话还未说完就被方琦点了哑穴。 “方公子!我只是在问我家娘子!” 黄谟一步步逼近,顾青青朝后面退了几步。 身子有些忍不住的发颤。 黄谟这个样子,她不禁想起来他当初为了顾丝丝而挖她双眼时的模样。 “青青,我若得不到的东西,是宁愿毁了也不愿意交给别人的,不过对于你,我想我会先将你房中的那两个小跟班解决掉。” 话的声音不大,却是一字一句的全都传入了顾青青的耳朵里。 “我再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同我回去?” 这种时候,她还能说不么? 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示意。 黄谟嘴角微勾,朝着方琦问道:“那么请问方公子,这般带我娘子上山意欲何为?” 话锋瞬间就转了过去,顾青青咬紧了唇,方琦站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黄谟刚刚说的话,也许站的远的人没听见,可他却是一字不漏的全都听了进去。 他之前还一直觉得黄谟是个正人君子,可近来通过这些种种行为看来,不过是个小人罢了。 “倘若不是黄公子亲自上来,方琦还真不敢确定这便是你那貌若天仙的娘子呢。” 要是没有当初他再三地表现出一副钟情于顾青青的模样,他根本就不会放手! “这么说,你是不肯放人咯?” 这顾青青的本事倒是不小,都变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能让方家少主为他如此! “怎么会,既然黄公子都上门要人了,方琦岂有不放人的道理。” 顾青青紧绷的心倏地松了开来,只下一刻,方琦便将黄谟请到一旁谈话去了。 方母上来说了几句让她放宽心之类的话便也没多说什么了。 待到方琦与黄谟回来的时候,明显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方琦快步上前解开顾青青的哑穴道:“跟他回去吧,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着,还将一个拇指左右大小的瓶子放进了顾青青的手中。 边上的人逐渐散开,顾青青被黄谟带走之后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方琦便猛的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马车上,顾青青坐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黄谟冷了张脸坐在对面不说话。 倏地,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由着惯性,顾青青的身子猛地朝前滑去,黄谟见此迅速的伸手抓了一把,却连带着自己也差点摔下马车。 车夫见此立马吓的忙赔了好几声的不是,这可是少爷跟少奶奶啊,万一真的摔了下去,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还不待顾青青推开他,他便自觉的松了手,训斥了车夫几句便坐了回去。 待到车夫将前面的障碍清理完之后,黄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跟方崎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顾青青冷笑了一声撇过脸去不做答。 前不久他还揽着她说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可如今对她不还是不信任么。 “你竟如此袒护他……” 顾青青有些忍不住了,端坐了起来。 “你若不信,何必那么费劲地把我带回去,弄死在外面,岂不是更好?” 黄谟怒了,一把拽过顾青青的手腕说道:“你就那么想死?” “是啊,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干脆。” 她曾经,也是个将生命看的很重要的女子呢。 除了爹娘那件事上她没看开过,此外便没有一次有像现在这样想死过。 黄谟冷笑道:“你最好还是别惦记着寻死,以我的医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将你救回来。” 顾青青咬紧了唇,黄谟这话,她倒不是很怀疑。 但是一想到最初那个彬彬有礼十分谦逊的黄谟,如今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她识人不清呢,还是他的隐藏太好了,亦或是,谁将他逼成了这个模样。 黄谟猛地闷哼一声,捂住了心口,抬眸愤愤地看着顾青青,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回到黄府后,黄谟撒手直接去了书房,顾青青站在原地,没一会儿,晃儿便上来带着她回去。 “晃儿,我不在的时候,他有对你们做什么么?” 晃儿连忙否认,并且表示最近这些日子,黄谟连来都没来过清风苑。 顾青青才回到清风苑不久,顾丝丝就杀气腾腾的赶了过去,将正在喝茶的她吼了一顿。 不过不管怎么说来,她如今,好歹还是黄府的女主人吧,顾丝丝这般的朝她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对话内容也是没多少新意,无非是怀疑顾青青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黄谟将他哄去了方家把她弄回来之类的。 正当顾青青放下茶盏准备回一句的时候,顾丝丝蓦地来了一句:“把解药交出来。” 顾青青顿时就没忍住笑了出来:“什么解药,迷惑黄谟的解药么?” 依照顾青青对她的了解,顾丝丝应当不是这种无脑的女人,大白天的说这些无稽之谈。 “你还装傻!黄谟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中毒了,你敢说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青青倒吸一口凉气。 黄谟中毒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思绪飘回今日黄谟与方崎同时回来的时候,方崎自信满满地跟她保证说从今以后,黄谟不会再对她怎么样,还给她塞了个小东西,难不成……是解药? 瞥见顾青青出神的模样,顾丝丝越发的生气了,说道:“顾青青,我没想到你平常要么就是不吭声,一但有所动作起来,还真都是出人意料的。” 顾青青不答,冷冷地说了一句:“送客!” 她不想与顾丝丝再多说什么,毕竟如今她觉得与她算是两清了,老死不相往来便好。 顾丝丝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那两个被冬画拦着的丫鬟:“你还真摆起主母的架子了?” 如今的黄府,瞎子都知道该站在哪边。 “顾青青,我不想与你多说什么,我只想要解药。” 顾青青挑眉,应了声:“倘若,我不给呢?” 解药她有,可她凭什么要给出去。 “够了!” 黄谟如今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府中的诸多事宜他笨就够头疼了,偏生顾青青与顾丝丝如今的性格都变的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顾青青旁若无人般的继续喝茶,一句话都不说,半晌,只听黄谟说道:“丝丝,回去吧,我不用解药。” 左右这毒暂时也无关性命。 顾青青蓦地想笑,他如今对待顾青青的脾气,与他当初对待她好时的脾气有什么两样? 好不容易等到屋子中安静了,顾青青将晃儿跟小婵都遣了出去,便就是独自坐在屋中将方崎给她的那个小瓶子攥的生紧。 黄谟打那天起也是没过来再看过她,日子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被挖眼之后的样子,她与晃儿小婵三个人生活在清风苑,无人打扰,倒是过的也清闲许多。 只是偶尔发呆的时候,总会想拿起剑练练招式,可才耍了半招,又是没了勇气。 许是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当初在方崎面前的勇气,是怎么来的。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许久不见的黄谟竟破天荒的过来找了她。 那天,她正躺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黄谟将晃儿跟小婵遣了下去。 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你倒是挺清闲。” “左右我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事,自然是比你们清闲许多。” 黄谟笑了笑:“这么说来,你倒是挺喜欢做个瞎子的?” 这话本就是随口一说,顾青青却是放在了心上,冷冷道:“那我需要感谢感谢黄公子么?” “是方崎把你教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么?” 顾青青不答,黄谟继而道:“那么从今以后,便由我来重新调教你!” “不必。” 她现在这样挺好,不用做什么改变。 “忘了告诉你了,方家今日出殡,死的正巧是方崎。” 顾青青沉默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讨好我吧,不管如何,我们也是名义上的夫妻,我自不会待你太差。” 顾青青哦了一声,反应仍旧不大。 下颔猛地一疼,她只是闷哼了一声仍旧没多大的反应。 正当黄谟准备放弃松手的时候,顾青青哽咽道:“你别忘了,方崎下在你身上的毒,解药只有我有。” 分明那天听着方崎的声音底气都好了许多的,这才半个月,怎么会就出事了…… 闻言,黄谟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说过了,我不需要解药。” “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儿的自信,竟然会笃定我喜欢你,还将情毒下在我身上,若是稍加对在乎的人做什么事,情毒便会噬心,可我,根本就不在乎你。” 这也就是他根本就不需要解药的原因。 闻言,顾青青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大的反应。 终究方崎也是看错了他么? 可那些她都不关心,唯一关心的便是这才半个月的时间,方崎怎么就…… “方家祖传的续命丹,只有五天的时间。” 这是那天晚上方母跟她在房间里说的话。 她该高兴么,他多挺了那么多的时间…… 鼻子酸酸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可每到这个时刻,她就会想起来她根本就没有眼睛,是哭不出来的。 “黄谟。” 许是未曾料想到顾青青如此平静的反应,黄谟微微愣着应了声。 “我可有欠过你什么?” 如果没有的话,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对待她。 眼睛是为了顾丝丝这她认了,她爹娘的死终究也是为了顾丝丝也姑且不说,那么剩下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呢? 她都已经安居在这清风苑未曾出去过了,他究竟还想要她怎么样才可以放了她。 “你欠我……一个说法!” “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她还有欠他什么说法? “你既然身为我黄家的主母,就断然不能与别的男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她突然笑了,阳光暖暖的,晒在她的脸上,却衬的她笑的有些凄凉:“你若高兴,不妨休了我吧。” 若是说合离他定然不同意,不过如今他已经有了顾丝丝,也没她什么事儿了,倒不妨休了她,让她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自生自灭罢了。 岂料他冷冷的甩袖:“我说过,此生你进了我黄家的门,就注定了是我黄谟的人,这辈子,也别想着逃开。” 顾青青不回,嘴角的笑却越发的苍凉。 “从明天起,我便会过来亲自调教你。” 黄谟说完便走了,徒留顾青青一个人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发呆。 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黄谟太多,这辈子才要她用这种方式偿还。 那么一说,那方崎一定是欠她的更多了,不然,那么好的一个男子,怎会落的如此下场呢…… 犹记得她走之前方崎信誓旦旦地说:“跟他回去吧,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连她自己都不敢像方崎这般自信地觉得黄谟喜欢她,方崎哪来的那么大勇气。 却不知黄谟与她说话的时候,心口一直隐隐作痛,况且,情况似乎也越变越糟。 “公子好生俊俏吖。” “公子怎么那么久都不来找我,害人家想你想的都生病了。” 顾丝丝换了身男装,容貌倾城,腰间坠了玉流苏,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这才刚进风月楼的大门,就不少莺莺燕燕一窝蜂似的挤了进来。 嫌弃的推了一把,抬眸扫望四周,终于看到准备下楼的檀无桑。 檀无桑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装束,上前将她边上的姑娘都驱了开来,带到了楼上。 “你怎么会来找我?” 给她端了杯茶,檀无桑坐在对面有意无意的问道。 顾丝丝这回带的钱不少,整整一袋,都是金子,光听那砸到桌上的声音,就知道那分量不轻。 檀无桑轻笑了一声:“你该不会是对黄谟没意思,转而看上我了吧?” “无桑姑娘可真是幽默。”顾丝丝耐了性子,走到檀无桑房间上的桌案,拿了纸与笔,洋洋洒洒地写了几个字后递给她说道:“听闻无桑姑娘不仅仅是接风月之事,只要是给钱,便什么活儿都接。” 谁知这回檀无桑将面前那袋金子朝顾丝丝的面前推了推,似是丝毫不在意的弄了弄刚涂好的指甲说道:“那姑娘我瞧着性子不错,左右与你也没什么冲突的,何必非要她死呢。” “若我没有说错,你这儿的犀角香是黄谟一直给你提供的吧。” 檀无桑顿了顿,装作无事一般继续拨弄着指甲:“你莫不是要拿这个来威胁我?” 先不说黄谟做生意十分有诚信,就是单单为了犀角香,她也不想再去害顾青青了,那姑娘已经够可怜了。 “你要犀角香的用途,我可知道。” 檀无桑哦了一声抬眸问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报官?想告我的话,也要先要有证据,其次,还要确定自己有能耐能够有命活着到衙门。” 她檀无桑为了钱杀的人不在少数,若是她顾丝丝想为了这种事情去衙门告她的话,她倒是不介意手上再多条人命。 “无桑姑娘未免将我想的太过肤浅了。” 顾丝丝自信地看向她,似乎有了十足的把握她一定是会答应的一般。 “你要犀角香的作用,无非是为了保存你丈夫的尸体,以及掩盖这屋中因你偶尔出入暗道而有的腐臭味罢了。” 檀无桑面色平静,心下却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在何时动手的事情了。 “照我说,尸体再怎么保存终究也是尸体罢了,倒不如,用生肌髓,说不定,还能让他死而复生。” “说的轻巧,谁不知道生肌髓只是江湖中传说的宝物,到现在为止,都没人见过。” 檀无桑冷哼一声,若她有这般的宝贝,早就已经用了,还用她过来提醒? “若是我说,我能帮你弄到呢?” “你有?” 仔细地打量了面前的顾丝丝,从进来时便就是那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到底是真的有东西还是只为了耍她,到现在还不能确定。 只见她转身朝着檀无桑确定的说道:“对,我有!” 生肌髓这东西,很早之前就被黄谟的父母收藏了起来,一直放在黄家的暗室中,之前听黄谟说檀无桑的时候偶尔有听到过,没想到如今派上的,却是这样的场面。 “我想,我接生意之前,还是要跟客人说一声规矩的好。” 檀无桑绕着顾丝丝走了一圈,看了一眼她递给她的纸:“这单子我接了,但是若你有丝毫骗我的,我保证,你死的一定会比那顾青青惨!” 她也是心疼顾青青,年纪轻轻的便没了爹娘,在她看来,性子还算是不错的,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容貌出众,长相倾城,与这顾丝丝的完全不一样的美。 她上回因为犀角香而害了她,这回却要是要为了生肌髓,再害她一遍了。 顾丝丝莞尔一笑应了声。 “无桑姑娘的痴情,丝丝也是从未见过的。”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过丝丝终究还是要谢谢那个负心的人,让檀姑娘接了这笔生意。” ---题外话---=。= 扇子重复一句! 这单元的结局!绝对是你们想不到的~ 还有就是扇子深爱男二一百年,是不会对他太差的。 90.089.朱砂弄(10) 随着顾丝丝逐渐远去,檀无桑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了起来。 若不是为了生肌髓,她真想现在就解决了顾丝丝! 拉过幔帐处的流苏,随之而来的,隔壁的门沉沉的打了开来。 檀无桑拿过桌上的灯盏走了进去。 里面地方不小,却是很黑,空气里的味道也不流通,幸好犀角香的气味将尸体的腐臭味掩盖的很好。 也不知绕了多少路,终于绕到一口棺木前搀。 棺材未有东西盖上,檀无桑将灯盏放在一旁,眸光就一直看着棺木中的男子。 顾丝丝说的不错,他是个负心的人,可他同时也是她深爱着的人。 犹记得那一天,杏花烟雨微熏,她撑了把油纸伞在湖边漫步,正巧看到他与几个仕子一块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远远的只一眼,她便认定了他。 后来才知道,他便是江南街坊巷传中富有盛名的那个书生。 与大多数的书生很像,空有一身的抱负,满腹经纶,却是没钱。 那时候,檀无桑不过是当地一个普通商人家的女儿罢了,却是一心想要帮助他。 他小有成就后,身边围绕的女子便越来越多了起来,不少富家千金都想将一辈子押在他的身上,他却倒是好像认定了檀无桑一般,任凭谁提出怎样的条件,都不离开檀无桑。 只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却逐渐迷恋上了外面的那些女子,可待檀无桑却也是越来越好。 不止一次的跟檀无桑说着他与旁人不过逢场作戏罢了,檀无桑每每不想信的时候却又都忍不住去劝说自己想信他。 最后那几天,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有一回,竟是直接晕倒在自己家门口。 若不是檀无桑那天提了吃的过去看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早已经背叛她的事实呢。 大夫说,他得的是风流病,是会传染的。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基本整天都在外面待着,找你他知道自己染病后,对待檀无桑的态度越来越差。 犹记得他那时还与她说,等到以后他们有钱了,便带她去北蜀看扶桑花。 暗室中犀角香的味道越发的浓烈,混合着一些尸体的腐臭味,竟有些难闻。 檀无桑看向棺中,淡淡地说道:“待你醒了,我们便一道去北蜀看扶桑花。” “扶桑花长什么样子啊?” “我也不知,不过我觉得一定很好看,就像你一样。” 正想着,倏地听到外面有姑娘在喊她的声音,忙关了灯盏从一旁迅速的走了出去,佯装一副才醒来不久的模样走去开了门,懒懒道:“怎么了?” * 翌日 黄谟如约的早早便过去顾青青的房中准备调教她如今对待他的态度,却瞥见她还赖在床上睡着觉,不管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竟是难得的好脾气,将两个丫鬟遣了出去,坐到她的床边,手将她额边的碎发弄好。 如今想想才是,顾青青在府中那么久,他竟一次都没仔细看过她恬睡的模样。 先前不管怎么叫都没把她叫醒,黄谟这么一碰触,她反倒是蹙了眉,有些要醒来的迹象。 “还赖在床上不起来?我说了,从今以后,不会让你过的那么清闲的。” 顾青青不耐烦的将被子蒙过头顶,这才什么时辰啊,她睡都没睡醒就听到他的声音,这该是多么晦气的一件事啊。 身上蓦地一凉,被子被黄谟一下翻到了一边。 她身上只着了件薄薄的亵衣,如今这样一来,空气中似乎瞬间提升了几丝暧昧的温度。 最早反应过来的还是顾青青,黄谟还在发呆的时候她便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身子,说道:“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黄谟起身正准备听话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一个人能穿衣服?” 不说她能不能找到的问题,就是光穿衣服都是不太容易的吧。 “晃儿!” 她自己不行,还不能叫晃儿跟小婵进来么? “不许进来!” 晃儿这才准备开门,黄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是担心少奶奶,可她也怕她这样强行闯入少奶奶会更加危险,一番思量,还是站在了门外,将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关切着听着门内的一举一动。 顾青青闻言不解地看向了黄谟,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叫丫鬟,莫不是还真的让她自己来? “不就是换衣服么,我替你弄。” 顾青青一瞬间都开始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她今后在黄府的生活绝对不会再那么安逸了,怎地突然就…… “不用了,我自己来。” 顾青青拽着被子,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在她看来,黄谟这要么是脑子突然进水了,要么就是一定还有什么别的花招在等着她。 “我第一个要调教你的,便是如何听自己夫君的话!” 黄谟从衣柜里选了一套衣服出来,继而将顾青青从被子里拽了出来,见她挣扎的厉害,索性直接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乖乖地坐在哪儿任由他替她弄好衣服。 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打扮好的顾青青,将她的穴道解开,只见顾青青瞬间朝着边上靠拢了一些,紧抓着床沿说什么也不放手。 黄谟蹙了眉:“你这是怕我么?” 顾青青不语,继而朝着边上靠拢了些,直到碰到床头。 她怕不怕她不想说,但是她只想表达的是一定要离黄谟这个人远一些。 上一秒还能待你温柔地出水的男子,下一刻便十分有可能会凶你凶的怀疑人生。 诚然顾青青这种想法也是没错的。 下一刻,黄谟坐到她边上,语气有些缓和地说道:“青青,今日,是你的生辰。” 不然的话,他不会起的那么早,还亲自替她梳妆打扮。 不过先前似乎是对她有些过分了,导致她如今见到他要么是冷言冷语争锋相对,要么是极力地避开他,能离他多远,便离他多远。 “我从不过生辰。” 自从那一年顾丝丝走丢了之后,她便再也不过生辰了,只是每每这个时刻,她爹娘总是会替她张罗好一切,还给她备上礼物,到头来还哄她说不过是寻常的家宴,算不得生辰。 黄谟想了想,从怀中那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递给她:“送你。” 那玉摸起来冰冰凉凉的,手感却十分地好。 重要的是,上面的镂纹摸起来,与方崎那块好像…… 顾青青握着玉佩,有些迟疑地开了口:“你这是……?” “我黄谟从不欠别人什么东西,这是欠你的玉佩,自然便还你了。” 他只是想不到,方崎一块小小的玉佩竟能让她对他大动肝火,他命人用同种的玉石重新雕刻了一枚更精致更好的,要的,就是不输给方崎。 顾青青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青青,若是那天我不上去找你,你会与方崎在那儿逍遥快活的过么?” 黄谟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齿问出来的。 天知道他抛下顾丝丝而带人上山的感受,本以为顾青青会十分感动地然后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重新投入他的怀抱,谁知道……要不是他威胁,她还丝毫没有想跟他回去的念头! “不会。” 顾青青回答的很干脆。 她留在方家一来是因为她欠了方崎的,没什么好弥补的,二来便就是方母跟她说的,方崎为她做的那一切一切的事情,都足以让她多花时间与心思去好好陪着方崎度过剩下的日子。 可是她这么回答,并不代表,她就是愿意回到黄谟身边的。 最多不过是担心晃儿与小婵的危险罢了。 黄谟的心情却倏地变的很好,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在意的人心情变的好了起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你可有什么心愿?”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定然会稍稍满足些她的愿望。 这问题,近来她倒是第二次听到了。 头一回是被方崎掳走方崎问的她,这回似乎是她的生辰愿望呢。 顾青青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点了头,她还真的是有个心愿。 黄谟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出来,左右也是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我希望你能休了我,放我走。” 顾青青说的平静,却让黄谟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满心欢喜地想替她完成个心愿,结果她的心愿便就是想让他休了她? “顾青青,我说过了,你进了我黄家的门,这辈子都是我黄家的人!” 她想的真的不错,上一刻还能待她温柔的出水,下一刻,便就开始没来由的凶了起来。 “左右不过是你问我心愿,我只有这一个,同不同意随你。” 她现在连说不的权利也没有了,只能听着他的意思。 他若愿意放她走,那么便皆大欢喜,他若是不愿意非要这样将她关在黄府中,她也没什么办法,不是么? 黄谟瞥过脸看向她。 平静的外表下,似乎是波澜不惊的。 他缓缓凑了过去,见她身子轻颤道:“若是要你与我补个洞房,我便放你走呢?” 在他想来,女子的清白是尤为重要的,别说他不喜欢顾青青,便就是他喜欢顾青青,也是觉得她不会这样草率的拿她的身体做交易。 却是没想到,顾青青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她伸手去解腰上的腰带,黄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翻,手迅速握上她的手说道:“顾青青,我当真是看错你了!” 话才说完,只觉得面前一阵风吹过,徒留下空荡荡的房间,以及门外被风吹进来的几片落叶。 黄谟才走出去没多久,心口便猛地疼了开来。 他说什么也不信,他竟然会在伤害她之后才发觉喜欢上的人是她。 定然是在顾青青的身边久了产生了许多幻觉! 如是想着,一边捂着心口,一边加快了步伐朝书房走去,他如今最需要的,便是多多安静一会儿。 晃儿与小婵在厨房里忙活了一阵,给顾青青弄了碗长寿面出来,虽说顾青青从前吃过的长寿面不少,不过这碗却是十分特殊。 仅仅只有几根葱花与一个鸡蛋,外面一碗没几口便能吃完的面,说是由于如今顾青青在黄府的地位逐渐衰落,连带着的,只要跟她有关的东西,皆是克扣地不能再克扣了,绕是这样,却也是意外的让她觉得味道不错。 夜凉如水,顾青青将被子往身上挪了挪,继而翻了个身继续睡。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鬼魅的身影迅速地进了屋子。 匕首发出泠泠的光芒,一步步地朝着床上的人走去。 似乎是觉得睡着的位置不太舒服,顾青青又将身子挪了回来,正巧对着月光,清冷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将那原本就是白色的纱布照的越发地白了起来。 黑影朝后退了几步,见顾青青没了动静才重新上前,匕首正准备落下时,手却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 她已经被害成这幅模样了,真的还要继而雪上加霜么? 外面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猫叫了一声,顾青青不耐地将被子盖过头顶,这大晚上的,就不能让她安安心心地睡个觉么? 盖过被子后,顾青青的突然微楞,刚刚好像闻道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黑影正准备下手,顾青青突然说道:“无桑姑娘?” 手蓦地顿在半空中,那锋利的匕首,她愣是怎样也是下不去手。 “是你么?” 顾青青有些不太确定,又重复地唤了一声。 檀无桑站在她的床上,手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什么反应。 却只听门倏地被人打开,屋中烛火渐明,黄谟用一旁晃儿头上的银簪子猛地将檀无桑手中的匕首打落。 待檀无桑反应过来的时候,黄谟已经逼到了她的跟前。 “无桑姑娘?” 许是身上的香味太过让人印象深刻,亦或是她身上的犀角香味道本来就是由黄谟提供的,总而言之,在连面纱都没有被人摘下的情况下,她竟被两个人识破了身份。 猛地拿起掉落的匕首朝着黄谟刺了过去,匕首锋利,加上檀无桑出招的速度又快,黄谟的胳膊上很快便出现了一道血痕,继而,那血珠似不要钱一般的往外流了出来。 黄谟的速度也不慢,拿起边上的长剑便抵了上去。 不过檀无桑的目的似乎并不在于他,看了一眼顾青青,便从窗外飞走了,只一瞬,便已看不到了人影。 “少爷,你受伤了!我去请大夫!” 将晃儿拦了下来毫不在意地说道:“一点小伤,何必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他自己本就是大夫,何须再请别的大夫过来。 想到刚刚的事情他就心有余悸,要不是他晚上想过来看看她过的好不好,是不是第二天她死了他才能发现? “还是请个大夫吧,包扎包扎的好。” 黄谟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突然便关心起他来的时候,顾青青便继而道:“若是丝丝知道你在我这儿受了伤,还不知道要怎么找我问罪呢。” 说起来,她也是有几天没见到顾丝丝了,想想从前,也是一对要好的朋友,如今弄成这样,倒真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黄谟面色一沉,冷哼了一声:“我便是最好的大夫,我说不用,便不用了!” 分明刚刚听到顾青青的上一句话,他还是很高兴的,可这后半句话一出,心情就瞬间跌到了谷底。 “随你。” 顾青青倔强了脸,左右是他的身子,疼痛她也感受不到。 可却没来由的,心就揪了起来。 想着他受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不请大夫是不是真的无碍。 直到黄谟走了,晃儿才跟她说起刚刚黄谟见到黑影时的紧张。 从未见少爷打架过的她都有些惊呆了,少爷的功夫竟然那么好, 只用了一根簪子,便将檀无桑的匕首打落。 特别是檀无桑后来用匕首刺他的时候,看的晃儿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匕首身有一半都已见血,可见那伤口有多深。 而黄谟的胳膊也是不停地往外淌血,却还是强撑着与顾青青拌嘴。 闻言,顾青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做多话。 他怎么样,与她何关。 他不管伤的再重,她都丝毫不介意。 仔细想来,这两句话竟说的有几分自欺欺人的味道。 晃儿说到黄谟受伤的时候,还顺便给顾青青说了件事儿。 当初黄谟为了给顾青青拿解药,与方崎在府中打的那一架,受的伤也是十分严重,却还是拖着身子来给顾青青送了药先。 “我何时中毒过?” 她的印象中,既不曾有中过什么毒,也不记得黄谟有与方崎在府中打过架,更加是对黄谟拖着身子来给她送药的事儿没印象了。 晃儿想了想,说道:“似乎是少奶奶最初来府中的时候吧,那天你喝了碗姜汤就嚷着肚子疼,于是第二天少爷就与方公子打了起来,还替你拿了解药。” 这么说来,她最开始肚子疼那回的事情她倒是挺有印象,主要是让她疼的都在地上打滚了,不过后来睡了一觉醒来,好像就好了很多。 期间似乎并没有吃过什么药啊…… 顾青青猛地一个激灵,莫不是黄谟那天说送她的那个胭脂?当时她还说,怎么那么奇怪,还带着些药香味? 后来那胭脂盒子便不见了,为此,她还失落了好一阵呢。 “他刚刚……伤的严重么?” 顾青青咬了咬唇……若不是黄谟今日受个伤,她还真不知道他竟然做了那么多她都不知道的事情。 说起这个,晃儿便有些心疼地说:“重啊!那血就跟不要钱一般的往外流啊,少爷的脸色都发白了呢。” 只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还在跟顾青青斗嘴。 后面这句话,晃儿倒是不敢说,只是看着顾青青的神色有些不太好。 顾青青正准备下床,却又想到什么一般,淡定地坐了回去。 “你替我将柜子第二格的金创药送过去吧,我要歇息了。” 晃儿还想问问为什么她不亲自过去看看,可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们如今这个样子,倒是让旁人看的越发心急。 晃儿应了声,将柜子第二格的金创药拿了出来,便朝着外面走了。 顾青青躺回到了床上,一边想着晃儿刚刚说的话,一边思考着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檀无桑。 她跟檀无桑的交情不深,却也算是认识。 统共也没见过多少次,她想不出来檀无桑会杀她的理由。 可那空气中的味道,分明就是檀无桑的,就连黄谟也是在后面说了一声无桑姑娘。 至于黄谟。 只能用没缘分这三个字来形容了。 或许他做的那么多只是为了顾丝丝罢了,可若是她能早些知道他为她做的这一切,或许还能心心念念着他的一些好处,可如今,对他就连恨都恨不起来了。 她以为她从檀无桑的那件事情上便学习到了这世界上是不会有人会那么好心的帮助你的,却没想到,还是没有料到黄谟这一关。 黄谟坐在屋中的凳子上,愣愣地看着手上的伤口,却没有一点想去医治的意思。 没一会儿,晃儿便拿了瓶金创药站在门口。 那瓶药他认识,那是他之前送给顾青青的,对外伤特别有好处。 “这是少奶奶让我拿来的。” 晃儿欠了欠身子,黄谟示意她将东西放到桌上便能走了。 他从来对这些瓶子没什么兴趣,此刻看着这个有些粗糙的蓝色瓷瓶,嘴角却微微上扬。 将衣袖扯了上去,胳膊已经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红了。 那刀刺的倒真有些深,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了起来。 他草草的将伤口处理了一番,便把瓷瓶中的药倒了上去。 虽刺激的有些疼,不过他的神色倒是好了许多。 黄谟受伤的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全府,那些以为黄谟只对新小妾感兴趣的下人们统统转了性子,原本对顾青青爱答不理的人,纷纷朝着顾青青示好了起来,那克扣顾青青房中东西的下人更是吓坏了,不仅双倍将东西还了回去,还附了不少的道歉与诚意。 这一时间,清风苑从一个已经许久未有人踏足的院子,顿时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地方。 有人欢喜有人忧,之前顾青青高兴的时候,顾丝丝忧,后来顾丝丝高兴的时候,顾青青表现的丝毫不在意,如今,顾青青仍旧是不在意,顾丝丝却越发的不高兴了起来。 ---题外话---!!! 问一句 你们喜欢五张三千字的,还是喜欢三章五千字的章节! 91.090.朱砂弄(11)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的时候风月楼门口就站了位翩翩俏公子。 边上时不时地有人调侃道:“如今的年轻人啊,逛青楼竟然来的那么早!” 待到门开了之后,顾丝丝索性连边上的姑娘都不搭理了直直的朝着檀无桑的房间闯了过去。 两名女子拦在了她的面前,顾丝丝正欲发火时,檀无桑披了身衣裳将门打开,瞧见是她,声音懒懒地说道:“大清早的,何必那么大动静?” 顾丝丝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两个拦着她的女子,檀无桑道:“你们去忙吧。搀” 两名女子应声退下,檀无桑走进房间示意她进来。 这么大清早的,她还没补够觉呢悦。 “无桑姑娘倒真是清闲。” 她等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顾青青安然无恙而黄谟却受了伤? 亏她都准备拿出生肌髓来作为交换…… “顾姑娘,我希望你认清一点,这儿是我风月楼,不是你黄府!” 檀无桑懒懒地拨弄了香炉内的犀角香,一脸淡然。 顾丝丝隐忍了些,耐着性子道:“那么无桑姑娘可否解释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嗯?”檀无桑一脸无辜的神情:“昨天晚上?小失误罢了。” 她也没想到,好不容易准备下手了,而顾青青却醒了,更加没想到的是,黄谟竟然会出现在那儿。 “小失误?”顾丝丝重复了一句:“无桑姑娘,不是号称从不失手的么?” 檀无桑哦了一声:“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个小失误而已,何必这么紧紧的抓着不放。” 不就是没杀成功以及误伤了黄谟么,哦不对,也不算是误伤,谁让黄谟先攻击她的来着。 这些事情,在刺杀打斗中不是都很正常的么? “无桑姑娘的这份自信,倒真是让丝丝佩服。” 顾丝丝冷哼了一声,语气中透着丝丝不善:“那么今晚,就看无桑姑娘的了。” “今晚我不去。” 她昨天的手伤还没好呢,更何况,经过昨天那件事之后,黄府的戒备一定会更加森严。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檀无桑懒懒的抬眸瞥她一眼:“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脑子的人,可是怎么就偏生会在事情就要结束的时候急了呢?” 她之前的谋划一直挺好的,偏生就在这最后几天急了起来。 “夜长梦多。” 她先前能那么淡定完全是因为黄谟的心都在她的身上,可如今……却是越发的没了底气。 黄谟为了顾青青受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要是再这么来一两次,难保他就不会突然跟顾青青在一起。 而她却变成了那么作茧自缚的人。 说来也是真的可笑,分明一开始都是喜欢她的人,到后来却都帮着她顾青青。 檀无桑是如此,黄谟……只怕也快要如此了吧。 “你若信不过我,大可找别人接这桩生意,我风月楼的事情还多,怕是没太多时间陪着你玩。” 檀无桑淡淡的开口。 从顾丝丝今儿个怒气冲冲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结局定然是不会尽如人意的了。 左右不过是桩生意,她如今只要知道这生肌髓的动向即可,具体别的,她还有时间。 “檀无桑!” 顾丝丝左右也是有好久都没有这般的发火过了,可不管她的态度如何,檀无桑仍旧是那么一副淡定的模样丝毫不管她的心情。 “时间不早了,你莫不是真要来我风月楼做客?看在你我熟识的份上,我不介意稍稍给你便宜些。” “无桑姑娘好大的架子!不过做女人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些自尊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着瞧!” 顾丝丝走了出去,檀无桑淡然的饮尽杯中的最后一口茶。 自尊么? 自打她离开家里用自己的钱开了这家风月楼之后,就没准备能将自尊拾起来。 风月楼每日迎来客往,自尊?自尊能值几个钱? 清风苑的日子也是安静了许久。 黄谟也不知在忙着什么,自打那天后,便没有再也没见他过来过,本以为顾丝丝还会为了他过来纠缠一番,却也是意外的安静。 只是近来,这清风苑的气氛隐隐的有些诡异。 小婵自打那回把她扔下后话就变的少了起来,可就是原本比较活泼喜欢说话的晃儿,也不知为何话变的少了起来。 顾青青清闲着,却没发现有什么事情,已经悄悄开始发展了。 当天下午,院子里多了只不知从哪儿来的猫,浑身雪白,倒叫晃儿喜欢的紧,小婵似乎是有点怕猫,从不敢与那只猫咪亲近。 说来奇怪,那猫来的蹊跷,丢的也蹊跷,顾青青还未与那猫咪培养出来什么感情,那猫就不见了。 这会儿,除了怕猫的小婵以外,晃儿与顾青青皆是去了许多那猫咪喜欢玩耍的地方,却是没找到。 正巧找到湖边,顾青青一边唤着猫咪的名字,一边摸索着朝前面走,倏地,小婵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上前。 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小婵在她耳边轻声道:“少爷与二夫人在前面。” 不远处是个亭子,按照顾青青印象中来说,周遭的风景还是不错的,那么有情侣在附近培养感情自然也是不足为奇的了。 “我们去别处寻吧。” 顾青青淡淡地说了一句,拉着晃儿正准备走,却发现晃儿依旧楞在原地不肯走。 不远处的亭子里,桌上摆了些点心与茶,黄谟与顾丝丝一边看风景一边聊天,心情似乎是很不错的。 索性这样的风景,顾青青看不见。 不过晃儿站在原地不动的原因却是,顾丝丝一袭淡黄色的长裙曳地,而那长裙的旁边,竟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仔细看来,好巧不巧正是她们找了半天的那只猫。 听到晃儿这么说,顾青青只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晚些等他们走了,你便去将猫咪抱回来吧。” 顾青青长那么大也没怎么接触过动物,好不容易有一只如此乖顺的猫咪,怎么可能会就这样随意放弃,不过她也不想跟他们二人起些什么争执,还是安安分分地等他们走了再将猫咪抱回来吧。 晃儿扶着顾青青走了几步,回头看时,黄谟与顾丝丝皆是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吓得晃儿有些心虚地马上将头转了回去,专心地将顾青青带回去。 远处黄谟脸上的喜悦蓦地顿住,他似乎很久都没看到她了。 “对了,听说过两日便是云锦娘娘的诞辰了,夫君陪我去庙里可好?” 黄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注意到顾丝丝说的事儿。 过了一会儿,小厮通禀有个商人与黄谟约好了说的要做生意,黄谟回过神,安抚了两下顾丝丝便离开了。 脚边的猫咪仍然在,顾丝丝莞尔笑了笑,将它抱了起来说道:“这些天,委屈你了。” 猫咪似乎听懂了人话一般的喵呜叫唤了几声,在顾丝丝的身上蹭了蹭,惹的顾丝丝嘴角笑意更甚。 抱着它缓缓朝着清风苑的方向走去。 顾青青正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自从看不见东西之后,她的生活似乎便局限了很多。 想练武没勇气,想看书却又看不见,更加不想麻烦小婵与晃儿两个人轮流念给她听,想出去逛逛……左右她也是个瞎子没什么可逛的,因此,剩下的事情仅仅只是晒晒太阳,喝喝茶,与晃儿还有小婵聊聊天,偶尔,还会抚琴解解闷,不过弹的却依旧是没有顾丝丝的技术好。 当顾丝丝前脚踏进清风苑的时候,晃儿整个人都是震惊的,每回顾丝丝过来总是没什么好事,这回过来,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瞧着我做什么?这不是给你们送猫来了?” 顾丝丝看了发呆的晃儿,将猫咪送到她的怀里,大摇大摆的,便进了院子。 顾青青躺在摇椅上面,嘴角微微勾着,样子好不惬意。 命冬画将晃儿与小婵拦在了外面,站到顾青青的身旁说道:“顾青青,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闻言,顾青青似乎是来了兴趣,问道:“你我道不同,如何做交易。” 更何况,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拿来跟她做交易的。 “我听说,你想离开这儿?” “是啊。” 她留在这儿无非是她的眼中钉,黄谟的肉中刺,还白白浪费他们黄府的粮食,若是在能够保证晃儿与小婵安全的前提下,她自然是想走的。 “过两天,我会将黄谟约出去,那时候,便趁机送你走,你再也别回来了,可好?” 顾青青轻笑了一声:“那么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若换做从前,顾青青一定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可如今的顾丝丝,却让她不得不多想些。 她什么时候有待她这般好过?更何况还是满足她近来最大的心愿,其中,一定是有什么比较艰难的条件。 “我唯一的条件便是你再也别回来了。”见顾青青有些不信,继而加了一句:“自然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的是那两个丫鬟,我到时候自会将你们三个一起送出去。” 依旧是那句话:“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说什么她都不信,顾丝丝做这些的条件会那么简单。 “我说过了,你再也别回来即可。” “可我凭什么信你?” 她如今一个瞎子,连自行走路都成了问题,更何况,是相信一个一直想害她的女人说的话。 “就凭我们之前十多年感情的情分,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之所以放你走,只是不想你再出现在黄谟的身边扰乱我与黄谟两个人的生活。” 不管怎么说,顾丝丝当初那么自信的敢让黄谟娶顾青青,多多少少也是有考虑到这一方面的事儿的。 顾青青思考了会儿…… 十多年感情的情分么,顾丝丝怂恿黄谟挖她双眼的时候可有想过这十多年的感情? 哦对了,她说已经还清了。 “好。” 顾青青沉默了片刻才同意地应了,想着小时候,顾丝丝什么都不懂,整天就那样跟在她的身后问东问西的,那时候,她们的感情真的很好。 “你好好准备吧,过两日,我会亲自派人过来接应你。” 顾丝丝说完这句话后,看了一眼冬画的方向,示意她不用再拦着那两个人了,便朝着外面走了。 嘴角微微上扬,目前的心情似乎真的很好。 顾青青躺在躺椅上没有多大的反应。 一直到顾丝丝应下的时候,她才开始想,她那么冲动地答应真的对么? 诚然,她确实一直都很想离开黄府,她一个人的安危倒是还好,可若是连累了晃儿与小婵可怎么办。 因此,晃儿与小婵上前来的时候,顾青青便沉了声音问道:“你们觉得,在黄府的日子好么?” 她是有些害怕,害怕两个人不愿意跟她走,亦或是答应了之后会被她拖累。 小婵与晃儿相互看了一眼,皆是否了这个答案。 在黄府的生活怎么能算的上好? 大户人家里,别说是夫人之间了,就是下人之间也是有着许多的争斗,只是下人间的争斗通常都会随着主子在府里的地位而改变。 晃儿与小婵便是这样的丫鬟,在顾青青得宠的时候,所有的下人皆是不敢对她们做些什么,在顾青青成为黄府主母后,巴结她们两个的人更是多了去了,只是待到顾丝丝得势的时候,她们的日子却变的比从前更加的不好过了起来。 所有巴结过她们的人看她们的目光几乎都是鄙视的,似乎是觉得自己个儿当初都押错了宝,白白地巴结了两个没用的人,面子都丢了许多诸如此类的想法更甚,对清风苑的克扣刻薄便也越发的厉害了起来。 顾青青低声问道:“那你们可愿与我离开?” “是……是二夫人与你说的么?” 晃儿正准备答应,小婵便支支吾吾地问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连带着的,眼神还有几分闪烁。 顾青青想也不想便直接应了声是。 这种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少奶奶,你可要想好了。” 小婵似乎是想提醒顾青青什么,可又不知道到底该从何提起。 顾青青想着,许是她们两个在黄府的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也对这个地方有了感情,如今她这么一说,她们定然是不太愿意走的。 “我不勉强你们,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危。” 若只是她自己的话,当初被方崎掳走的时候她便大可直接说让方崎回头送她回家,而不是回黄府了。 “晃儿愿意。” 自打爷爷去世后,在黄府受到的欺凌就一直没有断过,除了顾青青与小婵以外,就没有人对她好过了,如今顾青青想走,她一定是说什么都随着的。 “小婵……也愿意。” 小婵脸上的神色说不上喜悦,只是多了几分纠结,眼神不自觉地左右看看,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她们一样。 “不后悔么?” 毕竟,黄府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若她不是变成了这个样子,没知道那么多的事情,想来,她也是会留下的。 小婵与晃儿纷纷表示了自己的决心,顾青青放心的同时,却也隐隐地开始担心起了两日后的事情。 * 两日后 由着云锦娘娘寿诞的事情,街上比平常热闹了数倍,街上的摊贩也摆出了许多平日里没弄过的那些东西,还有甚者,捏泥人的亦或是弄糖人的还有卖面具的,纷纷弄出了云锦娘娘模样造型的人偶借此来吸引前来围观的客人。 这大街上都如此热闹,就更不说那不远处的云锦娘娘庙了。 从清晨开始,来上香的香客就没断过。 听说啊,这云锦娘娘可神了,夫妻不睦只要前来求求云锦娘娘即可瞬间让夫妻相敬如宾,儿媳妇嫁过来许久都未孕,拜了云锦娘娘之后啊,没多久便怀了上去,生男生女全凭借来许愿者的心愿,因此,这平时便香火鼎盛的庙宇,在这个日子里,更是门槛都让香客踏破了。 顾丝丝一早便将黄谟拉了起来,带着他在街上逛了逛,便朝着云锦娘娘庙去了。 听说,这云锦娘娘的庙宇本是建在深山里的,可却因香客太多,这上山的路有时又会出些问题,衙门便广募了银子,在山下建立了一座比山上那座更大更恢弘的云锦娘娘庙,这样一来,香客又多了,拜神又方便了起来。 黄谟本对这些鬼神之说不感兴趣,奈何顾丝丝却十分执迷这些,因此便是有几分无奈地陪着顾丝丝出来走了走。 庙宇前挤满了人,黄谟本对这种热闹的地方不感兴趣,当下,眉头蹙的更甚了。 顾丝丝拉着黄谟慢悠悠地走了走,看了当前的景象也是有几分无可奈何,正巧这边不远处有一家酒楼,想着这庙里那么多人一时半会儿是少不到哪儿去了,当下便拉着黄谟朝酒楼走了过去,对此,黄谟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日头渐渐大了起来,加上周围的热潮,这边上的温度似乎也高了一些,顾丝丝饶有兴趣地看着底下那一排排去庙里拜神的人,一边问着黄谟有没有什么心愿想与云锦娘娘说的。 黄谟一边漫不经心地答着,一边想着什么时候能早些结束了回去。 他实在是对这种烧香拜佛之类的事情,没多大的兴趣。 到了下午,人也没少到哪儿去,顾丝丝只好与黄谟慢悠悠地逛着江南的大小街道。 街上时不时的有人说黄谟的小妾长的是如何的美,亦或是黄谟有了小妾便不理会原配了之类的话。 顾丝丝丝毫不放在心上,不过黄谟的眉头倒是紧紧地锁了起来。 算算时间是差不多了,回到云锦娘娘庙前,人果然是比上午与下午稍稍地少了一些,顾丝丝眼尖的看见黄谟那不耐烦的模样,说道:“我去庙里祈个福,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便好。” 黄谟应了声,找了个地方站着看风景,顾丝丝的身影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顾丝丝却没进庙内,转而从一旁的小道抄着回了黄府。 顾青青俨然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就等她回来。 让冬画带着三人从一旁走,临走时,还不忘多看几眼小婵与顾青青的方向,天突然阴了一下,没多久太阳又重新出来了…… 冬画走在最前面,将三人带出府的时候,还不忘给小婵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些钱拿着,从今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晃儿正想教训回去,却被小婵拦下,只见动画趾高气扬地走了回去。 “我们如今是在哪儿?” “在侧门这边的出口处。” 晃儿上前扶住顾青青,正犹豫着该往哪边走呢,小婵有些心神不定地便走在了前头,步子不紧不慢,见晃儿有些疑惑,小婵边走边说道:“二夫人有将安排好的地址跟我说过。” 一路上走的东看看西看看,像是躲什么人一般。 远处黄谟目光正好一瞥,再想细看的时候,早已看不见了面前的人影,楞了愣,莫不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小婵的步伐缓缓慢了下来,期间停顿过许多次,只是每次都没多久,便又继而走了起来。 顾青青只是一味的跟着晃儿的牵引,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听见小婵沉沉地说了声:“到了。” 抬眸望去,那宅子似乎有些老旧,门上的红漆也不知掉了多少,显得有些暗淡,晃儿有些为难地说道:“就要让少奶奶住这儿么?” 从晃儿的语气中判断地出来,这地方一定不怎么样,不过她也不算是没吃过苦的大小姐了,当年顾家落魄了之后,什么样的苦她没吃过啊,能有住的地方,就不算是苦的了。 小婵与晃儿稍微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让顾青青歇息了一下,随后,晃儿说与小婵出去打扫打扫,给顾青青端了杯茶,便带着晃儿出去了。 憋了几乎一天,晃儿终于有些憋不住的问道:“小婵,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今天怪怪的。” 小婵未曾答话,只听一声闷响,晃儿便沉沉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题外话---=。=小伙伴们快说 喜欢三千字一章的五章还是喜欢五千字一章的三章。 周六有爆更哦~ 92.091.朱砂弄(12) 小婵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那打晕晃儿的人。 身材高大魁梧,容貌算不得出众,最多只是算看的过去,身上却是满满的痞气,绝对是属于那种放街上所有姑娘都不会想搭理的类型。 小婵有些后怕地看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棍子,吞了吞口水,只见他上前朝小婵嘿嘿笑道:“事情办妥了么?” 说着,身子朝小婵又靠近了几分,近的小婵都能闻到他身上那有些重的酒味儿。 “应该是……妥了。” 她如今与这个男人是站在房子外面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妥儿她还真的是不知道搀。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小婵,亮了亮手中的棍子吓唬了她一番,见小婵的身子轻轻晃着,竟大笑了出来,踢了踢脚下的晃儿说道:“这个就交给你了,里面的人,就交给我吧。” 将棍子扔到一旁,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小婵蹲下身子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地跟晃儿说抱歉。 她也不想的,可她也没办法。 屋内,顾青青正喝完茶,猛地听见门被人一脚踹开的声音,疑惑道:“是晃儿跟小婵么?” 不对,晃儿跟小婵从来不会这么没规矩。 没有人回答她,有的只是越发沉重的脚步声。 顾青青警惕地想站起身,可才站起来不久,就发觉身子似乎瘫软了一般,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竟这样直直地摔倒在了床上。 “哟,比爷还心急啊,啧啧啧,别怕,爷会好好疼你的。” 这一回,她终于听见声音了,声音中带着许多轻浮的成分,顾青青不自觉的朝一旁挪了挪:“你是什么人?” 晃儿与小婵若是在的话,是断然不可能随随便便让一个男人进来的。 一听到这话,男人笑的越发猖狂,朝着顾青青走了几步说道:“爷是你相公啊……别怕,爷一会儿保证好好地疼你,保你再也不会问这种蠢问题了。” 顾青青握了拳头,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方崎教她的那些招式,以及方崎说的那些话。 ——“你如今只是没了眼睛,将来难道真的要被人害的没了性命才知道后悔么!” 可是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连带着的,就是身体的温度都在升高。 顾青青突然怕了起来,难不成她真的要被人害的体无完肤了才知道后悔么。 一只手缓缓地抚上了她的脸颊,顾青青使尽力气将头往旁边撇了过去。 “哟,性子还挺倔的……如今身上的滋味不好受吧,待会儿有你求爷的时候!” 顾青青暗道不好,她如今别说是身子发软了,就连意识都快要被吞没了。 身体的温度正在急剧升高,心里的不安也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那只手从脸上摸到了脖子,眼看着就要滑下,顾青青咬紧了唇,哀求道:“别……” 她如今已经累到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了么…… “装什么矜持啊!爷这百香散就没失效过!” 他的手正欲滑下,一道血雾倏地喷了出来,拿过一旁的遮盖物,将顾青青的身子掩了住,一条结实的臂膀顿时从上面落了下面。 速度快到男人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待看到落到地上那只手的时候,猛地反应过来,仰天大叫了一声。 顾青青没多少感觉,只是身子一味的难受,越发的热了起来。 男人的惨叫声如同杀猪一般的越发响了起来,转头看着这个穿着月白长袍的男子,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居然敢动我!哪条道上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直接把他手砍下来的! “你这是自找的!” 黄谟冷冷的开口,手中长剑片刻都不容缓的攻了上去,男人的缓和能力倒是不错,迅速朝着边上闪躲了开来,躲开了这一剑。 黄谟倒是没有置他于死地的想法,拿着剑步步紧逼,薄薄的唇吐出两个字:“解药!” “爷我纵横江湖那么多年!岂是你一个鼠辈就可以指手画脚的!” 顾青青的身子有些不太安分的动了起来,一直在喊着热,黄谟的神色越发的差了。 剑身抵在了男人的喉间,声音低沉道:“解药!” 将剑身往前挪了几分,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男人有些被吓到,目光盯着那把剑,只是感觉喉咙间的剑有抵进去了几分,忙开始求饶了。 可这药根本就没有解药,这一时半刻的……让他如何是好…… 抵在脖子上的剑倏地挪了位置,待男人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另外一只胳膊直直的掉落在他的正前方…… “我说我说,这是百香散,没解药……” 剧痛不断地从两只胳膊的断裂处传来……他的吼叫声顿时响彻了这整间房子。 不过很快的,声音便消了下去,男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比较深的伤痕,鲜血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 黄谟蹙着眉头将顾青青打横抱起,楞是没让她沾到半分血迹。 感觉到怀里的温度越发的高,黄谟换了间干净的房间,将顾青青放到床上,一张脸沉的都能出水…… 只见顾青青的脸上一片绯红,由着温度高,就连身子都有些红了起来。 黄谟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翻,用手轻拍了拍顾青青的脸说道:“青青……快醒醒……” 顾青青这儿晕的迷迷糊糊的,只是隐约感觉听到了黄谟的声音,脸上冰冰凉凉的,似乎十分舒服…… 顾青青伸手将那手握住,放在脸上来回的蹭。 黄谟的脸红了,喉结上下滚动的频率越发的频繁了…… “相公……” 顾青青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只是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而黄谟却是愣住了,这种时候,她想的还是他么? “嗯,我在。” 他低头覆上她的唇,耳鬓厮磨,原本有些焦躁的顾青青倒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只是那身体的热度仍在增高,整个人烫的就跟暖炉一样。 两只手紧紧的抱着黄谟,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青青,我会照顾你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顾青青听到。 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手开始解着腰带,室内的温度也在急剧的增高中…… 顾丝丝回到云锦娘娘庙前的时候,找遍了周围的所有地方,却都没有看到黄谟的身影。 难不成是等的久了先回去了么? 不会的……黄谟从来都不会撇下她一个人的……难不成……是出事了么…… 顾丝丝在云锦娘娘庙前等了一夜也没见到黄谟的身影。 一边宅子里,一间屋子里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尸首,左右两个臂膀分别在两边无规则地放着,屋子大门内,躺着晃儿与小婵两个人,而另一间屋子里,床上躺了两个人。 女子白皙的肌肤裸露了一部分在外面,男子一只手紧紧的揽着她,一双眸子蕴满笑意看着她身上或深或浅的吻痕,心情极好。 女子嘤咛了一声缓缓醒了过来,房间里沉默了片刻顿时传出女子的一声尖叫。 男子揽过她问道:“怎么了?可是身子有哪儿不舒服?” 照理说……这百香散的药效应当是没什么后劲儿的。 顾青青支支吾吾道:“黄谟……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昨天应该是跟晃儿他们出来了的……这种时候,黄谟不是应当在他自己的府里么!怎么会在她的床上! 而且,按照她现在的感受来说……她好像还没穿衣服,一旁的黄谟似乎也是这样…… “你怕什么?昨天贴上来的人,可不是我。”黄谟无辜地眨了眨眼,手轻轻地将她有些乱的头发捋了捋。 顾青青冷静地回想了一下昨日发生的事情。 正沉默着,黄谟突然慵慵懒懒地说道:“你莫不是将我吃干抹净了就装失忆吧……” 黄谟今儿个是不是吃错药了? 一只手不安分地伸了进来,顾青青的脑海中蓦地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皆回忆了起来。 “那个是不是还有个男的?” 她如今想想都是有些害怕的,昨天那种情况下,可后来怎么变成黄谟的……她倒是没多大印象了…… “怎么?你认识?” 耳垂被轻咬了一下,黄谟原先比较好的心情顿时消散不见。 顾青青吞了吞口水,感觉他的手逐渐往上忙说道:“不认识!你……你,你别这样……” 顾青青如今才发觉……她虽然身子不难受了,可似乎依旧是使不上任何力气…… “嗯?你昨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青青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她……她昨晚是说什么了? “你莫不是想赖账?” 顾青青不敢点头,却是在心里默认,她正有此意。 不过…… “晃儿跟小婵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们两个还不进来。 说到这个,黄谟冷哼了一声:“我如今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对她们两个如此执着,一个没什么用,还有一个,亲自设计陷害你。” 晃儿虽说忠心,可毕竟是没什么脑子,跟着小婵一路无脑地来到这么个地方,还没待多久就被人打晕。 至于小婵……竟然亲自害她还将陌生男子带进去…… 听黄谟这么一说,顾青青可算是找到了问题的根结所在,她原先还在想怎么身体会变成那个样子,现在想来,她昨天并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只是刚到的时候喝了一杯小婵给她递的茶…… 可她分明没待小婵有哪儿不好的啊……怎么会这样…… “一会儿我命人将她们带回去,你亲自罚。” 他平常只忙着生意上的事,对下人们也不怎么管,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是多多少少有些责任的。 “我觉得如今还有件要紧事。”顾青青使了使劲,发现力气还没恢复多少的时候继而道:“你什么时候起来?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好。” 不论怎么说,如今别的事情她感觉都是可以延后讨论的,唯独这件事情,还是挺紧要的。 “孤男寡女?我不记得有给过你休书。” 莫不是她的认知里夫妻睡在一张床上是个很奇怪的事情? “不用在意那些细节,你且说你什么时候准备起来。” 被褥底下的身子光溜溜的,她实在是不想再这样下去然后脑海中再回忆起来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谟朝着顾青青的方向挪了挪,清晰的感觉到顾青青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得逞地笑容道:“自然是要一起的,你若还想再温存会儿,我倒真的不介意。” 顾青青努力深呼吸着平复着如今的心情,亏她空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如今连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太没用了些。 门外似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顾青青甚至抱着一丝希望那就是晃儿亦或是小婵,可谁都不是,脚步声在门口便停了下来,顾青青看不见,黄谟却是清晰地看见一个人影在屋外站着,一只手举在那儿,一副想开门又不想开的模样。 黄谟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拿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随意穿戴了下便将门打了开来。 门外的女子一双杏眼微红,顾青青躺在床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叫晃儿好,还是该叫小婵好,片刻之后,她突然开始庆幸那一刻还没有开口。 “原来夫君与姐姐在这儿,害我在府中担心了一夜。” 顾丝丝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了。 她在云锦娘娘的庙前等了一夜,今早才回去,问了冬画并没有小婵回来报信的消息,也没有那个魁梧男子的消息,再加上黄谟一夜未归,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匆匆带着冬画赶到那座宅子前,看到门内晃儿与小婵时,脚下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将晃儿带走。” 顾丝丝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了下心情,朝着冬画吩咐道,待冬画将晃儿抬了起来时,她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一间屋子里躺着那个魁梧男子的尸首,她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朝着一旁的屋子里去了。 所有的房间门几乎都是开着的,只有这间的屋子门是关起来的,她站在不远处,似乎还听到了黄谟的声音。 准备推门的手顿时愣在了那儿,她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敢进去看,她怕她不仅仅是好不容易安排的计划都失败了,就连黄谟,都开始转向顾青青的阵营了。 就那样呆呆地在门口站着,直到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黄谟的衣衫有些许凌乱,不难看出是刚刚才换上的,而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便正是顾青青。 她倒还真是成全了一桩美事…… “丝丝,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顾青青躺在床上没多大的反应,左右是正主过来要找麻烦了。 顾丝丝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既想佯装做一副无事的样子,又有些委屈与辛酸在其中。 她还在想着要如何与黄谟说说这事儿,黄谟便先她一步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害她?” 黄谟虽然宠她,一直以来也不愿意相信府中一些事是她做的,可在顾青青这件事上,他不信也得信了。 原本昨夜还只是猜测,那么今早看到她如此淡定地出现在这个地方,便顿时坐实了他的所有猜测。 顾丝丝从前也算是温婉可人,大方得体,对花鸟鱼虫皆是十分地有爱心,他最想不到的便是,她如今竟然会对顾青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害她?”杏眼中的水雾更甚,顾丝丝抬眸看向他:“你如今的心,都偏向到她那边去了么?” “丝丝!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黄谟的语气有些愠色,她都做出这种事情了,竟还说是他偏心! “你要知道,她即使再不受宠,好歹也是黄府的主母,你这样害她,丢的可是我黄府的颜面!” 他不敢想象他晚到一会儿的场景,更加感激他昨天不经意的回眸一瞥看到了顾青青。 如若不然,只怕今日换种场景,他定然是再也接受不了顾青青了。 “你如今只在乎她的颜面,你可有想过我的颜面?”顾丝丝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她是黄府的主母不错!那你后来为何又主动说要娶我!娶了我之后心心念念的都是她顾青青!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为了她冷落我,你为了救她去跟方家的人作对,你为了她受了多少次伤你知道么!黄谟!你置我于何地!” 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想承认,可如今黄谟跟顾青青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由不得她不信,更可笑的是,这机会居然还是她亲手送的。 黄谟冷了张脸不说话,半晌,他淡淡地说道:“你走吧。” 顾丝丝朝着后面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说道:“你赶我走?是么?” 她在他黄家住了那么多年,他一直都是挽留她不让她走的,可如今,他竟真的为了顾青青要赶她走…… 黄谟不说话,脸撇向一边,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顾丝丝冷笑了几声道:“也罢,希望你将来别再后悔。” 脚步声渐重,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待到消失不见,黄谟才重新提起精神朝着房内走去。 顾青青躺在床上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说道:“你将她赶走了?” 黄谟嗯了一声,继而开始替顾青青找起了衣服。 “她一个姑娘家,你这样未免太狠了些。” 拿衣服的手微顿:“若你一个姑娘家没了清白,对你算不算狠?” 顾青青沉默了,这话,她确实是没法接。 “照你这般说来,我觉得你的处罚倒是有些轻了。” 不管怎么说,她如今的清白确实是毁了,即使对象是黄谟,她依旧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么既然如此,按照黄谟的说法来看,他不过是将顾丝丝赶走,这惩罚怎么能够拿来抵消她一个姑娘家的清白。 被褥被人掀开,瞬间一股寒意袭来,他冰凉的手覆上:“你这是觉得我毁了你的清白?” 这语气明显地透露着不善,顾青青很想点头应一声是,可如今动弹不得加之眼睛看不见,不免的有些怂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黄谟倒也没对她做些什么,只是替她将衣服一件件地穿了起来,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弄的顾青青多多少少有些后怕。 待到穿衣完毕,一直沉默的黄谟终于开了口:“青青,我于你,真的就那么不堪?” “黄谟,若是没有发生中间那些事,或许你在我心里,还是个英雄。” 将她从火坑中解救出来的英雄,而且还三番两次的帮助她,这份恩情她不否认,可也不会将这些拿来与他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事来弄个比较。 身子被人打横抱起,黄谟抱着她走了几步,蓦地突然说:“我记得我那儿似乎还有让人失去记忆的药,要不然……我们重新开始。” “晚了。” 有些事情,要么就不开始,要么开始了就别犯错,不然若是有朝一日想起,那后果定然是比失忆前还要痛苦的。 “我同你说笑的,哪会有这种药。” 若是真有,他怎可能会与她商量着说。 江南城坊间开始流传起了一个问题,这富可敌国的黄公子,究竟是喜欢大夫人的多,还是喜欢那小妾的多? 这头一日还带着小妾出来游玩,这第二日又抱着大夫人在街上若无其事的走。 身边能有两位如此貌美的女子,真是不知这黄公子究竟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 顾青青重新回到黄府,这个地方她离开过三次,却像有魔咒一般地每次都逃不掉回来的命运。 不过这一回,她却是认命了,有了前一日的教训,她倒是真的再也不敢乱跑了。 黄谟给她重新安排了几个丫鬟,小婵也被带了回来交给她处置,左右她也是横不下心,便放手让她自生自灭去了,可晃儿,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黄谟也应承着顾青青派了人去帮她找晃儿,做错事的毕竟是小婵,与晃儿无关,一个弱女子在外面,她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不放心的。 黄家少了个二夫人的事情却奇迹般的没人提起,顾青青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之前的生活,偶尔黄谟会过来陪陪她,见她不理,便又去忙自己的。 那约莫是七八天后的一个黄昏,她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躺着发呆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了动静,顾青青应了声让那人自己进来,可动静……却突然消失了…… ---题外话---=,= 下面开始精彩的高,潮部分啦! 不出意外的话! 今明两天顾青青的事儿就结束了 93.092.朱砂弄(13) 黄家少了个二夫人的事情却奇迹般的没人提起,顾青青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之前的生活,偶尔黄谟会过来陪陪她,见她不理,便又去忙自己的。 那约莫是七八天后的一个黄昏,她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躺着发呆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了动静,顾青青应了声让那人自己进来,可动静……却突然消失了…… 待到顾青青正放松警惕的时候,那敲门声竟然又神秘地响了起来悦。 而且这回伴随着的,还有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可是屋子里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连着唤了好几声丫鬟的名字,都不见有人过来,顾青青便坐在原地没有过去,直到听到有丫鬟尖叫的声音,才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过来的是两名丫鬟,皆是尖叫了几声,其中一个嚷嚷着跑了出去找黄谟。 顾青青一直都无法忘记那个丫鬟支支吾吾说的话是什么。 “晃儿……晃儿姐姐……” 心猛的一沉……果然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证实了她一直以来的担心搀。 “她没什么事。” 黄谟一边安慰着顾青青,一边派人将晃儿的尸首带下去,那尸体的惨状他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 奇怪的事情依旧不断,每日不是有人敲门没人进来,便就是总能听到有几声猫叫声。 不安地过了几天,突然出现了一场她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事。 顾丝丝回来了。 与黄谟的感情比之从前更甚。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的感情本来就摆在那儿,即使是有什么矛盾,过一阵子也就解开了,她顾青青只是他闲暇无聊时才想的起来的人罢了。 打那以后,黄谟就像是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日子过的跟从前一样,她安安静静地待在清风苑里,黄谟与顾丝丝待在黄府里,大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小婵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了出来,派去了挽竹居陪着顾丝丝,她的日子倒真的是过的跟来时一样了。 约莫是那条的傍晚时分吧,院子里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莲步轻轻,身上带了几丝倦意出现在她的面前问道:“你如今过的好么?” 这个问题,顾青青着实是许久都没有考虑过了。 她好不好,相信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 “顾姑娘,对不起。” 顾青青沉默不语,她并不想多说些什么,至少这么久了她明白了些道理,道歉什么的,都是徒劳罢了。 “顾姑娘,我知道也许你讨厌我,但是……我仍旧是想与你说个故事。” 檀无桑将之前的事情毫无保留地与顾青青说了一遍,只见顾青青神色稍顿,说道:“你与我说那么说,是想让我原谅你么?” 不说别的,她现在,确实是有些想要体谅一番檀无桑的初衷。 “我想带你出去见个人。” 顾青青蹙眉,见人? 也不知怎的,竟就在听完檀无桑说的那些话之后莫名地对她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还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走了出去,殊不知,那倒是成了她最后一次离开黄府。 月上柳梢,檀无桑带着顾青青从一旁离开,走在林间小路上,听着雨声滴滴答答地响,心里倒有些紧张了起来。 “顾姑娘,你就不后悔么?” 顾青青的脚步停了停:“我记得,无桑姑娘上一回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的原因,是因为知晓我爹娘死了。” “抱歉……” 没想到,最先看开的人竟然还是她顾青青,亏她一直以为,她还是个对人没多少城府的女子。 约莫走了百步有余,檀无桑终于带着她停下。 那是一间破庙,看那破损程度来说,已经许久都未有住的样子。 檀无桑稍微清理了一下庙里的蜘蛛网,带着顾青青到一旁坐下,拾起柴火堆生了火,一边烤着衣服一边问道:“若是这回,依旧还是你想不到的事情,你还会像之前一样地释然么?” “或许……会吧。” 她在黄谟哪儿上了那么多次当,哪一次记过教训? 她对檀无桑还是有些许好感的,虽说檀无桑有害过她,可也不是没有照顾她。 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地响,火光印红了两个人的脸。 顾青青坐在那儿一句话都没说,为的只是檀无桑带她出来时说的一句话:“与其待在黄府什么都不做,倒不如主动出去与人家做个了结。“ 等了许久,才听到水声哗啦下来的声音,有人收了伞进来…… 来的人顾青青并不意外,毕竟她如今需要做个了结的人只有两个,倘若不是黄谟,那么便一定就是顾丝丝了。 檀无桑起身走到顾丝丝的身边,两人交换了个东西之后便走了。 偌大的破庙只剩下顾青青与顾丝丝两个人。 倒是顾青青先开了口:“你觉得,我还亏欠了你什么?” 故事说到这儿便没了后续,就连黄谟也不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的那些,或多或少,不是顾丝丝就是檀无桑有跟他提起过。 唯独那天她们出去在外的事,她们皆是有默契的绝口不提。 “想知道这个有什么难的。” 妄倾将雪暗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抬眸望向两人。 怎么说他也是个仙尊,这难道连知晓过去通晓未来的能力都没有么? “还不如问问人家想不想知道呢?” 她愿意听,不代表黄谟不愿意听。 黄谟疑惑地看了一眼白柚,他有什么怕听到的么? “我且问你,顾青青的失明与你有关,那么她哑了这件事,你知道么?” 一如猜测地那般,黄谟果真是不知道。 “青青她……怎么会哑了?” 如今距离事发的时间没有多久,他记得清清楚楚,顾青青走的时候分明还是好好的。 “这个嘛……”白柚拄着下巴思考了会儿,将眸光挪向妄倾那边,这种事情,自己做不到,自然是要借助一旁能做到的人的。 “想知道?” 妄倾故作神秘地摇了摇手中的雪暗弄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扇了扇。 他刚刚好心地想告诉他们,谁知人家还不太乐意,这如今,他也有些不乐意了起来。 “如若承蒙公子解开疑惑,黄谟改日定当报答!” 黄谟咬着牙说,他实在是有些好奇当初他究竟是错过了多少事。 妄倾将雪暗朝空中一扔,唇角微扬,只见雪暗倏地停留在了空中,扇身发出柔和的光芒,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地在众人的脑海中展现了开来。 当日破庙中,顾青青说完那句话后,只见顾丝丝握紧了手中的一小袋粉末,缓缓走到顾青青的身侧。 “你不觉得,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当是我的么?” 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荣耀,她如今所在黄谟心中占据的地位,原本,这些都应当是她的! 古时便有既生瑜何生亮这一说法,现在用在她们的身上实在是有几分贴切的。 顾丝丝不论是容貌才艺方面皆是不输给顾青青,可就偏偏只是一个地位之差,她顾青青不过是比她更会投胎罢了。 分明便是一个爹,就因为她的嫡生的,便就集所有人的宠爱于一身,天生不用做任何努力就能轻轻松松地得到她所拥有的一切。 而她呢? 除了整天在房里被骂,便就是整日地被要求背诵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背出来的奖励比顾青青不知差了多少,背不出来的惩罚也不知比顾青青狠了多少倍。 就连在一起做同样的事情,顾青青就是乖巧懂事,而她就是没有眼力见儿。 在顾家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上辈子欠了顾青青太多东西,这辈子才会这么遭报应地在她的身边。 好不容易脱离顾家有了黄谟,她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完全占据他的心,可顾青青呢?来了不足三月的时间,就将黄谟的心分走了一半,除了她在装傻以外,黄谟也是一直在自欺欺人说他绝对是对顾青青没多少意思。 可就是这样,一直延续到了前不久,黄谟竟主动说了要赶她走。 她在黄府待了那么多年,黄谟头一回对她说那么重的话。 她不甘心,放下尊严跑回风月楼,想重新与檀无桑做个交易,将她所有能想出来的条件全都与檀无桑说了一通,才让檀无桑肯帮她将顾青青从府中弄出来。 “你原本……可以有机会让我在外面生活着再也不回去的。” 听到这话,顾丝丝笑地更猖狂了。 “可你终究是活着,只要你活着,黄谟就会找你!” 就像她之前第一次被方崎掳走的时候,黄谟拼了命的找,第二次被方崎掳走的时候,黄谟依旧是如此。 现如今根本就不是顾青青去哪儿的问题,而是顾青青能不能活着的问题了。 顾青青难得淡定地哦了一声:“这么说,你今天是非要杀我不可了?” “你要知道,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 顾丝丝狠了心,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朝着顾青青便猛地刺了过去。 却是意料之外,她竟然习惯性地朝旁边一躲,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擒住了。 她……什么时候会武功的? “你下回再想动手之前,用不着与我说那么多。” 顾青青一直觉得,长那么大,最该感谢的人是父母,如今看来,她还该多谢谢方崎。 要不是方崎逼着她练武功,她也没想到她一个完全没武功底子的人竟然还能练成如此反射性的动作。 “呵,是么?” 顾丝丝一只手动弹不得,眼睛瞥到一旁的柴火,趁顾青青看不到,猛地踹了一脚边上的柴火堆,火苗顿时四蹿了开来。 顾青青倏地将手松了开来,不过片刻的时间,胳膊猛地一痛,连带着的,还有皮肤烧焦的味道。 顾丝丝从一旁拿了根燃烧地正红的柴火朝着顾青青的胳膊就那样直直地打了过去,须臾之间袖子上便破了开来,白皙的肌肤顿时变的黑红了起来。 下一刻,立刻多了跟烧的通红的柴火,打在顾青青的身上,皮肉顿时绽了开来,动弹不得。 一声惨叫响扯了整间破庙,最可怕的,还是顾丝丝脸上那一抹意犹未尽的笑容。 她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倏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望了一眼手中的药粉,悉数给顾青青灌了进去。 整个口腔顿时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连带着的还有喉咙间的种种不适,这时候顾青青才发现,她再怎么叫,声音都是那种十分嘶哑的,与之前完全不一样,再过了一会,她竟连那种嘶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嘴里不断的有鲜血流出,顾青青的手无力的挥舞着,却是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倏地,怀中的雪暗露了一角出来,顾丝丝停了手上的动作。 素手掂起那把扇子,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冷笑道:“没想到,你竟还这般随身带着它。” 顾青青的双手终于得到了解放,想提起来的时候却又提不起来,喉咙间的灼热感越来越强,她连一丝吼叫声都发不出来,不论怎么咳嗽,咳出来的都是血,一滴滴血溅了出来,溅到脸上,活像一颗颗鲜红的朱砂痣。 顾丝丝左右观赏了半天,也没瞧出来这扇子能够吸引她的地方。 手抚上那颗碧绿的桑塔石,轻轻的按了下去,几根细针从里面飞射了出来,射入了顾青青的锁骨处,她张大了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如今的样子,与那晃儿的死相真是像极了。” 顾青青一边挣扎着,她如今肩膀疼着,整个口腔乃至于喉咙都疼着,还有两只胳膊,她几乎都闻到空气中那股烧焦的味道了。 可晃儿……黄谟不是分明说晃儿没什么事的么? “你这幅模样,是不知道么?” 顾丝丝语气中透着几分哀婉的语气,啧了一声说道:“真是心疼晃儿那个傻丫头,临死的时候还不忘惦记着你,不过……我嫌她那叫声太难听便叫冬画将她的舌头拔了,可那死丫头非得瞪着我,那我只好也就顺便将她的眼睛也挖了出来……” 顾丝丝说的随意,就好似只是与人谈论今天的天启如何,亦或是今天的午膳哪道菜比较好吃一般。 顾青青蓄了力气,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裙摆,只见顾丝丝微微蹙眉,嫌弃一般地将她的手踢开。 “我说过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将秘密泄露出去,不过左右你也说不了话了,我倒也算是真的放心了。” 顾青青的拳头无力地松开。 脑海中想着晃儿临死前的样子,她这一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这么一个人,可如果她如今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顾丝丝去死,马上去死。 她当初对她做的那些事她都可以不计较,可是晃儿分明是个无辜的人啊,她为什么对一个无辜的人都可以下次毒手。 她从前分明是那种善良活泼的人,怎么如今什么都变了,变的对自己的亲姐姐都可以下的了手,对一个无辜的人都可以那么地狠。 “怎么?愤怒了?”顾丝丝笑了,笑的十分讽刺:“顾青青,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我的身边!你知道晃儿为什么死么?是因为你!若不是她对你的愚忠!她怎么会死!” 那丫头,她之前百般的叫小婵拉拢过来,暗示数次却都未曾成功,有这下场,一般都是她自己找的,怨不得旁人! 破庙外的雨月下月大,整个天空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一点月色都没有。 顾丝丝拖着她走了一段路,到了个河畔旁,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顾青青,嘴角的笑蔓延的更甚,鲜血染红了她的一身衣裳,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件红衣裳呢。 将雪暗扔到她的怀里冷冷道:“顾青青,从今天起,你我的恩怨就结束了。” 她踢了一脚,便将她从河畔旁踢了下去,雨水打湿了她身上的衣衫,亦是打湿了她整张脸庞。 心里仿佛一下子空落落的。 那么多年撑着她的信念顿时就没了,一时之间,竟连一种放松的快感都没有。 河水由着顾青青的尸体,被染红了些许,引来边上的无数鱼儿…… 顾丝丝像是轻松了许多地迈着步子走了回去,漆黑的夜中,无一人看的清她脸上的表情。 自那天起,她病了约莫有三五日。 这期间,黄谟也是有些奇怪,不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沉思事情,就是找个下人问顾青青去了哪儿。 听到下人们说不知道的回答,他又会鬼使神差一般的跑出去找,继而回来看到顾丝丝,又会重新问一遍顾丝丝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所有人只当他是因为顾丝丝这个模样生病担心地脑子都糊涂了。 殊不知,他是真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他的记忆中,分明是将顾丝丝赶出了黄府的,可为什么脑海中多的是他近日来与顾丝丝的相处片段,不仅如此,还缺少了许多与顾青青有关的东西。 他像是有些魔障了一般地打听顾青青的消息,却是无一人所知。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顾丝丝醒来后的那天下午,黄谟与她在一个房间里谈了会儿,不到片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状况,只是顾丝丝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差,下人们只当这是她的病还未痊愈并未多想。 衙门的人是隔了一天才来的,所有人见到顾青青尸体的时候皆是震惊了。 身上的伤痕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那尸体浮肿的模样以及那两个空空如也的眼眶,看的不少的人都是一阵反胃,连着好些天都没吃好东西没睡好觉。 说来也怪,先前一直在追问顾青青的黄谟却突然对这件事情不感冒,将尸体随意安置了一番便再也没有管过问过。 雪暗被妄倾收了起来,在场的三个人,唯独黄谟的眼眶最红。 他本以为顾丝丝只是将她推进河中溺死,却没想到,其中的这些手法,实在是让他有些无法忍受。 这便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心仪着的姑娘。 白柚拄了个脑袋不说话,眼睛一直在雪暗与妄倾的身上打量着根本就不想理会黄谟这个薄情寡幸的人。 “我那会儿是被傀儡虫控制了……” 二人面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这毕竟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 黄谟说罢将一只衣袖卷了起来,只见那原本完好无损的胳膊上,竟有一个十公分左右的伤口,伤可见骨。 妄倾有些赞赏地道:“你倒是条汉子,竟生生的将虫子挖出来。” 古有刮骨疗伤,没想到如今还真能见到一个剔肉挖虫子的。 闻言,白柚仔细地看了一眼那个伤口,确实……挺深。 “我的故事说完了,不知之前说好的那个事情,还算不算数。” 黄谟如今的地位实在是太过于被动,但奈何实力在那儿,由不的得他。 白柚望了一眼手中的拂香扇,这送人回到过去重温一个时辰的本事她倒是有,可若是论篡改历史的话……她着实是有些不敢保证。 妄倾缓缓地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雪暗递了回去,左右思量了一番说道:“自然是算数的。” 他的能力他自己信的过,不过便就是他愿不愿意的事情而已。 “柚子,愣着做什么?” 见白柚愣在原地望着他一脸茫然,她莫不是还没接过这类型的生意? 白柚像往常一般地站了起来,继而望着妄倾依旧出神,她究竟是要怎么做? 妄倾拿过白柚的拂香扇,临用前,问道:“你可准备好了?” 见黄谟点头,妄倾才捏了个诀,拂香扇的周身都散发出柔和光芒,还带着点点不知名的香味。 黄谟似乎是沉沉地睡了过去,白柚在一旁问道:“这样便好了么?” 翟羽阁的墙上多了一把雪暗。 妄倾点头,在屋中左右看了看,走在白柚的前面进了一间小屋子,白柚还想拦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不时传来檀香阵阵,连根蜡烛都没有,将手中的拂香扇扇了扇,房间竟逐渐地亮了起来,屋中有许许多多紫色的小球,大小不一,有些亮,有些暗,都按照规则陈列在一排排架子之上。 ---题外话---咳咳,不要急! 顾青青篇是有番外的! 顺便!明天3-5更~ 94.093.朱砂弄(11) 妄倾走了几步,伸手将架子上一个暗淡的小球拿了下来,拂香扇轻摇,那原本暗淡的小球逐渐大了起来,球身的光芒更甚,待到球大到了一定程度,妄倾才撒手让白柚上前,将手放在球上,捏了个诀,只见黄谟两字便印进了球中。 待到二人辗转回到房间外面的时候,黄谟依旧在睡着,只是他的外貌以及衣着都在缓缓地发生变化, 待到黄谟醒来的时候,竟变成了一个乞丐,样子还有些颓废…… 他看到如今身上的这幅样子,倏地大笑了起来搀。 白柚本还在担心黄谟会不会找她麻烦的问题,谁知黄谟朝着她与妄倾道了翻谢便走了。 “柚子莫不是怕他后悔了再来找你麻烦?” 白柚瞥了他一眼不作答。 但凡是来她翟羽阁做交换的人,不论交换成功与否,只要知晓了翟羽阁的秘密,这一出门,定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最多不过是极个别还会有些印象,但绝对不会想起到底在她这儿做了什么事悦。 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放心檀无桑以及苏阮烟的原因。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白柚清晰地感觉到拂香扇的灵力强了好几分,妄倾懒懒道:“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是不是好事白柚不确定,不过总而言之,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近来,白柚的日子也过的越发地清闲了起来,原本一直在她边上的妄倾突然变得早出晚归了起来,一天里能见到他的次数都不多,对此,白柚还是有几分欣慰的,毕竟身边是清净了不少。 罗邑的学习能力十分快,什么事情只要她教一遍,他就基本能学会了,白柚不禁感叹着,用不用提前退位将位置让给罗邑的好。 “外面好热,来买把扇子吧。” 正午十分,白柚正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之际,店里来了两位客人。 男子一袭青衫,长发被玉冠束着,女子一袭淡绿色的长裙,三千青丝绾了个髻垂在脑后。 外面天气太热过来买扇子这事儿白柚倒是不奇怪,只是这二人的容貌……倒不得不让她震惊了一番。 “店主,你这儿的扇子都好漂亮啊。” 想起那日妄倾与她说的事,顿时从震惊中醒了过来,淡淡道:“是啊。” 女子在店中逛了许久,似乎是觉得每把扇子都不错,一下子便开始犹豫了起来。 白柚盯着她看了许久,她的目光,似乎是一直锁在那把刚挂上去的雪暗身上。 难不成,这便是缘分? “喜欢么?”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把扇子似乎是挺独特的模样。 女子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桌上摆着的团扇,朝男子说道:“你瞧这把好不好看?” 团扇的外观是不错,不过上面只有一句诗,未免有些单调。 男子将钱付过后,朝着白柚借了支笔,在团扇上洋洋洒洒地画了起来,只片刻功夫,那团扇的上面便多了个美人的模样。 女子高兴地结果扇子抱住男子。 白柚瞧着这一幕,倏地想起当日黄谟与顾丝丝过来买扇子的模样,再瞧瞧如今的顾青青与方崎……这差距,果真是有些大的。 两人离开后,白柚继而躺回到躺椅上,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倒还真是有些妙不可言,当日妄倾与她说了他们之后的事情,却没想到那么快就又与他们两个见面了。 当日,黄谟回到过去,本是想从小阻止顾青青与顾丝丝之间的事,却没想到宰相府没有那么好进,他愣是找了半天的方法也没成功进去,这后果终究还是酿成了。 第二次,他好不容易见到了从一旁溜出来的顾丝丝,将她劝说了回去,可或许是真的冥冥之中有着天意,顾丝丝长大后,对顾青青依旧是厌恶到了极致,联合了不少朝中的人找了顾宰相行贿的证据想将他拉下马,而这回的证据,却是被他抢先了一步销毁掉了。 且不说连带着的他的家族事业每况愈下,就连在朝中的树敌也越发的多,最终竟沦落为了一个乞丐…… 不过这样一来,顾青青的地位倒是保住了,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家族落魄这么一说,可顾丝丝便不一样了,为了弄垮顾家与顾青青,联合了朝中的数位臣子,进谏无用,反倒是被顾宰相发现了,将她赶出了家门再也不管她的死活。 顾青青也正是为了出来找她,才认识了方崎,许是真的应了顾青青之前说的那句,若是能够早些遇到方崎,或许她会喜欢上方崎的,这回……相信她一定会幸福的。 白柚醒过来的时候,罗邑正巧站在她的边上,似乎是看了她许久的模样。 “是出什么事了么?” 罗邑在她的印象中一直很乖,基本上都能给自己安排些事情做,没事情做的时候,就会上楼温习功课,像现在这个样子盯着她的,倒还真的是少见。 只见罗邑眨巴了两下眼睛,思索了一番道:“刚刚大哥哥回来了,神情怪怪的。” 联想到妄倾这些日子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怪怪的。 不过他一个仙尊的事,左右她也是管不到多少。 话是这么说……可到头来还是…… “进来。” 白柚推了门进去,妄倾正巧是坐在椅子上发着呆,见是她来,不免有些意外。 “我瞧你近来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么,不管怎么说你也帮了我那么多……” “不用了,没什么事。” 白柚的手攥的有些紧,随即淡然道:“那我出去了。” “柚子。” “嗯?” 她才刚起身,妄倾的反应似乎便有些不太同了,待到她应了一声,妄倾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说了声没事。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白柚出去的地方,有些话,他竟然连开头都不知道怎么开。 第二日白柚起来的时候,就被通知了妄倾离开的消息,面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波澜,毕竟她这也不是客栈,不太适合长久地让无关的人居住。 罗邑表现出一副失落的样子,几乎整日都在白柚的身边提着妄倾的名字,吵的白柚有些恼了,索性将店铺甩手交给罗邑而自己却跑了出来。 今日江南似乎特别热闹,可想了想却好像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大街小巷上的所有人脸上几乎都溢满了笑容,更有甚者,还手舞足蹈了起来。 莫非……今日真的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而她不知道? 走到城门口的公告栏那儿,只见一张红底的公告被贴在了那儿,没多少人围着,却是有不少人在旁边讨论着。 有惋惜什么女子舞姿倾城的,也有庆祝着国破的。 白柚粗粗的看了一眼,大致的意思便是说那个一直与我们国家作对的国家傲世国被灭了,举国欢庆云云。 对于那个傲世国,白柚多多少少有些印象,不过却不是很深刻,只是前几年受人委托去那儿做了一桩生意,略略了解了一番那儿的风土人情,似乎还是不错的样子。 一路走来,听着边上零零碎碎的消息,白柚终于将今日为什么有人惋惜有人高兴的原因寻了出来。 原来那傲世国的国君有一皇后,长相据说并非是上品,不过却是极有气质,一舞倾人城,当年那国君都是被她的舞姿吸引,故而不管众位大臣的反对,愣是将她捧到了皇后之位,并且废除后宫,只宠她一人。 不过傲世国国破,据说那皇后最后在城楼之上舞了最后一曲,将那前来侵略的敌军都给惊艳住了,还想强行将她掳走纳为小妾的,可却是生生的见她从城楼之上跳了下来,当场便死了,惹的无数的人一阵惋惜。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如此有气节的殉国,实乃是那傲世国的一大骄傲啊。 这样的消息听了一路,白柚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想着翟羽阁内有罗邑的絮叨,这外面众说纷纭的还都是同一件事情,不免寻了家偏僻的茶楼稍坐了下来。 所幸这茶楼的位置偏僻,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儿,享受了片刻安静的日子后,便有两个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姑娘,求求你帮帮我家公子。” 掌柜与小二都往白柚这边看了过去,白柚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两个人,脑海中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女子面容清秀,眉间一颗朱砂痣,倒是衬的她有些出尘,而一旁的男子,浑浑噩噩的没多少精神,一看便就是那种要么快死了,要么,便是个病秧子的模样。 “我听说姑娘你能……” “听说罢了,能当真么?” 那掌柜与小二的目光……倒真的是有几分灼烈。 女子意会了一番,用银子打点了一下那两个人,继而回到位置上接着同白柚说道:“姑娘,求你帮帮我家公子,救救他的命吧。” 白柚的茶杯都差点拿不稳:“我又不是大夫,如何救你家公子。” 更何况,面前这两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她都不在翟羽阁,她们竟然还能找到这儿来。 “姑娘不是收故事么?” 说话间,那女子十分懂规矩地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团扇来,上面画的那个女子没有脸,只有个身子,穿了个大红色的纱裙,坐在溪边抚琴。 嗯,意境倒是不错。 白柚看了一眼一直未曾说话的男子,将目光挪向女子的身上说道:“倒是有点意思,故事说来听听。” ---题外话---=。=这个结局满意嘛! 稍后还有4-5更! 95.094.幻境(1) 女子顿了顿,一边用团扇扇着,一边开口给白柚讲起了故事。 “话说正是前两年的时间,傲世国当时还是诸国中国力最强的国家,那国君当时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白柚越听越不对,这分明是她在讲故事,可为什么她会听的越来越晕…… “停……停……”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白柚竟直直地晕倒在了桌上悦。 见此,那女子将团扇放在桌上,给了一旁的男子一锭银子,嘱咐他绝对不能将事情说出去。 男子拿了钱便离开了,哪儿还有刚刚那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搀。 正当女子踌躇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司葵撑着锦鲤花纹伞走了进来。 “做的不错。” 司葵仔细翻看了一下白柚的脸,赞赏地夸奖了一番那女子。 “那么大仙,之前说好的帮我挽回如今的局势可是真的?” “自然。” 司葵五指张开,一玲珑剔透的小盒子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掂了掂分量扔给那女子说道:“我从不失信于人。” 女子千恩万谢的离开,司葵看了一眼白柚的身子,又看了一眼才离开不久的女子,缓缓的摇头叹息。 不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一声惨叫,司葵拿着伞走出去,外面却没见到那女子的任何身影,只留了一个小盒子落在地上。 略为心疼的拾起盒子,擦拭了一番上面的尘土,将它重新收了回去。 而待到店里掌柜与小二出来的时候,颇为震惊的发现,那原先坐在位置上的人不见了,只剩了一位蓝衣女子坐在那白柚原先坐的地方喝茶。 掌柜的一声哀叹,这茶钱还没付呢! 白柚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睁开眼看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莫不是她在外面睡着了? 可这天上怎么没有星子,也没有月亮…… 而白柚接下来才发现,她待的地方,竟连地面都没有,她整个人几乎是悬浮着的。 这周边黑不溜秋的,什么也看不见,唯有一处有一小点的光芒在微弱的闪烁着。 白柚想拿拂香扇,却发现身上的拂香扇不知何时竟不见了! 壮着胆子朝着那微弱的亮光走去,这才发觉,原来不是那亮光微弱,而是距离地太远了看起来就像是那么一小点而已。 而那亮光的来源处,竟是一副地图。 蜿蜒崎岖,白柚左右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画的是个什么地方,跟她所处的地方有何联系,她如今唯一想的事情,就是赶紧脱离这个鬼地方,早些回去。 地图上的光芒越来越甚,画面一转,竟隐隐约约有些朦胧感。 渐渐的,周边多了些白雾出来,雾越发的浓,浓到她最终竟连地图的模样都看不清。 她再能重新看到东西的时候,已经是天亮的时候了,所处的地方像是个花园一般,且规模十分宏大,让她不免有些怀疑她如今所处的地方究竟是何处。 不过下一刻,便有人明确地告诉了她答案。 两名男子缓缓朝着她走了过来,走在后面的男子手中拿了个书卷,看上去一副书生打扮的模样,温文儒雅,走在前面的男子……穿了身黑色龙纹的衣服,头束紫金冠,气质非凡。 前面的男子兴致勃勃地在同后面的男子说完,他的反应却是不太大,只是一味地提醒说他不应该整天都想着如何玩乐,有这时间,倒不如将四书五经,资治通鉴之类的书好好看看,也好对治国之道有多些了解。 听到这番话,白柚若是再不明白她所处何处那就是真的有些蠢了。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她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到皇宫去了? 而且重要的是,好像所有的人都看不见她,也摸不着她。 白柚站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都是径直穿过,完全就是一副看不见她的模样么。 她如今手中没了拂香扇,还莫名其妙的落到这个地方,真的是……一种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 左右也是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于是……白柚做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十分明智的决定——跟着他们两个。 反正肯定有一个人,是跟她莫名其妙来到这儿是有关系的。 可谁能告诉她,这两人的生活日常为什么会如此的无聊。 白柚跟了一阵子,那温文儒雅的男子就是拿着本书在后面,而那皇帝……则更是无聊,满脑子想的都是女人,大街之上问的最多的问题便是用什么东西能够更好的讨得女孩子的欢心,对此,白柚实在的有些心疼自己起来,她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正当白柚准备放弃不跟着的时候,一名女子款款朝着她这边走来。 而那女子的容貌!她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不正是在茶楼里将她害到这个地方来的女子么! 原来跟那么久不是白跟的啊,总归是抓到这个关键人物了。 白柚走到她面前询问着她为何要讲她诓到这个地方来,可那女子似乎跟所有人一样都是听不到她说的话,做的动作。 这下子……白柚越发的有想暴走的冲动了。 “池鱼,今日怎么那么有空出来走走?” 被唤做池鱼的女子微楞了下,正准备行礼,被男子制止后说道:“母亲说让我去附近的菩萨庙里替她还个愿。” 其实这并不难看出,连池鱼手中提了个篮子,里面装的都是香烛元宝之类的东西。 “左右我也是闲着,不妨陪你走走。” “那……那裴大哥也去么?” 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只抱着书卷的男子,他连忙站到连池鱼的边上说道:“他今日还要回家温习功课!就不陪我们去了。” 男子楞了下反应过来说了声:“是啊,你与沈洛去便好。” 待到两人走后,裴君奕看了一眼手中的书,有些无奈的摇头离开。 这原本,不是说好是来外面作诗的么。 怎么一看到那连家姑娘,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白柚这回连追都懒得追了,无非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与她出去的事情丝毫不想关,与其跟着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找线索出去呢。 在京城中逛了一下午了,她身子连饿的感觉也体会不到,更别说是累的感觉了。 早知道会到这儿,她一定用心地将那地图给记下来,说不定还能找到个出口。 白柚爬上了个屋顶,望着天上繁密的星星,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今日就别修炼了,陪我出来看星星嘛。” 男子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捏了个诀弄了个结界挡在周身,任凭她如何在外面唤他,他也听不见。 白柚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刚刚她脑子里是出现了什么东西么,一闪而过,快到她都没有记下来多少东西。 她如今算是跟这个鬼地方杠上了! 反正做什么都是徒劳,她索性就什么都不做,总不能,这鬼地方还能关上她一辈子! 白柚本以为,在这么个地方,是什么人都看不见她,也是什么人都听不见她,但是却不然,有那么一名女子,肤白若雪,行为举止无不透露着一股高雅的气息。 她竟然……缓缓地躺在了白柚的边上陪着她一块看星星。 她喃喃地开口问道:“你想出去么?” 这是那么两天来,头一个跟白柚说话的人,况且还是她的一个熟人。 “想!你有什么办法么?” 司葵望着天上的星子出了神,说道:“你知道么,他从前,也陪我这么看过星星。” 白柚疑惑了一番,他是谁? “可他如今,却将心思放在了你的身上,还要用我的自由,来换取让你出去。” “什……么?” 什么他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什么用司葵的自由来换取让她出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司葵缓缓地将头转过去看向白柚:“我说的,自然是妄倾。” “妄倾?” 这又跟他扯上了什么关系? “是啊,自从他遇见你之后,便从我的身边销声匿迹了,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妄倾他如今对你做的事,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待到你将拂香扇的灵力蓄满,他定会将拂香扇夺走而弃你于不顾的。” 白柚楞在了那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同妄倾的关系……似乎也没那么熟。 “你可知道拂香扇的第一任主人是我?想当初我也算是有仙根的人,可就偏生是蓄不了这拂香扇的灵力,他原本待我,是非常好的,可自从他知道真相之后,便……” “司葵姑娘……” “我头一次想出现在你身边,就是想告诉你,可那次没机会,第二回,妄倾还狠狠的警告了我不准将事实告诉你,不然,他就会打的我仙根尽散……” 绕是妄倾在白柚这儿住了那么久,白柚也是看不出来妄倾是个这样的人,亦或者换句话来说,她是不信。 他天天缠在她的边上帮她做事,还亲切地唤她柚子,偶尔小吵小闹……这些种种,根本就不能让白柚将司葵所说的那个人与她所认识的妄倾联系在一起。 ---题外话---=。= 稍后还有更新~ 96.095.幻境(2) “你是不是不信我,可你想过么?妄倾他身为一个仙尊,为何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你的身边,还一直帮着你完成别人的心愿,目的难道就不是为了拂香扇么!” 妄倾的出现确实很奇怪,可这也不能说明他的出现就是有问题的,他是帮了她不少的忙,还一直很积极的替她完成别人的心愿,可这目的,不一定就是为了拂香扇吧。 “看来你是喜欢上他了,我当初也是跟你一样傻傻地喜欢他,可终究却被他说抛弃就抛弃。悦” 司葵说的声泪俱下,弄的白柚的心思也隐隐有些动摇了起来。 “他如今得知你被困在这儿,知道这儿定然是要有人进来,才能有人出去,所以,他便想牺牲我……” 说到这个问题…… “这儿究竟是哪儿?“ 她来了许久都没琢磨出来这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处处透着些诡异的气息。 而且这儿的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只有司葵能看见她搀。 可司葵却又是说什么这儿是要有人进来,才能有人出去,这种奇怪的地方,她怎么从没听过。 “这儿……是回梦幻境。” 白柚听着这个有些别扭的词儿,倒是有几分的印象。 早前她曾在书中看过,幻术可以让人进入幻境,而幻术中最为厉害的,便是哪个回梦幻术,可以制造出一个回梦幻境。 幻境中的东西与真实的没有任何差别,而那个幻境最为害人的地方,便就是在里面待的时间越久,出去的难度就越大,而刚开始进去的时候,还是谁都看不见你,当你的意识逐渐在幻境里被人接受的时候,就说明,你再也出不去了,若是时辰再早些,有个人愿意牺牲自己进入幻境来救你出去的话,还是什么都来得及的。 “可你怎么会愿意进来救我?” 她跟司葵非亲非故,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而已。 这第三次见面,她便来说了那么多有关于妄倾的话,即使妄倾让她来,那么按照一个女子的性格来说,怎么可能会过来救人? “他拿了我族人的性命威胁于我,白姑娘,我即使是此番出不去了,我也希望你能够知晓妄倾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要再傻傻的像我当初一样了。” “原来你竟是这样诓她的!” 声音冷冷的,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妄倾一袭白衣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面色清冷,脸上的表情与平日里白柚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司葵明显是受到了惊吓,有些不太敢相信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分明已经派人去路上拦着他了,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到这儿来。 妄倾步步紧逼,将她逼到角落,冷冷道:“司葵,你我认识那么久了,我的能耐,莫不是你还不清楚?” “白柚!如今你可认识到他的本性是什么了?” 白柚微楞,妄倾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就那么一瞬间功夫,眨眼间便让司葵跑了。 妄倾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继而问道:“你怎么会被她诓到这个地方来!” 要不是他在路上发现了端倪,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回来! “被她?” 白柚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分明是被那个连池鱼给诓过来的。 刚刚还莫名其妙地听了司葵说了半天妄倾的坏话,莫不是这会儿妄倾就准备给她说一说那司葵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妄倾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那么晚了,找间客栈休息吧。” 才走两步,白柚倏地想起什么来说道:“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们?” 妄倾想了想,看了一眼白柚如今的状况,这话说的半对半错:“他们只是看不见你而已。” 也不知司葵是从哪儿找来着回梦幻境的法子,这种幻术,分明早在千年之前就被族中的长老给禁止了,她竟还敢…… “妄倾,刚刚司葵与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吧。” 闻言,妄倾站在原地,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从她刚刚的表现之中,你难道还看不出来究竟该信谁的话?” 如果白柚没有猜错的话,妄倾这定然是生气了。 “诚然,你的有些事,我确实是十分好奇。” 妄倾的神色缓了缓,语气也有些柔和了下来。 “有些事情你迟早都会知道,不必我如此过早的告诉你。” 他终究,还是没想好该如何跟白柚说起他从前跟她的那些事。 好的方面倒是挺好,可那坏的方面,难免对她不会有影响。 他只希望,有朝一日白柚若是能够想起来从前的那些事,至少,别将那些好的事给忘记了。 在楼下的客栈中开了个房间,妄倾睡在吊绳之上,据他说,狐狸基本都不太喜欢睡在床上,特别是这种客栈的床,那是更加的不习惯了。 白柚躺在床上,看了一眼妄倾的房间,见他闭着眸子睡得正香的模样,不禁开始想他说的那些她迟早会想起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司葵说的那些话,有一些,倒真的是她自己也在怀疑着的。 南湖的旁边有一大片的空地,却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惹的女子每每来南湖玩的时候不免唏嘘了一番。 