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厨女当家》
001 穿越,竟然是被饿死的
冷风从破了口子的窗纸呼啸地灌进来,凌小柔将自己和瘦小的凌睿溪裹在家里唯一的一床多处露棉花的破被子里。
即使这样被窝里也还是冰凉凉的,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使得凌小柔从浑浑噩噩的发呆中清醒过来,不得不接受她穿越了的现实。
从半夜醒来,茫然地看到那个狼狈逃脱,摔的头破血流的背影开始,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加入到穿越大军的凌小柔就一直在想:
她一没被车撞,二没得重病,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睡着睡着一睁眼就穿了呢?
还是这样一个穷的除了个拖油瓶侄子,就连第二床破被子都翻不出来的穷家。
四处漏风的黄泥房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的洗礼,在春寒中迎风而立,不时有墙上的黄泥掉落,发出‘扑扑’的声音。
破败的门窗被风吹的‘啪嗒’个不停,偶尔还会听到‘嘎巴’‘嘎巴’的断裂声,好似这座黄泥房随时会不堪重负地倒下。
门边摆着几只破旧的空坛子,最多的就是竹子做成的器物,连身下的床也是竹子搭的,一动身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脑子里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断慢慢被消化,虽然不够完整,凌小柔还是得到不少信息。
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凌小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实在是……这都叫什么事呢?
这是一个从没听过叫做大衍的国家,她目前所处的地方,就是大衍国境内一个叫竹村的村子,顾名思义这里盛产竹子,村里人也擅长做竹器。
身体的原主也叫凌小柔,是个自小没爹没娘的苦孩子,被大她十岁的哥哥凌锋养大,后来哥哥娶了妻子,生下凌睿溪。
凌锋有一手做竹器的好手艺,大到箱笼竹床,小到针线盒子都是兄妹俩亲手编制,每个月都能编出不少的器物由凌锋挑到县上去卖。
一家和和美美,日子过的有声有色,可谁想得罪了镇上的富户,被陷害的强征入伍,几个月前传来阵亡的消息。
至于,因何得罪的富户,凌小柔恨恨地咬牙,终于想到夜里那个狼狈的身影属于哪个王八蛋了。
县太爷的小舅子,开凤祥酒楼的丁财旺,垂涎凌小柔的美色,强娶做妾不成,怀恨在心,略施手段就把凌锋弄上了战场,落得身死的下场。
得到凌锋的死讯后,嫂子哭了三天三夜,最后扔下才五岁的儿子和刚刚及笄的小姑子,卷了凌锋离开时留下的银两和朝廷派发的十两抚恤银,改嫁了……
十五岁的凌小柔带着五岁的侄子日子越过越难,幸好有竹村的人不时接济一二,才勉强度日,偏在这时候侄子发起高烧。
为了给侄子治病,家里的地都卖光,最后不得不狠心连家里的房子也卖了,住进村尾这间破黄泥房。
可就是这样,卖房子的钱也没用上多久,好在凌睿溪命大,活了过来。
只是凌小柔这段日子过的心力交瘁,为了省下钱给侄子治病,常常忍饥挨饿,最后竟然是活活饿死的,若不是刚好这时候她穿越过来,凌睿溪的命运也只剩饿死一途了。
一想到从前的自己竟然是被饿死,这让一向最爱美食的她怎么能够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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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是的,身体的原主凌小柔就是被饿死的!
虽然醒来时那个仓皇而逃的丁财旺,让人不能不怀疑她死的蹊跷,可事实就是……凌小柔真正的死因就是被饿死。
至于那个想趁半夜来占便宜的死胖子丁财旺……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偏偏赶上凌小柔被饿死之后,不但便宜没占上,还受了不小的惊吓。
这点在看到他从黄泥房逃走时摔了七、八个跟头就看得出来。
但凌小柔却不会同情他,当时没有削死他,都是她刚穿越过来,脑子不太清楚,错失了良机。
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凌小柔怎么可能放过想打她主意,又害她一家离散的混蛋呢?
不过,暂时她最要考虑的就是她早饿的前心贴后心的肚子,这种感觉就好像面前摆了一头牛,她都能不停嘴地吃光似的。
想想身体的原主死的还真怪冤的,就算家里真穷的揭不开锅,可背靠一座大山,竟然能被饿死,凌小柔还是无法想像。
大山在她的眼里就是数不清的财富和满山遍野的美食啊!
更别提黄泥房前面就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楠竹林,竹林里可是盛产竹笋,就是拿竹笋当饭吃也不至于饿死吧?
凌小柔握拳,等待会儿天亮起来,她一定要出去瞧瞧,不管是什么,怎么也得把肚子先填饱再说。
从小到大一直在各种美食中徜徉的人,怎么也无法想像有一天会亲身体验一下饿的恨不得把被子都吞进肚子的饥饿感。
“姑姑……”刚刚醒过来的凌睿溪在凌小柔的怀里发出呢喃,黄瘦黄瘦的小脸让凌小柔的目光柔了几分。
这是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既然占了人家姑姑的身体,她就会负担起教养的责任,不管怎样,她都要把凌睿溪养大成人。
在凌睿溪的脸上落下一吻,凌小柔笑道:“溪儿醒了?待会儿姑姑带你上山玩好不好?”
凌睿溪被亲的小脸微红,眼中却带着兴奋,用力地点着头,“姑姑,溪儿会挖红薯给姑姑吃。”
凌小柔眼眶湿润,凌睿溪所说的红薯就是别人家地里遗落下的一些小红薯,手指粗细,乡下的孩子没事时就会去地里挖,挖回家煮成红薯粥也能填饱肚子。
只是,种红薯的地被孩子挖了一遍又一遍,几乎不会剩下等着他们姑侄去挖了。
可看着凌睿溪眼中的期盼凌小柔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道:“溪儿乖,咱们明儿再去挖红薯,今天姑姑带你上山挖些好东西去!”
凌睿溪一听要明天再去挖红薯,刚有些失望,就被凌小柔所说的好东西给吸引了注意力,歪着头,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问道:“是能吃的好东西吗?”
“嗯!能吃的好东西,保证我们溪儿吃的停不下嘴。”凌小柔‘呵呵’地笑,捏了捏凌睿溪没什么肉的小脸。
凌睿溪兴奋的小脸通红,“姑姑,就去……挖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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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凌小柔瞧瞧外面的天色,虽然太阳露出来了,可到底初春的早上寒气重,她也不能带个孩子冒着寒风上山,便在凌睿溪的小屁股上拍了下,“馋小子,上山也要先填饱肚子。”
凌睿溪被拍的嘟起小嘴,“姑姑羞羞,打溪儿小屁屁。”
凌小柔萌萌的小睿溪逗的直笑,作势还要再打他小屁屁,凌睿溪便扭着身子往被窝里躲。
打打闹闹一阵子,凌小柔因刚穿越带来的压抑得到缓解,吐出一口浊气,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免得再被饿死就够冤的了。
前世,凌小柔是个拥有几间连锁餐厅的美女老板,一向只对各种美食有兴趣的她,不说吃遍全天下,也差不多。
可以说凌小柔对于美食有着一种近乎执着的坚持,除了天南海北地去品尝之外,也会自己动手去做,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相当自信。
只是当她面对空空的米柜和几只空空的坛子,就算她的厨艺再高,也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用力吸口气,抑制住自己想要骂天的冲动,只要人活着总是有希望不是?
没有米,只能去找找看还有些什么能吃的东西,对于味道,除了半罐子盐粒子之外,什么都没找到的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黄泥房不大,东西就是想藏也没可藏的地方,凌小柔翻了一会儿就被她翻出一根拳头大的青萝卜,还有两片干枯的绿白菜叶,看来早饭只能用这些了。
先把两片白菜叶用大缸里的水泡上,再将萝卜洗净切丝,只等下锅用水煮了喝汤,反正就这条件也没得可挑。
可当凌小柔房前屋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柴放在哪里,最后还是从记忆翻出,因凌睿溪得病时正要入冬,凌小柔忙着照顾他,家里的柴本就没备下多少,烧了半冬就没了。
连哥哥出征之前烧的竹炭也早就烧没了,房前屋后那些杂草和枯枝能烧的也都烧光,本来身体的原主就准备这几天上山去砍些柴回来,不成想还没去砍柴,她却先饿死了。
想要找柴只能往山上去了,凌小柔叹口气,已经饿的没有力气,与其此时去弄柴,还不如待会儿上山一同弄回来。
既然这样,她也别弄什么汤啊水啊的了。
将萝卜丝放在一个大碗里,拿了双筷子,你一口、我一口,和凌睿溪将萝卜丝分了吃。
萝卜太小,吃了也只能稍稍地压抑住肚子里的叫嚣,凌小柔越发坚定了上山找宝的决心。
吃过没有什么水分的青萝卜丝,看日头升起老高,外面的气温也渐渐高了,比起一直阴暗的屋里还要暖和不少,又找了一个背篓,里面装了两个破麻袋,两根粗麻绳。
将袖口和裤腿都用布条缠紧了,这才一手拎了把短把尖头镐,一手拉起小小的凌睿溪出门寻宝。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尽量多地弄些柴回来烧火,不然就是找来吃的也不能生着吃。
至于能不能找到‘宝’,凌小柔也只是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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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为了清白而奋斗
她一早就打算好了,既然这里叫竹村,又是以出产竹子和做竹器闻名,想必竹子少不了,刚开春正是竹笋肥美的时候,若是能挖些竹笋回来,至少不用担心会饿着肚子了。
甚至还可以靠卖笋赚几文钱,到时就能实施她的赚钱美食大计。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里的人都知道竹子是好东西,竹子做的东西可以说是随处可见,也知道竹子下面长出的笋能吃。
只是受到烹饪手法的限制,笋采回家也多是炖一炖、煮一煮,根本就发挥不出笋的美味,一般人家也很少会把笋当成美味的食物,吃的人并不是很多。
凌小柔想要做的就是挖笋回来做成各种美食再卖出去,她很有自信做出的食物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喜欢,可以成为短期的重要收入来源。
怎么说家都穷成这样了,再不赚钱日子可怎么过啊。
最重要的还是凌小柔被醒来时看到的那个背影给吓着了,这样的房子根本就防不了恶人,万一那人知道凌小柔没死,再上门,她的清白保不保得住?
还有小睿溪还那么小,总是要换个结实点的房子住着才安心。
所以,赚钱是当务之急,笋就成了她创业的第一步。
当然,希望这里人的口味不要太怪才好。
上山的路并不陡峭,一条崎岖的小路一直通到山顶,路两边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因竹村山水如画,景色怡人,春暖花开的时候总是有附近的游人过来登山,农闲时村里男人们也会上山打些猎物打牙祭,山路倒不难行。
一眼望去青山秀美,瞧着就是特产丰饶的模样,一想到满山的宝藏等着自己去采,凌小柔心里好个痒痒。
这次她没急着上山,只是先看了看路,为下午上山选择一条合适的路线,做到心理有数。
此时的凌小柔,最想做的还是挖竹笋、填肚子。
往日农闲时,村子里的人也有很多会上山打些猎物来吃,只是对于那些野菜野菇之类的,除了少数的几种,少有人采摘。
一是不认识,怕吃了中毒;
二是野菜在他们眼中都是给牲口吃的,如果不是家里实在吃不上饭,是没人会想到要吃野菜。
三呢……自然是这里的人对于食物的制作方法很简单,大多数人家里都是以煮和炖为主,只有酒楼里才会吃到炒菜。
即便是炒菜在凌小柔看来也是粗糙的够可以,就是把菜放进油锅里翻两下,加些盐和简单的调料罢了。
这样低劣的烹饪手段之下,基本上不会有人注意到山上这些营养丰富又美味的珍宝。
倒是便宜了凌小柔,整个人就像是钻进了米缸里的耗子,看什么都想搬回家去。
时值初春,竹林里的野菜从地里冒出娇弱的嫩芽,看的凌小柔手舞足蹈,谁能体会一个饥饿的吃货此时的心情呢?
让凌睿溪一边玩着,凌小柔先是在竹林里细细地寻找,曾经的她满世界地跑寻找美食时,也跟一些当地老农学过挖笋的技巧。
长出土面的春笋,笋须变绿,笋肉也会变老,吃起来口感味道都会差上一屋。最好的还是要挖那些没有冒出头的,吃起来也爽嫩。
只是一般人很难发现还藏在地下的笋,凌小柔也是专门学过有些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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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漂亮的纨绔子
果然,没过多久,就被她找到一根没露头的笋,抡起短镐照着笋芽的边上挖了起来。
好在竹林里的土质松软,倒没费多少力气,随着越挖越深,笋身也露了出来,看的凌小柔直流口水,恨不得上去咬两口。
凌睿溪也凑过来,他不懂姑姑为什么对着一块什么也没有的地挖下去,更看不出姑姑挖的这个丑不拉叽的东西是个啥,但他看得出来姑姑脸上的兴奋。
姑姑高兴,他也高兴,跟在旁边不住地拍手。
凌小柔朝凌睿溪咧嘴笑道:“小溪听话,姑姑回家给你做吃的。”
小睿溪一听有好吃的,手拍的更欢了,围着凌小柔又跳又叫。
凌小柔怕他摔着,将刚挖出的笋塞进他的怀里,“溪儿好好看着,别让它跑掉了。”
竹笋足有睿溪的手臂大了,被他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会像姑姑说的那样跑掉。
凌小柔瞅了两眼,很满意,继续专心地找笋、挖笋,连一些长出地面少许的笋也不放过,很快就将身后的背篓装满。
又扯了些枯树枝,这就准备回家。
至于那些也很鲜美的野菜,还是等她填饱肚子以后再说吧,她饿的前心贴后心,两只眼睛都冒金星了呢。
嗯,等吃饱了再来,都挖回去,就是晒成菜干也都是好东西!
再牵着凌睿溪的小手下山回家,有了柴就可以烧火做饭,虽然米是没有,笋却是管够地吃。
先将采来的笋剥去外皮,家里除了盐也没别的,凌小柔就将切成片的笋先用盐水泡上,实在不行,就直接煮熟了吃。
味道虽然会差,也比饿肚子好。
剩下的笋都被她搬进屋子里,等过些日子笋都长出地面,吃起来就没有那么爽脆,既然想好要卖笋制成的菜赚钱,这笋就要多多地挖,先攒着也就是占些地方。
家里用的灶在屋子的后面,别看凌小柔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只要是跟吃的有关,她都挺上心地学过,像生个火、野个炊还能不倒她。
这边刚生好了火将水烧上,外面就传来凌睿溪软软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到我家来?”
凌小柔赶忙放下手里切了一半的笋跑出来,就见凌睿溪站在黄泥房前,在他前面站了五个男人,居中而立的是个绸衣华服的公子哥,墨发束的高高的,唇红齿白,细眉弯眼,很华丽、很漂亮的男人却透着一股纨绔味儿。
尤其是当他把摇扇挡在嘴前,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落在凌小柔的脸上时,如同在打量货品一样的目光让凌小柔深深蹙眉。
公子哥似乎没想到这种破败的黄泥房里会住着如此美貌的女子,微微有些惊诧,之后目光便是直勾勾地落在凌小柔的脸上。
在他身后那四个壮硕男子都穿着青布短衣,瞧着是家仆打扮,立在公子哥身后,就像四座大山一样。
凌小柔垂目,她极不喜那公子哥的目光,好似要从她脸上刮下两块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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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借锅一用
从记忆片断中凌小柔知道这个身体长得很好看,到底有多好看却想不起来,似乎原来的凌小柔对于自己长的好看很是排斥。
穿越后,凌小柔也没时间去想自己长的到底如何,更何况家里没有镜子,但被公子哥这样盯着,凌小柔心里就‘咯噔’一下。
虽然这里还是竹村的范围,可到底偏僻了些,平日里只有上山砍柴或是伐竹子才会过来,若是这公子哥起了歹意,就她还有小睿溪要护着,两个人根本就反抗不了。
刚穿越过来时不好的记忆让她对生人多了些戒备,手握成拳,暗暗盘算凭她曾经学过的女子防身术,若是公子哥意图不轨,她能打倒几个。
“姑姑,有坏人!”见凌小柔出来,凌睿溪跑到凌小柔身边,抱住凌小柔的大腿,朝五人怒目。
公子哥见姑侄俩神色戒备,尴尬一笑,弯身施礼道:“在下与家仆上山游玩,忘记带锅,腹中饥饿难忍,不知可否在姑娘家叨扰一顿?”
“这恐怕不方便吧?小女子家贫如洗,怕怠慢了公子。”
凌小柔眉头皱的更紧,不单单是对这位公子哥的防备,还有……除了竹笋,她真拿不出任何吃的东西。
公子哥似乎没想到凌小柔会拒绝,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想想才道:“在下这里带了些米粮肉干,只求在姑娘这里借灶台一用。”
说完,向身后的家仆要了一锭银子,“这些权当答谢!”
凌小柔见到银子后,立马就愿意了,虽然她只凭看的还看不出这锭银子有多重,但对于一贫如洗的她来说,这锭银子完全能够成为她的创业资金。
不然家里除了那一点盐什么都没有,就算她想做吃食去卖,也没钱去买调料,一切都只是空谈。
有了银子就会变得不同,至于公子哥是不是以此为借口想要对她哪样哪样的,她根本就不愿去想,真有那心,她拒绝与不拒绝有区别吗?
也不推辞,将银子接过来攒在手心,“好吧,不过这灶台在屋后,你们过去也不方便,不如将食物交给我来烧煮。”
公子哥先是一愣,在他想来凌小柔应该先推辞几次,他再硬给几次,凌小柔才会‘勉为其难’地收下。
结果,凌小柔收的那叫一个干脆,使得他想好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深深地看了凌小柔两眼,之前因她的相貌先有的几分好感,这回又因她的爽利干脆多了几分,连她那身补丁摞补丁的破衣都无法掩盖她所散发出的傲人光彩。
“在下屈鸿安,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凌小柔刚放下点点的戒备再次涌现眼中,屈鸿安微赦,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名姓岂是随便被男人问的?这次真是逾矩了。
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他并无轻薄之心,凌小柔道:“你们且将米粮拿来,我瞧瞧都有些什么。”
屈鸿安正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忙应着,让家仆将所带的食物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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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美人做美食
还别说,他们除了忘记带锅,准备的还真是齐全。
一小袋白米,一条半肥半瘦的咸肉,几个土豆,还有一只刚刚在山上猎到的野鸡,还有一个小布袋里装了几只小白瓷瓶。
打开看看,有盐、糖、花椒、八角、酱油、醋,连姜葱蒜这些都带着了,还有一小罐的猪油,就如今这个时代的烹饪水平,准备的真是挺全的了。
最让凌小柔惊喜的则是一小布袋干辣椒。
凌小柔知道,辣椒是明朝时才传到中国,真正被接受是在清朝。
原本也没对这里会有辣椒抱多大希望,想不到这里完全与她熟知的历史不同,竟然连辣椒这种神奇的物种都有了。
虽然自认厨艺精湛,可到底只有盐的情况下,想将食物做好吃了也不容易,可有了调料就不同,尤其是有了辣椒。
一想到辣炒鸡丁那美妙辣爽的滋味,凌小柔忍不住吸了吸口水,只凭现有的这些调料,凌小柔相信,她一定能做出让这个时代的人疯狂的美味来。
心里想着,凌小柔的脸上就带了出来笑容,原本就清丽绝伦容貌在这一刻焕发出自信的光彩,那样的引人注目,屈鸿安看的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而完全沉浸在对美食的喜爱之中的凌小柔,哪里还会去注意他那一脸的垂涎?
喜滋滋地将食材抱在怀里,带着凌睿溪小朋友去了屋后。
凌睿溪看到有这么多好吃的,口水早已泛滥,哪里还记得要防着那些人呢?
锅里的水已经烧的差不多热,再烧一会儿就能褪鸡毛了。
凌小柔这边将米放到木盆里,仔细地挑去里面的沙粒,别看这米一看就是上等白米,可受这个时代的工艺限制,米里难免会有沙粒,可不像她从前吃的那种免淘米。
若不细心挑出去,吃饭的时候很可能就要硌到牙齿。
将挑好的米用水淘洗好,就等着水烧开后再将米下锅,又偷偷藏了一把米熬成粥也够两个人吃的了。
这边有凌睿溪看着火,凌小柔也能安心地去做别的,别看睿溪年纪小,五岁的小家伙做起事还一板一眼的。
搬了个小马扎,坐到灶台前,一边盯着灶膛里的火一边吞着口水,看的凌小柔心又酸又软,手脚却更是麻利了不少。
反正食材这么多,都切碎了以后,她扣下点也不会被发现,就好比那些咸肉,她往里面加两根笋,谁还能看出肉少了?
土豆切成滚刀块,笋和咸肉一部分切丁、一部分切片备用,切好的咸肉分开放在碗里用清水里泡着,不然肉吃起来就会太咸了。
等水快要烧开的时候,先舀出一碗放在边上晾着,待会儿放温了给凌睿溪暖暖肚子,不然饿的久了,一下子吃急了对胃口也不好。
之后,将野鸡放在另外一只木盆里,舀了两瓢浇在上面,热气腾腾而起。
凌小柔不去管盆里浇了热水的鸡,分别将切好的笋丁和笋片倒入锅中焯水,这样可以除去大部分鲜笋里的草酸,吃起来减少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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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是肉的香味吗?
之后,再将洗好的米倒入锅中,她准备烧一锅咸肉竹笋焖饭。
将泡过水的咸肉丁和焯过水的笋丁倒入米中,又加了一段葱段,再加入适量的盐,少许的糖,再用酱油上色,轻轻搅拌均匀,再将锅盖焖上,只等着饭烧好。
别看调料不全,可架不住这个时代的口味单一,她相信就是这一锅咸肉竹笋焖饭也能让那几个主仆吃的满嘴流油,停不下口。
鸡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上面的毛轻轻一薅就下来,再剖膛去内脏,虽然手法有些生涩,褪毛的时候还薅坏几块鸡皮,好歹是将鸡收拾干净了。
从来只在超市买处理干净的白条鸡的凌小柔,像这样扒毛去内脏还是第一次。
再将鸡胸取下,切丁,用盐和花椒腌上,准备做成辣子鸡丁。
大刀挥起,将剩下的鸡肉斩成小块,放在清水里泡去血水,做时再配上土豆,谁还看得出少了?
虽然这样做凌小柔也很心虚,可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总不能真的就只吃笋填肚子吧?就算她行,睿溪还那么小,吃多了笋总是不好。
她是藏了人家一些食物,可也往里面加了不少笋不是?也不算完全占人便宜。
很快,咸肉的香味伴着米香飘了出来,里面还混杂着鲜笋的清香,坐在黄泥房前大石上等开饭的主仆五人都忍不住吸起了鼻子。
屈鸿安提着鼻子猛闻,连摇的起劲的折扇也不摇了,“小福子,你闻出这做的是什么吗?怎么这么香?”
被点了名的小福子也是一通猛闻,可闻来闻去除了米香之外,也没闻出还有什么这么香,弱弱地问道:“公子,要不我去瞧瞧?”
“乱说!人家姑娘家的后院也是你能乱瞧的?”
显然屈鸿安是觉得小福子到屋后,孤男寡女的,就算有个孩子在也不是那么回事。
折扇在小福子的头上敲下,把小福子疼的‘哇哇’直叫,公子的扇下可真不留情面,都敲起包了,难道公子爷您就不记得你那金丝为面,玄铁为骨的扇子也是个大杀器吗?
旁边的仆人也跟着闻,“公子,我闻着咋是肉味?可肉有这么香吗?”
除了屈鸿安之外,几人都用力地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每当屈府的厨房做菜时,那香味能飘出老远,可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就是不知道闻着怪香的,吃起来咋样?若是味道真和闻起来一样香,屈府花那么大的价钱请回来的厨子,真是够冤大头的了。
没多久,焖肉饭做好,凌小柔用木板做的饭铲将饭挑松,让咸肉竹笋和米饭充分地搅拌均匀,又稍焖了一会出锅。
米饭宣软,咸肉被焖的烂乎乎的,肥肉都融化进了米饭之中,配着笋的清香,别提多馋人了。
前院之前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想着屈鸿安虽然看人的眼神挺讨厌,人倒不差,既然不会乱闯进来,先给不住吞口水的溪儿盛些饭垫垫肚子也不会被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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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美食动人心
凌小柔朝凌睿溪竖起食指,做个噤声的手势。
自从爹爹战死的消息传回来,再被亲娘抛下之后,小小年纪的凌睿溪已经学会察言观色,立马就明白姑姑的意思,捂着嘴,用力地点头。
凌小柔只盛了一勺米饭给他,也是怕他饿的久了,吃太急再吃坏了,可看到凌睿溪大口大口吃的直噎时,她还是没忍住眼泪就流下来。
想想前世看到那些吃点东西还要求着哄着的孩子,凌睿溪得是受了多大的苦呢?
赶紧将晾温的水递到凌睿溪嘴边,“慢点吃,瞧你噎的。”
凌睿溪喝过水后,小脸不知是噎的还是羞的粉红粉红的,眼里还水汪汪的,很是惹人爱。
凌小柔将水放下,重重地亲了凌睿溪一口,才去将饭盛在木盆里,上面盖上盖子,免得冷掉。
再将锅刷洗好,凌小柔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山鸡烧土豆。
先将山鸡里很少的肥油掏出来,在锅里熬出油,下糖炒出糖色,将姜蒜花椒下锅爆香,再将沥去水份的山鸡块下锅翻炒,加入八角和酱油,待鸡肉上色均匀再倒入清水。
水烧开后撇去浮沫,加盐,将切好的土豆倒入,盖上盖子只等鸡肉焖熟。
期间不要翻动锅子,免得融化掉的土豆糊锅。
其实鸡肉在做之前最好焯下水,只是柴灶烧水也慢,凌小柔就省下这道工序,反正凭原主那零星的记忆,这里鸡肉炖土豆真是炖土豆,只是把斩好的鸡块和土豆统统下到锅里,倒入清水,再加入一些调料之后,剩下的就只是等鸡肉和土豆熟透。
虽然这样做出的东西算是原汤原味,可凌小柔却吃不惯这种清汤寡淡的味道,鸡肉还是烧着吃好吃嘛。
凌小柔做完这些,回头见凌睿溪碗里的焖肉饭已然吃光,眼巴巴地瞅着姑姑。
凌小柔没有再给他盛饭,焖肉饭里面加了咸肉,就算是加了笋丁油还是大了些,毕竟一直吃的都很清淡,一下子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没有好处。
再说他年纪小,吃那些已经不算少了,若是要再吃就等晚些时候用藏下的米和咸肉再熬些咸肉粥给他。
焖肉饭配山鸡烧土豆,凌小柔还想做个辣子鸡丁,再做个咸肉炒笋,还剩了两个土豆干脆就做炒土豆丝好了。
待锅里的山鸡烧土豆的汤汁只剩下很少时,凌小柔用勺子将锅里的土豆和山鸡锅里轻轻翻动,待汤汁收紧,发出淡淡的焦香味这才撒上些葱碎出锅盛入大碗中。
将锅洗净,放入小罐里的猪油,待猪油化开,将鸡肉丁下锅滑炒,待鸡肉变白后出锅待用。
将干辣椒和花椒下入油锅中炒出香味,放入姜末,稍炒片刻待油变红色加入少放糖,再将之前炒白的鸡丁倒入。
原本这道菜还需要几道工序,可条件也就这样了,纵是有心也无力,只能做成这样。
焦香美味的鸡肉烧土豆,炒的透明的咸肉搭配笋片,红通通的辣炒鸡丁,细细的土豆丝里面红的辣椒、绿的葱花,再配上一大木盆的咸肉焖饭,只是看的就让主仆五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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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烧?又是怎样的做法?
因家中没有合用的桌子,几名仆人早早搬来几块大石,刷洗干净后摆在黄泥屋前。
此时的屈鸿安强忍着要泛滥的口水,坐在一块铺的厚厚软的的石头上。
一向在吃食上很讲究的他,却从未想过食物也可以这样美味,只凭着这色、这香,他看得出这饭和四道菜绝对是他没吃过的美味。
“请问姑娘,这饭……是何名堂?”
虽然说一句话咽了两次口水,屈鸿安还固执地坚持自己所谓文人的傲骨,就算馋死也要摆够了谱。
凌小柔哪里看不出屈鸿安已经馋的恨不得扑到菜上,忍着笑道:“这是咸肉鲜笋焖饭,菜分别是山鸡烧土豆,辣炒鸡丁,酸辣土豆丝和咸肉炒笋片,都是我家的独门做法,不知可合公子口味。”
“鲜笋啊……我知道,味道不是很好!”屈鸿安语气拖的长长,显然是对笋不很待见。
“呵呵,那就请公子尝尝看吧,或许我做的这个咸肉鲜笋焖饭会让公子有不一样的感觉。”
凌小柔自然知道这里的人吃笋都是像土豆一样拿来就炒,根本就没有焯水一说,更没有将笋晒成干来吃的,毕竟生吃都不好吃,谁还会想着去晒干呢?
没有焯过水的笋不但会涩,还会有苦味,自然不会好吃,也难怪屈鸿安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当然,凌小柔也不会好心地去提醒他笋要焯过水才好吃,知道笋好吃的人越少,她将来获得的利益才会更大,就算将来被别人想到,她也差不多要赚够银子了。
屈鸿安就算再不待见鲜笋,可这焖饭闻着实在是香,他还是要尝尝才知道会不会因鲜笋的缘故让焖饭失了味。
仆人拿出随身带来的碗筷,先给屈鸿安盛了一碗饭,之后四个仆人就站在屈鸿安的身后猛流口水,都盼着公子吃的快些,他们也想尝尝这些闻着就很美味的食物。
就算焖饭因为放了鲜笋不好吃,可不还有剩下的四个菜嘛,从来还没见过这样做出的菜。
瞧那山鸡和土豆做的,完全不像往日吃的那种汤汤水水的,虽然不知道味道到底如何,可怎么看就那么有食欲呢?
还有山鸡烧土豆,烧又是怎样的做法?难道是要放在火里烧?可一点草灰也没见着啊。
土豆虽然也吃过炒丝的,可酸辣的会是怎样的味道呢?
辣子鸡丁,红通通的看着就觉得舌头辣的慌,可那香味真不是盖的。
屈鸿安端起饭碗,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一向吃的就很讲究的他,实在是对鲜笋无爱,在他看来那苦涩的东西都是吃不上饭的穷人,万般无奈之下才会选择的食物,让他这个富甲一方的屈家公子来吃……总觉得和自己的身份不配。
挑起一小口咸味配米饭,尽量没带上笋丁,放进嘴里,咸肉的油脂完全融化进米饭之中,咸肉香、米饭软,搭配在一起却是那样的融洽。
尤其是饭中有着一股让人想要追逐寻觅的清香,却半点苦涩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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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公子,你是几顿没吃了?
屈鸿安试着夹起一块笋丁放在嘴里,完全融入了油脂香味的笋丁,不但尝不到苦涩,还将笋的清香与肉的咸鲜完美地发挥出来。
只这一口,屈鸿安再也不怀疑笋也是难得的美食,手下筷子翻飞,虽然吃得优雅,速度却是飞快。
把身后的仆人看的更是口水横流,谁不知道公子是屈家嘴最刁的,不然也不会游山玩水还坚持带着锅碗瓢盆,一般人做的东西他还真不吃呢。
不过,也幸好这次出门忘了带锅,不然真就不知道这穷乡僻壤的小村沟沟里,能有这样一个把饭菜做的让人闻之垂涎的姑娘。
嗯,一定要怂恿公子把姑娘请回府里当厨娘,往后他们也就有口福了。
凌小柔一看屈鸿安的吃相也知道他对自己做的焖肉饭有多满意,只是再满意你也不能吃盯着饭吃不是?菜才是配饭的佳选吧。
见屈鸿安似乎很中意吃笋,凌小柔推荐道:“屈公子,要不你尝尝这道咸肉炒笋?”
屈鸿安脸一红,他竟然因焖肉饭的美味而忘了其它的菜肴,若是传出去,他高县第一名嘴的头衔可要保不住了。
夹起一块透明的咸肉放进嘴里,不但没吃到咸肉的肥腻,反而融入笋的清香,还别说,这味道还真是绝了。
又夹起一块笋,比起焖饭里的笋丁,这样炒出的笋片,还有着咸香清脆的口感。
屈鸿安又扒拉一口焖饭,这回不用凌小柔让,他也尝到了甜头,似乎这菜比饭吃起来更有味道。
辣辣的鸡丁吃一口,顿时所有的味蕾都被打开,虽然辣的嘴都要麻掉,可就是忍不住一筷子一筷子的往上招呼。
甜咸软嫩又有些咬劲的山鸡肉外面一层被烧的有些焦酥,配上糯软的土豆,咬一口口齿留香,那美妙的滋味一直香到了心里,屈鸿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贵公子的形象,一口一口的鸡肉往嘴里送,只恨筷子用起来没有手爪灵活。
酸辣的土豆丝很是解腻,吃上一口就能压制住嘴里鸡肉和咸肉的腻感,屈鸿安觉得他还可以再吃两只肥肥的山鸡。
一顿饭吃的好似风卷残云一般,虽然没有什么能比食客对自己的厨艺肯定更让做饭的人满足,可屈鸿安这样的吃法真的没问题吗?比她这个腹内空空的人还像饿的狠了。
凌小柔忍了几忍才没将心里那名‘公子,你是几顿没吃了’问出来,不然真怕屈鸿安会掀桌。
小福子几人流着口水,苦着脸,实在不敢相信这位吃的全没形象的人会是他们那个,总是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挂在嘴边的公子。
这吃相……就是吃什么都香的二公子也没这么凶狠过。
待屈鸿安满足地将碗放下时,他已经吃了三碗饭,更别提只剩下一堆骨头和几块土豆的山鸡烧土豆,辣子鸡丁和酸辣土豆丝只剩下辣椒,剩的最多的就是咸肉炒笋里的咸肉,盘底铺着几片薄薄的透明肉片,让几名仆人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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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做饭、暖床都不错
就算这小姑娘的厨艺再好吧,公子,你这吃的也太多了,好歹鸡头鸡爪什么的给留点,实在不行,鸡屁股也是可以滴啊。
他们相信,若不是鸡骨头那玩意吃下去实在消化不掉,公子恐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好在,锅里的焖肉饭还有不少,每人盛了一锅,默默蹲到一边,和着辛酸的泪水吃了起来。
凌小柔瀑布汗,她真是按五个人的饭量做的,这公子哥胃口真是太好了,看他那像怀了四五个月的肚子,待会儿也不知能走得动不?
虽然只剩下焖肉饭了,四个家仆还是吃的狼吞虎咽,毕竟这东西真是好吃啊,是他们从没吃过的美味。
饭都这么美味了,配饭的菜就更别提了,不时往空空的盘子里瞧两眼,也难怪公子吃的停不下来,若是换了他们也停不下来。
小福子更是将被屈鸿安吃光菜的盘子护过来,用焖肉饭在里面刮了一圈,汤汁都没给留下,就差用舌头再舔舔了。
终于,吃饱了,又灌了一肚子山泉水,将嘴一抹,小福子笑嘻嘻地凑近屈鸿安的身边:“公子,你瞧这小姑娘的厨艺真是太好了,比王大厨还好啊,要不请她回府里给咱们做饭呗。”
要说把凌小柔请回府里,屈鸿安是一百二十个愿意。
吃过凌小柔做的几个菜和饭,屈鸿安顿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美味,从前十几二十年他吃的都是草啊,这往后他还怎么吃别人做的菜呢?
别说是屈府,就是整个高县,甚至是州府也没见哪个酒楼能做出这样美味的食物。
更别说他对凌小柔的印象极佳,不但长的美,厨艺好,连人都爽利的极对他的胃口,带回府暖床最好不过。
就算不暖床,只当厨娘也是好的,从此后他再也不用为自己的膳食操心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屈鸿安便顺水推舟地起身,朝凌小柔轻施一礼:“在下屈鸿安……”
凌小柔点头,“公子说过了。”
屈鸿安微怔,随即笑道:“我家就是县城的屈府,仰慕姑娘厨艺精湛,想请姑娘到府上掌厨,每月十两工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凌小柔自然不愿去给别人当奴才,想想自己在这个时代算得上高超的厨艺,赚钱是难事吗?何必去做侍候人的活儿?
别说十两,就是一百两一个月她也不愿意去做啊!
却又不好直接说嫌银子少,嫌给人打工不自由,更嫌公子您的目光不纯洁。
凌小柔做为难状,“按说公子给的条件很好了,只是小女子家中实在走不开人,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只能心领了。”
屈鸿安自认每月十两已经不少了,府上的大丫鬟月钱才不过二两,就是姨娘也不过五两,一个乡下丫头给十两,他压根就没想过凌小柔会拒绝。
但他所看中的除了凌小柔的厨艺之外,还有她自信和美貌,比起府上浓妆艳抹的姨娘,凌小柔这种出自天然的美更让他心动,若是就此错过,他还真怕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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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游人的银子最好赚
“若是月钱不合姑娘心意,姑娘但说无妨,只要姑娘肯来敝府掌厨,月钱不是问题。”
凌小柔哪里会看不出屈鸿安除了真心想请她回去做美食之外,还有一些别样心思?
虽然她觉得财色动人心,屈鸿安这种公子哥见到美女会有别样心思没什么不正常,可事关自己就不一样。
凌小柔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自然不会为了过上享乐的生活,随便就把送到别人的床上去。
至少她就是嫁人也要找个情投意合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觉得屈鸿安这么大的人了,家里会没有正牌娘子,给人做妾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不愿侍候人,嫌银钱给的太少,更不愿给屈鸿安当妾,凌小柔拒绝的那叫干脆,却又怕屈鸿安会因此记恨,又不得不留有余地。
“公子误会了,多谢公子对小女子厨艺的错爱,只是家中不便,真不能去贵府掌厨。不过,若是公子觉得小女子做的菜勉强能入得公子的口,想吃什么大可派人过来吩咐一声,小女子绝不推托。”
“实在可惜了,既是如此,在下只能过来叨扰了,还忘姑娘不嫌弃。”见凌小柔话说到这份上,屈鸿安心知再强求无用,惋惜不矣,但在说话上却留了余地。
凌小柔说的是想吃就让人过来吩咐,他说的却是过来叨扰,在屈鸿安看来,好女怕缠郎,他自信自己样貌出众,财大气粗,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只要每天在凌小柔眼前晃来晃去,还怕她对自己不动心?
比起凌小柔每日所见的乡野村夫,他实在是优秀的太多太多了,或许只是小姑娘年纪小,还没到对男子动心的时候吧。
“荣幸之至!”
凌小柔倒是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却懒得跟他再过多纠缠,愿意过来就过来呗,你吃饭,我赚钱,大不了就在路边开个食摊子好了。
记忆中,每到春季,满山都是来踏青的游人,前世的经验告诉她,游人的银子最好赚,尤其是那些三五好友相约,或是携美同游的,这大好机会她能错过吗?
只要做些方便食用又味美的食物,价钱可以定的高些,还真不愁卖呢。
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爱来就掏钱。
事实证明这位屈公子哥的银子还是很好赚的,她自然不会把财神爷往外赶的,更何况第一笔创业资金还是他出的。
屈鸿安得到凌小柔的保证,心情都舒畅了,坐在大石头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凌小柔闲聊。
把还等着带凌睿溪填饱肚子后上山的凌小柔郁闷坏了,最后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算再不好把财神赶走,凌小柔也只能开口道:“公子且慢歇着,小女子还有些事要做,就不耽误公子了。”
屈鸿安还想说些话留人,凌小柔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起身拉着凌睿溪就转去了后院。
凌小柔面上平静,心里却在想着:看来自己如今的模样真是很美,在还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无论是美貌还是钱财都可能成为不幸的因由,往后一定要多加注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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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讨厌的人走了
屈鸿安见凌小柔走了,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倒遭人烦。
可这时候他才觉得似乎真是吃多了,之前坐在石头上还没觉得怎样,一起身才明显地感到肚子胀的难受,好像要被撑破了似的。
低头看到自己挺的跟怀了几个月似的肚子,再瞧瞧几个家仆满脸的幽怨,屈鸿安脸一红,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吃的忘乎所以,竟然一口气吃了差不多五个人的食物,难怪胀的难受。
‘哼哼叽叽’地被家仆扶着离开,连调料和剩下的米粮都没想要讨要,甚至连狼藉的碗筷都不要了。
屈鸿安已经在想明儿还来,再多带些最爱的食材过来,相信这位神奇的姑娘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凌睿溪从黄泥房后探出头,亲眼看到屈鸿安带着家仆离开,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姑姑,不用再藏了,那个讨厌的人走了。”
凌小柔不禁好笑,从屈鸿安等人出现,到他们离开,凌睿溪虽然没多话,可那戒备的神色在凌小柔看来,孩子实在是早熟的很。
不过,孩子警戒心高是好事,却不能养成他对谁都有敌意的性子,不然将来真开起卖吃食的摊子,客人不都被得罪光了?
蹲在凌睿溪的面前,凌小柔轻轻拨动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溪儿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都知道保护姑姑了。”
凌睿溪被说的羞涩地抿着小嘴笑,凌小柔话题却是一转,“不过,溪儿可要注意了,你这样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若真遇到了坏人,他们一看咱们溪儿的表情就会知道溪儿已经把他们当成坏人来防了,到时直接用强的,咱们溪儿可不要吃亏了?再说,过些日子姑姑准备开个卖吃食的摊子,往后溪儿跟着姑姑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可溪儿对谁都像仇人似的,谁还愿来咱们这买吃食?”
凌睿溪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就连吃香的喝辣的都变的没了吸引力,想了半天才问道:“那溪儿要怎么做?”
凌小柔一听就知道凌睿溪是想明白了,虽然知道他是因为这段日子的经历才会如此,连亲娘都卷了银子丢下他走了,除了姑姑还有谁能够相信呢?
凌小柔却不想他长成一副对谁都不信任的性子,该防的要防,该敞开心扉的时候也要敞开心扉,不然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想了想,凌小柔道:“其实溪儿有防人之心,姑姑是很开心的,只是溪儿要当心,不要把什么都写在脸上,最好做到喜怒不行于色。实在做不到至少不要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是防着他的,只有让坏人放下戒心才能更好地打探出坏人的目的,再予以还击不是?”
这些话凌小柔也没指望凌睿溪能懂,怎么说才五岁的孩子能懂多少?凌小柔只是想让他不要看谁都苦大仇深似的,有自己在身边看护着他,倒是不怕遇上坏人。
至于能懂多少……反正孩子还小,有时间慢慢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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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凌睿溪低下头,沉闷半晌,再抬头似眼神变得坚定,“嗯,姑姑我懂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不能让人从脸上看出我是怎么想的是吧?”
凌小柔惊的眼睛都要掉到地上,想不到凌睿溪年纪小小,这资质真不赖,就这么说都懂了?瞧这话说的,真是五岁孩子说出来的?
凌小柔这一刻突然生出会不会把孩子教歪了的念头,万一不小心教出一个腹黑的奸商出来还好说,最多祸害一下做生意的。
可万一教出一代枭雄,倒霉的可不就是天下百姓了?
见凌小柔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凌睿溪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是溪儿说错了吗?爹爹走时可就是这么和溪儿说的啊。”
“是大哥说的啊,大哥还跟溪儿说了什么?”原来是她那个便宜哥哥说的啊,凌小柔这才神色一松,她就说嘛,才五岁的孩子就是有那思想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啊,看来她是多虑了。
不过,对于凌睿溪的教育问题她还是要上心,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白纸一张,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不能让他长歪了。
见姑姑没有怪他的意思,凌睿溪皱着好看的小眉头这才舒展开,扳着手指头道:“爹爹还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溪儿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好娘亲和姑姑,不能让坏人欺负了娘和姑姑。”
想到记忆深处那个俊朗的青年,凌小柔眼底一片温柔,虽然和记忆中的大哥没有相处过,可在临走之前还能记得交待这些,可见他对自己这个妹妹是多疼爱。
唉,既然占了人家妹妹的身体,她自然就有责任帮着他照顾好儿子,何况凌小柔是真心喜爱凌睿溪,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依赖她的孩子陪伴总也不孤单不是?
之前凌睿溪只吃了一勺子焖肉饭,凌小柔更是什么都没吃过,既然食客们都走了,她也该将偷藏的食物都拿出来享用了。
先是煮了一锅咸肉粥,又将留下的一小碗鸡肉烧土豆也热了热,再弄了个凉拌土豆丝,姑侄俩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的凌睿溪直呼好吃的同时,还不忘把最爱的鸡肉往凌小柔的碗里夹,那细心照顾姑姑的样子,又让凌小柔已经软的不行的心,柔的跟要化提似的。
吃过了饭,帮着凌小柔收拾了碗筷,顺便把外面屈鸿安他们用过的碗筷也一并收了,抹了一层草木灰刮去油腻,再用清水洗净。
谁知道那公子哥会不会心血来潮再回来要呢!
之后,凌睿溪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盯着姑姑,把凌小柔盯的不得不正视他。
“溪儿,姑姑脸上有东西吗?你咋这样盯着姑姑看?”
凌睿溪幽幽的望着凌小柔,“姑,开吃食摊子是不是就要遇到好些人?你说你长的这么好看,到时有坏人打你主意咋办?”
凌小柔被问的一愣,这个问题她之前是有想过,却没太放心上,只是被才五岁的孩子问了出来,若不是从前有过那样的经历,他也不一定会明白那么多,这回她不得不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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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姑姑笑的好无赖
想了一会儿,凌小柔朝凌睿溪轻轻一笑,“别怕,姑姑有办法。”
说完,转进屋子,翻找出一块洗的掉色的蓝布包袱皮,往头上一包,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朝凌睿溪眨了眨,“溪儿看这回咋样?”
凌睿溪眼前一亮,想到姑姑说过的喜怒不行于色,马上小脸神色一正,微微点头,“很好!”
五岁的孩子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顿时戳中了凌小柔的萌点,将头上的包袱皮一扯,上前捧住凌睿溪的小脸就是一通猛亲。
再看凌睿溪被亲的脸上红红的,眼底藏着很强烈的兴奋,还要装出一脸淡定,凌小柔又是一通猛亲。
吃饱了也闹够了,看天色还早,凌小柔再次带着凌睿溪去竹林挖笋。
山上虽然有很多好东西,但想好了要赚游人的银子的同时那些就已经成了浮云,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赚钱。
不为别的,房子是一定要尽快换,不然就这随便什么人都能闯进来的黄泥房子,总有一天她清清白白的身子要不保啊。
凌小柔这次不但拿了短镐,还准备了一把砍刀,虽然有了屈鸿安给的一块银子,但做大生意肯定是不够,凌小柔就只能利用现在的资源来发展了,有什么比卖竹筒饭更吸引人。
再做些烤串,煮些甜酸爽口的饮品,生意不要太好了哦。
越想越是激动,凌小柔砍起竹子那真是手下有力,当然,凌小柔也没想多砍,反正竹子很多,用时再砍也方便,现在砍的这些也只是为了回家烤来和凌睿溪试吃的。
砍好了竹子,一回头就看到凌睿溪正拿了一根粗的树枝奋力地挖着一根露出一点尖头的竹笋,那认真的模样好似挖的不是竹笋,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凌小柔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自己的这个侄儿真的不要太萌哦。
正全心挖竹笋的凌睿溪愣愣地抬头,好像听到什么鸟叫的很嘹亮嘛,可找了半天,那个方向只站着自己的姑姑,哪里有鸟的叫声?
不过,姑姑笑的虽然好看,可怎么看都像见了漂亮姑娘的无赖呢?
失望地低头,继续跟地上的竹笋奋斗。
凌小柔也不再逗他,收起笑意,挥着短镐刨起地上的竹笋。
上午刨了那些竹笋后,凌小柔的手心就磨起了一个泡,这回凌小柔也学聪明了,来之前先用布条将手缠了几圈,再挥起短镐完全不用担心手再被磨破。
这回刨了满满一袋子的竹笋,凌小柔费力地扛了起来,身后跟着一胳膊夹一根长笋的凌睿溪,姑侄俩可谓是满载而归。
一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像得胜回朝的将军一般斗志昂扬。
将采回的竹笋剥皮后清洗,同时在锅里烧一大锅水,待水开后,将洗干净的竹笋放在里面闷煮,差不多半刻钟左右后撤火,待锅里的水凉后,掀去锅盖,捞出里面的竹笋,再将竹笋撕开,放在外面晾晒,直到晒干后就成了笋干。
这样晒干的竹笋烧肉味道最正,还可以长时间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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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为赚钱而努力的姑侄俩
晚上自然吃的是竹筒烧饭,泡过的咸肉丁和焯过水的笋丁,再加上泡好的白米,用酱油和盐调好,塞进砍成一段后凿出小孔的竹筒里,再填适当的水,再用削好的木塞将凿出的小孔塞上,塞好后用刀背轻轻拍两下,尽量做到不会有水从小孔流出。
再将竹筒放在火上烤,并不时地翻转竹筒,不时还要加柴进去,待竹筒表面烤焦之后,里面的饭也就算是熟了。
待竹筒放的不烫手后,用砍刀在竹筒的两端各劈开一刀,之后用力地将竹筒掰开,香喷喷的竹筒饭就可以享用了。
把凌睿溪吃的直舔手指头,若不是怕他吃的太多不消化积了食,凌小柔真不忍心看他被抢了食后渴望的眼神。
可在凌小柔看来,白米做出的竹筒饭要比糯米的差了些,还是糯米做的香糯美味。
吃过晚饭,凌小柔动手做起竹签子,烤串可是很好吃又赚钱的美食,而且还不占用更多盘子,只要将烤好的烤串往荷叶里一放就能吃了。
就算是路过摊子的游人买上几把烤串拿着路上吃也方便,比起大盘的烤肉,烤串也便宜的很,一般人都吃得起。
好在竹村这里家家都会做竹器,就是女人的手艺也不是吹的,虽然凌小柔以前没做过,可记忆中原主做竹子的手艺还很不错,凌小柔只试了几次削出的竹子就有模有样,速度也是飞快。
只是等摊子真正火起来以后,她也就没时间来削竹签子,到时就要专门找人来做了,好在竹签子做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像竹村这样全村都靠竹器过活的村子,找人来削竹签倒很方便。
就是小小的凌睿溪跟在身边,拿着一把凌锋当初让人为他打造的一把小刀也削了几根,样子还满过得去。
削好了竹签子,天也差不多黑了,家里穷的也没有灯油,凌小柔就带着凌睿溪早早地躺下,只等明日天亮去趟县里,把要用到的食材和工具都买一买,后天差不多就能把摊子支起来了。
因昨晚不好的记忆,凌小柔睡觉时可是把砍刀放在枕边,万一丁财旺再敢来,她就是拼着杀人也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去。
好在一夜安安稳稳地过去了,待看到外面蒙蒙亮的天色,一夜也没怎么安睡的凌小柔总算是放下心。
可这样的日子总不叫事,还是要尽快赚钱买房子才是硬道理。
先是煮了一锅白粥,将剩下的那点白米都用掉了,又拌了个笋丝,这才叫醒睡的沉沉的凌睿溪。
吃过早饭就准备出门了,临走时凌小柔还不忘戴上一顶斗笠,将沿压的低低的挡住了大半张脸。
别看家里穷,斗笠却是崭新的,毕竟以竹器闻名的村子,别的不多就是竹子多,若是连顶新的斗笠都没有,还不被人笑话死?
往常去县里买东西都是坐村里何二家的牛车,去时两个铜钱,回来两个铜钱,十几个妇人挤在一辆车上,颠簸着就进了城。
孩子抱在怀里不另收钱,可凌小柔偏偏就拿不出两个铜钱,手里只有屈鸿安给的一块银子,总不能拿银子给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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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来钱的路子
再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家里穷,饭都吃不上,真拿出这一块银子,还指不定被传出什么闲话。
凌小柔就决定自己推车去县里,不用跟别人挤能让凌睿溪坐着舒服,回来时还能装不少的东西。
村子离县城也不远,走路过去也不过一个时辰,虽然辛苦了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推着家里的板车,姑侄俩就上了路,遇上去县里的同村,凌小柔都热情地打着招呼。
虽然坐牛车也不过两个铜板,可在清贫的农户家里,两个铜板也能买个烧饼,都不是娇贵的人,这些路还是走得。
拥有了原主的记忆,凌小柔倒不怕露出马脚,反正原主也是个热情爽朗的小姑娘,在村子里的人缘挺好,只要不是太刻薄的人都能说得上话。
在凌小柔将村里二花嫂家的四岁的凤妞抱到车上,挨着凌睿溪坐着后,二花嫂就笑嘻嘻地问道,边说还边挤眼睛,“大丫,昨儿见你家生火做饭,那香味飘了半个村子,做的啥好吃的?可把我家凤妞给馋坏了。”
凌小柔知道二花嫂不是坏心眼的人,往日没少给凌睿溪塞吃的,凌小柔对她很是感激。
而她这么问只是出于好奇,怎么说昨天那顿饭是真香,被问也是正常,就算二花嫂不问别人也会好奇。
想到自己就要开食摊,到时肯定有要用到村里人的时候,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先打好招呼,说不得还能让二花嫂子来帮些忙。
笑道:“瞧嫂子说的,就是昨儿有上山的游人在妹子家里搭了把伙,赚了几个钱,那些食材都是客人自备的,妹子也就是给做熟了。”
“这样哦,春日游山的公子小姐多,也是个来钱的路子。”
二花嫂听了点头,以往也常有游人带了山上猎的,或是买来的食材请村子里的人做熟,村子里的人也能赚几枚铜钱。对此,她倒是信了,只是那香味太非比寻常,才会有此一问。
凌小柔又道:“嫂子且靠近些。”
二花嫂虽是嗓门大些,人倒是不傻,看出凌小柔是有私密话要说,便凑到近前。
凌小柔压低声音道:“妹子日前得了个吃食的方子,明儿就会在山下摆食摊,只是一个人忙不过来,不知嫂子可愿搭把手?”
二花嫂听的眼前一亮,“不知妹子要嫂子做什么?别的不说,嫂子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
“使力气倒不必,妹子是想请嫂子帮着削些竹签,每天五十文钱工钱,嫂子觉得咋样?”
二花嫂的男人在外做帮工,每日也不过八十文,能够不用离家又能赚到工钱,二花嫂自然愿意。
只是又怕凌小柔给了她这些工钱,自己反而没得赚,说道:“五十文钱倒是不少,可妹子是要卖啥?能赚到钱不?别赚的钱都给嫂子了,要不嫂子先帮你几天忙,工钱的事儿以后再说。”
见二花嫂不但没计较钱多钱少,反而担心她赚不到钱,甚至要来帮着做白工,凌小柔很是感动,“嫂子放心吧,肯定赚钱,等赚了钱妹子给嫂子再涨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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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大采购
二花嫂子也不再说,心里却想好,若是凌小柔赚不到钱,她也不会拿工钱,左右不过搭些工夫的事。
之后,两人说说笑笑,再不提食摊上的事,一个时辰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虽然身子骨单薄了些,凌小柔还是很满意这个身体的耐力。
推着车走了这么久,腰不酸、腿不疼,比穿到名门千金更让凌小柔欣喜,毕竟这个身体想做什么都自由。
上面没有父母爹娘,哥哥也在战场上阵亡,嫂子更是卷了银两跑路了,想做什么也不会有人管束,更不会有人把她乱许人家,倒是方便她的美食敛财大计。
和二花嫂子告辞后,凌小柔推着板车在县城里逛开了。
高县是一座边城小县,往北二百里就是以游牧为主的南夷国,常年都有牛羊贩卖过境,周边州城府县牛羊肉贩卖也很普遍。
这可是烧烤的最佳原料,凌小柔当然不会错过,不过在买牛羊肉之前,还是先去把烧烤要用到的器物买好。
先找了铁匠铺子,把自己要打造的烧烤炉样式和大小一说,竟然要五两银子,除了因为时间紧的关系,这个时候铁器都很贵重,一般家里买个锄头都要500文钱,更别说这样一个大炉子了。
凌小柔一想自己那点银子不说买烧烤炉够不够,再想买食材肯定是不够了。
最后只能放弃烧烤炉的打算,只让铺子给做了个烧烤要用到的铁架子和一些铁钩子,用来烤一些除了烤串之外那些大的食材。
至于炉子,完全可以用家里墙角堆的那些坛子,坛子烤肉那可是相当不错的美食,里面装上炭,将烧架放在坛子里面,将肉用铁钩子吊在铁架上面烤,既能聚火搬动也方便。
铁匠在确认铁架子和铁钩子的大小和形状之后,保证一个时辰就能打造好,这段时间凌小柔就带着凌睿溪开始调料和食材的采购。
找了个卖调料摊子走过去,辣椒、孜然,花椒,八角……还都挺齐全的,只要觉得能用得上的,凌小柔都买了个全。
甚至烧烤蘸料所必须的芝麻也买了一小袋子,为此她还像卖调料的大娘打听了哪里有卖小磨的。
好在那锭银子不小,买了这些也不过才花了五十六文,还有四两多可以买别的。
至于像酱油和盐之类的就只能在铺子里买,凌小柔在奔向石磨店的一路上就买全了,又买了几十斤的白米和糯米,白面也买了十几斤。
除了要做竹筒饭用到,她和小睿溪也要吃饭。
买好肉,又去铁匠铺取了架子,凌小柔开始想像明天烧烤摊子开起来以后的火爆场面了。
沉甸甸的东西都摆在板车上,凌睿溪绻着腿被挤在中间,瞧着肉流口水,却又硬要装成不在乎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大丫?”将车上的东西用竹帘子都盖上,推起板车,凌小柔正要推车回家,就听身后有个脆脆的呼唤。
凌小柔回身,就看凌小敏吃惊地盯着自己,见果然没认错人,凌小敏小步跑过来,“还真是你啊,若不是看车上坐的像溪儿,只看背影我都没敢认,溪儿,想二姑姑没有?”
!!
020 鬼啊!
凌睿溪笑的眼眯眯,用力地点头,“想!”
凌小敏捧起凌睿溪的小脸‘吧嗒’亲了一口,惹的凌睿溪一通抱怨,边擦边道:“二姑姑,你亲的溪儿脸上都是口水,脏死了。”
凌小敏作势再亲,凌睿溪抱着脑袋伏在膝上,不给她机会。
“长大了都不可爱了。”凌小敏抱怨着去看凌小柔,“这帽子挡的可够严实的。”
凌小柔呵呵笑道:“这不是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嘛。”
凌小敏是凌小柔大伯家的堂妹,比凌小柔小一个月。
大伯早年过世,留下大伯母凌李氏一个人将凌成和凌小敏兄妹俩拉扯长大,虽然凌李氏为人刻薄些,常因凌小敏兄妹对凌小柔姑侄俩接济而破口大骂。
凌小柔却不记恨她,这都是被艰苦的生活逼的,若是家中富有谁不愿被人人夸赞心肠好?
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凌小柔对凌小敏也如当初那般亲密,好似完全没有隔阂一般。
凌小敏当然明白凌小柔说的麻烦是什么,自从凌小柔渐渐长大后,模样一天天出落的秀美,十里八村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若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也不会害的堂哥凌锋被算计的征召入伍,也不会战死疆场。
想到只传回死讯的堂哥,凌小敏无声地叹口气,因大哥年纪差的太大,人又木讷,她从小和凌小柔就是跟在凌锋身后疯大的,虽然是堂哥,可感情比自己的亲大哥还要亲近。
当初传来凌锋死讯的时候,凌小敏哭的一点都不比凌小柔少,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怪难过的。
凌小敏这次是跟村里的好姐妹一起来县城的,打算买些添妆。打小就定下的亲事,只等凌小敏满十六岁就来迎亲,时间很有些紧迫了。
既然见到凌小柔,凌小敏就跟姐妹们告辞,与凌小柔一同回家,路上姐妹俩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凌小柔打趣凌小敏要当别人的媳妇,到时一年抱儿、三年抱俩,凌小敏笑她大姑娘说这话不嫌羞。
姐妹俩说着说着,凌小敏早就注意到车上的东西,说笑一会儿问道:“小柔,你这是发财了咋的?买这么多东西?”
凌小柔原就想摊子开起来后要人来帮忙,除了二花嫂子,凌小敏和大堂哥正是最佳人选,而且,原主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品性也是信得过。
“嗯,明儿起我就要在山下开个摊子,这些都是准备的东西,你若是无事也过来帮我呗,给你工钱。”
对于帮忙这事,凌小敏当然不会拒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至于工钱,有当然好,若是赚不到银子,她也不会计较。
商定好明日的事,凌小敏就给凌小柔讲这段日子村子里发生的一些趣事,不时再搭把手。
一阵风吹过,将凌小柔的斗笠吹歪了些,露出半边美极的脸庞,抬头按下斗笠沿,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把凌小柔和凌小敏吓的一哆嗦。
不悦地皱眉瞪过去,一个头上包着厚厚白布的胖子正一脸惊恐地盯着凌小柔,见凌小柔瞪眼,‘嗷’地一声惨叫,转身就跑。
边跑嘴里边嚷道:“鬼啊,有鬼!”
!!
021 这怪模样,是吓唬谁呢?
看他那痴肥与灵敏不匹配的身影,哪怕是摔倒了也立马跳起来继续跑,然后继续摔,把一路的行人看的目瞪口呆并津津有味。
凌小柔更是咧着嘴乐,她一眼就看出这个死胖子就是头天晚上去黄泥房占便宜的丁财旺,虽然没能摔死他,看到自己把自己吓的德性也是怪可乐的。
凌小敏莫名其妙地挠挠头,虽然闹不明白丁大财主是怎么把自己弄成那副惨样,看他出丑也是很欢乐的事,见凌小柔不停地傻乐,她也跟着乐着。
县城里估计也没有几个喜欢丁财主的,没看都是一副乐的跟捡了钱似的?所以这做人啊,一定要厚道,不然倒霉时别人只会看戏,并发挥一下想像。
凌睿溪更是握着他的小拳头,就差没冲上去让本财主更倒霉些。
或许是丁财旺真是坏事做绝,也该着他倒霉,没头苍蝇似的狂奔一段路之后,不想从前面街的拐角转过一队人马,上百人的护卫中间是一辆马车。
丁财旺一头撞到了马车前,直接撞到了一匹马的蹄子上,被惊惧的马一蹄子踹倒,而那马也受到惊吓,直立嘶吼。
好在旁边的护卫经验老道,很快制住惊马,可马车里的贵人还是受到惊吓。
等丁财旺‘哼哼叽叽’地从地上爬起来,从马车旁的黑马之上翻身下来一位青年,怒不可遏地一脚又将丁财旺踹飞出去。
比起驾车的马那‘轻柔’的一蹄,这青年脚下可是用足了力气。
那威武霸气又美感十足的一脚,让丁财旺痴肥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最终落在十米开外,胸口一起一伏的,只剩下‘咕嘟咕嘟’地往外吐血了。
凌小柔在心里感叹:这一脚又何止一个帅气了得!
只可惜远远地匆匆一瞥,那踹人的帅哥就上了马车,安抚车中之人去了,连脸都没看清。
马车缓缓驶去,谁也没去瞧一眼被踹的半死的丁胖子。
虽然有人已飞快地去通知丁财旺家过来抬人,可看他这伤势,就算不死,没有几个月也活不过来。
凌小柔心情愉悦,至少几个月不用担心丁财旺来打自己主意,刚好趁这机会安心地赚钱。
落井下石的很多,听够了各种丁财主做了亏心事的版本,也听说了那是宁远王府路经此地的车马,只能怪丁财旺瞎了狗眼,连宁远王他娘的马车都敢撞,没一刀砍了他,也是他命大。
马车之中,贺楼远扶着受到惊吓的老王妃,俊美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深不见底的黝黑凤眸中写满担忧,但凡老王妃有些许不适,他都会立马跳下马车,将那胆敢冲撞车马的混蛋千刀万剐了。
老王妃‘噗嗤’笑道:“你啊,这里又没外人,还不快给娘笑一个!”
见贺楼远皱眉,老王妃道:“唉,娘还没说什么,你就摆着这张脸给谁看?你自己想想,娘都有多久没见你笑过了?”
眼前是娘亲日渐增多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再也遮挡不住,不过十年,曾经风华绝代的娘亲已白发婆娑,贺楼远黑瞳之中闪过伤感,嘴角向一边拉长,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老王妃捂眼,“得了,比哭都难看,这怪样子,是吓唬谁呢?”
!!
022 进一步尔虞我诈,退一步万劫不复
贺楼远抽抽嘴角,让笑的是你,嫌笑的难看的也是你,还真是难侍候。
这也就是他亲娘,换了个人看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车里的小丫鬟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憋的肩头一耸一耸,难道当他是瞎子看不到?
贺楼远垂目,恭顺道:“既然娘亲无碍,孩儿告辞!”
说完,起身跳下马车,留下盯着一晃一晃的车帘发呆的老王妃。
自从十年前,一场战争夺去了老宁远王的命,匆忙之下只留下八岁的贺楼玉在京城为质,她带着十五岁的贺楼远赶回封地主持大局。
而从此之后就没有人见过袭了王位的贺楼远笑过。
皇上的猜忌,肩上的担子,兄弟、母子不能团聚,这些都成了压在贺楼远肩上的大石。
这孩子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老王妃痴痴地想着:若是可以,为了能让儿子承欢膝下,她真想舍了这一身富贵,只带着儿子做个普通的农家老太太,总比一年才能见小儿子一次好啊。
可这样的做法又何止是他们一家的事?
朝中依附贺楼家的亲戚,一代代嫡庶分枝盘根错结;
边关那些号令一出一往无前,却只忠于贺楼家的军士;
边境外虎视眈眈的蛮夷之国,若是没了贺楼家的震慑,大衍国又如何安枕无忧?
这也是皇上既对贺楼家忌惮,却又不得不仰仗贺楼家的原因。
再说,就算贺楼家愿意隐退,从此不再过问朝中纷争,可有些人能真的对他们放下戒心?
还有那些在争权夺势的道路上结下的死敌……
进一步尔虞我诈,退一步万劫不复。
老王妃叹息着闭上双目:儿孙绕膝,怡养天年,终归是梦一场罢了。
姐俩再推着板车回家,大伯母家在村子中间位置,凌小柔回家正好路过。
远远就看到大伯母家门前围了不少人,隐约还能听到叫骂,听声音是大伯母。
凌小敏是火爆脾气,当时就随手操起一根粗柴棒冲上前,生怕家里老实木讷的哥哥和贤惠绵软的嫂子吃亏。
至于那个泼辣的老娘她还真不担心,从来都是她给别人亏吃,还没见过她吃亏的。
凌小柔也紧推着板车赶过去,让凌睿溪看着车上的东西,她也操了根木棒挤进人群,不管用不用得上,准备着总是没错。
边挤边听里面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尖,“这贼破落户,当初跟宋家定亲时是怎么说的?十二抬嫁妆,十两银子,可你们看你们这家穷的,别说十二台嫁妆,就是两台你们拿得出来?如今宋家的公子跟丁富户家的小姐情投意合,你们即使不甘心又如何?谁不知丁富户家的妹子可是嫁给县太爷做小,正是得宠,你们这小胳膊还拧得过大腿?还不如歇了对宋家的心思,乖乖地把亲事黄了。宋家又没有要你们还回聘礼,你家的姑娘若是再配给别家,这不还能得份聘礼?多配几户,家里还至于穷成这抠搜样。要我说啊,你们就是穷命,有个跟花似的侄女都不晓得换银子,丁富户那是什么人家,你们若是把凌小柔送到丁富户家做小,几年还不就给你家闺女置办起嫁妆了……哎哟,你个小贱蹄子,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
023 鸡飞狗咬
院子里一阵‘丁咣’乱想,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凌小柔赶紧加了劲的往里挤。
大伯母家院子很大,两边种了些时令小菜,用竹篾子围上,中间一条青石甬道通到门前,门前只留下三尺宽的小路,一边通往后院,一边通往茅房和柴房。
而此时,院子里鸡飞狗咬的好不热闹!
一个穿的红红绿绿的女人背对着凌小柔,在鸡飞狗咬中站在甬道上,一手捂着半边脸,一手指着凌小敏面露凶狠,“你个疯丫头片子,难怪宋家人不要你,竟然敢打老娘。来啊,你倒是接着打啊!信不信你今儿不打死老娘,凭老娘这张嘴,这辈子你就别想许人家了!”
凌小敏举着棒子往前冲,“你站着别跑,姑奶奶今儿还就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满嘴喷粪!”
被嫂子凌方氏从后面抱紧,“二丫,你听嫂子的话,万一把陈婆子打坏了,可是要偿命的。”
凌李氏怀里抱着泣不成声的青妞和虎儿气的直抖,凶狠的目光一直落在陈婆子脸上,眼珠子却转个不停。
凌小敏目中含泪,“嫂子,就是我今儿不杀了她,往后也没脸见人,不如杀了她,到时我去给她偿命就是。”
嘴上说着,手上的棒子却垂了下来,可见是被凌方氏说动了。
陈婆子见危机解除,吃准凌家人不敢把她怎样,更是跳着脚地骂,凌小柔拎着棒子,脚步轻悄地走到陈婆子身后,一棒子照着陈婆子的屁股挥了过去。
虽然恨陈婆子口没遮拦,竟然把话扯到她身上,这不是破坏她的名声吗?但凌小柔下手还是有准头,专挑肉厚打不坏的地方,却也得让陈婆子知道疼。
陈婆子被凌小柔打的‘嗷’地一声窜起多高,落地不稳,左脚绊在右脚上,直接扑倒。
凌小柔不等她缓过劲,手上的棒子一下接一下地专往陈婆子的屁股和大腿上招呼,胳膊和肚子也没放过,打的陈婆子‘嗷嗷’直叫,逮到机会嘴里还是骂个不停。
越骂凌小柔打的越起劲,凌方氏也惊的忘了还抱着凌小敏的腰,手上力道一松,凌小敏也举着棒子也加入到殴打的行列里。
还好,凌小敏手上也有准,打是打,却不往要命的地方打,凌小柔斜了两眼,继续专心地殴打。
竹村的人还是很齐心的,虽然之前也有看凌小敏好戏的心思,可见好好的姑娘家被陈婆子那般羞辱,就好像是在打竹村人的脸,早有人义愤填膺了。
见俩姑娘够剽悍地自己就报了仇,在一旁指指点点地直叫好。
只一样,不管村里人当着外人的面如何维护自己人,经此一事凌小敏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被夫家退亲,又被媒人那般羞辱,凌小敏将来就是想嫁,也不会有好人家愿意娶,除了给人做妾,最好也是给人当填房。
何况,就凭陈婆子那张利嘴,今儿若是不被打死,明儿就能将凌小敏的恶名传遍整个高县。
可不管如何,今儿凌小敏这仇不得不报,这气不得不出,若不硬气地还击,就只能懦弱地被唾沫星子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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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闹剧落幕
到了最后,陈婆子心知再骂下去,说不得真就把她打死了,也不敢再骂了,嘴里不住地讨饶,“姑奶奶,饶了婶子吧,都是婶子这张臭嘴不好,以后再也不敢了。”
手上不停,凌小敏恨声道:“你是谁婶子?姑奶奶可高攀不起。”
说完又是几棒子落下。
陈婆子从善如流地道:“姑奶奶,你就饶了婆子我吧,都是婆子贪心,千不该、万不该贪了丁富户家几个银子就来坏了姑***姻缘,您就把婆子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凌小柔听陈婆子没脸没皮的讨饶,‘噗嗤’笑了出来,手上的棒子也打不下去了。
凌小敏愣了下,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可一想到她从今往后就别想嫁人了,又垮了一张脸,手上的棒往旁边一扔,“滚,往后别再登姑奶奶家门,还有去告诉宋家,姑奶奶还真不稀罕嫁到他们家,将来就算要嫁,姑奶奶也要嫁个穿官袍、骑大马的。宋家,什么东西!”
陈婆子见没人再打她,也顾不得身上疼痛难忍,爬起来挤出人群就往外跑,跑到人群之外,跳着脚骂:“姓凌的,你们敢打老娘,老娘这就把话扔这儿,往后你们家的闺女就别想有人娶,儿子也别想娶媳妇,一门都绝户了吧!”
还没等凌小柔和凌小敏冲出去,一向木讷老实的凌成赤红着双眼,拎着一把尖镐,推开人群奔出去,“贼婆子,有种你别跑,今儿爷爷就劈了你。”
陈婆子一向觉得凌家除了老太太,就没个厉害人,谁想真把老实人逼急了,那把尖镐可不是轻飘飘的木棒子。
边跑边头也不回地叫道:“我就跑怎么着?啥种不种的?祖奶奶我还真就没那东西,你倒是来劈啊!”
有村民拽住凌成,这真要把陈婆子劈了还得偿命,好好的人哪能为了这么个货把家给毁了?
凌成被拽住一条胳膊,眼看着陈婆子要跑远了,将拎着的尖镐就甩了出去,挨着陈婆子的脚后跟钉到了地里,吓的陈婆子‘娘啊’一声,跑的比兔子还快。
见陈婆子跑了,凌方氏向村民深深一福,“今日多谢乡亲帮衬着,改日让成子挨家道谢。”
村民都是纯朴的,忙摆手,七嘴八舌说着是应该做的。
既然引起事端的陈婆子走了,也不好留下来看凌家的狼狈,村民一轰而散。
一场闹剧落幕,凌小敏扯着凌小柔的手不肯松,好像一松开就会失了主心骨。
今日经此一事,她是看清了,别看娘在村子里以泼辣出名,可到了关键时候,还得是平日不声不响的堂姐。
一笔写不出两个凌字,他们这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凌小柔无奈,外面还有凌睿溪和一车的东西,只能拖着凌小敏出来将车推进院子,靠边停好。
从凌小柔动手开始,抱着两个孩子就像傻掉的大伯娘凌李氏,突然‘哎呀’一声,匆匆往院外走,被凌方氏拦住,“娘,就要吃饭了,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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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方氏的心病
凌李氏气哼哼道:“我家姑娘他宋家说不娶就不娶了?哪有那便宜事?当年这亲事可是你爹活着时候,跟他们家的老太爷定的,若是不给老娘好好说道说道,再备份厚礼,老娘跟他们宋家就耗上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老娘看他怎么娶姓丁家的女儿。”
“娘,你还嫌女儿丢人丢的不够?”
凌小敏一直忍着的泪水‘哗’地流了出来,想不到她被人退亲,又闹出这样一出,她娘竟然还想着去宋家丢人,一点都没顾及她个姑娘家的脸面。
又羞又愤之下,凌小敏哭的可以说是肝肠寸断,直呼不想活了。
“娘只是不想让你被姓宋的白欺负了去,真没想太多,行了,娘错了还不行?你说不去就不去,娘都听你的。”
说那番话时凌李氏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不能便宜了宋家,见闺女哭的凄惨她才想到,似乎真做错了。
可都认错了凌小敏还是哭的凄凄惨惨,只能站在旁边不停地搓手,再给凌小柔使眼色。
经过今天这一出,她是看出来这个侄女跟自家还是一条心的,在那种时候别人没出头,她先教训了陈婆子,要怎么说是一家人呢,往后还是多亲多近的好。
凌小柔接收到大伯娘的眼神,也觉得凌小敏这样哭不是个事,别再想不开做出蠢事。
“二丫,要不跟姐回去?你也知道姐明儿要开摊子,好多事都要忙,你去帮帮姐呗?”
凌小敏停止哭声,咬着嘴唇想想,点头,“嗯,我去给大丫帮忙。”
“大伯娘,我带二丫先回去了,待会儿让大哥也过去一趟呗,我有些事想要大哥帮帮。”
凌李氏摆摆手,“别等待会儿,现在就跟你去吧!”
凌成正蹲在院门前,耷拉个脑袋,听凌小柔让他去帮忙,窜起身,“有啥活让大哥做?大丫你尽管说。”
凌小柔笑笑,“我跟大哥自然不会客气,咱们回家再说吧,现在先帮妹子把车推回去吧。”
凌方氏瞧瞧凌小柔几人的背影,又瞧瞧自家婆婆,凌李氏看出她也想跟着过去,翻个白眼,“想去就去,看我作甚?”
凌方氏撒腿在后面追上去,她其实很好奇凌小柔那一车都是什么东西。
因上面盖着竹席,又有凌睿溪护着,谁想看就朝谁伸爪子。
虽然很多人都好奇这姑侄俩买了什么东西,又是哪里来的钱,可又不好跟个孩子计较,只能在心里合计着。
凌方氏这次除了想瞧瞧车里装的什么,还有另一个打算。
凌方氏这辈兄弟姐妹五个,大哥成亲多年,两个妹妹也都嫁人。
只有最小的弟弟方海,因小时候上山摔断了腿,落下残疾,二十三了还没娶上媳妇,一直就是他们方家的一块心病。
凌方氏就想,干脆就让凌小柔给她当弟媳妇得了。
这话在凌锋还在时她自然不敢说,可凌锋都没了,凌小柔跟凌睿溪就好比两个无根的浮萍,这时候若是许她好处,允她带着凌睿溪嫁过去,说不定她会愿意嫁给她的瘸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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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方氏试探过几次,凌小柔都是憋红了脸一声不吭,逼急了就会摇头。
虽然知道凌小柔这相貌肯定是看不中自家弟弟,方氏却认为只要磨的久了,等凌小柔吃够了苦,那一点点傲气磨没了,说不准就愿意了。
尤其是经过今日这么一闹,虽然陈婆子说的话大多都是针对凌小敏,却也带上了凌小柔。
又有凌小柔痛打陈婆子,只要陈婆子那张嘴出去随便说上几句,凌小柔的名声也就坏了,除了她弟弟,还有谁愿意娶坏了名声的女人?
她弟弟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趁凌成推车,凌小敏又失魂落魄的机会,方氏凑近凌小柔,“大丫,上回嫂子和你说的事,你想的咋样了?”
怔了下,脑中关于方氏要凌小柔嫁给她的瘸弟弟的事就冒了出来。
自从凌锋的死讯传回之后,方氏就三不五时地让弟弟方海过来,明着是帮着做些事,却总是往凌小柔近前领。
那是一个相貌还过得去,却整体给人阴鸷感的青年,尤其是看凌小柔时,视其为所有物的目光总会让原主夜中被噩梦惊醒。
再不时趁身旁无人时对凌小柔动手动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对于方海,凌小柔肯定是不喜的,甚至还很厌恶。
别说是要嫁给他,连带着对执着地想让自己给她当弟媳妇的方氏也不喜了。
原本对方氏还和颜悦色的凌小柔,想起这些后脸顿时就冷了下来,方氏这不就是看她家里没个依靠,想趁人之危吗?
记得原主已经拒绝过她几次,她怎么就不死心?看来还是原主的态度不够强硬,既然这样,她就强硬些给她看看,大不了得罪了她,今后就不再往来好了。
于是,眉头一紧,略略提高声音道:“嫂子,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对方海哥没那心思,这还有啥可想的?”
方氏没想到一向被问起总是害羞的凌小柔会突然变的强硬起来,愣了愣,还想说什么,凌成已向这边看过来。
想到凌成虽然嘴上没说,对她的心思也看出来了,还为此警告过她。
别看凌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真发起狠来方氏也怪怕他的。
一想到砸向陈婆子那一尖镐……在这个谁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时候,方氏还是不愿触那个霉头。
方氏讪讪地笑道:“嫂子也就说笑,大丫可别当真了。”
凌小柔冷笑,“大丫自是知道嫂子说笑,哪里会当真了。”
说着,紧走几步,远离方氏。
凌小敏一头雾水,以眼神向凌小柔询问,凌小柔摇摇头。
凌成瞪了方氏一眼,“大丫是我妹子,把你那不该有的心思都给我收了,也不看看你弟是啥样人,配得上我们大丫吗?”
被凌成当着小姐俩的面训了,方氏脸瞬时惨白,咬着唇,半晌道:“记得家里衣服还未洗,我就不去了。”
说完,扭身就走。
凌小敏原想招呼一声,见哥哥和凌小柔脸色都不好,终是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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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吃货再登门
三大一小来到黄泥房时,正看到院子外面玉树临风地立着一位清俊公子,折扇轻摇,好个倜傥儒雅。
正是昨日吃的肚儿圆圆的屈鸿安,在他身后依旧是四个膀大腰圆的家仆。
屈鸿安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见到凌小柔时,一路小跳步地奔了过来,那一脸既委屈又幽怨的表情,看的凌小柔满头黑线。
她真没对他做过始乱终弃的事,他这像被抛弃的小媳妇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小柔,小柔,你可是回来了,饿死我了。”
听他喊‘小柔’喊的亲热,想必也是派人打听过自己的,倒没什么反感,只是他们有熟到直接喊名字了?
凌小柔默默退后两步,免得被他扑到,“屈公子说笑了,贵府难道连顿饭都不给公子吃了?还有,我们不熟,公子可以称小女子凌姑娘。”
屈鸿安笑的一脸桃花开,明晃晃的笑容很是晃眼,却完全无视了凌小柔话中的不满,“小柔,咱们今儿吃什么?”
凌小柔对他的执着无可奈何,翻个白眼,“明日我会在山脚下开个吃食摊子,若是屈公子觉得我做的还合心意,明日请早,今儿家里事忙,怕是招待不周,屈公子还是回吧。”
屈鸿安一听眼前一亮,直接将让他回吧的话给忽略了,“小柔要开吃食摊子?不如先让我来试吃,也好说说想法。”
凌小柔眼前一亮,虽然头一日被屈鸿安的吃相惊着,可比起自己这些人,屈鸿安也确实是个有发言权的。
而且,吃过之后被他回去一宣扬,到时说不定真有人会专门过来。
再说,她对这里的物价知道的也不详细,凌成也不可能拿了银子在外面吃,屈鸿安还真是个合适人选,到时怎么定价可以让他给出出主意。
见凌小柔似有动摇,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屈鸿安继续努力,不然他从早起就一直饿到现在不是白饿了?
“小柔可以当我是第一位客人,咱们该算多少银子就按多少银子算好吧?”
凌小柔难得对屈鸿安笑的柔和,“既然屈公子有此意,我也只能从命,只是东西还未准备好,不知公子可否等得?”
“等得,当然等得,这小半天都等了,还差这会儿?”
屈鸿安忙不迭点头,就怕凌小柔反悔,快快地跑回昨日摆好的大石上坐好,一副随时等着吃的架式。
只要能吃得上,也就不枉他起个大早过来被冷风吹了这么久。
凌小柔也不管从在黄泥房前望穿秋水的屈鸿安,让凌成先将车子推到后院,将东西都卸下来,这才对凌小敏道:“小敏,这里有我和大哥忙就好,你去村子里问问,谁家有现成的竹炭买些回来。”
原本这活让凌成去最好,可外面坐着屈鸿安等人,就是知道那只是上门的客人,凌成也不放心姐妹俩带个孩子在家,只能让凌小敏去了。
凌小敏也不傻,知道凌小柔的心思,拿了一串钱,又背了个竹背篓,一溜小跑地去买竹炭,就怕慢了耽误凌小柔赚钱。
之前她对凌小柔做吃食卖还没太上心,就怕赚不到钱,可看这买卖还没开,已经有客人上门了,瞧那馋的眼发绿的样子,想必她做的食物真很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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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大家齐动手
竹村里人人都会做竹器,烧竹炭的也不少,比起木炭,竹炭烧起来烟更小,有害物质也更少,虽说要贵一些,可竹村别的不多,就是竹子多,自己村子的人买也会便宜不少。
等将来若是用量大了,凌小柔完全可以雇人来烧竹炭。
凌小敏买炭去了,凌小柔就带着凌成开始准备烧烤的准备。
凌小柔买了两个小石磨,一个用来磨辣椒粉和花椒粉之类的,还有一个是专门用来磨芝麻酱的。
虽然今个儿是没准备给屈鸿安做蘸料吃,可等烧烤摊子开起来之后,这些都需要准备。只是少了腐乳汁和韭菜花,总是觉得味道要差了很多,可这些只能慢慢地找,也是急不得。
让凌成将辣椒、花椒、孜然这类的都去磨成粉,凌小柔开始处理食材,毕竟外面还有个超级大吃货等着,总不能让第一个客人饿坏了吧。
旁边的凌睿溪见姑姑和大伯都有活做,只有他一个闲着不干了,“姑,姑,还有我,还有溪儿,溪儿也能帮姑姑做事。”
凌小柔手上沾的都是水,弯腰在凌睿溪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溪儿是乖孩子,一会儿帮姑姑串肉串好不好?”
不管被亲多少次凌睿溪都会害羞的小脸红扑扑的,脸色一正,轻轻点头,“嗯!”
背着手走到一边,目光却一直跟着姑姑打转。
凌小柔笑笑,这孩子有时候还真是别扭。
先将糯米和白米分开泡上,又将牛肉羊肉拿出来,一部分切成大小合适的丁,一部分切成巴掌大的条,还有一部分跟五花肉一起切成厚些的片。
切成丁的是要用来串成牛肉串和羊肉串,也就是前世那种大街上时常可以见到的。当然,凌小柔更爱羊肉串一些。
切成条形的肉块腌过之后就用铁钩子吊在坛子里面烤,这样烤出来的肉外焦里嫩,再切成薄片,上面洒一层秘制的料汁,味道口感都是一绝。
至于厚些的片,暂时没打算给屈鸿安吃,这些是准备晚上自吃的,再配上芝麻酱做成的蘸料,味道相当好,到时再让凌小敏和凌成,带些回去给大伯娘和方氏,凌成家的俩孩子也少不得。
只是肉买的数量有限,明天还要开摊,这些弄的也就不多,只是尝尝味也就没了。
还有一部分半肥半瘦的猪肉丁被凌小柔用盐腌上,这些都是做竹筒饭时加在里面,白米做的竹筒饭趁热吃味道香喷喷,糯米做的竹筒饭放凉了口感更糯。
先将牛羊肉丁分别用刚刚磨出来的花椒粉,配上葱姜末,再加上盐先腌上,至于孜然粉和辣椒粉,完全可以等快烤好时放。
而切成块的肉里面则是放了一些糖,当然若是将糖换成蜂蜜味道会更美好,只是现在没有,只能先用糖替代了。
让凌睿溪去洗好手,将调好料的肉丁和泡着水的竹签放在他面前,“溪儿帮姑姑串肉串吧,不过一定要当心不要弄伤手哦。”
凌睿溪很郑重地点头,“姑,放心吧,溪儿会很小心的!”
凌小柔很满意,示范地串了两串之后,就去屋子里搬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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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为烤肉而准备着
坛子在屋角放了不知多久没用,怎么也得刷出来才能用吧。
屈鸿安为了早些吃上美味的食物,指使家仆过来帮忙,凌小柔想了想也没反对,反正要做的事很多,有人帮忙总是好的,大不了算他们便宜些就是了。
坛子不用自己刷,凌小柔就去后面炒芝麻。
芝麻买来的时候是生的,若是想磨芝麻酱就毕竟先将芝麻炒熟了。
将炉子生起小火,铁锅烧热之后,就将芝麻倒进去,用小火慢慢地炒。
没炒多久,凌小敏背着一篓子竹炭回来,小脸上都沾了不少的炭灰,黑一条白一条的像只小花猫一样,瞧的小溪儿直乐,“二姑姑,你比溪儿还脏,羞羞脸。”
凌小敏笑骂,“一边儿去,哪都有你。”
凌睿溪咧着嘴乐了一阵,继续埋头串肉串。
凌小敏回来后,也跟凌睿溪一起串肉串,虽然看出这是要烤肉吃,可这样的烤法她还真没见过,怪新鲜的。
因有凌成在后院,屈鸿安也没太过避嫌,不时从黄泥房的墙边探出头看看,看的一头雾水再回去继续等。
炒芝麻的香味扑鼻,凌睿溪馋的直吞口水,凌小柔瞧着怪心疼的。
看看天色也到了午时,想来凌睿溪也该是饿了,先在灶里添了把火,在锅里加了少许猪油,油化开后,倒了一碗白面进去,快速地翻炒。
待面粉变得微黄之后,捞出,用筛子细细地过了一遍,再将剩下的面块捣碎,再过一遍筛子,之后分别放在四只碗里。
又将炒熟的芝麻放了一些在里面,加了一勺糖,用热水一冲,四碗香喷喷的油茶就大功告成。
将其中一碗里面放了把小勺子先端给凌睿溪,让他一边坐着慢慢吃,小心别烫到了。
凌睿溪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甜甜的、香香的,登时美的眯起了眼。
又招呼着凌小敏、凌成过来趁热把另外三碗也都喝了。
凌小敏边喝边说,“大丫,真看不出来,白面就这么一炒,加点芝麻糖就好喝成这样?回去我给青妞和虎儿也炒着喝。”
“好啊,到时再加些熟核桃,孩子喝了才聪明呢。”
凌小柔又将炒油茶要注意的地方说了下,凌小敏都记在心上。
吃过油茶之后,凌小柔也没急着磨芝麻酱,反正吃也要等着晚上,先把外面几位爷打发了,银子赚到手再说。
又让凌小敏回家拔了些青菜回来,又弄了些笋块,这些烤着吃都很不错。
之后,凌小柔就开始准备竹筒饭,虽然肉腌制的时间都不长,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好,不光是对自己的厨艺自信,实在是这里的人对美味的要求不是很高。
就像屈鸿安这样的大吃货,口味都不过如此,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先将家仆们洗好的坛子擦干水分,这些都是半人来高的广口大坛子,用来烧烤最好不过。
将在铁匠铺打好的架子先放进坛子里面试试,大小倒也正好,又找来一只破掉的铁盆,将竹炭放在里面点燃,然后放到坛子里面。
再将用铁钩子挂好的肉块吊进坛子里的铁架上,因火盆离肉有些距离,只要不时翻动一下不用担心肉被烤糊掉,剩下的就等肉块烤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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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煎熬人的美味终于吃到嘴里
凌小柔拎了把砍刀就去门前竹林里砍竹子,屈鸿安立马派人过来帮忙,很快就砍够了数量。
这次凌小柔除了用白米饭做的竹筒外,又做了几只糯米竹筒饭,在竹筒外面做好标记后,将塞好塞子的竹筒就都放到炉灶里烤。
那边凌成的调料早就磨好,接手凌小柔烤竹筒饭的工作。
凌小柔便打算先给外面馋的坐立不安的人先烤些肉来吃,万一把第一位客人饿跑了怎么办?
凌小敏和凌睿溪串的肉串也有很多了,只是当时凌小柔削竹签子时是按着烧烤炉的规模削的,如今改成用坛子了,竹签子就有些不够长。
凌小柔倒也会想办法,去前面找了两块石板,都是当初建房子时剩下的,在竹林边上随意地堆放着。
也让屈鸿安的家仆帮着给刷洗好了,放在坛子上,一边一个,这样一来,烤肉的签子架在石板上面也合用。
坛子上方已飘散着一股浓浓的烤肉香味,屈鸿安早就馋的直咽口水,围着烤肉的凌小柔转来转去,被凌小柔冷眼一扫,识趣地退出几步。
然后馋的紧了再凑过来,提着鼻子吸个不停,谁让烤肉的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忍也忍不住。
烤肉他也吃过,却从没像今天这么香的,毕竟这里的烤肉都是生肉直接放在火上烤,只是在烤的时候洒点盐巴和辣椒之类的,味道和凌小柔煨过的烤肉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跟屈鸿安来的几个家仆也想过来,却碍于屈鸿安护食的小狗般的眼神,只能眼巴巴望着凌小柔,似乎在问:什么时候能吃?
不知是有凌成在壮胆,还是熟悉了些,凌小柔对屈鸿安也不似最初那么戒备了,瞧他那馋样只是笑笑,将一把烤的滋滋串油的羊肉串上面撒了些辣椒面和孜然粉,放到洗净的荷叶上,递了过去。
屈鸿安原本还想昨天的吃相很丢人,今天一定要吃的斯文些,结果肉串一进嘴里,肥香**的味道就让他瞬间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肉串啃了个干干净净,就差没在竹签子上面留几个牙印了。
凌小柔掩面,别人吃烧串都是就着啤酒慢慢地吃,他这一口就撸一串的速度,她真心供不上啊!
这还只是一个客人的速度,若是明儿开起烧烤摊子,是不是还要多架两口坛子?
吃过烧肉美味的屈鸿安围着凌小柔和烤肉坛子转的更欢了,若不是怕被坛子里的火烫到,屈鸿安恨不得直接上手去抓里面的烤肉了。
就这样烤烤吃吃,等竹筒饭烧好时,坛子里面的烤肉也差不多烤熟了,好在肉条不是很大,不然屈鸿安还不得馋死?
那边凌成用砍刀将竹筒剖开,放在石头上,屈鸿安总算能安心地坐下来等待美食了。
凌小柔又将烤好的肉条用刀都切成薄薄的片,因为没调能洒在上面的酱汁,凌小柔直接拍了两瓣大蒜,倒上酱油。
这样蘸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除了装蘸料的小碗之外,其它的都是用洗干净、泡好的荷叶装着上桌,虽然瞧着粗糙了些,却很有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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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烤青菜才是真绝色
这次屈鸿安没让家仆在一旁瞪着眼看自己吃,或许是觉得凌小柔这次准备的食材足够自己这些人吃了,特许几个家仆一人端了一荷叶的肉在一旁蹲着吃。
吃两口烧肉,或撸一串肉串,再从竹筒里挖两口饭吃。
屈鸿安还是第一次见人将饭放进竹筒里面烧着吃的,既觉得新奇,又觉得美味非凡,比起昨日吃的焖肉饭更要多了浓浓的竹香,还要好吃很多。
本来凌小柔还烤了几把青菜,免得光吃肉太单调了,结果人家屈大公子一门心思就盯着肉,青菜只是意思意思地咬了两口,就都递给了家仆。
家仆们也一样只往肉上招呼,凌小柔抽着嘴角,心想:真是一群不懂享受的家伙,烤青菜才是真绝色好不好?
干脆就将青菜都烤了烤,留着自己享用,烤青菜配上烤肉的滋味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美!
前面吃的热火朝天,后院里也没闲着。
烤了几大把的肉串之后,再用铁钩子将肉吊进坛子后,凌小柔就带着她的烤青菜回到后院,跟家人一起品尝起烤肉和竹筒饭的美味。
不时在前面快吃光时,再切一些送过去。
虽然反响都很好,凌小柔却不甚满意,香喷喷的烤肉和竹筒饭吃起来很满足,可就是干了点。
而且,这些吃多了也上火,若是配上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就更好了。
唉,都怪自己只想着买肉准备烧烤,怎么就忘了去买些酸梅干呢?
还有酒水也要准备,夫人小姐们爱喝酸酸甜甜的酸梅汤,老爷公子们还是比较钟情于酒水,烤肉烤串怎么可以缺少酒水这个绝配呢?没有啤酒,泡些梅子酒也很不错。
可现在没有条件,只好煮了一大锅糖水。
连着又烤了几炉,眼看备下的肉都吃的七七八八,凌小柔无奈地发现,屈鸿安等人这一顿吃,就把她准备下的肉都吃的没剩下多少。
那可是二十几斤的肉,他们怎么吃得下呢?
这明天还拿什么开烤呢?看来只能明日起早去县里买了肉再开摊,反正第一天开摊,也不急于一时。
吃饱了,又灌了一大碗的糖水,屈鸿安总算是圆满了,示意家仆又掏出一块比昨天还大的银子递给凌小柔。
知道昨天那块银子是五两之后,凌小柔大概也猜得出这块是十两的,若是烧烤摊子开起来后,每天都能遇上几个这样大手笔的主顾,她的发财大业将会更加辉煌。
吃饱喝足的屈鸿安没急着走,拿出他的折扇‘呼呼’地扇了起来,实在是吃的太爽快,他又撑着了……
边消食,边跟凌小柔‘探讨’起烧烤的美味,嘴里还留着肉香和孜然的香味,就是平日不喜的蒜香味也能让屈鸿安不时再回味一下。
“我说小柔儿啊,你这烧烤味道真是绝了,明日开摊一定会卖的很好!”
“肉都让你吃光了,我拿什么开摊?”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纠正他的叫法,开始时叫姑娘,熟了点叫小柔,她反对了几次也没用,这一顿烤肉吃美了就升格为小柔儿……尼玛,这再吃几次还不知道能再喊出什么花来。
小亲亲?小宝贝?……想想都让凌小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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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黑,不是一般的黑!
“呃?”想想自己几人的吃相,屈鸿安被自己囧着了,憋了半天,憋的脸通红才道:“谁让小柔儿烤的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凌小柔很受用,谁不喜欢听好话?
再说人家也不是白吃自己的,白花花的银子可好好地揣在自己怀里呢。
其实肉剩的不多,凌小柔也不急,明天只要先有竹筒饭撑起摊子就行,大不了让凌成起早去买肉好了,这次银子足够,多买些,在看过屈鸿安主仆几人的食量之后,凌小柔深深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里的人对烧烤这种新鲜吃食的喜爱程度。
“屈公子,你说我这烤肉要怎么卖合适呢?怎么说你也是见多识广,给些意见如何?往后你带好友过来,我算你便宜些。”
屈鸿安听凌小柔问他的意见,立马就神气活现地显摆起来,对于凌小柔说的见多识广他还真觉得是这个理,不但高县的所有馆子他都吃过,就是放眼大衍国,那些有名的馆子他也没少去。
在吃这方面,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稍稍斟酌过后,屈鸿安直接说出一个认为靠谱的价来,吓的旁边坐着消食并防备的凌成和凌小敏差点没一屁股从竹凳上掉地下。
“啥?竹筒饭100文两筒?肉羊串100文五串?烤肉200文一块?天哪,100文都够买十斤米了,一斤羊肉才不过二十个钱,这价会不会太黑了?不中不中,谁能买啊?”
凌成直接把手摆个不停,这价实在是太贵了。
在他看来,100文的米熬成粥,再配上馍馍,都够他们全家吃一个月了,在这里竟然只能买两筒饭。
一斤羊肉才二十文钱,差不多能串出二十串,每串不过一文钱,每串卖个两文钱都赚了一半,这屈公子直接就把他心目中的价提了十倍,这也太黑了啊。
见屈鸿安笑而不语,凌小柔也觉得他定的这个价很合适,一是这种吃法在大衍来说很新鲜,二是出来玩的人很多都不在乎钱。
就是前世,爱美食、爱旅游的凌小柔也是见惯了一些旅游景点的物价高的那叫一个离谱。
一袋外面卖两块钱的苞米花,进了景点就能卖到十块钱;
一只五块钱的冰激凌也能卖到十五块钱。
更不要说一份盒份上百块,一顿乡土味的农家饭都要上千元了。
真算起来,屈鸿安说的这个价是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黑!
可她的烤肉串也是份料十足,比起前世那种两元一串的大了一倍不止,虽然价定的有点黑,挨不挨宰也是自愿的。
反正只要她明码实价,愿意掏钱的就买,觉得贵的完全可以不买啊!
再说,一旦看她赚到钱后,很多人都会跟着效仿,烤肉串也没多少技术含量,吃过几次也差不多能学得有模有样。
这时候不狠狠地赚钱,难道还钱多咬手不成?
等别人都跟风开摊子之后,她早就攒够开铺子的钱了,毕竟烧烤摊子不是长久之计,她的目标可是很远大的,至少也要开几间烤肉铺子。
到时烤串、烤肉咱一起卖,她的秘制烤酱也就能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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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采买是个大肥缺
“屈公子说的很有道理,明日摊子开起来就按屈公子所说的价来卖。”
凌小柔一锤定音,凌成也不再多言,反正真卖不出去就降价呗,就算真卖不了还可以自己吃,或者干脆就等着卖给屈鸿安,反正他不差钱。
真要是砸几个像他这样的冤大头,卖一串就比得上卖十串了,大丫和二丫也不至于累坏了。
屈鸿安走后,凌小柔就跟凌成商量明日去买牛羊肉的事。她还要留在家里开摊,这事也只能凌成去做,他腿脚快、力气大,每次买的肉也多些。
照屈鸿安几人这吃相,她明日就是准备一头羊怕是也不够吃,牛肉就不需要准备太多了,凌小柔有注意到,屈鸿安几人虽然什么肉都吃,可吃烤羊肉和羊肉串的速度明显要快上很多。
就是凌小柔自己也更偏爱嫩嫩的羊肉,想必大多数人的品味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细一想,屈鸿安这人还是不错的,除了昨日一激动把菜都吃光了,家仆们只能干吃焖肉饭,今儿东西多了,他的那些家仆也都吃的满嘴流油。
从这一点来看,屈鸿安待下人倒挺宽厚,品性应该不差吧,或许将来也可以从他那里借些力。
不然,像她这样没权没势没后台的小女子,想要开店不光是有钱就万事大吉。
听凌小柔让他担起采买之责,凌成还是很激动的,毕竟这关系到花钱的事,若是他心偏一点,每天藏个十几二十文钱凌小柔都不会发现,这是对他这个堂哥无条件的信任啊。
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堂妹失望,一面转开心思索着怎么为堂妹省钱。
还别说,凌成别看人很木讷,脑子还是好使的,眼珠那么一转,就想到了,“大丫,干嘛去县里买羊肉?村里就有人家养羊,买上两头回来,哥帮你杀,能省下不少钱呢。”
“行,就按哥说的办,到时赚了钱,咱们一起享福,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家。”
凌小柔一听也觉得是个办法,不但能省下不少钱,羊肉还新鲜,到时羊腿羊蹄可以分开烤,羊头还可以做成羊汤卖,还有凉拌羊肚丝凌小柔可是百吃不厌。
只是凌成就要受累了,不过等赚了银子,完全可以雇个人来杀羊,还能帮着做些别的。
就算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凌小柔的思想和这个时代还有很大的不同,毕竟她当初手底下有好几间连锁店,不可能事事亲为。
若真是那样,就是累死她也支不起一间店,如何培养合力的手下才是赚钱的关键呢。
“嗯,哥都听大丫的!”
凌成倒也没推辞,都是一家人,说多了就显得虚了,既然妹妹话都说到这份上,他除了尽心尽力地帮着她,还能怎样做?
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堂妹,关键时刻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至少这烧肉的主意一般人是想不出来。
想想那味道,凌成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大丫,待会儿哥回去时,能不能给哥拿点烤好的肉回去?让你大伯娘和你嫂子侄儿他们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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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赚钱赚钱!
凌小柔‘噗嗤’笑了,斜了凌成一眼,“这还用哥你说?别人没得吃,自家人还能没得吃?我早准备好了,可是比屈公子吃的更有味道。”
“就知道大丫是个有心的,哥先谢过了。”
凌成咧着嘴呵呵笑,凌小敏捂脸,这笑的一脸傻乎乎的真是她家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哥哥吗?
不过,经此一事,之前因陈婆子到来而压抑的情绪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所有人心里只装了一件事,那就是:赚钱、赚钱、赚多多的钱!
看天色还早,凌成便带着银子去买羊,顺道再拿了一大把的烤肉串回去,至于还在坛子里烤着的肉,和切好腌着的肉片,就等晚上弄好了蘸料再吃。
凌小柔和凌小敏则留在家里继续忙着明天开摊的事。
竹签子用的差不多了,虽然前世记忆中这些签子都是会反复被利用,凌小柔却不准备这样做。
一是竹村不缺竹子,二是万一谁真有传染病,在这个医疗条件很差的时代里,她烤肉都卖的那么贵了,就别差那点竹签子了。
只是一旦摊子开起来,就是切肉、串肉串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削竹签子?好在之前有和二花嫂了说好了,多个人帮着总是好。
让凌睿溪去喊二花嫂子过来,反正离的也不远,村里的孩子从会走路开始,哪个不是在村子里疯跑?喊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没多久,二花嫂子就随着凌睿溪回来,身边还跟着小小的凤妞。
二花嫂子的男人去县里做工,家里只有她和凤妞,凤妞和凌睿溪又一向玩的好,自然也是跟着过来了。
二花嫂子还没等走进就嚷开,“大丫,你这又是弄什么好吃的了,咋这么香?”
“你猜?”
坐在竹凳上正在磨芝麻酱的凌小柔俏皮地歪着头道,赚了钱,生活也有了奔头,因穿越而带来的那点彷徨也不见了,凌小柔又恢复些骨子里带来的跳脱性子。
反正在那个世界里,她父母早亡,除了父母给她留下的几间餐厅之外,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在哪里又不是生活呢?
而且,这种从无到有的体现,更让她满身都是斗志,连血液都要沸腾了。
二花嫂白了凌小柔一眼,“丫头片子,还跟你二花嫂子玩这个,我偏不猜,你说是不说?”
凌小柔和凌小敏‘咯咯’娇笑,还是凌小柔起身去只剩下余温的坛子里将温着的烤肉拿出来,里面还有几串烤肉和几个竹筒饭,这些都是凌小柔专门为二花嫂子留的。
递了两串烤肉分别给二花嫂子和凤妞,“尝尝看味道咋样,咱们往后就靠这个发家了。”
二花嫂子小口地咬了下,味道果然是美的很,虽然肉被烤的时间长了,有些干,可平日里连肉都吃的很少的二花嫂子还是一下子就被美妙的滋味给征服了。
只是她并没有像屈鸿安那样吃的忘乎所以,对旁边的闺女道:“妞,尝尝,你大丫姑做的肉可好吃了!”
凤妞咬了口手上的烤肉,小眼睛登时闪亮,鼓着小嘴不住点头,“好吃,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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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自己杀羊好省钱
二花嫂子笑的很柔和,将只吃了一口的肉串递向凤妞,“妞,慢点吃,娘这个也给你。”
凤妞摇头,“娘吃,妞够吃了。”
凌小柔伸手在凤妞柔顺却有些枯黄的头顶摸摸,对二花嫂道:“嫂子,你吃吧,我这里还有。”
二花嫂子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行?你这都是要赚钱的,咋能都给俺们娘俩吃了?快收起来,明儿开摊还要用。”
凌小柔却将手里的肉串用荷叶包起来,往二花嫂怀里一塞,“这话说的,赚钱为了啥?还不就是为了吃饭?反正东西给你了就是你的,吃不吃我就不管了。”
二花嫂子爽朗一笑,“大丫都这么说了,嫂子也不矫情,这肉嫂子就带回家吃,让妞他爹也尝尝。”
凌小柔也没再多说,肉她还有一些,可就算关系再亲近的人也不可能没个节制地对别人好,这往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就算她觉得二花嫂子人不错,可也要看能不能共富贵。
这肉也不是便宜东西,一般农户家里,一个月都不一定见一次肉腥味,她这一下子已经给出不少,再多就要让人多想了,家底还是自己知道就好!
而且,人也是要慢慢地处才能知道好赖。
之后,几个大人边唠边削签子,说的都是些村子里或县里的趣事,二花嫂一句都没提宋家来退亲的事,这让凌小柔对她更高看一眼。
至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这点就很好了。
等听到外面两个玩着的孩子大声喊:“羊,羊……”时,凌成已牵着三头羊到了后院,在他的后面还跟着同村的刘三伯。
刘三伯家里养了三十几头羊,平时每天就赶着一群羊从山的另一边去放,看来这三头羊就是在刘三伯家里买的了。
至于刘三伯为何跟着回来,凌小柔也想得通。
既然要杀羊,当然不能让她们一群大姑娘小媳妇上前是吧?刘三伯肯定是过来帮着杀羊的,没看他手上还拿着一把带鞘的短刀吗?肯定就是杀羊的工具了。
刘三伯见这里都是女眷,也不好多话,等凌成将其中的两只羊栓在后院的树上,又添了几把草,就和刘三伯去琢磨待会要宰杀的羊了。
围着膘肥体壮的萌萌羊转了几圈,凌小柔都有些不忍心让凌成杀了,可烧烤摊子要开,自己宰羊取肉真要划算很多。
最后,看削好的竹签子也有一桶了,干脆和凌小敏、二花嫂,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去挖野菜。
只是天色不是很早,上山肯定是回不来了,就在前面的小竹林里转一圈,又挖了几颗笋回来。
不过半个时辰,待凌小柔几人回到黄泥房时,后院的羊已杀好了,一张完好的皮被挂在树上晾着。
凌成正拿着一把刀将羊肉分成一块块,见凌小柔等人回来,用水洗了洗手,从身上掏出之前买羊剩下的银子递给凌小柔,“这三头羊每头都80多斤,每头500文,这是剩下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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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自己杀羊好省钱(二)
凌小柔没接凌成递过来的银子,“这些银子大哥先收着,明儿还有要买的东西,到时买好了回来一起再算。”
凌成便将银子收下,咧嘴笑道:“大丫,这羊可肥了,能出一半的肉呢。”
凌小柔也很高兴,一只羊80多斤,出一半肉就是40斤,按每斤肉20文钱去买,这就是800文,光是羊肉这一块儿就省了300文。
还不要说羊头羊蹄羊骨羊内脏,这都是好东西,就是羊皮晒好了也能卖个好价钱,这样一算省下了何止一半的钱?
这边凌成将羊分解了,凌小柔就开始切羊肉丁,先切了一些用调料煨上,让二花嫂和凌小敏帮着串肉串。
如今天气还不热,也不怕串好的肉串会坏掉。
之后,凌小柔又切了一盆羊肉丁后,就开始切大块肉条,与羊腿一起都用料煨上,这些就是明天的主打了。
又让凌成将羊排单独取下,用砍刀横着剁成小拇指长,足足砍了十条,又在上面用尖刀戳了几个洞,洗净后放入木盆。
锅里加盐炒热,放入花椒同炒。
将炒好的花椒盐加入酱油和姜片、葱段,倒入羊排上面,细细地揉搓,之后就在木盆上面盖了个盖子,放在一边,只等煨好之后做成烤羊排。
像羊内脏这些,不用凌小柔说,凌成都拿到河边去洗了,村里人仔细,这些都是不能扔的好东西,就是羊血也被凌成放在一只盆子里,做成羊血汤或羊血肠也很美味。
没等他们收拾完,天已经有些黑了。
凌小柔怕二花嫂的男人回来看不到人再着急,就让二花嫂带着凤妞先回去,又把烤串热了热,给她拿了几只竹筒饭。
之前给屈鸿安等人吃的都是用白米做的竹筒饭,热热的很美味。
而糯米做的竹筒饭凌小柔就给挑了出来,留着自己吃,凉了的糯米饭又糯又有口感,比热了吃更佳,只是凤妞还小,吃多粘食不好消化,就每样都给拿了几只。
二花嫂过来帮忙时,男人已经去县里做工,也没和男人说过来这里帮忙,也是怕自家男人担心,同凌小柔定下明日过来的时辰,带着凤妞就走了。
等凌成洗好内脏回来,凌小柔让他和凌小敏也回去,毕竟已经忙了大半天,明早还有很多事要做,剩下的她自己做就好。
像串肉串这种活,完全可以明儿再做。
让凌成将坛子里温着的烤肉和竹筒饭带回去,凌小敏却说什么也不肯走。
平日怪爽朗个姑娘低着头,咬着嘴唇,却一句话都不肯说的样子瞧着怪可怜的。
想想白日里发生的事,凌小柔给凌成使个眼色,“大哥,要不你自己先回吧,二丫在这里还能帮我做些事。”
凌成也看出妹妹是怕回去被娘唠叨,答应了声,拿着烤肉和竹筒饭急匆匆回去,就怕走的慢了烤肉再冷掉。
见凌成走了,凌小敏舒了口气,整个人顿时就明朗起来,“大丫,还有什么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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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负心的男人总有后悔的一天
凌小柔不由好笑,果然什么心情低落这样的情绪在开朗的凌小敏身上不容易看到。
也好,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至于去要死要活的吗?
虽然这个时代被退了亲的女人再嫁不易,可有了钱还怕嫁不出去?
话说回来,他们现在忙着赚钱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去想那个男人?
不过是个男人,有他后悔的一天。
这样一想,凌小柔一把揽过凌小敏的肩头,“我们现在要做的呢就一件事……”
见凌小敏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凌小柔‘噗嗤’笑了,接着道:“那就是……吃!”
“呃?”
凌小敏只当自己听错了,定定地瞧着凌小柔,见她很认真地点头后,顿时乐的见眉不见眼,“大丫,你还别说,那烤肉味真绝了。”
凌小柔很大气地道:“二丫你就放心吧,跟着姐有肉吃,往后一定吃的你见到肉就想吐。”
凌小敏想像一下肉的美味,坚定地摇头,“才不会咧,肉怎么可能会吃到想吐?我顿顿吃、天天吃也吃不够。”
凌睿溪不甘落后地在旁边跳着喊:“溪儿也吃不够。”
“俩小馋猫,那往后就让你们顿顿都吃肉,看你们吃不吃的够。”
凌小柔宠溺地揉揉凌小敏忙的有些蓬乱的秀发,又捏捏凌睿溪沾了灰的小黑脸,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虽然真正相处不久,她是真心喜爱上这个真性情的堂妹和可爱的小侄子了。
比起前世一个人守着巨大的财产,过着孤独的日子,她更享受这种亲人在身边,其乐融融的日子,哪怕日子苦一些,她相信凭着自己的双手一定能赚出一片天地来。
凌小敏觉得凌小柔哪里似乎变了,若是从前,她一定说不出这样的话,也焕发不出这样自信的光彩。
虽然这样的堂姐很让人安心,可一想到她是受了多大的苦,才能在几个月之间就变得跟换了个人似的,凌小敏心底叹气,不管将来怎样,她都一定会在堂姐身边,为她分担肩头的重担。
天色渐黑,凌小柔干脆就拿了一盏油灯挂在旁边的屋梁上。
家里没有灯油了,凌小柔就直接炼了块猪油,里面放了根棉花搓的绳,虽然猪油烧起来烟重,可这后院敞亮着,也不怕薰着人。
这一次,凌小柔没有做烤肉串,也没做烤肉块。
她将之前放在坛子上用来烤肉的一块略微有些凹的石板取了下来,又用水刷了一遍之后放在炉灶上面慢慢地烘着。
将炒好的芝麻用小磨磨出一部分芝麻酱,用少许水调开,加入酱油、盐、孜然粉、糖、葱花、辣椒粉调成蘸料。
之后将煨了大半天的肉片拿了出来,还有一盆的青菜。
让凌睿溪搬了三把小竹凳过来,每人手上发了一只装有蘸料的碗,围着灶台坐好。
凌小柔故作神秘地一笑:“看好喽,待会儿可是要自己烤着吃才好吃。”
说完,用筷子夹了几片煨好的五花肉放在石板上铺好,立马就听到‘滋滋’的油声,五花肉的边就微微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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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大清早的门神
凌小柔将肉片翻了面,石板上就留下亮亮的油脂。
让凌睿溪坐的稍稍远些,免得被油溅上,急的小家伙不停地吞咽口水。
这肉香的,比肉串也不差啊。
凌小敏也急的不等凌小柔自己忙活,也拿了筷子帮着翻肉片。
石板不够大,几个人又都馋的要命,等肉烤熟的时间里,那真叫一个煎熬啊。
好在石板被烧的够热,肉片在上面翻几下就差不多熟了,石板上也集了薄薄的一层猪油。
等凌小柔烤的第一块肉放到凌睿溪的碗里时,很清楚地听到凌小敏很大声的咽口水的声音,一双眼睛也盯在肉上不错眼珠。
“瞧把你馋的,再不吃我和溪儿可要抢光了。”
凌小柔也没笑她的意思,虽然凌小敏像个大人似的,可真正年纪也不过十五岁,在前世还是个半大孩子,贪嘴一些也没什么不对,只要懂事就比什么都好。
凌小敏一听急了,“啊啊,那怎么行?这些肉是我的,不给抢。”
说完,却是先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凌睿溪的碗里,“溪儿慢慢吃,二姑姑只抢大姑姑的。”
凌睿溪鼓着小腮帮子,边嚼边瞧凌小敏,然后又瞧瞧凌小柔,艰难地将肉咽下之后,皱着小眉头,一脸不舍地道:“姑姑好辛苦,不要抢姑姑的肉,要抢就抢溪儿的吧。”
凌小敏听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大丫,你瞧溪儿多疼你?真是羡慕死个人。”
凌小柔夹了块肉,蘸了些酱料,放进嘴里,有些焦又有些嫩的肉入口即化,哪怕是酱汁上还有缺憾,可架不住人家这味和调料都是纯天然的,就是没有蘸料也美味的可以了。
凌小柔又伸出筷子夹出第二块时,凌小敏才反应过来,“啊啊,我说你怎么不说话,这都吃上了?”
赶紧抢了一块放进自己的碗里,学着凌小柔的样子吃了起来。
只吃一口,就被肥美酥软的肉味给征服了。
凌小柔‘扑哧’笑了,也不跟她抢,虽然肉很好吃,可她也是资深吃货,吃过的美味不胜枚举,还不至于跟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抢着吃。
将石板上的肉都夹到一只大碗里,凌小柔又铺了一层羊肉片和牛肉上去。
有了猪油的滋润,羊肉片和牛肉片烤起来也不怕粘在石板上。
本来凌小柔还想烤些青菜来吃,可就是烤肉的速度够快,也只是勉强供上凌小敏和凌睿溪的速度,只能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再烤青菜了。
唉,若是有时间上山去采些蘑菇什么的回来烤,那才是真美味,这个时候山上的香菇应该是长的最好,只可惜她没时间去采啊。
好在凌小柔之前煨着的肉片也没多少,不然这姑侄三个可就要撑坏了。
等凌小敏和凌睿溪吃的差不多,凌小柔这才将青菜放到石板上,用上面的油煎着。
夜里,心里有事的凌小敏翻来覆去睡不着,凌小柔也被她扰的睡不安生,直到后半夜困极了才有些困意。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狗叫声,凌小柔也没往心里去,说不准是谁家的狗没拴好,满村子的跑呢。
翌日清晨,凌小柔轻手轻脚起床,没有吵醒睡的还熟的凌小敏和凌睿溪。
一开门,就被外面杵着的屈鸿安吓了一跳,谁能想到这位爷大清早的不在府上欣赏他华美的枕头和美妻美妾,反而跑到她家门前当门神来了。
!!
039 真是太没良心了
一见凌小柔出来,屈鸿安笑的眉飞色舞,献宝似的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小柔儿,看公子爷给你带什么来了?”
凌小柔看过去,竟然是一只半大的狼狗,喜的凌小柔忘了已经绕到嘴边的责问。
怎么说她一个姑娘家带了个娃娃,有个狗在身边总是安心一些,若有坏人上门也能提个醒。
“怪可爱的,哪里来的?”
若是别的凌小柔或许接受的会为难,不过一只小狼狗,凌小柔不觉得有多贵重,在她从前生活的世界里,这样的狼狗也就几百块钱的事儿,大不了过后请他吃一顿好的也就有了。
屈鸿安笑的一双桃花眉眯成一道缝,“我从府里抱来的,小柔儿喜欢吗?”
见凌小柔猛点头,屈鸿安觉得哪怕回去后被丢了狗的大表哥痛揍一顿也是值得了。
果然是美人一笑,**噬骨啊!
接过屈鸿安递过来的小狼狗,凌小柔还是戒备地望着屈鸿安,一个富家公子哥,对她这个农家女太过热情了,只能说明他有所图。
自己目前能被他图的只有两点,一是美食、二是美色。
若他图是美食还好,一个赚钱,一个花钱,你情我愿的事,靠本事赚钱,凌小柔心安理得。
可万一他看中的除了美食还有美色,凌小柔不想去给别人当小妾,甚至是无名无份的外室。
就算屈鸿安长的人模人样,玉树临风,走到哪里都能迷倒一片,那也不行。
见屈鸿安一脸得意,好似为心意被接受而自得,凌小柔话锋一转,正色道:“屈公子的好意我接受了,可下次还不劳烦屈公子受累,毕竟人言可畏。”
屈鸿安哪里不懂凌小柔担心什么,只是在他看来凌小柔迟早会被他的诚意打动,到时那些流言又算得了什么?说不得还能传为一段佳话。
只是之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突然就冷下脸,让屈鸿安的心也跟着拔凉拔凉的。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遇?难为他还冒着被揍的风险巴巴地偷了狗给人送来,这姑娘也太不识好人心了!
想要拂袖而去,可一想到凌小柔出神入化的厨艺,最终还是很没骨气地扁扁嘴,“好吧,下不为例。”
凌小柔见他是个听得进话的,松了口气,一心逗弄起怀中半大的小狼狗,知道换了主人的小狼狗也很是享受着新主人的互动,不时眯起的小狗眼和嘴里发出的‘呜呜’声,表明它很喜欢这个新主人。
一直让屈鸿安杵在自家门前也不是那么回事,尤其这一次他是独自来的,连个家仆也没带,这天还没亮,真被人撞见,再传出闲话,不但是她,就是昨夜住在这里的凌小敏也没脸见人了。
凌小柔想了想,“屈公子,你的心意我已接受了,要不你先回吧?”
“小柔儿,我这还饿着呢……”屈鸿安摸摸瘪瘪的肚子,他半夜偷了狗就从家里溜出来,骑着马赶了半夜的路,竟然连滴水都没给就打发他走?
真是太没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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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黑宝丢了
凌小柔眉头蹙起,她真是半点都不想留屈鸿安吃早饭,可刚得了人家一只狗,就把人赶走,还真说不过去。
可让人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想想道:“要不屈公子先到山下等着,我们这就把摊子支起来。”
屈鸿安一想,也只能这样,不然还能硬闯人姑娘家不成?
不情不愿地牵着马朝山根底下走去,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让凌小柔忍不住抚额。
她这是遇到什么样的活宝了呢?
清晨的屈府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仆人轻手轻脚的忙碌着。
贺楼远打了趟拳,又练了会剑,这才接过仆人庆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水,想起由京城带回来的那只半大狗崽子黑宝。
“去把黑宝带出来遛遛。”
庆生应了声,一溜小跑着去牵黑宝。
许久之后,贺楼远等的心烦了,庆生才急三火四地跑回来,离的远远的就气喘吁吁地嚷开了,“王爷,黑宝不见了。”
贺楼远正拿着帕子擦拭宝剑,听到庆生的喊声,手一抖,剑锋割破帕子,在手心上划出一道浅淡的血痕。
贺楼远睨了庆生一眼,冷声问道:“不见了?一只狗都看不住,都是吃闲饭的吗?”
庆生擦了把急出来的汗水,“奴才找遍了整座屈府也没找到,会不会是被偷了?”
黑宝是贺楼远在京城时从皇上那里要来的,就是爱狗的皇上也没有几只,除了赏赐给重臣的几只外,剩下的那几只每一只都当成宝贝一样,每天都要亲自喂上一遍才能安心。
黑宝被贺楼远抱走时,皇上那依依不舍的眼神,跟被挖了心头肉似的,就是庆生想想都觉得皇上被王爷欺负的怪可怜的。
可谁想到,只不过路过高县,到屈家来串个门,就把黑宝给弄丢了?
贺楼远一点都不着急,在屈府,他还真不信有谁敢偷他的狗,除了……那个有些不着调的大表弟。
“大表少爷在干吗?”
庆生恍然,他这一着急,竟然忘了那个最有嫌疑的人。
从昨儿下午回府,表兄弟见面之后,大表少爷那一双贼眼就跟长在黑宝身上似的。
若说黑宝丢了,十有**就跟他有关。
庆生在府上问了一圈之后,得知大表少爷天没亮就独自骑马去了一个叫竹村的地方,为了就是吃一种据说很美味、很难忘的食物。
除此之外,整个屈府还没人起这么早出门的。
这样问下来更是肯定黑宝的失踪是大表少爷所为,只是想不通,平日里最怕王爷的他怎么就敢偷了王爷的爱犬呢?
贺楼远面无表情,谁也无法从脸上看出他心里已经在想着怎么好好地跟大表弟交流一下兄弟情了。
既然敢偷他的黑宝,就有要被狠揍的觉悟。
竹村?贺楼远还真就不陌生,小的时候来屈府作客,也没少去那里爬山打猎,记忆中是个景色很美,猎物很多的地方。
左右也是无事,他还真想去瞧瞧大表弟偷了他的黑宝的目的是什么,顺便散散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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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我不热
原本是想等着凌成去县里再买些东西回来再开摊不迟,可那里屈鸿安已经等着了,凌小柔再不情愿,看在小狼狗的面子上也得过去侍候着。
该准备的昨夜入睡之前就都装到了平板车上,凌小柔喊起刚睡下不久的凌小敏,洗漱过后,饭也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将车子从屋后推到前面。
凌睿溪迷迷瞪瞪地被抱上了车,直到凌小柔将小狼狗塞进他怀里时,才一瞬间清醒过来,惊喜的抱着小狼狗话都说不利索了,“姑,姑,有狗……”
凌小柔在他的小鼻头上刮了下,“这只小狗以后就是溪儿的伙伴了,溪儿能照顾好它吗?”
凌睿溪激动的直点头,“能,溪儿能照顾好它!”
有了小狼狗作伴,原本就乖巧的凌睿溪更加乖巧了,完全不会耽误做事。
临出发前,凌小柔拿出那块破包袱皮将头和脸都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美眸,看的凌小敏不住点头,不然她还真怕凌小柔这样的美貌,抛头露面不合适呢。
到山脚下时,日头也不过刚刚升起,空气中还带着湿漉漉的寒气。
屈鸿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不只一遍地想,凌小柔是不是把他支到山根底下,然后……就这么晾着了?
直到看着凌小柔和凌小敏推来的车子,才算放下心。
小跑几步过来帮着推车,完全不去看凌小柔和凌小敏有些抽的嘴角。
反正他就是爱吃点又咋地?谁还不行有点与从不同的爱好了?
只有凌睿溪皱着小眉头瞧了屈鸿安一眼,然后就一门心思逗起小狼狗。
屈鸿安对凌小柔的打扮意见很大,美食和美人都是他所爱,就算凌小柔的厨艺好的不得了,在吃美食的时候能够欣赏到美人才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可凌小柔这么一打扮,若不是他一早就知道破包袱皮下面是一张比花还娇艳的俏脸,就是跟他说这是位鸡皮鹤发的老妪他也是信的。
“小柔儿,你看你包成这样多热啊,要不咱们把这东西拿下去?”
“我不热!”凌小柔很淡定地从车上往下搬东西,瞧都没瞧他一眼。
屈鸿安讨了个没趣,转念一想,其实她这样打扮也没什么不好。
凌小柔要在这里开摊,来往的人肯定不少,万一被别人看中她的美貌,自己不是多了对手?万一来个比他更有财,更有势的,他是让还是……让啊?
凌小柔这样一包,谁也看不出模样,他不在这儿守着时也能安心。
比起那些只能吃到美食,却不知美人比美食更动人的食客们,他应该自豪才是。
这样一想,屈鸿安又来了精神,也不顾他一身华衣染尘,帮着搬来搬去。
东西也没几样,一只烤肉用的坛子,一口烧汤用的大锅,几只大木盆里装着串好的肉串、肉条和米,用来烧竹筒饭的竹筒,一些磨好的调料,还有一把铁锹用来挖坑搭灶的。
看时辰还早,就是游人上山也没来这么早的,凌小柔就拿起铁锹开始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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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咱能不能不吃剩的?
屈鸿安心心念念都是肥辣的烤肉串,见凌小柔没先在坛子里烧火,有些心急,“小柔儿,你不烧火烤肉,挖那坑干嘛?我这还饿着呢。”
凌小柔睨了他一眼,“大早上就吃那么油腻,你也不怕难受。”
屈鸿安也知道早餐不宜太过油腻,可对昨日烤肉又念念不忘,被凌小柔说了也不觉尴尬,“小柔儿做什么都好吃,我不挑。”
凌小柔好气又好笑地瞧了他一眼,便继续挖坑的工作。
坑不需要挖多深,一尺来深足够,旁边还要留出一个填柴的口子出来。又找来几块石头将挖好的坑壁垒上,用不远处流下来的山泉水和了些挖出来的泥,再将石头糊了一层。
把大锅坐在上面,刚刚好。
烧了些炭,又捡了一把柴扔进刚砌好的简易灶里,没多久里面糊的泥就被烘干了。
凌小柔将昨晚剩下的白米竹筒饭都劈开,一部分放到锅里,添上水烧起粥来。
另一部分放在盆里,加入一些葱花,用鸡蛋和盐调好的蛋液慢慢地倒进去,边倒蛋液边用筷子调匀,待会她要做个剩饭鸡蛋饼,又叫粢饭糕。
屈鸿安完全没想到等了大半夜的美味竟然都是用剩饭做的,这让从来就没吃过剩饭的他脸有些黑,“小柔儿,咱能不能不吃剩的?我看你带来不少新米。”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美食用新饭还真做不出那味,不信你待会尝尝,若是不合你口味,我再给你烤肉吃。”
屈鸿安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他也相信凌小柔的厨艺,既然她都这样自信剩饭能做出比新饭还好吃的美味,他就拭目以待吧,大不了还吃好吃的让他忘不掉的烤肉。
没多久,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待粥熬的粘稠了,倒入旁边准备好的木盆里,凌小柔又切了一把小葱碎倒在里面,粥香裹着葱香扑鼻而来。
屈鸿安提鼻子闻着,似乎还不错,盛了一碗用勺子盛了一口放进嘴里,粥里不但有葱香,还有肉的咸香,配上竹筒饭淡淡的竹香,还真不错吃。
凌小柔手脚麻利地刷洗好锅,水烧干后,舀了几勺子猪油烧化,将调了蛋液的剩饭用勺子一块块舀到锅中。
待一面被油煎的微微成型后,用勺子轻轻按压,便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小饼,只是形状不那么规整,若是有模子就更好看了。
翻了几次面,米饭蛋饼就金黄金黄的,别提多馋人了,屈鸿安端着一碗粥围着锅台转,边吹边喝,也不在乎一身绸衣被薰的都是油味。
凌小柔又在上面洒了些芝麻,酥香咸鲜的剩饭蛋饼就出锅了。
屈鸿安一手端粥,一手直接抓起一块蛋饼咬了一口,外面的米饭酥脆焦香,里面的米饭夹着蛋香,咬一口吃在嘴里别提多香了。
哪怕是烫的直吸气,屈鸿安愣是就着一碗粥连吃了两块蛋饼。
凌小柔见屈鸿安吃的美滋美味,自然不会说,其实这个叫粢饭糕的她做的还真不怎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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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好一只硕大的蛤蟆
凌小柔从一只小坛子里挑了一小碗昨日拌好的麻油笋丝。
油光光、红艳艳的笋丝一亮相就引起屈鸿安的兴致,赶忙将手上的蛋饼往粥碗里一扔,空出手抓起筷子夹了些笋丝放进嘴里。
辣的过瘾,香的回味,屈鸿安干脆将碗往旁边一放,眼巴巴地盯着凌小柔。
凌小柔还奇怪他怎么不吃了,是自己做的麻油笋丝不合他的胃口?
将挡在嘴上的包袱皮打开,夹了一口笋丝尝尝,味道很完美啊,笋丝脆爽、又麻又辣,配上香喷喷的米粥,让人食欲大开。
“你怎么不吃了?”
屈鸿安双眼发光,闪闪动人,“万一吃饱了小柔儿再做好吃的吃不下,岂不亏了?我等小柔儿都做好了再吃!”
凌小柔抚额,“别等了,早饭就吃这些,再等也没了。”
屈鸿安不甘心地瞧着盆里满满的肉串和肉条,虽然粥好喝,蛋饼也好吃,他还是最爱烤肉串!
凌小柔假装看不到他眼中的企盼,端了一盘蛋饼,跟凌小敏带着凌睿溪到一旁山石边吃了起来。
屈鸿安见怎么装可怜也打动不了凌小柔顽石一样坚硬的内心,也只好歇了吃肉的心思,蹲在大石旁,专心对付面前的清粥小菜和蛋饼。
不过,话说回来,大早上喝上一碗粥,再就着小菜吃些蛋饼,胃里真是舒服的很了。
只是这样蹲着的吃法比较破坏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嘴里咬着一块蛋饼,屈鸿安隔着十几米嚷道:“我说小柔儿,你这都开摊了,难不成就让人这么蹲着吃?”
凌小柔瞥了一眼,险些没憋住乐出声来。
就见屈鸿安蹲在那里,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举着个蛋饼,嘴里塞的鼓鼓囊囊,一说话腮边子一鼓一鼓,就像一只硕大的蛤蟆,那样子瞧着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哪里还有纸扇轻摇时的贵公子模样?
就是凌小敏也捂着嘴乐不可支,笑的屈鸿安脸都黑了。
凌小柔忍住笑意,仔细一想,屈鸿安说的还真有道理,真是客人多了,那些只买些肉串拿着吃的还好,那些吃烤肉的难道也端着烤肉在一旁蹲着吃?
男人还好些,那些夫人小姐们肯定是不愿这样自毁形象。
“二丫,要不你去村子里看看,谁家有编好的竹桌、竹椅买些来用?”
凌小敏有心答应,可瞧瞧石头边蹲着吃粥的屈鸿安,又摇摇头,悄声道:“让溪儿去问吧,谁家有就让他们直接送过来。”
凌小柔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带个孩子与屈鸿安单独相处,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凌睿溪去找那些平日关系不错的人家问问。
凌睿溪见自己能帮得上忙,高兴的很,可又舍不得跟小狼狗分开,左右为难。
凌小柔好笑地摸摸他的头,从平板车上拿出一段麻绳,在小狼狗的两只前腿和脖颈间绕了几圈,系了个活扣,将绳子一头递给凌睿溪,“带着小狗一起去吧!”
凌睿溪兴高采烈地牵着小狗走了,很快又跑了回来,牵着小狗跑的飞快,后面还跟着笑的小脸红通通的凤妞,再往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二花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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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好大一个吃货!
“姑,姑,竹桌竹椅二花婶说她家就有,让我大柱叔回家拉去了。”
凌小柔放下碗筷,笑道:“这真是再好不过了。二花嫂来的真早,吃过饭了吗?”
“吃……吃过了,这俩……小兔崽子,跑的倒快,可累……死我了。”
二花嫂跑的气喘吁吁,边倒着气,边道:“我让你大柱哥回去拉竹桌竹椅了,那东西家里有不少,该是够用了。”
“大柱哥今儿没去上工?”凌小敏递了个帕子过来给二花嫂子擦头上的汗。
二花嫂接过帕子,随便抹了两把,“昨儿手上的活计就做完了,眼看就是农忙了,东家准你大柱哥在家歇几日,把家里的田种上再去上工。”
凌小柔记忆中,家里原本也有几亩田,却在凌睿溪生病时都卖了,虽然她今后都不靠种地过日子,可这时代的人,手里有些田产才更安心。
如今这大衍国战乱初定,百废待兴,田地还没有多贵,再过些年怕是要涨很多,此时多买置办些田产,往后哪怕是雇人种也是好的。
就是将来凌睿溪说媳妇,人家也是要看家里的财产不是?
便想着若是赚到银子,还是买几亩田好,而且,最好还是趁早,等春耕过后就算买来田地也怕耽误了耕种。
虽然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
凌小柔将手搭在凤妞的头上,轻轻抚着,“妞吃饱了吗?”
凤妞瞧瞧凌小柔,又瞧瞧二花嫂,明明是一脸馋相,却又硬是点点头,“大丫姑,妞吃饱了。”
“大丫姑做了很多粥,要不妞再吃点吧!”
凌小柔哪里看不出孩子的想法,朝盛粥的木盆那里指指,当时嘴角就抽了起来,干笑道:“呵呵,没了啊,吃的还真干净。”
那边就在凌小柔回头时,看到站在木盆边上,端着木盆往碗里倒粥底的屈鸿安。
其实这时的屈鸿安也吃饱了,整整一盘子蛋饼吃的精光,只是肚子饱了,眼还没饱,瞧盆里还剩半碗粥,干脆都盛到碗里,把麻油笋丝往里面一拌,直接用筷子扒着都吃下去。
吃的完美了,挂着满足的笑,拍拍胀起的肚子,一抬头就看到三个女人两个孩子和一条狗,齐刷刷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那表情叫精彩绝伦,有无奈、有吃惊、有委屈、还有……鄙夷?
屈鸿安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讪讪地道:“这粥真好吃。”
凤妞倒没怎样,凌睿溪却小嘴一扁,“姑,溪儿还没吃够呢。”
真是好大一个吃货啊!
凌小柔无奈地望天,她也没想到屈鸿安会吃的如此干净,连盆底都给刮了。
不过,她也没准备再给凌睿溪弄吃的,毕竟之前凌睿溪也吃也一碗多的粥和几块蛋饼,饱肯定是饱了,若是一下子吃太多,也怕孩子撑着。
“溪儿乖啊,你先和妞带着小狗玩会儿,姑姑中午再给做更好吃的,若是早上吃太饱了,中午要吃不下的。”
凌睿溪想想,点头,“那溪儿不吃了,中午吃姑姑做的更好吃的。”
说完还得意地朝屈鸿安扬扬下巴,意思好似在说:你早上吃了那么多,看你中午还吃不吃得下更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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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吃多了遛遛去
屈鸿安很尴尬!
屈鸿安很后悔!
早上真是吃的太多了,若是撑的中午都吃不下,他得多郁闷啊!
不行,他得去消消食,总不能看着美食吃不下那么亏吧!
这样一想,直接起身,“小柔儿,你忙着吧,我去山上逛逛,中午可别忘了煮我那份哦。”
说完,朝凌小柔几人挥挥手,连马都没牵,径直上了山。
凌小柔也没阻止,那点小心思都被他写在脸上,她哪里会猜不出他的想法?
反正第一天开摊,生意如何还不知道,有个人当饭托倒也不错,以他的吃相,还怕吸引不来客人吗?
换句话说,以屈鸿安的穿着和派头来看,他的人面肯定广,想必上山游玩的人很多都认识他,堂堂的屈大公子就坐在这里当个活招牌,还不用她给广告费。
不过一些食物的事,她还是付得起的。
既然没了碍事的人,她的摊子也要准备起来了。
凌小柔这里先将带毛的羊头放在火里烤着,直烤到‘滋滋’响,上面的毛都烧光了,才拿到河边用刷子大力地刷起来。
直到黑渍被刷掉,羊头干干净净,才拿回来,和着洗好的羊杂、羊骨加入几味调料,一起放到锅里煮。
这些都是好东西,反正是不能扔的,煮熟之后不管是炒还是做成羊杂汤,都是又补又美味的好东西。
二花嫂继续她的削签子工作,凌小敏跟着凌小柔打下手,切切洗洗,也很忙碌。
二花嫂的男人刘柱也将竹桌竹椅送来,六张桌子,每张桌配了四把椅子,都是近一米高的桌子和半米左右的椅子,刘柱还很是细致地擦去上面的灰尘。
凌小柔看看那些竹桌竹椅,还真别说,论起这一手做竹器的手艺,整个竹村刘柱也是头一份,这些桌椅不但样式很新颖,工艺也很精致,上面还有很精细的雕花,瞧的凌小柔爱不释手。
这摸摸、那瞧瞧,突然眼前一亮,“柱子哥,你家还有没有小一些的物件?像竹篮子、竹杯子,还有竹簪子这样的,最好是精致又讨喜的,若是有就都拿过来,说不准就有上山游玩的夫人小姐们喜欢的呢。”
二花嫂听了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妞他爹你还不回去取来,咱们也借着大丫妹子的光赚几文钱,说不得就比你拿去县里的铺子赚的多呢。”
刘柱平日就沉默寡言的,听二花嫂说了,也不说话,直接起身快步回去取东西。
等把东西取来,又弄了块很漂亮的布在桌子上铺好,将小些的东西放在桌上摆着,大的物件就直接放在地上的竹筐里。
凌小柔对于卖竹制品还是很有信心,刘柱的手艺好,东西谁见了都会喜欢,而且一般来玩的游人多半都愿意花些小钱买些东西,回去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是很好的纪念品。
何况这些小东西又都不贵,吃烤肉的时候也能随便看看,又能活跃一下气氛,又能让二花嫂子一家多些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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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对待客人要像春天般的温暖
一直又忙了半个时辰,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凌小柔将坛子里的炭盆烧了起来,再过不久上山的游人也该上山了。
果然,就在炭盆烧起来不久,凌小柔将第一坛肉条将将烤好,山下的小路上‘轱辘辘’地转来两辆马车,瞧那车厢都是黄梨木的,一看就是挺有钱的人家。
凌小柔嘴角在包袱皮下愉悦地向上翘起:终于,生意上门了!
在离着摊子不远的山脚下,马车停了下来,从先前的马车上跳下两位少年,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五六岁的样子,一个白衣圆脸,一个青衣方脸,相貌虽算不上多俊朗,却也有几分英气。
在后面的马车里下来两位姑娘,一个黄衣、一个粉衣倒是清丽可人。
下车后的两位姑娘先是瞧着那里摆着的竹器很感兴趣的样子,脚步便移了过去,站在桌前瞧着露出一脸喜爱之色。
二花嫂忙放下手里削着的签子,小跑步过去,“二位小姐随便瞧瞧,这都是小妇人家里做的。”
“二姐,你瞧这杯子多好看,买回去送给爹爹喝茶用再好不过。”
粉衣少女拿起一只雕花的竹杯,杯子装在一个用竹子编成的盒子里,一套四个,花纹相近,只是上面分别刻着‘福禄寿喜’不同的四个字。
黄衣少女也很中意,问了价钱之后,一整套杯子花了一两银子,买下后自有仆人接过,两位大小姐又继续看桌子上别的东西。
二花嫂几乎不敢相信会卖的这样顺利,这套杯子虽然在铺子里能卖一两银子,可刘柱雕好之后送到铺子里,也就能得一百文,大头都是让铺子里赚去了。
原本在她看来能卖个二百文也就不错了,要二两银子也不过是想着这俩小姐会还价,结果人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买下了。
这套杯子也就是花了刘柱半天不到的工夫就雕好,竹子更是不要钱的东西,结果一下子就卖了一两银子,这银子赚的也太容易了吧?
对凌小柔提议让她将家里的小竹器都拿来卖的建议更是感激起来,若是每天都能卖上一件这样的竹器,她家很快就能成为村子里的富户了。
见二位小姐对剩下的竹器还很感兴趣的样子,二花嫂介绍的更是殷勤起来。
这边二位小姐一惊一乍地对竹器品头论足,那边二位公子也没闲着,在她们被竹器吸引过去之时,他们就已经闻到一股让人垂涎的香味,顺着香味就跑到凌小柔的摊子前。
“这位大婶,你这坛子里是什么?可怪香的了。”
白衣圆脸的少年奔到坛子前,边问边吞着口水,可他那句大婶,喊的凌小柔又自豪又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她包着头脸就是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美貌,可被人喊大婶……这让她一个花季少女怪伤心的。
不过,对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主顾,她还是坚持要保持春天般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被包袱皮给包住了,人家根本就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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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大婶烤肉很好吃
“这是我家秘制的烤肉,200文一块,公子是不是要尝尝?”
凌小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些,虽然被人喊大婶很不愉快,能赚钱又安全的目的达成了比什么都好。
白衣圆脸少年忙不迭点头,“好啊,闻着可够香的了,吃着应该不差吧,哥,我们先来两块尝尝好不好?”
旁边的青衣方脸少年似乎觉得有些贵,但见弟弟一脸企盼,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模样,还是笑笑,“那就先来两块尝尝看。”
“公子请坐着歇歇,烤肉马上就好。”
见二位少年在竹桌旁坐好,凌小柔利落地从坛子里拎出两块烤肉。
昨日的牛肉被屈鸿安几人吃的没剩多少,此时烤的都是羊肉,也免了问客人是吃羊肉还是牛肉的麻烦。
将烤肉放在旁边洗干净的砧板上,又洗了手,才拿着切肉片将烤肉片成薄薄的片,放在旁边干净的荷叶上,在上面洒了刚刚用芝麻酱等调好的酱汁。
又在肉的上面插了两只小些的竹签子,放在竹桌之上,“二位公子请慢用!”
凌小柔切肉时,方脸少年就一直盯着她的手看,虽然觉得这样白嫩的一双手不应该长在一位开摊子的‘大婶’身上,但见她穿着干净,手也洗的很干净,倒是满意了几分。
吃东西,谁不愿意吃的干净放心呢?若是这烤肉被脏兮兮的手拿着切过,他还真吃不下去。
圆脸少年已迫不及待地用竹签扎起一块烤肉,沾了些酱汁放进嘴里,微辣甜香的味道顿时就让他双眼闪亮,那是一种他从未尝过的味道,却美好的让他食指大动。
“太好吃了,大婶,再切两块来!”
凌小柔应了一声,那边忙了起来。
方脸少年却是知道弟弟的德性,平日里可是最娇惯不过,能被他赞声好吃,这烤肉想必真是不错吧,可200文的烤肉……他可是知道弟弟每月也就五两银子的月钱,哪里会舍得在外面大吃特吃?
看来今儿他注定是要破费了!
无奈地笑笑,也扎了块烤肉放进嘴里,当时就愣住了,想不到这穷山僻壤的,不但风景优美,竟还有此等美食,今日还真是来着了。
别说是200文一块,放在城里大些的馆子里,这样的美味那就是招牌一样的菜了,一两银子一块也不愁卖了。
但只是愣了片刻,便与弟弟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银子是他出,不吃够岂不亏大发了?
凌小柔将又切好的两块烤肉放到桌上,见客人的反应很是满意。
“二位公子觉得这烤肉如何?”
圆脸少年瞧都没瞧这位‘大婶’一眼,嘴里嚼着已是顾不得说话了,方脸少年则朝她淡淡点头,“大婶做的烤肉,味道很是不错。”
凌小柔脸色再僵了僵,随即笑道:“二位公子大概不知道,我家不但烤肉做的好吃,就是烤肉串也很不错,100文五串,不知公子是否想尝尝看。”
这回,还没等圆脸少年开口,方脸少年接道:“嗯,那就先来200文的尝尝吧!”
凌小柔答应一声,转身去烤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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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再不吃就没了
肉串还没烤好,一回头就见这兄弟俩已经吃的热火朝天的两位小姐不干了,粉衣少女娇嗔道:“三哥,五弟,你们吃好吃的,竟然不叫上我们。”
见只有三哥投来一个讪讪的笑,继续和烤肉奋战。
而另一个更好,吃的连理都不理。
黄衣少女掩着嘴笑道:“瞧五弟这吃相,怕是早就忘了我们是谁了吧。”
不过,姐妹俩对他们吃的东西却很好奇,毕竟家里这个五弟可是出了名的刁嘴,竟然吃肉吃的连人都不理了,这肉得有多好吃呢?
吸吸鼻子,香味扑面而来,没等吃先有口水泛滥了。
“不行,二姐,我们快过去尝尝,不然都让他们吃光了。”
粉衣少女边说着,边拉着黄衣少女的手走了过来,挨着两位少年坐好,凌小敏在旁赶忙送了几只竹签子过来。
粉衣少女接过,便扎了块烤肉放进嘴里,顿时就明白自家五弟的吃相为何这般凶猛,也加入到抢肉吃的行列里。
黄衣少女接过竹签,朝凌小敏含蓄地笑笑,这才扎了块烤肉慢慢地放进嘴里……
“天哪,油而不腻,咸香甜辣,这烤肉也太好吃了!”
黄衣少女一脸惊奇地望着荷叶里的烤肉,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好似在研究烤肉为何会这么好吃。
吃的快要忙不过来的圆脸少年‘嗤嗤’地笑着,“二姐,别感慨了,你再不吃可就没了。”
黄衣少女一愣,见平日以稳重出名的三哥也停不下嘴地吃着,哪里还有心情去感慨?也加入到抢肉之中。
当凌小敏将肉串烤好送上来时,迎面就是四双殷切的目光,把凌小敏吓了一跳,随即就明白他们这是对烤肉多么强烈的喜爱啊。
心想:我又不是烤肉,难不成你们还想把我吃了?
荷叶里的烤肉早就吃的光光,就是里面的酱汁也被用烤肉刮了个干净,等肉串被摆上来,圆脸少年立马抓起两串,在凌小敏还没来得及喊出‘烫’时就咬了上去。
凌小敏捂脸,几乎不忍去看少年被肉串烫到的惨相。
没有惨叫,也没有痛呼,凌小敏睁眼就看到圆脸少年边吃边吸气的欢快的样子,不得不佩服他强悍的嘴巴。
烤肉块好吃,烤肉串也好吃,兄妹四人吃的欢畅,凌小柔算银子算的更欢畅,这一顿吃下来,他们就吃了十块烤肉,五十串肉串,就是3000文钱。
在大衍国,一两银子能换1000文钱,算算这就是三两银子呢,她哪能不欢畅?
这边兄妹四个吃的痛快,陆续也有游人上山,所有人都被烤肉的香味及四兄妹的吃相给吸引住。
虽然觉得烤肉卖的有些贵,大多数人还是能买上100文的肉串尝尝,尝过之后就像是上瘾了一般,对那滋味就念念不忘了。
当然,烤中的价钱也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除了少数财大气粗的之外,更多的人也只是烤100文的肉串尝尝味道,然后带着各种对美味的感慨离开。
可就是这样,客人也多的让人忙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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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一天就成财主了?
当凌成赶着马车从县里买了东西回来时,在家里没看到妹妹和堂妹,心知她们可能去山脚下开摊了。直接就赶着马车奔山脚下来,结果看到的就是烤肉卖的热火朝天的场面。
六张桌子坐满了人,更多坐不下的人则分散在四周,几乎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肉串在吃。
凌小柔忙着烤肉,虽然脸被包袱皮裹的严严的,可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闪亮亮的带着满足的笑。
二花嫂则在一旁帮着切烤肉,凌小敏像个陀螺似的在客人中间转来转去帮着送肉。
刘柱则坐在一旁的地上,在他身边放着两只大竹筐,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竹制品,几个手里拿着肉串的客人正在那里挑挑捡捡。
原本还摆在桌上的竹制品,因客人的增多不得不再次收进竹筐里,不过烤肉需要时间,那些在等着吃烤肉的客人无事就会留意到这些精致的小东西。
不过一个时辰,刘柱就卖了五两银子的竹制品,这让一向沉默的他都乐的话多了起来,手上更是拿了把刻刀边应对客人,边手下不停地刻着,好似多刻一件就能多卖出一件。
凌成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他怎么也没想到烤肉卖的那么贵也有人吃啊,而且吃的人还这么多,这一天赚下来可不就要成财主了?
凌小柔见凌成回来了,也松了口气,她也没想到烤肉卖的这么好,这烤肉累的晕头转向的,连之前想着的主打竹筒饭都没时间去烧了,凌成回来刚好可以帮上忙。
招呼了凌成去烧竹筒饭,凌小柔就继续忙着烤肉串,昨日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准备还是不足,整整一头羊竟然就要被卖光了。
羊排羊腿也都被先头那四个兄妹给买了去,这回他们连山都不上了,直接坐着马车回家,想让家人也尝尝这从未吃过的美味。
当然,凌小柔也没想再宰羊来卖,第一天也就这样了,而且,没腌制过的肉就算烤也烤不出这个味道,银子虽然要赚,但美食在凌小柔的心中更是神圣的,若不是能达到她理想中的完美味道,她宁愿不赚这个银子。
若不是这样的心态,她前世的餐厅也不能在她的管理之下越开越红火。
凌成只是愣了片刻就回过神,妹妹们都忙成这样了,他哪还有时刻发呆?赶紧去把准备好的竹子里装上泡好的饭,然后都放到煮着羊杂的锅下面烧了起来。
正为烤肉的美味赞叹的游人,看到这种新奇的东西忍不住询问,凌成乐呵呵地给人介绍起来,“这是竹筒饭,有白米的,有糯米的,里面有肉有菜,100文两筒,好吃又不贵……”
便有那些吃烤肉吃对味,又囊中羞涩的客人嚷嚷着来两筒,比起烤肉,100文两筒的竹筒饭真是不贵,100文可就能吃个饱了。
至于好吃不好吃……有了烤肉的美味在前,他们都相信这个小小的摊子味道绝对有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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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不能送上门
凌成暗暗算了下,光是竹筒饭这下子就定出去二十几筒,这就是一两多的银子。
等这些客人吃出味道来,竹筒饭卖的肯定还会好,不说比烤肉卖的好也差不多,毕竟有肉有菜有饭还便宜,他的速度可得加快才行。
大锅里的羊杂和羊头已煮熟,只是没人有时间去管这些,凌小柔也只好让二花嫂趁切肉的空档,将羊头和羊杂都捞到木盆里放着,羊骨就放在锅里继续煮。
反正烧竹筒饭要用到火,煮羊汤也不费什么。
被煮的奶白色的羊汤散发着浓浓的香味,一边烤肉凌小柔一边吞咽口水,只可惜忙的根本倒不出时间喝上一碗放了多多辣椒和葱花香菜的羊汤。
在大衍国,羊杂这些东西都是穷人才吃的东西,多半也就是用盐煮煮,又因收拾起来费劲,爱吃的人也不是很多,凌小柔也没想着用羊杂来赚银子,能卖就卖,卖不出去就自己吃好了。
羊肚,羊肝都是好东西,就是羊脸用辣椒炒了,那味道别提多美了。
若是在炎热的夏季喝一大碗羊汤,出一身大汗,什么暑热也都消了,做成羊杂萝卜汤她也喜欢喝。。
屈鸿安在山上绕了一大圈,总算是消化的差不多,可今儿真是奇怪,往常这时候山上不说游人如织,也绝不可能像今儿这样小猫三两只。
而且这些很少的游人不是手上拿着一串肉串慢慢品味,就是谈论着烤肉的美味,还有不少人手里拎着竹筒饭,边走边对竹筒饭各种品评与期待。
听的屈鸿安口水直冒,觉得他是不是在山上逛的太久,又饿了。
看看天色也快到午时了,他还想着凌小柔说的中午做好吃的呢。
结果走到半山腰时,就看到摊子四周围满了人,那火爆的场面让早就知道烤肉会火起来的他都忍不住心惊,若是去的晚了,会不会美味都被卖光了呢?
一溜小跑从山上下来,可脚步却硬生生在山脚下止住,没敢再往摊子那里走上一步,反而绕了圈子逃的远远的,连栓在山下的马也不管了。
怎么也没想到,大表哥竟然会找到这里来,不用想都知道他偷走黑宝的事被大表哥知道了,来这里肯定是为了堵他而来。
屈鸿安再笨也知道不能这时候送上门,万一大表哥一怒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他,往后他还怎么在高县这一亩三分地混了?
美味再好,吃的机会还有,面子上的事却不能含糊,大不了回府后,他负荆请罪好了。
坐在桌边吃着烤肉,喝着自带酒水的贺楼远睨了眼那边自认逃的很巧妙的表弟。
他此时正吃的过瘾,没心思去搭理他,不然还真当他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掉?
还真别说,表弟找这地儿真是不错,风光好不说,就是这烤肉也是一绝,连着吃了五块烤肉,二十几串肉串,还是觉得不解馋,真恨不得将那烤肉的女子带回去,天天都能吃上此等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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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自带冷气解热降温
别人都当宁远王清冷淡漠,孤傲自恃,为人又小气,视人命如草芥,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对于美味的执着。
在他近乎严苛的挑剔之下,甚至就是皇宫里的御厨都无法与宁远王府的厨子相提并论。
可就是这样的宁远王,有朝一日竟然坐在这样山间的一个摊子前,吃着可以说是简陋的烤肉,还吃的一脸满足,连偷他黑宝的表弟都睁一眼、闭一眼地放过了,若说出去绝对会惊掉一堆人的下巴。
其实,早在吃烤肉之前贺楼远就看到山脚下屈鸿安的坐骑了,同时也看到烧烤摊边上,被凌睿溪和凤妞牵着玩耍的黑宝。
他很奇怪,屈鸿安偷了他的黑宝竟是为了送给两个乡下娃娃,而且显然这两个娃娃就是摊主人家的孩子。
是什么原因让表弟冒着被自己痛揍的危险也要偷走黑宝?
贺楼远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实在是烤肉的香味让他没有心思去想太多,让庆生去买烤肉,他在一旁等桌子空出来。
几个桌椅都坐满了人,贺楼远干脆就站在一桌的旁边等待。
结果,原本吃的好好的客人,突然就觉得浑身发冷,哪里都不自在,扭头就看到贺楼远不怒不笑,面目严肃地站在身后,好似一座巍峨的大山。
当时就是一激灵,脸色惨白,明明挺俊的一位爷,也没横眉立目的,可他怎么就觉得浑身发冷呢?那种感觉就好像有刀架在脖子上似的。
坐,肯定是坐不住了,当时就端着烤肉走开,把桌子让了出来,边走腿肚子还边抖着,心里暗想:什么时候得罪过人吗?这是来寻仇的?
直到跑出很远,也没见贺楼远杀过来,这才放下一颗心,就连最美味的烤肉也觉得没有那么香了。
贺楼远不觉得自己的眼神多有杀伤力,只当那桌客人吃好了,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
明明空出了三张椅子,愣是没人敢往他跟前凑,就是有那不抬眼的,见有椅子空出来,刚要坐也被他身上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给冻跑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暖春时光,在贺楼远周遭愣是能够感受到数九寒天的冷酷来。
一直等到庆生挥汗如雨地将烤肉和烤串买好,贺楼远这边也没人敢过来拼桌。
庆生瞧着在那里兀自散发着冷气的自家王爷,明明是座无虚席、人来人往的山路边,偏偏就自家王爷周遭十尺内不见任何生物。
庆生是既无奈又庆幸,挤了半天,他可不想像大多数人那样手里端着片荷叶站着吃,还是自家爷体贴人,而且坐在自家王爷身边,多解热降温啊!
合心的美味入口,贺楼远就不再想别的,满心满眼能够看到的只有让他停不下嘴的烤肉。
每当贺楼远吃到合心意的美味时,他的心思从来不会用在别处,换句话说,就算此时有人来报外面敌军打到城下,那也得等他吃饱喝足了才有心思去狠狠教训敢打搅他品尝美食的敌人。
所以,屈鸿安是幸运的,他下山时,刚好碰上贺楼远徜徉在烤肉的美味当中,没心情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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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招来一群混混
于是,屈鸿安很顺利地逃过一劫,至于等回府后再被睚眦必报的贺楼远逮着,是否会收足利息,就不得而知了。
与幸运的屈鸿安比起来,也有那么几个人是不幸的。
在贺楼远吃的正爽快,平时总是沉着的脸都有些多云见晴的趋势,就在此时,山脚下来了十几个吊儿郎当的男子。
一个个歪戴帽子斜瞪眼,好好的衣服非要穿的不三不四,就差没在脸上写上‘混混’二字。
凌小柔虽然忙着烤肉,也时刻注意食客们的表情变化,所以,在这些人刚一涌过来,她就看到了,当时心就一‘咯噔’,这是遇到来闹事的了?
尤其在当中看到一个长的还算体面,却一脸贼相的青年,之前他在摊子旁绕了有十几圈,也没见买过一串烤肉吃,凌小柔对他也有留意,当时就明白这些人是被他找来的。
看来是生意做的太好,让人惦记上了。
“喂,烤肉那婆子,爷几个饿了,给爷几个先来几串烤肉。”
那个贼相的青年撇着嘴,翻着白眼,隔着人群朝凌小柔这边喊来,剩下的混混拔开人群往里挤。
有怕惹祸上身的便自动让开路,更有甚者扔下烤肉的钱,捧着烤肉走人了,混混们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凌小柔很无奈,遇上这种混混她还能怎么办?若他们只是为了吃烤肉,她也只能选择破财消灾,可他们万一是奔着她赚到的银子来,凌小柔绝对不会如他们愿。
不然抢习惯了,天天都来,她的摊子还要不要开了?她的房子还要不要换了?她的田地还要不要买了?她的小溪儿将来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原本还想着是否反抗一下恶势力,可瞧那里手握砍竹刀的凌成和刘柱,最后,凌小柔只能选择为他们烤肉,真要是争闹起来,混混们人多势众,凌成和刘柱谁伤了都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至于明天,一定要记得雇些村子里的闲人来看摊子,都是有把子力气的庄稼汉,无论在自己村子里怎样闹,在外人面前可是绝对的齐心,一致对外,就是这些混混想来讹诈也得掂量掂量。
唉,十几个混混呢,剩下也没多少烤肉了,还不知道够不够填他们的肚子,想来今儿的生意也就这样了。
大多数的客人在看到混混们登场时,就已经走掉,于是,唯一那桌坐的坚如磐石的客人就特别的显眼。
混混们吆五喝六地围着五张桌子坐好,叫嚣着烤肉再不上来就掀摊子,凌小柔只能快手快脚地忙起来。
凌小敏被二花嫂拉着站到一旁,生怕大姑娘气不过上前,再被混混们上手摸上两把毁了清白。
至于凌小柔包的那么严,混混们也没兴致。
凌成和刘柱一直握着砍刀,若是这些混混敢对凌小柔不规矩,他们怎么也不能让凌小柔吃亏,可如今这些混混除了嗓门大些,也没太过的举动,他们自然不好动手。
万一被传出去他们无端殴打客人的名声,往后这摊子也别想好好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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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赔少了不干
有混混坐到贺楼远的临桌,见这桌客人坐的稳如泰山,心里有些怪不自在,也不知道这是个胆大的,还是闹不清的,反正就是觉得自己的威风受到挑衅,不住地朝贺楼远扔眼刀子。
结果人家贺楼远跟没看着似的,喝一口小酒,撸一口肉串,那叫一个悠闲。
因吃着喜爱的美味,贺楼远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柔和了些,没有往日里凌厉的杀伐之气,瞧着也就是个贵公子,最多就是气质好一些,人也体面一些。
混混们也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他们的目的是这个很赚钱的烤肉摊,也不想节外生枝。
至于这个傻大胆,最多就是睁一眼、闭一眼,假装没看到罢了。
烤肉很快切好上桌,混混们嫌竹签扎着吃费事,直接上手,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这样一来吃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就是凌小柔切个不停也还是供不上他们的速度。
肉供不上,吃吃停停、停停吃吃,倒是把混混们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大喊大叫闹个不停。
凌小柔无奈,只好将所有的烤肉直接用荷叶包着上桌,连切的时间都没有了。
混混们吃的过瘾了,结果吃着吃着,肉没了。
原本就被游人吃的没剩下多少,再被混混们完全不顾及的一顿猛吃,最后一点存货也都没了,凌小柔只能摊摊手,“各位大爷,今儿第一日开摊,准备不足,还请见谅。”
混混们不干了,“我说婆子,你既然敢开这摊子,竟然敢不把肉准备足足的,这不是故意想要馋死爷几个?”
“就是,吃的正好,你说肉没了?万一我们因为没吃够肉,一直总惦记着,再惦记出啥毛病,你赔得起吗?”
话音刚落,一个十五六岁,面目清秀的混混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哎’直叫,“疼,疼死爷了,这摊子的东西不干净,哎哟,爷这是吃坏了。”
顿时十几个混混从衣服盖住的后腰上每人拎出一把菜刀,“你们的东西吃坏了我家兄弟,今儿这是不成善了了,赔钱!”
“对赔钱,赔少了不干。”
“把你们赚的银子都掏出来,不然这事没完。”
……
凌成和刘栓在混混开腔时就拎着砍柴刀站到了凌小柔身前,凶神恶煞的模样倒是吓的混混们没敢直接动手,离了一段距离喷着吐沫星子。
面对混混们的威逼,凌小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二花嫂已经悄悄地拉着凌小敏,带着两个孩子向村子跑去,显然是去求救了。
混混们手上都拎着菜刀,看那寒光闪闪的刀刃,都不是骗人的家伙,不管是凌成还是刘柱,谁伤了她都担不起责任。
在这种情形之下,能不动手自然是不动手的好。
可辛苦赚来的银子她又不甘心就这样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村子里人过来。
只是混混们也不是傻的,他们哪里会让她拖延时间?
凌小柔紧咬着下唇,心里止不住地打颤,想不到第一天开摊就遇到来这糟心事,她之前只顾着赚钱,考虑的还是不周,怎么就没想过赚了银子,会遭人眼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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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赶跑了狼,又引来了虎
“五十串肉串,十块烤肉,重辣!”
正在凌小柔想着是不是花钱消灾时,一直埋头吃烤肉的贺楼远将最后一块烤肉吃进肚子开口了。
声音铿锵有力,却不带一丝温度,好似在滚汤的油锅里投入一块寒冰,顿时就炸了锅。
混混们无往不利的气势受到打击而愤慨,拎着菜刀就奔了过去,可那如跳梁小丑般的叫嚣完全就被忽略掉。
凌小柔嘴角抽了下,这位爷还真是淡定,难道都看不清形势吗?被混混一个不爽,惹祸上身,她是趁机带着凌成和刘柱跑呢?还是跑呢?
反正她是看出来了,但凡爱装13的,不是真有本事,就是脑子不好使又有英雄情结。而瞧着贺楼远那一身有如实质的冷气,这位爷显然是前者。
瞧那伟岸的背影,从容的坐姿,就好似从武侠小说的江湖险恶中走出来的大侠,更像历经了血雨腥风的杀手,只是一个背影,就让凌小柔激动的心肝乱颤。
大侠啊,以往只在电视机里见过,终于见到活生生的了。
几个混混过来想要教训一下看不清形势的贺楼远,坐在贺楼远身边的庆生却笑嘻嘻地站起来,“好久没动手了,老子的骨头都要生锈了,正好拿你们这群王八羔子练练手。”
说着,像一匹下山的饿狼般地冲进了混混群中,没等凌小柔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满天菜刀乱飞,然后,挨着之前躺在地上叫疼的混混,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而在那场中,除了庆生一人之外,再没一个站着的了。
凌小柔眨巴眨巴眼睛,这就完了?
大侠,果然是见义勇为的热血大侠,凌小柔之前只注意到贺楼远,完全没想到在这位边上毫不起眼的这位才是真正的高手。
“一群废物,就这两下子还敢学人来讹钱?起来,再打!”
庆生嘴角边上还叨着一根用来剔牙的竹签,抬着下巴,朝地上的混混们勾着手指,样子说不出来的嚣张。
地上的混混却一个个都摊着四肢把眼一闭,直接来个装死。这时候冲上去找揍才是傻蛋!
“真是一群滚刀肉。”
庆生被气乐了,在一群混混中逛了起来,这个踢两脚,那个踹两下,愣是没一个喊疼的。
当走到最先倒地装肚子疼的混混身边时,抬起的脚却迟迟没有落下,整个表情更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说不出的诡异。
回头望望贺楼远,“爷,要不您……过来瞅瞅?”
贺楼远不动如山,发出一声冷哼,之前还躺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的混混,却好似得了信号一般,‘嗷’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撒腿就跑。
那群在地上躺着装死的混混不明所以,既然有人跑了,他们也别躺着了,反正大家一起跑,就不信这位能一个个都追回来,跑一个算一个吧。
只片刻工夫,一地的小混混就跑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么跑了?凌小柔傻眼了,很显然这位功夫很棒的大侠和那位一直很淡定的大侠,跟肚子疼的混混是认识的,难道是一伙的?
她这是赶跑了狼,又引来了虎?不然功夫得高到什么程度才能一挑十几个,还是十几个手执菜刀的凶徒,就是一通乱刀下来也得把人剁成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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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执着的贺楼远
凌成和刘柱也傻眼了,想不到转眼工夫这群之前还嚣张的很的混混竟然跑的像被狼撵一样,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行侠仗义的侠客啊,他们要是有这身手,还怕混混上门?
正愣着神,贺楼远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句:“五十串肉串,十块烤肉,重辣!”
凌小柔蓦然一惊,暗自脸红,人家刚刚救了自己等人,她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人想坏了,若真是一伙的,何必自导自演这场戏?
怪麻烦的,顶多就是这二位大侠认识那个混混呗。
为自己的猜度小小地内疚一下,同时也怪为难,人家的同伴刚刚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她是该好好答,可现在的情况是她连烤肉都拿不出来了。
想了下,凌小柔朗声道:“多谢二位爷仗义相助,今儿这顿算我请了。”
贺楼远慢慢地转身,目光落在说话的凌小柔脸上,没有傲慢、没有不屑,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可那似乎能透过包袱皮看到她内里的目光,却让凌小柔诺诺的心里打了个突,腿肚子微有些颤。
那目光就好似一把出鞘的剑,霸道又让人无法招架,下一刻就能将她割的体无完肤!
“五十串肉串,十块烤肉,重辣!”
凌小柔风中凌乱,这尼玛的就会说这一句?
吸气,重重吐出,或许只是她看错了,什么霸道,什么利剑,其实只是一个因烤肉而执着的男人罢了。
可偏偏她就再也拿不出任何烤肉了,只好上前几步,“真是抱歉了,之前那些人吃光了敝摊的烤肉,若是客官还想吃,不如明日再来吧,我一定专为客官留着。”
“吃光了?”
贺楼远望向那群混混消失的方向目光一凛,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冰,发出嘎巴嘎巴的碎裂声。
今儿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啊……凌小柔生怕这位爷大发雷霆,她这小摊就保不住了。自认不是胆小的人,可这心肝乱颤起来也不受她控制。
好在贺楼远只是目光很凶狠,倒没做出什么实质的过激举动。冤有头、债有主,那个敢吃光他的烤肉的又不是找不到。
嗯,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胆敢吃光自己的烤肉,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摸了摸七分饱的肚子,贺楼远起身,没有烤肉,他就是把摊子拆了也没有,只能带着遗憾离开。
想让庆生给银子,一扭头就看到摊子边上熬着的一只大锅,下面还插着两只正在烤着的竹筒饭。
对于竹筒饭他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这样做法的饭很方便,出门完全可以不带锅了,随便带着米,砍两棵竹子,那么一烧,饭就有了,完全可以借鉴。
引起贺楼远注意的是大锅里煮着的羊汤,之前被烧烤的味道掩盖住羊汤的膻味,如今烧烤没了,羊汤的味道就浓郁了起来。
虽然有些膻,闻着倒是不错,很值得一吃的样子。
跟了贺楼远十几年,只消一个眼神,庆生就能明白自家王爷的心思,立马开口问道:“锅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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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一身戾气动魄惊心
凌小柔还没从贺楼远因没吃到烤肉而散发出的压抑气氛中缓醒过来,愣愣地顺着庆生所指看去,“这是羊汤。”
“羊汤?羊肉汤?”
“不是羊肉汤,是羊杂汤,用羊内脏、羊骨和羊头煮的。”凌小柔指着后面摆着的一盆还没来得及切的羊头羊杂,顿时就觉得馋了。
待会儿吃的时候再擀些面条,煮好了浇上多多羊杂的汤,酸爽的醋,红彤彤的辣椒油,碧绿的葱花香菜……
吸……凌小柔猛吸起口水。
“羊杂汤啊……”
庆生拖长了音,表达出他对羊杂汤的不待见,原本还有几分期待,一听是羊杂汤半点也没剩下。
因所守之城外面就是以游牧为生的西夷国,打仗时羊肉他没少吃,一口口架起的大锅,里面煮着大块大块的羊肉,吃的时候连汤带肉每人分上一大碗,就着两个馒头就是战时的口粮。
可就是吃了十几年了,他还是不习惯羊肉的膻味,尤其是煮出来的羊肉,膻气更甚,就是想想他都觉得倒味口。
今日吃过烤羊肉后,他就想着回去后也让伙头军把羊肉烤了吃,比煮出来的好吃多了,今后他是再也不吃羊肉汤了。
想不到引起王爷注意的竟然是一锅羊汤,还是用羊杂羊骨这些平日更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东西煮出来的汤,真是让他失望极了。
凌小柔才不管庆生是啥心情,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只盼他们快些走,她好擀面条,吃羊杂面,她们是穷人,东西好吃就行,没有钱人那么多讲究。
“来两碗尝尝!”
贺楼远清冷的声音一响,不但凌小柔愣了,连庆生也愣了,他想不到除了打仗的非常时期外,平日里最挑嘴的王爷竟然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兴致。
可既然王爷说了要来两碗尝尝,他就必须奉陪着,不然羊杂汤太难喝,只有王爷一个人享用了,回去他还不得被整惨了?
谁让他跟了位小心眼的主子呢,最见不得别人比他舒坦。
往桌前一坐,庆生道:“两碗羊杂汤,快点!”
凌小柔‘啊’了声,随即才意识到这二位是要喝羊杂汤,赶紧将木盆端过来,羊肠、羊肚、羊肝、羊脸,就是羊血也切了不少,再切了葱花、香菜做为配料。
用凌成刚刚在县里买回来的大海碗盛了少半碗的羊杂,滚烫的羊汤往上一浇,葱花香菜一放,想到这位爷烤肉都要重辣的,又挖了一勺子辣椒油放在上面,拿着装醋的瓷瓶子问道:“客人,吃醋吗?”
问完,凌小柔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话问的咋那么诡异呢?
贺楼远倒是完全没听出什么不妥,很干脆地扔出一个字:“吃!”
好吧,凌小柔觉得真是自己想多了,醋本来就是吃的,她问的也没错嘛。
可一想到贺楼远那身让她很有压力的气势,怎么说都觉得是错的,生怕侍候不好,这位爷就会让她血溅当场。
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却不知为何一想到贺楼远没有感情的目光,就让她心惊胆战。
她敢说这个男人绝对是杀过人的,那一身戾气就是隐而不发,也足够动魄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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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感动的热泪盈眶
抖抖擞擞地端着羊汤过来,放到桌上,再去端庆生那碗,只盼这二位赶紧吃完了走人,她就不用战战兢兢的了。
瞧着面前这碗熟悉又陌生的羊杂汤,贺楼远用勺子轻轻拨开上面的葱花香菜末,舀起一勺羊杂,举在眼前端详,香醇的味道涌了出来,吸入鼻端,伴有葱花香菜特有的清香,顿时就让贺楼远食指大动。
其实,当听到是羊杂汤时,贺楼远也微微皱了下眉,虽然不像庆生那样对羊肉深恶痛绝,到底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可这羊杂汤的味道和军营里煮出来的好像不太一样,还有吃过烤羊肉之后,对这位烤肉‘大婶’的手艺也很赞赏,或许她煮出的羊杂汤不一样呢?
吃上一口带汤的羊杂,酸辣香浓的味道瞬间就将贺楼远征服,这还只是羊杂做的汤,若是军中的羊肉也都做成这样,哪里还怕军士们吃羊肉时恨不得捏上鼻子了?
吃到合心的美味,贺楼远整张脸再次柔和下来,唇边挂起的笑容看的庆生大惊失色,难道这汤里有古怪?自家王爷都有十年没笑过了,竟然为了一碗羊杂汤就拨云见日了?可别是中了敌人的探子下的啥古怪的毒啊,庆生嗓音抖抖道:“爷……”
“喝汤!”贺楼远自然看出来庆生是被自己的笑容惊着,向来不喜浪费唇舌的他,说话最是简洁,尤其是为羊杂汤的美味所征服的时候,让他去给庆生讲讲自己笑容背后的深意?
简直就是做梦!
若不是庆生跟他日久,只打扰他享用美食,破坏他愉悦的进餐兴致这一项,就可以把他送到先锋军去跟历练历练了。
庆生吓的一哆嗦,只能拿眼角余光盯着奇怪的贺楼远,手上舀了一勺羊汤放进嘴里,被滚热的羊汤烫的‘哇’地叫了起来,被热汤烫着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可痛过之后,却有一股香辣酸爽由口中一路蔓延而下,庆生眼前一亮,快快地舀了勺羊杂入口。
初时还不觉得,嚼过之后才真正体会到羊杂的美妙,庆生不敢相信如此好吃的肉竟然会是他深恶痛疾的羊汤,赶忙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酸、辣、鲜、香……庆生热泪盈眶,从此后再有仗打,他都不用吃那难以下咽的羊肉汤了,若是羊肉汤都做成这样,他还有啥吃不下去的?
嗯,再打仗时,一定记得让伙头军多多带葱和香菜,辣油也不能少带。
凌小柔见这二位很喜欢自己做的羊杂汤,连神色都柔和下来,不再惧怕被血溅五步的凌小柔笑道:“二位客人慢慢吃,锅里还有很多。”
贺楼远向汤锅扫了一眼,见里面‘咕嘟’‘咕嘟’的大半锅汤,还有那一木盆的羊杂,心里舒坦了,‘嗯’了声。
凌小柔见放下手上刀的凌成和刘柱对这二位客人一脸崇拜,想必是被之前那位的好身手折服了。
既然没有客人再上门,自己也是饥肠辘辘,干脆和些面,准备擀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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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当牛做马悉听尊便
这边面还没和好,从村子的方向跑来一群人,足有三十多人,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边跑边大声喊着壮声势。
凌小柔嘴角一抽,果然竹村的人很是齐心,若是那些混混跑的慢点,一定会被揍的他们老子娘都认不出来。
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正好想找这些人商量下明日的安排,像今日这样只顾着开摊子,惹来一群混混,只能任其嚣张的事可不能再发生了。
等竹村的人跑到摊子前,除了那一对专心吃着羊杂汤的二位,没见到来闹事的混混,一个个都懊悔地直跺脚。
凌小敏默默地走到凌小柔身边,拉起凌小柔的手,眼神坚定无比,“大丫,钱没了我们再赚,我的工钱不要了!”
二花嫂拎着一根扁担走到刘柱身边,埋怨道:“你个死人啊,不会帮着大丫妹子撑一会儿?这下好了,忙了半天都喂狗了。”
二花嫂倒没别的意思,她只当凌小柔辛苦赚来的银子被混混们抢了,他们的摊子才能如此安然无恙。
可这话说起来无心,听起来却是有意,随着二花嫂的话音一落,正往嘴里送羊汤的贺楼远眼角一抽,眯起眼道:“喂狗?”
“喂,那嫂子,你说谁是狗呢?”庆生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既无奈、又幽怨。
二花嫂自觉失言,忙赔笑道:“二位爷别多想,小妇人不是说二位是狗,是说抢银子的混混。”
凌小柔也赶忙解释,“嫂子误会了,咱们赚的钱没被抢,还多亏了这二位爷仗义相助。”
二花嫂忙在嘴上拍了两下,“哎哟,瞧我这张嘴,敢情二位还是恩人,小妇人这里给二位恩人赔不是了。”
虽然知道二花嫂不是在骂他们,可这羊汤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肚里也是饱的不能再饱,贺楼远冷哼一声,“庆生,给钱。”
庆生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上的碗,伸手摸进怀里,可摸了半晌,摸的贺楼远都不耐烦地冷眼扔过来了,才苦着一张脸,“爷,出门急了,忘带钱袋了。”
瞧瞧二花嫂笑容尴尬止在脸上,凌小柔眼神变得了然,还有一众竹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上的家伙却都捏的紧了几分……贺楼远的脸立马就黑了,
他堂堂的王爷,吃饭不带银子,若是传出去他在这样的小摊子吃霸王餐,还不得被京里那位给笑死?