直到有一回,在北海仙君那儿见了一大片的桃林后,顿时便爱上了那一番景色,北海的桃林众多,仙君也是十分客气地跟她说喜欢多少便搬多少,左右也是想着她一个女孩子的能力毕竟有限。 却没想到,她竟找了个仙尊过来,差点将他北海的桃林都给搬空了,自此以后,便是每每见到那女子都不免有几分担心后怕。 自从女子将桃林移了许多回南湖后,这边的桃花基本上就没怎么盛开过,光秃秃了三年,终于在一年开春时开出了花。 她摘了些桃花酿了酒,本准备等到明年再喝,可这才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只醉倒在酒窖里的狐狸。 白柚还想仔细地瞧一下那只醉醺醺的狐狸时,突然醒了过来。 妄倾站在她的面前催促着她起床,她看了妄倾半天,总觉得,与她梦中那个人的影子有些重合。 “瞧着我做什么?” 妄倾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不由得出声提醒道:“要看还是等出了这幻境再看吧,到时候,给你看个够都是没关系的。” 他在这幻境里待着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这白柚……身体还是太差,况且,灵魂也没有修补好,若是在这幻境中待的时间久了,难免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知道出去的办法?” 满心期待地等着妄倾的回答,却见他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这地方进来不难,出去的话,就…… “那昨天司葵是怎么出去的?” 这都一夜没看到司葵了,想来一定是出去了。 “她是这幻境的编织人,自然有的是法子。” 说到这个妄倾的心情就差了起来,原本左右可以擒住司葵逼迫她带着他们离开的,却没想到功亏一篑让她跑了! 这幻境的设定谁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出去,还有待推敲。 随着妄倾出了门,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这边附近找着一切可能与出去的线索有关的东西。 这幻境说白了也是有个好处的,便就是可以自由的穿梭于任何地方,反正也是没人看的见。 可这昨天还是满城热闹繁华的景象,这如今怎么就变得有些萧条了。 到处都是在征人的模样,街上的士兵也是越发的多。 不对……白柚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 盯着人看了半天,白柚终于发现,这昨日还是艳阳高照的日子,现如今怎么会是个大雪天! 百姓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破破烂烂的衣裳行走在街上,三五人拉着一块石头朝着前面,不时地有官兵拿着鞭子打在他们的身上鞭策着他们快些赶路。 “这些都是给娘娘建造宫殿用的!你们再敢偷懒!大爷就打死你们!” 说罢,又是狠狠的几鞭子落了下来。 民众苦不堪言,不少人累的跪倒在了地上对天哭道:“裴将军,你何时才能回来看看我们啊。” 啪啪地又是两下鞭子,狠狠地打了下去,将那些人打的皮开肉绽,恶狠狠地说道:“裴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了,再也不可能会回来了!” 白柚想上前制止,可却是什么也做不了,转头看向妄倾,妄倾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这些幻境里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改不了的。” 耳边的哭喊声不断,且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哭喊了起来。 “昏君啊……有这样的昏君,国家迟早要亡!” 这句话刚说完,一把利剑倏地刺穿了他的胸膛,血从胸口中流了出来,只见执剑之人骂骂咧咧地说道:“胆子不小,还敢辱骂国君!” 妄倾似乎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拉着白柚朝着前面走。 周围都在迅速地发生着变化,比如刚刚还是一片大雪纷飞的场景,再走一会儿便会变成夏季,继而又是冬季,就那样一直无规律的变化着。 待到妄倾驻足的时候,白柚远远的只看见黑压压地一片人,在城门下准备进攻。 城楼上站着的是一名红衣女子,容貌清秀,只见她缓缓地伸出手,旋转了身子,在城楼上跳了一曲绝美的舞。 城门下本准备进攻的将领士兵们纷纷看的有些呆了。 那将领还扬言说非要带她回去做妾!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一曲舞毕,那女子朝着城楼下看了看,纵身一跃从城楼之上跳了下来。 ---题外话---=。=下面还有!!! 97.096.幻境(3) 白柚这终于是弄明白了如今那么久究竟是待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那傲世国的国力昌盛,国力衰败,最终亡国,这么三个阶段,莫不是就是要她进来看的原因? 傲世国被攻下,可妄倾依旧是带着白柚在城中跑着,不时的还撞到几个人。 她刚来的时候,不时所有人都碰不到她的么,怎么才这么点的时间,她就能够撞到人了? 妄倾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严肃,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快了起来搀。 面前的场景突然换成了一副沙场的模样,横七竖八地躺着两国各自的士兵尸体。 “她这是不想让我们出去了。悦” 妄倾冷哼一声,站在沙场的中央说道。 这已经走完了那个朝代的一生,按照回梦幻境的规则来说,应当是能出去了的,可她这样迟迟地出不去,那么定然就是因为司葵将梦中的场景多次转换,以至于顺序都有些乱了起来。 远远地,白柚似乎看见一个将领的尸体,那容貌隐隐有些熟悉。 走过去仔细一看,那不正是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个文弱书生么?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文文弱弱的样子,竟还会带兵打仗啊。 翻过他的尸体一瞧,他怀中抱着那东西,不正是地图么! 难不成她那天在那儿看到的那个发着亮光的地图,就是这张?而哪个黑漆漆的地方,便就是这个沙场? 白柚才伸手拿过那张地图,周遭的场景突然变了,就象她进来时候的那个样子一般,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面前的那一张地图散发着亮光。 妄倾蹙了眉头,将那地图拿在手中,看了几眼便直接撕开。 白柚似乎顿时有了意识一般,缓缓地醒了过来,而在她的边上,还有妄倾在。 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景物,她们这算是出来了么? “看了那地图那么多遍,没想到,只要撕开就好了。” 妄倾瞥了她一眼说道:“那地图的材料,凭你的能耐,还真撕不开。” 想来司葵也是做好了白柚能够找到那张地图的准备,故而就连那地图的材料都是特制的,若是但凭白柚的实力,怕是即使找到了突破点,也未必能够出来。 他果真是这些年对司葵太过放松了么? 才稍稍离开一会儿,她便开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了。 白柚摸了摸腰间,幸好那拂香扇还在。 只不过,隐隐约约的有些发烫,就跟上一回的状况差不多,这倒也真的算是奇怪了。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妄倾盯着外面看了许久,快走了几步走到门边,却是什么都没发现了,心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嘱咐了白柚几句便追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送给白柚。 白柚莫名地朝妄倾走的方向看了几眼,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这是什么意思。 本就是在幻境中累了许久,回到翟羽阁只见罗邑淡定地管着铺子还不忘问她一句:“姐姐,什么时候吃饭啊。”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不见了两天也不担心担心我。” “咦?姐姐你不是才出去一下午么?” 什么时候不见了两天? 莫不是这幻境中的时间过的比真实的世界里快多了? 白柚一边想着一边上楼,不理会身后罗邑的那一堆问题。 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身上的拂香扇与玉佩越靠越近,没一会儿便靠在了一起。 睡梦依稀中,只见一鞭,两鞭,三鞭……二十鞭结束,女子的身上几乎已经被血染红。 那打在她身上的鞭子皆是带着倒刺,打进了皮肤之中,又从里面抽出重新打下去。 这一幕,就连周围看着的师兄弟们都觉得疼,那女子愣是咬紧了牙没有吭声。 “柚子,你可知错?” 男子的声音冷冷的,握着手中的鞭子冷冷地问道。 女子松了口气,缓缓道:“知道了知道了。” 那分明是一张疼的惨白的小脸,却还能在这个时候坚强地笑笑佯装没事的样子。 “关暴室十天,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去探望!” 一声命令吩咐而下,边上两个师兄弟一人架着一边将她拖走。 暴室里多的是犯了错的弟子,却没有一个受的刑罚像她一样重的。 被人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她闷哼了一声,想从地上爬着起来,使了使劲儿,却是有些徒劳。 边上不断地有人问她是犯了什么错进来的,她皆是当做耳旁风一般不去理会。 直到听到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他声音清冷道:“你倒是还挺知羞。”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瞧见是他,扯了抹笑出来:“什么羞不羞的,我只是不爱搭理他们罢了。” “这么说来,我这般罚你,你倒还是不知悔改?” 闻言,她的眼眶有些许泛红,笑着道:“倘若你乐意,多罚我也是可以的。” “执迷不悟!” 他将带来的药瓶扔到了地上,拂袖而去。 本还以为他今天对她的惩罚重了,没想到她如今还是这幅样子,看来下回真的是下手不能再轻了。 她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缓缓的撑着身子朝着那药瓶爬去,也不知爬了多久,手终于握到了药瓶,才沉沉地睡去。 而这一回,白柚看清了里面的那两个人,一个人有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而另一个人……竟然是那整日在她身边嬉皮笑脸的妄倾。 她脑海中似乎有一串串的记忆在零零碎碎的拼凑着,并不完全,却也是稍稍微微的让她记起了些。 朝着妄倾原本住着的房间看了一眼。 有些事,难道他就真的当她忘了便从不在她面前提起么。 第二日,妄倾才从外面回来,罗邑便扑到妄倾的怀中哭道:“大哥哥,姐姐不见了。” “胡说什么。” 白柚提了几袋吃的从外面进来,将吃的放到桌上招呼罗邑过来一块吃一些,全程完全就不理会在一旁待着的妄倾。 “柚子?” 这是由于昨日的关系所以心情不太好么? “本店不欢迎闲杂人等,麻烦阁下请出去。” 她出去散了一早上的心,也将乱糟糟的心给散回来。 反倒是越想越来的有些烦躁了起来。 尤其是见到妄倾的时候,她总会想到昨日想起来的那些事情里,妄倾对她做的事,以及那天司葵说的话,她本以为司葵全是胡编乱造的,可昨天才知道,司葵那些话,倒并不全是假的,好歹妄倾喜欢她这一点,是真的。 “柚子,你是不是想起来些什么了。” 白柚之前看他的眼神,还不是这个模样的。 如今态度以及语气在一夕之间转换,无疑是想起来了些什么。 “阁下觉得,我应当想起来些什么才是?” 她冷冷的撇下东西上楼,再待下去,只怕她的心会越来越乱。 “柚子,你应当知道,我并不是坏人。” “可我的印象里,你也不是个好人。” 白柚别的没想起来,就是单单的想起来了他与司葵的那些事,还有他为了严正法规打她的那些事。 “你为什么就不肯听我说的呢?” “我从前想听你说的时候,你可有告诉过我?” 若是他从前将这些事情都告诉她,或许她还不会那么生气,可如今等到她自己将事情想起来一些,又零零碎碎的拼凑在了一块,就再也不想听他说的那些解释了。 “柚子……” 他伸手上前想抓住她,却被她冷冷的甩开,身子猛地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吐了口血出来。 白柚看着他的那副模样…… 怎么可能,她不过是轻轻的一推,平日打他都是没什么事的,怎么今天…… 妄倾的身子似乎有些极度的虚弱,在撞到柱子后,身上白色的衣衫渐渐渗了些血出来,将衣衫染红。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白柚有些被吓到的上前扶着他,心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没事……” 若不是之前在幻境中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也不至于在这两天的打斗之中有些力不从心。 将妄倾扶到房间里,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弄。 往常都是妄倾给她出主意,帮她的忙,可如今轮到她给他帮忙的时候,却是一下子没了主意。 “柚子,你听我说,事实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个样子的。” “你还是别说话了,需要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在白柚眼中算是比较眼中的伤,在妄倾的眼中却是完全不值得一提。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仙尊,哪儿有那么容易死的。” 这话说的似乎是没什么错,可这满身触目惊心的红,吓不到妄倾,也是能够吓到白柚的。 床上的玉佩与拂香扇拼凑到了一块,发着柔和的光,白柚过去将那拿了过来,莫非,这还有点什么别的用处? “没想到,它倒是会认主人,跟了我那么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白柚看向手中的那枚玉佩,这意思是……玉佩原本是她的? 妄倾一个劲儿的坚持自己没事,白柚在一旁陪了半天,看他确实是修养的越发的好了之后,才稍稍地放心了一些。 在妄倾身边照顾了几天,这几天他也难能可贵的不出门,就那样呆在翟羽阁内,与白柚之间的事,他多多少少提了一些。 之前一直没勇气跟白柚说那些事,可如今要是再不说,只怕这其中的误会便越来越深了。 诚然,他与司葵并非是那种关系,不过是因为司葵当初为了救她豁出了性命,他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保住她的命而已。 却没想到,司葵如今变成这幅模样。 不仅仅偷学禁术,还跑去加害白柚。 不过那么些天,傲世国被灭一事的热潮仍旧是没有过去,大街小巷,各种议论比比皆是。 白柚奇怪的是,那女子在传闻中分明不是已经跳了城楼殉国了的么,那么她那天在茶馆中见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夜色深沉,几片乌云在翟羽阁的头顶上笼罩地越来越多…… “你们这儿老板呢!” 原本才打烊没多久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男子身着黑色风衣,面色冷峻地站在门口望着正在写账本的罗邑。 “需要点什么?” 白柚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打量了一番来的人,这样子,似乎不像是过来买扇子的。 “爷来你这店自然是买扇子!难不成买你啊!” 男子看了一眼白柚,复而加了一句说道:“瞧你这姿色,买你也不是不可以。” 白柚冷哼一声:“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个色鬼啊。” 这么久了,也不乏有色鬼上门挑衅的,不过如此大场面破坏她店的色鬼,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你……你侮辱我!”那男子面色看着冷峻,说出的话却是跟小孩子一般的有几分幼稚:“我是魔,不是鬼!” 白柚哦了一声,原来是档次低了。 看这厮的年龄应当是不小的,怎的那么像孩子。 “斐瑟?” 妄倾发誓,倘若不是楼下的动静太大了,他绝对是懒得下楼来的。 可这一下楼便瞧见一个他说什么都不想看见的人,诚然,这是有些郁闷的。 “妄倾!你怎么也在这儿!”斐瑟兴奋的扑了上去:“妄倾,这女人将我说成是色鬼!我哪有那么差劲是不是!” 白柚挑了挑眉…… 罗邑在一旁问道:“姐姐,两个大男人也可以抱的这般亲切么?” 白柚想了想回道:“有些情况下,是可以的。” 例如说,这个两个男子相互喜欢啊,亦或是……不管是哪样,这些在小孩子的面前还是不要教的好。 “可是,我好像都没有见过像那个哥哥一样抱男子抱的那么紧的。” 嗯……这个问题……白柚觉得还是别回答的好。 “乖,这种事情等你长大了再跟你解释。” 没想到,这妄倾长的比女子还要美几分,好的竟然是这口。 白柚啧啧地感叹了两声,本想上楼不碍他们的眼,奈何这两人将楼梯口堵住了,也罢,她出去走走也是一样的。 无视那一张黑到一定程度的脸,想来那副场景还是不错的。 妄倾无奈地瞧了一眼斐瑟,说道:“你这大老远的从魔界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找我?” 说什么他都不信,他不问事实约莫有三千年的时间了,这才来人间没多久,这斐瑟就能知道他的动静了。 说到这个,斐瑟突然一脸发懵的表情看着妄倾,苦着脸道:“我是来找刚刚那个女人的!” “哦?”妄倾看了一眼缠在他腰上的手说道:“你能否能松开我,然后再讲事情。” 他当初头一回见到斐瑟的时候,还以为是哪路的高冷上仙呢,没想到他竟是个魔尊,重要的是,这一开口……便是一副孩子的语气,还非得说他长的好看,整天的粘在他的边上,怎么赶都赶不走。 妄倾一向都不否认自己的容貌绝对是三界之中数一数二的,可他再怎么样,也是不希望被一个男人瞧上的。 有几次妄倾甚至都觉得,斐瑟这种性格,简直是对不起他那副冷峻的脸庞。 “魔界的人都觉得我担当不了这魔尊的位置,一个个的又不敢同我比试,非说谁能拿到这天界至宝拂香扇谁便是能力最强的人,所以我就过来了……” 妄倾头一回觉得魔界的人还算是有脑子的,这样的一个人当魔尊诚然是不太合适。 但是奈何斐瑟的能耐摆在了那儿,有人敢叫嚣,却又无人敢上前挑战,只能够出些阴损的招数让他强出头。 “你不知道,这儿老板的那把拂香扇,其实是假的,真正的拂香扇,还在天君那儿呢。” “真的?” 斐瑟看了一眼妄倾,有些不太敢相信。 妄倾重重地点了点头,斐瑟依旧怀疑道:“妄倾,你是不是当我好诓骗?” 这……诚然,是这个样子的。 至少魔界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果不其然,斐瑟下一句说道:“其实是你想要那拂香扇救人是不是,你放心,我不同你抢。” 白柚在外面转了一圈,想着里面的人应当是聊的差不多了,这才一进门,便瞧见斐瑟的手搭在妄倾的肩膀上,一副亲切的模样。 白柚转了身子,看来,她今晚是注定要睡客栈了。 可这才迈了一步就动不了了,只见妄倾缓缓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说道:“大晚上的还准备去哪儿?” 白柚觉得,有些事情关乎于男子的颜面,还是不要揭穿的好。 “我瞧着外头月色不错,准备去屋顶睡个一宿。” “当真?” “当真!” 诚然她这话真的只是随意说说罢了,这外头黑不溜秋的,月色也没什么好看的,她真的是不知道说出那话时究竟是个什么心态。 总而言之,在斐瑟走了以后,妄倾竟然步步紧逼,将她诓到了屋顶上。 这……左右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多多少少也是要实践的。 可这月色是不是也稍稍的太不配合了些,这才上屋顶没多久,月亮就不见了,原本旁边还有几颗稀疏的星星,这一上来,也跟着不见了。 嗯……莫不是真的只能在屋顶上睡个一宿? “柚子,我想将从前的事情都跟你说一遍。” 白柚原本便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听妄倾这么一说,顿时来了些兴趣。 想当初,两人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不过是妄倾稍稍长了白柚几百岁罢了,这在狐狸界里来说,是算不得多大的。 两人住的狐狸洞也是隔的十分近,因此到了要准备学习法术修炼的时候,妄倾便受着白柚爹娘的嘱托带着白柚去了云山拜师。 这云山上有座云宫,乃是所有仙山仙派中有头有脸的门派。 光是考验,他们便花费了许多的时间。 在最后关头,白头替妄倾挡了最后一个考验,却是被那考验给弄伤了。 云宫的规定,只有自己上来的人,才能够入云宫的门。 妄倾那回带白柚上来,只能算是通过了一个。 性子倔强的他本都准备好重新寻一座仙山了,可这种关键时刻,云宫的掌门却突然出来,笑着说可以破例将白柚也收进门下,不仅如此,还将妄倾收做入室弟子。 这对所有新人来说无疑不是个好处,就连最开始的考核都没有,就那样直接当了掌门的入室弟子。 这一度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悦与抗议,可最终,也是没有什么用。 妄倾的仙根极好,别人修炼三个月的东西,他只消三天便会了。 相比较于妄倾,那住在妄倾隔壁狐狸洞的白柚就显然差的有点多。 寻常人修炼三个月的东西,她基本上需要花费四个月五个月乃至于更多的时间。 妄倾基本上每每跟着她一块修炼的时候,同样的时间,妄倾的进步却不知道比白柚大了多少。 在白柚还在辛辛苦苦修炼的时候,妄倾已经修炼成仙了,当白柚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混了个仙来做的时候,妄倾已经打败众人成了天宫中独一位的仙尊了。 这对白柚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从小阿娘便在她的耳边说,瞧人家妄倾的仙根多好,这才多少工夫,便成了天宫独一位的仙尊了,不像她,分明是一个云宫的,还时常与妄倾一同修炼,照理说,这两人的狐狸洞离的也不远,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白柚那会儿就特别想回一句,这云宫里那么多学生,也没哪个超过妄倾的啊,更何况,天宫中那么多人,不也是没比过么。 不过这话,白柚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若是真的敢这么说出来,阿娘一个羞愧难当……说不定就打她出气了。 对于修炼这方面,妄倾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天生比白柚聪明了不少,这成绩比白柚高也是正常的,至于比之其他人,那是别人承让了。 白柚那会儿觉得,倘若她能打的过妄倾,定然是想将他好好收拾一顿的。 到她这儿就是仙资愚钝,到别人那儿就是多谢承让。 这道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是不服的。 好歹……她也是曾经战胜了云宫里头的一个师兄的。 虽然那师兄不过是个扫地的……可好歹也是个师兄不是? 这话说着说着,妄倾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了。 转头看向白柚的时候,她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他讲话……当真有那么无聊么? 他轻轻揽着将她抱回房间,还真当他说去屋顶上便就是睡觉的么。 好不容易想将一切都跟她说完,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听睡着了。 直到现在,妄倾依旧是觉得还是当初在云宫的时候日子过的最开心了。 若是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想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应当一直不会变。 暗香浮动。 一蓝衣女子执伞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还敢出来?” 妄倾冷眼瞧了他一眼,他找了她那么久,却偏生被一堆不相干的事情给阻拦住了。 “自然是相信不会对我动手,所以才敢过来。” 司葵将伞收了握在手中,抬眸衣服镇定自若的样子看着妄倾。 “哦?” 她凭什么这么自信? 妄倾朝着司葵的方向走了几步,却见她神色依旧淡定的站在原地不动。 “妄倾,我有风尘珠的消息了。” 闻言,妄倾果然来了兴趣:“在哪儿?” “自然是在别人手中了,我不过是知道那儿的具体位置罢了,这下,就看你肯不肯同我走了。” 妄倾朝着屋里看了一眼,说道:“走。” 他不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但凡是有这个珠子的消息,即使是假的,他也要去看一眼。 白柚第二天完全是被吵醒的。 门外那厮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大早上就一直在敲她的房间门。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上前,抬眸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事情忙完了也不用如此亢奋地吵我睡觉啊。” 不过话说回来,她昨天不是在房顶上睡着的么?怎么这会儿在屋子里了? “我再不回来,你就要被那臭狐狸拐走了!” 南辞神色有些不太好,语气也有些冲。 这一番话说的白柚有些云里雾里的,她怎么就要被那臭狐狸拐走了?还有就是……这跟他回不回来有个什么关系? “昨天斐瑟将你与妄倾说的十分亲密。” 斐瑟…… 那个看起来心智完全不成熟的小鬼……啊不,那个魔……竟然还会跑去跟南辞打小报告。 “南辞,你不觉得,那个斐瑟的心智……有点问题么?他说的话你也能信?” “这么说来,是我多虑了?” 这斐瑟看着心智有点问题,可实际上,好像也还是有点脑子的。 白柚应了声。 “那么说来,你昨夜没有与妄倾在屋顶上赏月?” 这…… 在屋顶上,但是没月亮赏算不算? “还有就是,妄倾抱你回的房间也是假的了?” 这…… 她不知道行不行! “南辞……我觉得……那个斐瑟可能不仅仅心智上有问题,就是眼睛上也有点问题。” 这昨夜根本就没有月亮嘛,妄倾抱没抱她回来她不清楚,总而言之算是清楚斐瑟这厮压根就是借着买扇子的名义特地过来给南辞做视察的! “柚子,你以前对于没有的事,似乎从不解释的。” 这话…… 白柚是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接了。 接了代表说的是假话,不接好像意思也是不太对的样子。 “南辞,我觉得你这趟回来,似乎废话也变的多了些,还有就是……你下次倘若再为了这种事情吵我,我就换个地方睡!” 左右她也是打不过他,换个房间似乎是没有什么用的,倒还不如换个地方睡。 她觉得,屋顶这个地方睡觉,确实是不错的。 “对了,妄倾呢?” 刚刚他翻了好几间房间都没找到妄倾,莫不是知道他要来了的消息就跑了? “我怎么会知道,你那么关心他,应当去问斐瑟。” 毕竟那家伙什么都知道,还暗中观察的一清二楚的。 南辞还有许多话想说,却被白柚挡在了门外,她这觉还没睡够呢。 不过……妄倾怎的这回离开了也不跟她打声招呼。 白柚才关上门没多久,罗邑便跑着上来叫她下去。 这如今一个个的,都兴那么早有事儿找她么? 当白柚整理好一切下楼的时候,楼下拿姑娘她倒是一点都不陌生。 这将她诓进幻境差点害得她连命都没有的人,居然还敢过来主动找她? 那女子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疲倦,整个人浑身却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质。 “听说姑娘找我?可是准备再诓我一次?” 那女子连忙摇头:“上回是我上了那女子的当,不是有意诓骗姑娘的。” 白柚冷了张脸,上了当也算是个理由,不过这人都长那么大了,就没点判断能力么? “那姑娘说,你有办法能够救我相公,所以我特地想来求求你……” “上回那个?” 瞧着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又不是大夫,要如何救? 更何况……她凭什么帮她? “上回那个……不过是我花钱雇来的。” 女子的头更低了。 白柚点了点头。 她已经许久未见过如此诓骗她的姑娘了,这回着实倒有几分新鲜的意思。 “我相公他……在傲世国的皇宫里。” “哦~皇帝啊?那身边应当是御医挺多的,就不必大老远的过来找我了吧。” “他是先皇……” 倘若不是她这么一说,白柚还真想不起来:“你不是当日那个跳城楼的姑娘么?怎么如今还好端端地在这儿?” 就算跳城楼不死,怎么着……也得残吧,这姑娘竟还好端端的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跟她聊聊天,这让她着实的佩服了一把。 “那天的事,也是那个姑娘安排的……” 原来该佩服的人不是她,而是司葵。 “依旧是那个问题,我凭什么帮你。” 她救人没本事这事儿她应当是知道的,可这大老远的跑过来求她,想来应该是对她有些了解的,可她凭什么要出手帮一个曾经差点害死她的人呢。 她白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那么好说话的人吧? “听闻姑娘的翟羽阁收藏了从古至今数千把扇子,我想……以傲世国的镇国之宝夜凉扇作为报酬可以么?” 白柚有点小小的心动。 可毕竟是那么远的路,况且要从皇宫里救人,还十分的不易。 “傲世国中,还有个专门收藏扇子的宝库……” 刚刚说到哪儿了来着? “嗯!行!” 白柚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地有骨气,一把扇子做不成的交易,那就两把,如果两把再不行,用一库总归是够的。 之前每次出门总是要担心铺子没人照顾,这一回倒好,有个罗邑在她也就放心了许多。 本来与连池鱼两个人一块也就够了,可这南辞非得不要脸凑上来跟她们一块走,其居心实在是让人有些怀疑。 这傲世国离江南这个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坐个马车,约莫十来天的功夫也就到了。 这件事情,白柚左右也是不着急,毕竟人家是在皇宫里,按照一般被敌国入侵后的皇帝,哪个能逃的了一个死字?这沈洛也算是能人,大牢都没进去,还在皇宫里待着,想来衣食住行应当是不错的。 对于白柚的这些想法,连池鱼一直表示有几分担心,可再怎么担心,也是没什么用的,毕竟这路程在那儿。 每日除了三餐与休息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终于在白柚再也不想坐马车的时候,到地方了。 与白柚之前在幻境里见到的不一样。 这里的百姓感觉各个都过的十分的好,没有幻境中的那么惨痛。 如此想来,这皇帝应该是还不错的。 这进宫的方法并不简单,不过这毕竟有个南辞在,好像一切又变的简单了许多。 白柚打量了一番南辞,不得不说,他这样强行跟来倒不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好歹,带着她们进皇宫方便了许多。 这一路上躲过重重侍卫也是容易了许多,好不容易找到了关押沈洛的地方,连池鱼却突然胆怯了。 犹豫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上前,谁知沈洛看到连池鱼的时候就气的想上来动手,不光如此,还大声的喊叫将边上的侍卫都喊了过来。 “连池鱼!你还敢过来!” “我……”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窗皇宫!” 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当真是有些耐人寻味,一个千里迢迢想过来救人,而另一个,一见面想想动手动脚的,见不成功便开始喊抓人,实在是有些…… 白柚想,倘若不是南辞在,想来这皇宫的大牢,他们是去定了。 “你的相公,似乎不太愿意让你救呢。” 这沈洛好歹也是当过君主的人,怎的做事如此的没有轻重,连句话都不让人就上来就动手,有这样的国君,亡国都是正常的! 真是白白费了她那么大的一番力气,没想到却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抱歉……都是因为我。” 连池鱼低垂了眸子,她本来有些猜到了沈洛的反应,可是却没想到会这么的强烈。 白柚近来的脾气似乎也有些变化,从前对什么事情都持着一种淡淡的态度,而如今,却稍微有了一些改变。 “罢了,我出去走走。” 在马车上待了那么久,也没好好的走过,累了那么多天,就当做是出来看风景好了。 白柚才出客栈门,南辞便追了上来,说是也觉得屋子太闷,准备出来走走。 这傲世国的京都人倒不是很多,原本之前来的时候还觉得挺热闹的呢。 走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前面一处桥上,围满了人,远远望去,就连桥的影子都看不见。 白柚凑了上去,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无非是个女子要跳湖,引来无数群众围观以及劝阻。 可这人都凑到女子的边上去了,也没见有人拉她一把。 待到女子真的跳了,旁边的人也只是一个劲儿的朝着边上喊救命,无一人跳下去救她。 远远的一个樵夫打扮的男子,立马冲过人群跳了下去,将人救了上来。 白柚上前一看,这才明天为什么那么多人呼救,却没一个人愿意上前救她亦或是拉她一把的。 这女子面上覆了层纱,不过由于刚刚落水,那被纱覆盖着的肌肤便露了出来,好大的一片烧伤痕迹……还有那腿上以及身上,几乎都有着烧伤的伤口。 “婉儿……你怎么就……” 女子呛了几口水出来,看向救她的那个人,一脸漠然。 “你怎么不叫我死了好,这般的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有些沙哑,仔细看去,她的喉咙处竟也有被火烧伤的一点伤痕。 这当真算是个奇迹了。 那男子将边上的人纷纷遣了开来,肚子将女子抱了回去。 白柚靠在桥上看着地上的那一滩水渍陷入了沉思。 “妄……” 才说了一个字出来,白柚蓦地发现边上的人是南辞,慌忙改口道:“都忘了吃饭了,累了一天,你饿不饿?” “嗯。” 南辞总觉得,这次见到的白柚总是有点怪怪的,性格脾气似乎跟她最初的样子有些接近了起来,而不像后来那个模样一般,对谁都是淡淡的冷冷冰冰的。 坐在酒楼上的时候,白柚的目光有意无意在周边扫着,来那么久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总归还是有点不习惯。 如果换做是以前,她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吃吃糕点,看看戏本子,可如今无聊了,只能出来随意走走还什么发现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久没有见到妄倾了,这街上走过去的一个人,似乎长的跟妄倾十分相像。 那旁边的……竟跟司葵神似。 再想仔细看时,人已经不知去了哪儿了。 “妄倾怎么又跟司葵走到一块了。” 南辞这么说的意思……便就是刚刚她没有看错? “他还真是不够意思,不过就是跟别人出来游玩嘛,连声招呼都不打。” 害她还担心了许久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小柚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句话南辞一直憋在心里面,当年的事情他终归是有错,但是他更想让白柚能够自己想起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你与他都神秘兮兮地问我这个。” 南辞笑着说只是随意问问,白柚的神色却突然严肃了起来说道:“南辞,倘若我说,我都想起来了呢?” “那我跟你……” 南辞的神色骤变,看着白柚这番表情似乎又不像是在说笑。 “嗯,我知道。” 白柚如今的反应完全出乎于南辞以及妄倾的意料。 他们原本以为,白柚不管怎么说也会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可没想到,她倒是隐藏的比他们都好。 “我之前只是断断续续的想起来一些事,不过这在马车上的十余天,我便把事情都想起来了,南辞……我不怪你。” 当初的事情怎么说也是她心甘情愿与他做的交易,这到头来翻船了,又怎么能全都怪他呢。 “你跟妄倾……” 他不希望白柚那么快想起来的原因,其中一个是怕白柚会怨恨他,而另一个,便是她与妄倾的关系。 他照顾了她那么多年,关系却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可妄倾才回来没多久,就完完全全的改变了她,不由得不让他担心。 “我同他不过是师兄妹罢了,他与司葵才是一对儿不是么?” 白柚本以为,这件事情不用过早地说出来的,可似乎偏偏所有人都比她更要关心这个问题的样子。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用跟着我来了。” 菜还未上齐全,白柚就一个人匆匆地下了楼。 白柚回到刚刚的湖边,一个人靠在边上发呆。 她跟南辞的关系不过就是朋友罢了,说好听些,与妄倾似乎更加亲近一点,算是个师兄妹与青梅竹马,更多的,好像没什么感情了。 从前便是这个样子,妄倾跟司葵的关系极好,每次与她在外面的时候总会想着司葵,就连司葵生个小病之类的,他都会亲自照顾。 当初在云宫上他拿带着倒刺的鞭子打了她二十下,将她关进暴室,却连上药都不想给她上。 在白柚的印象中,妄倾似乎就没怎么对她笑过,几乎都是一副严厉的模样亦或是板着脸冷冰冰的。 但是对司葵不一样,他待司葵极其用心,不论从哪方面都照顾的非常好,这便是她与司葵之间的差别。 ---题外话---这个万更喜欢嘛!!! 98.097.浮生未歇(1) 一声厉喝,将白柚吸引了过去。 说来也是个寻常的事儿,距离她这儿不远处的包子摊前,乞儿偷了老板的包子,正在被老板狠狠的教训着。 让白柚有些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乃是那乞儿脸上的烧伤痕迹。 与刚刚在这湖边寻死觅活那女子身上的倒有几分相似。 这傲世国的人……怎么有点怪怪的?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难怪天神大人都降罪于你们娘俩!搀” 天神大人? 这说法倒是挺新鲜的。 这神君们在天上日子过的好好的,竟会为了两个凡人特地弄个降罪? 听到这个,白柚倒是稍微感兴趣了一些。 “左右不过是个馒头罢了,何必如此抓着不放呢?” 将身上带的散碎银子给了那老板,只见那老板顿时笑逐颜开,还不忘与白柚说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同情这小杂碎,这可是受到上天诅咒的人啊,要是帮了他们,也会受到上天诅咒的。” 白柚哦了一声,这诅咒什么的,她一向不信。 “你可别不信啊,你看他们一夜之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一夜之间? 地上那被打的乞儿突然站了起来,照理说,乞儿偷东西,被老板放过之后就应该跑的,可他却不一样,那老板絮絮叨叨的跟白柚说了那么半天,这乞儿却猛地起来将那老板的包子摊给踹翻,滚烫的包子顿时朝着老板的身上砸了过去。 白花花的包子落到身上,砸到地上,瞬间就滚了几滚,包子的身上全是尘埃,估计卖是很成问题的了。 “你个小杂碎!老子刚刚好心放你一马你居然还敢捣乱!” 老板说着就拿起一边的擀面杖正准备追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将那乞儿的祖宗问候了个遍。 正说着,乞儿还将刚刚偷来的馒头全部砸到了老板的身上道:“我们才不是被诅咒的人!你这个模样才像是被诅咒的!” “你个小杂碎……” 老板正追上去,边上围观的人纷纷上来准备拦着他。 “这孩子也是可怜,何必呢,大不了我替他给你钱。” “是啊是啊,别追啊,人家都那么可怜了。” 白柚头一回见到,还有人站出来替乞儿说话的。 不仅如此,一个个还纷纷地慷慨解囊将银子拿出来递给那老板。 只见那老板顿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拿着银子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而这时候,那乞儿已经跑远了。 正当白柚觉得没什么热闹看准备走的时候,那给老板银子的人倏地一阵抽搐,手中的还未放回钱袋里的银子尽数被他颤抖的身子抖落到地上,原本散开的那些人群也都纷纷地走了回来,不少人指指点点地站在一旁犹豫不前。 “这……这是诅咒啊!” “该不会真的是什么诅咒吧?” 不少百姓突然开始揪心了起来。 自从前不久张家母子出事儿了之后,这傲世国就一直没太平过。 听说任何帮助他们的人都会得到报应,本来还没多少人信的,可如今…… 那人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身子便停了动弹,有胆子稍大些的百姓上前查看了一番,却发现,那人已经断气了…… 白柚上前也稍稍地查看了一番,尸体上没有任何的伤痕,也没有任何病发的症状。 难不成,真的会是劳什子的诅咒? “你看下一个会不会就是那姑娘要倒霉了?” 白柚不才,众人口中议论的姑娘正巧就是她。 可这事儿总该也不会有那么邪门吧?这先帮助那乞儿的人,分明是她,可先死的,却是后来那替乞儿付了银钱的人?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这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就是她。 好不容易问路人问到了那乞儿所居住的地方,一路上慢悠悠的晃了过去。 这住所倒是真的有些便宜,城外约莫四五里,左右一户人家都看不见,只有那么一间破旧到不起眼的房子。 这与众人口中描绘的倒是没什么差距。 屋子外面坐了一个男子,白柚还是有些印象的,真是白天救了那女子的男子。 男子见白柚靠近,倏地警惕了起来,拿过一旁的镰刀架在白柚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你再往前靠近一步!我就让你有命来没命回去!” 白柚斜眸扫了一眼那架在她面前的镰刀,淡淡道:“我若没命回去,怕是你屋中那两个人也是快要没命了。” 这话,白柚纯属的瞎编的。 她左右不过是见过那乞儿与那女子一面,又怎么会知道她们两个人的身体情况呢。 不过这话倒是让男子有些意外。 拿着镰刀的手悻悻的收回,怀疑的目光在白柚的身上打量了半天:“你当真不是与那些人一伙的?” “自然不是。” 她就连那伙人是谁都不清楚。 屋中的乞儿探了个小脑袋出来,大声地说道:“这姐姐是个好人。” “既然如此,那么姑娘请进。” 男子让了条道出来,乞儿引着白柚进屋。 这屋中的陈设倒是与外面有些不同。 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屋舍,里面的东西却是华丽异常。 这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至少都是可以卖个百两银子的,越是这样,白柚就越发的好奇了起来,这种人家,孩子怎么会穷途末路到还会跑去偷个馒头,还为此挨了打。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女子坐在床上,轻纱掩住了半张脸,却依旧是没掩盖住那有些露在外面的烧伤痕迹。 盈盈美目无神地看着对面的墙壁,从白柚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吭过。 “诶,说来也是奇怪,这前一天还好好的,后来去了一趟这儿后面的琅琊山,不过一天的功夫,便成了这个样子,就连宝儿,也……” 男子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不过却是满满的叹息。 这孩子还那么小,便成了这幅模样,将来长大了该如何做人啊。 白柚坐到那女子的身边问道:“姑娘,你那天可有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亦或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 女子的目光依旧看向前方一句话都不吭。 “你叫宝儿是么,那你那天可有见到什么?” 宝儿一直坐在床沿边上看着女子,见她不说话他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不过等到白柚这么一问,他倒是诚实地回答道:“没有,是娘亲回来之后的那个晚上……我才变成这样的。” 白柚想伸手去揭女子脸上的轻纱,却见她的反应倏地大了起来,一只手抓着白柚的手腕不放,而那双眼睛……若是白柚没有看错的话,她似乎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些红光。 而白柚虽说是个女儿身,不过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欺负的,这女子的力气竟如此之大,抓的她的手都动弹不得。 而她似乎也没准备为难白柚,抓着白柚的手腕一阵便放开了,继而目光痴痴地看向原来的地方,一句话不吭。 “她待谁都是这幅模样的么?” 白柚揉了揉有些吃痛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隐隐可见青色的淤痕。 男子点了点头:“有时候宝儿想揭开她的面纱,她也是这样子对待宝儿的。” 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做亲娘的,也能这般的狠下心六亲不认么? 白柚总觉得,这女子身上的行为多多少少有些怪异,可具体是怎么怪异……她又说不上来…… “什么人!” 男子迅速地拿起边上的镰刀想拦住进门的人,却不想那人的速度更加的快,在他还没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屋子。 “南辞?你怎么来了。” “你那么久都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这为妄倾做傻事白柚也不是头一回了,更何况她如今已经是什么都想起来了,这让南辞更加地担心了。 “正巧你过来了,来瞧瞧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左右她一个人想事情也是麻烦,有个现成的南辞,不用白不用。 “小柚子,你这般总会让我觉得来找你的时机挑着不对。” 话虽这样说,不过南辞还是笑着走了上前。 待看到女子的脸时,有些被吓到。 手正准备上去揭开她的面纱一看时,只见那女子的反应就像之前对待白柚那般倏地上前想将南辞的手腕扣住。 奈何南辞的能耐比白柚高了不知多少,轻松一躲便躲了过去。 然而这时候,女子脸上的表情变了。 双目在片刻之间变红,又在片刻之间恢复,两只手倏地上前就要抓住南辞。 这一回,南辞迅速地上前将她的穴道点住。 一瞬间,女子静了下来,整个身子停在原地动弹不得,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静默的可怕。 “这像是……被摄了心魂的模样。” 南辞有些不太确定,毕竟这种事情他一般不会接手,而能够让他亲自动手的事,除了天君那儿的事以外,就只剩下白柚了。 “可我先前也是有见过被摄心魂的人,没见过哪个的模样会变成这样啊,还会连带着家中的小孩也变的。” 摄人心魂的邪术江湖上少有,但不意味着就是没有。 又摄人心魂又将人的外貌弄成这样的,倒也真是罕见。 “不……这外表只是一个烙印而已,而被摄心魂的,只有她一个人。” 真不愧是南辞,看了两眼便直接道出了问题的所在。 这也恰巧是解决了为什么只有大人这个样子而小孩的性情倒是没变的问题。 “那有什么办法解决么?” “怎么?我瞧这屋中似乎是没什么扇子,他们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能请的动你给她们帮忙?” 白柚瞥了南辞一眼,这话说的,她是那种有好处才会给人家帮忙的人么? 这一般来说…… “我不过是好奇罢了,想多多的增长些见闻。” 她也并非一定要有好处才帮忙,只不过是更喜欢那种有好处的生意罢了。 “不难,只要找到问题症结所在即可。” 这……真的不难么? 白柚正想着,那男子倏地给两人跪了下来。 这些人……都喜欢动不动地给人下跪么?更何况,男儿不是膝下有黄金么。 “小人李殊,是这一带的樵夫,倘若两位大侠能够救回婉儿与宝儿,小人一定每天给两位大侠送上好的柴火过去。” “好啊。” 南辞倒是答应地爽快。 这也真是不怕到时候若是做不到该如何向人家交代么? 一路披着晚霞,白柚开口道:“南辞,我委实觉得你这般不太好。” “哦?哪儿不好?” 他觉得,助人为乐,这种事情,有助于公德,又可以让白柚增长见闻,有何不好? “你看吧,若是到时候你办不到,这将来见到人家,那你的面子难免会保不住。” 白柚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让南辞没忍住笑了出来。 “左右不过是个小事,凭我的能耐,怎么会办不到?” “凡事总归是有意外的,万一……” “没有万一。” “如果……” “倘若我办成功了那么你嫁给我,倘若我输了,那么我娶你也成。” 这不管怎么说,吃亏的总归是她。 “这似乎不是回客栈的路?” 白柚跟着南辞走了一阵,越走越觉得不对,这好像都不是回城里的路。 “没说回客栈啊,不是去山上找出问题症结么?” 他一脸云淡风轻望着面前不远处的琅琊山。 “可……这快要入夜了。” 大晚上的上山,路都看不太清,这样合适么? “晚上才好啊,该出来的总会出来,不该出来的迟早也会出来。” 这话听的白柚稀里糊涂的,不管怎么说……总觉得大晚上上山不会是个什么好事儿。 虽是这样想,不过步子难免还是跟着南辞走到了琅琊山的山底下。 仔细说来,这山底下的风景倒是不错。 不过那山看来却是有些险峻,不太好上的模样。 但是白柚依旧是忽略了一个重点,南辞他……根本就可以不用走的啊! 而这个重点,竟然是在她被南辞拖着一块上了山才想起来。 借着月光,依稀可见白柚的额上渗出了许多汗。 这爬山果真是个体力活,自从她进了翟羽阁后,就没做过这般的剧烈运动了。 白柚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周遭的狼嚎声。 听说,这琅琊山的晚上是有狼群出没的,这山最多是有人白天过来一下,黄昏之前就会全部撤离。 可她偏生是运气不太好,被南辞大晚上的拉着过来,该不会……还真的碰到狼群了吧? 若说这乌鸦嘴,果真倒是挺灵验的。 白柚那想法才想好没多久,周围顿时多了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这……她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是因为见识的一些可怕东西比较少,可若是真的见到了,难免是有些胆怵的。 就像前几年,她十分自信地同南辞说道她从不怕蛇蝎一类的东西,可也不知道南辞从哪儿给她弄了那么几条红色的小蛇与黑色的大蝎子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如此自信地说大话了。 “南辞……你觉得是你的肉比较有吸引力,还是我的肉比较有吸引力?“ 白柚如是想着,虽说本质上她根本就不应该害怕这些东西,可……可这架不住她实质上对这些东西的恐惧。 南辞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怕什么,你不觉得……他们还挺可爱的么?” 若是白天的话,说不定白柚还可能会因为外表不太可怕。 可她如今只看见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再看着他们,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吼叫。 这……她委实是将这些与可爱扯不上去。 “委实我如今觉得,你比较可爱些。” 是的,虽说她看不清南辞的脸,可南辞这个语气,倒真的是让她觉得有几分的……可爱。 狼群又嗷呜地叫唤了几声,那绿油油的眼睛离着白柚他们又近了几分。 “乱叫什么,吓坏了人家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这话倒真的是有几分作用。 狼群听话地朝后面退了几步。 “跑什么,这前不久有个女子在你们这儿被摄了心魂,还被下了烙印,这事儿,知道谁干的么?” 狼群像是听懂了一般,嗷呜地叫唤了两声。 南辞在一旁听着,白柚在一旁看着。 这连动物都能交流,白柚如今真是有几分佩服起南辞来了。 没一会儿,狼群四散退了开来,南辞唤了一声还在纠结狼群的白柚道:“愣着做什么,去找人了。” 诶?那么快就知道人在哪儿了? 跟着南辞东拐西拐的,这山路绕的白柚的头都开始犯疼了。 总算是绕到了一处山洞前。 山洞内灯火通明,却是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瞧见。 山洞内的墙壁挂了许许多多的画,有些索性都不挂了,便直接用毛笔在石壁上绘了起来。 “什么人!” 应声朝后面一看,只见一抹红色的影子三两步便从洞口转移到了白柚与南辞的身边。 “哦?南辞殿下?” 没想到南辞的人缘那么好,随意在外面一走遍能遇见个熟人,难怪他能如此胆大的拉着她大半夜上琅琊山呢。 “黎琰?你竟然还活着!” 嗯?这语气怎么听着怪怪的。 “托殿下当年那掌手下留情,才让黎琰如今还能再见你1” 既然还承蒙了这份救命恩情,那么想来事情应当是好办多了。 白柚正想着,南辞倏地将她朝身后护了一下。 “哟,南辞殿下……也会照顾人么?” 黎琰一袭大红色的衣衫,衬的皮肤白若脂雪。 待注意到黎琰那一双火红色的瞳子时,白柚倏地明白过来了问题出现在哪儿。 莫非这便是南辞先前所谓的症结? “南辞,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的没有还手余力的黎琰了!” 掌间一团火冒了出来,妖娆的红瞳看着两人。 “你既大难不死,就该改邪归正,而不是一错再错!” 南辞冷了张脸,紧紧的将白柚护在身后。 “说的动听,却不过是些道貌岸然的话,我有什么错?错的不过是你们这些自以为富有正义感的神君们罢了!” 掌间流火脱离了出来,朝着南辞与白柚那边攻了过去。 南辞唤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一道蓝色冰柱从剑中射出,不仅将那流火打的四散,还蜕的越发的尖锐地朝着黎琰飞了过去。 “南辞,那么多年了,你的法术倒没精进多少嘛。” 侧了下身子,冰柱射入了他身后的壁画之中,使得那一块的整个墙壁顿时都结起了冰块。 黎琰倒是不慌不忙,五指临空一抓,一个玲珑剔透的铃铛顿时出现在他的手中。 “缚魂铃?” 上古六大神器之一…… 竟然会落入他的手中。 “这缚魂铃的能耐我还没见识过,不妨,你就做第一个实验品吧。” 话刚说完,南辞正准备出招去将缚魂铃夺过来,只见黎琰便猛地摇起了手中的缚魂铃。 南辞似乎整个人都楞在了那儿,目光炯炯地望着黎琰的方向,嘴角微微带笑,却是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你……” 黎琰正得意着,却突然扫到了什么事都没有的白柚。 莫不是……这缚魂铃失效了? 如此一来,白柚倒是有了些可趁之机。 这缚魂铃如何解她不清楚,不过……攻击人她还是会的。 拂香扇既是一个她用来收集记忆的工具,亦是她打架时的武器。 扇子轻轻一摇,一股奇怪的香味从扇子中散发了出来,南辞似乎有些醒了过来,而黎琰才反应过来时,手中的缚魂铃便已经被南辞夺了去。 “你的魂魄竟然是碎的!” 这缚魂铃作为上古六大神器,从来就没有失手过,除非……那人根本就没有魂魄,亦或是魂魄不完整。 白柚咦了一声。 怎么能说是碎的呢……最多,不过是有些不完整罢了,碎了这词听来,还有些怪异。 不过片刻的时间,南辞的剑便抵上了黎琰的脖子。 “山下那女子身上的烙印,是不是你下的?” 黎琰一副自我放弃的模样,大红的衣衫随风飘摇,懒懒道:“什么女子?被我下过烙印的人多了,我怎的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女子。” ---题外话---谢谢墨墨送的荷包么么哒 扇子最近比较忙更新的速度慢,在这儿说声抱歉。 对,没错,明天依旧晚更。 宝贝儿们相信我,忙过这阵子就好! 每天该更的章节不会少,最多只是晚而已! 99.098.浮生未歇(2) “黎琰!“ 手中的剑抵着黎琰的脖颈又近了几分。 “南辞,你如今怎的还婆婆妈妈了起来。” 一阵哂笑,这南辞从前好歹也是天界出了名的清冷神君,可不是如今这幅优柔寡断的模样。 黎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白柚,模样似乎有些熟悉,不过却没有多大的印象搀。 这唯一能够让他有些兴趣的,便就是白柚手中的拂香扇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悦” 剑锋一转,朝着黎琰的脖颈又近了几步。 白柚出手拦住了南辞:“他要是这么死了,那山下那名姑娘与她的孩子可怎么办?” 听到这话,黎琰的神色稍变,狐疑的目光开始在白柚的身上打量着。 “呵,我可不会对女人与孩子负责。” 脖颈上的剑未收,黎琰脸上的皮肤被那剑发出的寒气冻的有些发紫,嘴却依旧倔强着。 “这就由不得你了!” 南辞将剑收了,迅速地在黎琰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微微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了。” 南辞率先带路走在前面,黎琰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了后面,白柚略微好奇地看着前面两个身影,竟莫名地觉得有几分和谐的意味在。 本还以为要在这琅琊山上待一夜的,没想到这才上来没多久事情就办妥了。 看来以后当真是不能再小瞧南辞的本领了。 这才出洞口,就明显地感受到周围的山在剧烈的抖动,隐隐约约的,还听到有什么动物嘶吼的声音。 面前的黎琰倏地大笑了几声,原本被南辞控制了的身子突然解开了束缚,一把抓过身子摇摇欲坠的白柚消失在了洞口。 待到山恢复平静的时候,南辞的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崎岖的山路快速地在白柚的眼前闪过。 白柚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向那拐着她跑的黎琰:“带着个人跑,很累吧?” 答案自是毋庸置疑。 不过黎琰却是不以为意地答道:“你若想出什么歪点子骗我,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心思被拆穿,也罢,省省力气便省省力气吧。 要不是她如今动不了,早就不跟这厮磨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就在白柚累的开始打呵欠的时候,黎琰终于将她放了下来。 与其说放,倒不如说是扔更贴切些。 这硬硬的地板,猛地摔下去还真有些疼。 不过这个洞穴相比较于刚刚那个似乎看起来好了很多,只是比起之前那个稍暗了些,周围的陈设也比较少,但是看起来却是十分地整洁,怎么看都不像是黎琰这么一个人会居住的地方。 “我怎的越瞧你越觉得你眼熟了起来?” 黎琰走过去,单手捏着白柚的下颔左右翻开。 “我有些头晕,你能不能静静地看?” 她的脑袋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若是再这样摇晃下去,约莫她就快晕过去了。 “白柚!” “嗯?” 本还以为这黎琰是在跟她客套呢,听这语气,是真的认识她? “呵,果真是冤家路窄,我找了你三千多年,可算是被我抓到了!” 无仇无怨的……找她作甚? 更何况,她对这厮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掌心之中缓缓燃烧起了火焰,朝着白柚缓缓靠近,却在距离白柚的脸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白柚,这烈火焚身的感受,你可还有印象?” 白柚仔细地想了想,这烈火焚身的感受,她诚然是没有什么印象过。 莫不是她先前还有被烈火焚身过么? 见白柚一脸茫然地望着他,黎琰也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火焰:“当初你将温情推下焚烧炉的时候,可有想过如今自己也会有今天?” “温情?是谁?” 承认白柚前不久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了那么多的事情,本还以为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却没想到还是有几个会让她遗忘掉。 温情……这名字着实不错,不过按照白柚自己的性格来说,应当不会是待人这般的残忍吧? “呵……白柚你居然还敢问我?” 掌心中的火焰朝着白柚扑了过去,就在快要触碰到白柚的时候,只见白柚的周身萦绕起一抹淡淡的白色,将那团流火悉数浇灭。 “没想到,神器也有跟错主人的一天。” 黎琰说着,一只手就准备伸到白柚的腰间去将那拂香扇拿出来。 手才触到扇身,就被猛地弹开,那力量强大地让他不禁倒着后退了两步。 白柚的身子好像也是猛地得到了解放一般,拿过拂香扇三步并作两步,瞬息之间便到了黎琰的面前。 拂香扇顿时抵在了黎琰的心口,只见黎琰唇角微勾:“白柚,你的能耐比之南辞还是差的太多。” 猛地一个转身,反手将白柚的手腕扣住,拿着拂香扇的手顿时动弹不得。 “我早就说过了,让你省省力气。” 他碰不了拂香扇,但他碰的了白柚。 手上的力道蓦地家中,扇子砰的落到地上。 “我不过是突然觉得力气有些多,想活动活动。” 白柚的眉头微蹙,手腕上的疼痛感清晰地传来,让她如今的脸色着实是好不到哪儿去。 “是么?”他凭空变了条晶莹剔透的绳子出来,捏了个诀,那绳子便自动将白柚的手给束缚住了。 “不妨留着到阴曹地府再活动吧。” 掌间流火突现,团团火焰朝着白柚就扑了过去。 白柚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依旧是没感受那流火打到身上的疼痛。 有些小紧张的睁开眼睛一看,只见片片桃花瓣落下,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丝丝的香味。 疑惑之际,倏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片刻之际,面前便有一道人影挡了上去。 “哟,今日是什么日子啊,先是南辞殿下,如今又是妄倾仙尊,咦?司葵小妞你怎么还没死?” “黎琰,你竟还没死!” “用不用一见到我统统是这幅反应?你当真觉得你们天界这些废物能把我怎么办?” 黎琰那猖狂的语气看的司葵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好。 司葵瞥了白柚一眼,没什么反应,目光却是一直在黎琰与妄倾的身上打转着,半晌,缓缓地走了上去:“黎琰,许久不见,你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还好还好,承蒙当初你背叛我一遭,不然我也不会变的那么快。” 这两句话在场所有除了白柚以外的人几乎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妄倾的表情白柚看不太清楚,不过司葵的脸色却是铁青到了极致。 “怎么,如今是准备以多欺少?” 黎琰凤眸微眯,看着面前面色迥异的三个人。 倏地笑出了声:“真没想到,你们天界的人行为倒是越变越无耻了。” “随你怎么说,我只要风尘珠。” 妄倾的语气冷冷的,之前还能说会道的白柚在这一刻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就在刚刚,她还满心欢喜的以为他是过来救她的,没想到,不过是过来找黎琰的。 “仙尊大人,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自打知道妄倾的目的后,黎琰的整个语气都变的轻松了起来。 左右人家也是过来求他要东西的,那么这主动权,便是掌握在了他的手中。 妄倾点了点头。 回眸扫了一眼束在白柚手上的绳索,冷笑一声,捏了个诀,那绳索顿时从白柚的手上转移到了黎琰的身上。 白柚瞧着前一刻还十分自由地在行走的黎琰,顷刻间像个虫子似的被绳子束着,这感觉……委实是不错的。 同时也庆幸着刚刚绑着她的不是妄倾,不然这幅模样实在是有些丑。 “妄倾!你放开我!” 刚刚还一脸自在的黎琰顿时变了神色,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想挣扎出去。 “我再说一遍,我只要风尘珠。” 面前的黎琰似乎真的怒了,身子扭动的频率越发地多,额头上可见隐隐爆出的青筋。 “别费劲了,这法宝是你的又不是我的,什么效用你还不清楚么?” 妄倾饶有兴趣地看着黎琰。 这绳索越动越紧,这道理相信他定然是明白的,不过却还是如此明知故犯,实在是有些蠢了。 黎琰大口地喘着气,一张俊脸被憋的通红,火红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妄倾与白柚。 不疾不徐地走到黎琰的神兵开口道:“风尘珠呢?” “呵。”凤眸看向司葵:“司葵,你不过就是想要我的命罢了,何必诓他说风尘珠在我身上呢!其实风尘珠在谁身上,你比我清楚的多了!不是么?” 闻言,司葵楞在原地双唇紧抿,半晌回道:“黎琰,你敢说那风尘珠不在你身上?” “要杀要剐一句话,你何苦如此冤枉我?” 冷哼了一声,而此刻,妄倾与白柚的目光顿时都停留在了司葵的身上。 “黎琰生性狡诈!妄倾,你当真是信他不信我?” 声音中带了几分哀怨,正在石洞中陷入寂静的时候,只听黎琰一声大笑,身上的绳索应声解开,顷刻之间便已经逃了出去。 白柚还想上前追,妄倾却将她拦了下来。 左右这风尘珠也不在他的身上,他已经没什么兴趣再去追这人了。 白柚将一旁的拂香扇拾了起来,朝着洞口早已没了的踪影道:“我还有事,不打扰二位了。” 大步地跑了出去,外面天色暗的实在不能再暗,除了洞中还有的亮光以外,别的地方已经连视物都成了问题。 白柚在山中走了几步,身后没有妄倾的动静,身前也没有南辞的身影。 倘若下次谁再拉着她大半夜的上山,她一定要将今日这番遭遇说与别人听听,这究竟是个多么没意思的事情。 拿着扇子扇了扇风,边上竟零零碎碎地多了许多紫色的点点光芒,虽说不是很亮,不过却足以让她看清前方的路。 更为重要的是……她没走几步,南辞便从一旁寻了过来,瞧见她安然无恙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 却还是被白柚埋怨了一句:“南辞,你瞧,我就说晚上上山是件危险的事情,你竟还不信我。” 南辞一时间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能如此淡定地跟他说笑。 “那不妨下一回我带你去看风景吧,就不上山了,不过如今眼下比较要紧的事还是将黎琰带回去。” 白柚正左右看着猜想着黎琰会朝哪个方向跑,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南辞,你认识温情么?” “怎的好端端提起她?” “没什么,左右是对这个人没多大的印象,不过看黎琰那模样,似乎我跟温情还有什么过节。” 将一个人生生的扔下焚烧炉,该是多么狠的勇气啊。 白柚不管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会像是个这样的人。 “黎琰生性狡诈,他说的话,你不用全信。” 这话……白柚觉得十分地有道理。 刚刚山洞中他们三个说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看那转头就跑的黎琰,估计事情多半是个假的。 好不容易觉得一个方向稍微有些痕迹,边上的山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比之上一回更加的剧烈了起来。 白柚也着实是有些佩服自己,这种时候,想的竟还是下回若是有人再要大晚上的上山,一定要与那人说说这山的危害,实在是有些太不稳定。 南辞这番直接上前揽过白柚,将她紧紧地护在身子里。 这山上的抖动越发的厉害了起来,甚至于脚下都开始出现了裂痕。 而另一旁,也出现了两个南辞熟悉的身影。 司葵抱着妄倾的身子躲在他的身后,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南辞这边看着,不过妄倾看起来显然是比她好多了,不动声色淡然地站在原地,目光只一直锁着被南辞揽在怀里的白柚。 一火红的影子出现在天空之中,双翅展开约莫有十几丈远,翅膀一挥,原本只是裂开的地,顿时中间的裂隙越开越大。 “黎琰!” 妄倾厉喝一声,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一直抱着他的司葵,一把青绿色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足间轻点,便朝着空中那只大凤凰袭了过去。 凤凰在空中高声鸣叫,叫声极其哀鸣。 翅膀一挥,一大团流火便朝着白柚扑了过去。 来势汹汹,也耗费了黎琰大半的精力。 南辞虽好不容易护住白柚没让她被流火打到,可他所设的结界却被打破,所处的位置不断地开始往下沉,妄倾见此也懒得与黎琰再多做搏斗,朝着南辞与白柚的方向便追了过去。 待到山上只剩黎琰与司葵的时候,黎琰的灵力不够了,顿时变回了先前的模样。 大红的衣衫,尽显那一身的妖娆。 唇角沾了一抹血,不以为意地擦了擦,走到司葵的身边说道:“如此,你可还满意?” 原先还在妄倾身后佯装害怕的司葵顿时换了一副面孔:“你在山洞之中反咬我一口,你说我该不该满意?” “呵,我还以为你是同那妄倾一块在算计我呢。”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怎会与妄倾一块算计你。” 司葵嫣然一笑,为了表示诚意,还过去抱住了黎琰。 下颔抵在他的肩头淡淡道:“不过……我即使是算计你,你又能如何?” 黎琰才意识到这句话哪儿不对,一把泛着青色冷光的匕首狠狠的从黎琰的背后刺入,白皙的肌肤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地方变的黑了起来,上一刻还是个妖娆的黎琰,下一刻,却只剩了一件红色的衣衫留在地上,匕首随声落下。 看着被血染红的匕首,司葵拿起那件衣衫擦拭了两下,随即似乎是嫌脏一般的,又将那衣衫扔到一旁。 朝着这边山下看了看,根本就没瞧见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按照南辞与妄倾的身手,这会儿应当是快要回来了的啊。 犹豫再三,司葵好不容易亲自下去看看,这才下去没多远,就有一股灼热的力量将她从下面弹了上去。 这琅琊山……莫非还有比黎琰还厉害的存在? 琅琊山,一直被世人所传闻的不过是山上的狼群众多,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狼群吞噬的尸骨不剩,可这琅琊山,有的不仅仅是狼,还有黎琰,以及……琅琊! 整个身子约莫有半个山头大的琅琊兽,当白柚初看见的时候,还好奇了许久这是怎么在山底下存着的。 可还不允许她多想,琅琊兽两个犹如铜铃圆的眼睛便缓缓地整了开来,头上还长了两根大概四五个人高的角,嘶吼了一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边上的南辞以及妄倾脸色差到了极致。 这琅琊兽乃是上古十大凶兽,早万年以前就被人封印在了琅琊山,一直都未见过他的两人都认为这是个传说罢了,没想到…… 那黎琰不惜自损灵力也要那般的毁坏山头,其目的竟然是为了放它出来! “好强的仙气,没想到时隔万年,竟然还有仙家送上门来给我吃。” 未见琅琊兽的嘴巴张开,声音却是浑厚地从四周发了出来。 “如此,便要看你的本事了!” 手中青绿色的长剑祭出,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似乎是画了一个什么符咒上去,将剑朝着琅琊兽的方向狠狠一扔,那结实的鳞甲顿时有了一道突破口。 琅琊兽的爪子狠狠地朝着地上跺了跺,整座山顿时都抖了好几抖。 他身上唯一的一个软肋,竟然被一个臭小子一眼看穿了! “嗷~” 只见琅琊兽的周身顿时多了一团火焰,朝着妄倾猛地撞了过去。 南辞见此也丝毫不松懈,宝剑在空中画了个符,依旧是朝着琅琊兽攻了过去,打到的地方火焰顿时熄灭,可琅琊兽的身上却是一点伤都没有。 白柚将拂香扇挥出,照着刚刚妄倾打的地方挥了过去,虽说她没看到什么效果,不过如今琅琊兽似乎是被激怒了,转了个身狠狠地朝着她跑了过来。 这一跑一跑的,整个地方都颤抖的厉害。 “柚子!“ 长袖一挥,一道凌厉的剑光就打到了琅琊兽的身上。 一声嘶吼响彻云霄,琅琊兽周身的火焰越发的浓烈。 它活了上万年,从没被人这般戏耍过! 哼,人世间的感情它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去理会身旁两个妨碍它的小子,直直地朝着白柚冲了过去。 先解决了这个碍事的,再去管旁边两个毛头小子。 琅琊兽的身上顿时多了许多被两人打出来的伤痕,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柚,想了想,还是转头朝着妄倾冲了过去。 它活了那么久,就没受过这样的伤,上回若不是天庭那些卑鄙的人用了卑鄙的手段,怎么可能能将它封印在这破山底下那么久! 青绿色的长剑从琅琊兽的身子中抽了出来,不放心一旁的白柚,妄倾在与琅琊兽的打斗之中,还分了精神出去给她做了个结界。 白柚被囚在结界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妄倾与南辞两人跟琅琊兽的搏斗,挣扎了半天却是无济于事,这结界竟然牢固的很,不论她怎么弄,都是挣脱不开。 很快,南辞败下阵来,白柚一双眼睛直盯着妄倾的一举一动,他面上看起来还没多大的事,手中的招式出的越发的凌厉,却也有些惊慌的乱了章法。 琅琊兽被他这般戏弄的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此刻更是卯足了劲儿地与他作对。 刚刚三个打它一个它已经很不开心了,如今好不容易解决了两个,这一对一,看他还如何能够逃的出来。 青绿色的长剑随着妄倾的动作在四周与琅琊兽周.旋,琅琊兽的身上顿时伤口也多了起来。 而此刻,妄倾的体力也渐渐的有些不支了起来。 白柚在结界之中努力地挣扎着想出去,这结界的灵力虽然有些弱了,可她依旧是挣脱不开。 面前顿时火光大盛,只听琅琊兽一声长吼,身子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开始迅速地便小,到最后,竟然变成了一条刚出生的小狗一般大小。 而此刻,白柚身边的结界也突然消失了。 几乎是冲着上去到了妄倾的身边,他倒还装作一副没事的模样责怪道:“做什么总想着出来,若不是你这般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早就将它打败了。” ---题外话---谢谢无敌暖宠物送的荷包 本来可以早点更的,结果小黑屋锁的字数多了一千…… 所以……你们懂的 扇子最近真的是很忙,也在努力着恢复之前的更新。 嗯,如果明天没有奇迹的,也是这个点左右更新的,抱歉 100.099.浮生未歇(3) 白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希望的是与他并肩作战,而不是安全地躲在他的臂膀里面看着他在一旁与别人殊死搏斗。 “哭什么,莫不是哪儿受伤了?” “妄倾……” 她身上什么伤都没有,但是妄倾的身上却是随处可见的伤口。 他总是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然后安慰她让她宽心…搀… “嗯?柚子你难不成不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有些丑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净想着与她打趣…… “琅琊兽?” 这声音…… 白柚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司葵怎的这个时候才过来。 抱起那只缩小数百倍的琅琊兽,抖了抖,竟从他的身子里掉出来一枚蓝色的珠子…… 风尘珠! 竟然在琅琊兽的体内? 可不是据说那琅琊兽自从万年以前被封印就再也没出去过么? 这风尘珠不过是失踪了上千年而已,怎么会在琅琊兽的体内? 司葵朝着妄倾这边走了过来,将风尘珠递到他的手中,顺带的,还将随身携带的药丸给妄倾服了下去。 白柚退了几步走到南辞的身边,他的伤倒不重,只是需要好好地静养几天。 “黎琰呢?” 这底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就该解决解决上面的事情了。 “跑了。” 司葵说的云淡风轻,完全没有将刚刚对黎琰做的事情放在心上。 出来那么久了,本还以为能够早些将黎琰带回去帮那姑娘的,没想到弄成了这幅模样。 待到第二天一行人回去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过世了…… 而那孩子身上的烙印却奇迹般的消失了。 李殊与那孩子两个人坐在阶梯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南辞看向了司葵的方向,眸中带着的神色有些奇怪。 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本她们走后两个人都是没什么事的,可自从昨夜听到山上的响动之后,两人身上的烙印都在以肉眼能看得见的速度消失,可那女子,却是在烙印消失后便晕了过去,待李殊上前检查后才发现,她已经断气了。 如今他们什么也不敢做,只想等着白柚与南辞他们回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挽救的余地。 白柚看着那孩子脸上的烙印全都消失掉了,可那张小脸上却是再也看不见之前的那抹朝气。 “黎琰死了。” 如果不是黎琰死了,那被他烙下的烙印是不可能消失的,不过唯一可惜的便是那被他摄了心魂的人,那命便就是跟他联系在一块的。 几乎所有的目光一时间都看向了司葵。 “莫不是他昨夜负伤逃走,被谁给杀了?” 这不过是司葵单方面的解释罢了。 妄倾什么话都没说,白柚在一旁思考着司葵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有南辞,狐疑的目光几乎将司葵看了个遍,不管司葵是如何解释的,总而言之,他是不信。 所幸的是李殊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看到他们个个束手无策的模样也就放弃了,独自一人跑去操办起了女子的身后事。 一直隐忍着未哭的孩子嘴巴憋了憋,终究是忍不下去了。 司葵对这一切无感,与妄倾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同妄倾一块走了。 等到李殊回来的时候,白柚与南辞才离开了那个地方。 一路披着月光,南辞难得的走在身后一句话都不说,看着白柚在前方步履轻盈地走着,不禁说道:“柚子,你还是在乎他的,就那么看着他跟别的女人走了么?” 白柚的步子顿了,想起妄倾走的时候,那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刻,摇了头叹息道:“我与他的缘分早就断了,更何况,他与司葵才是一对儿。” 想来之前种种他陪在她身边的时光,左右不过是为了弥补当初她替他受罚而给的补偿罢了,算不得数。 回到客栈的时候,白柚才刚到门口,便看见连池鱼走了出来,瞧见是她,才稍稍松了口气,上前担心地问道:“你们这两日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在城外有些事耽搁了,出什么事儿了么?” 如此想来,那天出去的时候似乎心情是有些不太好,连带着南辞后来也跟着她走了出来,这一时间两个人都找不到了,不免让连池鱼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我……我还想进宫一趟。” 白柚望了一眼南辞,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异样,继而道:“这倒不难,不过你想好如何与你相公沟通了么?” 想到上回好不容易带着她走了进去,没想到却因为她相公的原因差点被人抓住,这段失败的经历,白柚如今想来都是历历在目的。 “我……我想进宫与当今的皇上谈一谈。” 连池鱼不安的攥着手中的丝帕,脸上浓浓的担忧,引起了白柚的一阵好奇,不过她倒是没给白柚开口的机会便直接说道:“具体原因,我想出来再告诉姑娘,可好?” “我对那些事倒不在乎,作为一个商人,你只需将当初说好的如数付给我即可。” 她对连池鱼的私事虽说有兴趣,却也是不太在乎。 而唯一能够让白柚提起兴趣并且连着坐了十天马车过来的,也只有连池鱼与她说的那些酬劳了。 “自然,池鱼……定然不会欺瞒姑娘的。” 如此甚好! 白柚缓了缓与两人道了个别便回房间休息了,一直休息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出去走走逛逛,黄昏时分又回去吃了些东西,这才随着南辞一块带着连池鱼进了宫。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白柚这次特别小心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南辞多背背那些让人说不出话的法术,这万一新皇帝跟那旧皇帝一样看见连池鱼就喊人,那情况可就不太好了。 不过这趟,连池鱼倒是自觉了许多,待二人将她带到御书房前的时候,她便自己走了进去。 具体是如何白柚也不太清楚,不过是见她从袖中拿了个明晃晃的令牌给那看守的侍卫看了一眼,便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 早说这东西那么管用,何必让她那么辛辛苦苦地随着南辞一块将她带进来呢。 这皇宫的风景倒是比起一般的地方好看了许多,也雄伟了许多。 更让白柚觉得好玩的,便是一边躲过巡查的侍卫,一边与南辞光明正大地走宫中游玩了。 二人正游玩着,只见一行人匆匆忙忙地从一旁走过,而那群人的中间,正走着的正是前不久白柚与南辞见到的沈洛。 走的倒有些匆匆忙忙的,而过去的方向,似乎正是御书房! “要不我们过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的如今将事情想起来之后性格也变了许多,都没之前那么沉稳了。” 话虽这样说,不过南辞依旧是牵引着白柚朝前面走。 “沉稳久了,有时候改变改变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距离御书房不远的地方,南辞带着她足间轻点,纵身一跃便上了屋顶。 御书房外站了许多侍卫,都是刚刚才过来的。 不动声色地拨开一片琉璃瓦,白柚饶有兴趣地坐在边上,乐意看的时候便看上几眼,不乐意看的时候就随意看看,听听里面的动静即可。 “沈洛,你当真宁愿留在这儿当个囚犯也不愿意与我走?” 这话是连池鱼说的,白柚稍稍看了一眼。 沈洛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之前那般地疯狂了,许是那皇帝在刚刚同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他与那连池鱼说话的态度,着实是不太像是夫妻间的那种语气。 “你守着你的荣华富贵即可,还管我的死活作甚?” 那皇帝站在二人中间非但没有半分尴尬的神色,反而还倒退了两步给二人腾了些空间出来。 “沈洛,我在乎的从来就不是那些虚荣!你难道不明白么?” “池鱼,这儿不过我们三个人,你不必编排些什么替自己开脱。” 白柚在上面看的一阵着急,怎么这如今的人都那么喜欢打哑谜么? 一句话说的不清不楚的,白白让她一个偷听的人干着急。 倘若可以的话,白柚如今十分想收了他们的扇子然后听他们讲讲事情的原委。 “左右你不就是因为季途那件事怨我么?” 这句话似乎是讲对了,亦或是这个名字触动到了沈洛。 “池鱼,你没有资格提他!” “沈洛,我费尽力气地跑去求人过来救你出去,可你如今却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而与我闹脾气?” 这番话听的白柚越发地好奇了起来。 本还以为是个单纯的国破,皇后与皇帝鹣鲽情深不忍让他一个人在敌国皇宫之中,却没想到那皇帝倒更喜欢待在敌国,而那敌国皇帝非但不介意,还将那皇后拉了过来,这么如今一牵扯,又扯出来什么已死之人,委实这皇宫的事情比外面的事情复杂多了。 白柚看了一会儿便越发的迷茫了起来,正听的兴起,天上一朵乌云悄然而至。 出现在白柚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拍一下白柚的肩膀吓她一趟。 “斐瑟!” 白柚拍了拍有些被吓到的小心脏。 这厮怎么就出现的那么随便? 万一把她吓的叫了出来,惊动了旁边的人该怎么办。 “出什么事了么?” “本来是有,不过……”斐瑟点头应道,不过却倏地不屑道:“她这种态度,小爷不高兴了,有事我也不告诉她!” 他堂堂一个魔尊亲自过来给她报信,这女人居然还敢凶他?真是反了天了! “左右我还没兴趣听呢。” 白柚至今对斐瑟那跟南辞打小报告的行为深深唾弃着。 如今说有事儿,还真不一定有什么事呢,他不乐意说,她还没兴趣听呢。 “那就让你店里那小鬼死了算了,反正于我无关!” 店里的小鬼……难道是罗邑? “罗邑怎么了!” 她之前从来没离开罗邑那么久过,这回走了那么多天,想着罗邑应当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斐瑟这么一说,她才突然担心起来,罗邑毕竟是个孩子,若是真的出什么事情,她该怎么跟苏阮烟他们交代! 斐瑟倏地傲娇了起来,冷冷的站在一边,配上他那冷峻的面容,倒真的是显得有几分严肃。 “斐瑟,别卖关子了。” 南辞毕竟与斐瑟认识的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南辞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清楚的,倘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是绝对不会过来跑一趟的。 “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小鬼的身体状况却是越来越差了,估计……地府快要派人来找他了。” 白柚这会儿哪还管连池鱼的事情,赶忙让南辞将她连夜带回了翟羽阁。 刚一开门,只见罗邑一脸呆滞地坐在柜台前,见她回来,眸光转移到她身上一会儿,便又转了回去看着前方。 “罗邑?” 白柚有些不太确定这就是罗邑。 她临走的时候罗邑还是一副活泼可爱的样子,可如今这幅阴沉的可怕的样子让白柚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了人。 并且眼眶深陷,那眼底的黑眼圈浓的简直不像是个小孩子会有的那般,瞳孔中没了神采,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罗邑那边却是没多大的反应,依旧只专注于自己所看的东西。 南辞大步上前,似乎是瞧出了什么端倪,直接将罗邑打晕带回了房间,白柚紧随其上。 “这……” 只见南辞点了罗邑周身的一些大穴,罗邑身上慢慢的聚起了一股黑气,不安地在他周身游走着。 “柚子,拂香扇!” 白柚匆忙将扇子递过去给他。 南辞接过拂香扇,指尖转动,拂香扇的周身便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光芒逐渐变的亮了起来,不断的有东西从扇子中灌输到罗邑的身上。 不多时,罗邑身上的黑气消退了下去,白柚的脸色倒变的差了起来。 南辞忙完罗邑这边便将扇子递还给白柚说道:“这几天你切记要好好修养,万不可太过忙碌,更加不能打架,倘若能够多收些记忆来补充,倒是件好事。” 拂香扇如今与白柚为一体,白柚的灵力全数系于扇子,这扇子消耗的力量多了,自然会引起主人的不适。 “罗邑没事了吧。” “明天就可以活蹦乱跳的了。” 南辞如今更加担心的还是白柚。 这罗邑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那么背后一定有着别的阴谋。 而罗邑受的伤他用了那么多种办法都没能将他治好,只能依靠拂香扇,这说不定,幕后那人就是为了白柚才这么做的。 白柚应了声,瞧见罗邑没事了也便回去休息了。 可这罗邑自打那天受了伤,之后整个人都变的有些怪怪的。 从前他都属于那种乖乖的特听话的孩子,这之后似乎也不能说是不听话了吧,只是那配合度大大的下降了一番。 从前白柚只需要教一遍的东西,这回教了三遍罗邑也不听,还一心想着出去玩。 想了想许是她将罗邑束缚在这翟羽阁的时间太久了,她自己倒是习惯了这种生活,可罗邑自小便不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放了罗邑出去玩,这南辞基本上每回出来不过是那么几天的时间,这回却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累积了许多的事情,一早便赶回去处理了,临走之前还不忘让白柚晚上别将店门关的太早。 这话说的好像她将店门关了他就不能从后门进来了一样。 翟羽阁里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怎么说也是没什么生意,索性也将铺子的门关了上书香楼听书去了。 “这江南首富为何一夕之间沦为乞丐,具体的分析我们下回书再讲!” 醒木一拍,书香楼底下的人纷纷叹了声故事还未说完便结束了。 不过也没有什么用,依旧只能抱着明日再早些过来的想法离开了。 白柚这才刚进来,就与那出去的人打了个照面。 这才什么点而已?安幽又偷懒提前散场。 “白姑娘今日来的可真不凑巧。” 安幽笑嘻嘻地从台上走下。 倘若不是白柚有些记忆恢复了,还真的从未觉得安幽这个人有哪儿怀疑。 这从苏阮烟那段记忆算来,安幽如今应当是个七八十岁左右的年纪,可那容貌,却依旧跟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一般没有任何区别。 由于在书楼上放了个屏风,因此注意他容貌的人倒少之又少,再加上安幽的故事说的动听,就更加没人来关注这些细节了。 白柚叹了口气:“原本想来给你捧捧场,不料想你却又偷懒早早的便结束了。” 安幽笑了笑,对白柚表示了一番歉意道:“白姑娘乃是贵宾,我这儿新写了几个戏本子,倘若你不嫌弃的话,便拿去看吧。” 这个补偿,白柚还是比较喜欢的。 安幽的戏本子她看了那么久,里面的每一个故事都写的特别好,就像那故事真正发生在你眼前一般。 为此,白柚还特地学了一下这写戏本子的本领,不过每次才写了个开头便就写不下去了。 对于那些来送故事的人的记忆,她描述的也是极其一般,完全是没办法与安幽的比。 “对了,听说你原本是在京城说书的,搬到这儿,不过是为了等一个人?” 这个人白柚先前还不太清楚,可如今想来,说的应当是白芍。 “嗯,白姑娘有什么话要说么?” “没什么,不过是好奇罢了。” 她本想说,白芍应当是不会回来了,可又想想,这话似乎是不太能够说出口的。 “白姑娘,我有一事不明。” 白柚哦了一声看向他示意让他继续。 “我听说,白柚有能够帮人弥补遗憾的本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有何遗憾?是关于你要等的那个人的么?” 安幽点了点头,他确实有一个遗憾,藏在心底许多年了。 “你大可说与我听听,条件嘛到时候再告诉你。” 他与白芍的事情白柚确实好奇。 虽说这白芍与她乃是同一族的,不过白柚自小便上了仙山学习,后来由于拂香扇的原因,回去的时候白芍已经不在狐族了,因此白柚对她的印象几近于没有。 “你说书说的那么好,如今说说你们的故事便说不出来了么?” 白柚找好位置准备好茶点坐着等了半天,也没见安幽开口。 这平常一张嘴能说会道的,怎的这会儿反倒说不出口了? “并不是数不出来,只是时间隔的太过久远,我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安幽的语气有些苍凉,倘若不是白柚如今发觉到了安幽的实际岁数,定然会觉得安幽这人性格太为老成。 “想当年,我与她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你若是说的好,说不定我还能够帮帮你。” 她如今将事情都记了起来,这不一定能够见到白芍,不过与白澄亦或是南辞打听打听,也是可以的。 安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喜的神色,连忙挪过凳子坐在白柚的对面,开始将他记忆中的事情慢慢地串联起来。 那是一个梨花开满园的季节,究竟是多久之前,安幽已经不记得了,不过粗略算来,这时间已经过百年了。 那时,他还说一个一心只对功名感兴趣的书生。 有一回因为看书看的乏闷了,便独自去了湖边泛舟。 由于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下着蒙蒙细雨,平静宽广的湖面上,除了能看到雨花落进水里的模样外,就只能远远地看见一叶孤舟在船上缓缓行驶着。 原本他是坐在船舱里的,可后来由着雨停了,便走了出去,站起来不到片刻的时间,便听到一声尖叫。 寻着声音望去,安幽的脸瞬间变的通红,一时间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 直到一把湖水泼到了他的脸上,倏地将他泼醒了。 他堂堂一个公子哥,何时被人这般泼过冷水? “无耻!” 安幽擦了一把脸上的水,那原先在水中的姑娘已经穿好了衣衫站在岸边骂着他。 “在下可没做什么无耻的事情,还望姑娘不要血口喷人!” 他什么都没看到,就又被泼水又被羞辱的,顿时对那女子的好感度便大大的降低了。 ---题外话---身体不太舒服,睡觉去了。 晚安民呐桑。 101.101.浮生未歇(4) “你!” 女子气急,指着安幽半晌却吐不出一个字。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倘若不是她不能随意欺负别人……她一定!一定让他知道知道今儿个错哪儿了! “姑娘你这般指着人着实有些不太礼貌。搀” 女子愤愤地收回手,正欲说什么,她的身后匆匆跑来一女子,只见她顿时收敛了许多,换了副温柔娴静的模样对那女子说道:“师姐,我们走吧。” 那女子看了一眼安幽又看了她一眼,边走边说道:“怎的那么迟,让我们等了那么久。悦” “没什么,有点小事儿。” 安幽站在船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平复了下心情,又继而开始欣赏湖光山色,不过却是看不太进去了,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刚刚看到的景象,俊脸不自觉地一红。 回到城中的时候,正巧遇上城中一个富商家的千金在抛绣球招亲。 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底下等着接绣球的公子哥多了去了,细看那姑娘的容貌,长的着实是不错,不过却是无法与刚刚那女子相提并论。 正欲从旁边走开时,肩膀猛的被人拍了一下。 “嘿!那个无耻的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称呼…… “白芍!不得无礼!” 被唤做白芍的女子顿时噤了声,乖乖的退到一边。 “小妹不懂事,冒犯公子了。” 安幽的脸色这会儿才好看了一些。 这师姐妹两个人容貌有些相似,没想到性格差的那么多。 “师姐,你看他那色眯眯的眼神,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人。” 白芍好不容易安静了片刻,又有些忍不住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们有事么?” 安幽这话才说完,脑袋猛的疼了一个,一个花色的绣球便从他的头上落到了地上。 “诶,怎么就偏偏砸到他了呢。” “瞧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是心疼林家小姐了。” 安幽一脸黑线的望着地上的那个绣球。 白芍有些新奇地将绣球拿起来放在手中把玩。 一只手猛的拍了下白芍的手,将她手中的绣球夺了过来。 白芍还想说什么,那厮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一眼,随即轻蔑的看向安幽:“恭喜姑爷,请随小人回去与小姐拜堂成亲。” 这大白天的莫不是还要闹个抢亲的桥段不成? “什么姑爷!” 他原本还特地为了避免这种事情走在了里头,可要不是面前这两个人上来与他搭话,他早就离开了! “你这接了我家小姐的绣球!自然是要同我回去跟她成亲的!”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接了你家小姐的绣球?!” 话音刚落,一个花色的绣球便被白芍塞到了他的怀中。 “师姐,我们去前面逛逛吧!” 安幽抱着个绣球正准备扔回白芍的手中,却不想白芍先他一步拉着白澄走了。 “怎么样?姑爷,我们走吧。” 安幽沉着脸。 “姑爷若是不配合的话,小人可就动手了。” “哦?”安幽望了一眼那缓缓过来的林家小姐,抬高声量道:“你家小姐是嫁不出去了所以必须要硬塞给我?” 缓缓过来的步子一顿,连带着她身后的丫鬟也被震惊到了。 她们家小姐长的貌若天仙,何至于嫁不出去! “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只手紧抓着安幽的衣服,说话间,另一只手握起拳头就要往上挥上去。 “住手!” 安幽也不是没有武功的人,不过是那武功有些差。 此刻衣领那儿松了松,整理了一趟,冷哼了一声,正准备离开,面前一个满是肌肉的胳膊便立在了他的面前。 “安公子先别生气,不妨来寒舍一聚如何?” 安幽走到她面前,这既然认识他那么就好办了。 “我无意接姑娘的绣球,终身大事也希望姑娘能够慎重,在下言尽于此,望姑娘多加斟酌。” 安幽这回走的时候,那厮还想拦着她,林双阻止了一番,目送着安幽离开。 “他早晚会回来的。” 安幽此刻已经走的远远的了,哪还听得到林双的这句话。 只是暗自道今日真的是够晦气,对白芍的印象又深了几分。 祸不单行,安幽回到家的时候,安老爷满面春风地走到他面前,那笑容看的安幽直道有种不详的预感。 “幽儿啊……” “爹,我蓦地想起我今日的书还没看。” 安幽正准备开溜,安老爷便先他一步拦了上去,语重心长道:“幽儿啊,你这也老大不小了。” “孩儿觉得,自己还小。” 这左右不过双十的年纪,算不得大。 “你方叔叔的儿子还比你小两岁呢,如今这孩子都快出生了。” 为了这厮的终身大事,他可谓是操碎了心。 “你若实在急的话……” 闻言,安老爷凑近了安幽。 “不妨等方叔叔的孙子出生了也过去抱抱。” 安老爷被他那么一句话气的在原地直感叹这儿子不孝顺。 安幽便大摇大摆的回了房间。 仔细想了想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怪那个被称作白芍的女子! 一大早被她骂无耻,而后又被她泼了一脸的水,后来还因为她接了什么破绣球,如今还被家中的老爷子催婚……这简直是…… “没想到她的性格还有这个模样的时候。”白柚失笑,复而问道:“那么你不应该是厌恶她的么,怎的如今对她这么深情起来了。” 白柚对白芍的印象不深,不过听说中的白芍一直是比较高冷的,如今听安幽这么一说,不禁好奇着白芍那副模样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 “听起来,白姑娘与她很熟么?” “不算熟,只是认识罢了。” 这同是一族的,谈不上熟不熟,最多不过是有没有听说过人家的名字罢了。 “后来我也抱了些戏弄的心态,将她耍了一遍。” 说来也是有些年少轻狂,在去家中商铺查看情况的时候,正巧遇上了落单的白芍。 安幽顿时玩心大起,想着前一日由着白芍而造成的种种不愉快,望着白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白姑娘。” 安幽不动声色的走到白芍后面,倒是将白芍吓的不轻。 缓了缓,白芍抬眸问道:“这位无耻的公子,有何贵干?” 安幽的脸色黑了…… “打个商量,能否别叫我无耻的公子?我叫安幽!” 这名字来的他一点点防备都没有,况且……他一个正人君子,怎么就无耻了?! 白芍的眼睛直溜溜的转了转,答道:“我觉得,还是无耻的公子这个称呼比较亲切。” 安幽深深地吸了口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忍的。 “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来京城是做什么的?” 白芍想了想之前白澄说的话…… “无耻的公子,你这是要搭讪我么?” 安幽俊脸微红…… 膛目结舌地站在原地…… 搭讪……他哪儿像搭讪的了? 白芍好奇地看着安幽这个反应,她说错什么了么? 白澄说,若是有男子问她是做什么的,她就反问一句人家是不是来搭讪的。 搭讪这词她不是很明白,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姑娘家的,怎的一点都不矜持……” “矜持?” 是个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连矜持都不懂吧?” 这毕竟是一个连搭讪都能随口说出口的姑娘。 “很奇怪么?” “少爷,老爷过来了。” 安幽这边话还没说完,只见安老爷正从商铺中走了出来。 这一时间也没地方把白芍藏起来。 他这会儿装作不认识白芍的模样还来不来得及? “幽儿,这是……?” 思考之间,安老爷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她……” “你还没跟我说矜持是什么意思呢。” 安老爷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安幽。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跟一个女儿家的讨论矜持这个问题? “对!爹你没猜错!事情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他老爹那副神情,他看一眼便能知晓他老爹想的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安老爷顿时笑逐颜开。 拉着白芍问东问西,问及白芍一些信息的时候,白芍依旧是那个回复:“大伯你这是要……唔……” 白芍的话还没讲完,嘴巴就被安幽堵了上去。 这家伙倘若待会儿再说什么搭讪之类的话,估计能把他老爹给气死。 “幽儿,你怎么……” 这平时的样子可不是这样的。 “我还与她有事要说,回头再跟你解释啊!” 一路拉着白芍迅速地逃离了现场,待看不到安老爷的时候,安幽才将手放了下来。 “你个无耻的人!居然……居然……居然对我如此放肆!” 安幽斜眸扫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大反应,不就是捂着她的嘴跑了一路么。 要不是她口无遮拦的,他也不至于这么对她啊。 “白姑娘别那么激动嘛。” “你个无耻!卑鄙!下流的小人!” “后面两个词是怎么来的?” 无耻那事儿是由于他看了些不该看的,那卑鄙下流这两个词语又是怎么来的。 白芍冷哼一声,自然是从师傅那儿学来的啊! “白姑娘,当真不可以好好的叫我名字?” 白芍这称呼变的实在是太快了,他有些接受不了。 ---题外话---先发一章。 如果作者等会儿没有码字码睡着的话,那么是还有一更的! 102.102.浮生未歇(5) 白芍才不管安幽的喜好呢,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 直到安幽哄她说白澄来了,吓得她立刻做了一副正经的神态,却不想……一回头便看到安幽在那边捧腹大笑。 “安幽?” “嗯?” 这怎么突然开始叫起来名字了。 刚刚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搀。 “我记住你了!” 画风骤变,吓得安幽还没反应过来白芍就已经不见了。 待回过神,倏地想起白芍说的那句话,记住他了?那也是件好事。 特地挑了个晚点的时间回去,却不想安老爷子就站在他的房间门口等着他,幸好远远地看到了这边,安幽索性换了个方向跑去客房睡。 他老爹每回找他绝对没什么好事,不管是什么,逃避总是对的。 第二日,安幽在大街上随意的逛着,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一些姑娘的身上游走,却又只停留片刻,倒更加是像在找什么人一般。 之前总能随意碰到的人,却在想找的时候,就那么断了联系。 正当安幽放弃了准备离开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安公子。” 诚然安幽此刻想的更多的是该如何逃跑会显得比较自然些。 若是说偶感风寒,这个理由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去。 终究她朝着他这边又近了几步,安幽总算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林姑娘近来可好?” 这俗话说冤家路窄,这话委实是有些道理。 他与林双之间本来没有什么事,可自打上次那事一闹,外面传的那些话总像是他亏欠了林双一样。 “怎么能好?抛出去的绣球还被扔回来,这整个京城都说我林双是个没人要的人。” 京城的传言安幽多多少少是有见识过的,不过将这些话用来放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上,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么?” 林双摇了头,话锋一转,突然将事情就扯到了安幽的身上 “我看安公子的眉宇之间有一股淡淡的煞气,不妨还是先解决下身边的人吧。” 话才说完林双就离开了,徒留安幽一个人在原地琢磨着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眉宇间有煞气? 他怎么不知道? 安幽不以为意的去了平日里最常去的书香楼听书,好巧不巧的,白芍也在那儿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说书人说书。 真没想到,她还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点了些东西便坐到了白芍的表情,见她脸上表情微微诧异道:“无耻卑鄙下流,你怎么在这儿?” 这回竟然索性连公子都不加了。 “你昨天不是记住我了么?” “我都说了啊,我觉得这个称呼适合你,你那个名字,太文艺了凸显不出来你的本性。” 安幽挑眉。 难不成她眼里他的本性就是无耻卑鄙下流? “听说啊,距离此处不远的时候有一条湖,名唤南湖,那儿啊,居住了许许多多的妖怪,每逢月圆之际,便会出来吸食人血。” 说书人讲的正兴起,白芍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道:“你才是妖孽呢!南湖住的都是些好人!” “你怎么知道?” 在这书香楼之中,多的是为了这说书人而来的。 而此刻碰见有人质疑说书人的话,纷纷开始指责起了白芍,说她如何如何不懂事之类的。 “我不管!我就是知道!南湖附近住的都是好人!” 白芍想解释,可又碍于白澄的命令,不得不闭紧了嘴巴在那儿生闷气。 只有安幽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反驳道:“那么先生又有何种证据说南湖那儿居住的都是妖怪呢?” “哼!证据我自然有!” 说书人招了招手,随即便有人抬了一个厚重的箱子上了前。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件花狐皮做的衣裳。 狐狸头也被留了下来放到衣服上当装饰。 白芍红了眼! 那不过是她族中才出生不久的同伴,就连人形都没有修炼出来,就被他这样剥了皮做成了衣服。 而此刻边上的大多数人都是纷纷在称赞着那件衣服的华丽。 说书人冷哼一声说道:“这可是在南湖边狩猎到的,当时为了抓这只小狐狸,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南湖里的那些妖怪。” 说书人不愧为说书人,说起故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像是在完完全全的说一件真事一样,哄的边上的人一愣一愣的。 白芍有些克制不住准备动手,白澄却先她一步拦了上去,低低地嘱咐她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这才将白芍的怒气压低了几分。 那件衣裳在白澄的好说歹说以及高价的诱惑下,终于从说书人的手中拿了过来。 白芍也是在这一天,跟着白澄回去的。 故事说到这儿的时候安幽便不再说下去了。 白柚思索了下说道:“我头一回碰到有人故事都未曾说完的,你这态度,看来是不太需要我的帮助是不是?” 这单单几次见面就能让安幽在书香楼耗上那么久的时间,白柚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那次以后,我约莫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过她。” 这三年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得而知,不过自打那一回白芍回来,安幽对她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不论白芍怎么称呼他,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反应也是大大的降低了白芍的玩性,到了后来,索性也就开始正正经经地叫他名字了。 不过白芍这回为什么会回来的原因,安幽不知道,也不想问,更加没胆子再多问白芍什么时候会走的问题。 安幽想着,或许白芍对他是有些特殊的,他活了二十年,就没见过哪个姑娘性格像她这么大大咧咧的。 可或许就是这样,他才一直没觉得白芍有什么重要性。 从前只关注功名,自打遇见白芍之后,便频繁的开始了逛街,就是想着某一回再转身回眸间,能够再看见她的那张脸。 而这回,等了三年才重新遇见她,他再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了。 可他终究,是没能够抓住她。 事情的起因来源于一趟出游。 他带了许多吃的与她一同去郊外踏青,一路上原本都是好好的,按照他的计划,在踏青休息途中便可以找机会与白芍表露心迹。 可偏偏天意弄人,一条不知从哪儿来的毒蛇,咬了他一口。 当下身体便有些麻了起来,腿渐渐地开始变得僵硬。 意识朦胧间,似乎看见了白芍在给他解毒。 待到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便看见白芍的身体,身子还是人的身子,可那头……却是一个雪白的狐狸脑袋。 这把安幽吓的不轻,当时便撇下了白芍一瘸一拐地跑回了城中。 惊魂未定之际,林双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安幽想到林双三年前说的他眉宇间隐隐有煞气,还让他解决身边的人。 照如今这副形式来看,多半是因为白芍的缘故。 可安幽却是只会些功夫,而并不会那些捉鬼抓怪之类的本事。 “安公子怎么跑的那么急?” 安幽缓了口气说道:“有……有妖怪!” “是不是一个狐狸?” 安幽连忙点头。 人的身子……狐狸的脑袋。 这……这不是狐狸精嘛! “她……她过来了……” 安幽回头之际,猛的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回可算是能抓到她了!” 安幽还处于极度紧张之中,根本就来不及思考林双这句话是具体意思,白芍就到了他的边上,开口问道:“你的伤没事了么,怎么跑的那么急。” 她还以为,是蛇毒的后遗症。 “他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倒是姑娘你,跑了那么久,不如去一旁休息吧。” 林双倒是客气,白芍看着安幽的脸色似乎也是好了许多,便也欣然应下。 安幽一直极力地朝林双那边靠近,一向话多的他全程一言不发,倒是林双与白芍说的话比较多。 红酥手,断魂酒。 满园春色人折柳。 瓷杯落到地上,白芍晕乎乎的倒在了桌上。 “多谢安公子帮忙。” 林双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招手上来几个人,正欲将白芍带走。 “你们这是要将她带到哪儿去?” 安幽虽然胆子小,可……好歹跟白芍也算是朋友一场,怎么能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她被别人带走。 林双手上的事不停,边走边跟安幽解释道:“既然是妖,那么自然是送到她该去的地方。” 见安幽有些担心的模样,遂解释道:“不过安公子也不用担心,她不会死的。” 安幽楞楞的应了声,目送着林双离开。 心里好像有些后悔,不过想着白芍既然是妖,那么除妖这种事,应该也是造福人民的。 宽慰了自己两下,走下了楼。 “快点快点!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脑子里想着的一直是白芍的事儿,因此也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人。 而那人也一直在转头跟身后的人说话,待到注意到安幽的时候,两人已经撞上了。 “哪个小子!走路不长眼的么!” 被人这么一骂,安幽顿时来了气,抬头一看时,这不是林家的人么? 那么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去? “哟,安公子啊,恕小人无礼了,这儿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 说罢,一旁两个人扶着他起来,招了招手,示意后面的人行动速度点。 “快点快点!耽误了时辰!就先拿你们的肉下酒!” ---题外话---补昨天的三千! 谢谢suibuo的588红包 103.103.浮生未歇(6) 安幽揉了揉有些吃痛的头,走了几步,就听见那些人低骂道:“急什么嘛,都已经抓住了还怕它跑掉么。” 安幽的步子一顿。 不由得想到那被林双带走的白芍。 他这样出卖她,真的好么悦? 安幽正准备走,却突然想起那大汉对手底下人说的话。 虽然林双已经再三跟他保证了说没有事,可他依旧是有些担心。 瞧着身后那越走越远的人群,安幽终究是硬着头皮偷偷跟了过去。 只要确定白芍没有生命危险,他立刻就走搀1 从中午一直跟到了晚上,安幽如今已经连自己身处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只是看着前面那伙人似乎终于有了要停下来的准备,这才稍稍地宽慰了些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 这周围似乎像是祭坛一样一样,他们在里面,而外面有几个人把手进不去,他就在距离祭坛不远处的外面。 蓦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一行人扛着一个白色的麻袋走了进去。 麻袋中的身子轻微地扭动了几下,一张符咒立刻贴了上去,那麻袋中的身子顿时安分了下来。 那……难道是白芍? 林双跟他说的白芍该去的地方就是这儿? “动作快着些!错过了时辰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是!”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下,安幽看了看四周,只有大门那儿有人把守,这样事情就变的好办了许多。 偷偷地溜到边上,接着大树的力量攀爬了上去,将里面的一举一动全部都看在眼底。 一行人将麻袋扔到了祭坛的中间,一个像是巫师一般的人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个权杖。 安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为什么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祖师婆婆,我们这回可算是抓到了一个!” 林双讨好般地上前说道,眸光精锐地看了一眼麻袋。 “双儿,这回的事做的不错,下回巫族的族长之位,一定会优先考虑你的。” 被唤做祖师婆婆的人赞赏地点了点头,权杖一挥,那被贴在麻袋上的符咒便被揭了开来。 袋子中的人不安地动了起来。 很快,那袋口束着的绳子便被她解了开来,只见她愤愤地出来看到祖师婆婆后,倏地楞在了那儿。 “哟,没想到是白芍你啊。” 祖师婆婆显然是有些意外的,不过更多的是惊喜。 “你……你不是……” “不是应该落入焚烧炉中?” 祖师婆婆笑了笑,手中权杖上镶嵌的宝石珠子也亮了亮。 “白芍,你们族人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硬生生的将我的孙女推下了焚烧炉,这笔账,我定要你们族人拿命来偿!” 她虽说从焚烧炉中死里逃生,可她身上的肌肤,有许多都被那烈火给烧毁了, “你这个老妖婆!串通温情以及黎琰他们作恶!就你们的能耐还想对我们族人下手,还是省省吧!” 白芍倔强了脸,挣脱开了那缚着她手的绳子,一个透明的玻璃珠子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眼神凌厉地看向了她,手中的五彩琉璃珠在缓缓地变大。 权杖一挥,那珠子便被打落到了一旁:“白芍,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你们族长都不一定能够与我争个高低,更何况是你个才修炼没多久的小狐狸。” 祖师婆婆讪笑着,目光不屑地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那个珠子。 白芍那只手隐隐发颤,却是站直了身子倔强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白芍绝不会拖累我族人一步后腿!” 安幽在树上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原来……这一切都是林双的阴谋么。 “呵,白芍你未免想的太美了些。”祖师婆婆冷哼一声,招了招手,两个大汉手中皆是拿了把刀,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身上所受的这些苦,一定要加倍还在你的身上。”朝着那两个过来的大汉狠狠道:“把她的狐狸皮给我剥下来!” 刀光泠泠,朝着白芍就那么走了过去。 而原本白芍还可以勉强挣扎一番,可为了促使事情更好的完成,祖师婆婆权杖一挥,一道蓝色的光芒便束在了白芍的手腕上。 安幽从树上纵身一跃,朝着里面就跃了过去。 “安幽?” 眸光冷冷地射在安幽的身上。 林双飞快地走到他的边上将他拦了起来。 “你走开!” 安幽身子一闪,正巧避开了林双。 白芍诧异地看着他说道:“你怎么来了?” 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能耐去管他。 “白芍,对不起,是我出卖了你。” 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在白芍救了他之后看到白芍的样子就迅速逃开。 更不应该将事情与林双全盘托出,还帮着林双一块抓她。 “什么时候了还儿女情长,双儿,你的族长不想做了么?” 瞥见林双站在一旁没有动静,祖师婆婆的语气顿时冷淡了起来。 “是。” 林双拿过一旁大汉手中的刀,一步步地靠近了安幽。 她原本不想让安幽牵扯进来的。 没想到他竟然那么不识抬举。 既然如此,那么今日的一切,就怪不得她了。 林双狠了心,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刀光印在林双的脸上,显得异常恐怖。 安幽此刻只致力于将白芍手中的束缚解开。 可那毕竟不是人力所能为的。 刀落了下来,安幽用胳膊抗了一下,很快,胳膊便流了血出来。 安幽顺势将林双手中的刀夺了过来,朝着边上一阵挥舞,拉着白芍就这么跑了起来。 身后的声响越来越大,安幽推了白芍一把,将她推的更远些,缓缓地拿着刀朝着众人走去。 祖师婆婆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似乎是对安幽这种行为的不屑。 “安幽!” 她这回没有叫他无耻的公子,亦或是无耻卑鄙下流的公子,而是正正经经地叫了一回他的名字。 安幽欣慰地一笑,面前众人全都朝着他扑了过来。 他的功夫本来就不好,说不定对付一个人都尚且勉强,更何况,是对付那么多的人。 挥着刀一阵挥舞,却也架不住边上的人多,很快,胳膊上背上脸上都受了伤。 安幽此刻耳边只有那些人的嘶喊声以及白芍大声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真是个傻丫头,他好不容易拖延的那么点时间,怎么还不跑的远一些。 留在这儿唤他的名字有什么用,再晚一点,就连命都没了。 待到天上一道白色的光落下时,安幽已经倒了下来。 好好的人愣是被砍的像个血人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用祖师婆婆的话来说,这便是与他们作对的下场。 看向那白光的来源,只见白澄拿着剑冷冷地出现在白芍的身边。 待到众人散开的时候,这才看清里面安幽的景象。 白芍整个人几近奔溃的状态。 一直未曾冲破的状态在这么一刻冲破了。 手中的束缚轻易地便被她解了开来。 五指临空一抓,那落在地上的五彩琉璃珠便飞快地到了她的手中。 “白芍,你别冲动,你这样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这道理是她们一开始修炼的时候便知道的。 如今白芍的能力突飞猛进,无非是看到安幽的样子有些难以接受。 但倘若控制不好这种力量,只怕到时候会坠入魔道。 “她们杀了安幽!” 白芍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奔溃的。 她一直当安幽是个特殊的朋友,可以一起出去玩,嬉戏打闹也可以无遮无拦的。 可如今安幽为了救她死了…… 这个样子,让她怎么能够不冲动! 五彩琉璃珠在手中无限地变大。 那祖师婆婆的身上突然多了一个透明球,将她困在了里面。 她不是很喜欢束缚人么,不是还喜欢将人捆在麻袋里么。 她如今就让这老妖婆好好的尝尝这种滋味! “白芍!你冷静一下!” 再这个样子下去,白芍就离入魔不远了! 可这会儿白芍哪儿听的进去她说的话,一心只顾着对付面前的祖师婆婆以及林双。 她可没忘了她是怎么被拐到这个破地方的! 球身慢慢变大,最后砰的一声,只见眼前鲜红一片,一大片血雾喷涌而出,众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血痕。 祖师婆婆这么一死,他们便顿时慌了起来。 只听白芍冷冷道:“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们。” 指尖微微转动,众人的身上皆是被一个透明球束缚了住。 一道白光落到,那些玻璃球皆是被破解了开来。 众人纷纷落荒而逃,白芍正准备继续追,却被白澄拦了住。 “他们是人!你若真的这么大规模杀人的话!会堕入魔道的!” “我不在乎!” 安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她什么都不想想了。 “就为了一个安幽?” 白芍不说话。 “若我能救他呢?” 白芍的眼睛亮了亮,不再去计较那些人的离开,只一心的望着白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白澄见众人跑的够远了,才走到安幽的边上。 看了一眼那尸体……血肉模糊的连脸都分辨不出来了。 这样即使救回来,估计……安幽他自己都会受不了这个样子。 “师姐……” 白芍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澄。 她将最后一丝希望都寄托在了白澄的身上。 “我尽力吧。” 三天两夜后,安幽依旧是没什么起色。 除了魂魄依旧还在身体里,整个人基本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白芍扬言一定要将今日那些跑掉的人一个个的抓回来报仇。 白澄终究是无奈,将安幽送去了鬼医那边。 这鬼医被誉为三界第一神医。 不属于三界之中的任何一个地方,终日只喜欢弄些毒虫毒草,爱好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每个求他办事的人,总会被要求留下身上的一些东西作为他救人的交换。 倘若施救的难度较高,那么这代价出不了的话,他便索性连眼睛都懒得抬就让你带着人回去了。 白澄原先不想去,就是怕安幽这个样子,鬼医提出的要求,她们会办不到。 可终究,她更怕的是白芍会落入魔道。 日夜兼程不过一天的功夫便到了鬼医所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许多人追求一生都难以见到一面的东西,在这儿却是随处可见。 原先开着的大门突然被关了起来。 粗犷带着几分空灵的声音从门中传来。 “这代价你们出不起,人你们自己带回去吧。” 白芍不服气的回道:“你都没开条件!怎的就知道我们出不起。” 话音刚落,一鬼魅的身影便闪到了白芍的面前,不由得让白芍一惊。 鬼医在白芍的身边转了转:“你这个小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右手微微抬起,安幽的身体便被鬼医抬起来弄到了半空中,随即又狠狠地摔了下来。 白芍顿时就怒了:“你太过分了!” 不救人就算了,还这样折腾他!真当她白芍是吃素的么! “急什么,反正他的肉身都已经死了!” 鬼医哼了一声,将那身子又朝外面扔了约莫几米远。 白芍终于克制不住了,手中的五彩琉璃珠都已经准备好了。 鬼医猛地来了兴趣:“小娃娃,你这珠子不错啊。” 这怎么说,也算个宝贝了。 “这么说,鬼医愿意用五彩琉璃珠换安幽一命了?” 白澄将白芍拦了下去。 这五彩琉璃珠而已,虽然稀有,不过他们狐族还是拿的出来的。 只听鬼医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当我傻啊!这珠子的价值哪有我耗费救他的心血多?” 鬼医摆了摆手,啧啧了两声。 那男人都成了这幅样子,还想救回来? 就用区区一个珠子?未免太看轻他的身价了吧? “不过……我对小娃娃你的修为倒是很感兴趣啊。” 虽然这修为的时间不多,不过那功力倒是纯粹的很,是个用来修炼的好东西。 “这么说,我把修为给你,你就愿意救他了?” 这回鬼医倒是点了头。 这样一来的话,这买卖就不亏了。 不过白芍倒是对这鬼医的人品有几分的不信任。 “白芍!你要慎重!” 修为这种东西,怎么能这样说给就给呢! “师姐,我自有分寸。” 安幽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如今只要是能够救他的办法,她都想试试。 “不过,你要先救活他!” 他鬼医的名声她不是没听过。 只是没想到是个那么不正经的老头儿,这让白芍对她的信任感又大大的降低了几分。 “哼!小娃娃你这是不信我?” 鬼医右手微抬,安幽的身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待白芍以及白澄追问,鬼医也消失了。 大门被重重的关上。 “师姐,安幽不会有事吧?” 这要是那个老头儿说话不算话,要么性格多变的话,可怎么办! 白澄如今一点都不担心安幽的问题,只是…… “你还是想着待会儿怎么办吧。” 鬼医说的话,一向是不收回的。 他既然选择将安幽带走,那么便是等于做成了这一桩交易。 倘若安幽等会地能够安然无恙的从里面出来,那么倒霉的就是白芍了。 两人各怀心事的在门口等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才看见鬼医神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哼!小娃娃,进去看看吧。” 一溜烟的功夫,白芍就不见了。 白澄硬着头皮朝鬼医道:“能否通融一下,白芍她还小,更何况,她才刚刚突破。” 鬼医摆摆手:“那小娃娃可不是像你这么想的。” 他提条件的时候,可没见她有一丝半丝的犹豫。 屋内。 安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身上的肌肤比原来的还要好上许多,伤痕也都通通不见了。 “安幽!” 白芍简直不敢相信。 这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变的那么好了。 这鬼医的名头,还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白芍?” 怀中猛的多了个人。 安幽轻抚了白芍的头发笑道:“怎么了这是?” 他记得之前还是在祭坛的,可如今怎么在这个地方? 而且身上受的伤,还全部都不见了…… 白芍在他怀里使劲摇了摇头。 没事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没了。 “哟,看来我来的不太是时候啊。” 鬼医倚靠在门前,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看着。 白澄跟在后面,神色淡然。 白芍这才想到昨日与鬼医做的交易。 “你再休息会儿,我还有事!” “不着急,我改主意了。” 嗯? 昨天说好的修为不要了么? 不是传闻鬼医说的话从不收回么? “小娃娃,你的运气很好啊。” 说罢,鬼医不做解释淡然转身。 白澄上前质问道:“我师妹出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这问题她憋了很久了。 按照白芍的功力,倘若是在城中出事的话,一定会想法设法的让她知道。 可她后来都是通过占卜的方式才知道的,而且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凭她的直觉来说,这一定跟安幽脱不了关系! 安幽低垂了眸子,双唇紧抿。 “师姐……我们回去再说吧。” 白芍摇了摇白澄的胳膊撒娇道。 她原本还有些怪安幽的,可看到安幽为了她变成那个样子之后,就再也怪不起来了。 “也好,从今以后,就不必跟他来往了。” 白芍的心思单纯,年纪轻轻的难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上当。 如今这个样子也好,走了就一了百了了。 “慢着。” 是他一时之间的不是,可这好歹也给他个机会吧。 “安公子,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地位。” 白澄冷冷道。 她平时性格脾气淡淡的,可不代表她就没脾气。 这都欺负她师妹头上来了,还好意思在这儿拦着她? “师姐……” 白芍低了声音:“我……我还不想回去。” 白澄冷了语气道:“你跟我出来!” 安幽也想跟着一块出去,结果被白澄警告了一句,便乖乖的在房间里等着白芍。 这大丈夫能屈能伸。 对抗恶势力的时候不能怂,对待女子,还是要让着些的好。 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外面谈了些什么,不过等到白芍回来的时候,却俨然是另一个人。 眼眶微微泛着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安幽想上前安慰几句,手才伸出就被白芍甩开。 “安公子还请自重。” 自重?她一个连矜持是何物都不知道的人,还让他自重? “白芍。” 白芍深深地吸了口气。 “安公子,我觉得我们并没有熟到这个程度,若是可以,还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唤我。” 白芍瞥过脸,正巧与白澄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沉了沉继而道:“安公子,这儿是鬼医的休息之地,还望你别留下打扰他,若你要走,我们可以带你出去。” “白芍……哦不,白姑娘,你究竟是怎么了?” 安幽一道眉毛蹙的不能再蹙了。 这前后才多久的时间? 就能让白芍变的判若两人。 “师姐,你跟她说了什么?” 白澄还未答,白芍回道:“安公子前两日在我身上做的事,白芍没齿难忘,还望公子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 白芍说完便带着白澄走了,到门口时不忘对身后还未反应过来的安幽说道:“要跟的话趁早,不然出不去了我们可不负责。” 安幽并没有追上去。 许是那时的自尊心太过强大,面子重过一切。 白芍与白澄那样的态度,不禁让他有些难以再厚着脸皮追上前。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走的。” 鬼医抱着一个小包袱到安幽的面前,将包袱往他身上甩了甩说道:“成了,你小子如今可以走了。” 安幽微楞:“前辈……这是?” 他这还没从刚刚白芍的转变中反应过来,这如今鬼医丢给他一个包袱还说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闹哪样? “我也没觉得你小子有哪点好,不过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包袱我算是给你了,这里头的东西呢,我也一件都没拿,成了,你可以滚了!” 鬼医说完,声音如同鬼魅般传响在整个山谷。 身边无数的藤蔓开始蔓延在安幽的身旁,像有生命一般,将安幽从门里拖了出去。 待到安幽有疼痛感的时候,已经是在京城外不远处的一个草坪上。 那藤蔓竟然就这样将他从天上扔了下来! ---题外话---0.0 最近发现鲜花跟月票都有涨呢。 不过名字都没在评论区显示。 在这儿谢谢啦=。= 还有那些给扇子送咖啡,订阅的宝贝们。 104.103.浮生未歇(7) 安幽起来的时候,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在痛。 身子才刚刚站稳,就有一包袱落到他的面前。 这不是鬼医在里面给他的包袱么? 安幽此刻也不管身上的疼痛了,慌忙拆开里面的包袱。 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零零碎碎的,放在一块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 幸好的是,旁边还有信封搀。 信封里的纸很厚,写的全是那些东西的用法,只在结尾处徒留了一句抱歉。 “此后,你便一直没见过她?” 此事倒是不难猜测,无非就是在白芍进去之后,白澄又拿了什么与鬼医做交易,东西贵重到白芍不得不才离开。 “不!在五十五年前,我曾见过她一回。” 这件事,白柚也是有些印象。 不为其他,只为了苏阮烟给她讲的那个故事。 “我对你倒是充满了好奇,五十五年的时间,但凡是个人容貌定然会改变,而且听你的语气,你似乎还不止六七十岁。” 安幽失笑:“白姑娘猜的不错,我如今早过百岁了,不过……我已经算不得是人了。” 当初他的身子都成了那个样子,怎么可能那么快的时间内就恢复如初。 身上少了些人的特性,却多了些活命的年头以及这容颜迟衰的好处。 “你那回追白芍的时候,可有追到什么线索?” 安幽摇头。 “那日,我见到的她似乎跟从前大不一样了,而且她似乎不认识我了,我一路追着她,她便消失的越来越快。” 安幽说到这儿的时候,仿佛又回到了当时的时刻。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久到好像一切都变了个样子。” 那段时间京中唯一一件具有代表性的改变事件便是将军府的罗镇有谋反的意图,被斩首于集市。 “她喜欢听书,我便学了说书,还买下了书香楼,她走的时候隐约提到了江南,我便将书香楼开到了江南,可惜我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她。” “江南……” 白柚喃喃着。 原来这便是书香楼从京城而换到江南的原因么。 “倘若我让你再见她一面,亦或是回到过去,改变那原有的轨道,你会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白柚笑了笑道:“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么?” 安幽一时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白姑娘,只要你需要的,我一定竭力办到!” “我只要记忆,你与白芍之间的那段记忆。” 钱财她不缺,别的……除了记忆与扇子,她还真想不到有什么能激起她的兴趣。 “要是记忆给了你,我……” “对,你就再也不记得她了,不过,倘若白芍还记着你的话,你做了这个选择,她也会同样将你忘记。” 这总不能是一人还惦记着,而另一个人却早已遗忘去过逍遥日子了吧。 安幽的表情变成了前所未有的严肃,指节无节奏地在桌上敲打着。 “白姑娘,我还想再等等她。” 他都等了那么久了,若是在这刻放弃,未免会有些不甘心。 “若是她再也不回来了呢?” 安幽怎么说也是等了那么久的。 若是白芍愿意回来,亦或是她还能回来的话,怎么会让安幽在这儿这么苦苦的等。 安幽苦笑了一番道:“那我也等,也许哪天我睁开眼睛,她就回来了呢。” 他从前从来不觉得他有朝一日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如今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又由不得不信。 “也罢,若是哪一天我见到她了,定会替你打个招呼的。”白柚起身,安幽将她送到门口时,白柚又补充道:“倘若你什么时候后悔了,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她对安幽的这番故事,倒是感兴趣的紧。 即使没有扇子,她也愿意收上一趟。 “嗯,白姑娘若什么时候想听书了,即使安某刚散场,也是可以给姑娘再讲的。” 白柚点了头,这奖励倒是不错。 在安幽这儿待了约莫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了,也不知道罗邑有没有回去。 翟羽阁的门大开着,远远望去,里面却是一个人都看不见。 白柚蹙了眉,难道罗邑回去了又跑一旁忙去了? 屋中一片狼藉,地上账本砚台还有毛笔茶杯等等皆是,被人弄的乱七八糟的。 难不成她一个连人都不愿意进来光顾的店还能被贼人进来光顾? 这才刚跟安幽说了她不缺钱,该不会那么快就遭报应地被打劫了吧。 待看到那空空如也的墙壁时,白柚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她耗费了几十年的心力,收集的那些从古至今的扇子,如今…… 跑遍店内所有的房间,什么都是好好的,只是被人翻的有些乱,空旷的翟羽阁,只能见到她一个人跑来跑去的身影。 白柚顿时怒了。 那么久一来,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生气过。 贼人偷钱她能理解,可钱一分都没有被动过,她房间那么多的扇子都在,唯独挂在墙上的扇子被人偷了个干净! 拂香扇隐隐发光,白柚疑惑着拿在手中仔细观察着,发现这似乎是有什么指引性的提示。 她怎么就忘了,她翟羽阁的扇子全都是与拂香扇有联系的,只要拂香扇在她手里,那么不管店里的扇子被谁偷了,她均能找回来。 握紧拂香扇,足间轻点,朝着指引的方向追了过去。 光天化日,敢偷到她的头上,真的是活腻味了! 翟羽阁外不远处。 一女子站在湖边,眸光看着湖水有些漫不经心,直到身后多了个人时才回头,朝着他说道:“做的不错,如今,离你大仇得报的时候不远了。” 而另一边,白柚不知追了多久,拂香扇倏地没了提示。 一把红色的扇子被人随意地扔在地上。 外形有些许夸张,不过却是一下就引起了白柚的注意。 那不是她店里的封喉么! 通体红色,扇骨皆是尖锐异常,上涂有鹤顶红的剧毒,传说可以见血封喉,因此取名为封喉。 白柚惊奇的发现,那边上不远处都零零散散地落着一些扇子。 可唯一不一样的是,扇子打开时那异香全部消失了。 就连原本应该能浮现出来的故事也都统统不见了。 白柚握着拂香扇的手越来越紧。 这究竟是谁! 要这样的与她过不去! 背后猛地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身后突然多了个人! 白柚转身看的时候,只觉得面前一片白色,除了白色别的都看不见,那些白色渐渐形成一条布绫,将她缠了起来,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连是谁都没看见。 布绫越缠越紧,缠的她几乎都要窒息。 倏地,身上的束缚感稍微缓了些。 白柚听不到,也看不见,只是等到她身上的布绫消失的时候,面前站了一个绝美的女子。 白色纱衣在空中摇摆着,脸上带了抹担忧。 “师姐。” 白柚倏地上前抱了上去,她简直想不到,她竟然能在这儿见到白澄。 “柚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澄有些心疼,从前的白柚,再不济的样子也是比现在好上许多的。 “师姐,刚刚那个人?” 她的事一言难尽,她如今更加关心的,还是那些将她扇子里部分记忆窃取走了的人是谁! “她覆着面纱,我没看清脸。” 不过按照她看到的那身影来算,应当是司葵。 “啊……” 白柚蹙了眉头。 头顶太阳正大,照在她的身上却意外的有些灼热。 算了算日子,今天似乎是十五了。 距离上一回十五,还感觉没多少日子的。 “柚子!” 白澄慌忙上前扶着她,将她带到最近的休息地方。 白柚的脸色越发的差,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体力渐渐不支,从一开始还能勉强自己走几步的状态到后来便直接成了几乎是靠着白澄一个人带着她走。 身体的不适越来越清晰,从前这个时辰,她都是不会出翟羽阁半步的,如今仔细想想,那想引她出来的人应当是很了解她的,了解她什么时候不能出门,而特地选了这个日子,把她引了出来。 疼痛很快吞没了意识,白柚只感受的到身上那锥心的疼痛感,而感受不到别的什么。 就连白澄一直在旁边叫她的名字替她疗伤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更快。” 白澄停了手中的动作,望向来人。 “你?” “你放心,我这么千里迢迢的过来,自然就是为了救她。” 来人右手微抬,白柚便消失在了原地,连带着的,那人也不见了。 白澄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担心还是该放心。 传闻中的鬼医,但凡救人均是要有条件,就说今日,也断不可能毫无条件的过来救白柚。 鬼医居住的地方大门紧闭,外面的人根本就窥探不到里面的动向,除非里面的人自愿开门,不然是断然不可能进去的。 桌旁一人影晃动,房中充满了药味儿。 白柚惊奇的发现,她整个人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一点病发后的迹象都没有。 “别动。” 白柚正准备起身,便被那么一个声音给怔住了。 她如今待的地方是哪儿? 那人道了声好了,便端了一碗……‘其貌不扬’的东西过来。 端到白柚边上的时候,白柚不禁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说药吧不像是药,黑黑的,带了点像是绿色颜色的东西。 主要还有……那味道闻起来还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鬼医瞧着白柚半晌不动,从一旁拿过勺子:“是要我亲手喂你?” “给我……喝的?” 白柚有些懵了。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给她的,可究竟能不能喝,这还是个未知数。 “我要是自己喝,用端过来?” 这话听着没什么错。 白柚略嫌弃地将头瞥到了一边:“可以不喝么?” 光是这样子以及那味道,她就不想碰。 “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头一个敢嫌弃我的东西的人。” “看来我着实是有这份荣幸成为第一个喝你药的人。” 鬼医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第一个喝他药的人?! 那么多人想喝他的药还喝不到呢,她居然还敢嫌弃? 白柚还以为是猜的对了,他的脸色才那么难看,遂安慰道:“前辈别气馁,但是是个人都会有第一次,煎药这种事,多练练就熟了。” 鬼医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要不是这碗药的价值比较重,说不定他索性就将那药摔她身上了。 “我且问你,喝是不喝?” “不喝!” 士可杀不可辱! 让她喝药?可以!但是喝这碗东西,说什么她都不从! 鬼医索性也懒得跟她废话了,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毫不留情地给她灌了下去。 真当他鬼医活那么久只是医术精通而已? 白柚一脸绝望地看着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适感又冒了上来,胃里一阵翻腾,想吐东西却又吐不出来。 待到穴道被解开,白柚立刻扶着床沿干呕了起来。 鬼医一副释然了的模样。 “你果真不辜负的辛辛苦苦找的药材。” 白柚强忍着胃中的不适问道:“什么药材?” 待她找到了,给他也这样灌一碗下去! “雪莲那些我就不说了,这些多的是,主要是药引子啊!” 白柚默默地记了下来,雪莲是吧?到时候她去他这儿偷一点。 “蝎王的心,蛛王的足,还有壁虎王的尾巴,别的倒是好寻了许多,像蛇胆什么的,前面那些就是不太好抓,费了我许多时间。” 白柚觉得胃翻腾地有些厉害。 现在满心的后悔,为什么要去问这种问题。 “怎么样,胃里难受吧?” 感情这厮是故意的。 “那么多年来,敢嫌弃我药的,你也算是第一人,这点小福利,算我赏你的,你下次病发前喝上一碗,保证没事。” 白柚不去理会他说的那句话,如今听了他说的话,她是情愿病发疼死也不愿意去喝这种东西。 “多谢前辈了,赠药之恩,没齿难忘。” 这将来要是有能用得到她的地方,她一定……往死里折腾他回来! “赠药?你哪只耳朵说我是送你的?” 印象中,他似乎一句都没提过这个。 白柚睁大了眼睛。 要不是他点了她的穴道逼着她喝下这种东西,她会这个样子么? 这如今是闹哪样?还要收钱?! “小娃娃,我鬼医的名号你难道没听说过?我何时做过亏本的交易?” 他为了给她找那些药引子,可是忙活了好一阵呢。 这如今怎么可能是免费赠药呢? “鬼医?” 她先前对鬼医倒是还真没多少印象,幸好这回出来之前安幽给她说了一些知识。 不过就是救任何一个人都需要条件罢了。 可是! 她什么时候让他救了? “小娃娃,我可是破天荒的先救人再谈条件的!” 想从前希望他能出手救的人多了,可哪个不是先将条件说好了再看他心情救或不救的。 白柚这番遭遇,已然是破了先例了。 “什么条件?” 白柚警惕地摸向随身带着的拂香扇,她如今身上可就这个值钱的了。 鬼医瞧见她这个小动作不由得失笑。 摇摇手道:“我对你那扇子确实有兴趣,不过,我的条件并不是它,而是你。” 白柚暗道这该不会是摊上什么大事儿了吧? 这鬼医的心思谁都猜不透,若是一个心血来潮,让她留下来做些她不愿意的事情可怎么好。 “你别乱想,不过是与你做个交易而已。” 白柚有些不太相信,传说中的鬼医哪有那么好说话! “我听说过你,你能够帮别人完成遗憾,而我便是要与你做这么一桩生意!” 说到这个,白柚倒是来了些兴趣。 别的或许她还要犹豫几分,不过这个利人利己的事情,她还是能做到的。 更何况,掌握了堂堂鬼医的记忆,这对她来说,不免也是一个修为大增的好机会。 “小娃娃,我知道你打的是个什么主意,我不会将记忆交给你的!” “哦?” 这不是他要跟她做的交易么? “我只要你送我回去,别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你既然都听说过我的事情了,还提这种要求?” 不是难不难办的事情,而是她根本就办不到。 “你如今办不到,不代表晚些办不到。” 白柚哦了一声,这话什么意思? 她现在办不到的事情等一会儿就能办得到了么?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她在翟羽阁那么久,灵力的提升都十分缓慢,鬼医这个要求她根本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办到,怎么可能晚些就能做到的。 “你无非是魂魄未回归完全,我替你将魂魄聚拢回来,到时候你的法力大增,自然能够办到你如今办不到的。” “你?” 不是她质疑鬼医的能力,只是这事办起来,真的是十分不容易。 “我鬼医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 鬼医说完将白柚关在了房中,独自走了出来。 白柚走到门边,想打开看看,这门倒是容易打开,不过门口却缠绕着许多的藤蔓,自然地形成了一道墙壁。 试了半天未果,白柚索性省了力气坐回去。 越想鬼医刚刚说的话越想笑。 不过……她如今的魂魄还没聚拢好么? 分明许多的记忆她都已经缓缓地想起来了。 白柚每日照常吃喝,东西全由藤蔓给她送进来,除了没了自由,别的都挺好。 白柚觉得,她这人唯一的好处便是会随遇而安,不管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之中,都能以安然地心态待着。 比如说,鬼医这儿,虽然饭菜的样子不太好看,不过味道着实不错,亦或是那儿的藤蔓似乎通了人性还会陪她玩等等。 三天后的正午,鬼医拿了一个小瓶子的东西走了进来。 不过三日不见,看他那神色却是憔悴了许多。 “扇子借我用用。” 说是借,却是还不等白柚去拿,便有一藤蔓配合地伸出绿色的分支将扇子递了过去,不禁让白柚感叹了一番,这三日玩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没想到它主人一来就背叛她。 鬼医不去看白柚的反应,将瓶子打开瓶口对准拂香扇。 只见流光隐隐转动,拂香扇中有许多东西缓缓地朝着瓶口的方向吸了过去。 一刻钟过后,鬼医将拂香扇还给白柚说道:“这魂魄虽还有些残缺,不过大体已经好了,放回你自己的身子里养也是一样的。” 白柚不语,如今只一味地猜想鬼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如今不愿也是来不及了,你要知道,我一向以强人所难为乐。” “给我个理由。” 她总不能就这样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就将事情做完了吧? “理由?这个简单。” 鬼医在屋中踱了几步,脑海中冒出了一堆的理由出来。 “当年发生的事情,你想的还不是很全吧?你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想了起来,可到后来才发现,确实是有很多还没有想起来的,不过为了好奇心的话,这理由诚然有些牵强。 “若是你对那个不感兴趣的话,大可想想你翟羽阁那么多的扇子究竟是被谁偷了的?” 这个……确实成功地勾起了白柚的好奇心。 “我大可直接告诉你凶手是司葵,可是……”鬼医说着望向了白柚:“以你现在的能耐,跟她斗只有输一个下场,如若你不信的话,还可以想想你病发前那打你的人是谁。” 白柚的心猛地一惊。 是司葵?!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不过想与你做个生意罢了,说真的,倘若不是只有你是拂香扇的主人,我决然不会给你那么多好的条件。” 他活在三界之中,却不属于三界里的任何一个地方。 知道的事情多,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透露那么多给别人。 一向只有别人来求着他做交易的,还从来没有他给出那么多好处来诱惑别人答应与他做交易的。 白柚思忖了一番,她对一些不重要的事能不能想的起来倒是不关心,可唯独司葵那件事,她着实是咽不下这口闷气。 沉声道:“好。” ---题外话---讲真 谢谢送咖啡的亲 还有就是 扇子这礼拜都更新的那么晚,第二天起来还能看到有人订阅,真的很感动 熬夜对身体不好,可以第二天再看的 明天的章节送个小剧场么么哒晚安=。= 105.104.浮生未歇(8) 流光转动,那入了瓶子中的东西正在缓缓从里面出来,一一进入白柚的身体里。 “你这般不思进取,让我如何教导你?”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帮!” “白柚!你离她远些!” 之前没想起来的一些话一些事一一浮现在了脑中悦。 印象中满是妄倾对着她时的严厉神色。 难怪司葵看她如此不顺眼…搀… 原来从前没有想起来的事情竟然如此的重要。 “小娃娃,如今感受怎么样?” 鬼医笑嘻嘻地问道,看着样子,应当是不太好受。 “挺好。” 身体恢复的基本差不多,原先的八成灵力也都恢复了回来,不想记得的事情都想了起来,这感觉,倒真的是挺好。 “那么该开始忙我的事儿了吧。” 鬼医端坐在了白柚的身边,一门心思只注意着白柚手中的拂香扇。 他筹划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快要成功了! “你那门外设的结界,似乎有些不太稳固了。” “不急,还能撑一会儿。” 鬼医转头看向了门的方向,那儿设立的结界正在被人狠狠的撞击着。 白柚应了声,眉宇间满是担忧,手中的动作有些迟缓,似乎是在犹豫着些什么,她这样做,真的不只是破了一个规矩而已么。 “小娃娃,你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鬼医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断催促她。 他可没多大的耐性再去给她编些什么理由让她帮他了。 如今就算是软是不行,用强的他也得让白柚替他将事情办妥当了! 好不容易等了那么久,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白柚蹙了眉,手上动作还未加快,就明显地感受到了鬼医的一些力量注入了进来,将她原本的动作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浮光流动,拂香扇中的香味充斥了整个房间,与此同时,门口的撞击声越发的响亮,不难看出,那坚固的结界已经破开了一个小口。 鬼医的脸狞笑着:“小娃娃,果真不枉费我如此救你!” 话音刚落,只见鬼医的周身开始萦绕起了黑气…… 果真……是没有那么简单么?! 白柚想收手,可发现那身子都不听使唤了。 拂香扇的动静越来越大,鬼医周身的黑气也越聚越多。 屋外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只听轰隆一声,结界应声而破。 鬼医的神色一敛:“动作倒是快!” 右手一抬,屋中的藤蔓迅速的蹿出,朝着门口过去。 鬼医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屋中的香气越发浓郁。 只听一声厉喝,一道光芒破开了屋中的藤蔓屏障。 “妄倾?!” 随着白柚这一声唤出,面前的鬼医顿时不见了,周围的场景也开始转换了起来,原本所处的地顿时开始往下陷,将妄倾与白柚两个人都拉了下去。 待到响动结束,屋中恢复了平静,除了那满地的狼藉,别的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妄倾!白柚!” 白澄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在里面找了半天两人的身影却是什么结果都没有。 “柚子。” 妄倾好不容易才将还没醒过来的白柚弄醒。 神色复杂地看向周围,这儿似乎是一大片草原,原上种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 看向白柚的时候,妄倾的脸沉的不能再沉。 “这……” 白柚有些晕,鬼医那厮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 “鬼医跟你说了什么?” 这冰凉的语气,让白柚一瞬间还以为是回到了从前跟妄倾一块的日子。 “他什么都没说。” 妄倾的脸色难得严肃,不由得让她想到之前鬼医的神情。 直觉告诉她,她这回错的很离谱。 妄倾低低地咒骂了一句,这四周除了花草树木别的什么都没有,比之前的幻境还要糟糕。 “这儿是幻境么?” 有了前不久的经验,白柚顿时觉得哪儿都有些像幻境了起来。 妄倾摇摇头,眸光看向远方,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半晌才低声道:“这儿是鬼医所处的时代,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该死,偏偏知道的晚了一刻!要是能够早一些的话……说不定局面还不至于这样! 山下有几处农家,地上尸体遍布,庄稼上都留有大量的血迹,就连农舍里都有不少,不难看出这儿曾经经历了什么样的灾难。 白柚的脸色也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一路上,妄倾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她说了。 这三界中凭空出现的鬼医,原来便是千百年前,那一场仙魔大战之中的魔界首领。 分明在那场战争中已经在众人的面前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换了个身份继续在三界之中过了起来,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号叫做鬼医。 白澄是在被关在鬼医门外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个事情的,便匆匆地去找了妄倾,猜想到他可能救白柚的目的是将他送回过去,在当时必输的局上篡改一下,倘若赢了的话,这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该怎么发展了。 砰的一声,水缸的盖子应声落下。 “啊……别杀我别杀我。” 循声望去,原来是一对儿夫妻,为了躲避追杀,便藏进了水缸,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的动静没了,这才试探着将水缸盖子打开一看,却没想到,这屋中还有两个人,顿时就把夫妻两个吓得不轻。 “你们是这儿的人么?” 白柚与妄倾正愁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这正巧给他们送上门来了两个人,还可以多加帮助他们了解事情。 “你们……你不是妖怪啊。” 男子拍了拍胸脯,拉着女子出了水缸。 “我们是来捉妖怪的。” 那男子一脸不信地看着白柚:“得了吧,就你这瘦巴巴的身子,还不够那妖怪咬上两口的呢,他嘛,我看着倒是像。” 这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妄倾了。 白柚不禁郁闷地看向他,她如今好歹也算是恢复了从前七七八八的功力,怎么看着就不像了。 农舍外突然一阵响动,二人转头看去,一小波妖怪正朝着这边过来。 那男子支支吾吾地说了声:“妖怪来了。” 急急忙忙地又重新将他娘子拉回了水缸之中,躲了一会儿,发现哪儿不对劲,还不忘让白柚给他递一下水缸的盖子。 白柚不禁怀疑,就这脑子,当初是怎么躲过去的。 不去理会他站到了门口,看了一眼,也还好,就十个左右。 妄倾看都懒得看一眼,捏了个诀,衣袖一拂,外面顿时轰隆作响,只听见一声声惨叫,那一小波妖怪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此,白柚是有些鄙视的,毕竟她好不容易都准备露一手证明自己的实力了,还让妄倾如此轻易地解决了。 “该出来说事情了。” 白柚回到水缸边将里面那两个人拉起,示意他们看向外面,只见男子顿时一脸崇拜地……看着妄倾,迅速地爬出水缸朝着妄倾那边过去说事情了。 话说这村子那么久以来,一直是相安无事的,可就是妄倾与白柚出现的前一天,这地儿不知怎么了,突然冒出来一大堆的妖怪,见人就杀,连狗都不放过。 “历史提前了。” 这句话别人倒是听不懂,不过自从见识了黄谟那件事后,白柚就顿时明白了。 鬼医在里面的动作依旧是比他们快了一天,原本应该再过几天乃至于几年几十年的事情,就这样迅速地发生了。 这是他为了挽回千百年前输了那场战役的局面,而将所有该之后发生的事情均提前了。 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妖孽横行,见人便杀的局面。 白柚不禁有些心寒,枉他自诩鬼医,救了那么多的人,却连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他救人都是有条件的,亦或是拿东西来交换,不难保证,他所获得的那些东西不是为了做今天的准备而弄的。 “我们如今必须要先找到他,趁他如今的目的还没达到,先一步的解决了他。” 可鬼医似乎是预料到了一般,尸体他们见了不少,可就是找不到鬼医的踪迹! 天光破晓,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里隐约传来了打斗声。 走近的时候,只见一女子身着红色劲装,手中拿了一对短刀,利索地将面前的妖怪全都解决了。 而这时,白柚拿着拂香扇狠狠一挥,将那女子身后一只正要起来偷袭的妖怪给打了下去。 只见女子崇拜地上前赞赏道:“没想到姑娘也会捉妖!” “姑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嗯……看起来法力很高的样子,从这边经过,亦或是朝着哪边过去了?” 女子想了想,摇了摇头。 白柚道了声谢正准备走,女子匆忙唤住她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找啊,我很会找人的!“ 只见女子从怀中掏出思南模样的东西,朝白柚问道:“有没有什么沾着那人气息的东西?” 白柚正回了一句,妄倾突然拿过她手中的司南,看着她的脸喃喃道:“原来,这竟是天意。” 那是白柚那么多天以来,头一回见到妄倾笑了。 “没想到,他跑了回来,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她!” 两人皆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妄倾,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只见妄倾捏了个诀,那司南蓦地动了下,指了一个方向出来。 “你好好照顾她。” 妄倾说完这句话便撇下两人循着司南指示的方向追了过去,女子还想上前追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妄倾的方向。 只能有些懊恼的说:“那可是我的传家宝啊!” “姑娘别急,他会回来的。” 这话,白柚信,那女子可未必信。 碍于什么都做不了,也就只能在原地干等着,以及……牢牢地看着白柚,绝对不能让她溜了。 实在闷的无聊了,便跟白柚说几句话。 一番下来,关系倒是处的不错。 原来女子是这儿有名的除妖师,名唤阿离。 “白姑娘,你那位朋友究竟何时回来啊,我饿了。” 阿离眼巴巴地望着白柚,她都等了快一天了,丝毫没见到妄倾有回来的踪迹。 “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妄倾这性格……她也是弄不明白能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时候她以为他不会回来的时候,他会突然出现,有时候她以为会马上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死命的玩失踪找不到人。 阿离将白柚带回了家里,一间普通的小木屋,周围却是设满了八卦之类的东西,墙上还挂了一把看起来比较陈旧的桃木剑,整个房子里最多的东西就是符纸之类的。 “白柚?你怎么在这儿?!” 望向声音的来源,男子一袭黑色衣衫,面上有几分不正经的笑容。 这不是她跟妄倾找了许久的鬼医么! “来的正好!” 拂香扇一扫,转瞬间扇尖便抵到了鬼医的脖颈上。 “哟,这功力还没恢复完全,就跟我动起手来了?” 鬼医一副轻蔑的样子,两指并拢便紧紧的夹紧了扇柄,微微转动,那扇尖对着的人立刻就变了。 “白姑娘,我来帮你!” 阿离见这一幕突然慌了起来,拿起边上那两把短刀,便准备过去救白柚。 鬼医将白柚朝边上一扔,对着迎面而来的短刀,也是丝毫不着急一样,按照他的能力,直接反手便可以置阿离于死地,可他没有,反倒是左右躲闪着,不出手,也不逃。 趁着这个机会,白柚拿过拂香扇一扇,只见鬼医抱着阿离迅速地朝边上一闪,那原先两人站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较深的印记。 突然想到妄倾匆匆跑开的原因,再看看如今的样子。 “你回来的原因是因为阿离,而不是当年那场大战对不对!” 白柚自认听了那么多故事,这点的判断力还是有的,倘若不是刚刚鬼医抱着阿离躲闪,她是断然不会想到这一层的。 “小娃娃,你倒是比那臭狐狸看的开。”说罢鬼医感叹了一把:“不过这选择也终究注定了,倘若三界的安危与你的安危放在一块,他选的定然是前者!” 费那么多手段才回来,他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那么一个若有若无的战役。 “你放开我!” 阿离的脸色有些微红,挣扎着就要从鬼医的怀里出来。 他们两个说了半天,她一个字都没有听懂,待到两人沉默的时候,她才意识过来如今跟鬼医是个什么样的姿势。 白柚抬眸打量了一眼阿离,许是这个名字没有太多让人印象深刻的成分在,不过如今经这个一提醒,她倒是想起来了,这阿离,不正是后来仙魔大战之中,一直帮着鬼医的那个女子么。 没想到,原先的模样竟然是这个样子。 那么这接下来倒是不难猜测,仙魔大战之中阿离死了,鬼医想尽办法收集一切东西就为了回来篡改那一切,换阿离一直活着。 不过,事情怎么可能尽如人愿。 “即使这样,待到你出去后,你与阿离之间的记忆,依旧是没了。” 她翟羽阁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虽然在外面做的事情不齐全,不过这并不代表等到他们出去之后,他们之间的记忆就会继续保留。 鬼医冷冷一笑:“这我早就知道了,可你不知道,只要你死了,现在的一切都会继续这样发展下去。” 只要这儿没有白柚那么一个人,那么千百年后,也不会有一个因为与白柚做交易而回到从前的鬼医。 鬼医说着朝白柚步步靠近,手中拂香扇倏地握紧,凌厉地一招挥出,只见鬼医轻轻松松地便将她那招破解了开。 原本白柚还可以指望一下阿离,可阿离却被鬼医的藤蔓束缚在了一旁动弹不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娃娃,其实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你帮了我一个那么大的忙,万一以后有事的话……诶。” 鬼医一边惋惜着,一边蹲下来有些不舍得打量着白柚。 不过从那目光中,白柚可真看不出来任何一点不舍的感觉,只有一种猎人看着猎物的即视感。 “那么你最好祈祷,要是我死了,你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回去。” 这话本就是白柚为了吓唬他随便说说的,却不想鬼医突然笑道:“我自会活着,不过,我可没想着回去,这儿的生活如此好,为什么要回去?” “那么,你就那么确定这一回,阿离还会喜欢上你?你不想想上一回阿离喜欢上你的原因?” 左右也是没法子了,能多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也不知道妄倾那厮拿了个司南做什么去了,都那么半天了也不见他。 闻言,鬼医手上的动作真的顿了下来。 上一回…… 阿离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一心想着除恶务尽的人,这才与阿离志同道合到了一块去,可这次…… “无妨无妨,只要你死了,我有的是时间让阿离喜欢上我。” 鬼医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一把夺过白柚的拂香扇,拿在手中,右手稍动,便有一串藤蔓过来迅速缠绕上了白柚的脖颈。 藤蔓越缠越紧,几乎到了一种窒息的地步。 鬼医还在研究拂香扇的时候,一道剑光闪现,便割断了那缠在白柚脖颈上的藤蔓。 剑气如虹,在空中划了个符咒的样子,便驶向了鬼医的方向,将他打的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那束缚在阿离身上的藤蔓也被妄倾一剑割开。 “年纪轻轻的,怎么还学会暗算人了?”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光明磊落。” 妄倾冷哼一声,手中动作却不停缓,直直地朝着鬼医而去。 身子一侧,无数藤蔓从两边蔓延而来,顷刻间便缠绕住了妄倾的剑以及身子。 “如此的仙资,恐怕来历也有些问题吧。” 此话一出,妄倾的神色顿变,厉喝一声,周身爆发出了淡淡的白光,将那些藤蔓一一震断,就连那落到鬼医手中的拂香扇,也从他手中掉回了白柚的手中。 “看来我是戳中你的痛处了是不是?” 鬼医一副预料到了的样子,站在一旁笑着。 “你当初的事情,莫不是当我也不知道?” 这回,轮到鬼医的脸色变了。 “如何当上魔界之主的事情用不用我提醒你?” 鬼医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你!” 鬼医似乎有些慌了起来,出的招都没有章法,只顾着狠,却顾不得准。 原本一个好好的木屋顿时变的狼藉一片,不光白柚,就连阿离都开始一块对付他。 双刀握在手中,辅以一些符咒,不断地朝着鬼医攻击过去。 白柚早就说过了,世事岂能尽如人愿,他这回选了这条路,却不一定能够换得阿离的心。 就像现在一样,他不光要一个人对付三个,还要尽量小心不伤到阿离,又要保证自己不受到伤害。 周身黑气萦绕地越发厉害,他整个人分心分的也有些忙不过来。 而这时,只听得屋外几声大笑,一股更加浓重的黑气蔓延了过来。 “老鬼你怎么如今弱的对付那么几个人都不行了。” 一阵讽刺的笑声,白柚蹙眉,这声音听着似乎有几分耳熟? 回头一看,只见斐瑟乘着一朵黑色的云,正伫立在屋外不远处的地方。 黑紫色的衣袍在空中烨烨生辉,眉宇间满是轻蔑的神情。 那神情语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之前在翟羽阁那个看起来有些心智不全的魔尊。 听到这声音,鬼医的脸色更加地不好看了。 怎么偏生在这么一个环节,所有人都来了! 斐瑟大手一挥,地上顿时多了十来个小妖怪,进屋帮着转移一些战斗力。 “柚子!” 白柚顿时明白了过来,手中拂香扇一挥,无数凌厉的风散了开来,那帮小妖顷刻之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倒是引起了斐瑟的注意,不过注意的不是白柚,而是白柚手中的拂香扇。 心想着这该是个什么样的宝贝,瞧着有些像是个神器。 手却是有些不听使唤般的开始了与白柚的打斗,一番思忖,他堂堂一个魔尊与一个黄毛丫头打斗,倘若赢了,这传出去名声未免会有些不好听,因此只是随意应着,将心思全都放在了白柚的拂香扇上,边打斗边问:“你这扇子是个什么来历,要不我饶你一命,你把它给我吧。” ---题外话---谢谢订阅送咖啡的亲=。= 明天万更哟。 会在早上的时候更新出来的! 106.105.浮生未歇(9) “有能耐的话!就自己来拿!” 白柚身子微微侧转,拂香扇打在斐瑟的身上,只见斐瑟敛了神色,神情严肃了起来。 屋中的动静也顿时大了起来,只听得一声巨响,鬼医被妄倾打飞了出来。 局面顿时转换了,原本赢面还在斐瑟这边的,顿时跑到了妄倾这边。 斐瑟神色一变,顿时转换目标朝着妄倾攻了过去搀。 鬼医怎么说也是他的人,如今被打成这样,让他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白柚趁着这机会,拂香扇凌厉的扇出,打的斐瑟一个措手不及,负了伤后便消失了悦。 阿离从屋中追了出来,手中两把短刀的光折射到鬼医的脸上,显得有几分凄凉。 原本她是想出来追杀他的,可到了这儿跟前,却有些不太想要下手了。 末了,鬼医突然朝着白柚笑道:“小娃娃,多亏了你,我还能够再见到她一面。”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 白柚未死也好,反正他如今是不需要再让阿离记住他了,一个将死之人,记住了也难免多是伤悲。 鬼医招了招手,示意白柚过去,妄倾原本还怕鬼医使诈不准备让白柚过去,却不想白柚思索了一番,还是自己走了过去。 “你看事情看的透彻,到时候,可别在自己的事上犯迷糊了。” 白柚知道鬼医说的人是指妄倾。 可妄倾何曾给过她一个犯迷糊的机会? 鬼医的眼睛一直看着阿离,倒看的阿离有几分不自在,将脸瞥向了一边。 “我原以为这一回可以护她一世安好,却没想到终究是陪不了她到最后,也罢,能再见她一次,也算是上天对我的一个嘉奖了。” 鬼医的身子在渐渐消散,到最后一刻,目光依旧是停留在阿离的身上。 一缕青烟入了拂香扇中,周遭的景色正在慢慢转变,没一会儿,便恢复成了原先鬼医所居住的地方,只是那地方全部变了,也是,鬼医在千百年前便死了,这会儿这儿又怎么会有他所居住的地方呢。 “柚子,你随我回南湖吧。”妄倾道。 她如今的魂魄已经修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不需要靠吸收别人的记忆,也可以自己慢慢的恢复,那么就没了在外面的必要,倒不如回去南湖,多少有个照应。 白柚正准备答应,倏地想到鬼医之前与她说的话。 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弄完了便回去,你为了我这些篓子也是够辛苦的了,就不多麻烦你了。” 这番话听的妄倾有几分莫名其妙。 白柚什么时候跟他这么客气过? “事情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我陪你。” 想来以往白柚听到这句话应当是比较开心的,可如今白柚的神色却有些紧张了起来。 “都是些小事,我自己可以的。” 白柚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就是为了让妄倾相信她如今已经并非当初那个经常会让他替她收拾烂摊子的白柚了。 “柚子,你是不是在故意避开我?” 他不过是试探性的一问,白柚却慌了起来。 像从前一样,一紧张说谎都会有些结巴:“没……没有啊,我……我就是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 白柚这会儿简直连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怎么说话突然变的结巴了起来。 她是真的还有别的事情啊,罗邑还被她扔在翟羽阁呢!还有那个连池鱼的事儿,那单子她都接了却还没有交易成功呢! 还有……还有一堆事!现在想不起来,到时候总归是会想起来的。 下一刻,身子蓦地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知道你如今什么都想了起来,可还是怨我?” “妄倾……” 白柚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了起来。 ——“你看事情一向透彻,到时候,可别在自己的事上犯迷糊了。” 白柚摇了摇脑袋,极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绝对不能被美色所迷。 “倘若你还有哪儿怨我的,大可说出来,是打是罚皆可。”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听来有些意外的让白柚着迷,再加上如今的动作…… 白柚有些克制不太住,努力的深呼吸了一下,要克制住,绝对不能犯迷糊。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从怀抱中挣脱了出来,朝着妄倾笑道:“我是真的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好,再说了,我怎么舍得打你罚你。” 这话虽是说笑,不过白柚却笑不太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僵硬,内心只能期盼着妄倾千万不要再有什么别的招数了,她真的……自制力不太好。 “也罢,待我这儿手头上的事处理好了,便去翟羽阁找你。” 白柚连忙应下,到时候她在不在翟羽阁都是个问题,不过管他呢,到时候他找不到就会走的。 将白柚送回江南,白柚满心期待地将妄倾送走后,便快步回了翟羽阁,她这么些天不在,还不知道小家伙一个人过的好不好呢。 不过幸好店中的钱财都还在,倘若是没东西吃了,也是不用太担心买的问题。 店铺中早已被罗邑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待白柚回去的时候,正巧看到罗邑在那儿写些东西。 抬眸见是她来了,小脸顿时委屈了起来,那神情,白柚简直怀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罗邑倏地放下笔朝着白柚跑了过去,一把扑在了她的怀里。 “怎么会呢,就是要走,姐姐也会跟你知会一声啊。” 除了意外跟紧急事情,她从来都不会不辞而别。 “姐姐,店里的扇子都不见了。” 罗邑的嘴顿时瘪了起来。 说到这个,白柚才想起来,那些被司葵偷走的扇子,幸好她带了回来! 打开包袱,用拂香扇将那些扇子里还残留着的故事全都放了进去,挂回了墙上。 不过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都不如从前看的那般顺心。 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跑去将司葵给找过来! 白柚一边想着,罗邑一边将目光挪向墙上的那些扇子。 “对了,姐姐你这些日子不在,有人送了封信过来。” 罗邑说着便将抽屉之中那信奉拿了出来交给白柚。 信上寥寥数句,却是不难看出写的有些着急,白柚近来倒是忙的有些没太注意连池鱼那边的动向。 “罗邑,我要出去一趟,老规矩,好好看店!” 白柚如今觉得当初将罗邑带回来简直是太明智了。 不怕店没人照看,还可以自己出去办事儿。 这回灵力恢复了那么多,到达傲世国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罢了。 在城中晃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任何公告,跑到与连池鱼说好的地方,也是没等到她。 莫不是她被耍了? 这连池鱼的事儿有些复杂,从一开始,白柚就一直有一种融入不进去的感觉,总觉得连池鱼那儿的事情,外人是如何也道不清说不明的。 无聊之际,白柚打开拂香扇左右翻看,流光转动,一阵香气扑面而来,似乎是在讲鬼医与阿离的故事。 原本同都是正道中人,可怎么到头来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想到妄倾当初说的鬼医是如何当上魔界之首的位置时,鬼医的神色倏地一变,实在是有些想不到,理由竟然是靠着阿离牺牲色相…… 白柚正看着,门外的动静倏地响了起来,抬眸望去,这倒真的是天意! 等了半天,该不该来的人都送了上来。 “白姑娘!救命!” 连池鱼在前面匆忙跑着,身后的沈洛拿着剑紧追不休,大有不杀她誓不罢休的意思。 “大丈夫这样追着一个女孩子,知不知羞?” 扇柄触及沈洛的手腕,拿着剑的手一个不稳,剑掉了下去。 手腕的疼痛不禁让沈洛倒退了两步,抬眸狠狠地看着白柚。 “你是什么人!竟帮着这个贱人!” 一个大男人,如此骂一个女人,实在是有些失了风度,更何况,这两人还是夫妻的关系。 连池鱼一边躲在白柚的身后,一边探出脑袋有些后怕地说:“相公,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当真都不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些事了么!” 这话说的不错,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中间,多多少少还有那么多的恩情在,怎能说动手就动手呢! “连池鱼!你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 沈洛气急,奈何连池鱼如今躲在白柚的身后,他想下手却又不太方便下手。 只能愤愤地看向她,谁料连池鱼的表情越发的委屈了:“你当初还说要护我一世周全的,你就是这么护的么?” 说到这儿,白柚不禁想开始安慰连池鱼一番。 这男人这些话说出来大多都是为了哄女人的,当不得真。 可白柚还没说出口的时候,沈洛便开口道:“呵,那是因为我瞎了眼!连池鱼,我告诉你,倘若你有能耐的话,就这辈子都躲在这个女人的身后别走!” 白柚不才,他口中的这个女人指的似乎正好是她,沈洛愤愤地说完,瞪了白柚一眼便走了。 连池鱼还想上前追,却被白柚拦下:“连姑娘,你要是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在人家追杀你的时候给你当个肉盾,人家走了你又眼巴巴的上去追继而又拉我当肉盾的话,那么我是没多少时间这样陪着你玩的。” 白柚说完,正准备离开,连池鱼先一步地跑到白柚的身前,哭的有些梨花带雨地说:“姑娘……我相公他被歹人所害,所以见到我就跟见到仇人一样……还希望姑娘你能不计前嫌地帮帮他。” 白柚哦了一声,莫不是像黄谟一般中了什么蛊? 可看刚刚沈洛的样子,身子挺健朗的不像是中了什么蛊的啊。 放了连池鱼出去追,白柚便在一旁观察着,想着沈洛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个中蛊的人啊。 倒是连池鱼,那般的死心塌地,却有几分中情毒已深的样子。 白柚在一旁等的有些烦闷了,索性到一旁休息一会儿,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被外面的一声求救声吵醒。 不用睁眼她都能知道是连池鱼找到沈洛了。 沈洛这人也是的,一个大男人,成天与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何必呢。 白柚这回眼睛都懒得抬,索性捏了个诀将沈洛定身住,这会儿连池鱼倒是安静了不少。 可是没多久,连池鱼便跑到她的身边来吵她,大致内容便就是沈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之类的。 将白柚问的烦躁了起来,这才揉了揉眼睛起来。 走到沈洛面前的时候还可以清晰地看见沈洛瞪着他的那副神情。 白柚有些困的打了个呵欠,转身问向连池鱼道:“还不趁他如今动弹不得,将想问的事情都问一遍?” 连池鱼果真乖乖地走了过来,望着沈洛的样子有些不忍,转头朝着白柚,白柚不用想都知道连池鱼想跟她说什么,索性纵身一跃朝屋顶上飞了过去。 白柚是真的没见过像连池鱼那么麻烦的女人,要是放开了沈洛,沈洛追杀她,这不还是要过来找白柚么? 这如今好端端地将沈洛给束缚住了,让她可以随意问问题了,她竟还想过来求她把那束缚解掉? 她白柚绝对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会去做这种蠢事儿! 说到底还是这屋顶上好,就是有些冷,不过比之于下面倒是安静了许多。 白柚揉了揉眼睛,找了个束缚的姿势睡了过去,丝毫就懒得管楼下的动静,左右晚些连池鱼求她办事儿的时候,都会将事情跟她说一遍的。 睡到第二日的时候,白柚寻思着楼下的动静应当是差不多了,纵身一跃,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可……可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这连池鱼昨夜不还是好好的么,怎的如今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沈洛冷眼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白柚十分确定沈洛此刻的身子还是被束缚着的,可这连池鱼……怎么就这么死了? 嘴角流出的是黑血,不难看出是中毒身亡,而那瓶毒药在在她尸体的不远处。 指尖微绕,沈洛身上的束缚应声而解。 沈洛迅速拿起边上的剑正准备攻击白柚,将他囚禁在这儿那么长的时间,这口气实在难以让他咽下! 白柚拿着扇子陪他过了几招,最后索性将他的剑收了过来,“你如今武器都没了,还准备同我打?” “妖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沈洛要皱下眉头,就跟你姓!” 妖女?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侮辱。 白柚望着手中的剑,饶有兴趣地说道:“白洛……不好听。” 沈洛的脸黑了。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她与你好歹夫妻一场,你怎么忍心杀了她!” 早知如此,她昨夜就不睡觉了,原是想着方便一下沈洛与连池鱼,却没想到,还害死了她。 沈洛冷笑一声看向她道:“我昨儿个身子都动不了,怎么杀她?” 这话倒是没错,可昨夜在场的分明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她在睡觉,底下两个人,只有沈洛最有可能,可沈洛的身子到今早都还是那个样子。 “她是自觉羞愧,自杀的!” 沈洛说来,语气中有几分解脱的样子,似乎是追杀连池鱼那么久,如今可算是将事情解决妥当了。 这个理由委实有些牵强,不过倘若在沈洛动不了又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下,这个说的倒还真的有几分可能。 “不过,她羞愧什么?分明是你对不起她!” 莫不是由于成天拿了把剑追杀人家,害的人家伤心欲绝所以自杀了? 白柚觉得,这个说法倒是不错,特别是结合连池鱼昨日与沈洛说的那些话来猜测。 很有可能是沈洛说了些什么她不爱听亦或是伤了她心的话,这才导致她一个姑娘一时想不开便自杀了。 “你什么都不懂,就有资格在这儿批评我了么?” 沈洛冷哼一声。 倘若不是他打不过白柚,此刻他定然用武力来告诉白柚她究竟是错哪儿了。 什么叫做他对不起她?这一切分明都是她的错! 要不是因为她,季途怎么会死! “我如今是还不太懂,她原本说要将你们之间的故事说与我听,来换取你的回心转意,可我还没听到故事,她就死了,要不……你代劳?” 沈洛似乎来了些兴趣,道:“她说与你听就能换回我的回心转意?那么我说与你听,能换回什么?” 沈洛觉得,这简直是个无稽之谈。 他的心在哪儿,还需要一个外人的插足干涉? “你若有什么心愿未完成,亦或是有什么遗憾之类的,我都可帮你试试。” 白柚想了想,这笔交易或许也是可行的。 “哦?遗憾?” 他的遗憾多了去了,未完成的心愿也多了去了,这要是完成的话,得完成到猴年马月去? “是啊,不过我还需要你拿一把扇子来作为交换。”白柚努力地想了想:“当初连姑娘同我说的时候,定的扇子乃是夜凉扇,公子觉得如何?” 沈洛的青筋有些爆了出来。 连池鱼还真敢许诺! 夜凉扇乃他傲世国的国宝,她竟然敢就那么许诺了出去! 不过…… “倘若姑娘真的能做到的话,区区一把夜凉扇算的了什么,我傲世国的国库中,还有许多把各地进贡的扇子。” 白柚的眼睛有些亮了起来。 “这个……连姑娘已经同我说过了。” 沈洛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定程度。 这连池鱼,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许诺出去。 “不过我如今早已不是傲世国的国君了,那扇子在宫中,我怎么替你拿出来?” 这倒是个问题。 “我瞧着你与新国君的关系不错,大不了,进贡的扇子我不要了,只要那一把夜凉扇,你觉得呢?” 白柚觉得,这已经是她能让的最低限度了。 “你若真的能像你说的那般神奇的话,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信的话就算了,我放你一马,你去将你的娘子好好安葬,就此别过罢了。” 就当她这趟是来傲世国把玩的好了。 “慢着。” 是夜,两道身影轻松的越过宫墙进了皇宫,一路摸索着道路,溜进了御书房。 房内早已经没了人,只是烛火还亮着,白柚瞧见沈洛一直望着桌上的那些奏折一副留恋的样子不由得打趣道:“还惦记着皇位呢?” “原本……我也是个好皇帝……” 沈洛的眸子有些暗淡,思绪似乎飘到了很久以前。 白柚摆了摆手,这都说了原本了,那么后来定然是个昏君,瞧那天幻象里发生的那些事就知道了。 连百姓都管理不好,害得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要是继续当了皇帝,那该还有多少百姓遭殃啊。 沈洛走到书桌前,将那些奏折一一打开翻看,半晌点头道:“他确实比我适合。” 这倘若不适合,又怎会如此赢民心呢? 沈洛走到一个书架前,将书挪开,之间那个角落那儿竟然有一个不起眼的方块,按了下去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墙壁突然凸了出来,一个紫金匣子倏地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沈洛过去将那匣子打开,里面装的正好是他们的镇国之宝夜凉扇! 扇身浑身透明,在烛光下发着柔和的光芒。 扇子材质十分轻盈,而这把扇子的出名之处在于,制造扇子的材料十分特殊,将它放在任意一个地方,过一会儿扇子便会变成那个地方的颜色,除了紫金匣子,别的地方均有此效果。 “白姑娘,如何?” 白柚点了点头,将扇子拿在手中看了许久,果真是个无价之宝! 这笔交易不错,不枉费她花那么长的时间,中间还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 不过在这个地方说故事委实有些不好,万一说着说着有人进来了,那么到时候还要忙着逃跑,那就有些狼狈了。 两人未走多远,寻了个常人不会去的地方,沈洛一直攥着手中的黑金匣子,缓缓开口道:“你总觉得我是个负心的人,可其实不然,我从前待她,是真心的。” 这……之前是真心的,后来负心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这话白柚没说出来,在等着沈洛自己将故事讲完。 所有的负心,都是以真心开始的,而每个人所发展的故事,却又都不一样。 别人往往是青梅与竹马,而到了沈洛的身上,却是青梅与竹马兼而有之。 从小开始便是三个人一块玩,一块长大。 季途的家世背景不太好,却在沈洛年幼的时候与他结识,后来还是沈洛求了他父皇半天,才答应让季途进宫做个伴读。 相比较季途而言,连池鱼的家世倒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却也算不得太好,不过是朝中三品尚书的庶女罢了。 原先在尚书府得不到太多重视,但自打与沈洛攀上关系了之后,在家中的地位顿时突飞猛进了起来,就连她的长姐都想要害她而跑去夺沈洛的关心。 沈洛的心思原本就不在治国之上,成天便只想着出去玩,但是那时的皇帝却是一心想将江山社稷轿夫给他,惹来无数皇子非议,最终却都被压了下去。 连池鱼的容貌并非所有人之中最出众的,可她那倾城的气质,以及倾国的舞姿,引来了无数名门望族公子哥们的求亲,却都被一一拒绝了回去。 为此,沈洛还特地跑去求了个恩典,想定下与连家的这门亲事,不过未果。 沈洛每日的功课几乎都是季途帮着做的。 每每季途想要好好劝劝沈洛多多看书的时候,沈洛总会自信地道:“左右有你这个未来大学士帮我出谋划策,我才不担心呢。” 季途的性子有些淡,对别的事情或许都不怎么操心,却将一门心思放在了沈洛的身上,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明君。 沈洛与连池鱼一同长大,关系自然是要比与别的女孩子亲切些,因此,倒是几乎隔三差五的便寻个理由带着季途溜出宫去,要么是看连池鱼跳舞,要么就是去与连池鱼下棋讨论诗词歌赋,他觉得,他将来定然是要娶那么一个完美的女子回家的。 八年前,沈洛登基为帝,下的第一个圣旨,便是纳连池鱼为后。 连尚书一下子从一个三品官,涨到了一品的丞相,高兴的几乎都要将连池鱼捧上了天。 大婚当日,凤轿鸾车,风风光光的将连池鱼娶进了宫。 当天晚上,新房之中,却不见新人。 一望无际的湖畔上,千盏莲灯照亮了整个湖面,形成了一道异常美丽的风景线。 沈洛放完手中的最后一个莲灯说道:“池鱼,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此种行为太过无聊呢。” 连池鱼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湖面上的那一片莲灯海,目光中满是憧憬:“难为皇上肯为我如此费心。” “叫皇上未免生疏,不妨从今往后,便叫相公吧。” 连池鱼慌忙摇头道:“这有些不太合礼数……” “礼法规矩,不都是人定的么。” “相公……” 沈洛笑着将他拥入怀中。 这大婚之日,若是按照寻常的规矩来,不免有些乏闷,倒不如他自己想的这么一出,虽说是有些累,不过风景却是异常的不错,也可以用来做个纪念。 婚后第二天,连池鱼由着昨夜放莲灯回来的有些晚,睡过了头,待到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上去了。 匆忙唤来下人将一身衣服换好,却不想……还是没能来得及。 赶到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太后都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语气有些别扭的说道:“哟,皇后这架子可大了,竟还让哀家等你那么久!” “妾身该死,求太后娘娘恕罪!” 连池鱼倏地跪了下来,将头埋的低低的。 她昨夜回来的时候分明吩咐了宫人说一定要早起叫她的,可她都睡到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没人叫醒她,事后还推脱说是皇上的吩咐。 “庶出就是庶出,永远没个主子样。” 太后拿起茶杯呷了一口,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不过是个庶出的,想来也是跪习惯了,这一时半刻的,跪就跪着吧。 天气炎热,加上穿的衣裳又多,连池鱼的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却没有一个宫人上前给她擦一把,太后一边略嫌弃地看着,一边吩咐人将冰块拿上来用扇子扇一扇,这宫中的味道,还真有能难闻呢。 连池鱼的腿跪的有些麻,却也是不敢吭声,待到身子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太后才开口道:“起来坐吧,跪着实在是有些碍眼。” 她咬了咬唇,颤抖着身子起来,由于腿跪的麻了,起来的时候还不由的摔了一跤,引来太后一句:“这连起来都起不来了么?” 她一句话都不说,撑着身子起来,颤巍巍地坐到那位置上,说道:“儿媳初次进宫,有些不懂规矩,若是哪儿做的不好,还望太后娘娘多加教导。” “你这存的是要忙死哀家的心么?那么笨是庶出,要耗费哀家多少心血你可知道?” 连池鱼咬紧了唇不吭声。 就因为她庶出的身份,请个安都要被排挤好久。 “不过哀家听说,你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懂礼仪啊,怎的进了宫,就全都忘光了?” 太后的声音有些许的凌厉,眼神不怒自威,冷冷地扫向了连池鱼。 “许是儿媳之前懂的不够多,在太后娘娘面前献丑了。”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便好,罢了,哀家不想瞧见你,退下吧。”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连池鱼下去。 “儿媳告退。” “诶,这洛儿的眼光怎的回变成这样?” 连池鱼抿紧了唇不让自己说出话来。 一出太后宫门,眼眶就有些红,旁人知晓内情的不免有些心疼。 这太后刁钻难伺候是出了名的,也不知道这皇后娘娘如此好的一个人,怎么也被太后说成了这样。 “太后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连池鱼一回到自己宫里,就朝着一群在忙活的宫人们问道。 她虽是庶出,不过论起别的,丝毫不比那嫡出的差。 “太后她……特喜欢古董字画,还有跳舞!” “多谢。” 连池鱼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银锭赏了出去。 “谢娘娘,谢娘娘。” 宫女将银锭塞进了怀中忙感谢道。 连池鱼只一味地想着古董字画的事儿。 她懂的倒是不少,不过若论起来,怕是还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舞蹈的话……她倒真的可以试试。 想的出神,就连身后有人这么一回事都没察觉到。 来人将宫中的宫人全都遣了出去,用手将连池鱼的眼睛蒙住,不到片刻的时间,连池鱼便笑了出来道:“相公,我知道是你。” 这皇宫之中,会这样对她的,也就沈洛一个了,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有心思致力于这些,这分明在朝堂上还是个运筹帷幄的国君的。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沈洛将手拿了下来,走到连池鱼的对面,瞧她一张小脸皱眉都皱成什么样了。 连池鱼摇摇头,沈洛道:“听说你今早去给母后请安了?” 说到这个,连池鱼才想起来,埋怨道:“我分明昨夜都跟宫人们说好的,可你偏生又让她们别叫我起来,倘若不是遮掩害我过去迟了,也不至于让太后如此发怒。” 这埋怨的小语气,沈洛顿时笑了。 “这不是昨夜回来的太晚,怕你累么?” 他可绝对是一番好心,不过没想到太后那边还那么难纠缠。 看来回头的话,还是要过去沟通沟通。 “不过……我想准备些礼物送给太后表示下心意,却不知道送些什么好。” 沈洛故作吃醋道:“我觉得,有你那么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这礼物已经不错了。” “你看看,你都不想着给我送些礼物,枉我待你这般好。” 连池鱼不禁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相公想要什么礼物啊?” 跟旁人吃醋的她见过,这跟自己娘亲吃醋的,连池鱼还是头一回见。 “自然是……要你。” 连池鱼为了讨太后的欢心,在宫中举办了一场宴会,将自己收集过来的一些古董字画送了过去,却没见太后对她的脸色有几分好转。 “这表演来表演去也就那么几个节目,实在是没意思。” 太后吃了块糕点看着台上的表演,不禁嫌弃了起来,正准备走,只听舞台上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 抬眸望去……这前不久还坐在她身边的连池鱼怎么跑到上面去了?! 只见连池鱼一身白色轻纱,灵动地仿佛是误入凡间的仙子一般,一舞倾人城,台下无不拍手叫好的。 就连沈洛也是盯着她目光难以转移,只有太后的脸色青了又青,嚷嚷着成何体统。 顿时,那拍手叫好的人们纷纷闭嘴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太后娘娘都生气了,他们哪个还敢帮着皇后娘娘? 只见太后怒气冲冲的跑到连池鱼的身边,啪地就是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你是皇后还是舞?你将我们傲世国的脸都丢尽了!” 连池鱼握着脸不敢言语,沈洛匆匆地跑到她边上道:“母后,你这般过分了些吧?!”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她,这分明就没给她留一点面子! “洛儿!你看看你自己挑选的皇后,有哪里像个皇后的样子?” 不懂规矩也就罢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跳舞,这分明就是个舞姬! 太后伸手几乎又是要一巴掌,手腕却蓦地被沈洛擒住。 “皇后她不过是想要讨您欢心罢了,若是讨不进去,我们走便是了!” 看着连池鱼整天为了这件事忙来忙去,他看在眼里都不免有些心疼,没想到太后非但不领情,还当着那么多人的打她,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沈洛拉着连池鱼离开,徒留太后在原地气的牙痒痒。 她在宫中那么多年,调教过的妃嫔无数,如今她肯打连池鱼,说明是给她面子,却不想她竟然这般的不识抬举,以为找了沈洛当靠山,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那一场宴会散的众人心里都有些遗憾。 虽说太后不喜欢,不过那倾城的舞姿却是入了所有人的心。 沈洛拿着冰块包的布条,放在连池鱼的脸上敷着,这脸都肿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太后是如何下的去这狠手的! 连池鱼低垂了眸子,道:“相公,我下回一定不这样了。” 沈洛微楞,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这太后不喜欢她的舞蹈,可旁人均是看的痴迷。 不过…… “你确实不能这样了。” 连池鱼点点头。 “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呢,应该只跳给朕一个人看的。” 连池鱼的眼眶有些红。 她原本还以为他会责怪她不懂事之类的,却没想到,他倒是一直在安慰她。 “皇上,季大学士求见。” “哦?让他去御书房等着朕。“ 沈洛将冰块拿下来看了一眼,这脸依旧是肿的有点大。 “找太医过来给皇后看看。” 宫女应声退下,沈洛看着她那张脸看了半晌,将连池鱼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道:“季途还在书房等你呢。” 诚然,沈洛此刻是一点都不想走,不过季途这回出去了十来天才回来,此刻找他定然也是有什么要紧事的。 “待会儿让太医给你好好瞧瞧,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我先去找沈洛,晚些过来看你。” 连池鱼拿起冰块敷着脸,目送着沈洛出去。 万一留了疤……他会不会不要她了呢。 御书房内一公子负手而立,沈洛上前拍打了他一下道:“大学士,此番回来可有什么收获?” “都做皇上那么久了,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这天底下,敢这么说沈洛的也就季途一个人。 季途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沈洛感叹道:“你啊,有空就应该多多关心关心社稷的问题。” 沈洛忙点头应是:“大学士的教导朕谨记在心,那么大学士此番回来,可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季途无奈的笑了笑道:“收获倒是不小,不过此事的关系有些重大。” 西北地区的灾情严重,朝廷发的粮饷多多少少也被克扣的差不多,这种事情原就一直存在着,可这回克扣粮饷的主,却是连池鱼的父亲,当今宰相。 ---题外话---=。=么么哒 107.106.浮生未歇(10) “季途,这事儿可不好乱说。” 沈洛蹙了眉。 他原本料想了许许多多的官员,可唯独没有想到连池鱼的父亲。 毕竟他如今已经的位置不低,俸禄也不少,没必要去做这样的事儿。 却唯独没有想到,人都是贪的。 “我原也不信,直到我看到了这个。搀” 季途说着将一个名册般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沈洛。 他在外面奔波了十来天,为的就是找这么个东西。 只见沈洛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半晌一句话都没说,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似的。 “皇上,这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啊。” 沈洛跟连池鱼的关系甚好,难保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徇私。 可若是这么一来,那叫他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别人还好,可若是目标是连池鱼的爹,他还真的有些不太忍心。 “皇上,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徇私不得。” 季途对连池鱼的感受没有多少感觉,可倘若在这种事情上沈洛要徇私舞弊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开始讨厌起连池鱼。 沈洛想了想,摆了摆手让季途先下去。 时间太过仓促,他还没来得急好好的想一想。 季途握紧了手中的那本名册,应声退了下去。 这倘若沈洛反悔的话,这名册还在他的手中,他还可以替百姓主持公道。 傍晚,沈洛还在御书房中犹豫连池鱼的事情,却不想连池鱼还在这个时候主动过来找他。 带了一个食盒,里面装了几盘精致的糕点以及甜汤。 照说往常的时候,沈洛应当是很有胃口的,可这会儿看着那么多东西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他到现在还没犹豫出来事情要怎么解决,就算不解决,好歹也要先跟连池鱼打个招呼。 “是为了季途跟你说的事在担忧么?” 沈洛的头一抬。 季途都跟她说了? “我如今身为你的皇后,理应替你分忧,而不是给你增加压力。” 连池鱼一番话说的颇为大方得体,将沈洛感动的直没话说。 “那么你的想法是?” 沈洛问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连池鱼的情绪会上来克制不住。 连池鱼把糕点摆好,将甜汤盛到碗里。 叹了声气说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做个明君,还望相公能够秉公办理。” “可你的父亲……” 连池鱼知道,她这么一说,那她父亲的命定然是保不住了,除非是运气好发配边疆用不召回,不过那样对于他父亲来说,还不如死了干脆。 连池鱼摇摇头:“原先父亲从三品尚书一下晋升为丞相,并非是他的功绩过人,而是你怕我娘家无人撑腰,在宫中会受欺负,这才破例提拔了他。” 这些事情,她从一开始就猜到了。 原先想着这不过是沈洛对她的一片心意,可没想到如今却多出了这么一种说法来。 “池鱼,相信我,即使你没有了娘家撑腰,朕也会照顾好你的!” 这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连丞相的死是免不了了。 不过看在连池鱼的面子上,没收全数家产充公,放家中其他人一条生路。 这对一个徇私舞弊的官员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行刑那天,连池鱼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自己的宫中足不出户,只顾着修剪花草。 连家的人从小便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倘若不是后来跟沈洛的关系亲近了,他们那帮人,怎么可能会对她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快。 更可恶的是……她那个姐姐,还三番两次的想害她,倘若不是仗着沈洛的名头,她如今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待在这儿。 这帮了连府那么大的忙也算是出乎她的意料。 原本……她可是一个人都没打算救的。 不过这样也好,让那些人承了她一个情,倘若今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也更好开口了不是么? 更何况,还在沈洛的心中留了一个好印象。 “皇后娘娘。” 连池鱼正放下手中的剪刀,外面正款款进来一宫女。 朝她随意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连池鱼挑了挑眉,这平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日子找她做什么? 虽说疑惑,不过该去的还是要去。 太后侧卧在一张美人榻上,双目微眯,大红丹寇涂抹的指甲有意无意的在衣上敲打,一旁还有宫女在替她扇着扇子。 连池鱼上前行了个礼道:“儿媳给母后请安。” 右手微抬,张了张嘴道:“起来坐吧。” 声音极其平淡,还有这态度,不由得让连池鱼有些诧异。 这太后什么时候对她那么好过? “母后,听说您找我?” 连池鱼的内心有点忐忑,倘若这太后是跟平时一样态度的话,她还觉得是正常的,可这态度……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不用那么紧张,皇上那回将事情都与哀家说了,哀家不会再对你那么凶了。” 这话说的……连池鱼压根就不信好么。 “多谢母后体谅。” 这样卖关子究竟要卖到什么时候! 要说太后就是这么过来找她说这种话,连池鱼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太后睁开眼睛,只见身侧那两名宫女顿时会意的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连池鱼,嘴角还有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的连池鱼浑身不自在。 “皇后进宫多久了?” “约莫……有一个月了吧。”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后宫之中可有什么缺少?” “宫中该有的都有,并无缺少。” 太后倏地冷笑了一声道:“皇后不觉得……还缺了些人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池鱼之前再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可如今并非是选秀女的时候啊。” 傲世国的秀女每三年一选,一次约莫选五十名进宫。 可这沈洛登基不过才两个多月,这选秀女……未必有些早了吧。 不过说来那都是连池鱼的借口,自古帝王登基,最先做的事,必定是大肆选妃。 “皇上自登基以来,后宫只有你一位皇后以及哀家这个母后,皇后不觉得太寒碜了些么?” 这放眼天下,就连王公大臣的姬妾也不止这个数,更何况沈洛如今乃是一国之君。 “那母后的意思是如今便开始着手准备选妃的事?” “这后宫如今是你的天下,哀家不过提个意见罢了,若你不听,那么哀家也没什么办法,不过是觉得这如今的后宫,实在是太过清净了些,皇上当下也无子嗣……皇后,你明白了么?” 连池鱼抿了唇道:“儿媳明白。” 这意思无非是倘若连池鱼不放手去做这件事的话,那么她就自己做。 不管怎么说,目的就是要如今的后宫充盈,沈洛的后嗣强大。 “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是。” 待到连池鱼离开后,太后一旁的宫女担忧地上前问道:“太后娘娘,皇后会不会跑去皇上那儿咬您一口?” 太后拿过边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尖锐的眼神看向宫外:“她应当是个聪明人。” 倘若不聪明,那么在她爹那件事上就该哭闹个不停了。 这后宫之中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了些精明睿智的女人,如果能够利用的好,不难失为她的一颗棋子。 “娘娘,您还好吧。” 宫女撑着伞走在连池鱼的身后,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后宫真的是比别的地方都要麻烦。” 连池鱼走了几步望着天,嘴角不自觉上扬。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是为了生存在这后宫的,也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给她当垫脚石的。 不就是扩充后宫么? 无非是找些人进宫当摆设罢了。 圣宠,才是生存的硬道理! 由于选妃的事儿,沈洛跟连池鱼闹了不止一次两次。 沈洛想着,这全天下想嫁给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好不容易认准了连池鱼不放,还成功将她娶到了手,可如今她却还主动上门说要给她选妃?听的沈洛差点没当场宣太医来给连池鱼看看脑子。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她一个人? 连池鱼居然…… “相公,自古哪个帝王的后宫只有一人的?” 这是连池鱼的原话。 沈洛缓了缓道:“那么做这千古第一人,不好么?” 从前没有先例又如何,哪个先例不是别人开创出来的? 连池鱼顿时愣在了那儿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一想到太后那边,倘若这后宫之中的人都是她自己挑选的,那还稍微好管理些,可如果都是太后塞进来的,那么结局如何谁也不能说。 末了,连池鱼顿了顿,道:“听说,这回选妃的要求比较严苛,想来选出来的定都是上品。” 沈洛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有劳皇后费心了!” 后面那句话,他咬的特别重。 沈洛拿过一旁的折子看了起来,头也不抬地道:“如若没别的事,皇后便可以去忙朕的选妃事宜了。” 他好说歹说都没有用,倒不如让连池鱼自己将事情想想清楚。 原以为忍着几天不去看她,她便会知晓自己错了,同时也能认识到他的重要性。 可是,这都三天过去了,皇帝选妃的事情在宫中乃至于整个傲世国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也不见连池鱼过来看他一眼。 拉了个宫人问,只说连池鱼这些日子都在忙着选妃的事宜,没空过去瞧他。 沈洛气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选妃这种事情……竟然在连池鱼的心中比他还重要? 于是……沈洛生气了……非常特别极其地生气。 在宫中想了许多该如何让连池鱼知晓他生气的法子,最终未果,终究还是将季途叫了过来。 谁知季途竟然帮着连池鱼说了许多好话,例如连池鱼为了帮他选妃如何如何操劳,沈洛忍不住打断了他:“朕本就不赞同什么选妃的事情,父皇后宫中的妃子就多,可哪个过的好?到如今还不是死的死疯的疯?” 自古帝王家的争斗多,后宫的争斗却也不少。 斗赢了的,便能平步青云做个皇后太后的,斗输了,那下场可就惨了。 稍微好一些的不过是个死罢了,运气不好的,就连死法都无法选择…… “不过,这后宫的输赢,不全都是看你么?” 季途抬了头,看着沈洛焦急地在屋中转悠来转悠去,看的不免有些头疼。 “要不……朕到时候就一个都不选,左右也是人家的资质差,怨不得朕。” 季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而。 这沈洛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这般的孩子心性。 “只怕到时候找你麻烦的就不是池鱼了,而是……” 季途特意卖了个关子,只见沈洛原本亮起来的眸子顿时暗淡了下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分明就是在逼他不做这个皇帝嘛! “季途。” “臣在。” “陪我喝花酒去!” “啊……啊?” 季途才啊完,就被沈洛拉着从一旁偷溜了出去。 换了身平常的衣服,还有谁能认识他! 季途一边走一边想将沈洛带回去,这大白天的偷溜出宫喝花酒……未免有伤大雅。 京城中最出名的青楼自然要数百花苑了。 不过季途天生不爱来这种地方,这从前也没见沈洛来过啊,怎么跟个老手一样。 “季途,朕能不能不要姑娘陪着……” 沈洛一脸嫌弃地看着那凑过来的姑娘,推了几个又来了几个。 一旁老鸨看不下去了,还亲自过来招待。 季途牵强地朝着老鸨笑了笑,他也是头一回来这儿,怎么会知道能不想,不过…… “你这不要姑娘上酒楼不就行了么!在宫里也可以啊,做什么非要来青楼!” 这传出去名声多不好听啊!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跑去逛青楼? 想来这一消息若是传出去,那么整个京城的青楼业都要兴起了。 “二位爷,可是对我们这儿的姑娘不满意?我这百花苑里什么样子的姑娘都有,包君满意~” 老鸨说完,那红色的丝帕还从沈洛的衣服上轻拂过,弄的沈洛又是一阵不适。 “可以……不叫姑娘陪么?” 季途吓得就差没转身走人了。 沈洛这问题问问他也就罢了,怎么能问老鸨呢! “来青楼哪有不叫姑娘的啊,二位爷可我瞧不上我这百花苑的姑娘?” 沈洛还想说什么,只见季途匆忙拦了上去,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道:“这样,行了么?” “哎哟哎哟,早说嘛,我这就给二位爷安排个上房。” 老鸨接过银子一脸笑意,当下还不忘叫了几个人去将楼上的客房整理出来。 啧啧啧,这银子可真大啊,原还以为是个没钱的主儿,没想到这一出手还挺大方。 酒菜很快便上了上来,季途看了沈洛又笑几次,谁知沈洛突然正了神色,轻咳了几声问道:“看来平日里季大学士来这种地方来的不少啊。” 他都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季途居然知道! 还不跟他说,害得他当众出糗! “微臣不敢,不过微臣知道,这天底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 更何况,是一家专门以赚钱为目的的店。 沈洛拿着酒杯喝了一口,倏地将杯子放下,一脸欣喜地朝季途说道:“你说,朕给母后还有池鱼送些钱,他们能给我将选妃这事儿免了么?” “咳咳咳咳……” 季途一个没忍住,口中还未咽下的酒倏地喷了出来。 沈洛一脸无奈地拿了块巾布在脸上擦了擦:“季途!朕要判你死罪!” 季途跟沈洛从小一块长大,自然知道沈洛这话只是随意说说的,不过…… “微臣当真不是有意的。” 必要的认错也是要有的。 沈洛没好气地说:“你快说,朕刚刚的建议怎么样?” 一说这事儿,季途又忙咳嗽了起来,似乎是刚刚被酒呛到的后遗症。 沈洛急忙过去给他拍了拍,待到季途缓过来后,望着他那张因咳嗽而有些红的脸倏地笑了出来。 季途着实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件事跟沈洛说。 “这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着实不太像缺钱的人。” “可大学士刚刚不还说这天底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么?” “这……微臣知错。” 他应该将后面半句话说出来的…… “罢了,朕不过是与你说笑而已。” 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好解决。 不过是苦中作乐,寻个开心罢了。 “不过,这后宫充盈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太后不会再有那么多心思放在皇后的身上了,皇上也不必成天为了太后与皇后之间的事操劳。” 每每听到沈洛说起皇后跟太后的事,季途都觉得至今还未娶妻是个明智的选择。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也不是远也不是。 “朕只怕到时候会一个头两个大。” 沈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眉目间全是担忧。 万一到时候皇后与太后好了,可选进宫的那些秀女们又开始闹不合了怎么办。 诚然,沈洛这个想法并非没有道理。 季途对此不过说了句:“保重。” 差点没被沈洛打一顿。 不过说来,这选妃大典的效率倒是挺高的。 沈洛这么出去逛了一回青楼这事儿,连池鱼也不知道。 不过沈洛才回去消停了几天,这选妃的事儿,初步就那么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儿,连池鱼倒是每次都将他拉了去。 起初沈洛还以为连池鱼会稍微故意些给他挑几个次的,这样对她自己也没有什么竞争压力,可过去一看,全是清一色的美人,不难看出,连池鱼确实是在这上面花费了不少的功夫与心血,弄的沈洛过去看了一眼便说着忙要回去了。 “相公,难道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沈洛不语,不过他确实不喜欢。 “无妨,下面还有几批,每一批的类型都不一样。” 连池鱼说完这话的时候,只见不远处款款地又过来十个人,确实跟上一批不是一个类型的,不过……沈洛的脸色却越发地难看了。 连池鱼只当是这一种沈洛也不喜欢,便打了个手势,第三批很快地走了过来。 沈洛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皇后!” “臣妾在。” 这沈洛一般都是叫她池鱼的,突然那么一叫,连池鱼的内心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洛不耐烦地将那些女子都遣了下去,一把拽过连池鱼就朝着屋里走。 “相公……?” 连池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本想从沈洛的反应上看看他是不是生气了,谁知沈洛连应都不应。 拽着连池鱼的手猛地一拉,由于惯性,连池鱼的身子一个不稳,就朝着前面扑了过去,就在这时候,沈洛将她朝旁边一推,后面倏地一痛,只听沈洛问道:“皇后这些日子为了朕的事辛苦了。” “不辛苦,为了皇上的事情臣妾做什么都不辛苦。” 这话听着不错,可沈洛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起来。 “皇后,朕觉得,你挑选的那些都不够好。” 连池鱼楞了一下,只听沈洛继而道:“她们连你都比不过,怎能入朕的后宫呢。” 说到这儿,沈洛将连池鱼放了开来,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让她看不见他如今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可池鱼挑选的那些女子,容貌均是在池鱼之上的啊。” 一块挑选的还有太后,倘若有一个容貌没连池鱼好看的,就会直接被她否掉。 “容貌比上了,那舞姿呢。” 一舞倾人城,连池鱼的舞姿,在这全天下,恐也难找出一个能与她媲美的。 连池鱼想了想,说道:“倘若皇上喜欢,臣妾可以教。” 话音刚落,连池鱼的步子倏地朝后面退了几步,这才碰到门,沈洛便倾身而上。 “这么说来,皇后的时间还是比较多的了?” 连池鱼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就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还是非得要这么跟他对着干? “臣妾知道相公心里的想法,不过……后宫之事,我自会替你处理好,你只要忙着朝堂上的事情即可。 这番话说的沈洛倒是有些动容。 原来这连池鱼并非是不知道他的用心,虽说心里终归是别扭,不过倒是好受了许多。 “如此……相公如今可愿跟我出去瞧瞧那些女子了?” ---题外话---补昨天的小剧场: 季途:皇上莫不是头一回来青楼? 沈洛:季大学士何出此言? 季途:看皇上一副不懂青楼规矩的样子推测的罢了。 沈洛的脸色沉了沉,手中酒杯被他重重放到桌上:季大学士……懂的规矩倒是不少?! 108.107.浮生未歇(11) 沈洛沉了声,待连池鱼正准备去开门的时候,迅速在她唇上轻吻了一番,这才作罢。 一把将门拉开,连池鱼跟在他的身后出来,做了个手势,那原先退了的姑娘又纷纷的走了上来。 沈洛扶额…… 无奈的望了一眼,都做好走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连池鱼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抱住…悦… 寻了个地方坐下,将那一个个姑娘都传唤了进来。 听着她们逐一自我介绍又表演了一番才艺,沈洛已经看的有些困了,将事情全都扔给连池鱼后,便回去休息了。 一轮挑选后,留下了五十名秀女,分别安排好住所后,连池鱼就回去了。 这天气越发的炎热了起来,宫中也已经许久都未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出来搀。 原本选秀这事儿在宫中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却由于后宫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太后特意在宫中举办了一场晚宴给新来的秀女洗尘。 这宴会嘛,大抵都是差不多的,无非是换几个节目换个噱头罢了。 连池鱼看的有些闷了,正准备走,一个宫女从她身边经过,不小心将茶杯中的茶水泼到了她的身上。 那宫女当场便跪了下去求饶,连池鱼蹙了蹙眉,打了声招呼便走了下去。 由于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个灯盏,前面的路便有些看不太清。 不过那说话间的声音她倒是比较熟悉…… “季大学士?” 季途也有些疑惑,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灯笼朝上面一提照了照。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季大学士怎么不在晚宴那儿?还跑到了这儿。” 说到这事儿,季途也疑惑的问了一句:“不是皇后娘娘找微臣来的么?” 他原本在那边待的好好的,虽说无聊,不过也不至于跑到这儿来。 “我……并没有啊。” 她不过是由于衣服换了才出来,什么时候叫过他了? “有诈!” 这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会有宫女那么不小心将茶水打翻? 更何况她又没有让人通知过季途什么事儿,怎么可能会让季途到这地方等她? 一定是有人在幕后计划些什么! “娘娘别慌,微臣有办法!” 耳尖地听见远处似乎有人来了的声音,季途匆忙拉着连池鱼离开。 另一旁,沈洛缓缓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却不想只撞见了季途拉着连池鱼在跑,原本欣然的脸色顿时变的不好了起来。 要不是有人跟他说季途跟连池鱼鬼鬼祟祟的离席,定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虽说季途与连池鱼还有他三个人从小一块长大,不过两人之间的交集却不太多。 如今连池鱼借着换衣服的档口离开,这季途竟然跟她一块离席,莫不是真的是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一句跟着走了过去,跟了约莫有一大段路了,只远远的看见季途将连池鱼的手放开,两人相对而笑。 沈洛原本想上前戳穿,不料瞧见边上几个宫人走过,憋了口气走向那宫女那边,将她派去做了别的事便走了。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这是皇宫! “没想到,皇后娘娘的体力那么好。” 季途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而那被她拉着跑的的连池鱼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听见这话看了一眼季途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 “看来季大学士光握着笔杆子去了,这锻炼的效率没怎么跟上呐。” 另一旁,沈洛气冲冲地回到座位上,远处一个宫娥递了个眼神给太后,太后会意地走到沈洛边上问道:“你这皇后也是麻烦,换个衣裳竟然到现在还不回来。” 沈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也不接话,只是将头看向远处。 “这回新进宫的秀女,大部分都比你那皇后好,还望皇上能够雨露均沾。” 太后这话才说完,招了招手,将坐在不远处的一名女子唤了上来。 女子朝着两人行了个礼,只见太后眉开眼笑地与沈洛说道:“她啊,是你舅舅家的远方亲戚,叫做梨冉,木梨冉!知书达理的,可懂事了。” 沈洛懒懒地抬了眸,点了点头,也没接话,太后脸上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让那木梨冉坐到她旁边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喝了一会儿闷酒,才看见连池鱼换了身衣服走了回来,没多久,季途也走了回来。 “皇后换衣裳的速度倒是挺快。” 连池鱼听着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难不成是她换的衣裳不太合适? 低头看了看,这身也不是头一回穿了,上回穿的时候沈洛还夸说不错的。 “相公,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见连池鱼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起了他,沈洛顿时想起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一幕,沉了声道:“皇后可有什么话想要跟朕说?” “相公……还是少喝些酒的好。” 沈洛这个样子,看的她有些害怕了起来。 “没了?” “没了。” 还应该……有什么么? 啪地一声,沈洛将手中的杯盏扔到桌上离开。 连池鱼正准备过去追,不料太后倏地起身到她身边:“皇后,今晚可有空去我那儿陪着下下棋?” “可皇上……” 怎么那样怒气冲冲的就走了? “皇上那儿,自有人伺候。”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在那儿坐着的木梨冉,只见木梨冉会意地追了过去。 连池鱼似乎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从一开始就是太后先安排自己的人进来,这后宫之主若是不能够听她的话,那么将来也好有个能够替换的人。 当下便欠了欠身行了一礼道:“母后抬爱,臣妾岂有不陪之礼。” 宴会在这么几人离开后没多久便结束了。 太后宫中设了些点心与茶,就连棋局都准备好了,一切似乎就像是事先计划好的一般,连池鱼差点就要将今晚发生的事推到太后的身上了,不过想了想,她应当也没那么空闲的功夫来做这种事,说到底,从她今晚莫名其妙被弄湿衣裙出去,到碰到季途,再到后来两人一块逃,似乎全程都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也没有见到什么人,除了回来的时候沈洛那略为生气的样子以及太后这身边准备好的人以外,别的,倒也算正常。 “皇后,下棋还是要专心些的。” 待连池鱼回过神的时候,棋盘上属于她的旗子已经尽数被杀尽了。 “母后棋艺精湛,池鱼不敢献丑。” 说话已经准备回去了,在这个地方待着下棋,她实在是没多少兴趣。 太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慌不忙地将旗子收了回去道:“皇后那么急着回去,是想等皇上么?” “母后?” “皇上独宠皇后,这事儿传出去难免让人笑话,这后宫自古以来,便是奉承了雨露均沾这个道理的。” 棋盘上的棋子被收干净,黑子率先落了下去。 连池鱼手中握着白字,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那么母后当初做妃嫔的时候,就不希望能够独宠后宫么?” 太后执着黑子的手微顿,随即不明地笑了笑:“你倒是胆子不小,在后宫中,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棋子落下:“哀家只记得,当初在后宫之中的那些承过皇上独宠的妃嫔,无一不是死于非命。” 这意思……是说连池鱼倘若不乖乖识相些,继续让沈洛独宠的话,将来迟早也要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么? “不过母后做这个决定,就没有考虑过皇上心思落在何处的问题么?” 沈洛自小与她一块长大,为人心性她自是再了解不过。 倘若他会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听从太后的吩咐与别的人在一起的话,她或许也不会喜欢他。 “我的儿子,我自然是了解的。” 连池鱼不语,这结论还没出来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不多时,一宫女匆匆跑来,在太后的耳畔低声说道:“皇上他……他走了。” 说话的声音极小,不过却还是让连池鱼听到了些。 她就知道,沈洛并非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这选秀无非是为了应承太后,这人都选进宫了,能不能得到沈洛的垂青那就要各凭本事了,与她这个皇后无关。 只是没想到太后的动作那么快,这才刚选好秀女,她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将人送到沈洛的床上去了。 一盘下来,棋盘上的黑子被杀个片甲不留,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连池鱼收了棋子道:“母后,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皇后,如今不过是第一天,高兴的未免有些太早了,来日方长,你如今的容貌便比不过那些新人,将来容颜迟暮了,说不定,就更留不住君心了。” 连池鱼将棋盘收拾好,朝着皇后笑道:“那到时候,就要看皇上肯不肯垂青儿媳了,母后早些休息吧,儿媳告退。” 外面的风有些大,宫女连忙将披风拿来披在了连池鱼的身上,细心地替她将衣衫拢好,这才出了太后的宫殿。 连池鱼走后没多久,木梨冉换了身衣裳走了进来。 宫殿的地上散满了棋子,看的木梨冉有些害怕。 “梨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端坐在上面,右手不断地揉着太阳穴,语气有些不善地说道:“我将一切障碍都替你扫除了!没想到你却一点都不争气!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她为了这一天设计了那么多的事情,还特地弄僵了连池鱼与沈洛之间的关系,将连池鱼留在她的宫中下棋,那么好的条件,她居然都没能将沈洛留下!简直是白费了她一番心思! 木梨冉也有些委屈,她除了今早的选秀大典见过沈洛一趟以外,便就是今晚太后叫她过去介绍的时候见过沈洛了,这说来也就两次的时间,沈洛连对她的印象都没有,怎么可能就让她去给他侍寝? “太后,皇上他喝多了,心情似乎也有些不好,根本就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也尝试着靠近了几次,可哪回都被他推开,他口中还喃喃地叫着皇后的名字,这叫她如何下手啊! “无用!” 太后冷冷地甩了句话出去。 自己没本事还全都怪在沈洛的身上? 那么好的时机都不懂得把握,她如今当真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选她进宫了。 “太后教训的是,梨冉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木梨冉吓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原本当初让她进宫的时候她就不想进宫。 她只希望将来的丈夫只要她一个人,可这后宫佳丽三千,入了宫门,就连自由都成了问题,更何况她最初的期望。 可若不是家中无钱周转,这关键时刻能够救她们家的也就只有太后这么一层关系了,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想要进宫的。 太后的语气缓了缓,让木梨冉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摆了摆手,便让她下去了。 如今,这沈洛的心在哪儿是一个关键,如何让连池鱼自觉些又是个问题,当然让她头疼的还是木梨冉,空有一副姿色,却是天生的胆子小,没有多少追名逐利的心。 原本想着带她进宫可以慢慢培养,如今看她这幅样子,这培养的道路还长着呢。 木梨冉倒也没退下,反倒是山前轻轻地给太后揉起了头,想从前她娘亲这个样子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做的。 太后宽了宽心:“你啊,如今都进宫了,凡事就该多长些心眼,后宫的生活可不会像你从前那般安逸了。” “是。” 连池鱼本以为沈洛从木梨冉那边出来,便会去她的寝宫找她,可在寝宫之中等了许久,也未见沈洛的身影。 莫不是她做了什么让沈洛生气的事儿? 连池鱼想的头都要破了,也没想出来什么。 罢了罢了,反正明天还有册封大典,到时候寻个机会再跟沈洛好好说吧。 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还是靠着第二日的妆容才勉强看不出什么。 册封大典上,连池鱼一袭大红色凤袍坐在沈洛的身边,另外一边还坐着太后,面前站了五十名昨日选出的秀女。 沈洛的神色似乎没有丝毫的好转,依旧跟昨天没什么两样。 ---题外话---=。=这章四千,明天那章万更!顺便谢谢15021030261的荷包~ 109.108.浮生未歇(12) 草草的封了几个,待看到木梨冉的时候,着重封了个冉夫人,还有几个较为出色的封了个嫔,剩下的那些不过是封了个美人罢了。 册封大典结束的时候,连池鱼本想与沈洛一块出去将昨天的事情说一说的,却不想沈洛被太后留了下来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在花园中慢悠悠地走,正巧看见了季途急匆匆地朝她这边跑了过来,见到她,行了一礼正准备,突然被连池鱼叫住:“皇上与太后有事情在谈,大学士还是在外面等等吧。悦” 季途一副焦急的样子,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在外面站着干等。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连池鱼对这些国家大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心的,不过是平日里,沈洛与她交谈的甚少,她便也就没怎么多问,毕竟后公布的干政,除了她爹的那件事以外,别的事情她还真没怎么管过。 季途看了连池鱼一眼,犹豫了起来。 “其实事情也不大,只是比较棘手。”季途犹豫了会儿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连池鱼:“京都外面不远处有一座琅琊山……听说闹盗匪,闹的特别严重,如今还敢公然劫持官银了……” “如今的劫匪怎的那么猖狂?搀” 这寻常劫匪打劫的一般都是富贵人家,就连官兵都不敢动,这倒好,还敢开始劫持官银了? 季途一脸无奈地说道:“就是这事儿啊,如今在京都闹的是沸沸扬扬的,百姓人心惶惶,这才过来找皇上商量拿个主意。” 连池鱼应了声,这事儿确实着急缓不得。 正准备吩咐宫女进去跟沈洛通传一声,不想沈洛正巧从里面走了出来,远远地一眼便瞧到了她这边,原本便不太好的脸色顿时更加地难看了。 连池鱼虽正疑惑,一旁季途匆匆地朝她道了声别,便上去追沈洛了。 “这皇上如今怎么瞧见我脸色就那么差?” 连池鱼嘀咕了两声,有些想不太明白,便转身走了回去。 季途好不容易追上了沈洛,正气喘吁吁地在一旁缓冲,见沈洛正要走,忙伸手拉住了他,谁知沈洛像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皇上,微臣……微臣有要事禀告。” “说。” 沈洛负手背对着季途而立,语气冷冷的,却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季途只道沈洛是心情不太好,因此才对他的态度有些差,也没多加在意,只是将琅琊山劫匪猖狂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洛沉了会儿,冷冷道:“不妨大学士带些兵,前去将那些劫匪围剿了吧,朕可是十分信任大学士的能耐啊。” 季途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遍。 他可是一个文官! 让他带兵去围剿劫匪?这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大学士没听错,朕想着朕的兵操练有素,而大学士又有如此聪明的头脑,定然是没什么纰漏的。” 沈洛如今自己都想不太明白自己的用意。 只是单纯的看见季途跟连池鱼走那么近心里十分不愉快。 如今正巧季途自己追着上来问他解决办法,他想了想,让季途带兵去围剿劫匪这个法子也是不错的。 “皇上……” “就这么定了,大学士即日挑选精兵去琅琊山吧。” 沈洛说完匆匆地离开,徒留季途一个人还站在原地有些捉摸不透。 季途始终是有些没想到,他一个文官,有朝一日,竟然也要带兵去剿匪了。 季途挑了一些比较干练的兵,就这么直直地去了琅琊山。 不得不说,季途实在不是一个带兵的材料。 他挑选的将士们都已经爬到半山腰了,季途还在遥远的下面望着上面不断喘气。 看来昨日连池鱼说的对,他确实是笔杆子握的有些多了,该适时地锻炼一下了。 这样一来,上山就很成了问题,季途的体力根本就跟不上那些士兵的步伐,到后来,有两名士兵像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走了下来带着他一块上去。 “皇上也真是的,竟然让大学士来围剿劫匪,这倘若出个什么差错,我们的命不值钱,大学士的可就不一样了啊。” 一旁士兵一边扶着季途一边埋怨道。 自古文官做参谋地上战场他们倒是听过,可这文官当主将的,他们可真的是头一回听闻,不免也有些心疼起了季途。 季途一边喘气一边摇了摇头:“皇上此番,必定有他的用心,你们还是不要揣测了,还有,我的命同你们的命一样,都是国家的宝贵财富,没有什么贫贱富贵之分!” 这一句话,听的那两个士兵顿时感动了一番。 待到扶着季途到半山腰的时候,见季途实在是走不到了,那腿肚子软的直抽筋,这才不得不在半山腰休息一下。 另一边,皇宫之中,连池鱼找了无数的理由想去看沈洛,却都被沈洛拒之门外。 这昨日到今日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如今竟然还将季途派去剿匪! 沈洛从前可没有那么糊涂的啊,现在怎么糊涂成了这个样子。 让季途去剿匪?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去送死么! 那琅琊山的劫匪她后来还特地有问过宫人,传说中那可是凶悍异常的啊,想象着季途一个文弱书生,跑去与人家那彪悍的盗匪对抗?这实在是有些糊涂! 可是一直到了晚上,连池鱼也没能进去见到沈洛。 