庆生怕贺楼远发怒,赶忙解释道:“爷,咱们出来的急,我这不是忘了取银子嘛,要不你先在这儿歇歇,我这就回去取?”
一句话说完,贺楼远的脸更黑了几分,“你是要把爷扔这当人质?”
庆生一缩脖子,他可是知道因弟弟贺楼玉被留京为质的关系,自家王爷最恨的就是‘人质’二字,他今儿若是敢说把贺楼远留在这儿当人质,不用回去,贺楼远都能整治的他生不如死。
“不不不,爷咋能这么想呢?要不爷您回去取银子来赎小的?”
贺楼远重重哼道:“想的美!”
说完,朝凌小柔道:“我们出来的急了,忘记带银两,将他押在这儿抵债,当牛做马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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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早就看穿你们
贺楼远说完,一甩袖子往椅子上一坐,只等着看庆生被当牛马一样使唤着。
庆生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愣是没敢说一句反对的话。
见贺楼远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凌小柔轻声道:“早就说这顿算我请了,要不……二位爷回吧?”
凌小柔原本还因误会贺楼远、庆生与那群混混是一伙的感到内疚,可这会儿却深信不疑了。在她看来,无论是之前混混们来闹场,还是庆生大展神威,其实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戏,目的就是为了吃烤肉不给钱。
不然庆生会有那么神勇吗?菜刀满天飞愣是没一把菜刀砍在人身上,她都没怎么看清,一群混混就扔了菜刀倒地不起,根本就是一出破绽百出的戏,左右不过骗吃骗喝一些罢了,她也赚够了银子,不差这点。
今日也是她考虑不周,等到了明日,将竹村的人都发动过来,这些人再想来自己这里占便宜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个亏就当破财消灾了。
话虽说的还算客气,可那‘早就看穿你们’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庆生瞧瞧坐在那里垂目的贺楼远,摇摇头,往桌旁一坐,“不必了!不就是做工还债,有什么活你就说吧,别的本事没有,一把力气倒是不吝。”
他也没指望贺楼远能心软,本来出门忘带银子就是他的错,王爷没当场责罚他,庆生已然满足了,不过是花些力气的事罢了。
大表少爷的马还拴在那里,相信大表少爷总是会回来牵马,大不了就让大表少爷把他和王爷赎回去吧,看着大表少爷跟这摊子主人也是有些交情,这点面子总是能圆回来。
不过,大表少爷会自己送上门吗?
凌小柔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不愿走,又瞧瞧养大爷似的贺楼远,叹口气,“这位爷,您还是走吧,我这摊子小事忙,万一把爷累坏了,我可担待不起。”
庆生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么大个副将,竟然有一天会沦落给小摊子做工还债都被嫌弃的命运,刚想发火,却在看到凌小柔‘早就看穿你’的眼神中变成一句:“爷今儿还就给你做工还债了,就你这小摊子能把爷累坏?”
说着,将袖子往上一挽,“都有什么活,早做完爷早走。”
凌小柔‘嘿嘿’一笑,“既然这位爷愿做工抵债,我也不矫情了,你先去那边垒个灶,再把桌子擦擦,车上的碗也洗洗,再有什么活,等我想起来再说。”
庆生眉眼直跳,他也就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敢使唤他,可话都说出来了,若是不做王爷也饶不了他,只好认命地去一旁搬石头回来垒灶。
还别说,几年的战场生涯,让这位自小就养尊处优的少年将军做起事来也有模有样,灶垒的比凌小柔垒的还要美观齐整,只是他一人做事,被几十人围观的感觉不是很美妙。
见一群竹村人在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庆生,凌小柔转而笑道:“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嫂嫂,今日相助之情,大丫铭记了,既然来了,大丫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过些热汤热面,还请大家赏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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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怕他才有鬼
见危机解除,之前还横眉立目的汉子们都爽朗一笑,里长郭山道:“大丫开个摊子也不易,哪好意思来这蹭吃蹭喝,该干嘛都干嘛去吧!”
“对啊,大丫就别客气了,家里的饭还热着呢,我们回去吃就行!”
凌小柔忙道:“别,大丫这里还有些话想要说,等大丫擀好面条,大家坐下来边吃面边说。”
见凌小柔神色认真,想来要说的话很重要,里长沉吟片刻点头道:“行,既然大丫这么说了,咱们就别辜负了孩子的一番好意。”
见里长都说了,村民也不多说什么,围在桌边坐好,桌椅不够的,就先站在旁边等着,村里人也不计较,最多站着吃。
就是贺楼远身边也被挤了几个人,就算他不住地释放冷气,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一个骗吃骗喝的骗子,还能是啥了不起的大人物?这一身气势也就是装装样子,怕他才有鬼!
这十年来,贺楼远还是第一次发觉自己的霸气冷气不好用了,就是当今皇上在他面前也没这些村民们率性,虽说心里有些怪异,却不觉得生气,还自在无比,不知不觉间周身冷气便去了十之七八。
人很多,好在凌成碗买的及时,就是不够,分批吃也够了,装在一只木桶里,等会庆生垒好灶了再拿去洗。
车上除了凌小柔让凌成买来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调料和米粮等物。挑出五根萝卜,让凌小敏给切成薄片,待会儿就都下到羊杂汤里。
凌小柔又和了在一大盆的面,看差不多足够这些村民吃了,才拿出之前和好的面擀起面条。
见庆生很好用,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凌成和刘柱就跟一群大男人聊天去了。
虽然都是很沉默的男人,跟村子里的男人们一起时,话也多了不少,不过,一旦被问及摊子上的事,他们都只是‘嘿嘿’地笑,“摊子是大丫的,有什么话,待会儿问她,我不晓得!”
一群大老爷们也不好跟凌小柔问太多,毕竟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带着个幼小的侄儿,话说多了会惹人闲话,若不是凌成这个大堂哥在这里,他们这顿饭也不会留下来吃。
再说,就算好奇人家小孤女赚钱的本事,也只是欣慰他们姑侄俩不至于过不下去了,若是这都眼红,那还算是人吗?
新垒的灶生起了火,上面坐上一口新锅,里面烧了半下的水,等凌小柔切好一堆筷子宽的面条时,锅里的水也烧开。
将面条下到锅里,用筷子划开,凌小柔继续擀面条,要擀够三十几人吃的面条也是个大工程,尤其是村里的男人饭量都大,既然留人家吃面总不能不给吃饱吧。
第一锅面出锅,凌小敏整整给挑了十碗,按凌小柔的吩咐浇上一层羊杂萝卜汤,上面再放上葱香菜,让二花嫂给端上桌,醋、盐和辣椒油就摆在桌上,谁爱吃就按自己的口味调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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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村花大婶
羊杂面虽然简单,却足够引起所有村民的食欲,实在是这面闻着香,瞧着更香,红通通的辣椒油,看着就想吃。
面条只有十碗,被端给辈份最高的十人,剩下的人都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一会儿瞅瞅锅里又煮着的面条,一会儿再瞅瞅别人吃的停不下嘴的碗,口水哗哗地咽着。
虽然是很简单的,甚至富人都不屑一顾的羊杂汤,可对于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肉的村里人来说,羊杂再不好也是肉啊。
庆生站在一旁也看着,从没想过羊杂汤竟然可以配着面条一起吃,原本还因被留下来抵债而生起的怨气都化为虚无,“大婶,你看我这里给你做半天工了,能不能赏碗面尝尝?”
随着他一声‘大婶’,所有人吃面的动作都是一顿,朝凌小柔望了一眼,继续卖力地吃面,好似他们心目中竹村最美的村花,真就是个‘大婶’一样。
凌小柔边擀面条边笑道:“行啊,一碗面条多做工半日,吃不吃?”
庆生下意识去看一边坐着要睡着似的贺楼远,见贺楼远微不可见地点了头,忙道:“行!来两碗!”
凌小柔手上一顿,抬头去看庆生,见他两只眼睛只往羊杂锅里盯,摇摇头:只为了口腹之欲,就把自己廉价地卖了,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吃货啊!
当然,凌小柔也不同情他,有人帮着干活自然是好,反正那些混混吃了自己那么多的烤肉,让他做点事又怎么了?再说也是他愿意的,她又没拿刀子逼他。
至于,他们的目的到底是真为了一口吃的,还是设了个圈套,为了得到她做吃食的秘方,她真不在意,就好像这个烧烤摊子,凌小柔也没打算做多久,能被他们得去烧烤秘方,那也是他们的本事。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个道理,无论在哪里都通用,尤其是在厨师界,就是师傅也没有手把手把本事都教给徒弟的,偷师从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有能偷到才是本事,那些成名的大厨子,哪个没有过偷师的经历?
若是这两人能把她烤肉的秘方偷了去,她还得赞赏他们的好本事。
第二锅面条很快出锅,凌小柔也没食言,让庆生自己过来端了两碗过去。
看旁边凌小敏和二花嫂那怒其不争的眼神,庆生默默流泪,他容易嘛?好歹也是个世家出身的将军,竟然为了两碗面就给人做一日的工,这回人真是丢大了。
可看自家王爷那意思,若是他敢不同意以工抵面,回去会有更悲惨的事等着他啊。
满腔怨念化为动力,把面条吃的稀里哗啦,还别说,冲着这面的味道,他一日工也不算白做,就怕自家王爷一个心血来朝,住在这里不走,每天都来上几碗这样的面,他这工得做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直到贺楼远投来鄙视的目光,才让他收敛了,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贺楼远吃的很慢,几乎是一根一根地挑着吃,之前吃了十分饱,肚子里还胀着,若不是这面实在看着就有食欲,他一准不愿动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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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白瞎了一张刚正不阿的脸
不时有上山或下山的游人见这里吃的热火朝天,羊杂面的香味飘出很远,提鼻一闻实在是香的很,便会凑上来询问,最后多半会花上十文钱买上一碗,便有淳朴的村民殷勤地给抹了桌子让出位置。
只这一会儿工夫面就卖出十几碗,除了贺楼远那桌,别的桌子都给让了出来,村民们都端着碗蹲在一旁,边吃边聊着面的美味,再感慨一下钱是如此好赚。
等凌小柔将面都擀成面条,瞧庆生的面也吃的差不多了,拿过来一个麻袋,一把尖镐,往庆生手里一塞,“去那边竹林挖笋去,不许偷懒,到晚上不挖够三麻袋就没饭吃!”
瞧瞧手上,庆生耷拉着脑袋,拎着麻袋去了竹林。
至于陆续过来的游人,锅里的羊杂汤已没剩下多少,村民也没有每人吃上一碗,多半是在别人的碗里尝上几口,就是她想再卖面也没有了,只能遗憾地告之,想吃面明日再来。
尝过羊杂面鲜美的村民们也都惊奇地讨论起来,虽然以往刘三伯宰羊时,羊杂也有人买回去吃,可谁也想不到低廉的羊杂竟然能够煮出这样美妙的面来。
看向凌小柔的目光都变得热切了,虽然他们都是些粗人,这时也都明白了,凌小柔所说的事一定是跟她这个摊子有关。
在这一片热切的目光中,面色微冷卓而不群的贺楼远就愈发的显眼,仔细一看,这人长的还真是俊,虽不如屈鸿安那带着几分邪魅阴柔的漂亮,但五官俊朗,身材健美,更显出他的男子气概。
一时之间倒让凌小柔看的有些呆了,脸红心跳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只可惜如此俊朗非凡的,竟然是个混吃混喝的骗子,白瞎了他那张刚正不阿的脸了。
直到里长郭山唤了声‘大丫’,凌小柔才红着脸回过神,好在她脸上包的严实,也没谁能看到她脸红。
凌小柔清清嗓子,“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嫂嫂,想必吃过羊杂面之后,大家都会有些想法吧?”
无论男女老少,齐齐点头,有人便厚着脸皮问道:“大丫,你这意思是不是要我们跟你一起开摊子?”
气氛为之一滞,之前还热络的众人都看向问话之人,虽然心里都有这个想法,可明明白白问出来,若是凌小柔没这意思,可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那人也脸上一红,“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大丫,你别多想啊。”
“呵呵,大丫不会多想。”
见村民听后面色更难看,知道他们是想说,既然没那意思,你留我们在这儿干嘛?就是为了请我们吃顿面,再让我们空欢喜一场?
瞧瞧这些既难看又有些失望的胸色,凌小柔道:“大丫可以说是诸位看着长大的,自从哥哥出事后,村里人待大丫和溪儿的恩情大丫没齿不忘。”
郭山摆手,“都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说那些有啥用?只可惜村子里谁家也不富裕,让大丫和溪儿受了不少的苦,大丫别怪伯伯无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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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有钱大家挣(一)
“哪里能怪伯伯,大丫感激还感激不尽呢。”
说着,凌小柔正色道:“今日大丫在这里摆了摊子,生意如何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吧?”
郭山等人不住点头,伸出大拇指赞道:“大丫最是能干,就是满村都算上,也没一个有大丫这本事的。”
“呵呵,那大家想不想跟大丫一起挣钱呢?”
凌小柔笑呵呵地将话锋一转,果然见所有人都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那之前有些黑化的脸孔变得有惊有喜又有犹豫,这些早在凌小柔的预料之中。
若说村民们不动心不可能,一早就有上山的村民将烧烤摊子如何如何火爆的场面传回村子,一打听烤肉的价,再粗略一算,哪里会不知她一上午挣了多少。
甚至有人也动了来这里开摊子卖烧烤的想法,也有心思灵活的在看到二花嫂一家卖竹器卖的好,也想将家里的竹器运过来卖。
只是因为不晓得烧烤的秘方,更碍于都是一个村的,不好看人赚了钱就往前凑,才不得不继续观望。
可毕竟财帛动人心,暂时没有更多的行动,不代表眼看着别人赚个金山银山,他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日子一久,什么村邻的面子都不如白花花的银子。
这也是凌小柔为何要拉着村里人一起挣钱的原因,除了能够保证摊子不被恶人盯上勒索之外,也不想为了挣钱把村里人都得罪光。
听凌小柔说起,村民里心思活络的就愿意了,虽然不能来卖烧烤,也可以卖些别的,像茶水、点心、果干之类的,甚至已经有人想到干脆做了滑竿,来抬那些游人上山赚些苦力钱。
能在这时候来游玩的多是富裕人家,像村里的人,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哪还有那风花雪月的想法?
山……他们常上,除了砍柴就是打猎,不时再挖些野菜,根本没那个闲逛的心。
都说富人的银子好挣,可若是凌小柔没先走出这一步,村里人也想不到会这么好挣,见凌小柔有心带他们一起挣钱,一个个都跃跃欲试。
“大丫,跟你一起挣钱我们自然愿意,只是我们能做什么?别到时候抢了你们的生意,都是几辈的邻里亲戚,再扯破脸就不好看了。”
不得不说还是郭山想的多,挣钱固然好,若是因此闹的邻里不和,钱赚的再多日子也不舒心,他这个里正做了这么多年,最盼的就是所管辖的地界太平无事。
对于这点,他还是很满意的,可不能为了挣钱闹的邻里不睦。
既然凌小柔敢在这里当着众村民的面开这个头,这些她都是想过的,见问也不着急,甚至很满意郭山的态度,他话已经说出口,即使有人眼红她烤肉方子,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意思跟她抢生意了。
等那些实在见钱眼开的人不顾脸面跟她争抢生意时,郭山肯定会出面,他这人的人品还是可信的。
再说那时她也差不多赚够银子另谋出路了,反正她是不会一辈子都把自己拴在烤肉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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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有钱大家挣(二)
凌小柔慢慢道:“我们竹村依山靠水,风景秀美,每到春日游人不断,这游人的银子呢最是好赚,无论是吃穿住行都有很大的赚头,像那边的小河……”
凌小柔抬手指向山脚下那条蜿蜒清澈的小河,“我们可以在那里养鱼,在河边卖鱼钩、鱼网、鱼篓,若是谁抓到了鱼,还可以收些工钱帮着做熟。”
“卖鱼钩鱼网好说,可鱼那东西我们也做不好啊,万一做的不好那些老爷夫人不爱吃咋办?”
二花嫂之前见凌小柔有意让全村人都过来赚游人的钱,还怕影响到自家生意,心里有些忐忑,这一天就赚几两银子的事,她从前想都不敢想,正想着干脆让自家男人不去富户家里做工,干脆就在这里摆摊子算了。
结果,凌小柔就想让全村都过来挣钱,想想只赚了一天就要把钱让给别人赚她肯定是舍不得。
见凌小柔还有别的挣钱路子,她的心才放下些,只是这做鱼她是真不会,就是全村也找不出几个能把鱼做的好吃的,万一真把鱼做坏了,或是把游人吃出问题,以后人家不来咋办?
凌小柔赞许地朝二花嫂笑笑,别人没想到二花嫂先想到了,可见二花嫂这人脑子还是比较好使,“二花嫂说的也是个事儿,正好我这里有几个做鱼的方子,等商量好谁家来做这个生意,我可以将这方子教给他们。我这里还有几种挣钱的主意,到时大家先商量好,都由谁家来做,别到时为了挣钱再伤了和气。”
凌小柔话音刚落,郭山便道:“大丫说的不错,挣钱固然是好,丑话先讲在头里,都是一个村的,大家可以合作,同心协力一起挣钱,若是哪个心大的,觉得钱被别人赚了自己亏,想什么都插一脚,或暗里使坏水的,别怪我这个里正不讲情面,这里的生意你也别参合了,想挣钱去别地儿去。”
郭山做了二十几年的里正,在村子里还是很有威望,被他这么一说,就是有些别的想法的,也都偃旗息鼓。
“大伯,你就放心吧,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哪能为了几个小钱就把脸都不要了?让我们做什么都听大丫的。”
“对,我们都听大丫的,大丫让干嘛,我们就干嘛,谁有意见就不带他挣钱!”
郭山朝凌小柔点点头,之前听说凌小柔在这里摆个烧烤摊子,还挺挣钱的,他就有些想法,虽然竹村的人和睦,可竹村是真挺穷的,若是全村都能烧肉挣到大钱,他这个里正也面上有光。
只是碍于身份,更是碍于凌小柔姑侄俩不易,他怎么也不好开这个口,想不到凌小柔这丫头就是个知恩的,自己挣了钱还想着别人,真按她的想法来做,就算不能挣个万贯家财,让竹村成为十里八村的富村还是可以的。
凌小柔听了郭山和村民的保证之后,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就把所有的想法都说了一遍,至于谁想选哪样来做,还是与谁合作,怎么合作,就是郭山来操心了,她只要在旁提点一下意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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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真是大婶吗?
凌小柔的想法就是借鉴前世旅游景点,现在每日上山游人不少,真把规模搞起来了,慕名而来的游人会更多,瞧着是她把挣钱的生意都教给别人做的,其实等游人多起来以后,她的烤肉生意不但不会受到影响,甚至可以说会更火爆。
而且,不用她拿钱请人过来当保镖,竹村人的劲又能往一块使,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
在凌小柔的计划中,像卖鱼网、鱼钩、做鱼这一项就至少需要三家人合作,虽然竹村家家都有好几口人,也不能都来挣钱不管家里的地了。
人口多的人家就多出两个人,人口少的就少出两个人,这样一算三户合作刚刚好,钱怎么分也要事先讲好,免得收到钱再因分配不均引来纠纷。
卖水的、卖果的、卖点心的……这些凌小柔是准备每人教上几样做法,到时一定要成为竹村的特色,让人流连在别处又吃不到,每当想起那个口味,就会想到竹村来。
当然,做这些的都要脑子灵活又手脚麻利的人,像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总不能让游人问你这是什么吃食,你半天都回不上一句话吧?
这样的村民对不住了,你们要想参与进来挣钱,那就只能做些出力的活或是隐于幕后,譬如帮着砍个竹子,削个竹签子,再有就是抬滑竿了。
还有就是卖一些竹村特色了,像二花嫂最先在这里卖竹器,别人也不好跟她抢生意,不过若是生意太好,刘柱一个人做不过来,也可以向别人收购了竹器过来卖。
山下生意做的热火朝天,山上也不能不想到,在山上再摆几个卖水的摊子,茶水,酸梅汤、山楂茶饮之类的,就是卖的比别处贵一两文都会卖的很好。
等把竹村的生意都做起来,都选好自己家要做的,到时谁家赚的多谁家赚的少都是自己选的,也都别眼红。
除了这些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的,也有一些胆小或自认不是做生意料的,这些人也可以给别人打工赚钱,就好比凌小柔的烤肉摊子,不但需要削签子的,还需要串肉串的,生意太好的时候还需要跑腿上肉的,每人每日五十文钱,比在外做工赚的还多,一些家里有半大孩子,又种不了地的,就也想过来帮忙。
凌小柔也没拒绝,村子里的孩子立事早,像这些活他们还真做得了,甚至不比那些粗手大腿的大人差,只是用谁不用谁还得再和郭山商量商量,别弄的亲疏远近的再伤了感情,还是由郭山来安排的好。
这边村民们闹哄哄地围着凌小柔,那边贺楼远坐在桌边眯眼观望。
大丫?贺楼远浅淡地扬了扬眉,这会是对人老珠黄的大婶的称呼吗?
望向凌小柔因畅想而闪烁着自信神采的双眸,贺楼远发现,那是多么好看的一双美眸啊,那些没有被破旧包袱皮遮挡住的肌肤虽不如闺阁贵女保养的白嫩,却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他这回真是看走眼了,这根本就是个花季少女,还是个厨艺很好的小村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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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长得再美也不能当饭吃
身为手握一方兵权的宁远王,贺楼远见过的美人不少,柔情似水的,秀外慧中的,妖娆妩媚的统统都有,贺楼远都是一张冷脸生人勿近。
即使他地位超凡,相貌出众,真正敢冒着被冻死的危险靠近的还真不多。
人嘛,都懂得趋吉避凶,谁愿意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冻死呢?
贺楼远对于现状很满意,没有那些能薰死苍蝇的莺莺燕燕围着,他浑身都自在,那些只懂得打扮的花枝招展引男人注目的女人,他是半只眼角都瞧不上,长得再美又如何?能当饭吃?
为此,外界没少传宁远王有隐疾,那方面不行。
贺楼远听后眉头皱都不皱一下,依旧我行我素,那些传闻又不能让他少一块肉,还为他挡下不少桃花,他也乐得轻松。
至于,有胆子传闲话的就要有胆子承受传闲话的后果,比如被扔进先锋军里做斥候的那谁谁,比如被扔到敌国做密探的谁谁,还有被贺楼远找到机会就狠狠操练的谁谁……
就是闲大发了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让他们忙起来耳根子真是清静了不少。
贺楼远真的不在意别人传什么,女人嘛,还真没遇到一个能让他动心。
可在吃过凌小柔做的美食后,他便留意起这个烤肉好吃,做羊杂汤也好吃的女人,不知为何,平静如坚冰的心湖竟泛起了涟漪,好似美回大地,冰雪消融,好不舒坦。
若是能将这个女人带回去,他就有口福了。想必她还会很多羊肉的做法,到时他的兵将也都有口福了。
贺楼远手指轻击桌面,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凌小柔拐回府。什么刚正不阿,什么正气凛然,那都是骗人的,为了能达到目的,他不介意使些不光彩的手段。
不然这十年来,只靠着对外的刚正形象,面对各种阴谋诡计,他死都死几百回了。
这边贺楼远谋划着怎么把人家姑娘拐回去,凌小柔协助郭山将全村赚钱大计都安排好,谁家做什么分工也明确下来。
剩下的就是回家准备,凌小柔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无论做什么生意,价位定的高可以,却一定要明码识价,万一宰了不该宰的客人,再给竹村引来麻烦,那就对不住了,谁出的事就由谁来担,村子绝不庇护。
还有那些卖吃食的,东西都卖的那么贵了,一定要保证新鲜,不能拿坏掉的东西来糊弄客人,真把人吃坏了,该谁家的责任就由谁家负,是见官还是赔钱村子里都是不管的。
又提了几点需要注意,各家各户就都回去准备了,今儿整个竹村几乎都得了信过来帮着赶混混,之前商量时也是将家家户户都算在内,虽然看着事情挺繁琐的,可细化下来,每家要做的事都很明确,只顾着自家要做的事,倒也不会很困难,明日早起就可以将各自的摊子都支起来。
到时凌小柔再将几种吃食的方法教给众人,竹村的生意也就算是真正的做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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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收摊,请移步!
村民们都走了,走之前也帮着凌小柔将摊子简单地收拾下,剩下的就是将东西推回家,这些凌成和刘柱就做得。
可人一走光了,凌小柔才想到被她忘掉的两人,庆生挖好一麻袋竹笋送回来,又去挖第二袋,贺楼远自在地坐在桌前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凌小柔头疼,她也没想到这两人还挺守信用的,说是做工还钱,真就老老实实地做工了,可她要怎么安排这两人?总不能带回家吧?她一个大姑娘带个孩子,带回去还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
干脆就把东西都搬回去,这两人爱干嘛就干嘛,她走以后这两人也该回家了吧。
想毕,让凌成将早上置办的一车东西赶回家,刘柱也将桌椅往他家的车子上搬,搬到贺楼远那桌时,犹豫半天也没见贺楼远给让地方,只能皱着眉运劲。
凌小柔见了走过来,“这位……我们收摊了……”
“贺楼远!”
“啊?”凌小柔没听真切,疑惑地瞪大双眼。
“贺楼远!”望着这双似染了雾气的美眸,贺楼远难得有耐心地重复道。
凌小柔这回听清了,他是说他叫贺楼远吧?可她真没兴趣知道一个混吃混喝的混混头子叫什么。
“我说贺公子,我们要收摊了,可否……”
“贺楼,姓!”贺楼远不悦地睨了凌小柔一眼,做为自小被称为世子,没长大就被称为王爷的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将他尊贵的姓给念错,这是多么让人无法原谅的错误。
好在他还记得拐人的目的,虽是不悦,却没释放冷气冻人。
可就是没有释放冷气,他那凌锐的气派也让凌小柔备感压力,讪讪地半晌才道:“贺楼公子……我们收摊了,请移步!”
贺楼远直直地与凌小柔四目相对,就在凌小柔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之时,贺楼远慢慢起身,向旁让出两步,示意刘柱可以搬桌子。
凌小柔舒了口气,她还真怕贺楼远会因此发难,好在最后是虚惊一场。
不过,贺楼……这姓还真不常见,听着倒像是挺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可惜就是个混混头儿。
将摊子剩下的东西都收拢在一起,顺手将屈鸿安的那匹马也给牵上,几人推车牵马向凌小柔的黄泥房走去,半路遇到皱着小眉头一脸担忧的凌睿溪和凤妞,在他们身后则是被取名小黑的那只狼狗。
“娘,你们可回来了,小溪儿都要急哭了。”
一见众人,凤妞扑进二花嫂的怀里,扭的像个麻花似的。
凌睿溪小脸通红,却昂着小脖子,“哪个要哭了?哪个要哭了?妞妞才是要哭那个。”
说完,悄悄去看凌小柔,见她没有笑他的意思才松了口气,不忘瞪了凤妞好几眼,“溪儿是男子汉,要保护姑姑,你们不让溪儿去保护姑姑,溪儿那是急的。”
凌小柔见状心里暗乐,脸上却正色道:“对,溪儿是能保护姑姑的男子汉了,可不会哭鼻子。”
凌睿溪被说的小脸更红了几分,刚想去抱小黑给姑姑看,却见小黑已撒了欢儿地跑向姑姑身后,直直地扑进那个冰着脸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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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狗不咬自家人
“小黑回来!”
凌小柔一见小黑的目标是贺楼远,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吃了烤肉都赖上他们,万一真把人咬伤了,还不得讹的她倾家荡产?
何况这时代没有狂犬疫苗什么的,万一给咬出个狂犬病来可是个大事。
就在凌小柔焦急的喊叫声中,小黑一跃扑进贺楼远的怀里,那亲昵的小样子,还真让凌小柔嫉妒不已。
从小黑被屈鸿安送来,这么久了还没见小黑对自己如此亲热过,想不到它此时竟然对个陌生的男人亲热就像见了亲爹似的,就不怕被他身上的寒气给冻着?
见小黑对自己依旧亲热,贺楼远的神色柔和许多,边给它顺着毛边想正好借着小黑的热情跟凌小柔套上近乎,大表弟这件事做的倒还像点样子,回去收拾他时下手可以轻一点。
凌小柔见小黑没有咬贺楼远,这才放下心,可一只不会咬人的狗……凌小柔万分纠结,她养狗是为了防坏人,可小黑对谁都这么热情,若是来了坏人,顶不顶用?
二花嫂凑近凌小柔,贴着耳边调笑道:“嫂子做姑娘时常听村里老人说狗不咬自家人,村里人以往相看新姑爷都会放自家的狗出来,若是那狗不咬不叫的,多半这亲事就成了,你说这狗不咬这位,是不是……”
二花嫂的话没说完,被凌小柔在腰上掐了一把,“嫂子乱说啥呢?坏死了!”
二花嫂捂着嘴笑,“嫂子就是觉得这位爷长得挺体面,说不得是个人物,妹子若是有心嫂子倒可以去说说,就凭妹子这模样,还怕他相不中?”
凌小柔一把将二花嫂的嘴捂上,见贺楼远抱着小黑目光温柔,没有注意到这边,才嗔道:“嫂子,我的亲嫂子,你能不添乱不?你也不看看他都多大的人了,若是正经人家的,家里早就有了妻室,难不成还要大丫去给人做妾吗?”
二花嫂见凌小柔有些急了,再细细瞅了贺楼远几眼,果然是二十四、五的年纪,这年纪没成亲的还真不多,虽然觉得这人很不错,却也知道凌小柔不愿做妾,也就消了这份心思,叹道:“嫂子也是心急了,你这小模样摆在这里,若是不早些嫁人息了那些人的心思,总是麻烦不断,就比如你大堂嫂,真是嫁给她那弟弟,还不如给这人做妾了。”
凌小柔沉默,二花嫂不说她还真把方海的事给忘了,这边生意做好了,方氏肯定是要找着机会把方海安排过来,她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这事儿还得跟凌成说说,就是得罪方氏,也不能留方海给自己找麻烦。
凌睿溪见自己的小黑扑进别的男人怀里,比对自己还亲热,心里酸溜溜的难受,瞪着贺楼远眼泪就在眼圈里含着,“小黑是我的。”
贺楼远听了,眯了下眼,脸上难得露出一抹自认温和的笑,却见凌睿溪见了鬼似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姑,姑,有坏人!”
凌小柔一扭头就看到贺楼远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僵在脸上,最后慢慢化为幽怨,比起散发冷气的他,看着倒多了几分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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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小屁孩不可爱
凌小柔朝凌睿溪招招手,“溪儿过来,回家姑姑给做好吃的。”
凌睿溪听到有好吃的,止住哭声,还是不舍地看着被贺楼远抱着的小黑,贺楼远无声地叹口气,明明是他的狗嘛,如今倒好似他抢了别人的狗。
好吧,为了拐人大计,他只能忍了又忍。将小黑往凌睿溪的面前一递,被凌睿溪一把抢过去,朝贺楼远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后,抱着小黑就跑。
留下贺楼远独自在风中凌乱,实在是小屁孩太不可爱了。
“姑,咱们回家吃好吃的。”
跑到凌小柔身边,小脸贴在凌小柔的手臂上蹭着,换来凌小柔宠溺的笑容,这才像五岁孩子该有的表现嘛,太懂事的孩子让人看着心都跟着疼。
将东西都推到后院,刘柱和二花嫂就带着凤妞回家了,明日开摊肯定要比今儿还忙活,他们也该多准备一些。
临走时,凌小柔给二花嫂塞了五十文钱,这是之前说好的工钱,却被二花嫂给推了回来,“今儿你柱子哥挣了五两多,还多亏了大丫,嫂子心里感激着呢,嫂子也不过是搭了把手,这钱嫂子就不要了。”
凌小柔又推让了几次,二花嫂说什么也不肯收,凌小柔也就放弃了,往后只要二花嫂是个好的,赚钱的事她自然不会落下她,相比之下五十文钱还真不是多大的事。
反正她也给过了,人家不要,拉拉扯扯也不好看。
贺楼远就坐在黄泥房前屈鸿安之前坐的大石上,这个位置显眼又清静,不但可以让庆生一眼看到,还能继续想怎么把人拐回去。
凌成和凌小敏留下来帮着凌小柔准备明日开摊的食物,还有今儿宰了一头羊,看这速度明儿肯定是不够的,再加上凌成在县里买来的牛肉至少还要多宰一头羊。
等会还得去找刘三伯,看他家里还有多少羊都给定下来,等往后不够了还得去别的村子找。
凌成在县里买了五十斤牛肉,这会儿抬了放在大盆里,等待会切成大块肉条,调好料腌上,明儿也能多一样烧烤食材。
整理的时候凌小柔见到一面两个巴掌大的铜镜,是之前让凌成给带回来的,她是真心好奇这个身子长得到底有多好,能让那么多男人垂涎。
将包袱皮解开,铜镜举在眼前照照,虽然铜镜中照出的人不很清晰,凌小柔还是被这个身体的美貌给惊艳了一把。
镜中的美人有着一张很精致完美的瓜子脸,眉如墨画,面如桃花,那一双大大的剪水双瞳,好似秋波一般荡啊荡,荡的人心都要化成一滩水。
就是镜子里看不清脸色,照比着身上的肤色,也猜得出那是怎样娇嫩白皙的一张脸。
这模样美的愣是让凌小柔对着镜子发了半天呆,虽说没有女人不爱美,凌小柔也惊喜于自己这个身子的美貌。
可这模样长在一个没权没势没靠山的村姑脸上,就是祸不是福了,不然也不会害了哥哥凌锋,都说丑妻近地家中宝,她这张脸还真是惹祸的根源。
发了会呆,凌小柔绝然地将破包袱皮再次遮好,更是发誓不论如何,这张脸也不能随便让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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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分工合作
东西刚收拾的差不多,凌小柔将牛肉分成几块,凌小敏和凌成也拿出新买的切肉刀,跟着凌小柔一起切牛肉,刚把肉切成条,就听到外面有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凌成出去看看,就见村子里的女人们每人都挎着一只竹篮子,说说笑笑地等在外面,不时还会向大石上坐着的贺楼远投去一瞥。
凌成头疼,他最是不会应付人,更何况是一群嘴比刀子还利的女人,只能将人都让进后院,让俩妹妹招呼了。
他则一阵风似地去找刘三伯说说买羊的事,一群女人在后院,他个大老爷们也不好赖着不走,没看大石上坐着的贺楼公子也都有些不自在了吗?
女人们来的目的自然是跟凌小柔学艺,凌小柔也没藏拙,就着她们带来的东西一一将几种吃食的方法都教给她们。
饮品有了,糕点有了,鱼的制作方法也有了,甚至将竹筒饭的方法也教了出去,她往后就只管卖烤肉,再多她也忙不过来,与其雇太多的人还要分心顾着,不如就把生意都交给别人来做,反正只要烤肉卖好赚的就足够了。
至于羊杂面,她还是决定交给凌成去做,羊杂由她出,面就让凌成自己去准备,到时卖多少都归凌成,是让方氏还是李氏过来帮忙就是凌成自己的事了,生意分开来做也免得将来说不清楚。
至于凌小敏……凌小柔倒是想让她跟着自己帮忙,她可以多给一些工钱,也可以攒下来将来给她做嫁妆,只要说好了,也不怕凌小敏心里不痛快。
不然真让她跟凌成和方氏一起,也怕方氏心眼多,觉得小姑子占了便宜,没事再给凌小敏上眼药。
李氏那里凌小柔也不担心,之前她为人刻薄小气,也都是生活逼的,真有银子赚了,她也是知道好歹的。
将这群妇人们都给打发回去,凌小柔继续将那些切好的牛肉都腌上。
当庆生将第二麻袋竹笋送回来时,凌成又牵了两头羊回来,顺手还抓了几把草,一见到庆生就说要杀羊。
于是,挖笋工庆生摇身一变成了宰羊工。
好在庆生在军中时也亲自动手宰过羊,下手那叫一个稳、准、狠!半点都不比刘三伯差,甚至因为用惯了刀,剥皮割肉的手段更利索一些。
有凌成在,贺楼远也不用避嫌,跟在旁边帮忙捆羊,不时瞧上两眼,偷偷师。
等把两头羊也处理过之后,之前说好过来帮忙的半大孩子也都过来了,削签子的削签子,串肉串的串肉串。挤挤闹闹的贺楼远好不自在,最后也拎了一把尖镐跟庆生一起挖竹笋去了。
傍晚,闹哄哄的孩子们都走了,凌小柔一回头就看到后院堆的小山一样的竹笋及笋山边上那两个很是无辜的男人时,凌小柔忍不住捂额,她要怎么安排这两个大男人?
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二位爷竟然没趁着乱离开,这是给人做工做上瘾了?
最后,好说歹说,又给吃了一顿烤肉,并捎上五块烤肉,二十串肉串,才把这二位给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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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当家里只剩下凌小柔和凌小敏以及抱着小黑说个不停的凌睿溪时,凌小柔和凌小敏将这一天挣到的钱都拿出来数数。
当一大堆铜钱混着几块碎银子倒在桌上时,凌小敏当时就激动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赶忙找麻绳准备串铜钱。
银子先放在一边,每一千文铜钱串成一串,结果铜钱都串好后,就是早知道赚的不少,凌小敏还是被吓了一跳,单只是铜钱就串了九串之多,按大衍国一两银子换一千铜钱的换法,这些就是九两多银子。
这还不算旁边那些散碎银子,以及被那群混混们吃掉没给钱的烤肉,若是每天生意都这么好,再多宰一头羊,每天就能挣三十几两银子。
以往这三十几两可是要挣几年才能挣到,想不到只卖一只烤羊就挣到了,凌小敏只当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姐,我不是做梦吧?快,你掐掐我。”
凌小柔不客气地在她的小嫩脸上掐了一把,疼的凌小敏‘嗷’地一叫,然后就咧着嘴‘嘿嘿’地笑。
凌小柔就趁机和凌小敏说了想让她过来帮自己的打算,得到凌小敏的赞成。
虽然应该跟自家哥嫂亲近一些,可从小她就是和凌小柔一起玩到大,感情更是深厚,尤其是在凌成娶了方氏之后,别看这嫂子为人看着很温婉,小心眼却太多,凌小敏就是跟她亲近不起来,能跟着凌小柔一起,她倒觉得自在。
反正她相信以大丫的性子,连哥嫂都给找了好活,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
一夜无话,第二日起早,村民们就将各家的东西都准备好,凌小柔跟着指挥将摊子都支了起来。
河边是由十家人支起的卖鱼网、鱼钩、鱼篓的摊子,旁边也支了锅灶,在凌小柔的建议下锅灶都用竹篱笆围上。
旁边顺着河边摆上二十几张竹制矮桌,又有人起早去县里买了许多的鱼,都养在大缸里,有那些不喜欢自己钓鱼的也可以买来吃,毕竟河里的鱼看着不少,也不是那么好钓,就是钓起来,个头也不一定够大。
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香辣鱼、烤鱼,只是这五样鱼的食谱卖出去也能换来几百两的银子,好在郭山是有远见的,村民们听了他的话,当然也不会将长长久久的挣钱法子做成一锤子买卖。
卖水的是三家,就在烤肉摊和鱼摊子之间,用大锅熬煮出来的酸梅汤、山楂茶饮、糖水小汤圆、还有清茶和清水,每碗都是五文钱。
无论是吃鱼还是烤肉时,来上一大碗,喝着也痛快。甚至连凌小柔忘记的酒水都有准备,可见村里人的心思都是活络的。
那边卖糕点和竹筒饭的摊子也是三家。
用南瓜蒸熟做成的南瓜泥,混以糯米粉和好,取鸡蛋大的面团,中间包上红豆沙,揉成团,再用勺子柄在面团上压出六道南瓜一样的纹,上面再点缀上混了菠菜汁的面团做成南瓜柄,蒸熟后小南瓜一样的南瓜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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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有钱还怕嫁不好?
糯米粉中间夹了豆沙、红枣、芝麻等不同馅料做成的糯米糕。
还有一位嫂子自己做成的馍,虽然干巴巴的跟她教做的糕点放在一起不怎么有食欲,可凌小柔怎么看都像是肉夹馍外面的那层馍,干脆就和几家说好,若是有人买这个馍,可以建议客人们夹上肉再吃。
山脚下也停了十几架滑竿,每架滑竿都是两个壮汉抬的,上山的游客多了,他们也能赚到一些,毕竟竹村的地不多,能多赚些外钱都是好的。
还有一些人家也自发地准备了他们认为也能赚到银子的摊子,凌小柔也没说什么,赚钱的法子多种多样,她也不能都一一想到,只要不破坏大家定下来的规矩,谁家赚到钱就是谁家的本事。
山下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山上也没闲着,也有几家把水和饮品担到山上去卖,那些走的又渴又累的游人多半也会花些银子买水,凌小柔也雇了两个人隔段时间就把她烤好的肉用篮子装了上山卖。
差不多整个竹村的剩余劳动力都投入到这项生意之中。
凌成的羊杂面摊子就挨着凌小柔的烤肉摊子,吃羊杂面的同时再配上几串烤肉,肥热香辣满口,小日子别提多美了。
方氏和李氏也一早起就换了件她们最体面的衣服,打扮的干净利落地跟着凌成过来。
方氏见到到处都是热情高涨的村民后,她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手上忙着不时还要拿眼去斜凌小柔,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凌小柔躲的远远的,谁知她是不是又要提方海的事。
李氏倒没方氏那么多的心思,前晚吃了凌成从凌小柔那里带回来的烤肉,觉得这真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了,何况这样的烤肉又能赚钱时,她就一直挺乐呵,尤其是昨日知道他们一上午就赚了那许多,更是对凌成过来卖羊杂面的事支持。
至于凌小柔带着村民一起赚钱的事,她也乐见其成,都是一个村子住了几辈子的交情,就是这些人挣了钱也得记着老凌家的好,谁让大丫也是姓凌的呢。
等凌家人传出个好名声,就是都知道二丫被宋家退亲的事了,也不怕自家闺女嫁不出去,就好比丁富户家的那位姑娘,不是一早就传她跟谁谁家公子不清不楚,又跟谁谁家的后生有点事,到最后宋家还不是为了她把自家清清白白的好闺女给退了?
就说嘛,只要有钱了,还怕自家姑娘嫁的不好?
所以,对于开摊子赚大银这件事,李氏那是比谁都热心,似乎已经看到自家的二丫找到了好女婿一样。
终于,等到小路上转来第一辆马车,还仨一群、俩一伙聚在一起聊各家摊子的村民,‘呼啦’一下子跑回自己在山路边的摊子,只等食客上门。
马车停在山路边,车夫抛开车帘,从车上走下来一男二女,其中年纪大些的一男一女年约二十左右,衣着体面。
年纪十四、五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一身丫鬟打扮,手上还拎着一只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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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热情太过吓跑客人
车夫将人放下后,将马车赶到旁边的树林里,只等着自家主人下山后再赶车回家。
见终于有客人上门,村民们都热情地招呼起来,一时之间各种美食的介绍声响成一片。
夫人模样的女子看着山边热闹的场面有些发懵,紧紧地跟在男子身后,低着头从脸上一直红到脖子。
男子却似见过世面的,指着这边的摊子对夫人说了几句,只见夫人一直就是扯着他的袖子摇头,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带着丫鬟径直上了山,看的村民们好不气馁。
这游人好不容易出现了,竟然什么都没吃就直接上山,让准备了一早上的他们信心大受打击了。
凌小柔却无语望天,显然这三人中的夫人是被村民们的热情给吓到了,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如她前世那般洒脱,多是常年不见外男,难免羞涩。
他们就是做生意也不能不顾着这些女子们娇羞的特性啊。
凌小柔又将众人喊到近前,除了说些不要太过热情,要注意分寸的话,更是让每个摊子都出几个托,只要客人们看着有趣,还怕不被吸引过来?
这一回,村民们也知道热情太过不是好事,都蔫悄儿了,家里富裕些的人就回家把自己最好的衣服都换上,在摊子前装起了客人,面前像模像样地摆上自家摊子的食物,只等游人再来时装模作样。
也是到了游人上山的时候,没过多久,又迎来一批上山的游人,六个身着儒服的书生,每人骑着一匹马,另外还跟了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在山下看马。
村民都记住凌小柔说的,热情又不要过火的话,该忙什么忙什么,只要客人不上自家门,都当没见着似的,只认真地招呼着自家摊子上的‘客人’。
那些装客人的托儿们,也都尽职尽责地大吃起美食,边吃还要边发出对美食的赞叹。
尤其是凌小柔这边,桌前坐着的李氏带着凌睿溪、凤妞和自家的孙子孙女,吃的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果然,几个书生见这场面都忍不住吞下口水,实在是闻着太香了,尤其是烤肉的香味,直冲鼻端,闻着就想吃个痛快。
问过烤肉的价钱之后,书生们虽然觉得贵了些,还是要了两份烤肉,二十几串肉串,凌小柔又适时地给他们介绍了旁边卖的馍,只说用馍夹了烤肉吃,味道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
比起二十文一串的烤肉,只卖五文钱一个的馍实在是太划算了,一口气就要了十二个,喜的那个摊子上的村妇们都笑的阖不拢嘴。
想不到这种外面才卖两文钱一个的馍,在这里卖五文钱一个竟然也这么好卖,十二个馍就是六十文钱,摊子才九个人,每个人都能分到六文多钱,这才是第一拨客人,每天再多来几拨,他们可就赚大发了。
果然,书生们吃着肉夹馍不住点头,可这肉夹馍实在是干的慌,凌小柔又指着那边卖水的摊子道:“客人要不要喝些茶水?那边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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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十两银子也好意思买人家菜谱?
果然,书生们吃着肉夹馍不住点头,可这肉夹馍实在是干的慌,凌小柔又指着那边卖水的摊子道:“客人要不要喝些茶水?那边都有。”
就有书生过去水摊瞧瞧,每种买了一碗回来,每碗也是五文钱,最后对酸酸甜甜的酸梅汤感觉最好,大叹回去就喝不到了。
凌小柔灵机一动,“若是客人想带走也不难,可以用竹筒装了,十文钱就可以带走一筒。”
书生们笑道:“大婶真是会做生意,就冲大婶这精明劲,给我们每人装两筒去吧。”
凌小柔也不介意书生们的称呼,反正大婶就大婶吧,又不是没被人这样叫过,只要不惹麻烦比什么都好,问清了他们都要哪种汤水后,赶过去让卖汤水的摊子找人连砍竹子装水,喜的卖汤水的摊子个个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书生们吃好后,又带了些烤肉和糕点,那种看着就喜人的南瓜糕带的最多,另外花了五文钱在刘柱的摊子上买了一只竹篾子做的小食盒装上。
直到书生们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之上,村民们才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果然如凌小柔所说的这游人的钱真是好赚。
见过甜头,也有了经验之后,村民们也知道该如何招呼人,该忙做糕点的做糕点,忙着再烧汤水的烧汤水,又过了没多久,游人们便陆续上山了。
除了一些上山被美食吸引着流连的游人之外,甚至有一多半是昨日在这里吃好了烤肉后,又约上三五好友过来再尝美味,却不想昨日孤零零的摊子俨然就成了个热闹的小集市了。
口口相传烤肉的美味,凌小柔这边竟比昨日还要繁忙,好在除了昨日的桌椅,旁边又另支起六张桌子,就是这样还有更多的游人拿着肉串、端着汤水只能在一旁站着吃。
那些一时吃不上烤肉的,就在旁边的摊子转悠,所有的摊子前面都围满了人,村民们真是忙的头晕眼花,却也乐的有些飘飘然。
尤其是卖鱼网和鱼篓的小河边,除了买了鱼网和鱼篓去捞鱼的,还有很多游人对缸里的各种鱼来了兴趣。
那边烤肉好吃,想必他们的烤鱼也有特色才对吧?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于是,在那边抢不到位置的都聚了过来,这个要上一份烤鱼,那个来份酸辣鱼,谁也没想到平时挺不招人吃的鱼,竟然也能被他们做的如此美味。
只是为了保证鱼的制作方法不被别人偷了去,做鱼的灶都被围在一圈密实的竹篱笆之内,就是游人们想偷学也学不来。
于是,就有个心眼多的,明里暗里提出要买做鱼的方子,一个方子出价到了十两银子。
可村民那鄙视的小眼神,最后还是让这人灰溜溜地走了。
之前见那边生意红火,只有他们这边乏人问津,他们这心里还怪不舒服,只恨自己怎么就选了卖鱼和鱼网这生意来做了?
可这才多大工夫,二十几张桌子就有十几张坐满了人。
一条巴掌大烤鲫鱼二十文钱,大的烤草鱼就是一百文钱,像红烧鱼、酸辣鱼这种从没听过的吃法,每条可就是二百文钱。
这才多大工夫就卖了几十条烤鱼,照这势头下去,十两银子也就是一百条烤草鱼的事,你也好意思说出来要买人家的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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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笑而不语
见识到凌小柔教的食谱能赚大钱之后,村民们更是对食谱的保密性有了认知,甚至还有人专门堵在竹篱笆前,就怕被心怀不轨的人偷去做鱼的方子。
至于凌小柔那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烤肉,也是因为她的肉都是腌渍过的,就是烤制方法被人学去,腌肉的方法也不知道。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凌小柔的摊子来了不少昨日的回头客,花钱最大方的就是昨日第一拨来吃烤肉的那兄弟二人,两位小姐虽然没有跟来,他们还是打包了很多带回去,除了在这里吃的,烤羊肉条也带走十块,羊排、羊腿更是有多少要多少。
因昨日的牛肉被屈鸿安几人都吃光了,他们昨日来时没有尝到牛肉。
今日被凌小柔一推荐就尝了尝,一尝之下味道比起烤羊肉似乎更美味,干脆也来上十块。
单就这一笔生意凌小柔就卖了十多两银子,看的旁边的村民眼红不已,好在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家能在这里挣钱,也要多亏了凌小柔,眼红可以,不该有的心思绝对不能有,不然郭山都轻饶不了他们。
终于,忙到下午游人渐少,也就实在没有可卖了。
村民都像打了一场硬仗似的累,恨不得躺在地上就不起来了。就是凌小柔只管烤肉也累的腰酸腿疼,两只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只是身上累着,心里却都是美的,有性子急的当时就将钱都摊在桌上,同一个摊子的人就围着桌子开始数钱,数好后也好按着人来分。
因是自家生意,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地忙活,没一个偷奸耍滑的。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都知道今儿是挣到钱了,可这挣的也太多了吧,去掉本钱后,平均一分下来,不论是做什么的,每人最少也能分个一吊多钱,抵上在县里做半月的工了。
若是一家来个三、四个人的,那可就是三、四两的银子呢。
更别提像凌小柔和凌成家这样自家撑起一个很挣钱的摊子的人家了,凌小柔没数也估计得出,今日一天下来,她至少有三十多两进帐。
凌成也乐的合不拢嘴,今天一天他光擀面条、下面条了,就是干惯了农活也觉得两膀子酸疼,方氏和李氏在那里忙的跟陀螺似的往桌上端面,到底卖了多少碗面,数都数不过来。
昨日凌小柔就将羊杂和羊头都给了凌成,熬出两大锅浓浓的羊杂汤,里面再放上萝卜片,每碗羊杂面提了价卖二十文钱,每碗羊杂汤更是卖到三十文钱,凌成家这一天就只卖羊杂面和羊杂汤就得不少赚。
李氏的意思是别人家数钱,他们家也数数,方氏却长了心眼,只说累了,回家歇歇再数也不迟。
李氏也不傻,没数也知道自家赚的比别人家多,真数出的比别人家多太多,就是这生意是他们家大丫给出的主意,羊杂也是大丫给的,可也怕有人眼红,这钱还真不能在这数。
没看每当别人问大丫挣多少时,大丫都只是笑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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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买媳妇
挣了钱后,各家都收拾了摊子回去,说说笑笑往家里赶。
凌家有两个摊子,摊子又大,相比之下人手就少了,收拾起来慢了很多,凌成也是往家里推了两趟才把自家的东西收完,然后过来帮凌小柔收摊。
等东西都搬回家,太阳就在山尖尖上了,凌成帮着把东西刚安置好,又拿干草喂了屈鸿安的那匹马,也不知那位屈公子出了什么事,好好的马扔在这里,人就消失不见了,他们还得每日给喂着。
喂了马又嘱咐两个妹子把门插好等他过来,这才大步流星地往家跑。
贺楼远和庆生走了,今晚没有免费的劳力可用,他回家说一声,还得去找刘三伯过来帮着把羊杀了,不然明天再宰羊来不及腌肉,味道就要差上很多,还有羊杂也要先弄出来。
然后还要赶着车去隔壁村取昨日跟铺子里定下的牛肉,好在铺子的掌柜就住在隔壁村,答应将给留下的牛肉带回家中,凌成只要闲下来时去取就成。
一来一去也就半个时辰,比去趟县里近了许多。
一进院子就听到方海跟方氏说话,“姐,你们都哪去了?我等了大半天,肚子都饿瘪了。”
凌成自来就不待见这个小舅子,每次听他阴阳怪气地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就他这样的还打自家堂妹的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配不配得上。
今日也是心情好,凌成只沉着脸进屋,没有如往常一样哼他一声。
跟李氏说了去找刘三伯过来一起帮凌小柔宰羊的事,李氏自是一百个愿意,别看才一天工夫,她也看出跟着凌小柔不怕会吃亏。
凌成出了门,又冷着脸瞅了方海一眼,才背着手出了门。
方海也看这个姐夫不对眼,家里穷的要死,还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若不是看他有个好看的堂妹,他还懒得登这个门呢。
每当想起凌家大丫,方海的心就痒痒,那小模样、小腰身,真能娶回去当媳妇,他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方氏见凌成无视自家小弟,心里也怪不痛快,面上却又不敢带出来,谁让自家弟弟是个不争气的呢。
怕方海再跟凌成犯混,忙拉了他一把,又怕说话声大被李氏听去,放低声道:“姐这不是不知道小海来嘛,村子里的人都到山脚下摆摊了,姐也跟着去挣几个钱,往后攒钱给小海买个媳妇回来。”
方海楞着眼,嘴向旁边一撇,“买什么媳妇?买什么媳妇?姐还不知道我的心思?除了大丫我谁都不要!”
方氏被他一嚷心里暗叫祖宗,见李氏在屋里没出声,这才拧着眉将方海扯出院外,压低声音道:“小海,你看姐家如今也有钱了,往后肯定给你买个好看的媳妇,你就别惦记大丫了行不?”
方海听了把眼一瞪,“再好看还能好看过大丫去?”
方氏叹口气,“那丫头可是今非昔比,不是你能惦记的了,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跟着她挣钱,人人都念着她的好,你若是敢对她做下三滥的事,村子里的人还不得把你剐了?小海还是听姐一句劝,消了这份心思,别吃鱼不成再惹了一身腥。天下的女人多了,也不光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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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要把生米做成熟饭
方海听了,不但没气馁,反而双眼闪亮,“姐,你说是大丫让村子里的人挣钱的?”
方氏点头,“可不是,也不知那丫头在哪得的恁多吃食方子,你姐家这一天就挣了小十两呢,别人家虽然没有姐家挣的多,可也不少,更别说那丫头了,照姐看啊,只这一天往少了说也得挣二十多两。”
方海更是来了劲头,“嘿嘿,姐,你说若是我把这丫头生米做成熟饭,她挣的不就都是我们家的了?”
方氏一听也是这个理,若是方海把凌小柔娶回去,凌小柔的那些挣钱主意就都是方家的,方家最不缺的就是人,有钱还能给别人挣了去?
可转念一想,又怕方海把事弄砸了,连累到她的名声,往后在村子里她还怎么抬头见人?
刚想劝,方海已经一溜烟地跑了,方氏在后面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急的直跺脚,只能希望他做了什么别被人怨到她头上。
方氏进里屋舀米准备做饭,李氏正在堂屋的桌边坐着逗弄两个孙儿,睨了方氏一眼,“别带成子的份了,估摸着呆会儿得在大丫那吃了。”
方氏轻轻地‘哎’了声,进里屋舀米。
李氏在她身后撇着嘴不屑道:“你那个弟弟啥心思当别人都不晓得?他也不看看自己是啥样人,配得上我们大丫吗?往后让他没事少往咱们家跑,我看着烦。”
方氏没接李氏的话,虽然弟弟是个不着调的,可到底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弟弟,就算再不好,也听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这话也就是李氏说的,方氏不想破坏了她贤孝的名声才只有这样无声的反抗。
若是未嫁之前,有人当着她的面数落方海,她一定会添油加醋地说给自己的兄妹们知道,在方家那样出了名的泼皮人家,还能落下个贤惠的名声,方氏的心计可不是李氏能比的。
见方氏没回应,李氏也没当回事,这个媳妇一向低声细语的,或许是答应了自己没听到也说不定。
想想又道:“媳妇,去把摊上收到的钱都拿过来,娘我趁着没事数数,看咱家今儿挣了多少。”
方氏舀米的动作一顿,今儿凌成一天都忙着擀面条,收钱的事就交给李氏在管。
可李氏这人手脚又不够麻利,每桌给的钱她又都一个个慢慢地数清楚,生怕别人少给了钱。这样一来趁她数钱忙不开时,方氏也收了不少的钱,原本想着这些钱就当成自己的私房钱留下,结果李氏还是都记在心上。
方氏哪里会不明白钱被李氏数过之后就没可能再回到她的手里,磨磨蹭蹭的就不愿去拿。
“咋的?这钱还拿不出来了?不会是刚给你弟弟了吧?”
方氏本不想去拿,可被李氏说到这份上,方氏再不把钱拿出来,李氏肯定是要撒泼骂娘,家里的钱一向是由李氏管着,到时凌成肯定是要向着他娘,钱最后还是会到李氏手上,没保住钱还落得一身不是。
只能回身强笑道:“哪能呢?娘,我先将米下锅啊,回头就去给您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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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婆媳分心
只能回身强笑道:“哪能呢?娘,我先将米下锅啊,回头就去给您取来。”
李氏也没想过方氏会违抗自己,心里还是满舒坦的,点头道:“快去吧!”
方氏垂头,恨恨地咬牙,若是没这老婆子在,家里的钱还不都是她做主?哪里像现在这样,想留点私房钱都不行,这死老婆子,什么时候才能死了呢?
慢吞吞地回屋取钱袋子,听李氏在堂屋里逗弄俩孩子的声音,快手快脚地将自己的嫁妆箱子锁打开,拿了两串各一百文的钱串塞了进去,又将嫁妆箱锁好,这才拿着钱袋子去了堂屋。
方氏晓得就算婆婆打她嫁妆的主意,也只能给她压迫,没有直接去翻箱倒柜的道理,不然就强占媳妇嫁妆这样的恶名声,传出去李氏就别想做人,就是打官司李氏都不占理。
这些年方氏也存了些私房钱,平日都锁在箱子里,钥匙从来都是贴身放着,李氏心里合计着她的嫁妆,也只能拿话来挤兑,从来没敢动过手。
将方氏递来的钱袋倒出来数了一遍又用麻绳串好,铜板和碎银都算上竟有七两之多,想到自己那袋也不比这袋少多少,李氏乐的见眉不见眼,她都多久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了?往常一年也就能赚到这些,再去了一家人的嚼用,到了年底差不多就用的空空。
这回好了,再干上几个月,二丫的嫁妆都不用愁了,就算被宋家退亲又如何?多贴些嫁妆还怕嫁的不好?
心情一好,将钱又都收进钱袋里,想想从里面拿出两块一两左右的碎银,在手里掂掂又塞回去一块,喊道:“媳妇,你这一天也忙坏了,这个你收着,明儿去县里买块布回来做衣裳。”
方氏没想到一向铁公鸡似的李氏会大方一回,虽然疑惑,但给她的银子也没有不要的道理,赶忙接过来,虽然有些嫌少,脸上还是装出感动,“谢谢娘。”
李氏摆摆手,“去做饭吧,别把我的乖孙饿着了。”
方氏转身出屋,心里郁郁难平,恨不得咬碎一口钢牙。
方海来到凌小柔的黄泥房时,就听里面热热闹闹的姐俩在说话,把方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凌小敏在这里,他要怎么下手呢?
坏了凌小柔的清白,还有可能娶回去当媳妇,凌家再护着,为了凌小柔的名声也得认。
可若是搭上一个凌小敏,凌家绝对不会愿意把俩姑娘都给他,不打顿他另一条腿都算他跑的快。
见天还没黑,方海干脆就躲进竹林里,只等天黑后凌小敏回家,他再摸着黑去会凌小柔。
凌成带着刘三伯过来,宰羊剥皮不到一个时辰,满满几大盆羊肉被凌小柔腌制上,端到房前和凌小敏慢慢地先串成串,再过不久村里来帮忙的孩子也该要过来了。
凌成便赶着车去了邻村,姐妹俩有说有笑,都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有盼头。
没多久一群吃过饭的半大孩子三五一伙地跑过来,洗了手后每人搬了个小竹凳坐着开始干活,有了昨日的配合,自己该干什么心里都有数,凌小柔也不去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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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溪儿不是小馋猫
农家的孩子早当家,别看都是一群刚过十岁孩子,手脚都利索的很,也不怕他们会偷奸耍滑,为了家里多赚几文钱,个个都一门心思地干活。
就是凌睿溪拧着小眉头串肉串的样子,也十足的认真。
凌成回来时,天蒙蒙黑了,肉串也都串好了,凌小柔给了孩子们每人二十文钱,让孩子们回家。
别看五十斤牛肉,都切成四两左右的肉条也没多少,用料腌上之后也就没什么活要做了。
这边让凌成帮着切肉条,凌小柔去后院准备做饭,若不是为了等凌成回来,凌小柔几人早早就吃了。
凌成忙了一天,中午吃饭也是急三火四地对付了一碗面条,后来又一直跟着她忙宰羊买牛肉的事,到现在肚子还饿着,总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回家吧?
虽然是自家堂兄,该客气的时候也不能不客气。
后院的灶里焖了些米饭,盛到木盆里加盖保温。
凌小柔取了六个中等大小的土豆,去皮切丁,又将之前留下来的一块牛肉切小丁。锅里放适量菜籽油,待油热后将土豆丁放入煎至焦黄捞出。
锅中留底油,葱姜蒜爆香,下牛肉丁快炒至肉色发白,倒入酱油翻炒均匀,将之前煎好的土豆丁倒入翻炒几次,加少许盐便可出锅。
酱红的土豆上面再撒上切碎的绿色葱花,一道酱烧土豆就完成了。
香气四溢,引人馋虫,凌小敏忍不住用筷子夹了块土豆放进嘴里,被烫的捂着嘴呼痛,就是这样也没舍得把嘴里的土豆吐出来,可想而知嘴里怕是已经被烫起一层泡了。
凌小柔指着凌小敏教育凌睿溪,“小溪儿可别学你二姑姑,再好吃的东西也要慢慢吃,烫坏了痛的可是自己。”
“溪儿不是小馋猫,才不学二姑姑。”凌睿溪不住点头,被凌小敏在小屁屁上拍了两巴掌。
凌小柔又炒了个孜然羊肉,再煮了个菠菜鸡蛋汤,虽然简单,好胜在量大,吃的几人直呼过瘾。
凌成吃过饭便嘱咐两个妹妹关好门,这才带着收拾好的羊杂回家去了。
到家时,见李氏的屋子还亮着灯,直接推门进屋,就看到李氏手里拎着一只鼓鼓的钱袋,在屋子里的地上直转圈,听到有人进来还吓了一跳。
“你咋进屋都不出声?要吓死你老娘?”
李氏狠狠地白了凌成一眼,家里一下子挣了这许多钱,她是放哪里都觉得不安心,正拿着钱袋琢磨往哪里塞,不管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妥帖。
精神高度紧张,屋子里突然进来个人,她哪能不怕?
凌成哭笑不得,“娘,您不会一直转到天亮吧?”
李氏尴尬地笑笑,“娘这不是觉得家里一下子多了这许多钱,放哪里都不安心吗?哎,你说咱家挣这些娘就怪不安心的,大丫这两天挣的比咱们还多,她晚上能睡好觉吗?就不怕有人打她的主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凌成听了眉头直皱,万一真有人趁夜去打大丫的主意,就算只是为财,传出去于大丫的清白也有碍,最后扔下一句:“娘,你别转了,早点睡,我去大丫那再瞧瞧,要不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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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失银事小,失人事大
李氏还想喊他回来,但一想到二丫也在大丫那里,若是大丫那里真出了事,再把她的亲闺女搭进去呢?
“对,你快去瞧瞧吧,今个儿你那小舅子来了,和你媳妇嘀嘀咕咕的,可别是打着啥坏心思。”
凌成一听也想到在院子里见到方海的事,脚下更是加快。
凌成再次来到黄泥房时,天已黑透了,屋子里还透着灯光,凌成敲敲门,里面传来凌小柔即使故作镇定也难掩惊疑的声音:“谁?”
“是我,大丫开门。”
凌小柔听出是凌成的声音,这才放下心,将门插打开,让在一边,“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凌成进屋,“我回去合计了,这房子就你和二丫带着小溪儿住,我怎么觉得都不安全,要不今晚你和二丫去家里住,我给你守房子,等明儿赶紧换个地儿住。”
凌小柔其实住的也不安心,知道就她和凌小敏住在这里,真出了事姐俩往后都别想见人了。
听凌成这样说也没拒绝,有凌成在还真比他们三个妇孺安全。
收拾了些东西就带着凌睿溪,跟着凌小敏去了大伯娘家,小黑就拴在后院,来人也能叫上两声提个醒。
到了大伯娘家,方氏迎出来,忙前忙后地要帮着提东西,动静闹的还挺大,生怕别人不知道凌小柔住到她家里了。
之前凌成说去凌小柔那里瞅瞅,她的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生怕晚上方海使坏被凌成逮到。
真动起手一头是亲弟弟,一头是孩他爹,不管伤了谁她都得心疼,可偏偏就是想找方海提个醒吧,又不知去哪找人,只能盼着方海机灵点,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凌小柔对方氏一直亲近不起来,客气了几句就跟着凌小敏回了房间。
这房间从前的凌小柔也常来,哥哥还在时,不时就过来住上一晚,倒也算是熟悉。
边整理床铺,边听李氏倚着门说这一天挣了多少多少银子,将来二丫找婆家不愁备不下嫁妆之类的憧憬。
虽然絮叨了些,有个亲娘能给自己张罗这些,听着倒是心里暖暖的,凌小柔见凌小敏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眼中泪花闪闪,显然是被触动了。
黄泥房这边,凌成忙了一天,早已累的筋疲力尽,脱了鞋袜往床上一倒就睡的昏昏沉沉。
睡到半夜时分,凌成被狗叫声吵醒,但很快便归于平静。凌成睁开眼愣了半晌才想起这是在大丫家里,然后才听到一种诡异的‘吱吱’声。
这是什么声音呢?
起身,穿好鞋子,顺着发出声音的门口走去,就看到在两扇门中间伸进来一片薄薄的锯,正前前后后地锯着顶门栓,若是今晚家里住的两个姑娘和一个孩子,被人闯进来,失银事小,失人就事大了。
既然都带来了锯,想必这人也是有备而来,凌成不动声色地拎起根粗竹棍子,往门后的位置一站,就等着外面的人将顶门栓锯断进屋,他已有八分肯定外面这人就是他那个不成才的小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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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夜半那忽高忽低的身影
‘咣当咣当’两声脆响,被锯断的顶门栓掉在地上,锯被收了回去,随后门被推开。
凌成躲在暗处,看的真切,恨的牙咬的‘咯嘣’响。若是旁人她或许还认不出来,可这走起路来忽高忽低的,不是方海又是谁?
这大半夜的,他摸到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没打什么好主意。连带着,凌成将方氏也怪上了,想必是方氏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会趁夜过来。
凌成有心趁方海不备之时,直接几竹棍照脑袋削上去将人废了。可这样一来,人死大丫家里,大半夜的谁都看得出方海是来干什么的。
到时不但大丫的名声毁了,就是这几日都住在这里的二丫也别想好,本来之前陈婆子闹的那场退亲,对二丫的名声就有碍,再闹出方海这件事二丫和大丫往后就都别想嫁人了。
别人是不会说方海啥啥未遂,人们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的本事可不能低估,说不准就能传出凌家姐俩都被方海一人给祸祸的传言。
到时恐怕不管凌成怎样说是他住在这里,而不是姐俩带着孩子住,也不会有多少相信。
凌成这样一想就决定先不弄死方海,但是这个教训是一定要给他留的深刻点。
而就在凌成想通时,方海先是将被他锯开的房门再次栓好,甚至还拿出一根不知在哪弄来的绳子系了个死扣,屋子里的人就是想跑一时半刻也打不开这个扣子。
系好之后,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奔床扑了过去。
以往他也来过几次,虽然都被凌小柔挡在外面没让进里面,可透过凌小柔没挡严实的地方,他大概也对黄泥房里面的情况摸了清楚。
此时,方海边走边发出‘嗬嗬’的笑声,“大丫妹妹,想海哥哥没?海哥哥可想死你了,这不今晚就来陪你了。”
说着,黑灯瞎火地就向前用力一扑,人就扑到了床上,可摸了半天床上除了一床破被,连个人影都没摸着。
方海也不急,既然门是从里面栓上的,想必这人一定就在屋子里,别看他腿脚不利索,可也不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能抵抗的。
“大丫妹妹,海哥哥来了,你别躲啊,我都看到你了……”
借着从屋顶透进来的朦胧月光,方海看到门旁立着个黑影,不用想就是‘大丫’了,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上去。
凌成轻轻退后两步,手便触到墙边挂着一只麻袋,伸手就拎了起来,就着方海扑过来的势头就给套上了,再用一根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任方海在麻袋里面叫骂就是一声不吭。
虽然不能弄死方海,教训他一顿还是必要的,不然他三天两头想起来打大丫的主意,就是搬家这日子也别想好过。
虽然已是半夜时分,黄泥房离村子里的人家又不近,可夜深人静的有点动静就会传出很远,凌成也不想在这里打的方海鬼哭狼嚎,再把不必要的人给引了来。
干脆压低嗓音恶狠狠道:“别出声,不然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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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被敲了一闷棍
对付方海这种滚刀肉拿死来威胁还真不怎么管用,毕竟杀人偿命,也没有多少人敢真动手杀人,但说把他当猪给劁了,方海真就怕了这个。
而且,凌小柔的家里出现个男人的声音,大半夜的家里出现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就是因对方刻意压低嗓音没听清是谁,也够他震惊了,果然这女人太美就是个祸害,等娶回家也得给她的颜色瞧瞧。
见方海不喊不叫了,凌成费力地将门上系的绳子解开。这才把人往肩上一扛,门也不锁,反正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将方海扛到竹林里,往地上一扔,手里拎着的粗竹棍就开始一竹棍一竹棍地往身上削。
方海开始时还没敢叫,可被打的多了,疼的厉害,这才出声求饶,求了半天见也没有效果,干脆就破口大骂。
听方海什么不堪的话都骂了出来,凌成手上的竹棍更是落的又狠又快,最后方海再也不敢骂了,凌成才停下来缓缓。
擀了一天面条,凌成两膀酸疼,再这么用力地打人,凌成也很脱力。
拿竹棍子捅了捅麻袋里的方海,换来方海几声哼哼,还好人没被打死,凌成这才将麻袋上的绳子解开,让方海好好看清他这张怒火炽炽的脸。
其实方海不喊不叫之后,静下心来一想也就明白过来,这大半夜的能出现在黄泥房的男子,除了他那老实木讷的姐夫也没别人,想必是姐夫下午时见到了他,不放心凌小柔这才替凌小柔在这里守着,目的八成就是为了防他。
可那时凌成打的凶狠,他真怕求饶再刺激到他,干脆就咬着牙不吭声,反正是自家姐夫,还能真打死他?
何况既然凌成如此痛打他,也就不会把他送官,怎么说这里关系着他俩妹子的清白,方海还真是有恃无恐。
于是,在看到凌成这张气愤的脸时,方海直接将两眼一翻,装晕了!
凌成也惊了一惊,生怕这是将人给打死了,探了探鼻息,这才放下心,人没死就好,晕不晕他才管不了那么多。
只是人不能就放在这里,万一被谁天亮了路过,联想到方海在凌小柔住的黄泥房不远的竹林里被人套了麻袋打晕,凌小柔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也得被人闲话。
最后,凌成还是将方海再次装进麻袋里,揪着麻袋口往背上一背,奔着方海住的石门村走去。
趁着天色未明之时,将方海连着装他的麻袋一同扔到离方海家不远处的一个水沟里,这才拍拍手回竹村了。
方海在麻袋里被拘的手脚发麻,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偏就不敢发出声响。
直到听凌成的脚步声渐远,这才哼哼唧唧的从麻袋里爬出来。
别看方家人都把他宠的无法无天,可半夜去摸人家姑娘家到底不是好事,他也怕被传出去没脸见人,至于被打出来的伤,他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半夜摸进人家姑娘的家里,却被人家的堂哥堵个正着。
没被打死,也没被拉去见官,不能说是凌成念着他是小舅子,也能说凌成是顾着凌小柔的名声,若是他这里敢声张出去,凌成不打死他,都算是他命大。
眼看已是离家门不远,方海朝着凌成已经模糊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朝家的方向跑去,却不想在经过一棵大树时,从树后突然传出一阵风声。
即使方海意识到不好,可那不利索的腿脚想躲也来不及,一闷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后颈之上,人被打懵了,软软地倒在地上顿时人事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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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永绝后患
凌小柔目光阴冷地从树后转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根手臂粗的木头,她盯着躺在地上的方海,用好似看苍蝇一般的目光睨视着。
之前只是觉得这人讨厌非常,可经过这件事,凌小柔对方海就不单是讨厌,而是深深的厌恶,一个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真正对她的人生产生威胁的人,凌小柔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凌成的顾虑她懂,可为了名声而放纵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毁了自己的人,继续在暗处谋算,凌小柔绝对不能容忍身边随时有这么一个等待时机再对自己造成不可挽回伤害的人存在。
相信只要自己这边不声张,出了这样的事,方家也不会嚷嚷的尽人皆知,这个哑巴亏方海也只能是吃定了。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左右方海也看到凌成离开,就算被废了最多也只会以为是被别的仇人下的手,反正他坏事没少做,恨他的人也不少,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她和凌成就是。
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脚高高地抬起,再重重地落下……就算不能要了他的命,也要让他失去往后再谋算自己的工具。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石门村的夜空,方海被疼醒,佝偻着身子紧紧地捂住受伤的地方,嘴里发出阵阵杀猪般的嚎叫。
明亮的银月被一抹乌云遮盖,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在方海模糊的视线中,一道瘦小的身影融于夜色之中,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那是谁。
伤了方海之后,借着夜色凌小柔快速离开石门村,方海这次的伤在不可说的地方,以她下脚之重,方海这辈子失去了谋算她的能力。
一想到去掉一个心头大患,凌小柔的脚步更加轻盈,很快回到竹村,进到大伯娘家,将虚掩的院门关好,悄手悄脚地回到凌小敏的房间。
睡的迷迷糊糊的凌小敏被吵醒,还带着浓重睡意地问了句:“姐,你去哪儿了?”
凌小柔温婉一笑,“姐去解手,吵醒你了?”
凌小敏嗯哼了声,很快再次睡下。
凌小柔却没那么好眠,说起来她还真是半夜起来解手,结果就听到远处小黑疯了似的叫声,想到之前听李氏说过下午方海来过的事,怕家里出事赶了过去,正好赶上凌成扛着麻袋出门。
又看到地上断成两截的顶门栓和后院里晃晃悠悠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每次都无力地瘫倒的小黑,凌小柔哪里还会不明白?
心里气的狠了就追上去,最后为自己永久地解除了一个危机,凌小柔半点都不后悔重伤方海一事,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受伤的小黑,也不知现在怎样了,之前看到它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但愿还治得好吧。
可这时候怕被凌成发现,她也不好回去查看,只能担着心盼天亮。
天色一亮,凌小柔就将凌小敏喊醒,早饭也是赶回去吃。
凌成回来后就把小黑从后院抱进屋子,照顾了大半夜才算是缓过劲来,他自然是没睡好,凌小柔几人过来时他还睡的正香,被敲门声吵醒后,老实木讷的男人竟然能做到一脸正色地好似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凌成将方海痛打一顿,他谁也没告诉,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只是连早饭都等不及吃,催促凌小柔去将原本住的房子给买了回来。
至于那只被方海一脚踹晕的小黑,早就生龙活虎地跟在凌睿溪身后满村的跑,凌小柔算是放心地松了口气。
除了凌成和凌小柔,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头一天它差点被打没了小命。
而这兄妹俩,一个不肯说,一个装不知,倒也出奇的默契。
既然凌成不说,她也不问,事关她的闺誉,凌成不说也是一种保护。
就是方氏一早被娘家来人喊回去,也都当成是一般的走娘家,哪怕是方氏回来后脸色一直就没见晴,也没谁多问一个字。
原本凌小柔就是将房子以十两的价卖给同村的人,那家人口也不多,房子一直还没住进去。
如今村里人都得了凌小柔家的好处,谁也不愿意得罪了凌小柔,而且借着这层关系,那位村民的娘子跟凌小柔更是亲近了许多,哪里会不愿意将房子按当初的十两卖回给凌小柔?
凌小柔感激之余,也不是不懂感恩的。
这家人是做豆腐的,之前这家人没有参与到凌小柔教给村民的生意中,只是自己弄了些豆花,夹在村民们中间卖。
只是豆花做的没甚新意,虽然赚了些钱,却是不多。
回来后就想去找凌小柔提提,让她帮着也加入到村民们挣钱的生意里,只是当初定下每种生意由几家人做都是算计好的,他们贸然加入就如同从别人钱袋子里掏钱,只要不是个憨的,谁愿意把到手的钱给别人?
正在无法可想时,凌小柔愿意买回原本属于她家的房子,就好比瞌睡遇到枕头,他们自然愿意以此来讨好凌小柔。
别看房子是他们当初十两银子买来的,可他们也看到了,真得了凌小柔几句指点,想赚十两银子还不跟玩似的?
至于凌小柔当初为何被逼的卖房卖地,也不肯用这些方子赚钱,他们则是认为一个姑娘家,若不是被逼的实在走投无路,谁愿意抛头露面啊?
没看她即使是开了摊子,也要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嘛,唉,这也是逼的没办法不是?
这家人爽快,凌小柔也爽快,哪怕是知道这家人打的主意,凌小柔就不会装傻,什么都好欠就是人情不好欠,凌小柔是半点都不愿欠人的。
既然这家人是做豆腐的,凌小柔就直接教了他们一个怎么将豆腐做的让人吃一口想两口的方子,到时跟豆花放在一起卖,多挣几个钱肯定不难。
这是一种在豆浆熬制过程中,从豆浆表面挑起的一种油皮的做法。
将晾干的油皮切成两寸左右的方块,在上面斜着铺上一层调好的肉馅,再像春卷一样地卷起,每三个用竹签串好,放在油里慢慢地煎的焦黄酥脆后捞出。
再放入蒜末将底油爆香,加入事先熬制好的高汤,将煎好的油皮卷下到高汤里煮至汤汁收紧。
也可以做成重辣和微辣等不同口味,还可以分别做成有肉馅的油皮卷和不放馅料的卤油皮,至于如何做凌小柔就不管了,方法已经教给你们了,能否举一反三就是自家的事了。
这家人尝过油皮卷后,自然是对凌小柔感激不尽,甚至提出一两银子不要将房子送还给凌小柔,被凌小柔婉言拒绝。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凌小柔最怕欠的就是人情,将来说不清可不好,再说她也不差这十两银子。
果然,在这家开始卖起油皮卷之后,每天大把大把数钱的日子让他们喜的眉眼弯弯,就差把凌小柔当成财神爷一样供着了。
竹村的生意越来越好,由游人们口口相传,再呼朋唤友的一通宣传之后,周围十里八村,甚至县城以外的游人也接踵而至,一时之间竹村俨然成了附近出了名的游玩胜地。
不是没人想要复制竹村的辉煌,可毕竟竹村除了风景秀美之外,生意好的原因多半是那些别人挖空心思也做不出的几样吃食。
就算别人把价格定的低了几倍,可味道摆在那里,再便宜的东西不好吃也招不来客人。
于是,除了真正是来竹村这里游览并享用美味的游人之外,那些对竹村眼红的人也都涌了过来,眼看竹村的生意一日火过一日,村民们的脸上更是笑容不断。
管他们是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只要能守住自家做吃食的方子,谁的银子不是赚?
虽然总有一天这些吃食的方子会被别人试出来,但在这些方子还只属于自己的时候,他们可真是卯足了劲把钱赚够才成。
于是,来竹村的人越来越多,竹村的人即使是大半人手都加入进来,还是忙不过来,可家里的地不能荒着,那些心思活又不差钱的村民便从附近的村子里雇了许多的劳动力来为自家种地,自家的人手都解放出来投入到山脚下的生意中。
凌小柔更是趁此机会雇了几个人专门为自己挖笋,都搬回原来的家了,不但院子够大,正房厢房更是好几间,连后院的菜窖也能装下不少,凌小柔自然是愿意多多地存些竹笋,吃不掉的,也都雇人制成笋干收着。
凌小敏一直就在凌小柔的摊子上帮忙,帮了几天后也能上手烤肉了,凌小柔倒是能闲下来些。
只是屈鸿安的那匹马一直栓在凌小柔家的后院,这位爷到底是还要不要它了呢?
屈鸿安再次出现已是十多日后了,一早就跑来竹村的他,看到的是人去屋空的黄泥房愣住了,凌小柔姑侄俩根本就不住在里面了。
第一次,屈鸿安尝到了心慌的滋味,万一这个美貌的姑娘在他没来的这段时间里,被什么人给惦记了,又或者是因烤肉的方子被谁给算计了……屈鸿安都不敢去想他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早知会有出现这种让他无法掌控的状况,他说什么也不会随得到边关敌军蠢蠢欲动的消息而回去的表哥一同去‘见识’边关男儿的雄姿风采。
!!
002 真真是无情
屈鸿安后悔万分,若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让凌小柔有什么不妥,他再多的后悔也换不回完整无缺的小柔儿了。
还好,跟在身后的小福子提醒道:“公子,或许凌姑娘只是搬家了?”
屈鸿安这才想到,黄泥房实在太破,若是赚够了银子,凌小柔肯定是要搬家的,记起凌小柔摆的烧烤摊子,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人也说不定。
急匆匆地带着人来到山脚下,却被眼前这繁华的一幕给惊呆了,虽然进村时就发觉这里的游人较往年都多的离谱,可这人山人海是怎么回事?
定目望去,好在凌小柔的摊子还在那里,旁边的各种摊子和围在摊子前的游人,在蜿蜒的山路两边却摆出一条长龙似的。
那抹纤细却矫健的身影让他放下一颗提着的心,只要人没出事就好。
这时候的屈鸿安哪里还意识不到这个坚强的与众不同的美貌少女,不知不觉中已占据了他心中很重要的位置。
与以往只想将人带回府做饭兼暖床的心情不同,屈鸿安是真的想要把人看牢在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免得再像今日这般一旦找不到人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既然人没事,屈鸿安又打定主意找机会就跟凌小柔说说,在他看来,以他的家世和财力,还有让女人们趋之若鹜的英俊相貌,肯娶凌小柔这样除了美貌之外,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女子过府,就是做妾,凌小柔也没理由推辞,还得受宠若惊地感激他的错爱。
打定主意的屈鸿安,摇着他金光闪闪的折扇,带着仆从走进人群,从第一个摊子开始逛了起来。
还别说,这个竹村的人脑子都是够活的,这些见都没见过的吃食,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们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随手买了几样吃食,边走边吃,渐渐的便走近了凌小柔的烤肉摊,而此时烤肉之人却换成了凌小柔那个清秀的堂妹。
凌小柔则忙前忙后地将用荷叶盛着肉上桌,屈鸿安也不出声唤人,在小福子手急眼快地抢占一张空桌之后,便潇洒地坐下。
小福子喊道:“这里,十串烤串,二条烤肉。”
凌小柔‘应’了声,一回身就看到朝她挤眉弄眼的屈鸿安,因忙于生意而显得精明的眼色微微闪动,看在屈鸿安的眼中倒像是见了他有些意外而高兴。
将烤肉和肉串上桌后,微眯起双眼道:“屈公子慢吃,摊子事忙,莫怪招呼不周。”
说完,转身去别的桌前招呼。
屈鸿安也不介意,凌小柔是真的事忙,他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还想着给凌小柔留个好印象呢。
让仆人们不时去旁边的摊子再买些新奇的吃食过来,就着小酒倒也吃的自得其乐。
这一忙就忙到下午,直到太阳偏西凌小柔的摊子上游人才渐少,总算能喘口气了。
屈鸿安怕被凌小柔嫌弃独占一张桌子,早早就带着仆人到一块山石旁等候,却不想这一等就等到这时候。
凌小柔歉意地朝屈鸿安点点头,然后走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当初开摊子的第一笔银子是从他这里赚的,还白得了人家一只小狼狗,在凌小柔心里屈公子比起别的客人还是有些不同。
只是这点点不同,还不足以让她对屈鸿安另眼相待,毕竟一个花钱吃饭,一个靠手艺赚钱,谁也不欠谁的。
而她走过来的目的则是好好说说关于屈鸿安那匹马的问题了。
这白白给人家养了十几天的马,还是在她每天忙的恨不得饭都不吃的情况下,屈鸿安怎么的也得有点表示吧。
虽然凌小柔不差那点子钱,可不能让屈鸿安有种他多么与众不同的感觉,不然他真养成了习惯,还不得得寸进尺?
就他那点心思凌小柔可不想也跟着慢慢习惯,温水煮青蛙什么的那说的是别人,凌小柔可不愿自己成为温水里的那只青蛙。
屈鸿安见凌小柔走过来,初时一喜,可听了凌小柔说出的话,却让屈鸿安好似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凌小柔说:“屈公子,这十多天没见,你的马小女子可替你养的好好的,每天好草好料地养着,就不多算你钱了,每天给个一两银子也就是了。”
屈鸿安涎着笑脸道:“咱们也不是外人,小柔儿何必算的那么清呢?太客气了多见外啊!”
凌小柔顿时露出一个惊恐的眼神,“别,屈公子还是客气客气吧,咱俩……不熟。”
心知凌小柔这是有意与他拉远关系,免得他有不合时宜的想法,屈鸿安虽然很满意凌小柔是个懂分寸的姑娘,可还是对她的刻意疏远而伤心,“难道在小柔儿心里,我和别的客人都一样吗?”
凌小柔包袱皮下的嘴角抽了抽,眼神却愈发真挚,微微一笑,“屈公子这话说的,我是摆摊的摊主,招呼的就是上门的客人,既然都是客人,难道还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成?”
见屈鸿安眼中骤然涌起一丝怒意,凌小柔也怕把这位公子哥得罪的狠了,真做出什么事来,她一个小村姑还真招架不住,忙道:“若真说起来,小女子还要多谢屈公子之前相助之义。”
说完,对着屈鸿安施了一礼。
被凌小柔这故意而为的疏远弄的屈鸿安一腔怒火就憋在心里吐不出,又咽不下,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小柔儿,你真真是无情。”
瞧着凌小柔故作惊讶的眼神,屈鸿安更是没了脾气,反正来日方长,他真的不急。
想想府里虽然有那么几个女人,无论是妻还是妾,都是你情我愿娶回来的,屈鸿安从没想过风度翩翩,在女人堆里一向无往不利的他,竟然也有吃瘪的一天,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凌小柔不同于一般女子,用的心思就越多。
甚至在屈鸿安看来,凌小柔如此作为或许只是欲擒故纵的戏码。
摆摆手,“算了,和你说这些干吗?去把爷的马牵过来,银子少不了你的。”
见屈鸿安的神色由危险变为释然,就算不知道他心里是放弃,还是打着别的什么鬼主意,凌小柔都乐得装作不知。
这样的富家公子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当初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小舅子都能把哥哥凌锋送上疆场送死,何况这个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屈鸿安呢。
真是得罪的狠了,屈鸿安直接用强的,她根本就反抗不了,不如先小心应付着,再慢慢打算。
反正大衍国大了,她手上的银子也足够了,只要图谋的好,一定可以在屈鸿安这位富家公子撕破脸之前远离此地,天大地大还没有个能容身的地儿了?
反正给人做妾想都不要想,她又不是养活不了自己和小溪儿?不过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会随便让人看到她的美貌才行。
凌小柔将马牵回来,又招待屈鸿安几人吃了一顿羊杂面,这才得知屈鸿安此来除了‘牵马’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久慕小柔儿的烤肉大名,明儿我母亲会带着家中几位姐妹来这边品尝烤肉并游玩,只是家中女眷众多,不便与男子同席,不知小柔儿可否行个方便?”