眼瞧着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连池鱼终究是有些坐不住了,正准备再出去一趟,直接宫女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娘娘还是别去了。” “为何?” 再晚一些,季途的命就该真的有危险了! “皇上他……今晚留宿在了冉夫人的寝宫中。” 连池鱼应了一声坐回到位置上。 难怪这今日一整天都不想见到她呢,原来是都在陪着冉夫人。 原先太后说帝王均是爱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还不怎么信,想着即使真的到了她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沈洛依旧会待她如最初的那样一般,却不想,她这才进宫一个多月,这秀女不过进宫两天的时间,就真的能让沈洛如此。 连池鱼不断安慰着自己,沈洛作为君主,雨露均沾都是正常的,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先想想办法该如何让沈洛派兵去支援一下季途。 想了一夜终究是未果,直到宫人进来提醒她该梳洗熟悉去接受那些新妃嫔的请安时,连池鱼才发现这天亮的竟格外地早。 这请安问早原本就没什么多大的意义,不过是由着这昨日才册封,今日便都过来给她请安,有些不太好拒绝,连池鱼本想着早早地结束也好过去找沈洛,却不想,她还没准备去找人家的事情,人家便找事情找上了门。 连池鱼换了身衣裳略显疲惫地坐在凤位上,俯瞰着下面站着给她请安的众人。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坐吧。” 连池鱼如今的心里简直焦急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没什么事儿她能不能先走了? “皇后娘娘,昨儿个皇上口头封了我个协管六宫的权利,还望今日娘娘能够下道懿旨。” 连池鱼挑了挑眉,望向那一脸神气的木梨冉。 不过是承了一夜隆恩罢了,今日便嚣张到了她的头上? “哦?这事儿,没听皇上与本宫说起过啊。” 这才侍寝一夜就能够有这么个权利了?哪儿来的那么好的事儿?当她是三岁小孩子诓她不是? 木梨冉用丝帕捂嘴笑了笑:“皇上昨儿个休息了一夜之后今早便直接去上朝了,想来,还是没见过皇后娘娘吧。” 这句话倒是直接触及了连池鱼的底线。 她从晚宴那天之后就没怎么跟沈洛说过话,更何况是沈洛亲自过来跟她说这么个事儿了! 这木梨冉摆明了就是在她面前炫耀! “冉夫人不过是承了一夜隆恩便得到皇上如此赏识,便如此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了么?” 说话那人,连池鱼倒是有些眼熟,是昨日那个张婉婉,被沈洛封了个婉嫔。 这册封的位置倒是挺高的,如今那些新人之中只有木梨冉的位分最高,只要有人将她拉下马,那么剩下那五个嫔在新人中的地位便是最高的,再加上现在站在皇后这边,将来好处定然是少不了她们的。 连池鱼不动声色地坐在上面一声不吭,那木梨冉虽然说的话都有些带着些炫耀的成分,可终究是被她看出了那握着丝帕的手在微微抖着,是在怕些什么么? “婉嫔这话说的未免有些过分了吧?我不过就事论事,怎么就是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木梨冉的性子并非是那种喜欢争宠的,不过是如今迫于压力,不得已才这么做。 虽话说的有些难听,可她心里也是十分地紧张,生怕哪儿露了个破绽出来,那么今后的日子便不太好过了。 “好了,本宫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底下一片沉默,连池鱼站起了身,连带着的,底下那些坐着的人也都纷纷地站了起来。 “冉夫人那件事,待我问过皇上之后,自会下旨。” 木梨冉这会儿已经不说话了,只一味地低着头。 连池鱼走了下来,出门时还听见寝宫里传来恭送她的声音。 脚下的步伐不免快了些,如今都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道季途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事。 沈洛的早朝没有开完,连池鱼便在外面等,一直等到里面的大臣们纷纷散了出来,这才匆忙进去找到沈洛。 沈洛的神色倒是没有一点半点的诧异,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连池鱼会来一般。 神色淡然地走在前面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连池鱼时不时地小跑几下才能跟上。 “相公。” 连池鱼叫了一声,大步走在前面的沈洛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一直跟到了御书房,沈洛的脚步才顿住:“皇后跟着朕好一会儿了,有什么事儿?” 连池鱼喘了口气,感情他这就是在一直整她,知道她在后面追的累,还非要走那么快! “相公,我想说,你这样派季途去剿灭劫匪,真的不好,他不过是一个文官,手无……” “你找朕就是为了这件事?” 还不待连池鱼的话说完,沈洛便将她冷冷的打断。 他原以为,她过来找他会是因为吃醋了,总而言之是关于木梨冉的一切,而不是从她口中听到有关于季途的一切。 “是啊……” 这沈洛的语气骤变,连池鱼一时之间还没怎么适应,便听沈洛冷冷道:“后宫之中不得干政,难不成皇后不知道?” “相公,季途他是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啊,你就全然不顾他的性命安危么!?” 从前沈洛并非这种无情无义之徒的啊。 看到季途被人欺负也会立马二话不说地上去保护他,全然没有一点帝王家的架子,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朕怎么就不顾大学士的安危了?朕可是让大学士亲自挑选的兵上山剿匪的!” 连池鱼的脾气好,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他说话过,如今却为了季途而…… “可他终究是个文官,你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皇后!” 沈洛冷喝一声:“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是什么,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而不是大学士的夫人!” 连池鱼顿时愣在了那儿。 沈洛这句话算个什么意思? 是暗指她跟季途有什么关系么? “既然如此,那么臣妾想,今日该过来问的问题应当是皇上是否真的将协管六宫的权利交给了冉夫人?” 连池鱼耐着性子,望着沈洛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却终究是听到了他那个铿锵有力的回答:“是!” 他原本就以为,连池鱼过来找他是为了这个事儿,却不想,为的竟然还是季途! “如此,那么臣妾回去了。” 连池鱼转身欲走,沈洛直直地拉住她的手问道:“皇后可是心有不甘?” “臣妾不敢!” 是的,她不敢,她如今甚至都觉得这个沈洛是有些陌生的了,怎么还敢多说些什么? 连池鱼正准备走,反正她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回去看不见为静。 手腕蓦地被紧扣住,被抓的生疼:“皇后!” “皇上莫急,臣妾这就回去准备该给冉夫人的东西。” 手腕处隐隐泛青,连池鱼将手抽了出来朝着沈洛道:“臣妾告退。” 匆匆的跑了出来,也没瞧见沈洛在后面追上来。 连池鱼松了口气,脑子里想的满满是季途的事儿以及木梨冉的事儿。 季途的事儿她没跟沈洛谈成功,木梨冉的事儿又被她亲自跟沈洛证实了。 如今脑子真的是一团乱,想不明白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 “娘娘,冉夫人求见。” 连池鱼这会儿正烦着呢,哪儿有心情见她,直接甩了句不见就准备将她打发走。 却是没想到这木梨冉的胆子倒是不小,不仅赶不走,还不请自来地走了进来。 连池鱼头也懒得抬的直接说了一句:“出去!” 刚刚说了不见没多少效果,现如今那么一句出去依旧是没什么效果。 木梨冉非但不听,还起身走到了连池鱼的身边说道:“娘娘怎的如此大火气?” “冉夫人,本宫似乎没让你进来吧?” 连池鱼如今的心情越发地不好了,这木梨冉不过是与沈洛认识一两天罢了,这如今的架子就敢摆到她的头上来! “娘娘恕罪,臣妾并非有意的,不过是由于今早说的那件事……听说娘娘刚刚从皇上那儿回来。”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连池鱼的情绪便有些不稳定了起来。 朝着连池鱼冷冷笑道:“既然冉夫人说了是皇上口头说的,不妨去找皇上求道圣旨来,只要有圣旨,本宫立刻将该给你的东西都给你。” 这沈洛原先的想法是什么她还没猜到,那些东西她原本也没准备那么快就给木梨冉。 但凡是个有脑子一点的女子,便应当不会如此匆忙地过来求这求那,这样能造成的后果只能是原先属于她的东西渐渐都变的不属于她罢了, 木梨冉的脸色算不上难看,却也算不上好看。 这皇上都给她口谕了,让她来找皇后要道懿旨以及东西即可,这皇后倒好,还非要皇上的圣旨才肯动手。 连池鱼如今的心情可谓是非常极其以及十分的不好,压根就没耐住性子地让宫人将她赶了出去,好不容易落了一清净,没多久便听到下人过来通报说她跑去皇上那儿告状了。 连池鱼哦了一声没多少反应。 告状也好,告了状沈洛还能过来找找她,这不告状,沈洛估计连来都不想来。 一边拖人密切注意着琅琊山那边的动静,一边在宫中等着结果的度日。 这结果无非就是沈洛的那一道圣旨罢了。 可连池鱼等了那么多天,却是什么都没等到,不光是沈洛那边的动静,就连琅琊山那边的消息也没有,季途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倒是沈洛,在时隔半月之后,终于来到了她的寝宫,顺便……还将木梨冉也给带了过来。 这双双恩爱的模样,大有过来找茬的意思…… 连池鱼命人上了茶,坐在位子上,瞧也不瞧木梨冉一眼,看着沈洛问道:“皇上今日过来是有何吩咐么?” 沈洛这边还没说话,木梨冉倒是急急地将话回了去:“娘娘这话就不对了,这后宫乃是皇上的天下,要去哪儿自是皇上的自由。” 闻言,连池鱼不怒反讥道:“这么说来,本宫便是没什么用的咯?” 这后宫是皇上的天下?这话没什么错,但是这话一说出来,置她后宫之主的地位于哪儿? “够了!” 沈洛声音一沉,却不是对着木梨冉,而是对着连池鱼。 “看来,本宫这位置,不日便要让出来了。” 连池鱼兀自笑了笑。 想来从前她还觉得沈洛待她颇为真心,可照如今的情形看来,不过是随意玩弄罢了。 “乱说什么!你皇后的位置终究是你的。” 连池鱼这边才有些失落,沈洛那边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木梨冉的脸色微微诧异,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 “罢了,皇上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沈洛的声音缓了缓,说道:“许久不见皇后,所以想过来看看,正巧途中遇到了冉夫人,便一道过来瞧瞧。” 木梨冉双眼蓦地睁大…… 这之前难道不是说好了过来与皇后说说那让她协管六宫的事宜么?怎么如今变成了这样? 连池鱼心下疑惑,看向木梨冉那表情,更是明白了几分。 当下也不戳破,只道是:“近来事多,有些忽略了皇上,是本宫是不是。” 木梨冉正想开口,连池鱼便先一步说道:“因此,这前不久说要给妹妹准备的协管六宫的东西,也一直没弄好,不知妹妹是否等的焦急了?” “无妨,皇后有要忙的便先忙着吧。” 原本,他那句话也不过是随意说说,本是想用来气气连池鱼的,却不想她的反应倒没多大,如今忙也好,说不定忙着忙着,便将这件事给忘了。 木梨冉倘若此刻再不识相地插上一句,那就着实有些不够聪明了。 连池鱼正震惊着沈洛态度的转变,稍微想了想便又倏地想明白了。 沈洛从前跟她闹别扭的时候,不也是闹个几天便又和好了的么。 就像如今一样,纵然他身边有后宫佳丽三千,不过……她始终在他心上。 想到这儿,连池鱼的心情倏地好了起来,看木梨冉的时候眉目中也含了几分不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季途去琅琊山上剿匪也去了有些时日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究竟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匪窝中处处弥漫着一股酒味儿,桌上随处可见的大骨头棒子,还有酒坛子,甚至有些地上还放了一大缸的酒。 季途有些无奈地拿了碗酒在众人面前应酬。 他是个文官,还是个专门只握笔杆子的文官,喝酒这种事是怎么说都不适合他的。 可如今的他一袭大红婚服,脑袋上戴了顶红色的喜帽子,俨然一副新郎官的模样。 而被他带来的那些官兵,如今纷纷被囚禁在了劫匪窝里的地下室里。 这劫匪吧,虽说凶悍,不过待自己的弟兄以及妹妹却是极好。 原本三天前,季途将一切都策划好了,想了无数趟执行起来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意外偏偏出在,那时候劫匪们几乎都出去了,只留下了几个人在琅琊山里守着,正当季途带着人冲进去的时候,那帮人倏地回来了,很不幸的,就这样被一网打尽了。 原本劫匪们还在商量着该如何杀了他们一众人,要么就是想想要不要把他们的肉割下来烤了吃,可就是没想到,季途偏偏被这劫匪的妹妹看上了。 说起那妹妹,姿色实在是一般,还略微有些肥胖,一张脸化妆化的跟个猴屁股一样,让季途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可那偏生又是唯一可以救季途他们一众人的方法。 于是乎,经过了两天的谈判,终于将事情决定了下来。 待到季途在这儿成了亲,就将季途带来的那些弟兄全给放回去,不管怎么说还能稍微起到一个通风报信的作用,到时候说不定过来救他还能稍微来得及些。 劫匪看起来也像是那种讲义气的人,看季途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当下也便答应了。 成婚那天,季途望着手中一碗满满的酒,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前喝酒……都是用杯子的,也就见沈洛用过壶,他自己的酒量那简直是差的可以。 这还不到三碗酒,就已经喝的醉醺醺了,被人抬回了洞房。 季途当时甚至都觉得,那劫匪的妹妹都有一种长的貌美如花的感觉,不过到了屋子里没多久,他便已经醉的躺下了。 醒来的时候,边上一个人都没有,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要不是还在这房间里,他一定会以为自己之前那些都是做梦的。 屋子里的窗上还贴着大红喜字……他竟然真的……娶了个姑娘? 季途不止后悔了一次从前没娶亲的遗憾,早知道如今要娶的是个劫匪的妹妹的话,他当初真的应当先挑点大家闺秀的。 季途一边想一边后悔,望了一眼屋子,心中后悔更甚。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这女子的容貌……季途一时间还有点认不出来……该不会就是那劫匪的妹妹吧? 之前见到的模样都是她化着浓妆的样子,昨日因着醉酒,倒也没看清她的模样,不过这么一看,倒是清秀了许多。 她端了盆水进来,将毛巾在水中浸湿继而拧干递给季途,不由得让季途觉得……他如今一定是在做梦! “相公?傻了么!” 她掩面笑了笑,那模样还有几分小女人的娇羞。 “姑娘……是?” “怎么?昨日才成亲,今日就不认识我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打趣。 丝毫不介意地坐到季途边上:“原本昨日精心打扮了一番想给你瞧,不过可惜你就直接睡着了,如今那妆我都卸掉了,你是想看也看不着了。” 季途虽说有些被震惊到,不过这还不是他所关注的重点。 “那么姑娘,我那帮哥们儿?” 他当初答应成亲的理由,该不会这亲都成了就开始反悔耍赖了吧? “嗯?已经放了啊!”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沈洛,似乎真的不像是在说假话。 “你该不会是想跑吧?” 季途这才刚刚放松了一下,那姑娘倏地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轻言道。 “怎会?我季途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等到他的人带过来援兵即可。 可却没想到,在这山洞里待了数日,却依旧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偶然间发现,他的人一直被囚在匪窝之中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琅琊山劫匪猖狂,除了对自己人讲信义外,对他们这种人是从不讲的。 一晃时间过了十来天,终于等来了援兵,约莫有千人左右,直直的入了匪窝。 当天,季途正在匪窝之中熟悉地形,偷偷摸摸地将匪窝的地图绘了出来。 这正巧听到琅琊山上匪窝的外的兵马声嘶啸。 劫匪再凶悍,人再多,也敌不过有如此多的官兵。 这穷途末路之际,头一个被劫持的人……正巧就是季途。 长刀架在了季途的脖子上,刀光反射在了季途的脸上,有些冷冽。 一旁女子担忧地站在季途的身边,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沈洛脖子上的刀,生怕她哥哥下手重了些这季途的命便没了。 “将刀放下!束手就擒!尚可网开一面!” 来人坐在高头大马上,手中长剑冷冷地指向了劫匪头子,冷冷道。 季途跟沈洛还有连池鱼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而且这回看沈洛的表情,季途的命是一定要保住的,万一出个差错,他没脑袋赔啊! “呵!你当我傻么?” 劫匪头子说着,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老子要是把他放了!你们还能放过老子的山寨?” 之前抓的那些人,竟然就被他们这么偷偷救了回去,如今这手头可以劫持的人,就只剩季途一个了。 坐在马上的人顿时没了主意…… 季途的命要保,可他倘若听那劫匪头子的,难保那劫匪头子不会趁这个机会再做些什么别的事。 “君亦!不用管我!” “大学士……” 君亦顿时开始犹豫了起来,却不想这会儿倏地一枝冷箭从外面射了进来,在劫匪头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射入了他的胸腔,直直地倒了下去…… “哥!” 一旁的女子顿时慌了起来,随着劫匪头子的倒下,那架在季途脖子上的刀也落了下去,那季途的脖子上光溜溜的一片,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不多时,那劫匪之中的人都被君亦带来的人给擒了住,这才看清,那背后射箭的人,竟然是沈洛! 众人慌忙跪下行礼,季途疑惑之际,沈洛走到他的边上道:“大学士,辛苦你了。” 他当时在气头上说的话,事后虽然有些后悔,不过却由于连池鱼的原因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如今都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了,他才终于按耐不住亲自出来找他。 ---题外话---原本打算更万字的,可是出了点小意外,明天补八千! 110.109.浮生未歇(13) “你……你竟然是个大学士?” 女子也想过许多次季途的身份,有怀疑过季途或许是官兵,但看季途那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又立马否决掉自己那个想法,只当季途是琅琊山下附近的民众,自己个儿几个弟兄过来剿匪,毕竟季途那会儿与士兵们穿的都是寻常衣服。 可如今不光有人来救他,还尊称他为大学士,而且……就连皇帝都亲自来救他了。 女子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她竟然胆子大到……强迫朝廷命官来与她成亲? “老实点!不许动!搀”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无一不是提醒着她,与季途这件婚事是有多么荒唐。 季途似乎有些心软了,这土匪头子该杀,可他妹妹毕竟是无辜的,虽然与他没有夫妻之实,好歹也是有个夫妻之名悦。 “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咱们兄弟一场,谈这个多见外。” 沈洛摆了摆手,将季途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与连池鱼之前的事情,连池鱼都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他竟还小肚鸡肠的将季途派来剿匪,想想也是有些糊涂。 “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说。” 只要他能满足的,就当是之前对季途那样的补偿了。 “微臣恳求皇上,能够放了念晴。” “我才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救我!你们杀了我哥,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曾念晴挣扎了两下,依旧没挣脱开肩膀上的那双手,只能恶狠狠地朝着季途吼道。 她也是匪窝里的人,那么多人全部都要被抓,就单单放过她?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这所谓的读书人,心眼比他们这些劫匪还要多! 沈洛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略显暴躁的曾念晴,不解地问道:“大学士……你当真要放了她?” 看样子,似乎就不太好说话,这季途会不会是脑子被他们弄坏了,竟然还想放了她? “微臣与她拜了天地,还望皇上成全。” 他之前从来不将与曾念晴的事情挂在嘴边,可如今一急,也不知怎的,就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果然,话一说出口,沈洛便震惊了。 看了一番曾念晴,有些理解不了的说道:“没想到……大学士喜欢的竟是这种女人。” 这季途多年未曾娶妻,先前还说对连池鱼那种类型的没多少兴趣,惹的沈洛一直对季途的品位有许多的好奇,如今看到曾念晴,他算是理解了沈洛的品位是什么了。 点了点头,命人将曾念晴放了,却不想她一点也不领情,迅速地拔过侍卫的刀便朝着沈洛砍去。 她是想对季途下手的,可却有些下不了手,总而言之,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源于皇帝,更何况,她哥哥身上的那一箭还是沈洛射出来的。 这样一来,士兵们顿时慌了起来,忙嚷着护驾护驾。 季途立马起身护在了沈洛的身前,一道血柱喷涌而出,血溅到他的脸上,顿时晕染开来。 面前一身影沉沉地倒下,季途不敢睁眼,他怕他会看到他不想看到的那一幕。 一只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衣摆,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便落了下去。 季途缓缓地将眼睛睁开,面前侍卫的身上也染了些血,而他的手上,染的血更多,身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念晴……” 他与她成亲十多天以来,从未开口叫过她的名字,这一回他好不容易开口了,她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大学士,节哀。” 刚刚那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以为将曾念晴放了之后曾念晴会好好的跟季途一块回去,可没想到,她却拔了侍卫的刀朝着他砍了过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途便挡在了他的身上,而与此同时,曾念晴愣在了,就是那么片刻的功夫,周围许多把刀砍向了她,那血飞溅到了季途的脸上,身上,乃至于衣服上,到处都是。 “多谢皇上关心。” 季途原本对曾念晴便没有多大的好感,更何况,这不过是认识了十来天罢了,并没有多少情愫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曾念晴在他的面前倒下,他的心便骤然疼了一下,似乎是被谁紧紧地抓着往外面揪一样。 如果他那会儿选择的是将曾念晴手中的刀夺过来,那么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呢。 曾念晴不过是一个劫匪的妹妹罢了,死了于别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不过这件事却唯独在季途的心里留了印。 那是九月份的皇宫,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听的人心里总归是有些烦闷的,再加上这炎热的天气,后宫之中除了外出送东西的宫女太监们,几乎是看不到一个人。 而季途却匆匆地从宫外赶了进去,到御书房的时候,身上都已经跑出来一身的汗了,沈洛将刚批改好的折子放到一旁,叫人给季途端了一碗冰镇酸梅汤解渴。 只见季途理也不理,直直地走到沈洛的跟前道:“皇上,如今西北那边突发瘟疫!灾情十分严重,得了瘟疫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怎么回事?傲世国不是许久都没听说过瘟疫了么?” 想想近年来的瘟疫,最早也是十年前了,况且还不是很严重,当时怎么治疗的他也不太清楚,毕竟是还小,可如今他已经成了皇帝,这西北地区却又突发瘟疫,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起来。 “微臣也不知,具体的原因还在详细调查中,可那每天中瘟疫的灾民却不断的在上涨着,再这样发展下去,只怕不出一月,就要蔓延到京城来了!” 沈洛手中的毛笔倏地落下,这速度,未免也太过惊人了吧。 西北那边离京都毕竟还是有些距离的,不是说蔓延过来,就能蔓延过来的。 “将宫中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派一半过去诊治!治不好的话!就让他们不用回来了!” “是。” “另外,再派人送粮食到那边去,一定要稳住民心,将灾情控制住!” 沈洛突然有些慌了,匆匆忙忙的便将任务分配了下去也不管是不是有些什么问题。 季途将旨意领了后便下去执行了起来,可这一晃都半个月过去了,灾情一点起色都没有,反而还有越发厉害起来的趋势。 “这……这……瘟疫啊!” 九月中旬,天气越来越炎热,瘟疫的蔓延速度也越来越快,不多时就连宫中也开始出现了首个病例。 只是这才被人发现,便已经死了,几个小太监蒙着面手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将那尸体抬了出去烧掉。 那些被调派出去的太医也没有一个人回来,据季途的回报,一个个的,皆是染了瘟疫死了。 太医院一时间人手也开始紧缺了起来,不仅每天都要弄许多艾草艾叶地在宫中挨个房间熏过去消毒,还要及时地关注后宫内的一些娘娘有没有染病之类的症状,若是有,那么便要及时的将她们隔离开来。 起初的时候,不过是有一两个宫女太监死了而已,别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冉夫人的房中,突然传出了染上瘟疫的消息。 这让平时有几个跑冉夫人寝宫跑的勤快的妃子吓得不轻,纷纷都跑去太医院检查了一番身体,再三确定没有任何染病的迹象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可这瘟疫却像是有了苗头一般,疯狂的开始在傲世国的京都,以及宫内蔓延了开来。 这平日里,所有人除了待在被艾草熏过的房间内以外,几乎是足不出户。 可这么一弄,也不是什么办法,总归,还是要找个办法将根源挖出来再找到能够解决的办法的。 因此,沈洛登基那么久以来,头一回在御书房内将朝中的重臣都给叫了过来商量办法。 “如今瘟疫横行,各位大人可有什么治疗的办法?” 坐在位置上的老臣们各个望来望去,却是没个主意。 一筹莫展之际,季途倏地开口道:“微臣想去西北那边,看看瘟疫如此肆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根源在京都找不出来,那么去西北那边应该是能够查出些眉目的。 “不行,如今西北那边都快成了一片荒地了,朕怎么能够再让你冒险过去?” 上回他就已经做过一次错误的决定了,这一次绝对不能一错再错,再将季途送去鬼门关的门口。 “皇上。” 季途沉了声道:“若是再不派微臣去,只怕京都也难以在这场瘟疫中幸免啊,如今的形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太医们束手无策,一味地只知道预防。 钦天监的人们一一也没推算出这瘟疫的来源,一个个的只知道推卸责任说什么瘟疫这种事情乃是常有的事情,过一阵子便会消停下去,可事实证明,这都过了半个月了,瘟疫从西北那边蔓延到了京都,却丝毫没有一点好转的局势。 沈洛沉默了许久,边上的老臣纷纷赞同起来季途的说法。 “也罢,那么朕就派你去西北那边找找原因,记住,切记要保护好自己,朕可不想到时候看见的是一具被侍卫抬回来的尸体。” 季途点了点头欣然答应,一旁的老臣们也松了口气,却不想沈洛继而道:“既然刚刚众位爱卿如此赞同,那么张大人王大人李尚书不妨随着大学士一同前往。” “微臣惶恐。” 季途还是个年轻的身子,他们可不一样啊,他们都是老臣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要客死异乡。 “不必多言,朕已经决定了。” “皇上,微臣一个人去即可。” 他原本一个人过去都不敢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更何况再带上朝中三位老臣,到时候要是出些什么事,他可不好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大学士!君无戏言。” 沈洛负手而立,不去理会那帮有意见的老臣,只独独看了季途一眼,朝他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便走了出去。 堂上三位老臣皆是叹了声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原想着都一把年纪了,可以享享清福了,却没想到,先皇却偏偏让沈洛当了皇帝,本事小不说,做事丝毫不留后手,都快将他们这些老臣给逼死了! 季途在御书房中站了一会儿才走,外面的太阳大的刺眼,宫中几乎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没有丝毫活力可言。 季途回到家中草草的收拾了一番便独自上路了,想着若是能够早些过去,说不定发现了什么苗头便能让那三位大人不用过来了。 傲世国原本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如今却变得有些萧条,随处可见成批的难民以及一些老妪孩童抱着尸体在哭,简直是一片人间地狱。 骑马约莫赶了十来天,终于赶到了西北那边瘟疫的始发地,草草看去,方圆十里,连个活人都看不见,由于十来天的赶路,沈洛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起来,将口袋之中那最后一口水喝光,便开始在附近找起了水源,这里的水井几乎每十户人家便有一口,可季途走了大概都有三十多户人家了,水井之中滴水未见,还有不少动物的尸体腐烂在里面,看着不禁让人有些作呕。 草丛中倏地一响,季途慌忙转头望去,却是什么也没看见,才回头不久,后颈猛地一痛,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迷糊中,似乎看见一个黑影伫立在他的身后。 周边的温度似乎越来越热,就像是身处在火堆旁边一样,季途迷迷糊糊地将眼睛睁开,想起来的时候倏地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人绑住了,待到头脑清醒了一些,才发现边上真的有一个火堆,还有一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的男孩将一旁的干柴火朝里面扔去。 这虽说是晚上,可天气却还是有些炎热,若说是照明,根本就用不着将柴火堆生的那么旺。 火光印在男孩的脸上,季途只看见他一双被火光印的发光的瞳孔丝毫没有生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个活死人一样。 “别动!” 原本,季途只当那男孩是个活死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正准备将手放在柴火堆上烤一烤的时候,男孩突然望向了他这边,那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怪异,让季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见季途不动了,男孩继而将柴火扔到柴火堆里,试图让火变的更大一些。 “你抓我做什么?” 他的包袱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若是为了图财,那么将包袱拿走即可,还抓他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活命。” “我可不曾想要害过你。” 就连认识都不认识,何来抓他只为了活命这么一说。 柴火加的差不多了,男孩拿过一旁那用石子磨的刀,在火上稍微烤了下,便起身走到季途的身边:“我都许久未曾吃过东西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这话说完,季途才发现这男孩的身板特别瘦,那宽大的衣服下,一副瘦骨嶙峋的身材。 男孩正准备在季途的脖颈上割下一刀,却不想季途的反应快了些,朝着边上一滚,男孩便扑了个空。 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体力有些不支,男孩稍顿了一下才重新拿起石刀朝着季途走了过去。 “我……我包中还有些干粮!” 他这回出来带的多,虽说过了十天,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剩下来些的。 男孩毫不在意地说道:“就那么点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他刚抓到季途的时候就将他的包翻过了,要不是吃了他包裹中的那些东西,说不定他当时就扑上去将季途给活吃了。 “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若是敢吃我,将来一定会被抓去问斩的!” 事到如今,季途也想不出来什么法子能够阻止他了,只能祈祷着这种事情能够稍微吓唬到他一点。 男孩明显微微楞了下,随即书中动作更快:“问斩?如今肚子都填不饱了我还怕将来的问斩?” 要是现在放了季途,那他可不就要被饿死了?与其担心将来被问斩,他更担心的,倒是现在肚子饿的问题。 刀在季途的脖颈上轻轻的划了一刀,血从血管中流了出来,男孩倏地凑上去开始喝血。 他已经许久都没好好喝过水了,如今还有人血,千万不能浪费了。 “狗蛋!” 男孩的头朝后望了过去。 季途的头开始晕了起来,他如今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过来干嘛的了。 领的圣旨说的分明是过来查找瘟疫的源头,可如今是形式为何会变成他过来给人家当食物? 脖颈上的血缓缓地朝外流了出来,一身形健硕的男子顿时将趴在季途身上喝血的男孩给拽了起来:“好啊你!竟然敢吃独食!” 季途的头更晕了,原以为是有人过来救他,却没想到,不过是多了个人想过来一块将他分了吃! “你滚开!我先找到的食物!” 狗蛋不由分说的就凑回去,嘴还没碰到季途的脖颈,头发便被身后的人拽了住,朝后面使劲一拉,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朝后面仰了过去。 “如此,那么我今天可就要加餐了!” 季途原以为该男子想要独吞了他,后来才反应过来,他是想将狗蛋也一块吃了。 这究竟是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就连人肉都要开始抢着吃了。 狗蛋岂会如此没有准备,身子朝后仰的时候,就顺带将地上的石刀握住,一个扫荡腿,朝着男子的下身踢了过去,男子的反应也快,似乎就像是时常经历这样的战斗一般,迅速地朝边上一闪,伸手就将狗蛋的右腿握住,石刀顺势从狗蛋的右手边飞了出去,打中了男子的左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季途身上的绳索已经被火烤断了,正朝着外面跑去,两人这才从打斗中醒悟过来,两两对视一眼,竟有默契地朝着沈洛追了过去。 而狗蛋的右腿由于刚刚被男子用力的一捏有些肿了起来,男子的左右被狗蛋的石刀所伤也有些减缓了他的速度,而季途,脖颈上虽然还在流血,不过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让他跑的越发的快,一只手捂住脖子,两条腿拼了命的朝前跑。 他总归是不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现就死在这个地方的。 季途的体力原本就不是很好,虽说后来从琅琊山上回来之后,有开始锻炼过,不过这跑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也是开始渐渐的有些不支了,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轻,季途想着,或许是由于他们太久没吃东西了,饿的体力跟不上他,不过这么一说,季途这才发觉,他也快要一天没吃东西了,还被人喝了那么多的血,他也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渐渐的,跑变成了走,脚步声也听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被他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季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坐到地上休息着,这才刚缓了没多久,面前倏地出现两个人。 一个是狗蛋,还有一个,便就是那个之前跟狗蛋想抢着吃他的男子。 季途这辈子从来就没有那么慌过,即使当时在琅琊山上的山寨中被抓了都没有那么慌过。 他长那么大,除了在史书上听闻过吃人的事情外,现实生活中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今天不光是看到了,还有两个人想要将他吃了。 季途扶着身后的树慢慢摸索着起来,面前两个人也在缓缓靠近,手中的石刀也亮了出来,脸上一阵狞笑,看的季途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上半身归我,下半身归你。” 男子朝着狗蛋说道,用刀上下比划着,就这么将季途的身子给分配好了。 狗蛋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来,一声不吭,眼睛一直盯着季途,手却不由自主的伸到了男子的背后,只见男子蓦地停住,呆滞的转头看了狗蛋一眼,手中石刀朝着狗蛋挥舞了几下,却没有一次挥到过,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狗蛋趴在他的身上,贪婪地吸吮着他身体里流出来的热血,看的季途一阵腿软,无力的朝后面退了几步,却没走几步便摔倒了下来。 狗蛋嫌弃的将男子的尸体朝边上一推道:“一点肉都没有,血都不好喝。” 完全没有季途身上的血味道好。 舌头舔了舔唇角周围,随意地用衣袖擦拭了一番嘴角边残留着的血,朝着季途走了过去。 “会跑的猎物,都不是好猎物,早晚都是要被我吃掉的,何必呢。” 季途清楚的看见狗蛋一瘸一拐地朝着他走来,可他如今的腿肚子却一直发软,身子根本就动不了,眼看着狗蛋手中的石刀突然举高,季途索性将眼睛闭了起来不去看他,说不定这样,还能死的痛快些。 可一会儿过去了,身上却没有任何疼痛,睁开一只眼睛看去,只见狗蛋依旧保持着举刀的姿势在他的面前,可却迟迟没有动作。 莫不是良心发现了决定不吃他了? “大学士受惊了。” 狗蛋的身后走出了一个人,看的季途瞬间松了口气,被他搀着扶了起来,一边摸着心口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你来的早,不然我估计你就要去他肚子里找我了。” 来人正是前不久在琅琊山上前来营救季途的君亦,也是这傲世国的大将军! “皇上管辖的国度内,竟然还有人吃人这种事情发生!” 君亦愤愤的说道,眼睛望向了狗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石刀:“这刀倒是挺精致的。”虽是石头,不过却有半个胳膊长短大小,而且那刀刃被磨得十分锋利,丝毫不亚于精铁打造的刀。 “哎哎,君亦!慢着!” 君亦那话才说完,就拿着石刀准备用狗蛋自己的兵器送他上路,却不想这还没下手呢,季途就冲了上来匆忙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拦了下来。 “你我都不熟悉这边的地形,有个这儿的人带路,也能省下许多事情。” 君亦闻言将手中的刀放下,在狗蛋的身上点了两下,只见狗蛋朝后面退了几步,君亦没多大好脾气地问道:“小鬼,这儿的事儿你知道多少啊。” 狗蛋不答,转头朝外面走去。 他打不过这人,他走还不行么? 石刀倏地架在了狗蛋的脖颈上,君亦特意将刀挪进了一分:“小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个大将军,才没那么多耐性放在一个这样的孩子身上呢。 且不说他的态度,就单单他连人肉都吃这一点上,君亦就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一路的人。 狗蛋却丝毫没有点畏惧的神情,目光贪婪地望着君亦道:“你把肉给我吃一口吧,我还渴,我想喝血。” 君亦握着石刀的手突然愣住了。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啊。 成天想着吃人肉喝人血的,早在乱世之中,也从未见过有人像他这个样子的! “君亦,让他走吧,我们还可以在这边找找有没有别的人。” 狗蛋给季途的感觉,有点诡异,诡异到季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没用的,这儿就我跟二木两个人,不过二木刚刚死了,现在这儿……就剩我一个人了!” 狗蛋边说边笑,似乎还觉得这是个什么好事。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希望身边留的朋友越多越好,狗蛋却不一样,身边就剩二娃一个人了,还亲手杀了他将他的血喝了不算,还嫌弃他的血不喝把他的尸体扔到一边弃之不顾。 “小鬼!你君亦爷爷我可没多少耐心!” 自古武将的耐心,皆是差不多,君亦却更甚,凡事几乎只要超过他自己预想的时间了还没解决,脾气就容易上来。 “在这儿,要么是我吃了你们,要么,就是你们杀了我之后,在自相残杀吃了对方。” 狗蛋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丝毫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孩童的模样。 君亦也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将刀背过来,在狗蛋的后颈上打了一下,只见狗蛋直直的晕了过去。 季途一边用手按着脖颈,努力的想将血制止住,一边好奇地上前查看狗蛋的身体。 这真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么? 那话说出来,却让他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都有些害怕。 他的身体与别人的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毕竟季途不是太医院的人,要是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也不能保证,狗蛋的身上,唯一明显的地方,便是那瘦骨嶙峋的身材。 季途不是没有见过瘦的人,瘦的跟个竹竿一样的人他也见过一二,可狗蛋这身材瘦的却有些不太寻常,腰间一点赘肉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在月光下,还隐隐能看见身体中的肋骨,而那腿上,却满是肌肉,粗壮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寻常的孩子。 还有他刚刚说的那番话,莫不是这村子里那些人,都是被他们吃了的吧…… 这个事实,在没几天后便被证实了,村子里的房间有些凌乱有些整齐,而房间里的地上,却丝毫不难找到一些头发凌乱的散落在地上,还有颅骨以及一些身上上一些部位的骨头,而更加让二人感到可怕的是,他们在一处屋子的外头见到了几件官服…… 也就是说之前那些前来这边寻找源头的太医们,并非是病死在这边,而是生生的被人吃进了肚,身上的骨头都被人随意的扔的到处都是,而那衣服也是,这边是官帽,那边是官服,不远处还扔有官靴…… 季途作为一个读书人,看到这些难免会不停的犯恶心,君亦虽身为武将,见识的场面比较多,可那战场上的厮杀惨状,竟完全无法比上这个地方的一分半分。 人吃人且不说,就连朝廷派来给他们诊治寻找源头的太医们都吃,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季途脖颈上的伤口只是被草草的包扎了一番,幸好君亦身上带的粮食多,还够他们吃的,不然在这村子里转了两三天,却连一点发现都没有的情况下,迟早是要饿死的。 ---题外话---=。=作者明天生日 如果晚上能够把章节撸出来的话明天就会早更,如果撸不出来的话…… 那么估计就更的比较晚了 这种八千的哦么么哒~ 111.110.浮生未歇(14) “哎哟,两位大人,我们该不会是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了吧。” 一连在这个地方呆了许多天,却连一点发展都没有,即使后面来的那三位大人身上多多少少带了些粮食,可这么几天下来,几乎能吃的都给吃光了。 天气越来越炎热了起来,找寻关键这件事也越来越难做了起来。 众人这才迫不得已地开始寻找起了食物以及水源。 这个地方虽然不小,可能够拿来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所有的井都干枯了,几天下来,就连一点河的影子都没瞧见悦。 三位老臣哪受过这样的苦,在家中即使不算天天锦衣玉食,可好歹喝水吃饭是不成问题的,却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地方,又要开始担心吃的问题,还要开始担心喝的问题,现下更加还要担心担心老命会不会丢在这个地方的问题了。 季途的嘴唇有些发白,他原本就是受了伤的人,这么些天下来,他也是尽量将食物都让别人多吃一些,自己的体力根本就没多少补充回来,再加上连日奔波,身体的状况也是每况愈下搀。 终于是有些撑不住的倒下了,这样一来,可慌了那陪在他身边的三位老臣以及一直处于焦躁状态的君亦。 原本这些人的主心骨便是季途,可如今季途倒下了,那么就顿时有一种群龙无首的感觉,更何况,还身处在这么一个破幻境里,原本前不久他们还想过出去,可后来绕着绕着才发现,这个地方进来倒是容易的很,可出去的路,却是一望无际,每每走回头路的时候,边上一些有象征性的标志性东西总会消失掉,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们,回头路走不得,若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季途昏睡了几个时辰才醒过来,所处在一片树林之中,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边上四个人一瞧见他醒过来纷纷松了口气,君亦道:“大学士,你倘若实在觉得难以撑的下去,就喝我的血吧。” 他们身上的粮食已经没有了,就连水都早被喝光了,唯一能够补充身上能量的,就剩身上的血了。 这时候季途不免想起来狗蛋说的那句,到最后终究是要落个自相残杀。 季途的身子不由得颤了两下,一想到自己将来会成为靠喝君亦的血活下去的人,头脑便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他即使再撑不下去,也绝对不能变成狗蛋那样的人。 “我就不信,我们那么多人,还会走不出这个鬼地方!” 若说只有他一个人,那么希望是渺茫的,而如今那么多人都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在了他的身上,那就绝对不能对不起他们。 季途扶着君亦起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选定了一个方向,带着众人走去。 许是上天不想再跟他们开玩笑了。 这么一走,竟然真的发现了前面有一条小溪,溪中还有许多水正在蜿蜒流动。 “先别喝!” 一行人兴奋地走了过去,季途将那水捧在手心之中,正准备喝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河水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旁边四个人还没注意到什么,只是正准备喝的时候听季途这么一说,又将手中的水放回了溪中。 “这水……是脏的!” “这水分明十分清澈啊。” 君亦特意将那水捧在手中,那水清澈的都可以照清楚他手中的掌纹,季途竟然会说这样的水脏? “不对,这水跟寻常的不一样。” 季途走到君亦的身边,将他的手稍微换了下方向,奇怪的事情顿时发生了,那原先清澈无比的水,顿时便的浑浊不堪,细细看来,还能见到一些黑色的颗粒物在水中游动。 吓得君亦马上就将手中的水泼回了溪中。 这么恶心的水,幸好刚刚没喝下去。 等等…… 这水看起来与平时无异,可换了个方向却便成了那个样子,放在手心之中尚且恶心,更何况那些喝下去的人。 想到这儿,只见季途鉴定地点了点头。 这儿的村庄里几乎每十口人家便有一口水井,可这河水哪有溪水清澈甘甜?于是那些村民便用了一些法子将溪水中的水悉数引到水井之中,这样既可以不用走那么远,也可以喝到如此甘甜的溪水。 可这好好的溪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三位大人见多识广,不妨上来瞧上一瞧。” 季途尚且觉得自己有些才疏学浅,不过那三位老臣不一样,怎么说也是在朝廷中见过许多风浪的了,其中还有一个,是太医院的老臣呢。 一旁两位倒是还没什么察觉出来,倒是那位太医院的老臣说道:“这……这是被投了毒。” 可溪水是流动的,若是投毒的话,应当没多久就会被冲淡的,根本就不可能说过了那么久,他们来看的时候,那溪水依旧是那么浑浊不堪的。 “这问题的源头,似乎不是这些水。” 老臣将那水拿在手中观察了许久,也没观察出来这水中会有什么东西能够无限的蔓延,一直到过了那么久都依旧那么浑浊。 这溪水如此清澈,底下一条鱼都没有,那么就不太可能是因为鱼的问题了。 唯一剩下的……便是溪水底部的石子了。 “老臣知道了!这是塞外的云松石!” 老臣望着溪水底部的石头良久,这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如此的石头。 “云松石?” 季途对这个石头的名字倒是陌生的很。 不过听太医院的那位老臣说,这云松石是生长在云松树上的一种石头,原本这树上会长石头便已经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了,而且还是生长在一颗有毒的树上。 不过那石头的样子倒是与普通的无异,有些甚至还比普通的好看许多,虽带有毒性,却有不少人将这些石头放在家中一些地方作为观赏。 可后来那云松石的毒性渐渐被人解剖了出来,那身上所带的毒性根本就不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小。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家中有云松石的人纷纷将云松石给扔到了外面,这样一来,一些靠卖云松石的商家也是损失惨重。 不过话虽这样说,却还是有些制度世家会留下些云松石以便观察它们的毒性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毒。 可不知为何,渐渐的到了后来,那些制度世家也放弃了云松石,几乎是所有人都对云松石失去了兴趣,扔的扔,不管的不管,这云松石在中原便彻底绝了种,不过听说,塞外有些民族却十分喜欢这种石头,还有些人对这种石头爱不释手,不过别的,倒是没有多大的消息了。 云松石在中原销声匿迹,在塞外的名声也没有大起来多少。 “那么,这饮用了云松石沾过的水,会有什么样的症状么?” 倘若是瘟疫的话,那么这傲世国爆发的瘟疫就算是找到了源头,若不是的话,那么这只能够算做一个小插曲。 “会让人渐渐的迷失心智,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不过依老臣来看,这云松石上应当还被人加了些别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老臣一时间还不知道。” 季途刚燃起的希望顿时灭了下去。 不过还好,这么些天没有白辛苦,总算是找到了点线索,不过可惜的便是这好好的水源也不能饮用了,这接下去的路怎么走,还不得而知。 让人迷失心智……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么看来,与那狗蛋的症状不是十分相像么! 狗蛋一副十五六岁小孩的模样,可那心智以及脸上那表情却丝毫跟十五六岁的小孩扯不上一点关系,还有之前与狗蛋打架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因为喝了这溪水的原因! 那么便可以先行猜测这地方的村民是不是一部分中了毒,一部分才是真正的瘟疫,而那些中了瘟疫的死了,这中了毒的迷失了心智,自相残杀。 季途正设想着,忽听闻身后一阵响动,转头去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又是狗蛋? 可如今君亦也在他的身边,狗蛋不应该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出来捣乱啊。 正想着,只见一个身影如鬼魅般瞬间从众人的眼前闪过,消失了起来。 看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狗蛋的样子! 莫不是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五个人跟狗蛋,还有个活人的存在? “我……我可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啊,我夫人跟儿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一旁老臣们纷纷哀叹了起来,看那模样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季途也头疼,他也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 沈洛如今在皇位上坐的还不稳,对于处理一些事情还不够理智,若是他不能够及时地回去帮他,那么真难想象出沈洛会将江山治理成什么样子。 “鬼鬼祟祟的!有种出来跟我单挑!” 君亦也是受够了这种生活,这些天在这个鬼地方待的简直比他在沙场上待的日子更加难熬。 而且沙场上他的对手好歹是人,在这个地方,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有一种完全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憋屈。 空旷的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冷笑,听的众人不由得有些不寒而栗。 ---题外话---咳咳,今天生日,偷个小懒去玩啦 明天更七千=。= 112.111.浮生未歇(15) 唰地一声,黑影迅速的掠过他们身旁,不过动作却是明显的比之前缓慢了许多,像是有意要引他们去哪个地方一样。 “追!” 君亦正准备带着人朝前面追去,三位老臣明显地有些腿软,在原地嚷嚷着:“不去了不去了,我们就是在这儿等死也不追了!” 鬼知道接下来再这样发展下去是距离出口越来越近还是距离死亡越来越近悦? 他们一路追到这个地方,显然已经是距离来的地方越来越远了,可却连回头路都走不了,与在这样追下去,倒不如节省点体力在这儿等死呢! “那么三位大人保重。” 人都是一个个来的,可如今却演变成了两个三个一对。 季途是断然不会放弃这么一个找出真相的机会的,此刻定然是跟君亦一块朝前面追了过去,殊不知,他们走了之后,那原本在他们身后的树木纷纷挪了位置,那三位老臣看着这个样子不由得慌了起来,原本还十分亮堂的黄昏,顿时被那些树木遮盖的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搀。 君亦跟季途追了一会儿,便再也没看见那黑影的身影,似乎就是为了让他们换个地方而特地将他们引出来一样。 “大学士,如今怎么办。” 若是再这样下去,就算找出答案,那没个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有什么用! “走一步看一步吧……看样子,他并不想杀了我们。” 如果只是狗蛋的话,那么还有武功的差别一说,但是耗几天下去,等到君亦体力不支的时候就可以出来收网了,可那黑影的武功显然在君亦之上,却不急着杀人,反而还将他们引到这个地方来,那么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宫中数月之中一直沉浸在瘟疫的恐慌之中,宫女太监死伤过半,就连那些新来的嫔妃美人也都有不少染病的,沈洛也是有些着急了起来,派出去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回来,甚至就连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传回来的。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出的谣言,将矛头直直地指向了连池鱼的身上。 京城之中流言四起,没多久就传进了宫中。 说是什么皇后是个祸国的妖女,自从皇后入主后宫以来,就有不少的旱灾发生。 头一回听到将天灾与人结合起来,连池鱼也是觉得新鲜,这更新鲜的,还在后头。 皇后入主后宫不过数月,就开始大肆地铺张开始给皇上选妃,浪费了无数国力以及资源。 如今天灾频频,皇宫之中多数染病的,就连太后也已经危在旦夕,唯独皇后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整日悠哉地在后宫之中品茶论足。 对于这点,连池鱼表示实在是有些无奈。 后宫之中的人多数染病,就连太后也危在旦夕这不假,可强行将事情甩到她的身上就有点过分了吧? 更何况,说她整日跟个没事人一样悠哉的在后宫之中品茶论足,未免也太过于诬陷了吧? 她整日为了瘟疫忙成什么样子宫中的人皆是有目共睹,宫外是怎么传成这样的她不清楚,不过这人对于宫中的事情竟然也有如此掌握,看来……这宫中的人还需要择日彻查一遍! “娘娘……您……您先别生气。” 宫女从未见过连池鱼这个表情,脸上不带丝毫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看向远方,半晌了一句话都不说。 这便是连池鱼在听到宫外传言后的一个反应。 “下去。” 连池鱼用手撑着脑袋,斜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仿佛是在沉思。 “皇后娘娘,冉夫人求见。” 那名宫女才退了下去,另一太监又匆匆走了进来。 连池鱼皱了皱眉,那厮平日里除了请安从不过来找她,今日这消息才传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过来找她,一定没什么好事! “不见!找个理由!让她回去。” 她这会儿正烦着呢,还怕到时候要是木梨冉不识相地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一个控制不住,将人家罚了可怎么好。 “让开!我有要事求见皇后!若是耽搁了你们谁都吃罪不起!” 连池鱼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了。 她的宫殿,什么时候容许一个夫人在那儿大吵大闹的,还不听传报乱闯,这像个什么样子! “冉夫人近来未免有些太不懂规矩了吧?” 连池鱼正了正身子有些不悦道。 “皇后娘娘,嫔妾实在是有要事通传!耽搁不得!” 木梨冉看起来的样子确实像是十分着急的样子,平日里倒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说吧。” 若是真的有急事那么倒还好,若是无事找事,那么她这次就绝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了! “事关重大,还望娘娘能够摈退左右。” 连池鱼脸上神色依旧镇定,让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 “娘娘,嫔妾听闻,此回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连池鱼的脸顿时垮了下去,重重地拍了下一旁的桌案道:“你这是来说本宫便是凶手么!” 宫外闹的纷纷扬扬的,宫中这事儿私底下也有传闻,连池鱼并非是不知道,只是还没有一个人敢向木梨冉一样大胆,把这件事放在她的跟前讲。 “嫔妾所指的,并非是皇后娘娘,而是另有其人。” 木梨冉显然刚刚有些被吓到,不过她怎么可能那么蠢,在连池鱼生气的气头上跑来说她就是个凶手,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哦?” 连池鱼的怒火稍稍被压下去了些。 “大学士,你看!” 季途与君亦在那个地方走了快有两个时辰了,就连天都黑了下来,可却似乎就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一丝不一样略不一样的线索。 前方不远处,似乎就是他们之前所进来的那个地方,依旧是原先的摆设,每隔十户人家,便有一口水井,而之前发现的官服以及尸骸却统统不见了。 这究竟是尸骸上有什么线索被他们拿去销毁了还是说为了给他们一个什么样子的线索? “小心!” 君亦一把推开了季途,转身一个动作迅速将那朝着他们砍过来的石刀握住。 狗蛋——! “你这臭小子!都放过你一马了你竟然还敢回来!” 君亦有些气急,朝着狗蛋吼了一声,正准备将狗蛋的石刀夺过。 却不料这一回的狗蛋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一把将君亦推开,只直直地朝着季途的方向冲去。 这一回……似乎是十分有目的性的一般。 君亦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赶到季途的身前,却不想在狗蛋的身上点了几下竟然没了反应。 狗蛋依旧是拿着石刀追着季途跑,君亦那一下子,将季途跟他自己都有些吓住了。 君亦上一回对付狗蛋用的就是这一招,可这一回,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只见狗蛋一边朝着季途追,一边嚷嚷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季途吓的不轻,慌忙中只顾逃窜,狗蛋却在后面追的越发地快,若是这时候季途回头看一眼,说不定还能看见狗蛋一双在黑夜中若有若无地在发光的眼睛。 “这……” 君亦好不容易才追上了狗蛋的脚步,用平时的佩刀从他的身后砍了一刀,衣服破了,可狗蛋却依旧没有反应,仍然朝着季途在追。 那破了的衣服中隐隐可见被君亦砍出来的伤痕,却是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那皮肉里面,竟然是黑色的! “君亦!别发呆了!救……救命啊!” 沈洛的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了起来,可那狗蛋似乎似乎感觉不到累一般,在后面追了他许久也没有停歇,就算是刚刚被君亦砍了一刀,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莫不是他今日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 沈洛一边想着不时的回头看看狗蛋距离他的脚步还有多远,一个不注意撞上了前面的大树,滚到了一边,就在这时,狗蛋却突然停了下来,就那样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挺在原地,活像个木偶人! 季途轻轻地闷哼了一声,却不想就是这么一个闷哼,狗蛋倏地动了动,将身子转向他这边,正准备走的时候,季途突然将鼻子捂住,那原本才迈出一步的狗蛋顿时又生生地听在了原地。 如此反复实验了两下,季途这才发现狗蛋的不对劲。 上一回狗蛋的模样还像有些像是个人,虽说是想着吃人,可好歹也是为了自己的生存,算是出于人的本能,可这一回,他却只顾着追杀季途一个人,而就在季途捂住鼻子不呼吸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脚步,看起来就像是只有季途的呼吸才能牵引到他一般,季途反复实验了两下才证实了这么一点,那么这样看来,狗蛋如今就是越来越不像个人了,准备来说,就像个傀儡一般受人操控着。 原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天灾罢了,找出些源头来或许能够将瘟疫根治地彻底一些,却没想到,这发源地的事情,竟然那么复杂。 君亦还想过去跟他说些什么,季途匆忙地摇了摇头,摆手示意让君亦动作轻一些地朝后面退去,他自己亦是缓缓地从地上起来,忍着脸上的疼痛朝着君亦那边退了过去。 直到二人消失不见,狗蛋依旧是待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半晌,才从黑暗中走出一个黑影子来,望着狗蛋看了一会儿,喃喃道:“看来,你的缺点有些过早的暴露了出去。” 狗蛋原先暗淡的眼睛顿时发起红色的光芒…… 再说另一边,季途与君亦跑了一段路以后,季途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刚刚……那小鬼头是怎么了?” 沈洛依旧对刚刚狗蛋的模样心有余悸。 那真的还是个人么?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模样! “应该……是中了毒。” 今天在溪水边发现的那个云松石,不就是有这么一个效果的么…… 不过看样子,狗蛋如今的模样比之从前更甚,应当是还有什么东西也在他的体内,与那云松石结合,便成了他现在的这个样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么这里,应该还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为止,先遇到狗蛋,而后又是狗蛋的那个伙伴,先前两人只当这两个人是因为饥荒,因为太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才会连人肉都吃,后来看到他们自相残杀的样子,季途就更确定了这一点,可越是后来,越是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好不容易没了狗蛋的拦路,却又多出了几个黑影,而后又是到了河边又是被黑影引回了原地,最重要的是,还碰见了狗蛋! ---题外话---更的少了,原本想今天补的,可是实在事情多,如果等会儿没有另外一更的话,就说明作者码睡着了…… 113.112.浮生未歇(16) “大学士……要不……我们回京请求支援吧。” 现在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如果只靠他们自己的能耐,殊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谜底解开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为今之计,只能回京调派人手再回来继续一站! 季途在附近走了走,缓缓道:“你认为,如今我们还能出的去么?” “这不是我们进来的那个村子么?” “不是……搀” 他也很希望是,可这附近的摆设虽然像,但终究是有些不同。 从一开始,这个地方的水井摆设就全都是每十户人家一口井,而村子的大部分房子建筑又都差不多,那么唯一能看出来端倪的地方就只有水井里的东西以及边上一些细微的改变悦。 君亦有些不太信的举着火把往井里望了望,这里的井里,虽说也有动物尸体,不过那尸体都被晒干了有些僵硬,不像之前刚进来的地方的水井一样,那些动物尸体,都是腐烂了的! “我似乎明白了。” 季途走到井边,站着良久似乎终于是想明白了些什么。 “这次的瘟疫与毒!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话音刚落,身后倏地一个响动,随着重物落到身后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朝后看了看…… 那三位老臣的脸上均有被抓伤的痕迹,身上多处伤痕,看样子,就像是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抓了一样。 “嗷……” 一声嘶吼,二人的面前唰地一下出现了一个黑影。 怎么又是狗蛋? 不对! 再仔细看去,狗蛋的身后明显还有一个黑影人! 而且狗蛋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怪异,血红的双眼,有些尖的牙齿……看的两人不禁有些被吓到。 而最重要的,是狗蛋身后的那个黑影人,整个身子被包裹在一个黑色风衣里,完全看不见脸。 “大学士,一会儿我扛着!你先跑!” 君亦悄悄靠近季途说道。 他征战沙场十余载,这回说不定就要载在这个鬼地方了,但是无论如何,也要让季途活着出去! “生死关头,我季途绝不是那种丢下兄弟独自逃跑的人!” 季途的语气有些前所未有的严肃,脸上表情也是难得地认真。 被包裹在黑色风衣里的黑影轻蔑地笑了一声,指尖微动,只见狗蛋似乎突然有了什么意识一般朝着二人飞快地扑了过去。 君亦原是朝后退了几步,迅速的掏出腰间长剑,抵挡住了狗蛋的石刀…… “快走!” 这狗蛋如今变的比当初不知厉害了多少,就连君亦自己,都不知道能够抵挡地住他多久。 他一个人尚且还能再撑片刻,但是这好不容易换来的片刻时间若是都救不了季途一命的话,那么就是他的失败了! 季途似乎铁了心的就是不愿意走,那黑影人也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只饶有兴趣地找在上面等着,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般。 “你再不走,无非就只是多加你一条人命罢了!” 君亦气急,狗蛋出招越发的凌厉,而他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朝廷之中已经少了三位大臣了,再少他君亦一个已经算是损失了,绝对不能再少季途一个。 不然的话,傲世国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想走?” 那一直未出声的黑影人突然发出了声音,那种嘶哑的声音仿佛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一般。 砰地一声,君亦手中的兵器被狗蛋的石刀打到了一边。 君亦咬了咬唇道:“刚刚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倒好,想走都走不了了!” 君亦如今是愤怒的,他豁出命去换的那么一点时间,若是季途拿去逃跑,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可他竟然如此迂腐在这儿陪着他一块等死! “即使我逃了,也一定逃不过他。” 狗蛋手下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季途抬眸望向黑影人,只听黑影人沉沉地笑了两声道:“我最喜欢跟你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了。” 狗蛋不过是黑影人用来试君亦武功的罢了,而他真正的目的,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狗蛋停滞在一旁不动,黑影人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他们的面前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回的瘟疫,一定与阁下有关系吧。” 总不可能是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么一个地方,就出来与他们玩一玩吧。 “不愧是大学士,脑子就是比别人灵光。” 他原本都准备走了,却不想傲世国一再地派人过来,先前那些太医有个什么用,没两天就全都被折腾的差不多了,还不如这个季途好玩,都进来那么久了,脑子却还理智地很。 季途的拳头缓缓握紧,隐隐还可见那有些泛白的骨节。 “我能问问……为什么么?” 无缘无故地将这个地方的人弄成这样,将瘟疫散播开来,一直肆虐到皇宫?总归该不会只是为了好玩吧? “可以啊。” 黑影人说完,季途正挑眉好奇他怎么会答应地那么快,只听黑影人继而道:“不过,我可没准备告诉你。” 他一向不喜欢跟别人多废话些什么事情,不过季途嘛,倒是个有骨气的汉子,值得他欣赏一番。 君亦有些按耐不住地想上前动手,却被季途拦下:“那么,阁下如今是想杀了我们么?” 现在的武功悬殊差距十分大,若是这个黑影人想动手杀了他们的话,只需要稍微动下手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他的目的不是他们的命的话,那么……季途就实在是有些猜不出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黑影人摇了摇头,他要是想动手,早就操控狗蛋动手了,根本就不至于跟他们两个废话那么久。 “只是想劳烦大学士跟大将军,与我走一遭。” 黑影人的话才说完,手中不知从哪儿来的突然多了一根绳索,缠上了两人的手腕。 狗蛋的石刀突然抵在了两人的后颈处,季途一直以眼神示意让君亦千万不要动怒。 他们如今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与其一直没头绪地找着线索,倒不如跟着他们一块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别的东西,或者能不能找到一些别的线索。 皇宫之中如今已经忙成了一锅粥。 瘟疫的事情倒是暂时得到了些许控制,蔓延的并没有之前那么厉害,可这邻国皇子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想来看看他们傲世国的风土人情。 原本,他们国家与傲世国的关系本就不是很好,十多年前,两个国家还打过几场仗,可后来因为两国兵力的问题暂时做了调休。 相安无事了才一两年的时间,邻国皇子突然提出什么要来傲世国参观风土人情这么一说,一听就不像是没有猫腻的样子。 而季途跟君亦还有那些大臣们离开了已经有月余的时间了,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沈洛曾不止一次的派人前去打听,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回来给他报告一个消息的,他原先都准备好亲自出去找他们了,却没想到,邻国就给他来了那么一出。 当下傲世国的瘟疫才刚刚得到一点点的控制,蔓延的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可这宫中却是一点生机都没有,还要花费许多时间去整合这些事情,不禁让沈洛与连池鱼有些头疼。 傲世国的京都显然对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百姓如今只要是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已经是觉得万幸了,谁还管什么邻国的皇子要不要过来看风土人情? 十一月初,京都稍微恢复了一些以往的热闹,街上也能看到一些以往的生机。 城外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在敲锣打鼓地准备进城。 只见那轿子里外里用幔帐包裹了三层有余,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而那轿夫也有些与众不同,寻常的轿夫均是比较精壮的男子,而这儿的轿夫竟然全是清一色身材妙曼的女子。 个个用纱布蒙着面,露着细腰,八个人,每个人身上穿的衣服均是不一样的颜色,目光空灵地抬着轿子在走,引来边上无数唏嘘,这该是哪家的有钱人,竟然有如此庞大的队伍。 也有人表示能够猜出来答案的。 看那些轿夫们的衣着打扮,根本就不是傲世国的风格,说不定就是前不久那闹的沸沸扬扬的什么邻国皇子过来观察风土人情呢。 这排场,可真的是比沈洛当初出宫要威风的多了。 轿子的行动十分缓慢,看来似乎是这邻国有意地想要宣扬下自家的国威一般。 队伍的最后面,还有几个男子负责抬着几个厚重的大箱子,听说,是给傲世国的一些见面礼。 待到队伍消失在众人眼前,百姓们才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有的人好奇那轿子里的皇子究竟长个什么模样,也有人好奇那抬轿子的八个女子的面纱底下是个什么模样,当然也不乏有人好奇的是那厚重的大箱子里,装是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皇宫之中也更加的忙了起来,邻国皇子要过来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些,他们国家还有许多的事情才好不容易处理了一个眉目出来,结果人家就敲锣打鼓地已经进城了。 ---题外话---tut明天休息一天明天给你们补回来可以么 114.113.浮生未歇(17) “站住!干什么的!” 轿子才到宫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拦了下来。 抬轿子的女子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有默契的将轿子放了下来,其中一人走到轿子外说了些话,没一会儿,一只素白的手从轿子中伸了出来,手中握了一个金牌,虽是如此,不过依旧是没看清那轿子之中的人长的是何模样。 “皇宫重地,未有允许,不得乘轿进去,还望皇子能够体谅。” “殿下。搀” 轿子中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声音,一旁两名女子伸出手,两只素白的手搭在了两名女子的手中,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高挑秀雅的身材,冰蓝色的衣服是用上好丝绸促织而成的,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悦。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用美男子三个字来形容他简直不为过。 不是听说邻国的人各个都长的十分粗犷凶悍么,怎的那儿的皇子却长的如此俊美? “哇呜,呜呜……” 皇宫重地,连个轿子都没有,竟然还有人在此哭闹? 侧眸看去,不过是个十来岁左右的男孩子,坐在台阶上有些无措在哭。 没一会儿,一位臣子模样打扮的人匆匆赶了过去,哄了几声,那孩子便停下了哭闹。 原不过是个找不到父亲就哭的孩子罢了。 那皇子却是看了许久,似乎深有感触的样子。 “殿下。” 直到一旁的女子上前提醒了他一遭,他才正了正神色跟着前面领头的人走去。 沈洛这边事情还未处理完,就听到邻国皇子已经到来的消息,顿时一个头变的两个大。 “凌然国七皇子乔宏前来拜访你们傲世国皇帝。” 凌然国?! 来拜访的不应该是齐国的人么,怎么会是凌然国的!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沈洛依旧是一副客气的模样将乔宏迎了进去道:“七皇子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朕商量?” 乔宏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行了个礼后道:“父王托我,来与皇上谈个交易,这儿人多眼杂的,还望皇上能够换个地方。” 沈洛想了想,起身将乔宏带到了外面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也就是如今白柚与沈洛待着的地方。 白柚有些好奇:“那乔宏,是如今坐在你皇宫之中的人么?” 沈洛沉了沉声,点头应道。 他原以为邻国入侵,凌然国过来帮忙,共同击退了邻国后应当就是两国和平共处了,却不曾想到,就连邻国入侵的计划,都是凌然国事先计划好了的…… “那……季途的事以及那场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柚越发的好奇,或许是头一回与那么一个君主做交易,国家的事情,还真的有些复杂到她理解不了。 如果季途是死在那场瘟疫之中的,那么怎么看也跟连池鱼没什么关系,虽然幻境之中,听说季途是死在了战场上,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就连去剿匪都做不到,又怎么会想不开的跑去打仗呢。 这只能说一句,皇宫之中的事情未免太乱了些。 “若不是她的背叛!季途怎么会死!” 沈洛口中的她,无疑指的就是连池鱼了。 可连池鱼与季途还有沈洛三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甚笃,再说看连池鱼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背叛别人的人啊。 “你是不是不信我?” 感受到白柚的怀疑,沈洛索性沉了声。 若不是他相信白柚说的那一句能够回到过去改变结局,他怎么会在这么个地方把他最不想记起来的事情一一地说给白柚听! “谈不上不信,不过是觉得,你们之间的这些事,有些复杂罢了。” 莫名其妙的一场瘟疫,季途与君亦同时出去查,却不及皇宫之中的那个冉夫人查出来的速度快,这幕后,说是与冉夫人无关又有谁信?可偏生那矛头却没有一个指向宫内的人,这难道还不复杂么?恐怕沈洛自己到现在都还有些未弄清楚那些事情吧。 “有什么好复杂的,不过是设计的人心机较深罢了!” 沈洛这个神情,差点让白柚以为这幕后精心设计的人又是连池鱼。 不过白柚终究是有些心疼连池鱼这个女子的,不过实在是有些想不到,连池鱼先前那样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沈洛的身上就犯起了糊涂,明明知道沈洛想要她的命,却还三番两次的送上门去,可沈洛一想杀她,她又匆忙地躲开,这到最后,沈洛竟然还说她是自杀的? 当初,三国之中的国力均是差的不多,人人都想分得一块更大的疆土培养兵力继而再继续吞并另一个国家,那么问题便来了,国力差不多,以自己一国之力贸然跟另一国家出兵,难保不会弄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渔翁得利的可就是第三个国家了。 三国之中,唯有傲世国的兵力较弱,攻击起来最易得手,只要任意一个国家与他联盟除去另一个国家,到时候再着手开始准备进攻傲世国的话,都会是事半功倍。 于是,就有了邻国皇子借着过来参观傲世国风土人情这么一说,准备前来傲世国拜访一番,相比之下,凌然国倒是心直口快了许多,一见到沈洛,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沈洛沉思良久却是没有答应。 一来,是因为担心到后面的事情,若是他帮了两国之中的其中一国,难保不会在不久之后国家就被吞并掉,二来,他与这乔宏并没有什么交情,乔宏此番说的这些话,他便不能全信,更何况如今傲世国受了如此大的重创,不论是下什么决定,都需要好好的沉思一番。 乔宏进宫的时间是上午,当天下午,傲世国的京都之中,又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一支队伍,这回倒是不出所料,来的正是那齐国的三皇子,齐然。 如今的形式,倒是沈洛占了些许上风,两个国家都想与他合作,这么一来,倘若他再多使点计谋,到时候吞并两国的人,便是他了。 当晚,沈洛在宫中摆下宴席,名为是为了给两位远道而来的皇子接风洗尘,实则,是暗中观察一番究竟要选哪一方比较好一些。 宫廷之中的那些表演,看腻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乔宏一直浅饮着面前的酒,而齐然,却是兴致满满地在观赏表演,沈洛时不时的侧头与连池鱼说些什么,这些,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倏地,齐然侧过头去道:“听闻贵国的皇后娘娘舞姿倾城,不知可否能让本王见识一番。” 连池鱼的脸色微变,上一回,连池鱼在大庭广众之下跳了支舞,便被太后批评说是没个体统,这如今,她坐在后位上已有数月的时间,其中缘由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不少。 她贵为皇后,又不是舞姬!岂能一个邻国的皇子说让她跳,她便能跳的! “三皇子此话有些没道理吧,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岂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众人提供表演的。” 乔宏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 此话不针对任何人,单单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这会儿,连池鱼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沈洛似乎喝的有些醉了,亦或是从心里便觉得这个要求无甚过分的,再不然,便是觉得齐国的兵力比凌然国的强大,若是应了这个要求,到时候要与齐国合作的话,也会方便许多。 “皇后的舞姿不是朕夸大,实在是人间难得几回见,既然三皇子如此有雅兴,不妨便让皇后舞上一曲。” 沈洛朝着连池鱼示意,却不想连池鱼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走了下去,不一会儿,台上的舞姬纷纷散了开来,给连池鱼让了条道出来。 月白色的纱衣,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梦幻,如果忽略连池鱼脸上那有些不悦的神情的话,那么整个表演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一曲舞毕,众人还沉醉在其中时,三皇子率先拍案叫绝。 如此美轮美奂的舞姿,果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乔宏似乎看的有些入迷了,待到台上已经换了一轮表演,都未回过神来。 齐然笑道:“七皇子如今可是看的痴了?没想到,这傲世国的皇后,竟然还有这么一番过人之处,比我府中的那些姬妾好了不知多少。” 不管怎么说来,连池鱼的身份也是一国之母,齐然的姬妾怎么能够跟她比? “告诉皇上,本宫的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连池鱼的身上披了身厚厚的雪白色披风,这大冷天的,里面那件纱衣未免有些太过单薄,即使外面披了这么一身,连池鱼的身子依旧是有些发抖,却不知道,是单单有些冷,还是被沈洛以及齐然气的有些发抖。 宫女提着灯盏应声离开,另外一个宫女,却是加快了脚步努力地想跟上连池鱼的速度,却不想,平日里温柔娴静的连池鱼,也有走路走的那么快的时候。 宫女跟的快,也没注意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连池鱼的身子微晃,差点被撞下了湖,还不待她开口,对面那边倒是恶狠狠地开了口道:“什么人!走路如此不长眼睛!撞到我家夫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吃罪的起么!” 连池鱼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不过是个夫人罢了,竟敢在她的后宫之中如此嚣张? “睁大你的狗眼瞧瞧清楚,这可是皇后娘娘!” 宫女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对面的宫女显然有些被吓到,匆忙地跪到了地上,木梨冉借着灯光照了照,见真是连池鱼,虽有些意外,不过却没多少悔意。 “都怪嫔妾调教下人不周,冒犯皇后娘娘了。” 木梨冉欠了欠身子,朝着连池鱼道了个歉便自己起来了。 “本宫有让你起身么?” 这好死不死的,偏偏在她生气的时候撞上来,就连连池鱼自己都有些纳闷,木梨冉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每回都撞的那么准! “娘娘恕罪。” 木梨冉从前还有个太后撑腰,如今太后卧榻不起,几乎只剩半条命了,也不知这木梨冉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挡箭牌,竟嚣张成了这样。 “冉夫人的下人,脾气秉性还真的是与冉夫人十分相似啊,再这么下去,本宫的位置是不是都要给你让出来了?” “嫔妾不敢。”说罢,木梨冉神色淡然的说道:“嫔妾一会儿便将这丫头罚去暗室关个几天。” 连池鱼冷哼了一声道:“冉夫人可真护奴婢啊,照本宫说,如此恶仆,不如拉下去乱棍打死罢了。” 此话一出,那原先还嚣张的宫女连忙跪下,“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木梨冉似乎早有准备地说道:“嫔妾原本想着也是将这丫头拉下去乱棍打死,可近来嫔妾一直在吃斋念佛,不敢杀生。” 连池鱼疑惑的哦了一声道:“冉夫人,是亏心事做太多了么?” 木梨冉一向不是个会去吃斋念佛还戒杀生的人,怎么瞧连池鱼都觉得她像是在作秀一般。 “这不是太医刚诊断出来嫔妾怀了孩子没多久么,嫔妾想着,给孩儿积点德,便一直吃斋念佛着。” 连池鱼不免有些惊讶,沈洛不过是三个多月前去了她那儿一次,还不过是为了气她罢了,当时宫中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便也没怎么注意,怎么可能…… “如此,本宫倒是要恭喜冉夫人了?”连池鱼示意宫女将木梨冉扶起后道:“若真的有了孩子,那么便是这后宫的一大喜事,若是子虚乌有的事儿,那么冉夫人可真的要好好拜拜佛,自求多福罢。” 她与沈洛几乎天天都在一块,这都进宫了四个多月,肚子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连池鱼进宫比她晚了一个多月,与沈洛的接触更是少的可怜,怎么就…… 思及此,连池鱼加快了步伐,待快到宫中的时候对宫女吩咐道:“去将钟太医给本宫叫来!” 木梨冉有了孩子,这件事对连池鱼来说无疑是一个大的打击。 她倒不是担心将来的皇位由谁坐,而是担心,沈洛会不会因此而变心。 她原以为,自己的肚子即使如今不争气些,可孩子迟早会有的,她现在还年轻不用着急这些事情,可谁曾想,竟然就那么一回,木梨冉就怀上了孩子,还如此不动声色地隐瞒了三个月。 说是什么太医才检查出来,这种话,说出去谁信。 后宫之中哪个女人不是一有龙种就高兴的跑去跟皇帝说的? 木梨冉一直隐瞒到如今这个时候才说,无非就是怕她会对她的孩子有所不利一定要等到胎像稳了才说罢了。 太医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过来了,连池鱼将宫中所有的人都支了出去,朝着钟太医道:“本宫进宫已有数月,与皇上的感情也是甚笃,为何如今冉夫人都怀上了孩子,而本宫的肚子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太医从药箱中将要准备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让连池鱼将手放在了脉枕之上便开始了诊脉。 只见钟太医的神情越发地严肃了起来,望着连池鱼一副不敢说实话的样子。 “钟太医,本宫若是没有记错,你家中似乎仅有一儿一孙子吧,本宫在这后宫之中闲来无事,可否将他们叫进宫来说说话?” “娘娘饶命!老臣家就指着孙子传宗接代了。” 连池鱼斜眸望了一眼那已然跪下的钟太医,将手收了回来道:“太医想着传宗接代,本宫自然也想给皇上生个龙子。” 老太医的额上都吓出了冷汗,“微臣……不敢说……” 桌上的杯盏被连池鱼摔到了地上,溅起的碎瓷片弹到了老太医的脸上与手上,虽然疼,不过他却一直忍着没说话。 “这么说来,太医是想让本宫将你的孙子接进宫了?” 连池鱼的神色不太好,语气也是有些硬。 她宣太医进来,可不是为了看这么一出的! “娘娘……娘娘的体质偏弱,不易受孕……” 他这话还是往好了说的,若是说的再真相些,就是连池鱼根本就不可能会怀上孩子! 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你给本宫再说一遍!” 她的身子那么多年从未有人说过体质弱,他如今倒好,才诊了一次脉,就说是她的身子原因不易怀上孩子? “娘娘,虽然不易,可若是只要好好调理,还是有可能的。” 不过是那机会比较微弱罢了。 这话,太医不敢说,连池鱼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分寸。 “钟太医,今日之事,出去该怎样说,需要本宫教你么?” “老臣明白。” 那手上与脸上的疼,他如果再不明白,那么他也需要给自己开服药治治自己的老糊涂了。 “退下吧。” 当门关上之后,连池鱼再也忍耐不住。 万年不发火的她竟然在宫中开始砸起了物什。 木梨冉那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笑着跟前不久还跪在地上跟连池鱼求饶的宫女道:“等着吧,不用多时,我一定将她从皇后的位置上赶下来!” 处进宫时,她还对沈洛不屑一顾,可这么些个日子相处下来,她对沈洛倒有些情根深种。 当晚宴会结束之后,沈洛原本是想去看连池鱼的,却不想木梨冉派人在中途截住了他,还故意将手中的药碗打翻,待到沈洛问及是后宫之中何人需要用药时,宫女便将木梨冉怀孕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原本以为,沈洛会跟所有皇帝一样,听到自己的妃嫔怀孕这么个消息之后,会十分高兴,却不想沈洛只是蹙了眉,脸上的表情有些令人琢磨不透,正巧的是,这会儿齐然从一旁经过,听闻了这个消息,还朝着沈洛祝贺道。 沈洛应了一声,原先是准备去连池鱼那儿看看,却中途转换了脚步朝着木梨冉那儿走了去。 木梨冉似乎早就有准备一般,将宫中上上下下都布置好了,只等着太监高喊一声:“皇上驾到。”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罢了,起身吧。” 沈洛看都不看木梨冉一眼,从她身侧直直地走到了里屋。 他原本待木梨冉那般好,不过是为了想要气气连池鱼罢了,可如今连池鱼的肚子还没个动静,木梨冉就已经怀孕三月有余了。 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比那两国皇子同时过来找他外加瘟疫那时更让他头疼。 左右都是他的孩子,他总归不能明目张胆地让她别将孩子生下来吧? 更何况,国库充足,他并非是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的,只是担心到连池鱼那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木梨冉有些尴尬地走到沈洛的边上,按照她原本的猜想,沈洛不应该会是这么个样子才对啊。 “嫔妾今夜备了些许点心,皇上要不要……” “不必了,朕今夜没什么胃口。” 沈洛看了木梨冉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只化作一句话:“你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一些事情就不必亲力亲为地去做了,从今以后,朕给你的赏赐,也是断然不会少的。” 木梨冉听的正有些莫名其妙,只见沈洛起身走到门边道:“朕今夜还有许多事情,就不陪你了,你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应当早些休息,今后,不必等朕等的那么晚。” 沈洛说完不听下木梨冉的回话便走了出去。 只见木梨冉的身子顿时有些撑不太住,软了下来,差点摔到了地上,还是宫女及时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摔下。 “莫非,那连池鱼真的有什么能耐是我没瞧见的?” 除了舞姿与家世,木梨冉自认没有一点比不上她的,可沈洛,却因为连池鱼而真的对她那么不屑一顾? 连池鱼的宫中已经乱的一塌糊涂了,宫女们的制止完全一点用都没有,连池鱼依旧是自己砸自己的,若是宫人们再多加劝阻,她索性就将宫人们也统统给骂了一遍。 不就是怀了个龙种么?就耀武扬威到了她的头上来! 连池鱼越想越生气,一想到刚刚宫人上来通报说沈洛去了木梨冉那儿,她的心情就越发地差了起来。 她进宫之后并非是没有发过火,可像今日一般发了火还杂东西的,真的是头一遭。 就连宫外太监喊的皇上驾到这四个字她都没有听到,只是自顾自地砸。 若不是宫中的宫人们倏地跪了下去,朝着沈洛行了个礼,她还真的注意不到什么别的。 沈洛竟然在木梨冉那儿才待那么点的时间就到她这儿来了? 连池鱼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皇后何故发那么大的火啊?” 沈洛进来,望着一地的狼藉,连该怎么走都有些不太清楚了。 连池鱼性格一向温婉,就连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生气就会摔东西的泼辣女子了? “臣妾见过皇上。” 她虽说在气头上,可这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了的。 “皇后怎么了?” 沈洛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连池鱼自己上前。 “臣妾知错。” 这种时候说任何理由都是徒劳的,因为沈洛一定会问其原因,不过认错这个,倒是比较明智的。 “你都知道了?” 他原本还没打算将木梨冉的事情告诉她,不过也是怕过不了多久,这事情就会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因此他多多少少也有些犹豫,却不想,连池鱼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连池鱼未曾多言,不过是走到了身边的边上道:“后宫之中有妃嫔怀孕乃是好事,臣妾气的,不过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让皇上错爱了。” 她跟沈洛在一起的时间比沈洛跟别人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多,可如今却偏偏是木梨冉都怀孕了,她却丝毫消息都没有。 神鹿叹了声气,命宫人将披风拿了过来带着连池鱼走了出去。 连池鱼原本还有些疑惑,不过跟着沈洛走了一段路之后似乎突然就明白了沈洛的用意。 先前那放满千盏莲灯的湖畔,如今上面却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沈洛的用心连池鱼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还记不记得朕当初与你说过什么?” “皇上说,会永远的对臣妾好。” 她原不过就是担心沈洛会因为木梨冉怀孕一事而变心,可如今看来,最大的赢家还是她。 风吹的有些大,沈洛上前替她将披风拢好,下颔低着她的头发道:“朕还会护你一世周全,孩子迟早都会有的,不必急于一时。” 前半句话,听的脸池鱼莫名感动,可后半句话,却也让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太医说,她的身子体质偏弱,极难受孕,她自己何尝不明白,当时那个情况,太医说的话肯定也是往最有可能的那方面去说,可那最有可能的方面都是极难受孕,那么便丝毫不排除她也许怀不上的可能了。 “怎么,高兴坏了?” 连池鱼半天没有动静,让沈洛还以为是他说的话让连池鱼感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相公……” “嗯。” 她已经很久没有交过沈洛相公了,往常都是跟着别人一块管他叫皇上,可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触景生情,她竟突然十分怀念这个称呼。 不过一夜的时间,木梨冉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皇宫,沈洛给木梨冉的赏赐也是多的可以与给皇后的赏赐相比较,与此同时,沈洛当夜带着连池鱼一块出去的事情也传遍了整个皇宫,众人纷纷猜测,沈洛的心中,究竟是连池鱼的份量重一些,还是木梨冉的份量重一些。 前来傲世国的那两位皇子显然对这个消息也是有些关注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御花园之中。 “没想到七皇子起的竟那么早。” 乔宏一袭月白衣裳,身后跟了几名女子,漫不经心地从另一旁走了过来,瞧见齐然,为了表示礼貌的也打了声招呼:“三皇子起的似乎更早。” 齐然的眼睛一直盯着乔宏身后的那几名女子,虽是带着面纱,不过那纤细的腰肢却是让他有些想入非非。 “这么冷的天,七皇子带的侍女穿的那么少,不冷么?” 乔宏连头都不回,望着那并没有发出多少温暖的太阳道:“我们凌然国的风俗即是这样,女子不管多冷,穿的也不会太多,让三皇子见笑了。” 他乃是凌然国之中储君的人选,凌然国这一回才会派他来傲世国商讨事情,可看着齐然一副不学无术只一味好色的模样,乔宏实在是看不出来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莫非……是想扮猪吃老虎? 齐然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倒是我有些孤陋寡闻了,没想到,凌然国的国风,竟然如此开放。” 一双眼睛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身后的女子,仔细看来像是在心疼那些女子,可实际上,却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不过听说凌然国近来有些不太平啊。” 乔宏的神色一变,笑了笑道:“三皇子怕是记错了吧,这近来有些不太平的,似乎是傲世国。” 齐然大笑了几声,乔宏不再理会他,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他原以为,这齐然是在扮猪吃老虎,不过他将话说的这么明朗,想来也是没多少脑子城府颇浅的人。 “殿下。” 身后的女子有些担忧的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需不需要灭口?” 乔宏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没什么脑子。 “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可,别的事情,没有我的吩咐,一律不许动!” “是。” 乔宏似乎是对身后的那些女子有着些许厌烦,但又摆脱不掉的样子,因此对那些女子皆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连池鱼饶有兴致地在外赏花,远远的便看见木梨冉身后跟了几个宫女走了过来。 心情顿时有些不太好了起来,不过想了想沈洛昨夜跟她说的话,心情似乎顿时又好了起来。 待到木梨冉走了过去给她行了个礼后,连池鱼才道:“冉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少些出来走动的好,万一若是有个什么差池,那就不太好了。” 木梨冉浅浅一笑,在心中就连池鱼这话想了个遍:“多谢娘娘关心,臣妾若是将来产下皇子,定然不会忘记娘娘今日提点之恩。” 这话明着没多大意思,实则是说,若是她将来生下皇子,那么地位就截然不同了,如果连池鱼今日还对她不客气的话,那么她将来一定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冉夫人,本宫还想多劝你一句话。”见木梨冉望向她,连池鱼将目光挪向了一旁的湖水道:“人贵在能够自知,前途该是什么样子的,终究就会是什么样子的,若是一再希冀于得不到的东西,本宫想,飞蛾扑火的故事,冉夫人应当不会不知道吧?” 连池鱼说完,带着宫人们去了不远处的小亭子微坐,只见木梨冉楞在原地良久,才愤愤地离开。 “娘娘,若是冉夫人跑去皇上那儿告一状可怎么好?” 丫鬟都是实打实的在担心连池鱼。 木梨冉表面上看着好说话,实则的模样,相处几天大家都呢个看的出来。 连池鱼悠悠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道:“本宫已经提醒过她了,若她还是不懂,那么本宫也就不与她客气什么了。” 木梨冉若是性情能够与她合的来些,来日诞下皇子,她些许还会放她一马,可她若是非得如此不识相,那么她也就无需再藏着掖着对她如此客气了。 “皇后娘娘果真是与众不同呐。” 连池鱼循着声音看去,这不是昨日那个还帮她说话的皇子么,似乎是叫做……乔宏? “七皇子?” “皇后娘娘好记性。” 乔宏将身后的女子都留在了外面,走到连池鱼的边上说道:“娘娘不介意本王坐下吧?” 左右她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两个人待着也是待着。 连池鱼点了点头,乔宏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循着连池鱼看东西的方向望了过去,除了假山湖水,依旧是假山湖水。 “皇后娘娘,是在想些什么事情么?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说出来,兴许本王还能帮助娘娘出谋划策呢。” 今早木梨冉怀孕的消息宫中上下人尽皆知,再加上他刚刚在不远处看到了木梨冉对连池鱼的那个态度,根据他在宫中待了多年的经验来看,女人生气烦心无非就是为了两件事,一是抓不住皇帝的心,二是自己丈夫的小妾怀上了孩子而她自己却没有。 根据今早的听闻来说,昨夜沈洛还特地带着连池鱼走了出去,想来帝后的感情应当是不错的,那么剩下的,便就是这第二。 新皇登基不过数月,这皇后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自然也是不长,可如今那肚子没见丝毫的动静,反倒是一个夫人比她先怀上了,这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有些接受不了的事情。 “后宫之中琐事繁多,本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七皇子的雅兴了。” 连池鱼总觉得,乔宏这个人看人的目光太过凌厉,似乎要将人看个透彻一般,她与他在一块多多少少有些压抑,倒不如先走了好。 ---题外话---这章出场人物的名字有点像,作者在这儿解释一下。 乔宏,是凌然国的七皇子,也就是那个身后跟着许多女人的汉子。 齐然,是齐国的三皇子,齐国就是之前一直有提到的邻国,这个姓氏比较好联想一点。 好的别的不透露了宝贝们慢慢看吧=。= 115.114.浮生未歇(18) “殿下……” 待到连池鱼离开后,一直在外面侯着的女子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 乔宏敛了笑容,目光注视着面前的茶盏道:“本王做事自有分寸。” “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乔宏倏地起身,“本王说了,本王做事自有分寸!搀” “是……” “娘娘,冉夫人刚刚送了些东西过来。悦” 连池鱼才回到宫殿之中,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礼物,正疑惑着,宫女便小步上来同她解释了一番道。 “全给本宫送回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闲来无事,她怎么会给她送东西? 说不定这东西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她敢送,她还不想陪她玩呢。 木梨冉望着那一堆堆被退回来的东西,脸上丝毫没有诧异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一般。 命人将东西放到一旁后,倒也没什么别的动静。 不过是一刻钟后,宫中传出消息,冉夫人给皇后娘娘送东西,东西被退了回来,竟还少了不少贵重的物品。 宫女们不敢大肆宣扬,不过人多口杂,这一传起来,便自然是不太好听。 传到了连池鱼的耳中,更是让她气的够呛。 她原本就料到了木梨冉不会平白无故那么好心给她送东西,却不曾想,她打的竟是这么个主意。 说东西被她扣了?这理由倒是好的很。 她动也没动过,可能作证的均是她宫中的人,这礼单嘛,自然是跟着箱子一块退回了木梨冉的手中,这会儿要是想要弄个什么证据澄清自己,那可真是有些不容易。 不仅如此,如今木梨冉还是宫中唯一一个怀了孕的妃嫔,不管她说什么话,那可信度均是比她的高,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说是她因为嫉妒木梨冉有孕而特地弄这么个事情嫁祸于她。 一想到这儿,连池鱼的脑袋就有些疼,她还没去招惹木梨冉就被她反将一军,好样的,这个仇,她算是记下了。 “娘娘,用不用奴婢去替娘娘出口气?” “出气?就你那脑子,你也得想的出能斗得过她的办法啊。” 宫女低着头退下,连池鱼坐在凤座上,一阵气恼。 是夜,听闻沈洛又是在御书房一直忙着,也没空来她那儿,连池鱼正准备去上床歇息,却不想,宫女从外面匆匆跑进来,神色看起来有些怪异,让连池鱼有些看不懂她究竟是想报好消息,还是想报坏消息。 “娘娘,出……出事了……” 那宫女一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由得让连池鱼扶额:“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冉夫人……那儿……出了事儿。” 连池鱼如今的表情跟那宫女的有些相似,完全只好奇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是跟今早传出来的消息一样的话,那么可就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带本宫去看看。” 连池鱼将脱了一件的衣服披上,匆匆忙忙的便出了宫。 一路上,宫女将事情近乎完整的给连池鱼讲了一遍。 齐国的三皇子好色,带来的随从也是有些好色,也不知这才进宫两天的时间怎么就跟木梨冉勾搭上了,这木梨冉怎么说如今也是怀有龙种,也不自持些,竟然就跟那侍卫…… 当连池鱼赶到的的时候,众人纷纷给她让开了位置,场景已经被侍卫给封锁了起来,就连木梨冉以及那侍卫都被抓了起来,念及木梨冉终究是个冉夫人的身份,还允许她披了件衣裳回去,不过那侍卫就没那么好了,不过是穿了条亵裤,上半身完全是以***的形式出现在众人面前,引的无数小宫女都不敢上前看。 连池鱼也是蹙了蹙眉,命人将衣服给他披上。 那侍卫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太清醒,脸上泛着些红晕,问他什么也不说,看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至于木梨冉,那就更不用说了,从连池鱼一进门就一直大喊冤枉,见连池鱼不理,她甚至就张口说是连池鱼陷害的她。 “冉夫人,本宫实在是想不出来,你竟会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情,如今本宫实在是有些怀疑你腹中的孩子还是不是龙种。” “嫔妾肚子中的自然是货真价实的龙种!皇后今早扣留了嫔妾送出去的东西不说,晚上又弄这种戏码出来诬陷嫔妾!” 这顶帽子……扣的倒真是好啊。 且不说这件事是不是连池鱼做的,这动机倒是被木梨冉说了个干净。 不过…… “本宫堂堂皇后岂是你一个夫人可以诋毁的!来人!掌嘴!” 嬷嬷应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就打了木梨冉好几个耳光,直到连池鱼喊停才停下。 与此同时,身后还高呼了一声皇上驾到,众人纷纷有默契地朝着两边退开,给沈洛让了位置出来。 沈洛一瞧见这场景眉头便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后妃,以及齐国皇子的侍从…… 这事若是坐实了,未免,有伤他傲世国的颜面!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都是皇后娘娘设计陷害嫔妾的。” 好不容易等到沈洛来了,木梨冉的脸上虽是火辣辣的疼,不过却是丝毫不影响她朝着沈洛喊冤。 她今早才设了个计谋与皇后作对,原本就想到连池鱼会反击,可她等了一天,却没等到连池鱼任何反应,却没想到,这才刚入夜不久,她听闻沈洛今夜在御书房不会过来,便准备早早歇息,可却被边上宫女的尖叫声吵醒,还不待她训斥那宫女一番,便瞧见边上有个男子在她的床上,而且她自己身上的衣衫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脱光了,那男子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躺在她的旁边。 宫女的一声尖叫,瞬间引来了无数的人围观,这没多久,连池鱼就过来了,要说这事跟连池鱼没关系,她才不信! “皇上,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想必皇上定然清楚,这完全是冉夫人血口喷人!” 她做过的事她不一定会认,但是她没做过的事,就一定不会问。 如今,考验的正是沈洛的心。 “奴婢可以作证,皇后娘娘今日一直未出过宫,也未与旁人说些什么话。” 这话虽是连池鱼的宫女说的,不过却也不一定是没什么信服力。 沈洛不去理会那宫女,直直点了木梨冉身旁的宫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若是平常发生,他的处理方式倒是可以稍微简单些,可偏偏是在两国皇子均在的时候发生,让他傲世国的颜面往哪儿搁! 那宫女显然是有些紧张,望了木梨冉被打的发红的脸颊,颤巍巍地道:“奴婢也不太清楚,今夜……今夜娘娘说皇上不会过来了,便让奴婢们都下去了,而后,奴婢想起来今日的安胎药娘娘还没喝,原本想来叫娘娘的,可一推开门……便瞧见……瞧见,娘娘的床上有人……” 沈洛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如此不检点的女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皇上!嫔妾肚中还怀有你的孩子啊!” 连池鱼这会儿也不知是好心还是想到了什么,竟帮着木梨冉向沈洛求情道:“是啊,皇上,冉夫人还大着肚子呢。” 木梨冉正好奇连池鱼怎么会帮她,便听见连池鱼下一句道:“不妨给臣妾些时间,看看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皇上的,皇上再下命令也不迟。” 沈洛如今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想再对木梨冉说些什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对连池鱼道:“随你吧,这侍卫……阉了之后,送回到三皇子那儿去!” 直到那侍卫被带下去,连池鱼始终也没听见他开口说一句话。 莫不是……嘴真那么硬? 先将木梨冉软禁在了宫中,便将调查木梨冉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她早就说过了,做人要知进退,若是一味的想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么下场便有如飞蛾扑火一般,再加上木梨冉今早竟敢堂而皇之的变着法儿的陷害她,如今落到她的手中,那么下场就…… 也不知是不是连老天都帮着她,她这派出去调查的人,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将木梨冉的事情调查完了,每句话都有样证据,况且还说在沈洛宠幸木梨冉之后没两天,沈洛便去找了连池鱼,再也没管过木梨冉,这木梨冉这会儿竟跟自己宫中的一个侍卫好上了,这肚中的孩子还真不一定是沈洛的,不过当众人去找那侍卫的时候,却发现那侍卫早就畏罪自杀了。 木梨冉最终的下场也不怎么好,虽一边喊着冤枉,不过却也没什么用,不仅腹中的孩子被生生打掉,自己也被那乱棍打的,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了。 连池鱼是没多少兴趣亲自去看,不过听那去看了回来的宫女说,木梨冉的死相挺惨的。 不过……这种事能怪谁?无非是她自己太不检点了些。 白柚听到沈洛严肃地讲这段的时候,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看了一眼沈洛的头顶,喃喃道:“真没想到,你的脑袋竟绿成了这样。” 自古皇帝均是有后宫佳丽三千人,这妃子偷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不过脑袋绿的像沈洛一般地倒还真的是少见,木梨冉那可不仅仅是与自己宫中的侍卫有一腿啊,就连齐国三皇子的侍卫,竟也没放过。 这么一想,白柚还真有几分心疼沈洛。 为了一个木梨冉,连池鱼跟他闹过矛盾,还送了不少东西给木梨冉,这到头来,人家腹中的孩子竟还不是他的! 沈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若不是因为现在天色有些暗,白柚一定会发现,沈洛那张脸,气的有些绿。 “白姑娘,你这样未免有些不太好吧。” 他话都没讲完呢,白柚就笑个不停,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抱歉抱歉,我只是头回听到有像你那么惨的主角。” 这惨的还不是肉体,而是精神。 白柚也是头一回感受到,这做皇帝的不容易啊。 “什么人!” 白柚似乎是笑的有些大声了,引来了边上巡逻的侍卫。 倏地敛了神色,拉着沈洛朝屋顶上跃了过去,只见下面巡逻的守卫在底下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又摸了摸头走了回去,还喃喃道:“我分明听到这边有声音的啊。” 却不想旁边的侍卫一掌拍向他的脑袋道:“我早就说过,你这耳朵,还是要去大夫那儿瞧瞧的!” 这幅严肃的模样,白柚有些忍不住又想笑,捂住了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瞧瞧一旁沈洛那副淡定的样子,白柚轻咳了两声,佯装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示意沈洛继续讲。 却不想沈洛却将头撇到一旁,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一句话都不说,偏偏惹的白柚有些着急。 这故事才说了一半,怎么就不说了! “沈洛?” 沈洛撇过脸去背对着白柚。 “好歹也曾是一国之君,怎的气量那么小,大不了,我向你赔不是嘛。”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不过是从没见过有像沈洛这般可怜的男子,可又加上沈洛那副严肃的表情,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的。 “白姑娘,我希望你明白,如今我与你讲这些,无非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罢了。” 要不是为了救回季途,他才不会在这么个地方与她说那么多话。 白柚连忙点头应是,如今什么都顺着他好不好? 虽然沈洛急,可她不急。 她就是借着沈洛这件事情才支开了妄倾,若是沈洛的故事就这么说完了,她还没想好若是妄倾的事情也处理好了过来找她她该怎么说呢。 听多了别人的故事,可一到自己的身上,白柚终究是有些迷茫该怎么做。 “不过,沈洛你,就当真一点都不心疼连姑娘么,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总而言之,连姑娘的一些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在傲世国破的时候,跳国殉国,虽是因着司葵的原因未死,不过后来还为了救沈洛不惜用手段将她引入幻境差点害她没命,这么一说,白柚确实是应该讨厌连池鱼的,可顾念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沈洛,她倒多多少少也能够理解些。 “白姑娘看事未免有些太看表面了吧?”白柚不解,只听沈洛继而道:“我与她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那么多年,我终究是没看透她的心思,白姑娘才认识她多久,便能够断言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 白柚哑言,她确实不能够说连池鱼就是一个多么好多么好的女子。 但就单单这么些天的相处下来,连池鱼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不过……听你这么说,你似乎还挺能会看人心的,那么当初,怎会错看了连池鱼,又失去了季途这个好兄弟?” 这句话似乎是戳到了沈洛的痛处。 沈洛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道:“其实……我不过是因为经历了他们两的事情之后,才稍稍变的会看了些。” 闭上双眸想了会儿,似乎想到了许多从前三人在一块的美好时光。 若不是他的一念之差,以及识人不清,又怎么会让季途白白枉死。 当日,木梨冉的事情出了之后,那侍卫也被阉割了送回了齐然那儿。 齐然一边是命人将那侍卫杀了扔出去,一边想着这背后可能的主谋。 沈洛是断然不太可能的,他是说什么都不会牺牲自己国家的名声而做出这种事的,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乔宏了。 诚然,齐然这个猜测确实没错,乔宏趁着连池鱼心情大好的时候曾去她宫中拜访了一回。 有意无意地便将这个事情给她稍微提了些,连池鱼是个聪明人,听了乔宏的只字片语,自然便知晓了乔宏的意图。 不过她当时却对乔宏这个事情没多大的兴趣,反正人已经解决掉了,剩下的这主谋究竟是谁,她也没兴趣去揭发。 却不想,乔宏兀自给自己斟了杯酒,朝着连池鱼道:“皇后娘娘莫不是以为,本王会那么好心地替你解决眼中钉吧?” 连池鱼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也是,她倒差点忘了,乔宏终究是个七皇子,与她素来没什么来往,又怎么可能会来主动帮她这么一个忙。 “七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哈哈,皇后娘娘的性格果真直率。” 乔宏笑了笑,朝着连池鱼举杯,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娘娘,本王来傲世国的目的,相信你应该也能猜出几分,如今三分天下,这兵力最盛的,国力最强的,还是要数齐国,若是傲世国与齐国联手的话,那么待到两国将我凌然国灭了之后,娘娘以为,齐国的下一个目标就不会是傲世国么?” 连池鱼不动声色地听着,浅浅饮着杯中的酒却是什么回应都不做。 “若是娘娘帮本王一次,将来两国齐齐联手将齐国灭了之后,本王可以保证五年之内不对傲世国发起任何战争,到时候,两国交好,娘娘便是最大的功臣,皇上对娘娘的态度,就不用本王多嘴了吧?” 连池鱼轻笑了一声,目光流转到乔宏的身上道:“本宫凭什么信你?” 乔宏笑了几声:“娘娘该不会还想要傻到与本王立个什么字据吧,到时候若是被查出来恐怕娘娘也不太好为自己解释什么吧?再说了,本王若非诚心诚意想与娘娘合作,又怎会冒着与齐国三皇子作对的风险来帮娘娘这么一个忙?” 连池鱼的心思隐隐有些动摇,不过依旧是对乔宏持怀疑的态度。 乔宏有计划有谋略这她不怀疑,可她就怕,乔宏太过精明了,到时候吃亏的人,便就是她了。 “本宫还需要考虑考虑。” 这种大事,若是贸然答应,只怕将来出个差错的话,那么她的责任就大了。 乔宏也不着急,朝着连池鱼敬了杯酒便离开了。 连池鱼在宫中想了许久,直到傍晚时分,宫人过来通禀,说是齐国三皇子已经离开了,走的时候,那神色似乎还不太好看。 齐然的心胸狭隘,此番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心情定然也不太好,那么这时候,若是朝傲世国发兵的话,傲世国没有别国的帮助定然也是没用的。 “替本宫更衣!” 连池鱼换了一身衣服,一个宫人都没带,就直直地朝着乔宏的别院走去。 却见乔宏一身月白色长袍,十分惬意地正在湖边喂着里面的鲤鱼。 连池鱼过去朝着湖水中看了看,那碧绿的水中,连一条锦鲤的模样都没瞧见。 乔宏却还兴致勃勃地朝着水中投着粮食。 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如今,乔宏却自己将鱼饵扔下,等着连池鱼自己上钩。 “娘娘的动作,果然迅速。” 乔宏将鱼饵递给下人,朝着连池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她去了一旁的亭子之中。 “本宫也没想到,七皇子竟然有如此雅致在那儿喂鱼,不过等了那么久,却也没见有一条鱼儿游过来啊。” 乔宏望向下人,却是对着连池鱼说话道:“许是因为鱼饵不够大呢。”摆了摆手,下人点了点头,走到湖边,将手中的鱼饵倾数倒下,只见没多久,外面的锦鲤统统游了过来,就连原先还在底下嬉戏的锦鲤也都纷纷浮出水面抢着鱼饵。 连池鱼唇角微勾,这倒真是给她上了一颗。 这乔宏不亏是凌然国君主一直想立为储君的人选,她如今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么说,七皇子是觉得,如今给的诱饵足够大了?” “不,本王觉得,从一开始,本王给出的诱饵就不小,无非是后面是数量稍微多了些罢了,本王觉得,齐国的疆土辽阔,若是平分,也是不错。” 这个诱饵……确实挺大。 连池鱼有些许的动心,若是傲世国的疆土扩大了,那么她的功劳定然小不了,到时候在沈洛的心中,也会更加的有地位,而不会像如今一样,听到别的嫔妃有了身孕,就紧张得跟个什么似的。 “本宫若是有能够绑到七皇子的,定然不会含糊。” 乔宏的唇角弧度往上扬了扬:“本王果真是没看错娘娘,傲世国有娘娘这样的国母,想来将来实力也会不容小觑。” “若是没什么事,本宫就回去了。” 不管怎么说,这儿也是有些人多眼杂,到时候再被传出什么闲话,也就不太好了。 “本王送送娘娘。” 乔宏欣然起身,送着连池鱼出了亭子,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 “该收网了。” 乔宏这话不知是谁对谁说的,说完之后,也没见边上有什么人回他,他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傲世国十二月,守城门的侍卫竟在城门口看见了消失许久是君亦以及季途,发现的时候,两人身上伤痕累累,几乎就已经到了那种奄奄一息的样子。 守卫匆忙唤了人来将季途与君亦带了进去。 君亦重伤,复原的几率十分渺茫,经太医抢救,也没恢复过来,君亦连眼睛都没睁开,相比之下,季途倒是好了许多,过了几天,季途的意识缓缓地恢复了回来,可对于在西北那边发生的事情,全然都不记得了。 先前木梨冉与连池鱼说的那些,连池鱼当场便推翻了木梨冉的猜测,说什么人为的,到头来不过是将矛头随意指向了季途罢了,这如今季途人都这个样子了,连池鱼就更加不可能将事情想到季途的身上了。 等了月余的季途与君亦可算是回来了,可季途将发生的事情全都忘了,而君亦,别说开口说话了,就连睁眼都有些费劲,一时间,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沈洛看着季途这个样子也是有些心疼,几乎每日忙完事情就会去看季途几眼,确认他的病情没有恶化才会离开。 而那随同一块去的三位老臣也没有回来,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派人出去查这什么瘟疫的病源了,反正不过是天灾罢了,找的到找不到结果都是这个样子,还害他损兵折将…… 季途的事也就这样告了一段落,而另一边,连池鱼与乔宏也是越走越近。 这距离近的,乔宏甚至都开始对连池鱼有些感兴趣了。 听到这儿,白柚只能感叹,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大多有些无脑,原先她还以为,木梨冉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东西才跑去跟连池鱼这么说,可后来在西北那边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的黑影人以及那狗蛋突然变成的模样,都让白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以为能够知晓事情真相的时候,这君亦昏迷不醒,季途倒是醒着,可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还能知晓自己有去过那地方,别的就是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而就在这个时间段,齐国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是因为上一回的事情,让他觉得受到了屈辱,这一回发兵,便是直接冲着傲世国去的。 而此刻,傲世国的京都也传出一番话,傲世国前不久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皆因齐国而起,而如今齐国将傲世国的百姓残害大半,又明目张胆的整顿兵马准备将傲世国一举拿下,这一说辞,一时间,倒是激励了不少傲世国的士兵们…… ---题外话---求订阅打赏么么哒=。= 116.115.浮生未歇(17) 半个月后,整个京都都被一片白雪覆盖,而那一直未想起西北那边事情的季途,突然将所有的事情都记了起来,矛头直指齐国。 与外面的那一番说辞无二。 傲世国的士兵听了这番话被激励地更甚撄。 齐国虽然强大,可好歹他们傲世国的百姓心齐,如此一来,打胜仗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战场的事情沈洛全权交给了君亦的父亲君铭,傲世国虽不管从哪个方面比都比不过齐国,不过这一回,还有凌然国暗中相助,定然会将齐国给一网打尽。 朝廷这边战事吃紧,后宫之中,连池鱼也未有丝毫的松懈。 太后虽说比旁人多熬了许久,不过却也没有抵住瘟疫的侵害就这么去了,将太后的身后事隆重地办了下,也算是浪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不过自打太后死后,这连池鱼一下子在后宫之中的地位便高了起来。 原先后宫之中只有木梨冉与太后看她不太顺眼,而如今,木梨冉已经死了,这太后也走了,她在后宫中便是独大偿。 可终究后宫之中不得干政,她多多少少也管不到多少朝堂之中的事情,唯独是与在凌然国的乔宏来往稍微多了些。 不管沈洛强调多少回乔宏与连池鱼之间并没有多少来往,但是白柚依旧觉得,沈洛的脑袋有些绿…… 可这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让人意料不到了。 当日连池鱼在舞台上因为齐然的一句话便跑去跳舞,实在是有损国家的颜面。 如此一来,不就是说明傲世国比不过齐国么,堂堂傲世国的皇后,竟然给敌国跳舞! 好不容易给振奋出来的士气,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而顿时大跌。 沈洛自是有些后悔当时的决定,连池鱼也是有些不悦,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推倒了她的身上,却没有人关心她当初的想法,她根本就不想去献什么舞,更何况对这件事更有意见的,便就是季途了。 季途的心一直在如何治理好国家之上,他与连池鱼虽说是一块长大,可却是实在是有些不太熟,如今听到这消息,更是对连池鱼没了什么好感,甚至还煽动了一些大臣共同进谏,要废了连池鱼这个皇后! 可连池鱼多委屈,这本就不是她的意愿,可如今什么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沈洛虽自知这事最大的原因是在他的身上,可他作为一国之君,又岂会容许有人将这件事传开? 对于连池鱼那边,他自是百般安慰,而对于季途那边,他也是对这些事情置之不理。 季途等人见与沈洛劝说无用,便将目标转到了连池鱼的身上。 连池鱼出去散个步,便能瞧见季途‘凑巧’地经过,顺势便与她聊了起来。 连池鱼原想走,才转了个身,季途便直接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莫不想为了皇上做些事么?” “大学士所谓的做事,莫不是就是想让本宫将后位交出来?”连池鱼一点好气都没有,这些天季途与那些大臣轮番跟沈洛进谏的事情她不是没有耳闻,如今季途都亲自找上门了,可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有些不爽。 “皇后娘娘果真是聪明过人。” 连池鱼冷哼了一声,这话,估计也就季途敢说了。 唇角微扬:“大学士觉得,本宫不适合做这个皇后,那么谁比较适合?” 季途行了个礼道:“微臣以为,娘娘如今在百姓心中形象甚差,更何况,如今傲世国与齐国的战事也已经开打了,若是皇后娘娘不退位的话,那么士兵是士气定然大减。” 连池鱼唇角笑意更甚:“本宫觉得,大学士说了那么多,倒确实是有几分比本宫更适合做皇后的潜质。” 季途的脸微微有些尴尬,正想解释,连池鱼倏地深呼吸了一口道:“此事本宫自有分寸,不过,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朝臣亦不可干涉后宫之中的事,这点,本宫还望还学士能够明白。” 季途尴尬着脸应了一声,目送连池鱼离开。 宫女跟在连池鱼的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您莫不是真的要听从大学士的话将后位交出来?” 连池鱼顿了顿,看向御书房的方向,冷哼一声:“他季途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死读书的书生罢了,若不是因为与皇上认识的早,如今又岂会有大学士这个位置。” 宫女抿嘴笑笑:“娘娘刚刚那么说大学士,可把大学士气的够呛呢,奴婢看他的脸色,都快发青了呢。” 连池鱼不答继而朝着御书房走去。 不过是因为季途管的有些多了,连池鱼才说那么一番话出来想让他语塞一番。 至于季途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断袖之癖,她可不太清楚。 好不容易到了御书房,却没找到沈洛,一打听才知道沈洛竟然出宫了! 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连池鱼索性回了宫,直到晚上,才将沈洛盼了回来。 一瞧见沈洛,连池鱼便做出了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看的沈洛一阵心疼。 “是谁惹皇后了么?” 沈洛沉了沉,朝着边上的宫人们问道。 宫人们皆是低了头不敢多说些什么,再看时,连池鱼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不过是语气有些哀怨地道:“皇上倒是聪明,就这么出宫,徒留臣妾一个人,在宫中被人为难。” 沈洛的眉头有些蹙,坐到连池鱼的身边问道:“是谁那么大胆敢为难皇后?” 他不过是因为手头有些事比较紧要,才出宫了一趟,也没出去多久,半天多一点的时间便回来了,这一回来,就听到宫人跟他说了连池鱼白天过来找他的消息,这还没换衣服,又匆匆地来找连池鱼了。 “如今朝堂之上,敢于直谏,丝毫没有避讳的,皇上以为是谁?” 其实这条件已经十分清晰了,朝堂上敢这么做的只有季途一个人,可沈洛却偏偏装了个傻:“嗯?是谁?” 连池鱼若是顺着沈洛这句话说,那么便没了说第一句话的意义,信下有些不悦,转了个方向道:“也没什么,臣妾如今想来,也怪于臣妾不该白天出门,这一出去就被人拦了下来,说了好些话。” 沈洛拍了下桌子有些愤怒地说道:“他们竟还找到后宫之中来了?!” 他在朝堂之上将他们的奏折全都退了回去,再不然就是压着不管,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找到了连池鱼这边来了。 “人家还说,臣妾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可臣妾想来,在凤位上坐了那么久,似乎也没出过什么纰漏,唯一有些不足的,也就是没怎么管理好冉夫人的事儿……”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沈洛的脸顿时变的比谁都难看。 “这是朕的家事,朕就不信,他们还能逼朕废后不成!” 沈洛气冲冲地便走了出去,连池鱼在房间之中坐了许久也未曾有什么别的动作。 直到第二日,听闻大学士竟自动请缨去了边关,与君铭老将军一块打仗,而沈洛竟然……同意了。 这消息比之上一回季途跑去琅琊山剿匪更让人为之震惊。 一个大学士被派去剿匪的那一回就已经差点少了半条命,后来又因为去查瘟疫的事情差点又少了半条命,这如今还没恢复多少,又去了边关保家卫国。 实在是……令人有些敬佩了起来。 要说这齐国,这回倒真的是有些来势汹汹,不仅带出来的十万兵马均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就那连带兵的,都是齐国的战场神话叶灵,据说此人半生戎马,只打过一场败仗,而这回的主心骨,竟然是那齐国的三皇子,齐然! 季途从傲世国赶到边关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傲世国正巧吃了一个败仗,众人看到季途的时候,均是有些诧异的,唯独君铭还问了一句,季途是不是过来给他们当军师的。 季途的学问知识,在傲世国是出了名的睿智,若是有个这样的军师在,那么他们打胜仗的几率也大了些。 可季途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表情。 他是有学问,也有知识,可在行兵打仗这一方面,他终究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若是说起真正的什么战场经验,他是一点都没有。 对面原本听说这儿来了个大学士还有些担心的,不过后来看到了季途行军打仗的方式,顿时就一点担心都没有了。 说的天花乱坠,再厉害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连着吃了两场败仗的消息不多时便传回了京都,到了沈洛的耳中,沈洛大怒。 在民间开始派人招兵买马,招不到兵,到了后来,就连百姓也都不放过,只要是个男子,就统统的被抓去打仗。 连池鱼显然是有些慌张的,这之前与乔宏说好的,在与齐国打仗的时候,凌然国定会相助一把,可到了现在,依旧是没见凌然国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莫不是要等到齐国将他们傲世国灭了,在齐国兵力损耗的时候,凌然国再出来坐收渔利么? 慌的岂止只有连池鱼一个人,就连沈洛,也是整个人都有些乱了。 这如今的事情发展,根本就不像是之前说好的那样! 而边关那边,接连吃了两场败仗的季途似乎是吸取了一些教训,也稍微长了一些见识。 不过这不仅仅是战术上的差异,还有的是齐国那边的兵有十万,均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而傲世国这边,虽说也是有十万,可经过这么两场战役,只剩下不到七万的人了,齐国那边却只是折损了近千人罢了。 季途也是有些心焦,可越是焦急,越是想不出来办法。 望着面前的地图,季途想的正入神,君铭走了进来,说道:“如今齐兵又在城楼下叫嚣,大学士,可怎么办啊!” 季途一对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 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一股脑地冲了上来,使得他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子想稳一下身形,却没想到眼前一黑,就这么重重地倒了下去。 “又是失了一座城池!朕养你们究竟是有什么用!” 沈洛桌案上的东西统统都被他推到了地上,吓得那些臣子们不敢多言。 “君将军原先是我们傲世国最骁勇善战的,可他如今病的下不了床,我们傲世国就没有别的能人了么?” 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在座诸位臣子皆是静言。 唯一位看着有些年迈的老臣道:“皇上,打仗贵在军心民心,若是军心民心不稳,这仗就不太好打,依老臣所见,还是先废掉皇后娘娘的后位,以正视听。” “请皇上废了皇后娘娘的后位,以正视听。” 沈洛的脸青的不能再青。 这个时候,他们倒是团结得很! “朕是叫你们来商量办法的,不是叫你们来商量废后的!” 一帮臣子,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做事,关键时刻,就知道废后废后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连池鱼的身上,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么! “皇上,微臣觉得,尚书大人说的有理,如今民间都在说,皇后娘娘给敌国献舞,实为想要投靠敌国,这是通敌叛国之罪啊。” 沈洛的拳头微微紧握。 那晚的事,分明是他让连池鱼上去跳舞的,可如今这帮人就非得咬住这么一个事情不松口? 非要他将连池鱼废了才甘心? “皇上皇上,有喜事,凌然国出兵前来帮助我们了。” 士兵匆匆地将消息传了进来,正巧解决了沈洛如今的危机。 沈洛看完消息后顿时眉开眼笑,朝着那帮臣子们冷哼道:“刚刚还有谁说,要废除皇后的?” 刚刚还上前劝谏的臣子们纷纷住了口。 这沈洛偏袒连池鱼是偏袒定了,那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国家的军心民心不稳,再有十个国家前来相助,也是没有什么用。 自从凌然国上前助阵了之后,好消息不断地从前线传了回来,唯独是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季途的事。 边关处,军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抱着药箱子走了出去,床上季途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十分虚弱的样子,却是睁开了眼睛努力想将盖在身上的被褥拿掉下床,却连掀开被褥的力气都没有。 “大学士你这是做什么!” 君铭进来瞧见这个样子,匆匆忙忙的上前替季途将被子掖好。 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下床。 “外面战事吃紧,我又怎么能够安心的躺在床上歇息。” 季途说罢咳嗽了两声,却见君铭突然笑了起来道:“无妨,我们的援军到了,凌然国派人前来帮助我们了!” “是么?” 怎么偏偏早不来晚不来,却在他们失了两座城池的时候才来。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 “那如今战事如何了?” 说到这个,君铭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没多大的起色,依旧是僵持着。” 他并非是武将出身,只是没想到君亦如此热衷于打仗,他只能算是跟着君亦打过几场仗而已,算不得有多少的经验,却没想到,沈洛这回竟然会派他出去…… “我要下去!” 季途的脸色一片惨白,他着实是有些好奇,原本好端端的身子,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学士,你如今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怎么去顾战场!” 君铭虽然没有单独打过多少场仗,可也从没见过像季途这样的,都病成了这个样子,还非要硬撑着爬起来跑去沙场观看形式的。 “是啊,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想着去顾沙场么?” 一身雪白的貂皮大鳌披在身上,羊脂玉冠束住了三千青丝,乔宏拍了拍身上的雪走了进来。 “七皇子?” 刚刚君铭跟他说了凌然国派了援兵过来,却没跟他说,就连凌然国的七皇子都走了过来。 “齐国都派了齐然出来,那么本王出现在这儿很奇怪么?”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外面的事你不必管,本王既然答应了你们傲世国的皇帝会出手相助,那么定然就不会袖手旁观。” 无非就是时间稍微晚了些。 毕竟,他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去谋划一些事情。 季途这才稍稍地放心了些在军中修养着,可那身体却是没有丝毫的起色。 可这时,君亦的身子似乎有了些许好转,原本还不能开口说话,这会儿还能开口说些话了,只可惜的是说的声音特别轻,根本就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绕是如此,沈洛依旧是觉得事情有了些突破,命人好生伺候君亦,一边继续为连池鱼的事烦忧。 虽说凌然国出手帮傲世国了,可终究是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一点起色也看不到,那些原本都不说这些事的臣子们又纷纷地开始旧事重提。 无非是军心不稳,民心朝外。 凌然国这么一帮,那些原本就不喜欢齐国,如今又不看好傲世国的百姓,自然是纷纷将希望都放在了凌然国那边。 整天找沈洛进谏的臣子都快要将御书房的门槛踏破了,沈洛索性就闭门谢客,甚至于就连早朝都不上了。 ---题外话---tut最近订阅的人好少,是作者更新太晚了么 115.114.浮生未歇(18) “殿下……” 待到连池鱼离开后,一直在外面侯着的女子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 乔宏敛了笑容,目光注视着面前的茶盏道:“本王做事自有分寸。” “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乔宏倏地起身,“本王说了,本王做事自有分寸!偿” “是……” “娘娘,冉夫人刚刚送了些东西过来。撄” 连池鱼才回到宫殿之中,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礼物,正疑惑着,宫女便小步上来同她解释了一番道。 “全给本宫送回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闲来无事,她怎么会给她送东西? 说不定这东西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她敢送,她还不想陪她玩呢。 木梨冉望着那一堆堆被退回来的东西,脸上丝毫没有诧异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一般。 命人将东西放到一旁后,倒也没什么别的动静。 不过是一刻钟后,宫中传出消息,冉夫人给皇后娘娘送东西,东西被退了回来,竟还少了不少贵重的物品。 宫女们不敢大肆宣扬,不过人多口杂,这一传起来,便自然是不太好听。 传到了连池鱼的耳中,更是让她气的够呛。 她原本就料到了木梨冉不会平白无故那么好心给她送东西,却不曾想,她打的竟是这么个主意。 说东西被她扣了?这理由倒是好的很。 她动也没动过,可能作证的均是她宫中的人,这礼单嘛,自然是跟着箱子一块退回了木梨冉的手中,这会儿要是想要弄个什么证据澄清自己,那可真是有些不容易。 不仅如此,如今木梨冉还是宫中唯一一个怀了孕的妃嫔,不管她说什么话,那可信度均是比她的高,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说是她因为嫉妒木梨冉有孕而特地弄这么个事情嫁祸于她。 一想到这儿,连池鱼的脑袋就有些疼,她还没去招惹木梨冉就被她反将一军,好样的,这个仇,她算是记下了。 “娘娘,用不用奴婢去替娘娘出口气?” “出气?就你那脑子,你也得想的出能斗得过她的办法啊。” 宫女低着头退下,连池鱼坐在凤座上,一阵气恼。 是夜,听闻沈洛又是在御书房一直忙着,也没空来她那儿,连池鱼正准备去上床歇息,却不想,宫女从外面匆匆跑进来,神色看起来有些怪异,让连池鱼有些看不懂她究竟是想报好消息,还是想报坏消息。 “娘娘,出……出事了……” 那宫女一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由得让连池鱼扶额:“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冉夫人……那儿……出了事儿。” 连池鱼如今的表情跟那宫女的有些相似,完全只好奇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是跟今早传出来的消息一样的话,那么可就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带本宫去看看。” 连池鱼将脱了一件的衣服披上,匆匆忙忙的便出了宫。 一路上,宫女将事情近乎完整的给连池鱼讲了一遍。 齐国的三皇子好色,带来的随从也是有些好色,也不知这才进宫两天的时间怎么就跟木梨冉勾搭上了,这木梨冉怎么说如今也是怀有龙种,也不自持些,竟然就跟那侍卫…… 当连池鱼赶到的的时候,众人纷纷给她让开了位置,场景已经被侍卫给封锁了起来,就连木梨冉以及那侍卫都被抓了起来,念及木梨冉终究是个冉夫人的身份,还允许她披了件衣裳回去,不过那侍卫就没那么好了,不过是穿了条亵裤,上半身完全是以***的形式出现在众人面前,引的无数小宫女都不敢上前看。 连池鱼也是蹙了蹙眉,命人将衣服给他披上。 那侍卫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太清醒,脸上泛着些红晕,问他什么也不说,看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至于木梨冉,那就更不用说了,从连池鱼一进门就一直大喊冤枉,见连池鱼不理,她甚至就张口说是连池鱼陷害的她。 “冉夫人,本宫实在是想不出来,你竟会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情,如今本宫实在是有些怀疑你腹中的孩子还是不是龙种。” “嫔妾肚子中的自然是货真价实的龙种!皇后今早扣留了嫔妾送出去的东西不说,晚上又弄这种戏码出来诬陷嫔妾!” 这顶帽子……扣的倒真是好啊。 且不说这件事是不是连池鱼做的,这动机倒是被木梨冉说了个干净。 不过…… “本宫堂堂皇后岂是你一个夫人可以诋毁的!来人!掌嘴!” 嬷嬷应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就打了木梨冉好几个耳光,直到连池鱼喊停才停下。 与此同时,身后还高呼了一声皇上驾到,众人纷纷有默契地朝着两边退开,给沈洛让了位置出来。 沈洛一瞧见这场景眉头便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后妃,以及齐国皇子的侍从…… 这事若是坐实了,未免,有伤他傲世国的颜面!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都是皇后娘娘设计陷害嫔妾的。” 好不容易等到沈洛来了,木梨冉的脸上虽是火辣辣的疼,不过却是丝毫不影响她朝着沈洛喊冤。 她今早才设了个计谋与皇后作对,原本就想到连池鱼会反击,可她等了一天,却没等到连池鱼任何反应,却没想到,这才刚入夜不久,她听闻沈洛今夜在御书房不会过来,便准备早早歇息,可却被边上宫女的尖叫声吵醒,还不待她训斥那宫女一番,便瞧见边上有个男子在她的床上,而且她自己身上的衣衫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脱光了,那男子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躺在她的旁边。 宫女的一声尖叫,瞬间引来了无数的人围观,这没多久,连池鱼就过来了,要说这事跟连池鱼没关系,她才不信! “皇上,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想必皇上定然清楚,这完全是冉夫人血口喷人!” 她做过的事她不一定会认,但是她没做过的事,就一定不会问。 如今,考验的正是沈洛的心。 “奴婢可以作证,皇后娘娘今日一直未出过宫,也未与旁人说些什么话。” 这话虽是连池鱼的宫女说的,不过却也不一定是没什么信服力。 沈洛不去理会那宫女,直直点了木梨冉身旁的宫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若是平常发生,他的处理方式倒是可以稍微简单些,可偏偏是在两国皇子均在的时候发生,让他傲世国的颜面往哪儿搁! 那宫女显然是有些紧张,望了木梨冉被打的发红的脸颊,颤巍巍地道:“奴婢也不太清楚,今夜……今夜娘娘说皇上不会过来了,便让奴婢们都下去了,而后,奴婢想起来今日的安胎药娘娘还没喝,原本想来叫娘娘的,可一推开门……便瞧见……瞧见,娘娘的床上有人……” 沈洛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如此不检点的女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皇上!嫔妾肚中还怀有你的孩子啊!” 连池鱼这会儿也不知是好心还是想到了什么,竟帮着木梨冉向沈洛求情道:“是啊,皇上,冉夫人还大着肚子呢。” 木梨冉正好奇连池鱼怎么会帮她,便听见连池鱼下一句道:“不妨给臣妾些时间,看看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皇上的,皇上再下命令也不迟。” 沈洛如今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想再对木梨冉说些什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对连池鱼道:“随你吧,这侍卫……阉了之后,送回到三皇子那儿去!” 直到那侍卫被带下去,连池鱼始终也没听见他开口说一句话。 莫不是……嘴真那么硬? 先将木梨冉软禁在了宫中,便将调查木梨冉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她早就说过了,做人要知进退,若是一味的想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么下场便有如飞蛾扑火一般,再加上木梨冉今早竟敢堂而皇之的变着法儿的陷害她,如今落到她的手中,那么下场就…… 也不知是不是连老天都帮着她,她这派出去调查的人,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将木梨冉的事情调查完了,每句话都有样证据,况且还说在沈洛宠幸木梨冉之后没两天,沈洛便去找了连池鱼,再也没管过木梨冉,这木梨冉这会儿竟跟自己宫中的一个侍卫好上了,这肚中的孩子还真不一定是沈洛的,不过当众人去找那侍卫的时候,却发现那侍卫早就畏罪自杀了。 木梨冉最终的下场也不怎么好,虽一边喊着冤枉,不过却也没什么用,不仅腹中的孩子被生生打掉,自己也被那乱棍打的,连个人形都看不出来了。 连池鱼是没多少兴趣亲自去看,不过听那去看了回来的宫女说,木梨冉的死相挺惨的。 不过……这种事能怪谁?无非是她自己太不检点了些。 白柚听到沈洛严肃地讲这段的时候,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看了一眼沈洛的头顶,喃喃道:“真没想到,你的脑袋竟绿成了这样。” 自古皇帝均是有后宫佳丽三千人,这妃子偷腥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不过脑袋绿的像沈洛一般地倒还真的是少见,木梨冉那可不仅仅是与自己宫中的侍卫有一腿啊,就连齐国三皇子的侍卫,竟也没放过。 这么一想,白柚还真有几分心疼沈洛。 为了一个木梨冉,连池鱼跟他闹过矛盾,还送了不少东西给木梨冉,这到头来,人家腹中的孩子竟还不是他的! 沈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若不是因为现在天色有些暗,白柚一定会发现,沈洛那张脸,气的有些绿。 “白姑娘,你这样未免有些不太好吧。” 他话都没讲完呢,白柚就笑个不停,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抱歉抱歉,我只是头回听到有像你那么惨的主角。” 这惨的还不是肉体,而是精神。 白柚也是头一回感受到,这做皇帝的不容易啊。 “什么人!” 白柚似乎是笑的有些大声了,引来了边上巡逻的侍卫。 倏地敛了神色,拉着沈洛朝屋顶上跃了过去,只见下面巡逻的守卫在底下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又摸了摸头走了回去,还喃喃道:“我分明听到这边有声音的啊。” 却不想旁边的侍卫一掌拍向他的脑袋道:“我早就说过,你这耳朵,还是要去大夫那儿瞧瞧的!” 这幅严肃的模样,白柚有些忍不住又想笑,捂住了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瞧瞧一旁沈洛那副淡定的样子,白柚轻咳了两声,佯装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示意沈洛继续讲。 却不想沈洛却将头撇到一旁,似乎是有些生气了,一句话都不说,偏偏惹的白柚有些着急。 这故事才说了一半,怎么就不说了! “沈洛?” 沈洛撇过脸去背对着白柚。 “好歹也曾是一国之君,怎的气量那么小,大不了,我向你赔不是嘛。” 她真的不是有意的,不过是从没见过有像沈洛这般可怜的男子,可又加上沈洛那副严肃的表情,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的。 “白姑娘,我希望你明白,如今我与你讲这些,无非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罢了。” 要不是为了救回季途,他才不会在这么个地方与她说那么多话。 白柚连忙点头应是,如今什么都顺着他好不好? 虽然沈洛急,可她不急。 她就是借着沈洛这件事情才支开了妄倾,若是沈洛的故事就这么说完了,她还没想好若是妄倾的事情也处理好了过来找她她该怎么说呢。 听多了别人的故事,可一到自己的身上,白柚终究是有些迷茫该怎么做。 “不过,沈洛你,就当真一点都不心疼连姑娘么,我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总而言之,连姑娘的一些所作所为,在我看来,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在傲世国破的时候,跳国殉国,虽是因着司葵的原因未死,不过后来还为了救沈洛不惜用手段将她引入幻境差点害她没命,这么一说,白柚确实是应该讨厌连池鱼的,可顾念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沈洛,她倒多多少少也能够理解些。 “白姑娘看事未免有些太看表面了吧?”白柚不解,只听沈洛继而道:“我与她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那么多年,我终究是没看透她的心思,白姑娘才认识她多久,便能够断言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么?” 白柚哑言,她确实不能够说连池鱼就是一个多么好多么好的女子。 但就单单这么些天的相处下来,连池鱼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不过……听你这么说,你似乎还挺能会看人心的,那么当初,怎会错看了连池鱼,又失去了季途这个好兄弟?” 这句话似乎是戳到了沈洛的痛处。 沈洛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道:“其实……我不过是因为经历了他们两的事情之后,才稍稍变的会看了些。” 闭上双眸想了会儿,似乎想到了许多从前三人在一块的美好时光。 若不是他的一念之差,以及识人不清,又怎么会让季途白白枉死。 当日,木梨冉的事情出了之后,那侍卫也被阉割了送回了齐然那儿。 齐然一边是命人将那侍卫杀了扔出去,一边想着这背后可能的主谋。 沈洛是断然不太可能的,他是说什么都不会牺牲自己国家的名声而做出这种事的,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乔宏了。 诚然,齐然这个猜测确实没错,乔宏趁着连池鱼心情大好的时候曾去她宫中拜访了一回。 有意无意地便将这个事情给她稍微提了些,连池鱼是个聪明人,听了乔宏的只字片语,自然便知晓了乔宏的意图。 不过她当时却对乔宏这个事情没多大的兴趣,反正人已经解决掉了,剩下的这主谋究竟是谁,她也没兴趣去揭发。 却不想,乔宏兀自给自己斟了杯酒,朝着连池鱼道:“皇后娘娘莫不是以为,本王会那么好心地替你解决眼中钉吧?” 连池鱼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也是,她倒差点忘了,乔宏终究是个七皇子,与她素来没什么来往,又怎么可能会来主动帮她这么一个忙。 “七皇子有话不妨直说。” “哈哈,皇后娘娘的性格果真直率。” 乔宏笑了笑,朝着连池鱼举杯,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娘娘,本王来傲世国的目的,相信你应该也能猜出几分,如今三分天下,这兵力最盛的,国力最强的,还是要数齐国,若是傲世国与齐国联手的话,那么待到两国将我凌然国灭了之后,娘娘以为,齐国的下一个目标就不会是傲世国么?” 连池鱼不动声色地听着,浅浅饮着杯中的酒却是什么回应都不做。 “若是娘娘帮本王一次,将来两国齐齐联手将齐国灭了之后,本王可以保证五年之内不对傲世国发起任何战争,到时候,两国交好,娘娘便是最大的功臣,皇上对娘娘的态度,就不用本王多嘴了吧?” 连池鱼轻笑了一声,目光流转到乔宏的身上道:“本宫凭什么信你?” 乔宏笑了几声:“娘娘该不会还想要傻到与本王立个什么字据吧,到时候若是被查出来恐怕娘娘也不太好为自己解释什么吧?再说了,本王若非诚心诚意想与娘娘合作,又怎会冒着与齐国三皇子作对的风险来帮娘娘这么一个忙?” 连池鱼的心思隐隐有些动摇,不过依旧是对乔宏持怀疑的态度。 乔宏有计划有谋略这她不怀疑,可她就怕,乔宏太过精明了,到时候吃亏的人,便就是她了。 “本宫还需要考虑考虑。” 这种大事,若是贸然答应,只怕将来出个差错的话,那么她的责任就大了。 乔宏也不着急,朝着连池鱼敬了杯酒便离开了。 连池鱼在宫中想了许久,直到傍晚时分,宫人过来通禀,说是齐国三皇子已经离开了,走的时候,那神色似乎还不太好看。 齐然的心胸狭隘,此番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心情定然也不太好,那么这时候,若是朝傲世国发兵的话,傲世国没有别国的帮助定然也是没用的。 “替本宫更衣!” 连池鱼换了一身衣服,一个宫人都没带,就直直地朝着乔宏的别院走去。 却见乔宏一身月白色长袍,十分惬意地正在湖边喂着里面的鲤鱼。 连池鱼过去朝着湖水中看了看,那碧绿的水中,连一条锦鲤的模样都没瞧见。 乔宏却还兴致勃勃地朝着水中投着粮食。 古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如今,乔宏却自己将鱼饵扔下,等着连池鱼自己上钩。 “娘娘的动作,果然迅速。” 乔宏将鱼饵递给下人,朝着连池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她去了一旁的亭子之中。 “本宫也没想到,七皇子竟然有如此雅致在那儿喂鱼,不过等了那么久,却也没见有一条鱼儿游过来啊。” 乔宏望向下人,却是对着连池鱼说话道:“许是因为鱼饵不够大呢。”摆了摆手,下人点了点头,走到湖边,将手中的鱼饵倾数倒下,只见没多久,外面的锦鲤统统游了过来,就连原先还在底下嬉戏的锦鲤也都纷纷浮出水面抢着鱼饵。 连池鱼唇角微勾,这倒真是给她上了一颗。 这乔宏不亏是凌然国君主一直想立为储君的人选,她如今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么说,七皇子是觉得,如今给的诱饵足够大了?” “不,本王觉得,从一开始,本王给出的诱饵就不小,无非是后面是数量稍微多了些罢了,本王觉得,齐国的疆土辽阔,若是平分,也是不错。” 这个诱饵……确实挺大。 连池鱼有些许的动心,若是傲世国的疆土扩大了,那么她的功劳定然小不了,到时候在沈洛的心中,也会更加的有地位,而不会像如今一样,听到别的嫔妃有了身孕,就紧张得跟个什么似的。 “本宫若是有能够绑到七皇子的,定然不会含糊。” 乔宏的唇角弧度往上扬了扬:“本王果真是没看错娘娘,傲世国有娘娘这样的国母,想来将来实力也会不容小觑。” “若是没什么事,本宫就回去了。” 不管怎么说,这儿也是有些人多眼杂,到时候再被传出什么闲话,也就不太好了。 “本王送送娘娘。” 乔宏欣然起身,送着连池鱼出了亭子,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 “该收网了。” 乔宏这话不知是谁对谁说的,说完之后,也没见边上有什么人回他,他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傲世国十二月,守城门的侍卫竟在城门口看见了消失许久是君亦以及季途,发现的时候,两人身上伤痕累累,几乎就已经到了那种奄奄一息的样子。 守卫匆忙唤了人来将季途与君亦带了进去。 君亦重伤,复原的几率十分渺茫,经太医抢救,也没恢复过来,君亦连眼睛都没睁开,相比之下,季途倒是好了许多,过了几天,季途的意识缓缓地恢复了回来,可对于在西北那边发生的事情,全然都不记得了。 先前木梨冉与连池鱼说的那些,连池鱼当场便推翻了木梨冉的猜测,说什么人为的,到头来不过是将矛头随意指向了季途罢了,这如今季途人都这个样子了,连池鱼就更加不可能将事情想到季途的身上了。 等了月余的季途与君亦可算是回来了,可季途将发生的事情全都忘了,而君亦,别说开口说话了,就连睁眼都有些费劲,一时间,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沈洛看着季途这个样子也是有些心疼,几乎每日忙完事情就会去看季途几眼,确认他的病情没有恶化才会离开。 而那随同一块去的三位老臣也没有回来,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派人出去查这什么瘟疫的病源了,反正不过是天灾罢了,找的到找不到结果都是这个样子,还害他损兵折将…… 季途的事也就这样告了一段落,而另一边,连池鱼与乔宏也是越走越近。 这距离近的,乔宏甚至都开始对连池鱼有些感兴趣了。 听到这儿,白柚只能感叹,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大多有些无脑,原先她还以为,木梨冉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东西才跑去跟连池鱼这么说,可后来在西北那边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的黑影人以及那狗蛋突然变成的模样,都让白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以为能够知晓事情真相的时候,这君亦昏迷不醒,季途倒是醒着,可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还能知晓自己有去过那地方,别的就是什么印象都没有了。 而就在这个时间段,齐国有些蠢蠢欲动,似乎是因为上一回的事情,让他觉得受到了屈辱,这一回发兵,便是直接冲着傲世国去的。 而此刻,傲世国的京都也传出一番话,傲世国前不久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皆因齐国而起,而如今齐国将傲世国的百姓残害大半,又明目张胆的整顿兵马准备将傲世国一举拿下,这一说辞,一时间,倒是激励了不少傲世国的士兵们…… ---题外话---求订阅打赏么么哒=。= 116.115.浮生未歇(19) 半个月后,整个京都都被一片白雪覆盖,而那一直未想起西北那边事情的季途,突然将所有的事情都记了起来,矛头直指齐国。 与外面的那一番说辞无二。 傲世国的士兵听了这番话被激励地更甚撄。 齐国虽然强大,可好歹他们傲世国的百姓心齐,如此一来,打胜仗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战场的事情沈洛全权交给了君亦的父亲君铭,傲世国虽不管从哪个方面比都比不过齐国,不过这一回,还有凌然国暗中相助,定然会将齐国给一网打尽。 朝廷这边战事吃紧,后宫之中,连池鱼也未有丝毫的松懈。 太后虽说比旁人多熬了许久,不过却也没有抵住瘟疫的侵害就这么去了,将太后的身后事隆重地办了下,也算是浪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不过自打太后死后,这连池鱼一下子在后宫之中的地位便高了起来。 原先后宫之中只有木梨冉与太后看她不太顺眼,而如今,木梨冉已经死了,这太后也走了,她在后宫中便是独大偿。 可终究后宫之中不得干政,她多多少少也管不到多少朝堂之中的事情,唯独是与在凌然国的乔宏来往稍微多了些。 不管沈洛强调多少回乔宏与连池鱼之间并没有多少来往,但是白柚依旧觉得,沈洛的脑袋有些绿…… 可这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让人意料不到了。 当日连池鱼在舞台上因为齐然的一句话便跑去跳舞,实在是有损国家的颜面。 如此一来,不就是说明傲世国比不过齐国么,堂堂傲世国的皇后,竟然给敌国跳舞! 好不容易给振奋出来的士气,就因为这么一件事,而顿时大跌。 沈洛自是有些后悔当时的决定,连池鱼也是有些不悦,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推倒了她的身上,却没有人关心她当初的想法,她根本就不想去献什么舞,更何况对这件事更有意见的,便就是季途了。 季途的心一直在如何治理好国家之上,他与连池鱼虽说是一块长大,可却是实在是有些不太熟,如今听到这消息,更是对连池鱼没了什么好感,甚至还煽动了一些大臣共同进谏,要废了连池鱼这个皇后! 可连池鱼多委屈,这本就不是她的意愿,可如今什么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沈洛虽自知这事最大的原因是在他的身上,可他作为一国之君,又岂会容许有人将这件事传开? 对于连池鱼那边,他自是百般安慰,而对于季途那边,他也是对这些事情置之不理。 季途等人见与沈洛劝说无用,便将目标转到了连池鱼的身上。 连池鱼出去散个步,便能瞧见季途‘凑巧’地经过,顺势便与她聊了起来。 连池鱼原想走,才转了个身,季途便直接说了一句:“皇后娘娘,莫不想为了皇上做些事么?” “大学士所谓的做事,莫不是就是想让本宫将后位交出来?”连池鱼一点好气都没有,这些天季途与那些大臣轮番跟沈洛进谏的事情她不是没有耳闻,如今季途都亲自找上门了,可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有些不爽。 “皇后娘娘果真是聪明过人。” 连池鱼冷哼了一声,这话,估计也就季途敢说了。 唇角微扬:“大学士觉得,本宫不适合做这个皇后,那么谁比较适合?” 季途行了个礼道:“微臣以为,娘娘如今在百姓心中形象甚差,更何况,如今傲世国与齐国的战事也已经开打了,若是皇后娘娘不退位的话,那么士兵是士气定然大减。” 连池鱼唇角笑意更甚:“本宫觉得,大学士说了那么多,倒确实是有几分比本宫更适合做皇后的潜质。” 季途的脸微微有些尴尬,正想解释,连池鱼倏地深呼吸了一口道:“此事本宫自有分寸,不过,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朝臣亦不可干涉后宫之中的事,这点,本宫还望还学士能够明白。” 季途尴尬着脸应了一声,目送连池鱼离开。 宫女跟在连池鱼的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您莫不是真的要听从大学士的话将后位交出来?” 连池鱼顿了顿,看向御书房的方向,冷哼一声:“他季途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死读书的书生罢了,若不是因为与皇上认识的早,如今又岂会有大学士这个位置。” 宫女抿嘴笑笑:“娘娘刚刚那么说大学士,可把大学士气的够呛呢,奴婢看他的脸色,都快发青了呢。” 连池鱼不答继而朝着御书房走去。 不过是因为季途管的有些多了,连池鱼才说那么一番话出来想让他语塞一番。 至于季途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断袖之癖,她可不太清楚。 好不容易到了御书房,却没找到沈洛,一打听才知道沈洛竟然出宫了! 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连池鱼索性回了宫,直到晚上,才将沈洛盼了回来。 一瞧见沈洛,连池鱼便做出了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看的沈洛一阵心疼。 “是谁惹皇后了么?” 沈洛沉了沉,朝着边上的宫人们问道。 宫人们皆是低了头不敢多说些什么,再看时,连池鱼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不过是语气有些哀怨地道:“皇上倒是聪明,就这么出宫,徒留臣妾一个人,在宫中被人为难。” 沈洛的眉头有些蹙,坐到连池鱼的身边问道:“是谁那么大胆敢为难皇后?” 他不过是因为手头有些事比较紧要,才出宫了一趟,也没出去多久,半天多一点的时间便回来了,这一回来,就听到宫人跟他说了连池鱼白天过来找他的消息,这还没换衣服,又匆匆地来找连池鱼了。 “如今朝堂之上,敢于直谏,丝毫没有避讳的,皇上以为是谁?” 其实这条件已经十分清晰了,朝堂上敢这么做的只有季途一个人,可沈洛却偏偏装了个傻:“嗯?是谁?” 连池鱼若是顺着沈洛这句话说,那么便没了说第一句话的意义,信下有些不悦,转了个方向道:“也没什么,臣妾如今想来,也怪于臣妾不该白天出门,这一出去就被人拦了下来,说了好些话。” 沈洛拍了下桌子有些愤怒地说道:“他们竟还找到后宫之中来了?!” 他在朝堂之上将他们的奏折全都退了回去,再不然就是压着不管,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找到了连池鱼这边来了。 “人家还说,臣妾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可臣妾想来,在凤位上坐了那么久,似乎也没出过什么纰漏,唯一有些不足的,也就是没怎么管理好冉夫人的事儿……”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沈洛的脸顿时变的比谁都难看。 “这是朕的家事,朕就不信,他们还能逼朕废后不成!” 沈洛气冲冲地便走了出去,连池鱼在房间之中坐了许久也未曾有什么别的动作。 直到第二日,听闻大学士竟自动请缨去了边关,与君铭老将军一块打仗,而沈洛竟然……同意了。 这消息比之上一回季途跑去琅琊山剿匪更让人为之震惊。 一个大学士被派去剿匪的那一回就已经差点少了半条命,后来又因为去查瘟疫的事情差点又少了半条命,这如今还没恢复多少,又去了边关保家卫国。 实在是……令人有些敬佩了起来。 要说这齐国,这回倒真的是有些来势汹汹,不仅带出来的十万兵马均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就那连带兵的,都是齐国的战场神话叶灵,据说此人半生戎马,只打过一场败仗,而这回的主心骨,竟然是那齐国的三皇子,齐然! 季途从傲世国赶到边关已经是十天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傲世国正巧吃了一个败仗,众人看到季途的时候,均是有些诧异的,唯独君铭还问了一句,季途是不是过来给他们当军师的。 季途的学问知识,在傲世国是出了名的睿智,若是有个这样的军师在,那么他们打胜仗的几率也大了些。 可季途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表情。 他是有学问,也有知识,可在行兵打仗这一方面,他终究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若是说起真正的什么战场经验,他是一点都没有。 对面原本听说这儿来了个大学士还有些担心的,不过后来看到了季途行军打仗的方式,顿时就一点担心都没有了。 说的天花乱坠,再厉害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连着吃了两场败仗的消息不多时便传回了京都,到了沈洛的耳中,沈洛大怒。 在民间开始派人招兵买马,招不到兵,到了后来,就连百姓也都不放过,只要是个男子,就统统的被抓去打仗。 连池鱼显然是有些慌张的,这之前与乔宏说好的,在与齐国打仗的时候,凌然国定会相助一把,可到了现在,依旧是没见凌然国有任何动静传出来。 莫不是要等到齐国将他们傲世国灭了,在齐国兵力损耗的时候,凌然国再出来坐收渔利么? 慌的岂止只有连池鱼一个人,就连沈洛,也是整个人都有些乱了。 这如今的事情发展,根本就不像是之前说好的那样! 而边关那边,接连吃了两场败仗的季途似乎是吸取了一些教训,也稍微长了一些见识。 不过这不仅仅是战术上的差异,还有的是齐国那边的兵有十万,均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而傲世国这边,虽说也是有十万,可经过这么两场战役,只剩下不到七万的人了,齐国那边却只是折损了近千人罢了。 季途也是有些心焦,可越是焦急,越是想不出来办法。 望着面前的地图,季途想的正入神,君铭走了进来,说道:“如今齐兵又在城楼下叫嚣,大学士,可怎么办啊!” 季途一对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 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一股脑地冲了上来,使得他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子想稳一下身形,却没想到眼前一黑,就这么重重地倒了下去。 “又是失了一座城池!朕养你们究竟是有什么用!” 沈洛桌案上的东西统统都被他推到了地上,吓得那些臣子们不敢多言。 “君将军原先是我们傲世国最骁勇善战的,可他如今病的下不了床,我们傲世国就没有别的能人了么?” 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在座诸位臣子皆是静言。 唯一位看着有些年迈的老臣道:“皇上,打仗贵在军心民心,若是军心民心不稳,这仗就不太好打,依老臣所见,还是先废掉皇后娘娘的后位,以正视听。” “请皇上废了皇后娘娘的后位,以正视听。” 沈洛的脸青的不能再青。 这个时候,他们倒是团结得很! “朕是叫你们来商量办法的,不是叫你们来商量废后的!” 一帮臣子,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做事,关键时刻,就知道废后废后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连池鱼的身上,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么! “皇上,微臣觉得,尚书大人说的有理,如今民间都在说,皇后娘娘给敌国献舞,实为想要投靠敌国,这是通敌叛国之罪啊。” 沈洛的拳头微微紧握。 那晚的事,分明是他让连池鱼上去跳舞的,可如今这帮人就非得咬住这么一个事情不松口? 非要他将连池鱼废了才甘心? “皇上皇上,有喜事,凌然国出兵前来帮助我们了。” 士兵匆匆地将消息传了进来,正巧解决了沈洛如今的危机。 沈洛看完消息后顿时眉开眼笑,朝着那帮臣子们冷哼道:“刚刚还有谁说,要废除皇后的?” 刚刚还上前劝谏的臣子们纷纷住了口。 这沈洛偏袒连池鱼是偏袒定了,那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国家的军心民心不稳,再有十个国家前来相助,也是没有什么用。 自从凌然国上前助阵了之后,好消息不断地从前线传了回来,唯独是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季途的事。 边关处,军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抱着药箱子走了出去,床上季途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十分虚弱的样子,却是睁开了眼睛努力想将盖在身上的被褥拿掉下床,却连掀开被褥的力气都没有。 “大学士你这是做什么!” 君铭进来瞧见这个样子,匆匆忙忙的上前替季途将被子掖好。 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下床。 “外面战事吃紧,我又怎么能够安心的躺在床上歇息。” 季途说罢咳嗽了两声,却见君铭突然笑了起来道:“无妨,我们的援军到了,凌然国派人前来帮助我们了!” “是么?” 怎么偏偏早不来晚不来,却在他们失了两座城池的时候才来。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 “那如今战事如何了?” 说到这个,君铭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没多大的起色,依旧是僵持着。” 他并非是武将出身,只是没想到君亦如此热衷于打仗,他只能算是跟着君亦打过几场仗而已,算不得有多少的经验,却没想到,沈洛这回竟然会派他出去…… “我要下去!” 季途的脸色一片惨白,他着实是有些好奇,原本好端端的身子,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学士,你如今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怎么去顾战场!” 君铭虽然没有单独打过多少场仗,可也从没见过像季途这样的,都病成了这个样子,还非要硬撑着爬起来跑去沙场观看形式的。 “是啊,自己都顾不好了,还想着去顾沙场么?” 一身雪白的貂皮大鳌披在身上,羊脂玉冠束住了三千青丝,乔宏拍了拍身上的雪走了进来。 “七皇子?” 刚刚君铭跟他说了凌然国派了援兵过来,却没跟他说,就连凌然国的七皇子都走了过来。 “齐国都派了齐然出来,那么本王出现在这儿很奇怪么?”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外面的事你不必管,本王既然答应了你们傲世国的皇帝会出手相助,那么定然就不会袖手旁观。” 无非就是时间稍微晚了些。 毕竟,他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去谋划一些事情。 季途这才稍稍地放心了些在军中修养着,可那身体却是没有丝毫的起色。 可这时,君亦的身子似乎有了些许好转,原本还不能开口说话,这会儿还能开口说些话了,只可惜的是说的声音特别轻,根本就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绕是如此,沈洛依旧是觉得事情有了些突破,命人好生伺候君亦,一边继续为连池鱼的事烦忧。 虽说凌然国出手帮傲世国了,可终究是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一点起色也看不到,那些原本都不说这些事的臣子们又纷纷地开始旧事重提。 无非是军心不稳,民心朝外。 凌然国这么一帮,那些原本就不喜欢齐国,如今又不看好傲世国的百姓,自然是纷纷将希望都放在了凌然国那边。 整天找沈洛进谏的臣子都快要将御书房的门槛踏破了,沈洛索性就闭门谢客,甚至于就连早朝都不上了。 ---题外话---tut最近订阅的人好少,是作者更新太晚了么 117.116.浮生未歇(20) 民间纷纷将连池鱼说成是祸国的妖女,与那殷商时期的苏妲己一般,靠着狐媚的手段迷惑君心,让沈洛对朝政之事不闻不问,甚至于连早朝都不上了,这样下去,傲世国迟早要毁在她的手里撄! 而前线传来的消息亦是与原先的差不多,虽说有了凌然国的帮助,可傲世国的城池依旧是连失。 渐渐的,沈洛有些抵不住外面的流言,开始着手准备与大臣们商量废后的事宜了。 事情虽然没有传的太开,可终究宫中是人多口杂,这传到连池鱼的口中也丝毫不足为奇。 虽有些慌张,不过连池鱼竟然自己跑去跟沈洛请求废了她这个皇后,并且……她还想出宫一趟。 不是皇后了,其实居住在皇宫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可连池鱼非得这么要求,沈洛也只能从了她,在宫外给她买了座房子,准备着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就将她接回来,可却不想,连池鱼当晚才搬出去,第二日人就不见了。 十日后。 季途的病一直是没有任何的起色,反反复复的,就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而且脑子还越来越糊涂了起来,分明就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季途也能在下一刻就忘记。 “你怎么来了?” 寒意袭来,连池鱼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白狐披风,这鬼地方,真是冷。 乔宏瞧见了,不由得笑了笑道:“听说,你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偿”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连池鱼的脸色顿时变的差了起来。 “本宫原以为,七皇子的效率应当不会比那三皇子的差,没想到,终究是本宫看走眼了么?” 乔宏跟她谈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说的好好的,虽然预估之中是有些意外,不过乔宏如今的效率,可丝毫没比傲世国之前孤军奋战的时候好上多少啊。 乔宏自是不急,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过是没跟连池鱼说完罢了。 “娘娘何必如此着急,行军打仗,胜败均是常事,更何况,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连池鱼朝着乔宏走了几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乔宏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那么本宫便陪你一块瞧瞧这开始,究竟是怎么发展的!” 乔宏笑笑:“娘娘准备,这个样子进军营?” 他倒是丝毫不介意连池鱼跟着他,反正一些事情,连池鱼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有办法不让她知道。 乔宏将连池鱼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军营之中,可是从来都未有女子出现过的。 “本宫自有打算!” 连池鱼将白狐披风的帽子盖住整张脸,披风里的衣衫露了一点出来,竟然……是男子的装扮。 乔宏的眼底满是笑意,他果真是没看错人,连池鱼这人,别的没有,脑子还是很聪明的吧。 敛了笑意,正了正神色,带着连池鱼便朝城中走去,临近城门的时候故意大声道:“这回若是再救不好大学士的话,本王定让你们好看!” 连池鱼低了头,似乎是一副听话的模样,再加上是乔宏亲自带人进去,自是没有多少人有任何怀疑的。 待到边上的人渐少,连池鱼小跑了几步赶到乔宏的面前道:“季途究竟怎么了?” 她在后宫之中多多少少有些耳闻,不过对事情的一些事实倒还不是很熟悉。 “要不,你自个儿进去瞧瞧?” 离这儿不远便就是季途的房间,若是要过去的话,也是很方便的。 连池鱼撇撇嘴,她才没兴趣呢。 季途在朝堂一个劲儿的劝说沈洛废了她,想来如今若是听到沈洛已经废后的消息,应当会挺开心的吧。 “本王知道你与他之间有些不太愉快,想来,你若是如今去看了他的情况,应当会高兴些的。” 季途现在的样子,比先前不知道差了多少,明明好好的一个人,却被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连池鱼却是依旧对沈洛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关心,抬眸问道:“我住哪儿。” 乔宏一脸戏谑道:“你是本王带进来的人,自然是与本王住一块了。” 话才说完,脸就被连池鱼打了一下,乔宏扯了扯嘴角,将眸中的怒火压了下去:“皇后娘娘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与本王一块住呢,自是住本王隔壁,好方便娘娘监视本王的一举一动。” 乔宏本想发火,可想了想之后还有用的到连池鱼的地方,硬是生生地将怒火押了下去。 大步地走在前头,有时又放慢些步子,让连池鱼能够追的上。 “好了,娘娘暂且住这儿吧,有任何事的话,不妨来找本王。” 乔宏似乎根本就没将刚刚那被连池鱼打了一巴掌的事情记在心上,转眼间就把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继续地开始调侃连池鱼来。 连池鱼索性懒得理他,直接走进房中将门关了起来。 乔宏脸上的笑意尽敛,回到房中不多时,一只信鸽便从他的房中飞了出去。 他原本还在想办法要怎么将连池鱼给弄出宫来,却不想,她倒是自己找上了门。 连池鱼在这边的几天,齐然那边不知道是怎么了,原本几乎每过两天就要来城楼之下叫嚣一次,这回却是那么多天都没有一点动静。 而她在这个地方,除了乔宏每天按时按点的给她送的吃来,似乎也没多大的交流,最多是乔宏偶尔还会调侃她几句,却都被她赶了出去。 她从前好歹是个皇后,如今再不济,也不至于到被人调戏的地步。 若说这么几天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那么就要数季途的身体了。 季途原先躺在病床上许久都未有丝毫起色,可如今新来了一个医生,季途的病竟然微微有些好转了,虽然情况并不是很好,可好歹能够下地了,偶尔也能与将领们讨论下军事的地形,记性似乎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过了几天,连池鱼终于迎来了一场战役,可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这一场竟然赢了。 连池鱼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了,这赢了固然是好,可要废后才能赢了打仗这个说法,不就被落实了么? “哟,娘娘在这儿啊,没想到娘娘竟是个福星,这一来,我们竟赢了一场战役。” 乔宏一边笑着一边走了进来,瞥见连池鱼正望着一株梅树发呆,笑嘻嘻地跑上去报喜。 连池鱼将披风上的帽子盖上,看了乔宏半晌才道:“七皇子,本宫总觉得,你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乔宏笑的更加大声:“娘娘,我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啊,到时候将齐国击退了,江山的平分,不就是你我做主的了么?” 连池鱼未回,也未瞧见远处一个顿了顿的身影,在听完这句话后,不多时便走了。 凌然国原来答应出兵帮助傲世国是个这样的原因。 连池鱼果真是乔宏那边的人,幸好如今已经被废除了后位。 可季途却是越想越可怕,不免加快了步伐朝着房间走去,这个消息,他一定要尽快地告诉沈洛! 消息写的很快,季途连忙派人十万加急送回了京都,他与沈洛认识那么久,沈洛做事十分感情用事,若是他对连池鱼余情未了的话,那这废后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季途想了许多种可能,想着刚刚乔宏与连池鱼的对话,整个人也气的有些发抖。 真没想到,与连池鱼认识那么久,她竟然是这种人。 先前听闻宫中就有一个嫔妃跟侍卫勾结在一起,连池鱼还亲自处罚了那个嫔妃,真没想到,如今她竟然堂而皇之地跟别国的皇子勾搭在一起,还要一起吞并齐国的江山,这是什么意思,要自己创造个国家出来了么?! 季途将信寄了出去后便匆匆地跑去连池鱼的房间,却不知道,他才寄出去的信,连信差的手都没送到,便被人拦截了下来。 “连池鱼!” 连池鱼刚送走乔宏不久,正在梅树旁想着事情,倏地听到这么一个叫声楞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儿除了乔宏以外不应该有人知道她的啊。 而这声音……是沈洛! “大学士?” 不是说沈洛的身子不行了么,可她如今看沈洛,似乎精神头还不错的样子啊。 “连池鱼!我当初敬你是个皇后,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待到风波平息了自然还可以拥你当上皇后,可如今,你竟然与别国的皇子串通想要并分齐国的土地!” 一番话将连池鱼说的楞在了原地,他怎么会知道的。 “今日,我一定要替傲世国除了你这个妖女!” 季途上下看了看,瞧见没什么东西可以带上的,便准备徒手杀了连池鱼,却不想才迈开一步,红色的刀子便从他的肚子中捅了出来。 刀子迅速地抽出,导致他甚至连凶手都没有看清,只看见连池鱼那一脸惊讶的表情,便倒了下去。 “你……你杀了他!” 连池鱼被吓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眼睛一直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季途,以及那手中拿着沾满血的红色刀子的乔宏。 原本之前季途想冲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吓到她了,可如今,乔宏竟然当着她的面把季途给杀了…… 乔宏丝毫不在意连池鱼说了什么,将刀子往地上一扔道:“皇后娘娘,你杀人了。” 连池鱼被吓得不轻…… “你……你污蔑本宫!” 乔宏轻笑了一声:“皇后娘娘与凌然国合作想要一起吞并齐国,却不想这个事情被大学士发现了,皇后娘娘出于自我保护便将大学士杀了灭口,本王,说的可对?” “你早就算好了季途会过来是不是!” 乔宏不直接回答,只是绕过季途的尸体走到连池鱼的身边:“娘娘如今计较那些有什么用?若是娘娘肯听本王的,那么大学士便是战死沙场的,若是娘娘不听的话,那么这番解释,不出三天,便能传回到京都去。” “七皇子,准备让本宫做什么?” 连池鱼深吸了口气,稍稍缓了些过来。 “娘娘果真聪明,真是十分对本王的胃口。” 连池鱼冷哼了一声不回答,只是当看到季途尸体的时候,身子依旧有些轻颤。 季途死在了沙场上,这个消息不多时便传回了京都,朝野上下无不痛心疾首。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种注定,在连池鱼过去之后,凌然国与傲世国的军队竟然突然变的十分的厉害,三天之内连下齐国三座城池,不过五天的时间,就将傲世国失去的城池全都打了回来。 沈洛高兴之余,不由得开始想,这莫不是真的与连池鱼有关系? 连池鱼在的时候,傲世国连吃了好几回的败仗,这一回连池鱼的后位一废,竟然一下子进步如此神速…… “那么……真的是与连姑娘有关系?” 白柚说什么都不太相信,行军打仗这种事情,无非是与领导者的能力有关系,跟废不废后的关系……应当不大吧。 沈洛兀自笑了笑道:“自然是与她无关,半个月后,君铭凯旋而归,带回来一个让朕意想不到的人,便是连池鱼,还一直说是因为她,这城池才能拿回来的那么快,朕当时整个人都不敢相信,那么一直在朕保护下长大的小女孩,竟然也会上战场保家卫国了。” 白柚两个拳头拄着下颚问道:“那你怎么还对她如此,我瞧你这样子,似乎对她的感情也不浅。” 她听了沈洛将了两个多时辰的故事,一直未感觉出来连池鱼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对连池鱼这个样子,况且从沈洛讲的语气中来说,对连池鱼应当是还有感情的。 沈洛扶额,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远处连池鱼的尸体似乎是唷了几分后悔。 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了,一想到季途死的样子,沈洛顿时又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错误。 当初连池鱼与君铭回来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些震惊的,不过连池鱼这一番动作,不仅仅是改变了连池鱼在众臣之中的形象,也让连池鱼顺理成章地坐回了皇后的位置。 与之前不一样,自古后宫女子从不干政,连池鱼不仅干政了,还上了战场,还打了好几场漂亮的仗,这一笔便被史官留在了史册之上。 齐国的疆土被凌然国与傲世国平平分掉,傲世国的国土一下子便扩大了许多,这想法也不由得来了许多。 甚至觉得,连池鱼这一回上战场有功,不妨给她建一座史上独一无二的宫殿罢了。 这一想法提出,一些老臣持反对的意见,认为国家的国土才刚刚扩大,不应该立刻修建宫殿,劳民伤财。 而这一回,也有不少支持连池鱼的臣子们则认为,皇后娘娘立了如此大的功劳,给傲世国扩充的疆土岂止是一个宫殿那么小,若说给皇后娘娘单独建立一个宫殿,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可。 两方一时之间争执不下,沈洛索性就根据原先所说的,给连池鱼在宫中建立一个新的宫殿。 这新宫殿的图纸看了不下百张,最终才选定了一张,作为施工的图纸。 由于先前瘟疫的事情,傲世国的人口本就大幅度地渐少了,后来又因为打仗,抓的人又多了起来,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人肯去皇宫个皇后建造宫殿的。 到了后来,沈洛索性就直接派兵去民间抓人了,反正他给了那些百姓许多时间,也未见有人肯主动地去给皇后建造宫殿,那么既然没有人,他就只能派兵去抓了。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士兵拿着鞭子在赶人去做工已经不少见了,就连下个馆子想吃点东西,都有些难以逃脱被抓走做苦工的厄运,一时间,整个京都除了被官兵抓走的人,街上几乎都看不见一些人,原本繁华热闹的京都,顿时弄的跟个死城一样。 一月底的气节,大雪却豪不含糊地越下越大。 百姓们只传了一件单薄的破破烂烂的衣裳行走在街上,三五人拉着一块石头朝着前面,不时地有官兵拿着鞭子打在他们的身上鞭策着他们快些赶路。 “这些都是给娘娘建造宫殿用的!你们在敢偷懒!大爷就打死你们!” 说罢,又是狠狠地几鞭子落了下来。 民众苦不堪言,不少人累的跪倒在了地上对天哭道:“裴将军,你何时才能回来看看我们啊。” 啪啪地又是几鞭子下来,将那些人打的皮开肉绽,恶狠狠地说道:“裴将军?裴将军早就战死沙场了,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百姓的哭喊声不断,且带动了更多的人都开始哭喊了起来。 “昏君妖后啊,有这样的昏君妖后,国家迟早都要民王!” 这句话才说完,一把利剑倏地刺穿了他的胸膛,血从胸口中流了出来,只见执剑之人骂骂咧咧地说道:“胆子不小,还敢辱骂国君!” 白柚听到这儿的时候,脑海中印象更甚! 这……这不是跟她在幻境中所看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样么! ---题外话---作者又蠢的把上一个顺序给写错了tut 118.117.浮生未歇(21) 至于那个裴将军,白柚在这傲世国呆了那么久也略有所耳闻,是前朝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且十分爱戴百姓,在百姓心中口碑十分地好,可惜天妒英才,早在十多年前的一场战役中不幸去世撄。 “依我看来,你确实有些昏庸。” 白柚当初在幻境中看到的时候,就一直觉得那个国家的国君有些昏庸,为了建造一个宫殿而已,竟然如此劳民伤财,让百姓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朕不就是为了她建造的宫殿么!后来乔宏带兵攻进傲世国,朕才被迫退位,原本朕还没怎么怪她,可后来朕看到了季途写给朕的那封信,朕才知道,原来这女人一直都是凌然国那边的!” 沈洛说的有些气愤,可在白柚听来,却更多的是为连池鱼不值。 “我只想问一句,从头到尾,连姑娘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建造宫殿是你一意孤行的结果,导致百姓对你的不满,先前连姑娘被说为敌国献舞,亦是你自己下的命令,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你自己的错,与连姑娘有什么关系?” 沈洛说的倒是轻松,将一切的责任都推诿到了连池鱼的身上,那连池鱼又何其无辜,这一切原本就都是沈洛的意思,可到头来怪的全都是连池鱼? “朕是一国之君,朕怎么会有错!” 沈洛一直嚷嚷着自己没错,这番话却让白柚有些听不下去了。 白柚站起身,将扇子还给沈洛道:“我从不接负心人的故事,你好自为之吧。” 走了几步,身后沈洛朝着她大喊一句:“站住!偿” 这分明说好故事讲完就能够帮他回到过去的,可他如今把故事讲完了,她却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白柚才不听他说什么,纵身一跃,便到了屋檐下面,丝毫不理会那在身后大声喊叫她名字的沈洛,没一会儿,沈洛边上的侍卫越聚越多,刚从这儿离开没多久,估计,又要再进去一回了。 白柚撇了撇嘴,让沈洛吃些苦头也好,若是再不让他吃些苦,只怕他的想法会越来越可怕。 分明都是他先犯的错,可到头来却全部都推到连池鱼的身上,这着实让白柚有些替连池鱼打抱不平。 既然这边的事情忙完了,耽搁了那么久,她确实该去找找司葵了。 虽是这样想,可一时之间,白柚还真有些不清楚该去哪儿找司葵。 在傲世国的京都晃了一会儿,找了家客栈便歇了下来。 翌日一早,白柚有点惦念着翟羽阁内被她放置了许久未管的罗邑,便起身回了翟羽阁。 照理说,她回去的已经不早了,翟羽阁的大门早就应该开了,可她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大门紧闭着的,莫不是那孩子跟她从前一样也喜欢睡个懒觉? 白柚推了门进去,翟羽阁内静悄悄的,地上满是灰尘,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搭理过了的样子。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白柚匆匆地跑到罗邑的房间,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只见桌上的茶杯底下按住了一个字条,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道血迹。 出事了! 若说谁会有那么无聊,白柚脑中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司葵。 定然是知晓了白柚灵力恢复许多的事情,料想到了白柚一定会去找她,所以先来翟羽阁将罗邑掳走并且留下这么个字条! 字条被白柚生生地攥紧,愤愤地扔到了地上朝着门外走去。 十里桃花,尽数开在眼底。 白柚握着扇子朝着里面走去,脸上没有过多的愤怒显现出来,可任凭谁看来,均是有些不太高兴的。 “那不是白柚么?”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是白柚,可那样子看起来似乎又有些不太像。” “你们在说什么呢,白柚是谁。” 白柚一袭白色纱衣出现在南湖之中,看的许多人都开始揣测她究竟是不是千年前的那个白柚,样子似乎有些变了,可周身的气息,好像依旧是那个模样。 众人揣测中,白柚已经到了白澄的房间外,敲了敲门,在门外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屋中有什么反应,正当白柚准备继续敲门甚至于破门而入的时候,门竟然开了,白澄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白柚,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她如今居然真的回来了。 “柚子你回来了啊,进来坐。” 白柚这会儿哪儿有心情进去坐啊,匆匆地只问了一句:“师姐,你知不知道白芍师姐如今现在在何处?” 白澄想了想,摇了摇头,复而问道:“你找白芍做什么?” 她还以为,白柚是想她了亦或是准备好了回来住才如此高兴的呢,可怎么也没想到,白柚回来第一个问的,居然是那个跟她基本上就没什么交集的白芍。 白柚如今真是的有些忍耐不住的烦躁,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白澄说:“白芍师姐不是有个五彩琉璃球么!我想借来用用!” 这是白柚能想到的最精简的一句话了。 “你要五彩琉璃球做什么?再说了,五彩琉璃球,我们这儿也有啊,不需要去找白芍要。” 五彩琉璃球虽说珍贵稀有,可也不是只有白芍一个人有,更何况,若是白柚亲自开口找她要,那么她肯定是会给的。 白柚此刻是有些着急了,这话真的是有些一言难尽。 “我想找个人!” 白柚这话说完,白澄顿时噤声。 五彩琉璃球是有,可……能找人的,估计还真的只能去找白芍借了。 “我已经许久未看见……诶?” 白澄本还想说,她已经许久没有看见白芍了,可话才说了一半,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不正是……白芍么! “谢谢师姐!” 白柚顺着白澄的方向看去,正巧看见白芍缓缓地走了过来。 当真是运气好到不行,她原还以为,找不到白芍了呢,却没想到,如今白芍竟真的在她需要的时候回来了。 匆匆地朝着白澄道了翻谢,白柚便朝着白芍的方向跑了过去。 将围在白芍身边的众人驱散之后,一时间望着白芍那淡然的神色,白柚竟不知该从何开口,道还是白芍先说了一句:“白柚师妹是找我有事么?” 白柚点了点头,瞧见白芍望着她一副不解的样子,说道:“白芍师姐,我……我想找你借用下五彩琉璃球。” 白芍手掌微摊,掌心之中幻化出来一个小小的珠子,在阳光下散发着五彩的光芒,放到白柚手中道:“拿去吧。” 白柚本还在组织要与白芍说的话,还没想出来究竟要怎样才能让白芍将五彩琉璃球借她,却没想到,白芍竟然如此直接的就将东西给了她。 “谢……谢谢师姐……” 白芍朝着白柚微微一笑:“快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白柚应了声,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看看,白芍依旧是与原先一般,缓缓地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握紧了手中的五彩琉璃球,白柚倏地消失在了南湖之中。 根据五彩琉璃球的指示,白柚一路寻到了原先她丢扇子的地方,这样一来,确定是司葵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白柚在四周望了望,丝毫没有看见罗邑的踪影,可根据五彩琉璃球的显示,罗邑应当就是在这附近没错的,更何况这边四周基本上没有一个能够藏人的地方…… 莫非是……结界? 拂香扇一扫,只听轰地一声,周围结界应声而破,不远处,白柚终于瞧见了刚刚一直没有找到的罗邑。 靠在树旁昏睡着。 白柚凑了上去,在罗邑身旁唤了几声,罗邑闷哼了一声,揉了揉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白柚的背后,眼见那刀子就要落下,白柚倏地一个反转,将司葵手中的刀子给打了出去。 “呵,司葵,我们的帐,也该算算了。” 司葵似乎早就有预料一般,从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到一点紧张的表情,只见司葵双手环胸,唇角微勾,一副窈窕淑女的模样,红唇轻启道:“好啊。” 白柚虽有些诧异司葵的反应,却也没做多想,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拂香扇,司葵站在原地不动,她也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右手微微抬起,拂香扇正欲扇下时,白柚倏地顿住了。 后背猛地一痛,她竟然连头都不敢回,她怕一回头,看见的,会是她想保护的人。 而此刻,司葵却倏地大笑道:“白柚啊,你防着我那么久,可有防过你自己身边的人?” 听了这话,白柚不用回头看,都能知道是谁,更何况,那人还从她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司葵的身边,手中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显得特别刺眼。 “罗邑……” 白柚终究是有些想不到的,她将后背留给他,是想保护他,而不是让他在背后捅她一刀,用的还是那十大神兵榜上排名第八的罗刹刀。 刀身全是剧毒,绕你是大罗神仙,被刺中了也只能够等死。 “别怕,将她手中的扇子拿过来,她便没了法力。” 别说将白柚的扇子拿走她会没法力了,就是现在被罗刹刀刺了一刀,白柚已经没什么法力去对抗人家了。 罗邑给自己壮了壮胆,走到白柚的身边,一把夺过白柚手中的拂香扇,司葵笑的更开心了,白柚却是在原地奄奄一息的模样,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罗邑站在司葵的身边,冷眼望着白柚的样子,依旧是一句话都不吭。 司葵拿过拂香扇,朝着白柚一扇,那原本就已经是倒在地上了的白柚顿时摔向了另外一棵树,树干被拦腰折断,白柚也因此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出来。 背后的伤口似乎溃烂地十分迅速,不知为何,白柚如今想到的却是顾青青,听的时候似乎感受不太到什么,可如今,她似乎是感受到了顾青青的那种无助感,就跟她现在一样。 司葵玩的有些兴起,好似要将之前的怒火一并泄干净一般,拂香扇在她的手中几乎就没停过使用,白柚一身白色的衣衫被血浸湿了大半,脸上也多了不少的血痕,司葵却是丝毫没有想要停的样子。 罗邑皱了皱眉,有些看不下去的样子。 伸手握住司葵拿着拂香扇的手,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司葵停了下来,朝着罗邑说道:“你是想亲自动手,好给你奶奶报仇么?” 听到奶奶这两个字,罗邑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白柚晕晕乎乎之间,似乎也隐约听到了他们两个人说的话。 蓦地想到之前司葵与她说了许久妄倾的坏话,若不是妄倾突然出现,她说不定还真的当真了,可如今,看到罗邑的反应,白柚想到的便是司葵一定是与罗邑说了些什么,肯定是与苏阮烟有关系的。 莫不是她还能够跟罗邑说是她白柚害死的苏阮烟不成? 仔细想想,这话,兴许司葵真的能够说出来。 罗邑将拂香扇越握越紧,白柚想着,或许之前南辞便不该救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将她救了回来,可她却连一点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如今若是死在了司葵与罗邑的手中,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南辞的一番心血么? 拂香扇扇下,却没有之前那般的疼痛袭来…… 莫不是,这拂香扇只针对于有法术的人使用么? 白柚昏睡过去之前,还隐约有听见什么打斗声,以及司葵的惨叫声,别的,倒是没怎么注意了。 背后的伤口溃烂地越来越严重,可她却越来越没有感觉,估计这一回是真的要死了,临死前想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比如说妄倾,比如说南辞,还有白澄与白芍师姐,还有好多人,甚至于鬼医她都有想到,毕竟也是鬼医替她聚回的魂魄…… 想了许多,白柚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睁眼时,竟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床边一旁放了一面小镜子…… 这样的摆设…… 白柚有些怕的拿起那面小镜子照了照……这……这不是三千多年前的她么?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房间,应该就是云宫里她住的那一间…… ---题外话---这是梦境,以下是男女主之间的故事了,第三个单元的结局会写的比较后,到时候还会引出一些别的哟 119.118.云疏浅(1) 下一刻,门被人推了进来,妄倾一袭青色衣衫走了进来,手中端了碗黑乎乎的药,蹙眉道:“可好些了?” 白柚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额角那儿有个被包扎起来的伤口,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伤口应该是那会儿在试炼中为了替妄倾挡下一击才有的…… 妄倾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一旁,伸手拂去她额头的碎发,看了一眼伤口,略蹙眉道:“还疼么?撄” 白柚如今还是有些发愣的,就连妄倾的手中何时多了一个药瓶她都不知道。 那包扎着她额头的东西被取下时还是有些疼的,白柚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别的。 妄倾手中的动作放慢了些,就连上药都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白柚吞了口口水,小心脏跳的有些快。 她已经许久未与妄倾走的如此近过了。 莫不是因为之前司葵用拂香扇打在她身上的时候,吸收了她的记忆,然后将她送回了这个地方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会儿妄倾还是没有遇见过司葵的,若是她从中改变些什么的话……是不是也来得及? “愣着做什么?喝药。” 妄倾将放在一旁的药递了过来,白柚伸手接过,闻着那股药草的味道,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妄倾,却丝毫没瞧见妄倾的脸上有任何反正,白柚只能瘪瘪嘴,捏着鼻子将药灌了进去。 “好好休息吧,再过三日,就要准备入门的考试了。” 妄倾将药碗拿了过去,有些不太放心地看了白柚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出去。 白柚摸着额上那被重新包扎过了的伤口,陷入了沉思。 这究竟是拂香扇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 不过三日后的那个入门考试……白柚依稀记得,自己当初考的那成绩几近垫底。 不过她如今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经验,还真不知道会考成什么样子呢。 之后三天里,妄倾除了每日按时过来给她换药几乎见不到他几次。 一晃三天过去,一大清早的,就有云宫的弟子来给白柚送了套试炼用的衣服,嘱咐她几句话便去了下一个房间。 白柚将衣服换好出去走了走,云宫依旧是与她记忆中的模样一样,门派中的一些新人她也多多少少还有些印象,就连一些师兄长辈,她依旧都能够记得。 远远的,便有许多的人在练习剑术,白柚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却是没觉得有多少特别,正准备走的时候,一道剑倏地朝着她射了过去,一个侧身,那剑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白柚皱了眉,她做了什么事让人家不开心了么? 那人连忙上前道歉:“姑娘抱歉抱歉,在下实在不是有意的……” 那人一身玄色衣衫,眉目中有几分焦急,看样子,说的是真的…… 况且白柚对他没什么印象,想来,应该是当初比试没有过的,也算是同情人家,白柚也没怎么为难人家,只淡淡道:“罢了,下回小心。” 白柚摇着头离开,却未瞧见身后那人看见她离开后微勾的唇角。 “慕青,你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一男子从一旁走了过来,拍着那刚刚手滑将剑射出去的男子肩膀说道。 慕青走上前将剑拾了起来道:“入门比试快要开始了,该走了。” 身旁的那个男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直到慕青走了好远了才提步追上去。 “各位今日能够站在这个地方,想必都是异于常人的精英,不过我云宫,一年只收三十名弟子,入门比试成绩能够在前三十的,才能够入我云宫当弟子。” 上面说话的这位灰衣小哥,白柚倒是有几分印象。 想当年,她进门派后,由于资质问题,曾多次被这位师兄体罚,每每皆是用不给吃饭,要么是用手劈开石头之类的方式来罚她,着实是让白柚记恨到了现在。 能够入云宫当弟子的只有三十名,可在场的,少说也有一百人,这下子竞争可就大了起来,且白柚左看右看,也没瞧见妄倾的影子,莫不是他连入门比试都不来么? 那灰衣师兄的身边放了一个箱子,箱子中有百块木板,木板上什么都没有,但凭他们自己选,而后进入规定的地方,前三十出来的,即为云宫的入门弟子。 规则一宣布完,就有不少人纷纷上去哄抢那木牌,对于他们来说,越早抢到那木牌便是越早进入试炼,那么早些出来的几率便大了许多。 白柚与几个人走在最后上去拿了木牌,拿的时候,有些好奇地朝着灰衣师兄打听道:“不知师兄可见到一个叫妄倾的人。” 灰衣师兄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两下白柚道:“那是掌门的入室弟子,你怎的认识?” “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 白柚握紧了手中的木牌走了进去,记忆中,妄倾似乎是跟她一同参加的比赛,怎么如今就直接成了掌门的入室弟子? 虽有些疑惑,可也终究不能多说些什么。 对于这入门的试炼嘛,白柚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无非是一个类似于迷宫之类的地方,里面多多少少会放些精怪拦路。 上一回,白柚便是因为打怪收妖的速度慢,再加上在这迷宫之中绕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才过的有些困难。 可这回……白柚在迷宫之中绕了一会儿,把精怪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可依旧是……有些迷路。 所说这种时候就应该是两人同行才比较好,这样的话,可以让她来收拾精怪,而另一个人则可以带着她去找出口,可这人手一个木牌,就代表每个人一个地方,白柚越发地郁闷了起来…… 索性在里面绕了三回之后,终于找到了迷宫的突破口。 然而她刚走出来的时候,身边那个灰衣师兄一脸诧异地望着她,白柚这才发现,她的边上还有一个人也走了出来,正巧是今天早上那个差点用剑射到她的慕青…… 而灰衣师兄差诧异的原因白柚也找到了,那桌案上放了许许多多的木牌,数了数,正巧是二十九个,而她与那慕青同时出来,这第三十是谁,就有些难以抉择了。 白柚一个箭步上前,正欲将那木牌放上去,却同时发出了两声木牌放到桌案上的声音。 这下,灰衣师兄更诧异了…… 如此同步的作用,灰衣师兄不由得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过来捣乱的。 先前那与慕青有些亲近的小哥走了过来,也就是那第二十九个出来的,拍了拍慕青的肩膀道:“你怎么动作那么慢,若是早一步出来,就直接是第三十了。” 按照慕青的效率来说,拿个前十应该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这回偏偏不知道怎么了,动作竟然这么慢,还与人家如此同步。 慕青不语,抬眸望向了那依旧保持诧异神情的灰衣师兄道:“师兄,这怎么判?” 从他的脸上,白柚未瞧见丝毫的担忧,只见那灰衣师兄我略有些为难,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太好判断。 “这……” “掌门说了,今年破例,收三十一个。” 这声音…… “妄倾师兄。” 灰衣师兄朝着妄倾行了一礼,妄倾不疾不徐地走到白柚与慕青的中间道:“你们二人皆算第三十名,不过由于人数问题,掌门有令,今年云宫破例收三十一名弟子。” 灰衣师兄一副得到解脱的模样,原本他还在想要不要加些别的比赛,可既然掌门这么说了,倒也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白柚抬头一直看着妄倾。 印象中的妄倾似乎一直就是这么个模样,与那一直在翟羽阁内调戏他的妄倾大不相同,后者却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瞧着我做什么?” 妄倾这话一说完,周围无数人的目光便聚了过来盯着白柚看,白柚虽被看的有些不太好意思,却依旧厚着脸皮道:“因为你好看啊。” 妄倾明显地愣了一下,连带着的,就连边上的人都有些愣住了。 “这女子怎的如此胆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也不害臊!” 正在旁人对白柚指指点点的时候,一旁的慕青倏地一笑,站到白柚的边上道:“我也挺好看的,要不你瞧瞧我?” 灰衣师兄的脸有过片刻的僵硬。 这同为第三十的弟子,脸皮厚度竟然也有些相似。 妄倾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只淡淡道:“你如今尚小,还是专心修炼紧要些。” 白柚猛的点点头目送妄倾离开。 下一刻,朝着边上的慕青语重心长道:“你如今尚小,还是专心修炼紧要些!” 说罢白柚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留在原地的慕青脸上的笑意竟持续了许久,惹得一旁的萧忆怀疑了许久。 平日里,慕青可没那么喜欢笑…… 白柚回到房间后不久,便有弟子将入门弟子的衣裳送了两套过来,蓝白相间,中间弄了个云宫的图腾,倒是有些异常地好看。 白柚将衣服换上后,对着镜子照了许久,满意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妄倾竟在三天之中便成了掌门的入室弟子,实在是让白柚有些羡慕,瞧那灰衣师兄对他的态度,就知晓了当掌门弟子定然是十分威风的一件事情。 ---题外话---断网了……少了一半,预计明天或者后天补,不过明天是万更哟! 120.119.云疏浅(2) 119.云疏浅(2) 本想出门去找妄倾聊聊,可想了想,妄倾估计是在忙,还不去打扰他的好。 在屋中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天还未亮便被人家叫了起来去做早课。 白柚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听着灰衣师兄讲着一些她早就知晓了的事,终究是抵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啪地一声,戒尺重重地打在了白柚的桌板上,吓得白柚立马惊坐了起来偿。 一脸茫然地望着那眼中满是怒火的灰衣师兄,有些不知所措。 “你给我站起来!撄” 戒尺再一次重重砸下,白柚倏地站了起来。 脑子还是有些懵,更为重要的是,她依旧有些困…… “上课学习之际!你竟然敢在课堂上睡觉!” 白柚这会儿才清醒了过来…… 想来,她从前也不是没有在课堂上睡觉被这位师兄抓到过,可是,这师兄似乎并没有在课堂上如此说过她。 白柚还以为,这师兄是懒得管她,亦或是有些放弃了她,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白柚!” “弟子在!” “抄写课本一百遍!明日交给我!” 白柚有些欲哭无泪地看了一眼桌上那本厚厚的课本…… 别说是一百遍了,就算是一遍,她……她明天也交不出去。 “师兄……能不能少些,要不……要不我背诵课本给你听吧。” 抄她是懒得抄,不过如果是背的话,她倒是还可以试试…… 不过那师兄脸上的表情顿时出现一种诧异的神情,似乎丝毫不亚于之前看到她与慕青同时出来时候的样子。 “背!” 这句话,灰衣师兄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白柚翻了下书本的第一页开始背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约莫背了半个时辰左右,那灰衣师兄终于黑着脸打断了她,不去理会白柚,继而开始教学,不过底下学生却对他说的内容不太感兴趣了些,都纷纷侧目侧目过去看着白柚,更有甚者,还悄悄的凑过去向白柚打听这被东西的诀窍。 慕青就是其中一个,朝着白柚打了个招呼,不过却由于问的人有些多,底下也开始有些乱了起来,灰衣师兄不得不继续用他的戒尺拍打着桌子嚷嚷着肃静。 不过这底下的动静才消停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吵闹了起来,灰衣师兄生气地将戒尺扔到桌上走了出去。 这一走,原本就不太安分的弟子们更加不安分了起来,纷纷凑到了白柚的身边向她请教一些书中的问题。 白柚被问的有些烦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外匆匆跑进来一名弟子道:“白师妹,跟我走一趟吧。” 白柚有些懵,虽有些猜到了定然是因为刚刚的事情,不过当真正走过去的时候,白柚依旧是有些紧张的。 掌门的左右两侧分别站了妄倾以及掌门的另一名入室弟子——江流。 而那灰衣师兄则一脸不悦地站在底下距离白柚如今站的位置不远的一个地方。 白柚抬眸看向妄倾,却见他眸中神色有些复杂,脸上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而此刻,那弟子却在开口道:“见到掌门为何不下跪!” 白柚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有许久都未曾跪过谁了,如今倘若真的要让她下跪什么的,还真有些生疏。 白胡子掌门摸了把胡须道:“罢了。” 白柚索性得了个便宜,道了声多谢掌门,也就心安理得地站在了原地。 白胡子掌门招了招手,示意白柚上前,白柚一直走到距离他跟前五步远的时候他才让白柚停下。 “听梁念说,你这才上课第一天,就将课本背了出来?” 白柚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应了声是。 着实不是这课本简单,而是她先前被罚抄了太多次了,这才对这本书的印象如此之深。 白胡子掌门点了点头,颇有一副觉得白柚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凭空变了块石头出来,放到了白柚的手中。 你试试,能将这块石头变成什么模样。 白柚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手中的石头,这……这不是用来测验弟子资质的天生石么? 具体该怎么做她还真有些不太清楚,不过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将血滴到了上面,三滴过后,那原本什么颜色都没有的石头周身顿时多了一圈淡淡的青色光芒。 白胡子掌门似乎丝毫没有多大诧异的模样道:“比寻常弟子的资质要好些,不过……妄倾,你觉得呢?” 白柚瞧着妄倾似乎一直在神游的模样,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事情上过,还真有些担心这会儿被掌门点名的他能不能答出什么答案来。 妄倾亦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只说道:“弟子与师傅想的一样。” 白柚不禁有些佩服起妄倾来了。 神游就神游嘛,到了回答问题的时候还直接甩这么一句出来,这不是明显的搪塞掌门么? 却不想白胡子掌门笑了笑,瞧着白柚道:“还不跪下叫师傅?” “啊?” 三秒钟落后,白柚倏地跪了下来喊了声师傅。 她原以为做掌门弟子是件很难的事情,毕竟先前一直到她修炼结束,也没当上过掌门弟子,就连一些比较有威望学识的老师,也是没有瞧上她过,可如今,不过是被罚着背了本书,竟然……就成了掌门的弟子。 这让那位灰衣师兄梁念实在是有些意想不到。 他原本只是想来掌门这儿告她一状,却不想,竟是帮了她! 得到了掌门入室弟子的身份牌后,白柚也从原来的弟子房搬到了掌门寝殿的隔壁,说具体些,就是妄倾的隔壁。 这原本吧,若是跟着寻常弟子一同学习修炼,白柚说不定还能够显得出类拔萃些,这毕竟也是当了一些时候的神仙,虽比不上妄倾的地位,可好歹也算是个挂名的神仙。 可她自从当上了掌门弟子后,这竞争压力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且不说妄倾的仙资一直很好,就连那江流师兄,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虽说她的记忆里,那江流师兄似乎后来因为犯了什么事儿被师傅驱逐了,可毕竟,人家那资质是摆在那儿了的。 掌门教学的方式也有些特殊,先是每人发放十本书,在十日后开始与他们三人讨论在这书中究竟有什么领悟的事儿。 白柚别说是十天看完十本了,就是将除了睡觉的时间,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看书,也就勉强看了一本半而已…… 真是不知妄倾与江流两位师兄答的如此淡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光顾着想一些有的没的,却丝毫没注意到江流已经讲完了。 白胡子掌门亲自点了白柚的名字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白柚无奈,将自己看过的那一本半的感受说了出来,说到后面的时候,亦有些含糊不清了起来。 白胡子掌门似乎并没有多大意外,只点了点头说道:“有空还应多温习温习,若有不懂的大可找你的两位师兄请教,若是我在,找我也可以。” 白柚应了声是。 看来这压根没看完书的事情已经被掌门发现了…… 回去房间后不久,该送来的十本书依旧送了过来,这样一来,白柚便又多了十本书,想到之前的八本半……再看看面前这堆的普通小山一般的十本书,白柚不由得有些绝望。 闷头看了会儿书,正巧想到白胡子掌门说的那些话,随手拿了一本书后,便朝着妄倾的房间去了。 在房间中,却没找到妄倾的影子,倒是在房间后面的院子里,找到了躺在绳子上闭着眼睛晒太阳的他…… 那样子看起来好不惬意。 长长的睫毛微卷,随着吹过的风微颤,白柚不自觉地朝着妄倾走了几步。 而就在快要到达妄倾身边的时候,妄倾突然开口道:“带着书过来,可是有什么不懂的?” 白柚倏地将手中的书藏到身后。 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却知道那么多? 妄倾的眼睛缓缓睁开,侧头望着白柚的动作,有些不解的样子。 “妄倾,你这样偷懒未免有些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吧。” 这才大上午的,就跑去晒太阳,真不知他那十本书究竟是怎的看完的。 “偷懒?”妄倾打量了一番白柚的模样:“你应当还有好些书都没看吧?如此过来找我聊天岂不是更偷懒?” 白柚瘪了瘪嘴小声道:“你还晒太阳呢!” 妄倾下一刻一个侧身,从绳子上翻了下来,走到白柚的边上道:“我不过是在沉思刚刚那十本书的道理罢了。” 白柚楞楞地望着他…… 这……这才多久啊,就直接全部看完了? “你莫不是过来找我聊天的?” 白柚一顿,摆了摆手,将手中的书本拿了出来,仔细的翻了一下,指着其中一处地方问道:“这儿有些看不懂。” 妄倾稍微扫了一眼,将书丢还给白柚后便兀自开始将着道理。 听灰衣师兄讲道理的时候,不免有些发困,可如今,听妄倾解释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反而还一副越来越精神的模样。 待到妄倾噤了声,再次看向白柚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可听懂了?” 白柚楞楞地点了点头,算是……懂了吧?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柚顿时哑言…… 妄倾刚刚,有解释到这段么? 妄倾长袖一拂边上的桃花枝便被他撷了一支过来,白柚还满心关系地以为妄倾这是要给她送花了,却不想下一刻,桃花枝上的花瓣尽数落下,诚然,那景色还是不错的。 可下一刻,妄倾便握着那桃花枝上前道:“你若是不听讲,我可就用梁念对付学生的办法对付你了。” 白柚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下屁股的位置,一抬头却瞧见妄倾原本一副正常的模样上,唇角微微上扬。 许是他如今也有几分觉得白柚的行为有些好笑,一双桃花眼中,渐渐染上了笑意。 “师弟这儿好热闹啊。” 江流从门口走了进来,手中什么也没拿,看样子,便不太像是过来找妄倾询问些什么知识的。 “江师兄有什么事么?” 妄倾脸上那原本的笑意尽敛,朝着江流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刚看完书,想过来与你一块讨论讨论,白师妹也是么?” 白柚愕然。 这两人真不愧为掌门弟子,这才多久啊,就将书看完了过来准备指教询问的事儿了。 白柚将手中的书掩藏了起来,正欲厚着脸皮说一声是,却不想没防住妄倾那张嘴,使得他先一步出卖了她道:“她连上一回的书都没看完呢。” 白柚小声的哼了一声,不就是没看完那十本如今又多了十本呢,哼,总有一日,她一定能够追上他们的进度的。 江流佯装一副理解的模样,可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却出卖了他。 白柚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朝着他们行了一礼道:“两位师兄继续,我回去继续看书了。” 白柚才走了两步,江流便挡在了白柚的面前道:“师妹何必走的如此仓促,不妨留下来,我与妄倾师弟一同教你,岂不是能够让你更快的将书本中的知识吸收掉?” 话虽如此,可真正当白柚坐下来听他们两个讨论的时候,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更为重要些的便是——她压根就没听懂几句。 早前她学习的时候,几乎是十天一本书,而且看的书还没有这些难,却不想如今是一天一本书,难度还高。 越听妄倾与江流的对话,白柚越觉得听不懂,只好寻个理由临时逃脱,临走前似乎还听见江流对妄倾道:“师弟可真谓是艳福不浅,这女弟子都纷纷地朝着你这儿走呢。” 白柚特意放慢了步子想听听妄倾会回些什么,可即便是以龟速挪动,她依旧是没听见妄倾的回答,亦或是妄倾他压根就是什么都没说。 总而言之,在如今妄倾还未遇见司葵之际,她还是有些放心的。 不过就是妄倾如今的这副样子,倘若是与在翟羽阁内一样的话,倒是还比较好沟通些,如今……诶…… 又是一回十日后,白柚好不容易才多看了几本书,可依旧是没能够看完,白胡子掌门竟然依旧是一副和蔼的模样看着她,倒叫白柚有些不太好意思。白柚想着,许是他已经有了妄倾与江流这两名优秀的弟子,教学起来丝毫没有一点难度不免有些无聊,故此,如今有了一个白柚,便有心欣慰起来了。 半个月后便是开始学习法术之际。 想要飞行,总归是要借助些工具的,例如说是剑,亦或是一些法宝类的东西,白柚对此深有感触,她当初一直在感叹阿娘为何生她的时候不多给她生一对翅膀出来,导致她御剑飞行的时候屡屡摔了下来。 倒是让许多人都有了嘲笑的对象。 掌门有三位弟子,两名均是人才,唯独一位,实属是掌门的污点。 绕是这样,白胡子掌门依旧是没放弃白柚,甚至还亲身传授白柚一些秘诀,这才使得白柚在十天内,便学会了御剑飞行,而在妄倾与江流两个人都能够脱离剑飞行之后半个月,白柚也有些学会了这其中的诀窍。 接下来学习法术那一块,白柚倒是学的比平常速度了些,虽说依旧比不上那两位师兄的,可好歹再也不是师门中能够让人嘲笑的对象了。 一晃一年过去了,每年此时,总是会在弟子中挑选一名收做入室弟子,而这种时候,云宫内弟子们的修行总是最积极的。 云宫之内,到处都能看到拿着剑在练习的弟子们。 这不禁让白柚想到,当初她这个时候,似乎还对当选掌门弟子没多大兴趣,原本吧,想当妄倾的弟子,可想了想,似乎又有些不太合适,况且妄倾亦有些不太爱收徒弟的样子,因此,白柚也就没了上进的动力。 而这个时候,她看着云宫之中旁人的修炼,倒是十分的感慨。 而她上一刻还悠闲地在看着别人练习,下一刻,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变得有些焦灼了起来。 某人饶有兴趣地走到她的边上道:“想来白师姐如今一定是学习的十分好了吧。” 白柚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了声:“一般一般。” 某人点了点头:“白师姐真是谦虚,倘若师姐的修为不是十分精进,怎会如此淡定的在这儿看着旁人的表演呢。” “此话怎讲?” 白柚也是头一回当掌门弟子,更是头一回站在这个角度看着别人的比试,对于慕青这句话,还真是有些一头雾水。 “掌门的弟子不是每年也需要在内部之中比试选出最优秀的与最差的么?” 白柚挑了挑眉…… “有这事儿?” 慕青被白柚这幅样子逗的不禁笑了出来:“白师姐,该不会不知道吧?” 白柚正准备应一声,却又觉得这样未免有些没面子,只好严肃道:“怎么会,我不过是逗逗你罢了。” 侧目瞧着慕青一副憋笑憋的十分不容易的模样,轻咳了两声道:“如今好好学习修炼才是紧要的,你总将心思放在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上,是没前途的!” 这话,白柚似乎从前经常听见有谁对她说来着,不过是将那心思放在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上改成了将心思放在只顾着玩这方面罢了。 慕青显然是憋笑憋的有些辛苦,略赞同道:“师姐说的有理,那么师弟就不打扰师姐练习了。” 白柚颔首,颇有一副长辈的样子道:“年轻人,有这番觉悟终归还是个好事!” 慕青立马点头应是。 白柚急忙地离开。 这掌门弟子竟然还要比试,比就算了,还要选出一名最优秀的与最差的,可……最优秀的人选白柚觉得应当便是妄倾了,然而那最差的,可不就是非她莫属了嘛! 如今距离比试的日子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白柚那个急的啊! 不免还跑去妄倾那边想偷学些东西,却被妄倾发现,后又不死心的跑去江流那处,却不想江师兄倒是热情,将她唤了进去,可都半天了,依旧是与她东拉西扯的没将事情说到点子上,白柚只能尽速抽身出去。 手中握着平日里用来练习的剑,可却终归是有些不太熟练。 “这般的资质,你平日里竟还不好好学习净想着玩。” 妄倾手中抱了一柄长剑站在她的身后懒懒道。 “妄倾……” 白柚以一种极其真挚的眼神看向妄倾,可妄倾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走到白柚的身边将她的剑夺了过去,顺势牵过白柚的手,惹的白柚不由得有些脸红,却不想妄倾的下一句竟是说:“你这手,着实不太适合握剑。” “啊?” 她还以为这么一年下来,妄倾多多少少是有些开窍了,可这说出来的话……未免有些…… 下一刻,妄倾凭空变了一把扇子出来递给白柚道:“这把藏月怀是我前不久收到的,你试试。” 白柚的记忆中,使用扇子分明是在她自己单独修炼后,才觉得用剑不太和手,改用了扇子。 “不喜欢么?我以为女儿家总是会喜欢的。” 妄倾的眸子有些低垂,正欲将扇子收回去之际,却被白柚一把夺走道:“哪儿有送出手的东西还自己个儿拿回去的!” 妄倾不语,白柚瞧着手中那把通体雪白的扇子心里却乐开了怀。 这不用剑了,换了个兵器果真用的顺手了多,妄倾教了白柚半个月左右,这门派之中的选举便开始了。 开始几场但是没有几分意思,白柚索性回去练习了一下用扇子攻击人。 回去休息的途中似乎有听到门派弟子在讨论说今日谁谁谁比较厉害之类的。 旁人厉不厉害她不关心,她只怕到时候成了个垫底的万一有惩罚可怎么好。 第二日的比试相较于前一天并无多大改变,白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正巧见到慕青这厮的比试对决。 