屈鸿安言外之意,便是要凌小柔明日谢绝其他客人,只招呼屈家女眷,可凌小柔却很为难,虽然屈鸿安说的在理,一群女眷不方便与陌生男人坐在一处吃喝,但为了屈府的几位就把别的客人都给得罪了她也不愿意。
可刚刚才把屈鸿安给得罪了一下下,这时若是再断然拒绝,是个人都得觉得面上无光,最后凌小柔思来想去,反正摊子有凌小敏坐镇也就够了,有凌家人和村民在,也不怕她应付不来,不如她就专门接待屈家女眷,只但愿屈家的姑奶奶们不要太难侍候才是。
“不知贵府明日要来几位女眷,可有何忌口之物,以免到时招待不周。”
见凌小柔应下明日之事,屈鸿安总算缓了缓神色,万一凌小柔以摊子忙不开为由拒绝了他,他还真不知道气极之下会不会发飙了,好在凌小柔最终没有让他失望。
“明日只有我母亲带着几位未出阁的妹妹过来,倒无需太麻烦,只要有烤肉就好,酒水和点心自会从府里带过来,对了,竹筒饭和你做的麻油笋丝万万少不得。”
将家中母亲及众姐妹的忌讳都挑着重要的说了遍,凌小柔都一一记下,有了前世打理多间餐厅的经验,这些对于凌小柔来说都不是难事。
只是对于这些一看就出身富贵的女人,凌小柔多少还是有些怵头,就怕姑奶奶们不好侍候,若是瞧哪儿都不顺眼地挑毛病,她还真应付不来。
又被屈鸿安拎走两小坛麻油笋菜,目送着屈鸿安渐走渐远的背影,凌小柔直叹气。
这次被她蒙混过去,只能说这位还想着你情我愿,可他的心思都这样迫不及待了,又能容忍她拒绝多久?看来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手上这些日子积攒下的银子已有五百多两了,虽然瞧着不少,真是到大些的城镇还真算不得多,何况人生地不熟的,她又能去哪儿呢?
!!
003 你家妹妹可真多
收了摊,将肉切好腌上之后就交给凌小敏,她亲自动手准备明日招待屈府女眷的东西。
不同于来吃烤肉的客人,只要有烤肉别的都不用多管,想吃别的自会去其它摊子买来。
屈鸿安既然亲自来招呼过,那就是不会让女眷们和别的客人一样挤在路边摊,跟不知底细的人一起狼吞虎咽地吃着。
想想一群贵妇每人手上举着两只超大的肉串左右开弓地啃着,那画面简直美的让人不忍直视,凌小柔最后还是决定将烤肉做的细致一些,肉串也都串成手指长的小串,拿在手里也显得秀气端庄。
还有之前曾做过,却没有在摊子上卖过的烤肉片也可以登场了,再多多备些青菜、笋片、地瓜片……最重要的还是精致的小点心和解腻的饮品。
这些都准备好了,就是很美好的一次野外烧烤嘛,到时找一处山明水秀人又少的地方,将东西一一摆出来就可以边赏美景边吃美食,想必只要不是太矫情难侍候的女眷都会满意了。
将腌好的肉片、肉条,串好的小肉串,还有一些先加工出来的食材都分别用小坛子装好,以便明日携带方便。
这些小坛子还是之前让凌成在县里买来的,为了制作不同的酱料,这样的小坛子凌小柔买了很多,大多都装好调制的酱料摆在地窖里,只等将来开店时派上用场。
剩下很多坛子都被凌小柔摆在厢房里,随用随取,刚好可以用来装腌制好的食材。
既然是开店,就要做的更有特色。凌小柔虽然也准备开个烧烤店,但烤法和食材肯定不能只有摊子这几种。
到时每桌都上个烤炉,不但可以在店里点些烤串,想吃什么还可以自己烤了吃,相信这种史无前例的吃法一定会让很多人有兴趣。
而这种吃法正好可以让明日屈府的女眷试试,只是烤肉的坛子不方便携带,凌小柔就准备将前些日子让凌成帮着打造的两只小烤炉带上。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凌小柔就同凌小敏说了下明日摊子上的安排,她不在了,凌小敏自然是更要忙上很多。
好在村子里的孩子这段时间也都在各个摊子上帮忙,就是跟村子里沾亲带故的也有不少经过村民同意过来打工。
工钱都是每日一结,凌小柔反复强调不要为了省几个工钱把自己累到,该雇的人一定要雇。
凌小敏也没多想,从来富贵人家就是毛病多,想吃美食又非要跟平民有分别,可这样人家的钱也好赚,反正摊子她也能撑起来了,多赚一笔银子是一笔。
凌小柔也没瞒着她不久之后要去城里开店的事,早一天攒足了银子,他们也能早一日有自家的铺子,凌小敏当然不会拦着凌小柔去挣钱。
而且,都是女眷也不用怕不安全。
第二日早起,凌小柔又将准备好的食材查验一遍,见没什么纰漏,才推着车跟凌小敏去开摊。
一直忙到把摊子都撑起来,游人都上山几拨了,屈府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凌小柔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来的越晚越好,她还可以帮凌小敏多做些事。
不过,看这些马车怎么也不像是每辆车里只坐一个人的样子,看来屈鸿安的妹妹还真是多,也不知到底几位,她按十人份准备的食材够不够。
屈鸿安当先骑在那匹马上,在他后面除了仆从丫鬟之外,一溜八辆马车,每辆马车都是能坐四人还宽敞的很的大马车,可见来的女眷还真不少。
屈鸿安一见山脚下依然是热闹非凡,心里就有些不悦,都说好了凌小柔不招待别的客人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可又不好当着许多人的面前发作,那样倒显得屈家仗势欺人,只是朝凌小柔不住地使眼色。
凌小柔小跑着过来,见屈鸿安以眼神询问,说道:“屈公子莫急,既然说是只招待贵府女眷,自然不能委屈贵府女眷在山路边风餐露宿,那边竹林里新建了座几竹亭,很是清幽,比起这边可雅致多了。”
顺着凌小柔手指的方向,屈鸿安的脸色好上不少,点点头,回身到第一辆马车边,对着车里人低声说了几句,之后,便指使着仆从将马车都赶进竹林,凌小柔也赶紧的推起装食材的小车随后跟上。
走在竹林间的小路上,绕过一片片苍郁翠竹,果然如凌小柔所说,竹林里新建了几座竹亭,以便游人在此歇脚。
每座之间离着还有些距离,虽说简陋了些却也比在山脚下,众目睽睽之下方便的多。
而且,竹亭胜在干净,比起路边摊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鼻端嗅着竹香,耳边伴着鸟鸣,还真有几分宁静致远的意思。
将马车远远的停好,留下仆从守着。
女眷们一一从车上下来,除了侍候的丫鬟,光是府上的主子就有二十几人,这些女人一下车就唧唧喳喳地像出了笼的小鸟一般,吵的人耳根子不得清静。
凌小柔抽抽嘴角,对走在身边的屈鸿安小声感叹道:“你家妹妹可真多!”
屈鸿安也有些尴尬,虽然早知府上的女人们娇贵,可他之前也没想带这么多人啊!
原本是母亲尝过他带回去的烤肉,虽然屈鸿安一再强调这烤肉放凉了再热过味道差上很多,屈夫人还是觉得这肉烤的美味,就是以食物美味出名的宁远王府也烤不出这样的肉。
又听人说了竹村这里有个出了名的大婶烤肉,一时心血来潮便想着过来尝尝没放凉的烤肉到底有多好吃。
跟屈鸿安说过想来这边游玩,顺便尝尝大婶烤肉之后,屈鸿安能拒绝吗?
虽然他还不想过早地将凌小柔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却无法拒绝母亲的要求,只好欣然答应,反正凌小柔包的那么严实,府上除了他的几个贴身仆从也没谁知道他对凌小柔的心思。
他若是不答应才是心虚呢,每年春日府里的女眷不出去走走?这次也不过是正常的出行罢了,他怕什么?
当然,为了免掉不必要的麻烦,除了母亲和嫡出、庶出的几个未出阁的姐妹,别人他一个都没想过带着。
谁想当得知屈夫人要带着女儿们出外踏青,父亲那些个姨娘们一个个都求了过来,屈夫人也是个性子柔和的,既然想出来就都出来吧。
结果,不但父亲的姨娘要带着,连他自己的几个姨娘也得带着了,不然回去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姨娘都跟来了,他的少夫人能不来吗?
偷眼去看凌小柔的反应,可惜垂着头整理手上坛子的她,根本就看不到挡在包袱皮下的神色。
是不在意,还是根本就没想法呢?又或者真当那些女人是他的……妹妹?
屈鸿安内心忐忑,百爪挠心似的煎熬,偏偏不敢当着夫人和姨娘们的面去问凌小柔到底是怎个意思。
凌小柔一边感叹屈府女人多,一边从车上往下卸东西,不管这些女眷怎么吵,她只是来做烧烤的,再吵还能吵得过山边数以几百计的游人?
仆从们已拿了带来的软垫、桌布之类的,在一群女人不时的惊呼中将竹亭重新打理一番,再看时竟也像那么回事了。
凌小柔可不管这些女眷们嫌东嫌西,她只是过来负责做吃食,真是那么爱干净、爱享受的你别来这边啊。
只是她没想到屈府会一下子来这么多女眷,除了几个待字阁中的少女,剩下的多半是各有特色的美貌少妇,瞧这意思都是姨娘?
人一多吃的就要多,之前准备的食材就有些不够了,好在离着路边也没多远,有些吃食也可以去那边拿来。
而且,人这么多,她只备了两个小烤炉,显然就不够用了。
默默算了下人数后,和过来帮忙的夫人身边大丫鬟荷香说了可以让夫人小姐们尝尝竹村其它特色的美食。
荷香不敢做主,去跟屈鸿安禀报。
屈鸿安也猜出是人来的太多,凌小柔没有准备够食材,便让小福子带人去凌小敏那里先拿些烤肉过来,顺便那些糕点也买了不少。
像酒水这些屈府自己也有准备,毕竟乡野间的酒水再好还好得过屈府的甘醇?
最被他推崇的竹筒饭当然也不能错过,嗯,烤鱼他还没尝过,也不能少了。
只屈家这一份生意就让竹村的人笑眼眯眯,果然大主顾的钱赚起来最爽。
这边凌小柔先将两只烤炉里的炭烧了起来,又让人去挖了两个灶,又弄了几块薄石板洗净了放在灶上面烤。
既然烤炉不够,只能就地取材了,想想之前做的石板烤肉,味道还是很正的。
那边女眷中有几个性子活泼的,见凌小柔这边准备的东西很有些奇怪,眼神不住地往这边瞟,尤其是吃过‘大婶烤肉’的,口水都有泛滥的趋势。
“婆子,你这是做的什么?古古怪怪的。”
有人观望,有人流口水,自然也有人凑过来。
斜了说话的明艳女子一眼,凌小柔继续低头摆弄灶火上烘着的石板。
就是习惯了被人喊‘大婶’,凌小柔还是很介意别人喊她婆子,果然富贵人家的漂亮女人都是被娇惯坏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
004 大家一起吃着吧
觉得被这么个山间野妇给鄙视了,明艳女子觉得失了面子,一向得宠,在府里被别人各种忍让的她,顿时竖着眉,将染的红艳艳的指甲指着凌小柔,
“喂,跟你说话呢,你这都是什么?能吃吗?若是把我们府上的贵人们吃坏了,你一条贱命可赔不起。”
凌小柔身子一转,给了她一个大后背,虽然心里气不过,一想到这女人是屈鸿安府上的女人,不管是他的女人,还是他老子的女人,就是为了给屈鸿安留点面子,也不好跟她吵。
再说今儿还指着狠狠地赚屈鸿安一笔,这女人来找事她正好可以借这个由头多宰屈鸿安些银子。
只是……贱命?
凌小柔冷笑:一看就是个给人做妾的,说句不好听的,打扮的再光鲜也就是屈府的下人,她的命又比谁矜贵多少?
见凌小柔理都不理,明艳女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朝着石板踢了一脚,本意是将石板踢翻,让凌小柔知道敢无视她的后果。
可没想到石板瞧着薄,却是实实在在的石头,穿着精美缎面绣花鞋的小脚踢在石头上还能好得了吗?
‘哎哟’一声惨叫,明艳女子疼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那边屈鸿安被一群女人围着问烤肉的事,却时刻都注意凌小柔这边的动静,然后就看到他后院的莫姨娘凑上去喊凌小柔‘婆子’。
再然后……自己把自己踢伤了?
屈鸿安忍不住皱眉,之前只觉得这个莫姨娘长的好,又没什么心眼,这才多宠她些,谁想倒把她宠出个娇纵的性子,还是个没脑子的。
今儿真就敢拿自己的肉脚去踢石板,改明儿是不是就直接用脑袋去撞了?
这智商,真是他后院的女人?
此时他对凌小柔正是兴头最足的时候,就是十个莫姨娘拧成绳也不及凌小柔一根头发丝,哪里能容得凌小柔在他的面前,被他的姨娘羞辱?
而且,从他的角度,很轻易地看到凌小柔那翻的很**的白眼,显然他的小柔儿不乐意了。
屈鸿安沉着脸走过来,他要在凌小柔的面前做出一个姿态,让凌小柔明白他对她的心不是虚情假意,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任何别的女人都无法比拟的。
见屈鸿安走过来,一向自认受宠的莫姨娘越发委屈的泪珠子直掉,偏偏疼的说不出话,只拿那双楚楚可怜的美目盯着屈鸿安。
屈鸿安却直直地越过莫姨娘,站到凌小柔的身边,这才赏了莫姨娘一眼,“道歉!”
“公子,你说什么?”
莫姨娘不敢置信地睁大她浓墨重彩的双眸,完全忘了脚上的疼痛,从来在府里就是在少夫人面前,屈鸿安都没有如此落过她的面子。
可此时却让她给这样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婆子道歉?回去指不定要受多少奚落,越想越憋屈的莫姨娘不敢跟屈鸿安顶嘴,却又不甘心给个‘婆子’道歉。
见屈鸿安不悦地挑眉,重复道:“道歉!”
莫姨娘‘嘤咛’一声,捂着脸跑了。
屈鸿安微讪,看来他真是把这些女人宠的没了规矩,回去该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都交给他的少夫人做主,不然就算将来凌小柔答应嫁给他,进了府还不得被欺负坏了?
已看到这边情形的少夫人也跟了过来,虽然心里对莫姨娘的弱智也很鄙视,不就是得宠些嘛,真就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比她这个正经主子还嚣张。
若不是深知屈鸿安再怎么宠她,也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屈少夫人哪里会容得她在府里颐指气使的?
当然,该装大度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落于人后,既然莫姨娘已经让屈鸿不满了,她不介意借机表现一下她的大度。
笑盈盈地朝凌小柔笑笑,“我这妹妹从来就是个有口无心的性子,还望大婶不要放在心上,我替她向你陪不是了。”
从她看屈鸿安时情意绵绵的模样以及华贵又不失端庄的衣着,有些猜测到这位少妇的身份,只是屈鸿安没有介绍,她也不好称呼,只是装作不知地摆摆手,“无碍无碍,令妹也没对我做什么。”
屈鸿安这时也不好装无辜,尤其是少夫人用那种很期待的目光盯着他看,好似在等着他给介绍自己的身份,再不情愿也得尴尬地朝凌小柔笑笑,“那个……”
凌小柔却摆手道:“不必不必,你妹妹也没对我做什么,其实……还是她更惨!”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被莫姨娘踢的有些歪的石板。敢用脚踢石板,还踢的这么用力,这位姨娘也是个练家子嘛。
一句话说的屈鸿安整张脸都红透了,这时也不好解释莫姨娘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妾,若是凌小柔以为他是个花心的男人而因此躲着他,他才是要哭呢。
只能顺着台阶往下下,“呵呵,那是她活该,得罪之处我替她向小柔儿道歉了。”
凌小柔当然知道莫姨娘是屈鸿安的姨娘,但她不愿担着那些女人的妒恨,干脆就装天真、扮无知,只要把这些女人侍候走了,她也赶紧的搬家吧。
至于少夫人那明显惊诧的表情,凌小柔其实还是满同情她的,夫君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了,现在还在打别的女人的主意,这位少夫人也就是瞧着表面风光,说不定一肚子苦水呢。
反正将来就是不嫁,她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夫君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
不去管表情都很诡异的夫妻二人如何回到那群莺莺燕燕之中,再次将石板放正,很快炭火的温度便漫了上来,在上面刷了一层油,这才指挥着丫鬟们从小坛子里往外夹肉,再均匀地铺在石板之上。
只听‘刺啦’‘刺啦’的油声不断,薄薄的肉片很快就被石板烫的微微卷起了边,再翻个面,肉片便被煎熟了,空气中弥漫的都是浓浓的烤肉香味。
烤肉片的活丫鬟们很快就上手了,凌小柔就专心地用烧烤炉烤肉串。
不得不佩服这些丫鬟们的定力,即使是天天闻烤肉的香味,她还是被肉香馋的流口水,这些丫鬟们竟然能做到面无表情地只为夫人小姐们服务,好像石板上煎的不是肉,只是一块块硬邦邦的石头。
原本还热热闹闹地各种挑剔的女人们,被肉香吸引到铺了红绸桌布的竹桌边,目光都盯在那几盘烤好的肉上,急切的样子就差直接过来端盘子了。
丫鬟们将第一盘烤好的肉放在屈夫人,也就是屈鸿安母亲的面前。
屈夫人优雅地夹起一块,因有之前吃烤肉的经验在,屈夫人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抵抗得住烤肉的魅力。
可当**微甜的烤肉进嘴,屈夫人只觉眼前一亮,“安儿,这烤肉果然是比你带回府的好吃。”
说着,也不等屈鸿安回话,筷子连动,一小盘烤肉便被屈夫人吃进嘴里。
屈鸿安之前也没吃过这样的烤肉,瞧着比肉串还好吃的样子,听了屈夫人的话,正想伸筷子夹上一块尝尝味道,结果盘子就空了。
屈鸿安无语地望着自己这位一向在人前最是得体的母亲,果然不愧是母子,这吃相谁也别说谁了。
旁边没尝到的人被烤肉的香味馋的直吞口水,“娘,烤肉好吃吗?你也不给女儿留块尝尝。”
敢这样直接出言抱怨屈夫人的,也就只有屈府嫡出的小姐,排行在三的屈鸿绣了。
眼看着烤肉上桌,那香味简直让她垂涎三尺,但牢记长辈先动筷的规矩,谁知母亲这么一动筷子,一盘子烤肉就没了,早知道她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先抢一块尝尝才是。
看着女儿那幽怨的眼神使得屈夫人惭愧又内疚,脸更是‘腾’地就红了起来,怎么就一时没忍住呢?
再好吃不也就是烤肉?她又不是没吃过好东西,至于就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吃的浑然忘我?
这回好了,什么里子面子都没了,那些老爷的姨娘们回去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结果,当烤肉陆续烤好上桌,之前见到屈夫人的吃相的诸位姨娘们也看出烤肉肯定是好吃,生怕吃的慢了也跟屈鸿绣一样只能望盘兴叹。
几双筷子同时举起,照着盘子狠狠地就戳了下去……
于是,屈夫人的心终于舒坦了,这回咱们谁也别说谁了,大家一起抢着吧!
怕只吃烤肉会腻味,凌小柔将青菜、竹笋与烤肉很完美地搭配在一起上桌。
结果……虽然青菜竹笋也很受欢迎,前提却是在烤肉被哄抢之后。
凌小柔捂额,难道这里的人都这么嗜肉吗?
而且,这还是在她连秘制的酱料都没有上桌的前提下,可以想像等她开了铺子,再将秘制的酱料往上一摆,烤肉该如何的受欢迎啊。
等等停停,在一众渴望期盼的目光下,这顿野外烧烤总算是告一段落,强忍下想要抚摸吃的胀起的肚子的冲动,屈夫人与女儿们相视而笑。
心里想的却是回去得让女儿们好好学学规矩,这吃相……也忒吓人了。
侍候着众女人吃好喝好后,这里也就没有凌小柔什么事了,将烧烤炉里的炭火熄掉,屈鸿安吩咐仆从帮着将东西都搬上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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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赚够钱、开铺子
屈夫人手上捧着解腻消食的热普洱香茗,向身边的大丫鬟荷香交待几句,荷香走到凌小柔身边,“大婶,我家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凌小柔看向屈夫人的方向,见屈夫人正朝自己很和蔼地微笑点头,便将手上的坛子放下,随着荷香走过去。
微微垂目与屈夫人见过礼,屈夫人便命人为凌小柔备座。
“不知妹妹贵姓?哪里人氏?”
原本屈夫人还不确定凌小柔这位大婶的年纪,不好称呼,不过在听了她很是清脆的声音后便确定她年纪绝不会大过自己,所以便唤了声‘妹妹’。
被屈夫人叫了声‘妹妹’凌小柔还是很囧的,下意识看了眼旁边同样很囧的屈鸿安,心情莫名地就爽了起来。
“我家姓凌,几辈人都住在竹村。”
“妹妹的烤肉手艺很是不错,不知是家传还是自个儿琢磨的?”
“回夫人的话,我自幼就喜欢琢磨些吃食的做法,后因家里穷,不时就会上山去找些能吃的东西,肉也是无意中烤过一次,觉得味道很好,便想着这样弄会不会更好,结果跟想像的一样好,这才想着开个摊子,不成想生意会这般地好。”
之前凌小柔也不是没想过为自己的好厨艺找个借口,毕竟往后肯定还要有更多的美食被她呈现出来,若是没个说法难免被人怀疑。
可若是说这些食谱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就算大伯娘一家暂时没有什么想法,将来难免会想为何是祖上传下来只传给你家了?
自古便有家业传长不传幼的说法,真较起真来食谱传给身为长子的大伯才更应该,到时就是大伯娘向她讨要食谱,别人也不会站出来为她说话。
为免这些麻烦,凌小柔只能说这些都是自己琢磨的,最多就被人觉得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罢了。
果然,听了凌小柔的说法之后,屈夫人脸色更加柔和了,世人都会对有本事的人高看一眼,屈夫人也不例外,拉着凌小柔的手一声声‘妹妹’叫的更亲切许多。
“见识了妹妹的手艺之后,姐姐深信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困不住妹妹,我呢就不说请你去我府里做厨子的话了,不过姐姐这里有一事相求,不知妹妹可否应允?”
“不知夫人所说何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凌小柔没有一口答应,毕竟谁也不知道屈夫人会说出什么,万一答应了早了,却是她办不到的,或是会很为难的事,再拒绝就不那么好。
屈夫人也不介意,笑道:“过几日就是家姐寿辰,虽说府上也有那么几个不错厨子,可在吃过妹妹这手艺之后,姐姐就想若是在寿宴之上能吃到妹妹做的烤肉岂不美哉?”
“烤肉倒是好说,可就怕我能力不及……”
凌小柔眉头微蹙,虽然屈夫人说的也不算多大的事,可寿宴啊,瞧屈夫人这派头,这得多大的场面,在烤肉秘方不能泄露的前提下,到时她一个人,就算有帮厨也得累个好歹吧。
“妹妹且放心,寿宴自有那些厨子去张罗,妹妹只管做几道烤肉,又不是整场宴席只吃烤肉,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屈夫人也早想过这个问题,若真让凌小柔一人去张罗一个寿宴,她也觉得没可能,只是在吃过美味的烤肉之后,一想到她那个这些年在她面前总是闷闷不乐,满腹心事的姐姐,就想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哪怕是暂时让她乐呵乐呵也是好的。
凌小柔这才放下心,只要不是让她一个人弄出多少桌的寿宴就好,虽然她自认有这个能力,却不想太过出彩引起别人过多的猜测。
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能力不够的时候,她还不太想成为众矢之地。
既然屈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介意卖她一个好,毕竟这样的大户人家关系弄好了,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见凌小柔爽快地答应下来,又定好三日后派人过来接凌小柔,屈夫人总算是心满意足了,又说了会儿闲话,便带着一众女眷上山游玩去了。
屈鸿安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同凌小柔说,可毕竟人多眼杂,他也不想还没把人哄到手,就先被他那些女人给同仇敌忾了,只能恋恋不舍地随着母亲上山。
只是在临走之时送来大大的一锭元宝做为今日的饭钱,出手大方的不得了。
凌小柔掂了掂,按她的估计得有百两,还是金的,有了这锭金元宝,开个大点的铺子也有钱了。
这顿烤肉做的还真是值钱了,气也没白受。
见人都走光了,凌小柔总算是松口气,侍候这一大群女人还真是累人啊。
不过,推着车回到山路边的摊子时,凌小柔便又精神百倍,挨个摊子走过去,只要能空出人手的,都用竹篮子装了吃食上山去。
虽然说明是沿着山路叫卖,但一定要盯紧了屈家人,反正那家人有钱,随便买买都能让村民们赚上一笔。
得了凌小柔的吩咐之后,每个摊子都分出一位妇人,将自家摊位上的东西挑新奇些的装在篮子里。结着伴就上山了,毕竟屈府的女眷居多,去男的人家或许连理都不理。
凌小柔回到自家摊子时,看到凌小敏虽然忙碌,却不慌乱的身影后,当时就决定明日也将摊子交给凌小敏,她还是趁早去山上瞧瞧,山上那些‘珍宝’可是让她眼馋了很久呢。
不说这一整天竹村的人如何为屈家而忙碌,只说下午散摊之前围着桌子一数钱,看着比平日多出近一倍的收入,几乎所有人都深深地意识到今天来的真是大主顾。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些女眷真是能吃啊!
当然,那些吃食也不都是被女眷们吃光的,她们带来的仆从、丫鬟为此也出了不少力,多半便宜些的食物都是进了他们的肚子。
凌小柔更是喜上眉梢,有了今日屈府赚来的一锭金元宝,她开铺子的钱也就差不多够了,只要三日后把屈夫人姐姐的寿宴办好了,她就可以将此事提上议程了。
而且,打理屈夫人姐姐的寿宴,可比在竹林里烤肉累多了,再怎么着赚的也不会比今儿少才是吧?
越想越美,凌小柔便决定从明日起,她的烤肉摊子就不开了。
将自己的想法跟凌小敏说过之后,凌小敏倒没意见,毕竟不开摊子意味着他们就快要有自己的铺子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是若是他们的烤肉摊子不开了,竹村的生意势必要受到影响,那些慕名而来的游人可几乎都是冲着大婶烤肉来的,若是一下子烤肉没了,那些游人还会再来吗?
凌小柔当然都考虑过,竹村的人对她都还不错,尤其是这段一起开摊赚钱的日子,凌小柔更是能够感受到大家浓浓的情意和爱护,若真是因为她的原因让村民们一日高过一日的劲头被打击到,她这心也不好受。
但她也不可能为了村民们这辈子就困在这一方天地里,所以,关于烤肉的问题她早就想好了。
反正她将来开铺子也没打算就在县城里开,而且如今所卖的烤肉也只是很多种类中的一种,她还真不介意把烤肉的方子留给村里人。
只是如何留、留给谁就要好好想想了,要说和她最亲近的无非就是二花嫂,把方子留给她,让她一家接手她的烤肉摊子也不为过。
但这事还是要先和大伯母一家商量好才行,万一他们一家都不想跟她去外面开铺子,这个烤肉的秘方还真就轮不到二花嫂一家了。
比起外人,凌家人才是和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
当然,凌小柔更期望的是李氏和凌成也愿意跟她去城里开铺子,毕竟就算是她有再多的想法,在这个时代里,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身边没个能撑腰的亲人总是不妥,而凌成和大伯娘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以她对凌成的了解,那个老实的男人还真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当凌小柔把要去城里开铺子的想法跟李氏说过之后,问她是愿意跟自己走,还是愿意得了烤肉的方子留在村子里。
李氏直勾勾地瞅着她,半晌抚掌笑道:“我就说大丫是个能干的,这小摊子哪里能困得住?既然大丫要去城里开铺子,大伯娘当然愿意跟你去享福了。”
听她这话凌小柔自然是高兴的,虽说她愿意把方子留下来,可天下有本事的厨子多了,就算暂时还没人尝出烤肉的秘方,却不代表往后也没人尝的出来,总有一天这烤肉的方子将不再是秘密,到时竹村的生意肯定是要受到影响,再想像如今这般赚钱肯定不可能。
既然李氏愿意跟她走,凌成也不会有意见,至于方氏的意见凌小柔根本就没在意过,甚至将来就算开了铺子也没打算让她在铺子里帮忙。
自从出了方海的事后,不论是凌小柔还是凌成对方氏都冷冷淡淡的,若不是为了凌小柔的名声及两个孩子,凌成甚至都有可能将她给休了。
但心里的裂痕既然产生了,也没有修补的可能,凌小柔不是那种你打我一拳,我却可以以德报怨的人,对于方氏不理不睬已经是她最大的容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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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吃的很奢侈的猪
商量好往后的路要怎么走之后,凌小柔便让凌睿溪去二花嫂家把二花嫂喊来,怎么说二花嫂家有男人,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也不好直接登门。
二花嫂放下手上烙了一半的饼子,跟刘柱说了声就跟着凌睿溪来到凌小柔家,她知道没有重要的事凌小柔也不会急着喊她过来,有话完全可以明儿再说。
凌小柔也没过多客气,直接就将自己想要将摊子给她开的想法一说,二花嫂当时就有些懵,“大丫,等会儿说,我先静静。”
之后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哎哟’一声,才确定道:“我这还真不是做梦,大丫,你那摊子多挣钱啊,怎么就不做了?”
凌小柔挑着眉,“这些二花嫂先别管,你只说你做是不做?若是你不做,想做的人可多了,我这就去问问别人。”
见凌小柔做势向外走,二花嫂忙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好妹妹,我的亲妹妹,你就别逗嫂子了,嫂子哪里不知道你这是跟嫂子亲?有这好事没想别人,先想着嫂子,说再多的谢就见外了,嫂子都记在心里呢。只是你把摊子给了嫂子,你大伯娘一家不会有想法吧?”
凌小柔见二花嫂说的情真意切,也不逗她,抿着嘴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去城里开铺子吗?大伯娘的意思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村里的摊子也就顾不上了,干脆就把摊子给嫂子算了,不然我这一走,没人能支起烧烤摊,怕是要影响到村子的生意了。”
二花嫂听了微微愣住,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微有泪光闪过,“大丫这是要走了?嫂子还真怪舍不得你。”
凌小柔也不是铁石心肠,之前只是想着赚钱的喜悦,没想太多,被二花嫂一说也有些动容,“嫂子,我这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等天热了,摊子不忙时嫂子也可以去城里看我不是?”
二花嫂揉揉眼睛,“嫂子都晓得,等大丫的铺子开起来,嫂子还得去道喜呢。”
两人还想说些不舍的话,外面来帮忙的孩子们已到了,凌小柔笑道:“可别哭了,被这群猴崽子看到嫂子红着眼,明儿还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呢,正好我将腌肉的方子教给嫂子,这几日也帮嫂子盯着点,很快嫂子就能独挡一面了。”
二花嫂刚点了个头,却惊呼一声,“这事我还没和你柱子哥说呢,先等我一下。”
凌小柔摆摆手,“快去吧,正好今儿的羊还没杀,去把柱子哥也喊过来杀羊吧。”
二花嫂‘哎’了声,一溜儿小跑回家了。
没过多久,又跟在刘柱身后一溜儿小跑回来,可瞧着她那委屈又憋屈的样子,让凌小柔都忍俊不禁了。
“嫂子这是咋的了?”
刘柱回头瞪了二花嫂一眼,“还能咋的?大丫,你说要把烤肉方子给我们,是自愿的,还是听她说什么了?”
别看平日里刘柱闷声不响的,家里好似都由二花嫂做主,可到了关键时候家里拿主意的还得说是刘柱。
当他听二花嫂说起凌小柔要把方子给他们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二花嫂是不是跟凌小柔面前说了什么,凌小柔抹不开面子才会做出这个决定,毕竟烤肉有多赚钱他清楚的很。
如果是因二花嫂说了什么,才让凌小柔决定给出方子,然后自己去开铺子,他这方子还真不能要。
凌小柔一听就明白二花嫂这是被刘柱给训了,赶紧解释了真是她要开铺子,而且这方子也是大伯娘同意教给他们夫妻的。
刘柱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二花嫂却理直气壮地一掐腰,“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是大丫跟我感情好,这才想着咱们,你倒好,错怪好人不说,那脸黑的,还想打我一顿咋的?”
刘柱自知理亏,挠着头不停地朝二花嫂讨好地笑,二花嫂却看都不看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包,放在桌上展开,赫然露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
“大丫,嫂子也知道你不差这些钱,但是要让嫂子白拿你烤肉的方子,嫂子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是二百两银子,就当是嫂子跟你买烤肉的方子行不?”
凌小柔一挑眉,“嫂子,你这说的啥话?难不成我就是想要卖方子给你吗?”
二花嫂忙解释道:“大丫先别动气,听嫂子把话说完,嫂子和你柱子哥都知道你是好心,想让我们多挣些,可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银子你若是不收,嫂子要不就成了白占便宜的小人吗?这往后心里也不踏实。”
刘柱也在旁帮腔,凌小柔想了想,点头,将其中一锭银子拿起来,“那行,我就收下这一锭。”
见二花嫂夫妻俩还要说服她将另一锭也收下,凌小柔笑道:“你们也别劝了,我收这一锭也是有原因的。你们瞧着如今这烤肉的生意很火,可有没有想过会火多久呢?一旦被人也琢磨出来烤肉的方子,这烤肉方子真就不值钱了,我现在收你们一百两银子,其实已经不少了,在城里一个菜谱能卖个十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你们若是再让我这方子可就白给别人了。”
二花嫂翻了个白眼,将另一锭银子一把抓起来,“这人,给银子都不要,我看是赚的太多,这些都瞧不上眼了,咱们也别在这现眼了。”
见凌小柔心意已决,刘柱也不再劝,只是一脸感激地看着凌小柔。
虽然她说在城里一个菜谱卖十两银子就是顶天,可凌小柔烤肉的方子怕上别人给千两也未必有人会卖。
凌小柔笑笑也不多说别的,心里却已经想好,除了如今的烤肉的方子外,待会儿再教他们一个别的,若是哪天烤肉被别人琢磨出来了,他们也能借着另一个方子再赚一阵子的钱。
而且,就算方子都被琢磨透,大不了烤肉就不卖这么贵了,赚些小钱总是不难。
一百两肯定亏不了他们,还能堵住别人的嘴。
刘柱和凌成合力杀了羊,凌小柔则带着二花嫂在灶间里传授腌肉的方法。
别看烤肉卖的很好,其实腌肉方子真没什么难学的,不过是几样调料,每样放多少,还有就是烤肉的火候,既然凌小敏都能很快上手,二花嫂又不比谁笨。
当得知凌小柔教给她的另一种烤肉方子后,二花嫂自然更是感激。
第二日,烤肉摊子的主人就从凌小柔变成了二花嫂,刘柱当然是要帮着二花嫂撑着烤肉摊,而他们家的竹制品摊子干脆就直接交给郭山,让他找人来做。
虽然村民们都好奇内幕,也对凌小柔将摊子给了二花嫂一家,而没有交给村子里分配有意见。
可在后来凌小柔说了自己要去城里开铺子,烤肉摊是二百两银子卖给二花嫂一家时,谁也没意见了,毕竟二百两不是小数目,一般人还真舍不得这些呢。
当慕名而来和吃上瘾的游人再来竹村时,就看到山脚下特色的大婶烤肉换了人,纷纷朝二花嫂打招呼,“嫂子,你婆婆呢?她咋的把摊子给你了?”
二花嫂瞧瞧一旁早就笑的直不起腰的村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我婆婆啊,回家带孩子了,这不是年纪大了么,我们做小辈的也不好让她老人家太过操劳不是?”
好奇的游人点头称是,好在味道没变,渐渐的也就没那么多好奇心了,不过大婶烤肉的名声已经传的很远,就算‘大婶’不在了,被人们提起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叫上一声大婶烤肉。
而此时的凌小柔呢,自从开起烧烤摊子之后,这大半个月忙的一点闲工夫都没有,白天忙着烤肉,晚上还要忙着腌肉串肉,就是有人帮忙,还是累的够呛。
一闲下来,当天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之后,将自己打理清爽了,喊上同样睡到自然醒的凌小敏,带上凌睿溪和小黑,背上竹篓上山去寻‘宝’了。
这一天,大伯娘家也难得的没开摊,他们也决定了,在跟凌小柔去城里开铺子之前这段日子,好好地轻松轻松,毕竟将来开了铺子说不定比现在还要忙呢。
至于羊杂汤愿意交给谁就是二花嫂一家或是郭山的事了,他们也不想参合太多。
果然如凌小柔想像中一样,山上的珍宝数都数不清。
避开游人多的路线,从上山开始,凌小柔就像钻进米缸的耗子,见什么都想搬回家去,只可惜她就长了两只手。
凌小敏见堂姐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背篓里装忍不住出声提醒,“大丫,你采那些做什么?回去喂猪,猪都不吃。”
黑着脸,瞧了眼自己手上采的蕨菜,拿这个喂猪,这猪还真是够奢侈的。
想到这里人对山上各种野菜蘑菇的看法,凌小柔心里更是得意,决定晚上小小地再露一手,“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都是好东西啊,先别问这么多,回去给你炒肉吃。”
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但见识过凌小柔做美食的本事后,凌小敏也不再多说,可那目光却多了几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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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家风如此不能嫁
凌小敏心中苦涩又懊恼,一同长大的姐妹,若不是家里吃不上饭时吃过这些,她又如何知道这东西能吃?
凌小柔才不管凌小敏心里怎么想的,她如今的心思都放在满山遍野没人采的山珍上,竟然还被她找到一大片鲜木耳。
可瞧着凌小敏那惊讶鄙夷的目光,显然这东西在她看来是不能吃的。
在凌小敏发声之前,凌小柔已经又手并用,将树上的鲜木耳不管是鲜挺的还是有点蔫的都掰到了她的背篓里。
好吧,凌小敏已经无话可说,既然大丫喜欢爱摘啥就摘啥吧,反正这东西她虽然没吃过,却见过被别的野兽吃过的痕迹,证明是没毒的。
蕨菜、香菇、木耳、荠菜、芦蒿……只要认得的,凌小柔每样都有采,然后教凌小敏认熟了,然后再欢乐地采摘着不要钱的美味。
此时还不是采蘑菇的最好时节,采来采去也就那几种,凌小柔也不挑,只要是能吃的她都采着,大不了等时节到了再来采就是了。
很快就将两人背来的竹篓都装满,虽然凌小敏还是觉得这些奇怪的东西不像能吃的样子,可架不住凌小柔边说边流口水,也开始期待了。
看看天色还早,两人决定将背篓里的东西送回去,下午再上山一趟。
结果就在山脚下见到惬意地吃着烤肉的屈鸿安主仆几人,原想绕路回家,屈鸿安早一步眼尖地看到。
“小柔儿,这里……”
瞧他那热情挥舞的手臂,凌小柔分外想要假装看不到,可随着他那一声‘小柔儿’,山路两边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凌小柔再装作看不到就有些欲盖弥彰了。
随着凌小柔慢慢走近,气氛再次变得热烈,刚打听到烤肉摊换人的常客纷纷向凌小柔招呼。
“大婶,上山了?这都采的啥?”
“大婶,你家烤肉是咋整的?咋恁好吃呢?回去我也试着做了,怎么也比不上大婶烤的好吃。”
“大婶,你家的烤肉这么好吃,往后还有没有别的啥好吃的拿出来卖呢?”
“大婶……”
凌小柔一一都大方地回应着,直到……
“大婶,咋把摊子交给儿媳妇了?还别说,你儿媳妇烤的肉味道还成。”
“大婶,你这是打算着回家带孙子吗?”
凌小柔风中凌乱了,望向无辜地朝她眨眼的二花嫂,还有乐的直捶桌子的屈鸿安,她不就是上趟山,这里是发生了啥她不知道的事?
还好,怕凌小柔暴走,屈鸿安适时地拨开人群走出来,示意身后的仆从将凌小柔和凌小敏背的背篓接过去,这才说道:“我来是想同你商谈一下关于寿宴的事。”
“嗯,那就到家里说吧,二丫,你去喊大哥过来招呼客人。”
既然避免不了要和屈鸿安‘商谈’,不如就大大方方地把人请回家去,反正就算不请回去,他早晚也打听得到她家在哪里,总比在众人面前他再说出什么不当的话好些。
凌小敏答应一声,一溜小跑先去喊人,这次来的是屈鸿安,为了避嫌家里还是有个男人在好。
等屈鸿安跟着凌小柔‘慢慢地’来到家时,凌成和凌小敏已先一步等在门外了。
将屈鸿安让进院里,屋子都没让进,反正院子里有桌有椅的,大门敞开,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凌小敏轻车熟路地去灶间做饭,等把屈公子打发走了,她们吃过饭还要上山去采好东西呢。
凌小柔开门见山地问起关于寿宴上的事,屈鸿安却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他来哪里是为了商谈寿宴的事?完全是想看看凌小柔对于他的印象有没有变差,一想到昨天跟来的那几个不省心的姨娘,屈鸿安就头疼,就怕凌小柔觉得他家里都有那么多的姨娘了,就不该来打她的主意。
昨日回府后,屈鸿安就罚莫姨娘闭门思过,并罚抄女则女训,让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莫姨娘愁的硬是在眉间挤出好些道皱纹来。
屈鸿安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若真是凌小柔介意他后院女人多,他完全可以为了凌小柔遣散后院,到时一妻一妾和睦相处,也算一段佳话。
想通后,屈鸿安才放下心事慢慢睡着,一觉就睡到很晚,兴冲冲地来到竹村,结果烤肉摊换了主人。
若不是打听到凌小柔只是上山,而不是飘然远去,他都得急出一头白发,哪里还能坐在那里悠闲地吃着烤肉?
直到凌小柔疑惑地盯着屈鸿安,好似看出他真心的用意,屈鸿安才不得不转到正题,“后日我会派人过来接你,寿宴是在七日后,路上要用两日,到时你就剩下两日的准备时间,不知够不够?”
凌小柔皱眉,“昨日令堂没说路途这么远,早知如此我也不能答应下来。”
屈鸿安道:“没说清楚是我的错,可这件事已快马加鞭传了过去,小柔儿若是不去,我娘这脸可就丢大了,就当是卖我娘一个面子吧。再说蓟城很是繁华,我也可带小柔儿浏览一下蓟城的风光,至于工钱好说,自然不会亏待了小柔儿。”
每当屈鸿安喊一声‘小柔儿’凌成的眉毛就跳动一下,看屈鸿安的目光也沉上几分。
显然昨日屈府女眷过来时他也见到那浩荡的场面了,虽然没亲眼见到屈府的女眷,过后也听过去送餐的人说起过,除了几位瞧着是正经主子外,最多的还是姨娘。
一个家里有那么那么多姨娘的人,且不说那些姨娘都是谁的姨娘,这男人的家风如此,像他们这种正经人家才不会为了些银子把妹妹送去给人做姨娘,所以看屈鸿安的目光十足的戒备。
而听了屈鸿安的话后,凌小柔心中一动,蓟城可是大衍国最繁华的几座城池之一,单论城池大小仅次于京城,那里更是宁远王的封地。
据说宁远王最是爱民如子,城内严禁一切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的行为,若是将店开在那里,倒不怕屈鸿安对她有别的心思。
虽然相处这几次,屈鸿安由始自终都像个谦谦君子,可那也只是像而已,真当凌小柔看不到他眼中不时闪现出来誓在必得的独占欲?
他现在还能跟她坐在这里好好说话,恐怕早就认定自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想想昨日那些花枝招展的姨娘们,一向对花心男人没甚好感的凌小柔更是想要离屈鸿安越远越好,就怕他哪天没耐心直接用强的。
既然打定主意将店开到蓟城,这次的寿宴凌小柔也不再推辞,和屈鸿安敲定时间后,等了半天也不见屈鸿安告辞走人,显然是打算在这混顿饭吃了。
很无奈的凌小柔只能转头对凌成道:“大哥就留在这里吃午饭吧。”
屈鸿安不走,凌成自然也不会走,一边拿眼神示意屈鸿安可以走了,一边点头道:“成,来时就和你嫂子说过不回去吃饭,大丫就是不留我,我也得厚着脸皮吃这一顿。”
屈鸿安却在凌成的眼压之下,好似浑然不绝般地稳坐钓鱼台。
一肚子心里话还没和小柔儿说呢,想让他走简直就是做梦。
见他死皮赖脸不肯走,凌小柔也只能无奈地笑笑,开口赶人的话不好出口,反正也没几天了,就让他再混一顿饭又如何?
快些帮凌小敏做饭才是最重要的,她还指望着凌成吃好了下午跟她们一起上山采蘑菇呢,多个人总是多份力量不是?
比起别的蕨菜之类的山野菜,凌小柔更中意肥肥厚厚的蘑菇,若是再来只小鸡用蘑菇一炖,那味道别提多美了。
只可惜凌小柔家里没有养鸡,村子里养的鸡也多半是用来下蛋的,她还真不好开那个口。
不过,等蘑菇采够了都晒干,往后想吃了买只鸡,泡点蘑菇一炖,白米饭都得多吃两碗。
家里有两口灶,此时都按着凌小柔的要求烧上了水,剩下的事就是凌小柔的了,凌小敏能做的只是将篓子里的野菜蘑菇木耳等分门别类地挑出来,摘去枯枝干叶,再多的她也不敢做,万一做不好再把人吃坏了。
村子里以前也不是没人饭的受不了了吃野菜,不是吃的上吐下泄,就是头痛起疹,甚至还有人为此丢了命。
若不是凌小柔一再保证她采的这些不会把人吃坏,凌小敏一棵都不想留,就是她知道吃不坏的那几种,吃起来味道也不好啊。
凌小柔也不多夸赞野菜如何美味,毕竟没尝过的人说再多也没用,只是让凌小敏去和面,她这是准备包饺子了。
先将蕨菜放到锅里焯过,投入冷水里投凉,又将蘑菇、荠菜等等只要是不同种类的都被她分开焯水,再投凉。
蘑菇是准备用来做汤,炒菜,蕨菜她就没打算现在吃,新鲜的蕨菜吃起来有一种苦涩的味道,凌小柔也不是很喜欢,但焯过水后泡上一天一夜,再吃那种苦涩的味道就会淡了很多,无论是炒着吃还是拌着吃都清香滑润。
而且,凌小柔更喜欢那种晒干后再泡发的,泡的不要太透,那种有点韧韧的口感最好不过,很多山野菜都可以处理后留着慢慢吃,即使是放上几年都不会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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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他怎么还在?
还有木耳,凌小柔记得看书时看到说新鲜的木耳里面含有一种物质,吃了容易引起日光性皮炎,虽然她也没试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这木耳凌小柔也决定晒过后再吃。
让凌小柔将木耳和焯过水的蕨菜都铺平在晒东西的竹帘上,拿到外面阳光大好的地方慢慢晒着。
拿出一块昨晚就泡上的一大块咸肉,‘乒乒乓乓’地剁成肉馅,用花椒粉、酱油和少许菜籽油调上味。
又将过水的荠菜挤干水分,剁成末,与肉馅调在一起,顺着一个方向用力地搅拌,之后去院子里割了一小把韭菜,摘好洗净切成末放着,韭菜放早了会有水分溢出,包的时候再放最好。
瞧着面也饧好了,将面板一放,韭菜也放馅里一拌,姐妹俩动手包起了饺子。
饺子这东西凌小敏倒是常吃,韭菜馅的、白菜馅的、萝卜馅的……只不过农村人家吃肉的时候少,多半是素菜加些猪油就很不错了。
在看到凌小柔用那种采来的、平时都是挖了喂鸡喂猪的菜调了小半盆肉馅,当时就心疼起来,这些肉馅若是用白菜包了得有多美味呢?
就是韭菜、萝卜也好,竟然放了那种野菜,若是不好吃,可不白瞎了这么多的肉了?
不过,这馅的味道闻着倒挺香的,但愿吃起来不会太差。
凌小柔不知凌小敏的心理活动,一想到荠菜韭菜猪肉饺子的美味她的心情也跟着飞扬,左手拿着压扁的面团,右手拿着擀面杖,快速擀动几下,一次五张面皮就擀好了,速度快不说,还张张都是差不多圆圆的形状。
“姐,你这面皮擀的也太神了,一次擀五张都比我擀一张快。”
凌小柔笑笑,“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你多练练也就会了。”
可惜,凌小敏试了几次,都把面皮擀的奇形怪状,没一个能用的。最后气馁地放弃,专心地在一旁捏饺子。
看面皮擀的差不多,凌小柔也拿起面皮,挑起一块馅料,手指一挤一捏,一只只元宝似的饺子就出现在竹制的饺子帘上,瞧的凌小敏瞠目结舌。
擀面皮不如堂姐,包饺子的速度更是拍马也追不上,真看不出来堂姐在那么快的速度之下,还能把饺子包的个个形状完美,这本事她可学不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有这本事呢?
很快,包好两帘饺子,不等凌小柔说话,凌小敏已乖乖地去烧水了。
包饺子不如人,烧水这活她还是做得了的。
凌小柔包完饺子之后,就去将泡在水里的蘑菇捞出来,挤去水份,挑个头大的都撕成两半,再大的就撕成四半,这样吃起来也方便。
一个灶上煮饺子,一个灶就用来做菜。
先用之前留下的焯过水的荠菜,烧了一大碗荠菜蛋花汤,碧绿的荠菜,黄乎乎的蛋花,又好看又好喝。
蘑菇用了些肉片和干椒做成小炒,里面再放些笋片。若是有新鲜的辣椒炒着味道更美,只可惜这时节想要也没地儿找去,凌小柔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干辣椒。
焯好水的芦蒿切成段,用肉丝一炒,顿时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就是凌小敏站在一旁都忍不住提了提鼻子,真是太香了,但愿能吃吧。
简单的两菜一汤端上桌,锅里的饺子也翻开了花,在碗里倒上酱油和醋,又在里面滴了几滴花椒油就是一碗味浓的蘸饺子料。
要说蘸饺子料里从来都少不得大蒜的身影,但馅里有韭菜,凌小柔不想韭菜的味道被蒜的味道压制住,也就没拍蒜末。
又舀了两勺之前制好,放在坛子里的芝麻蘸料,吃的时候加在饺子料里更能提味。
当饺子和菜被分别端上桌时,凌成还在不时拿眼神剜屈鸿安,可人家老神在在地往那一坐,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打定主意就要在这里混午饭吃了。
一般来说,这个时代的孩子和女人在家里有客人的时候是不可以上桌的,就是没客人时,若是规矩多些的家里,媳妇也不可以跟长辈同桌用餐。
但凌小柔对此却很不以为然,反正家里就做了这些菜,不让孩子和女人上桌,难不成还要等你们都吃完了,再让女人带着孩子划拉盘底?
在她看来,家里最重要的就是正长身体的凌睿溪小朋友,有好吃的不先给他吃,还等吃别人吃剩的东西,都是自己家里人,谁敢跟她说这话,她就跟谁急。
只要在外面的时候入乡随俗就好,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不过,让她和屈鸿安一起吃饭还是很别扭的,凌小柔也不想让屈鸿安觉得她对他有什么想法。
所以,在菜上桌之前,凌小柔直接就给分成两份,一份少些的端给凌成和屈鸿安,就让他们在院子里就着风吃了,一份多的就被她和凌小敏直接就端进了堂屋。
凌小柔喊吃饭时,凌睿溪正在外面带着小黑玩,听凌小柔一声喊开饭了,赶紧的往家里跑。
经过院子时愣了下,见桌上只有两副碗筷,再见凌小柔在堂屋门前朝他招手,赶紧去洗了手准备吃饭,可那落在脸上嫌弃的小眼神,还是让屈鸿安讪讪的。
其实,之前凌睿溪对屈鸿安的印象也挺好,虽然这人瞧姑姑的眼神让他很有危机感,可毕竟家里一天比一天过的好,也还是靠着帮屈鸿安最初做饭得来的几两银子。
还有小黑也是这位屈公子送来的,比起别人凌睿溪对屈鸿安也有几分好感。
可昨天屈府来了那么多的女眷,哪怕他们都是在竹林里吃的,但闹闹嚷嚷的又是吃又是上山,在村子里也算是传开了,都知道屈家是大户人家,家里女人很多,还个顶个的跟花儿似的好看。
刚刚回家后凌睿溪带小黑出去玩,就有不少村里人向了打听屈家的事,甚至还有人说他姑姑往后也是要嫁进屈家,给这个屈公子当妾。
早就认准自家姑姑不给人当妾的凌睿溪当时就急了,只可惜小小年纪的他哪里说的过一群大人?最后只能急赤白脸地一再强调姑姑不给人做妾,却只换来村里人意味深长的笑。
结果一回到家就看到让他被人取笑的罪魁祸首还好端端地坐在院子里,就好像要落地生根似的,他哪能不气?
生气的凌睿溪自然不会给屈鸿安好脸色,这倒让屈鸿安又生出些想法,从打听来的消息看,凌小柔对这个侄儿可是全心疼爱,当初若不是为了给他治病,姑侄俩日子再艰难也不至于沦落到住黄泥房的地步,可见这孩子在凌小柔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若想要讨得小柔儿的欢心,她这个侄儿可是要好好地溜须溜须,不然他说一句坏话,自己的努力怕是要白做了。
嗯,至少不能让他认为姑姑嫁进屈府后,就会把他丢了不管才行。
屈鸿安满心算计着,一回过神,却看到凌成正将一双筷子使得行云流水般,盘子里本就不是很多的饺子在以飞快的速度消失着。
“啊?吃上了?”屈鸿安心下一急,这凌成怎么喊都不喊他一声?
见饺子也没剩下多少,屈鸿安也顾不上抱怨,也甩开筷子抢了起来。
凌成却似笑非笑地瞧了屈鸿安一眼:“不吃还喊你?没看饺子本来就不多吗?我自个儿吃都不够。”
还别说,虽然凌成是没看出来饺子馅里除了韭菜和肉又加了什么,可鲜美的程度比单纯的韭菜肉馅的饺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吃的他都停不下口了。
尤其是那碟饺子蘸料,虽然尝不出里面大多数的配料,但无可否认,因它的存在,饺子的滋味也上了一层楼,若不是怕饺子都被凌成抢光,他一定会多花些心思好好研究研究。
在见识过屈鸿安吃烤肉的吃相后,凌成完全不觉得富家公子吃东西会很优雅,不快点趁他没反应过来时先抢一些才是傻子呢。
很快,在二人的争抢之中,一盘饺子见了底,两个男人提着筷子,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半晌也没见第二盘饺子端出来。
屋子里传出姑侄三人边吃边笑边谦让的话语,再对比一下两人之前的行为:这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饺子没了,桌上就剩下两盘菜和一碗汤,勉勉强强倒也能入口。
蘑菇炒的香辣鲜美,芦蒿也别有风味,蛋花汤更是鲜香滑爽,可惜除了知道那盘炒的是蘑菇,连是什么蘑菇都没看出来,更别提另外两盘里面见都没见过的食材,可依然美味的没有让屈鸿安失望。
比起凌成这个世代居住在竹村,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的乡下人,屈鸿安还算见多识广,在很多大些的酒楼里也有蘑菇做的菜,只是因为蘑菇很难识别有毒没毒,所用到的蘑菇也就是有数的几种,而且还都贵的离谱,不过那味道还真是一绝,每次吃过后都让屈鸿安回味很久。
但像今日吃到的这几种蘑菇,屈鸿安以往连见都没见过,若不是相信凌小柔对食材的了解,他说什么也不敢入口。
屈鸿安已经在想,只让凌小柔在寿宴上做一道烤肉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呢?
就是他当初在大酒楼里吃的那些,经过多少道工序做出的蘑菇,也没有凌小柔这样简简单单一炒来的好吃,谁知她还会做多少不可思议的美食。
姑侄几个吃好了,凌睿溪帮着端盘子洗,一出来就看到坐在院子桌边若有所思的屈鸿安,小眉头拧拧着,“大伯,他怎么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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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异域风情
时间一晃就过,凌小柔早早起来,屋里院里收拾一遍,又去二花嫂家将家里大门的钥匙交给二花嫂,她离开这几天院子里晒的山货和小黑就由二花嫂帮看着了。
这几天凌家人倒是没少往山上跑,蘑菇、木耳采了很多,都在院子里晒着。
凌小柔也找了些闲人上山采山货,不只是竹村这边,周边的石门村、望江村等等,只要是有山的村子也都让凌成问到了,只要是按她要求晒干,她都给个很不错的价收购。
当然,这个不错的价在别人看来很高,在她看来就是几个小钱,若是等将来这些山货的好处被人发掘出来,她再想用这几个小钱获得更多的利益无异痴人说梦。
反正她赚的就是这个时代没人识得这些‘宝’,俗称检漏。
一早,凌成一家也都收拾利落,每人夹了个小包等在凌小柔家门前,就等着屈府派人过来接凌小柔时,一并跟着去蓟城。
当屈鸿安骑着马,旁边跟着一辆不大、却足够精致小马车来到凌小柔家门前时,就看到站在大门前穿着一身素淡的新衣,脸上包着一块新面巾的凌小柔,牵着凌睿溪的小手,还有旁边一人夹了一只包的一家六口。
当时屈鸿安脑袋就有些大了,心想:这些人是送小柔儿到县城?还是要跟着一起去蓟城?
凌小柔见他满脸狐疑的神色,“伯母一家还没去过蓟城,听说那里很大,想跟着去瞧瞧热闹。”
屈鸿安哭笑不得地望着那六口人,这一路上他还想和凌小柔加深一下感情,多了那几个人算怎么回事?
只是瞧前几日凌成防他跟防贼似的态度,加上他们这一路上也别想太欢乐。
正斟酌如何用词能让他们打消跟着去的决定,李氏笑吟吟地过来,“屈大公子,我家大丫长这么大最远去的就是县城,我这不是不放心她个姑娘家独自走那么远,跟着照应照应嘛,你不会不让吧?”
虽然脸上带着笑,李氏眼神却好像在说:你若敢说个不让,肯定是没安好心,我们家的闺女可不能跟心术不正之人走。
屈鸿安尴尬道:“哪里是小柔儿独自走那么远?有我一路照应,伯母还请放心。”
李氏撇撇嘴,意思很明显:就是有你才不放心。
瞧瞧李氏身后几人表情相似,屈鸿安无奈,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都去吧,只是随我来的马车小了些,怕是坐不下这许多人。”
“放心,我们家有车,不蹭屈大公子的车。”李氏早有准备,“成子,回去赶车过来,咱们一家借大丫的光也去蓟城逛逛。”
凌成答应一声,飞快地跑着回家赶车去了,等凌成赶着他的车过来后,只瞧一眼,屈鸿安就傻眼了。
这一走起来响的‘咣哩咣当’的平板的车是怎么回事?车前面架着的那头老牛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他这家人就准备赶着这辆牛车去蓟城?
不说牛车走的比马车慢多少,两天内能不能赶到,就说姨母的寿宴之即,在一辆辆进府的华贵马车之中,有这样一架又是泥又是土的牛车混在里面……那画面屈鸿安想都不敢想,绝对的吸引目光,很快就会传为蓟城的笑谈。
凌成‘嗤’声冷笑,“我们去蓟城也不劳屈公子费心,丢不了你的人。”
屈鸿安被说中心事,很有些尴尬,脸上火烧似的热,“既是去蓟城,我也算半个地主,理应好好招待才是,凌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
“还是见外些好!”凌成也不理他的口不应心,见家里人都上了牛车,将鞭子一甩,牛车便‘轱辘轱辘’地走了起来。
屈鸿安讪讪地朝凌小柔笑道:“令堂兄真是个风趣的人。”
凌小柔咧嘴笑笑,可脸上包着布巾,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凌成一家的牛车已走出很远,凌小柔也带着凌睿溪和青妞、虎儿钻进马车里。
马车跑起来果然是比牛车快了很多,即使是凌家人的牛车先走出一段路,还是很快被马车超过去,只是从竹村去县城的一段路,马车就走走停停地等了五六回,照这速度下去,等到了蓟城时间也怕来不及做寿宴前的准备。
实在没辙了,屈鸿安只好快马加鞭赶回屈府一趟,让人又重新备了一辆大些的马车,这才将凌家几人都装进马车里,保证赶路的速度,凌成赶的车也从牛车换成了马车。
凌小柔淡淡地道了谢,凌家的牛车就被赶马车过来的车夫先给赶回了屈府,只等回来以后再换回来。
第一次坐进舒服的马车,李氏和凌小敏看什么都新奇,这摸摸、那碰碰,不时还要惊呼两声,方氏虽然觉得婆婆和小姑子的行为很丢脸,也不敢多说。
自从方海想要染指凌小柔不成,反被人废了之后,她已经很明显地觉察到凌成待她的态度与以往不同。
虽然不知道方海是被谁废了命根子,但打方海一顿的除了凌成也没别人。
凌成冰冷的目光、不耐烦的语气,甚至不时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错,都让方氏如芒在背,生怕一个不好就被凌成抓住什么错处休了。
若是从前凌家穷时,她倒生出过再找一家的想法,可如今家里日子越过越好,跟着凌小柔不说日进斗金也是财源滚滚,这时候真被休了,她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人家?
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就是总被李氏东嫌西嫌,也不敢顶撞一句,倒让不明真相的李氏觉得这个媳妇越来越贤惠,不时也会多给方氏些钱做为两口子的私钱,让方氏更加舍不得离开凌家了。
两辆马车颠颠簸簸地走了两日,住了一次店,在第二日黄昏之前进了蓟城。
虽然屈鸿安一再说可以将凌家人都安排到姨母的府里住,可凌家人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来之前凌小柔就给了凌成一个任务,这几天她在府里忙着准备寿宴,凌成就可以在城里到处逛逛,看哪里有合适的铺子出卖,到时记下来,等她忙完府里的寿宴就能忙决定下来选哪里的铺子。
真住进别人府里出入也不方便,还不如在府外找个客栈住下了。
凌成不愿住进府里,大伯母也觉得那种地方不是她应该去的,真住在一群贵人中间,哪哪儿都得不自在。
方氏就是有心去见识见识富贵人家的排场,但看婆婆和丈夫的态度,也没敢吭声。
凌小敏是一切都听凌小柔的,既然别人都没那心思,她自然是愿意跟家人一起。
最后,屈鸿安无奈地松了口气,真把这一大家子弄进府里,也怕他们乱闯,再惊扰了别的客人。
正好他们提出,他也乐得顺水推舟,一面表现的失望至极,一面命人快快地在蓟城找了间上好的客栈,开了四间上房,将这行人安排下来,并说好明日早起过来接凌小柔入府做寿宴准备。
天色渐晚,赶了两天的路,别看每天就是在车子里坐着,可一路上的颠簸就要把人的骨头架子颠散了,就是凌成都有些吃不消,更别提上了年纪的李氏。
也就三个孩子还算精神,别人忙着安顿时,他们就在客房外的院子里玩耍。
凌小柔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眼看晚饭时间就要到了,一是想要见识一下蓟城的繁华,二也想趁机看看哪里适合他们开铺子,于是一家八口洗漱过后便出了客栈。
蓟城果然不愧是可以媲美京城的大城,别看离着边境不远,不时要受到战乱的侵扰,但正因靠近边境,这里的贸易异常发达。
除了身着大衍常服的大衍人,街上也不时就能见到衣饰上缀了各种毛皮的临国人,甚至还有不少长着金发碧眼的夷人,卖的也都是平常难得一见的异域特产,真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蓟城不但靠近边境,还有一面临海,海的另一边就是被大衍国称为夷人的兰萨国,只是被大海拦隔,除了往来的商人,很少有人会飘洋过海去见识兰萨国的风土人情。
兰萨国这些异域风情的特产在别人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凌小柔眼中却都是宝,甚至还有很多她之前想都不敢想会在这个时代重新见识到的东西。
暗暗记下,将来真把铺子开在蓟城,这些东西都要利用起来。
所以说,大衍国的人食物单调真不能怪物资贫乏,而是他们根本就是缺少一双发现美味的眼。
在大街上逛了一圈,虽然领略到的只是蓟城的冰山一角,凌小柔却在心中有了些数,铺子也大概看了几个,却都不是太满意。
眼看天色黑了下来,还是先找间酒楼填饱肚子,顺便也体验一下这里的食物真正的水平。
如今他们也是有钱人了,就是城里大些的馆子也不是不可以去尝尝,只是蓟城实在是大,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池,看哪里都觉得新鲜,也有摸不着头脑的意思。
就是凌小柔在现代也是吃惯了、走惯了的,可换了个时代,也是两眼一摸黑,最后只能捡着一间看着还很大的福荣楼走了进去。
福荣楼的伙计还是不错,没有因这几人平民的打扮而怠慢,反而很热情地和扬肩上的雪白手巾招呼道:“几位楼上请!”
凌小柔暗自点头:不愧是大城市,既是做生意,伙计是该选这种不狗眼看人低的,不像在原主的记忆中,小小的高县酒楼伙计见了穷人都趾高气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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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做菜很好吃的姑姑
随着伙计的引路,众人来到酒楼的二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先上了一壶热茶,伙计很自然地就将菜谱递给了一行人中唯一的成年男子凌成。
凌成对着菜谱一通脸红脖子粗,最后还是将菜谱递给了凌小柔,“大丫,哥不认字,还是你看看吧。”
凌小敏‘噗’地一笑,“哥,瞧你看的恁仔细,还当你几时学会认字了呢。”
伙计在旁也忍俊不禁,“客官不认字没啥大不了,平日里来的爷也不是个个都认字,若是不嫌小的聒噪,小的给您报报菜名。”
见伙计完全没有不屑或不耐,凌小柔倒是对他更多了几分好感,手上菜谱轻轻一合,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既是如此你且报上一报,让我们听听你们这酒楼里都有啥好吃的。”
伙计咧嘴一笑:“客官且听好了,我们福荣楼最出名的就是土豆炖山鸡、萝卜炖牛肉、牛肉炖豆腐、辣炒肉末炖豆腐……”
“停!”凌小柔诧异地摆手,“你们这里不会都是炖菜吧?没别的了?”
伙计愣下,随即笑道:“当然有别的,除了各式最受欢迎的炖菜,我们酒楼还有各种炒菜,像辣炒排骨、清炒三丁、蒜蓉炒虾,只要在大衍国别处能吃到的炒菜,我们酒楼都能做得出来。”
凌小柔原本是想听伙计说说福荣楼的特色招牌菜,点上一两样也能知道这边酒楼的水准如何,可听来听去,最后的结果真是让她失望。
难道除了炖菜就是普通炒菜?就没什么新意的东西?
也难怪她的烤肉一问世就引来大批的游人,就这饮食水平,一直吃一直吃,是谁都得吃腻了,突然来个不一样的,换了是她也得削尖了脑袋往前凑。
而且,她刚刚也有留意菜谱上的价格,别看菜不咋地,那价可真是实实在在地……贵,就伙计之前报的土豆炖山鸡就是二两银子一份。
难怪之前她卖烤肉二百文一块都有那么多人抢着吃,和酒楼里的价及味道一比,她的烤肉算得上是味美价廉了。
可既然来了,她也不能饿着肚子什么也不吃,就冲这伙计的态度,怎么也得尝尝他们酒楼的特色菜,好吃不好吃先吃吃看再说。
土豆炖山鸡、辣炒排骨、蒜蓉炒虾、干炒牛肉丝、韭菜炒鸡蛋,四炒菜一炖菜也就先这样了。
凌小柔对照着菜谱一指,伙计应和一声,下楼去了。
虽然原主不认字,这里的字又都是繁体的,穿越而来的凌小柔却没有这个烦恼。当初在钻研食谱时也没少看一些快要失传的古本,对繁体字还不算陌生,虽然写不出来,认却不难。
很快,速炒的几样菜先上来了,最后上的是土豆炖山鸡。
不说别的在凌小柔看来没什么特色的炒菜,只说这一大碗白的完全就是山鸡和土豆本色的炖菜,瞧着就没有多少食欲。
山鸡就是宰杀洗净扔进冷水锅里煮,土豆也就是削了皮、切了块扔进山鸡锅里,别说是食欲,就是闻着也没多少香气。
一想到这就是大酒楼的特色菜了,凌小柔顿时精神十足,这时代的菜越难吃,于她来说越是有利,凭她这一身在特级大厨面前根本拿不出手,在一流厨子中还混得相当不错的厨艺,还有脑子里强记硬背的各系菜谱,绝对能够在食物粗糙的时代里混得风生水起。
这样一想,连没滋没味的炖菜闻着也香甜了几分,左右楼上客人不多,凌小柔又背对着别处,只要不转头或被别人凑上来,也不怕被人看到脸,便将头上包着的新面巾摘下来。
第一次在这么大的酒楼里吃饭,就是凌成李氏方氏几人也都吃的很香,只有最近都在吃凌小柔做的菜的凌小敏和凌睿溪吃的有些没滋没味。
一路上吃的都是凌小柔出门前做的糕点和酱肉,虽然好吃,吃多了也枯燥,凌睿溪很期待尝尝热热的饭菜,夹着一筷子山鸡肉直皱眉,“这山鸡做的好难吃,比姑姑上次做的山鸡烧土豆差远了。”
凌小柔淡淡一笑,“溪儿先吃着,等回家姑姑再给你做最爱吃的山鸡烧土豆,里面再加些蘑菇进去,味道更好吃。”
凌睿溪扁扁嘴,也知道不是挑食的时候,只是最近被凌小柔养刁的嘴,怎么也吃不下这没滋没味的菜,最后干脆只扒拉面前的白米饭。
凌小柔瞅着心疼,却没有惯着他哄他吃菜的意思,比起大多数人家许多日子吃不上一口肉的情况,凌睿溪已经算是很好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虽然自己不差那几个钱,可这才多久就把他吃的连味道淡些的肉都吃不下?
有句话她一直觉得很在理:穷养儿子富养女。
虽然凌睿溪不是她的儿子,但是却是她到这里之后最亲近的人,就算将来不能成材,也绝不能养废了,一个男孩子自小就娇生惯养的,将来长大了养成纨绔子弟就该有她后悔的时候。
既然不爱吃这里的菜,那就不吃好了,一顿两顿不吃又饿不坏。饭吃了不也顶饿?浪费的毛病可养不得。虽然她对这里的食物也是觉得难以下咽,还总感觉有一股子怪味,还是强迫自己忽略掉食物的味道,只去注重食物能够饱腹的功能。
甚至凌小柔已经在想,要不干脆就把自己的一身厨艺都教给凌睿溪,只要学到她五分的手艺,将来就算自己不在身边,他也不至于因为没有美味的食物而吃不下饭。
什么君子远庖厨,凌小柔完全嗤之以鼻,没见那些有名的厨子多半都是男人吗?有一技傍身,走到哪里都不怕没饭吃。
比起凌睿溪,凌成家的两个孩子吃的很香,炖的嫩嫩的山鸡不停地往嘴里塞,不时再抬起头往碗里瞧两眼,生怕自己吃的慢了,碗里的山鸡肉被别人吃光了。
见凌睿溪不喜欢好吃的山鸡肉,虎儿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对他进行了一下下的鄙视,“小祖宗!”
凌睿溪朝虎儿扮了个鬼脸,不过,虽然肉没有姑姑做的好吃,看虎儿和青妞吃的那么香,凌睿溪也认为山鸡肉不那么难吃了,笨拙地拿筷子夹了块鸡腿肉,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呜呜,还是那么难吃嘛,你们怎么吃得下去?”
再次被虎儿和青妞鄙视一下下,凌睿溪干脆低下头专心吃他的白米饭,那么难吃的菜,他才不要吃。
凌睿溪的举动倒是引起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掌柜的兴趣,还是第一次有人嫌弃他们福荣楼的招牌菜不好吃,若不是这孩子被娇生惯养的太过,就是家里真有人做菜太好吃。
若是后者,掌柜的觉得他们福荣楼或许会通过这一次契机让招牌更明亮上几分。
走过来,谦和地朝几人拱拱手,“敝人姓何,是这间福荣楼的掌柜,不知敝店的菜可合几位客官的口味?”
方氏和李氏筷下不停地给虎儿和青妞夹菜,两个孩子吃的小嘴巴鼓鼓,用行动回答了何掌柜的问题。
凌小柔、凌睿溪则垂头不语,凌小敏也埋头吃饭,只有凌成露出一个憨憨的笑,“还好还好,挺好吃的。”
瞧这两个极端的反应,掌柜很明显看出对食物挑剔的是凌小柔和她身边嘟着小嘴的孩子,就是另一个小姑娘也貌似对他们的菜不满意。
只看一眼,何掌柜就心中有数了,凌小柔美的让他不敢乱看,凌小敏也是个花似的小姑娘,何掌柜便朝凌睿溪很和蔼地笑道:“小公子可还吃得惯小店的菜?”
凌睿溪很纠结,他知道打击人不好,可说谎同样是不好的,纠结了许久之后,凌睿溪还是决定做个诚实的好孩子。
用力地摇头,“不好吃!比姑姑做的差远了。”
一句实话,就是何掌柜早有准备接受打击,还是被说的很是尴尬,同时心里泛起更大的惊喜。
别看只是个孩子,他说的话才更让人信服,可见他家里有个做菜很好的姑姑。
别看福荣楼已是蓟城数得上的大酒楼,但在各家酒楼之中竞争一直很激烈,一时的大意就可能被同业击败,从此退出蓟城这块肥地。
何掌柜心里算盘打的很好,一个人能将菜做的比他们酒楼的还好吃,相信这人做的好的肯定不只这一道菜,若是能将这个做菜很好吃的姑姑挖来福荣楼,甚至说只是学来她的手艺,也能让福荣楼在蓟城的酒楼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到底是开酒楼多年,就算心中急切,也没敢往桌边的几位女子脸上乱瞄,尤其是当中还有凌小柔这样的美人时,何掌柜更是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朝凌睿溪深施一礼,“不知小公子那位做菜很好吃的姑姑在哪里?敝人感激不尽了。”
别看凌睿溪年纪小,被何掌柜这样一问也觉出不对,下意识就扭头去看凌小柔,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再让最疼爱自己的姑姑被人惦记上。
凌小柔明白何掌柜的心思吗?自然是明白的,可这又与她何关?不过是来吃一顿做为比较的菜,她可没义务帮福荣楼异军突起、发扬光大。
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烂好心,在她还没在蓟城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之前,最好是别不小心帮错了人,再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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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姑奶奶不干了
见凌睿溪不答话,反而去看身边的美人,何掌柜的直觉告诉他,做菜很好吃的姑姑就是这个美的浑然天成的美人。
就在何掌柜一脸喜色地正要朝凌小柔施礼,凌小柔却笑道:“溪儿又顽皮了,就算姑姑做菜再好吃,可姑姑已远嫁了,你若是不能习惯别人做的菜,往后就只能饿肚肚喽!”
说完,宠溺似的刮了下凌睿溪精致的小鼻头,惹的凌睿溪小脸红红地‘嗯’了一声。
能生出凌小柔这样的美人,凌小柔的母亲当年也是以美貌出名。
超越了母亲美貌的凌小柔很美,继承了母亲美貌的凌锋很帅,与凌锋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凌睿溪自然也是漂亮可爱,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在他开始长肉肉的小脸上掐一把。
凌小柔心情大好,何掌柜的心情则不美好了,他就说嘛,做菜好的大厨哪个不是千锤百炼练出来的,这个一看也就刚刚及笄的少女哪里像是厨艺很高的样子?
而嫁人后的女子也不是随便能与人结交的,何掌柜自然不好说失礼人前的话。失望之余,何掌柜也就没了兴致,最后还是说了几句客气的话,转身走人了。
凌小柔朝着何掌柜的背影撇撇嘴,这人还真是够现实的,若是他再客气客气,哪怕把这顿饭菜给打个折,她都会觉得欠他个人情,将来有机会遇上,或许会提点他一下,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真让凌小柔很有些无语。
不管菜好吃不好吃,毕竟八个人才五个菜,最后连盘底都刮的挺干净,拍拍屁股走人,下次再也不来这间又贵又不好吃,掌柜还很小气的福荣楼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起,派来接凌小柔的马车已等在客栈外面,凌成又与凌小柔说了些小心屈鸿安不安好心的话,后来还是从车夫那里得知屈公子昨晚就有事离开了,直到寿宴后日寿宴才会回来,这才放心地让凌小柔上了马车。
一路上凌小柔都默默地回想之前准备在寿宴时用到的烤肉,为了在蓟城一炮而红,凌小柔对这场寿宴可是全心努力着,若是能在寿宴上将烤肉的名气打出去,开了铺子也会顺风顺水。
不出意料之外,凌小柔是直接被马车带到了后门,跟那些只走正门的客人待遇完全不同。
或许屈鸿安之前早有交待,那位站在后门处等着凌小柔的大丫鬟并没有对她脸上蒙着的面巾多看一眼,直接将人带进后门。
即使早就对屈鸿安的姨母家会很大有了心里准备,在被丫鬟引着从后门进到府里,看到那鳞次栉比的屋宇,走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看到数不清行色匆匆却忙而不乱的下人……凌小柔再次对屈鸿安的姨母家有了新的认识,在她想像之中,就是王侯人家也不过如此吧?
凌小柔忍不住对屈鸿安的姨母家产生了好奇,至少她辛苦地替人家张罗了寿宴,也得知道是替谁张罗的才是吧?
再说虽然只是烤肉,凌小柔也能因食客的不同做出多种不同的味道。
“敢问这位姐姐,不知贵府主人尊姓?”
丫鬟只是睨了凌小柔一眼,一脸的不屑与鄙夷,“我家主人身份尊贵,岂是你这种人乱打听的?做好你自个儿的事就是。”
她这种人?凌小柔默,即使是知道这样的大户人家最忌讳被人乱打听,可这丫鬟态度也太嚣张了,完全是把人不当人看嘛,难道就不怕她一时气不过,在烤肉里下点啥?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丫鬟都嚣张至此,这家主人的身份肯定是高不可攀。
可你身份就算再高,你还高得过蓟城的土皇帝宁远王?
在凌小柔一通腹诽中,厨房很快就到了,这是一座独立的院子,围墙明显比别的院子高出几尺,在院门两边立着两名身披甲胄的护卫,对进进出出的人盘查的很仔细。
之前凌小柔还想过这家主人的各种身份,当看到这两名护卫,凌小柔似乎就没什么好想的,在蓟城这地方,家里的护卫都能穿上甲胄,可不是一般富户人家能有的大手笔,这座府邸的主人顿时就呼之欲出了。
凌小柔想挠墙,她之前还想着到蓟城开铺子,有英明的宁远王在,就是屈鸿安家里再有钱也不敢对她乱来,可人家根本就是宁远王家的亲戚,再英明的人也难免心会长偏一些。
凌小柔已经对在蓟城开铺子的想法打起了退堂鼓,也不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柳暗花明,还是送羊入虎口。
唉,不管怎样先把寿宴办好了才行,不然宁远王一个不高兴,她这条小命随时都有点悬。
想到宁远王,凌小柔脑中顿时闪过一个英挺的背影,大街之上,因被冲碰了老王妃的马车,一脚将丁财旺踹到吐血的宁远王是何等霸气,只可惜当时匆匆忙忙没看清相貌。
厨房也是早就得了信,由打高县边的竹村请来的烧烤厨子,要负责宴席上烤肉制作,让这些在宁远王府一向最受礼遇的大厨们都郁闷不已。
难道宁远王不爱他们做的美食了?还是宁远王一向刁钻的嘴……更加刁钻了?明明他们已经很刻苦地提升食物的美味了,可以说不只蓟城这片,就是放眼京城、甚至皇宫里,能将食物做的像他们这样美味的也没几人,宁远王咋还是不满意呢?
还是说宁远王只是一时兴起想吃吃烤制的食物?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被摆到寿宴之上,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万一宁远上真爱上烤肉,把这位大厨留下来,不就是跟他们抢饭碗?别看宁远王府的厨子工钱很高,但若是被人掩盖了自己的才能,那他们得到的好处就会少很多。
像赏钱之类的,很丰厚可能得到的也只有最出色的那一两个人,再来一个谁知道会不会抢了他们的风头。
于是,有一个算一个,厨房的大厨们就想看看敢来他们这一亩三分地抢饭吃的得是怎样的三头六臂。
结果看到这么个豆芽菜似的女人,还见不得人似的把脸都包的严严实实的,难道是长的太寒碜见不得人?
先入为主的印象就让他们对凌小柔轻视了几分,一个个斜楞着眼,憋足了劲要给凌小柔来个下马威。
凌小柔也算是曾经纵横餐饮界的女强人,当然清楚不论古今对于空降人员的态度都差不多,那种审视中带着敌视的目光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至于想给她使绊子?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她是不相信这些人敢在食物下个毒什么的,毕竟真把王府的哪位贵人给吃坏了,到时倒霉的就是整个厨房的人。
最多他们就是在食材上刁难她一下,凌小柔倒不怕,她所要做的烤肉若是严格要求起来,对肉质和部位很讲究,甚至腌肉时的手法都能影响到肉本身的鲜美。
可问题是她所面对的这些食客们,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烤肉,甚至说在她看来更是可怜的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完全无法跟她前世那些挑剔到近乎吹毛求疵地步的食客相提并论。
就算是肉质上差一些,他们也未必吃得出来,只要味道好,又没人在食物里下毒,她还真不担心食材被人动手脚。
正如没人敢在她做的食物里下毒一样,也没人敢把变质的食材拿给她用。
可她是来负责做烤肉的,谁能告诉她为何会被支使的团团转,不但要帮那些眼高于顶的厨子们打下手,就是刷盘子洗碗这活也都归她做了?连厨房里的杂役都很会看眼色地陪着大厨们一起为难她。
凌小柔怒,好歹她也是被请来的大师傅,被人当小工一样用算怎么回事?会多给钱吗?
在又一次被王姓杂役怒喝着让加快刷盘子的速度时,凌小柔暴起了,将手上拿着的正刷盘子用的抹布往水盆里一摔,指着王姓杂役怒道:“去把屈鸿安给我找来,我倒要问问他千求万求地请我来,就是为了在这儿刷盘子?”
王姓杂役‘嗤’地嘲讽道:“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还要见表少爷?你当你是谁?不过一个厨子罢了。”
凌小柔冷笑,看向王姓杂役身后变了脸色的大厨们,他这一句话虽然是为了贬低她,可得罪的却不只她一人。
本来是想要抱大厨们的粗大腿,可这智商真是让人捉急。
似乎感受到气氛凝重了,王姓杂役也觉出这话说的有毛病,想解释又怕更解释不清,狠狠地瞪了凌小柔一眼,“快把盘子都刷干净,不然有你好看。”
凌小柔挑眉,似笑非笑道:“还真期待你怎么给我好看。”
说完,将系在腰间的布围裙摘掉,“爱谁干谁干,姑奶奶不干了!”
去他的宁远王府,去他的屈鸿安,想吃烤肉?姑奶奶还不侍候了!
大厨们都傻眼了,想过新来的厨子会愤怒呛声,会奋起反抗,却没想过她会直接撂挑子,这可是宁远王府,可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而且,宁远王府对厨子一向宽待,只要做的好了赏钱绝对少不了。
还是说这个新来的厨娘手艺其实很差,心里本就没底,才借着他们的由头,做出一副受了委屈被逼迫走的样子?
!!
012 什么叫征服?
想到这点,众厨子们脸色都不好看了,若是这新来的烤肉味道一般还好,最多就是个手艺不到家,却又高傲不通世情的蠢货。
可万一她的烤肉很好吃,一向对美食很是执着的宁远王知道了他们将请来的烤肉师傅给排挤走了,就是他们的厨艺再好,再受宁远王器重,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劝的劝,留的留,都表达出一个态度,之前的一切不过是杂役们闹着玩,哪里会让一王府请回来的大厨刷盘子的?
一个个冷冷的眼神投向王姓杂役,让他如芒在刺般地颤抖着,到了这时候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是被大厨们给扔出来当替罪羊了。
明明之前是他们憋足了劲要给新来的烤肉师傅好看,怎么到最后成了他不知好歹?
可不管怎样,在厨房这地儿,还真没他说话的份,之前若不是大厨们默许他的行为,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从宁远王府赶出去。
可这黑锅他还不得不背,一脸媚笑地跟凌小柔赔礼道歉,总算把凌小柔给安抚下来,心里愤恨的同时也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在宁远王府里,再上不得台面的厨子也比他这个杂役高贵,还真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而那些脸上笑的一朵花似的厨子们都个个心怀鬼胎,他们倒要瞧瞧新来的这个烤肉到底烤的多好吃,竟敢在宁远王府这样的地方说不干就不干,嚣张至此,等着烤肉被证实不好吃时被他们穿小鞋吧!
烤肉所要用到的坛子及里面的架子早就被准备好了,凌小柔也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还有就是明确一下寿宴上的烤肉种类和数量,再有就是熟悉一下分配给她打下手的杂役,指导她要做的事。
为了在寿宴那日不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出纰漏,试烤很重要。
杂役是两个四十多岁的女子,一个唤作婉娘,一个唤作平嫂。
与那些想看凌小柔笑话的大厨们不同,婉娘和平嫂话都不多,在厨房里很不显眼,对凌小柔吩咐的事却都很上心,手脚也麻利。
凌小柔对她们很满意,除了腌肉时凌小柔背着人用了自带的腌料,其它的事就都交给她们去做。
很多事情有她们帮忙和提点,完成的都不错,下午在院子里用宁远王府提供的坛子烤了一炉肉,肉还没出坛,香味就已经飘出很远,一飘就飘进了厨房,把那些正在做着的菜肴的香味瞬间灭掉。
一时间,除了烤肉的香味,再也闻不到别的味道。
之前还等着看凌小柔笑话的大厨们都不淡定了,哪怕是还没尝过烤肉的美味,可闻起来就香至如此的烤肉,吃起来会太差吗?
一个个都停下手头上的活,从厨房里跑出来,围着烧烤坛子绕起了圈,那如狼似虎的目光把猛一抬头的凌小柔吓了一跳。
他们这是要吃肉?还是要吃人?
想到之前这些人的为难,凌小柔可没什么以德报怨的想法,对他们直白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甚至还很坏心地在烤牛肉出坛时故意很大声地吸吸口水,“好香,肉肥而不腻,香而不散,果然是最上等食材烤出来的肉,真是太香了!婉娘,去把这块肉切片装盘。”
婉娘应了声是,提着勾子上的牛肉去一旁切片,大厨们的目光再次从凌小柔这里随着婉娘移动,心里都愤愤不平。
明明看出他们垂涎她的烤肉,不但不给他们尝尝,还故意弄的那么夸张,这个新来的小厨娘其实就是来拉仇恨的吧?
还没等凌小柔尝到最上佳的食材烤出极品肉,荷香由院外进来,闻着熟悉的香味,说道:“真香,是在烤肉吗?”
“可不就是在烤肉嘛,荷香姑娘要尝尝吗?”凌小柔对屈夫人身边这个大丫鬟印象不错,人很温和,长得也清秀端庄,倒像个大家闺秀。
荷香见到换了衣着的凌小柔愣了下神,之前她被包袱皮包的太严实,一身衣着虽是干净却土气的很,听别人喊她大婶,也就跟着喊了。
如今再见,虽然衣饰还是普通,头上的包袱皮却换成很轻薄的面巾,瞧着人也年轻了不少,尤其是露出的发髻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模样,看着年岁不会很大,甚至可以说很小才对。
这声大婶却怎么也喊不出来了,想到之前因莫姨娘受罚一事,夫人和少夫人暗地里找来大公子身边的小福子询问,果然得知那位传闻中的大婶,竟是个美貌的少女。
仔细想想,虽然没亲眼见过凌小柔的相貌,可那双盈水般的双眸,确实是美的很。
虽然震惊,却让屈鸿安惩罚莫姨娘的做说得通了,只是屈鸿安对待凌小柔的态度让屈夫人和屈少夫人都生起戒心。
她们都是贤良的大家闺秀,就是府里姨娘再多,也没有跟姨娘们争风吃醋的道理,可有一点,姨娘可以得宠,却绝不能越过夫人在爷心里的位置。
而那日屈少夫人就察觉到屈鸿安对待‘烤肉大婶’的不同,几乎要粘到凌小柔身上的目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只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在得知其实‘烤肉大婶’其实是位花样的美人后,屈少夫人再大度也不可能容忍一个随时可能夺走她夫君所有关爱的女人存在府中。
虽然夫人和少夫人对于凌小柔的存在都没说什么,荷香却知道,两位主子这是心里有数了,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凌小柔进府。
“尝是要尝,却不是奴婢来尝,我家夫人自打日前吃过……姑娘的烤肉,之后就念念不忘,若不是着急过来蓟城,定会请姑娘到府里多住几日,好好尝尝姑娘的手艺。这不昨日听说姑娘到了,今日忙过之后就让奴婢过来瞧姑娘了。”
还从来没有被人喊过姑娘,让已经习惯被喊大婶的凌小柔还多少有点不适应,当然,比起大婶这样的称呼,凌小柔还是比较喜欢被喊姑娘,同时对喊她姑娘的荷香印象更好了几分。
笑道:“既是屈夫人喜欢,正好这炉烤肉能吃了,就烦劳荷香姑娘给屈夫人送去尝尝,看是否还需改善些。”
荷香笑的很端庄,却不忘打趣凌小柔,“都美味至此了,再改善还让别的厨子活不了?如今在高县,有谁不知大婶烤肉的美味?”