原本想离开的心顿时被抛却了出去,白柚倒是有些好奇,这个总觉得一天到晚不学无术的人,能耐究竟如何。 似乎是注意到了上面的目光,慕青抬眸朝着白柚微微一笑,白柚侧目,看着妄倾正看着她,脸不由得有些红…… 比试开始,慕青还朝着对面那位师兄弟友好的鞠了一躬,拔剑的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反倒是?明显的对方有些措手不及,慕青直直的一剑递了出去,对方轻越了一下退后了几步,同样拔出剑开始应对起来。 白柚这会儿一边看着下面的比试,一边想着妄倾刚刚的表情。 与平常无异皆是淡淡的,可在白柚看来,那却有些别的意味。 转过头小心地看向妄倾,却见他单手拄着脑袋似乎是在闭目沉思。 白柚才看了几眼,妄倾的眸子便倏地睁开,一双桃花眼对了上来,眼底似乎还有几分笑意。 白柚微微有些愣住了,妄倾平日里,似乎从未有这样过。 回了神,台下胜负已分,慕青赢了之后,还抬头朝着她笑笑。 然而这些事尚且不太重要,最让白柚感到震惊的,却是四天后的那场比试,她竟然在里面看见了司葵! 穿着云宫弟子的服饰,水蓝色的剑穗随风舞动,那出尘的气质以及绝美的容貌,不由得让白柚有些被吸引住了。 可印象中,司葵应当是后面才遇见妄倾的,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仔细想想,不对劲的地方岂止是这个点! 那个慕青,还有她竟然会成为掌门入室弟子,以及妄倾一进来就是掌门入室弟子,还有好多好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莫不是,因为她回来这件事已经是一个改变了,继而导致底下所有事情全都乱了起来? 白柚不由得有些害怕了起来。 司葵如今的出现,是在跟她暗示着什么么? 思索间,司葵已然赢了比试。 底下叫好声一片,白柚却是无心在这一方面的事情。 眸光撇到底下那抹身影,白柚缓缓离场,趁着众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太注意的时候,便偷偷溜了进去。 素手拍了拍身前那人的肩膀,瞥见他有些意外的模样小声道:“方便出来下么?” 白柚自以为这动作已然是比较低调的了,更何况,周围的人都忙着观看比赛,压根就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来,却没看到上面那双桃花眼中,充满了狐疑的神情。 慕青被白柚拉到一旁道:“师姐有何指教?” 白柚索性也不废话了,直接问道:“你认识那个司葵嘛?” “司葵?” “就是上一场比试的那个女子!长的很好看的那个!” 白柚以为,只要是男人,都会对漂亮的姑娘有印象,却没想到慕青这厮竟然是个例外。 慕青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下回打听人还是说描写吧,人家姑娘,可不叫司葵。” 什么?! 那…… “她唤做梨酌,我们入门比试那天她也在,你没瞧见么?” 白柚努力想了想入门比赛那天的人,她还记得,她当时均大致地看了一眼,丝毫未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跟司葵长相一样的人出来,慕青还说,这人不是司葵,是什么梨酌?! “你该不会真没印象吧,她那会儿,还是跟我们一块拿的木牌。” 这么一说,白柚更不敢相信了…… 实在想不起来也就算了,白柚将问题扯了回去问道:“那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你这话问的,莫不是要调查人家?” 慕青这幅淡定的样子,不由得让白柚更急了…… 缓了缓,慕青正准备说,却看见梨酌从他们身侧走过,还不忘与白柚打了个招呼。 白柚瞧着那张与司葵无异的脸,更加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司葵了。 “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来历,不过那修为倒是不错,假以时日,应当会大有前途。” 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白柚只能悻悻地走了回去。 而就在她的身后,那慕青唇角的笑意更甚。 比试后期选出的弟子倒是不少,然而到了最后,慕青对上司葵……哦不,是梨酌的时候,白柚整个人都聚精会神了起来。 两道蓝色的身影在比试场地之中穿梭着,最后,慕青仅以一招取胜梨酌。 白胡子掌门摸着胡子说:“这两人的资质均是不错,慕青入我门下,那梨酌,你们可有谁愿意收来当弟子?” 白柚一颗心瞬间就跳到了嗓子眼。 侧目看向妄倾的脸上并无过多的神情倒是稍稍放心了些,江流饶有兴致的模样回道:“徒儿觉得,今年的人才似乎很多。” 到了收徒的时候,原本掌门弟子这个位置实在是不错的,可那慕青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拜入白柚的门下…… 即使不拜掌门,那么首选应当也是妄倾亦或是江流两位,可他竟然选了白柚!这不是将前途往火坑里砸么! 白柚虽觉得收徒好玩,可却没什么心思带,本没想要收徒弟,可慕青确实是资质不错,想着白胡子掌门教他们的方法,白柚觉得很是受用,因此也便收了下来。 这厢有个眼光有些问题的,而另一边,却又有个拒绝人家的。 江流本也是抱着带徒弟玩玩的想法,正准备收了梨酌,却不想又是被拒绝了一趟。 而那梨酌,倒并非要拜入掌门的门下,而是想去当妄倾的弟子。 这下,白柚连日以来的担心终于实现了。 虽说她早前觉得,当妄倾的弟子这样传出去未免有些不太好听,可这毕竟是朝夕相处的……近水楼台尚且还先得月呢。 白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心想着,若是妄倾收了的话,历史会不会重演一遍的问题,却不想,妄倾只淡淡的看了白柚一眼说道:“我不收弟子。” 一来是懒不想带,二来…… 白柚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梨酌跪在地上一副委屈的模样……最后终究还是拜入了江流的门下,也实属不易。 这件事告一段落了,白柚继续回去练习法术,妄倾指点了她一番说道:“你如今肯这般用功学习,也实属不易。” “这不是掌门弟子的比试就要到了么,还是要好好练练。” 妄倾蹙眉:“谁同你说的掌门弟子还有比试?” 白柚一副遭受到欺骗的样子弱弱地问道:“没……没有的么?” “自然是没有。” 本就已经是掌门弟子了,能耐什么的掌门均看的见,根本就不需要比试。 白柚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妄倾说道:“我晚些过来找你。” 此话一出,白柚明显地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飞快地溜了过去。 足间轻点,朝着那人便追了过去。 妄倾在后面还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那双桃花眼中的不悦有些明显。 白柚的追人的速度还是可以的,亦或是前面那人多多少少有些让着她的成分在,没一会儿便追了上去。 “师傅早,没想到师傅一大清早的就喜欢运动。” 白柚看了一眼那照下来的大太阳,清早? “为师觉得,你的体力不错。” “师傅谬赞了。” 白柚浅浅笑了笑:“自打你拜了我为师,还没学到些什么吧?” 慕青心中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白柚……能教他什么? “你这飞行不太好,今日先绕着整个云宫跑十圈,没跑完不许吃饭!跑完了再过来与为师知会一声。” 话音刚落,便瞧见慕青的神色有些诧异,那张嘴张的有些大…… 云宫的面积……比那东海都大,十圈……他不得跑到明天了么!说不定后天也有可能! “怎么,为师说的话不管用?” 白柚佯装一副有些生气的模样沉了沉脸色道,慕青一脸无奈地应了声准备离开,身后白柚还不忘提醒道:“为师说了,用跑的!走一步加十圈!” 慕青的脸色更黑了。 他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掌门弟子不当非要跑去当这白柚的徒弟,什么都没学到还被她折腾。 越想越后悔,他若是如今跑去跟掌门说他后悔了还来得及么? 步履生风,慕青跑的其实还算是快的,可却依旧是跑到了隔天寅时才结束,回到房间的时候,整个人已然去了大半条命了。 白柚在房中睡觉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彻底弄醒了她。 不悦地走去开门,却瞧见慕青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这才想起她中午说的那个命令…… 原以为慕青只会是做做样子的,却不想他竟然真的跑到了这个时候…… 咧了咧嘴角:“师傅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白柚这会儿睡意全无,看着慕青这个样子不免也有些心疼。 跑进屋中翻箱倒柜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药倒出来给慕青服下去之后,本想道歉,却始终有些拉不下面子,只能说道:“你好好休息吧,今日也不必早起做早课了。” 想来,她从前最希望听见的,便是这句话了。 慕青应了一声正欲离开,却又忍不住的加了一句:“师傅,我们从未有过早课。” 白柚如此懒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徒弟设立个早课?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为师不设立早课,是希望你们能够自觉些学习,而不是一味的睡懒觉!” 这话,白柚觉得自己说的非常好! 慕青一副受教了的模样退下。 白柚摸了摸脑袋…… 究竟要不要设立个早课呢? 一想到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还要准备一系列的东西教徒弟……白柚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太可怕了,还是掌门那一套比较管用些。 白柚想着,将门关了上去,将掌门先前送的书打包了一下,决定睡醒后全给慕青送去,到时候待他看完了再问问他有何感想,哪儿不对的,纠正纠正即可。 嗯……这方法果真是不错! 慕青的脑子不错,相信学的也一定快。 白柚回去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巧赶上了吃午饭的点,望了一眼桌案上的书,想了想,还是隔天再送吧。 正准备出去找些吃的,却正巧看见梨酌在院子中独自练剑。 想来那江流并非是个懒的师傅,竟然也放任徒弟独自练剑,约莫便是当初他要收梨酌的时候,被拒绝了多少也有些没面子,故此也不太想管教她。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没成功拜入妄倾的门下总归也是件好事。 白柚正想着,从梨酌的一旁绕过之际,梨酌突然唤了她一声白师叔。 “嗯?” 这样子,该不会想让她教些什么吧? “梨酌对这剑法有些不懂,想问问师叔。” 这……白柚着实也不太懂,更何况,她压根就不用剑。 不过这好歹是晚辈对她一个……长辈的……请教?驳了总归是有些不太好的。 白柚走到梨酌边上问道:“哪儿不明白?” “落落高张,明气四骞。梵行诸天,周回十方。无量大神,皆由我身。我有洞章,万遍成仙。仙道贵度,鬼道相连。天地渺莽,秽气氛氛……” 白柚听的不免有些乱,自然了,更重要的是,她压根就不懂…… “嗯……对了你师傅呢?” 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将包袱甩给师傅的! “师傅去找妄倾师叔了。” “你等等啊,我这给你把你师傅揪回来。” 放着徒弟不教,跑去找什么妄倾呢真是! 梨酌还在后面唤了白柚几声,白柚全当做是听不到,大步地走向了妄倾那处。 好端端的,还霸占人家师傅。 着实是罪过啊罪过。 白柚走了好些路,梨酌才继续舞剑,那行云流水般的姿势,果真是看不出来她会对刚刚那段剑法有不懂之处。 不多时,白柚便到了妄倾所在的地方,推开门,两人正惬意的下棋呢。 妄倾抬眸看了一眼白柚道:“又是有哪儿不懂了么。” 话虽是这样说,不过落子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白柚有过些许的尴尬,怎么说她如今也是为人师表了,这一看见她就这样说,她岂不是很没有威严么! ---题外话---一万字纯粹手机打,速度是有些慢了…… 121.120.云疏浅(3) 120.云疏浅(3) “江师兄。” 两人握着棋子的手皆是一顿。 江流笑呵呵地转头问道:“师妹找我何事?” 白柚不去理会妄倾直接道:“江师兄跑这儿倒是悠闲,你那徒弟都不管了么?偿” “嗯嗯嗯,管的管的。” 江流想着,昨儿个还将师傅给的书发给梨酌了,这会儿应当是没看完的撄。 “可你徒儿在那儿迷惘剑法口诀的事儿,你竟跑到这儿来清闲!” 江流手中的黑子落下,“徒儿不懂事儿,总归是要来问的。” 这话……似乎没什么不对。 白柚正想着她究竟是过来做什么的时候,梨酌拿着剑法口诀走到了江流的身边。 想来江流此刻一定是十分后悔先前的那句豪言壮语。 “罢了罢了,不下了。” 江流收了子,将梨酌带去了一旁。 白柚顺势坐了过去,这方才坐下,妄倾便站了起来,望着她道:“你要下棋?” “许久未下了!想试试!” 妄倾坐了回去,将期盼上的子收了回去道:“我以为你是要去找吃的。” 白柚可算是想起来了,她一开始,不就是为了找吃的才出来的么! 当下拉过妄倾的胳膊道:“走!找吃的去!” 妄倾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白柚拉过她胳膊的那只手,脸上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只是脚步稍稍放慢了些。 将吃的弄好后,问道:“收了个徒弟,有什么感受么?” 白柚先是咬了口吃的,待到咽下去之后才直摇头道:“带徒弟太麻烦了!” 特别是徒弟还不孝顺! 不过……倒是挺乖的。 “是不是你太蠢了根本就教不了人家?” 妄倾这话差点把白柚给吓地噎住…… “我怎么就蠢了!我完全是按照掌门教我们的方法带徒弟的啊!” 就是把书扔给人家,对了这会儿还没扔,不过……预备的方式是一样的啊! 妄倾轻笑了一声:“你确定?” 白柚十分有底气的点了点头!她自然是确定的! “你还记得掌门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么?” 嗯…… “你那会儿御剑飞行学不好,掌门不是手把手教你?你对书里的知识不理解,掌门有没有亲自传授给你?以及……” 白柚听的有些发懵。 妄倾什么时候那么喜欢说话了?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你连书都没给人家吧。” 白柚将嘴里咀嚼好的食物咽下。 他怎么知道的! “昨儿个还罚人家去云宫跑了十圈。” 白柚咧咧嘴角,尴尬地笑笑。 那慕青一直以来就没听她的话过,她怎么知道她那天这个命令他就直接听了进去。 “你就知道玩,自己的修为都不好好提升还想着去带徒弟。” 她怎么就知道玩了! 还有啊!她的修为怎么了! 不就是近来没怎么好好提升嘛! “柚子,你若无心带徒弟还是趁早与他讲明吧,他的资质还是不错的。” “我明天就开始好好教导他!” 幸亏慕青资质好,不然被白柚这么折腾下去的话,迟早给耽误掉。 翌日,白柚抱了一堆书本正欲去找慕青,却发现他的房门半掩着,里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有些好奇地将书放了下去,原本还想留个字条,刚坐下,慕青便走了回来。 慕青的神色似乎是十分着急,可待到凑近了一看倒又没了什么反应。 弄的白柚有些捉摸不透,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师傅你这是?” 白柚几乎从未主动去过慕青的房间,因此突然出现在这儿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奇怪的。 白柚起身样装作一副长辈的模样,拍了拍桌案上的那叠书道:“徒儿好好看,为师过些日子会过来抽查的!” 在慕青疑惑的目光下,白柚复而加了一句:“哪儿不懂的可以过来问为师。” 怎么说,她也是为人师表。 替徒弟解答疑惑均是她该做的。 “好。” 慕青笑了笑,虽说他一点都不相信白柚能够教他些什么,不过这面子总归是要给的。 白柚一出门,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徒弟的资质那么高,应当不会是隔三差五地就过来问她些什么问题吧,如此,他倒是乐的清闲,多余出来的时间,便跑去潜心修炼好好提升自己,妄倾说的不错,她也该收收玩的心思了。 殊不知,白柚只猜想对了一半。 妄倾同她说,这慕青的资质极高,可白柚听着目前这位罗列了许多问题出来的慕青,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罢了罢了,徒弟是自己选的,总归也是要自己带,这样子,将来把徒弟带出门接受夸奖的时候脸上也会有光些。 约莫讲了一个下午左右的时间,才将慕青的问题尽数解决,满满的成就感顿时袭了过来。 而过了三天之后,白柚听到一个让她十分不淡定的消息。 白胡子掌门觉得自己年龄有些大了,想从弟子之中挑选一个出来做下一任掌门。 这些倒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挑选,第一个比的便是文,第二个是法,第三个,才是要看看有没有继任掌门的资格。 诚然,白柚对这个掌门之位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连个徒弟都带不好,更何况是管理云宫的众多弟子呢。 可这比试倒不勉强别的弟子参加,但作为掌门弟子,是逃不掉要参加的命的! 白柚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望着妄倾,却不想他竟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你如今尚且知道过些日子会丢脸,那还不好好抓紧时间修炼?” 这话说的是没错,可距离比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修炼哪儿还来得及啊! “妄倾!要不我们一块修炼吧!” 虽说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不过总归是防着那小徒弟若是过来找她的话,也好有个人在这边帮着她点。 “随你。” 忐忑地望着妄倾许久,才见他颔首答应。 不过白柚这个心愿不免有些落空了,在接下去的半个多月里,慕青的表现十分好,并未过来有任何打扰她的举动。 不过与妄倾一块修炼确实也是比较受挫的一件事。 相同的时间,妄倾的速度几乎是她的四五倍,白柚不由得有些怀疑妄倾究竟是不是跟她一个族的了。 同样都是狐狸,差别不应该会有那么大啊…… 因此,白柚顿时开始怀疑妄倾是不是什么别的品种的狐狸,正想着,妄倾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专心些,你再这个样子下去,即使跟着我一块修炼到时候依旧会出糗的。” 白柚很想适时地回一句,这与跟不跟他一块修炼有什么关系,现在即使是与妄倾一块修炼,那两人之间的差别不是依旧很大么。 妄倾似乎有些不太想继续下去的样子,起了身,与白柚打招呼说是出去走走,吩咐白柚一定要加紧修炼追上他的脚步便走了。 白柚一副委屈的模样,她要是有妄倾这样的资质……早就把妄倾给超越了还用的着他说嘛! 白柚正闭上眼睛准备继续修炼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可是有哪儿不懂的?” 白柚不禁有些佩服她这个徒弟,先前妄倾在的时候,他说什么人都不在,这厢妄倾才走,他便赶了时间过来,如若说不是故意的,还真有些难以让她信服。 “师傅,我找你有些事。” 慕青一副神秘的模样,白柚正好奇着,慕青便伸过手正欲将她带出去,也不肯说究竟是什么事。 心下疑惑,不过终究还是跟着他一块走了出去。 慕青的速度有些快,白柚竟还有些跟不上。 可白柚怎么说也是狐族的,这慕青……看起来倒像是个人,速度竟然会如此之快! 天上凭空打了几声响雷,隐隐的,还伴有些紫色的光晕。 ——天雷! 是……有什么人要成仙了么亦或是神君们在追捕什么人? 顺着天雷追去,不多时,便在前面看见了妄倾的身影,而距离妄倾不远处的地方,还站了梨酌! 不禁想到先前妄倾险些受伤,而正好是司葵替他挡了一劫,自此之后,便酿成了她去偷拂香扇的惨剧。 而如今,这几道天雷,以及出现的妄倾梨酌还有她跟慕青,莫不是……在预示着什么么? 天雷越打越近,那梨酌的距离也离妄倾又近了一回。 白柚握紧了妄倾给的藏月怀,朝着天雷的方向扑了过去,而与此同时,慕青的手不由得朝前伸了一下,却是与白柚的衣角翩然擦过。 心蓦地一沉,与此同时,最后一道天雷已经砸下,而梨酌,已经快到妄倾的跟前了。 “柚子!” 白柚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耳畔还有妄倾带着些紧张的呼唤。 而那梨酌,则是站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白柚能看见她自己如今的模样的话,肯定会被吓一大跳,原本的衣衫从后背被天雷劈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可偏生那肌肤上有一道十分长的伤口,伤口深处是红色的,外表裹着些烧焦的碳黑色,血从伤口处开始朝着两边蔓延开来,浸红了整个后背。 白柚昏迷之际,眼前似乎有见到南辞,不过……只是一瞬,眼前便黑了。 白柚是昏迷着不知道,整个云宫上下瞧见她这幅模样的时候均是被吓得不轻,妄倾已经用十分快的速度将白柚带回了房间,事情闹的,就连白胡子掌门都赶了过来。 “你们先出去,我好给她疗伤。” 这天雷打出来的伤口,可没普通的伤口那么好恢复。 众人虽有些担心,可却依旧退到了门外等候。 一向沉得住气的妄倾,此刻的脸上也是愁云满布。 江流闻讯赶了过来,什么都还不知道,问妄倾也没问出个答案来,故此只能在门外干着急地等着。 慕青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好,身后的人群越聚越多,通通被他赶了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白胡子掌门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妄倾的肩膀,摇了摇头。 下一刻,妄倾与慕青同时进了房间,白柚背上的血已经不再往外面淌了,可背上那道长长的伤痕却依旧触目惊心。 妄倾沉了脸,迅速的拿过被子给白柚盖上。 白柚趴在床上,那张脸上毫无生气。 慕青似乎是有些难以接受跑了出去,妄倾从白柚的衣柜里给她找了件衣服披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抚着她的脸颊,张了无数次的嘴,却终究变成了一句叹息。 “等我。” 妄倾替白柚将被子掖好,走出了门。 “进来吧。” 白胡子掌门话音刚落,便见门口那扇门自己打了开来,妄倾正欲敲门的手顿在了空中,提步走了进去。 “我知道你是为了白柚的事情过来,可是为师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一切,终归是要看天意。” 妄倾还未开口,白胡子掌门便将妄倾想问的问题全给回答了一遍。 “就当真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 妄倾的拳头攥的生紧,血从拳头中流了出来都没有丝毫的感受。 白胡子掌门闭了下眼睛,一直摇着头道:“你要知晓,那是天雷,不是寻常的伤口,除非……有拂香扇。” 拂香扇的名号妄倾总归是听说过的,可不管怎么说,那终究是天君的宝贝。 “生死终归是有命,你又何必强求。” 白胡子掌门闭着眼睛不断摇头。 原本这十二道天雷妄倾不一定避不过,可却偏生多出了一个白柚,劫数啊……命中注定了便是有这么一劫在的。 “徒儿明白。” 妄倾匆匆地朝着白胡子掌门道了饭便跑了出去。 妄倾看了一眼天色,原本漆黑的夜空如今已经隐隐露出了点点鱼肚白。 捏了个诀,瞬间消失在了云宫之中。 天色大亮之后,慕青才从外面回来,怀中藏了一朵黑莲,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到了白柚的房间。 白柚如今的模样根本就没比先前好多少,反而还愈发地有生病薄弱的迹象。 慕青默默地念了几句口诀,黑莲在掌中迅速变小,由原本的手掌大小渐渐变成了药丸模样的大小。 正欲掰开白柚的嘴,手却倏地一痛,一个不稳,黑莲从他的手中脱落,眼看就要落到地上,却蓦地被人收走。 “拿过来!” 慕青侧目看向那男子,直冲冲地朝着男子吼道。 “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一错再错下去!” 那男子将黑莲紧握在手中,缓缓的退了出去,正欲离开之际,腿上倏地缠绕上了一圈以水为原型的锁链。 “慕青!你放开我!” 男子急了,丝毫没有平日里与慕青嬉戏打闹时的模样。 慕青捏了个诀,继而就连男子的手上都缠绕上了那一样的锁链,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黑莲道:“抱歉。” 几步间,便到了白柚的身边,掰开她的嘴将那黑莲喂了进去。 身后男子一脸愤怒到极致的模样:“慕青!你这个样子!迟早是要受到族规惩罚的!” 顷刻间,白柚的脸色红润了起来,背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能够看得见的速度生长了回去。 慕青将一颗心放了下来,解开了那缠绕在男子身上的锁链道:“走吧,我同你一块回去。” 男子朝着白柚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慕青,原本一些想要骂他的话皆被他咽了下去,最终只是转身消失在原地,随之,慕青也倏地不见了。 白柚闷哼了一声起来,外头的阳光有些刺眼,而她身上的伤口竟然全部不见了。 江流出现在门口看着白柚这样子有几分被震惊到的模样:“师妹……你没事了?” 掌门昨儿个出来那反应他还以为白柚没救了……却不想这才一晚上,白柚便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白柚也是有些诧异,她依稀记得昨日被天雷劈到后的感觉,还总觉得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趟,但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睡了一觉便恢复了! “师兄!妄倾师兄呢!” 如果她没事的话,那么担心的就只有妄倾了…… “师傅找你,似乎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白柚听完立刻匆匆地跑了出去,掌门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瞧见她进来了神色虽有些诧异,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 “师傅。” 白柚左右看了看,却没找到妄倾的影子…… “不用瞧了,他去天君那儿借拂香扇了。” 白柚的眼睛倏地睁大…… 如今这历史是换了过来么? 早前是她为了替他的心上人司葵跑去偷盗拂香扇,而如今,却是他为了她跑去借拂香扇…… “弟子明白!” 白柚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白胡子掌门的眼睛望向了天空,忍不住地摇头叹息。 “天君,抓到一只狐妖。” 妄倾一头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嘴角染血,对那些使用诡计捉拿他的神君们充满了不屑。 天君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妄倾,摆摆手示意神君们退下,严肃道:“我看你的修为不错,怎的跑到天宫来捣乱?” 妄倾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抬眸看向天君,眉目间,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想找天君借拂香扇一用。” “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天君的眉头一蹙,声音中也带了几许威严。 “知道,若是天君肯借,那么妄倾将来定当会还天君这么个人情。” “若是我不借呢?” 妄倾沉了脸色道:“那么……就是偷,我也要偷过来。” 天君也不知究竟是脾气好还是怎么,凭空变换了一个琉璃匣子出来放在掌心。 “你的资质不错,将来定然会有为我天宫效劳的地方,拂香扇给你,就当你欠了我个人情,不必还了。” 妄倾似乎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直到那拂香扇真正落到了他的手中才稍微信了天君的这番话。 道了番谢正准备走,却瞧见刚刚的神君们同样押着个人走了进来。 “天君,又是一只狐狸。” 天君侧目看着妄倾道:“你们这是准备一块来我这儿偷扇子?” 妄倾看到白柚的一过来有过明显的一愣。 她不是还躺在房间里的么? 掌门不是说……除了拂香扇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怎么如今…… “误会,她是过来找我的,打扰了。” 天君竟也十分好脾气的命人将白柚放了回去,待到妄倾临走之际,还不忘叮嘱他一定要好好修行的事儿。 一直到回到云宫,白柚的一颗心可算是放了下来,有些担心地看着妄倾沉着脸的模样,竟有些害怕了起来。 好机会都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给咽了下去。 “你昨儿个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跑出来!” 他清晰地记得,昨天出去之前还跟白柚说好了的。 若是白柚乖乖的听她的话,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我……” 白柚刚说了个我字就立马发现哪儿不对劲了。 昨儿个分明是慕青把她叫出来的,可都这会儿了,她竟然丝毫没有看到慕青的影子! “白柚!” “啊?” 妄倾难得如此凶的吼她,白柚紧张地手心也一直在出些细汗。 完了完了,妄倾该不会是要打她了吧…… 看着妄倾缓缓走近,白柚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完了,真的把妄倾惹生气了…… 下一刻,一股淡淡的香味袭来,白柚被打横抱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半睁开眼睛,只见妄倾的脸在她面前倏地放大,脸上表情看起来比平时里严肃了许多。 不过……这似乎还是白柚在没什么病痛的情况下妄倾主动抱她诶…… 小脸不由得有些泛红,支支吾吾的问道:“妄……妄倾,你做什么?” 妄倾原本在行走的脚步顿了下来,沉声道:“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自然是带你去受罚……” 白柚看着妄倾的脸吞了吞口水…… 受罚……需要用这个姿势么…… 可妄倾基本上从来不说假话…… “妄倾……能不能放我下去……” 妄倾这样子,看的她还有几分害怕,而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妄倾这个样子带她去受罚未免有些诡异的成分在…… 妄倾却丝毫不理会白柚所说的话,捏了个诀,两人顿时出现在了云宫的上空。 白柚睁开眼睛朝下看了一眼…… 妄倾说的惩罚,该不会是把她扔下去吧? 这……这是要出人命的…… ---题外话---终于补完了…… 作者感觉手要报废了…… 122.121.云疏浅(4) “你这会儿倒是怕了?” 嗯? 白柚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妄倾,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前你直接冲出来的时候,怎么没瞧见你有一丝害怕的神情?” 白柚讪讪地笑了笑偿。 这问题别问她,她不知道…… “啊……撄” 瞬息之间,两人已然落到了地上。 白柚这回可学聪明了,直接从妄倾的身上跳了下来。 她……她可再也不敢让他抱了。 “柚子。” “啊?” 听见妄倾语气如此正常地叫她,白柚不由得朝后退了几步。 他……他该不会是还想再来一次吧? “你昨晚,为什么要跳出来?” 这问题…… 还不如再抱她一趟呢! 白柚轻咳了两声,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说! “许是……因为……没被天雷劈过想试试?” 话刚说完,白柚就想当做什么话都没说过的模样。 这理由……妄倾要是能信,那么就见鬼了…… 本还以为妄倾怎么说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白柚正尴尬着犹豫要不要再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妄倾开口道:“该去见掌门了。” 妄倾走在前面,时不时地看一下身后的白柚有没有跟上来,一直到了掌门的房间前,那房门竟是开着的。 白胡子掌门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会回来一般,手中拂尘一挥,一旁两个软垫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声音略显苍老道:“坐吧。” “掌门。” “好了,没事就好。” 白柚原本准备好了许多话,想跟白胡子掌门说的,比如说她如何如何给他们添麻烦了,亦或是给他们造成了什么样的麻烦之类的话,可白胡子掌门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她把话噎了回去。 “掌门不是说,只有拂香扇能够救她么?” 妄倾此刻看着手中的拂香扇陷入了沉思,这扇子看着倒是平常,怎么瞧也不像是有什么不寻常的。 白胡子掌门摇了摇头,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除了此事,我还想同你们说说这掌门竞选的事儿。” 白柚望了下四周,没看见江流的样子。 这模样,该不会就直接内定妄倾了吧? 那她……是不是也能走? “你也要听。”白柚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告退,白胡子掌门倏地冒了这么一句出来,抬眸望去,正巧是对着她说的…… 这掌门真是神了,连她心里想什么都能知道! 白柚侧目看了一眼妄倾,只见他一副神游的模样,心思似乎压根就没在这白胡子掌门的身上。 心里不免有些心疼起白胡子掌门来。 江流一向好学,可这回白胡子掌门偏偏把他给漏了。 妄倾一向喜欢神游,而她一向没心思于听讲,却偏偏被他留在了这儿。 而他说的话,似乎都很重要,白柚却都有些听不太懂,妄倾依旧一副神游的模样,白柚正将目光看回到白胡子掌门的身上时,白胡子掌门倏地开口问道:“白柚,为师刚刚说的,你可明白是什么意思?” 白柚楞住了…… 这种时候不是都应该提问那个压根就没在听的人么,她装的那么像,居然还提问她! 可是……她刚刚脑子里想了一堆事儿,偏生是没听进去他说的是什么。 白胡子掌门复而问了一句,白柚应了一声开始摸着脑袋思考着回答。 他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师傅!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可就是,不太会表达!” 白柚真诚地看着白胡子掌门,这掌门也算是够意思地没戳穿她,复而问向妄倾道:“妄倾,你可明白?” “圣人掌管万民,是使他们心里谦虚,腹里饱足,血气淡化,筋骨强壮,人们常常处于不求和,无所欲的状态,那么即使卖弄智慧的人,也不能胡作非为,遵从无为之道,则没有不太平之理。” “嗯,理解的很好。” 白胡子掌门正夸奖了妄倾一句,顿时转过头来看着白柚问道:“你刚刚所想讲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白柚忙点了点头。 虽然她压根就不知道刚刚掌门说了什么,不过……妄倾他不是在神游的么,怎么回答问题的时候还回答的那么好。 似乎是注意到了白柚的目光,妄倾侧目看了她一眼,一双桃花眼中盈了些笑意。 几乎是在掌门的宫中待了一天,出来的时候,妄倾第一个反应是该去好好修炼了,而白柚的第一个反应是,该去好好找些吃的了。 她如今元气还未恢复,还应当找些吃的补补。 更重要的是,她那徒儿怎么消失一天了都没见到人! 妄倾对白柚这幅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吃的性格未免有几分佩服,倒是十分放心她一个人,跑去一旁修炼,留着白柚一个人去找吃的。 夜晚黑漆漆的,不时的还有几阵凉风吹过。 白柚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在厨房中逛了几圈,愣是没找到什么好吃的,却见身旁一个黑影飘过,倏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将她吓的不轻。 借着烛火瞧了他的模样,白柚的心才松了些。 这不是那个一直跟在她徒弟身后的那个男子么。 怎么她这徒弟不见了,他倒还跑来找她了。 “跟我走。” 男子不由分说地便抓过白柚的手准备将她往外面扯,白柚叫唤了几声将手抽了回来。 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子,这么大晚上的,跟一男子拉拉扯扯,着实有些不太好。 更何况的是,这男子的表情以及语气态度着实是看的她有些不太舒服。 将手抽出来后,男子脸上的不悦表情更加明显了。 口中语气更加不好,朝着白柚冷呵道:“你如今倒是没事了,自己徒弟的安危都不顾了么! “慕青?他怎么了?” 虽说慕青平时顽皮了些,可好歹也是她的徒弟。 她本以为他不过是去哪儿玩了,可如今看到他这番神色,才突然意识到好像真的出了什么事。 “你跟不跟我走?” 白柚越走越迷糊,这路看着也是越来越别扭,丝毫不像是三界之内的地方。 面前白雾缭绕,可周围却又是漆黑的一片,隐隐有些浅绿色的光芒在闪烁着。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白柚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过这方面的记忆。 而男子却连头都不回一下,只一味在前面牵引着白柚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他还真说不出来。 不过却不在三界之中,具体别的,还就不好说了。 跟着男子走了半天,白柚可算是看到了一个宫殿般的地方。 可却又不似于平常的宫殿那般金光闪闪的,浑身透着暗绿的光芒,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 原本进去的时候,白柚是一个人都没看到,可待到她快要进门的时候,两边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两个人,伸手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男子扫了那两人一眼道:“这是我请来的贵宾,让开。” “是,大人。” 应完之后,那凭空出来的人,又凭空消失了。 白柚不得有些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进去走了几步,男子才说道:“是不是有些诧异,这些,你应当都没见过吧。” 说来倒真的是有几分惭愧。 想她白柚也是活了好些年,这回被拂香扇弄回这么个地方,年龄硬生生的便小了三千多岁,还被人家当成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子,倒真是…… 不过她怎么说也是开了翟羽阁那么久,听闻的故事也算是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听的不少,关于这个方面的事情,她倒是头一回听。 将来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还可以将这些故事说给安幽听,到时候再让安幽写成戏本子给她看。 说到安幽,这要说的还是他与白芍之间的事情,当初找白芍借五彩琉璃球未免借的有些仓促了,也没在白芍面前夸奖他一番。 肩膀被人拍了下,白柚才回过神,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一个小房间内。 这小房间跟她在翟羽阁内的房间未免有一些相似之处,唯一有些不同的是,这房间之中悬浮着的球是暗绿色的,将这房间照的十分亮,而最重要的,是根本就不需要借助什么法器来点亮这些东西。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你看着这些,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白柚挑了挑眉。 这厮是知道些什么么? “慕青的命,可全系在你的手上了,且不说他是不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就单单说你是她师傅这点,你就不该袖手旁观。” 所以…… “慕青究竟是怎么了?” 她跟着他莫名其妙地走了那么远,不就是为了听他跟她说下慕青的情况么。 结果他现在跟她说了那么多,没一句在点上的,还说的她有些在云里雾里一般,一句话都没听懂。 男子似乎也是有些着急了,脸上的五官都快拧巴到一块去了。 他也想跟白柚说啊,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白柚说。 私自带外族人进入已经是一个错误了,若是再透露些不该透露的,那么就更加完了! “族……族长……” 门无风自动,打开后,门内那些暗绿色的小球顿时变的亮了起来,由原本的暗绿变成了碧绿。 白柚不禁有些感叹,原本她还觉得她那个房间里的布置已经算是好了,却不想这房间亮了之后,照出来后的那样子比她那房间可是好多了。 “你竟敢私自带外人进来!” 声音不怒自威,声音听着倒是有些许年迈的感觉,可当白柚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由得有些震惊,这……这分明就是一张三十岁左右女人的脸! 早前也不是没见过女子几百岁了,可长的依旧嫩,但那些毕竟都是妖,不能用人的年龄来衡量,可眼前这人,白柚看了许久,丝毫没看出她身上有什么妖气,反倒只觉得她浑身都是人的气味儿,因此才对她稍微好奇了些。 “黑莲是不是在你的身上!” 被称为族长的女人原本还在门外站着,可白柚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便凑了上前,在距离白柚只有半个头左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朝着白柚喝道。 白柚一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黑莲是个什么东西…… “没听过。” 男子一副无奈的样子,他怎么就把这个重要的事忘了跟白柚讲! “你说,黑莲是不是在他身上!” 族长看来是个好人,至少白柚是这么认为的,不然的话,这会儿那族长定然不会再去问她们那儿的人。 “不是。” 白柚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那黑莲……被她吃了。” 白柚被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吃过的东西多了,可就是不爱吃黑色的东西。 至于那黑莲,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被她吃了! “无妨,这才一天的时间,将她拿去炼丹,依旧是有效果的。” 族长原先还颇有一副想与白柚打架的模样,可听到那厮的解释之后,又突然淡定了起来。 就因为想要拿白柚去炼丹。 这主意说的容易,可实际操作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白柚神色严肃道:“我还真以为我徒儿出什么事儿了,没想到,你竟不过是诓我过来罢了。” 亏她还想了许多办法,若是慕青当真是出什么事了该怎么救他。 可如今听完这番对话之后,白柚唯一想的便是回去之后见到慕青一定要跟他说,离这厮远些,满肚子的坏水。 “你徒儿?一个快成为丹药的人还惦记什么徒儿。” 族长显然是对白柚说的话没多少兴趣,只直直地朝着男子说道:“你替她沐浴净身,到时候练出来的丹药才够纯粹。” 白柚哑然。 她有同意让他们拿她去炼药? 这会儿这两人在这儿策划倒是挺顺畅的! “愣着做什么?莫不是还要我来教你?” 族长的声音顿时威严了起来。 白柚摆了摆手,从腰间拿出藏月怀道:“你们谈地如此好,可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 族长看了白柚半天,丝毫没觉出来哪儿需要跟白柚问个意见。 只是嘴上还催促着男子加快手中的速度。 白柚捏了个诀,原本想的是变道惊雷出来吓吓他们,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咒语记错的了的问题,这一念出来,变出来的竟然是泼水,还特不给面子地泼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族长有些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倒是颇有些觉悟。” 还懂得自己给自己洗个澡先。 白柚愤愤地擦掉脸上的水,不死心地又念了一趟,这回虽然变出来的并不是惊雷,可好歹也是团火,而且砸的还不是白柚。 这房间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竟十分怕火,一点即燃,原本那些幽绿的光芒,顿时变成了水蓝色。 趁着族长有些混乱之际,白柚的胳膊一紧,不多时,便被那男子拉了出去。 手中的藏月怀丝毫不含糊,反手间,扇子便抵在了那厮的脖子上,白柚佯装思考状:“要不将你也扔去丹炉,可能练出什么丹药来?” 那厮脸上丝毫没有害怕的表情,只说道:“我是当真带你过来救你徒弟的!” 这话,说一次行,两次也可以,可这如今都发生这样的事了,白柚若是再信他,那绝对是脑子有些问题了。 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弱,那男子的脖子上,血痕渐渐深了起来。 “他在地牢里,倘若你再不去救他,他明日便要被烧死了!” 这话…… 白柚本能地不想去相信,毕竟也是在他这儿吃过亏了的,可直觉却又让她信一回。 万一……慕青真的出什么事了呢。 “我信你一回,可你若是再敢骗我,我便是不将你丢入丹炉中,也将你丢入刚刚那小房间里烤了!” 男子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将白柚带去了地牢。 地牢门外原本有两个看守,统统被他收拾了一顿,也顺便从他们身上拿到了钥匙。 白柚原本以为,像地牢那种东西,应当是关了许多人的,可这个地方,幻境优美,虽说有些黑暗,可周边却有不少的萤火虫飞舞,天上的繁星密布,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个地牢的样子,而且这儿一眼望去,根本就看不见一个牢房。 男子亮了下手中的钥匙,一个原本根本就没有出现的牢房般的东西倏地变了出来。 白柚整个人都楞在了那儿。 那牢房之中,关着的,正是慕青。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云宫的弟子服,衣服上有多处破损,而那脑袋却是重重垂下,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脑袋四周,遮掩住了部分的脸颊。 两只手被火一样的锁链扣了住,那手腕处,还可见到一些清晰的烧痕。 “怎么会这样!” 她不过是受了个伤,睡了一夜罢了,这……这才一天的时间啊,慕青怎么就从那个整日嬉皮笑脸与她打闹的人,变成了这幅模样。 “还不是因为你么?” 男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若不是因为白柚变成了那个样子,慕青何必至于到跑去偷黑莲的地步。 还没被发现的时候,便自己跑回来受罚。 还真天真的以为自己是族长的孙子便以为族长会网开一面,却不想罚的比寻常人更重。 “你先把他放出来再说吧。” 若是没记错的话,钥匙应该在他的手中。 分明拿到钥匙的途径也不难,他为什么偏生要带着她一块过来? “有钥匙有什么用,这钥匙不过是打开牢门的罢了,而真正锁着他的,是他手上的火云链。” 普通的牢房门他大不了是打伤狱卒,反正总归是能够救慕青出去的,可偏生是他手上的火云链,除了族长以及另一个办法,根本就打不开。 更何况,他们一族的人,五行之中,唯一怕的便是火,所以用火云链来关押族人,是最残忍的一个办法。 白柚有些不信邪。 闭着眼睛捏了个诀,唤了一泼水出来。 怎么说那也是火,水多多少少也是有用的。 可一泼水浇下,慕青整个人都已经湿了,可那链条依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还大有越烧越厉害的样子。 慕青也不知是疼醒的还是被水泼醒的。 抬了头,眼睛却被头发挡了许多视线,却依旧是一眼便认出了白柚,笑了笑道:“师傅……” 白柚的一双拳头攥的有些紧。 人家怎么说也喊了她许多声师傅,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为师都让你平日里多打坐修炼,心思不要放到旁的上面去,你怎就不听。” 白柚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许哽咽。 “是徒儿的不是。” 慕青笑了笑。 那神态似乎就跟平日里与白柚嬉戏打闹时的一样。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只顾着与她聊天,明日族长便要处置你了,你还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脱身的好!” 男子的语气十分强硬,隐约还带了些不善。 慕青手腕上的烧伤痕迹似乎又明显了些,血顺着雪白的臂膀滑落下来,看的白柚不由得心有些揪了起来。 慕青舒了口气,语气与平时无异:“做错事,就该受罚,这话,还是师傅给我的书中写的呢。” 白柚一愣,她给的书中究竟写的是些什么,她自己都有些不清楚。 想问问慕青原因,却又顾及到如今的情势。 总而言之,若是问慕青,他定然是什么都不会告诉她的,倒不如问一旁那拐着他走了许久的男子:“你将我带过来,想必也一定是有什么办法救他的吧。” 男子犹豫了下,慕青一直朝着他摇头,他也有些许犹豫,被白柚发现后,瞪了慕青一眼,索性直接将藏月怀抵在他的脖子上,大有一副他若是不说的话,她就不放手的样子。 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被白柚吓到了,还是真的决定好了,盯着白柚道:“救他的办法,就在刚刚那个房间里,可具体是什么……我……我也不知道。” 原本他也是在书上看到有这么一种办法,后来又去偷偷问了族中最年长的一位前辈,用了三坛子上好的桂花酿,才让那前辈将话说了出来。 可却只是指了那个房间,以及按照他算出来的名字,他才跑去找了白柚。 具体的方法以及步骤,那老者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那还愣着做什么!” ---题外话---在群里浪的嗨了更新就有点晚了 咳咳,新建的读者群,欢迎来唠嗑讨论文:555986028 123.122.云疏浅(5) 若是这会儿偷偷回去,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线索,若是晚了,就怕是来不及了。 这回换白柚扯过那男子的衣袖,将他扯了出去,这方才跟慕青打了个招呼准备走,面前瞬间一阵阴风吹过,那被称为族长的女人倏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怒目瞪了一眼那男子,冷哼道:“没用的东西!到头来还是要我自己来!” 白柚此刻倒真的是有些后悔,当初妄倾催着她修炼的时候都想着玩,此刻就光光感受着那族长的气场,竟然觉得有些慌撄。 “奶奶!” 慕青的声音几近嘶哑,虽是用尽全力喊出来的,不过那声音依旧是听着有些低。 族长理都不理会慕青一眼,朝着白柚走近了几步,低念了几句咒语,白柚的周身突然出现一个像是水球一般的东西,将白柚整个人都困在了里面。 白柚原以为这族长是十分厉害的,可瞧见了这幅模样,心里紧绷着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偿。 藏月怀凌厉地划过周身,那困住她的东西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可整个构架依旧是没有丝毫变化。 族长脸上的笑意咧了开来,她设的阵法,哪有那么容易破解! 白柚有些不死心地用藏月怀在这个水球的中间划了许多道,可跟原先依旧没有什么差别,口子裂的倒是不小,可……可她根本就出不去! “族长大人……” “闭嘴!慕青的事儿,你以为你就不用担责任了么!如今还敢带外人来此,我看你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男子还想替白柚求个情,话刚说出口就被那族长被驳了回去。 顷刻间,他的周身也出现了一道水球般的东西,将他困在了里面。 白柚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这种时候多说废话有什么用,还不如不说话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给妄倾传个信让妄倾过来救他们呢。 可如今这个样子……她怕是谁都指望不上了。 “看管好她,明日正午,将她祭入丹炉!” 那原先被打散不见了的看守门的人醒了过来,应了声是。 白柚想着,这好歹也是三个人关在一块,多少也有些照应,可这想法才生出来,却突然想起来,这个地方关人的方式与别的地方不一样。 关在牢中,没有钥匙,根本就看不到这人在哪儿。 而就在那族长走了之后,白柚便发现,那原本还在她不远处的慕青与他哥们儿,全都不见了。 周围的景物虽然没变,可那被关在里面的人却是不见了,而原本有些神出鬼没的那俩哥们儿,却又能看见了。 白柚还以为那俩哥们儿是藏的好,可这会儿了才知道,这儿的人果真是道行高深,之前应该是一直在她边上的,可她却看不见! 与此同时,白柚还发现了另外一个比较奇怪的事儿,这儿的人,长的都是一模一样! 就拿昨天过来被那男子打倒的那俩哥们来说,后来那族长吩咐完之后他们俩又走了进来,白柚当时还以为是那俩哥们儿醒了,可直到如今他们换班的时候,白柚才发觉,他们长的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究竟是一种巧合,还是什么别的? 亏她在翟羽阁待了那么久,还颇有一种知道了许多事情的感觉,直到现在,才发现她先前知道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白柚闷地在里面坐了下来,把玩着手中的藏月怀,时不时地在那水球般的东西上划个几下,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几番烦闷之下,便只能静心地开始打坐。 她原就好动,让她一直待在这种地方绝对会受不了,想了想先前妄倾几次三番地让她好好修炼,她偏生是不听,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先前错的有些离谱。 也不知在里面待了多久,白柚实在是受不了闷的不行了,将眼睛睁开时,却瞥见妄倾那张妖孽的脸在她面前。 这……她是睡着了么…… “看来,打坐的还是挺认真的嘛。” 妄倾笑了笑,白柚这才注意到那守在她边上的那两个守卫已经倒了下去,看样子,不像是刚倒下去的,而她周身那水球般的东西也不见了! 难不成……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这果真是修为上不可逾越的一道沟啊…… “有一会儿了吧,看你难得在打坐修炼,就没吵你。” 说的那么义正言辞,不还是想让她多修炼会儿嘛。 “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想当初,要不是因为那厮将她带过来这儿,她是绝对不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偏僻不说,还透着些许诡异。 “一只萤火虫引我过来的。” 说来这事儿也奇怪,他原发现白柚出去许久也未回来,用了观微在云宫之中找了个遍,也没看到她的影子。 正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只萤火虫,翅膀一扑一扑的,在他的周边飞来飞去,似乎要引她去什么地方一般。 妄倾随着跟着萤火虫走了许久,萤火虫飞的比较慢,又不会说话,因此来的速度也有些慢。 萤火虫一直将他引到这个地方的外面便不见了,门外两个守卫出手没拦成功他,还让他成功的溜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看到那被困在水球之中的白柚以及边上一个陌生的男人,边上还有几个守着的喽啰。 迅速地将那几个小喽啰解决了之后,本想把白柚给叫起来,不过白柚实在是太难得会主动自觉修炼了,因此他在一旁看了那么久,也没有丝毫想去叫醒她的意思。 “萤火虫……想不明白,不过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你居然能看见我?” 这地方的主基调就是暗绿的,萤火虫她来的路上似乎看见了,可一只萤火虫怎么会认识去云宫的路,还那么直接地就找到了妄倾? “莫不是你学了什么隐身的法术?我怎会瞧不见你?” 诶?是这个样子的么? “那这地方除了你我还有别人么?” “那儿不是还有个男子么?” 这……莫不是白柚看不见? 白柚顺着妄倾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地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不过地上还有两具尸体的方向,看样子不难判断出来是从那个方向攻击过来的。 可……可妄倾怎么就能看到她看不到的东西,莫非,修炼多少的差距真的如此明显? “你将他的水球打破看看!” 如果没什么错的话,那个方向…… 妄倾衣袖一拂,水球应声而破,而那被关在里面的男子也惊了一下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是根本就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出来。 “妄倾师叔?” 他派出去的萤火虫,没想到那么快就把妄倾找到了! 妄倾应了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好好的不在云宫待着,都出来瞎跑什么? “妄倾师叔,你有办法能救救慕青么?” 慕青……这不是白柚那个小徒弟的名字么。 妄倾不解地看向了那男子,只见下一刻,他从怀中掏出那保存完好的钥匙,按动了上面的机关,那被关在牢中的慕青顿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妄倾试着用先前的方向,这困在慕青周边的牢笼倒是解开了,可那囚住慕青两只手的火云链却是说什么都解不开。 白柚头回见到还有妄倾解不开的东西,因此也对那劳什子族长这般对待孙子的行径开始有些不耻了起来。 “你先前说只有我能做到的那个方法是什么?” 既然这样子没用,那么也就只能依靠他之前与她说的那个办法了。 可就是怕还要回去原先的那个地方,未免难度也有些大了起来。 而且那地方她也算看的比较仔细了,跟她翟羽阁内的那个小房子十分像,可却又不是一模一样的。 男子看了一眼慕青的方向,内心有些忐忑地带着妄倾与白柚两个人走了出去,在这地方左拐右绕的,才终于回到了那原先的地方。 只可惜,这地方的五行与火不容,白柚先前试的那个法术,将这儿损坏的倒是有些厉害,这会儿,白柚倒有些不安了起来,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先前不小心给烧坏了可怎么好! 屋中依旧是与原先一样的暗绿色,一些布局看上去,还算是完整,没被那火烧的太厉害。 这屋子不大,一眼望去,所有东西几乎都入了白柚的眼,可白柚却丝毫不知道她能做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翟羽阁内的那间屋子,无非就是她用来储藏记忆的罢了,这儿…… 对了! “妄倾,拂香扇是不是还在你这儿!” 妄倾点了点头,将拂香扇递给白柚。 白柚拿过拂香扇,想了想她在翟羽阁内念的那个诀,同样地念了起来,刹那间,整间屋子里那些暗绿色的小球瞬间变成了碧绿的颜色。 不多时,一个个小球消散了起来,化成细小的颗粒,纷纷进入了拂香扇内。 真没想到,当初南辞教她的这些还能派上这些用场! 妄倾显得地有些意外。 白柚从小在他边上长大,恐怕连拂香扇的名号都不一定听过,可她竟然会用…… 站在白柚身旁许久的男子,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显然地送了口气。 那长辈果真是没骗他! 三人回到原先的地方,将慕青手上的火云链解开后,只听外面轰地一声,似是一声怒吼般,那被解开的火云链顿时落到了族长的手中。 “你们……” 族长那嚣张的气焰在看见妄倾的一瞬间便消了下去,注视着妄倾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妄倾皱了皱眉头,如今是要开打了么?可老盯着他做什么? “老身参见少主。” 众人一惊。 那一直是族中少主的慕青也有些懵了起来。 “奶奶……” “跪下,参见少主!” 白柚那族长上一回是见过的,那么这儿唯一剩下的生人便是妄倾了。 虽有些不悦,不过却不敢反驳,慕青上前走到那族长的边上朝着妄倾跪了下来:“参见少主。” 这分明……是他师叔嘛不是。 而且这族中的少主,不是一直都是他么。 难不成那族长是老糊涂了? 妄倾如今倒真的是有些糊涂了,打不过求饶的他听说过,可打不过跪下来喊人家少主的,他还真的是头一回见。 不光是他,就连白柚也有些被惊吓到,没一会儿,那站在白柚身边的男子也上前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 “如今少主回来,老身多有怠慢,还望少主恕罪。” 这话说的……将原本就有些懵的众人说的更加云里雾里了。 “族长,你是认错人了吧。” 他是狐族,可不是人族的。 “老身不敢,少主的模样,老身还是有些印象的。” 妄倾挑眉,他怎么就不记得什么时候有来过这种地方,还见过这个族长? 从小到大,他似乎就一直在狐族之中从未离开过。 “不管怎么说,你们先起来吧。” 闻言,族长带领着慕青他们站了起来,朝着妄倾恭敬道:“如今少主回来了,这族中事务,还是要交还给少主打理的。” “族长,你应当真的是认错人了,我是狐族,并非你们人族,又何来是你们族的少主之说。” 可那族长却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偏生是认定了妄倾便就是她们族中的少主,还颇有一番这人留不下也非得要将他留下的样子。 无奈之中,众人只能先离开这牢房,找了个房间,将慕青那哥俩赶了出去,徒留下白柚与妄倾两个人,瞧了妄倾一眼,问道:“少主,她……” 妄倾还未发话,白柚便自觉的走了出去,可却止不住的内心有些疑惑,还想趴在门外偷听几句,可却被慕青拽了出去。 这臭小子,真是目无尊长! 罢了罢了,瞧在他刚出狱不久的份上,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不过语气依旧是有些语重心长:“徒儿啊,你下回可不能再这个样子了,别人会觉得为师没教过你尊师重道的。” 白柚点了点头,觉得她这番话说的果真有几分当人师傅的模样。 慕青沉了张脸道:“你本就没教过。” “且不说这个。”白柚转头看向了窗内:“你莫非就不好奇那里头在说些什么?” “好奇。” 这就对了! “可族长不肯将话说出来,定是有她的几分道理。” 白柚撇撇嘴,这可就不是她这个做师傅的错了,这小徒弟还是很明白事理的嘛。 “自然,师傅你也不能去偷听。” 看着那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白柚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他不肯去偷听……还连带着都不让她去偷听了么! 在云宫,这样的徒弟,迟早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罢了罢了,不偷听就不偷听好了,回头若是有什么事的话,直接问妄倾也是一样的,虽说妄倾会同她说的几率十分地小,可如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慕青顿了顿,看着白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柚的视线一直流连在屋内,没怎么注意到慕青刚刚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只是回过头的时候,看到慕青的神色不太好。 也是,他手腕上的伤毕竟还没好,这烧伤的痕迹也略微有些明显,不过却比在那牢中好的多了。 “对了,你是怎么被关到里面去的,还有那黑莲,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柚这回的语气倒是比先前多了几分强硬。 对待慕青这小子,不强硬些还真不行了。 偏生这厮又有些软硬不吃,白柚若是跟他来软的,他一定会打着哈哈将这事儿给掩盖过去,可白柚跟他来硬的,他倒好,索性一句话都不说了。 “你若是不说,我就问他了?” 白柚侧目看向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 而这时,慕青的神色有些变了,那男子的神色也有些变了。 白柚不禁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说错了些什么话。 先前那些事情弄在一块,她倒是想出了些头绪,可终究吧,也是觉得从人家那儿证实了比较好一些。 可两人却偏生是有默契的什么都不透露出来。 白柚还以为,慕青不说也就算了,那厮好歹装个样子出来吓唬吓唬慕青也好啊。 却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这般的有默契。 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慕青主动凑到白柚的身边说了几句话,却终究因为没肯把事情跟白柚说,而被白柚无视掉。 就在白柚等的快要发霉的时候,身后的门倏地开了,妄倾脸上神色与来时的样子差不多,不过是那双桃花眼中,复杂的情绪又多了几分。 “妄倾,族长同你说了什么?” 问这个的时候,那族长还用眼睛瞟了白柚一眼,惹的白柚又是一阵委屈,她……她又没跑去问族长,做什么就开始瞪她了。 “无妨,不过是族长大人认错人罢了。” 妄倾看着那族长,那族长也点头示意,还深刻的表示道歉:“是老身老眼昏花有些糊涂了,竟将阁下认成了族中不见许久的少主,实在是抱歉。” 想之前那族长说话的模样,白柚还真以为妄倾是这个奇怪的家族的什么少主呢,认错了……也好。 “慕青,送他们出去。” 族长一脸微笑地看着妄倾,要不是听那族长的声音真的是有些年迈了,白柚还真的以为妄倾随意出来一趟,又沾惹了些许桃花呢。 慕青领了命令,按照原路送了两人出去,一路上,白柚有好多问题都想问慕青,可慕青那神色吧,跟妄倾的差不多,皆是带了几分严肃深邃,她跟了一路,问题也就憋了一路,临走时,看见慕青还准备回去,不由得问道:“你不回云宫么?” “晚些回。” 白柚哦了一声,慕青走了两步继而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还望你们,别说出去。” 妄倾嗯了一声,白柚点了点头。 待到真的回到云宫之后,白柚便有些忍不住了,妄倾有些无奈的问道:“说吧,看你那样子,都憋一路问题了吧?” “嗯嗯!”果真还是妄倾比较厉害,连这都看出来了! “我依旧是有些好奇,那族长究竟是跟你说了什么,看那样子,前后态度转变好大啊。” 妄倾的身子一顿,淡淡道:“无非是认错了人,有些愧疚罢了,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话是这样说不错,可白柚依旧是有好多的问题。 “那你知道他们族究竟是什么来历么?” 怎么说,妄倾的见识也比她多出许多。 “不知道。” “那……那你觉得他们族人究竟是人,还是什么别的?” 若是人的话,应该多少都会像人一点,可他们似乎又会些什么法术,具体究竟是什么,还真有些困难。 妄倾依旧是那波澜不变的三个字:“不知道。” 早知道她有那么多问题,就应该让慕青跟着回来的,好歹还能回答一些,回答不出来,有个人替他将这些问题挡了也好。 “那你……唔……” 白柚才说了两个字,嘴就被堵了上去。 妄倾那张妖孽的脸倏地在他面前放大了起来。 唇齿间带了些许香味,可白柚依旧是有些楞楞的。 妄倾如今……是在亲她?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问题?” 唇上似乎还留了些许温度,她在这边脸红心跳加速的,妄倾在一旁,却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脸不红气不喘地问她这么个问题。 白柚眨着眼睛想了想:“许是因为你一个都没回答我,因此我的谜团也越来越多。” 若是妄倾稍微回答她一个,她自己琢磨琢磨说不定还能研究出个答案来,可妄倾一个问题的答案都不跟她说,因此她想的问题也就越来越多。 “我瞧你不光问题多,话也挺多。” 一双桃花眼中蕴了丝笑意,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白柚那稍微有些淡下去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她怎么就话多了…… “我……” 她才说了一个字,妄倾便缓缓地凑了上来,有了上回的经验,白柚索性将眼睛闭了上去,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妄倾的一句轻笑,她这是……被戏弄了? “我知晓你的问题多,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可到头来做的,却又不一定会是这么个样子。 ---题外话---读者群公布在作者公告里啦 欢迎各位小伙伴进来唠嗑玩耍=。= 124.123.云疏浅(6) “师妹,掌……” 江流一走进了,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 白柚也有些忍不住地脸红,妄倾倒是比较自然些的站了起来,至少从神色上,是看不出有哪些不对劲的。 白柚想着应表现地自然些,稍稍将衣衫整理了一下,却不想江流看她的神色似乎比之前更怪了些,佯装淡定道:“师兄,找我何事。” “掌门找……你们。” 原本他还在想是不是要去找妄倾一趟,没想到妄倾这会儿正在白柚的房间里,倒是省了他一些事,无非就是瞧见这一幕的时候,略微有些尴尬罢了偿。 “嗯。” “好的谢谢师兄!” 虽是同一频率上说的话,可这差距,似乎确实有些大。 江流略尴尬地走了出去,白柚原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妄倾拐去了掌门那处。 白柚在门口的时候,还小声地说道:“掌门该不会是找我们来瞧他睡觉的吧?” 白胡子掌门高坐在位置上,双目微瞌,看起来就跟在打瞌睡一样。 妄倾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走到掌门的面前行了一礼,却发现掌门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略有疑惑,走上前去唤了一声,掌门依旧是没有反应,待到将手探到掌门鼻下之时,才发现掌门竟然已经过世了…… 而前一刻,还叫了江流来让他们几个过来,他们过来之后,竟然就是这样的一幕。 江流在一旁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前一刻才去把妄倾跟白柚叫了过来,怎么这一刻掌门就过世了? “师傅……” 白柚觉得,脚步似乎有些沉重了起来,走到白胡子掌门的身边,用了好多好多的力气,累的她竟然连说句话都需要鼓起勇气一般,而那话还没说出口,眼眶就有些红了起来。 这掌门虽说平日里与他们的交集并不是很大,可好歹当初白柚的法术以及飞行,都是白胡子掌门亲自教出来的,这个,她倒是不敢忘记,并且,白柚从前在上课的时候,动不动就会被传授的师傅们凶或者罚之类的,可掌门却从来不罚她,若是她记不住,便多给她些时间,若是她不明白,便多教几遍直到白柚明白为止。 这般好的师傅,白柚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 “有伤口!” 妄倾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瞧见了那白胡子掌门脖颈处极为细小的一个伤口,伤口呈黑色,显然是被有毒的东西给攻击了才致死的。 可这云宫,能够靠近掌门的人并不多,若是说有外敌入侵,那么,云宫之内的警戒早就应该有动静,究竟……是谁呢。 “我出去找你们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谁都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掌门害死的!” 江流一双拳头紧握,愤愤地说道。 一盏茶的功夫能做什么?就连从云宫外面进来,都未必能够走到掌门所在的地方,更何况是还要杀了掌门了。 而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一点打斗声都没有听见!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你们干什么的?” 门外匆匆跑进来几个弟子,手中拿了些给死人用的器具。 江流将他们拦了下来,开口问了一句。 那帮弟子也有些诧异,朝着妄倾白柚江流三个人打了个招呼后,带头的那个弟子便回答道:“我们是来收拾师傅遗体的。” 妄倾蹙了眉,这件事他们也是才刚知道而已,怎么就有人会比他们还快了? “谁告诉你们掌门过世了的?” “是……是梨酌师姐啊。” 话音才落下不久,殿中便已经看不见白柚的身影了。 梨酌…… 长了一张与司葵一样的脸不说,白柚先前只当是个巧合,毕竟长相相同的人并非是没有的,可这心肠都一般黑的人,可就真的不多见了。 白柚此刻不得不再一次怀疑这一切都是司葵是什么诡计,弄了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还编织了一个与她从前生活过的门派一样的幻境。 可此刻,她找遍了整个云宫,也未找到梨酌的影子。 几乎问遍了整个云宫的弟子,却是没有一个有瞧见过梨酌。 一气之下,白柚发布了生平头一条追捕令,云宫之内的弟子,但凡见到梨酌的,一定要将她捉回来,若是实力悬殊,大可先派个人回去禀报了之后,再去抓梨酌。 要说这日子过的也有些慢,云宫掌门的丧礼,这才刚刚开始着手准备,便来了无数别的门派的掌门前来吊唁。 整个云宫弟子的衣服,统统由原本的蓝白色的弟子服,换成了清一色的白色丧服。 云宫掌门的影响力也有些光,这才一天的功夫,消息几乎就已经传遍了,前来吊唁的人不少,整个云宫都快要住不下了。 “诶,掌门如此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去,就去了。” “是啊,我月前才邀他来蓬莱下了场棋,如今想来,似乎就只是昨日的事情一般。” 闻讯而来的各个掌门皆是一阵惋惜。 江流妄倾与白柚三个人守在白胡子掌门的身边默不作声。 他们也想知道,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没见,怎么掌门就遇害了。 白柚近来的脾气也变的有些暴躁,对谁都是有些爱搭不理的,有时候问的事情多了,还会被她毫不留情地给嫌弃一顿。 慕青就对此深有体会。 匆匆赶回来的他,原以为白柚还会多多少少有些想念他,却不想才一回来就听见了云宫掌门遇害的消息,再瞧见白柚那副不开心的样子,也开始安慰起了白柚,却不想,就因为这安慰的几句话,害他被白柚训的,那叫个惨啊。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把梨酌给找出来,而不是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 慕青一脸委屈,他这不也是看到白柚的心情不太好出于孝顺才想安慰安慰的嘛。 不过说到梨酌,他倒是说不定真的能够找到她。 夜幕沉了下来,云宫十里外的一片桃林里,两人负手而立,女子身材窈窕,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配着水蓝色的面纱,掩住了半张脸,却依旧不难认出那人便就是梨酌。 而他对面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外面还披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整张脸除了眼睛的部位其余都被掩的严严实实地,朝着梨酌说道:“你如今竟还如此悠闲,整个云宫都在通缉你,你难不成不知道?” 梨酌浅笑了一声,有些哀叹地说道:“那算什么,怕只怕,某些人会过河拆桥,若真如此,那么梨酌相信,到时候,定然不会只有梨酌这一方受伤。” 男子神色微恙,右手握拳,大有一副准备杀人灭口的模样,手还未出,便听梨酌淡定地说道:“我如今既敢单独出来见你,那么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若自信那些东西不会被人发现的话,我倒不介意你现在动手。” 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右手的拳头倏地松了开来。 “你想要什么条件?” 梨酌轻笑:“你倒是个明白人。” 也好,她原本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朝着男子靠近了些,凑在他的耳旁说道:“我要……妄倾。” “即使我能将他给你,你又有什么能耐让他喜欢上你,我瞧着,他待白柚倒是一往情深地多。” 梨酌的声音有些妩媚:“男人嘛,皆是喜欢那些容貌好看,又比较温柔些的女子,白柚的容貌虽然不差,可也不及我,至于性格,哪有我半分的好?” 男子冷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屑:“妄倾可不是什么寻常人,我劝你还是别这么自信的好。” 梨酌一双媚眼如丝,丝毫没将男子说的这句话放在心上:“是不是自信,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么,你的计划,到底要何时进行?” “只要你隐藏地好,那么便没什么纰漏。” 男子将目光放到了云宫之上,略显犀利的严重,似乎闪过许多东西。 “梨酌静待阁下消息,阁下可别让梨酌失望,后悔押错宝了。” 男子冷哼了一声便离了开来,身后梨酌望着她的方向伫立了许久,一阵微风拂过,将她的面纱吹落了下来,露出那完美无瑕的另外半张脸。 “师傅,我找到梨酌了。” 云宫掌门的丧事办的正忙,几乎所有人都没什么别的空子跑去做些别的,而白柚正忙的时候,那寻常一直缠着她的小徒弟又跑了进来。 白柚正准备开始训他,却听见他这么说了一句,当下立马将众人跑下拐着他出去,到了门口才想起来,这厮还没说地方呢。 慕青一脸无奈的样子,“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白柚索性懒得回他,直接问道:“梨酌在哪儿?” 这自古以来,都是师傅要求徒弟改改性格的,到了她这儿,成天被徒弟烦着不说,还老是被徒弟嫌弃这嫌弃那的,真的是有些失败了。 “云宫桃林外三十里的一处尼姑庵里。” …… 半柱香的功夫过后,白柚才来到慕青所说的尼姑庵。 外表上看到,这尼姑庵似乎规模也不小,香火也是十分鼎盛,白柚正准备进去,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阵的哀叹声,慕青在后面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一个用飞的,一个用御剑的,果真速度上的差距就是有些大。 白柚摇着头叹息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便上前准备进去。 还不待白柚敲门,那门便自己打开了,走进去后才发现,这偌大的尼姑庵内,根本就没有一个尼姑在,而那香火,却还燃烧地正旺。 “这儿似乎有些诡异!” 白柚兀自在一旁找起了梨酌。 这地方外面跟里面差不多是两个样子,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地方的诡异! “你不是说了梨酌在这儿么?” 白柚一脸哀怨地看着慕青。 这尼姑庵虽说大,可她一边用观微,一边又找了两圈,就连梨酌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半分。 她这徒弟若是这会儿敢说一句不过是随意说说的,她一定会将他逐出师门的! “族中长老的推算,应当不会有什么错误的。” 慕青正了神色。 他特地跑回族中去求的长老,好不容易推算出来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错。 白柚有些郁闷了,还有些一筹莫展了。 慕青说着不可能会出错,可她的观微应该也不会出错,即使出错了,她不还在这尼姑庵中找了许久么,却丝毫没看见梨酌的影子,就连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的气息,都没感受到。 “师傅,要不……我们去别处找找?” 长老算出来的地方应该是不会有错的,但如果此刻梨酌不在这个地方,那么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这附近的,单单在尼姑庵内找人,实在是太局限了些。 这话听的似乎不无道理,白柚好不容易找准了出口,慕青走在她的前头,前一刻,慕青才走出门,下一刻,门边自己关了上去,差点把她夹在了中间。 刚刚进来的时候,门便是自己的开的,可如今要走的时候,这门竟然还将她锁在了里面? 白柚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与此同时,也更加相信了慕青刚刚说的话。 梨酌一定在这个地方,同时还布下了什么阵法等着她进去自投罗网,可她竟然就是找不到梨酌的藏身之处,实在是有些失败。 捏了个诀,想将门给弄开,却是没试成功,就连一点动摇都没有,而那慕青出去了那么半天,却连一句话都不说,惹的白柚更加焦灼了。 殊不知,此刻的慕青,在门外喊了白柚许久,也未听见里面白柚的丝毫动静,还用了许多的咒语,也没能让这扇门动摇半天,想从一旁翻过去,这尼姑庵似乎做了个什么屏障一般,就连进都进不去。 慕青有些为难地看了尼姑庵一眼,终究是咬着牙回了云宫搬救兵。 “梨酌!我知道你在这儿!” 白柚被逼的有些没办法了,只能扯开嗓子大声吼叫。 梨酌此刻一定在这个地方,不然不可能会将一切都算的如此仔细的! 可白柚喊了几声之后,未听到丝毫的回应,不由得疑惑着,该不会是真的不在吧…… “你做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如今再躲藏起来也没用!” 该是怎么的模样依旧是怎样的,丝毫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妄倾就在附近,你若是再不放我出去,到时候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这回……周遭似乎多了些动静。 白柚明显地感受到不远处有梨酌的气息。 果然,转过身一向,梨酌穿着一袭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正巧站在她的身后,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你果然在这儿!” 还以为梨酌原本不敢出来是因为多多少少有些害怕她,如今看见梨酌一副不屑的模样回了声:“是又怎么样,如今你被我囚在这儿,除了求我放你出去,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 可是……谁说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出去的? “我即使出不去,也要杀了你给掌门报仇!” 这鬼地方再能囚禁人终究也是一时的,可若是这回让梨酌跑了,那么下回再抓到她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柚的法术虽说不算精湛,可怎么说也是堂堂的掌门入室弟子,血的自然也是比别人要多一些,这梨酌乃是掌门入室弟子的弟子,比起白柚,还是差了一个辈分的。 可待到白柚朝着梨酌出了一招后,梨酌虽有些意外,可却是丝毫没有一点难度地便闪躲了开。 朝着白柚冷笑笑:“师叔啊,我瞧你这两下子,还是省省吧,别给掌门他老人家丢脸了。” 白柚手中的藏月怀出招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梨酌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无疑是在故意激怒她! 梨酌似乎无异与她打架争斗,看起来,更像是要把她留下来而出的招式闪躲。 “师叔,没想到,你的法术竟然那么差,亏的那么多人教你。” “呵,是不是法术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白柚怎么说也是当过上仙的人,法术这方面自然是不会比现在差的。 无非就是现在的根基没有从前那么好,使用起来难免有些困难。 “师叔,你不光法术差,脑子也很不灵光啊。” 梨酌至始至终语气都有些嘲讽的意味在,听的白柚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起来。 她法术差?那就让梨酌好好见识见识,脑子灵不灵光?待到将梨酌打趴下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白柚捏了个从前时常用的诀,效果虽没从前那般的好,可对于梨酌来说,已经有些超过她原本的想象了。 白柚的法术一直来说,都算是比较差的,而她的修为修炼,一直是云宫之中的佼佼者,按理来说,应当是与白柚差不了多少的,可白柚刚刚的那个招式,她竟然从来都没有见过! “梨酌,事到如今,我非叫你知道什么叫后悔不可!” 白柚嘴角微勾,蔓起一抹冷笑。 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歇,藏月怀越发凌厉地攻了出去。 梨酌似乎渐渐的也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起来。 分明,那原先的白柚并没有那么厉害的。 “如今,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藏月怀抵在了梨酌的脖颈之上,白柚居高临下地看着梨酌,眼中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眼神,不过是有些犹豫究竟是要在这儿解决掉她比较好,还是将她带回掌门的灵堂前谢罪比较好一些。 “白柚师叔,你莫不是真的觉得,以我的能耐,就能杀的了掌门吧?” 这话……倒是有几番道理。 梨酌连她都杀不了,怎么可能会能够杀的了掌门…… 白柚还有些动摇,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渐少。 不管是不是她杀的掌门,总归是跟掌门的死脱不了关系! “还有,这个阵是我布下的,里面是机关多了去了,若是没有我带你出去,我看你是这辈子也出不去的,万一有个行差踏错的,到时候妄倾也救不了你。” 梨酌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十分自信。 白柚一向对别人说的话保持一般的怀疑态度,既不是全不信,也不是全不信。 反正到头来,总归是有个解决办法的。 “梨酌,我觉得如今,你我之间的安危,似乎,还是你的比较严重些。” 如今她到时候能不能出去倒是还另当别论,可梨酌的命,可就是在她的手底下。 “你若是杀了我,那么你就再也没办法找到杀你师傅的真凶,你若是毫不介意的话,那就动手好了。” 白柚握着藏月怀的手有些紧。 究竟是要到什么地步,一个人才能面临着被杀的危险,还能够如此的淡定? 可她说的却又不无几分道理,如今唯一要想的,便是能够带着她一块回云宫去找掌门谢罪! “你要是肯乖乖的带我出去,我不介意这会儿放你一马。” 这是她能够做到的,对敌人比较宽容的一点了。 梨酌倏地笑了起来,“白柚,你真当我叫你一声师叔便是真的拿你当师叔了么?” 让她带白柚出去?想的倒是美! 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将白柚困在这个地方,如今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她放了她,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那么你就待着吧,看你什么时候能够妥协,我便什么时候将你带回去。” 她的时间不少,可梨酌的就不一定了。 “好啊。” 白柚真是头一回叫到一个人,分明她的命在下一刻就有可能没了,而这一刻,竟然还能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的人。 梨酌这一点,不由得让她有些佩服了起来。 白柚原本还想着,梨酌说不定会想个什么法子逃走,可一连等下来,她竟动也不动。 此刻被困在这个地方,倒是白柚显得有些被动了起来。 怎么每回困住她的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不能找一个能够让她自己突破的地方么! 若是实在出不去的话,那就在这儿先将梨酌杀了,到时候再等机会,将她的尸首拿回去拜祭掌门! 一个时辰过后,梨酌故作惬意地睁开眼睛,瞧见白柚依旧在她身边动也微动,右手伸到她的藏月怀上,手却被白柚一下子给拍了开来。 ---题外话---谢谢wangshuai98以及颜颜的红包来个大么么哒 谢谢妖妖,小七,旗旗,思慕等送的咖啡,嘿嘿,人数太多了就不点名了。 125.124.云疏浅(7) “白柚师叔当真是谨慎。” 白柚不语,侧过头去不想理会她。 “也罢,我便放你出去如何?” 白柚有些疑惑,半信半疑的让她起了身。 这扇子一直抵在她的脖颈上实在是有些累,白柚索性将捏了个诀,石化了梨酌身体的中间部分,这才揉了揉胳膊将藏月怀收了回去偿。 “师叔,说实在的,你又何必非得抓我回去呢。”梨酌边走边说,走的方位也有些怪怪的,都是白柚从来没有见过的。 “如今掌门死了,那么位置到时候便就是你与江流还有妄倾三个人平分的了,若是他不死的话,你们都不知道要等多久。撄” 白柚随着梨酌走了几步倏地顿下。 转头朝着梨酌道:“你说的似乎并没没有道理。” 梨酌微微诧异,白柚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我觉得,也不需要你送我出去了。” 白柚说话的语气平淡无奇,让人看不出来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只见白柚默默念了个诀,那原本只覆盖了梨酌中间身子的石化,顿时蔓延到了全身。 她一般比较喜欢用定身,可定身的话,又怕梨酌会跑掉,还是用石化比较保险些。 在这破屋子里转悠了半天,还真的是未瞧见什么突破口,且还触动了不少的机关,差点没在她身上戳上许多个窟窿。 这难不成……她还真的就得困在这儿了? 周遭看起来平淡无奇,可这尼姑庵的上面,却是布满了结界,看样子,还是位高人布置下去的。 白柚看了一眼被石化的梨酌,稍微放心了些,开始在四周漫游着找出口。 早知道今天有如此一劫,当初就该多学些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如今……诶。 白柚绕了一圈回到原地的时候,那原本应当被石化在那儿的梨酌却不见了! 该死!她竟然大意了么! 她的石化从没有出过任何的错误,今天竟然…… 她明显的感受到了身边似乎有些危险的气息正在靠近,可却就是分辨不出来这种气息究竟是来源于哪儿。 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力量在周边游走,却感受的不是很强烈…… 白柚在原地绕了一圈,倏地听到身后传来梨酌的尖叫声。 猛的回头一看,便看见梨酌正被人打倒在了地上,下一刻,便看到妄倾一袭白衣从外面飞了进来。 而梨酌的身边,还落有一把刀子,不难认出,那边是司葵当初给罗邑的那把刀子…… 这莫非……真的就与司葵是同一个人?! “司葵!” 妄倾微微诧异,连带着的,就连那地上的梨酌都有些诧异。 “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想必你就是司葵了吧!” 与司葵同样的脸,同样的性格,就连说话方式,想用来刺杀她的武器,都是一模一样的。 先前两个说是巧合或许她还信,可偏生那么多的事情都凑到了一块,说是巧合,她绝对不信! “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那躺在地上的梨酌冷哼了一声,从地上支撑着爬了起来,看她那样子,伤的倒是真的不轻。 “你就是司葵!” 白柚手中的藏月怀抵到了梨酌的脖颈上,一副坚定的模样。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么这一切应当都是与她脱不了关系的。 “白柚,我倒真的是有些低估了你。” 梨酌冷笑。 她计划的如此精密,还没被妄倾发现,结果却是先比白柚发现了。 “我先前倒还真没怎么怀疑你,不过你在这个地方待的如此风生水起,想来这个鬼地方,应该也是出自你的手把?” 若是一切都可以解释的话,那么这个鬼地方里,真实的人应该都没有几个,就连她身侧的妄倾以及那死去的掌门,她都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真人。 梨酌头一回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猜的倒是快,不过有一点你没想到,这你当连接外面的门已经被我关上了,我们几个人,注定是要在这儿度过余生了。” 这地方虽不是她设立起来的,可这地方出去的关键已经被她找到了。 白柚估计连自己到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吧,这样想来,她倒是占了一分先机。 “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一回,究竟是谁失策还真的是啊不知道呢。” 妄倾挑了挑眉,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梨酌微微诧异…… 这妄倾……应当就是白柚记忆之中的那一个,怎么可能会识破她的计策? “司葵,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却没想到,你做的净是蠢事!” 莫非……这妄倾是…… “柚子,先别杀她,留着还有用。” “嗯?” 这该不会……真的是妄倾吧。 可她先前见那个妄倾,分明就是与她记忆中的无尤啊…… “别嗯了,南辞还在外面等我我们呢。” 这语气……似乎还真的是妄倾的。 南辞……南辞也过来了么? 白柚拐着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司葵跟在妄倾的身后。 这周遭的景物似乎也开始变换了起来,本来,若是这样走下去的话,应当是会回到云宫的,可这边原本应该是一堆的桃树,可却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什么都看不见, 约莫半个时辰后,才看见了一个旋涡状的东西,怨我内似乎全都是水,根本就走不进去。 “呵,这个出口已经被破坏了,你们根本就走不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司葵也隐约有些忐忑,面上却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若真如此,我根本就不会带你过来。” 妄倾手中祭出一把长剑,迅速地划过司葵的胳膊,血从上流下,司葵的神色倏地变了…… 这个办法,除了她,应当是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你凡事都给自己留个后手,这一回,你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妄倾的长剑上沾满了司葵的血,朝着那漩涡之中一扔,只见那原本还转动地十分迅速的漩涡求你好停了下来,渐渐的,漩涡蔓延开来,成了一个通道般的东西…… “司葵,念在你曾救过我的份上,我便留你一命,你若自觉些不再作恶,从今以后,应当还是能够有所成就的。” 妄倾带着白柚从通道之中离开。 “那……那掌门的仇呢!” 她可是特地为了掌门的事儿才特意那么拼的!如今好不容易将司葵抓了过来,还可以直接杀了她一劳永逸,可妄倾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这儿的人和事,均是假的,那么掌门直死定然也是假的,你该不会是真的信了吧。” 妄倾浅笑,手中带着白柚穿梭出通道的速度丝毫不含糊。 白柚哦了一声。 她似乎,还真的有些当真了…… 好不容易快要走到出口,一个黑衣人倏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也是假的?” 白柚如今还真的有些分不清哪些人是真的,哪些人是假的。 原本还只有一个黑衣人的,可下一刻,却倏地多了许多的分身出来。 妄倾长剑一扫,那些多出来的影子顿时不见了。 “来不及了……” 这通道打开的时间有限,再这样拖延下去的话,真的会来不及! 那黑衣人下手也是丝毫不含糊,出招迅速,可收招也是十分地迅速,妄倾一边带着白柚出去,一边还要顾着黑衣人的攻击,并且还要注意着通道关闭的时间,着实是有些分身无术。 而那黑衣人的能耐似乎也不小,缠着妄倾许久,虽未占到上风,可亦依旧未占到任何上风。 “妄倾!快点!” 原本在通道在守着的南辞终究是有些忍不住地走了进来,瞧见面前这模样倏地也开始帮着妄倾开始对付起了那黑衣人。 妄倾手中的长剑一顿,眼看那通道就要关闭,忙将白柚朝南辞的怀中一扔,“你们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放开我!” 白柚从南辞的怀中挣扎着就要起来,那黑衣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再说了,这通道打开不易,若是关闭了,就不知道下一回什么时候才能打开了。 “南辞!别让我瞧不起你!” 妄倾说话从未有如此暴怒过,一边顾忌着白柚,手中对付黑衣人的招式还不能落下。 南辞索性直接将白柚打晕,在最后一刻将她带出了通道。 门关了起来,周遭的景物倏地变回了原先的样子,云雾缭绕,云宫外的十里桃花开的正盛…… “妄倾,这么多年,我终究是赢了你一回。” 妄倾长剑的剑气扫过那黑衣人的剑,将他身上的面巾尽数斩落。 江流——! 白柚此刻只觉得身上特别疼,鼻间萦绕的一股药味越发浓烈。 朦胧间,似乎还看见了南辞的身影在她面前,那一旁站着的人,还有几分熟悉…… “柚子——” 白柚醒了过来,似乎是睡了许久的模样,刚刚那些事,难道只是一场梦么。 身上的伤口,似乎就是之前被罗邑刺伤的,以及还有被司葵那拂香扇打伤的痕迹…… “南辞?” 白柚缓了缓,脑子似乎依旧是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看见南辞边上站着的那个人才稍微清醒了些…… 他边上站着的人……不正是——慕青么! ---题外话---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更大的! 126.125.云疏浅(8) “师傅!” 白柚有些反应不过来,慕青……难道不过只是她那场幻境之中遇到的一个人么,怎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妄倾呢!”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若是慕青是真是存在的偿。 那么当初在云宫的掌门应当也是真的死了,那么妄倾……该不会是真的就在那个地方没有出来吧。 南辞与慕青的神色有些闪烁,眼神根本就不敢直视白柚,两句话都不说撄。 “之前那些事,根本就不是做梦是不是,是幻境!” 从幻境那儿开始,南辞就将她打晕了弄回来,而因为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便就是在进入幻境之前便有的,所以才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直到如今看到了慕青,活生生的慕青,站在她的面前。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瞒着我?” 白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身上传来的疼痛不由得让她闷哼了一声。 南辞与慕青正欲上前扶她一把,却被白柚遏制了住。 “柚子,妄倾他,过些日子便会回来的。” “呵,南辞,你莫不是不知道你撒谎时候的神色,别人一瞧便能够看出来?” 她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有些无知的白柚。 对于身边一些人一些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可南辞实在是不应该这样拿她当孩童骗。 “师傅……” “还有你!慕青,若你真的拿我当师傅,就不该对我隐瞒事情!” 白柚难得的神色有些严肃,还伴着几分严厉。 她几乎从未如此凶过慕青,这是头一回,她也希望是最后一回。 “妄倾师叔他,如今的情况不太好。” “慕青!” 南辞厉喝了一声,原本不是都说好要瞒着白柚的么,怎么如今他就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 她就知道…… 这两人神色闪烁,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她。 “他从里面出去了,可身上的伤,有些严重……” “带我过去!” 妄倾的修为一直都是比较高的,就算是现在在仙界之中找,也找不出几个能够与妄倾抗衡的人,可却偏生不知道那黑影人是个什么来历,竟然能够将妄倾打至重伤,不过还好,好歹出来了,还能够补救。 慕青匆匆地将白柚带去一侧的一个房间内。 房间内的气息极度冰凉,里面放了一个十分大的冰棺材。 妄倾身上的衣服都穿戴整齐,除了脸色比较苍白,其余倒是都与平时无异。 “元神尽散,不多时,就要修为耗尽了……” 若不是这地方有千年寒冰,想必妄倾修为耗尽的速度会更快。 “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她当初不也是死过一回么,如今不照样是好好的么! “没有。” “慕青!” “师傅,你别逼我。” 白柚握紧了拳头,转身跪了下来:“我也不想逼你,但是,也请你帮帮我好么?” 慕青被白柚吓的楞在了原地,半晌后将她扶了起来:“族中长老兴许还有办法。” “多谢!” 白柚朝着慕青道了声谢,走到门口时,倏地回头朝着慕青加了一句:“若是可以的话,还希望你能够帮我好好照顾他。” “我带你过去。” 白柚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这么贸然出去,怎么可能找的到长老,说不定还会被族中子民抓起来。 几经辗转,慕青才带着白柚来到了族长长老所居住的地方。 而此时,恰逢那长老正躺在院子之中晒着太阳,双目微瞌,一副惬意的样子。 白柚原就不准备管那么多,她也不想打扰老人家休息,可事到如今,实在是没办法了。 “哪儿来的小狐狸如此的没道理,没瞧见老人家我在休息么?” “长老……” 慕青拦下了正欲冲上去的白柚,上前给那长老恭敬的行了一礼。 “慕青啊,你这朋友,似乎有些没礼貌呐。” 上一刻还躺在椅子上惬意晒太阳的老人家,倏地起了身,不多时,便站到了白柚的面前,瞧着白柚的面相直摇头,就连白柚准备想问的问题,都在白柚还未问出口的时候直接否决掉。 “长老,你见多识广,能帮的话,就帮一把吧。” “不帮不帮,老头儿我还怕惹祸上身呢。” 这话都说出口了,一定就是有办法的! “小狐狸你可别跪我,你跪我我也不会帮你的。” “前辈……” 她确实是想用跪的来着,可这还没跪下去,就直接被人家拒绝了,未免是实在有些…… “长老,听闻族长近来得了些好酒,要不……” 慕青话还未说完,便被那长老直接打断:“这话别再说了!我说不帮!就是不帮!” 他是爱喝酒,可这种事攸关天谴,可不能随便乱让人家去做。 “前辈,若你肯帮我,将来前辈有什么事需要白柚帮忙的,白柚必定义不容辞。” 这是她能许出的最好的一个诺言了。 那长老的神色似乎是有些动摇了。 这白柚能做的事情,倒是旁人做不到的,若是将来有些什么事,白柚肯帮忙的话,这应承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正了正神色,长老朝着慕青道:“你先前说的酒……” “慕青明白!” 慕青一溜烟地跑了开,院子里顿时只剩下了白柚与那长老一块。 “前辈?” 看这样子,似乎是想将慕青支开。 莫不是方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小狐狸,我可知道你啊。” 白柚一愣,他知道什么? “你这副身子的魂魄,也是刚聚起来不久的吧。” “是。” 这事儿,发生的时间倒是不长,他竟然都知道,倒真不愧为长老。 “你当初元神惧散,尚且能够修补回来,如今那妄倾的情况,可是比你好了许多。” 那么这意思,就是说救妄倾比救她容易了? 当初南辞为了修补她的魂魄,耗费了三千年的时光,那么救妄倾的话……时间是不是能够少很多? “方法并非没有,时间长短,也全是看你自身的造化,不过,那方法却是有些不太为能够为正派人士所用……” “前辈的意思是?” 南辞救她的时候,修补她的魂魄无非是用旁人的记忆,愿意与否还全都看旁人自己,丝毫没有一点强迫的意味在,而如今…… “没什么意思,拂香扇是你的,修补你的魂魄,只需靠记忆养着即可,而妄倾是旁人,若是想要救他,那么只能用旁人的命……” 白柚的手倏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用旁人的命,这意思……就是让她杀人么…… “我想你对这方面的事情应当已经不手生了吧?收人记忆,与收人魂魄无太大差别的。” …… 一刻钟后 慕青拿着一坛酒匆匆地赶回去时候,却已经不见白柚的身影了,望向一旁一脸惬意的长老,正想去问白柚,却不想那长老先他一步将他手中的酒夺了过去,三两下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临走时还不忘说道:“这酒香啊……” 慕青脸色略沉,他不过才走了那么一小会儿一,白柚就不见了…… 能去哪儿呢,妄倾那儿是没有的,南辞也说是没见到白柚,这会儿,可让人有些犯迷了。 大街上,一红衣女子手中抱了个骨灰坛六神无主地走在街上,不由得让白柚有些侧目望了过去。 “姐姐,我请你吃糖葫芦,你别哭了好么?” 白柚这才发现,那女子手中抱着骨灰坛,而那脸庞上,也在缓缓留着泪水。 女子楞在了原地,望着那小女孩手中的糖葫芦,良久,一句话都未说。 最后避开小女孩走的时候,白柚隐约似乎听见那女子说了声谢谢之类的话,不过是声音有些小,没能够让那小女孩听见。 白柚正打算,却见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妇朝着小女孩跑了过来,找了半天,似乎是找人的模样,那妇人一阵哀叹道:“我让你将紫韵姐姐追回来,你怎的就没把她追回来呢!” 小女孩有些委屈地红了眼,小嘴巴也瘪了起来:“夏哥哥死了,紫韵姐姐一直就那副样子,我……我叫了她她也没反应……” “这可怎么好!紫韵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难不成就要这样一直浑浑噩噩下去了么!” “我立刻派人再继续去找!” 那对夫妇带着小女孩走了开来,白柚却是似乎坚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握紧了手中的拂香扇朝着傲世国赶了过去。 要说这牢房,白柚进去过的次数还真的不是很多,先前慕青那儿的地牢,看着还算是不错的,这傲世国的地牢与那比起来,倒真的是差了许多分。 为了避免旁人瞧见,白柚索性捏了个诀隐身走了进去,在牢房之中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沈洛。 不动声色地进去将沈洛叫起来,只见沈洛神色间有几分诧异,不过片刻的时间,又淡定了下来。 “我只当你是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你还会回来瞧我一眼。” 白柚也懒得与他多废话,直接问了句:“我放你在这儿反省那么久,你可反省出什么来了?” 早前是因为她不急,而沈洛所做的事她实在有些忍不了,而如今不一样,她不仅急,还能忍受起沈洛所做的那些事情来。 “你走之后,我着实是有反思过,似乎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过错,却又强行地将事情推到池鱼以及季途的身上。如今想来,还真的是有几分对不起他们。” 看来,她走的这么几天,沈洛想的倒是挺透彻。 “那么如今,你可有什么打算?” 沈洛摇了摇头。 连池鱼与季途都已经死了,他还能够有什么打算? “若是,我让你回到过去,让你将他们两个救回来,你可愿意?” “白姑娘不是无偿提供的吧,若是记忆的话……” “不是记忆,是命。” 沈洛一愣。 先前白柚说的不是用最宝贵的记忆来作为交换,换取季途的命么。 “你将命给我,我让你回到从前,将他们的命救回来,若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她终究是有些狠不下心,平白无故地夺了人家一个人的命。 再说了,她从前做事均是任由他们自愿,没道理到了现在,就非得要强迫人家将命交给她。 沈洛犹豫了一会儿,欣然答应。 在白柚准备之前,沈洛倏地问道:“白姑娘,我先前的做法,在你看来,是否十分荒唐?” “是。” 白柚不否认,在沈洛与她说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些事情未免太过荒唐。 分明错不在连池鱼而在沈洛,沈洛却偏生将事情全都推到了连池鱼的身上,而季途便更无辜了,无非是因为沈洛自己的原因,而跑去找连池鱼的麻烦,最终死在了战场上,实属有些可惜。 沈洛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做好了准备。 白柚手中的拂香扇倏地张开,捏了个诀,正准备将沈洛送回过去的时候,倏地听见沈洛朝着她道了翻谢。 倘若她收人家的命只是为了自己,那么她或许还会手软些,可这毕竟,是为了妄倾。 为了救她,妄倾不惜将自己留在了幻境之中,而好不容易出来的时候,竟变成了这幅样子。 白柚将眼睛闭上,狠了下心,将沈洛送了回去。 在牢房之中等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等到沈洛断气,一缕缕白色的魂魄,从沈洛的身体之中出来,进入到了拂香扇之中。 白柚的手止不住地有些抖,那么久以来,她还是头一回杀人呢…… 虽说苏阮烟之后许是因她而死,可毕竟不是经过她的手,这罪恶感终究是少一些,可这…… 白柚隐身走到牢房前的时候,倏地听见身后有狱卒大喊:“不好了!先皇死在牢里了!” 白柚闭着眼睛走了出去,努力平复着内心的不安。 ——“待到这把拂香扇身上发出红光的时候,妄倾便能够醒来了。” 白柚看着面前这把毫无变化的拂香扇,不由得叹了口气。 阴风阵阵,吹在山崖旁,女子抱着骨灰坛坐在山崖之上。 猎猎红衣,长发被风吹的飘起,一双杏眼无神地看着面前的景色。 “一个人看风景,那该有多无聊?” 白柚坐到女子身旁,将刚刚买的糕点递给女子,女子愣着看了一眼,最终却是依旧将头转了回去。 白柚拿过糕点吃了一块,佯装轻松道:“小女子瞧姑娘似乎心情不好,若是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将事情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你一把呢。” 女子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谁也帮不了我。” “姑娘不说,怎地知道我帮不了你。” 那姑娘似乎听白柚在她耳畔说了这么一长串,原本跑那么远只是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却是被白柚说的有些恼了起来。 “我这坛子之中的,是姑娘是心上人吧。” 那女子的眼色稍微有些动容。 “若是小女子没有猜错的话,姑娘应该对他的死很后悔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警惕地看向白柚,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跑到这么个地方来跟她说这些话。 白柚此刻跟她说那么多,一定是有些什么图谋! 白柚瞧了女子,笑了笑:“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想来与姑娘做个交易,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 “交易?买卖这事儿,我一向不感兴趣。” 缓缓起了身,转身走了两步,白柚朝着对面的景色倏地说了一声:“若是我能够救他回来呢。” 女子顿时驻足…… “你刚说什么?” 白柚浅笑,走到女子的身边,看向那骨灰坛说道:“若是我能让他死而复生呢?” 这话,若是搁在男子尸体还未被焚化之前,说出来兴趣她还会相亲,可现在,他人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还能够让他活过来,除非——“你不是人?” 白柚被她这句话惹的发笑,她不是人……这点表露地很明显么? “且不论那个,我只想问姑娘,可对这交易感兴趣?” “你……这儿谈不方便,姑娘与我去个地方吧。” 白柚欣然同意,沈洛那边的事情结束的比较快,她原本这收的命还不够,恰巧想起今日看到的的这个姑娘,有了先前看那么多人的经验,白柚已经对如何选人有了十分的把握。 跟着这个姑娘走到山崖底下的一个小茅舍之中,白柚不由得问道:“姑娘,若是我没说错的话,你应当是叫紫韵吧?” “是……” 紫韵将手中抱着的骨灰坛十分小心放到了桌子上,这才请白柚在茅舍之中随意坐下。 “看紫韵姑娘这个样子,像是家世十分好的样子,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倒不是说白柚嫌弃这地方怎么样,只是想到先前那匆匆跑来找人的那对夫妇,那样子不是达官,便是显贵,那么他们的女儿,怎么可能会独自居住在这个偏僻的茅舍之中呢。 “家世好有什么用,那样的家,我根本就不想回去。” 紫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带了几分愤怒,可白柚的印象之中,那对夫妇找紫韵的时候,眉宇间还是充满了焦急的。 ---题外话---新单元即将开始! =。= 小伙伴们看看作者公告嘛! 127.126.云疏浅(9) “愿闻其详。” 她如今虽急着找人能够将命交给她,可毕竟这些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 故事一个个讲,愿望也是一个个完成,她怎么说也是要对这些人负责的。 “且不论那些,姑娘刚刚与我说的事,都是真的么!” 紫韵似乎对白柚说的这件事十分感兴趣偿。 可毕竟不管怎么说,一个人的尸体都变成骨灰了,还想复活……不是不可能了么? “自然,我白柚可从不诓人。撄” 若是以前有人问她这个问题,白柚一定会甩一句不信的话就离开好了,可如今却还要努力的让人家信服她。 “那……白姑娘为何要帮我?” 白柚那在桌上敲打的手指倏地停了下来…… “因为……我也想救一个人。” 白柚这番话听的紫韵不由得有些迷糊,白柚继而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不过,若是我救他的条件,是要你的命,你还会想救他么?” “会!” 紫韵没有丝毫犹豫就跟白柚说了答案。 原本她就觉得白柚若是没有任何条件亦或是不需要从她的身上获取什么,就替她救人,实在是有些离谱,白柚这番诚实的解答,倒是让她多了几番信任。 白柚指尖无节奏地敲打在桌面上,半晌只问出了一句:“那你信我么……” “信,你的眼神很透彻,不像是骗我的。” 紫韵坐到了白柚的身边,目光确实锁定在那桌上的骨灰坛上,问道:“我要怎么做?” 白柚深深的吸了口气:“将你的故事说与我听,我送你回到过去让你改变历史,但是……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就会全数消失,换句话来说,即使他活了,你也不能够跟他在一起。” 紫韵倒也是个明白人,听白柚这么讲,也没有丝毫别的意见,只是点了点头应道:“只要他能活过来,那么一切都好,原本,他也不想与我在一起……” “嗯?” 这话……听的倒有些迷糊。 “我喜欢了他十年,却终究没能够让她喜欢上我。” “是因为你从未袒露过心迹么?” 白柚从前,也是遇见过许多这样的人,男子女子皆有。 分明便是比别人先一步认识的人家,却由于犹犹豫豫不敢袒露心迹,到最后后悔的还是她们自己。 紫韵摇了摇头,清澈的眸光中似乎晕了一些水雾。 “我同他说过许多趟了,他一直当我是在开玩笑罢了,直到后来另一个人的出现,他彻彻底底便把话跟我说的明白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故作不信我的样子,不过是因为不喜欢我罢了。” 这…… “世人常说,女追男,隔层纱,可这到底,看的还是对方的心意。” 这话说的似乎是没什么错的,可自古以来,但凡是抛下面子去倒追的,还追不到的,皆是少数,尤其,那追人的姑娘长的还如此倾城。 “你且说来我听听看。” 那时正逢春季,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起来,街上的行人也是不少,有相公带着娘子出游的,也有儿子带着母亲逛街的,沿途更有不少乞丐在一旁乞讨。 紫韵一袭淡粉色的一群,配了一直桃花簪,耳朵上戴着用粉晶做成的耳坠,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俏丽活泼。 而前面不远处一条弄堂外,围了不少的人。 紫韵天生好奇心就比较重,拨开人群,凑了进去,三五个大汉拿着藤条正在打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就快将人打死了! 紫韵急忙上前将人拦了下来,却不想那打人的大汉还十分嚣张准备推她一把,手却恰巧被紫韵擒住,嚷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连老子的闲事都敢管!” “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紫韵手上的力气稍微加重了些,便听到那原先还嚷嚷着的大汉顿时发出比杀猪还难听的哀嚎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汉的胳膊已经开始泛青,想必不久后,就该开始泛紫了。 “你管我是什么人!今日被我瞧见你们欺负弱女子,这事儿我就管定了!” 一旁几个大汉见哥们儿被紫韵抓住,纷纷一块上前,却不想连紫韵的身都还没靠近,便被紫韵打的趴下。 “好样的!你……你给老子记着!” 那大汉揉了揉吃痛的胳膊,边跑还不忘一边回头朝紫韵恐吓道。 百姓们瞧见没什么热闹好看了,纷纷散了开来,地上那姑娘脸上身上都是伤,身上还有不少地方被打的鲜血淋漓,看那样子,就是快要被打死了。 紫韵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带到附近医馆救治,蓦地似乎是想起还有什么别的事,匆匆将银子给了大夫便跑了出去。 完了完了完了,刚刚在那儿耽搁太长时间了,估计又要被骂了。 千里湖旁,坐了一个男子,手中拿着画笔,面前还摆了个画架,笔握在手中许久也未落下,却是倏地一笑道:“你又迟到。” 紫韵悻悻地走到男子身边,略显撒娇地说道:“我这不是为了见你特意打扮的么。” 男子丝毫没有理会紫韵这句话,直接了当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又去打架闹事了?” 紫韵一双杏眼睁的十分大…… 还拿出手在那男子的面前晃了晃,还未说话,便听见男子说了一声:“你我相识多年,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紫韵吐了吐舌头道:“可你这样子,都比寻常人精明地多了!” 旁人这才瞧见,那男子……竟是个瞎子。 如今说来倒真是怪,一个瞎子,竟然准备了画架画笔,在这湖边充当了许久的画家竟都没有哪儿不像。 “我早就说过,感受事情,不要一味的用眼睛,要用心。” 紫韵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那你用心那么久了,可曾感受到我对你是真心的?” 