说完,不忘用眼尾余光扫了眼神情各异的厨子们,别看这里是宁远王府,但做为宁远王的姨母,屈夫人在府里也是很有些地位,想要打听一些不是秘密的事并不难。
早上得知凌小柔已经进府后,屈夫人就派人过来随时打听着,厨子们那些小心思小举动屈夫人一早就都了然于胸,若是能因此而让凌小柔怒而离开,屈夫人倒是乐见其成。
就是儿子有再多的姨娘,在她心里也比不得高门大户里长大的儿媳妇,若是因一个狐媚子让使得家宅不宁,她倒宁愿早早地棒打鸳鸯。
结果,凌小柔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是厨子们都消停了,屈夫人除了心里怪这些厨子太无能,也只能再想它法。
于是,荷香被派来了。
凌小柔不知屈夫人心里的弯弯绕,若是知道了,还得抱大腿兼感谢屈夫人的助人为乐。
听了荷香明着是夸人,实则却很拉仇恨的赞扬,凌小柔很无奈地笑笑:“荷香姑娘再夸下去我这厚脸皮都要抗不住了。”
荷香掩嘴轻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若是这里无事,夫人还等着见你呢。”
“夫人要见我?”凌小柔倒也没诧异,她是屈夫人请来寿宴烤肉,很多要注意的事总是要交待清楚,有些事可以让荷香传话,有些就不好传话。
跟婉娘平嫂知会一声,又将烤好的肉都切好用盘子装上,随手拿出带来的干净刻刀,用白萝卜、胡萝卜和黄瓜雕了几朵漂亮的花摆在玉盘一样的盘子边上。
凌小柔前世就对雕花摆盘有一定研究,来到这里有着原主雕竹子的记忆,雕花水平更高了不只一层,只见手指动的只能看到残影般地一阵舞动,一朵朵活灵活现的雕花就跃然于手上。
看的大厨们叹为观止,因烤肉的香味而对凌小柔有些转变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了。
就是荷香也没看过有人可以把菜雕成花摆在盘子里,瞧着这能以假乱真的花,谁下得去口呢?
凌小柔倒没想太多,她只是觉得盘子里除了烤肉空空的不好看,根本就不知道食物都粗糙成这样了,更是压根就没有雕花摆盘一说。
可以说在此时大厨们的心里,这是一场可以颠覆他们所有认知的一场盛宴,美的盛宴。
就是从前一直有人在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也只限于将食材切的精细一些,像凌小柔这样直接将一块普通的食材,经过一双巧手变得美轮美奂、让人因惊艳而不忍下口的事是从没听说过,更别提亲自动手来做。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近可能地屏住呼吸,深怕喘息声重了会惊扰到手中刀影纷飞的凌小柔,再也无法欣赏到眼前的美景。
什么叫征服?这就叫征服!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人都兴不起与之做对的念头,此时的大厨们眼中都闪动着炽热的光芒,就算是让他们喊凌小柔一声师傅他们也愿意了,只要她肯将这雕花的手艺教给他们。
!!
013 不愿意才是傻子
大厨们眼中都闪动着炽热的光芒,整个厨房里落针可闻。
当凌小柔将最后一只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摆在盘中,一抬头就看到几位大厨如饥似渴的目光,吓了一跳。
“那个……烤肉不多,这些是要送给夫人品尝的,实在想吃的话……我回来再烤给你们吃?”
虽然她对这些大厨们之前的态度还记恨着,但在这样炯炯的目光注视下,深知‘敌’众我寡的情况,凌小柔不得不让自己先服个软,毕竟将来很可能要在蓟城这个地方开铺子,能不得罪人最好不要得罪。
望向盘中让人垂涎的烤肉,大厨们深深地吸了下口水,却很坚定地摇头。
做为厨房里厨艺最好的、一直深受宁远王器重、同时也是厨房总管事的齐大厨,深深地向凌小柔施了一礼,“尊师在上,请受小厨一拜。”
吓的凌小柔向旁跳开,“齐大厨这是做什么?”
这位齐大厨长的圆圆润润,看年纪都有五十开外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向她施礼,凌小柔真心怕被折寿。
而且,像‘尊师’这样的敬称,凌小柔万万是不敢应,得是在厨师界有多高的声望才能当得起一声‘尊师’?
就算她的厨艺好,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都拿出来的,比起经过几年、甚至几十年浸淫其道的名厨们,她的秘密太多,只要有心人一查就会知道她从小到大的经历。
一个家里几代人都以制竹器为生,从没听说家里出过厨子,更没听说拜过师的她,厨艺是怎么练出来的?
她都不知该怎么解释了,烤肉可以是福至心灵想到的,可那些太出挑,太考验厨艺的菜式就会引来怀疑。
该低调的时候,绝对不能抢风头,所以,暂时她还没打算将美味都展现出来。
好吧,凌小柔到此时还没明白这些大厨们态度转变并不是因为她烤的美味烤肉,而是精美绝伦到逼真的雕花。
齐大厨见凌小柔不肯受他的大礼,只好拱拱手,“尊师……”
凌小柔摆手,“小女子无才无能,不敢劳齐大厨如此称呼,小女姓凌,齐大厨若不是嫌弃,称我一声凌姑娘就是。”
齐大厨便顺着凌小柔唤了声:“凌姑娘。”
“齐大厨有话请说。”
“在下见凌姑娘不但烤肉香美无比,这一手用萝卜雕花的技艺更是十分娴熟,敢问凌姑娘师从哪位大师,以食材雕花的技艺可是令师独创?”
在齐大厨看来,凌小柔年纪应该很轻,这样的年纪即使一心致力于厨艺,也很难有所成就,像能把肉烤的如此美味,光是腌肉的料就要经过多少代人的不懈改进。
更别提雕花这样的想法,得是多神的大厨才能想到?
凌小柔听后一愣,她完全都没想过这时代里的大厨都不会雕花摆盘,若是早知道她才不会为了盘子好看一些就出这风头。
可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晚了,幸好她也早有准备,掩着嘴笑道:“齐大厨说的是这雕花啊……”
见凌小柔似迟疑地顿住口,齐大厨心里咯噔一下,“是否凌姑娘有何不方便告人之处?”
凌小柔摇头,“其实雕花在我们村子可以说是人人都会,并不算什么秘密,更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地方。”
人人都会?整个村子?
这回震惊的不止是齐大厨,整间厨房里的大厨们都惊呼出声,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大厨们的隐士之村?不然他们怎么从未听过。
不只一个人脑中开始回想,哪个看似师门不详,却又厨艺不凡的大厨之前没被他们注意到,或许这些人都是来自凌小柔的村子呢。
荷香秀眉微皱,“凌姑娘,你们竹村不是以竹器出名吗?什么时候还会雕花了?”
凌小柔‘呵呵’笑道:“可不就是竹器出名嘛,很多竹器都需要雕花,我从小就跟家兄学制作竹器,不过是将雕刻竹器的手法用在了雕萝卜上,想当初家兄还不止一次笑过我不学无术呢。”
听了凌小柔的解释,大厨们恍然的同时有失望的,更有轻松的。
能出现在宁远王府的厨房里,这些大厨们都是名头响亮的名师,可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人的厨艺已完美到让他们叹为观止的地步。
大厨之间的竞争一直很激烈,与其相信凌小柔是个师门神秘的竞争对手,在她身后还有着不知多少随时会抢了他们饭碗的高手,他们更希望她只是个横空出世的天才。
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再天才也只能让世人惊艳一把,若是这样的高手太多,早晚有一天会将他们的光芒彻底湮灭了。
他们很多人都听过竹村这个地方,那里制作的竹器不但结实还很美观,最让人叹为观止的就是那些镂空雕花的竹器,倒也解释得通凌小柔能将萝卜雕成完美的花朵。
人家也说了这功夫是从小就学的,他们既是有心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暗下决心,等闲下来时,一定偷偷把萝卜雕花的本事好好练练,实在不行也去找个能工巧匠练练雕竹子。
看众人放松下来的神色,凌小柔知道这是被她蒙混过关了,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厨们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是刀光血影的,她可不想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成为别人刀头上的鱼肉。
荷香虽然也被萝卜花惊艳一把,却没大厨们那么多的心思,比起大厨们在想如何把萝卜雕成花,她更关心的是再不把烤肉给夫人送去就要凉了。
果然,在见到烤肉盘边缀着的萝卜花时,早已坐在桌边等着吃烤肉的屈夫人眼前一亮,对旁边坐着的老王妃道:“将玉兰花摆在盘中,倒显得这烤肉精致了许多。”
荷香正支使着旁边的小丫头将烤肉端上桌,听到后笑道:“夫人再仔细瞧瞧,这玉兰花可有何不同之处。”
屈夫人原本还没多在意,听荷香一说,心知若无异处她也不会拿出来说,便用筷子夹起一朵活灵活现的玉兰花,放在眼前观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就是屈夫人也是一惊,“荷香,这花竟是假的?”
荷香忙道:“可不就是凌姑娘拿萝卜雕的,瞧这雕的跟真的似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奴婢也得被这萝卜花骗过去了。”
旁边的老王妃也看着新奇,“还真是萝卜雕的?若非亲眼所见实难让人相信了。”
“可不就是,凌姑娘这双手还真是巧。”
说着,屈夫人放下手上的萝卜花,目光慈爱地望向凌小柔,“你就是竹村烤肉的凌姑娘吧?”
凌小柔上前给屈夫人和老王妃见礼。
屈夫人笑着将她拉在身边坐下,摸着那一双算不得柔嫩,甚至指腹上还有几处薄茧的手,“之前瞧你那身装束,倒让本夫人看走眼了,谁又能想到烤肉的‘大婶’竟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呢。”
凌小柔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因有老王妃在坐,眼神也不敢乱瞄,轻声道:“民女一人带着侄子讨生活,不得不事事小心了。”
想到之前从小福子那里打听来的,关于凌小柔身世的传闻,屈夫人叹道:“难得你是个有情义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她在兄亡嫂改嫁之后,还能好好地疼爱侄儿的赞扬,若不是不愿屈鸿安做出宠妾灭妻的丑事,她还真舍不得难为凌小柔。
可比起整个屈家,凌小柔到底还是外人。
老王妃早就听屈夫人说过对屈鸿安待凌小柔态度的担忧,原本还当凌小柔是个妖媚之人,但几句话就让她对凌小柔有了改观。
在旁又问了几句凌小柔的身世,凌小柔也都一一做答,老王妃道:“你带个面巾子倒是能挡下不少麻烦,只今儿这里都是女人,面布子一直挂着也不舒坦,摘下来却是无妨。”
“谢太妃怜惜。”
凌小柔倒也不矫情,反正都是女人,也不怕谁起什么心思了,听了老王妃的话,将布巾摘下,握在手中。
即使早就知道凌小柔长的极美,在真正见识到这张不施粉黛却瞬间让满屋子娇美的丫鬟失色的脸后,屈夫人和老王妃还是吸了口凉气。
这还是凌小柔年纪小,还不懂涂脂抹粉,若是长在富贵人家,自小就研习美颜之道,怕是更要美的魂魄惊心了。
既是这样,这张脸再过两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住光彩了。
想过凌小柔是那种魅惑人心的美,不然也不能让见惯美人的屈鸿安一见之下念念不忘,本想着若是凌小柔不识趣硬要缠着屈鸿安,屈夫人就直接强硬地用银子将她打发了。
可见过之后愣是让屈夫人生不起任何恶毒的想法,甚至这张脸干净的让她想要好好地保护着。
屈夫人心中一动,
怜爱地拉着凌小柔的手,对老王妃道:“姐姐,我咋瞧这小姑娘跟我小时候有几分相似呢?”
老王妃心领神会,她也对凌小柔很有好感,开口笑道:“可不是有几分相呢,不如妹妹就认个女儿得了。”
屈夫人抚掌大笑,“姐姐所言极是,就是不知人家小姑娘愿不愿呢。”
凌小柔几乎当自己听错了,却在见到屈夫人笑的越发慈爱的脸后回过神。
愿不愿意呢?不愿意的才是傻子呢!
!!
014 再漂亮还是萝卜味嘛
先不说屈夫人家世如何,只说认了屈夫人为义母后,她和屈鸿安就成了兄妹,在这个礼教很森严的时代里,义兄妹也是兄妹,从此后就可以打消屈鸿安对她的念想。
就算屈夫人认干女儿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只是单纯地喜欢她,可对于除了会烤肉,没什么能让人觊觎的她来说,还真不怕屈夫人认女儿的目的不纯。
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凭屈家的家世还有宁远王府的背景,还用得着大费周章吗?
就算有所图,她目前能被人图的不过就是个烤肉方子,对她来说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时凌小柔就站起身,撩衣摆朝屈夫人跪拜下去,口中道:“义母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屈夫人大喜,赶忙让凌小柔起身,越看越爱,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碧玉的镯子套在凌小柔的手腕上,“这镯子虽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却是为娘一直戴了许多年的,今日就送给我儿了。”
虽然屈夫人嘴上说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凌小柔却是识货的,只看这通透大气的色泽,也是贵重之极了。
凌小柔原意是不想要的,可架不住屈夫人那‘不要就是嫌弃’的眼神,最后只好收下,“柔儿谢过义母。”
心里却想着若是屈夫人待她是真心的,她往后一定要好好地孝敬着,别的她不敢说,常常为她做些有益身心的膳食还是可以的。
屈夫人抓着凌小柔的手,乐呵呵地朝老王妃挥挥,“柔儿,这是你姨母,去给你姨母也磕个头吧。”
凌小柔乖巧地又朝老王妃磕头,认了宁远王的娘当姨母,将来在蓟城她还不得横着走?就算她不想借着别人的权为自己造势,能挡下很多麻烦还是不错的。
见屈夫人向她得瑟,把老王妃羡慕的不得了,谁让她生了两个还都是儿子,当年老王爷还在时,她想要女儿都要想魔障了。
不过没女儿多个外甥女也不错,人家姨母都叫了,老王妃也不能小气了,让人去取了一套紫玉镂金的首饰送给凌小柔当礼物。
屈夫人认义女当然不能随便磕个头就算了,还得等回高县再好好地大办一场。
如今身份改变了,凌小柔觉得这些日子压在心里那点事都不算事了,就算屈鸿安再不甘愿,也得认命。
想想屈鸿安在得知心上人变成妹妹后那张扭曲的脸,凌小柔心情这个爽。
在她看来屈鸿安不是坏人,若是能不伤到情面的情况下让他死心,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再坐在一起,凌小柔的身份就变了,荷香带着一众小丫鬟过来给凌小柔请安,口中喊着‘柔儿小姐’,让凌小柔又羞涩又无语。
‘小姐’这称呼,在这里还算尊贵,可在她从前生活的地方,可真不是什么好称呼。
义母认下了,烤肉也凉了,好在味道还是很不错,老王妃吃了块味道更胜从前的烤肉,尤其是摆盘用的萝卜花,实在是精美的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想了想,老王妃说道:“这次寿宴还要劳柔儿费心了,除了烤肉的方子要好好地藏着,有些事就教给别人去做吧。”
凌小柔连声应是,老王妃又道:“不知这盘中的雕花可难?”
凌小柔刚想说‘不难’,老王妃接着道:“瞧着可怪好吃的。”
凌小柔微一愣神,真看不出雍容华贵的老王妃才是真正的吃货呢。
想想那些被萝卜花给震惊的失态的大厨们,凌小柔哭笑不得,果然隔行如隔山,反正就是萝卜花摆在那些大厨面前,他们也不会舍得下嘴吧。
不过,一朵朵精美的萝卜花蘸上酱料入进嘴里,凌小柔暗暗吸吸口水,感觉也确实是怪好吃的。
“若是姨母喜欢,这又有何难,柔儿就厚着脸皮献丑了。”
见老王妃面露喜色,身边的大丫鬟习秋赶忙过来向凌小柔询问:“不知柔儿表小姐要用到何物,奴婢这就让人备了。”
凌小柔扳着手指道:“白萝卜、红萝卜、黄瓜……倒是都可以,还请姐姐将我那把刻刀一并带来。”
来见屈夫人和老王妃自然是不能随身带刀,凌小柔来之前就将刻刀交给婉娘暂为保管。
很快习秋带人回来,不但带了凌小柔说的那些食材,还带来一只大西瓜,一脸喜色道:“太妃,王爷回城了,让人将这几只西瓜先送回来请太妃尝尝,王爷处理完政务即可回府。”
老王妃一听心心念念的儿子就要回来,当时就从椅子上坐起来,想想又觉得太过急切,缓缓坐下,愣是板出一脸严肃,“回来就回来吧,算他还有些孝心。”
凌小柔看着好笑,明明是听说儿子回来欢喜的都有些失态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难道这母子还闹别扭不成?
不过,有了西瓜凌小柔觉得她雕萝卜的事可以往后放放了,见习秋已忍着笑吩咐人将西瓜剖开,忙制止道:“且慢!”
拿刀的人手一抖,一刀险些切在手上,朝凌小柔露出一个惊怕的表情。
凌小柔歉意地笑笑,“这西瓜可是上好的雕花材料呢。”
“柔儿还不快动手!”老王妃和屈夫人都来了兴致,想想若是把西瓜肉都刻成花再次,红红的花,还真比白白的萝卜花还好看。
于是,老王妃和屈夫人一边慢慢地吃着盘中冷掉的烤肉,一边欣赏凌小柔用刻刀飞快地将西瓜……削皮。
凌小柔倒没想刻的多难,毕竟再漂亮待会儿也是要吃掉的,只是让西瓜漂亮一些更有食欲,雕起来就要简单的多。
先将西瓜外面的绿皮削掉三分之二,只留下底部的一点点,露出薄薄的一层白色瓜瓢。
之后,凌小柔用刻刀在白色的西瓜瓢上面将要刻的花的大概位置标出来,之后就见刻刀在手中舞的飞快,先从西瓜的顶部刻起来。
刀划过西瓜的白瓢,随着凌小柔的看似随意的动作形成一个个优美的弧度,露出里面鲜红起沙的瓜肉,清甜的瓜香在室内弥漫,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重了会打搅到凌小柔。
一刀一刀又一刀,一片片花瓣在凌小柔的手下跃然而出,明明之前还是圆乎乎的一颗西瓜,在她的巧手之下竟美的如梦似幻,就是见多识广的老王妃也忍不住惊叹:这简直就是鬼斧神工嘛。
当凌小柔最后一刀落下,
一大朵盛开的牡丹,被四朵稍小一些却形态各异美的娇艳的花朵簇拥于上,红色的花瓣由下至上渐渐转白,更显得玉色可爱。下面绿色的瓜皮边缘也被刻成精巧的叶片,烘托着上面美的惊人的花朵。
整个西瓜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雕工精湛的美玉,让拿着勺子的老王妃纠结着却无从下口,最后还是将勺子放下。
“柔儿啊,你将西瓜刻成这样,让姨母如何下得了口?”
凌小柔俏皮地一吐舌头,“是柔儿考虑不周,下次定要刻个让姨母下得了口的。”
屈夫人笑骂,“我看这丫头就是成心的,这就罚你雕些萝卜花让你姨母能下口。”
凌小柔应了声,拿起一根洗净的水萝卜,也不削皮,拿着刻刀先将水萝卜切下拇指长的一段,直接就着上面红色的萝卜皮灵活又快速地刻出一朵顶部红色花瓣白色的萝卜花。
“还真是好看!”老王妃端详着萝卜花,忍了半天还是照着萝卜花一口咬下去,嚼了几口嫌弃道:“还是萝卜味嘛!”
凌小柔差点哭了,萝卜雕出来的可不就是萝卜味?太妃你还真是英明啊。
屈夫人翻着白眼,“难不成姐姐还想吃出燕窝的味?”
老王妃讪讪一笑,将话题转移道:“柔儿,寿宴那日你也雕个这样的西瓜吧,让那些人都见识见识咱宁远王府的本事。”
“柔儿绝不会让姨母失望!”
凌小柔自然不会推辞,在认了屈夫人为义母之后,她就不必再小心翼翼的了,原本就想在寿宴之上好好地露一手,就算真正的厨艺水平还不能显露出来,以烤肉和雕花一举成名却也不难。
又陪着屈夫人和老王妃说了会儿话,凌小柔便以回去琢磨如何在寿宴上雕花为由提出告退,屈夫人让荷香将她送回去。
暗中交待荷香将已认凌小柔为义女之事在府里传开,一来她的干闺女自然是和那些厨子们是不同的,不必再怕她被厨子们为难,就算将来。
二来……自然是要向屈鸿安提个醒,这位你心心念念的美人已经是你的妹子,这辈子都别再打她的主意了。
凌小柔不知屈夫人暗中的动作,临出门时又将面巾带好,就算有了强硬的靠山,凌小柔还是不想将自己的美貌早早现于人前。
别说她只是屈夫人的义女,就是屈夫人的亲女,因美貌被太多人来提亲也很麻烦,至少在凌小柔还没有嫁人打算之前,没想着让很多人看到她的相貌。
一个只为了她的美貌而要娶她的男人,一旦容颜逝去,人老珠黄时还拿什么去拴住男人的心?
凌小柔只想找个真正敬她、爱她、疼惜她的男人,无论是轰轰烈烈,还是平平淡淡,一生之中都能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看似简单,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这个时代的男人,有点本事的哪个不想三妻四妾就像屈鸿安一样?
而做为她凌小柔的男人,这辈子也将注定普通不了。
所以,凌小柔对于缘分也不强求,随遇而安就是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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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天,这铺子是镶金边的?
在得知寿宴一共要摆一百零八桌,就只是在主要的十桌寿宴上雕花,只凭凌小柔一人刻到手抽筋也未必刻的完,还有最重要的烤肉不能都扔给婉娘和平嫂。
最后只能让人去给凌成和凌小敏传话,让他们也进府帮忙吧。
别看他们没刻过雕花摆盘,可他们都有一手刻竹筒的好手艺,只要凌小柔交待清楚,刻些简单的花都不难。
凌成和凌小敏被请进府之前,只听接他们的仆人说是府里忙不过来,请他们去帮忙。
凌成和凌小敏还奇怪着,他们又不是厨子,能帮上什么忙?不会是谁谁把凌小柔如何了,怕事迹败露,要杀人灭口?
结果到了府里后,见识到宁远王府的富贵大气,更觉得他们没什么忙好帮,心里好不忐忑,疑神疑鬼的就怕不知不觉被人给害了。
还好走的都是人来人往的路上,因寿宴将至,府里来贺寿的客人多了,府里的下人也都忙了起来,整座宁远王府都是一片繁忙景象,直到见了凌小柔也没见过哪儿有偏僻无人的地方。
凌小敏一见凌小柔就扑上来,拉着凌小柔的手臂上上下下地看个仔细,最后才松口气,“大丫,你还是囫囵个儿的真好。”
凌小柔瞪了她一眼,凌成见旁边带他们进来的习秋脸上直抽抽,道:“乱说话,这府里这么大,又不是买不起肉,难不成还能拿大丫凑菜不成?”
这回习秋再淡定也忍不住出声,幽幽地道:“那个,我们府上不吃人肉的。”
凌成和凌小敏好不尴尬,只能干巴巴地笑着。
凌小柔朝习秋笑笑,从旁边桌上端起一个刚做成的果盘,“多谢习秋姐姐了,这是我刚练手刻的果盘,还请习秋姐姐不嫌弃才好。”
见上面苹果和梨子刻出的花精致美观,旁边还点缀了几只用胡萝卜雕出的蝴蝶,展翅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将一盘水果花装点的更生动了几分。
习秋端着果盘舍不得放下,“奴婢谢表小姐的赏,如此好看的水果,我哪里惹得吃呢,拿回去让姐妹们也瞧瞧去,奴婢告退了。”
说完,端着果盘兴冲冲地走了,留下一脸疑惑的凌成和凌小敏。
半晌,凌小敏才不解地问道:“大丫,她怎么叫你表小姐?”
凌小柔便将被屈夫人认义女的事与兄妹俩说了,凌小敏听后惊的半天没合上嘴,“大丫,那你往后不是要跟屈大公子称兄道妹了?”
凌成却皱眉道:“大丫,虽然屈家不嫌弃你出身低,认你做了义女,可你心里要有数,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凌小柔认屈夫人做义母的原意是想和屈鸿安保持安全距离,从未想过借着屈家的势如何,听凌成一说就明白他是怕自己得意忘形,再让别人觉得她不识好歹,拿着鸡毛当令箭。
心知凌成是为自己好,点头道:“大哥放心,大丫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凌成‘嗯’了声,“要听我的,这事儿你先谁也别说,就是你大伯娘和你大嫂也别告诉,她们俩嘴不严,再在外面给你惹事。”
凌小柔原本还纠结要不要把这事跟李氏和方氏说,李氏人不坏,可就有些不着调,若是知道她认了屈夫人做义母,说不定就要来套近乎,毕竟是不同门第出身,就是扯上关系还是不要走的太近才好,免得被人轻瞧了去。
而方氏那人,先不说她如何,就是她那个娘家,说不定就会借着这层关系在外面胡作非为,到时就是她想撇清关系,别人也还是会把方家人做的事扯上凌家。
既然凌成提出不说,她也乐得耳根子清静,连连应下。
又讲了这次寿宴是为屈夫人的亲姐姐,宁远王的娘办的,凌成更是一再提醒凌小柔回去不要说漏嘴了。
宁远王府,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地儿,岂是一般人能攀上的?
或许人家嘴上没说她这个屈夫人义女出身低,但骨子里还指不定怎么嫌弃呢,还是别自讨没趣的好。
凌小柔将请他们过来帮着雕花的事一说,凌成和凌小敏满口应下,竹子他们都雕得,一些瓜菜有啥雕不得的?
凌小柔不过示范几次,两人也就雕的像模像样了,一朵朵漂亮的小花飞快地在他们的手中成型。
比起凌成刻出来的中规中矩,凌小柔怎么教他怎么刻,凌小敏倒是刻出很多别致的花样,倒让凌小柔见了心喜,有了他们两个帮忙,倒不怕寿宴忙不过来。
原本还有认为凌小柔关于雕花上面说谎,在见到凌成将一段粗大新鲜的竹子刻成花开富贵套杯和松鹤延年套杯后,所有人都相信凌小柔雕花的技巧完全是刻竹子刻出来的了。
再说,就算不相信又如何?人家小姑娘已是老王妃的干外甥女儿了,借他们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跟凌小柔各种套话了。
果然年轻又有本事的小姑娘,比他们这些汉子招人稀罕,说被贵人认干闺女就认干闺女了,他们呢,除了重新投胎,这样的好事这辈子是想都不用想了。
今日只是请凌成和凌小敏过来试着雕几朵花,既然都雕的不错,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好忙了,只要明天过来确认一下寿宴上要用到的肉,将肉提前腌好,再把该准备的雕花材料都准备出来,也就没凌小柔什么事了。
在王府大厨们殷殷的目光下,凌小柔带着凌成和凌小敏潇洒离府,反正剩下的事也不归她管,她也懒得在那指手画脚的惹人厌,回去还得继续看她的铺子呢。
虽然说是不想借宁远王府的势,但有靠山和没靠山总是不同罢,既不用怕屈鸿安再对她有那种心思,将来开铺子之后,时常拿些美味的东西给宁远王府送去,她的铺子真有什么事,宁远王府会不管?
对于她来说天大地大的事,在宁远王府看来或许只是一句话的事,相信老王妃一定很愿意给自家妹妹那个面子,照顾一下她这个屈家的义女。
先回客栈跟李氏、方氏报个平安。
之后一家人继续在蓟城里边逛边找铺子,比起头一天还有些畏首畏尾的心情,今日晴朗的可不只是天气,连心情都柳暗花明了。
凌小柔对找铺子更加上心了,不过,之前还想着这次寿宴上得了打赏可以找一间好点的铺子,可如今认了屈夫人做义母,她就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就算将寿宴打理的再好,到时给打赏也不可能是金银之物了。
最有可能老王妃会赏她一套价值更贵的礼物,但那礼物又是无论如何也卖不得。
掂量一下手上的金银,唉,也不知买铺子的钱可不可以先赊着呢?
蓟城地广人密,街边的铺子更是一间挨着一间,虽然也有不少铺子卖,可打听过后,不是位置好却价太高,就是价便宜位置却很偏。
就算凌小柔自认她的烤肉铺子不论开在哪里,都能让食客趋之若鹜,可很多问题她都要考虑,那些偏僻的铺子大多开在巷子里,等烤肉铺子一开,整天烟熏火燎的,也得注意不是?
总不能弄的别人家里也都跟着烟熏火燎,这还让人家好好地过日子不了?时间久了邻里的矛盾还不得越积越深?
最后,凌小柔只能把目光盯在那些临街,旁边又没什么住户,或者同样也是酒楼的地方。
可这样的铺子价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凌小柔纵是有心,实在是手上的金银不给力,太大的铺子买不起,太小的铺子买来又使不开,倒把凌小柔给难到了。
好吧,在知道蓟城这边房价高到她买不起之后,凌小柔刚刚晴朗的心情又晴转多云了。
李氏每每听到买铺子要几千甚至上万的银子之后,她都会惊的将嘴张着一个圆,发出一声惊呼,“天,这铺子是镶金边的?咋恁贵?”
凌小柔苦笑,她也想这么问了,在高县买间最好的铺子也不过千两,到了蓟城竟然翻了十倍不止,实在不行,他们还是回竹村吧,先在高县开间铺子也不怕赚不到钱。
逛到傍晚,又在外面吃了一顿还算美味的肉包子,几人这才没精打采地回了客栈。
李氏拉着凌小柔的手就不松手,嘴张了合,合了张,看那犹豫不决的样子,凌小柔都替她着急,“伯娘,你有啥话就说吧,咱们又不是外人。”
李氏苦着脸,“大丫,伯娘看出来了,你是真想在蓟城这儿开铺子吧,就是手上的银子不够使是不?”
凌小柔叹口气,“可不就是,没想到蓟城这儿的铺子这么贵,之前是我想的少了,如今看来也只能回高县开铺子了。”
李氏咬着牙,好像跟谁较劲似的,半晌才道:“要不这样吧,伯娘这里还有些银子,都是前些日子卖羊杂面赚到的,伯娘先借你,等你赚到银子再还伯娘就是。”
没想到李氏竟是提出这种帮衬的话,凌小柔有些意外,目光在屋内几人脸上快速扫过。
凌成一言不发,表情看着却是赞成的。
凌小敏用力地点头,就怕凌小柔觉得不好意思。
而方氏……先是一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去看李氏,接着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显然没想到小气的婆婆会突然大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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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
凌小柔深深地感到能让抠搜了半辈子,只往自己眼前划拉钱的李氏说出这话有多不容易,还别说,关键时候李氏还靠得住。
至少比脸上肌肉还因太过纠结而不自然扭动的方氏靠得住。
凌小柔盯着李氏心痛又坚定的脸看了好久,看的李氏都要沉不住气骂人了,才‘噗’地一声笑出来,“大丫谢伯娘了,不过买铺子的银子差的不是小数,就是算上伯娘的银子也还差一大半呢。”
方氏一听,还没等别人开口,先道:“就是啊,娘,咱们又能有几个钱?大丫都不够银子我们哪里就帮得上了。”
凌成在旁重重一咳,“方氏,这没你啥事,哄虎儿青妞去睡吧!”
从前凌成都是喊她闺名梅枝,夫妻俩也算相敬如宾,可自从出了方海的事之后,凌成每每看她时都目光冰冷,梅枝更是再没听他喊过了。
方氏委屈地垂下头,掩饰掉眼中的不甘和愤恨,再抬头对凌小柔温婉一笑,“瞧嫂子这话说的,大丫别多心啊,若是开铺子的银子还不够,嫂子这里还有几个,都借你用。”
不管方氏心里是怎么想的,凌小柔表面上还得过得去,朝方氏笑笑,“大丫先谢嫂子了,若是有用钱的地方,大丫一定会跟嫂子开口。”
一句话说的方氏像吞了苍蝇似的,可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了,只能干干地笑道:“行,大丫不把嫂子当外人就行。”
还想再说什么,凌成又咳了声,方氏才不甘不愿地带着虎儿和青妞回房去了。
方氏刚离开,李氏一绣花鞋就朝凌成拍去,“你这是干啥?跟你媳妇较啥劲呢?这些日子我就瞧着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媳妇咋惹你了?”
凌成捂着被打疼的额头,“娘,这事你别管了。”
“不管?我是你娘我不管谁管?翅膀长硬了你啊?还敢跟老娘这么说话了。”
李氏又是一顿鞋底子拍过来,被凌成用胳膊挡住,可胳膊上也是肉,鞋底子打在上面也疼。
凌成边闪身边急道:“娘,你别啥都向着她,也不瞧瞧她办的都是啥事。”
李氏愣住,手还保持着举着绣花鞋的姿势,“她都办啥事了?你倒是跟我说说?”
凌成张张嘴,下意识看了眼凌小柔,见凌小柔一副好奇又不好好奇的眼神看过来,心里一沉,若是他把方海的事说出来,就算这屋子里都是自家人,对凌小柔的清誉也不好。
而且,这些日子他瞧着方氏也是知错了,处处小意地侍候着他和李氏,心里倒是有些原谅她了,若是那些话说出来,就是李氏不说啥,总也是得给凌小柔一个交待。
到时他是休了方氏?还是劝着凌小柔原谅方氏?
此事不同别的,就算凌小柔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膈应,难道他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凌小柔跟他们家离了心?
吭吭哧哧半天,凌成蔫蔫地耷拉下脑袋,“娘,我说别管你就别管,这是我们两口子的事。”
李氏一听气更不打一处来,鞋底子落的更猛,“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让我别管?我就是不知道你和你媳妇闹啥别扭,我也知道她是我孙子的娘,你竟然让我别管,别管?我今儿非要好好地管管。”
凌小柔和凌小敏在旁赶紧的劝着,“伯娘,你就别打了,这两口子吵架哪有隔夜仇,过些日子就好了。”
“就是啊,娘,你别再把大哥打坏了让嫂子心疼。”
李氏也是年岁大了,打了几下就气喘吁吁,借着劝就停下手,把鞋穿上,往桌边一坐,“混帐玩意儿,还不滚回自己屋去,老娘看你心烦!”
凌成闷闷地捂着被打的挺疼的胳膊走了,还别说他娘动起气来,手下真挺下力气,里面怕是都青了吧。
凌小柔也借着累了,带着凌睿溪逃回房,就怕李氏待会儿让她跟着分析凌成和方氏之间出了啥问题。
她暂时虽然不想凌成休了方氏,可也不想为方氏说好话,她被丈夫厌弃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她这个受害人可没以德报怨的宽大胸怀。
第二日起早,凌小柔再来到宁远王府,先是被早就等在门前的习秋引着去给屈夫人和老王妃请安,说了会儿话,又吃了顿宁远王府准备的清粥糕点,才这提出要去厨房里看着。
因明日就是寿宴了,府里确实也忙,老王妃这里也不时有人过来请安,老王妃和屈夫人也没留人,只说等寿宴结束后,自家人再好好聚聚。
凌小柔很自觉地就将自己也算进这个自家人里了,不然老王妃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再去后厨的路上,所受到的待遇与昨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不但一路上丫鬟小厮们一口一个表小姐喊着,就是眼高于底的大厨们也一个个点头哈腰的问候着,倒是让凌小柔找回一些从前巡视自家餐厅时的心情。
这一日说忙也忙,说轻闲也轻闲,因寿宴开在傍晚时分,肉也就可以等明日早起再腌,肉片腌制半个时辰就能入味,肉块厚些要多腌些时候,六个时辰也足够了。
而凌小柔今天要做的就是给萝卜上色,这个时代没有像心里美、满堂红之类的红心萝卜,而萝卜雕花都只用白色的肯定单调,凌小柔便想自己动手给萝卜上色。
没有色素也不是问题,比起化学产品,凌小柔更喜欢用天然的染色剂,比如颜色艳丽的玫瑰花,熬成水就是天然的红色染料。
将去了皮的萝卜放在里面泡上一段时间就能变成红萝卜,雕成玫瑰花更能以假乱真,还不怕吃坏了人。
泡了绿色菠菜汁的萝卜就是最好的雕叶子材料,到时一定更能为老王妃的寿宴锦上添花了。
玫瑰花不是什么新奇物,凌小柔提出来后很快就有人送来。
菠菜更不用说了,厨房里就有很多。
将玫瑰花和菠菜分别放在水里煮,煮出浓浓的两锅水,待放凉后,为了让颜色更新亮一些,凌小柔还在水里加了几滴醋,之后就将去了皮的萝卜扔了进去,只要这样泡上一天,萝卜的颜色就会上的很均匀好看。
剩下也就没凌小柔什么事了,看天色已是过午,老王妃派习秋过来问凌小柔,若是闲下来,就过去陪她们老姐俩说会儿话,被凌小柔以事忙为由给推了。
人家老王妃是客气客气,她不能不识好歹,干闺女总归不是亲闺女,有些时候还是不要总往前凑的好。
既然不过去吃饭,凌小柔就只有在厨房里对付一口,好在宁远王府什么都不缺,大厨们更不会亏待自己,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菜式,做的还算有滋有味,比起福荣楼的几个菜可要强的多。
先让婉娘过去给凌小柔盛出来一份,端到旁边专门给凌小柔歇息的屋子里,剩下的大厨们才聚在一起享用。
至于那些杂役下人们,就只能等府里的主子们吃完了,他们再吃,别看都是主子们吃剩下的食物,比起府里别处的下人餐还是更受欢迎些,那可不是谁都能吃得到的上等食材,绝品美味啊。
凌小柔边吃边研究菜的味道,虽然在别人看来宁远王府的菜已是上品,但在凌小柔吃起来,总是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
毕竟若是放在她前世就是偷工减料的食物又能好到哪里?
随便吃了几口之后,凌小柔就亲自到厨房准备做一款养生又好喝的甜汤,材料就用之前大厨们剩下的边角料。
腰果、干桂圆肉、莲子、山药、枸杞、燕窝、薏米、枣干,随便找找就有八样,刚好可以做一款八宝养生甜汤。
山药切小块焯水,与剩下的材料洗净放在一只煲汤用的瓦罐里,倒入沸水慢慢地煲一个时辰左右再放入糖,就可以做为一款午后甜汤喝了。
像看火这样的活就不用凌小柔去管,反复交待甜汤好后就给老王妃和屈夫人送去之后,又与大厨们对对餐单。
齐大厨搓着手,很不好意思地提出凌小柔可否为他们的菜式里也雕些好看的花,凌小柔笑道:“若是每盘菜都雕同样的花岂不单调?我倒可以交你们一些简单的摆盘,虽不是雕花,用的好了也很美观。”
大厨们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在他们的印象中,若是谁家有什么独特的技法,还不都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偷了去?可这位新出炉的表小姐却不同,竟然主动提出教他们一些简单好学的摆盘,竟然都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还是说表小姐根本就没把他们当成威胁?
不管他们如何想,凌小柔教的认真,他们学的更认真,就算雕花需要长时间苦练才能成功,但凌小柔所教的摆盘却真是简单易学。
虽然里面有很多东西也是需要在食材上动刀,但简单的把黄瓜皮上切出锯齿或是将黄瓜从头至尾一剖为二再切成薄薄片,再将几片卷成花瓣形的薄片摆在一起形成一朵小花。
将切成薄片的胡萝卜片一层覆盖一层,最后在底部用小小的牙签穿过就是一朵漂亮的花,切成不同形状的萝卜片还能变换出不同形状的花,边上再放上几片芹菜叶更是美观。
各种食材切成好看的花刀,还有将香菜叶、鲜花瓣、放在盘边做为装饰……就是随便把切形状差不多薄片的肉围着盘子摆上一圈,中间再放上菜肴都怪赏心悦目的。
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原来看似普通的食材竟然能在凌小柔的巧手下焕发出不同的光彩,简直就是让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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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一人一半
将做好晚饭后,依旧满怀激动的大厨们打发去一边练习时已是夕阳西下。
因来之前凌小柔就和李氏说过晚上会住在王府,倒也不怕他们担心。
明日的寿宴凌小柔要比平日起来的还早,住下也免得走来走去把时间都耽误在路上,还能多睡半个多时辰。
屈夫人那边陪着老王妃召见各处来拜寿的命妇,凌小柔只是在下午让婉娘给送了些甜汤过去就没往跟前凑,她来王府是为了准备寿宴上的烤肉,没事总往人家老王妃面前凑算怎么回事?尤其是这种大家都忙的很的时候。
大厨们一个个都兴奋的吃不下饭,每人占了一个角落,拿着各种能用来摆盘的蔬菜开始琢磨,如何才能让自己做出的菜式更美观已经成了他们目前唯一的追求。
吃饭?剩下那些残羹剩饭吃了也能顶饱,都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谁还有心情去管吃的什么呢?
这样一比较,凌小柔就显得轻闲的让人嫉妒了。
别人可以胡乱对付,凌小柔却是不肯,先不说她有多多的时间,就是对付她也不愿吃别人剩下的。
别人都忙碌着,她也不好吃的太好招人眼热,再说很多喜欢的菜肴在家里吃吃还行,给不识货的人吃也可以,当着这一群眼睛比刀子还利的大厨们面前,她还是不要卖弄了。
半只南瓜切成薯条大小,加一小勺盐腌制使南瓜出水,一刻钟左右后将腌制过的南瓜去掉水份,均匀地裹上淀粉,放在五成热的油锅里炸到表面浅黄变硬捞出。取了两只咸鸭蛋去清留黄,将蛋黄压碎,放入热油中慢炒至起泡,倒入炸好的南瓜条翻炒几下,再放入少许盐,一道外咸里甜,外酥里糯的蛋黄焗南瓜便新鲜出炉了。
看那边正忙的沉浸在摆盘的大厨们没注意到这边的美味,这是他们还没心思去想那么香的味道是什么,等他们都回过味来,这道还算简单却觉不普通的菜肯定又要让他们惊诧一把了。
干脆还是自己回屋吃独食吧!凌小柔悄悄地端着盘子往自己歇息的院子走。
下午在吃过婉娘给送过去的八宝养生甜汤后,忙的头晕脑胀的老王妃才算把凌小柔想了起来,就让习秋又过来一趟,将凌小柔带到府里的招待女眷的别院,今后若是再来宁远王府,这个别院就归凌小柔了。
也算是老王妃对凌小柔身份的一个认可。
凌小柔端着盘子,闻着甜香的咸蛋南瓜味,恨不得快点回到院子,不然凉掉了口感就会差上很多。
急着赶路的同时,凌小柔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想的最多的竟是屈鸿安。
凌小柔很有些期待看到屈鸿安得知自己成为义妹时震惊的表情,绝对的精彩纷呈。
可这两日他都没在府里,凌小柔也不好乱打听他在做什么,只有等到明天再去拜见这位义兄了。
想到寿宴上会见到的人,凌小柔忍不住就想到那日在高县的大街上,看到的霸气身影,那样潇洒帅气,明天……一定会见到吧?
但愿不要是那种看背面迷死人,看正面吓死人的类型。
想的有些入神,走的又有些着急,当前面小路的转变处突然闪出一道身影时,再想停下脚步已来不及,眼看就要与那人撞在一起,凌小柔干脆把眼睛闭上,做好被撞痛的准备。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一片衣襟带着清爽好闻的轻风拂面而过,凌小柔只觉手上一空,端着的盘子就易了手。
睁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拧着眉,对着手上盘子吸鼻子的黑衣男子。
“贺楼远?”
凌小柔下意识惊呼出声后,立马将嘴捂严,生怕被别人听了去,再过来把这个‘不该’出现在王府的人抓起来。
虽然贺楼远曾白吃过她的烤肉,可人家也有做工还债,哪怕做工那个是别人,他只是动动嘴,但怎么说也算是个守承诺之人。
而且,长得好的人总占很多便宜,就算他是个劣迹斑斑的坏人,只凭着这张脸,凌小柔也无法讨厌他。
贺楼远挑眉,目光如冰刀一般朝凌小柔扔来。
对于这个一见面就直呼他大名的女子他是没什么好感,甚至已经在想,这个女人如此做法是不是想要显得与众不同。
凌小柔才不管他怎么想的,向前几步来到贺楼远的面前,压低声音教训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混进宁远王府来了?你是不要命了吗?”
混吃、讹诈,都敢跑到宁远王府,他这胆子真是大的能包天了。
“烤肉大婶!”
贺楼远的目光柔和下来几分,之前凌小柔惊呼声有些变调,又换了一身衣服,他一时没认出来。
等这句话说完后,他已经认出凌小柔,能再次看到她那双水盈盈灵动的美眸真是太好了。
那日吃过凌小柔的烤肉之后,贺楼远就打定主意在村子里找间房先住下,就是为了每日都能吃上美味的烤肉和羊杂面。
可谁想刚离开凌小柔的黄泥房,就有亲卫来报边关不太平。
虽然觉得吃不到烤肉可惜,可做为镇守一方的宁远王,再舍不得美味的烤肉,也得先把敌军赶走了再说。
正巧,在树后探头探脑的屈鸿安被看个正着,贺楼远二话不说,以去边关见识一下男儿风采为由,将这个敢拈他虎须的表弟也带了过去,顺便也套一下‘烤肉大婶’的情况。
可原本只觉得自己是想念烤肉,可不知几许梦里总会出现那双带着笑意的大眼,贺楼远才意识到,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个连脸都没看到过的女人。
那种感觉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期待和她再次见面、再次吃到她精心烤制的肉串。
因着这种期待,贺楼远大发神威,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让南夷国内乱了,在他们自顾不暇之时,哪里还有心思来攻打大衍?
退兵如退潮,一场兵临城下的血腥之战,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被瓦解,大衍国兵不血刃地取得了胜利,贺楼远也终于赶得回来为母亲办寿。
原本还想着等寿宴过后,他再去趟高县,到竹村那个地方再次品尝烤肉,继续他的拐人大计。
结果,竟然在府里险些随便一撞,就把心里记挂了许多日子的女子给撞了出来。
凌小柔身子一僵,第一次从贺楼远的口中听到‘烤肉大婶’这个称呼,却有种名为忧伤的情绪出现。
之前被人喊了许多次也没觉得过难堪的她,竟有种很尴尬的感觉。
凌小柔干笑两声,“先别管我,你竟然混吃的混到宁远王府来了?就不怕被人抓了见官?”
贺楼远一向让人望之生怯的冰冷双眸竟似笑非笑地眯了起来,“谁敢?”
凌小柔‘切’地一声,就算贺楼远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威严,但在她心中那个混吃混喝不给钱的混混形象已深入内心,再威严又如何?装的再像那么回事又如何?
还能改变你混混的本质?
贺楼远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块南瓜条,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甜咸香糯的口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
连着吃了五条,才闲出空来问了一句:“炸南瓜条?”
凌小柔怒道:“别都吃光了,我还没吃呢。”
贺楼远想想,将盘子里的南瓜条用手指给扒拉成两堆,“一人一半!”
凌小柔瞧着他沾的都是油的手指,一脸嫌弃,“你都用手抓过了,别人还怎么吃?”
贺楼远干脆地用他骨结分明的修长手指,将刚刚分成两堆的南瓜条再次混成一堆,又连吃几块之后,才慢幽幽地道:“不脏!”
凌小柔气结,咸蛋焗南瓜是她做的,她还一口没吃到,倒是被贺楼远给抢去了,看他这吃相,若是自己不赶快抢些来吃,怕是一条也别想吃了。
也不再管南瓜是被他用手指扒拉过的,也直接上手抢了几条放进嘴里。
低着头,望着凌小柔乌亮的发顶,贺楼远微微向上翘起嘴角,心情说不出的愉悦,似乎有十年了吧,他都没有过这种发自内心的笑意了。
不知这样的笑若是被娘看到,还会不会嫌弃他怪模样呢?
突然之前,贺楼远不但想将做饭很好吃,又能拨动他心弦的凌小柔留在身边,更想将她拥入怀中。
凌小柔抢了几块南瓜条,正气鼓鼓地往嘴里塞着,就发觉之前还吃的很没形象的某人怎么就不吃了?
疑惑地抬头,指着还剩下一半的盘子,“你不吃了?”
不想却望进了一片温柔的眸色之中,但很快,快到凌小柔甚至以为自己眼花速度,那抹柔色便消失不见了。
漆漆的黑眸像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潭,里面哪里看得到任何情绪?
凌小柔懊恼地想,她一定是看贺楼远长的好看,才会因胡思乱想出现幻觉,这么一个冰块,怎么可能会有温柔这种正常人才有的表情呢?
不过话说回来,真论起好看,屈鸿安好像比贺楼远还要漂亮几分,她怎么就没见动心呢?
难道她就是喜欢冷冰冰的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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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你这人真脏死了
吃过咸蛋焗南瓜后,贺楼远随意地将沾满油的手指在身上的黑衣上抹了抹,凌小柔很无语地发现,黑衣还真挺耐脏了。
“你这人真脏死了。”
说着,也将手指上沾的油很自觉地抹在了贺楼远黑衣胸前。
不错,人看着不胖,肉很结实,该鼓的地方一点不含糊,没有吃人豆腐自觉的凌小柔如是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再次见面后,原本的冷气释放机也没那么冷了,以至于她吃豆腐都吃的毫无压力。
也是一个为了吃什么形象都不顾的吃货有什么可怕的?
而被吃了豆腐的贺楼远呢,胸前那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心头的悸动感,让贺楼远再次愉悦地翘了翘嘴角,果然,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是不同的吧。
若是换成别的女人,就是不像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那只敢乱摸乱放的手也早就被折断了。
见贺楼远一脸不在乎,难道就是个邋遢的?
凌小柔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他一拳,“贺楼远,你这人吧,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咋就不好好地找个正经事儿做?看你这一身黑的打扮,不是打算到混进王府干嘛吧?”
贺楼远低头打量一下身上的这件黑衣,之前还不觉得,被凌小柔一说还真挺像夜行衣的。
不过,他不就是吃顿烤肉没带银子嘛,怎么好像就被当成坏人了?
这女人这是什么眼光?有他这么帅气又有气质的坏人?
凌小柔见贺楼远一声不吭,不由得急道:“喂,南瓜也吃没了,你赶紧快走吧,别被府里的侍卫给抓住了。”
听了凌小柔听着不咋受听,却难掩关切的话,贺楼远目光炯炯,好似直透人心般的锐利,“你担心我?”
凌小柔怔了片刻,露在面巾外的脸微微一红,啐道:“哪个担心你了?我是怕你被人抓到,再把我当成是你同伙了,既然你自己都不怕,**那闲心干嘛?哼!”
说完,迈步就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抢过贺楼远手上的盘子,又重重地‘哼’了声,朝小路的另一边小跑而去。
留下在原地回味她那声娇俏的‘哼’的贺楼远:小声还怪好听的!
心里却已有数,想必她就是昨日姨母认下的义女,别看他昨日才回到王府,又忙着军务,府里发生的事他却很清楚。
听说还是个长的很美的姑娘,真期待揭开她的面巾瞧瞧呢。
凌小柔回到别院时,心还‘怦怦’地乱跳个不停,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府里传出有刺客之类的喊叫声。
有心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抓到一个叫贺楼远的人,又怕原本贺楼远没事,被她一问倒显得欲盖弥彰,若是因此再让本来没事的贺楼远被抓了,她好心倒成了害人。
但愿贺楼远是聪明的,既然能轻易地混进王府,也能轻易地离开。
不过,他是怎么混进来的呢?虽然王府寿宴期间来了很多客人,可怎么着也得加强戒备吧,不然真有哪位客人在王府里出了事,王府也要担责啊。
看来贺楼远这人也不简单,不然也不能轻易混进来,换了是她去做混混,别说往王府里混,到了门口都得绕着弯地走。
翌日,凌小柔起床后就直奔厨房,准备了两日,今日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一早王府厨房的小院里就送来各种宰杀好的肉和最新鲜的菜,凌小柔亲自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婉娘和平嫂,还有两个临时被分派过来的杂役干活。
将肉切成串串用的肉块和做烤肉的肉条,分别装进两口大缸里,然后凌小柔将事先调好的腌料倒进去,再让两个杂役用一根木棒子把这些肉和腌料都搅拌均匀。
看似简单的活,若是没把子力气还真搅不动。
这边肉还没搅拌好,凌小敏和凌成也来了,凌小柔就让人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摆了张桌子,他们就坐在桌边雕刻简单的萝卜花,各种颜色的花雕好后再放进新换的花汁和菠菜水里面泡着,等用的时候捞出来稍稍控下水就可以了。
难一些的图样就由凌小柔自己亲自动手了,像将西瓜顶端切开少许留做盖子,瓜身表皮或雕刻成童子献寿图、或雕成百花齐放图、或雕成各种吉祥图案,里面装上之前取出去籽切成小块的西瓜瓤,再将同样雕刻过的西瓜盖盖回去的西瓜盅就雕了十个之多。
这些都是要送到最主要的十桌宴席之上的,剩下的也就是瞧个新鲜罢了。
在巨大的瓷盘中间摆上用黄瓜、白萝卜、胡萝卜雕刻出的松鹤延年,旁边再摆上几圈烤肉绝对能惊艳整个寿宴。
当然,这个松鹤延年只有老王妃那桌才有,别桌的客人也就是饱饱眼福罢了。
将要用到的东西都雕出来,放进水里保持新鲜,剩下的时间,凌小柔就与凌成兄妹俩一起雕简单些的萝卜花。
直到下午,寿宴上要用到的萝卜花才算是雕刻够了,揉揉发酸的脖子,活动一下发麻的大腿,凌小柔还得去张罗烤肉。
厨房里的大厨们也早已经紧锣密鼓地做起各自的冷盘,一样样做好的冷盘被摞的高高的,切好放在各自盘中的材料也都准备齐全,只等时辰到了下锅。
院子里更是一排摆好十只坛子,里面都按着凌小柔的要求放好架子,生起炭火,只等烤肉下去就能闻到阵阵香气,出炉后切片装盘,在上面洒上几道酱汁就更完美了。
忙里偷闲的短暂时光里,凌小柔和凌小敏回她在厨房小院里的屋子歇着。
聊起一些姐妹间的体己话,突然想到一个叫贺楼远的人,也不知他是顺利地离开宁远王府了,还是被秘密地抓了起来。
脑中不由得就出现一副贺楼远被用铁链子吊在刑房的屋梁下,沾血的破衣一条条地挂在皮开肉绽的身上,那画面不要太凄惨哦。
唉,都这时候了还想他干吗?就算被抓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这边凌小柔一边等时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还和凌小敏说一会儿烤肉时的分工,厨房小院里突然就传来嚷嚷声。
仔细一听,竟好似有人在外面撒泼?
凌小柔也没想出去看热闹,敢在王府里闹事,尤其是这种时候,这人身份简单不了,与其她出去找麻烦,不如等会儿看看热闹。反正在王府里谁还能真正闹起来?总会有人出面管管。
等了一会儿,果然外面声音低下来了,正在凌小柔想出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荷香的声音传来,带了几分急切和哭意,“柔儿小姐,您能出来一下吗?”
凌小柔先是皱下眉,外面闹的事跟自己有关?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贺楼远,难道他被抓,把她给供出来自保了?
若真如此,他还真是够无耻兼没骨气的了。
反正不管什么事,已经被点名了,她总不能当缩头乌龟,给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的凌小敏一个安抚的眼神,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朝门口走去。
将门打开,就看到一脸哭意的荷香,“柔儿小姐……”
在她身后站着脸色铁青的凌成,再往后……
一个还很稚嫩,却有几分眼熟的少年站在那里,趾高气扬地昂着头,几乎是拿着鼻孔对着凌小柔,“你就是我娘新认的义女?”
在少年的旁边还立着个与他有三分相似的少女,凌小柔之前见过,正是屈家的三小姐屈鸿绣。
不用问了,这少年定是屈鸿安的弟弟了。
只是凌小柔自认没见过屈鸿安的弟弟,为何瞧着他就是眼熟呢?就算他与屈鸿绣有几分相似,初次见面有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
凌小柔还没等开口,屈鸿绣先一步过来,“你就是柔儿姐姐吧,我是鸿绣,前几日去了王府的别庄玩,不知娘亲认了义女,今日才刚刚回府,听人说起此事,便与家兄匆匆过来瞧瞧姐姐。”
屈鸿绣没说的是当回到府里,还没来得及去见母亲,就听下人们说起屈夫人认了个很会做饭的义女,当时屈鸿泽就炸毛了。
不过是个会做饭的女人,凭什么就能被他母亲看上眼,收做义女?
一向在府里就是小霸王的他,当时就决定过来给这个妄想攀上高枝的女人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屈家的小姐可不是好当的。
也不顾屈鸿绣的反对,拉着她就过来示威了。
凌小柔不笨,相反还很聪明,她当然看得出屈鸿泽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敌意,不过在她看来就是小孩子闹闹情绪罢了,真计较了屈夫人那里也不好看。
干闺女永远都是干的,什么时候也比不过亲的,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也就是屈鸿泽这个没脑子的才会觉得被抢走了母爱。
虽然屈鸿泽可以对她释放敌意,她却不能有不满情绪,心里真不舒服了……完全可以暗地里给他亏吃嘛。
就在几句话中,凌小柔已经想起为何瞧屈鸿泽眼熟了。
这丫的不就是当初来她烤肉摊子白吃白喝的那群混混里的一个?还是让她记忆最深刻的那个。
谁能想到吃了烤肉就躺在地上装肚子疼,还满地打滚装的跟真事似的小混混,竟然是屈家的小少爷。
好好的少爷不做,却跟一群混混混在一起,真是有病,还病的不轻。
!!
019 我们是竹村来的
凌小柔也不理病的不轻的屈鸿泽,笑盈盈地向屈鸿绣点点头,“三小姐回府,理应是我去请安的。”
既然人家有人反对自己这个出身低的人做干亲,她也没必要非上赶着哀求,虽然没有屈府做后台,她这两日所表现出来的厨艺后让她很麻烦,可凌小柔从来就不是个愿意委屈求全的主儿。
没必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那哪行呢?你是姐姐,我是妹妹,该来看姐姐的是我才对。往后咱们就是姐妹了,柔儿姐姐也不必再称我三小姐,就叫鸿绣妹妹好了。”
屈鸿绣原本也挺不高兴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多了个做厨子的姐妹,不过在见过凌小柔本人后,对她不谄媚,不奉承的态度很有好感。
与其为了此事惹母亲不快,还不如痛快且愉快地承认了凌小柔的身份,反正就是个干亲,还能亲得过他们几个嫡亲的儿女?
“鸿绣妹妹!”
凌小柔从善如流地喊了声妹妹,至少屈鸿绣对她的态度还算得上和善,这两天她也从习秋口中知道屈府一共就两位少爷,一个是屈鸿安、一个就是面前这个小霸王屈鸿泽。
小姐倒是有八个,除排行在三的屈鸿绣,剩下的八位小姐都是庶出,虽然屈夫人表面看似对谁都一碗水端平,心里最疼的肯定还是自己亲生的三个。
对于突然多了个干姐妹这种事,那些庶出的小姐自然不敢置喙,唯一麻烦的就是这兄妹三人。
如今见屈鸿绣算是承认自己,算是给凌小柔吃了颗定心丸。
就算最有可能反对自己成为妹妹的屈鸿安,也不会当面给自己难堪,这几日她也算看出来了,屈夫人认她做义女,还真有可能是跟屈鸿安有些关系。
而屈鸿泽,她之前或许担心过,如今见过之后那点担心都烟消云散了,想必他也不愿别人知道屈家的二公子在外面就是个混混吧?
小样!没人的时候再收拾你!
亲亲热热地唤过姐妹之后,又将凌成和凌小敏也介绍给屈鸿绣,在竹村时虽然凌小敏见过屈府的嫡亲小姐,但人实在是多,印象也不深。
凌小敏很知情识趣地叫了声‘三小姐’,然后就尽量让自己成为隐形人一样。
凌成见屈鸿绣对凌小柔还不错,脸上的神色也不那么铁青了,也叫了声三小姐后,以厨房那边事忙为由离开了,毕竟人家嫡亲小姐在这里,他个大男人不好总待着不走。
只是在临去之时,若有所思地盯着屈鸿泽看了两眼,那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总体来说这兄妹俩几人给屈鸿绣的印象都还不错,尤其是凌成,怎么看都是个老实木讷的汉子,不像那些一脸奸诈精明想攀高枝的小人,他的妹妹们也都眉目端秀。
凌小柔和屈鸿绣之间好像也更亲热了几分,至少在一肚子闷气,又被忽略的屈鸿泽眼里,她们那是对他无意间的无视。
手握成拳放在唇边,用力地咳了两声,成功地将姐俩的视线拉过去,屈鸿泽眉头一挑,“我说……”
再次将头转回来,继续之前的话题,这回完全是赤果果的无视了。
屈鸿泽不甘心地又咳了两声,屈鸿绣懒得理这个时常就整点事的二哥,凌小柔则眉头微蹙,随即满脸担忧之色,“二公子嗓子不舒服吗?可否要吃块萝卜压压?”
屈鸿泽怒目,见屈鸿绣也与凌小柔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气的一甩袖子,“谁要吃你的萝卜了?哼!”
凌小柔和屈鸿绣一同扭头,再继续之前聊着的话题。
屈鸿泽在旁一叠声的咳嗽,屈鸿绣道:“柔儿姐,这里好吵,我们进屋说。”
凌小柔便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小姐请!”
“都说了要叫鸿绣妹妹,柔儿姐怎么又忘了?”
“呵呵,是鸿绣妹妹,姐姐这不是一时喊错了嘛……”
见两人进屋,屈鸿泽也随后往里走,却被从旁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下,凌小敏笑嘻嘻地对屈鸿泽道:“二公子嗓子不适,我家姐姐说要请你吃块萝卜压压,还是跟我过去吃块萝卜吧。”
屈鸿安瞪眼,“哪来的野丫头,敢拦我的路?在宁远王府敢拦我路的,你还是第一个。”
只换来凌小敏一个撇嘴不屑的目光,“我啊,竹村来的,二公子听说过吧!”
在见到屈鸿泽后,凌小敏也认出他就是那日来烤肉摊子闹的混混中最显眼那个,谁让他当时满地滚的那么入戏,想不记得都难。
“竹村是什么破地儿?爷我……竹村?你说你是竹村来的?高县那个竹村?”
原本还拿鼻子看人的屈鸿泽,一听到‘竹村’二字,当时脸就有些白了,再仔细去看凌小敏,还真怪眼熟的,正是那日烤肉摊上烤肉大婶旁边帮忙的妹子吗?
凌小敏挑着眉,“可不就是高县的竹村,二公子想起来什么了吗?”
屈鸿泽尴尬地又是一叠声地咳,凌小敏理都不理,转身就朝厨房走去,她才懒得理这个纨绔子呢。
“妹子,亲妹子,你先别走哇。”
之前气焰还很嚣张的屈鸿泽追在凌小敏的身后,嚣张的气焰再也嚣张不起来了,跟在凌小敏的身后直陪笑脸,就怕她一个不高兴,再把他跟混混混在一起的事儿给抖擞出去。
天知道,他那日真是无聊了才会去大街上闲逛。也真是无聊了,才会跟一群混混一拍而合地去吃免费的烤肉。
结果就那么一次,不但被最怕的表哥给逮个正着,担惊受怕地过了半个多月,连到王府贺寿都想尽办法躲着表哥。
结果突然出来一个丫头,不算隐晦地提醒他曾经的所作所为,让他哪能不怕?
“谁是你亲妹子了?你亲妹子是三小姐,这可不能乱叫!”
屈鸿泽苦着一张脸,心说: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别说是叫亲妹子,就是叫姑奶奶他都愿意。
“你说到底要怎样吧!只要你说,我都应下,只要你不把这事说出去就成。”
“瞧二公子这话说的,我就是个小村姑,还能让二公子怎样?”
凌小敏很得意能让对凌小柔一点都不客气的屈家二公子服软了,她也深知不能把人逼急了的道理,只要屈鸿泽有把柄在她手上,不管这个把柄最后是否要拿来真正的威胁他,至少能让他知道知道,有所忌惮就好。
凌小敏的话不但没让屈鸿泽放心,反而一颗心提的更高,她这是想要抓着他的把柄,随时威胁?
想要发火,可看到凌小敏似笑非笑的神色后,当时就蔫了下来。
屈家世代书香门弟,祖父虽未入朝为官,但在朝中却极有威望,父亲更是对他和大哥要求极严,若是知道他好好的不学,跟一群混混厮混,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让他被打折腿。
可凌小敏偏偏软硬不吃,屈鸿泽只好讪讪地转移话题,希望能说着说着和凌小敏拉近些关系,让她打消告密的打算。
“你家的烤肉还真好吃。”
凌小敏‘嗯哼’一声,很有兴致瞧瞧屈鸿泽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以期打动她。
见凌小敏不接话,屈鸿泽又道:“烤肉大婶是你娘吗?”
凌小敏囧,“那是我姐,你都啥眼神啊?”
屈鸿泽下意识向厨房小院那间关着门的小屋看去,之后又迅速地看向凌小敏,见凌小敏很用力地点点头。
屈鸿泽脸色更加难看几分,但很快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扑了过去,恨不得使出吃奶劲地用力拍打门板,“妹妹,亲妹妹,柔儿亲妹妹,二哥哥有话说。”
声音之凄厉愣是让厨房里忙的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的大厨们跑出来,生怕这里发生凶杀,他们却错过了第一眼的惊喜。
凌小敏嘴角不规则地抖了抖,这货真是之前那个看人都不拿正眼的纨绔少爷?
屋子里,屈鸿绣也知道娘亲新认下的干闺女其实就是那日的烤肉大婶,怎么也想不到大婶竟然是个只比自己大一点点的姐姐。
她怎么就舍得把花样年季的自己打扮成婆子似的呢?
不过,在看到凌小柔摘去面巾后露出那张让即使是女人的她都差点看呆的脸后,屈鸿绣算是明白凌小柔遮面的苦衷了,同时也明白她娘认干闺女的用心了。
那日莫姨娘不过是在言语上得罪了凌小柔,回去就被大哥给罚了,之前还想不通大哥为何为了一个烤肉婆子就罚最得宠的莫姨娘,在看到凌小柔这张脸蛋后,屈鸿绣也想通了。
根本就是大哥对凌小柔有了那种心思,娘又怕凌小柔太美,大哥做出宠妾灭妻的丑事,再闹得家宅不宁、被人耻笑,这才先下手为强。
不过,很显然这都是她大哥剔透担子一头热,无论是她如何旁敲侧击,凌小柔都貌似对她大哥没那心思,甚至还表达了她不会给人做妾的决心,倒让屈鸿绣对凌小柔更高看几眼。
别看屈鸿安家里已有妻有妾,爱慕他的少女却从不见少,甚至说因他的才名日日远播,少女们的热情更是挡都挡不住。
只要能嫁进屈家,就是做妾都心甘情愿。
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因一些无法拒绝之人以无法拒绝的理由保媒,使得屈鸿安后院的小妾们越来越多。
虽然屈鸿绣看着都替她大哥累,可她大哥愿意,她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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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都是见女人走不动道的
在知道凌小柔不会给人做妾的决心后,屈鸿绣还有点幸灾乐祸,活该大哥要黯然神伤了,谁让你花心了,谁让你一个又一个妾往回纳了,这回算是追悔莫及了吧?
做为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兄妹,屈鸿绣当然了解自家大哥,别看他后院女人有好几个,真正放在心上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也就是对正室大嫂还有几分敬重,别的小妾看似宠着,实则就跟宠物似的,喜欢了逗逗,不喜欢时连他的影都看不到。
再想想之前见大哥在凌小柔面前虽不明显,可那谄媚的小眼神谁还看不出来吗?
别看只是聊了短短的几句话时间,屈鸿绣已然对这个大气、端庄,眼神又很澄清的干姐姐好感大增,比起屈鸿安后院那些或假装清高,或矫揉造作的女人,真实的凌小柔更值得被好好地呵护才是。
偏偏这时候屈鸿泽不识相地过来拍门,屈鸿绣当时就有拿刀砍他的冲动,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拿捏大哥的把柄,他跳出来捣什么乱?
凌小柔被屈鸿泽强有力的拍门声闹的有些懵,这才多大会儿,他就认下自己这个妹妹?还是亲妹妹?把屈鸿绣置于何地?
真是太遗憾了,她的那些手段还没来得及用呢。
打开门,放‘亲’哥哥进门,一进门屈鸿泽就将屈鸿绣给推出门外,门‘咣’的一声关上,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凌小柔看。
凌小柔又惊又怒,藏回衣袖中的手握住那把刻刀,若是屈鸿泽敢对她做出无礼之举,就先扎他几刀,门外有屈鸿绣,有凌小敏,还有凌成,屈鸿泽即使想做坏事,这些人也会第一时间闯进来破坏。
还好,屈鸿泽只是盯着凌小柔看了片刻,感叹一下脸没被遮住的‘烤肉大婶’长得还真比花娇艳,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和大哥妻妾成群不同,十六岁的他到现在还没定亲呢,早发现‘烤肉大婶’如此美貌,娶回来往后也不用后悔下手晚了。
然后嬉皮笑脸地说道:“妹,你真是竹村的烤肉大婶?”
凌小柔反倒不怕了,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屈鸿泽不说话,盯的屈鸿泽直心虚,“柔儿妹妹,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有啥事就跟二哥说,有二哥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凌小柔道:“除了二哥,也真没人敢欺负我。”
屈鸿泽讪讪地摸摸鼻子,“这以前不是不知道你会成我妹子嘛,再说那时候你那样,谁能看出你其实是这样?早知道这样……”
见凌小柔挑眉,屈鸿泽将没有说出口的‘娶回家当媳妇’几个字生硬地给咽下去。
狠狠地盯着凌小柔的脸看了几眼,还别说,这小模样真娶回家来,每天就是看着他也不会嫌日子过的无趣,还至于跟那混混出去找乐子?
只可惜,被他娘先一步认了女儿,有了这层关系他还真不敢有啥想法了。
凌小柔瞧他目光越发放肆,眉头不悦地拧起,“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就不能干点正事?跟一群混混游手好闲、欺男霸女的能有啥出息?”
屈鸿泽被说的脸红,想发作,看到凌小柔那娇嫩欲滴的小脸,非要做出忧愁苦恼的样子,愣是有什么火也发不出,只觉得嗓子眼有些发干,话没经大脑就说了出来。
“都说娶了媳妇就定下性子,我看你就不错,要不你给我当媳妇得了,我保证往后都好好的疼你。”
凌小柔惊恐道:“别,你是我哥,我亲哥行不?你还是去祸祸……不,是疼别人去吧,这笑话可说不得。”
屈鸿泽向前走两步,将脸凑在凌小柔面前,眼神十足诚恳地道:“我说真的,谁和你说笑了?要不咱俩就凑成一对儿?”
说完,就势就要把手搭上凌小柔的肩头,凌小柔被逼的连连后退,“你再胡言乱语,当心我把你在竹村打劫又强抢民女的事说出去,到时你娘还不得打断你腿?”
“啥?打劫?我只不过吃霸王餐,哪里打劫了,哪里又强抢民女了?”
屈鸿泽一听当时就急了,虽然他当时的行为除了吃霸王餐还有讹诈,但绝对没有强抢民女和抢劫那么严重,真被凌小柔胡说八道安个罪名,回去他爹还不得打折他的腿?
“有没有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当时在场的人,除了你们,剩下的都是我家的人,就算当面对证,你说别人是信我们,还是信你们那些混混?”
凌小柔万分庆幸这时代没有录音设备,说过什么话,过后只要不承认,别人就是没辙,陷害起人来半点压力也没有。
屈鸿泽告诫自己要镇定,可人怎么能这么无耻?还是如此美貌的女子,偏偏对着她这张脸,他就是想生气也舍不得动手。
脑筋倒是转的越来越快,那日山路边,因他们这群人的到来,几乎所有的食客都逃离了,只有一桌客人没动,而那唯一的人证就是……
屈鸿泽眼前一亮,带了几分得意,“谁说当时剩下的都是你的家人?别忘了还有一桌。”
想到表哥,屈鸿泽不免得意,当时那场混乱,贺楼远可是从头看到尾,只要他站出来说句真相,屈鸿泽就能沉冤得雪,虽然结果还是免不了一顿责罚,也总比强抢民女和抢劫罪名轻些。
却不想换来凌小柔‘嗤’地一声笑,“你是说贺楼远吧?你就那么肯定他会帮你说话?”
屈鸿泽因凌小柔的称呼当场石化了,虽然表哥是叫贺楼远,但敢叫他贺楼远的人还真不多,这个女人竟敢直呼他的名字,是说他们的关系不凡?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不然平白无故的表哥哪有时间去山边小摊吃烤肉,母亲也干嘛要认她做干女儿?或许就是表哥要娶她,但她的出身太低,母亲认她做义女就是为了让她有个好的出身,将来好风风光光地嫁给表哥呢。
若真是如此,表哥会向着谁说话,就真不好说了。
毕竟表哥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这么多年都没一个看入眼的女人,终于有一个看对眼了,到时表哥是向着谁还用问吗?
屈鸿泽一脸哭相,心里都是愁,凌小柔也没比他好多少,想到贺楼远认得屈鸿泽,又在屈鸿泽的姨母家里出现,难道她之前对他的猜测都是错的?
贺楼远也是出身不凡,那日他真是见义勇为,而不是一计连着一计,认识屈鸿泽也只是凑巧?
又或者她没有猜错,而贺楼远昨日混进宁远王府就是来找屈鸿泽的?
不管怎样,既然屈鸿泽怕了,她就不能露出马脚,先把这个纨绔子打发走再说,总被他缠着,也怪烦人的。
正想接下来还用什么办法吓退屈鸿泽,屈鸿泽先一步扑过来,一把抱住凌小柔的腿,咧着嘴干嗷:“妹妹,好妹妹,我知道错了,你放我一马行不?我往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胡作非为了。”
凌小柔被他突来的举动吓的哇哇直叫,甩了半天也没把八爪鱼一样的屈鸿泽从腿上甩下去。
门被大力踹开,门外凌成手里举着一把砍骨刀,气势汹汹的上前一脚将屈鸿泽从凌小柔的大腿上踹开。
一脚两脚三脚……脚脚都下的极狠,把屈鸿泽踹的没有还手之力,抱着脑袋在地上不停地滚,连自己习过武这件事都忘到了脑后。
凌小柔怕闹出人命,真打急眼了,手上的刀再砍下去,屈鸿泽小命就得交待。
赶快的从后面抱住凌成的腰,“大哥,别打了,这是误会。”
凌成红着眼,盯着地上‘哎哟’直叫的屈鸿泽,半晌才恨恨地把刀往旁边的桌上一剁,瞧也不瞧在桌面上颤颤微微的砍刀,拉起凌小柔的手,“太欺负人了,这活我们不做了!”
一手拉着凌小柔,另一手拉起旁边已经傻掉的凌小敏,“走,回家!再多钱咱们也不赚。”
看屈鸿泽无辜又委屈的眼神,凌小柔想要解释,可凌成在气头上,解释又解释的通吗?最后还是被凌成拖着手带出宁远王府。
走到王府门前时,正看到由打外面往回来的屈鸿安,边走边跟身后的小福子低声嘀咕什么,说着说着,两人对视一眼,还会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看他满面春风的模样,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好事,瞧着可怪喜庆的。
当屈鸿安看到凌小柔时,急切着赶回府一会佳人的他,顿时就双眼贼光四射,明明凌小柔身边站着凌成,再旁边还有一个凌小敏,可他的眼里已经装不下别人,只有没来得及戴上面巾而美的让人舍不得呼吸的凌小柔。
“小柔儿……”小跳步跑过来,被凌成一把推出三五步。
“站在那说就好,别过来。”
“凌大哥?你也在啊!”终于,屈鸿安的眼里算是看到凌成的存在了。
小福子捂脸,公子,你要不要这么丢人?
凌成无语望天,他是长了多么让人容易忽视的一张脸?虽没有多健硕的体魄,但这五尺多高的汉子就站在大门前,得啥眼神才能把他给看漏了?
可见这屈家两兄弟没一个好人,都是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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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早说认罚不就完了
说完之后,屈鸿安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当着人家哥哥的面,他显得太猴急了。
见凌成气哼哼的样子,只当是气他对凌小柔太热情,窘迫地搓着手,“小柔儿,这两日我一直在外面了,这才赶回来,你在府里一切还好吧?”
凌小柔苦哈哈地,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不知从何说起,尤其是在宁远王府的大门口,她总不好说:你弟弟被我吓惨了,抱大腿求原谅,结果被我哥当成登徒子给揍了,你快回去安慰他吧。
凌成重重冷哼一声:“好不好回去问你好弟弟去,你们兄弟俩就没一个好玩意儿。”
说完,见屈鸿安一双贼眼盯着凌小柔不放,这才想到跑出来的急了,还忘了妹妹脸上的面巾没戴,赶紧让凌小柔都带好,不然这一路跑回去,说不定还惹出什么乱子。
从前,他就一直知道大丫长的很好看,可最近这些日子没注意,什么时候好看到这样了?
细看模样还是那个模样,但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不一样,高贵中透着优雅,使得她本来就极好的相貌更美的让人不敢逼视了。
这模样还是挡着点安生!
将再次堵在面前的屈鸿安推开,凌成一边一个扯着两个妹妹走人,弄的屈鸿安莫名其妙,很受打击,他是有多令人讨厌呢?
不过,这寿宴都要开始了,他们走了寿宴怎么办?
想想凌成黑的快赶上锅底的脸色,屈鸿安还是没敢追上去,先回府问问是谁惹到这位爷了再说吧。
既然凌小柔是来府里做饭的,那么一定是厨房那边出的事,虽然和凌小柔认识的时间不久,他却莫名地就相信凌小柔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更不会无中生有。
尤其是凌成,那么木讷的一个汉子,得是受了多大气才能气的脸色变色了,肯定是他不在府里这段时间,屈鸿泽那小子去招惹凌小柔了,不然也不会把凌成气的让他问他的好弟弟。
一想到屈鸿泽有可能是看上凌小柔的美貌,对她意图不轨,甚至已付诸行动,他这心就跟油煎似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时不给他的小柔儿撑腰,还要等到何时?
屈鸿安这心里就闷的难受,一肚子怒火被点燃,“小福子,你去给本公子打听打听,屈鸿泽那臭小子在哪儿了。”
得连二弟都不喊了,直接喊名还带个臭小子,可见大公子这是气坏了。
小福子这时也不敢劝,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去打听屈鸿泽的下落。
而屈鸿安已直奔着厨房方向走去,凌小柔是来府里烤肉的,没什么事的话这时候就应该在厨房里忙着,既然屈鸿泽惹上门,八成就在厨房那里。
结果到了厨房,还真看到被打的跟猪头似的屈鸿泽被一脸嘻笑的庆生拎着衣领提在手里,连他那威严的冰山大表哥也在。
事情惊动到了大表哥那儿,看来闹的还真不小,就算屈鸿安气屈鸿泽打凌小柔的主意,到底是亲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表哥,出了什……?”
刚叫了声表哥,一句话没问完,贺楼远跟冰刀似的目光就甩了过来,吓的屈鸿安一缩脖子,只盼呆会屈鸿泽不要被整治的太惨。
贺楼远大步离开,后面跟着拎人跟拎小鸡似的庆生,留下一院子目光躲闪的下人。
在其中屈鸿安看到了屈鸿绣的身影,“三妹,发生了何事?”
之前贺楼远带庆生过来时,屈鸿绣就吓的把自己藏在人群里,就怕被贺楼远看出她是和屈鸿泽一块来的。
本以为躲过一劫,刚松口气,就被屈鸿安给逮个正着。
哭丧着脸,瞅瞅差不多和屈鸿安一样闪着疑问目光的下人们,屈鸿绣扬着下巴,“发生何事?还能发生何事?不就是咱们娘认了柔儿姐姐做义女,二哥吃醋了,过来找柔儿姐姐麻烦,被柔儿姐姐的哥哥给揍了!”
反正不管真相如何,大庭广众之下,屈鸿绣就是要咬准不是屈鸿泽意欲对凌小柔行为不典,这可是关系到屈家二公子和屈家干小姐的名声,就算屈鸿泽是那意思,对外也不能那么说。
听这话之后,下人们都恍然大悟,没想到事情的经过是这样,他们白白激动了一回,还以为是公子爷强迫小孤女的戏呢。
别人明白真相后都离开了,只有屈鸿安傻眼了,“啥?娘认小柔儿做了义女?”
屈鸿绣小心翼翼地望着屈鸿安,见他是真懵了,走到屈鸿安身边,轻轻拉拉他的袖口,低声道:“哥,有话咱们回去说,你在这里说多了,对柔儿姐姐的名声不好!”
屈鸿安如何被屈鸿绣扯回院子都不知道,一心想的只有小柔儿成了他的妹妹,他该怎么办?
家里的妹妹已经很多了,他一点也不想再多个干妹妹。
不行,他要见娘,问问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他还要去见小柔儿,让小柔儿不要认娘做干娘。
再说被庆生拎走的屈鸿泽,此时他的心情就像烧开了的热水,不停地翻滚着。
想到之前被凌小柔威胁时,听到她直呼贺楼远还不很确定贺楼远对凌小柔是不同的,当贺楼远听说他过来找凌小柔麻烦后赶过来,虽然来的晚了点,凌小柔已被凌成带走,可那像要把人冻死的目光,想起来就让他打哆嗦。
最后干脆把眼一闭,直接来个装死。
当回到贺楼远的院子时,庆生把闭紧双眼的屈鸿泽往地上一扔,“王爷,二表少爷晕了。”
贺楼远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去取些冰水来。”
声音冷的让屈鸿泽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当时就从被揍的跟核桃似的眼皮中间把眼睛睁开一道缝,“别,我不渴,用冰水那玩意作甚?不用,真不用!”
贺楼远接过丫鬟奉上的茶水,用盖子轻轻荡着茶碗里的茶叶,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好像一记重捶敲在屈鸿泽的心上,心里没底的滋味,比直接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表哥……”
上前两步,就想抓着贺楼远的袖子摇,被贺楼远抬起一脚踹回去,“待着去!”
然后,继续荡他手中的茶碗。
屈鸿泽也看出贺楼远是真生气了,蹲在一边一声不吭,半晌才道:“表哥,我真不是见色起义,你还得听我解释。”
贺楼远扫了他一眼,呷了口茶水,茶是好茶,上好的云雾茶;水是好水,每日清早城外清泉取来;冲泡的火候也是恰到好处,偏偏他就是喝着滋味不对。
将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解释!”
屈鸿泽狗腿地爬上前几步,抱上贺楼远的大腿,被贺楼远再次一脚踹出去,“多大的人了?这毛病怎么还改不掉?一闯祸就抱大腿,没出息!”
再看屈鸿泽既委屈又憋屈的小眼神,恍然道:“你又闯祸了!”
屈鸿泽用力点头。
贺楼远又道:“还被大丫看到了。”
屈鸿泽刚想点头,随即茫然道:“大丫?谁?”
贺楼远没直接回答,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脸色也不似之前冰冷,只是看过来那鄙夷的目光顿时就让屈鸿泽明白大丫何许人也。
扑上前,再次将贺楼远的大腿抱住,“表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做了那么一次,大丫用这事威胁我,我一时情急才……”
一脚再次将屈鸿泽踹出去,“大丫也是你叫得的?”
屈鸿泽从善如流地猛点头,“柔儿妹妹,是柔儿妹妹。”
贺楼远冷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事我险些就忘了,既然提起,不给你些教训让你知错,往后你还不定闯什么祸,说吧,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屈鸿泽苦着脸,“表哥,我认打!”
以他对贺楼远的了解,无论多大的事,只要按他的心意处置完,那人还有命活着,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当然,前提是还有命活着。
但相比于他花样百出,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惩罚,屈鸿泽倒更愿意挨完打就把这事揭过去,反正表哥不会让人把他打死就是了,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总好比一直被没完没了地折磨下去好。
可这一次,屈鸿泽估算错了,贺楼远唇边荡起一抹冷的让他骨子里都想哆嗦的厉色,“认打是吧?庆生,带表少爷下去,二百军棍,一棍都不许给本王放水。”
屈鸿泽当时小脸就白了,别说二百军棍,还不许放水的,就是八十军棍都能要了他的命好不好?
就是军营里最强壮的士兵也受不了八十军棍,何况他这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了,若真被这二百军棍打完,他还能看出人形不?
心里哪能还不明白贺楼远这是逼着他认罚?就算对于被罚的后果没底,也比直接被打死强的多。
“尊命!”庆生上前欲提起屈鸿泽的领子,却提了个空,无语地望着屈鸿泽比泥鳅还溜滑的背影哭笑不得。
屈鸿泽再次扑到贺楼远的面前,抱住大腿,“表哥,我认罚,认罚还不成吗?”
贺楼远点头,“早说认罚不就完了?”
!!
022 混混都是屈家养的
一直在期待着被正式介绍给凌小柔,然后看她惊到失色的表情的贺楼远,在被屈鸿泽扰乱了他的计划之后,能够对他仁慈地放过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之前还很愉悦的心情,瞬间就晴转霹雳,恨不得一道闪电过来就把屈鸿泽给劈了。
就算后来明白屈鸿泽真心没对凌小柔有那想法,但该出的气一口都不能少出了。
于是,屈鸿泽杯具了。
别人都在府里等待美味的寿宴开始,他却不得不拿着张房契来赔礼道歉。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房契是表哥给的,他为何要放弃这个在柔儿妹妹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连他是房契主人的事都不能透露。
甚至说,在凌小柔面前半句关于表哥的话都不能说。
反正不管怎样,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说服凌小柔留在蓟城,往后还要帮着凌小柔把铺子开起来,一样做不好……二百军棍等着。
凌小柔被凌成带回客栈,总算是等到凌成不是那么气了,这才解释道:“大哥,这事你真误会二公子了,他并非……要那个我。”
说完,还得如这个时代大姑娘一般假装地羞红了脸。
凌成这时再回想一下屈鸿泽自从出现后所有的表现,貌似他真有可能是误会了,可一想到踹门进屋后,看到屈鸿泽抱着凌小柔的大腿,他就恨不得再揍这个差点败坏了妹妹名声的浪荡子几拳。
“不管他意欲何为,那日带着一群混混白吃我们烤肉不假吧?”
“不就是这事,他求我别说出去,然后就大哥误会了。”凌小柔忙点头,虽然她不觉得那群混混是屈鸿泽带来的,他最多就是个同犯,但这时候她还真不能替他说好话。
凌成鄙视道:“好好的公子非要做那些下三滥的事,要我说这屈府的家风真不咋地,大丫,这样的人家咱们不稀罕。”
好在凌成虽然情绪激昂,还记得不透露凌小柔被屈夫人认干闺女的事,只是有些隐晦的话语也让凌小柔和凌小敏明白,他说的是不稀罕认屈家做干亲。
凌小柔也不好说她认干亲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避免屈鸿安的纠缠,这时候还是要顺着凌成的话说下去,反正大衍国不小,若是蓟城也待不下去,她还可以去别处嘛,只是像蓟城这样治安好的地方不多见就是了。
李氏和方氏在旁听的一头雾水,她们原本还在家里等着凌小柔拿赏钱回来再商量是继续在蓟城找铺子,还是先回竹村去。
结果,三兄妹一回来脸色都不好,凌小敏更是躲在一旁声都不吭。
李氏忍不住开口:“成子,那公子做了啥下三滥的事?跟白吃我们烤肉的混混有啥关系?”
虽然那日开摊子李氏没过去,事后也听凌成说过他们摊子来了一群白吃白喝,还想讹诈人的混混,好在最后被仗义相助的两位客人给打跑了。
可听了他们刚刚的话,难道那群混混都是高门大户家养的?
凌成当然不会说屈鸿泽的好话,就将那日他在烤肉摊前的行竞说了一遍,还好老实人没有夸大事实,但这样也够所有人把屈家鄙视一次。
“要我说,那些混混就是屈家养的吧?还当他家多富贵,原来竟是如此发的家。”
方氏也跟着鄙视,能与凌成站在同一立场,进而让凌成对她满意的事她才不愿错过。
果然,凌成很赞同地点头。
方氏被凌成看的喜上眉梢,正想再说几句讨凌成欢心,就听外面有人拍门,“柔儿妹妹在吗?”
凌成‘腾’地站起来,将门打开,“你还有脸来?”
原本的怒火在看到门外那张已有些惨不忍睹又极力挤出笑容的脸后,凌成脸上的肉忍不住哆嗦两下,这个鬼似的真是之前那个清俊的小混混?
都这形象了还能追过来,这人脸皮也够厚的,趁凌成愣神的工夫,屈鸿泽掂着脚朝门里看,看到凌小柔时喊道:“柔儿妹妹,我是来赔礼的,你听我说句话吧!”
凌小柔也怕他在门外乱喊乱叫惹人看笑话,从之前他堂堂富家公子跟混混们混在一起这件事,她也看出他这人有点浑,只好道:“哥,总不能让他站在门前胡言乱语,且听他说说吧。”
凌成让开身影,却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
屈鸿泽进屋,先朝李氏行个拱手礼,再看了眼凌小敏,之后才苦着一张脸,从怀里掏出那张房契,“这张房契算是我的赔礼,还望柔儿妹妹笑纳。”
凌小敏冷笑:“你这是要拿房契封我们的口?”
凌小柔也冷笑,“无功不受禄,二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屈鸿泽急道:“我是诚心诚意道歉。”
对他那张又青又紫又肿的脸实在是看不下去,凌小柔将脸转向一边,“我也是诚心诚意不要。”
“二公子,这房契可是蓟城的?”
眼看屈鸿泽掏出房契时,李氏就眼前一亮,当听到凌小柔说不要,她急的不行,不管是哪里的白捡个房子还不要?