她不在乎他如今的情况,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待她,知道他一句话,她什么都可以尽力做到。 那男子握着笔的手微顿道:“你每回都同我开这个玩笑,将来怎么嫁的出去。” “那……” “好了,今儿个不是找我出来替你作画的么?” 紫韵原本还想说那正好,也就可以直接嫁给他了,可却不想他又这样直直地将她的话打断丝毫不留余地的便将话题转了过去。 夏翎是傲世国有命的一个画师。 他出名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画作与众不同,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是个盲眼的画师。 通常一个盲眼的人,多练习些年,或许能够做到自己洗衣做饭照顾自己等,更有甚者,还可以跟着学一些乐器,可这夏翎,却是一个画师! 寻常人都知道,画师是最考验眼力的,要将所看到的均在画纸上表现出来,这一切,一个正常人或许都做不到,更何况是那根本就看不见的夏翎了。 紫韵一边跟夏翎说着自己个儿今日穿的是什么,一边给夏翎介绍着一旁的景色。 约莫是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夏翎轻轻的吹了一下纸上还未干透的墨,将画笔放到一旁让紫韵上前来看看。 粉色的衣衫,俏皮而不失可爱,桃花簪斜***鬓,显得十分淡雅,通透的粉晶耳坠被风吹的微摇,倒是聚了些风情进去。 一旁碧绿的湖水,远处两三条轻舟,更是将这儿的景物细腻地描写了下来。 有时候,紫韵便时常怀疑夏翎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见,寻常人都不一定能够画的出的东西,在他笔下却被他刻画的惟妙惟俏。 “如何?是哪儿画的不好么?” 寻常紫韵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夸奖他画的如何如何好,今儿个,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实在是画的太好了,将我画的还有几分轻灵的感觉。” 夏翎听见紫韵这么一说便也放心了些,继而道:“这样一来,晚些你爹给你物色婆家,也好给你物色个好一些的。” 紫韵顷刻间便愣在了原地…… 什么叫做,她爹给她物色婆家,也好给她物色个好一些的?! “夏翎,你这幅画莫不是用来交给媒婆的?!” 夏翎依旧没有多大的反应,淡淡笑道:“是啊,你爹同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嫁人了。” “你娘也时常同我说你该娶个媳妇儿了!怎么没见你找个姑娘?!” 紫韵是有些生气了的,她爹说的事儿他居然当圣旨一样地听着,而她跟他说了那么多回的事儿,却没见他听进去过一次! “缘分到了,自然会娶的。” 夏翎的回复依旧是有些淡淡的。 他的家世还算不错,自己开了个店也算是有收入,容貌长相绝对是上品,就连气质也是绝佳,唯一遗憾的便是他那双眼睛,什么都瞧不见…… 他并不想耽搁别家的姑娘,也不希望有姑娘为了他的身家而选择嫁给他。 更何况,如今紫韵也还未嫁出去,他自然是不着急这些事情了。 紫韵紧张地将两只手都握在一起,掌心出了些细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那你……要不要娶我!” ---题外话---少的明天补! 128.127.相思以为题(1) 夏翎微愣,思索了翻轻笑道:“莫不是你一个人害羞么,也罢,到时候我早日给你寻个嫂子。” 紫韵轻呵了一声,泪水不自觉地滑过眼角:“夏翎,你当真是好样的!”说完转身迅速跑开。 她作为一个女儿家,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可他却依旧充耳不闻,即使是当做听到了,也不过是找个别的话题跟她打着哈哈,丝毫就不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 夏翎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之中,久久长叹了一声撄。 “真是个傻丫头。” “小姐,你……你别扔了,那衣服可是前不久丝纺才做的啊。” 丫鬟一边想上前将正在扔衣服的紫韵给拦下来,可奈何紫韵扔东西劲儿实在是太大了,那一批新到的衣服统统被她扔到了地上,似乎还是有些不解气,朝着那丫鬟道:“都是你!跟我说什么女儿家要淑女些,我特意跑去订做了这批衣服,还努力学习了半天淑女的仪态,可到头来呢?夏翎一点反应都没有。” 丫鬟许是被紫韵这样子吼习惯了,心里也知道紫韵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因此倒也是大着胆子回了一句:“小姐,你为何就非得要夏公子不可呢。偿” 这紫韵虽说脾气不是很好,再加上武功也有些高,寻常男子不一样能够招架地住,可这天天来求亲的人也都不少啊,府中姥爷天天催,也没见紫韵有选出一个如意的人。 而那夏翎,虽说容貌出众些,画工也不错,家中也算是有钱有势,可说到底,他也是个瞎子啊,紫韵单相思了夏翎大概十年的时间,却终究是没有打动他。 紫韵被气的不顾地上的衣服,一下子坐到了凳子上,拿过面前的茶壶就直接灌了起来,看的那丫鬟在一旁止不住地有些庆幸,幸好夏翎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不然的话,非得被紫韵这个样子吓跑。 “你说!我究竟是哪儿不好!” 紫韵放下茶壶朝着丫鬟说道。 怎么说她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家世背景也是配得上夏翎的家世的,他究竟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丫鬟无奈地上前将紫韵扔的衣服拾了起来放到一旁,继而走到前面,拿了个茶杯给紫韵倒了杯茶,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姐,你不也是时常说着,感情这事儿不能强求么,兴许夏公子不喜欢姑娘呢。” 紫韵才喝了一口的水尽数喷出,怒瞪了丫鬟一眼道:“你再这样乱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丫鬟应了一声退到旁边,她这不也是为了紫韵着想么。 紫韵毕竟爱慕了夏翎那么多年了,但凡是个正常的男子,都该多多少少有些心动了啊,可夏翎却是不仅仅与紫韵没闹出什么结果来,也从未听说他与什么女子有过过于亲密的关系,反倒是结实的男子越来越多,这……这说不准就是不喜欢姑娘啊。 话说到这儿,紫韵也是有些郁闷,左手拄着左边的半边脸,瞧着丫鬟半天,倏地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道:“哎呀!我还有个事儿给忘了!” “小姐,你去哪儿啊!” 丫鬟在身后大声地喊了紫韵几声,紫韵却充耳不闻,直直地朝着府外跑去。 摇了摇头,将衣服收拾了起来抱到外面去。 这紫韵之前凶狠的样子夏翎不喜欢,如今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变的温柔了些,可这夏翎依旧是不喜欢,说来说去,不就是不喜欢紫韵么,诶,也真是有些心疼自家小姐。 紫韵跑了出来,穿过几条巷子,这才在一家医馆前停了下来。 里面的大夫正巧侧过头,从窗户这儿看见了她。 “哎呀姑娘你来的正好。” 紫韵缓了缓进去问道:“怎么了,该不会是你救不好那姑娘吧?” 说着紫韵扬了扬手中的拳头,吓得那大夫脑袋直往后仰:“没有没有,那姑娘虽说伤势有些重,不过还是可以治好的。” 紫韵这才将拳头放了下来,跟着那大夫朝着里屋走去。 里屋不大,只放了两张床,床中间用纱帐隔了开来,紫韵走到那被她救下的姑娘床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大夫处理的差不多了,不过是一些淤青还比较明显一些。 “拿着吧,好好照顾她。” 紫韵一出手便是五两银子,扔到大夫的手中,坐到那姑娘的边上,将那掩住她脸庞的碎发整理了一番,若是没有脸上的那些淤青伤痕之类的,想必也是个美人吧。 不知为何,她此刻看到她,总觉得有种在看着从前的自己的感觉。 “你不是富家小姐么,也有过这种经历?” 紫韵摇了头:“我父亲原只是海边一个捕鱼的渔民,我们家也不算富庶,再加上我早些年,体弱多病,因此便经常被村里的一些孩子欺负,有一天,父亲在海中捕到了一颗旷世少见的珍珠,那珍珠卖了一大笔的钱,父亲那那些钱来经商,才有了如今的家业,后来也请了个师傅教我习武,我才成了如今的样子。” 白柚应了声,示意紫韵继续。 紫韵说,她在那姑娘是身上仿佛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因此,也不由得对那姑娘多照顾了一番。 恰逢那段时间与夏翎闹别扭,所以也就正好将心思都放在了那姑娘的身上。 约莫是照顾了那姑娘三五天的时间,那姑娘的神智才恢复了过来,正巧那时候紫韵过去看她,便与她聊了起来。 据那姑娘自己介绍,她名唤苏杏儿,是扬州人,可因家乡遭了大水,又被人贩子拐到了这个地方,好不容易拼着一丝力气跑了出来,却没想到还是被抓到了被人家打成这个样子。 “别怕,都过去了。” 紫韵拍了拍苏杏儿的肩膀,柔声示意道。 她一向的语气都是大大咧咧的,可这苏杏儿却与她完全不同,她说话的模样十分柔弱,就连声音也有些轻。 “敢问姑娘是……?” “你啊,可得谢谢这位江姑娘,若不是她,你早就死了!” 江紫韵瞪了一眼那大夫,就他嘴多! “杏儿多谢江姑娘。” 这姑娘瞧着也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听见大夫这么说,忙准备跪下给江紫韵行个礼道谢。 “哎哎。”眼见苏杏儿就要跪下,江紫韵忙扶住她,说道:“你还是个病人呢,行什么礼!” 看见苏杏儿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倏地说道:“若你实在是愧疚难当的话,不妨与我一块回家,你我做个伴儿,可好?” 听苏杏儿的意思,她的家中应当是没什么人了,被人拐来这个地方,也是无亲无故的,若是能够跟江紫韵在一块,也算是有了个栖身之所。 “愣着做什么,这江姑娘的家,在这儿可算是大户呢!” 江紫韵复而瞪了大夫一眼,有些忍不住地说道:“听大夫这意思,要不也一块搬过来?” “嘿嘿,小的哪有那福气啊,你们聊,小的先出去。” 注视着大夫出去,江紫韵立刻换了副脸色,朝着苏杏儿柔声道:“你啊,可别有什么顾虑,我可没有什么恶意的。” “嗯……多谢姑娘收留之恩。” 苏杏儿点了点头,虽有些不太好意思,可她眼下毕竟也是无奈,不过看向江紫韵的眼神之中,倒也多了几分感激。 丫鬟碧桃正在院子之中洗着衣服,抬头正巧瞥见江紫韵带了苏杏儿从一旁走廊回来,惊讶之余,江紫韵也看见了她,忙带着苏杏儿过来给她介绍道。 “桃子,这是杏儿,从今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哦。” 碧桃一脸苦相道:“小姐,你从前捡些猫猫狗狗回来的也就算了,如今还捡了个人回来。” 苏杏儿一脸为难的样子,窘的脸都红了,江紫韵忙扯开话题,朝着碧桃吼道:“臭丫头,乱说什么!” “你可别介意啊,这丫头说话,一点都不经过大脑的。” 江紫韵还有些担忧苏杏儿想多,解释了一番见她的神色稍微恢复了些便也放心了起来。 转头瞪了一眼碧桃,却见碧桃撇了撇嘴,继而转过身去洗她的衣裳。 “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嗯。” 绕过几处假山,才绕到江紫韵的房间,带着苏杏儿去了一旁不远处的房间,将房间门推了开来道:“这儿就是你住的,你瞧瞧还缺不缺什么,我去找人给你准备。” “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已经很好了。” 房间之中,几乎应有尽有,比她在扬州的家不知好了多少,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就是有些贪心了。 虽说苏杏儿不要求什么,不过江紫韵却是细心地在房间之中打量了起来。 “嗯,这儿缺了个花瓶,那儿的铜镜有些破损了,晚些给你换一副,嗯……这被褥也不是新的,晚些我都叫人给你准备准备。” 江紫韵在房间之中扫了几眼,几乎眼睛扫的地方都准备给苏杏儿换个新的,碧桃没回来还好,恰好洗了衣服回来,便被江紫韵派去准备了许多东西,她这回可是打心眼里开始嫌弃苏杏儿了。 “江姑……江小姐。” 江紫韵倏地顿住回头,苏杏儿有些害羞地从口中挤出了谢谢两个字。 会心地一笑,上前抱了她一下道:“叫我紫韵即可,若是不嫌弃的话,唤我紫韵姐姐,我也是高兴的。” “嗯……” 不管江紫韵怎么看,都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的。 做事倒是十分仔细,性格脾气也挺好,就连那一开始说了苏杏儿好些天坏话的碧桃,如今在她的面前也是一直在夸奖她的呢。 不过这方面倒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接下来江紫韵便很不开心地发现,已经足足半个月了,夏翎都未找过她。 这难不成,是她上一回话说的狠了?要么是上回独自将夏翎扔在了那儿夏翎不高兴了? 不论是哪个结果,说来说去似乎都是她的错。 表面上看来,夏翎一心为了她的婚姻大事着想,而她不太懂事,可说直接的,她分明就已经明示暗示地跟夏翎告了好些次白了,也没瞧见他有什么寻常的反应,依旧是该怎么对她便是怎么对她的,这一点,让江紫韵不由得郁闷了一次又一次。 谁说女追男隔层纱的?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他! “紫韵,你似乎这些天心情都不太好啊?” 苏杏儿从门口走进来,替江紫韵换了壶水。 江紫韵顿时越发地委屈了,就连跟她才相处了半个月的素心阁都能够看出来她此刻的心情不好,那夏翎怎么说也是跟她有十年多的感情了,也不知道排个人过来问问她的情况亦或是心情。 “你还小,你不明白的。” 江紫韵换了只手拄着脑袋略带叹息地长叹了一口气。 “算来,我似乎还比你虚长了两三岁。” 这个事情,从苏杏儿进来第二天紫韵就知道了,不过一般她身边的女生几乎都是年龄比她小的,再加上苏杏儿这幅柔柔弱弱的模样,每一回江紫韵都习惯性地自称为姐姐。 “罢了罢了,还是不说了。” 江紫韵摆了摆手,颇有一副越想越烦的模样。 “小姐,夏公子来找你了。” “啊!在哪儿!杏儿碧桃!帮我瞧瞧这样打扮好不好!” 碧桃不由得想笑出声来,江紫韵只要一听到夏翎这个名字,整个人就会顿时充满活力,每回激动之余,总是会忘记夏翎其实根本就看不见,即使……她打扮地再好看。 “紫韵。” 紫韵还未跑去重新弄个精致的妆容,远远地便听见夏翎在唤她的声音。 匆忙地整理了一下,故作随意道:“什么风把夏公子吹过来了。” 这话才说完江紫韵便有些后悔,她原本设想了许多种与夏翎见面的场景,可愣是没想到,当夏翎真的过来的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幸亏的是夏翎的脾气一向不错,听见江紫菱这幅语气的时候倒也没怎么生气,反倒是轻笑一声,轻车熟路地走到她的房间内,缓缓说道:“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其实江紫韵原本想说的是,自打夏翎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生气了,可嘴上却依旧倔强道:“只要你认识到自身的错误是什么,我便原谅你。” “都到该嫁人的年龄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怕旁人笑话。” 江紫韵对此倒是有些不屑一顾,只哼了一声,倒是一旁的碧桃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被江紫韵瞪了一眼后稍缓了下继而又笑了起来。 “桃子的性格倒是变了许多,想必,是被你带的吧。” “哼!才没有呢,是桃子这丫头自己个儿性格就这样的,是吧桃子。” 夏翎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她性格太没规矩了,引得那原本有循规蹈矩的碧桃也变的跟她一样没规矩了么! “是是是,不怪小姐,是碧桃前些日子为了将小姐教的淑女些不小心被小姐带坏了的。” 江紫韵哼了一声,好好好,怪她怪她,全都怪她好了。 这淑女的脾气秉性还未学会,却将自己的没规没矩传染到了桃子的身上,这锅,着实该她去背。 “嗯?这屋子之中是不是还有个人?” 原本夏翎进来的时候就想问了,可却光顾着与江紫韵扯些有的没的去了,便也忘了问这个,如今正巧听到边上的声声低笑,不由得开口问道。 “夏公子好,奴婢是新来小姐这儿伺候的,名唤杏儿。” “什么伺候啊,你就跟我姐妹一样啊。” 她将苏杏儿带回来就没准备是让她来伺候的,她江府那么多下人,不差这么一个两个的。 “你啊,就是太没规矩了些,还说不要找婆家呢,我瞧啊,你正缺个婆家管教呢。” 这话才说完,江紫韵先前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的精光。 从夏翎进门的时候她就说过让夏翎不要再提这种事了,可这话也没说两句,他又成功地将话题转了回来。 “不然这样吧,既然你觉得你需要替我寻个嫂子,又想急忙将我嫁出去,要么,你娶了我,要么,你就先行成家立业让我死心。” 苏杏儿是头一回见到夏翎,也是头一回听说夏翎的名字,自然也是不知道江紫韵这番话说的其实不止一次,这般大胆的女子她还真的是头一回见呢。 江紫韵自己个儿也知道,这话说了不是头一回了,每一回,夏翎总是打着哈哈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去,对自己这回说的话也没抱多大希望。 手放在茶壶上正准备给夏翎倒杯水,夏翎这回沉默了许久,倏地说道:“可否让他们先行出去,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江紫韵准备去拿茶壶的手突然顿在了空中,碧桃识相地带着苏杏儿走了出去,屋子之中顿时只剩下了夏翎与江紫韵。 江紫韵告白的话说了不止一回,可这一回,夏翎的反应不由得让她紧张了起来。 咳嗽了两声说道:“如今这儿就剩你我两人了,你想……与我说什么?” 夏翎顿了顿说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 “嗯……” 那么那么久都没有回应,是因为实在不喜欢她? “从儿时到现在,约莫,有十年了吧?” “嗯……” 准确来说,是十年零三个月零二十天。 “你如今,对我……是个什么想法?” 江紫韵的心总觉得心跳漏跳了一拍,她始终是有些琢磨不透夏翎的想法,以及夏翎说的一些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我……” 先前那死皮赖脸跑去跟夏翎告白的勇气似乎顿时荡然无存,这分明是个很好的时刻,可却偏生不知道该怎么将话说出口。 夏翎这回的语气也是比之前严肃地多,若是这一回说错什么话,会不会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想,我的情况你也都了解许多,我自幼生了场病之后便双目失明,除了一双手能够画画,行动不必太过麻烦人家以外,旁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江紫韵轻应了一声,这些她都知道,可夏翎这会儿把话说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我之前是不想耽误你,不过你这态度也是太过强硬了些,我想,为期三个月,若是你依旧还喜欢我的话,我便娶你,如何?” 江紫韵呆在了凳子上,她做了十年的梦……如今是要圆了么,等等,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狠下心掐了自己一把,咦……好疼! “若你不应允的话,也可当我今日什么都没说过。” 夏翎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听见江紫韵的大叫声。 “应允啊!不就是三个月么!我一定会让你更喜欢我的!”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不过这总比夏翎连一天的时间都不肯给她好的多。 “不过……若是三个月一过,你反悔了,那么,便要听从家中给你安排的亲事。” 江紫韵挑了挑眉,这个约定,她是赢定了! 像往常一样将手搭在夏翎的肩膀上说道:“你这不就是想娶我么,还给自己找那么长时间,何必呢!” 夏翎拉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放了下来,淡淡笑道:“姑娘家家的,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江紫韵正撇了撇嘴,夏翎却挽着她的手坐下道:“不过,你先前故作出的那副淑女模样,确实是没有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好。” “嗯?” 江紫韵想了想先前为了让夏翎改变心意而故作出的淑女模样。 走路要走莲步,说话要轻声细语,衣着还要穿的十分优雅些,最好手中还能拿一把团扇掩住半张面庞,笑的时候还不能露齿,这般模样,果真是有些难受。 幸好夏翎如今说的是她原本的样子好,不然若是让她天天装出那副模样的话,真的是会死人的!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原本的模样便挺好的,不过是……我一个瞎子,未免有些耽误了你的前途。” 若他是个寻常人,他必定会去主动追求江紫韵,可目不能视物这一点,便局限了他许多的思想。 江紫韵一时间也开始纠结究竟该说些什么了。 夏翎看不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喜欢的毕竟是夏翎这个人,而不是夏翎的眼睛亦或是些什么别的,可夏翎这话说的,倒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若是话说的没对,这不是让夏翎难堪了么。 “夏翎,你我认识那么久了,有什么话我也就直说了!” 江紫韵给自己打了打气,待听到夏翎嗯了一声之后,又抱起茶壶往嘴里灌了几口,这才开口说道:“我若是说的有什么不对,你也别往心里去,若我说的对,那么,你便多想想我说的话。” “嗯。” “我觉得……你虽看不见东西,可你笔下的一景一物均是十分地有神韵,这或许,便是你的另一个特点,而且……我觉得,我可以当你的眼睛,将你所看不到的东西全都说给你听,还可以带着你去各种你没去过的地方……” 这话……由一个女孩子说出来,未免真的有些别扭…… 夏翎嗯了一声,正当江紫韵在纠结是不是她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夏翎倏地开口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一个女儿家的,还是含蓄些好,这些事情,终归是要男子来说的。” 江紫韵擦了把额上的细汗,明白……明白就好。 “不过这话若是要等到你说,那我岂不是等到头发白了都等不到么?” 她等了夏翎十年,十年来,夏翎便就从未跟她说过这种类似的话。 不过,幸好她比较主动些,不然说不定真的要等到头发白了都不一定等的到呢。 “听你这么说,你似乎喜欢的是我的人?” 江紫韵想了想,凑到夏翎的耳边轻声道:“其实……我喜欢的,还是你的脸比较多一些。” 虽是开玩笑,不过夏翎的脸确实长的十分好看,声音也好听……嗯,身材也是不错,这么一说,似乎是喜欢的就是他的人一般。 夏翎倒是不在乎江紫韵这个玩笑,倒是还与江紫韵半开玩笑地问道:“那么找你这么说,我这脸还得好好照顾是么,若是将来丑了,你便会变心了是么?” “怎么会……” 江紫韵这句话说的十分小声,可夏翎却全听了进去,面上依旧装作没听到的模样,与江紫韵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还是不要随意留男子在房间之中的好,传出去的话,未免有些不太好听。” “嗯嗯,这不是对象是你嘛,不好听就不好听吧!” 若是对象换了他人,她连门都未必会让人家进来! “你这丫头,还真是……” 夏翎一副无奈的模样,被江紫韵送出了门,原本江紫韵还准备索性直接将夏翎送回府,毕竟人家眼睛不方便,这个理由也是极好的,可夏翎这回竟然是坐轿子出来的,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无非是嘱咐了一声让他千万别将刚刚立好的约定给忘了,便目送着他离开。 一转过身,两双眼睛便开始贼溜溜地盯着她。 ---题外话---=。= 么么哒爱你们 真的强烈推荐这单元,作为压轴单元,虐心指数直逼第二单元,好看程度比前面的好多了! 129.128.相思以为题(2) “咳咳,你们两个盯着我瞧什么!” 江紫韵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被苏杏儿以及碧桃盯的有些不自在。 “嘿嘿,这不是瞧小姐的模样定然是与夏公子发展的不错。” 苏杏儿不过是在原地浅浅笑,与碧桃不同,碧桃则是索性直接凑了上去,而碧桃则是由于笑了太过开心了,被江紫韵轻拍了下脑袋。 “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脑子里均是想些这些事儿!” 这丫头一开始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也不知是被谁带的偿。 某亲自将她带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还在一旁认真地思索着。 “嘿嘿,小姐,夏公子可是应允娶你了?” 江紫韵特意卖了个关子,不论碧桃如何问她,依旧是嘴角漾着笑容不说话,三两步便走到了两人的前头,不多时便将碧桃与苏杏儿甩在了身后。 “我瞧啊,这回铁定有戏!” 碧桃一副贼兮兮的模样朝着苏杏儿说,那嘴角咧开的弧度不由得让苏杏儿也笑了起来。 想来从前,夏翎每每拒绝江紫韵的时候,江紫韵总会生气地摔东西,过后变会闷闷不乐的,这般模样,还真是头一回呢。 江紫韵回到房间的时候,顿时开始犹豫起来明天该穿什么衣服,碧桃笑嘻嘻地上前问道:“小姐,要不还是穿你先前订做的那批衣服吧?” 江紫韵眨了眨眼,想了下那些衣服穿在身上的模样,手差点没抑制住去打碧桃的冲动。 毕竟夏翎都说了,他喜欢的就是她平时的样子! “你不是说,不想拖累她么……” 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一翩翩公子一身黑色长袍,手中拿着酒杯,给面前的夏翎斟了杯酒。 夏翎顺着感觉摸索到了杯子,举到嘴边,不过是弄湿了唇瓣,却未饮下。 “怎么?这酒不好喝么?” 黑衣公子抬眸,手中拿着酒壶给自己酒杯之中也斟了一杯,仰了头,一饮而尽。 “嗯……这陈年的桂花酿,味道还是不错的。” 夏翎顺着这句话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缓缓道:“我不过是听着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想了些别的事情罢了。” 这酒的味道不错,可饮入过后,唇齿间总有一种涩涩的感觉。 “什么问题能难的倒我们夏大公子?” 黑衣公子将夏翎杯中的酒继续斟满后,听着夏翎莫名地问了一句:“你瞧,外面的集市是不是很热闹?” 闻言,黑衣公子侧目看了一眼楼下,与他平时见到的没什么两样。 这傲世国的京都皆是这幅繁华的样子,不论是什么时候,大街上总归都是这样热闹的。 “我虽看不见,却能听的见。” 黑衣公子蹙眉,他是想说明什么? “就像我虽不能知道紫韵究竟是为我做了什么,可我却能感受地到她的一番心意,十年了,丝毫未变,我怕,我若是不娶她,才是耽误了她。” “这话你如今说来,看来是耽误了她不少年。” 黑衣公子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丝毫没有被夏翎这句话影响到。 说到这个,夏翎的脸上微微有些惆怅的神情:“我原以为,她不过是孩子心性,再加上我自身的模样,实在是不想辜负她,可如今,我似乎是有些想开了。” “嗯?” 说想开……就能想开了么。 “我耽误了她十年,将来就准备用无数个十年来偿还她。” 黑衣公子握着酒杯的手稍顿,半晌,喃喃道:“如此,也好。” 声音虽然不大,可毕竟盲人的听觉比常人敏锐数倍,夏翎浅浅笑道:“那么,你可想开了?” “呵,又无人等我十年,我想开个什么?” 杯中的桂花酿被他一饮而尽,陈酒新愁绕上心头。 “你等她,约莫也有五年的光景了吧,是不是该放下了,五年的时间,若是她已经变的并非是你当年所认识的那个样子了呢。” 黑衣公子苦笑道:“你如今自己个儿找了个准媳妇儿,就开始当起媒婆的角色了么?” 话不肯多说,怕心中愁苦更填几分。 眼神之中的那抹凄凉,却是比最初坐下的时候明显地多了。 夏翎摇了摇头道:“那么多人都说,她是择了心仪的男子走了,偏生就你不信,你我认识那么久,我也劝过你许多次,可你就没听过一趟。” “那你也应当明白,这一回的劝解,依旧是没什么用的。” 黑衣公子已经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给自己斟了多少回的酒,再想倒的时候,酒壶之中竟然空了。 “小二!拿酒!” “你说,她择了心仪的男子,我就真的该放弃了么……” 许是喝的有些晕晕乎乎的了,黑衣公子左手拄着左边脸颊,双目微眯,喃喃地说了一声。 “或许……该吧。” 正常来说,毕竟人家都已经选择了自己要选的道路,该放手,还是要放手的,可换个说法,他们毕竟也是相爱了那么久,一时之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也确实不太能够方崎,但怎么说这事情也是过去五年了,若是不能够遗忘了的话,那么说放弃谈何容易。 “嗯……” 也不知道夏翎的这句话他听进去没有,只是微眯着眼睛低低地应了声嗯。 约莫是一炷香过后的时间,楼下一直在门口守着的两个青衣小弟终究是有些忍不住地上了楼,夏翎听见声响淡淡说道:“你家公子喝多了,扶他回去吧,跟他说,明日,我会去府上拜访一趟。” “是。”两个青衣小弟应了声便是上去将那黑衣公子给扶了起来,正准备走的时候,似乎是突然想起来夏翎的眼睛不太方便,遂问了声:“夏公子,那你?” “不必了,晚些,府中自然有人前来接我。” “那么多谢夏公子了,我们先带主子回去了。” 夏翎轻应了一声,听着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右手微撑着脑袋拄在桌子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在桌子上,脸上晕了抹酒晕,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若是心仪之人心仪的人是别人,就真的可以放弃了么…… 那么江紫韵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一直未曾放弃的原因,便正是因为他身边一直没出现个能够让她心仪之人么。 不过这样……也好。 不多时,那前来接夏翎的轿子便到了酒楼楼下,上去了一个人扶着夏翎下楼,夏翎坐在轿子之中,似乎一直在思考着刚刚那黑衣公子说的话,就连轿子停了都未曾发现,倒还是那轿夫掀开轿帘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了神。 “公子,苏大夫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嗯,知道了。” 夏翎这边的事情倒是都被解决的差不多了,江紫韵那边,爹娘的工作做的可足了。 先前是因为知道夏翎根本就不喜欢江紫韵,因此二老也没多管着她,想着她出去多磕磕碰碰,被夏翎多拒绝几趟也就能够放弃了,可不想,这么一耽误就是耽误了十年,江紫韵非但是没有一点想放弃的念头,反而还大有愈挫愈勇的样子,对那夏翎说的话,也是更加听从了些。 于是二老便想了个主意,让夏翎去劝劝江紫韵能够多多结实些别的公子哥,门户稍微对不上一点也都能够认了,可却不想,夏翎这一回竟然同意了! 虽说夏翎的身家背景不错,可那终究也是个瞎子啊,嫁过去,难免是有些不方便的。 因此,二老在江紫韵回到房间没多久的时候,便商量好了,匆匆的赶了过去给江紫韵做做思想工作。 “女儿啊,你可是想好了,真的要嫁夏翎?” 江母拿了些江紫韵平日里最爱吃的糕点诱惑之。 江紫韵拿了块糕点尝了一口,边吃边点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想好了。” 这先前两个人便是一副支持的样子,这会儿若是知道了夏翎已经差不多答应了的消息应当是比较高兴的,怎么这脸上,一点高兴的表情都看不出来啊。 “可那夏翎的条件……” 江紫韵猛地灌了口茶,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道:“夏翎的家世比我们好多了,家中还有人在朝为官,至于家财嘛……似乎丝毫不比我们家差啊。” 诶?这么说来,她还有点配不上夏翎了? 江母一副犹豫着怎么含蓄地跟江紫韵将话说明吧的样子,江父索性直接说了一句:“可他是个瞎子啊!” 家世背景好有什么用,怎么说也是个瞎子,是个有残缺的人! “可是……我当时说喜欢他的时候,你们没什么反对的啊。” 夏翎看不见,可她又不是看不见,这些事情她自己都能看的到啊。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家那个家世,真的能看上你!” 这话说的……江紫韵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比较好。 她……她也不知道夏翎为什么就突然接受了她,可不管怎么说,这对他们江家来说,不应该是好事么! 从前还有听说过,人家为了攀上富商,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人家老头子什么之类的都有呢,怎么到了她的身上,她爹娘还不乐意了起来。 “总而言之,夏家这门亲事,你最好还是别答应的好,不然将来,苦的可都是你啊。” 江紫韵不理,全当自己没有听见。 江母语重心长地接了一句:“是啊,紫韵,你看看那个夏翎,无非的画画地好一些,旁的,也没什么了,我们家本也就不缺夏家那么些钱,何苦非要嫁给夏翎呢。” “我再说一遍!我说我要嫁给夏翎,跟夏翎的家世背景没有关系,即使夏翎一无所有,我依旧是想要嫁给他!” “你要嫁就随你嫁好了,该说的话我们都说完了,听不听由你!” 江父的性子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急冲冲的,见江紫韵不听他说的话,索性也就直接懒得管她走出了门,在房内的江母还想继续劝解下江紫韵,不过看她一副强拗的模样,直接叹了口气,用着极度认真的语气道:“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害你的,可你若执意要嫁他,我们也……诶。” 目送着二老离开,江紫韵的目光才转了回去。 早些还好,可她等了十年,好不容易等到夏翎答应她的这么一天,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翌日一大早,江紫韵才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却正巧遇上了平日里若是没有生意绝对是会睡到特别晚要么是直接早起去店中查看的,这会儿…… “做什么去?” 江紫韵看了眼门口,朝着江父道:“这么早,自然是去赶个早集了。” “我们来了这京都十年左右了,你何曾赶过什么早集?” 这…… “这不正是因为从未赶过所以想去瞧瞧么!” 难不成如今还不让她出门了不成? 江紫韵从未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如此准过,下一刻,江父言简意赅地回了江紫韵一声:“不成。” 招手示意一旁几个家丁过来将江紫韵带回了房间。 夏家这门亲事是不错,夏翎为人也是不错,但偏偏就可惜,如此好的一个公子,竟然是个瞎子。 江紫韵见离江父有些距离了,直接略略施了下武功,便把那两个拦着她的人给解决掉,找了个墙角,顺着树枝爬了出去。 哼,就那么两个人,还想拦着她?简直是太小瞧她了! 不过说来确实也没错,来京都那么久了,她似乎是没逛过京都的早集。 平日里许多未见到过的东西,在这早集上见了个遍,倒不失有些有趣。 江紫韵在街上左逛右逛,丝毫未注意到远处一双盯着她看的眼睛离她的距离越发地近了起来。 “算卦算卦,不灵不要钱。” 江紫韵侧目看了过去,原是一个穿了身道士服的人正拿着招牌在街上吆喝着。 她一向不信这些,因此看了两眼也就过了。 却未想到,那算卦的竟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见江紫韵一副疑惑的模样,呵呵笑了两声道:“我瞧姑娘面泛桃花,想来,是有什么喜事吧?” 嗯?这说的倒是挺准! “姑娘不妨与贫道去一旁算一卦?不灵不要钱。” 江紫韵掂了掂这回带出来的荷包重量,她平日里从不信这些术士说的话,可就冲着他今日说的那一句面泛桃花,他决定,去试试了! 术士从随身携带的箱子之中拿了两张纸出来,一张红的,一张蓝的,递给江紫韵道:“随意选一张,贫道给姑娘测测。” 诚然,这两张纸的颜色,江紫韵皆是不太喜欢,可到底,还是选了那张红色的,手指点了下示意,那术士还未说话便面露难色。 “怎么?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么?” 江紫韵这话原本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可没想到那术士却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姑娘,近三个月内,你有大事发生啊,说不定,还会祸及性命。” 江紫韵挑眉,真的假的? 该不会就是为了想要骗她些银子而特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些吧? “红色,面上看起来是不错,可若贫道没有算错的话,姑娘的名字之中应当有个紫字,大红大紫,本应为吉兆,可近来姑娘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与姑娘命格相冲之人,这才导致大吉变成了大凶,姑娘可要小心啊。” 江紫韵听完便准备走,那术士匆忙追了上去说道:“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给什么钱,不是说,不灵不要钱么!” 那术士气急:“那么三个月后,贫道便在此等你,若是灵了,姑娘定要付我十分的价钱,若是未灵,贫道给你贴个十倍的价钱!” 这个赌倒是蛮有意思的。 江紫韵还真是头一回见到一个江湖术士会拿那么多钱来跟她打赌的,反正她也不信这话会成真,索性也就应了下来。 三个月十倍,嗯,她不亏。 江紫韵好不容易到了夏府门前,那看门的守卫对她都有些眼熟了,见她招手,忙凑了上去。 “你们家公子可在?” 她可是好不容易溜出来的呢。 想来昨日夏翎与她定下了三个月的约定,却也不约个什么时间的出来一块玩,害她偷偷溜出来还差点被她爹抓住。 “江姑娘抱歉,我们公子今日早就出去了。” “啊?去哪儿了!” 这……这难不成真的是缘分的问题?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姑娘要进府等公子回来么?” “罢了罢了,待他回来,你让他派人与我知会一声即可。” 进去等有什么意思,还比较闷,倒不如趁着这好不容易溜出来的时间去逛逛呢。 那守卫满脸笑意地目送江紫韵离开,回去后便又继续开始跟那另一旁的守卫聊天了,却未注意到几个人一直在江紫韵的身后跟着她走了过去。 这早集说来也不过是热闹了些罢了,不知为何,刚刚那术士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上,近来身边多了个与她命格相冲之人?能是谁呢。 不知不觉的,身后突然猛地被一群人撞击了一下,还将她挤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江紫韵回头正想怒吼,却发现这些人之中,有几个还有几分眼熟。 思索了翻,倏地想起,这不正是上一回那些被她教训过的地痞流氓么! 嘴角缓缓上扬道:“怎么,你们几个,如今是又皮痒痒了?” 上回被她揍的鼻青脸肿的头头朝着面前那个看起来比较粗壮些的男子道:“老大,上回就是她,将那小贱人给劫走了,还将我们的人都打成了哪个样子!” “废物!就这么一个女人也搞不定!” 那老大将那人训斥了一番,江紫韵在一旁插腰看着,莫不是这将她带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的? 下一刻,却见那老大倏地换了一副嘴脸,朝着江紫韵道:“小美人,我那帮弟兄们没见识,不懂规矩,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哟……这话说的倒是还像句人话。 “跟哥哥走吧,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 江紫韵冷哼一声,原来是个被色虫吞噬的人。 她今日正愁出来没什么事做呢,这些人这个时候送上门来,倒也并不失为是个可以做的事儿。 “那么……准备怎么疼疼本女侠啊?” 江紫韵朝着那带头的人微微一笑,手中拳头已经握好,只待着那人上来。 果不其然,那人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示意身后的人将路给让出来,快步地朝着江紫韵走去:“小美人,哥哥一定好好疼你。” 江紫韵不接话,待到那人靠近的位置差不多了,倏地就抬腿罩着他的胸口踹了一脚,那一旁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正要出手的时候,那人已经捂着胸口嚷嚷着起来了:“小贱人,大爷给你脸你还不要脸!” 话才说完,那脸也被江紫韵踹了一脚,边上的人这回的动作相对而言倒是快了许多,一窝蜂地朝着江紫韵便是冲了过去。 唰唰唰三两下,便是解决了一批人,江紫韵还一边打一边说道:“如今就你们这能耐,也能出来当混混么?” 这话听着满是嘲讽,可江紫韵那能耐,丝毫不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差,即使的那么多人一块出手,也没一个能够把她制服的。 “一帮……一帮废物!” 那老大缓了缓胸口以及脸上的疼痛,站起来那身子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眼前似乎还冒了许多的小星星出来。 “哎哟。” 这话才说话,那边上的一个小弟的身体便被江紫韵踹飞到了那老大的身上,将那刚起来没多久的老大又给踹了下去。 这回,估计摔的是挺惨的。 “我说,你们下回能不能找几个练过的过来,就这么几个样子货,还不够本女侠塞牙缝的呢!” 江紫韵拍了拍手,十分地不屑以及蔑视。 早知这帮人那么弱,她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些?不过,重点也好,省的下回再过来跟她来些有的没的。 “紫韵?” 一听到这声音,江紫韵的脊梁骨都直了起来。 连带着的,骨头还有些酥。 “哎哟!去你的!” 都因为这声音,害得她一个没注意就那一旁一个小弟给打了一拳,幸好她反应快,及时地打了回去,不然,估计都要被打倒到地上了。 ---题外话---三单元的结局,后面不久会有,所以还有些地方都没有写到。 130.129.相思以为题(3) “紫韵,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江紫韵轻咳了一声,眼见面前的人正要哀嚎,忙一脚踩了上去,愣是让人硬生生地将想叫出口的叫唤给憋了回去。 “没有没有,我哪有与人打架,不过是那儿有些猫猫狗狗的在打架,我凑过去帮了个忙而已。” 江紫韵一边说一边将夏翎往外面推。 嗯……她没打架,真的没打架,不过是热了个身罢了! “是么?偿” 夏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正在这时候,巷子之中传来了一声哀嚎的声音。 “嗯?什么声音?” 夏翎正欲转身过去看一眼,江紫韵匆忙的挡在了夏翎的身前,连拖带拉地夏翎拉了出去。 “紫韵,怎么回事。” 猫狗打架?可那分明是人的声音。 “夏翎……” 江紫韵一边拽着夏翎,却没想到夏翎索性任由她拽着而不吭声了…… 待到江紫韵放了手,夏翎才说道:“我让你少打架是为了你好,女孩子家的,成天与男子大打出手像什么样子,若是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你大可叫我过来。” 江紫韵呆呆地眨了眨眼……夏翎……也会武功么? “我的功夫虽不及你,可怎么说,也能护你周全。” “嗯嗯!我知道!你在我心里头,可是个大英雄呢。” 虽说……他只会执笔画画,可他却在她初来京都的时候,护过她一回,让他免遭小混混们的毒手,这件事,一直烙在她的心上…… “对了,听下人们说,你有事寻我?” 江紫韵走后没多久他便回去了,正巧听见府中守卫上前与她通禀了一声江紫韵的事儿,这才顺着守卫指引的方向寻了过来。 江紫韵想了想,她出来找夏翎是做什么的? “我想起来了!” “怎么?” “你昨儿个不是说要给我三个月时间么,可你也不约我出去,我只能自己个儿出来找你了,够意思吧!” 夏翎失笑。 无非就是贪玩罢了,还寻那么多借口。 “那么,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嗯……我想想。” 这周遭的地方,夏翎比她还熟悉,几乎是找不到一个没去过的地方了。 想了想,突然想了个地方出来,拉过夏翎的胳膊就在往着前面绕。 一般的盲人速度均会比一般的人慢,因为他们对那些看不到的事物会害怕,可夏翎的速度,却是完全能够跟的上江紫韵,或许,这便是因为相处久了,便自然而然地对江紫韵有了一种信任的感觉。 “蝴蝶谷?” 倒不是说夏翎对这个地方有多熟悉,也不是说这个地方究竟有多么让他惦记着。 无非是感受到了江紫韵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的那个感觉,而推测出来的。 “嘿,你的感觉倒是灵敏的很嘛。” 如今并不是什么蝴蝶会出现的季节,而这蝴蝶谷之中,野花遍地,倒是吸引来了不少的蝴蝶飞舞,引的江紫韵侧目了许久才将视线转到了夏翎的身上。 嗯?那是…… 夏翎的鼻尖之上竟然停驻了一只蝴蝶! 似乎是有所感受一般,夏翎的手轻轻抚上鼻尖,那蝴蝶竟然轻轻一跃跃到了他的指尖之上。 粉的透亮的指尖上停驻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这怎么看,都是有些赏心悦目的。 江紫韵看的游戏痴了,轻轻地走到夏翎的边上,手才抬上还未碰到夏翎的手,那蝴蝶便已经飞走了。 “呵呵。” 夏翎低低地轻笑了几声,却听见江紫韵哼了一声道:“这蝴蝶定然是只母的,不然我那么好看的美人,怎么连碰都不让碰!” 夏翎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大了。 江紫韵一时之间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将自己的形象挽救回来,却见刚刚那只飞走的蝴蝶引来了一大波的彩蝶朝着二人飞来,在二人的身边翩翩起舞。 嗯……这蝴蝶还是蛮识相的嘛。 “如今,可满意了?” “嗯,不错不错,这群蝴蝶还算是有些眼光的嘛。” 江紫韵抬了手,一只蝴蝶跃到了她的掌心之中,小小的一只,嫩黄色的,看的江紫韵嘴角的笑意更甚。 夏翎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啊,也不知先前是谁说这群蝴蝶不识姑娘那好看的容貌。” 走了几步,不多时便到了江紫韵的面前,江紫韵一愣,转眼间便看见夏翎的手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顺着脸庞来回抚摸:“若是……能够睁开眼睛看你多好。” “夏翎……” 江紫韵还想说什么,可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却是上前紧紧抱住了夏翎。 不论如何,即使这眼睛治不好,她也一定会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的。 “傻丫头……” 蝴蝶也不知是不是通晓灵意,竟在两人的周围绕成了一个圈。 待到夏翎将江紫韵送回到江府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有些黑了,江父特意派了人在门口守着江紫韵回来,待看到夏翎的时候,一转昨日那对待江紫韵的语气,上前赔笑道:“夏公子,可要进来坐坐?” “不了伯父,天色已晚,夏翎就不打扰了。” “也好也好,等等,伯父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这路,我还认的。” 江父也不多寒暄两句,见着夏翎执意如此,索性也就直接叮嘱了几番让夏翎回去路上小心些的话,便目送着他离开了。 转过身冷冷道:“关门,给我将门锁好!” 迅速地走到江紫韵的房间内,见她还一副悠哉地模样在那儿喝茶,气便不打一处来:“我不是都跟你说过让你与那夏家公子少些来往嘛!” 她倒好,不仅说不听,还打伤家丁跑了出去,在外面待到那么晚才回来,这不是想要气死他么! 江紫韵将手中的茶喝完,朝着江父摆了摆手说道:“爹啊,你就是不为女儿着想,也要为了我们江家好好想想,这首先嘛,女儿喜欢夏翎已经那么久了,能够在一块定然也不是什么坏事,二来我也说过许多趟了,夏翎的家世背景比我们家的好上那么多,我们一点都不吃亏啊。” 江父差点被江紫韵这句话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叫做不为了女儿着想,也要为了江家好好想想? 感情在这江紫韵的心中,他就是一个喜欢钱财权势多过喜欢女儿的人? “再说了,你当初说让我与夏翎少些来往,我也没答应啊。” “你……诶……真是白养你这女儿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江父甩完这句话便冷冷地离开了。 人家都说,女儿家会比较孝顺些,可偏生到了他的头上,这女儿生来就跟为了讨债一般,真是造孽啊,造孽! 待到江父离开后,江紫韵脸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了。 随之而来的,是那脸上略委屈的神情逐渐蔓延了开来。 她不过喜欢一个人罢了,她自己都不介意,偏生是倒叫爹娘替她操碎了心。 “小姐,你又跟老爷吵架了?” 碧桃趁着江父离开不久的空挡从一旁走了进来,原本还以为江紫韵是属于那种十分均将的女子呢,却不想,这也是一个被父亲骂了,还会委屈的姑娘。 碧桃顿时觉得,这般的江紫韵,似乎又多了几分的人情味。 “什么叫又嘛,无非是与他又争论了一趟夏翎而已。” 父母操心嘛,她能理解,可这夏翎又不是坏人,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的了,居然还不放心,而且还是到现在才跟她说这些。 “不过啊,碧桃觉得,老爷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夏公子他……” “桃子,若你也要跟我说夏翎的不是,那么你就出去伺候着。” 她原本近来就被这事儿弄的有些闹心,刚才跟她爹闹了一通,要是这会儿连她的丫鬟都要跟她再闹一通的话,她真的是有些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紫韵。” “啊……”江紫韵正有些暴躁的想发狂,抬眸却瞥见进来的人是苏杏儿,顿时将那一股怒火给压了下去,毕竟苏杏儿的这性格脾气,她实在是不太好能发火发到她的身上去。 “杏儿你可得好好劝劝她,她如今啊,估计就能听得进你的话了。” 苏杏儿点点头,等到碧桃走出去时,走到江紫韵的身边柔声道:“我怎么说也虚长你几岁,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大可说与我听,我也好给你排忧解难下。” 江紫韵撇了撇嘴,烦心的事多了去了,可就偏生是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起。 “你说,若是一个你自小便心仪的公子,倏地决定要娶你了,可你家中甚至于身边所有的朋友,都不看好你们,你会怎么想?” 苏杏儿坐到一旁思索了一会儿,却是有些想不透该怎么回答。 毕竟她从小到大,还未曾心仪过什么人,所以目前对江紫韵提出的这个问题,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罢了罢了,我这人就喜欢给自己找些麻烦,过两天也就自己想开了。” 江紫韵钻到苏杏儿的怀里蹭了蹭,双眸微微闭了上去,似乎是在苏杏儿的怀抱之中格外地好听一般。 ---题外话---明天补九千,你们懂得tut 131.130.相思以为题(4) 苏杏儿轻拍了两下江紫韵的背,安慰了一番才让江紫韵没那么难受。 翌日,江紫韵想出去的时候,就发现江府之中新增了无数的人作为看守,专门盯着江紫韵不让她出去。 江紫韵正准备继续像之前一样逃出去的时候,江母却倏地过来了,左右看了看,正准备溜,江母立刻严厉地喊住了她。 “娘……” 被抓到了,也只能先认了。 江母长叹一声道:“你这孩子,怎就那么说不听。偿” 江紫韵如今已经不想再跟江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索性就应了一声道了句:“明白了,我回房间去。” 大不了,回去后再找个理由溜出来嘛。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江紫韵才走了两步,就听见江母在她背后说了这么一句,头也未回地便走回了房。 “其实,老爷夫人也着实是为了你好,不过,我们也可以找些别的办法啊。” 苏杏儿坐在江紫韵的身边,挠了挠脑袋顿时想了个主意出来,见江紫韵侧目望了过来时候,倏地凑到江紫韵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见江紫韵赞赏地点了点头后,便轻笑一声走了出来。 当天下午,江母与江父两个人在凉亭之中,一边饮茶,一边商量着该如何对待江紫韵。 “也不知紫韵是不是变乖了,今儿个我早上拦了她一趟,原本还以为她会接着跑的,可这都半天过去了,紫韵那儿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若是江紫韵再逃跑些什么的,她们倒是还可以想些别的办法,可这江紫韵竟与平时一样吃喝玩乐地在房间之中,正常的有些不太正常了起来。 “罢了罢了,我们俩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若是实在无用的话,她非要嫁,就让她嫁去好了。”说罢江父叹了口气:“夏翎这孩子说实在的确实不错,可就是他们家的那个娘啊,实在是不好对付,而且夏翎他又是个……诶……” 夏翎的母亲性格不太好也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夏翎自己。 原本那双眼睛就看不见,小时候还是体弱多病的,长大后虽好了不少,可那眼睛看不见却是再也治不好了。 若是将来江紫韵嫁过去之后,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紫韵她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怎么舍得让她嫁给一个瞎子。” 江母说着说着大有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拿过丝帕在眼角擦了擦那快要落下的泪水,俨然一副担心的模样。 两人一边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一边却有个家丁匆匆忙忙地跑了过去道:“老爷,夏公子来府上拜访了……” 江父一听到这消息,嘴里一口还未咽下的茶差点喷了出去。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来了…… “去请他进来!” 不管心里有多么不情愿,可这礼仪之上终究是不能够落下的。 夏翎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衫,手中拿了把玉骨扇,俨然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 “夏贤侄,好久不见啊!” 夏翎嘴角微扯,不是昨儿个才见过么。 “是过来找紫韵的吧,她出去了不在。” “是么。” 江父正准备点头,身后以苏杏儿为首的丫鬟端了几盘糕点从他们的身后经过:“可快着些啊,小姐等着吃呢!” 江父的脸倏地一黑,夏翎笑了笑道:“莫不是侄儿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这丫头,上午才出去的,我们在这儿喝了半天茶也没见她回来,还以为她不在呢。” 事到如今,他除了尴尬地笑笑旁的什么也做不到了。 这丫头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从前似乎没见过啊…… “如此,那么侄儿先走一步了。” “好说好说,你带夏公子过去,切不可怠慢了夏公子!” 江父一脸无奈地看着夏翎缓缓地离开,面上满是愁容,江母上前摇头到:“要不……这事儿我们还是不插手了吧。” 话都跟江紫韵说遍了也没见江紫韵有什么想开的,倒不如就不插手了,说不定到时候江紫韵就想开了呢。 “罢了罢了,顺其自然吧。” 江父气的连茶都不喝了,直接甩袖走了出去,留下江母一个人在原地叹息。 女儿大了,事情也不由得双亲做主了。 “当真?!” “那是,碧桃可是凑在边上听到的呢!” 夏翎才刚坐下,碧桃便匆匆地跑了进来,凑在江紫韵的耳边说了些话,便见江紫韵那原本是愁容遍布的脸顿时开朗了起来。 “你们二人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直觉告诉夏翎,一定是跟刚刚江家二老的事有关。 “小姐在猜测,三个月后,夏公子会什么时候前来提亲。” 江紫韵拉扯了碧桃的袖子一把,但碍于夏翎在这儿,也不好直接动手,只能怒目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怎么净胡说! 还不待江紫韵为自己澄清,便听见夏翎低低地轻笑了两声:“这三个月的约定不过才过了两日,没想到,你竟那么急。” “不是……是这丫头她……”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 江紫韵黑着脸看向夏翎那一副正经的模样,他……当真明白了? 房中两个丫鬟悄悄的退了出去,只留下夏翎与江紫韵两个人在。 原本,这两人已经是十分熟悉了,碰到这种气氛也不应该尴尬的,可偏生就是在夏翎答应了江紫韵之后,江紫韵倏地便对这种气氛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这个样子跟夏翎在一块,实在是有些……害羞。 “夏翎。” “紫韵。” 江紫韵的脸倏地一红。 她何尝跟夏翎如此同步过? “你先说。” “你先说。” 这……同步的频率还真不是一般般的那一种。 夏翎低低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说了。” 江紫韵嗯了一声,刚一紧张,她就直接将想说的东西忘的差不多了…… “我明日要随父亲去一趟江南,估计约莫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你一个人,我未免有些不太放心。” 江紫韵一愣,从前似乎从未见夏翎出去过,怎的这一回走,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还要去那么久。 “我有什么好让你不放心的,我武功那么高,寻常人连动我一下都是十分困难的呢。”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还是有些不舍的啊。 夏翎这一回倒是没笑,反倒是极其严肃地说道:“我正是担心这个,你这般的性格虽说不错,可未免太过容易得罪一些人了,我早前就说过让你平时尽量还是不要惹太多事的好,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我说的话。” 江紫韵瘪了瘪嘴:“那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嘛……” 作为一个女侠,除暴安良,锄强扶弱,都是应该的。 “那么……你先前将人家丈夫打的那么惨,后来可有人夸过你?” “那……那我怎么知道他们只是夫妻间拌嘴啊,再说了,那男子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啊,竟然对一个女子下那么重的手!” 打那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打过人了! 每回都是别人先招惹的她,她才动的手。 “那你那回将那不过十岁的小娃娃教训的哭了又作何解释?” 说道这儿,江紫韵不由得更加委屈了些,她……她怎么知道一个十岁的小娃娃竟然可以长的跟个十五岁的孩子一般,再说了她那会儿……也不过才十四岁啊…… “那你……” “好了好了,我不打架就是了嘛,你不在的这一个月时间内,我若是动手的话,就……就随你处罚好了!” 反正夏翎也不舍得处罚她,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个月只能,她也不一定会出门啊。 夏翎若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却听见江紫韵继而道:“既然如此,那么若是我做到一个月不打架了呢?” 做不到有惩罚,做到了,是不是也该有些奖励呢。 夏翎低头沉思了一番道:“若是你这一个月之内,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且不惹事的话,那我们的三个月之期,也可以提前一个月。” “好啊好啊!” 那么一来,等到夏翎回来之后,她只需再等一个月就够了! “傻姑娘,不过,若是你没做到的话,我加的,可就不止是一个月了。” 想来江紫韵也是猜到了他定然不会去过度地罚她,唯有这个条件,才能约束到她了。 果不其然,江紫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她做到了无非是少一个月而已,做不到,还要加那么多啊……这买卖,真是有些亏大了。 “不过……若是这一个月内你表现地十分好的话,我也不一定会只减一个月。” 江紫韵有些心动,准备来说,是十分心动了。 这么说的话,她只消等上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等到夏翎来娶她了么! 想想都是觉得不错的,江紫韵欣然答应,为了防止夏翎反悔,还特地跑去立了一份字据,原本是想稍微在字据之上做些手脚的,可到头来想的确实不能够欺负夏翎这么一个老实人,还是重新立了一份完整的字据。 待到夏翎签好字好,江紫韵一把将字据上的墨迹吹干折叠好放入怀中保存着,嗯……将来可就指望着这个让夏翎娶她了! “我府中还有些别的事,这一个月的约定,你可别忘了。” “嗯嗯!” 字据都立好了,再加上如此丰厚的条件,她怎么会忘呢! “小姐,你再看下去,夏公子的背上就要多两个窟窿了!” 夏翎走后不久,江紫韵不过是在那门口待着多发了会儿呆而已,那碧桃便又继续凑上去朝着江紫韵调侃道。 江紫韵也是难得的有些玩心,转过头朝着苏杏儿一脸正经地说道:“杏儿,你近来在这儿待着可觉得有哪儿不太好的?” 苏杏儿摇了摇头。 江紫韵继而道:“可我觉得吧,你似乎还是有些忙了,这整日也瞧不见你几回人影。” 碧桃眨了眨眼睛,苏杏儿顿时会意:“小姐待我恩重如山,忙些,也是应该的。” 江紫韵点了点头,转头朝着碧桃道:“小桃子,你如今,可是没什么事儿做?我看西苑那儿,也是许久未有人打扫了。” 碧桃的眼睛倏地睁大,朝着江紫韵掰着手指说道:“今儿个正厅那儿还没打扫,花房的花也未浇,还有后院养的鸽子也还没喂呢!” 碧桃一脸正经地看着江紫韵,却见江紫韵正微微笑着看向她,顿时明白地说了声:“小姐我去忙了!” 西苑那个地方,她可真的是不想去啊。 不光是阴森森的,而且还有点……破旧,所以一直是江府之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虽说大,可那地方却是从来都没有人会过去。 瞥见碧桃跑的如此快的身影,江紫韵终究是有些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孩子啊,还真的是不错。” 苏杏儿一来的时候,还是个不太开朗的姑娘,却没想到,这才呆了那么些天,就似乎变的有些老成了,说话总有一种长辈的气息,可到头看来,她不过是比碧桃与江紫韵大了两三岁罢了。 “不过,说句实话,杏儿你在这儿,觉得可好?” 虽说苏杏儿整天在她们边上都表现出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可江紫韵却是在几次偶然之间,瞥见了她眸中的失落。 “自然是好,这儿比我在扬州的家也好了不知多少,无非是……有些思念家人了。” 苏杏儿的年纪并不大,不过是双十年华罢了,原本家中已经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的,可没想到却徒生了一些意外,导致她最终这人也是没有嫁成,家乡还遭遇了一场灾难,最终又被人贩子拐到了这个地方,若是没有江紫韵出手相助,她如今会轮在哪个青楼还不知道呢。 身体是有了保障,可这家人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每每看到江紫韵与江家二老一块的时候,她总会十分地羡慕,看到他们吵架,也会忍不住地上去劝上两句。 “那杏儿以后,便拿我当做家人吧!” 苏杏儿还未反应过来,江紫韵便抱了上去。 她从第一眼见到苏杏儿的时候,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听到苏杏儿说这种话,心中那种感觉便愈发地强烈了起来。 “嗯……嗯!” 五天后 “小姐……你不是说,你答应了夏公子会不惹事的么……” 苏杏儿穿了一身自觉极为别扭的男装,手指抚上头上那顶戴的不是很合适的帽子,真的是有些为难,特别是注意到边上的人向他们投来各种奇怪的目光,更是觉得有几分丢脸。 江紫韵匆忙用手捂住了苏杏儿的嘴。 原本是觉得苏杏儿比碧桃老实许多,这才将她带了出来,可不曾想,她的胆子竟这么小。 “这不是他们都认不出我么。” 夏翎是吩咐过,也签了字据,可她打扮成这个样子,不管是谁应该都是看不出来的! 江紫韵看着身上一袭略大的男装不由地赞赏地赞同了一番自己的观点。 她出门前还在铜镜前照了许久,确定是没人会识破他们身份才如此放心大胆地出来的! “可是……我觉得我们好吸引人啊……” 这吸引着实还是要加一个引号的,边上的人看她们,颇有一番在看另类的感觉。 江紫韵有些想不太明白,究竟是哪儿不太对劲呢。 分明她今早出来的时候,还照了镜子,没什么不妥的。 “杏儿,我们可有哪儿不妥的?” 她如今一个人也看不出什么,附近也没什么镜子,只能求助于苏杏儿了。 ;“没有,小……公子哪儿都好看。” 也是奇了怪了,这边上的人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江紫韵觉得她都快要忍不住了,再被这样看下去,她真的是有些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地打人亦或是抓个人过来问一通。 “你瞧瞧他们,多好笑。” 不远处,又有三个人,成群结队地指着江紫韵与苏杏儿在笑。 这一回,江紫韵可算是忍不住了。 气冲冲地上去,那人正想跑,还没跑几步便被江紫韵给抓了住:“说!笑什么!” “没……没什么。” 那人吓得连忙摆手,连句整话都有点说不利索。 “你说!他刚刚在同你们说什么?!” 江紫韵特意打了那人一拳,为的就是让那些还敢在背后笑的人看清楚,她江紫韵可不是好惹的! 而另一个原因嘛…… 那人瞧见被打的同伴,又看了眼江紫韵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一股脑的将话全都说了出来:“他……他说你们两个大男人的手挽着手走在街上,实在是有些伤风化。” 江紫韵的脸瞬间黑了。 她今早出来原本习惯性地想带耳坠,一想到她们这一回是要扮成男装,索性也就直接放弃了,衣服头发帽子均是想到了,偏生是没想到她平时与苏杏儿挽着手习惯了,这一回出来也就没顾及那么多,更重要的是,走着走着,直接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事儿,完全是出于习惯! “公子啊,能不能放开我,我下回,下回再也不说了!” 那人的衣领被江紫韵拽的生疼,再加上先前被江紫韵打了一拳,那疼痛,他一时半刻依旧是缓不了啊。 “下回说话小心些!不然本公子绝不手下留情!” 江紫韵挥着拳头吓唬了那人两下,看着他跑了之后,边上围观看热闹的人也被江紫韵挥着拳头的样子吓到了,纷纷快步走开。 苏杏儿上前看着江紫韵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啊不是,公子,你不是说你不惹事的么。” 她至今还记忆尤深呢,江紫韵分明出门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今天绝对不动手不打人,无非是弄个男装好办事罢了。 可这一出来才没多久,就引来无数的百姓围观,还打了人,这……这可怎么跟夏公子交代啊。 “杏儿!”江紫韵转过头深情脉脉地看着苏杏儿道:“今儿个就当我们没出来过可好?” 她也不是故意想打人的,可这气一下子上来了,不打人可怎么消的下去! “可……可你不是跟夏公子说好了的么……” 苏杏儿这话才说完,江紫韵倏地上前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哀求这她别将这事儿跟夏翎说。 倘若不是这边上有那么多人,说不定她这会儿给她下跪都是有可能的! 原本边上聚集的人都已经消散地差不多了,可江紫韵这么一个举动,顿时有吸引过来不少人,不过还好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这些人只敢离的远远地议论,不敢凑近了议论,更不敢再对江紫韵指指点点的了。 江紫韵这下完全是在感激着今早的机智,要不是她倏地想到换个男装再出来,这会儿她的名字估计早就丢到邻国去了。 “好好好,我不会同夏公子说的,可公子,这儿边上的人真的越来越多了。” 江紫韵一听到苏杏儿答应了连忙将苏杏儿放开,可这会儿才发现,苏杏儿一张脸红的简直是有些透啊,哼了一声,热了热身,朝着边上的人瞪了一眼,大有一副再看热闹她可就不客气了的意思。 这招倒是挺管用的,边上的人虽说散开的速度比较慢,可好歹也是散开了。 “杏儿,要不我们回去换身衣裳再出来吧?” 先前丢脸丢的是她们男装时候的样子,回去换套女装再出来,依旧是一条好汉! 苏杏儿连忙摇头,这身男装带给她的体验已经让她充分的知道了江紫韵不靠谱,江紫韵太可怕的真理,而如今反正脸都已经丢光了,那就穿着这身男装丢到底好了,要么就是回去换身衣裳不出来了。 “不过,公子,自打夏公子走了之后,杏儿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你这幅有活力的样子了。” 一般不是待在房间之中,就是在庭院之中,难得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倒也还好,只是江紫韵整天的哀叹,掰着手指头算着夏翎究竟是离开多久了,等的有些着急罢了。 终于在这第五天的时候,江紫韵终于忍不住了,带着苏杏儿换了一身男装,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溜了出来。 132.121.相思以为题(5) “他才走了五天,我似乎就想了他五天,从前他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挺重要的,如今他跑江南去了,我依旧觉得他挺重要的。” 江紫韵歪着脑袋在想,完全就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话出去。 幸好这会儿边上没什么人,再加上江紫韵说话的声音小,倒是除了苏杏儿也没什么人听见她说了什么撄。 不过苏杏儿却是开始取笑她,这夏翎不过是离开了五天罢了,江紫韵这幅样子,活脱脱地像极了五年没见到夏翎一般。 “公子,前面不远处有个医馆,我们不妨去那儿瞧瞧吧。” 江紫韵回过神问道:“你不舒服么?” 平白无故的,去什么医馆? “不是啊,杏儿瞧公子这幅样子,似乎是害了相思病。” “杏儿!”江紫韵撇了撇嘴:“我觉得,将来还是应当让你离碧桃远点了。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离碧桃越近,嘴皮子也变的与碧桃一般皮了。 苏杏儿不理,只道:“公子,我这可不是跟桃子学的,无非是看出了公子对夏公子的感情,着实是有些过深了。” 江紫韵不以为意地挑眉。 这事儿,她知道!不然也不会追夏翎追了十年! “对了公子,我们今儿个什么时候回去啊。” 这外头丢脸丢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急什么!这才多久啊!” 要不是知道苏杏儿回去就不准备出来了,江紫韵还真的会同意。 沿着街道走了不久,不远处表情京都最大的来凤楼,里面的姑衣衫半敞送着客人。 苏杏儿蓦地愣住了。 江紫韵还以为她是看到青楼便想起了从前那些不堪的过往,却不曾想与此同时,来凤楼的一个姑娘的眸子也恰巧转了过来,正巧对上了苏杏儿的眼睛。 “怎么了么?” 江紫韵压低声音问道。 苏杏儿难得的没有回她,却见那来凤楼的姑娘咧着脸笑着走了过来,丝帕在两人的身上拂过,脂粉的香味顿时四散开来。 “两位公子好生俊俏,要不要到我们来凤楼里坐坐。” 江紫韵皱着眉拉着苏杏儿就准备离开,可苏杏儿却像是愣在了那儿一般,她拉扯了两下竟然没有拉动。 “这位公子可是瞧上奴家了?” 那女子掩面低笑,江紫韵清晰地看见苏杏儿的拳头有些握紧,双唇紧抿却没说出话来。 “我们不要姑娘!” 一定是头一回看到这般出来拉客的青楼女子,所以将苏杏儿吓到了。 江紫韵这般想着,拉着苏杏儿走,她却依旧纹丝未动,半晌后道:“公子,我想跟这位姑娘谈谈。” 江紫韵愣住了…… 倘若苏杏儿是个男子的话,她定然丝毫不会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可……可她分明是个女孩子啊…… “那这位公子,不妨借一步说话。” 那女子正准备上前挽着苏杏儿去到一旁,江紫韵这方手还未出,苏杏儿就先行道了一句:“公子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可眼见着,这一去都快要半柱香的时间了,依旧是没有等到苏杏儿回来,正在江紫韵急的不能再急的时候,那女子这才挽着苏杏儿回来。 那女子面上神色无异,倒是苏杏儿的眼眶红红的,十分委屈的模样。 江紫韵一个没忍住冲了上去一把将苏杏儿拽到她的身后,朝着那女子怒道:“你可是欺负我家杏儿了!” 那女子不怒反笑道:“女儿家的,还是温柔些好,不然将来可就不好嫁人了。” “你!” 眼看着江紫韵手中的拳头就要挥上,苏杏儿忙拽住了她,朝着她摇了摇头,那女子递给苏杏儿一个感激的眼神后便扭着腰肢走了回去,与来凤楼其他的姑娘一般,冲着那些进门的客人们搔首弄姿。 “杏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她欺负你了?我去替你出气!” 江紫韵这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人家哭了,特别是她身边的人,她自己都不忍心欺负,怎么能让旁人动一分一毫?! “没有,公子,杏儿想回去了。” 苏杏儿先前不过是眼眶有些红,可这话才说出去,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江紫韵见情况不妙,连忙答应,带着苏杏儿回了府。 一到房间,江紫韵特意将门关了上去,一看见苏杏儿便问道:“究竟是怎么了!你这般吞吞吐吐的,是要急死我啊!” 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尤其是看到苏杏儿被人欺负成了这个样子之后,那原本就容易着急的性格,更加地着急了。 “小姐……” 苏杏儿说着说着,眼泪便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满腹的话,还未待说出,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江紫韵才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原来,先前来来凤楼见到的女子是苏杏儿的同乡,名唤玲珑,比苏杏儿早几天被抓到来凤楼,同样的也是有些宁死不屈,一直熬到了苏杏儿来。 两人原本在柴房之中计划好了一条天衣无缝的逃跑道路,却不想拿来凤楼的老鸨却突然回来了,先是将玲珑抓了回去好好地教训了一顿,继而是找了来凤楼的几个打手以及几个混混出去追那逃跑的苏杏儿。 这接下来也就有了苏杏儿被人打被江紫韵救了的场景。 苏杏儿由于被人拐到了这个地方,对谁也都不太熟悉,因此也就一直没有把玲珑的事情说出去,可也曾偷偷去来凤楼找过几次玲珑,却是每回都没碰上。 这一回她虽然身着男装出现,可玲珑却是眼尖地一眼便认出了她。 从前那个胆小的玲珑,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说到此处,苏杏儿哭的更大声了,若不是她那天独自逃走未曾管她,也不至于让她在那天晚上,被人……破了身子。 “别哭了明日,我便去将她赎出来,可好?” 苏杏儿一双泪眼睁地老大,没一会儿,眼泪又落了下来:“小姐的大恩大德,杏儿这辈子即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德的。”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报答的啊。”江紫韵伸手拭去苏杏儿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只要你从今以后别跟碧桃那丫头一样老调侃我就行了!” 苏杏儿不禁笑了出来,江紫韵还真不论是什么时候,都能笑的出来。 翌日,江紫韵依旧是照着昨天那个打扮重新弄了一趟,这一回出去还特地让苏杏儿走在她的身边,原本应当是富贵公子与小厮,偏生被江紫韵弄成了两个翩翩公子走在街上,这还未到来凤楼的门口,便见到那许多姑娘出来迎接了他们两个。 砰地一声,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便落到了桌子上。 “去,爷要叫你们这儿最好看的姑娘!” 要不是苏杏儿说,不能直接说是找玲珑的,她也不想费那么多心思。 老鸨抱着一整袋的银子乐开了怀,转头便去将来凤楼的姑娘叫了出来。 不多时,那来凤楼的大厅之中便站了许多的姑娘,乍一看,约莫也有十几二十几个左右。 江紫韵伸长了脖子也没看见玲珑在里面,转头看向苏杏儿,只见苏杏儿朝着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江紫韵的暴脾气立马便上来了:“是不是嫌爷给的银子不够!找这种姑娘来搪塞爷!” 老鸨一听这话,虽说是有些不高兴了,可面下也不敢得罪江紫韵这位金主,忙上前赔笑道:“可是哪个姑娘不合爷你的心意!妈妈立刻给你换一批!” 这话说完,那老鸨立刻迅速地朝着那些姑娘挥了挥手,不多时,便有第二批姑娘被换了上来。 可绕是不管江紫韵怎么看,依旧是没找到玲珑的身影,这下,江紫韵愈发的生气了。 要不是惦记着与夏翎走时的约定,她早就将这儿给砸了! “老鸨!” “爷~这批可有您满意的?” 老鸨一张脸笑的跟朵儿花似的,却没让江紫韵动容半分,却是更加厉声道:“你当爷是没见过漂亮姑娘么!” 那老鸨的脸顿时跨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公子莫不是别家请来砸我来凤楼招牌的吧?” 听到这话,江紫韵的脾气顿时忍不住了,正欲动手,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妩媚道:“公子可是要找奴家?” 诶?这不是玲珑么…… “昨儿个公子说不喜欢找姑娘,没想到,今儿个便在来凤楼之中见到公子了。” 玲珑上前朝着江紫韵款款一笑,而眼神,却是一直停留在苏杏儿的身上,见苏杏儿神色微动,忙见眼神撇开。 那老鸨一见江紫韵愣住了,便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忙上前给将紫韵赔不是道:“公子啊,可别生气,我这张嘴啊,口无遮拦惯了。” 江紫韵挑了挑眉没理她,她却更不要脸的凑了上来道:“这玲珑姑娘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要她陪,那价格可不低啊。” “哎哟,谢谢爷~” 见江紫韵十分豪爽地从怀中掏出了一袋银子,老鸨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 这么大的金主,刚刚差点得罪了呢! “爷要买这个姑娘,怎么卖?” 江紫韵掂了掂袖中的银票,赎个姑娘,应当是够了的。 那老鸨顿时面露难色:“这……这玲珑姑娘的价格,可不便宜啊……” “怎么?你觉得爷是没钱的人?!” 这话江紫韵听着就有些不开心了。 她怎么说刚刚也是给了人家两袋银子的,难不成这玲珑还能卖出个天价去?! “这……玲珑姑娘……要一万两白银。” 苏杏儿被这价格吓的叫了出来,声音不由得让老鸨多瞧了她几眼,许是被看的有些心虚,苏杏儿连忙侧目,只听江紫韵厉声喝了一声:“你当爷是头肥羊么!说宰就宰?!” 她虽从未接触过什么青楼的姑娘,可不难打听到,这青楼最贵的姑娘无非也就是一两千银子一个,她竟然敢跟她狮子大开口的要一万两! “公子不必为难,玲珑……不愿离开来凤楼。” 玲珑朝着老鸨点了点头道:“不必为难,我来同他们说。” 虽说这一万两银子有些多,可若是为了帮人离开火坑,江紫韵还是愿意花钱的,可这会儿,这玲珑居然直接拒绝了她? 为什么会情愿待在这种风月之地呢…… “二位若不嫌弃,不妨来玲珑的房间坐坐,也不枉,刚刚公子为玲珑花了那么多钱。” 玲珑朝着江紫韵与苏杏儿欠了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缓缓地走在前面,让两人在身后跟着。 江紫韵全程都看着苏杏儿的脸色,自打进了这来凤楼之后,她的脸色便没有好过,如今更是见到了玲珑之后,那神色愈发地有些不对了起来,双唇被她抿的都有些发白了。 玲珑的房间,布置的还算是比较朴素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无非是些日常需要用的东西罢了。 待到江紫韵与苏杏儿坐罢,玲珑立刻上前将门关了上去,转过身,边给她们倒茶边问道:“你们怎么又来这儿了,千万别同我说,两个姑娘家的,喜欢逛青楼?” 江紫韵的身份,她从昨日一见到便识破了,想必那老鸨定当不会比她差,要不是江紫韵在这儿挥金如土,想必早就被老鸨抓起来了,若是再被老鸨发现了苏杏儿的身份,那可就不得了。 “玲珑,你……你跟我们走吧。” 玲珑将杯盏放到她们二人面前,继而有些哂笑地说了一声:“傻丫头,一万两银子,可不是老鸨用来诓你们的。” 那老鸨给她自己赎身的价格,都是九千两银子呢。 听及此,苏杏儿才张开没多久的唇又抿了起来,的确,一万两银子,对谁都不是个小数目,别说她这辈子给江紫韵当丫鬟,估计,就是再当几辈子的丫鬟都还不清这个钱。 “一万两银子,虽说有些多了,可终究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紫韵一口将杯中的茶饮尽,刚刚跟那老鸨周,旋的,她还真的是有几分紧张。 玲珑抬眸看了一眼江紫韵,颇有一副看人看的十分准的模样,虽说这江紫韵嘴上说的话不是很讨她的喜,可这么看来,也不是个坏人。 “我若是想出去,这一万两银子,攒攒还是有的,可偏生就是如今我不想走了。” 玲珑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却是让苏杏儿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玲珑!为什么!你竟愿意待在这种风月之地!” 苏杏儿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站起了身朝玲珑吼道。 这厢才吼完,就有些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来凤楼是个什么地方?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全天下,不可能会有一个姑娘自愿留在青楼的! “这有什么好诧异的,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了,出去与留在这儿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出去的钱说不定,还没我在这来凤楼一个时辰赚的多呢。” 玲珑轻笑,眼神之中尽是轻蔑的神情。 江紫韵对她愈发地不屑了起来,看着她满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这来凤楼终归不是我们姑娘该待的地方啊!” 苏杏儿的神情从未有过如此激动。 “杏儿,你也说了,是你们姑娘,我如今,哪还算个姑娘?” 玲珑的眼神之中尽是嘲讽,还带了几分妩媚的神韵。 “玲珑……” “杏儿!我们走!” 江紫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自甘堕落的女子嘛! 有什么好劝的! 若是为了人情,那么今日投的那么多钱,应当也差不多了,好话说尽,也是人家不愿意离开这种地方,那么她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玲珑送送二位公子。” 玲珑说着便准备起身,却不想江紫韵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倏地顿住了脚步冷冷地道了声:“不必了!本公子身上,可没多余的银钱再来买姑娘这一送了!” 这话中的意思,三人皆是明白,其余两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苏杏儿张了张嘴,也愣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诶!站住!” 待到江紫韵从楼上下来,正巧被几个人围了起来。 江紫韵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鸨的脸上除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根本就看不见一些旁的表情。 朝着那群人一挥手道:“去把那个小贱人抓回去!” 江紫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苏杏儿来的。 不过,抓人,这问过她的意见了么!? 江紫韵稍一抬腿,那才上前的人便被她打到了一旁哀嚎。 “果真是来闹事儿了!来人啊!给我上!” 老鸨退后了几步,挥着手命手底下的人赶紧上去将江紫韵给拿下。 “就你们几个?” 眼瞧着江紫韵不费力气地就将那几个人给打趴了下,那站在楼梯口准备下来的玲珑顿时愣在了那儿,一时间,那迈出的步子也不知是该踏出还是该收回,尔后当江紫韵抬眸望向楼梯口的时候,那儿已经没人了。 江紫韵正舒展了下筋骨,便瞧见有几个举了几根大棍子正朝着她挥了过来。 江紫韵虽说闪的比较及时,可终究是没避免被那棍子打到了胳膊。 顿时疼的闷哼了一声。 由于这一回的失误,接下来的动作也没有先前的快了,虽然人是被解决了,可那身上挨的棍子,却也实在是不在少数。 临走前,江紫韵还不忘将那老鸨收拾一顿才罢手。 光天化日还敢跟她动手!真是不要命了! 却不想临走前,那老鸨死命地拽了她一把,将她的帽子拽了下来,一时间,那被捆紧的头发顿时落了下来,俨然一副女儿身的模样。 就连原先还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也都纷纷跑了过去看,有眼尖的人立马指出说道:“这……这不是江家的小姐么?” 一听这话,顿时有人上前接话道:“对啊对啊,这是那江家的小姐,我还看到过好几次江小姐收拾人的场景呢。” 自然也缺不了有人想起道:“昨儿个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似乎也是他们两个啊,没想到两个姑娘家的,竟然也会逛青楼,难不成,是江家不行了?哈哈哈。” 那厮说的轻松,下一刻,桌上的茶杯顿时飞到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撞出了一块淤青,脸上还流了些血出来,那模样,别提多惨了。 江紫韵一脚踩到凳子上,却由于刚刚的动作幅度太大而闷哼了一声,下一刻,却是粗着嗓子道:“本女侠便就是江家小姐!你们有什么不满的,不妨当面说!” 江紫韵手中拳头握的十分紧,那群男子不管是怎么看也是不敢上前与她打架的,特别是看到了上一个与她顶嘴那人的下场之后,便更加不敢了,纷纷朝后面退了几步闭紧了嘴巴。 那老鸨自知自己得罪了贵人,也想上去同江紫韵道翻歉,却是毫无疑问地又被江紫韵收拾了一顿。 这种恶人,不收拾不行。 苏杏儿是因为运气好才被她救到,若是换个运气不好的,就像是玲珑那般的,不仅是硬生生地被这老鸨逼良为chang,如今还自甘堕落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太罪过了。 而且!那帮人竟然敢用胳膊粗细的棍子打在她身上!若是不小心刮破了她的脸,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说,这些人是该打,真的该打! 再抬眸时,玲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群人的身边,江紫韵朝着那老鸨道:“本女侠如今就是要这个姑娘,你究竟肯不肯让步?” 那老鸨连忙点头应下。 身上的各处疼痛已经让她不敢再不答应了。 无非是个头牌罢了,晚些还能再重新培养,可若是她这老命没了,就再也培养不回去了。 “离开这来凤楼,你能给我什么比来凤楼还好的条件么? 玲珑妩媚地朝着江紫韵说道,典型地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江紫韵那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回了来,她果真是不该多嘴那么一句的。 可这火也不好冲着玲珑发,便尽数发泄在了老鸨的身上。 收拾了一顿之后,江紫韵的心情愈发地不好了。 133.132.相思以为题(5) 都因为打人的幅度太大了,害得她身上的一些伤口越来越疼了。 出了这来凤楼,江紫韵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苏杏儿的肩膀道:“杏儿,算了吧,你也看到了,是她不愿意随我们走!” 并非是她不舍得花钱或是那老鸨的什么别的原因。 “小姐,我总觉得,玲珑是有苦衷的。” 诶,江紫韵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傻呢。 不过转念一想,今日之事,闹的如此沸沸扬扬的,将来若是传到了夏翎的耳中,可怎么好偿。 “不论那玲珑有没有苦衷,总而言之,她可害苦了我。” 江紫韵撇了撇嘴,如今只能满心祈祷着夏翎回来的时候,这事儿已经解决了。 “小姐……抱歉。” 苏杏儿低着头,江紫韵推攮了她一把,将她带回了府,可离开后没多久之后,只听见墙角一个虚弱地声音喃喃念着:“玲珑……玲珑……” 江紫韵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是没什么人,这才继而放宽心地拐着苏杏儿离开。 回去之后,苏杏儿一张脸上,愁容遍布,江紫韵坐在她的对面看了她半天,也没见她的目光有挪到她身上半分。 “杏儿?” “啊……啊?” 苏杏儿习惯性地朝着四周看了看,随后看到江紫韵坐在了她的对面,脑袋低了下去,轻声道:“小姐唤我何事?” 江紫韵无奈地摆了摆手,感情这丫头心思根本就没在这儿,还在来凤楼没回来呢。 “你若实在是不放心,不妨去单独与她交谈交谈?不过……你这好像也不行。”说到这个,江紫韵原想的便是她就不跟着去了,省的有些话玲珑还不方便跟苏杏儿说,可一想到苏杏儿男装的身份已经被那老鸨识破了,若是再这样过去,未免太招惹别人的眼球了,似乎也不太妥当。 “要不……我回头偷偷去来凤楼瞧上一眼吧?” 这之前还没有丝毫反应的苏杏儿一听江紫韵说这话,立马就跟回魂了一样,先前神游地连说到哪儿都不知道,这会儿倒是连办法都能自己想出来了。 “你自己小心些,要不,我陪着你一块去?” 虽说她身上受了点轻伤,可这种事情,怎么能单独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去做呢! 江紫韵如是想着,甚至连之后要如何跑去打架逐一避开那些棍子她都已经设想周到了。 “不了不了,我一切会小心的,小姐你伤的那么严重,还是在府中好好休息吧。” 说着苏杏儿就准备出门,江紫韵看了一眼桌上的药以及那没上好的伤口。 难为她还知道她受了伤,可就这么急匆匆地跑出去,也不知道给她将药给上好。 诶……那个玲珑,真的有那么好么? 江紫韵看着面前的药瓶入了迷,掰着手指头算着夏翎离开多久了…… 怎么算也就只有六天的时候,江紫韵长长地哀叹了一声,明明才走了六天,可却跟走了六年一样。 下颔微微拄了下来,待碰到胳膊上的伤口时,江紫韵才回过神,杏儿不帮她将伤口弄好,她自己也懒得弄,碧桃那丫头还偏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无奈地拿过药瓶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了药,在房间之中稍微活络了下筋骨之后,碧桃正巧回来,看见桌上大小不一的各种药瓶,顿时惊讶的叫出了声:“小姐……你哪儿伤着了!疼不疼?” “小桃子……” 江紫韵凑了过去,在碧桃的身边,见碧桃正有些懵地看着她,顿时提高了八度的嗓音吼道:“你刚去哪儿了!我这儿伤口晾着都没人给我上药,还是我自己上的!” 虽说被吼的是碧桃,可真正被吓到的却是江紫韵,碧桃一听说这个后,立马开始在江紫韵的衣服上翻腾了起来。 “小姐你居然受伤了!杏儿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江紫韵有些后悔了,她怎么就忘了碧桃那啰嗦的技能可是无穷极的啊,待到碧桃一连串问题问完的时候,江紫韵整个头都大了。 “小桃子,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更适合你的事儿。” 江紫韵单手拄着半边脸颊,满脸正经地跟碧桃说道 “什么事儿?” 碧桃一双眼睛睁大了些,满心期待地等着江紫韵接下来说的话。 “江府之中的佛堂,还缺了个成天念经的。” “小姐……你这绝对是那个典型的,喜什么……念什么……” 碧桃拍着脑子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那个词究竟是叫什么,江紫韵在凳子上,一边转动着面前那些小药瓶,一边不经意地说道:“喜新厌旧,让你平日里多看些书,你就是不听。” 碧桃顿时委屈地回了一句:“可小姐,你不也不看么!” 江紫韵的手一滑,那瓷瓶险些被她丢落到了桌上,哼了一声:“那些书我自小便都看过了,如今让我倒背都行,怎么能说我是不看呢!” “小姐,温故而知新……这话,可是你时常说的呢。” 江紫韵的脸倏地一僵,站起了身,一边走一边朝着碧桃道:“我看我还是将你安排到佛堂之中去做差事吧。” “别别别,小姐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多嘴了!” 虽说江紫韵的神色比较正经,可怎么想江紫韵也不会这么对待她的,可若是有个万一…… 碧桃决定,还是先抱好自己家小姐的大腿比较好些。 终究是将江紫韵劝回了座位,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眼瞧着这太阳就要落山了,依旧是不见苏杏儿准备回来的身影,江紫韵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可她若是贸然出去,未免有些不太合适,这会儿,索性就目光锁定在了正在忙着给她准备茶点的碧桃身上。 感受到身上那刺骨的眼神,碧桃微颤着转了身子,正巧看见江紫韵那看着她在笑的脸,照往常来说,江紫韵这么笑,一定是没什么好事。 “小桃子,别忙了,我带你出去玩,可好?” “不不不,小姐我这儿还有很多事没忙完,还是不出去了。” 这样就能逃的掉了? 江紫韵一把将碧桃从外面拽了进来,让她坐在她的梳妆台前,又从远处拿了盆水过来,先是将碧桃脸上的脂粉擦掉,继而用炭笔在碧桃的脸上涂黑了些,最后拿出柜子之中特地买来的小胡子给她贴了上去,将装饰去掉,衣服换上,活脱脱的就是一副男子的模样嘛。 “小姐……你给我弄那么丑做什么。” 碧桃一脸委屈地看向江紫韵。 这模样真的是丑极了。 江紫韵轻咳了两声,拿出了往常的威严道:“那去佛堂念经与打扮成这样出去寻杏儿回来,你选哪个?” …… 阵阵清风拂来,碧桃不时地回头张望几眼,继而又大着胆子走在了前头,就这样往复循环了三次左右,江紫韵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了,上前拍了下碧桃的肩膀道:“你一个大男人的,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唯唯诺诺的!” “可小姐……我不是男子啊……” 碧桃瘪了瘪嘴,被打扮成这幅另类的模样,还非要装作男子一般。 江紫韵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真她先前选择带苏杏儿出来是对的,若是带碧桃出来,迟早是会出事的。 “别跑!今儿个非得抓住你不可!” 一群人风一般地从江紫韵与碧桃的身边掠过,江紫韵原本还没多大的发现,可直到碧桃微愣地朝着那方向看了许久,这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小姐……那……那好像是杏儿。” 嗯?! 苏杏儿?! 江紫韵蓦地转头朝那边看去,可却只是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影子罢了。 三两下掠上屋顶,开始朝着那边的方向追去。 许是那些人终于追到在跑的人了,那跑的速度才停了下来,江紫韵迅速地掠了过去,将那围在苏杏儿边上的人都打了散去。 “杏儿!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只是去偷偷看玲珑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那么多的人追着她! “大哥,又是这臭娘们!” 上回她们就已经在江紫韵的手中栽了一回了,这一次,难免有些阴影了。 那领头的大哥犹记得先前被江紫韵打的那几下,一想到那些就气的牙痒痒,可又怕根本就打不过人家,故此只是壮了壮声势道:“你这会儿给爷让开,爷就放你一马!” “哈哈哈……”江紫韵看着那上回被她揍的鼻青脸肿的男子,如今居然还敢这样大放厥词,不由得笑地更大声了:“手下败家,不服,你就来放我一马试试啊。” “你……你给爷等着!下回别再让爷瞧见你!” 那男子一边说一边退,嘴上狠话不断,脚下却是步履生风,江紫韵随手拿了边上一些东西射了过去,一扔一个准,只听那几个人哀嚎地叫了几声,那跑的速度,比那些飞的还快。 “小姐,你救救玲珑吧,她真的快要不行了。” 苏杏儿见那些人走了,慌忙上去抱住江紫韵的大腿哀求。 ---题外话---周日万更! 134.133.相思以为题(6) “玲……珑?她怎么了?” 早上见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这会儿就快要不行了? 随着苏杏儿匆匆地赶到了来凤楼,里面竟然比她上午走的时候时候还乱。 难不成有人在她走了之后又过来捣乱了一次? 地上到处是血迹斑斑,霎是刺目偿。 周围几乎一个人都看不见,死气沉沉的,待着十分难受。 江紫韵还在想是哪位大侠做的好事,竟然那么爽快的就将这来凤楼给弄了这个样子,下一刻,二楼便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不过那血却不是他自己身上的撄。 苏杏儿见到这一幕吓的腿都有些软了,直觉告诉她,那是玲珑的血。 男子挥了下手中的剑,将剑身上的血全都清除了个干净,眸光一直注视在苏杏儿的身上,片刻之后,纵身从二楼跃下便到了苏杏儿的不远处。 手中剑抬了起来,朝着苏杏儿就走了过去,江紫韵见此连忙拿起边上可以用的家伙,将那男子的剑打的偏了些。 男子这时候才将目光转移到江紫韵的身上,手中出招的速度更快,江紫韵一时间还真有些抵挡不住。 就不能来几个像先前那般那伙人一样战斗力的人么…… 这人,光看,就觉得不太好打。 江紫韵抵挡了几下未果,反而还被那人打到了一旁。 他朝着她迈过来的步子越发地快,眼见那剑尖就要刺到她的身上,不远处的一个黑衣公子倏地出现,手中的玉箫从手中掷出,将那男子的剑打飞了出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护在了江紫韵的面前。 “没事吧?” 黑衣公子的声音比较清冷,不难看出是问她的,江紫韵应了一声,扶着柱子爬了起来。 她怎么说也是习武之人,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又来个送死的!” 那男子的目光有些凌厉地看向那黑衣公子,与此同时,那落到地上的剑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而那男子的玉箫,也不知什么时候归了位。 “没事就好,还不躲一边去?” 江紫韵楞了愣,随即拍了两下胸脯,意识到自己拍的有些重了,匆忙道:“没事!本女侠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这点小伤根本就不放心上。” 黑衣公子只是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别的,玉笛放在唇边,指尖有节奏地微动,一曲曲旋律被吹了出来,江紫韵只觉得眼前似乎晕晕的,有许多许多的小星星一般,而那男子拿着剑的动作也变得十分迟钝,而且似乎变得完全没有攻击能力了一般,苏杏儿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匆匆地跑到了楼上刚刚那个男子出来的房间。 曲声一停,还不待那男子反应过来,便见那黑衣公子更为迅速地将玉笛一横,直直地打在了男子的心口处,将那男子打的吐血。 “好样的,你小子……我记住你了!” 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从大门处追了出去,江紫韵略狐假虎威地在背后嚷嚷回了两句,正想问那黑衣公子怎么不上去追的时候,却见那黑衣公子亦同样地吐出了一口血。 “你……你没事吧。” 她可不懂医啊,再说了,这来凤楼离医馆还远着呢。 “没事。”声音依旧清冷,黑衣公子摇了摇头,将胳膊从江紫韵的手中抽了出来道:“你可是夏翎他未过门的媳妇儿,怎么能受伤呢。” “你……你认识夏翎?” 夏翎的朋友不少,所以她也不是每一个都认识。 “自然,他还时常同我说起你。” 黑衣公子将嘴角的血擦了擦,缓了缓后,精神似乎是比之前好了些。 江紫韵正欲继续问,只听楼上倏地传来一声尖叫,心觉不妙,倏地跑了上去。 难怪楼下一个人都没有,原来尸体都在楼上被放着。 那满地的尸体,像极了屠宰场一般,而声音,是从隔壁的房间里传来的! 江紫韵赶了过去,苏杏儿整个人已经接近奔溃的状况了,可当江紫韵看到那场景时,她自己都有些快要承受不住了。 那女子的衣衫全被人扒了开来,雪白的肌肤上还遍布了不少的剑痕,而最致命的,乃是那脖子上一道长长的割痕…… 究竟是谁人那么残忍,对一个女子都能下的去如此的狠手! “杏……杏儿……别看了。” 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那与玲珑感情十分好的苏杏儿。 可不管她怎么叫苏杏儿,苏杏儿都是跟一个木偶人一般地伫立在一旁,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活生生地像极了一个活死人。 江紫韵蹙着眉头,到了苏杏儿的边上,想安慰她几分,手才伸了出去,却猛地被苏杏儿推开,害得她差点摔倒在玲珑的尸体之上。 “啊……!” 又是一声尖叫,苏杏儿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地跑了出去,任凭江紫韵如何在身后喊她都不管用,不得已才提步追了上去,可这才出门,便看到那刚刚救她的黑衣公子已经倒了下去。 追苏杏儿?还是救人?…… 罢了罢了!怎么说那公子也是救了她一趟,知恩不图报并非她做人的原则,更何况,他还是夏翎的朋友。 江紫韵下去拍了拍那晕倒的,见没什么用,索性咬了咬牙,将那黑衣公子背到了背上,还真别说,这看着瘦瘦小小的,份量倒是不轻。 好不容易将那公子挪到了医馆,这天已经全黑了,那医馆的大夫收了钱后便准备开始仔细翻看黑衣公子的伤口。 “还好还好,都是小伤,修养几日即可。” 听大夫这么一说,江紫韵倒是放心了许多,虽说她的身上也受了伤,可这毕竟人家那是内伤,比不了。 略无奈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苏杏儿跑出去已经不知道多久了,这会儿再想去找人,恐怕……就难了吧。 更何况,她自己身上也算是旧伤为好,又添新伤,在医馆包扎了之后,便守在了黑衣公子的身边观察,反正她现在也找不到苏杏儿,也顺便报答报答这黑衣公子对她的恩情。 这样一等,便就等到了第二天早上。 江紫韵是睡的正沉被人推攮醒的。 睁开眼睛揉了揉,看着周遭略微陌生的环境,这才想起来,昨儿个,她是在医馆睡着的。 “夏翎说的果真没错,你确实是挺懒的。” 原本,江紫韵看这黑衣公子应当是那种比较沉稳,亦或是不爱说话的人,毕竟声音如此清冷,可没想到,这一开口,便无端端地损了她这么一趟。 “你也不感谢感谢我,若非有我,你这会儿还不知道要在那来凤楼躺到什么时候呢。” 这番话,怎么说也是没什么错的,还想着那黑衣公子会稍稍收敛些意识到他说的话伤了江紫韵那幼小脆弱的心灵,可不曾想,那黑衣公子却说道:“若非有我昨儿个在来凤楼救你,你这会儿还不知道死成什么样子了呢。” 江紫韵想反驳,可却又有些无法反驳。 行行行,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夏翎平日里都在你的面前说我些什么啊?” 黑衣公子撇了撇脑袋道:“夏翎平日,不在我面前说你。” 莫不是她记错了?她分明记得昨儿个晚上,他还有说夏翎时常有在他的面前说起过她的啊。 “不过,你这武功也确实是有些差了,若非碰上本公子行侠仗义,你早就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江紫韵满脸不屑。 她怎么就武功差了? 这满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可是最出名的女侠,武功特别好的一个! “对了,昨儿个你可有看见什么人在来凤楼内看见什么人?我追到那来凤楼前不远处,就寻不见他了。” 这番正经的语气不禁让江紫韵微微愣了下。 摇了摇头,她昨天才进去就只看见了那个男子,以及,之后看见的许多尸体,并没有哪个人能符合他说的特征。 “哦……是么。” 黑衣公子似乎是想了会儿事,便翻身下了床,穿戴整齐之后,朝着一直盯着他看的江紫韵道:“夏翎同我说,他挺喜欢你的,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江紫韵留在原地,嘴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扬,原来……夏翎是这般说她的…… “江姑娘,那位公子走了,还给你留了张字条。”医馆的大夫走到江紫韵的身上轻唤了一声,将依旧沉醉在那句话之中的江紫韵给唤了回来,张开纸条,上面只草草地写了几个字:“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报答——墨玉。” 算着小子有良心,江紫韵丢了一两银子给大夫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开来,看着面前依旧繁华热闹的街道,以及那正在不远处寻找她的碧桃,这才想起来,她将苏杏儿弄丢了,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呢! “碧桃!” 江紫韵冲着不远处正挨个问人的碧桃招了招手,碧桃一瞧见,立马泪眼汪汪地冲了上来,反复看了看江紫韵的身子,倏地哭了出来:“小姐,你怎么就这么丢下碧桃走了,碧桃找不到你,都快要急死了。” 这种时候,江紫韵也懒得回碧桃什么了,直接将重点的话告诉了她:“杏儿不见了,你快通知府上家丁,别寻我了,去找杏儿!找到了重重有赏!” ---题外话---周日万更,周日万更,周日万更~ 135.134.相思以为题(7) “杏儿?杏儿怎么了?” 碧桃才问出口,瞥见江紫韵投来的目光顿时噤声。 她……她不问了还不行么。 小姐这脾气还真是不好,动不动就瞪人,真的是太吓人了…… 江紫韵扶额,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越发地开始郁闷苏杏儿的行踪了偿。 不过更为震惊的当然要属昨日在来凤楼发生的那件事了,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与来凤楼之中的人那么过不去,更为重要的……还对玲珑如此狠心! 苏杏儿似乎也是一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可就是偏生什么都没说出来就跑的无影无踪了撄。 江紫韵走在街上,匆匆地跑回来凤楼,那儿已经被官府的人给封闭了起来,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想进去,恐怕也不是很容易。 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江紫韵慌忙提步追了上去。 “夏翎!” 前面那个男子顿时愣住,转过身,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微顿道:“紫韵?” 夏翎不是说要出去一个月么。这十天都不到怎么就回来了! 江紫韵想将夏翎拉到一个比较安静些的角落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说的,毕竟夏翎的脑子比她的脑子要灵光许多,可她还未上前动手,夏翎便凭着感觉将她拉了走。 待到夏翎的脚步停下,江紫韵四处看了看,确定了没什么人之后,正欲开口,却不想夏翎抢先了她一步说道:“这儿出事了是不是?” “你怎么……” 知道的? 这事儿也就发生了两天而已,就算是将消息传出去,也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啊。 “果然……” 夏翎从怀中拿了一块玉佩出来,放到江紫韵的手中道:“你看看这个玉佩上,可有什么字?” 江紫韵虽有些奇怪,不过却是依着夏翎的话,将那块玉佩拿了起来,反复研究,这才发现,那玉佩智商,俨然有一个杏字…… 这是……什么意思? “杏?” “对,我去江南的途中,无意之中听到有人在说要找什么人,似乎就是你捡回来的那个女子,看他们说话的那个语气,那女子的来路似乎还不是很简单。” “可我听杏儿说,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家出身啊。” 若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的话,估计在被人拐的时候就哭闹个不停了吧,再说了,苏杏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骗她的原因啊。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许是有些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夏翎虽是闭着眼睛的,可那说话的态度以及语气却是十分坚决。 “可……可昨天杏儿见到她一个朋友死了之后,就有些疯了,跑出了来凤楼,我至今都还未寻到她。 “别担心,事情总归会解决的,我不过是想着怕你们会有些什么不利,特意回来跟你告知一声。” 江紫韵愣愣地点了点头,现下的事情,似乎愈发地难办了。 “白姑娘……可是觉得事情无趣?” 江紫韵看着白柚单手拄着脑袋,眼睛微垂的模样,似乎是有些想睡觉了,莫不是她讲的故事,当真有那么无聊? 白柚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在思索着,你口中的苏杏儿,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以至于能够让一整个来凤楼为她陪葬。” 不过是听她说的兴起,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打扰她罢了。 江紫韵沉思了会儿,“我原是不太想要将她的事情说出来的,毕竟,终究我也觉得有些亏欠她,我当初捡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不过是个被人拐到京都来的可怜女子罢了,却不知,她的身份,比之于我,还要好上数倍。” “莫非……是皇亲?” 见江紫韵点头,白柚才肯定了她自己的一番想法。 若非皇亲,也不至于能请的动如此大的架子吧。 苏杏儿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这五天里,江家上上下下,数十口家丁以及夏家的数十口家丁,共百余人,将这京都都翻了约莫有好几遍了,可就是找不到苏杏儿的身影,可任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自己回来的。 江紫韵一直觉得,苏杏儿是属于那种比较文静的姑娘,虽说跟着碧桃变的有些开朗了起来,可大多数的时间,终究也算是比较文静的。 可那一次回来,她却像是哑了一样,除了见到江紫韵还能有点反应以外,其他更多的,便就是一直沉默不言,绕是旁人如何问她,她均是一句话都不说,像极了活死人。 直到她回来后的第三天,江府的门口空前的热闹。 八抬大轿,那领头之人,一身穿着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人家,惊的江府之中所有人均出来看了个热闹,那厮坐在马上,看了一眼人群,似乎是没见到他想要找的人,正准备开口问,便瞧见苏杏儿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抬眸望向他,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淡定地下马,走到她的身边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公主,三日已过,该跟本王回去见见皇上了。” 江紫韵那会儿更是睁大了眼睛……揉了揉耳朵,莫不是她听错了?! 公……公主?! 苏杏儿是个公主?! 这疑惑才出来不久,只见苏杏儿走了几步的身子蓦地回头,走到江紫韵的身边,将她拉到一旁道:“紫韵,你可莫要怪我没告诉你,我其实这些天一直想同你说,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身世,与我而言,都有些不太真实。” “你……你当真是个公主?” 江紫韵也是有些不太相信,她一直以为不过是个平凡人的苏杏儿,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为了当今的公主! “紫韵,这事儿,待我进宫之后再与你细说,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看的出来,夏公子是喜欢你的,你可千万要把握好啊。” 江紫韵愣愣地点了点头,目送着苏杏儿离开,这一回她的转身,似乎格外的优雅,也或许是从前从未把她与公主联系到一块过,如今看来,似乎真的是有点公主的气质。 至今说起,江紫韵依旧是不知道当初是抱着何种的心情看着苏杏儿一步一步入了皇宫的,可如今想来,当时她的心情似乎是有些复杂的。 高兴的是苏杏儿终究是有个了家,在皇宫待着做公主,总好过在她这儿做些有的没的,可另一方面,好不容易有个人与她如此趣味相同,如今说走就走,进的还是皇宫,恐怕以后就是想见面都不太好见到了,不免,是有些委屈的。 待到队伍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江家二老纷纷凑到江紫韵的边上道:“紫韵啊,这一回,我们可是攀上皇亲了。” “哦……” 攀上皇亲又如何,她惦念的,不过是那个在她烦忧时替她排忧解难的杏儿罢了。 不过苏杏儿说的话倒是实现的很快,进宫不过数天,那传唤江紫韵进宫的圣旨便下了下来。 虽说她江家也算是富庶,可再怎么说,也是无法与这皇宫相比的。 一路上,江紫韵一边跟随着前面的宫女,一边看着周遭的风景,实在是不错,这皇宫,若是说大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她从宫门口下的马车,一路上跟着宫女走了约莫都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这才走到了苏杏儿所在的宫殿。 见她来了,苏杏儿连忙将手中的书放到了桌上,正欲急匆匆地跑过来的时候,似乎又是忌讳到了什么一般,端庄了一下仪态,拂了拂手,便让那满宫的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 见这屋中无人了,这才急匆匆地跑了上去抱住江紫韵道:“我在这儿可想你了,傻丫头,你有想过我么?” 江紫韵紧紧地抱了回去道:“自然是有,你不在,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碧桃的嘴巴,还是那么口无遮拦么。” “是啊,那丫头,回头可得好好训训。” 苏杏儿笑了笑,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在宫中随意地唠了些家常,不知不觉,门口进来一个宫女,在苏杏儿面前行了个礼问道:“公主,用膳的时间到了,皇上那儿派人来催了。” “如此,那我先走了。” 虽说聊的还算是不错,可这毕竟也是人家父女的团圆时间…… “不必,去跟父皇说一声,我今儿个就不过去了,在自己宫中吃些便好。” 她好不容易才将江紫韵拐了过来,怎么会那么随意地便让她回去呢! “是。” 宫女应声退下,江紫韵匆忙拉过苏杏儿的手道:“你这般拒绝皇上,真的不会有事么?” 苏杏儿摆了摆手:“无妨,我原也以为这天子,应当是比较凶的,若是我进宫的一路上都十分忐忑,可却没想到,那皇上竟然十分和蔼,就像是个普通的长辈一般,完全看不到他身上有任何比较凶的地方在。” 江紫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而朝着苏杏儿道:“如此,那我从今以后,便是个公主的朋友了,说出去,我一代女侠还有如此的背景,定然会让许多人羡慕,你可要照顾着我些呢。” 苏杏儿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几日不见,江紫韵的性格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同以前一样地活泼。 ---题外话---扇子君去撸明天的万更了! 说不准……两万哟! 136.135.相思以为题(8) “如此说来,这以后还必须要装作不认识你了,不然按照你在外面闯祸的本事,我这估计一天就要收拾许多烂摊子呢。” 江紫韵像往常一般,赖在苏杏儿的怀中撒了撒娇。 她怎么就一天到晚闯祸了! 不过说到这个,江紫韵顿时郁闷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亦或是她那日在来凤楼之内的事情闹的着实有些大了,就连远在外面的夏翎都有所耳闻,原本说好的三个月,就这样硬生生地加到了半年…撄… 江紫韵略郁闷地跟苏杏儿说了会儿,一个个传膳的宫女便端着菜肴走了进来。 这酒菜才上上来不久,江紫韵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江紫韵紧张的差点连手中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苏杏儿虽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比江紫韵淡定了些,不疾不徐地拉着江紫韵上前行了个礼。 “参见父皇。偿”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起身吧。” 那皇上一身明晃晃的龙袍,须发皆已有些花白了,不过那样子,看着倒真的是有些亲切,只见他快步走了上前将苏杏儿扶了起来笑道:“原是皇儿这儿有客人,难怪都不去父皇那儿吃饭。” 苏杏儿一笑,缓缓道:“儿臣入宫之前差点被人打死,多亏她救了儿臣一命呢,还收留了儿臣,待儿臣极好。” 听苏杏儿这么说,那皇帝才侧目看向江紫韵,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不愧是女中豪杰啊,赏!” 江紫韵紧张的压根都没听清楚前面说了些什么,只听见那皇上最后说的一个赏字,还没反应过来呢,苏杏儿便使劲地朝她使了使眼色,朝着一旁的皇帝道:“想来紫韵是太过紧张了。”说罢继而朝着江紫韵使了使眼色,低声道:“快谢恩啊!” “啊?”江紫韵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跪下朝着那皇帝跪了下去谢了恩。 这宫中礼仪规矩实在是有些多,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绝对是适应不了的,真是的不免有些佩服苏杏儿的适应能力…… “无妨无妨,既是皇儿的朋友,那么也不必有如此多的拘束,她在外面那些日子,还是多谢姑娘照拂了。” 那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真的是很有一种长辈和蔼的样子。 江紫韵不禁有些呆住了,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真的可以只像个普通的长辈一般与他们说话?! 这会儿,江紫韵不禁多看了那皇帝几眼。 寻常人的五官,倒是也没比旁人多个鼻子眼睛耳朵什么的,那慈祥的模样就像她家中的爷爷一般,江紫韵正想着,只听见几声轻微的咳嗽声传了过来。 寻常咳嗽倒是没什么,可这咳嗽的人,乃是当今的皇上,可是急坏了一旁的太监,忙上前询问状况,只见那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上来,缓缓道:“朕没事。” 不过是个咳嗽罢了,他的身子还如此硬朗,这帮人急什么。 可那话才说完,江紫韵便明显发现那皇帝的脸上隐隐有一团黑气,顷刻之后,便听见那皇帝的咳嗽声愈发的剧烈了起来,而更为重要的是,那咳出来的……不是什么别的,正是鲜红的血! 这会儿可是急坏了那些原本就着急的太监们,匆忙对门口的宫女太监们说道:“快去请太医啊,把太医院的太医全都给叫过来!” 那皇帝的体力似乎也有不支,身子颤颤巍巍的,几欲倒下,苏杏儿连忙上去扶了一把惊呼道:“父皇!” 刚刚不都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 “没……没……” 一句没事还未说出口,便见他直直地倒了下去,边上的场面顿时慌乱了起来。 待到侍卫将皇帝扶走之后,苏杏儿一边急着想跟上去,又想起来还在一旁的江紫韵,匆忙道:“紫韵我就不送你了,我这儿还有事,下回再叫你。” 江紫韵点了点头,虽说她也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可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怎么说也不好说些什么。 可这回去第二天,便听到宫中传出的消息——苏杏儿被关进天牢了! 江紫韵正愁没办法进宫的时候,几个侍卫便来到了江府,指名道姓的说要带着她走。 江紫韵也是有点懵,不过这正好也省了她不少的事儿。 一路上问了那两个侍卫许多的问题,却没有一个回她的,瘪了瘪嘴,不回就不回嘛,装什么高冷! 待到她被两人一推推到皇后凤椅边上的时候,她似乎是知道错了,刚刚真的不该腹诽那两位侍卫大哥,如今推她的力道,可真是一点都不轻啊。 “大胆刁民!见了皇后还不下跪!” 江紫韵看了一眼自身的状况,她这不是被人家推的已经跪下了么! 那嬷嬷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太对劲,可是不管,她说的话就是对的,瞪了一眼江紫韵,这才让她想起来,还有行礼这么个事儿。 “民女江紫韵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冷哼了一声不予理睬,江紫韵这厢想起来也不是很好意思,想继续跪着吧,可是膝盖又疼。 不多时,便见一宫女走了进来,朝着皇后使了下眼色,由于安静了许久,这突然一声厉喝还真的是有点将江紫韵吓住了。 “大胆刁民,竟敢伙同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一同谋害皇上!” 这帽子扣的……真的狠…… 按照一般的桥段,江紫韵这会儿果真是直接大喊了几声冤枉。 皇后冷哼了一声:“冤枉?皇上的身体已经请太医来查看过了,是中了毒,这事儿兴许不是你亲自经手的,但你一定脱不了关系!” 这……这又算哪门子的逻辑。 江紫韵顿时觉得冤枉,十分地冤枉,她昨儿个还是头一回进宫呢,怎么什么事儿都往她的头上扣! “皇后娘娘!民女昨日的确是有进宫过,可这皇上去了公主宫中还没吃东西就已经倒下了,怎么能怪到我们的头上来!” 依她看,这事儿多半是个意外,无非是她的运气不好,正巧碰上罢了。 “大胆刁民!你这是跟皇后说话的态度么!” 皇后正想开口,边上那嬷嬷却先她一步替她将这话说了出来,瞥见皇后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那嬷嬷离开噤声。 “这皇宫之中的事情,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明白么?” 皇后厉声道,可江紫韵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这样随意扣一个帽子到她跟苏杏儿的头上,完事儿要澄清的话还要他们拿出证据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民女斗胆问皇后娘娘一句,说我与公主合谋谋害皇上,可有什么依据?” 皇后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传唤刚刚进来的那个宫女上前,将那证据呈了上来。 证据倒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无非就是个荷包罢了。 “本宫派人查过,这荷包并非是宫中所制的,那么就是那女子进宫之前便有的,而在进宫之前,只有你与她的感情最好,所以这事儿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逻辑,江紫韵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若是这会儿说一堆有的没的,说不定人家还什么都不信呢,这事儿摆明了,就是一个局,而那设局的人,此刻应当也不难猜。 “可民女不服,单单是一个荷包罢了,如何能够断定便就是我与公主害了皇上!” 皇后抬了抬手,以眼色示意那宫女拿小刀将那鼓鼓的荷包切开,原本荷包之中装的都是银钱,可这荷包里,装的却全都是红掌! 这…… 江紫韵瞬间呆滞住了。 “宫中素来无人会种红掌,而这荷包又是自她进宫之日起,便一直戴在她身上的,本宫早已派人打听过了,你江府,便种有好几株的红掌,是也不是?” “是……” 那不过是她瞧着好看,随意让人种下的,不过听说这红掌有毒,她还特意命人将那红掌种的稍微远一些,可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荷包之中,还成为了皇后最有利的证据! “如此,可有什么话说?” 皇后命人将那红花拿下去,拂袖问向江紫韵。 “可……可这京都之中,难不成就只有我江府有红掌?” 这话,绕是说破了大天,她也不信的。 “呵,可就只有你与那女子的沟通最多了。” 江紫韵还想说些什么,可这嘴才张开了,皇后似乎便如同是将该做的都做了一般,抬手命人将江紫韵关入了天牢。 江紫韵竟然这会儿才知道自己今天被叫进来是干什么的,感情是污蔑了一个怕还有人来救苏杏儿,这才特地召她进宫再污蔑一个。 还以为她会关到与苏杏儿一同的牢房之中,却不想还与苏杏儿的牢房隔了起码有三个牢房左右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就连看都有些看不太清,以上那些,都是听那侍卫大哥说的。 在牢房之中,可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在里头待了那么久的时间,每天不过是一个窝头与两颗青菜罢了,这种伙食,她即使是从前家中还未发达的时候,吃的也都没有那么差,江紫韵闹腾了一天,可这第二天终究是忍不住地去咬了一口。 窝头凉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是馊了的!虽说她如今是阶下囚,可她也是个有尊严的阶下囚啊,这种或是算什么?虐待么! “放她出来。” “是。” 这是这么些天以来,江紫韵头一回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声音,还十分地有一种熟悉感。 抬眸望去,那简直就不是熟悉感啊,亲切……太亲切了! 待到牢头将牢门打开后,江紫韵倏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夏翎:“你可算是来救我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快要被虐待死了。” 夏翎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朝着她温和地笑笑,反倒是扳起了脸,严肃道:“你这本事如今可真是越发的大了,天牢你都能进的来!” “不是啊,我是被冤枉的,真的是被冤枉的!” 江紫韵一阵委屈,这回的事儿分明就是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怎么能硬赖到她的身上! “还顶嘴?” 夏翎紧了紧握着江紫韵的手,示意她在外面还是不要胡说八道的好,一路上江紫韵带着他出了牢门,见周围没什么人了才开口道:“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 啊……他……他知道? “刚才那个约莫是皇后派来的眼线,在这宫中,说话还是小心些为好。” 他虽看不见,可他的心倒是比平常人通透许多。 “那杏儿的事儿怎么办?” 她是出来了,可杏儿还在里面呢,若是按照那个皇后的手段,苏杏儿岂不是非死不可了么。 “莫急,慢慢来,先随我去见皇上。” 江紫韵一愣,见皇上? 她该不会是听错了吧……夏翎,还与皇上有交情么? “愣着做什么,我看不见路,你带。” 江紫韵应下话后带着夏翎走了一段路,这才发现,这皇宫她自己也都不是很熟悉,更何况她还没去过皇上在的地方呢…… “问宫娥吧。” 夏翎一脸无奈,倘若不是她看不见的话,此刻也不需要在此多耗费如此多的时间了。 经历了一番周折之后,江紫韵总算是成功地将夏翎带到了皇上所在的地方。 不得不说,那皇帝作为一个病人,本就该好好的静养,可那寝宫之中偏生又战了许多的人,看起来丝毫不像是看病人一般,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们一个个的手中都拿着一本本奏折。 真是不免有些心疼做皇帝的,就连生病了,这些事情依旧还是要一一过目。 好不容易从人群之中拐着夏翎走了进去,皇帝睁眼看了一眼,咳嗽了两声,声音略显虚弱的同一旁的公公说:“让他们下去吧,吵得朕头疼。” 公公恭敬地行了一礼后,看了一眼夏翎与江紫韵,走出去朝着众位大臣行了个礼道:“皇上今儿个,不见各位了,还望各位大人早些回去吧。” “这算个什么事儿啊,都等那么久了。” “是啊是啊,皇上这病,来的迅猛,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听说啊,是皇上自己个儿捡回来的那个亲生女儿亲自毒害他的呢。” “啊……我也听说了。” 议论声四起,江紫韵只是握紧了拳头,却是一声不吭。 那些人知道个什么,听风就是雨,白的事儿估计都能是黑的。 “夏翎啊……” “草民在。” 那皇帝说话的声音愈发微弱,不由得让江紫韵有些担心会不会一下子没撑住就这么过去了。 “你啊,朕也是看着长大的……” “嗯。” 夏翎小时候……江紫韵也是认识的啊,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个事儿? “如今这件事,朕是……是……是相信杏儿的。” 皇帝说话的体力渐渐不支,说出的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夏翎轻应了一声道:“草民都明白,这件事,草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公主一个清白。” 听见夏翎这么一说,老皇帝也算是完全放心了些,点了点头,这才发现那一直在一旁待着毫无存在感的江紫韵,欣慰道:“夏翎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娶个媳妇了。” 这话江紫韵虽然知道说的是她跟夏翎,可这话被这皇帝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她还真的颇有几分感动,眼眶红了红,学着夏翎应了声是。 “罢了,你们退下吧,朕……朕要多休息会儿。” “是。” “是。” 江紫韵拐着夏翎走出了寝宫,倏地问道:“你要查这件事儿?可你要从哪儿开始查起?” 夏翎不与,江紫韵还以为他是有些为难,继而道:“我跟你说啊,这事儿的主谋,九成九都是皇后!要不,我们先从她那儿开始着手吧。” 皇后对待她与苏杏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可就…… “幕后是谁并不难猜,难找的是证据。” 这话……倒也没什么错,虽说那皇后是冤枉她的,可她毕竟拿出了证据。 如今她轻描淡写一句从皇后开始查,未免有些突兀了。 “那你可有什么主意?” 毕竟他刚刚在里面如此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人家那皇帝。 看那皇帝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怎么说,夏翎也不是那种会欺骗人家的人。 “自然是有。” 夏翎的唇角微勾,脑海之中似乎已经形成了主意一般。 …… “娘娘,那江紫韵被放出来了……” 嬷嬷匆匆地跑进皇后的宫中,朝着正在闭目养神的皇后这么汇报了一句。 只见皇后脸上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只淡淡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慌张的,你这个模样,未免有些失了体统。” 嬷嬷点头应道:“娘娘可曾听说过京都之中的一位通灵画师的名声?” “哦?” 这个名头,倒是稀奇。 “听说啊,那画师天生便有一双看不见东西的眼睛,可几乎所有的事情,均是瞒不过他,而且他的一幅画,价比千金呐。” 皇后冷哼了一声:“如此这般能耐,不过是噱头罢了吧?” 画师,一幅画价比千金的虽少可并非是没有,但竟然是个瞎子,怎么可能又能作画! 这莫不是在诓她?还是觉得她如今比较好骗一些? “娘娘,是真的,听说皇上还特地将她请来了宫中作画,他画出什么来,那么这件事的凶手便就是谁。” “如此草率?他人现在在何处?” 她就不信了,一个瞎子,还能作画? 还有皇帝也真是老了,这种鬼话竟都相信! 坐着栾轿到了夏翎作画的地方,周遭已经围了许多的人上去,待到嬷嬷将皇后的名头拿了出来后,边上众人这才纷纷散了开来。 “臣妾参见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皇后连眼都未抬一下,径直坐到刚刚夏翎所坐在那儿画画的地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本宫听闻这儿有个十分传奇的盲眼画师,还想着说从未见过盲眼的画师想着过来见识见识,却不想,便就是这个样子的么?” 皇后有些生气地将那画架扔到地上,一张纸上什么都没有,倒叫众人也没看成什么热闹。 原都以为,这纸上还真的能够出现什么呢。 “皇后娘娘来的早了些,草民还未开始作画呢。” 夏翎恭敬的鞠了一躬,朝着皇后道了个歉,许是觉得这态度还算不错,又加上边上新搬了张凳子过来,索性就直接坐到了那张凳子上。 如今所处的位置乃是皇宫之中最为美丽的千鲤湖,湖中鲤鱼多不胜数,风景煞是好看。 “既然如此,画师不妨让本宫见识见识,盲眼画师……是如何作画的?” 江紫韵还有些犹豫,夏翎却是却之不恭地应了声,握起画笔,面前的画架已经被人重新摆设好了。 一边小声的同夏翎说着皇后的面部特征,一边将周围的景物全都复述了过去,不多时,一副画便做好了。 待宫人拿到皇后边上给她的看的时候,江紫韵明显地看到皇后的嘴都张的合不拢了。 作为一个瞎子,画的画竟然如此好看…… 这下,她不免也有些开始担心起了先前嬷嬷说的那个事儿。 莫不是,此人真的在查案这方面有什么天赋? “画师的画工当真是不错,本宫如今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不知画师如今,可有感受到谁是这幕后的凶手?” 皇后问完之后便有些紧张得盯着夏翎,见他摇了摇头,才暗自送了口气。 “不过作为一个盲人,能做出如此的画,本宫已觉得不错了,今后,本宫封你为御用的画师,来给本宫作画吧。” “娘娘抬爱了,夏翎的志向并非是在做画师之上,还望娘娘能够收回成命。” 冥顽不灵,迂腐不化。 皇后感叹了一声也没说些什么旁的,命人将画带走,便离了开来。 就算一个瞎子能作画这种事能信,可这说通灵还能查案这种事,真的是不能乱说的。 待皇后走了之后,无数妃嫔蜂拥上来也想让夏翎替她们作一幅画,却悉数被夏翎给拒绝掉了。 人散的差不多了,江紫韵才坐到刚刚皇后坐的那个凳子上,侧身问道:“你如今在这儿作什么画啊,还给那皇后画了一副,我实在是不明白你究竟要做什么。” 夏翎不答,只是笑了笑道:“这不难,过些日子,你便会懂的。” 江紫韵撇了撇嘴。 不说就说嘛,还非得要卖关子。 是夜,两人被安排在皇宫之中的厢房,正好是两隔壁,所以夏翎房间之中有什么动静,江紫韵那边也算是一清二楚的,若是夏翎半夜有什么行动要偷偷做的,她也好方便偷偷跟着嘛不是。 可这等了一会儿,夏翎的房间还没有什么动静,她的房间倒是先一步有了些动静。 窗外一个人影迅速地掠过,而当夏翎赶出去的时候,什么人都没有看见,只看见的地上的一滩血迹。 忍不住地尖叫了起来,将隔壁房的夏翎也惊了出来:“出什么事儿了?” 江紫韵的胆子一向大,倘若不是有什么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叫的如此惨的。 “血……有血!” …… “本宫虽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可近年来,皇宫之中说遇见鬼的事情倒是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皇后单手拄着下颔沉思道,眸光不经意地瞥向那一脸淡定以及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江紫韵。 “可……可皇宫怎么会闹鬼啊!” 说到这个,皇后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些,感叹道:“这皇宫之中,嫔妃枉死的常有的事,若是一个想不开,兴许就化成了厉鬼呢,前不久不是还死了个李妃么,听说在皇宫之中闹的特别凶。” 皇后这番绘声绘色的模样,真的是将江紫韵吓了一大跳。 皇宫之中闹鬼这种事她还真的是头一回听说,更何况,她虽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就是……有些怕鬼。 忍不住地朝夏翎凑近了些,却倏地听夏翎说道:“我似乎……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夏翎不是个瞎子么! 这话一说出来,江紫韵与皇后皆是一惊。 “我似乎是看见了一个身着浅绿色纱衣的女子,在我的面前来回晃动,而更重要的是,她没有脚。” 夏翎当真是将江紫韵吓得不轻。 这什么鬼毛病啊,来皇宫之前还没有的,这才来了皇宫没多久,就沾染了这种胡说八道的病。 虽是觉得夏翎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可江紫韵依旧忍不住地朝后面退了几步,如今的夏翎,还真是有些恐怖呢。 皇后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整张脸被吓得有些白。 “她似乎跟我说,她叫李双双!” 皇后猛地尖叫了一声,李双双……那不正是前不久才死了的李妃么! 这夏翎是怎么知道的!就连李妃死那天穿的衣服都能知道!? 莫不是,真的有什么通灵的本事?! “皇后娘娘……?她朝着你过去了。” “住嘴!你别再说了!本宫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绕是嘴上这么说,可却不由得朝一旁挪了挪。 “娘娘,她似乎,有许多的话想要与娘娘说呢。” 夏翎说的十分严肃,丝毫看不出来开玩笑的成分,还颇有几分自己当真是亲眼看见一般的模样,将那整屋子的人都有些吓到。 一旁还有胆大些的嬷嬷小声提醒道:“娘娘,那李妃是自杀的,与我们无尤!” 这话才说完,夏翎便继而说道:“嬷嬷,那姑娘此刻正在你与皇后娘娘的中间呢,吐着舌头,似乎是在像你们问好。” 吐着舌头……那不就是吊死的么。 而那李妃,真的是上吊死的啊! “老身才不会上你的当!” 这后宫之中的什么事情她没有经历过,还怕这种事儿?! “夏翎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二位执意不信,那么夏翎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告辞了。” 江紫韵会意地上前抓住夏翎的手,连忙带着他走了出去。 “你刚刚说的事儿,吓死我了。” 江紫韵仍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江紫韵才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真……真的?! 那么说真的有什么女鬼之类的在刚刚那个寝宫之中么!? 想想都觉得可怕啊。 “你该不会真的去学了什么通灵之术吧?” 要不要这么邪门? 江紫韵想着若是以后跟夏翎在外面的时候,夏翎倏地说一些奇怪的话出来,她该怎么办! 翌日,皇后的神情便变得有些不太正常,经常疯疯癫癫地说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弄的别人常常一头雾水,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双双不是我杀的你,你分明是自杀的”之类的话。 “皇上,那件事,我看,不用再调查下去了吧。” 皇后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那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大家心里都有些数。 江紫韵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夏翎说的那一堆话全是他一个人编的,完事儿对她也不透露透露,害得她也害怕了一个晚上。 她如今真的是想打夏翎的冲动都有了,可这当初说好的证据,如今不是依旧还没有么。 夏翎微微一笑,命人将证据呈了上来。 正巧是夏翎那天在千鲤湖旁边作的那幅画! “我那日说了,纸上画了什么,那么谁就是凶手。” 这张图之中画的只有皇后一人。 “她作为一国之母,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皇帝气急,声音嘶哑,却不难听出里面的怒意,连带着还有些咳嗽。 “根据草民的调查,皇后娘娘,恐怕在后宫之中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不过是单单调查了一番最近被那皇后害死的人,恰巧便是那个双双,而先前的,恐怕载在皇后手里的,还不在少数。 “如此品德,岂能再让她当皇后!” 那皇帝似乎是气的够呛,这样一说,气似乎都喘不上来了些。 “咳咳咳咳……” “宣太医!快宣太医!” 这好不容易被抢救回来的命,可不能这么说丢就丢了,上一回就差点让她跟苏杏儿陪葬,这回可不能再将夏翎拖下水。 “可如今,却是依旧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让皇后伏法的,她作为皇后,想来定然是不能只因为这些事就定她的罪的。” 待到太医来给那皇帝看了看,用了些药之后,才好转了些,夏翎冷静着将如今的形式分析了一下,皇上也是稍稍缓和了下来,冷静想来,这么多年宫中一直频频地发生了些事,可均是没有怀疑道她这么久以来,一直同床共枕的枕边人的身上去。 “夏翎。” 皇帝严肃了语气。 夏翎在一旁应了一声,原还以为皇帝是让他再加把劲,好能够将皇后拉下水,可却只听那皇帝轻轻的哀叹了一声道:“罢了,如今的事,朕不想再追究了,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夏翎与江紫韵均是一愣。 当初说要查的人是他,后来说如此品德不能做一国之母的也是他,怎的如今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便转变的如此之快?! “皇上?” 夏翎有些不可思议了,那皇帝也不过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都是朕辜负了她……如今想来,朕似乎是辜负她辜负的有些过了。” 想当初,进宫的时候,他还牵着她的手说此生不负,可后来,他后宫之中的妃子越来越多,渐渐的也就忽略了她,皇后在他心中的印象无非是温柔贤惠,端庄大方罢了。 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最是正常,更何况他是个皇帝,妃嫔再多,也是正常的,玉石他宠幸的女子也愈发的多。 君王之爱,自古便是雨露均沾,泽被苍生,他做到了,可他却单独忽略了皇后。 每当与跑去与皇后说起要册封谁为什么的时候,他几乎都能看见皇后眼中的不满。 久而久之,他索性也就懒得跑了,派人传了个口训过去也就罢了。 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日渐疏远,却是丝毫没有考虑到皇后的性子也会变的如此之多。 想来,终究是他负了她。 “也罢,可是杏儿的命……” 皇后他可以自己决定放不放,可苏杏儿的命,他可不能再说杀就杀! “朕自有办法,朕欠了杏儿这么多年,让她受了那么多苦,定然不会再委屈她的。” 细数之下,他这一生,竟亏欠了那么多人,着实是有些怕还不清了。 “多谢皇上,那我们,告退了。” 夏翎正准备带着江紫韵离开,倏地听见皇帝喃喃道了一声:“还是平凡些好啊。” 平凡些,还可以做到自己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生在帝王之家,就注定抛弃了许多。 后面的话夏翎没怎么听清楚,不过却是更加握紧了江紫韵的手。 回到江府之后不久,便听到了苏杏儿从天牢之中被放出来了的说法。 幸好那皇帝是个重情义的人,这种时候,是断然不会再拉苏杏儿下水的。 可皇后也是什么惩罚都没有,听说,皇上还特意请了太医前来给她治病,倒确实是好了许多。 苏杏儿也不叫江紫韵进宫了,有了上一回的事她倒是涨了些经验,索性跑去找皇上要了个金牌,隔三差五地便跑去江府寻她。 这一来,江家二老总觉得自己江府是与皇亲攀上了些关系,更为高兴的是,还是庆幸自己家的女儿会捡人,一捡就捡了个公主回来。 “对了,这玉佩是你的吧?” 江紫韵上一回便想将玉佩带过去,可偏生是记性不太好给忘记了,这一回正好是苏杏儿跑过来找她,就直接将夏翎让她转交的玉佩交给了她。 “这玉佩……我丢了许久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失而复得了。” 苏杏儿咧着嘴在笑,这东西,幸好还是找回来了。 “你个小糊涂的,下一回可要仔细着些呢。” 江紫韵吃了块糕点,这种没什么事儿缠着的感觉真好,不过,如今似乎事情平息的有些怪异了。 “先前来凤楼里,追杀你的那个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苏杏儿当时的表情,说什么察觉都没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可这话才问出口,苏杏儿的表情就变了。 似乎是想到了来凤楼里的玲珑一般,眼眶红了红道:“我只是稍微知道一些,可……可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到来凤楼里去。” 来凤楼之中,所有人均是一刀毙命,可唯独只有玲珑,死的比寻常人惨上许多,若是平时推理的话,可以说是由于那天上午江紫韵将来凤楼一楼给砸了,所以接下来便有玲珑身上那些伤痕的来由,可细想之下,玲珑作为来凤楼的头牌,那老鸨自己都不舍得将她送出去,又怎么会在玲珑的身上弄伤痕呢,还有那脸上也隐隐有些伤痕,这些,可都是专门砸自己头牌的啊。 那天那个要杀苏杏儿的男子,武功不错,身份却是个迷,绕是江紫韵想破了脑袋也无法将这几件事联系到一块去,最多是想着玲珑与苏杏儿同属扬州的人,可若是说那个男子专门过来杀两个扬州姑娘,未免是有些滑稽了。 “我只知道,那人来追杀我们似乎是因为我的身份,而玲珑,不过是无辜受牵连的罢了,至于来凤楼……” 苏杏儿说的话有些哽咽,兴许真的是那男子不认识人,只知道有这么两个人的存在,而杀了玲珑之后又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所以才将目光转移到了苏杏儿的身上来。 可这原因……未免,太草率了吧? “罢了罢了,你别哭了,我不问就是了,从前玲珑是如何照顾你的,伺候我也这般照顾你可好?”江紫韵将糕点递到苏杏儿的嘴边,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的哄着苏杏儿,倒是将她逗地笑了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你可是公主了,照顾你的人应当会比我照顾地周到许多。“ “你啊,还说想着照顾我,我看呢,你能将自己照顾好便已经不错了。” 江紫韵自己连做饭上药都困难,苏杏儿着实是很难想象她照顾人的场景! ---题外话---作者已炸,老规矩,等作者君回来补章节tut 137.136.相思以为题(9) 两人说说笑笑,气氛倒是也不错,不过苏杏儿倏地停了笑问道:“对了,紫韵,若有一天,你发现我变了个模样的话,你可会讨厌我?撄” 江紫韵一愣:“嗯?”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近来看了些书,对这宫中的事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所以不免有些怕。” 原是这样? “怕什么!杏儿你本就不傻,在这宫中又如此受皇上的喜爱,是不会出事的。” 话虽这么说,不过苏杏儿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嘴上虽未在说什么,不过心里的忧愁却是丝毫未退散下去。 “对了,你与那夏公子,不应该是要成亲了的么,怎的又说他喜欢的别人?” 如此算来的话,怎么看,那夏翎也是心仪她的,怎么会至于到喜欢她人的地步? 江紫韵摇了摇头,美目之中似有无数的愁绪。 “说到底,我也不知道,究竟这件事该怪谁……” 自夏翎与江紫韵携手将宫中那件案子给破了之后,夏翎在京都之中的名气顿时上了一层楼,找他作画的人不在少数,他倒好,直接闭门谢客,索性谁也不见了,图个清静偿。 可这千躲万躲,却终究是没能逃掉皇宫中的圣旨。 当年皇上十分喜爱书画,特别是看到了那天夏翎给皇后画的那副画之后,更是对夏翎的技艺赞赏不已,作为一个盲人,能画出如此的画作实在是有些惊人。 夏翎进宫之后才发现,那江紫韵竟然在同一时刻被人宣进了宫。 这可就好奇了,莫不是皇帝也知道夏翎作画之时需要江紫韵的陪伴? 可待到一幅画作完,江紫韵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皇后被他们放过一马了之后却没有丝毫的收敛,反倒对他们越发的不悦了起来。 两人本想着作个画而已,按照夏翎的速度,根本就不需要多少的时间,可这过来的时间偏生又差不多是饭点,作完画后,还被那十分热情的皇帝以及苏杏儿给邀请去了共同吃饭。 而最主要的,还是好好的褒奖了一番夏翎的机智以及江紫韵的配合。 皇后不过是在一旁吃了些东西便没什么胃口地坐在那儿,待到皇上在那边开始夸起江紫韵的时候,皇后倏地冒了句:“臣妾觉得,江姑娘与夏公子十分般配,不妨,皇上来赐个婚?” 虽说不知道皇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赐婚这个,倒是挺对她胃口的,抬眸稍稍地看了一眼夏翎,似乎是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心下更是乐开了花。 那皇上摸了把花白的胡须道:“皇后考虑的有道理,朕也有此番意思,夏家与江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再加上朕的亲自赐婚,你们二人……可愿意啊?” 夏翎抿了抿唇还未说话,江紫韵羞的将脸转向一边不语,皇后倏地笑了一声道:“你瞧,这两个孩子还害羞呢,想来这皇上亲自赐的婚,又有谁敢拒绝呢。” “皇后这话就有些不对了,婚姻之事,还是应当由他们自己个儿做主,夏翎,紫韵,朕且问你们,你们愿意么。” 江紫韵红了张脸未曾说话,不过那眉眼间的娇羞神态已经说明了一切,夏翎考虑了一番,谢了下恩,也算是应了。 若是早知道还可以让皇上赐婚,她当初何必苦苦地守那几个月呢。 “对了,公主也到适婚的年龄了,皇上可别忘了啊。” 说到这个,苏杏儿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这刚刚还是在谈论夏翎与江紫韵的呢,怎么这会儿就说上她了? “父皇,杏儿还不想要那么早嫁人。” 可这回,那皇帝却是采纳了皇后的意见:“女孩子家的,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这皇室之中的公主,就连十岁的都有可能会被嫁去番外,你是朕的掌上明珠,朕定会为你寻一个好归宿。” 皇帝都这么说了,苏杏儿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闷闷地行了番礼谢恩便没了什么下文。 本以为,这事儿至少还要推迟好久才能提上来,可这才第二日,宫中便源源不断地有青年才俊的画像被人送过来,不是有权的才子,便是有财的才子,苏杏儿简直是要被这些才子给折腾疯掉了。 相比之下,江紫韵着实是过的比她好多了。 整日拉着夏翎出去玩,反正这会儿,怎么说也是皇上下旨赐婚,不仅是夏家没什么意见,就连那一直在江紫韵耳边絮叨的江家二老也没了什么意见。 不过这好日子倒是也没过几天,夏翎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到后来,索性就连见都见不到了。 江紫韵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都忍不住地有些哽咽,想来,那中间定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那一整个月,发生的事情都有些多,原本定好的后期也是一直往后拖延着,到最后,终究是有些拖延不下去了,大婚当日,就连上花轿的时候,江紫韵都是有些忐忑的。 她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甚至于从小到大连做梦都梦到过好多次这样的场景,可真的到了这么一天,她却真的开始有点紧张了。 想了想从前追夏翎的时候没皮没脸的,如今到了大婚之日,却莫名地害羞紧张了起来。 原本江府离夏府就不远,可这非得说是要为了要体面,愣是绕了一条比较远的路,可这路倒是越走越远,但身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那轿子被人弃在了一旁不顾,江紫韵才开始害怕了起来,掀开轿帘,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江紫韵正走出去的时候,隐约闻到边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好闻,但是那味道不过一会儿便没了,末了,倏地听到了后面似乎有了些脚步声,匆忙朝后面转过去的时候,脑袋竟然有些晕。 “江姑娘。” 声音细细的,十分好认出来。 “皇……后?” 这种时候,她一个皇后,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打扮地如此奇怪,莫非…… “江姑娘今日应当是大喜之日吧,为何会出现在这儿,难道不奇怪么?” 江紫韵的脑袋晕的越发厉害,甚至已经到了不扶着轿沿都站不稳的地步了。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渐渐的,江紫韵就连说话声音都不由得小了下去。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江姑娘,如今跟杏儿公主是最为亲近的人吧,可本宫与她的关系,你也应当知道,如今若是你肯帮本宫这么一次,你依旧当你的新娘子,本宫会继续派人送你去夏府,可若是你不答应,那么,这新娘子可就不新了。” 江紫韵握着轿沿的手越发的软了起来,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开始微晃,不多时,便摔倒在了地上,撑着地想爬起来,却终是未果。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晃了晃沉地厉害的脑袋,就连说话,都开始觉得十分地费力气。 皇后走到江紫韵的身边蹲了下去,冰凉的指尖划过江紫韵的脸颊:“杀了她。” “什……么?” 她是听错了么?! 可这皇后想让苏杏儿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只是没想到,如今为了让她死,再将事情嫁祸到江紫韵的头上,她竟然连这种招式都能使出来! “本宫说!让你杀了她,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再做回你的新娘子,不然的话,恐怕比她先一步遭殃的,就是你了。” 皇后这话才说完,不远处的草丛之中走出了几个人,江紫韵是有印象的,那不正是之前时常在集市上欺负人被她收拾了好几顿的小混混么。 “你……” “看来……江姑娘的性子倒是挺硬朗的。” 脸上虽是在笑,不过眼底却是看不见一丝温度,江紫韵只瞧着那些人一步步地上前,想出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不行……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被…… “我答应你……” 不论如何,只要过了今天,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是她自己的意愿了。 可皇后又岂是如此愚笨的人,从江紫韵的身上拿了一根簪子出来,又从一旁拿了个小瓶子,将簪子放入瓶中浸泡了一会儿,江紫韵明显地看到了银簪变成了黑色,继而又变回了银色,她这是…… “江姑娘写封信吧,我想,江姑娘如今写封信的力气还是有的吧。” 纸笔都已经被人准备好了放置在一旁,可那簪上的毒,江紫韵实在是怕会做出让她这辈子后悔的事情。 自己身上的体力也越来越不支,就连看人都开始有些模糊了起来。 “果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张纸在江紫韵的面前放了许久,可江紫韵握着的笔迟迟没有落到纸上。 下一刻,纸被人生生地踩在了脚底,连带着的,还踩到了江紫韵的手指,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倒是让她清醒了半天。 可下一刻,一件带着汗臭味的衣服被扔到了江紫韵的脸上,难过地蹙了眉,喉间发出的声音越发地小。 “本宫回去了,你们悠着些,若是人死了,你们一个个地进宫来给本宫当太监!” “是是是,娘娘慢走。” ---题外话---下一章……咳咳咳,你们懂的! 明早不出意外的话十点左右更哟! 138.137.相思以为题(10) 江紫韵如今就算是想要反抗一番,也都有些来不及使力气了。 只能感受到身上的衣服渐渐地被人解开,可她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最后才没跟夏公子在一起?” 毕竟对于女儿家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名节,更何况,这还是在大婚之日。 江紫韵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过终是点了点头。 “那……夏公子怎么会死的呢?偿” 江紫韵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说着说着,白柚明显地看到江紫韵的眼泪都顺着脸庞流了下来,“要不……我帮你一次?” 江紫韵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看向白柚的时候还是有些愣住的,这也……能够帮忙么? 白柚想了想,这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上一回帮黄谟恢复记忆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而且按照江紫韵这么说来,中间还少了许多许多的事情都是不知道的,如今想来,也就只能用哪个办法了。 “你可想知道那会儿发生的事?” 江紫韵的睫毛上还有些湿润,虽是觉得这种事情多多少少有些荒唐,可不由得还是觉得白柚是个可以相信的人,点了点头。 白柚望着拂香扇半晌,捏了个诀,只见无数星点般的东西,从江紫韵以及那坛骨灰之中出来,融入到了拂香扇之中,扇子划过长空,空中顿时有了影像浮动。 “公子,苏大夫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嗯。” 夏翎从轿子之中出来,江紫韵的眼睛瞬间红了,那……那真的是夏翎! 那身衣服她都还记得,是他过来与她立下三月之期的时候穿的…… 画面一转,夏翎跟着仆人,到了客房之中。 仆人应声退下,夏翎缓缓进去,轻车熟路地坐到椅子之上,感受到有人走了过来,缓缓道:“苏大夫。” 苏弄低应了一声:“一个病人,还跑去喝酒?” “喝了一点,应当没什么大碍吧?” 苏弄不说话,走到夏翎的边上,手中放到夏翎的脉搏之上查看了一番,面露难色,似是有些犹豫:“倘若……你这病复原的几率特别小,你可有什么心愿?” 夏翎那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不见了,这前两日还跟他说可以复原的,如今这般,莫不是在玩弄他?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也是知道,该如何,不该如何,用不着我说了吧?” 苏弄将手收了回来,起身走到一旁书桌上,笔尖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张方子,过后似乎又觉得不是很好的样子,将药方揉成一团放置到一边。 夏翎倏地长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两声,笑声逐渐变的响亮了起来:“苏弄,你说,这究竟是不是上天在玩弄我?” 江紫韵的心一揪……夏翎他的身体,似乎一直都没有什么毛病的啊,那么如今那苏弄与夏翎说的究竟是什么? “江南之中有一座翟羽阁,那儿的店主几乎无所不能,若你实在是有些不甘心的话,不妨去找她问问。” 白柚的脸微红,咳咳,她原还没料想到她的名声会有如此之大,毕竟那些所有找过她的人,对她应当是没什么印象了的,可也不乏有人的记性比常人好一些,出了这翟羽阁,还能依稀记得自身与翟羽阁之间的一些事,不过倘若要是问具体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那么那人肯定是不记得了的。 “当真……无所不能?” 若是真的无所不能,又岂会连一点点的名声都没有传出来? “我印象之中,她似乎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困难,可我却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倒是还记得一些,与她做交易的,好像还要拿点东西去交换……” 夏翎沉默了会儿道:“我会考虑的。” 这苏弄的名声还是有些大的,听说之前有段时间,甚至还为了一个女子从此再也不行医了,后来从江南回来了,这些事情也就没有了,如此说来,那江南之中的翟羽阁,他倒是真的可以去试试。 “不过……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些事情的,可却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了?” 听说自打从翟羽阁回来之后,苏弄的记忆力差了好多,有些话经常到了嘴边可又没能够说出来。 苏弄走后,夏翎在屋中想了许久的事情,终究是没能理出个什么头绪来,翌日一大早便跑去找了墨玉,与他谈了会儿回去,正巧听见一旁的声响有些热闹。 他这人不太喜欢管闲事,因此也就没准备去管,可正巧是听见了里面江紫韵的声音,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却不想过去才喊了一声,那声音便嘎然而止了。 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嘴上说着再也不闹事了,可这手底下,却依旧是原先的那副样子。 这一段看着江紫韵的眼睛有些红,那日她还想尽办法,想着骗过夏翎便是极好的,可若是能够重来一次,让她那天再多夏翎说几句话也是好的啊,哪怕只是被夏翎训个几句话…… 宫中的那些事,白柚看的有些看,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直到赐婚,似乎都是好好的。 无非的那日夏翎说好要去江南的翟羽阁,却只是在才出去不久后便回去了,之后也再未提起过这件事,不过自打那些日子夏翎回去之后,身子骨似乎是越来越不好了。 这场婚事,他都是一度地想要推却回去,可每回都被驳了回来。 他知道,倘若他与皇上说是因为他这身体的原因,那亲事即使退成了,江紫韵也会不顾一切地不走的,所以这事儿他一直也未敢闹大,就连煎药都是苏弄在夏府外面煎好了再送进去的,全府上下,怕是除了夏翎自己以及苏弄,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生病的这件事了。 江紫韵的手止不住地握紧……他们之间,竟然生生地错过了那么多么。 大婚那天,不仅是江紫韵这边出事了,就连夏翎也都不见了,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场婚礼是两边同时取消了,可直到江家小姐清白被毁,夏家公子大婚当日逃婚的消息传了出来时,几乎所有百姓都震惊到了。 这江紫韵在傲世国的京都之中名气倒是还挺大的,几乎京都所有的小混混地痞流氓的都有被江紫韵给收拾过,而那夏翎的名声更加是不用说,就光是个盲眼画师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他的名气响遍整个京都了。 可这原本吧,也算是郎才女貌的这么一对的大婚当天,却出了那么一件事。 ——江家小姐想自杀,夏家公子数次登门拜访皆被拒之门外。 这件事情,在京都之中的热潮丝毫不低于他们大婚当天所发生的事情。 江紫韵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长裙,裙摆从床上曳到地上,双膝蜷缩在双臂之间,一张小脸上面无表情,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前方,毫无生气。 “小姐……夏公子已在府外等了许久了。” 这话,碧桃还是不敢说的太大声,不过那音量也足够了。 自从那天江紫韵被衙差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府中上下谁也不敢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事大家心里也都是明了的。 江紫韵空洞的眼神似乎稍稍多了些神韵回来。 “小姐……?” 碧桃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叫她,可看到江紫韵那神情,想说出去的话终究还是未说出口。 “让他回去吧,我不想见他。” 江紫韵的声音由于许久未喝水未说话,不免有些沙哑。 京都之中,她清白被毁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而夏翎在大婚当天逃婚的事情,依旧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早些拒绝她。 愣是拖了那么久的时间,耽搁了她,也耽搁了他自己…… “小姐……夏公子他真的在门外等了许久了。” 夏翎从前,何曾有如此等过她? 江紫韵嘴角不禁溢出了笑容,可连带着的,眼角的泪珠也顺势滑下。 “呵呵呵呵……” 他如今这样,究竟是可怜她,还是对她感到愧疚? 可怜的话,倒真的是挺可怜的呢,她如今成了京都最大的笑话,可愧疚……有什么好愧疚的,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是她在喜欢他啊,如今她不过是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满心欢喜地想要嫁给他,可到头来不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还逃婚了。 呵呵……这个笑话,倒是真的挺好笑的呢。 “小姐,你别这样,你这样,碧桃好担心。” 碧桃说着用衣袖擦拭起眼泪来。 从前那个活泼地就连安静一会儿都觉得是折磨的江紫韵,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般冷静的模样,任是谁看了,都不免有些心疼了起来。 江紫韵眨了眨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边笑边哭说:“我想过了,我与他之间,是不会有可能的了……” 十年的时间够久了,她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跟谁在一起了,她累了,真的累了。 从前说着要放弃夏翎,说了无数次,可没有一次是真正放下的,而这一次,她真的不准备再去追了。 ---题外话---扇子更的少,但是扇子补的话多啊! 这章写的心好塞tut 139.138.相思以为题(11) “那碧桃去通知夏公子……” 临到门口时,碧桃又不死心地看了江紫韵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夏翎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碧桃有些为难地上前,还未开口,便听到夏翎抢先说了一句:“紫韵!” 碧桃的头更低了,声音也越发地小了起来道:“夏公子,小姐依旧不肯见你……” “哦……是么……偿” 夏翎还想说话的时候,一张口猛的咳嗽了起来,原本他也就看不见什么,只是听到碧桃尖叫了一声:“血……” 嗯……血撄? 夏翎用手擦了擦嘴角,似乎,真的是血…… “碧桃。” “夏公子……” 碧桃明显还没有从夏翎吐血的事情之中反应过来,就连跟夏翎说话那声音都是有些颤抖的。 “别……咳咳……别同你家小姐说。” 夏翎捂着嘴,说话的时候都止不住的一直咳嗽,血从指缝之间流了出来,吓得碧桃赶紧上去扶住了他。 那么多血……怎么办……怎么办! “咳咳……咳咳……” “我……我去同小姐说!” 碧桃从未觉得夏翎的力气有多大,只是当现在夏翎那只带着血的手抓住她手腕的时候,竟然觉得生疼。 “别……咳咳……别去……” 如今江紫韵不肯见他也好,省的她再担心一回,只是,他依旧是很想去再见她一次…… “你不要命了么!” 想苏弄也算是个翩翩公子,性格也算是温润,可这会儿在夏府等了他许久也未见他过来,这一打听,才知道他跑来江家了。 这才匆匆过来,就看到他身上都是血,还死死地拽着一个女子不放,顿时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苏……苏弄?” 夏翎的手倏地一松,那原先被他紧紧抓着的碧桃顿时匆匆跑了开来,可待到跑了一阵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上以及手腕上,身上不少地方都沾了夏翎的血。 夏翎的身子似乎越发地差了起来,苏弄凑上前去,虽是挺生气夏翎的这番举动,可不免也是有些着急,匆匆地点了夏翎身上的几个大穴之后,将他扛回了夏府。 另一边,碧桃匆匆地想跑进去跟江紫韵说这个事儿,可是在窗前看到江紫韵依旧是一副没什么神韵的样子,碧桃看了一眼衣袖上沾的血迹,又想了下刚刚夏翎在她耳边的恳求,终究是咬了咬牙,没将话说出来转而去房间内换了一身衣服。 “你当时,可知道这些事?” 白柚这话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若是她知道的话,这会儿又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江紫韵从看到夏翎吐血那一段开始,就一直哭到了现在,白柚在旁边想劝很多次,不过又都是忍住了,兴许,有些事,夏翎根本就不想让江紫韵知道,而她如今竟然为了想要救活妄倾,而强行将这些事情灌输到江紫韵的脑子里,着实是有些罪过了…… “我……” 白柚忍不住地过去递了条丝帕,“抱歉……我这也许,是有些过于自私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倘若让她现在放弃这件事情,她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紫韵,还是想谢谢白姑娘,这些事,若是今日不知道,紫韵还不知道自己要被瞒上多久。” 她一度以为是夏翎不要她了,恨了夏翎好久,可到现在才知道,她竟然是白恨了他那么久。 甚至,就连夏翎的最后一面,都见的有些匆忙。 京都三月,满京都的桃花开的最是烂漫,江紫韵却是依旧与之前的模样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却是稍微多了些生气,好歹还会自己动上一动,有时候,还会将自己挪到院子里面去晒晒太阳,江家自打出了江紫韵这件事情之后,府上也是一直没怎么恢复过来,不过今日却是发生了一件让江紫韵颇为动容的一件事。 皇上从民间拾回一个女儿,封为杏公主,这事儿,民间早就已经知晓了,可这公主的婚事,一直定不下来,也是众所周知的,可这奇怪的事情顿时发生了,夏家与这江家的婚事散了之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夏家便接了圣旨,在三月中旬,夏翎迎娶杏公主为妻。 江紫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晒着太阳微眯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些,不过片刻,又闭了起来,原来……她们才是一对儿。 如今想来,苏杏儿似乎什么都比她好,原本就只有身世有些比不上,而如今,就连身份都甩了她好几条街,知书达理,也不会动不动就像她一样对旁边的人大打出手,这样,应当能让夏翎少操很多心吧。 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了起来,可鼻尖红的速度倒是也不慢,她早就说过了,她放下了。 放下夏翎,也放过她自己。 “杏儿。” 许是难得听见江紫韵开口,碧桃不由得一愣,凑近了些,才发觉江紫韵叫的是苏杏儿的名字。 “你瞧我都有些糊涂了,杏儿今日,应当是要出嫁了吧。” 江紫韵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面前各种胭脂水粉,拿起一盒打开,看了半晌,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只是喃喃地说:“杏儿从前,似乎很喜欢这一家的胭脂。” “小姐……” 碧桃犹豫了半天依旧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原还以为夏翎是个良人,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要跟江紫韵退婚的,可直到听说他欣然接受迎娶杏公主的话时,才发现她竟然将夏翎当做好人当了那么久! “碧桃,你说,杏儿出嫁,我是不是该送些礼物过去,怎么说……我跟她也是好姐妹啊。” 碧桃咬了咬唇,看着江紫韵在这边自言自语的这个样子,终究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待到江紫韵将手中的胭脂放下的时候,早已经看不见碧桃的身影了。 脑子飞速地旋转着,这个时候,她能跑去哪儿! 莫不是……莫不是真的跑去夏家了?! 江紫韵反应过来的时候,匆匆地拿了件衣服披上,追了上去,待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稍有驻足……她真的,是有很久都没有出过这个门了,如今就连出去,都很需要勇气…… 碧桃在街上飞快地奔跑着,满街站了不少的百姓,却是没有看见新郎官。 锣鼓声似乎就在耳边,朝着那声音的来源跑了许久,这才追上了夏翎所在的迎亲队伍。 “站住!” 碧桃飞速地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双臂张开拦了上去。 “碧……桃?” 夏翎勒住了马,整个队伍由于碧桃这一个举动,而不得不停了下来,苏杏儿坐在花轿之中也由着惯性向前倾了一下,差点就摔出了轿子。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前来阻拦,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亲事!” 迎亲的一众侍卫率先上去将碧桃围在了最里面,腰间的刀纷纷出鞘,挂在了脖子之上。 “夏翎!你实在太不是人了,我家小姐为了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如今竟然还心安理得地迎娶别的女人过门!” 苏杏儿的为人碧桃还算是清楚,可如今究竟是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嫁给了夏翎,还有待商榷,只是,先不论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总归是夏翎亲口允下的,她唯一能怪的,也就只有夏翎了。 “放肆!你竟敢用这种语气同驸马爷说话!” 侍卫放大了嗓门朝着碧桃嚷嚷道。 说句实在的,碧桃的胆子一向小,可这种时候,任凭旁人都看的出来她两条腿颤抖地厉害,可面上却是丝毫没有惧色,朝着夏翎吼道:“如今你倒好,要娶新妇了,可有替我们家小姐考虑过!”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真的不要命了一般,边上的侍卫刀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夏翎一声令下,碧桃立刻就能人头落地。 夏翎却是沉默了一会儿道:“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说吧,我放你一马,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吧。” 夏翎轻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退开。 虽说侍卫们的脸上更多的是不悦,可这驸马爷都下令了,他们哪敢不听从?! 可这侍卫们才退开不久,碧桃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倏地冲上了前,用手死命地拍打着马,马儿惊叫长啸了一声,踹了碧桃一脚,也顺势将夏翎从马上惊了下来,一众人均是跑去关心夏翎的伤势严不严重,却没有人看到那吐了一滩血的碧桃。 只是待到夏翎的情况稍稍好些了之后,花轿之中,一直沉默着未说话的苏杏儿倏地说了一句:“驸马爷都受伤了,还不赶紧将歹人就地正法?” 一旁离的近的侍女听了进去,应了声是之后,走到那带头的侍卫旁,将苏杏儿的话重复了一遍,只见那侍卫匆匆地朝着碧桃走了过去。 “碧桃——” 江紫韵才穿过人群赶过去,可就在离碧桃还有十步远的时候,看见那站在碧桃身后的男子手中的刀直直地从碧桃的身后刺了进去。 “不要——” 这才十步啊……她分明是只用片刻的时间便可以走过去的,可为什么,偏生要用那么久。 ---题外话---明天万更== 作者大大已经快要睡着了嘤…… 140.139.相思以为题(12) 走到碧桃身边的时候,江紫韵一双眼睛里面只有那触目惊心的红。 “碧桃……你起来,我们回家。” 可……好? 如果这会儿碧桃的睁着的眼睛还能眨上一眨的话,想来江紫韵应当是会挺开心的。 都怪她,若不是她在那边跟魔障了一般碎碎念着什么贺礼,碧桃又怎么会过来这个地方。 “你起来……同我说说话啊……我带你去你最喜欢的酒楼,这一次,不会再管着你不让你吃了,你应我一声啊……偿” 旁人看来,江紫韵如今就跟疯了一般,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尸体说话,可只有夏翎知道,碧桃对于江紫韵而言究竟是有多大的意义。 从江紫韵来京都不久之后,碧桃就一直跟着她,那对碧桃的感情,绝对不会对对他的少。 可如今……他分明是吩咐过了让那些人放了她,可竟然还有人敢违背这个命令! “这亲,我不成了!” 这话听来多少也是有些幼稚,可如今,江紫韵已经丝毫不在乎他究竟要娶谁的问题了,只要如今碧桃能够醒过来,哪怕是用她的命,都可以啊。 可这话在苏杏儿听来,却是觉得多少有种奇耻大辱的感觉。 说好的成亲,规划了都有半个月的样子,如今就一个丫鬟死了,这亲,便说不成就不成了?! “夏翎!这种时候,你还要如此孩子气?!” 苏杏儿从花轿之中走了出来,头上的大红色盖头被她一把撤下扔到地上,与碧桃的血瞬间融到了一块。 “孩子气?这都出人命了,你觉得,我不过是孩子气罢了?!” 夏翎觉得有些好笑,从前认识的苏杏儿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 虽说与苏杏儿成婚不过是为了帮她一个忙罢了,他也是个将死之人,能帮个忙也就不推脱了,可这碧桃会过来拦着他的迎亲队伍这事儿,他着实是没有想到,再加上碧桃竟然被他的侍卫这般杀了,如今若是让他将这份责任推卸掉,他实在是办不到,更何况,这亲他本就只是为了帮助苏杏儿一把罢了,成不成,丝毫就没有碧桃的死重要! “夏翎!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父皇的!” 苏杏儿气的牙痒痒,虽说是她跑去求的夏翎,可这毕竟应允下的是夏翎啊,若是他要拒绝的话,当初为何要答应她! “我夏翎说过的话,自会记得,可夏翎如今就是不想成亲了,要杀要剐,悉听杏公主尊便!” 夏翎的性格一向温润,像如今这般语气说话的次数还真是少之又少。 江紫韵好不容易从之前那件事的阴影之中稍稍走出来了些,可这会儿,竟然就碰上了碧桃这件事儿。 夏翎看的揪心,若是真的这样,他真的怕江紫韵会缓不过来。 “夏翎,我且问你,你刚刚说的不成亲,究竟是说说罢了,还是认真的?!” 明眼人都能看见苏杏儿的拳头紧握,脸上一副就是要杀人了的模样。 换做个寻常人,这会儿早就求饶了,可夏翎却是冷笑了一声:“我夏翎说出的话,从不收回,不娶就是不娶了!” “好!” 苏杏儿一手迅速地拔过侍卫的刀,架在了夏翎的脖子之上:“这般,你依旧是不同意?!” 她如今好歹是一国公主做出这般的事情来,着实是有几分丢脸,可这今日分明是好好的大喜之日,竟就因为碧桃那个死丫头这么冒出来,而打乱了她原来的所有计划,她怎么能不恨! “夏翎说了,说出的话,从不收回!” 他连反抗都不想反抗了,如今这般,若是能够消掉苏杏儿心中的怨念,也算是好的,至少,不会再迁怒于江紫韵了。 “好!好的很!” 苏杏儿明显地朝后面退了几步。 夏翎脖子上的刀也被她拿了下来。 目光定向了一旁已经有些痴痴疯疯的江紫韵。 也罢,她如今丢脸都已经丢完了,还怕再丢一回! 刀子迅速的朝着江紫韵袭了过来,反应过来的夏翎立马大喝一声:“紫韵!” 刀从背后刺了进去……鲜血与红衣融到了一起,似乎有些分不太出来究竟是血,还是那喜服根本就是那么红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 江紫韵如同疯了一般,突然大笑了起来。 今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那一同陪她长大的两个人,都死在了一个地方。 苏杏儿拔刀的刺向她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期待的,与其再这样活下去,倒真不如给她一个痛快,可……可究竟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死的是夏翎! 他到底为什么……要扑过来…… “傻姑娘,回去吧……我怕是……怕是以后再也不能……护你周全了……” 这是夏翎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了,原想着从前,每每江紫韵生气的时候,他只要稍稍温和些地对她讲话,她的脾气顿时就消了下去,可却不知道,如今死了碧桃,她还会不会那么轻易地看开…… “夏翎……” “嗯……” 夏翎的手才握紧了江紫韵的手,可这才回了一个字,江紫韵明显的就感受到了那握着她手的手,松开了。 “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傻……” “夏……夏翎……” 刀落到了地上,刀刃上沾染的血迹与那地上流出的血融为了一体。 所有百姓纷纷朝着后面退了去。 这原本不是一场成亲的游行么,怎么如今才这么一会儿,就死了两个人! “你怎么……不杀我了?” 江紫韵红着眼看向苏杏儿。 她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死了,还留她一个人下来干什么…… 虽说夏翎的死终归是出于苏杏儿的意料,可这江紫韵,她却是不想杀了。 没有道理,她会将一个破坏她婚礼的始作俑者,送去与夏翎团聚! “杏儿……” 江紫韵出声叫住了苏杏儿,不过苏杏儿不过是驻了下足,连听都没听便离开了。 她不过是想问一句,她们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原本,什么不都是好好的么…… 她甚至为了不让皇后害死苏杏儿,就连她自己的清白她都赔了进去,她究竟是哪儿对不起苏杏儿了? 故事看到这儿。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儿大家也都能够猜到,无非是江紫韵带着碧桃以及夏翎的尸体回了去。 而如今桌上这骨灰坛子之中,装的便正是那夏翎的骨灰。 “白姑娘……能否让我知道,杏儿究竟为何如此恨我。” 事到如今,虽说知道这些确实是没什么用了,可……可她依旧是想知道…… “应当……是可以的。” 白柚也有些不太确定,不过拂香扇既然连这些都能看到,那么若是想要知道这些原因,应当是不难的,不过……需要信物。 “你可有什么东西,是与苏杏儿有关的?” 江紫韵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一条帕子:“我只有这个,是她亲手绣的,也不知……算不算?” 不管算不算,先试试吧。 倘若不行的话,也只能算是天意了。 拂香扇轻摇,那丝帕上却是没什么动静,白柚正准备开口说这丝帕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信物,却见那丝帕之中冒出无数星点,钻入了拂香扇之中……这……竟真的算! “如今你面前的障碍我都已经替你清扫干净,你答应我的事儿,可别忘了。” 江紫韵的心一揪……那不是皇后么! 皇后的那身衣裳,不正是那日在野外见到她的时候穿的那身么。 难不成…… “自然,我在这后宫之中会悉数配合你,将你的障碍除去,不过我的障碍,我可不想再见到她哟。” 苏杏儿笑的那般灿烂,灿烂地江紫韵根本就认不出那居然是苏杏儿会有的笑容。 以及那说出的话,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莫不是还觉得,一个连名节都没了的姑娘,还会有脸出门来?说不定,在府中就自尽了,哈哈哈。” 江紫韵的拳头越握越紧,她那天为了救苏杏儿而牺牲名节,可到头来,竟不过是皇后为了拉拢苏杏儿而特地做的一场戏?! 哈哈哈,这个可笑,这个真的可笑! “皇后亲自出去做的事,我自是放心,从今日起,在这后宫之中,杏儿可还要多靠皇后提携啊。” 苏杏儿入宫前,分明还不是这个样子的……这才不过入宫多久?竟就学会宫中那一副勾心斗角的套路了? “对了皇后娘娘。” 皇后转过身都准备走了,却倏地听见后面江紫韵阴阳怪气地这么叫了她一句。 “何事?” “我依旧是有些好奇,当日在来凤楼的那件事,是不是娘娘在暗中助我?” 说到这个,江紫韵的心揪的更疼了。 想到玲珑死的时候的样子。 这苏杏儿……莫不是真的为了权利可以连自己一直挂在嘴边的玲珑都可以杀掉?! “暗中祝你?若不是你运气好逃过一劫,此刻怕是你们二人都死了。”皇后说到这儿的时候特意转过身看向苏杏儿:“不过,让你这个假的进宫,倒也是无妨。” “哈哈,差点没有看出来,皇后娘娘知道的的朕是不少,那么杏儿了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这一点,绕是江紫韵怎么想也是没有想到么。 她那会儿还消失了好些天,她一直不敢去问她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今天想来,她似乎回来的时候就有点怪…… 画面一转,转回到了那天在来凤楼内的情景,苏杏儿去到楼上,那会儿……那会儿的玲珑竟然还未死,不过是身上受了伤,离死不远了。 “杏儿……救我……我……我不想死啊。” 难不成……后面苏杏儿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全都是假的?! 苏杏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走到玲珑的身边,“玲珑,你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未做,你留着,于我而言终究是个祸害。” 她原不想那么早就杀了玲珑的,可这大好的时机,倘若她再不动手,今后再找机会可就难了…… “你……你……为什么……” “玲珑……怪只怪你我身份差别太大。” 苏杏儿闭着眼睛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待到睁开眼睛的时候,玲珑已经没气了。 从玲珑的头上拔下簪子,在玲珑的身上划了许多下,继而将她的衣服撕开,伪装成是被歹人杀了的样子。 “啊——” 倘若不是这里许多事情都与她印象中的一样,江紫韵说什么也不信这会是她所认识的苏杏儿能做出来的事儿。 原来那天那个黑衣人并没有直接杀死玲珑,而后面进去看到的那些,竟然全是苏杏儿所为! “江姑娘,我想,这接下来的,就不用瞧了吧。” 任凭是谁都应当能瞧的出来,这事情的发展趋向究竟是什么。 这原本听江紫韵这么说着,还觉得那苏杏儿应当是个好人,可她竟然为了得到一个公主的头衔,连自己口口声声说为好姐妹的玲珑都能杀了,在这宫中不过月余的时间,就已经变的让江紫韵有些不太认识她了…… 就连……就连一直与她交好的碧桃,竟然也没有逃出她的手…… 不过是一句话,就这么轻易地要了人的命么? 在江紫韵消沉的那段时间内,苏杏儿与夏翎究竟是怎么走近起来的,江紫韵并不想知道,只是不免有些后悔,倘若当初,没有将她拾回来……多好。 “白姑娘,你说,能送我回去的,是么?” 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白柚那会儿,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是,不过你这么说来我倒是不免有些心疼,我还是想再问问……如果夏翎复活,代价是你的命的话,你可还愿意……?” 她是真的有些心疼江紫韵,若是别人说出来,她还能且当做一个故事听听,可这儿大部分的内容,都是通过拂香扇显现出来的,犹如亲身经历过的一般,着实是忍不住的心疼她。 “多谢白姑娘,所有来生,紫韵定当会报答白姑娘今日的恩德。” 这话说的白柚不免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着实是不太想要江紫韵的命,可这又不得不要,照理来说,应当是她好好感谢江紫韵一番才是。 “江姑娘,下辈子,你应当能够过的好一些。” “嗯……” 白柚手中拂香扇隐隐现了紫光,在一旁等了许久,才见江紫韵的魂魄进入到扇子之中来,原本还没有什么反应的拂香扇顿时发了光芒出来……这莫非……是够了? 天上三声天雷滚滚落下,就打在了这屋舍前不远处。 一白衣公子执着一把青竹伞,从外面走了进来。 “嗯?谁在那儿,是紫韵么……” 白柚侧目看去,那不是夏翎么…… 刚刚还在屋舍之中的江紫韵尸体顿时不见了,就连那桌上的骨灰坛也不见了……她这是成功了。 “夏公子,我是江姑娘的一位故人。” 白衣公子哦了声,将手中的青竹伞放到一旁,说道:“没想到紫韵还会有姑娘这般性情的朋友,她那么贪玩,身边难得有个正经朋友……” 夏翎的语气淡淡的,不过只有在说到江紫韵的时候,那语气之中才有一丝轻松的神情。 “夏公子,应当很喜欢她吧。” 这是江紫韵生前最想知道的事情,虽说夏翎表现的明显,可终究是到死了还未能知道。 “嗯……她生前,也十分喜欢问我这个问题……” 夏翎说着笑了笑:“说出来也不怕姑娘笑话,紫韵她这人,看着正常,可却不知道有多傻。” “我怎么……会不喜欢她呢,自小……就一直喜欢的啊。” 白柚叹了一声,天上天雷的响声越发地响,夏翎倏地说道:“姑娘带伞了么,这天约莫要下雨了。” 白柚款款谢了礼。 这几声是警示的天雷,带了伞也没什么用。 “夏公子,我临走前还想替江姑娘问你个问题。” “嗯?什么?” “你觉得……若是你与江姑娘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你会选谁。” “自然是她。” “如此,我告辞了。” 这两人的选择……倒是丝毫不出她的意料呢。 “黄泉路,莫回头,姑娘好端端的一个仙家,怎地跑到地府来了?” 白柚一席白色纱衣,款款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四周看了看,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想要找的那个人。 “孟婆婆。” 白柚放下手中刚刚被夏翎塞来的青竹伞,走到那婆婆的身边,笑道:“如今的孟婆汤,似乎越来越没人喝了。” 孟婆婆也不恼,带着白柚走到奈何桥的另外一边,看着那些由于不肯喝孟婆汤而留在地府不能投胎的人道:“想来也是记忆珍贵,竟让他们舍不得将心中的人放下,不过,也不乏有人在这地府之中等了数十载,终究是等到了人的。” “数十载?那音容相貌不全都变了么,可有早已换了娇妻的?” 这种事情,在人间,发生的倒是频繁。 孟婆婆这回笑的倒是更加开怀了:“音容相貌变了的比比皆是,可但凡是有一个在这儿等的,下来之后,倒是真的未见到一个改嫁另娶的。” 白柚似懂非懂地点了头。 只能说这些都还是不错的吧,所有的深情,都未被人辜负。 ---题外话---作者菌昨晚码睡着了,欠的今天晚上十二点前补完! 141.140.相思以为题(13) “白姑娘今儿个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跟我这老婆子瞎聊天的吧。” 怎么说她孟婆也是在这地府之中待了那么久,一些事,该明白的,还是明白。 “孟婆婆,我可是来找你讨要杯孟婆汤的。” “嗯?好端端的,要我这老婆子的汤作甚?” 这孟婆汤虽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可也不是说想要便能给的,更何况,这也不是那种能随便喝的东西。 “总归是有点用处,顺便,我还想来找婆婆打听个人。偿” “你这小狐狸,脑袋倒是精的很,又来要汤,又来打听人,也不说说,给我这老婆子什么好处?” 白柚失笑,摊开了手说道:“孟婆婆瞧着我这身上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拿去便是。” 孟婆笑的更大声了:“你这小狐狸,倘若我要拂香扇,你也给?” 白柚的脸色微变,只听孟婆继而道:“虽不知你究竟是个什么用途,汤我倒是可以给你一碗,不过你要打听的人,我可未必知道。” “多谢婆婆,不知……你可有见过一个名唤做江紫韵的姑娘?” 虽说在白柚的认知里,江紫韵其实不过是刚死不久罢了,可这对于别的人而言,江紫韵已经是一个死了数年的人了,魂魄究竟会不会还留在地府,还真的是个问题。 “江紫韵啊……有些印象,不过……她投胎了。” 孟婆说完,朝着轮转司的方向看了一眼,朝着白柚缓缓道:“她似乎来的时候就没什么记忆,喝孟婆汤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犹豫,所以,投胎的速度倒是快。” 白柚不语……原来还想过来替夏翎带一句话,却没想到,终究是没能遇上。 “孟婆婆,你的汤熬好了。” 所谓孟婆汤,便是孟婆取来十殿判定要发往各地做人的鬼魂,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药材,调合成如酒一般的汤,分成甘、苦、辛、酸、咸五种口味。 孟婆笑着过去,给白柚舀了一勺装起来,再三叮嘱:“这用途不必我老婆子再多说,不过,白姑娘用的时候,还是需要多加谨慎啊。” “多谢婆婆。” 紧了紧手中的一个小瓶子,款款向孟婆道了声谢。 天光乍破,白柚捏了个隐身的诀回到妄倾所在的地方,那长老倒确实是帮她将妄倾的身体保存的挺好。 天雷的响声越来越近,白柚手中的拂香扇散发出的光芒也是越发地厉害,在手中还越发地炽热了起来,隐隐地有些烫手。 白柚闭了眼睛,将身上所有的力量全部倾注到拂香扇之中,只见拂香扇中似有一柱光芒折射出来,缓缓地到了妄倾的身上。 一炷香过后 “白柚!你为聚拢自己的魂魄,不惜强行收纳他人的记忆囚在拂香扇之中,如今竟还做起了收人性命的事情!” 云宫桃林之中,白柚一袭白色轻纱负手在林子之中,微凉的晚风轻拂过裙摆,身后的天兵看不清白柚此刻的神情,只听白柚笑了一声说道:“那又如何,仅仅是你们几个?还想同我斗?” 拂香扇在白柚的手中轻转,那身后快要靠近白柚的天兵们顿时被拂香扇的戾气打了出去。 白柚那只没有握着拂香扇的手攥的生紧,却无一人发现。 “白柚!你这个样子!是要遭受五雷轰顶之灾的!” 天兵们从地上缓缓起了来,朝着白柚恶狠狠地放着狠话。 “哦?”此刻,白柚的声音都有几分轻灵:“那么,你们有这个本事么?” 天兵们面面相觑,这……白柚这般未免太过欺人太甚了些。 微风吹过,将白柚那覆在额头的头发都吹了起来,那般的面容,又岂是白柚原来的样子。 天兵的数量正在急剧增加,白柚却是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待到天上五声天雷应声而响的时候,白柚的脸上才多了一丝动容。 手中的速度却是更快,飞快的转身,扇子在空中一划,顿时便倒了一大片的天兵。 “白柚!你如今已经堕入魔道了!” 白柚额间的堕仙印记越发明显,整个人周身散发出来的并非是一种仙气,而是,一种让人有些窒息的妖气。 白柚右手微抬,手中的拂香扇炙热异常,她的手都已经开始缓缓被拂香扇灼伤了。 莫非……她真的堕入魔道了不成? “啊——” 还不待众天兵反应过来,白柚的身子便猛地朝后倾去。 “妄倾仙尊?” 手中的拂香扇被打到空中,继而稳稳的落入妄倾的手中。 妄倾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让人看不太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经他这么一打,白柚额间的堕仙印记倒是让他打的散了开来,但是同样的,白柚她整个人身上所有的法力,似乎也被这么一打,打的散了。 “白柚,你如今夺人魂魄,还打伤天兵,只凭这两个罪,我便可以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也好。” 她似乎许久都没听过妄倾如此清冷的声音了,仔细听来,似乎还是不错的。 她身上的法力全都被打散了,如今还受了伤,怎么说,就算是活过来,也是废人一个了,这样说来,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事到如今,你当真没有一点点悔意?” 妄倾蹙眉看着她,分明两人的距离不近,再加上妄倾的能力,想要一招将白柚打的魂飞魄散并非是什么难事,可两人如今却是默契的谁都不动上一步,却是将边上的一众天兵看的迷糊了起来。 “悔意?那是什么……?” 自打选择这条路开始,她就再也没有过任何的悔意! “白柚,既然如此,我也救不了你了。” 妄倾沉了眸子,白柚从未觉得,妄倾的声音有如此清冷过。 即使是从前喜欢妄倾的时候,也从没有这样的感觉。 拂香扇落到了妄倾的手中,白柚的身上就连最后一抹能够依靠的法力都没有了,不论如今是个什么人,想要她的命,都是易如反掌的。 拂香扇微张,妄倾不过是随意扫了一下白柚的方向,便见白柚被那拂香扇刮起的风打的后退了几丈远。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嗯……竟然还没死? 白柚用衣角擦了擦嘴角,抬头时,才看到还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 玄色的衣衫,如墨般的长发泄了下来…… ——南辞?! 难怪妄倾亲自出手她都不过只是吐了口血罢了,原来……是南辞在前面替她挡着了! “殿下……” 白柚不过是个没多少法力的小狐狸罢了,根本就不值得南辞这么对她,可如今,白柚还没死,南辞就已经受了重伤。 拂香扇作为上古的一大神器,怎么说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那还是妄倾仙尊打出来的。 “南辞……” 拂香扇的能耐究竟有多少,相信这根本就不会有人比白柚还要了解的了,可南辞如今却是挡在她的面前,一句话都没说,即使身上的伤也有些严重,可白柚依旧爬了起来,走到南辞的身边,这一看,才明白边上那些天兵们的担忧究竟是为什么。 南辞的功力也算是不错的,若是往常,要避开拂香扇这么一点攻击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为了救白柚,他的身子竟然被拂香扇打了个大窟窿出来! 南辞有些后知后觉地想用手去将窟窿堵住,有气无力地朝着白柚笑了笑道:“你怎的也这幅表情,莫不是也觉得我要死了。” “南辞,我……” 这么大的一个伤口,若是说要不了命,那白柚是说什么都不信的,更何况,这还是拂香扇打出来的,威力比一般的武器更甚。 “怕什么,我可是堂堂的南辞殿下,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南辞的脸色越来越差,捂着伤口的手已经被浸染成了红色,白柚也不知道怎么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堂堂的南辞殿下……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可……可那如今他这般的倒下,又算做什么…… 妄倾手执拂香扇站在上面一句话都不说,心里看到怎么一句,却是莫名地有些不太开心。 黄泉路,莫回头。 奈何桥上孟婆汤,忘却前生今世愁。 砰的一声,妄倾手边的空碗应声滚落到床下,还不待王琦好奇如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天兵匆匆地跑了进来,见他果真在此,急匆匆地说道:“妄倾仙尊,不好了,白柚……白柚入魔了。” 手倏地一紧,就连衣服都没怎么整理就出了门。 落到床底下的空碗上,徒留了一些孟婆汤的香味缭绕。 “南辞……你不要吓我……” 他堂堂的南辞殿下,哪儿有那么容易死的,是么。 白柚都没注意到,她如今说出的话,就连声音都是有些颤抖的。 倘若换做之前,说不定她还能够寻个方法救救南辞,可如今,拂香扇没了,法术也没了,她……她该怎么办。 妄倾款款走到南辞的面前,见白柚倏地抬头看向他,不由得蹙眉吩咐道:“将她带下去,关入天牢,等我的命令。” ---题外话---明天应该能大结局了! 万更求支持~! 142.141.相思以为题(14) “妄倾,求你……救救他……” 关入天牢倒是没什么关系,可……可如今的拂香扇在妄倾的手上,能救南辞的,也就只有妄倾了。 妄倾眼底波澜微动,沉了声道:“带下去!” 待到白柚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有人壮着胆子上前,弱弱地问道:“仙尊,这南辞殿下……” “不必多言,我自有办法。” 来人匆忙退了回去,妄倾仙尊的脾气……怎么说,也算不上好偿。 低眸看了一眼已经毫无生气的南辞,妄倾的表情,愈发地复杂了。 天牢之中,白柚双手环膝,下颔正好拄在了膝盖之上,待听到天牢牢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时,这才抬眸看了一眼。 “柚子。” “妄倾——?” 这种时候,他是过来,放了她的么?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妄倾走到白柚的身边,俯下身子问道:“我依旧是想问你一遍,究竟,为何要夺人家的性命。” 这个问题…… “仙尊大人难不成没有听说过,以生人魂魄炼扇,能够让扇子的法力大增。” 这句话,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虽说办法是不是有用的还有待商榷,不过,说法倒是流传的挺广。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了想从前的白柚,虽说法术根基不是很好,可就连在山野之中见到一只兔子,都忍不住地偷偷将它带回房间照顾,如今,竟然为了修炼一把拂香扇,而变成这样? “想了想,可能本性即是如此,狐族尚且都有那么多种族,更何况是狐狸呢。” 白柚做慵懒装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似是想起了些什么,蓦地抬头说道:“不论如何,南辞殿下终究是无辜的,我觉得,他不过是出现的地点位置不太对,若是可以,还希望仙尊大人能够救救他。” 她这会儿完全就不敢去求妄倾,生怕会适得其反,若是妄倾同意了倒还好,若是不同意,南辞那条命,只能算在她自己的头上,将来该怎么还,还有没有机会还,都是一个未知数。 “南辞倒是没什么事儿,我觉得如今,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嗯?” 南辞没事就好。 “柚子,你可知道你做的这些事,照天规该怎么罚?” 白柚轻笑一声:“能怎么罚,最多,不过是个死字罢了。” 她也不是头一回死了,对生死这种事,多多少少也是有些看透了的。 妄倾沉默了半晌道:“死了尚且能够再入轮回,可若是魂飞魄散的话,就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柚的手倏地一紧,魂飞魄散……她倒是想过,不过,总归是没怎么在意这些事情的吧。 只是骤然想到先前夏翎与江紫韵两个人。 分明就是为了对方着想,可到头来,两个却因此而辜负了对方,即使重来了一次,终究,是欠了对方一份幸福。 白柚虽说口头上还在感叹,可做的事情何尝又与他们先前做的不一样? “你……亲自动手么?” 白柚此刻的心难得的跳的十分速度。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想的竟然还是在妄倾面前,留一份好一些的印象,会好很多。 “是。” 白柚咧了嘴角,闭了眼睛,继而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想开些也好,至少如今,死的只有她一个人。 “你我……怎么说也是有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下手时,自不会让你痛苦太久。” 白柚蓦地想笑,可却又笑不太出来。 妄倾这般性格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实属不易。 垂了双眸,白柚深深地吸口气,妄倾仙尊说的话,一向没有什么玩笑的成分在。 “师傅!” “白柚!” 拂香扇周身的光芒正敛,那天牢的门口便跑进来两个人。 南辞的伤势不过才刚恢复,脸色还不是很好的样子,而那慕青的神色,倒是焦急地很。 一如妄倾所说,白柚确实是没有什么痛苦的,无非是心脏这个地方疼的厉害,想来,许是魂飞魄散之际,这心上,还有未放下的人罢了。 不过在死的时候,还能看到南辞以及慕青,倒也算是没了什么遗憾。 白柚唯一还有些印象的,便是慕青以及南辞两人脸上的神色均是有些紧张。 “妄倾!你这般待她,可知她是如何待你的!?” 南辞一剑迅速递出,不多时,剑身便抵在了妄倾的脖颈之上,拂香扇抵在南辞那把剑的前端,正巧挡住了一击。 妄倾手上拂香扇微动道:“我自是知道。” “你知道?妄倾,难不成你没有心么!” 若是可以,南辞只是希望自己当初修炼法术的时候能够更加用功些,这样才不至于在先前那种时刻,还让妄倾有了可趁之机! 妄倾不语,手上微微使劲,将南辞的剑打了出去。 “亏你还是天君的殿下,白柚先前为了修复魂魄,夺人记忆,这已是触犯了天规,可那终究还好,如今,她要的是人家的命。” “妄倾,亏你说你知道,难不成白柚这般去杀人,就不是为了你么!” 南辞手中的剑被攥的生紧。 妄倾不论是出身,还是旁的,哪儿有一点比的上他!? 倘若不是因为他比他早认识白柚那么久,如今怎会至于让白柚这般舍命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心的人! “可是,杀了人就是杀了人,犯了天规就是犯了天规。” 妄倾的解释清楚明了,倒是叫慕青对他越发地不屑了起来:“仙尊大人,想来当真是个重视规矩的人,那么先前,你在白柚的身边那么久,甚至还帮着白柚夺取他人的记忆,怎地就不算是触犯天规了么?” 慕青笑的放肆了起来。 他打不过妄倾是事实,可他心疼白柚这也是事实。 更何况,他怎么说,也是白柚的弟子。 他本就不是什么天界中人,犯不着与这些人一般假惺惺地做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不过对于白柚的遭遇,慕青着实是对妄倾厌恶了一把。 “自然算,杀了白柚,不过是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个交代,我对她,自然也是有一份交代的。” 妄倾这才侧目看向慕青,周身散发的气息,倒是有些奇怪,似乎不像是三界之中的任何一个种族的一般。 “呵,那么仙尊的交代,又是什么呢?” 慕青直直地朝着妄倾走了过去,见他正要使用拂香扇,倒是先他一步停在了远处。 “原来……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南辞有些莫名地看向慕青,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妄倾唇角微勾,似是不准备再对慕青出手了,收了扇子,大摇大摆地从两人身边掠过,还不忘同南辞说道:“没想到,你堂堂一个殿下,看的竟没一个孩子透彻。” 南辞手中的拳头紧握,虽说他如今是很想将这拳头挥到妄倾脸上的,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待到妄倾走后,这才将目光挪向了慕青道:“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慕青的来历本就有些不详,能看到一些他看不到的事情,他倒也不怀疑。 慕青略略挑眉,摇着头离开,这种事情,不说总比说了好。 柳色染,渺云烟,万花渐渐迷人眼。 面前湖水之上,还有点点桃花泛起无数涟漪。 “妄倾仙尊,许久不见。” 妄倾倚靠在乌篷船之上,闭着的双眸缓缓睁了开来,只见那船舵之上,倒是伫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原以为,我不去找你,你应当也不会敢过来的。” 原本那司葵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罢了,阴差阳错的救了他一回,没想到此后便赖上了他,从一个鬼,修炼成仙本就不易,更何况,她如今竟然还能堕入魔道。 “妄倾,如今你与白柚之间的事也算有了个了断,那么……你我之间的事呢?” 司葵一身妖气简直重的离谱,妄倾却依旧面不改色地靠在乌篷船上,喃喃道:“确实是该好好清一清了。” 手中长剑祭出,倒让司葵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这么说,是要对我负责了呢。” “司葵,你对白柚做的事,我一清二楚。” 满地桃花骤然飞起,忽听得司葵声音有些尖锐地笑了几声道:“可我,偏生想要你对我负责呢,我是对白柚做了不少的事,可你对我,做的事还少么?” 妄倾不语,只是手中的长剑握地越发地紧了起来。 桃花瓣在空中缓缓聚拢在了一起,司葵略挑眉,盈盈水袖一挥,便将那还未成形的桃花瓣给击的散了开来,她说:“妄倾,这是你送我的桃花雨么,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带我一同去看桃花雨的。” 妄倾蹙眉,这么短的时间内,司葵的法力不应该会精进的如此之快啊,更何况,看那模样,怎么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起来? 待到桃花瓣落到地上,妄倾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司葵,这……这不应该是斐瑟的功力么? “你……” “哈哈,不愧是妄倾仙尊,眼睛倒是尖锐的很。” 司葵虽笑得越发张扬,可这斐瑟的实力,却不一定就比妄倾强! 长剑在空中凌厉的一扫,那司葵原本所在的地方顿时爆裂了开来,司葵的声音有些空灵了起来:“妄倾,你这般,算是对我手下留情么?” 握着剑的手越发紧,就连那指节,都微微有些泛白。 “也罢,若是你实在不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们可以改日再约,不过那拂香扇,今日我是要定了。” “司葵,你莫要太高看了自己。” 妄倾的脸色有些微变,虽说拂香扇先前想要的人本就不少,可这一回,却似乎更加的不一样了。 长剑在空中挥舞地越发凌厉,就连这湖水,也被那剑气影响的开始翻滚了起来。 水柱倾泄而下,待到所有的水都回到湖中之后,司葵倏地咳嗽了一声,缓缓道:“没想到,你都为了白柚这般,功力依旧未退半分。” 妄倾此刻的脸简直冷的可怕,握紧了手中的拂香扇未曾说话。 “不过……咳,你以为,你最后会赢么!”妄倾还未曾说话,司葵倏地大笑了几声,周身黑紫色的光芒更甚,朝着妄倾手中的拂香扇便袭了过去:“妄倾,你曾说过不会负我,可如今,你既要负我,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同白柚两个人在一起呢!” 手中的拂香扇骤然便的十分炙热,可妄倾却是更加握紧了拂香扇,这种时候,拂香扇绝对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司葵笑的越发放肆,周身的黑紫色气息越发浓重。 片刻过后,化作一缕青烟,而与此同时,妄倾手中的拂香扇倏地不受控制了起来,妄倾的手已经被拂香扇的灼热烫出了一个极大的伤痕,可那拂香扇似乎是吸妄倾的血吸地有些上瘾,可不过顷刻的时间,那拂香扇竟就这般直接的破散了开来。 与此同时,妄倾伸出手想去挽回什么,却只看到无数的碎片从空中落下…… 那……那不过是拂香扇扇身的碎片而已,没了主要支撑拂香扇的灵力在,这拂香扇,不过就是一把寻常的破扇子而已。 可笑……他竟然还觉得将白柚的魂魄藏在这扇子之中最为安全,可却先是被慕青看破,尔后,还被司葵看破…… “罗镇,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那是京都七月的夏日,双子湖畔的荷花开了不少。 罗镇撑了把伞,左手拿了把纨素扇,笑道:“走的那么快,你竟连伞与扇子都不带。” 苏阮烟猛地回头,双眼微微泛红,五十五年了,她都有五十五年未曾见过这张脸了,这熟悉的笑容与体贴……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苏阮烟的手慌忙抚上自己的脸,复而看了看自己的手,就连那小腹,也是高高隆起的模样…… “娘子怎么了,眼睛那么红?” 苏阮烟忙擦了擦眼角,将头埋进罗镇的怀里喃喃道了那么一声。 可这双子湖畔的荷花开的依旧是旺盛,这一番场景这般出现,倒弄的白柚真的有些看不太明白如今身处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了。 周遭似乎什么都有,无数的星星点点就在她的身旁,每一个星星里面,均有一段段的影像般的东西在,刚刚那个,不过是白柚无意间点开了一个星星之后,出现的场面。 倘若她没有记错的话,着一些,应当是当初在翟羽阁内,苏阮烟回到过去之后见到的。 那么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应当就是拂香扇之中收容的记忆了! 可……这么说来的话,那么她如今应当算是在哪儿? 周遭的场景也是一直在变化着,刚刚还是七月的天启,这会儿便倏地成了大雪天,蜀山之上,一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小女孩在他的身后,身上衣服穿的虽多,可那小嘴依旧是冻的有些发紫,手中捧了一碗桃花羹,朝着面前的男子说道:“师傅,桃花羹要凉了。” 男子回过神来,眉头微微进出,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女孩的身上,伸手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桃花羹道:“回去吧,如今你还未学御寒的法术,如此冷的天,你怎么受的住。” 女孩裹紧了男子送过去的披风,挫了挫手道:“那么师傅怎么还不回去呢。” 男子一顿:“为师……在等一个人回来。” “是……是师娘么?” 女孩说到这儿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白柚看错了,竟觉得那女孩的嘴巴微微有些嘟起,活脱脱的像个吃醋的女子一般。 见男子摇了摇头,女孩才恢复了原先的表情:“她……是你师姐。” “那么,师姐为什么要离开师傅啊?”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男子沉默了许久,半晌后不过是将已经有些结冰的桃花羹放到一旁,摸了摸女孩的头说道:“回去吧。” 白柚总归是觉得这一段有些印象,可终归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毕竟翟羽阁这么些年也做了不少的生意,倘若真要一桩桩一件件地算出来,那么,她估计脑子早就超负荷了。 白柚呆在原地许久,也是没弄明白她如今进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只见蜀山之上,刚刚走的师徒两个身后,倏地出现了一个女子。 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眉目之中含了些深情,走到那被男子放下的桃花羹旁,拿起勺子舀了舀,按照时间算来,那桃花羹拿过来到距离如今这个女子出现的时间,着实是有些短的,可就偏生是那么短的时间内,那碗桃花羹竟然结冰了! 外面似是有脚步声轻响,女子慌忙逃回到原先所躲藏着的地方,只见女孩一手拉着男子宽大的手掌,一边说道:“师傅,拿桃花羹这种事情徒儿效劳即可,怎么好让师傅又跑一趟。” 男子缓缓走到桃花羹旁道了声:“无妨。” 待拿起桃花羹的时候,男子整个人都顿住了,朝着女孩说道:“你替为师,将这碗桃花羹先带回去吧,为师还有些事。” 女孩愣愣地点了点头,端着桃花羹走了出去。 白柚明显地看见那原本躲藏在一旁女子的身影。 先前不过是因为没注意到,而如今,白柚倒是对这个姑娘提起了十分的兴趣。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过来翟羽阁做交易的,似乎就是这个姑娘。 十分适合修仙的体质,可那最终,却是因为一念之差,而再也不能回到师门。 “清欢,是你么?” 这感觉,倒是敏锐的很! 那女子想要立刻朝着边上躲开的,可却未能成功,不过是一瞬之间,男子便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死死地锁在了角落。 随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略微过激了,才将手伸了回来道:“我早已将你逐出蜀山山门,你竟还敢偷偷回来,并且,还敢来这儿。” 清欢一脸无措的样子,目光不断地朝四周看去,男子沉了声,继而将上一句话重复了一遍,这才听得清欢说:“我……她……她照顾的你,可好?” 男子面上明显地一愣似是觉得这些这句话未免有些好笑,朝着清欢轻笑了一声道:“你走都走了,如今还在意这个?” 清欢的头更低了,“我……我不过是想来看看。” “清欢,你是想来看看,我究竟有没有死的吧。” 男子靠近了清欢几步,白柚觉得,这个结局,倒是有几分意思,当初成功地送清欢回去之后,那究竟是篡改成了什么样子,她还不知道呢。 “师傅……” 清欢咬着下唇轻唤了一声,只见男子明显地一愣,说道:“你刚刚,唤我什么?” “师傅……我,我真的不过是想回来看看你罢了。” 白柚这才想起来,这原本的结局,应当是这名女子回来偷偷看了男子一眼,尔后由于种种意外,导致她不得不一步步堕落下去,一直到,遍体鳞伤的时候,才想到去找白柚。 想来,她这辈子最后悔的,还是没能在那一天,轻声唤上他一声师傅罢了。 “我且问你,究竟为何要打开蜀山锁妖塔的大门!” 男子厉声喝道,倒将女子吓得退后了几步。 “师傅……徒儿……知错了。” 她并未阐述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那样做,他亦是没听到自己要想的结局。 可他偏生释怀了,竟丝毫都不怀疑她说的这句话的真伪。 “你刚刚,一直躲在这儿偷看?” 男子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些,清欢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看的时间不久,不过是……想偷偷上来看看他,却不想他如今已经收了新的徒弟,也只当做是想看看他的新徒弟究竟对他好不好。 “可冷?” 清欢抬眸微愣,这……这还是她那个以高冷著称的师傅会说出的话么。 “你如今已经不再是我蜀山的人了,出现在这儿不太合适。” “是……” 清欢双眸微垂,应了声后,便没了下文。 只听男子缓缓道:“若你愿意,可以重新入我门下。” 白柚在一旁看着,着实是不得不佩服了一把这男子,说出的话倒是实在是太讨女孩子欢心。 在这地方待了约莫许久了,这儿没有时间,没有太阳,更加没有月亮,想要好好算算时辰,也不太好算。 白柚在里面无聊之时,便看些他人的记忆,也算是做打发时间了。 这么些日子里,她似乎也发觉了,她的身子,似乎不是很完整的样子,有形而无神,有体而无魄。 这里面的一些记忆也有些零零散散的,似乎,总有些地方拼凑不太起来。 这里头许多人的记忆,白柚多多少少都还有很多印象。 例如说这才前不久收来的,黄谟与顾青青的记忆。 想来也真的是顾青青与方崎的缘分太深,虽说篡改的地方挺多,就连黄谟最后都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可这命中注定要遇见的方崎,终究还是遇见了。 白柚微微感叹,想当初,听黄谟说故事的时候,就一直觉得方崎若是与顾青青在一起了,想必婚后的日子会十分地好,那一回在翟羽阁内瞧见了他们,倒是真的没有辜负她的一番期望。 可这终究是也是有好有坏。 沈洛与连池鱼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白柚原本想着,倘若不是沈洛的命被她收走了,那与连池鱼应当还是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可在这星星之中看来,自打沈洛一回去之后,便做了许多想要改变结局的事儿,可这懦弱却终究是未能改掉,到最后,竟直接地将连池鱼送给了藩国的君王,索性那君王的人品倒是不错,待连池鱼也算是好,不然白柚总归是觉得亏欠了连池鱼一两次。 在这个地方,白柚连个能够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不过是重复着前一天所做的事。 骤然响起,当初妄倾前来找她时,不是说好要将她打的魂飞魄散么,如今怎么就成了在这个地方待着与世隔绝? 若是能够选择,她倒是宁愿被打的魂飞魄散,也好过在这地方不死不活地待着。 “醒醒。” 一声好听的男声响起,白柚的潜意识里依旧是觉得,今儿个醒来不过是重复前儿个做的事儿,多少也有些无聊,不过她倒是发现了一个比较好玩的事情。 这儿有谭清泉,那看起来便与清泉无异的东西,实则,却是忘忧酒。 尘世之中诸多烦恼,倒不如,一醉忘忧。 这儿的故事,白柚多多少少也看了有数十遍了,怎么说也都觉得是无聊到了一定程度。 那忘忧酒的味道倒是不错,一喝下去,能够睡上好几个月,反正她也不用吃喝拉撒,这样子倒也打发了不少的时间。 偶尔清醒过来的时候,还会懵上许久自己如今的处境,不想睡觉的话,就将从前的记忆翻出来瞧瞧,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这如今,她饮了忘忧酒不过才三四天,莫不是就出现了什么幻觉,这边上,竟还有人在同她说话? 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白柚揉了揉眼睛,不过许是忘忧酒的劲儿依旧是还未消散掉,整个脑袋依旧是晕乎乎的,瞧见面前的男子,白柚不由得也是一愣,唔……如此俊俏妖孽的脸庞…… ---题外话---么么哒~下一更番外! 143.142.十年未觉花影移(番外) “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柚子……你……?” 那公子似是有些娇羞了起来,白柚朝着他呵呵笑了笑,伸手便上前捏了一把他的脸,手感当真是不错。 那公子黑着脸瞧着白柚:“许久未见,怎成了一只醉狐狸?” 白柚有些不太服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嚷嚷道:“我怎么就是醉狐狸!哪儿有我这样的醉狐狸,还能如此正经地与人说话的?偿” 那公子十分无奈,朝着白柚凑近了些,缓缓道:“身上全是忘忧酒的味道,还说不是醉狐狸?” “唔……”白柚歪了歪脖子,脑子似乎依旧是没有清醒回来:“那我是醉狐狸,你是什么?撄” 这个地方那么久以来,还从未见过什么人进来呢。 “我……我是专门进来找一只醉狐狸的。” 白柚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即笑道:“那么你是找不到了,这整个地方,只有我一只狐狸,还有的喝醉了……嗯?你找的,该不会是我吧?” 那公子顿时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地看着白柚,终是点了点头。 “你等等,我的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 白柚用拳头轻轻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可这脑子依旧是晕晕乎乎的,没清醒多少,那公子终究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轻轻地敲打了一下白柚的脑子,这会儿白柚倒是比先前清醒了不少。 不过面前这位公子…… 长长的狐狸耳朵,狭长的桃花眼中正泛着微博,浓密的长睫如扇,双唇殷红入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瓣一般。 “如今,可还晕?” 白柚原本还正常跳动的心脏,似乎突然停止了一会儿。 这……这不是妄倾么? “我觉得……我似乎还有些晕。” 怎么看,妄倾也不像会是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啊。 “当真?”妄倾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些,嫣红的唇瓣顿时覆到白柚的唇上,问道:“如今呢?” “似乎……醒了。” “嗯?” 眼见妄倾还要再凑过来一趟,白柚匆忙地回了一句:“清醒了!” 可……可她依旧是想不明白,妄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在这儿,会过的十分困难呢,原是我想多了。” 妄倾松开了白柚,朝着一旁微微靠了下。 不过这样也好,不枉费他在外面辛苦寻了数千年,才寻到的可以将拂香扇恢复如常的办法。 “妄倾,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白柚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神智上倒是恢复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晕晕乎乎的了。 “柚子,你可怨我?” 将她一个人扔在这种地方那么久,从未有陪她说过什么话。 若是换成了他自己,想来定当是会怨他的吧。 “我……我有什么好怨你的。” 白柚笑了笑,她的命都还在,虽说在这个地方有些生不如死,可好歹……还是有命的。 “罗邑……死了。” 妄倾朝着白柚说了这么一句,白柚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她在这个地方待了实在是太久,久到一些人一些事,她都能够轻易地忘记掉。 不过罗邑倒是有些特殊,跟了她那么久,到头来……不过说到底,他好歹也是人,人嘛,生老病死均是常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嗯……不过,你来找我,应当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说什么她都不相信,妄倾会如此无聊到来她这儿,就为了给她传递个消息。 更何况,这个地方四下都没有什么出口,别说出去不容易,就连进来都不太容易。 “我来找你,无非是带你出去。” 这个条件,白柚终归是有些心动的。 想来不管任何一个人,被关在同一个地方,待了数千年,肯定都会想要离开的吧,更何况,这个地方还十分枯燥乏味。 “罢了,我在这儿,待的挺好。” 妄倾的桃花眼中泛着不解。 看刚刚白柚那个样子,不像是不想要出去的样子。 “我……我不想再出去了,总觉得,出去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倒不如在这儿待着,虽说乏味的很,不过终究是比较安静。” 白柚朝着妄倾笑了笑,妄倾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只听白柚继而道:“想来你进来一趟也是十分不容易,还是早些出去吧。” “白柚!我何曾说过我要出去了?” 诶?不出去,那是要留下来么? “我瞧着这地方宽敞的很,住两个人,应当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话是说的没错,可白柚却是一点也不想要这儿再多出一个人来啊。 特别,对象是妄倾,万一到时候忍不住对妄倾做些什么事可怎么好? “妄倾,你是当真的?” “自然。” 妄倾朝着白柚笑了笑,虽说答应的速度挺快,可白柚总归觉得是有些不太真实。 妄倾的性子,除了先前在翟羽阁之中对她倒是还不错些,别的时候,可从未有过这样的啊。 这……接下来的日子,虽说多了妄倾这么一个人,可白柚丝毫没觉得日子好过到哪儿去。 原本便就是醒来的时候喝些忘忧酒,再接着睡,要么就是醒来看会儿记忆罢了,可自打这妄倾来了之后,别说忘忧酒了,就是连看记忆的时间都没有。 白柚多多少少也觉得是有些奇怪的,妄倾他究竟是哪根筋没有搭对,竟然跑到她这儿来,这般地,自虐? 想来先前,终究是与妄倾待的时间有些少,这会儿,妄倾天天在她的边上待着,她反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了起来。 白柚终究是忍不住了,跑去找了一下那正在一旁——洗澡?的妄倾! 这……这个时候,为什么偏生是在洗澡。 听见后面的响动,妄倾倒也不着急,反倒是朝着白柚戏谑道:“看得差不多了吧,要不,再凑近些看?” 白柚吞了口口水,这般的限制级场面,他……他竟就这般随意地跟她说? 还……还凑近些看?! 她白柚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被美色所迷的人么! 下一刻—— 嗯……妄倾这皮肤倒是真的不错。 白白嫩嫩的,摸起来,感觉还滑的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水中泡的久了,妄倾的声音也变的慵懒了起来,仰头抬眸看向白柚的时候,倏地一笑道:“我的身子,可好看?” 白柚一愣……确实,还不错。 “对了,你是过来找我做什么的?” 倒是妄倾先将这个头给打开了,要不然,估计白柚还沉浸在他的身体……啊不是,就是,裸背之中,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想说……要不,我还是随你出去吧,这儿的日子,我待腻了。” 妄倾一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了白柚半晌,后终笑道:“也好。” 这儿的确是有些闷,倘若是用来修炼的话,还是不错的,可若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确实是,乏味的很。 “那……那你继续,我先回去了。” 这厮竟也没什么避讳,泡澡也不知道拉个屏风,这,幸好也没还没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不然,还真不知道这后果该如何发展了呢。 白柚才走了没两步便被妄倾叫住,回过头时,妄倾已然穿好衣服站在了她的身后,复而问道:“你如今,可还喜欢我?”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倘若这个问题放在数千年前,当白柚还未进入云宫之前,答案是肯定的,可这进入云宫之后,跟妄倾的距离也都渐渐拉了开来,未免感情也是疏远了不少,可这终究还是有几分的喜欢。 但自打她进了翟羽阁之后,对妄倾的感觉,似乎从未渐少,直到上一回在天牢之中,虽说事情都是她做的,可……终究内心也是有些失落,如今再问她这个问题,她倒是真的有些难以把回答说出来。 “没什么,不过是想着,倘若你还喜欢我的话,我们便在这儿隐居,再也不见世人,倘若你不喜欢了的话,那么出去之后,大家便各自散了吧。” 妄倾说的听着似乎十分随意,而在最后那句话说完之后,白柚的心似乎猛地被谁揪了一下,面上装作无事道:“出去后,再说吧。” 这个问题,她觉得此刻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回答。 妄倾楞了会儿道:“也好。” 出去的方式似乎并不复杂,无非是借助用妄倾修补好的拂香扇,再融入进去一些妄倾身上的血,嗯,那边上顿时开了一扇门。 可两人出去之后,白柚这才发现,妄倾的脸色差的有些不太正常。 莫不是体力太差了,还是血留太多了……嗯? 他可是堂堂仙尊啊,不至于,会那么弱的吧。 “妄倾……” 白柚扶着妄倾到了一旁休息,这才发现妄倾的不对劲。 原本在里面的时候,白柚好歹也看见了妄倾的裸背,上面什么伤痕都没有。 可如今呢? 妄倾身上那身刚换上去的衣服,渐渐地有血从里面渗透了出来。 白柚开始慌了起来,妄倾扯了扯嘴角,桃花眼中蕴了些笑意朝着白柚说道:“哭什么?既是选择出来了,那么从今以后,我们便各自散了吧。” 原来……他在里面说的这句话,竟是这个意思! “各自散了?妄倾你可还记得你欠我多少东西,如今,是你说散就能散的么?” 妄倾的肤色都已经接近透明了,可面上依旧倔强着不闷哼出声。 这…… “若是还不清了,那么,今后若是有缘见面再偿吧。” 轻咳了几声,白柚只发现了妄倾身上的血,越来越多了起来。 “谁要跟你今后有缘见面偿还?若是要还,便拿你这辈子来还我!” 白柚也不知道这话说的时候眼睛究竟红不红,不过是觉得,倘若他要还她的感情,那么,拖欠总归是不对的。 妄倾被白柚这番话惹的不禁笑了出来:“你怎地这般孩子气。” 之前在翟羽阁的时候,白柚的性子不是已经成熟了许多么? “我倘若那般成熟的话,还用你照顾什么!” 白柚说着说着,眼睛里流出的眼泪都落到了妄倾的脸上。 孩子气有什么不好的,先前她孩子气的时候,不都是妄倾在照顾她的么。 “柚子……你我还是,各自散了吧。” 妄倾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了,右手微抬,似乎是想要帮白柚将眼泪擦一擦。 妄倾的手终究是没什么力气抬起来,可白柚的眼泪却是越狠。 “我害得你魂飞魄散了两次,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补偿你。” 妄倾说的时候,声音已经虚弱地几乎听不见了。 白柚的耳边,只听见了自己哭的声音。 原本还抱着妄倾休息的地方,此刻只剩了她一个人在那边哭。 他欠了她两回,这不过是一次而已,怎么能够算还呢…… 古书之上曾有记载:拂香扇若碎,光是修复便要耗费大量的法力,轻易不可随意进出。 “姑娘,该醒醒了。” 江南东郊巷子一处靠南的地段上,一家新开的客栈生意十分火热,每每到了第二天,小二均是要亲自上门去将客人叫起来。 听着这外面的敲门声越发地响了起来,屋内的女子骤然起身,跑到门口将门打了开来,只见小二笑呵呵地说道:“姑娘,该醒醒交房钱了。” 那女子有些懵的看着面前的小二,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那小二的嘴脸顿时有些变了,尖酸道:“我瞧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该不会是付不起房钱吧。” “这是哪儿?” “这是翟羽客栈啊!” 女子嘴角微微抽搐…… 这名字…… 与她开的翟羽阁究竟是有什么不一样地方? 白柚一把推开那小二朝着外面走去,那小二顿时上前一把抓住白柚的胳膊说道:“你这姑娘,不给房钱现在还想跑。” 白柚蹙眉,这会儿身上竟也真的没什么钱,想动手身上似乎又使不出力气,一下子便窘迫了起来。 “不就是个房钱么,我替她给了。” 一锭银子入了那小二的口袋,小二摸了摸,顿时朝着那男子道了番谢。 可白柚却是楞在了那儿…… “慕青?!” 那张脸,不是慕青又是谁! “姑娘是?” 白柚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这,这是怎么了? 边上的一众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白柚匆匆的跑下了楼。 这……江南东郊巷子,靠南的地段上…… 原本应该是她的翟羽阁,如今怎么变成了翟羽客栈! “大哥,这儿原本是不是叫翟羽阁的!” 慌忙之间,白柚匆匆地拉过一个路人问道。 只见那路人匆匆地将手抽开回道:“什么翟羽阁,我在这江南住了几十年了,根本就没听过什么翟羽阁。” 没听过……? 说是不了解的人多了去了,可她的翟羽阁,在这江南之中,知道的人也算是不少,怎么可能没听过呢! 白柚看了看周边的景物以及人,全都跟她的翟羽阁边上布置一样,那么,就不存在什么因为时间问题而改变的原因在。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翟羽阁,我似乎听过。” 低沉的嗓音响起,白柚蓦地转过身去,慕青—— “你听过?” 那男子将手中的折扇摊开:“家中老一辈的似乎有说过,那翟羽阁是个比较奇怪的地方,所有进去的人,出来之后要么没什么变化,要么,便是变的旁人都认不出来了,不过那翟羽阁已经很久没开过了,那地方都被改成了翟羽客栈,不知姑娘,寻翟羽阁作什么?” “我……无妨,不过打听打听。” 翟羽阁,消失很久了么…… 那么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在下还是想奉劝姑娘一句,那翟羽阁邪气地很,姑娘若是无事,还是别去的好。” 慕青的性子——似乎变了很多呢。 “多谢公子。” 白柚正欲走,慕青倏地叫住了她:“不过,在下还是想问姑娘一句,是怎么知道我叫慕青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巧合吧,你同我一个故人长的像,没想到,就连名字都一样。” 白柚走的倒是干脆,慕青也不像寻常人一般会上前追问那个与自己长的一样名字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可白柚如今倒是好奇起来了,她自己究竟是谁。 “我瞧姑娘面相与旁人不同,不知姑娘可有兴趣前来算上一卦?” 白柚正有些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面前不知何处,来的一个小道士,就那样挡在了她的面前,白柚挑眉看了一眼那个道士,倒是有几番道骨,不妨一试。 坐到了那道士的摊位面前,只听小道士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娘如今的形式不太妙啊。” 白柚点了点头,好像是不太妙。 “姑娘……要不写个字吧,我来给你测上一测。” 白柚继而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接过小道士递过来的纸笔,白柚犹豫了会儿,笔尖在纸上轻落,些了个妄字上去。 小道士一瞧,那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 “姑娘……这字不吉利啊。” “哦?” 她瞧着,这字还不错呐。 “姑娘你看,妄字,亡女也,姑娘又是个女子,这字嘛,倘若是找人还好,若是测吉凶,可就不太好了。” 白柚挑了挑眉:“也罢,我便是找人。” 说不定,这道士还能给她指引一条找妄倾的路? “这个嘛……找人三两,测字五两,纸笔便宜些,二钱。” 白柚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真以为是个道士呢,感情就是个骗子。 “哎哎,姑娘你别走啊,你还没给我钱呢。” 见白柚起身要走,那道士连忙拽住了白柚的衣袖。 “你这样的人,怎配穿道士服。” 这话刚说完,那小道士身上的道士服顿时不见了。 白柚正感叹这位大侠的能耐竟然如此之高,这声音听着也有几分熟悉,转过身去看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住了。 男子微楞看着她,缓缓道:“柚子,如今,你可还愿意将下半辈子托付给我?” ---题外话---完结了!有没有期待二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