屈鸿泽见有人理他,赶紧的打蛇随棍上,将房契递上,“伯娘,这是蓟城一间酒楼的房契,只要柔儿妹妹肯原谅我这一回,这房契就是你们的了。”
李氏正要接,凌成不赞同地喊了声:“娘!”
李氏手一收,房契由屈鸿泽手上掉到地上。
凌小柔上前将房契捡起,递给一脸尴尬的屈鸿泽,“屈二公子,房契你拿回去吧,你且放宽心,那件事我也不会对人讲。就是有一日传出去,也绝不会是从我这里说出去的。”
来之前贺楼远已就这样的形势为屈鸿泽分析过,早就料到凌小柔不会轻易将房契收下,便道:“柔儿妹妹如此说,倒是羞煞为兄了,既然柔儿妹妹不肯收下房契,我也不强求,不如这样吧,我那间酒楼是之前与朋友打赌开的,生意也不好,多开一日便多赔一日,若是柔儿妹妹不嫌弃,将酒楼租过去,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
凌小柔默,屈鸿泽这个提议还真让她挺动心的,收下房契把酒楼占为己有是一回事,若是租下就是另一回事。
不论屈鸿泽所说的生意不好是真是假,她花钱租铺子也不欠谁的人情。
反正租谁的不是租,若是屈鸿泽这间铺子位置不是太差,凌小柔倒不介意和他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毕竟屈家不简单,屈家背后的宁远王府更加不简单,即使不借他们的力,也不能把关系弄的太差。
以明日再去看酒楼为由将屈鸿泽打发走后,凌家几人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凌成不赞同接受屈鸿泽的示好,李氏和方氏不赞同把到手的铺子往外推,只有凌小敏坚决地站在凌小柔一边。
最后,还是定下明日等屈鸿泽来后与他一同看过铺子再说。
屈鸿泽回到宁远王府时,寿宴已经开始多时,一道道摆盘精美的食物被端上桌,果然引来阵阵惊叹,尤其是那盘以松鹤延年为主的烤肉端上桌时,可把所有人都稀罕坏了。
雕刻逼真、造型优美的松鹤真是用萝卜和黄瓜皮雕出来的?
若不是上面老王妃坐的八风不动,这些人恨不得就冲上前瞧个仔细了。
好在松鹤延年只有一盘,那些几可乱真的萝卜花每桌都有,若不是有人惊奇这时节竟有许多不合时宜的花开的如此艳丽,仔细看了几眼,还真没看出那些花是假的。
当得知一朵朵跟玉似的花,竟都是由萝卜雕出来的,很多人再次好奇是什么人能让萝卜也如此多彩多姿。
听下面议论惊奇的声音‘嗡嗡嗡’地响个不停,还不知真相的老王妃笑的见眉不见眼,这次寿宴办的很风光,也很成功,她这脸上也有光。
只是这烤肉虽然也够美味,但总觉得火候没有那日好,叫来一直没机会近前侍候的习秋问了问,这才知道屈鸿泽和凌小柔发生的冲突,凌小柔被凌成带出府,这些肉是厨房里两个帮厨的女人赶鸭子上架烤的,火候自然是要差很多。
无奈之下,也只好打消了趁此机会将凌小柔介绍出去的打算。
本来老王妃是想趁这机会让大家认识认识心灵手巧的凌小柔,将来她在哪里开铺子别人也会看在宁远王府的面子上对她照应一二,可发生这样的事,她也不好多说。
只能在别的地方弥补一下凌小柔,不然还能让她白受了屈鸿泽那浑小子的气?
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竟然就为了争风吃醋就把小柔儿给气跑了,凌成那顿揍的还是轻了点。
屈夫人也得到消息,比起老王妃息事宁人的想法,屈夫人恨的直咬牙,这就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孩子,都疼成混世魔王了,这回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好不容易,寿宴在宾客们意犹未尽的不舍中结束,屈夫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屈鸿泽的院子,可看到屈鸿泽被打的都要睁不开的双眼后,之前气势汹汹拎着的棍子愣是没舍得打下去。
叹口气,让丫鬟给拿了化肿去瘀的药膏,亲自给涂抹上,眼泪瓣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个不停。
屈鸿泽暗松口气,还好被他蒙混过关,屈夫人这样就表明这件事算是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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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扰人清梦被驴踢
屈鸿泽跟屈夫人说了表哥拿房契让他去给凌小柔赔礼,最后凌小柔只接受租下酒楼的建议,却不肯收下房契。
屈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泽儿,你何时才能懂事呢?这次是柔儿通情达理不爱贪便宜,若是换了别人,你表哥这间酒楼怕是要换人了。”
屈鸿泽不以为然,他倒是觉得自家表哥很乐得酒楼换人,但这话又不能说给娘听,万一他娘问起表哥什么时候认得凌小柔,他那点事就包不住了,只能在一旁不住点头说是。
屈夫人怕屈鸿泽过了这次再闹,便又低声道:“往后你也别和柔儿较劲,说起来娘认她做义女说起来目的也不光彩,若不是你哥他对柔儿有那样的心思,娘又何必为了怕家宅不宁硬是要认下柔儿做义女?”
第一次知道娘认凌小柔做义女的初衷,屈鸿泽讶异道:“娘,柔儿妹妹不好吗?你为何不愿哥哥纳她为妾?”
屈夫人拿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你都多大了,这些事还看不清?正是因为柔儿够好,娘才不能让你大哥纳她为妾,虽说你大嫂是个识大体的,可若是有个女人比自己还得丈夫的心,谁也忍不下这口气。女人这一生本就不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此后丈夫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若是这天都塌了,日子纵使过着,可这苦水却只有自己往肚子里吞。”
想到从前因爹宠爱小妾,让母亲常常以泪流面,屈鸿泽深以为然,若不是后来那个小妾生庶妹时难产死了,娘和爹如今还不定是怎么面合神离呢。
甚至不只一次他怀疑过那个小妾的死跟娘有关,但爹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把疑问说出来。
屈夫人见他似有所触动,叹口气,“你大嫂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些年来你大哥一个又一个往家里纳妾,你大嫂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的苦娘又如何不懂?家宅不宁是惹祸的根本,娘不能冒那个险,何况你大嫂也是个可人怜惜的。”
屈夫人没说的也是最重要一点,少夫人家中的地位也不容许屈家不对少夫人另眼相看。
原本亲家对于屈鸿安一个又一个纳妾就很有意见,若真逼急了,少夫人的娘家也不好惹。
“娘,你放心吧,将来我一定不纳妾。”想到温婉的大嫂和美丽的凌小柔最后因大哥成为敌人,屈鸿泽深深觉得他娘这事办的太对了。
屈夫人笑道:“这话还是跟你以后的媳妇说去,跟娘说没用。”
屈鸿泽嘿嘿地傻笑,这话还真往心里去了。
娘俩在屋子里交心,谁也没留意到门外站了许久的屈鸿安。
他无论如何不愿相信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她娘不但一直都不喜欢他往家里纳妾,竟然还为了阻止他纳妾而与妻子不合,就先下手为强了。
早知如此,他又怎会让娘见到凌小柔?藏也要把她藏到生米煮成熟饭没人能反对了再带出来。
到了如今他该如何是好?娘说的也有道理,哪怕他的妻子再大度,一旦他把凌小柔纳进后院,得到太多丈夫宠爱的凌小柔势必成为妻子心头的一根刺,难免闹的家宅不宁。
想到那个笑容一向得体,从未在人前失礼的女子,即使不爱也是敬重的,无法想像她的脸上会出现妒恨这样的情绪。
这一刻,屈鸿安迷茫了,可让他就这么放弃了凌小柔,他又不甘心,第一次有了真心想要的人,难道就这样错过了?
寿宴过后,王府一片静谧,屈鸿安失魂落魄地走在王府的小路上,灯笼里散发着幽幽的烛光,将冰冷的月色带上几分朦胧,凉风吹拂在脸上,一团浆糊似的脑子有些清醒了。
庭院前,小径边,如烟似雪的玉兰树下,孤独的背影寂寞的让人心碎。
屈鸿安忍不住轻唤,“冉儿?”
屈少夫人身子一震,回过头时脸上神色还有几分楚楚可怜,在看清屈鸿安的一瞬间,展开一个温婉的笑容,迎上前来,“夫君,你回来了。”
屈鸿安怔怔地望着明明笑着,眼底还依旧藏着他从没注意过的几分落寞,曾经初嫁时灿烂动人的笑容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心弦被触动,母亲的话似乎就在耳畔。
哪怕冉儿装的再得体,她脸上的光彩也因他一次次的纳妾而消磨殆尽。
这一刻,心里虽还有不甘,又如何能忍心让一个曾经那么灿烂过的女子为他黯然神伤?
轻轻伸出手臂,将妻子揽入怀中,“今晚夜色宁静,冉儿陪我一同赏月如何?”
屈少夫人身子一震,眼中闪过水色,脸上却挂起久违的灿烂笑容,“我这就让人备些茶点来。”
说完,转身入院,脚步急切中还有些踉跄,举在脸前的袖口让屈鸿安不愿去想原因。
屈鸿安仰望星空,将眼中的热意逼回。
既然一切都强求不来,那就这样吧,至少今夜这一抹久违的笑容能让他铭记很久……很久……
一大早,客栈的房门就被拍的‘啪啪’响,凌成披衣下床,打开门,就看到门外因拍门手还举在半空的屈鸿泽。
一夜过去,他脸上的红肿消了不少,可青青紫紫的痕迹依旧,硬挤出笑容的脸说不出的猥琐,怎么看怎么想把拳头凑上去。
见到开门的凌成一脸怒色,屈鸿泽也是一愣,左右瞧瞧,“柔儿妹妹住在哪间?”
方氏也快快地穿好衣裳,在凌成身后笑道:“是二公子啊,您来的可真早。”
瞧了眼外面还带着朦胧的天色,屈鸿泽讪讪地笑了,他当然不会说是大表哥天没亮就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就怕他贪睡误事。
凌小柔打开房门,探出头,“二公子且稍等片刻,待我们梳洗一下。”
屈鸿泽笑着摆手,“叫什么二公子,叫二哥就好!”
凌小柔没作声,喊店伙计送来洗脸的水。
屈鸿泽被晾的浑身难受,想和凌成说说话,门却在眼前‘啪’的一声关上。
旁边店伙计嘴里嘟嘟嚷囔地说着什么,仔细一听竟是:“扰人清梦也不怕被驴踢!”
屈鸿泽摸摸鼻子,干脆就到客栈外面等着了。
屈鸿泽是一早骑马过来,早起寒意重,再策马狂奔,身上早就冷的打起哆嗦,小厮双儿奉上一碗在旁边早点铺子买来的热豆汁,“公子,喝杯豆汁暖暖胃。”
屈鸿泽接过豆汁,一口下去,浑身都暖的打了个哆嗦,肚子反倒闹起了空城计,‘咕噜噜’地响个不停,只盼着客栈里的人收拾的快些,到表哥的酒楼好好地叫上几菜吃。
好在凌家几个女人都不喜涂脂抹粉,洗漱过后从里面走出来,算上三个孩子倒也壮观。
屈鸿泽也不骑马,带着几人向着那间酒楼走去,双儿牵着两匹马跟在后面。
越走路越熟悉,凌家人面色也带了几分凝重,最后还是李氏忍不住问道:“二公子,你说的那间酒楼不会是福荣楼吧?”
屈鸿泽点头,“正是福荣楼,婶子知道?”
李氏‘嘿嘿’地笑,“何止听过,咱们还去吃过酒呢。”
屈鸿泽也笑,对凌小柔道:“如此再好不过,想必柔儿妹妹心中有数了吧,那酒楼如何?可以租下了吧?”
凌小柔皱眉,之前也是打听过福荣楼在蓟城是数得上的几间酒楼,生意红火是肯定的,为何屈鸿泽会说酒楼不赚钱,自己肯租下来是帮他忙?
想必他是见自己不肯收下房契才有此一说,这样算来还真是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
不过,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就是自己占了便宜,也还要得了助人为乐的名声,只要屈鸿泽不说破,她也乐得占下这个便宜。
想想福荣楼没滋没味的菜,或许自己租下酒楼还是造福一方食客呢。
想通了的凌小柔眉头舒展,“既然二公子都说了酒楼不赚钱,我倒愿替二公子分忧,就是不知酒楼租金如何算法。”
屈鸿泽暗暗撇嘴,只要是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这个生意是凌小柔占便宜,可她不但不承情,还要弄得像施恩,除了长的美这脸皮也真厚。
不过,表哥愿意的事,又不是要他破费,他操那心干嘛?他要想的只是把事办好,让大表哥别换法子折腾他。
想到来之前大表哥的吩咐,为了让凌小柔不至于太过起疑,屈鸿泽还算是说了个比较靠谱的价,“虽说我这酒楼不赚钱,可地儿放在那儿了,若真传出风声,每月二百两也有人愿意要,不过看在柔儿妹妹面上,每月你给一百两就成。”
凌小柔原本是想着五百两一个月她也租,地点好、装修好的酒楼不好找,凭她的手艺用不了几个月就能赚够一间铺子钱,到时不管是把福荣楼买下来,还是另找地儿重新开张银子都够了。
结果听到屈鸿泽说一百两,凌小柔当即反对,她是不介意占屈鸿泽点便宜,但便宜占的太大将来也不好说话。
不过屈鸿泽都说铺子二百两也有人愿意要,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给人把价提的太高,“既然二公子说酒楼能租二百两,我也不占你那百两的便宜,我们就按二百两一月的租金如何?”
屈鸿泽暗道表哥英明,连这个都被他猜到了,想到往后只要把表哥交待的事做好,每月这二百两就是他的了,屈鸿泽顿时斗志昂扬。
!!
024 了不得的东家
别看屈家是名门大户,家里也富甲一方,但他每月能使的不过三十两银子,看中的东西要买,家里的长辈不时也要买些孝敬,狐朋狗友出去也难免要用银子……林林总总算下来,每月他都觉得银子不够使。
若是这二百两都归他,他还愁跟狐朋狗友出去没面子吗?他几乎不敢相信大表哥竟然会突然大方一回,这可是白花花的二百两银子啊。
凌小柔不知他内心的激动,其实她自己比他也好不了多少,想到很快福荣楼就是她的了,这几日困扰她的银子问题也解决了。
往后再赚了银子,多多买铺子,多多买地,也算是在这个从前不知名的时代扎下根了。
来到福荣楼时,何掌柜已带着楼里的伙计恭迎在外,见到屈鸿泽到来,齐齐施礼:“恭迎东家。”
“免!过来见见你们新东家。”
屈鸿泽突然就扬眉吐气了,从小到大都没做过正事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腰板硬了,气粗了,说话也铿锵有力了。
何掌柜早得到贺楼远派人传话,绝对不能在新东家面前露出马脚,只是不曾想到来的新东家就是上次来吃饭的那一家人,想到他们对福荣楼酒菜的嫌弃,忍不住有些尴尬。
可再尴尬,新东家来了他们也不能不过来见见,除非是不想在福荣楼做下去了。
何掌柜带着伙计们再次朝凌成施礼,被凌成向一旁躲开,让出身后的凌小柔,“我不是,她才是!”
虽然凌小柔这次是戴好面巾,何掌柜还是一眼认出她是那日很美的少女,想不到他们的新东家竟然是这个很美的少女,何掌柜先是一愣,随即了然。
哪里还会不明白上次被凌睿溪说过做饭很好吃的姑姑,根本就没有远嫁哪里,其实就是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少女,上次那般说词不过是不想招惹麻烦,赶忙弯腰施礼。
从凌小柔的眼中看不出情绪,等他们施了礼才道:“都免了吧。”
不是不可以在他们施礼之前先免了他们的礼,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都说店大欺客,牌太大的掌柜未必就不会欺什么都不懂的东家。
凌小柔初来乍到,若是表现的太随和,难免会被这些人看清,到时做起事来阳奉阴违,或是出工不出力,她都会很头疼。
让大伯娘和方氏带着孩子们在酒楼里用早饭,凌成、凌小敏陪着凌小柔在酒楼里考察。
屈鸿泽也揉着肚子不愿跟着去,凌小柔也不强求,反正以他纨绔子弟的作派,这间酒楼里都有什么,还真不指望他知道,有何掌柜跟着介绍,可比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他强的多。
与上次来福荣楼吃饭不同,这一次凌小柔看的就比较仔细了,除了在酒楼内转了几圈,连后面的院子也瞧了个遍。
没想到酒楼后面竟然是一座两进的院子,前面的院子的倒座房做为厨房,平日采买的东西也放在东西两面的厢房,东墙边挨着井砌了间不大的小屋,也就两米多宽、三米多长。
何掌柜介绍那里是酒楼的地窖,平日就存储些耐放的食材,夏日买了肉也会放在里面,冬暖夏凉也不怕坏掉,钥匙就在何掌柜手里,除了他别人也别想开门进去。
凌小柔就让何掌柜将门打开,亲自进去看看这个冬暖夏凉的地窖是什么样子,她很好奇这么小的一间房能放下多少东西。
何掌柜自然不会推辞,将门打开,没有看到堆的满屋子的食材,反而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石梯,让凌小柔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既然叫地窖,自然是在地下,如此设计倒是挺用心的。
何掌柜前面带路,凌家兄妹随后跟着,楼梯不陡,下到一半还转了个弯,拐角处放着一盏油灯,照出昏黄的灯光。灯光摇曳,显然这个地窖是通风的。
当走了二十几级台阶后,终于到了地窖的底部,算算高度,差不多离地面有一间房那么高。
除了他们进来的入口之外,又被凿成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小空间,砌着方正的青石,足有一百多平,分别放着不同的食材。
除了堆放石材这大半边,地窖有一面却是被凿开露出一个圆圆的坑,由上面还透着光。
凌小柔走过去,顺着被凿开的圆坑向下看,一股凉意扑面,水面就在脚下三尺左右,竟是屋外的那口井,原来光是从井口露下来的。
如今是春季,白天虽热也不是太热,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太单薄,进到地窖里面也没感到寒意,但若是到了炎炎夏日,这样恒温的地窖就显得难得。
凌小柔卖烧烤最怕的就是肉变质,有了这个地窖,就算当天肉卖不掉也不会再担心。
而且,到了夏日还可以在地窖里放些消暑的饮品和水果,喝一口绝对能爽入心脾。
对于这个地窖凌小柔很满意,既然福荣楼换了主人,这里面的食材也都是凌小柔的,大概看了下,都是些耐储藏的食材,凌小柔也没打算小气,等对过帐后,该多少都算给屈鸿泽。
至于酒楼重新开业还是要选个好日子,东西也要重新准备过,毕竟做烧烤和做酒楼要用到的东西很多都不一样。
当然,烧烤要简单多了。
重新回到地面,凌小柔就让何掌柜去把记载了地窖里存货帐本拿来,她要把银钱先算出来。
至于酒楼之前的盈利她没打算插手,既然是把酒楼租给了她,之前的帐要怎么算就是屈鸿泽的事,她只管自己接手的东西。
将大致情况摸清后,凌小柔回到酒楼里时,李氏等人已用过早饭,旁边桌上还摆着几副未动的碗筷。
何掌柜一个眼神过去,几个伙计将早饭端上来。
白米粥、小包子、几样看还算清爽的小菜,凌家兄妹三人坐下用餐。
粥是粥味、菜是菜味,只是加了少许盐,还算不错的就是那两笼包子,吃着是肉味。
凌小柔早已习惯这里粗糙的饮食,倒没往心里去,只是这样不合她胃口的食物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
不管将来酒楼是只卖烤肉,还是也承办酒席,这些厨师都是要重新教。
只一样教谁不教谁她还得好好掌眼,像那些心思不正的就是暂时留下,东西却教不得。
吃过早饭,将酒楼里的伙计和大厨二厨们杂役都喊出来,伙计站一队,大厨二厨杂役站一队,界限分明。
因福荣楼算得上大酒楼,里面的菜也囊括了东西南北各色菜系,酒楼的厨子就多了点,大厨四人、二厨八人,即使是最忙的时候众厨子们一齐动手也耽误不了食客用餐。
伙计就更多了,三十人分为上下两个工时,除最忙的中午,平时酒楼里都要保证十五个伙计随时候着。
洗碗的杂役也有两人,同样分为上下两个工时,以福荣楼的名气,这两个杂役的活量还是挺重的。
既然凌小柔接管了酒楼,往后很多要改动的提前要知会一声,她的行事作风也要让他们先习惯一下。
此时,抛开时空与装束的不同,凌小柔似乎又回到她从前经营的餐厅、酒店之中,驾轻就熟的演讲不用预演就能说的头头是道。
很多闻所未闻的经验,即使是何掌柜也听的一愣一愣,之后就是恍然大悟,再然后就是一脸崇拜,若这些想法都是他们新东家想到的,别看新东家只有十几岁,比那些经营一辈子酒楼的老人还有想法。
既然酒楼被凌小柔租下了,往后总是要用到人,里面的厨子和伙计若是愿意留下的凌小柔也不会赶人。
但要先说好,那些偷奸耍滑的、以老卖老的、手脚不干净的,就不能怪她翻脸不认人。
还有酒楼也要定下规矩,人可以笨却不能不勤奋,之前大厨们做的菜不好吃,怪不得他们,只能说受到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她有的是时间慢慢地教,直教到自己满意为止。
若是在她的手下学满一个月,做的菜不能让她满意,大厨降为二厨。
再过一个月还不能让她满意,那就对不住了,若是不想做伙计,就请另谋高就。
同样,二厨在一个月之内能达到她要求的标准,也可以成为大厨,若是二厨一个月之内没达到标准,留看一个月,再不合格,也只能对不住了。
这样针对大厨二厨们的规矩一出,大厨二厨们一片哗然,一向自负厨艺呱呱叫的他们哪里受过这气?若不是看福荣楼重金礼聘,他们在哪里吃不上一口饭,还轮得到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的?一个个都对着凌小柔怒目而视。
凌小柔却只是嘲讽般地一笑,“不服气吗?那就拿出你们的真本事给东家瞧瞧。”
大厨们受到挑衅,当时就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大厨把围裙一系,转身进了后院的厨房。
凌小柔也慢悠悠起身,既然要考较他们的厨艺,就要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不能一举震慑住他们,往后她在福荣楼腰板也不硬。
何掌柜却眼前一亮,直觉告诉他,这回真是被他碰到一个厨艺了不得的东家了呢。
!!
025 熊大服了你了
两个大厨一个姓柴,一个熊。
柴大厨人如其名骨瘦如柴。
熊大厨长的虎背熊腰。
见凌小柔带着一群人也跟进了厨房,熊大厨圆眼一瞪,“东家,莫不是你想偷师?”
凌小柔好笑地挑眉,倒可以看得出熊师傅这人脾气坏是坏了点,倒没多少心眼。
“既然熊大厨对自己的厨艺如此有信心,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若是我赢了各位大厨便要接受我之前所提条件,不得有怨言。”
“若是你输子又该如何?”熊大厨从来就不信自己会是输的那个。
“若是我输了吗……”
凌小柔顿下,将所有厨师脸上的神色都看在眼里,有嘲讽的、有不以为然的,也有无所谓的,从这些细节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凌小柔初步对几位大厨有了一个品评。
见有人露出不耐之色,凌小柔接道:“若是我输了便收回之前的话,并向诸位大厨们诚心道歉。”
“一言为定!”熊大厨声音嘹亮,“就是不知怎么个赌法?若是你要赌绣花,恕我等无法奉陪。”
凌小柔心中好笑,若真要比绣花,她也不会啊。
“就比两位大厨的拿手好菜。”指了指厨房内分为东西两边的灶台,“我们各占一边,中间以帘布遮挡,在规定时间内,做出相同的菜,之后请何掌柜及各位大厨们试吃,谁做的好吃便是谁胜。”
“行,就按东家所言,到时输了可不许抵赖。”熊大厨和柴大厨连连点头,那副好像占了多大便宜的表情让凌小柔暗笑在心,到时等菜做出来就有的你们哭了。
自从尝过福荣楼的招牌菜山鸡炖土豆后,凌小柔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厨艺担心了,那种口味的东西都能成为招牌菜,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让熊大厨和柴大厨分别说出他们要做的拿手菜,还真是巧了,熊大厨拿手的正是那道被凌小柔百般鄙视过的山鸡炖土豆,顿时凌小柔就觉得已是胜券在握了。
至于柴大厨,他的拿手菜凌小柔倒没尝过,可一听那名,凌小柔就觉得这一场她也输不了,谁让柴大厨拿手的菜不是鸡不是鸭,偏偏就是凌小柔到这里之后,在外人眼中最拿手的……烤肉。
布帘挡在中间,将东西两面的灶台隔开,一个时辰的比试便正式开始了。
那边让人去将山鸡宰杀去毛,凌小柔亲自动手挑选最适合烧烤的部位。
牛上脑……牛后颈部位的肉,位于颈部上侧牛头位置到前脊椎上部的肉。这个部位的肉肥瘦交错,最易出现大理石纹,是最佳的烤肉材料。
凌小柔切了一斤左右的牛上脑肉,因没那么多时间等肉慢慢腌好,凌小柔便将肉都切成薄厚适宜的片,按比例将盐、糖、菜籽油和少数的几种调料放好,再将肉片调匀静置。
不是她不想多放些调料,实在是和那边多的让人眼花缭乱的调料比起来,这边的调料就显得寒碜多了,之前她就没注意到这边调料只有那么几种。
看来今日比试她若想取胜,就只能拿出真正的实力了。
当然,她也可以让别人再去多准备几样调料,可为了一举震慑住福荣楼的大厨们,凌小柔还是决定就这么着吧。
一转眼,瞧见灶台旁边的食材堆里放着几只橙子,凌小柔‘嘿嘿’地笑,拿了一个橙子挤出汁也调进烤肉里,想想带着橙香味的烤肉,凌小柔舔舔粉唇,她已经馋了有木有?
弄好了腌肉,烧炭炉的事自然有人去做,凌小柔便将已剁成块的山鸡放到滚水里焯过,洗去浮沫捞出,这才不紧不慢地在锅里放入两勺猪油,等油脂慢慢化开。
而此时,熊大厨炖山鸡的大锅已冒出阵阵白雾,隔着帘子都能看的清楚,倒让不时探头进来的凌小敏焦急起来,“大丫,你还磨蹭啥呢?”
凌小柔见锅内的猪油已化,朝凌小敏露出个安抚的笑,挖了一大勺的糖入油锅之中,待熬出糖色,将山鸡倒入锅中快速翻炒。一阵刺刺啦啦声后,厨房顿时弥漫在阵阵糖的焦香和肉香。
就是熊大厨也忍不住吸吸鼻子,“什么味这么香?”
想要揭帘过去,冷不防那边传来如珍珠滚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若想偷师便是认输。”
惊的熊大厨猛地缩回已探在帘布上的手,讪讪地走回自己的锅边,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了。
待肉上色之后,才倒入高汤,加入酱油、葱段、姜片、盐、少许花椒,小火再炖两刻钟就可以放入土豆,再炖一刻钟便可出锅。
这边锅里的山鸡炖着,凌小柔也不急着烤肉,烤的早了凉了,再好吃的烤肉也要差上许多,不如等时辰差不多时再烤,到时香喷喷、热乎乎的烤肉才对味。
无事可做的凌小柔搬了两把小凳跟凌小敏坐在厨房一边聊天,闻着从对面帘子那边传来的鸡肉味越来越香,熊大厨也待不住了,也搬了把小凳坐过来。
“东家,你锅里炖的啥?咋那么香?”
凌小柔笑眯眯道:“还能炖的啥?咱们比的不就是山鸡炖土豆,我若是炖别的不就输了?”
熊大厨虽然还觉得味道不像,可东家会蠢到为了味道闻着好,直接做让自己输掉的事情吗?
柴大厨弄好腌肉之后,也走走过,虽然嘴上没说,只闻着味他就已经能确定熊大厨这局输定了,看来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烤肉。
虽然不想显得自己太过自负,但他还是对自己的烤肉很有信心,不但十几种烤肉料都是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最重要的是……帘子那边的灶台上只有少少的几种调料,就算新东家想腌出与众不同的烤肉,她也没那么多的料可用。
虽然不甚光彩,但这时候为了他们福荣楼几位大厨的颜面,他也只能小人一把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试探凌小柔的底,凌小柔都顾左右而言他地将话题转移,在没有确定谁是可信之人前,凌小柔才不打算将底露出去。
看时间差不多,凌小柔起身回到自己的灶台前,先是将土豆倒进炖鸡锅中,再将盖子盖好,剩下的就是等土豆焖熟,汤汁收干了,太多的汤留在山鸡里就会冲淡山鸡的香浓滋味。
烤肉就不像山鸡炖土豆容易被偷师,只要腌肉的方子别被看去,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烤肉凌小柔也不怕。
端着装肉片的盘子来到厨房外的院子,那里已支起了两只烤炉,炭火烧的正好,紧随凌小柔出来的就是也端着一盘子肉的柴大厨。
显然,因腌肉时间限制,柴大厨选择的也是烤肉片。
相视点头,二人便专注于自己的烤炉之上,胜败便只在这一刻了。
柴大厨的烤肉放在烤炉上的铁帘子上,一股浓重的料香散发出来,凌小柔闻闻,料香太过浓厚,将肉味完全掩盖,不过说起来若不论肉的香味,这料还真是够香的,至少比山鸡炖土豆值得一尝。
随即,凌小柔眉头皱起,虽然有信心自己做的烤肉比柴大厨做的好,可柴大厨这肉料味如此浓重,待会儿真试吃的话,只要尝过一口柴大厨的烤肉,再尝她烤的肉,怕是除了橙子的酸味再也尝不出别的味了吧?
不行,她得争取先被试吃才行。
眼珠一转,瞧瞧柴大厨那炉比自己这炉厚了近一倍的烤肉,凌小柔烤肉的速度快了不少,很快,第一炉烤肉便熟了。
“二丫,烤肉好了,还请几位先尝尝看。”凌小柔也不等时间到,便让凌小敏将烤好的肉送到何掌柜与几位大厨面前,她自己则尽心地再烤第二炉。
也不说试吃,只说尝尝看,让几人倒没有多想,即使柴大厨心里有些着急,却也无奈自己的烤肉未熟,想让人先试吃也没得可吃。
何掌柜与几位大厨二厨举起手中筷子,每人夹了一片烤肉放进嘴里。
外焦里嫩烤肉入口,便觉得味蕾在一瞬间被打开,那甜中带酸的味道化解了烤肉的油腻,又恰到好处,使得整个人都似有了精神。
从没试过的味道,只一口就被所有人接受了,与之相比柴大厨味道浓重的烤肉就显得有些腻味了。
一炉烤肉没有多少,每人吃上一口也就差不多,见凌小柔还有条不紊地烤着肉,大厨们再也不顾形象地扑过来,围在凌小柔的烤炉边,“东家,这里不劳您费心了,交给我们就好。”
凌小柔心里明镜似的,他们不过是想趁自己动手的时候多抢两块烤肉,也算是变相地肯定了她烤肉的美味了。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厨房里的山鸡也该去瞧瞧了。
不去看柴大厨大势已去颓废的背影,凌小柔迈步走进厨房,看到的却是不知何时从他那边跑到她这边,手里拿着一只勺子,手舞足蹈的熊大厨。
见凌小柔由外面进来,被逮个正着的熊大厨不但没见半点愧色,反而满面激动,“东家,你这山鸡是咋做的?熊大服了你了!”
熊大?这名字取的……凌小柔顿时囧里个囧。
!!
026 快起来,地上怪凉的
结果毫无疑问,凌小柔二比一完胜!
熊大厨佩服的几乎要五体投地的小眼神,配上他傲人一等的身材,凌小柔竟觉出几分可爱来,清清嗓子,“熊大……厨,想学这道山鸡土豆吗?”
熊大厨不停地用力点头,那速度、那力度,凌小柔都怕他把脖子给点断了。
赶忙制止道:“既然熊大厨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还未等凌小柔话说完,熊大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熊大愿对天发誓,生是福荣楼的人,死是福荣楼的鬼,对东家绝无二心。”
“熊大厨说的严重了,快起来,快起来。”
凌小柔惊讶的‘啊’的一声,随即想到要让熊大厨赶紧起来。之前她独自管理着几间餐厅酒店,在员工们面前虽然足够有威信,但是被人跪还是头一遭,她还真怕折了寿。
想不到这个时代的人还真够实诚的,只为了一道菜这就把身给卖了?
就算她知道熊大心里想的肯定是她既敢接手福荣楼,又能把这一道菜做的美味无比,手里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可就算她手里的各种菜肴秘方再奇货可居,也不到卖身的一步。
不过,她喜欢!
凌小柔很高兴熊大厨能识实务,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收服别的大厨就不是难题,既然他都发誓效忠了,她也不会小气。
发誓不发誓的做不了准,契约还是可以签签的,就先签个十年吧,之后再把一些可以拿出的菜谱教给他。
等十年后,她拿出的这些东西也差不多该被研究透了,若是熊大够聪明,十年内会举一反三研究出更多的好菜,若是他实在笨的无药可救,那也是他自家的损失。
不过,能在福荣楼里四位大厨中占了一席之地,就算做出的菜不符合她的审美,那也不是废才能做到的。之前所说大厨一个月不合格就降为二厨,凌小柔真的只是说说,她真不信能当上大厨的人会经受不住考验。
熊大怕凌小柔拒绝,跪在地上就不起来,凌小柔又不好去拉,只能无奈地劝,“熊大厨,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跪着啊,地上怪凉的。”
……
吃过凌小柔烤的肉后,大厨二厨们没有一个人不惊叹,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不论是学术还是厨艺,永远没有止境。
可在惊叹过后,一个个心里都没底了,想到之前对新东家的不敬,万一东家是个小气的,他们在福荣楼可就待不下去了。
从前还觉得自己有手艺,走到哪里还不混口饭吃?可在尝过新东家烤的肉之后,他们总算明白一点,他们这手艺……还真是混饭吃的。
柴大厨见众人的反应也明白自己这是输了,却又不甘心地挤进几位‘试’吃的十分开心的大厨二厨中间,抢过一双不知谁的筷子,也不嫌弃是用过的,夹起烤炉上面一片八分熟的烤肉放进嘴里。
一瞬间几乎要融化掉的鲜嫩美味,让他泪流满面,比起各有所长的别人来说,烤肉只是美味的了,但对于半生都醉心于烤肉的他,就意义非凡了。
哪怕他的烤肉被无数人追捧,他却从没忘记过要将烤肉更趋完美的祖训,也曾无数次地在烤肉中加入新配方,可最后除了让烤肉中香料的味道更浓重,他没有找到一种既能突出肉的鲜美原味,又让人吃了回味无穷的方法。
之前与东家打赌时,他还很自信,自家的烤肉味道够浓、够重,只要先尝过他的烤肉,再吃别的东西都会淡而无味,虽然无耻了些,可为了不被新东家拿捏住,无耻就无耻吧。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追求了半辈子的烤肉真谛,终于在有生之年品尝过了,那种又惊又喜又满足,还有淡淡失落的情绪让他有些失魂落魄,只怕吃过一次之后,此生就在对此美味怀念之中度过了。
心情复杂的柴大厨心里只有对烤肉的各种遐想,若是东家肯将烤肉的秘方告之,他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愿意。
直到身边同吃烤肉的厨子们都呼啦啦地跑进厨房,他才如梦方醒,不是为了进去看个端倪,而是怕被别人抢了先在东家面前露脸。
烤肉他败了,更兼是先对新东家挑衅,他若不做出个姿态,新东家会不会直接将他赶走?
若之前觉得新东家会舍不得他的手艺而对他容忍,在尝过新东家的烤肉之后,他再没这种自信。
以新东家的烤肉秘方,随便换了谁来烤都比他烤的肉味鲜美数倍。
不是怕被新东家赶人,而是不想此生只能遗憾与美味失之交臂,柴大厨进到厨房时的心情是忐忑而激动的。
在见到熊大厨跪在凌小柔面前,凌小柔手足无措,再闻着整个厨房里香的扑鼻、让人垂涎的肉香味,哪里还不明白熊大厨这一跪为何?
想到凌小柔说过福荣楼的新规矩,之前还觉得她狂妄无知,现在想来却是人家真有本事,是他们太过自负才看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然不自量力地班门弄斧。
和那些暗暗替熊大厨和柴大厨捏了一把汗,同时也庆幸先跳出来的不是自己的大厨二厨们比起来,一向心就比人多几个窍的柴大厨手里还夹着半片烤肉,一见熊大厨不但跪着,还一脸诚恳与期盼,哪里还会不明白?
真正醉心于厨艺的,无不是淡薄名利,在他们眼里有的只是不断的进取与提高,那些只能看到眼前小利,便沾沾自喜的也不可能站在厨界的顶点。
既然能被福荣楼请来做大厨,他们必然都是这一行的翘楚,福荣楼的待遇好,好到让他们可以全无顾虑地只醉心于他们最爱的厨艺。
既然能在无后顾之忧的同时,还能将自己的厨艺提高又提高,他们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将半片烤肉往嘴里一塞,筷子扔掉,柴大厨紧走几步挨着熊大厨也跪下了,“柴守业愿追随东家。”
别的大厨二厨也不是傻子,若之前还觉得熊大厨跪在那里是乞求新东家原谅,不被赶出福荣楼,在看到柴大厨也跪下,也就明白过来了。
顿时‘呼啦啦’跪了一片,“我等愿追随东家。”
凌小柔反倒镇静下来,她早就料到能够一举将所有厨子们收服,虽然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如此过激,但总归是好事吧?
“既然诸位大厨愿追随于我,我便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将来哪个敢三心二意,别怪我翻脸无情!”
众厨子们怕凌小柔改变主意,齐声道:“请东家放心,我们言出必行,受东家栽培,敢有二心者,还算是人吗?”
无论在哪行哪业,授业便是恩师,叛师者人人鄙视,就算他们脸皮够厚,想必将来敢用他们的人也不多。
何况福荣楼,那可是宁远王府的产业,就算他们不知道新东家是什么来路,但能够接手宁远王府的产业,来历定然不凡,岂是他们小小厨子惹得起的?
凌小柔满意了,“既然你们心意已决,说再多就是矫情了,我也不要你们卖身一辈子,只要在福荣楼做满十年,去留便由你们自主,这十年里我会教你们一些别人所不会的菜式,定会让你们扬名天下。十年后若有人离去,这些菜式就算是我对你们十年付出的回报,如何利用菜谱都由你们。不过这十年间,你们若是敢将我所教的菜谱传了出去,或是想要离开另起炉灶的,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原本都做好卖身一辈子的众厨子们,一听只是做工十年,都不敢相信东家会如此大方,愣愣地望着凌小柔,只怕是自己听差了。
都说一招鲜吃遍天,能让他们扬名天下的菜式,就算是十年后离开福荣楼也价值不菲,很多厨师世家出身的不都是靠着一道菜在厨师界呼风唤雨,有着这样的菜式,东家的意思竟然是不自己留着,反而只要做满十年就都归他们了?
凌小柔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轻轻颔首,表示一下他们的耳朵没有毛病。
大棒加胡萝卜政策她一直玩的很好,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价值连城的菜谱,她脑子里有上千种,随便拿出一种就能够让这些人疯狂。
她相信只要见了她不时拿出的菜谱后,别说十年,就是五十年这些人都不会愿意走的。
不过,既然说好十年,就不能只是说说,该有的约束还是要有,让何掌柜去写了卖身十年的契约,并将她之前说过十年后离开时可以将菜谱带走的条件也写进去,之后让大厨们签字画押,由屈鸿泽做人证。
当然,写契约的时候凌小柔也留了个心眼,将大厨们要效忠的福荣楼改成高县竹村的凌家,这样一来,不管将来是否还开着福荣楼,这些厨子们都是她自己得力手下了。
不然真哪一天跟屈鸿泽闹翻了,或是屈鸿泽看中她教的这些菜式给福荣楼带来的财富,再把福荣楼收回去,教会这些厨子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了?
凌小柔才不会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论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还是未雨绸缪也好,该考虑的一点都不能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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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不嫌弃就吃呗
剩下的时间里,凌小柔亲自动手做了几个菜,为的就是安大厨们的心,万一他们签了卖身契,结果发现新东家只会那两道菜,他们岂不是亏大了?
茄子去皮切成滚刀块,用盐少许腌制片刻,腌掉多余水份,放入油锅中炸至表面金黄,在锅内留少油,将白糖、酱油、蒜蓉、淀粉调好的碗汁倒入锅中,烧开后,倒入炸好的茄子,翻炒均匀,出锅前洒入香菜和蒜蓉,就是一道外酥里嫩、香甜蒜香的红烧茄子。
将鱼肉片下改刀,一刀下去不切断,第二刀切断的刀法切成蝴蝶片。鱼头中间剖开,与鱼骨鱼尾放在一个碗里。将切好的鱼片与鱼头鱼尾鱼骨分别用一小匙盐、一个蛋清,一勺生淀粉,少许花雕酒盐渍。
锅中倒入两大碗油,放入一小勺花椒、一小勺麻椒、八角、小茴香、桂皮、草果、肉蔻、香叶适量,小火加热半刻钟后,放入两把干辣椒,微辣椒微微变焦捞出锅中所有香料。
锅内放少许底油,加入一小把干辣椒炒香,倒入黄豆芽,加盐炒熟,放入海碗底。
锅内放高汤,烧开后将鱼头鱼尾鱼骨入锅内煮熟,再捞出铺在黄豆芽上面。
锅中下鱼肉氽至变色,捞出摆放在鱼骨之上,在上面铺一层干辣椒和花椒。将之前炸好的五香油烧热,倒在干辣椒之上,‘滋啦’一声之后,辣香四溢的水煮鱼便做好了。
新鲜宰杀的三黄鸡,去内脏洗净备用。汤锅内加入足够淹没鸡身的清水,加入葱段姜片,大火烧开,将洗净的鸡放入,烧开后转小火,撇去浮沫,加入少许酒。
一刻钟后用筷子刺入鸡胸,没有血水流出,将鸡捞出浸入冷开水中,待鸡冷却。
蒜泥、姜末、酱油、米醋、盐,调和成蒜泥口味的调味汁,喜欢吃辣的还可以加入一些辣椒丝。
鸡冷却后捞出,控去汤汁,周身涂上香油后,改刀切成条入盘,蒜香浓郁的白斩鸡就做好了。
又做了油爆虾、回锅肉、豉汁蒸鲶鱼、白菜卷、芹菜炒腰果。
又拌了四个凉菜:炝拌菠菜、拌豆芽、小葱拌豆腐、拍黄瓜。
简简单单的四凉八热,把大厨们都看目瞪口呆,完全没想过菜还可以这样做,即使是自认吃到一定境界的他们由打凌小柔开始做菜,口水就一直没止住地流。
当凌小柔一声‘开饭’,再也顾不得尊卑老幼,一窝蜂似的扑向摆的花花绿绿的桌前,筷子就像打仗一样舞动起来。
就是闻香而动的伙计们也都站在后面着急,只盼着大厨们能给留点汤汁什么的尝尝。
凌小柔暗笑在心,幸好她之前每样菜都留出一些,不然被他们一抢自己还能吃到吗?
将留出来的几盘几碗跟凌成兄妹一起端到前面。
从凌小柔开始炒菜,屈鸿泽就围着厨房直打转,若不是凌小敏以他不是福荣楼大厨怕他偷师为由制止他进到厨房,他早就冲进去在凌小柔身后不时偷吃两口了。
终于见到香的让他跟百爪挠心般的菜出来了,再也顾不得别人,端起饭碗,筷子就往他中的菜里戳下去。
麻香滑嫩的鱼肉一入口就烫的屈鸿泽眼泪滚出来,可愣是闭紧嘴巴不舍得把烫了他的罪魁祸首给吐出来,那泪眼婆娑的模样瞧的凌睿溪小朋友都忍不住捂脸,实在是太丢人了有木有?
想到他哥如狼似虎的吃相,凌小柔默默地先给凌睿溪和青妞、虎儿夹了满满一碗菜,就怕下手晚了孩子们吃不到。
李氏和方氏之前还有些拘谨,觉得跟屈家二公子同桌用饭很羞涩,可看了屈鸿泽的吃相后,暗想:自己再丢人还丢得过这位嘴急的公子?
于是也甩开膀子往自己碗里划拉菜,凌小敏和凌成更不用说了,凌成边往自己碗里划拉菜边帮着凌小柔给几个孩子夹,凌小敏往自己碗里夹时还记得自家堂姐,一时之间,桌上除了筷子相碰再没别的声音了。
等屈鸿泽终于把烫出来的眼泪收回去,就看到空了一半的盘子,哪里还顾得上客气,也跟着抢了起来。
只可惜起步晚了一人家不止一步,还没等他将碗装满,桌上装的原本就不多的几个盘子,除了凉菜,都只剩下汤汁了。
李氏方氏面前的碗里堆的最多,边自己吃边往虎儿和青妞碗里夹,一家人都吃的满嘴流油,把屈鸿泽羡慕嫉妒坏了。
不就是一家人欺负他一个吗?哼,真当他没吃过好东西?才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呢。
夹了筷抢来不多的菜放进嘴里,酥香辣爽的大虾瞬间治愈了他受伤的心灵,‘咔嚓’‘咔嚓’几口就把一只大虾嚼碎吞下。
“柔儿妹妹,你这虾做的真好,都不用扒皮吃了。”
凌小柔正在给凌睿溪摘鱼刺,闻言笑道:“不用扒皮多好,有扒皮的时间还能多吃几口菜。”
屈鸿泽一愣,看了眼自己碗里不多的菜和对面几人堆的高高的碗,“我知道你是在讽刺我吃都抢不到菜!”
之后,愤愤地扒了口饭。
凌小柔不禁好笑,不管他从前的做为如何,其实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为了点吃的就孩子气十足,让她原本不想太过搭理他的想法都动摇了。
将那盘炝拌菠菜往屈鸿泽面前推了推,“长身体时,多吃青菜身体好。”
瞧着别人碗中又是鸡又是鱼还有大虾,屈鸿泽翻个白眼,“多吃肉才长得壮吧?”
凌小柔看了屈鸿泽几眼,十六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不惹人厌时看着还满可爱的,“你……够壮了!”
屈鸿泽手一顿,“我哪里壮了?”
凌小敏在旁憋着笑,指了指自己面前只吃了几口的碗,“惹不嫌弃二公子就吃我这碗。”
其实不过是客气客气,哪成想屈鸿泽生怕凌小敏会反悔,待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碗就易了主,把凌小敏气的直鼓腮帮子,“你怎么真吃啊?”
她真的只是逗屈鸿泽的,不都说大户人家毛病多,他怎么连自己吃过的饭菜都吃呢?
屈鸿泽边吃边气凌小敏,“你让我吃的,不吃不就是嫌弃你了吗?我不嫌弃就吃呗!”
说的凌小敏脸‘腾’地就红了,瞪了屈鸿泽几眼,感觉却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心头。
从小到大也只有哥哥凌成吃过她的剩饭,突然有别的男子说不嫌弃她,一颗心怎么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了?
屈鸿泽不知他一句话就惹乱了一个姑娘的芳心,正得意地吃的又香又美,眼睛还不忘往凌小柔的碗里扫,就希望她也能如凌小敏一样识趣,菜都给他吃才美呢。
方氏见了犹豫着也指了指自己的碗,“我这碗还没动过,二公子要吗?”
屈鸿泽咀嚼欢快的嘴顿了下,飞快摇头,“不要!”
见方氏略显尴尬,忙又加了句,“吃不下那么多。”
方氏这才默默地将碗里抢到的好菜往虎儿青妞的碗里夹去,垂下的眼中却是精光一闪。
屈鸿泽心里却怪异的很,若是从前别说是吃别人碗里的饭菜,就是自己碗里的菜被别人夹了,那碗饭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碰一口。
可今天为何一点都不嫌弃地就把凌小敏的碗给端过来,还吃的就像这碗原本就是自己的一样,若说是因为凌小柔菜做的好,他为了吃顾不得嫌弃,可一想到要吃方氏那碗他心里就有些膈应,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干脆就吃吧。
凌小柔哪里会看不出屈鸿泽瞄自己碗的意思,既然方氏给的他不要,自己再上赶着送上去,屈鸿泽吃了是打方氏的脸,屈鸿泽不吃那就是打自己的脸,她可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又拿了个空碗,将碗上面盖的满满的菜拨出去一半,递到凌小敏面前,“二丫,姐吃不了,你帮姐吃吃。”
凌小敏接过碗,又狠狠地瞪向屈鸿泽,见他向这边碗里看来,赶紧用手捂在碗上,“这碗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屈鸿泽‘嘁’的一声,“公子爷还不稀罕呢。”
一顿饭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就是那几盘凉拌菜也都见了底。
不说这桌吃的个个肚儿鼓鼓,只说激动的跟捡了宝似的大厨们,只等着凌小柔这桌吃完好过来讨教如何才把菜做的如此美味。
相信别看只是八热四凉十二道菜,真学会了,福荣楼的生意一定能更加红火,成为蓟城第一的酒楼指日可待。
何掌柜也激动的直搓脸,早就猜到这家人对食物有一定见解,可这见解高的让他都意想不到。
别看只是抢了一只虾、一块鸡肉,可那味道简直让他美的恨不得把大厨们都给灭了,然后那些菜就都是他的了。
可惜,除了柴大厨之外,剩下的大厨们都很对得起他们的职业,个个都身材魁梧,能够完好地从这群壮伙夫堆里抢到两口菜,已经是他身手了得了,哪里还敢奢望别的?
可无法攻克大厨们的防守,不代表他不可以走捷径,大厨们可以为了菜谱卖身十年,他也可以为了美食卖身,不就是别人当厨子,他继续做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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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儿子总算开窍了
何掌柜想了,反正这辈子也没打算另投别主,就算卖身给新东家,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然宁远王也不会昨日那么晚了还派庆生将军过来通知他要对新东家如何如何了。
以宁远王对新东家的看中,就是笨合计也得想明白新东家跟宁远王之间一定有些不得不说的秘密才对。
就这层关系来看,何掌柜觉得,抱紧新东家的大腿比抱紧宁远王的大腿更为重要!
吃过饭后,凌小柔将何掌柜喊过来,安排一下福荣楼重新开张事宜。
之前她打算开一间只卖烧烤的铺子,但以福荣楼这样的规模只卖烧烤又可惜了。
于是,凌小柔便决定福荣楼还如从前一样做酒席,只是菜色要改改,价也要提提。
菜单上的菜可以继续卖,做法就得重新学学,不说达到她十成十的水准,七八分也必须要有。再加几道菜单上没有的,每位大厨都学两样,谁做的好了就给谁涨工钱。
烧烤也卖,就在临街摆上几只坛子,吃烤肉的可以在一楼,也可以买回去吃,烤肉就不用大厨们亲自动手。
腌肉的秘方凌小柔没想教给别人,比起酒楼里的菜肴,凌小柔认为烤肉才是真正赚钱的生意,与每人只学会几道菜不同,烧烤完全可以撑起一间店,就算有契约的约束,也难免有人会打歪主意。
商定福荣楼不改名字,只是停业五日,除了将烤肉用的坛子等物准备齐全,还要在这五日内将福荣楼烤肉的名声先打出去,势必要做到开门红。
何掌柜拍着胸膛保证,这五日就是挨门挨户地拜访也一定要将福荣楼新增烤肉宣扬的让蓟城有头有脸、有财有势的人都知道。
凌小柔却摇摇头,就算何掌柜磨破了鞋底又能跑到几家?还把人给累的够呛。
“何掌柜,你也不必挨门挨户去走,只写一份告示贴在门前,再印上几百份传单,到时让人在店前和几处路口分发即可。”
何掌柜疑惑道:“传单?那是何物?”
凌小柔便将前世那些在大街上发小传单的想法与何掌柜一说,何掌柜一拍大腿,“东家这主意好!”
虽说这时代大多数人都是不识字的,识字的也不在少数,但凡家里有几个钱的都愿送家中子弟入学,就是不为了考取功名,看个帐本也是好的。
只要他们派出去的人挑衣着不差的将传单发出去,这种新奇的事物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福荣楼新增烤肉一事就会被传扬开,比他一个人挨家挨户地跑还要给人哈腰请安强的多了。
事情定下来,凌小柔便决定明日过来指点大厨们的手艺,虽然菜很多,但对于有厨艺功底的人来说也不算多难的事,一通百通,很多菜的做法都差不多,只是换了材料。
见凌小柔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屈鸿泽总算是吐出一口浊气,就怕凌小柔不给面子,最后再不肯接手福荣楼,他的两百两银子打水漂不说,还得冒着被表哥罚的危险。
如今好了,都安排到这程度,凌小柔不会反悔了吧?
巴巴地凑过来,打算趁热打铁,趁别人都没注意,凑近凌小柔悄声道:“柔儿妹妹,我娘说若是你不生我气了,能否去府里见见她?”
凌小柔‘嗯’了声,既然屈鸿泽都放低姿态了,她再做出不屑攀附权贵的态度就是不识好歹,不管在什么时候人脉都相当重要。
以她识人之能,她可以看出屈夫人认她做义女真心不图她什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要把这样一门对她有利的干亲给得罪了呢?
“二哥请稍等,我做些点心,就与你去拜见义母。”
贵重的她拿不出来,便宜的屈夫人未必稀罕,不如就以她拿手的菜来孝敬义母。
一声‘二哥’喊的屈鸿泽别提多舒坦了,二百两银子总算跑不进别人的腰包里了。
摆摆手,让凌小柔快去快回,还不忘叮嘱给自己也带点份。
将半斤干桂圆肉切碎与一两枸杞放入锅中,加水同煮约一刻钟,待其出味后倒入红糖,再往入适量的鱼胶粉搅拌至融化后,倒入一旁洗净的模子里,待凉后便是一个个晶莹剔透的桂圆杞子糕。
桂圆杞子糕不但香甜软滑,更是补血安神、清肝明目的药膳小点,像屈夫人和老王妃这个年纪吃起来再好不过。
将山药蒸熟压成泥,放在洗净的干荷叶上,擀成长方形的薄片,将在另一片干荷叶上同样擀成薄片的甜豆沙馅扣在山药泥上面,揭去豆沙馅上面的干荷叶,由一侧向内卷起山药泥饼,卷的同时,将上面的干荷叶揭去,待山药泥与豆沙馅被卷成一只长条再隔着干荷叶轻轻地搓实。这时就可以将干荷叶彻底揭开,把山药豆沙卷切成适宜的小段就做成了。
虽然只是两样点心,看着都精致漂亮,在外面等不及的屈鸿泽悄跟进来,看凌小柔不注意就偷偷拿上两块,飞快地扔进嘴里。
凌小柔都看在眼里,嘴上却没说,不过是几块糕点,就是他不偷拿也带了他的份,总不能让别人吃着他看着吧?
另外又做了几个菜,见凌小柔又要做菜,屈鸿泽一再强调之前他没抢到几口的虾要做,鸡要做,茄子也要做。
凌小柔想想,也不能总吃一样东西吧,干脆虾就做成香辣虾,鸡还做成白斩鸡,蘸料就改成麻油味了,茄子做成肉沫茄子,又做了一道红烧鱼,拌了四个凉菜,装了两个食盒,由双儿提着。
福荣楼离凌小柔住的客栈不太远,离宁远王府就有些距离了,怕菜凉了,双儿先当先骑马赶回去。
凌小柔与凌家人说了几句要去王府拜见老王妃的话,见酒楼都归了凌家了,李氏也放心下来,对于屈鸿泽带凌小柔是真去王府,还是做什么她都不想管了,在她看来凌小柔若是真能嫁进屈家那也是造化。
别看屈公子这张脸被打的貌似很惨,看不出模样。
可一举一动间都透着贵气,家里又有宁远王府这么个靠山,真看上凌小柔,凌小柔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凌小柔也能猜出李氏的想法,如果她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能嫁进屈家自然是最好了。
可她不是原主,屈家再财大气粗,有权有势,她想要的不过是情投意合的良人。
马车一路赶到宁远王府时正是晚饭时分,直到二门才停下,习秋和荷香早等在二门处,见凌小柔总算是来了,赶忙迎上前,荷香道:“柔儿小姐你可是来了,从一早我们夫人和太妃就盼着您过来,等了一天呢。”
习秋也道:“您可不晓得,昨儿寿宴上的雕花和烤肉可算是给我们王府长了脸,别人都来打听我们那位心灵手巧的表小姐,若是您再不来,太妃就得亲自带人去寻您了。”
凌小柔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儿一天都忙着酒楼的事,这才倒开工夫就过来了给义母和太妃请安了。”
边说着,边由习秋和荷香引着向太妃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恭恭敬敬地向凌小柔问安,凌小柔的言行举止都很得体。
进到老王妃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一片欢声笑语,不时还有人发出惊叹。
习秋笑道:“这还要托表小姐的福,我们老王妃的院子可是许久都不曾这般热闹了。”
见凌小柔满面疑惑,习秋又道:“从今儿早就有各府的夫人们过来打听寿宴上雕花的表小姐,只愿能求一两件萝卜花回去赏玩。”
“呃?”凌小柔即使知道了萝卜花在这时代里是稀罕物,也没想到会稀罕成这程度,再说萝卜花放久了会蔫掉,赏玩也赏玩不了几天。
见习秋和荷香带着凌小柔进来,早有守门的丫鬟进去回禀,刚走到门前,里面就出来个人请表小姐进去。
凌小柔低着头不敢乱看,一屋子都是贵人,谁知道哪个是规矩多的呢。
先是向老王妃见了礼,又向屈夫人见了礼,被老王妃一把拉过来,“都来瞧瞧我这外甥女儿,不但手巧的紧,就是这模样也是标致的,不但昨晚寿宴上的雕花和烤肉出自她手,就是刚刚你们尝到的几个菜也都是她亲手做的,往后认得人了可记得要照顾生意。”
在一屋子贵妇们连连称是中,将凌小柔介绍给众人。
凌小柔也是见过世面,认人的本事也算一流,虽然屋子里足有二十几个夫人,凌小柔尽力都给记下了。
老王妃既然将这些夫人们介绍给自己,当然不可能只是介绍介绍那么简单,将来在蓟城地界,这些人都是要照顾自家生意的。
众夫人也都不吝赞美之词地把凌小柔一顿好夸,不但说她人美、手巧,做出的菜更是只应天上才有的美味,凌小柔都落落大方地道了谢,也就是见多识广的她,换了个人都得不好意思。
对于她的反应,老王妃很满意,屈夫人也很满意。
别人或许不知道贺楼远将福荣楼半租半送给凌小柔的那点心思,老王妃却不能不知道儿子的想法,若真像屈鸿泽所说的那样,表哥只是为了帮他取得凌小柔的原谅,何必要搭个最赚钱的福荣楼?
随便给哪间铺子不行呢?
操心这么多年的儿子总算是大了、开窍了,她可不能再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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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旁人都吃到了,只有他没有
由宁远王府出来,家家已是烛火昏黄,被屈鸿泽送回客栈,那边凌成也将福荣楼的食材清点好,各种珍贵的食材倒是很多,一共是七百九十九两银子,屈鸿泽做主:“就凑个整得了。”
凌小柔直拿眼角斜他,这人还真大方,凑整也没有他做主从别人兜里多掏钱的吧?
可也不差这一两银子,毕竟地窖里有了这些食材,她开店时也能省些麻烦,之前也看过了,这些食材都是顶好、顶新鲜的。
刚好也将租铺子的契约签好,一年的契约,房租按月结算,每月二百两,算上食材凑整的八百两,刚好一千两。
因为有之前在竹村时从屈家赚来的百两黄金,按大衍国1:8的兑换比率可抵八百两银子,凌小柔倒是很大方地将那锭黄金给了屈鸿泽,又去拿了两张百两的银票,这还是出门之前怕银子带在身上不便,去县里银铺兑换的。
屈鸿泽金子,又接过银票看了看,将其中一张推回给凌小柔,“既然说了凑个整,这张你收回去!”
凌小柔黑线,原来七百九十九两银子凑成整在他看来就是七百两?果然是大少爷财大气粗,九十九两说不要就不要了。
若是凌小柔知道屈鸿泽只是慷他人之慨,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鄙视他呢。
不过,此时的凌小柔并不知道这点,所以她对屈鸿泽这位不知民间饥苦的公子哥还是挺感激的,九十九两在屈鸿泽眼里是小数,在如今的凌小柔眼里可不少,酒楼租金和食材的银子,一下子就去了大半,手上能用的银子已经不多了。
契约签好了,银子也给了,剩下的就是等五日后福荣楼开张。
既然最后的租房契约都签好了,凌小柔再没后顾之忧,也不怕屈鸿泽见利心喜,再将酒楼给夺回去。
打算明日就去酒楼教大厨们提高厨艺,早开一天就能早赚一天的钱,不然这近千两的银子花的该多心疼?
还有,酒楼里好几十人,都需要开工钱不是?
待明日将酒楼安排好后,他们还要回竹村一趟,既然选择在蓟城落脚,竹村短时间内也不会常回去了,就要将家里该搬的搬,该送人的送人,该扔的扔。
还有就是屈夫人提过要正式认义女一事,就算不想大办,也得一家人认认,免得将来在外面碰到了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就怪异了。
美滋滋地揣着银子回到宁远王府,问清王爷还在书房办公,屈鸿泽便直奔过去,一心想着被表哥夸奖。
外面守门的兵士见到屈鸿泽也不通传,让直接进去。
屈鸿泽心里这个美,看吧,以往见表哥,哪次不是被拦在外面,通传了表哥都待搭不理的,如今把这事办好了,在表哥面前总算涨脸了。
进到书房,就见贺楼远单手支着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目光就像要扒开他的衣服看看里面似的。
屈鸿泽抖擞着身子,说话都不利索了,“表……哥,你看什么?”
贺楼远收回目光,眉头却是聚在一起了,“就这么回来了?”
屈鸿泽‘啊’了声,随即笑了,从怀里将那锭金子掏出来,往桌上一放,“酒楼地窖里的食材,共计七百九十九两,我凑了个整算七百两,多出一百两从我那里出了。”
贺楼远眉头聚的更紧,“还有呢?”
“还有?”屈鸿泽脸一垮,“表哥,说好酒楼的租金归我,我这都亏了一百两了。”
贺楼远不去看桌上的金子,手指敲着桌面,“听人说下午你让双儿快马送了两食盒的菜……”
屈鸿泽顿时一个激灵,他怎么就忘了自家这个最爱美食的表哥了?当时那两食盒菜只想着用来讨好娘亲和姨母,竟忘了给表哥留一份,难怪他不高兴了。
“听人说那些菜味美至极,王参军夫人、杜节度使夫人、柳刺史夫人等人都吃的赞不绝口……”
言下之意,旁人都吃到了,只有他没有。
屈鸿泽一头冷汗,抹了一把,“表哥,要不明儿我再去福荣楼一趟,让柔儿妹妹每日多做一些,只做给表哥吃?”
贺楼远眉头舒展开,虽然还没笑模样,总算让屈鸿泽松了口气,留恋地瞧了眼桌上的那锭金子……表哥咋就没大方地说:事办的不错,这锭金子赏你了?
无奈地告退出去,刚转了身,就听贺楼远声音无比温和地道:“母亲与姨母那里还是要孝敬的!”
屈鸿泽身子一顿,这如沐春风的语气真的是他表哥说出来的?
当然问是不敢问出来,只能连声应是,出了门被冷风一吹,才觉到身上的里衣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明明表哥从未对他有过太过严厉的斥责,就是捅了娄子也多是表哥给担着,他怎么就这么怕表哥呢?
但愿他帮着表哥接近柔儿妹妹不是个错误。
起早,凌家人收拾好东西,将客栈的房间退了,就奔福荣楼去了。
福荣楼后面是两进院子,除了做厨房的那进之外,里面还有一进可住人,正房两间,带个堂屋,东西厢房各两间,房屋倒是宽敞。
但因为何掌柜家就在附近,客栈晚上打烊之后也就留两个伙计看店,也都是住在前院的厢房里,后院倒是很长时间没住过人了,就是想住也得好好收拾了才行。
好在他们之后要回竹村几天,这两日先请个婆子过来,将屋子都打开放放,再买些被褥之物,等他们回来后就可以直接入住。
凌成陪着凌小柔在厨房里教大厨们改良菜式,李氏就带着媳妇女儿和孙子孙女去里面的院子,不但院中有花有树,还有个小亭子,每一间房都宽敞亮堂,住在里面也不觉得逼仄,让一辈子都住那么几间小砖瓦房的李氏乐坏了。
“二丫,可是托大丫的福了,咱们也有住这么宽敞的时候。”
凌小敏最喜欢的就是那个亭子,坐在里面晴天赏花,雨天赏雨,真有那么一点小姐们的闺中之乐呢。
方氏先带着青妞、虎儿、凌睿溪进了正房,三个孩子差不多大,玩在一起虽也有摩擦,却都是不记仇的,在村子里或许还因离着些距离不常在一块玩,这几日倒玩在了一起。
东面这间稍大些,乌木的窗棂上面缚着窗纱,墙面刷着白白的墙粉,上面挂着几幅水墨画,箱床都是现成的,方氏一眼就相中了。
“妞,虎儿,你看这间房好不好?”
青妞和虎儿从进这间房开始眼睛就不够看了,这摸摸、那碰碰,看什么都新鲜,尤其是那张虽然和家里的竹床差不多大,却是实木打造的大床,睡在上面再也不怕翻身会发出‘咯吱’声了,就是在上面跳也不怕把床蹦坏了。
只有凌睿溪板着一张脸瞧着,稚嫩的小脸上非要作出一副老成的模样,瞧着倒有几分好笑。
听方氏问起,青妞和虎儿猛地点头,“娘,我们就住这间好不好?”
方氏做为难状,有意无意看向一旁的凌睿溪,“这种事娘做不了主,还得问过你们奶奶才成。”
虎儿一向最得李氏疼爱,听了此言,一声不吭就跑出去,边跑边嚷:“奶奶,奶奶,虎儿喜欢那间房,就让虎儿住那间好不好?”
李氏正带着凌小敏在西厢房里看,听虎儿这么一嚷,随口就说道:“都听我虎儿乖孙的!”
凌小敏眉头一皱,“娘,你可不能啥都依着他,别忘了我们能住这里也是跟大丫借的光,这房间我看还是让大丫先选才行。”
李氏听了才反应过来,虎儿却在听了李氏的话之后就又跑回正房的东屋,跟方氏显摆道:“娘,我跟奶奶说了,奶奶都答应了。”
方氏赞许地摸摸他的头,“还得是我家虎儿,奶奶最疼你了,换了别人谁说一百句也不抵虎儿一句。”
虎儿眼珠子转了几转,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地朝凌睿溪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边李氏却在后悔答应的太快了,万一凌小柔回来觉得他们一家人合着欺负他们姑侄俩怎么办?既然福荣楼的东家是凌小柔,哪有东家住在厢房的道理?
不过又一想,左右正房有两间,凌小柔和凌睿溪姑侄俩住一间还不够吗?就是让他们姑侄俩先挑,也还能剩下一间,这样一想倒是宽了心。
中午吃的就是凌小柔动口指点,大厨们动手制作的菜式,虽然只是动动口,做出的这些菜也非之前福荣楼的招牌菜可比的,大厨们个个试吃试的挺着个肚子坐不下去,自然不需要再另做午饭了。
果然经过凌小柔指点的菜受到了凌睿溪的赞扬,边吃边道:“姑,若是早些得姑姑的指点,酒楼也不至于开不下去!”
旁边站着看东家表情的大厨个个都面露尴尬,虽然想说他们福荣楼真没有开不下去,相反生意还很好,可一想到他们原本做的那些菜,再跟新东家指点后的菜一比,他们那些菜还真不像人吃的。
顾及到大厨们的自尊,凌小柔忍着笑,将脸一板,“溪儿,食不言、寝不语,难道还要姑姑重新教你吗?”
凌睿溪想说在家里可没这规矩,可看凌小柔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再看看桌边站着这几个脸都涨成猪肝色的大厨们,凌睿溪小朋友还是很聪明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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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难道伯娘就有二条心?
被改良过的菜式同样得到凌小敏一家的称赞,李氏吃的不住点头,“这菜也着实比从前的好吃,来虎儿,多吃点!”
虎儿一手举着鸡腿,一手拿着着虾往装的满满的嘴里塞,见奶奶让多吃,赶忙将虾塞进嘴里,空出的手又在盘子里操起一块肘子。
方氏笑眯眯地看着儿子吃,凌成在旁直皱眉,“虎儿,慢点吃,还有没有规矩了?”
虎儿被爹一训,下意识就去看奶奶,李氏一瞪眼,“咋地?嫌我乖孙吃的多了?大丫还没嫌呢,哪轮到你嫌?还是我们祖孙俩碍着你眼了?”
凌成气结,这时当着整个福荣楼大厨二厨的面也不能忤逆母亲,只能一缩脖子喝上闷酒了。
方氏见凌成被李氏说没声了,赶快的将盘中另一只鸡腿夹出来,放到身边的青妞碗里,轻声叮嘱:“快吃!”
之后又在鸡肉的盘子里挑挑拣拣,别人都没说话,凌睿溪却一脸好奇地问道:“大伯娘,你找什么呢?”
方氏笑眯眯地朝凌睿溪笑道:“溪儿乖,大伯娘想再找一只鸡腿给我们溪儿吃。”
凌睿溪愣了片刻,疑惑道:“常听人说鸡无三只腿,娘无二条心,难道伯娘就有二条心不成?”
方氏臊的脸一红,还在鸡肉盘子里挑拣着的筷子险些没握住,见凌小柔不冷不热地看过来,忙夹了块鸡翅放进凌睿溪的碗里,“是伯娘记错了,只当还有一只鸡腿,喏,没鸡腿溪儿吃只鸡膀子吧。”
凌睿溪礼貌地道了声谢,夹住鸡翅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凌小柔也收回目光,虽然对于方氏的惺惺作态很反感,但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反正凌成已记了方氏一笔,以凌成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想亏欠别人的性子,方氏这回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果然,凌成重哼一声,“方氏,我们今时已不同往日,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那些大户人家该有的规矩也该学学了。”
方氏怔忡片刻,面露喜色,连称呼都改了,“夫君所言甚是!”
方氏一向羡慕大户人家穿金戴银,使奴唤婢,只可惜方家名声一直不好,模样也不是顶好,最终挑来选去嫁了凌家这样的穷人。
原本对于那些好日子只能是在梦里想想,如今借着凌小柔的光她或许也能过过富人的生活了,所以当凌成说起时,方氏只当凌成觉得她辛苦,想要买两个丫鬟给她用。
刚露出一个笑脸,就听凌成说道:“那些大户人家哪有媳妇跟婆婆同桌吃饭的道理?该立的规矩从今儿开始就立了吧!”
方氏的脸顿时白了,这意思是说往后吃饭时就不让她上桌了?
虽然是有媳妇侍候婆婆用饭一说,可从她嫁进凌家也没人要她立这规矩,她也就乐得轻闲,可如今家里日子才好过了几天,从没立过的规矩都要捡来,真把自己当成大户人家了?
愣愣地看向李氏,李氏也眯着眼,点头:“如今我们确实不同了,也该是时候立立规矩了,免得传出去被人笑话。”
凌小柔、凌小敏只是低头吃饭,都不愿参合进这个话题,反正再立规矩也轮不到她们这些未出嫁的小姑子。
方氏咬着下唇,“媳妇都听婆婆的。”
不甘不愿起身,立在李氏身后,拿了双筷子,“娘吃哪个?媳妇给您布菜。”
一顿饭,除了方氏之外吃的都很痛快,凌小柔也对这些大厨的厨艺有了进一步了解。
虽然是同时跟她学的菜,做出的水准还是参差不齐,进步最快的竟是长的最粗糙的熊大厨,可见这人还得有一股子专劲,别处都可以粗心大意的熊大厨,一旦炒勺在手,顿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凌小柔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认真。
而柴大厨最拿手的只是烤肉,除了烤肉的方子外,无论是烤肉的手法还是烤肉火候都掌握的相当到位,让凌小柔都自叹弗如。
凌小柔有意将烤肉的秘方教给他,可对这个处处都透着精明的汉子总觉得不是那么放心,还是先再观察观察吧。
不过,方子不能给他,让他专门就负责烤肉倒是可以。
剩下的两个大厨虽然比不得熊大厨一拎炒勺就如入了魔似的劲头,对菜式也相当有研究,都是一点就透的,倒是省了凌小柔不少心力。
该教的几道菜教过,改良的菜也都改良过,剩下是自己练着了。
凌小柔见没自己什么事,总算是倒出空到后院看看往后要住的房间了。
从前凌小柔对住的本就很讲究,只是到了这里后一直也没机会,如今有了这样一座院子,她倒是很期待住的环境了。
后院正房和厢房共六间,她和凌睿溪一间,李氏一间,凌成夫妻带孩子一间,凌小敏一间,还剩两间,怎么算都挺宽敞的。
结果到了后院,就见正房东边这间窗子是打开的,方氏正拿着个抹布擦窗棂,东边的两个厢房门也开着,李氏和凌小敏也各自忙碌着。
见凌小柔来到后院,李氏笑呵呵地道:“大丫,你瞅瞅西边的正房中不?中的话下午伯娘就给你收拾出来。”
“行,我瞅瞅去。”凌小柔瞧了眼目光有些躲闪的方氏,按说这正房东间怎么也轮不到她住,就算自己不挑,方氏上面还有婆婆,哪有自己住正房,反倒让婆婆住在厢房的道理。
可不管怎样,自己也不会去住厢房,如今酒楼她是酒楼明面上的东家,住在正房那是一个态度问题。
还没等凌小柔推门进屋,在东厢房凌小敏的房间里玩着的凌睿溪跑了出来,扬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姑,姑,溪儿长大了,可不可以自己住一间?”
凌小柔还真没想过要这么小的孩子自己睡,不过一想凌睿溪一向就比同龄的孩子聪明,男孩子也知道害羞了,会要求自己住倒是好事。
只是正房只有两间,一间被方氏占了,若是让凌睿溪去住西厢房,离的远了她又不放心。
见凌小柔犹豫着,凌睿溪拉着她的衣襟,撒娇道:“姑,好嘛好嘛,溪儿是男子汉了,自己能睡了。”
凌小柔被缠的不过,便答应下来,反正等他睡不懂了再回自己屋子也是一样。
不过,还是先去看看自己的房间才好,之前看酒楼时,只在外面大概看了看,里面还真没进来。
走进厅堂时方氏堵在门口,好似怕凌小柔会进她选中的房间的样子,“呵呵,大丫,嫂子屋里人多,先挑了这间大些的,大丫不会怪嫂子自个拿主意吧?”
“挑都挑了,难不成大丫说怪嫂子,嫂子就把屋子让出来?”
凌小柔只看了她一眼,便带着凌睿溪转向西屋,倒是让方氏有些气结,按说这时候大丫不该说都是一家人,住哪间不一样,有什么好怪的?
虽然只是一眼,透过方氏没挡住的空隙,还是将东屋的样子看个大概,大是大些,除了一张床,也就只有一套桌椅,她家孩子多倒是能玩的开。
推开西屋的门,凌小柔眼前就是一亮,虽说从大小上来说比东屋小上一些,可这屋子里的摆设真是够齐全了,不但与东屋差不多的雕花的大床有,就是桌椅箱笼也一样不缺,窗边还摆放着一座梳妆台,平整的镜面映出屋内一角,样样都是值不少银子的物件。
凌小柔一眼就爱上这间屋子,旁边的凌睿溪也乐的直拍手。
原本被凌小柔忽视的方氏也好奇地过来瞧瞧,看一眼脸色就有些僵了。
“大丫,嫂子不知西屋比东屋小这么多,若是你嫌西屋小,嫂子可以把东屋让给你。”
其实,从外面就明显可以看出西屋比东屋小很多,尤其是摆满了东西,更显得小了,方氏这样说倒显得太虚伪。
凌小柔呵呵一笑,“多谢嫂子了,不过我就一个人住,小就小些,无所谓的,不像嫂子屋子里人多,不然嫂子也不会先占了大的屋子。”
凌小柔哪里看不出她是相中屋子里的摆件了,只是方氏这人脑子是不是好好使呢?屋子是死的,摆件是活的,就算换了屋子,难道这些东西凌小柔还会留给她不成?
被凌小柔不留情面地指出她先挑大房间占了,方氏有些尴尬,可看这屋子里精巧的摆设又很不甘心,“大丫跟嫂子不必客气,若是嫌西屋小,咱们换过也是一样的。”
凌小柔沉吟片刻,在方氏以为凌小柔会不同意时,点头道:“既然嫂子都说了,大丫再推辞就是大丫的不对。”
方氏面露喜色,回身就要叫虎儿和青妞过来,凌小柔却朝院子里喊道:“二丫,嫂子要与我换屋子,你去前面喊大哥一声,帮着我把这几只箱子抬到东屋去。”
方氏抬起的脚硬生生地落下,回身去看凌小柔,那边凌小敏应了一声,已去喊凌成了。
“大丫,这东西还换啊?”
凌小柔诧异道:“平日里酒楼的帐目繁多,总是要用箱子装,这箱笼自然是要放在我的屋里了。”
顿了片刻,见方氏脸色忽白红绿,恍然道:“难不成嫂子是要替我管帐不成?”
!!
031 试吃,不要太火爆哦!
方氏也不好说她其实是看中屋子里的摆设才要换的,可既已这样了,她再说不换就不是那么回事。
箱子没了也就没了,大不了将竹村家里的箱子搬来摆进去也是一样,她相中的其实是那面梳妆台,那可是她从少女时就一直做梦都想要的,只是最便宜的一架梳妆台也不是她能用得起的,只能对那些用得上梳妆台的女人们各种嫉妒。
凌成没多久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帮搬东西的小伙计,听说是方氏因为西屋小,怕凌小柔住的憋屈才主动提出要换,对方氏的态度倒强上不少。
只是在他看来方氏还是有错,大丫住正房是应当的,他们一家是借了光,没理由跟大丫急,可娘还在,哪有子女住正房,却让娘住厢房的?
小伙计倒是第一次来后院,就是觉得新鲜也不敢乱看,毕竟后院多是女眷,万一被主人当成轻浮之人就不好了,只是低着头听凌成的指挥把东西从西屋搬到东屋。
见除了桌椅和大床之外,就是梳妆台都要被凌成给搬走了,方氏心里发急,忍不住开口:“梳妆台就不要搬了吧?”
凌成瞪了她一眼,“大丫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又时常要打理生意,梳妆台放她屋里应当,你年岁也不小了,还要梳妆台做甚?”
一句话又说的方氏低头咬紧下唇,却不敢呛声。
虎儿原本在东屋玩的很好,见外面把西屋的东西都搬到东屋来,正奇怪着,直到听出往后东屋是要给大姑姑住,这才瞪着眼跑出来拽他娘的手,“娘,为啥不让我们住东屋了?不是奶奶都答应东屋给我们了?”
方氏硬挤出一个笑脸,“虎儿听话,东屋是一家之主住的,我们的一家之主是大姑姑,东屋就该给她住。”
虎儿不依地甩着方氏的手,“我不干,我不干,我就要住大屋,不要住小屋,大姑姑就一个人住那么大屋子,我们家有四个人,为啥要住小屋子?”
方氏为难地瞧着凌成,凌成原本是想假装不见,可听了虎儿不愿住小屋子,走过来,蹲在虎儿面前,“虎儿要住大屋?”
虎儿用力点头,“大屋好,我和妞跑着玩也不怕碰着。”
凌成轻抚虎儿的头顶,指向李氏正擦着的那间东厢房,“奶奶那间屋子比西屋大,虎儿想住大屋,咱们和奶奶换好不好?”
虎儿听了跑过去,进到东厢房看了两眼,再跑出来,“爹,那屋子比西屋大,咱们就住那屋好不好?”
凌成满意地摸着他的头,这才对方氏道:“既然虎儿也答应了,你帮着娘把西屋收拾出来,我们搬东厢房去。”
方氏欲哭无泪,她忙了一上午才算把东屋收拾出来,结果倒是给大丫收拾的了。
现在凌成又让她帮着李氏把西屋也收拾出来,什么时候她才能收拾到自己的屋子呢?
凌小敏擦窗棂的动作也停下来,之前是被嫂子抢了正房东屋,她就想着和娘都住在一边,才选了东厢的另一间屋子。
如今娘搬到西屋,按东厢房是长子长孙居住的惯例,她又不愿跟大哥大嫂住在一面,毕竟夫妻俩难免有亲密的时候,她住在边上真不方便,这屋子也是白给别人擦的了?
可一想到娘住到正房了,就算屋子白给别人擦了她也愿意。
又帮着李氏把两个包拎到西屋,反正西屋有嫂子帮着擦,她还是去擦自己的西厢房。
有些忙乱的选房入住总算是告一段落,没什么事的凌小柔就打算带了两个伙计推了车子上街采买,虽然床铺都有,却没被褥,总不能直接睡在床板上面吧?
还没等出门,屈鸿泽已经赶了两辆马车过来,让人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竟是两车崭新的被褥,可是帮了大忙。
让人将被褥都搬到各屋,立马就旧貌换新颜了。
屈鸿泽顶着一脸还未消去的青紫,背着手站在院中央,倒有那么几分翩翩公子的风采,可说出的话就一下子暴露了他吃货的本质。
“柔儿妹妹,为何还不开饭?”
凌小柔从东屋窗子内探出头,“你来晚了,我们开过饭了。”
屈鸿泽一听,顿时不干了,“什么?开过饭了?为何没等我过来?柔儿妹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凌小柔不雅地翻个白眼,“你也没说会过来。”
屈鸿泽走到窗前,嬉皮笑脸地讨好道:“看在我给你们送被褥的份上,赏二哥哥一口饭吃呗?”
凌小柔‘扑哧’一笑,“二哥哥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给吗?你去前面跟熊大厨说下,想吃什么让他做给你。”
屈鸿泽扁扁嘴,“我是要吃柔儿妹妹做的菜,可不是熊大厨做的没味道的菜。”
“没空!”凌小柔指了指屋子里还很混乱的东西,还有一本本还要重新立起的账目,表明她没有说谎。
见屈鸿泽意兴阑珊的又道:“熊大厨练了一上午,做的菜味道很不错了,比起我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去尝尝就知道了。”
屈鸿泽见凌小柔也确实是真没空,既然她都说熊大厨做的很好吃,那就尝尝吧,反正他只是尝尝,真正的是要给表哥送去。
昨日表哥又没尝过凌小柔做的菜,想必也吃不出不同来。
迈着方步走向前院的厨房,一进去就看到大厨们卖力地挥舞着炒勺,一道道被炒的香气袭人的菜摆的满满的,可见这一天没少浪费食材。
瞧的屈鸿泽阵阵心疼,这些菜放在平时的福荣楼,每道最少都能值个一两银子,更别说改良后一定是要提价的,真算起来这一大堆菜不得值个几百两?
反正不吃白不吃,一吃味道真是美极了,就是比起昨日凌小柔亲自动手做的几盘也不差。
屈鸿泽当时就眼前一亮,先去喊来外面的双儿,将这些菜挑热的、好的,装了几只食盒,放在马车里都送回宁远王府,特意吩咐几盒是送给老王妃和屈夫人,几盒是送给宁远王,还有几盒是送给府里的其他主子。
总算是把人打发走了,盘子也空了一小半,屈鸿泽也不挑地儿,让人给盛了碗米饭,围着摆满菜肴的桌子就转开了,哪个瞧着馋人就夹两口,然后再换别的菜。
等他吃的十二分饱了,桌上的菜还跟没动过似的。
可这么多菜就是整间酒楼的人都吃也吃不完,扔了总是可惜,最后屈鸿泽一声令下,将所有的菜都用小碗装了,每盘菜都能装上五碗,摆到酒楼门前,按荤菜和素菜分好,荤菜每小碗100文钱,素菜20文钱,以试吃为名半卖半送地都处理了。
桌子一摆开,门前就围满了人。
从昨日起福荣楼就挂起歇业的牌子,让那些想过来吃饭的客人很是疑惑,都以为福荣楼出了什么事,结果才一天,就搞起了试吃。
虽然这碗都小了点,可那菜瞧着真是有食欲,焦香香的鸡肉,青翠翠的菜,红通通地豆腐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别看一小碗素菜就卖20文,可这价比起福荣楼原本的菜价来,还真是便宜的很,刚摆出来就被哄抢而光。
虽然都得站着吃,吃完了还得把碗还回去,可这菜的味道也实在是太好了。
同时也都明白了,人家福荣楼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这几日研究新菜品了。
吃一口完全与从前味道不同的菜,然后就后悔起下手慢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多买几碗呢?这么便宜的好事,往后可就不容易遇了啊。
同时也都暗暗想着,等福荣楼再开业时,一定要先过来尝鲜。
当屈鸿泽拎着一大包足有50贯的铜钱来到后院,往地上一扔时,凌小柔早就得知他在酒楼门前搞试吃的事了。
心里对屈鸿泽倒是刮目相看,这人看着挺不着调,赚起钱来脑瓜倒是好使,如今被他搞出的试吃肯定是要吸引到不少回头客,连发传单的费用也都能免了。
“柔儿妹妹,你看这些都是我替你赚的。”
那求夸赞的表情也是够谄媚的了,若是安两只耳朵一条尾巴,再把舌头伸出来,活脱脱就是一只二哈了。
凌小柔当然不会打消他的积极性,话说回来真有个宁远王府的表少爷坐镇她的酒楼,在蓟城这地方,谁敢不给她面子?
险些没控制好伸手去拍拍他的头,还好最后记起这是她的干哥哥,不是真正的二哈,“二哥哥真聪明,换了别人可想不出如此好的主意。”
屈鸿泽整个人都完美了,把装铜钱的大包往凌小柔怀里一塞,“要不下午我们接着试吃?左右大厨们闲着也是闲着。”
也幸好里面还有不少的银子,真都换成铜钱,凌小柔也接不住。
对于屈鸿泽的提议凌小柔想了想,点头,“那就有劳二哥哥了。”
有了免费的劳力,她自然乐得用,不过这菜价也要紧着定出来,明儿就要回竹村了,走之前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到时正日子就是她赶不回来也可以开业。
屈鸿泽得了凌小柔的肯定就开始忙活开了,等第二批试吃的菜一出场,比起一次的场面还要火爆,若不是屈鸿泽早想到这点,让人都排好队买菜,不知得有多少人在争抢中被挤伤、踩伤呢。
!!
032 鼻子比狗还灵
晚上,屈鸿泽亲自提了两只食盒回到宁远王府,径直来到表哥的书房。
书房内烛光通明,贺楼远垂头批阅公文的身影映在窗上,第一次让屈鸿泽生出表哥也很辛苦的感慨。
从前,贺楼远在他眼里,只是冷面脾气又不好很难相处的表哥,只有这一刻他才真的觉得,表哥更是那个守住大衍国一方安宁的宁远王。
贺楼远心里憋着一股火,最近边关时不时就会有战况传来,好在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侵扰,倒不必贺楼远亲自坐镇,可总是不断也怪烦人。
待到忍无可忍之时,便是一把燎原之火。
屈鸿泽是着食盒进到书房时,贺楼远头还没来得及抬,先是吸了吸鼻子,放下手上批阅公文的朱笔,望了过来。
屈鸿泽赶忙将食盒放在旁边的几案之上,从里面拿出菜,一盘盘地摆在几案上,每摆一道,都会舔舔嘴唇,回味一下菜入口时的美妙滋味。
总共八盘菜,还带了一壶酒,“表哥,这菜真是太香了,也就是看我面子柔儿妹妹才亲自下厨,不然都要等到酒楼重新开业后才吃得到呢。”
贺楼远走过来,瞧瞧菜色,又吸吸鼻子,不带感情地道:“与下午送回来的一个厨子做的。”
见屈鸿泽拿筷子的手顿了下,贺楼远又道:“下午酒楼试吃,也是这个味。”
之前屈鸿泽可是说过,要带凌小柔亲手做的菜回来,结果没想到贺楼远不但鼻子比狗还灵,连下午试吃的菜也吃过?
屈鸿泽见谎言被拆穿,倒也不尴尬,“这不是刚搬到福荣楼,柔儿妹妹事多,忙不过来。”
贺楼远也不纠结这菜到底是谁做的,比起他从前吃的那些菜,虽然都是差不多的菜式,可做法经过凌小柔的改良之后,无论是色、香、味都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对不能吃到凌小柔亲手做的菜,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吃口菜,喝口酒,屈鸿泽在旁再给酒杯满上,转眼之间八道菜就都下了肚,还别说这菜好吃也费酒,两壶酒不知不觉就喝的一干二净。
摆摆手,屈鸿泽便将桌上的碗盘收了,酒壶也都收了,见贺楼远没有留他的意思,便告辞出来。
出来还在感叹,果然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好歹也是屈家的少爷,竟为了二百两银子沦落到给表哥打杂的地步。
不过,就是没有那二百两银子,他也不敢跟贺楼远乍翅,不说被抓住的把柄,就说他从小到大在贺楼远面前什么时候硬气过呢?
唇齿间还残留着酒菜的余香,贺楼远不禁回味着。
从山路边初见,到宁远王府再见,只是两面之缘,为何她的一颦一笑就总在眼前呢?明明连她的容貌都没亲眼见过,却因美食被她牵动了心。
心头涌上阵阵甜蜜,贺楼远唇边逸出一弯浅笑,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竟不自不觉地笑了,还笑的那么自然而然。
或许在去边关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夷之前,该去福荣楼转转了,几日不见还真是怪想念的。
晚上,洗浴过后,躺在松软的被窝里,凌睿溪压根就不提自己要睡一间屋的事,眼珠子还总盯着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刚洗过的秀发的凌小柔。
凌小柔由镜中将凌睿溪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却又假装不知道,每次回头看时,凌睿溪都会慌忙地将被子盖在头上,就怕凌小柔说出要他自己回房睡的话。
挨着凌小敏住的西厢房,凌小柔也替凌睿溪收拾出来了,去不去住就要看孩子自己的意思了。
不过……溪儿还很小,看他如此依恋自己,为何会提出要自己一间房呢?
凌小柔左思右想,总觉得跟方氏有关,若不是她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一直跟自己住的凌睿溪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再次回头,果然凌睿溪从被子里往外看,偷偷摸摸的小样子把凌小柔逗乐了,“溪儿,你是否有什么话要对姑姑说呢?”
凌睿溪气馁地把被子从头上掀开,放在胸前,“姑,咱们为什么要跟大伯一家住在一起?只有我们自己住不好吗?”
凌小柔明白他是觉得自家的东西为何要分给别人,虽然他年纪小还有很多事不能明白,凌小柔却觉得有些道理还是要跟他讲清楚。
将梳子放在梳妆台上,凌小柔走到床边,慢慢蹲下,“溪儿是觉得这些都是姑姑赚来的,都是溪儿和姑姑的,不应该分给大伯一家是吗?”
凌睿溪想点头,却又摇摇头,“大伯和大奶奶还有二姑姑,都是我们的亲人,亲人是该互相扶持,溪儿只是不明白,若是他们过的不好,姑姑可以给他们银子,再说他们在村子里过的已经很好了,我们为什么要带他们一起来这里……大伯娘还要抢姑姑的房子,凤妞和虎儿还抢溪儿的鸡腿。”
凌小柔静静地听凌睿溪说着,直到后来他发出不满的抱怨,凌小柔才笑道:“溪儿说的姑姑都懂,一双手伸出来,十根手指还不一般齐,这人心难免都是偏的,大家住在一起难免摩擦。”
凌睿溪用力地点头,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方氏当他年纪小不懂事,想要占这间屋子时和虎儿说的话也没避着他。
只是方氏不知道的是,别看年岁差了不多,凌睿溪可是比虎儿聪明的多,心思也重了很多。
从前凌锋在时总会和他进行男子汉之间的对话,从不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虽然很多话他不能完全懂,却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尤其是当初凌锋战死的消息传回来,被娘丢下的孩子更是一夜之间懂事不少。
姑姑的辛苦他都看在眼里,别人的眼色也看的明白,方氏白日里搞的那些小动作,他一样样都心里清楚着呢。
凌小柔见凌睿溪都懂,赞许地摸摸他的头,说道:“可我们溪儿知不知道,若是就我们姑侄俩生活,难免会被心术不正之人盯上,到时家里连个能说得上话的长辈都没有,被人欺负了又有谁能做主?还有很多时候姑姑不方便出面的事,就只能倚仗你大伯了,比起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外人,你大伯虽说人老实了些,却是个值得信赖了。”
凌睿溪‘哦’了声,“溪儿知道大伯最好了,二姑姑也好,大伯娘对溪儿也好,就是大伯娘总爱说些怪话。”
接着就将白日里怎么哄虎儿去跟李氏那里说要住东屋的事一说,凌小柔只是笑笑,“溪儿既知大伯娘说的是怪话,不理就是,有你大伯在,家里的事她做不了主。而且,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要记得无论到什么时候,大伯一家都是我们最亲最近的人,现在溪儿还小,有些事还不理解,可你要记得,将来溪儿长大了,总是要兄弟们扶持的,相互相助路才能走的更稳。或许现在你觉得虎儿青妞抢了你的鸡腿吃,可若是有一天没人抢你的鸡腿吃,你会不会觉得孤单?”
凌睿溪用力点头,“姑姑说的溪儿记住了,虎儿和青妞是溪儿的兄妹,溪儿要爱护他们,不和他们争抢。”
“不过就是只鸡腿,下次姑姑让人多做一只鸡,他们一人一只鸡腿,溪儿吃两只好不好?”见凌睿溪欢喜的直拍手,凌小柔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亲,“所以你要一个人住是为了我们多占一间房吗?”
凌睿溪不好意思地点头,换来凌小柔一串愉悦的笑,“我们溪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房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难不成我们还能一辈子住在这间酒楼后院?等姑姑挣够了钱,咱们也买大宅子,到时宅子里多买些下人,再请了护院,我们关起门各过各的。”
言下之意,各过各的日子高兴了就在一起多处处,不高兴了就谁也不见谁,到时就不用看方氏惺惺作态了,听的凌睿溪小眼睛铮铮亮,开始期盼起住大宅子的日子了。
凌小柔无声地叹口气,这孩子太早熟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对凌成和凌小敏绝对信任,李氏有时虽然拎不清,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只有方氏这人……表面瞧着是个知情识理的,可背里使的那些小计量让凌小柔都不想说她什么了。
反正日久见人心,真把她惹急了,就给她点教训。
能在一起相互扶持着最好,若是真有一天钱多了,闹起分歧,那就分开好了。
第二日起早,凌家人收拾利落之后就在福荣楼里坐着等屈家人来接。
左等不见人来,右等不见人来,一直等到晌午了,还是不见屈家人过来,连说好每日必来的屈鸿泽也没影。
凌小柔便打发酒楼里的伙计去问问,今儿到底还走不走了。
去了半个多时辰,伙计一头大汗地跑回来,“东家,东家,屈二公子让小的来回东家,今儿走不成了。”
“为何走不成了?”凌小柔皱眉,算上今日还有四日福荣楼就要重新开业,来回路上就要一天多的时间,若是今儿走不成,开业时她就赶不回来了。
虽说开业有她没她都一样,可毕竟是在这里第一间酒楼,若是不能亲自看着酒楼开业,总是会有些遗憾。
!!
033 想明白一件事
伙计道:“二公子说是太妃昨夜病倒,屈夫人就留下来帮着老王妃打理王府事务。”
“太妃病了?病的重不重?”
“小的也不知,不过听屈二公子的意思,该是操劳过度、忧思过重,只要慢慢调理倒不是大事。”
凌小柔总算是松了口气,她还真不想那个对人很和蔼的老王妃有个很好歹,“太妃年岁大了,是该少些操劳。”
凌小柔很好奇为何老王妃病倒了不是宁远王的王妃打理王府,反而要姨母来帮忙,而且,貌似寿宴时也没见过王妃出面,只是这话不好问,只能压在心底。
虽然知道老王妃只是劳累过度病倒,心里也很着急,毕竟老王妃对她还是很亲切,却又不愿让人觉得她趋炎附势,也就没打算亲自去宁远王府探望,只要把心意带到就好。
如此一来回不回去倒成次要的了,原本回去就是为了屈夫人认义女的事,既然屈夫人回不去了,她也没必要回去一趟。
虽然家要搬,也不一定非要她回去,凌成一个人带几个伙计回去就成。
方氏听说凌成要一人回去,也说要回去看看,有些东西她不跟着瞧瞧不放心,也就跟着回去了。
送走凌成、方氏和同去帮忙的伙计,李氏和凌小敏就带着孩子到街上逛逛。
突然静了下来,凌小柔想起自从到了蓟城后,把她扔在客栈里就不见人影的屈鸿安,他这是打算过河拆桥,把人用完了就扔,还是……知道自己成了义妹后,受到打击了?
不管怎样,屈鸿安不在眼前晃,凌小柔还是挺自在的,实在是被他之前眼中的强烈独占欲给吓到了。
来到厨房,凌小柔亲自动手煲了锅乌鸡红枣汤让伙计给送到宁远王府,既然知道老王妃是病了,还是需要静养的病,凌小柔就没想过去打扰,送碗汤表达下心意倒是可以。
这边乌鸡红枣汤刚送出门,何掌柜就来厨房,“东家,外面排了很多人,问我们今日还试吃不?”
凌小柔一拍额头,之前只想着回竹村,后来又想着老王妃的病,她把这茬倒给忘了,既然今儿屈鸿泽来不了,就只能她亲自来管这事了。
让老掌柜到外面说一声,试吃还会有,只是要稍等片刻。
之后,除了忙着炒菜的大厨们,凌小柔又让人去取了生牛羊肉来切,并让人将切好的肉都送到后院,趁没人的时候将切好的生牛羊肉调制腌好,再让人进来拎出去。
蒜香、蜜香、果香、酱香、原味,两种肉各五种口味,放在十只木桶里,就等着待会烤出来也送到前面试吃。
柴大厨围着腌肉转圈,“东家,待会儿可否让小的来烤这些肉?”
凌小柔笑着点头,“有劳柴大厨了。”
“谢东家,谢东家!”柴大厨激动地直搓手,只等着肉腌好了大展身手。
凌小柔也乐得轻闲,抛开柴大厨烤肉味道不说,手法和火候完全没有问题。
到厨房去找了几根未烧尽的树枝,打算画几种烤炉烤架的样式,然后让人去铁匠铺打造出来,到时就在门前支上十几张桌子,客人若是喜欢自己动手烤着吃,还可以来个自助烧烤,不喜欢动手的也可以在酒楼买了吃,或是让伙计帮着动手烤。
甚至还可以在福荣楼买了腌肉等物,带出去烤,越想这种形式越有前途,烤炉一定要多多地打造,反正只要每天把试吃做下去,也就不差打造烤炉那几个钱了,等酒楼开业后,更会财源滚滚,到时再买几间铺子,酒楼和烧烤就可以分开来做了。
不得不说凌小柔脑子里挣钱的法子还是很多的,只是不可能一时之间都拿出来罢了。
烤炉共设计了两种,一种是下面打造一个三尺左右可以盛放炭火的架子,上面再放个烤盘,这种适合带到外面使用。
还有一种就是个小巧的炭炉,吃的时候往桌上一放,上面放个烤盘,吃什么就可以自己动手烤了。
当然,若是不嫌第二种炭炉太矮,几个人蹲在地上围着烧烤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比起第一种,第二种携带更是方便。
虽然用炭棍画的图不是很清楚,该表达的也表达清楚了,凌小柔瞧瞧还算满意,这才拿着图样去找何掌柜。
将图样对何掌柜讲解一遍之后,何掌柜果然很有兴趣的样子,只是觉得这炭棍画出来的图,拿出去也不太好看,随便一抹还容易花掉。
从柜上拿了只笔,几笔就将凌小柔的图样给重新画了出来,吹干递给凌小柔。
线条流畅,笔力深厚,关键是看着更直接明了了,可见何掌柜还是有一定绘画功底在。
“何掌柜,你画的也太好了。”
被凌小柔这么一夸,何掌柜笑的很有几分自负,“怎么说老夫也是举人出身,画几笔画还难不倒。”
“何掌柜竟是举人出身?那为何到酒楼来做掌柜?”凌小柔惊讶地张大嘴,难道这里的举人已经如此不值钱了吗?
何掌柜被问的脸上颜色不太好看,良久才道:“时也命也运也!”可见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见何掌柜不愿说,凌小柔也没拔人心头刺的想法,外面伙计一声吆喝,今日的试吃再次拉开帷幕。
与昨日走过路过不同,今日来的人除了昨日尝出味道的,更有许多慕名而来的。
在看到酒楼门前贴着的开业后的菜价,一个个更是觉得试吃太味美价廉了。
柴大厨更是将烤肉炉子搬到店门口,一出现就引来围观。
当肉烤起来,香的让人忍不住直吸鼻子的味道飘出几条街时,长长的试吃队伍又从那边排到这边,眼看这十桶肉肯定是不够烤了。
凌小柔只好提出,每人限买两碗。
每碗也是二十文,里面只有五片烤肉,除了把馋虫勾出来,还真解不了什么馋,凌小柔心想:吃不够才好,这样把馋虫勾出来又不给吃够,还怕你开业后不来?
忙的过了午时,外面排的长龙不但不见少,反而有更多的趋势,而后院存的食材却不多了,地窖里虽然有很多食材,可大多数都太过珍贵,不可难拿出来试吃,何掌柜只好先让人去采买食材,再过来回过凌小柔,今日试吃可还要继续下去。
凌小柔瞧瞧天色,这样半天不停地炒菜,对于大厨们来说强度也是够大了,再这样下去,又赚不到几个钱,再把大厨们累坏了,便让人贴出告示,明日起,试吃只限前五百人,今日再卖一个时辰也就不卖了。
虽然引起很多人不满,但凌小柔也没想再增加,毕竟今日福荣楼炒菜都是大厨,平日除了几样主要的菜之外,他们都轻闲的很,若是一下子把人累坏了,到哪儿去找人补上?
她只是为了让人知道福荣楼的菜比从前更好吃,可没打算卖盒饭快餐挣钱。
凌小敏和李氏带着孩子们回来时,福荣楼的伙计们正忙着往酒楼里搬桌椅,忙了大半天热水都没工夫喝,总算是闲下来了,想到昨日吃的饭菜,一个个都不觉得累了。
大厨们都闲下来,围坐在桌边喝茶歇息,别看今天累的手发酸,可心里都怪美的,那一道道美味无比的菜肴从他们的手上被炒出来,虽然说是拿出去试吃,实则也是被他们拿来练手了。
不时交流一下炒菜时的心得,哪个火候还可以改进,哪个调料方子也可以变化,倒显得烤肉的柴大厨孤单了些。
熊大厨拿胳膊撞撞柴大厨的手臂,“想啥呢?”
柴大厨叹道:“我烤了半辈子肉,今儿总算明白一件事。”
“是什么?”众大厨都来了兴致,能让一向自负的柴大厨大受打击的事,他们很有兴趣听听。
柴大厨又叹一声,“娘的,我从前烤的肉那是给人吃的吗?”
‘轰’的一阵爆笑,熊大厨更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抹着一边道:“老柴,你这话可是说到我心里了,别说你有这想法,尝过东家教着做出的菜,再想到自己从前做的菜,我都觉得自己做的菜不是人吃的。”
说完,几人同时沉默,四厨中的张大厨、刘大厨也不住点头,张大厨道:“东家对我们有栽培之恩,既然东家能将这些做菜秘方都传给我们,我们若是再有三心二意,可是要挨雷劈的。”
刘大厨也附和,“我们可不能欺东家年幼,往后定要尽心竭力地为东家做事。”
在他们心里,都有一个不愿说出口的想法,东家只是提点也几句,改变了一下他们从前做菜的习惯,却已经让他们做出的菜美味到极致。
想必东家的脑袋里更是装了不知多少好东西,若是东家愿意教,他们这辈子都受益匪浅,就算他们为福荣楼卖一辈子命,但他们的子孙呢?
哪怕只是学个皮毛,也够福泽后辈了。
何况他们自小学厨,都是一心扑在厨艺之上,当知道能在东家身上学到不少他们即使钻研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东西,别说是卖一辈子命,只要东家愿意,他们的儿子孙子的命也愿意卖了。
毕竟福荣楼的工钱高,甚至可以说在福荣楼他们是侍候人的厨子,可出了福荣楼他们也是有人侍候的大爷。
他们这几个大厨哪个家里没有几个侍候的下人?这是在别的酒楼做一辈子都不要想的,就是宫里面的御厨也比不上啊。
!!
034 新东家……真是猛啊!
直到吃过饭,也没见李氏和凌小敏带孩子们回来,凌小柔不免有些焦急,他们老弱妇孺几个人出去这大半天,又人生地不熟的可别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正想派两个伙计出去找找,就见李氏气哼哼地进门。
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凌小敏和神情低落的凌睿溪,虎儿和青妞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都乖乖地不说话。
凌小柔一看就明白肯定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直到回到后院才问道:“大伯娘,咋的了?把你气这样了。”
李氏重重‘哼’道:“还不是余氏那贱人,真是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能碰上她。”
“余氏?”凌小柔不解地向凌小敏看去,凌小敏在凌睿溪身后指指了他,凌小柔才恍然记起,凌睿溪的娘可不就是姓余?
难道说她当初改嫁就改嫁到了蓟城?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见凌睿溪虽然不说话,可那副随时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凌小柔心里一疼,这还只是个孩子,不管当初余氏走时如何绝情,孩子想要亲娘的心情却能理解。
记忆中那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凌锋在时夫妻恩爱,对原主也还不错,谁又能想到,凌锋战死的消息一传回来,她竟丢下年幼的儿子和小姑跑了,不但跑了还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卷走,实在是太可恨。
就冲着这一点,凌小柔也不打算让凌睿溪认这个心肠狠毒的娘,万一将来再有过不下去的一天,谁知道她会不会卖儿子换钱。
回到自己屋子,关上门,凌小柔在凌睿溪的面前蹲下,轻轻抚着他的小脸,“溪儿,想娘了?”
凌睿溪扁扁嘴,突然一头扎进凌小柔的怀里,“姑,别不要我,别把我给那女人,溪儿不要改姓别人的姓……呜呜,溪儿只要姑姑!”
凌小柔感动又辛酸,这是心里受到多大的伤害才能让孩子连娘都不要了,甚至用‘那女人’来称呼她,可见当初余氏做的事情在孩子心上留下一很深的伤痕。
而且,听得出来余氏是打算要回凌睿溪,还要让他改别人的姓?
当初既然抛下孩子,如今又有什么脸想认回孩子?
凌小柔手指捏的发白,若是余氏敢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她一定会让她尝尝后悔的滋味。
而此时能做的只有安慰好凌睿溪,不让好不容易变得开朗的孩子再消沉下去,“溪儿别怕,你是凌家的孩子,只要姑姑在一天,就不会让你跟别人姓,也不会把你给别人。”
凌睿溪得了凌小柔的保证,委在凌小柔的怀里不肯起来。虽说哭声低了,可还是止不住地一抽一抽的,毕竟再恨那也是亲娘,心里还是渴望母爱。
贺楼远在老王妃的床前坐了半日,看老王妃睡下后还不时皱起的眉,心里滋味很不好。
这些年他一直在边城驻守,很少有时间陪在娘的身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向硬朗的娘身子竟虚弱至此?
吩咐习秋几人好好照顾老王妃,贺楼远很想出去一个人静静。
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一直都是压在贺楼家人肩上的巨担,若是可以,他真想把这些统统都扔给别人。
别人都羡慕宁远王位高权重,在这一方土地就是只手遮天的土皇帝,谁又能想到荣华富贵之后所要付出的却是骨肉分离和压的人一刻都不得轻松的重任。
功名盖世又如何,他只想接回二弟,在母亲膝下承欢。
屈夫人由院外走进来,见到一向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外甥就站在姐姐的院中,脸色还是那么冰冷,却让她感到阵阵悲哀。
屈夫人走上前,拍拍贺楼远的手臂,“远儿,若是想你娘不再累倒,就快些娶个王妃回来为你娘分忧吧!”
贺楼远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现出一抹红润,“远儿知道了,府里事务就辛苦姨母了。”
说完,逃似的离开屈夫人的视线。
屈夫人叹口气,她这个外甥是好的,可惜就是在男女之事上不上心,若不然有个媳妇在身边陪着,再生几个孙子女承欢膝下,老姐姐也不至于忧思成疾了。
只是,贺楼远与别的孩子不同,这话她也不好说的过多,就算有想把女儿嫁给贺楼远的意思,也得贺楼远有要娶的心,不然说出来伤的就是两家的面子了。
贺楼远心中烦闷,也没叫人跟着,出了王府信步走在街上,完全无视身边走来走去,想要引起他注意的女人们和她们眼中爱慕的目光。
屈夫人说的话他不是不懂,屈夫人想亲上加亲的想法他也明白,可宁远王府看着风光,内里的无奈又如何向外人道?
他娶妻不是一个人的事,娶的高了,皇上忌惮;
娶的低了,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有没有本事撑起宁远王府?
就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一个娇滴滴的,养尊处优还成,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如母亲那般临危不惧,让他无后顾之忧?
不由得想到凌小柔那双灵动又坚毅的目光,若王妃是她,倒还让他有几分期待。
信步走着,不知不觉一抬头,竟来到了福荣楼外,难道他下意识就是想来见见凌小柔?
此时的福荣楼大门紧闭,里面不时传出男人们豪迈的吆喝声,贺楼远忍不住皱眉,把福荣楼以表弟的名义租给凌小柔的决定也不知是对是错。
她每日都在一群男人中间,长的据说还是那样美貌,可别被人打了主意,到时他散尽千金也买不来后悔药。
贺楼远再也无法忍受脑补出来的结果,推开福荣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里面原本还闹轰轰的声音一瞬间就静了下来,当看清走进来的是贺楼远时,一个个都腿一软,跪了下去,想要请安,嘴还没来得及张,贺楼远一声‘闭嘴’,都乖乖地合上了。
福荣楼内静的似乎能听到灰扑扑往下落的声音,贺楼远压低声音道:“谁也不许泄露本王身份,不然……”
好吧,什么打板子、夹手指之类的威胁都弱爆了,没说出来的才叫人心惊胆战,从何掌柜到大厨再到伙计,一个个都紧捂着嘴,用力点头,表示不会泄露了他的身份。
贺楼远满意了,“都起来吧,有什么好菜给本……给我上来。”
大厨们一声令下冲进后厨,伙计们也快手快脚地将桌上吃了一半的碗盘撤下,又将原本就干净的能照出人的桌面擦了又擦,整个福荣楼都在为一个人忙碌起来。
顿时,厨房里传来阵阵炒菜的香味,连地窖里那些珍品也都被何掌柜带人下去拿出不少,王爷亲临福荣楼,他们敢不好好侍候,拿出最好的东西吗?
大厨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在王爷面前露上一手新学的厨艺。
当炒菜的香味飘凌小柔住的房间时,凌小柔用力地闻了又闻:好吧,鲍参翅肚都齐合了,这么大排场是招待什么贵客吗?竟然没人来过问一下她这个东家的意思?
凌小柔心里正因余氏的事不痛快,这回可是找到发泄的地方了。
将凌睿溪送到李氏那里,跟虎儿青妞一起玩,凌小柔背着手就溜达到前面了。
往来端菜的伙计见东家出来了,纷纷请安,凌小柔喊住一个看着有点眼熟的伙计,仔细一看,正是那日他们一家来福荣楼吃饭,没有狗眼看人低的那位。
对他印象还是很好,凌小柔决定就问他了。
“你过来一下,对,说的就是你!”
伙计颠颠跑过来,“东家,小的叫三柱。”
“嗯,三柱,东家问你,你们这忙忙活活的,是在做什么?”
三柱挠挠头,想到贺楼远说过不许泄露他身份,只能心虚地把事都推到何掌柜身上,“回东家,前面来了客人,何掌柜让我们好好招呼着。”
凌小柔更奇怪了,这是来了什么客人?难道不知道福荣楼还没开业吗?
让三柱忙去,凌小柔继续背着手往前溜达。
一进酒楼,就看到一楼空荡荡的,伙计们大多都在后面厨房忙碌,只留了两个人在一位背对着她的客人身边服侍,而在那位客人面前,已经摆了不下七八道菜,更多的菜还在陆续往上端。
凌小柔不悦地喊道:“何掌柜?”
何掌柜正端着一壶小酒打算过去亲自给贺楼远斟酒,听凌小柔喊,忙应了声,小跑过来,“东家,有何吩咐?”
凌小柔指着那桌,“酒楼还未开业,你们这是做什么?”
何掌柜也怪为难,王爷不让泄露身份,说明东家不知道王爷是王爷。
不知道王爷是王爷,他们这么殷勤地服侍就有些说不通,又不能跟东家说:这事我们心里有数,您就别管了。
正为难之即,贺楼远转过身,朝凌小柔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凌小柔却好似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戏谑。
凌小柔火大了,虽然之前有想过贺楼远有可能不是她想像的混混头,可架不住心疼这一桌子菜啊。
万一他真是混混头,这次是威胁了屈鸿泽打算在这儿白吃白喝,这一桌子菜成本也不下五百两,更别提包场一样的待遇了,到时她难道去找屈鸿泽要银子去?
新仇加上旧恨,凌小柔当场发作了,“贺楼远,你这人还真是无赖!”
一句话吓的何掌柜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旁边服侍的伙计也都白了脸,新东家……真是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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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哟,您这还会笑呢?
贺楼远慢慢地举起酒杯,朝何掌柜扫了一眼,何掌柜立马跑过去将酒杯斟满。
一口酒喝下,见凌小柔已走到身边,双手叉腰,大有他再不回话就让人把他扔出去的架式,贺楼远才慢悠悠地开口:“又不是不给钱。”
凌小柔手一伸,“钱拿来!”
贺楼远刚想伸手掏钱,想到出来时一个人没带,他身上还真没钱,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个……出来的匆忙,忘带了。”
凌小柔一副早就看穿你的眼神让他好不懊恼,偏偏还真就拿不出来钱,王爷那又憋屈又无奈的表情看的何掌柜跟伙计们嘴角直抽,恨不得跳出来说:钱我给了!
凌小柔坐到贺楼远对面,向旁边伙计伸手,伙计愣愣地不知何意,凌小柔睨了他一眼,“筷子!”
伙计忙将筷子奉上,凌小柔将面巾向上抬起,闷头吃了起来。
何掌柜和伙计们都傻眼了,在宁远王面前还能放开了吃的,整个天下也数不出一巴掌来,不知等新东家知道面前这位是宁远王时,会不会后悔今日的举动呢?
贺楼远眼珠不转地盯着凌小柔看,换来凌小柔一个白眼,“看什么看?你不给钱,还不让我吃自家的东西?”
“没有不让你吃。”贺楼远摇摇头,目光却更加放肆了。
一直在脑海里想了很多次的樱桃小口终于一见端倪,还别说,沾了亮亮的油光,比盘子里的美味更加引人想吃一口。
若是能将面巾摘下去……贺楼远眯起双眼,仔细地将凌小柔的眉眼口鼻都记在心里,回去定要画出来好好欣赏欣赏。
凌小柔吃了一气,见贺楼远只盯着自己看,将筷子放下,指了一桌盘子摞着盘子的价钱昂贵的菜,叹道:“你其实不是来吃饭,就是为了给我填堵的吧?”
贺楼远从善如流地将筷子伸向盘子,“我也是来吃饭的。”
好吧,凌小柔已经确定,他真是来给自己填堵,吃饭只是顺便。
想到他有可能很强悍的武力值,凌小柔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几近哀求地道:“大哥,你行行好行不?我这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你也不能可一个**祸是不?”
贺楼远歪着头,看了凌小柔几眼,说出的话差点让凌小柔吐血:“别人做的菜不好吃!”
说完,嘴边扬起一弯幸福的浅笑,看在凌小柔眼里却似见了鬼,“哟,您这还会笑呢?”
贺楼远愣了下,笑容愈发的大了,“心情好,自然会笑。”
心情好?原来他有多少年心情没有好过了呢?不然为何这么多年都从没想过笑呢?
“我心情不好!”凌小柔恨恨地握紧筷子,指节都有些发白,狠狠瞪来的眼神更加愉悦了贺楼远。
“姑娘家要多笑笑。”
“你还有脸说?”凌小柔深呼吸,才没有冲动地一拳打在贺楼远的笑脸上,“说吧,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开酒楼了?”
凌小柔咬牙切齿,若是被她找到债主,她保证不揍死他,最多揍个生活不能自理。
贺楼远自然不能说其实将酒楼租给她就是自己的意思,只是淡淡地道:“屈鸿泽说的。”
接着继续举筷,动作潇洒至极,完全没有陷害了别人后的愧疚。
不得不说从凌小柔接手福荣楼之后,别看只有几天工夫,这菜的水准提高很多,就是嘴挑剔如他,都得承认这菜是真好吃。
凌小柔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心里把屈鸿泽恨上了,难怪她这边酒楼刚租下来,还没等开业,贺楼远就闻风而来,看来下次再见到屈鸿泽这桌酒菜钱就管他要了。
冤有头、债有主,能找到罪魁祸首就好!
凌小柔的心情明朗了,放下筷子,朝贺楼远笑道:“您慢吃!”
起身离席,贺楼远只觉心在她看似温柔却隐含杀气的笑眼中猛地狂跳几下,伸手抚上心口,那里似乎因她的离开而空了。
凌小柔走出几步,回身看了过来,贺楼远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而凌小柔的目光却只在他的脸上扫过,片刻不留。
“何掌柜,过来一下。”
“东家,有何吩咐?”何掌柜早就被凌小柔的霸气给惊呆了,能在宁远王面前大吃特吃的人不多,更别说还能让宁远王露出笑容的。
整个蓟城谁不知道想看到宁远王笑容,那可是比听鬼哭还难呢。
还看不出这位新东家在宁远王的心中的重要,他这半辈子就算白活了,自然对凌小柔的态度更加尊敬了。
而此时,凌小柔目光中冷意森森,曾经名下有多家餐饮酒楼的她,自然不是只会做一手好菜的娇娇女,气势放开虽比不得贺楼远在战场的杀伐中历练出的煞气,却也足够让何掌柜冒出一头的冷汗。
凌小柔见火候差不多,才冷着脸问道:“何掌柜,我且问你,酒楼尚未开业,你为何自做主张招待客人?还是……”
想说还是个不给钱的客人,可朝贺楼远那边望了眼,见他吃的自得其乐,似乎心情更好,完全不受这边的影响,将后半句话吞回,只冷冷地望着何掌柜。
何掌柜想哭,他明白凌小柔的意思,可那位也不是他敢得罪的,只能唯唯诺诺地认错,顺着之前贺楼远的话道:“小的是看这位客人是屈二公子认得的,才会……”
屈鸿泽,果然是你!
凌小柔粉唇微弯,“行了,我晓得了,不过,下次这人再来酒楼,不论谁的面子,都不许给吃的!”
没说直接乱棒打出去已经是凌小柔给贺楼远留面子了,可听在何掌柜耳中当时就让他傻眼。
下次宁远王再来,他也不敢还不给吃的啊,两边都是主子,他谁也不敢得罪,夹在当中真是受罪。
凌小柔说完,再看贺楼远,虽说她和何掌柜的语调都不高,可酒楼里静静的,那些话肯定是听得到,偏偏人家大爷还坐在那里吃的心安理得,就像说的别人似的,惹的凌小柔送上一记白眼。
这人就是脸皮厚,也不知这事做了多少回了!
本来她对何掌柜是有怨气的,可既然这里面有屈鸿泽的事,她也明白何掌柜的为难,更知道何掌柜是精明的,能够撑起一个福荣楼能力毋庸置疑,就是想换掌柜,在人生地不熟的蓟城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得到,找到了也不一定敢信任。
总不能让大字都不识的凌成捧着帐本在福荣楼坐镇吧?
今日敲打过他,只要往后记得不再犯,知道谁才是他现在的东家,这人还是可用的。
就在凌小柔打算回后院好好想想怎么找屈鸿泽讨饭钱时,福荣楼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从外面走进一群人。
“有人没?吃饭!”
走在前面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在他身旁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媳妇,再后面跟了十几个腆胸叠肚男人,瞧着不像来吃饭,倒像是来砸店的。
凌小柔眼中厉色一闪,别人她倒没注意,一眼看到的就是跟在壮汉身后的小媳妇,不正是之前李氏几人在街上遇到的余氏?
她这时候带着一群壮汉过来,想也知道是奔着凌睿溪来的,只是凌小柔不会让她得逞。
不说之前她卷了银子丢下原主和孩子,就是如今凌睿溪已明确地说了不愿跟她走,凌小柔也不会让她带走孩子。
何况,凌睿溪姓凌,是凌家的根苗,在这个注重血脉的时代里,哪有让她带走跟别人姓的道理?
凌小柔不动声色地盯着那群人,店里的伙计也不是摆设,就是来闹事的也轮不到她这个东家出面。
离着门口最近的伙计小跑过去,“客爷,小店尚未开业,若要吃饭还请三日之后,开业了再来。”
壮汉眼一瞪,看向贺楼远那桌,伸手一指,“你莫要唬我,凭什么他能吃饭,我们不能吃?别是看他长的好,你们东家要养小白脸吧?”
说着发出‘桀桀’的怪笑,完全没注意到酒楼伙计们一瞬间那犹如看死人的目光。
余氏轻轻扯了扯壮汉的衣摆,“有话好好说,毕竟这里是宁远王府的产业。”
壮汉撇嘴,“谁不知这间酒楼换主人了?早就不是宁远王府的产业,再说,就是宁远王府的,还能阻止我要回自己儿子?”
伙计们听迷糊了,凌小柔却听明白了,这人八成就是余氏后来改嫁的男人,这次的目标是凌睿溪。
只是他们说的是什么话?这里是宁远王府的产业?怎么没人告诉过她?
转念又一想,屈鸿泽是宁远王府的表少爷,在蓟城开酒楼,也真要靠着宁远王府的势力,若真说起来,福荣楼还真算得上是宁远王府的产业。
如今她接手了福荣楼,以宁远王府干表小姐的身份,酒楼倒是不怕有人来闹事了,正好拿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立立威。
既然对方表明不是来吃饭的,凌小柔走上前几步,冷着脸看了余氏一眼,才将目光落在壮汉身上,“你口口声声说要认回儿子,不知哪个是你儿子?”
壮汉见过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虽然脸上被面巾遮住,可从那眉眼之中也能看出几分俏丽,想必就是余氏所说的那个长的很美的小姑了。
当时将手一搓,‘嘿嘿’贱笑道:“小丫头,你藏了我儿子不还,可不是故意要引我来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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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只怪命不够长
壮汉一句话触了某人的逆鳞,比被说是小白脸还让他火大,贺楼远一记充满杀意的眼神望过去,何掌柜心领神会。
“伙计们,福荣楼也是能让人来撒野的地儿?操家伙,给我往死里削!”
一声令下,从没被人挑衅过的福荣楼伙计们顿时各操家伙,板子、棒子、凳子都成了趁手的家伙,闻声而来的大厨、二厨、杂役们更是一把把菜刀、骨刀、砍柴刀,统统举过头顶。
这要把人往死里砍的气势还真把壮汉给震住了,之前那些气焰‘噗噗’地就灭了,瞧那明晃晃的大刀,谁看谁腿肚子抽抽。
毕竟是宁远王府余威还在,真砍死几个闹事的,也没人敢管。
伙计们不屑地盯着对面的一群人,就这点胆子还敢来福荣楼闹事,真是耗子给猫拜年——找死!
“还打不了?”见只是亮出家伙就把人吓住了,贺楼远不满意了,他这还等着见血呢,若是不能一次就把福荣楼的威名远扬,日后他不在蓟城时,再有不长眼的人来福荣楼闹事,吓到他中意的女人怎么办?
之前只是想瞧瞧这些人来的目的,如今什么目的都不重要了,大刑之下有什么目的还怕问不出来?
不过,瞧瞧凌小柔一见动手就闪着兴奋光芒的双眼,她真会吓到吗?
与之前在竹村时势单力孤不得不低调不同,如今有了屈家甚至是宁远王府的后台,凌小柔也是打架不怕事大的主儿。
正想着借这些伙计的势,让余氏知道知道,如今的她不是谁都能来撩扯的。
还有那个嘴里不干不净的东西,待会儿一定要特别‘关照’。
听了贺楼远话意中的不满,伙计们哪里还能因为将对方吓住而自得?这可是王爷要看的,他们就是人脑袋打成狗脑袋,那也得往死里削!
‘咣’的一声,福荣楼大门在身后被关上,两个手执大棒的壮硕伙计往门前一站,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剩下的人一通棍棒下来,来闹事的人都抱着脑袋满处转窜,就是逃不出于他们来说堪比森罗地狱的福荣楼。
好在,打架这些事都由伙计们动手,大厨们只是在旁边加油助威,不时再下下黑脚,不然这些人就不只是头破血流,而是缺胳膊断腿了。
凌小柔早在动手之初就躲到贺楼远身边,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时候站在他身边比较安全。
贺楼远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好似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除了动手的伙计,剩下的人都在凌小柔与贺楼远身边围成一圈,若是有哪个闹事的被打过来,就是众棒侍候。
没过多久,那些闹事的就在地上躺成了一片,‘哎哟’声不断。
凌小柔从伙计身后走出来,看着倒很满意,就是这群伙计只打男人不打女人让她不爽,明明一切都是余事惹来的,为毛她还完整无缺地藏在一根柱子后面瑟瑟发抖?
凌小柔找了半天,才从衣服上看出哪个是余氏的新男人,实在是被打的挺惨,都看不出模样了,可见这位是重点被招呼了。
凌小柔走到男人身边,拿脚尖踢了踢,男人身子一僵,眼睛闭的紧紧的,装起死来,凌小柔‘嗤’的一声冷笑,“三柱。”
举着棒子跟在凌小柔身后保护的伙计三柱立马应道:“在!东家有何吩咐?”
凌小柔指了指男人,“这个打死了,拖出挖个坑埋了吧!”
男人眼皮一跳,却还硬撑着没动,他在赌凌小柔不敢草菅人命。
余氏听了受不了了,她都当了一回寡妇,难道还要当第二回寡妇?
从柱子后扑出来,跪在凌小柔面前,抱起凌小柔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小姑,算嫂子求你了,放过尤力吧!”
凌小柔鄙夷地盯着余氏看了许久,才将腿从她的手中抽出,冷声道:“这位大嫂可莫要乱叫人,我家姓凌,你男人姓尤,我怎会是你的小姑?”
余氏听了,坐到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嫂子知道你恨嫂子改嫁,可你哥人都没了,你难不成还要嫂子为你哥守一辈子?嫂子还年轻,守不住哇……”
看她哭都要保持三分美感的做作,凌小柔被气乐了,“我还真没想着要你为我哥守一辈子,可你这改嫁的也太快了,我哥那边战死的消息才传回来三天,你转身就丢下溪儿,卷了家产改嫁,哪怕你给我哥守上三个月我都不怪你,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
余氏自知理亏,低着头半晌不语,眼珠子却是转了又转,最后将头抬起时,一脸的悲戚,“千错万错都是嫂子的错,小姑要打要骂都使得,只求小姑看在你死去哥哥的份上,让嫂子见见溪儿,嫂子给你磕头了。”
说着,一头磕在地上,倒是让凌小柔有气也发作不得。
若是余氏真要看孩子,凌小柔倒不会阻拦,可她带了这一群男人来,不但看着不像好人,嘴里更是不干不净,让她怎么放心让凌睿溪出来?
想想,凌小柔道:“你要看溪儿,我自然不会拦着,可你带着这一群人来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还要抢人?”
余氏道:“当初是嫂子鬼迷了心窍,才会抛下溪儿,每每想起都悔不当初,原本想着回去求溪儿和小姑的原谅,可嫂子实在是没脸见小姑。直到白日里在街上见到大伯娘和溪儿,才知道你们来了蓟城,嫂子就想着小姑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多有不便,不如将溪儿还给嫂子,让嫂子母子团圆吧!”
说完,又要磕头,被凌小柔躲开。
若是余氏说这话时眼珠子不那么转来转去,凌小柔或许会相信她是真心想要认回儿子,可她说话时不但眼珠子转来转去,里面还带着心虚,让凌小柔如何能信她?
再说,凌睿溪别看才五岁,却比同龄的孩子懂事不少,既然他都不愿跟亲娘走,凌小柔也舍不得让他离开。
何况那尤力看着也不像好人,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别转回头就把凌睿溪给卖了,到时后悔都晚了。
凌小柔道:“你先别急着磕头,溪儿也不小了,就是你想认他,也要看他想不想认你。”
余氏面露喜色,只当凌小柔也觉得大姑娘带个孩子是累赘,有心要将凌睿溪给她,忙道:“这点就请小姑放心,哪个孩子不想要亲娘?溪儿定是愿跟嫂子回去的。”
凌小柔冷笑,“你且别高兴的太早,只凭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还真不好说。你且在这等等,我先去问过溪儿愿不愿见你再说吧。至于要让溪儿跟你回去,想都不要想,溪儿姓凌,是凌家的骨血,断没有跟你去姓了别的男人姓道理。”
望着凌小柔离去的背影,余氏露出恨意,想从地上起身,起到一半就听到犹如能将人冻死的声音道:“谁让你起了?跪下!”
余氏一哆嗦,双腿忍不住就跪了回去。
顺着声音瞧去,就见此时整间酒楼唯一坐着的那桌,贺楼远面无表情,一张俊美的脸竟好似冥府的阎罗一般。
喝止住余氏起身的动作,贺楼远轻飘飘地道:“何朗,让人将敢来福荣楼闹事的拖知府那去关几天。”
何掌柜领命,让伙计们将躺了一地的人包括尤力在内都捆了结实,一人拎了一只腿就拖出福荣楼,奔几条街外的知府衙门拖去。
有敢出声求饶的,一棒子照脑袋削下去,顿时都清静了。
余氏吓的瑟瑟发抖,贺楼远目光转来,冷哼道:“你也要人来拖吗?”
余氏‘嗷’地一声惨叫,从地上窜起来,冲出福荣楼,朝着与知府衙门相反的方向跑了。
“要追吗?”何掌柜直皱眉,在他看来这些事都是这个女人惹来的,真放跑了她,还怪不甘心的。
贺楼远扫了一眼,“派个人跟着就是了,若是不规矩的……哼!”
一个‘哼’字代表了一切,何掌柜心领神会,女人又如何?惹上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儿,若还不知好歹,那只能怪她命不够长。
使个眼色,立马就有人朝着余氏跑走的方向追去。
转眼之间,之前还有些拥挤的福荣楼清静了,除了留下来侍候的伙计和何掌柜,就只剩下继续吃一口菜,喝一口酒的贺楼远。
若不是地上还残留着道道血痕,还有被砸坏的桌椅,平静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当凌小柔带着板着小脸的凌睿溪出来时,也被眼前干净的场面给弄糊涂了。
“人呢?”
何掌柜忙上前道:“回东家,刚刚知府衙门的人巡逻路过,都带走了。”
“那伙计们呢?”
“伙计们跟着去作证了。”何掌柜答的理直心不虚,好似真相就是如此。
凌小柔松口气,说实话,她还真不愿意凌睿溪见余氏,毕竟人家是亲母子,就算凌睿溪心里再恨余氏,也难免会心软伤心。
被知府衙门带走了更好,至少能消停一段时间。
凌睿溪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丝不忍,但很快坚毅取代了一切。
既然当初那个女人不顾自己和姑姑的死活,做出让人发指的事,如今又凭什么想得到他的原谅?
从此后,他有的只不过姑姑一个亲人罢了。
!!
037 买田很便宜
酒足菜饱的贺楼远心满意足地走了,望着他潇洒而去的背影,凌小柔在心里默默地打着小人。
若不是想着钱能从屈鸿泽那里要回来,凌小柔真想把他也捆巴捆巴送知府衙门去,让他和余氏带来那帮敢来福荣楼闹事的一起关着。
带着凌睿溪回到后院房间后,凌小柔越想越不对劲,贺楼远和何掌柜都说是屈鸿泽让他来福荣楼的,可瞧着何掌柜和伙计们那恭敬劲,就是屈鸿泽亲自来了也没见着过。
更别提一桌子价钱不菲的酒菜,可真是下足的老本,下足了功夫,就算都是慷她之慨,但态度却作不得假。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贺楼远真不是混混头?那么,他真正的身份又是谁呢?
凌小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哄着凌睿溪睡下后,凌小柔就躺在床上,从第一次见到贺楼远开始,仔仔细细地回想,想着想着……睡着了。
梦里,无论走到哪里,贺楼远都像个阴魂似的跟着凌小柔,白日里严肃冷峻的脸变得无赖又谄媚,凌小柔抡起棒子打人也打的全无压力。
几次见面所受到的憋屈,总算在梦里都还了回去。
第二天,凌小柔神清气爽地起床,想到梦中场景还不时地偷笑。
吃过早饭对何掌柜再三交待,若是贺楼远再来,先看钱,没钱就算是天王老子让来的,也不招待。
何掌柜苦笑着答应,凌小柔这才同李氏说了声,由两个伙计陪着,带凌睿溪出去门了。
手头上的银子经过两天的试吃又多了不少,过几日福荣楼再次开业,也会银子不断,凌小柔就动了买地的心思。
就算没真正在古代生活过,凌小柔也知道,在盛世时,土地就是最靠得住的财产,有了土地,不管是租出去收租子,还是雇了佃户耕种,地主们都是管赚不赔。
虽说大衍国刚刚经历了长达十几年的战乱,但大局初定,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耕地的价格也在慢慢升高。
若是此时不买的话,用不了几年,土地的价格很可能就是几倍甚至几十倍。
虽说买地也有风险,可机遇也同时存在,凌小柔很愿意赌上一把,赌赢了就是身家富有的地主婆,赌输了也不过损失一些钱财罢了。
能为子孙后代留下安身立命的财富,怎么看都值得一赌。
她总不能只靠着一间租来的酒楼过一辈子吧?
想通之后,凌小柔行动也很迅速。
要知道哪里有土地卖,自然要向消息灵通的人打听,说到消息灵通的莫过于酒楼之类的场所。
而凌小柔是做什么的?她可是福荣楼的新东家,真想打听个事还难吗?
身边带着的两个伙计都是福荣楼数得上的伶俐人,除了三柱,还有一个叫四喜的,都是凌小柔观察过后最满意的。
能在福荣楼做伙计,无论是眼力还是口才那都是一流,三柱、四喜更是这些人中拔尖的,今日带出来,就是想让他们帮着寻几顷可买的良田。
三柱、四喜一听东家带出来是为了让他们帮着买田,那可是东家对他们的信任,当时就鼓足了劲,一心将事给东家办好。
三柱道:“东家,之前因受战乱之苦,很多人离乡背景,良田无人耕种之下由朝廷收回,去年倒是卖出一些,只是有规定买田者不拘善田恶田,都是连在一块儿卖,每次买卖最低不得少于五顷,其中旱田水田参杂,更有一些河沟也在其中,真正愿买者却是不多,都怕再遇上天灾**,这银子都打了水漂,卖了一年有余也不过卖了几户。”
凌小柔一听有门,她还真不怕田多,就怕田少了不够种,“不知这些田地都是如何卖的。”
四喜道扳着手指算:“无论旱田水田还是河沟子都是按每亩一两银子来算,每顷有五十亩,最低买卖不得少于五顷,也就是二百五十两,东家若真是要买,去衙门说说,二百两也就足够了。”
凌小柔点头,又问了几个问题,三柱和四喜都回答的很详细,凌小柔越发坚定了要买田的决心。
在别人看来田地里的河沟没有用处,只是白白往里面丢银子,在她看来那也是来钱的路子。
河沟里可以养鱼,养蟹,还可以种藕、种菱角、种茭白,水面上还可以养鸭子养鹅,这些若是养好了,所赚收入不会比旱地少,而且离着河沟近的田地也不怕干旱缺水。
重要的是如今田地便宜,正好趁着别人都不愿买,她还可以好好地压压价。
由三柱和四喜带着去了知府衙门,凌小柔和凌睿溪由四喜陪着坐在偏堂等候,三柱直接将师爷请到一旁,两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师爷不时朝这边看过来,表情也由之前的桀骜变得小心翼翼,最后更是唯唯诺诺地只顾着点头了。
两人说好之后,师爷还过来向凌小柔见了礼,这才离开,说是找知府商议卖田一事。
凌小柔也没在意,或许是三柱跟师爷说了自己是屈家义女的事吧,怎么说如今她也是跟宁远王府扯上关系的表小姐,师爷态度恭敬也没错。
过不多久,一身知府官服的知府就一阵风似的由打后堂出来,先是朝凌小柔拱手一礼,“不知表小姐大驾来临,下官有失远迎了。”
凌小柔忙弯身还礼,倒是确定三柱跟师爷说起自己宁远王府表小姐的身份。
知府姓张名书祺,年纪不过三十出头,长的也是白白净净,一脸的书卷气,但人看起来越是精明干练的,说话也是一团和气,凌小柔对他很有好感。
能在蓟城这地方做知府,想必也是宁远王信任的,这样算来倒不怕他会在买田一事上欺瞒自己。
都说认识人好办事,张知府早在师爷那里知道凌小柔是来买田的,当时就让师爷将记录要卖田地的册子拿出来,将上面详记的好田一一指给凌小柔看。
凌小柔逐字细看,上面还真是好田,水田、旱田无一不是在后面写着善田二字,只是她之前中意的河沟却一处都没有。
凌小柔忍不住问道:“张大人,我想看看那些有河沟地田地,可有?”
张知府一愣,“表小姐,实不相瞒,那样的田地有是有,只是河沟占了两成,连通了二十多顷地,若是要买,这二十顷地也是要一同卖的。”
凌小柔点头,“二十顷地倒是不多,若是方便,不知可否让人带我去看看。”
虽然凌小柔一心想买那些田地,但没看过之前她也不好说那些田地真能满意了,谁知道实际情况如何?万一除了河沟都是不长庄稼的瘦田,每年光是交官粮都得亏大了。
张知府又劝了几句,无奈凌小柔铁了心,只能无奈地放弃,反正地也是要看过再买,或许表小姐看过之后,就会对那样的田地失去兴致,也不怕他在王爷那里落下个欺瞒骗卖之罪。
若是别人或许打发个差役领着去就是,就是再高看一眼,由师爷带着也就足够。
可之前师爷来报,这位可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如今更是福荣楼的东家。
想到昨夜被福荣楼的伙计以宁远王的名义送来的那群人,知府就是再蠢笨也该知道这位表小姐与宁远王的关系不一般,哪里还敢怠慢?
将府衙的事跟师爷交待好了,张知府便亲自带人陪着凌小柔去看地。
凌小柔倒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只当张知府是个事事亲为的好官,坐上由知府衙门提供的四人抬小轿,奔着城外而去。
出城走了半个时辰,由城门到地头又走了半个时辰,坐在小轿里被颤的昏昏欲睡的凌小柔不由得感叹:小轿坐起来真没有马车来的带劲。
下了轿,张知府没有直接引着凌小柔去看那二十顷带有河沟的田地,而是先在旁边好田那里转了一圈。
凌小柔不得不承认张知府建议她买的都是上等好田,虽然此时还都荒着,可看上面茂盛的蒿草和土地的颜色,也是不可多得的。
凌小柔当然不愿放弃这样的好田,不过五顷地,连着那二十顷带有河沟的田地,就算都买下来也不过二百多两银子,只要等福荣楼开业,买田地的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凌小柔心中有了计较,脸上也带出满意之色,正当张知府暗松口气,只当凌小柔放弃要买河沟田时,凌小柔却道:“有劳张大人再带我去看看那二十顷地。”
张知府一口气要松不松,卡在喉咙里,呛的他一阵猛咳,旁边的三柱忙给张知府一通拍,直到顺过气,张知府才苦着脸道:“表小姐,你就饶过下官吧,不瞒表小姐,这二十顷地也就是唬唬别人,其中有三成都是河沟,就是想种水田都难,剩下的两成瘦田,也就靠近河水的五成是上佳的水田,真把这样的田卖您了,将来若是被王爷知晓,下官可是吃罪不起。”
凌小柔皱皱,很不喜欢这样有事没事就把她和宁远王扯在一起,虽然她名义上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可实际呢?她现在除了当初在高县时匆匆一瞥的背影,连宁远王长的是圆的是方的都不知道呢。
见凌小柔不高兴了,张知府叹口气,“既然表小姐一定要看,下官带您看去就是,可是否买下,表小姐就要再斟酌一二了。”
!!
038 买地买人
正如张知府所言,眼前这二十多顷田地被一条七拐八弯的小河沟贯通,若要去除河沟丈量难度很大,只好连着河沟一同算在田地之中。
河水清澈,河中游鱼可见,深水处片片荷叶长出水面,水鸟在荷叶间追逐,若是到了开花时节定是荷香十里的美景。
说是河沟,浅处一两尺,深处最深可达十尺。窄处也有三五米宽,最宽处一段有近一里的水域更是有十多米宽,若是放舟其上,微风拂面,不知该是如何的惬意。
最让凌小柔喜欢的就是挨着河边不远处盖着的一处庄子,虽然不大,住个百十来人也不成问题,将来就是雇人也可以住在这里。
凌小柔一见便喜欢上这片田地,再看过靠着河边略显湿润的黑色泥土,以及稍远些的褐色土地,倒都是些良田。
凌小柔当时就决定了,这二十顷地,以及边上那五顷地都要了。
张知府急的直跺脚,“表小姐,你可要想好了,虽说买地所费不多,每年的官粮可不少,算上河上不能种田的大小,若是年景不好,剩下那些田地所出可够交官粮?”
凌小柔笑道:“多谢张大人提醒,小女子乃是农家出身,自幼也是种过粮的,至于这条河,我自有它用。”
见凌小柔心意已决,张知府也不好再说别的,暗中却想定要将这件事报给宁远王,就算将来表小姐亏了,也怪不到他身上。
颤巍巍的小轿再次将凌小柔抬回知府衙门,顺道就将地契给立了。
张知府在价钱上给了凌小柔很大优惠,二十多顷河沟田,虽在契约上写明是善田,张知府却都给按了恶田来算,每亩只收半两银子,一顷地也不过二十五两,还去掉一些可以建造庄园的地方,总共算成二十顷,五百两银子。另五顷良田算成二百两,总共七百两。
这样一来,就算将来凌小柔种不下去想要卖田,价也能提的高高的。
凌小柔当时就将七百两的银票拿出,这二十五顷田就归了凌小柔。
张知府一再向凌小柔保证,若是那二十顷河沟田挣不回税粮银子,他还可以帮着卖出去,凌小柔知道他是好意,很诚恳地道谢了,虽然在凌小柔眼里这河沟比田地还要赚钱,但这话现在说了别人还当她是说空话,不如就等将来用事实说话。
告辞时再次向张知府道谢,并说将来若是还想买田,还来找张知府。
听的张知府不住苦笑,不说这些田是半卖半送给这位表小姐的,若真是收不回交官粮的收成,他在宁远王面前也讨不得好。
福荣楼里有何掌柜坐镇,这些田地凌小柔就打算交给凌成来打理,一部分可以租给佃户耕种,秋后收些租子,这样的不怕偷懒,只要把该交的租子交齐,别的都很省心。
一部分雇人来打理,按月发给工钱,秋后赚了钱都是自己的。
凌小柔想的很好,除了靠近河沟的几顷地之外,都租出去,不租的就种些受厨艺限制,还不太被人接受的东西,比如藕,比如茭白之类的水生菜。
这里的人都知道莲子能吃,却不知道莲子的根也是很好的菜,凌小柔就想等莲藕成熟之后,就将藕的做法推广一下,到时还怕藕卖不出去?
若是在福荣楼再加工好了卖,那价更是高了去了。
就近河边的地方还可以围起来,养鸭子、养鹅,不但都是上好的烤肉材料,它们生的蛋也营养丰富。
只要用细密的铁丝网将一段河流拦上,就可以养一些肉质鲜美的河鱼,鲤鱼、草鱼、黑鱼、鲫鱼……不但可以卖,还可以提供给酒楼使用。
在水域宽阔的地方还可以建成垂钓园,或是像竹村一样的集餐饮与玩乐为一体的农家乐。
河里有鱼,水上泛舟,丝竹声声,当得上人间仙境了。
凌小柔是看出来了,不论古今,这人都是爱玩的,只是这时代能玩的太少了,她只要迎合这个时代的特点,再将农家乐办得高档一些,还是很有钱途的。
越想前景却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人手不够。
于是,回到福荣楼凌小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何掌柜写了几张招工的告示。
租田的佃户要招,给自己种田养鸭侍藕的长工要招,就是老妈子和丫鬟也要招,有了农庄也要管事是吧?当然也要招。
一张贴在了门外,一张贴在城门,另外几张让三柱和四喜都拿到城外的乡下张贴,若是有人有意,他们也可以酌情处理了。
对于新东家的信任,三柱和四喜都喜上眉梢,做起事来更是用心。
告示不过贴出去一刻钟,就有很多人来福荣楼自荐。
有要租田的,也有要种田的,还有养鸭养鹅的,凌小柔忙不开,不得不把悠哉喝茶的何掌柜拉来帮忙。
这两年蓟城的人口越来越多,很多后来的人口在城里住不下,便不得不住到乡下去,可住在乡下没田地,又没有生存手段,日子过的很艰难。
城外虽有田地,可都是五顷放在一起卖,在凌小柔眼里买五顷地的二百多两银子不算什么,可在大多数人眼中,那就是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到的钱。
就算他们想种地也没地可种,只能租种别人家的田地,只是田地就那么些,除了自家种的也没多少能往外租,人又实在太多,所以当看到凌小柔贴出招佃户的告示之后,那些一直苦于无地可租的人第一时间就想过来将地租下,生怕来晚了地被别人租走。
凌小柔也没想到要租地的人那么多,她的田地还没划分好,万一出现一亩地租给多户的情况就不好了,只是将这些来租地人的信息记录下来,等过后量好之后,决定由谁来种,再另行通知。
除了来租地的佃户,更多的则是想要为凌小柔做工的,凌小柔也都是记下来,让他们过几日再来。
就算地大部分都租出去,剩下的也不少,只靠着凌成一个人肯定是管理不过来,再说让他给别人做工行,真做起管事也未必能胜任,凌小柔就想再找几个得利的助手。
把想法与何掌柜一说,何掌柜不解地望着凌小柔,“东家,多数人家管事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这样用着才放心,若是在外雇来的,不服管教不说,谁能保会不会卷了银子跑路,用着也不安心啊。”
凌小柔听了直叫惭愧,虽然她到这个时代也有一段时间了,思想上一时还很难转变,虽然不觉得人人平等,但买卖人口这种事,她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不过一想也是那么回事,都说入乡随俗,就算她不买奴才来用,别人也会买,而且,这样买来的人,卖身契拿在手上,用着也放心,最多就是对他们好一些罢了。
派人去将蓟城最有名的人牙子都找来,说明要买的是什么样的人,最好还是一买就是一大家子那种。
伙计去了没多大工夫,身后就跟了一大群人回来,听说是福荣楼的新东家要买人,那些人牙子可都是把手底下最好的人都带来了。
就算不是为了多得几个赏钱,跟宁远王府扯上关系的,谁又敢怠慢了?
凌小柔一看这上百号人也有些傻眼,她只是想买两个能管事的人和侍候的丫鬟婆子,这一大群她要怎么挑啊?
好在凌小柔也是见过世面的,坐在桌后,等人牙子们向她见过礼后,也不急着问话,手上端着茶水,边喝边拿眼在这一百多号人脸上慢慢地扫过。
人牙子见福荣楼的新东家竟是个年轻的姑娘,都很惊讶,却没一个敢怠慢的,别说是福荣楼的新东家,就是宁远王府的三等丫鬟,在他们面前那也是矜贵的。
虽然只是随意看了一圈,凌小柔大概也对这些人有了一些印象。
至于选人还是交给何掌柜来做,他在这行也是多年,选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那些眼珠子乱转的、畏畏缩缩的、看人眼光不正的,他一个都不会留,若是一家子中有一个让他不满意的,这一家子也是一个不留,这样一来就有一多半的人不合心意了,只剩下五十多人。
其中一家五口的两户,一家四口的两户、一家三口的三户,一家两口的五户,剩下十六人,男五人、女十一人。
凌小柔对于一家三口中的一户人家多留心些,这一家三口是一个老太太带着儿子媳妇,虽然是卖身为奴了,可衣着干净,一脸正气,尤其是这家的儿子,即使是到了此时还依然挺直的脊梁,站在一群人中就好比鹤立鸡群一般。
凌小柔暗自点头:看得出这家人从前定是出身不凡,也就是落了难才会卖身为奴,用好了倒是可成为助力。
只是这样的人多半也是桀骜不驯的,若是不能彻底收服,倒是给自己填堵。
留不留呢?凌小柔还是很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听何掌柜的。
何掌柜问道:“你们之中有谁识字?会看帐本?”
一家五口中有一户走出一个男子,四口的走出两个男子一个女子,十六人中有三个男子、两个女子站出来,不出凌小柔意外的是那户被她看好的三口之家的老太太和儿子媳妇都站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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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吉祥如意
何掌柜让人备了纸笔,当场背了一首诗让他们写,结果有一半人不是字写的不对,就是字写的太丑,还有两个手里拎着笔,比拎着刀还沉,写出的字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些人自然是不合格,尤其是那两个自己都不知道写什么的,如此不诚实,就是真在别处有才也留不得。
剩下会写会认,就是写不好的,不能做为管事,倒可以留做他用。
而写的还能入眼的那些人里,被凌小柔特别留意的三口,字迹端正大气,自成风骨,倒是让何掌柜另眼相看了。
写完了字,何掌柜又出了一道在他看来很简单,却难住了很多人的算术题,这样连最简单的算术都算不明白的,就算留下来往后也不能让他们管帐。
终于,一番考核下来,何掌柜最终给剩下的只有十四人,那一家三口赫然在列,至于最终留不留还是要看凌小柔的意思。
凌小柔对何掌柜的选拔很满意,再说这也是让何掌柜觉得自己被信任的时候,最后,就按着何掌柜选定的将这十四人留下。
除了那一家三口之外,还有一家是儿子带着一个老娘。
本来何掌柜很中意那个长的高高壮壮,一看就有把子力气的儿子,可他那个老娘脸色蜡黄,一看就像生病的样子,何掌柜本意是不想留的,只是在问到那家的儿子,可愿一个人过来时,那儿子瞪着眼,抿着唇,“饿死,也不抛下老娘!”
一句话说的何掌柜感动不已,在征求了凌小柔的意见之后,最终这母子俩都留下来了。
没有人被留下的人牙子就带着他们的人离开了,有人留下的就等着和凌小柔交换卖身契。
换好卖身契之后,这十四人就都是凌小柔家的下人了,他们的称呼也从东家改成‘大小姐’。
因后院住不下,除了留下两个年轻端正的小姑娘跟在身边侍候,剩下的人凌小柔让人带去河边的庄子里住。
临走之前,凌小柔给每个人都安排了要做的事,到时看他们的能力就可以决定谁来做什么。
凌小柔更是让人去给那个孝顺儿子的娘请了郎中来看,那个孝顺儿子当场就感动的跪地上给凌小柔磕了三个响头,就是下辈子牛做马都要报答大小姐的恩情。
凌小柔摆手,“既然买下你们,自然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我也不要你下辈子做牛做马,这辈子帮我把事做好就成。”
在凌小柔看来,若是她不买下他们,那个做娘的肯定活不过几日,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不差那几个钱,能帮一把总是好的。
而且,看那家的儿子也是孝顺的,这样的人一般都懂感恩,不论能不能救活他娘,将来他都很可能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做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宁远王府门前,张知府一脑袋汗地等在那里,过了许久,进去通报的守门军总算出来了,引着张知府王爷书房旁的偏厅。
一进偏厅,即使没抬头,张知府都能感受到从贺楼远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腿肚子就有些发颤。
明明王爷平日里很体恤手下人,也少有动怒,可每次一想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张知府就怕的话都说不清楚。
若不是担心表小姐买了注定要赔钱的田地,怕被宁远王怪责,他至于急巴巴地过来陈情?
贺楼远品着茶,听张知府将凌小柔买下二十多顷地的事说完,在得知那二十多顷地中竟有三成左右是不能耕种的河沟,贺楼远倒没像张知府那样认定凌小柔会赔钱。
手指轻击桌面,沉吟片刻,“嗯,本王知道了!”
张知府一直垂着头,不敢与贺楼远对视,当听到此言,惊讶地抬头:这就完了?
宁远王太过平静,若不是觉得表小姐不重要,就是王爷不差钱,随表小姐去玩了。
不管怎样张知府的心放下了,就算将来表小姐真赔了银子,也怪不到他身上,大不了他将那些地再帮着表小姐卖出去就是了。
张知府告退了,贺楼远却对凌小柔的那二十几顷地生出兴致。
若说种田凌小柔肯定要比自己有经验,什么样的地种什么样田,多少田地种出的粮食够交官粮她不会不知道。
既然她敢一口气买下二十几顷河沟地,想必心中自有计较。
若是旁人他或许还会担心,但是换了凌小柔,他很自信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或许她有什么能够将河沟都利用起来的赚钱法子呢。
就算她真没有什么法子,单纯的就是好玩,不就是官粮嘛,谁交多少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蓟城周遭几座府县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了,因从前连年征战,国库里拿不出饷银,要宁远王自己解决粮饷的同时,这些府县每年所收的粮食也不必上缴国库。
不过二十多顷地,若真能让她高兴,就是二百顷、二千顷又如何?
何况,他就是觉得凌小柔有本事用别人买来赔钱的地,赚出别人无法想像的财富。
“来人!”贺楼远一声轻唤,在门外随时守着的庆生走进来。
“王爷,有何吩咐?”
庆生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早在张知府跟王爷说起表小姐买下不可能赚钱的田地时,他就觉得今天这是有好事临头。
果然,王爷这是有事要他去做了。去哪里?还用问?自然是表小姐那里了!
一想到各种美味的烤肉和美食,庆生忍不住吞下口水,他一定不会忘了给王爷带的。
贺楼远看他一副心都要飞出去的神色就来气,他忙着处理公务,都没时间去见凌小柔,怎么可能让庆生如意了?
只是念头一转,贺楼远道:“让陈管家来见本王。”
庆生直眼,掏掏耳朵,“王爷,我没听错吧?是让陈总管来见您?”
贺楼远冷眼睨来,吓的庆生一缩脖子,“得,末将这就去。”
说完,一溜小跑出了书房。
贺楼远心情好了,在他没机会亲自去吃凌小柔做的美味时,凭什么就让别人如意了?
看庆生那一脸馋相,活该让他只能想不能吃!
陈总管被庆生催着跑过来,五十多岁的老头累的气喘吁吁,“王……王爷您找我?”
“嗯,一会你去庄上挑两个得力的管事给表小姐送去,就说是太妃让你送来的。”
贺楼远对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陈总管感情很深厚,说话也比别人温和,将事情交给他办也更能放心。
陈总管当然知道表小姐,人老成精的他还是很期待王爷最终能够抱得美人归,一听要他去做这件事,自然是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虽然王爷交待让说是太妃送来的人,可没说不许替王爷自己说几句好话吧?
陈总管已经在想见了表小姐要说些什么,怎么也得让表小姐承了王爷这个情才好。
午后斜阳正好,总算是闲下来的凌小柔懒洋洋地坐在后院的亭子内和凌小敏闲话,孩子们在院子里玩泥巴,一个个都造的跟泥猴子似的。
李氏坐在堂屋里,脸上摆着当家夫人的谱,看两个丫鬟在面前垂首站的笔直,心里却‘通通’乱跳。
天晓得这丫鬟要怎么教呢?可偏偏凌小柔将这俩丫鬟朝她面前一领,只说了一句:“往后这是院子里侍候的人,就放在大伯娘跟前学规矩了。”
她知道什么规矩啊?
最后,李氏牙一咬,“你们……要不我先给你俩起个名吧?”
俩丫鬟齐声道:“全凭老夫人做主!”
李氏眼珠子转了半晌,愣是憋不出一个满意的名,最后无奈道:“瞧着你俩长的也怪喜庆的,你就叫吉祥,你就叫如意吧。”
圆脸的吉祥和尖脸的如意齐齐施礼,“谢老夫人赐名。”
李氏摆摆手,“不谢不谢,外面西厢两间房一个是你们二小姐住着,一间是给你们小公子留的,只有东厢还有两间空房,你们挨着你们大老爷住在东厢吧。等你们大老爷和大夫人回来,就近也好侍候了。”
吉祥、如意连连应是,李氏又道:“你们别看福荣楼如今是姓凌的,你们可要分清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才是。”
指了指东屋,“那间住的大小姐,是我亲侄女,酒楼也是她开的。”
又指了指东厢房那边,“那间住的是我亲儿子儿媳,平日帮着你们大小姐打理一下生意,往后有什么事可要知道听谁的话才是。”
听了李氏的话,吉祥如意都有些发愣,正常来说大小姐都把她们交给老夫人了,老夫人不是得让她们知道听主人话吗?可听老夫人这意思,听话还可以选择着听?
她们迷糊了,李氏却明白的很。
这俩丫鬟虽然是凌小柔买来交给她的,可以算是她的丫鬟,可用不了几天她们就得明白酒楼真正的主子是谁,与其到时让她们觉得自己是个拎不清的,占了侄女的光还把自己当回事,不如现在就让她们知道关系,也免得这俩丫鬟心大,再把主意打到院子里唯一的男主人身上。
只要知道凌成不是这家的主人,她们想来也不会有那样心思。
虽然这些日子隐隐看出方氏不如表面那么贤惠,可孙子孙女都有了,她也没想着换儿媳妇。
媳妇不好她可以教,若是儿子的心被丫鬟迷了去,家宅不宁可就没得挽回了。
!!
040 就是这个味
陈总管亲自到庄子里挑了两个办事能力强的管事,第二日一早就领到凌小柔面前,连着两人的卖身契也都交到凌小柔手上。
“太妃听闻表小姐置了地,怕手下没有得用的人,让奴才给送了两个能管事的人来,今后有什么表小姐尽请吩咐他们去做,若是做的不好,是罚是卖都由表小姐做主。”
凌小柔听了大喜,正愁手下无人可用,宁远王府出来的人自然要比在外面招来的能力强。
虽说这是欠了宁远王府的人情,可既然都认下这门亲,她也不必矫情欠不欠的事,既然老王妃以真心待她,若是总记着那些人情,就是伤了人心。
往后也是要在蓟城住下,平日里多孝敬孝敬也就有了。
与招来的那些人不同,凌小柔当时就决定将庄子上的事都交给这两个管事去打理。
管事一个姓伍,一个姓房,让凌小柔意外的是,她只不过提了句要在河水里养水生蔬菜、在河边养鸭养鹅的想法,两位管事就将具体要用到的人手和一些细节都给算了出来,果然是王府出来的人不同凡响。
这下凌小柔清楚这两人的能力,最后连着招募佃户的事也都交给他们,只要最后拟出名单给她瞧瞧就行。
见自己带来的两个人被凌小柔看好,陈总管一直就笑眯眯的看着。
直到这边安排妥当,让伍管事和房管事自己去庄子里安排下面的事。
一扭头看到笑容满面的陈总管,凌小柔才想到陈总管还在旁边等着回话呢,不好意思地笑笑,“有劳陈总管亲自跑了一趟,回去后还请替我谢过姨母,身子欠安还要替**心,让我委实难安。”
陈总管道:“表小姐客气了,太妃这几日喝了表小姐让人送来的补汤,身子已有起色,一直夸表小姐汤水炖的好呢,昨日请了郎中来看,再养几日便无大碍,到时还要请表小姐过府一叙。”
凌小柔听了大喜,“这还真是喜事呢,不知姨母喜欢哪种汤,我煮了还请陈总管带回去。”
“每种太妃都喝了,倒也不知太妃更喜欢哪种,表小姐随意做了就是。”顿了下,“这几日王爷日夜操劳战事,表小姐若是……”
凌小柔听了愣了下,这位传说中的干表哥她还没见过,不过听着陈总管的意思是想让她也给宁远王煮些汤,倒不是难事,随即笑道:“是我想的不周到,表哥那里也早该送去,还请陈总管稍等。”
陈总管应是,凌小柔去了厨房。
见东家又要亲自下厨,大厨二厨们都激动地围在两米之外瞧着,每次看凌小柔做菜他们都有如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只可惜除了第一日教他们改良菜式后,只有亲自动手为老王妃熬补汤时上过灶,更多时候也就在言语上指点一二,这次东家这架式可不只是熬补汤那么简单了,所有人都瞪大双眼盯着。
灶上给老王妃做的每日一汤煲已很有火候,凌小柔开始给宁远王做些有消除疲劳功效的美食。
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思虑悲奋劳累过度都会伤胃。
像宁远王这样日理万机,又手握重权的人,平日脾气应该不大好,肝一定要补。
每日忧国忧民,思虑过多脾也要补!
今儿打胜仗了喜一下,打败仗了悲一下,心和肺也得补!
打仗不打仗,管理这么大的一大块封地肯定是辛劳的,好吧胃也得补!
边关战事没完没了,一惊一吓的,肾……也不大好吧?
总之凌小柔是打算着将他的心肝脾肺胃加上一个肾都补上了。
都说以形补形,凌小柔便想着做太多的菜也麻烦,毕竟陈总管还在那里等着,总不能她煲个历时六个时辰的汤吧?
一道熘三样:猪肝、猪心、猪腰子,心肝肾的问题就全解决了。
配上一碗用薏米、山药、红枣、莲子、枸杞、桂圆肉熬出的养胃养脾粥,饭后再来碗润肺的百合秋梨银耳羹,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做完之后,凌小柔都觉得似乎太简单了些,又不想陈总管久等,干脆让人又取了四盘大厨们炒来试吃的菜,这样放在食盒里,倒也装的满满的。
陈总管乐呵呵地提着两只食盒走了,回到王府先让人将为老王妃煲的汤送去,他亲自提了剩下的菜去了贺楼远的书房。
这几日因老王妃的身子欠安,原本在寿宴后就该启程到边关的贺楼远一直没有动身,好在西夷那边也只是小股试探,一直没有大的动作。
只等老王妃身子再好些,贺楼远就会亲自去边关,上次的计策虽然让西夷内乱了一阵,可也让他们的二皇子脱颖而出,顺利登上王座。
想到那个算得上有勇有谋的二皇子,贺楼远不敢小视,谁知道这小股来犯的敌军是不是新西夷王的什么阴谋呢。
陈总管拎着食盒还没等进来,贺楼远已闻到了香气。
陈总管去福荣楼办事,此时又带了香喷喷的菜回来,不用问也是由福荣楼带回来的,想到这几日让人去福荣楼买来的试吃菜,虽然可惜不是凌小柔亲手做的,那味道也让他回味无穷。
放下手上毛笔,贺楼远只盯着陈总管手中的食盒看,陈总管哪会不知道自家王爷的德行?
将食盒放在旁边几上,从里面一道道将菜端了出来,“王爷,表小姐听说王爷日夜操劳,亲自下厨为王爷做了几道菜。”
贺楼远原本见了菜就柔和几分的神色,更加柔和了几分,虽然在外人眼里这柔和的几分基本上看不出来,但自小就看着贺楼远长大,对他的了解不比老王妃少的陈总管却看的明明白白。
将装粥的白瓷坛盖子揭去,用小碗盛了一碗养脾养胃粥,递到贺楼远手上,又将勺子递过来,“表小姐说了,让王爷在吃饭之前先喝碗粥暖暖胃。”
粥还是温热,喝一口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贺楼远一口气将粥喝下,这才放下粥碗,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在嘴里,细细一品,与这几日吃的菜也没多大区别,完全是那些厨子的手艺,脸色就有些发黑。
可在看向那碗粥时又缓和了几分,至少这碗粥是她亲手做的。
配着白米饭,挨盘菜都尝过,直到夹了块熘肝放进嘴里,嚼了半晌才舍得咽下去,不错,就是这个味!
除了那碗粥,这盘菜也是她亲手做的。
之后,筷子一下一下专往那盘熘三样夹,直到连里面配着的胡萝卜都吃光了,才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旁的菜。
就是同一道菜,不同的厨子做出来味道也难有相同,而同一个厨子即使是做不同的菜,也难免会有相同之处,于吃上向来很有天赋的贺楼远哪里会吃不出菜是出自谁手?
吃饱后,又喝了一碗养脾养胃粥,这才将碗放下,手上端着陈总管递过来的润脾润肺甜汤,说了两个字:“不错!”
也不知是说陈总管办事不错,还是说这些菜不错,总之接下来的一天里贺楼远的心情都不错,若是再配上个笑容,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宁远王府这是有了什么喜事?
忙田地、忙酒楼,忙的凌小柔这几天脑袋都大了好几圈,也就是有了前世管理酒店的经验,才让她没乱了阵脚。
终于到了开业前一日,凌成也带着回去搬家的伙计回来了,整整五架马车都高高摞起。
都说破家值万贯,平日看着家里也没多少东西,真搬家了才会看出来原来家里东西也是不少。
不但家里的东西都搬来了,连凌睿溪惦记也几日的小黑也一并装竹笼里放车上拉来,一路上把小黑憋屈的不行,见到凌睿溪就‘嗷嗷’地叫着,好像在诉说它的委屈。
同时,来了一个让凌小柔和凌小敏都很不待见的人,跟在满脸讪讪的方氏身后,方海一瘸一拐地跟进福荣楼。
凌成嘴上虽没说什么,可那脸都黑的要滴出墨来了,想必他也很不愿带方海来,却又有非带不可的原因。
比起凌小柔和凌小敏的冷脸,李氏倒算是和气,“这不是海哥儿吗?也跟你姐来了?”
方海从进门那双眼睛都不够使了,从前面到后面乱看一气,在见到凌小柔后,就一直盯着凌小柔看,可惜凌小柔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听李氏问,回道:“婶子,家中爹娘不放心姐姐,让我跟着来瞧瞧,若是能在蓟城找到活计,最好不过了。”
李氏咂巴咂巴嘴,“按说你是媳妇的兄弟,婶娘该留你在家里住着,可你也看了,婶娘这也不宽敞,家里又买了两个人,就是有心留你,也没地儿住。”
方海嘻嘻一笑,“没地儿住婶子也得给小侄想想办法,不然还能让小侄住到大街上?就当婶子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疼疼小侄。”
然后就用我就赖上你了,你还能把我打出去的眼神盯着李氏看。
李氏却直摇头,“婶子当然得疼你了,只是你也看到了,后院就这么几间屋子,都有人住了,总不能让你住进来,再把我家闺女赶到大街上吧?”
!!
041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婶子,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好歹咱们也是实在亲戚,就是看我姐面上,也不能把我赶出去吧?若是你真那么做了,日后再回去,你有什么颜面去见我爹娘?”
方海一听就急了,他前段时间被人一脚踹在命根子上,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渐渐能下得了床,到现在也没想出来是谁干的。
虽然最后是治好了,那也得慢慢养着。
这事虽然没人看到,可又请郎中又抓药的,渐渐的也就有风声传出来。
原本他的名声就不好,这回更有人添枝加叶地说他是半夜爬了谁家姑娘的墙,被人给废了,就是方海脸皮厚,面对那些迎面探究的目光也觉得臊的慌。
不然也不会趁姐姐来家里说搬家一事时,非缠着要跟来蓟城。
家里人也对他头疼,原本就不好说媳妇,这回外面都在传他命根子被人废了,在这周遭怕是别想娶媳妇了,也只好央着方氏将他带过来。
方氏原本是不想带他,又架不住爹娘又是哭又是下跪地求着,更想着自己发达了,也该扶持一下娘家,这才不顾凌成的黑脸,将方海带出来。
一想到来之前威胁凌成,若是不带他来,就将自己半夜摸到凌小柔家的事到处宣扬,反正自己这名声是臭的可以不在乎,凌小柔难道也可以不在乎?
李氏眼一瞪,“你这说的啥话?我家儿子是娶了你姐,可也没听过娶了媳妇还要给媳妇养弟弟一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虽说这腿脚不利索,干点正事也能养活自个儿,再说,你上面还有爹娘、还有哥姐,凭啥就赖上我们家?”
方氏见李氏生气,一个劲地给方海使眼色,可方海就是理都不理,“婶子,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啥叫赖上你们家?你们家是你挣出来的还是你儿子挣出来的?还不是摊上个好侄女?”
李氏晃着脑袋气人,“嘿嘿,这话在理,我还真就是借我侄女的光,你眼气咋地?眼气也干眼气。”
方海冷笑,“你也别得意太早,别说这间酒楼,将来就是你侄女也是我的。”
李氏一听这话越来越不像话,明着就是破坏凌小柔的名声,气冲脑门,随手操起从家里搬来的铁锅就往方海头上砸,方海往旁边一跳,‘咣’的一声,铁锅掉在地上,摔掉一块底。
方海大喊:“杀人啦,杀人灭口啦,快来人看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氏叉着腰怒骂:“怎么没砸死你个混账王八蛋,敢来讨我侄女的便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我呸,你爹娘上辈子是缺了什么大德,才生出你这么个缺德玩意儿!”
方海也跳着脚回骂,“你个老虔婆,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让你家都不得安生。”
凌成从后面飞起一脚,踹在方海腰上,将方海踹趴地上,两眼一翻……没声了。
方氏见弟弟和婆婆吵起来,还想做和事佬,没想到没吵几句就动手了,一个没留神,方海就被凌成给踹趴地上。
不管方海是怎样的人,毕竟是亲弟弟,见方海如今死活不知,当时‘嗷’的一声叫,不管不顾地嚷嚷开了,“杀人啦,老凌家杀人了。”
原本伙计们见这边一家人说话,也没当回事,该干嘛干都干嘛,当听到嚷嚷声过来,就见方氏一头扎过去,抱着凌成的腰,又是踢又是咬的。
想过来拉架又不好上手,凌小柔在旁已气的有些哆嗦,暗恨自己当时那一脚怎么没再重点,直接弄死他得了,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赖的人呢?
朝如意吉祥喊道:“愣着干吗?还不把人给我拉开!”
如意吉祥一人架着方氏一边胳膊,将她从凌成身上扒下来。
可她们虽然是丫鬟,自小就是按着往大宅门送的打算养着,哪里是干惯农活的方氏的对手?被方氏一用力就给甩到一边,方氏再脑袋一低朝凌成撞过来,“你踹死我弟弟,我跟你拼了!”
凌成飞起一脚,正踹在方氏心窝,方氏倒退六七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凌成窝囊了三十几年,总算是明白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不是从前他一味软弱,方海敢打他妹妹的主意吗?
一想到他这个做哥哥的不但没有保护好妹妹,还要因着他的原因被人随意欺负,心里就像被刀割似的难受。眼睛瞪的通红,“不过了,都别过了,把你俩都弄死,我偿命去!”
说完,抬脚再踹,被方氏在地上一滚躲开。
虎儿和青妞在一旁吓的躲在凌小敏的怀里直哭,李氏也吓傻眼了,嘴里不住地念叨:“咋办?这可咋办好?”
何掌柜大喝一声:“都愣着干啥呢?还不扶凌大爷到旁去歇歇?”
伙计们呼啦上来一群,围在凌成身边,七手八脚地将凌成拽到一边,也有人过去探方海的鼻息,“掌柜,人还活着,没事!”
到底是人家家事,何掌柜也不明真相,不好多说什么,却也不能把方海留在后院,“没事就好,扶前面躺会。”
方氏见弟弟没事,被人扶到前面,回头瞧瞧凌成,见凌成目光似要杀人,也没敢在后院待了,跟着就去了前面。
李氏直跺脚,“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丧门星,成子,这媳妇咱不能要了,你赶紧的求何掌柜帮写封休书。”
凌成还在那里发狠,“成,何掌柜,这事就求到您了,你可莫要推辞。”
何掌柜苦笑,“休书的事倒好说,可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要我说老夫人和大爷都先别说气话,等消消气再说。”
说完,半推半拽地把凌成给拉到前院,弄两壶酒,吃吃喝喝再消消气。
见爹被带走了,虎儿和青妞从凌小敏身边跑过来,抱着李氏的大腿哭道:“奶奶,别让爹休娘,我们不能没有娘。”
李氏到底心疼孙子孙女,一把搂住,“不是奶奶心狠,可你们这娘……唉,奶奶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咱们老凌家不敢留。”
虎儿听了从李氏怀里挣脱,跑到凌小柔面前,指着凌小柔,“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我爹也不会打小舅舅,我娘也不会和我爹拼命,都是为了你,你怎么不去死?”
青妞虽然躲在李氏怀里没说什么,可那带着恨意的眼神比刀子还要伤人,凌小柔脸顿时就气白了。
都说真心换真心,她对凌成一家不说掏心掏肺,也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若不是她凌成一家就算不至于饿死,也是吃糠咽菜的。
虽然只是小孩子口无遮拦,可这话说的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就是一块石头也能捂热了,她怎么就换不来一颗心呢?
虽然对凌睿溪说带上凌成一家是怕麻烦,难道就没有前世她对亲情的渴望在里面?
前世爹娘过世后,为了爹娘留下的遗产,亲人反目,有谁知道她多么渴望亲情?所以才会在凌成和凌小敏的真心对待下,将他们一家也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
可结果呢?
李氏听虎儿这么一说,当时就暗叫一声糟了,凌小柔若真是生气了,把他们一家都赶出去,他们也没话可说。
扯过虎儿,照着屁股就重重地拍了两巴掌,“让你乱说话?吃你大姑姑的,喝你大姑姑的,还养出你个白眼狼?”
虎儿被打的号啕大哭,“奶奶不疼我了,为了那女人打我,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
像看场闹剧似的盯着李氏打虎儿,凌小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也不知当初带凌成一家出来是对是错。
转身搂着扯着凌睿溪的小手回房间,将房门一关,屋子里只剩下姑侄两人。
院子里还是鸡飞狗跳的,凌睿溪贴在凌小柔的怀里,“姑,你别伤心,不管别人怎么说,溪儿都不会像虎儿那么看你。”
凌小柔扯出一丝苦笑,“溪儿,你说姑姑是不是做错了?”
凌睿溪很用心地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姑姑想要一家人在一起没错,错就错在不该对人太好,让人以为姑姑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了。姑姑也说了十根手指伸出来还不一般齐,亲人也有远近,虎儿和青妞是大伯娘生的,他们对大伯娘亲也没错,若是换了姑姑,溪儿也会不论是非站在姑姑一边。”
凌小柔听的目瞪口呆,这话是五岁孩子说出来的?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溪儿,你也太懂事了。”
凌睿溪羞涩地笑笑,“这话也是爹离开前教溪儿的,他说姑姑年幼,娘又柔弱,只能溪儿多长长心。爹还说,在这个世上溪儿能够无条件地相信的人只有三个:一个爹爹,一个姑姑,还有一个……除了这三个人,别人可以亲近,却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
说完,凌睿溪很是伤感地低下头,凌小柔自然明白,凌锋说的三个人里还有一个就是凌睿溪的亲娘余氏,只可惜,在落难之时,第一个落井下石的正是余氏,以至于凌睿溪一想到余氏就会伤心难过。
不是不想要娘,实在是被伤的太深,不敢再相信了。
“溪儿不难过,你还有姑姑,姑姑向你保证,不论到什么时候,姑姑都是可以信任的,溪儿永远不用怕姑姑会伤溪儿的心。”
凌睿溪扬起笑脸,重重地点头,“溪儿知道,从姑姑宁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为溪儿治病开始,溪儿就知道姑姑永远也不会扔下溪儿,溪儿和姑姑永远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
042 人若视我无关紧要,我必视人鸡狗不如
福荣楼前院,厨房边的一间偏房内,方海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方氏坐在旁边直叹气。
“小海,别装了,姐这都要愁死了,你倒是给姐拿个主意。”
方海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起来,“姐,你也太冲动了,我这是怕被他们赶出去装晕,你咋就跟姓凌的拼命了?”
方氏一拳捶在方海胸膛,“你说的倒轻松,你当时都那样了,我能不急吗?”
“姐,看不出来你还挺疼我的。”
方氏白了他一眼,“你才知道?早知道你装的,我倒宁愿不疼你,让你被你姐夫打死,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想不出辄,你说你姐夫若真是要休了我,咱们往后可咋办?这老凌家现在是有钱了,姐还想过好日子呢。”
方海‘嘿嘿’笑道:“别啊,姐不疼我,还能有谁疼我?要不这样吧姐,你去跟老太太再求求,她看在俩孩子面上,也不能一定非要休了你吧?再说那老太太也就是个空架子,姐嘴甜点,几句好话她就找不着北了。”
方氏咬着下唇,想了会儿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海子,你是真不能住在酒楼里了,你也看了这屋子不多,你住着总不是那么回事,而且照你姐夫现在这脾气,再看着你说不准就真能往死了打。”
方海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就算舍不得凌小柔,也不敢再往凌成面前凑了,反正来日方长,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总有一天能把凌小柔弄到手。
“行,那我就不在酒楼里了,可是姐,我身上没钱,你让我住哪吃啥?”
方氏从里怀掏了半天掏出一个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五两左右的银子,“这个是之前在村子里卖羊杂面时姐偷藏的,你先拿着,等过些日子姐再想法给你找个活。”
方海接过银子,伸手把方氏的荷包也抢过来,“姐,你咋那么小气,要我说这些就都给小弟了。”
说着,在方氏又急又气的咒骂声中把荷把塞进自己怀里,仗着力气大,愣是没让方氏再把荷包抢回去。
方氏气道:“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不是东西的弟弟?那里面可是姐这些年偷攒下来的私房钱,你都拿走了姐拿啥傍身?”
方海起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边走边道:“姐,你今时不同往日,是凌家的少奶奶,在酒楼里吃好的、住好的,随便做做手脚就来钱,这点小钱还看在眼里?”
方氏无奈,只能道:“你省着点花。”
“知道了!”方海不以为然地应付着,一瘸一瘸地出了福荣楼。
方氏蔫了,方海是走了,可她得怎么才能让凌成收回休她的决心?看来也只能利用两个孩子了。
回到后院,李氏正搂着虎儿和青妞擦鼻涕眼泪,凌小敏在旁冷眼看着,见方氏进来,翻个白眼转身回房。
‘咣’的一声,惊着李氏,“丫崽子,脾气倒见长。”
抬头看到方氏,没好气地道:“你还进来干吗?我们凌家没有你这种不贤的媳妇。”
方氏心里恨的要命,虽然跟着方海去了前院,可就隔着一道墙,后院的事她听的清楚,就是这老虔婆说要休了她,凌成才会求着何掌柜写休书。
若是没这老虔婆子,凌成就算再生气也会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不会真想休了她。
而且,方海一来就是这老虔婆各种为难,不然后院明明还有一间房是空着的,怎么就住不下自己的弟弟?
方氏心里恨,脸上还不敢带出来,趁人不注意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顿时就疼的流下两行泪,往地上一跪,爬到李氏面前,“娘,是媳妇鬼迷了心窍,才会分不清好赖,求娘再给媳妇一次机会,没娘的孩子就像没根的草,就当是看在两个孩子面上,就饶了媳妇这一次吧!”
虎儿和青妞也配合着裂开嘴哭了,“奶奶,你就别怪娘了,我们不能没有娘。”
李氏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也有点为难了。
这些年媳妇也没什么大错,平日看着也是贤惠的,或许这次真是以为弟弟被打死了,怒急攻心才会做出不贤的事。
再说两个孙子孙女都大了,真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的娘休了,往后他们还不得怪自己这个做***?
最后只能瞪着方氏,“饶你这次也不是不可以,可你看看你这都办的啥事?别忘了你是嫁到老凌家,哪有出了事帮着外人的?再说你那弟弟若是好的谁还差他那一口饭,可你也瞧着了,他是个什么东西?满嘴喷粪,我们家怎么着也有两个姑娘,你说他那样的能留吗?”
方氏忙道:“娘且放心,海子已然被我打发出去了,媳妇也知错了,媳妇是凌家的人,死也是凌家的鬼,事事当以凌家为先,往后再也不会做让娘生气的事了。”
李氏满意了,“得了,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这俩孩子也吓坏了,你带他们去洗把脸,吃点东西。”
方氏又向李氏道了谢才从地上爬起来,搂着俩孩子回了屋子。
李氏也回房,走到堂屋时,看到凌小柔紧闭的房门,原想去敲敲凌小柔的房门,解释劝慰一番,可一想自己怎么着也是长辈,而且这件事上也是一直维护了她,再说让她厚着老脸去给侄女赔不是,她也拉不下脸。
最后摇摇头回屋了。
凌小柔和凌睿溪在房里将院外的动静都听的清楚,谁也没说话。
心里对方氏留下来这件事还是挺犯膈应,只是都明白,有虎儿和青妞在,方氏就不可能轻易被休出去,再说她也将方海赶走了,休不休方氏这事还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叹口气,凌小柔对凌睿溪道:“溪儿,你长大了娶媳妇可要擦亮眼睛。”
凌睿溪握拳,“姑,你放心,我绝不娶大伯娘这样的,娶也要娶孝顺姑姑的才行。”
凌小柔揉乱凌睿溪的头发,笑道:“别说的像姑姑七老八十似的,姑才大你十岁,就算要孝顺也轮不到你来孝顺。”
凌睿溪正色,“姑姑是溪儿的长辈,作为溪儿的妻子,孝敬姑姑是应该的。”
凌小柔捂着嘴笑道:“哟,看不出来咱们溪儿这是想媳妇了?”
凌睿溪小脸一红,“姑姑坏,不理你了。”
身子一转,拿屁股对着凌小柔,呆萌呆萌的样子逗的凌小柔心里最后一点怨气也没了。
虽然渴望亲情,但亲情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付出,人若爱我,我必爱人;人若恨我,我必恨人;人若视我无关紧要,我必视人鸡狗不如。
不过是礼尚往来的事,她又何必纠结呢?此生有溪儿一个亲人,也好过前世形单影只,她该知足了。
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与试吃之后,福荣楼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再次开业。
一早,凌小柔再次到前院和地窖里检查了所要用到的食材准备情况,见一切都准备的相当充足,才满意地将厨子们都召集在一起,做了一次开业前最后的安排。
大厨二厨们都信心满满的腆胸叠肚,经过几日的试吃,他们对自己的手艺更是信心满满,只等着开业后大放光彩了。
终于,在福荣楼外那些望穿秋水的期盼目光中,福荣楼的大门打开,何掌柜站在门外简单地说了几句福荣楼重新开业,期望众位客官赏脸的客气话后,这才请众位客人进门。
福荣楼,一楼二十四张桌子,一时间被挤了个满满,楼上十二张散座及五间雅间也被争抢一空。
那些没处可坐的客人心急火燎地站在那里跺脚,只恨自己怎么还顾着面子、迈着方步,早应该像那些人一样冲进去,抢了位置算,可心里再急也只能在福荣楼门外站起一条长长的队伍。
对于今日生意的火爆,何掌柜是早有预料,拍拍手,“伙计们,将桌子都给我摆上来。”
一声令下,从福荣楼的侧门搬出几十张桌子和长条凳子,在福荣楼外摆的整整齐齐,甚至还很体贴地在上面搭起了以布为顶的棚子。
也就是福荣楼门前宽敞,摆了这些桌椅也不觉拥挤。
何掌柜作了个罗圈儿揖,“诸位客人对不住了,福荣楼今日客人实在是多,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若是客人们不嫌弃,坐着歇歇脚、喝喝茶水也好。”
能来福荣楼吃饭的都是有身份有钱的,之前见何掌柜让人摆出桌椅,就有人皱眉,难不成让他们这种有身份的人,也跟市井之人一样吃街边摊?
心里不悦,却也没好发作,毕竟福荣楼跟宁远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点小事得罪宁远王不值得。
当听了何掌柜只是让他们坐下歇脚,心情就不同了,还有很多人叹了何掌柜善解人意,坐着等总比站着等舒服。
三五好友成群地围桌而坐,伙计们手脚麻利地给上了茶水,并附送几碟茶果,在一片夸何掌柜会做生意的赞扬声中,何掌柜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不怕你不坐,只要坐下来,就不信你待会儿还能计较是在酒楼内吃,还是在街边吃了?
!!
043 一辈子就是穷命
果然,当福荣楼里飘出阵阵菜香,不论是坐在酒楼内,还是坐在酒楼外的人都忍不住吸鼻子,酒楼内的客人还可以自豪地想酒菜很快上桌,酒楼外的客人却急的抓心挠肝。
一道道炒菜被端上桌,香味更是从酒楼里面飘到外面,终于,有忍耐不住的客人决定今儿就将酒楼的价位吃出路边摊的感觉了。
喊来伙计,照着菜谱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总算是将别人吃着我看着的怨气给发泄出去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道道精美又香的流口水的菜被端上桌,别桌的客人也忍不住了。
什么面子?什么街边摊?吃到嘴里才叫爽!
一道道美味被端上桌,何掌柜笑眯眯地扒拉着算盘,虽然只是第一天开业,这第一拨客人就比从前几天的客人还要多,而且,如今这菜价也翻了一倍不止,这钱是赚的多么爽快啊。
当屈鸿泽带着一群好友来到福荣楼时,看到的就是福荣门前黑压压一片客人。就算想过福荣楼生意会好,也没想到会好到这程度。
这些就坐在酒楼外的棚子下面,吃吃喝喝,吆五喝六的人真的都是蓟城那些有名的乡绅富贾?若不是看他们穿的都挺富贵的,这举止完全就跟市井小民没区别吗?
还是说人一旦改变了环境,连心态都一并改变了?
屈鸿泽摇着头,迈着方步走进福荣楼,反正他是不屑与这群不顾身份的人为伍。
一见表少爷到,何掌柜亲自迎接,“表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心里想的却是:表少爷,待会儿见了东家,挨打还是受骂,可别怪小的啊,都是王爷他的意思。
一想到那日贺楼远酒足饭饱后离开,东家咬牙切齿地叫着‘屈鸿泽’三字,何掌柜都觉得表少爷这回能不能囫囵个儿地离开福荣楼都是个问题。
屈鸿泽摆摆手,“无妨,酒楼生意好,你忙你的去,叫个伙计来招呼我就成。”
何掌柜从善如流地喊来一个机灵的伙计,让好好招呼表少爷,可伙计在福荣楼里看了一圈,楼上楼下都瞧个遍,一脸为难地对屈鸿泽道:“表少爷,您瞧这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楼里一时半会儿也空不出位置,若是您不嫌弃……”
眼神往福荣楼外瞟,屈鸿泽眼角一抽一抽的,“你是让本公子到外面吃?”
伙计一缩脖子,表少爷发火了,他可惹不起,正想解释一下,若是表少爷真不愿在外面吃,其实也可以稍等片刻。
一道有如天籁的嗓音让他松了口气,“是表少爷来了?”
听到是凌小柔的声音,屈鸿泽惊喜地望过去,全没注意凌小柔的称呼里可是夹着气的,“柔儿妹妹,我带了朋友来给你捧场,可你这伙计说没位置,总不能让我们也到外面吃吧?”
凌小柔望了眼他带来的人,一共六个,一个个都很青年才俊,还好不是来竹村的那些朋友。
见凌小柔看他们,都很规矩地叫了声‘凌小姐’,凌小柔也点头示意。
这才压低声音对屈鸿泽问道:“我只问你,还认不认得贺楼远这人?”
屈鸿泽眼角一抽,怎么问起表哥了?既然表哥不想让凌小柔知道他是宁远王,屈鸿泽也不敢随便给透露出去。
在不明原因却很有危险意识的情况下很想说不认得,可事实证明狡辩是没用滴。
凌小柔那副别想抵赖的目光注视下,屈鸿泽只能很没骨气地点头。
凌小柔顿时就笑的双眼眯眯,像一只小狐狸一样,“认得就好,前几日贺楼远来酒楼吃了一桌酒席,让记在你头上,你不会赖账吧?”
屈鸿泽很想说,他想赖帐,可他没那个胆啊,只能憋屈地点头,“行,算我头上。”
凌小柔伸手,何掌柜递来一只算盘,凌小柔对着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指着上面的珠子对屈鸿泽道:“一共是九百八十三两银子,既然是二哥哥的朋友,我就算个友情价,你给七百两得了。”
屈鸿泽腿一软,险些坐在地上,“咋这么多?柔儿妹妹你可不能骗哥哥。”
凌小柔不悦地挑眉,“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义兄,我骗谁也不能骗你,你是现在给银子,还是从酒楼的租金里扣?”
屈鸿泽不死心地凑到凌小柔身边,“好妹妹,是不是算错了?要不你再算算。”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让人将那日贺楼远点的一桌子菜的菜单拿来,挨个指着上面的东西算给屈鸿泽。
算一件屈鸿泽脸黑一分,等凌小柔算完了,屈鸿泽的脸比墨还黑,凌小柔真没多算他一两银子,若是看表哥吃的这些东西,真放在酒楼里做成菜卖,怕是一千两银子都打不住,人家柔儿妹妹给算的都是食材价啊。
果然,表哥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看着是表哥把酒楼的租金都送给他了,可也架不住表哥会算计,若是每个月都来吃一顿这样的酒席,吃完了再不给钱,别说酒楼租金他收不到,还不定要搭进去多少呢?
他费劲巴拉地又是跑腿又是磨嘴皮子,到最后就赚了一百两银子?
见屈鸿泽脸色不好,凌小柔安慰道:“二哥哥你放心吧,我已吩咐下去了,若是此人再来,就是打着二哥哥的名头骗吃骗喝也不好使,一碗水都不给他喝。”
“别,别啊,下次他来吃什么还算我帐上。”屈鸿泽黑了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敢想像被表哥迁怒的他会有多惨,大不了回去跟表哥好好哭哭穷,想必手掌一方财政的表哥不会小气地占他那几百两银子的便宜吧?
凌小柔诧异,“真都算你帐上?”
“嗯嗯,就算二哥帐上了。”屈鸿泽坚定地点头,越想越是那个理,说不得还能在表哥那里再得些好处,心情也晴朗了。
凌小柔心里叹道:看来这小子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让贺楼远抓住了把柄,才不得不处处受牵制,可就算屈家再有钱,也禁不起这么败,她到底要不要插手呢?
面上一整,“既然二哥这样说了,我也不多言,这次的帐就在租金里扣了,再有下次我可得见现银,不然扣来扣去,二哥总不能把福荣楼都扣给我吧?”
屈鸿泽眼前一亮,若是能将福荣楼扣给凌小柔,他还真乐意。
凌小柔被他这副没出息的表现气到了,更想着若是下次贺楼远再敢来酒楼,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不敢再拿着屈鸿泽的把柄得寸进尺。
楼上楼下都没位置,屈鸿泽又说死不肯去外面吃,凌小柔最后只好在前院厨房前面让人给摆了一桌,虽然都是巧幕天席地地吃,至少在前院,不用被过路之人围观,屈鸿泽最后也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比起屈鸿泽的难侍候,同来的几人倒是很好脾气,谢过凌小柔后,以急迫的心情等着这几日在蓟城内传的神乎其神的美食。
尤其是柴大厨的烤肉,曾经可是限量试吃,他们曾有幸尝过几口,只是那点点烤肉,除了把馋虫勾出来,什么用也没顶上,倒是让他们更是日日想念。
李氏在后院,听到前面的喧闹有些坐不住,从昨日开始凌小柔就一直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就是她想示好也找不到机会。
想想自己一家人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吧?总不能跟凌小柔闹的太僵,昨日的事也真怪伤人心的,换了是谁心里也不好受。
凌成一早被凌小柔安排到庄子里去管人,凌小敏也跟着去了,家里就剩她和方氏带着两个孩子,有心找人说说,方氏又不是合适的人。
伸着脖子瞅了半天,也不见凌小柔进后院,唉声叹气半天,方氏凑过来,“娘,你说咱们如今都是靠着大丫过日子,不能让大丫觉得养了一群只知道吃喝的废物是不?要不咱们到前面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行吧!”李氏眼睛一亮,做活她不怕,若是能用这种方法让凌小柔对她态度缓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到就做,李氏让两个孩子在后院玩着,她将衣服理理,发髻整整,出了后院就来到前院。
前院里一桌客人吃的正香,厨房前出出进进的伙计忙成一片,大厨们上菜的吆喝响亮。
李氏瞅了半天,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最后眼睛放在厨房窗下大木盆里堆的高高的盘子上面,别的她做不好,刷盘子洗碗总行吧?
搬了个小马扎坐下,将袖子高挽,李氏很卖力地刷起了碗。
方氏跟在李氏身后,一见婆婆没进厨房,反而刷起碗,心里好个鄙视,明明是当家太太的身份,非要干下人的活,这人啊,一辈子就是穷命。
方氏撺弄李氏到前面帮忙也是有她的打算,她也是看出来凌小柔做吃食上很有本事,当初不过是几个方子就能让竹村人挣到大钱,若是她在厨房里随便偷学几个方子交给方海,还怕他没安身立命的本事?
只是凌小柔已然对她不满,若是她自己到前面来,不说凌小柔会不会防着他,就是一个媳妇跟一群男厨子们混在一起传出去也不好听。
不过,有李氏在就不一样了,婆婆就在旁边,她和厨子们还能传出啥闲话?
只是她想的挺好,却没料到李氏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就干起了刷盘子的活?让她一个媳妇,怎么好一个人进厨房里,以帮忙为借口,行偷师之事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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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老柴我还想要脸面
李氏见方氏站在一边,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沾到的水珠,招呼道:“媳妇,这里盘子多,咱俩一起洗了吧。”
方氏不情不愿地搬了马扎过来,边洗盘子边想主意,她往后不能总围着刷碗水打转吧?
洗碗盘的杂役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刚到前面去收了一摞的碗盘回来就看到大木盆边上的婆媳俩,‘哎哟’一声,“二位夫人,这哪是你们做的活?快起来,快起来,让东家知道了,这不是砸我的饭碗吗?”
李氏尴尬地起身,将手上的水往衣服上抹了两把,“没事,我那侄女是个心善的,哪能就砸了饭碗?”
不管她怎么说杂役也不敢让她再上手,方氏扯了李氏一把,“娘,既然人家也不容易,咱们就别为难她了,不如到里面去瞧瞧,或许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李氏一听也是这个理,跟方氏进了厨房。
厨房内,大厨二厨忙着炒菜,小工忙着改刀切菜,伙计们进进出出往外端自己桌客人的菜,虽然忙碌却有条不紊。
不时从身边走过的伙计都在看到婆媳俩之后,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们不小心会撞到自己手上端的菜肴,那谨慎又防备的眼神,看的李氏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
本来是要来帮忙,可在人家看来,其实就是来捣乱的吧?
“媳妇,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里也用不到咱们什么,留下来别再添乱了。”
方氏一双眼睛却盯着厨师手上的炒勺一眨不眨,就是想看看他们炒菜时都用了什么料,每样料都在什么时候放。
听李氏一说,不耐烦道:“娘,咱们就这样住在大丫这里,若是不主动做些事,就是大丫不说,咱们就好意思住下去?不会不要紧,只要咱们用心学,总能学会吧?”
李氏觉得儿媳妇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可这话说的也在理,若是不做什么,吃着住着也不理直气壮。
于是,婆媳俩就站在人来人往的厨房里,盯着别人做事。
李氏是盯着那些改刀端盘子的看,方氏只盯着大厨们瞧,瞧的厨房里所有人都浑身不自在,也不知她们在这里是做什么,又不好过去问。
毕竟是两个女人,万一是东家派她们过来看着他们做事的呢?
方氏看了许久,平日家里就是她做饭,做的不说多好,在竹村也算拿得出手,一看这些大厨二厨们的动作,还真学了不少。
可她这次主要来的目的是想学烤肉,但厨房时弥漫的都是炒菜的油香、菜香,没有半点烧肉味道,也没闻着烤肉时的烟味。
方氏想想也就明白,烤肉烟大薰人,也不好在屋子里烤,趁李氏不备,溜出厨房,果然在厨房旁边找到一个小棚子,从棚子里正往外冒着阵阵清烟,焦香的烤肉味也随着清烟飘了出来,不时有伙计从那里端了烤肉出来。
只是小棚子的门开在反面,方氏之前才没有注意到。
既然就在这里了,方氏也不客气,奔着烤肉棚就摸了去。
烤炉上的烤肉香气扑人,旁边柴大厨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看,脸上一片激动。
纸是上等的宣纸,上面的字是用炭棍写的,字迹倒是清秀,可放折来折去容易模糊,柴大厨决定回去后自己再誊写一份,这张还是烧掉省心。
经过几日的接触,东家总算是信任了他,亲自将五种烤肉的方子写了下来,当初签下的契约只要在福荣楼做满五年,这些方子就都是自己的了。
虽然这辈子就打算跳槽,可这么大的恩典砸下来,让他心存感激之下越发对东家死心踏地了。
感觉到棚子外一道窥视的目光,柴大厨谨慎地将纸张收进怀里,瞪目望去,就见方氏尴尬的笑容。
“打扰大厨了,我只是来瞧瞧有什么能帮忙的。”
柴大厨认得方氏,昨日在前院后院闹的那一场很多人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吃东家、喝东家、花东家,还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女人,谁也没有好感。
世上怎么就有这种白眼狼?就是他们这些外人都晓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在他们眼里,东家那是仙女一样的人物,不但貌美还很大气,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亲戚了?让人都瞧不起。
心里想着,面上对方氏就有些不冷不热兼戒备十足,“夫人,这里没有你能做的活,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况且孤男寡女的,老柴我还想要脸面。”
听柴大厨这话,方氏也听出味道了,是变着法地说她不要脸面?
想发作又想着往后在柴大厨这里偷到烤肉方子,若是她没猜错,能让一个醉心于厨艺的厨子露出欣喜若狂表情的,肯定就是食谱,既然柴大厨做的是烤肉,那么,他看的那张纸很有可能就是烤肉方子。
一心想将方子偷到手的方氏忍了,来日方长,只要让她将烤肉方子偷走,一点点气又算得了什么?
让走就走,不拖泥带水倒是还能显出几分洒脱。
到了晚上,何掌柜将今日的收入算好,去除食材之后,所挣的银数连何掌柜都大吃一惊,就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也不敢说就比得上福荣楼这一日的收入,这可是以往半个月都赚不到的啊。
凌小柔心里早已有了数,比何掌柜可淡定多了,以往更贵的餐厅她都开过,一桌饭下来几万块钱都是常事。
只是让何掌柜将帐本都整理好,明日将银子大部分都换成银票,她收着也方便。
何掌柜沉吟了半晌,才将心里的担忧向凌小柔说出:“东家,今日你家老夫人和方夫人都在厨房里帮忙,大厨们不好赶人,可总让她们在厨房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做事时还要分心顾虑莫要冲撞了她们,您说……”
何掌柜说的委婉,凌小柔却听的明白,何掌柜是变着法告诉她,大伯娘那婆媳俩有可能是在偷师吧?
大伯娘这人没多少心眼,凌小柔是放心的,可方氏还真不好说,按说经过昨日的事她也该老实一段日子,可怎么才转过天又弄出幺蛾子了?真说她没别的心,只是单纯的想帮忙,别说何掌柜不信,就是凌小柔也不信。
“这件事何掌柜就不必操心,回头我与我家兄长说说,定不会让大厨们为难。”
目的达成了,何掌柜也就告退了。
凌小柔却皱起了眉头,这方氏还真让人不省心,一天不整点事出来她都闹心,或许也该是找点事也给她添添堵了。
翌日早起,趁酒楼还未开张凌小柔将福荣楼里的人都召到面前,进行了一次训话,从昨日开业后众人的表现到酒楼生意好会视情况在月底给众人分发赏钱,让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纷纷表示定不会让东家失望。
凌小柔奖励了一番之后,再次重申了菜肴秘方的重要性,“当初东家我说过,只要在福荣楼做满五年,这些菜方就都是你们的了,是卖还是自己出去另立门户,东家都不过问,可在这五年之中,谁若是将方子给泄露出去,我也不管是你们自己泄露出去,还是被人偷去,总之,只要是从你们手上流出去,东家自有办法查到是谁做的,到时就别怪东家翻脸无情。”
大厨们一激灵,都被凌小柔话中的气势给惊着了,可一想到这些菜方都是掌握在他们手上,就是别人学到形,也学不到意,只要他们守好方子,别人想偷也偷不去。
心里安稳了些,熊大厨扬声道:“东家你放心吧,这些方子都在我们脑袋里装着,别人偷不去。”
凌小柔‘扑哧’一声笑出来,“那熊大厨可要好好保护你的脑袋,也别让人偷了去。”
熊大厨红着脸嘿嘿笑了两声,“偷不去,偷不去!”
凌小柔又重申了一遍,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出厨房,就是酒楼里的伙计端菜往后也只可在外面守着,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真想进到厨房偷方子,也没机会进到厨房里面。
训完话,各人都忙自己的事,凌小柔总算是无事可做。
管帐的有何掌柜,做菜的有大厨们,招呼客人也有伙计们,福荣楼的生意虽然火的让人忙的脚不沾地,可在分工之下,合作也算完美,毕竟福荣楼的人手充足,唯一没事可做的也就是她这个东家了。
毕竟当初何掌柜自己就打理了一间福荣楼,能力是毋庸置疑,而且,凌小柔也不想自己被一间酒楼绑死。
凌小柔决定既然在楼里是闲人一个,还不如去她新买的地去看看。那里正好有一座现成的庄子,收拾一下也能住人。
干脆就和凌睿溪搬过去住一段日子,顺便庄子上有什么问题也能立时就解决了,也免得管事有点事就得两头跑。
开酒楼餐厅前世凌小柔就驾轻就熟,打理庄子倒是第一回,很多事她都要边教别人边自己学习。
像在河里种水生蔬菜这种事,她也就是知道那些东西是在水里长的,不管是实践还是理论上的知识都没有,这就要她和庄上的人一起商量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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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孩子一定要看好了
走之前跟李氏打了招呼,原本是想让李氏和方氏带着虎儿青妞跟她一起去庄子,也免得方氏留在酒楼成块心病。
结果方氏只说:“大丫,你们都不在酒楼了,若是厨子们不好好干活咋办?嫂子和你大伯娘还是留在酒楼给你盯着放心。”
李氏原本是想跟儿子到庄上住,那里地方肯定比这后院宽敞,而且,住惯了乡下,一下子憋在后院她也困的慌,再说昨日只在厨房待了一天,她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上,看哪哪都不对劲。
若是住到庄子里,她至少还能帮着种种地。
可是听了方氏的话,她又觉得也在理,万一主人家都不在了,那些酒楼的伙计和大厨们都不用心做事咋办?
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酒楼生意这么大,赚的银子那么多,万一何掌柜在帐上做做手脚,这银子都不是给别人赚的了?
既然李氏和方氏都不跟着去庄上,凌小柔也不强求,如今她看方氏就头疼,看不到也省心,只是话却得给留下。
“大伯娘,酒楼有何掌柜坐镇,想也不能出啥乱子,厨房那里也有厨房的规矩,你们只管享福,家里有啥事就让吉祥如意去做,不需亲自操劳,如今我们也是有钱人了,也要端着有钱人的架子。”
李氏听了直点头,这话她爱听,一句有钱人可以说是把她多年过穷子的怨气都给说没了,瞧这天也蓝了、草也绿了,连这花也香了。
方氏却眼皮一跳,望向凌小柔的目光带着怨气,想必是谁跟她说了什么,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什么端着有钱人的架子,其实就是不让她没事就往厨房跑是吧?
凌小柔走了,方氏撺弄着李氏再去厨房‘帮忙’,李氏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媳妇,大丫走前不是说了?如今我们要端着有钱人的架子,那些活也不是我们做的,昨日你也看了,我们那是去帮忙吗?根本就是去添乱,反正我是不去了。”
说完,不顾方氏青黑的脸色,转身去逗弄虎儿、青妞,都一把年纪了,既然侄女都不嫌养着她,她还操那份心干吗?有空还是含饴弄孙享享清福的好。
凌小柔和凌睿溪坐着福荣楼的马车来到城外庄子,小黑一路都窝在凌睿溪的怀里,多日不见,凌睿溪走到哪里都要把小黑带在身边。
庄子里的地方大,凌小柔也觉得比待在后院那一小块地方适合小黑,往后就让小黑住在庄子里,白天满山遍野地跑,还能训练它的野性,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能抓只兔子山鸡回来呢。
不过几天过去,田地竟有如翻天覆地般地变化了。
离着河沟远些的田地都租给佃农耕种,靠近河沟的几顷地则被围了出来,许多人在田间地头忙碌,原本荒烟蔓草的场面都不见了,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田地显露出来。
凌小柔带着凌睿溪早早下车,将马车打发回去,庄子里也买了马车,若是回城完全可以坐庄子里的车。
伙计赶着马车走了,凌小柔牵着凌睿溪的小手,小心地走在田畦之上。
虽然只见过一次,佃户们对这个一直戴着面巾的东家都认得,所过之处都远远地同她见礼,凌小柔也都带着笑意一一回应。
来到自留的几顷地时,见沿着河岸线已扎了长长的一道直篱笆,将自家地与佃户家的地分隔开来。
未等凌小柔走到篱笆前,凌成已带了两名管事迎出来,此时满脸笑容的凌成和昨日刚来时看着河沟直犯愁的样子不同了。
经过俩管事信心满满的介绍,虽然河沟里所说的莲藕还没种下,凌成也没吃过藕做的菜,可有竹笋珠玉在前,他还是相信凌小柔的眼光。
若藕真能卖出去,那绝对是一大笔可观的收入。
还有养鸭子养鱼也很可行,河里别的不多,就是小鱼小虾多的很,鸭子在里面那是可劲的吃。
养鱼的话只要圈起一段水域,砌上拦河坝,中间镶上一段铁丝网就不怕养的鱼顺河游走。
从前凌成还会想鱼养了卖不卖的出去,毕竟爱吃鱼的人不多,可在竹村卖过各种鱼的做法后,凌成很相信凌小柔一定会将鱼卖的很好。
这几日在庄子上忙东忙西,越忙凌成心里越有底,跟着宁远王府送来的两个管事也学了不少管庄子的经验,虽然只学了一日,眼界却是开阔了。
一见凌小柔,凌成就激动地讲起庄子里的变化,哪里要种什么,哪里又要养什么,别看只有一天时间,凭借凌成多年种地的经验,倒是说的头头是道。
在凌成说起的时候,俩管事也很激动,他们来之前就听说表小姐买了二十几顷别人都不会想买的河沟地,王府派他们来也没想着能赚多少。
毕竟去了河沟,所剩下的田地就是收成好时也就勉强能收够二十几顷的税粮,派他们来也就是陪着表小姐胡闹。
结果听了凌小柔对土地和河沟的规划后,还觉得表小姐有点异想天开,河里养鸭养鹅倒是可行,到时不管是卖鸭蛋鹅蛋还是卖鸭卖鹅都成。
可河里养藕?表小姐是想着泛舟河上、荷香迎面吗?而且就是种荷花也没种的那么密的,几乎整条河都种满,那得多少荷花?不过这下子倒是不愁用来包东西的荷叶了。
再有就是河里养鱼,那东西爱吃的人真不多,就是福荣楼那样的大酒楼每日卖出的数量也不多,真养多了鱼卖不出去,除了剁碎了喂鸭子,他们真想不到还能怎么处置。
可昨日带着凌成熟悉庄子里的动作之后,见凌成的眉头从紧皱到舒展,完全是对表小姐的信任嘛,让他们也觉得或许表小姐是有办法呢?
又听了凌成说过凌小柔在竹村时就能将竹笋做的很好吃,还有每条能卖到几百文的各种鱼,鱼养大之后完全不用发愁卖不出去。
或许荷花也能做出不一样的菜呢?
凌小柔听了几人的介绍后,也跟着他们来到河边,深水处已停了几艘小船,有人在船上撒网捕鱼,捕到的大鱼小鱼分别装在桶里,那边用来养鱼的河段就快砌好了,到时把小鱼放在里面养,大鱼就直接送到福荣楼里做成菜。
岸边也堆了不少准备种到河里的藕,虽然这里吃藕的人没有,可大户人家只要是有水有池的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荷花观赏,藕倒是不难寻找。
再说河里也有不少新荷叶,水下的藕根也不少,只要挑过密的地方挖些出来分种也可行。
都是摸索着经验来弄,凌小柔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在实践中总结,总有一天会把藕种好。
凌睿溪对这些都不上心,大人说起挣钱的事他听不懂,凌小柔又不放心他靠近水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黑满河边地撒欢,一会儿在岸上扑扑蝴蝶,一会儿又跳到水里扑鱼,把凌睿溪羡慕的不行。
直到小黑叨着一只嫩黄嫩黄的小鸭子跑过来,凌小柔才惊叫一声,天哪,她竟然忘了河边是养鸭子的,这要是让小黑冲进鸭群中,鸭子还不遭了殃了?
幸好小黑只是觉得黄黄的小鸭子好玩,只是叨过来现宝似的给凌睿溪看,并没有下力,鸭子只是受了惊吓,放在地上后拐着鸭子步叫着跑开了。
凌小柔蹲下来,拎着小黑的脖子将它拎到身边,很严肃地对小黑一通训,大概是看出主人生气,小黑趴在地上两只爪子搭在眼前,偷偷去瞧凌睿溪。
而凌睿溪早在见到小鸭子时就满心满眼只能看到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了,若不是凌小柔管的严,他早就随着小鸭子跑了,哪里还注意得到差点把小鸭子咬死的小黑?
小黑不甘不愿地‘呜呜’两声,见没能唤回小主人的心思,再看凌小柔气愤的脸,好吧,它发誓往后一定要远离那些害得它被大主人训,又被小主人忽视的黄色小家伙。
训了半天,见小黑可怜巴巴地样子,凌小柔也觉得差不多了,机会总是要给它,若是往后再发现它咬小鸭子,那就只能用链子拴起来。
凌睿溪到底是年纪小,平日里再装着老成也不过是五岁的孩子,自从发现那一大群小鸭子之后,在凌小柔身边就待不住了,拉着凌小柔的手就往河边拽。
凌小柔也不想一直拘着他,孩子的天性就是如此,若不是怕河边危险,也不会一定要把他看在身边。
这几日庄子里又买了不少人,也有人家里是有孩子的,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已经能够跟着大人做事,一个八岁女孩的也能帮着拔草、捡石头,可看在凌小柔眼里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玩耍的时候,早早的就知道做事也怪心疼的。
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点,凌小柔也不想改变别人的观念,只是在那几个年纪小孩子看追着鸭子跑的凌睿溪羡慕的目光时,凌小柔还是将他们喊了过来,让他们陪着凌睿溪玩耍,只是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许靠近水深的地方,不然就要受罚。
只要陪着小公子玩就不用干活,这好事平日想找都找不到,孩子们都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会看好小公子。
凌睿溪嘟着小嘴,他都五岁了,还用得着人看吗?竹村也有水,当初他也是在河边跑来跑去玩,不也没出事?就是姑姑太小题大做,还要人来看他,好像他多不懂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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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庄子前景喜人
不管凌睿溪怎么想的,凌小柔都不能不多想到一些,万一孩子们玩疯了,不知不觉就离深水的地方近了,真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越想越不放心,凌小柔又找来两个看着机灵的姑娘,一问还都会水,就让她们跟在凌睿溪后面,别的事情都不用管,只要把小公子看好了就成。
领了这差事的两个小姑娘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跟在凌睿溪的身后,小孩子闹别扭也不过一会儿,有人陪着玩,总比自己疯跑有意思的多。
安排好凌睿溪之后,凌小柔由凌成带着顺着河边走,两个管事没事都回去忙了。
庄子里如今百废待兴,他们要管的事太多,也没时间一直陪着凌小柔视察。
当只剩下兄妹二人时,凌成这才内疚地说起方海的事,凌小柔摆摆手,“大哥,这事你就不用说了,摊上这样一门亲你也有你的难处,往后只要咱们劲往一处使,别人都不重要。”
凌成见凌小柔心无芥蒂的样子,忐忑了一日的心这才放下,“大丫,二丫带人在庄子里做饭,不知道你过来,若是知道早就跟来了。”
说起凌小敏,凌小柔的脸上多了些笑容,若不是真心不待见方氏,凌小敏也不会跟着凌成跑来庄子里来帮忙,既然她是一心向着自己,凌小柔自然也对她姐妹情深。
正说着,凌小敏得了信从庄子里跑出来,离的老远就喊道:“大丫,大丫你来之前咋不让人来说一声?”
映着水是的日光,凌小柔微眯着眼看去,凌小敏转眼就跑到近前,从小河上的独木桥走过来,拉着凌小柔的手兴奋地说个不停。
“大丫,庄子好大,有好多房间,住着别提多宽敞了。”
“大丫,这一大片土地都是你的了?还有那条河?那些鸭子?”
“大丫……”
“二丫喜欢吗?喜欢往后咱们就住在这里了。”凌小柔笑眯眯地望着她,这才是亲人该有的样子。
方氏的各种算计,李氏的小心翼翼,都让凌小柔心情痛快不起来,只有在凌小敏的面前她才能真正有种什么都不用想,自有人真心待你,真心为你高兴的感觉。
凌成在旁看凌小柔和凌小敏姐妹情深,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虽然他真心疼这个堂妹,可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很多时候总是怕凌小柔会觉得他们一家占了她便宜。
凌小敏听了抓着凌小柔的手臂直笑,“喜欢,当然喜欢了,这里比竹村还大,都是大丫一个人的,往后就是赶我,我都不走了。”
凌小柔故作惊讶,“赶都不走?二丫是想招上门女婿了?”
凌小敏笑容僵在脸上,白净净的小脸染的跟红布似的,嘴上却不依道:“原来大丫买这些地,是为了招上门女婿?”
“对呀,往后咱们姐俩都招了上门女婿,也不怕嫁到别人家里受气。来,二丫先说说想要啥样的女婿,姐这就让人给留意着。”
凌小柔脸皮的百度自然不是凌小敏可比的,身边又没外人,只有凌成一个人还笑呵呵地看姐妹俩笑闹。
凌小敏跑到凌成身边,“哥,你瞧大丫,自己想女婿了还要扯上人家,哥,你快些帮大丫寻门亲事吧,有人管着也免得她整日的没羞没臊的说这些羞人的话。”
凌成摸摸妹妹的头,这才多久,原本没有桌子高的妹妹就长到快要嫁人的年纪了,若不是被宋家退了亲,转过年也该要嫁人了吧。
当初宋家退亲时,还怕妹妹坏了名声不好嫁人,如今想来宋家退亲只是他们家的损失,跟着凌小柔这才多久家里的银子也多了起来,到时妹妹的嫁妆再也不是他心头的大石了。
可看着花儿似的妹妹,将来就是嫁给谁他这心里都舍不得,招上门女婿还真是个主意。
笑闹过后,凌小敏想起庄子里还在做的午饭,带凌小柔过去看。
之前凌小柔就有交待过,庄子上的人若是吃的不好也没力气做活,伙食上一定不能苛待了,不管别人家如何,她家买来的人每日必须能吃上肉。
到厨房看过,凌小柔还算满意,虽然做的都是大锅炖菜,锅里的油星还是很不错,白白的馒头也管够吃。
庄子里新买来的人,虽然没见过凌小柔,对这个对人很大方的大小姐都是心存感激,他们从前在别人家里做活时,吃的都是粗粮咸菜,每月的工钱也只有五百钱,虽然这里工钱也是五百钱,可吃的好啊。
就是冲着这份伙食,让他们白做工都愿意了。
可别人看着不错的伙食,凌小柔却怎么也吃不下,既然河里都捞上来不少的鱼的,就让人去挑大个的取来几条,凌小柔让厨房里做饭的两个妇人都给收拾出来。
亲自动手,让两个做饭的妇人在旁学着,往后村子里除了猪牛羊肉,鱼肉也是主菜了。
两个妇人原本都对吃鱼很不感兴趣,可大小姐说了她们也不敢多话,只是一想到鱼的腥气,她们有点作呕。
当厨房里飘起一股股鱼的香气,不但闻不到半点腥味,还香的让人很想吃一口时,她们才豁然记起,他们庄子的大小姐,据说是福荣楼的新东家呢,一手厨艺可是被传的出神入化。
于是,吃鱼也成了一种期待。
午饭,除了红烧鱼、清蒸鱼、五香薰鱼,凌小柔还做了一大锅鲫鱼豆腐汤,吃的庄上人各个汗流浃背,舌头烫的直抽气,筷子还是忍不住往鱼上招呼。
而那些炖菜,直到鱼被吃光了,才被人就着馒头吃了起来。
凌小柔没有跟庄上的人挤在一起吃,而是带着凌睿溪和凌小柔在自己的院子里吃的。
两个管事来到庄子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主屋收拾出来,经过几日的晾晒霉味都除掉了,晒的松软的被子带着阳光的味道,躺在上面舒服的让人不想起床。
吃过饭后,凌睿溪继续带着小黑,跟凌小柔选出的人在庄子里疯跑,凌小敏留下来指挥人再次将主屋这边再打理一遍,往后这里就是她们姐妹和凌睿溪住的地方了。
凌成跟两个管事住在一个院子里,有什么事商量起来也方便。
凌小柔朝河边走去,边走边消食,既然养鱼的河段快建好了,鱼苗也抓的差不多,那些被抓出来的大鱼也可以处理一下。
虽然可以送一些去福荣楼,可凌小柔发现,不知是这时代的人都不爱吃鱼,还是这条河多年没人撒网,一网下去打上来的鱼真不少。
不但量多,这个头也大的惊人,二十几斤的鲤鱼都不新鲜了,最大的一条差不多要有六十几斤,还是撑破了两张网才抓到的。
凌小柔知道后就让人将那条红的耀眼的大鲤鱼放生了,鲤鱼活到这么大的个头也不容易,而且个头太大的鱼不但不好做熟,吃起来肉发紧也不好吃,与其吃着痛苦,不如就让它再回水里自由自在地多活几年,说不准什么时候还真能如传说中一般化鱼成龙呢。
别说凌小柔迷信,穿越的事都能被她遇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大鱼凌小柔就没那么多的善心了,鱼除了新鲜的做了好吃,还有一种吃法叫咸鱼,不管是煎是炖还是铺上一层薄薄的五花肉蒸着,都是美味不可多得,甚至说比鲜鱼还有利可图。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凌小柔都对赚钱情有独钟,就算到了最后手上的财富只是长长的几串数字,每次遇到能够赚钱的生意,她还是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就好像一次次的战斗,她最享受的就是最后胜利的时刻。
这边,刚把腌制咸鱼的方法教给庄上负责打鱼的人,那边房管事跑过来,“大小姐,庄外有人来说,手里有去年收的大蒜,问要买不?可小的认为这时节也不是种蒜的时节,原本是回了他不要,可他定要问过大小姐才肯离去。”
“他有没有说有多少大蒜?”
凌小柔听了大喜,正愁不知地里种什么,这边就有人给送大蒜来了。
她虽然不知道啥时节种大蒜,可她知道啥时节都能种蒜苗,这时代的人还没有吃蒜苗的,若是她把蒜苗种出来,那可又是一大笔收益。
还有蒜薹,炒肉炒蛋都好吃,拿到酒楼里也不怕卖不掉。
就算是时节不对,等收了蒜苗蒜薹之后蒜的产量不如人意,可就算蒜没了收益,只是蒜苗和蒜薹也赚够了,剩下多少蒜都是白捡的一样了。
房管事见凌小柔这意思是打算要买,心里暗叹:早知道他就不跑这一趟了,大小姐做事一向就与人不同,这种藕养鱼还不知是赔是赚,再赔一笔大蒜钱,等将来事传到王爷那里,他和伍管事谁也别想好过了。
可大小姐问了,他也不能不说,“那人说手上大蒜有万多斤,大小姐若是都要了他可以卖的便宜。”
没亲眼见着那些大蒜,凌小柔也没说就都买下,万一那人的大蒜都是捂坏的,她可不想当冤大头。
跟着房管事来到庄子边上,就见一个五十多岁,商人模样的胖男人等在那里,凌小柔看一眼就知道,这人其实就是个蒜贩子,去年怕是收多了蒜买不出去,听外面人说自己是个不懂种田的,才想要到她这里碰碰运气。
既然如此,也就别怪她死死地压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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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光长苗能结出好蒜吗?
商人自称姓史,这批蒜是去年春末时从北方收购的,当时北方蒜价很低,南方却居高不下,史老板便动了将北蒜运到南方的念头。
却不想同样动了这个念头的商人不在少数,当他把蒜运回南方,结果却发现不过一个月时间,南方的蒜价比北方还要低了。
史老板干脆就将这批蒜窖藏了,等过些日子蒜价回升了再卖,结果一等就是大半年,蒜价不但没有回升,反而因去年蒜少,很多农户都种起了蒜,眼看新一年的蒜就要收获,他窖藏的蒜却发了芽。
把史老板急的满嘴是泡,想来想去也没办法,虽说他也是家大业大,可这些蒜也值几百两银子,就这样扔掉也怪可惜。
听人说起福荣楼的新东家在城外买下那二十几顷别人都不愿要的河沟地,他便想来碰碰运气。
发了芽的蒜吃着口感不好,却不妨碍炒菜,若是新东家是个贪便宜,他倒也可以把蒜便宜卖了,总比都烂在手里好。
凌小柔见史老板也没隐瞒那点心思,倒觉得他是个值得一交的,也就没想太过压低蒜价,而且,史老板走南闯北做生意,若是将来相处得好了,自己庄子里出产的比如藕,比如咸鱼,又比如将收购的竹笋制成干或是制成菜,都可以交给史老板运出去,分工合作总比她事事亲为的好。
这样一想,凌小柔便与史老板诚心做起这笔生意。
“不瞒大小姐,去年我贩这批蒜花了五百两银子,一共一万多斤,过了近一年损失了不少,如今也不过八千多斤,还是大半都发了芽的,若是大小姐肯收的话,您就给一百两银子,往后再有什么稀罕物,我都给大小姐送来,价钱比别人都低一成如何?”
凌小柔也痛快,“行,一百两就算我认下史老板这个朋友,将来我庄子里有什么出产,也望史老板帮着往外卖卖。”
史老板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见凌小柔答应收下蒜,立马就告辞回去运蒜。
房管事摇头,还好这个史老板没有痛下杀刀,不过才一百两银子,他们还赔的起,他是听出来了大小姐收这些蒜也是有心要结交史老板这个,将来打算着把庄子里的出产通过他往外卖。
既然这样,一百两没了就没了吧,不过这时节种蒜光长苗了,这些蒜如果可以还是送到福荣楼里,就算不好吃,还能炝个锅什么的。
凌小柔也没管他怎么想,只是吩咐史老板的蒜送来就通知她。
之后,继续去河边看人捕鱼,再研究一下鱼的各种美味吃法。
史老板家在城外也有一处庄子,离着凌小柔家的庄子不是很远,他的蒜就存在那个庄子里,回去后让人将麻袋装的蒜都搬到车上,摞的高高的,四辆大马车也就装下了,赶着就给凌小柔送来了。
凌小柔也痛快地将一百两银子给了史老板,剩下的就是等明日天亮后带人将蒜都种下,早一天种,就能早一天收蒜苗。
头一天要做的就是将蒜分瓣,之后按大小瓣分装。
吃过饭后,庄子里的人都围在一起,借着油灯的亮光边聊天边分蒜瓣,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分了四麻袋,都用井水泡上,泡过六个时辰就可以下种了。
看看还剩下的大蒜袋子,凌小柔吩咐都去睡吧,反正分开了一天也种不下,活还是得慢慢干。
将几头蒜弄了个盆摆好,用水泡上,这样即使没等田里的蒜苗长好,她也可以先吃吃水发的蒜苗。
蒜苗炒肉,蒜苗炒鸡蛋,蒜苗鸡肉馄饨,蒜苗炒香干……每一道都是蒜香味十足。
第二日,让人将分好的蒜瓣都搬到犁好的地里,先在地面上撒上一层农肥,再勾出一个个条垅,垅距到底要多宽凌小柔也不知道,反正看着蒜苗细细密密的,垅距应该也不要很大,就按半尺左右来算,蒜瓣与蒜瓣之间三指左右。
边将蒜瓣种到地里,边将旁边的土埋上,也免得蒜瓣再倒下。
种完之后再浇一次水,虽然凌小柔不知道别人怎么种蒜苗,反正种蒜苗需要常常浇水还是知道的。
虽然看着挺多的蒜,可架不住这样密集的种植,四麻袋蒜也不过种了两亩来地,这样一算那八千斤的大蒜也就是一顷地的事。
凌小柔这才觉得种什么也是件很头疼的事,除了租出去的地,她这才剩十顷左右,一顷种上大蒜,剩下的九顷呢?总不能也种大蒜吧?
房管事和伍管事还在忙着那边种藕捞鱼的事,不时跑到这边瞧瞧,瞧的他们直摇头,不说这蒜种的时节对不对,就这么密的种法,能长出蒜吗?
可这话他们自知说了也没用,只能闭上嘴巴,只要大小姐玩的高兴,赔钱就赔钱吧,宁远王府又不是赔不起。
再说大小姐那里还有一间那么挣钱的福荣楼撑着,腰杆子也硬。
其实再仔细想想赔钱也没什么坏处,年轻人不合实际的想法很多,不吃点亏哪能长大?反正赔着赔着也就学会了生存。
连着种了十几天的蒜,总算是把八千斤的大蒜种光,这也是凌小柔计算着来的,不然就是庄子里如今的人手,这些蒜两天就能种完。
可都种完容易,等收获的时候就愁了,若是蒜苗都在同一时间成熟,卖不卖得出去都是问题。
刚种下的蒜地里土壤还湿润着,先前种下的蒜已发出不短的苗,几乎人人都摇头,这时节的蒜苗长的好,可能结出好蒜吗?
这边凌小柔将蒜苗种完,那边河里的藕也种好了,围起来养鱼的河段里大鱼小鱼畅游其中,到年底又是一大笔的收益。
种蒜苗的同时,很多秧苗也都下了种,茄子、辣椒、芸豆、南瓜、苦爪……甚至是凌小柔最爱吃的西红柿都种了不少。
只是这里的西红柿是被当做水果,而不是当做蔬菜来吃,名字也变成了朱桃。
虽然在蓟城‘朱桃’也不是太过稀罕的东西,可在竹村却真没听过,以至于凌小柔并不知道西红柿和‘朱桃’的联系。
凌小柔听说这里人会用‘朱桃’做一种果酱,当时就想到番茄酱上面了,让人弄了点尝尝,虽然太甜了点,还真是番茄酱。
这下子,很多她爱吃的菜都可以做出来了。当然,凌小柔是不会随便做给别人吃,这个还是要拿到福荣楼里赚大把大把的银子呢。
一忙就是半个月,直到将所有的地都种下,除了蒜苗的一顷地,凌小柔喜欢的蔬菜也占了两顷地,剩下的七顷多靠近河边的地凌小柔让种上了水稻,这样引水也方便。
等一切都忙好了,凌小柔这才记起她都有半个月时间没去过福荣楼了,虽说有何掌柜在她很放心,但总不回去看看也不是那么回事。
还有半个月来一些新的想法,尤其是‘朱桃酱’的发现,只有进城走一趟才能实现。
一早起来吃过饭,凌小柔收拾好后,让庄子里派了马车送她回城,凌睿溪这孩子自从来到庄子后,成天就带着那几个跟班在庄子里疯玩,差不多都要把她这个姑姑给忘到脑后了。
凌小柔干脆也就没带他,不过古时读书的孩子三岁就可以启蒙了,凌睿溪已经五岁,也该识些字了。
当初凌锋还在时,可是手把手教过凌睿溪识字,若不是后来凌锋出了事,这时候的凌睿溪应该已经可以送到私塾里了吧。
虽然送私塾里凌小柔还舍不得,倒是可以趁回城时候打听打听请位西席到庄子里教导凌睿溪,免得他整日疯跑再把性子玩野了。
何掌柜坐镇福荣楼,每隔三日就会去庄子一趟,顺路将这几日赚到的银子换成银票给凌小柔送去,别看只开业了半个多月,凌小柔手上的银票已经有厚厚的一沓了,让凌小柔又动起买地的心思。
实在是比起别的产业,此时的地便宜的跟白给似的,若是再过几年,大衍国更加稳定了,到时田地一定会翻番地往起涨,虽然她赚的多,也不介意让手上的银子再翻几倍。
而且一想到那时有人路过时,会指着那边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说:“看到没有?那边,那边,还有那边,眼睛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土地,都是凌大小姐的。”
这种感觉真是睡觉都能让人笑醒,从前她是有钱,可除了那些餐饮业之外,土地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就算拥有了也未必能说得算,哪像现在这样,只要有钱想买多大块就买多大块。
这次,凌小柔看中的是挨着庄子不远的那座大山。
山的海拔有百丈左右,长也不过五百丈,河水从山下的庄子前流过,拐了几个弯,最后流到了山后,再拐了几个弯才流向远方,最终是流进了大海。
虽然这座山不是太高大,占地也不是很广,但山上的物资还是很富饶,该有的山菜都有,该有的野果也有不少,该产的木耳蘑菇样样齐全,更是有一片占地面积极广的竹林在半山腰上,每年产出的竹笋都够凌小柔好赚一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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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朱桃酱也可以很美味
最重要的一点,凌小柔看中这座山上虽然有山鸡野兔,却没有大型凶猛的野兽,若是用来养鸡肯定好,还能省了喂鸡的粮食。
若是在山里修几座屋宇,再与山下正在修建的小桥流水荷花相呼应,引的游人来避暑才是最大的一笔收入。
怎么算买下这座山都是稳赚不赔,当然,买山这事还得去找张知府,凌小柔还是挺感谢这个很‘实诚’的知府大人,至少在买地上,不但没骗自己,还尽量为她省钱。
凌小柔让马车直接从福荣楼前院的侧门送进去,让车夫在前院先歇着,等她办完事再一同回去。
一见离开半个月的东家回来了,整个福荣楼包括厨子带伙计都来了精神,几位大厨更是跟在凌小柔身后不愿散去。
说的无非是谁又在凌小柔教的基础上琢磨出几道菜;
总有哪家要办宴席的府里来福荣楼请人回去做菜;
哪个新来的伙计或二厨是别家派来偷秘方的,被他们抓去见官了;
哪个菜被别的酒楼琢磨出来了,虽然只被琢磨出其形,味儿还差了福荣楼十万八千里,可架不住人家贱,客人还是不少……
总之一件件事听的凌小柔笑眯眯的,看来她不在这些日子酒楼里一切井然有序,没什么值得她担心事,就是有事何掌柜和大厨们也都应付得来。
只是千防万防还是有别的酒楼来打主意,毕竟酒楼如今生意火的惊人,只靠酒楼原有的厨子和伙计肯定是忙不过来,招人也是必须的。
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分辨出哪个是来打工,哪个又是别人派来偷菜方的,实在不行将来酒楼再招人就招那些愿意签卖身契的?
虽然时间不长,凌小柔已经深刻地体会到签了卖身契和没签卖身契的人用着果然是不一样,至少不怕他们心太大,毕竟签了卖身契就等于把命卖给主人,若是理由正当被主人打死官府都不会过问。
小命都在人手里握着,不老老实实给人做事行吗?
至于菜被别的酒楼复制的问题,凌小柔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开酒楼卖的是菜,菜被吃的多了,总会有一点心得,虽然这里的厨子水平不咋样,可架不住丰富的经验摆在那里。
只要多吃几次,再多琢磨琢磨,试着做几次,一道菜也就差不多能学个七七八八。
就是凌小柔自己也有很多菜是尝过试着做出来的,即使是还有这样那样的缺陷,多改良一下也就有了。
所以,凌小柔压根就没想过只靠着几道菜就让福荣楼屹立于不败之地。
菜品总是要出新,而凌小柔最不差的就是各种让人叫绝的菜谱,既然不过半月就有人做出福荣楼酒菜的赝品,凌小柔也可以在别人因琢磨出一道菜而沾沾自喜时,再甩出两道菜来。
这也是凌小柔这次回福荣楼的目的之一。
回到马车里,取来一小把水生的蒜黄,因凌小柔将水生的蒜苗放在背光处,蒜苗显得嫩黄嫩黄,与地里因日照充足而长得跟韭菜似的绿蒜苗有很大不同。
一见蒜苗,大厨们都来了兴致。
“东家,这韭菜长的咋是黄的?能不能吃?”熊大厨从凌小柔的手里接过一根蒜苗放在鼻子下闻,“咦?一股蒜味?这不是韭菜?”
凌小柔笑着点头,“嗯,它就是长的像韭菜,和韭菜不一样。”
另外几位大厨听了还有些不信,也拿了几根闻着,还有人放在嘴里咬了口,咂巴咂巴嘴,“还真是蒜味的。”
柴大厨也咬了口,眯着眼细细地回味辛辣的味道,许久道:“东家,你这不会是蒜秧子吧?可我见过的蒜秧子都是绿色的,这咋是黄的?”
“柴大厨猜对了,这就是蒜秧子,不过我叫它蒜苗,这些是我用水生出来的,因没着到日光,才没变绿,不过用它来炒肉炒蛋包馅都很不错,吃法也和韭菜差不多。”
当时熊大厨就人凌小柔手里把剩下的蒜苗抢过去,转身就进了厨房,先用水将蒜苗洗过,控去水份切段,在锅里炒了四个鸡蛋,再将蒜苗下锅翻炒了几下,浓郁的蒜香混着蛋香,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吸鼻子的声音。
撒了点细盐,出锅装盘,几双筷子便迫不及待地伸了过去。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炒蛋,可浓而不烈的蒜香配上微有焦香的炒蛋,吃一口便胃口大开。
“东家这蒜苗多吗?可做成菜放在福荣楼里卖吗?”
几位大厨吃过之后,最关心的还是酒楼里能不能多一种受欢迎的菜,凌小柔很欣慰。
“诸位请放心,虽然这样的蒜黄我那里不多,不过再过几日,我栽种的绿蒜苗就能长起来,到时保证足够供应福荣楼。”
一听有足够使用的蒜苗几位大厨个个精神百倍,都对蒜苗兴致极高,凌小柔趁机又拿了一小罐‘朱桃酱’出来,用勺子挖了一大块放在碗里。
“你们尝尝这是什么?”
大厨们笑了,熊大厨道:“东家,这还用尝吗?不就是朱桃酱?那东西酸酸甜甜的,就你们女娃儿喜欢吃。”
凌小柔赞许地点头,也不多言,既然之前熊大厨已经做了盘蒜苗炒鸡蛋,如今还剩了大半盘摆在那里,凌小柔也不再麻烦,反正这一盘蒜苗炒鸡蛋也能让他们见识到番茄酱的好。
将锅里加了少油,放了两勺甜番茄酱,待甜番茄酱在油锅里化开,完全与油融合在一起后,凌小柔就拿起熊大厨之前炒好的蒜苗炒鸡蛋倒了进去。
蒜香、蛋香,还有阵阵只有‘朱桃’特有的酸甜香,明明是不怎么受男人待见的朱桃酱做出的菜,怎么就那么想吃一口?
当凌小柔将重新回过锅的蒜苗炒鸡蛋装盘摆上桌,红艳艳的颜色完全盖住了嫩黄的蛋色,大厨们还带着怀疑地举筷,结果在尝了一口之后,全都被这酸酸甜甜的美味给征服了。
谁说‘朱桃’酱只有女人爱吃?那是不会吃,原来做成菜后,‘朱桃’酱竟美味的连男人都欲罢不能了。
每人不过伸了几次筷子,半盘多的番茄酱炒蛋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红色,连酱汁都被大厨们用鸡蛋给刮光了。
这一次,谁也不会再怀疑‘朱桃’酱的好吃,看向凌小柔的目光都是急切的,他们相信,东家既然能做出一个‘朱桃’酱炒蛋,一定还可以用‘朱桃’酱做出更多更美味的菜肴来。
吊足了大厨们的胃口,凌小柔这才大展身手,在大厨们越来越炽热的目光中,一道道以‘朱桃’酱为主要调味料的菜被凌小柔做的色香味俱全。
将在清水里煮过一刻钟的猪脚块捞出洗净,再放到用冰糖炒出糖色的锅里,待猪脚完全沾满糖色,投入花生、葱姜蒜,再用少许酱油上色,最后加入一大勺番茄酱,一大碗温水。大火烧开后,改小火慢炖,直至汤汁收紧而成的番茄酱炖猪脚。
猪里脊肉切大片,用刀身拍散,裹上干淀粉,待锅中油七八分热时,将肉片放到用淀粉和蛋清调和的糊糊里走一遍,再投入到油锅中,炸到外酥里嫩时捞出。锅内留底油,投入葱丝姜丝,将番茄酱炒香,投入炸好的肉片快速挂满酱汁出锅,表面再撒上一小撮熟芝麻,又香又甜的锅包肉也做好了。
有了锅包肉,熘肉段也不是难事。
番茄酱爆大虾、番茄酱烧排骨、番茄酱炖牛肉、各种番茄酱小炒、番茄酱烧鱼……
最让柴大厨惊艳的则是那道看似简单却不简单的蒜蓉番茄酱,当然,为了迎合这里对番茄的称呼,这道酱被称为蒜蓉朱桃酱,可不管名字怎样,都改变不了它用番茄酱和大蒜辣椒为主要材料的事实。
将甜番茄酱加水在锅中煮开,加入大蒜捣成的泥、适量的干辣椒及盐再次煮开,待晾凉后据说就是烤肉的最佳搭配,不管是在烤肉过程中涂抹在肉上,还是过后做为蘸料都是上佳。
一个时辰之后,满桌子红通通的满是朱桃酱味,却又杂着各种不同食材味道的菜肴被摆上桌时,正在忙着给前面客人炒菜的大厨们,都有些心不在焉,若不是记得他们厨子的身份,早就每人端个饭碗过去尝个鲜了。
从没有这么嫉妒过熊大厨得东家青睐,能够放下一切全程在旁观看东家做菜的全过程。
虽然他们也是清楚这是因为不能让来福荣楼吃饭的客人干等,才只能留熊大厨一人跟着东家学菜,他们还是要把福荣楼给撑起来。
凌小柔一声招呼,大厨们将最后一道菜炒好后,把炒勺一扔,都围了过来。
谁说‘朱桃’酱只有女人爱吃?那是不会做,像东家这样的好手艺,明明就是甜甜酸酸的‘朱桃’酱,却因不同食材的原因,做出的味道都不相同,十几道菜就做出了十几个味道。尤其是那道之前多数人都不爱吃的鱼,被炸的酥酥脆脆后裹上一层‘朱桃’酱,不但吃不出半点鱼腥味,还焦香可口的很,不过转眼间一条两斤多的大草鱼就被抢个干干净净。
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都肯定着一件事,这样十几道‘朱桃’酱做的菜,足以再让福荣楼名震整个蓟城一次,甚至名扬整个大衍都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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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能让人感到幸福的鱼
这一上午何掌柜在酒楼里就是坐立不安,总觉得不去后面瞧瞧就会错过很多,可酒楼里又实在是走不开。
自从半个月前重新开业,酒楼里的生意就跟不要钱似的,从巳时开业楼上楼下、楼里楼外就都座无虚席,常常要忙到子时才能打烊。
好在几个二厨也都能上手炒菜烤肉了,不然只凭着四个大厨,累瘫了也忙不过来。
原本还想着再招些人来,可在抓了两个别家酒楼派来的人后,何掌柜二话不说将酒楼开业后再招来的人都打发走了。
就算福荣楼有宁远王府做靠山,总还是有那么些不知死活的人敢打主意,或许这事还得派人去跟宁远王打打招呼,毕竟外人信不过,宁远王送来的人还是可信的。
只看那日宁远王对待东家的不同之处,何掌柜也觉得这事跟宁远王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还没等他去宁远王府求见宁远王,多日不见的东家终于出现了,何掌柜就是认为东家一定会再次将福荣楼的生意推上一个高度,想想后面或许已经大吃特吃起来,他却只能坐在柜台里收收银子、管管帐,还真是亏大发了。
喊来一个伙计,“你去后面看看,若是东家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就给掌柜的我端些过来。”
伙计心中好笑,平日里总是高深莫测的掌柜其实就是见了吃的挪不动道的,不然好好的举人老爷不去考功名,非要猫在一间酒楼里做掌柜?
答应着去了后厨,只是如今酒楼里定了规矩,伙计们不可以进入厨房,只能站在外面等,见一个姓王的二厨将做好的菜端出来,伙计忙道:“王大厨,掌柜的让我来问问,东家若是做了什么新菜式,也让我给他端两个去。”
王二厨听了也好笑,“行,你等着,我去问问东家。”
回到厨房将何掌柜的意思一说,凌小柔二话没说就让熊大厨为何掌柜亲自做道番茄酱烧鱼,也是想看看熊大厨学的如何,若是学的不好她还可以指正一下,不然等她走了也放心不下熊大厨教其他几人。
“好咧!”熊大厨吆喝一声,从凌小柔带来的水桶里捞了一条一斤多重的草鱼,虽然福荣楼里菜很好,可因着大衍国人不爱吃鱼,蓟城这里的酒楼鱼也不多,若非客人提前预定酒楼里是不会做鱼的。
凌小柔这次来只带了两桶鱼,每桶也就十几条,一是试试水,看大衍国人不爱吃鱼是真的不爱吃,还是因为做的不好不爱吃。
有着竹村鱼卖的火爆的经验,凌小柔对鱼会大卖还是有些底气。
熊大厨将草鱼刮鳞去腮,又按之前凌小柔指点的去了腥线、在鱼身上斜着切了几刀。
锅里放入之前凌小柔炸鱼的油,大火将鱼炸的外皮焦酥,捞出摆盘。
另起一口锅,放入底油,用姜葱爆香,倒入‘朱桃’酱烧开,加入少盐,又扔了一点蒜末,待蒜香浓郁后浇在盘子中的炸鱼身上,上面再洒上一点熟白芝麻和几根香菜叶。
红红的鱼、绿绿的叶、几点白白的芝麻,熊大厨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比起东家做的至少在模样上不逊色分毫。
凌小柔也很满意,大厨就是大厨,只看过一遍,做起来比自己还得心应手,至少看着味道也不会差了。
熊大厨忍了又忍,终是记得这盘是要给何掌柜吃的,才没将筷子伸进去。
可没听到别人对这道菜的品评,熊大厨肯定是没心思做菜,也不用那伙计了,自己端着鱼盘,拎了一瓶小酒就来到前面酒楼里。
何掌柜望眼欲穿地盯着通往后院的门,当看到熊大厨从后面大步流星地出来,奔自己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盘似乎很好吃的菜,当时就迎了过来,只是熊大厨个子本就高,盘子又被他举的高高的,除了能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香味,根本就看不到里面装的啥。
何掌柜心里急的要命,却还是笑容满面地道:“有劳熊大厨亲自端菜过来,我这里怪过意不去的。”
熊大厨也不和他客气,一起共事了多年,谁不知道谁啊?这老家伙就是嘴上客气,其实一肚子弯弯肠子,过意不去还让人到后面说给他弄点吃的?多虚伪?
不过此时熊大厨一心想知道自己这鱼做的好不好,也懒得和他客气,将鱼盘子往何掌柜面前一递,“吃吃看。”
当何掌柜看清盘子里的东西后,脸色都怪异了,“这是啥?”
何掌柜自然是认得鱼,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千盼万盼的,还被熊大厨亲自送出来的……会是一盘鱼?这在大衍国只有家里穷的吃不起肉,还想尝尝肉味的人家才会吃的东西。
他好歹也是福荣楼的掌柜,怎么也不至于到了吃鱼的地步吧?
心里想着:难道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熊大厨,还是得罪了东家,不然怎么会给我吃鱼呢?
可想来想去,他为人一向小心谨慎,极为圆滑,也没有能得罪人的地方。
而且,最近宁远王也没来过酒楼,他也没背着东家让人给宁远王做菜,就算迁怒都没理由啊。
熊大厨粗着嗓子,“这都不认得?这是鱼嘛,朱桃酱烧鱼,赶紧吃,后面还有一堆事等着要忙。”
见熊大厨不耐烦的样子,何掌柜心知他的脾气,既然做了菜若是不吃就是不给他面子,以熊大厨的脾气,很可能这一盘子鱼就能扣他脑袋上。
何掌柜苦着脸,从熊大厨的手上接过筷子,小心翼翼地在熊大厨手上的盘子里夹了一筷,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原本鱼就不中吃,再放了只有女人才爱吃的朱桃酱,那味道还能吃吗?
可当鱼肉入口,酸甜咸香的味道让何掌柜有种:天下最幸福的事也莫过于此的感觉。
又夹了一大筷的鱼放进嘴里,幸福感继续。连着吃了五六口,何掌柜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是鱼吗?为何半点鱼腥味都吃不出来,不但如此,还鲜美的让人欲罢不能。
朱桃酱加入到鱼肉后,不但朱桃的酸甜不再腻人,沾上朱桃酱和蒜香的鱼肉也变得爽口。
只看何掌柜的表情,熊大厨就知道自己这道‘朱桃’酱烧鱼成功了,将鱼盘子往何掌柜手里一塞,心满意足的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去厨房忙活着。
何掌柜端着鱼盘子回到他在福荣楼一角的柜台里,一口鱼肉就着一口小酒,吃的别提多滋润了。
可这一股股酸甜的鱼香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当离着柜台最近的一桌客人闻着香味望过来时,就看到吃的一脸满足的何掌柜,都是酒楼的常客,那桌客人也就不客气地喊道:“何掌柜,你吃的什么?咋这么香?”
何掌柜望过来,有了几分酒意的脸有些微红,见是熟人,笑眯眯地道:“这不楼里又琢磨出一道新菜,我这正试着呢。”
“既然琢磨出新菜,也不能你一个人吃独食吧?给我们也上一道尝尝。”
“就是,何掌柜也太不够意思了,吃独食可不好。”
何掌柜有些为难,“可这道菜的食材有些不同,就怕客人会嫌弃。”
那桌客人不干了,“嫌弃不嫌弃先不说,你是怕我们给不起银子咋的?都是老主顾了,你也别整那些没用的,就说给上不?”
听到这桌客人跟何掌柜的对话,别桌客人也跟着起哄,就是楼上和楼外的客人也不时探头看两眼。
真正能到福荣楼来吃饭的,又哪会是穷人?
何掌柜面上为难着,心里却乐开了花,他已经可以肯定这道朱桃酱烧鱼,只要被端上来,一定会成为福荣楼的主打菜。
食材上不得台面又如何?只要好吃,谁还会计较食材是有钱人吃的还是穷人吃的?
一脸无奈地从柜台后转出来,手上还端着吃了一半的鱼,往那桌上众人面前一伸,“看看吧,这就是新琢磨出来的菜,看这食材,我这还犹豫着要不要在福荣楼里卖。”
等见了被何掌柜藏着掖着的新菜式竟然是以鱼为食材做的,之前还嚷着何掌柜不够意思的众人都不说话。
就算这道鱼被做的再香又如何?一想到鱼本身去不掉的腥味,都没兴致一试了。
何掌柜早就料到众人的反应,当时就苦着一张脸道:“我就说嘛,哪怕这鱼做的再美味,就是因为是用鱼做的,也不会有人愿意买,待会儿我还是得和大厨们说说,这鱼往后就留着我们自己解解馋,哪能真往福荣楼里卖?”
说着又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吃的一脸幸福。
那桌最先出言的客人,见何掌柜这模样,就是有心觉得他是装模作样,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享受了,难道这鱼做出来的味道真不错吗?
“何掌柜,要不你这鱼也让我尝尝?”
见那客人说话时还有些忐忑,何掌柜一脸为难,“尝尝倒是可以,就怕客人吃不惯,再吃坏了。”
“不怕,就尝一口,若是不好吃我吐出来就是,吃不坏。”心里也是想着,再难吃吐出来就是,以往又不是没尝过鱼味,怎么也不至于吃坏了。
而且,何掌柜吃的那么香,深知何掌柜对美食的挑剔,他也不信何掌柜会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
050 攀亲戚
嘿嘿,不怕不好吃,就怕你不尝,只要尝过之后,他真不信这些人会不掏钱,何掌柜似乎已经看到这道鱼被卖的火爆的场面了。
将鱼盘递了过去,那客人也不嫌这鱼是被何掌柜吃过的,先是用筷子沾了点酱汁放进嘴里品了品。
浓香入口,没有鱼腥味,反而是酸酸甜甜的还有一股鱼香混着蒜香味。
似乎还不错!
客人眉毛愉悦地挑了挑,挑了块没动过筷子的地方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品着,果然鱼肉外焦里嫩,酱汁爽口,肉致紧实,半点鱼腥味都没有。
又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立马就理解了何掌柜那一脸幸福的模样是因何而来,这鱼味美鲜香,吃在嘴里真有一种让他都说不出来,却又幸福无比的感觉。
“何掌柜,这鱼给我们来一盘,不,来两盘!”还没等这位客人再好好回味一下幸福的滋味,已有别桌的客人看出门道。
虽然不知道这鱼的味道怎样,可那桌客人的表情却是瞒不了人,若真是不好吃,他会笑的一脸猥琐吗?
当即就来个先下手为强,若是等那桌客人回味过劲来,他们的鱼还不知要排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再说何掌柜也说了,这道鱼是试吃的菜,食材准备的充足吗?不要等轮到他们时再没的卖了。
听到自己因回味而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哪里还顾得上品味?“何掌柜,我们这桌来三盘!”
回过头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可惜点菜总是要有个先来后到,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也只能等那桌的鱼做好了才轮到自己。
但愿福荣楼里有准备超过三条的鱼吧,不然在品尝过这鱼的美妙滋味后,被告知食材不够,他还不得馋死?
瞧着还被何掌柜端在手上的鱼盘子,也不嫌弃被吃了一半,直接端了过来,“何掌柜,这盘你也别吃了。”
见盘子被人端走,何掌柜哭笑不得,不过为了酒楼的生意,他也能忍住,大不了等没客人时,求着熊大厨再给他做两盘,一盘吃着一盘看着,想想就美得慌。
当传来前面客人都点了那道朱桃酱烧鱼,每桌还不止点了一盘时,熊大厨瞧着两桶算在一起也不到三十条的鱼深深地忧伤了,“东家,既知这鱼好吃,你咋不多带点过来?这也不够卖啊。”
“我也没想到这鱼今儿就卖啊,这些就是送来给你们尝个鲜的。”凌小柔也很无语,“没事,你们先做着,我让人再去庄子里取来,很快!”
说完,到外面吩咐送她来的车夫回庄子里再送一大车鱼过来。
虽然城外庄子离城有些距离,快马加鞭一个来回也不到一个时辰,当车夫赶着一架铺的厚厚蒿草的平板车回来时,里面离水的鱼嘴还一张一合的。
三十条鱼被三个大厨慢慢悠悠地抻着时间,总算是挨到了最后一刻。
当看到这一车足有几百条大小不一的鱼被运来,大厨们总算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那些吃不到鱼的客人们会掀桌子。
二厨们忙着杀鱼、刮鳞、去腥线,大厨们忙着将一条条处理好的鱼下油锅,配合默契,速度也提了上来,一盘接一盘的鱼被端上桌。
看这火爆的场面,凌小柔深深地觉得用不了几天,朱桃酱烧鱼就得被这群眼睛里只盯着这一道菜的客人们吃厌,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使劲地吃。
于是,凌小柔在大厨们的百忙之中,又教了他们几道鱼的别样吃法,再配合着那些朱桃酱烧菜和蒜苗慢慢地推出,火爆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忙完了,凌小柔才记起回来酒楼这么久,好像还没看到大伯娘和方氏?
就算酒楼新规定无关人员不得进入厨房重地,得了她回来的信,怎么着也要来瞧瞧热闹吧。
又一想,大伯娘是长辈,方氏又是嫂子,倒是该她去瞧她们,一时只顾着忙厨房的事,疏忽了倒是她失礼。
见厨房里没事可忙,凌小柔就奔后院去了,拍拍门,吉祥在里面打开院门。早就听到大小姐回来的声音,只是她是丫鬟,没有召唤不便出去,何况大小姐一直在厨房,她去了也见不到人。
先向凌小柔问安,凌小柔走进后院,没在院子里看到方氏和李氏,问道:“老夫人和夫人呢?”
“回大小姐,老夫人和夫人一早就着小公子、小小姐和如意出门,说是去宁远王府给太妃请安去了。”
“什么?去了宁远王府?”凌小柔脚步停下,回身看向吉祥。
吉祥见凌小柔的反应,有些胆怯,又不敢不回,“前几日方舅爷来了,说起大小姐跟宁远王府认了干亲,第二日老夫人跟夫人就去了王府,这几日也是每日起早让厨房给做了菜送去,要等到快日落时分才回来。”
凌小柔头疼,原本凌成让这事瞒着李氏和方氏,怕的就是她们自作主张去宁远王府攀亲,再被别人看轻,可日防夜防也没防住方海。
之前瞒的一点消息没透给李氏,但愿她别在宁远王府再闹出什么事。
再说,老王妃前几日还是身子不适,她们这样每日去打扰真的好吗?
凌小柔哪里还有心进院子坐坐?转身就出了后院,也没叫上马车,自己步行着就奔宁远王府走去,她还真想瞧瞧李氏和方氏每日到宁远王府都做些什么。
宁远王府内,方氏和李氏坐在花园长廊里的石桌旁,如意带着虎儿、青妞围着花园和游廊捉迷藏,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丫鬟在旁端茶倒水地侍候着。
花园里牡丹开的正好,红、粉、白、紫、绿、黑……深深浅浅,引来蝴蝶翩翩飞舞。
方氏朝着李氏直使眼色,李氏却只顾着瞧她的乖孙儿,压根就不接她的暗示,急的方氏直挠桌子,最后直接喊了声:“娘!”
李氏看孙儿看的一脸笑模样,听方氏唤,似乎惊了一下,“啊?你要说啥?”
方氏目光在丫鬟身上转了一圈才回到李氏脸上,“娘,你还真是来喝茶的?别忘了我们可是有正事要做。”
李氏一脸茫然,“正事?大丫给钱,好吃好喝地养着我们,没事就是逛逛街,串串门,哪有什么正事要做?”
方氏心里发恨,脸上还不敢对李氏不敬,原本以为凌家只是借着凌小柔的手段赚了几个钱时,她都不敢对李氏高声大气,何况如今从方海那里知道凌小柔攀上宁远王府这门亲戚,她更是不敢对对李氏稍有不敬。
原本方海来说凌小柔攀上宁远王府这门亲戚,让她去给说说情,帮着安排个好差事时,方氏还不信。
可这几日每日都到宁远王府来串门,虽然王爷不在府中,老太妃也因身子不适只是请安时见见面,剩下的时间就由这个丫鬟陪着她们在府里走走。
可看老太妃每每提到凌小柔时都一脸的喜爱,方氏敢断言,凌小柔很得老太妃的欢心,若是借这层关系,在老太妃面前说几句好话,怎么着也能给方海找个好差事吧?
只是老太妃对她和李氏都客客气气,只要一提到方海的事,老太妃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称身子不适,说了几次都没说出口。
方氏心急的不行,方海那边还总催,想让李氏帮着说两句,李氏也哼哼哈哈不接她那个茬。
见李氏又装糊涂,方氏捂着脸,小意道:“娘怎么又忘了?昨日海子来看您时咋说的?就是想让您在老太妃面前给美言几句,他也好谋个差事,总比如今这样游手好闲的好吧?”
李氏叹气,“媳妇,你又不是没看到太妃这身子骨,咱们还是别拿无关紧要的事来烦她了吧。”
方氏语气带着埋怨,“娘,我知道这人都分个亲疏贵贱,在你看来我家海子的事就是无关紧要的?若是换了成子这样求到你,你也会说这话吗?”
李氏不乐意了,瞪眼道:“你弟弟那是啥人?吃啥没够,干啥不行,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就他那样,可别跟我儿子比,别说我在太妃面前说不上话,就是说得上话我也不去讨那人嫌。”
方氏哽咽着,“娘就是嫌我们老方家如今配不上凌家了是吧,从前娘可不会说这话。”
“从前?从前我也不知道你弟弟打我们大丫的主意,若是知道早就拿大棒子轰他出去了,也不瞧瞧自己啥样,配得上我们大丫吗?”
方氏捂着脸哭了起来,旁边的丫鬟手上端着茶壶,目不斜视,嘴角一如初时的含着笑,好似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李氏被方氏哭的闹心,“别哭了,这不是自个儿家,若是王府里有啥忌讳,咱们都别想好。”
方氏拿帕子搌着泪水,“娘,就当是媳妇求你了,就这一次,只要海子找个好差事,他还能整天没事做,光想着大丫了?”
李氏叹口气,“这话倒也是理,可老太妃那里,我是真不敢去说,你可不知道,别看老太妃瞧着我们时脸上带着笑,可我这心里就是觉得怕的慌。”
方氏也叹口气,正如李氏所说,她看着老太妃也怕的慌,可这话真不说回去方海还不得闹个没完?
!!
051 姐俩都是急脾气
到宁远王府,门上当差的不待回报,就请表小姐直接进府,只说老太妃正等表小姐呢。
凌小柔心中奇怪,难道老王妃一早就算准她会来?
还是说李氏和方氏在府里闹的老王妃不快,正等着她来训斥呢?
不管怎样,凌小柔还是直奔老王妃的院子走去,府里也来过几次,路还是熟的,就算是没有习秋带路也不怕走错。
比起二十多天前,宁远王府虽少了红灯高挂,花却开的更艳,草也长的更绿,到处都是鸟语花香,比起凌小柔前世见过的江南园林还要美上几分。
如斯美景,此时的凌小柔却没心情欣赏,她的心都为李氏和方氏提着,但愿她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让老王妃反感。
进到老王妃的院子,有丫鬟先瞧见了进去禀报,凌小柔到时直接被让进里面。
老王妃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面色红润,倒不像是卧床久病的样子,屈夫人在旁陪伴,凌小柔进来时还能看到老姐俩脸上的笑容,似乎说什么说的很开心。
凌小柔请过安,老王妃让人搬了绣橔坐下。、
脸上笑容不断,“柔儿,你这可是难请,你自己瞧瞧有多久没来府里看姨母了?”
凌小柔面上微赫,“前些日子柔儿一直住在庄上,酒楼里只有大伯娘和嫂子带着孩子,听闻这几日大伯娘和嫂子常来王府走动,倒是扰了姨母清静。”
老王妃听提到方氏和李氏,面上显出几分尴尬,似乎也有些不好评价,“她们每日就是在园子里坐坐,扰倒是没扰到姨母。”
凌小柔一见便知,这是老王妃不是很想见她们,才打发她们去园子里逛,没直接不让进府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只是这婆媳俩也真不会看人眼色,明显是被主人家不欢迎了,竟然还能在人家的园子里坐得住,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看老王妃的反应,对她倒是没有芥蒂,这才道:“原想着等庄子收拾好,请姨母和义母过去住几日,那里山好,水好,也清静,想必对姨母身子也有好处。”
“哦?就是你买下的地里的庄子?”老王妃面露喜色,“你不说我还忘了,前几日我就听人说你那庄子很不错,你让人种的都是荷花?”
凌小柔见问到庄子,一脸向往,“不单种了荷花,还养了鱼,等姨母和义母过去了,我们每日就在河边捞了鱼烤着吃,上山还可以抓山鸡野兔……”
说的老王妃也兴致大起,回身对屈夫人道:“柔儿说的我心都活了,不如我们这就去?”
屈夫人也有些期待,“我这就让人准备了?”
想到那时在竹村竹林中吃的烤肉,虽然都是烤肉,可不知为何总觉得竹林里吃的更有味道,当时也吃过几口烤鱼,也是香辣可口,如今想想还有些回味。
凌小柔没想到这老姐俩还是急脾气,说去立马就要走,不过这样也好,想来老太妃姐俩出行准备也得准备一气,她刚好趁这段时间去见见张知府,把山先买下来再说,不然下次再进城还不定什么时候了。
和老王妃说了声,老王妃淡淡道:“这点小事还要柔儿亲自去说?我吩咐个人去也就是了!”
让习秋到外面去找人将这事办了,凌小柔感叹:果然是特权阶级好办事,她还要一趟一趟地跑,人家老王妃一句话就把事给解决了。
既然如此,凌小柔也乐得轻松,就陪着老王妃和屈夫人说话,那边丫鬟们行动迅速地准备起来,不过半个时辰,竟收拾了整整四车的东西,美人榻这种东西都准备了两张,精致的茶壶茶碗、吃饭的杯碗盘盆都是准备了多套,洗脸洗手的盆子也都装着,薄被厚被、华服常服更是装了一车。
凌小柔深深地觉得,像她前世那样出门一个小挎包真是太艰苦朴素了。
当四辆满载的马车驶出宁远王府,后面更是跟了一辆乌木轿车,凌小柔坐在车里不停地给老王妃和屈夫人请庄子里的趣事,听的姐俩恨不得马车能长了翅膀飞过去。
李氏和方氏在花园里坐到日渐偏西,方氏也没想到好主意能让李氏帮她说说话,眼看王府晚膳的时间到了,她们再不懂事也该知道是时候告辞。
由小丫鬟带领着,婆媳俩带着两个孩子和如意要去给老王妃辞行,结果被告知老王妃和屈夫人下午就离开王府,出去散心了,至于归期……未定!
李氏惆怅,“媳妇,你说太妃咋说走就走?不会是被我们烦的吧?”
“不会吧,或许太妃早就有这打算了。”
方氏咬紧下唇,心里懊恼李氏没有在老王妃离开前帮她把方海的事说了,但她很确定,老太妃突然离开绝对不是因为她们,毕竟在人家太妃心里,她们还没那么重要。
婆媳俩各怀心事回了福荣楼,既然太妃不在宁远王府,她们也就不好再整日登门请安,除了每日街上逛逛,倒也没别的事了。
因马车里坐着老王妃姐俩,车行的很缓慢,凌小柔来去一个时辰的路愣是走出了轿子的效果,等到了庄上天已擦黑。
晚饭,早就打发人来庄子里准备了,等马车一到,直接用饭。
青菜炒肉,蒜苗炒鸡蛋是必须的,鱼也被凌小敏带人做出了几种花样,比不得王府做的精致,却有着山野间的特色,虽然只是简单的饭菜,倒吃的老王妃和屈夫人赞叹不止。
饭后老王妃端着茶水,感慨道:“吃了大半辈子饭,才知道蒜秧子也能吃,柔儿这孩子在吃食上真是天赋异禀。”
凌小柔羞涩,她也就是比这里的人多了几千年人类的实践经验积累,真心不是她自己的功劳。
而且,在吃食上天赋异禀?怎么感觉都像是在说她就是个十足的吃货。
之前就有考虑过庄子上会有人来住,除了凌小柔和凌小敏住的院子,旁边还有两座清幽雅致的院子也都收拾出来了,只要将带来的东西摆好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虽然只是一间庄子,也可看出原主人品味不凡,至少在凌小柔眼中,这庄子除了有几处破败的地方修补修补,再也挑不出别的毛病了。
因老王妃住在这里,凌小柔特意交待下去庄子里的庄户不要太靠前,免得冲撞了贵人。
其实早在老王妃来到之前,庄子里的管事就已经吩咐下去,该有要注意的规矩也都说过,如今就是让他们靠前他们也不敢。
宁远王的娘,那是谁想见都能见到的?真到了近前,还怕自己惹了老王妃不高兴,招来祸呢。
晚上,凌小柔又亲自炖了一锅雪梨燕窝盅给老王妃姐俩送去,清肺润燥再好不过。
一夜无话,第二日凌小柔起个大早去给老王妃姐俩请安,结果被告知,一早老王妃带人到河边溜达去了。
凌小柔暗自吐舌,这时代的女人起的真是太早了,她还当自己起的早,竟然还是晚了。
既然知道老王妃去哪儿,她也就不着急,反正老王妃那身份,出行都是前呼后拥,也不怕出什么茬子。
去到厨房,几个庄子的妇人正在王府厨娘的指导下做早饭。
王府的厨娘们都是专门侍候老王妃的,平日里老王妃出个门也都带在身边。
自认厨艺不凡,在王府也是很得老王妃的赞赏,又是出身王府,身份上就高了庄妇不知多少。
态度上虽不傲慢,却也是姿态摆的高高的,使唤起庄妇就跟使唤王府的下人似的。
庄妇虽然嘴上没说什么,手上动作也不停,可背着人时那不以为然的小眼神,完全是对王府的厨娘不屑一顾嘛。
凌小柔好笑,自己庄子上这些做饭的妇人,最近跟着她也学了几手厨艺,虽比不得福荣楼的大厨,拿出去真开个小吃铺啥的肯定能赚钱,自然对厨娘做出的富有这时代特色的清汤寡水菜看不上眼。
也是昨晚过来时老王妃的晚膳已摆好,这些厨娘也没了用武之地,吃饭的时候也没她们上前的份,根本就没机会瞧瞧老王妃吃的什么,那香的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也只是听别人说说。
再听说昨日老王妃很是赞扬了庄上的厨妇们,让她们心里都憋了一口气,就不信她们在王府被赞扬的厨艺竟还比不上庄妇,这才憋足了劲要让庄妇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味。
凌小柔也没阻止,有些话老王妃说了没问题,她说了就是打人脸,既然这些厨娘们自认厨艺非凡,那就让她们大展身手好了。
反正她们做的饭菜老太妃也吃了那么久,也不会有意见。
何况看她们所用的食材,大多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珍贵食材,真交给庄妇们,她们还未必会用。
就像那一团团的燕窝,恐怕是见都不常见吧。
见到凌小柔,厨娘们还是很恭谨地请安,规矩是一点不差,可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凌小柔淡笑着让她们起身,正想着这里没自己什么事,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屈家二位公子和三小姐来了。
感谢亲亲cheung828赠送的红包,么么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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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跑吧跑吧,跑跑或许就瘦了!
也有半个多月没见着屈鸿绣,屈鸿泽也是酒楼开业第二日见过,屈鸿安更是到了蓟城就没见着影,想想他们过来还觉得挺亲切的,怎么说这二人在身份上如今也是自己的义兄,屈鸿绣这个妹妹更是一见如故。
就算没来得及举行仪式摆认亲酒,如今的蓟城差不多也都知道她是宁远王老王妃妹妹认下的义女,若是她被欺负了,也不怕没人撑腰。
亲自出来迎接,妹妹见哥哥天经地义,也没人会说闲话。
半个月不见屈鸿绣还是老样子,看着端庄淑静,说起话来却爽利娇憨,一见凌小柔就快步过来,挽着凌小柔的手亲亲热热地说起话。
屈鸿泽却胖了不止一圈,听何掌柜的意思,这家伙差不多天天都要泡在福荣楼里大吃特吃,还最爱吃大肉,能不胖才怪。
不过,左右他也不是吃饭不给钱,凌小柔也没过多询问,就算他真吃饭不给钱,凌小柔也不会赶人,既然叫了他一声‘二哥哥’,饭菜还是管得的。
相反,屈鸿安就瘦了不少,跟有些胖嘟嘟的屈鸿泽一比,就好似多久都没吃饱饭,好在气色还算可以,没有面黄肌瘦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整个要飞天似的。
一见凌小柔,兄弟俩都是眼前一亮。
因在自家庄子,凌小柔也就没戴面巾,一张素净的小脸在朝阳下闪着柔和的淡光,美的好似降临人间的仙子。
屈鸿泽捂眼,“柔儿妹妹,你这突然就把面巾摘了,我看着还怪不适的。”
凌小柔皱眉,认真地问:“要不我戴上?”
屈鸿泽忙制止,“别,我就是说说,你这样看着心情也好。”
凌小柔睨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这人怪难侍候的。
可越看越那胖嘟嘟的脸越无语,“二哥哥,这才半个月不见,你咋跟发面似的?”
旁边的屈鸿绣捂着嘴笑,“他日日都去福荣楼吃吃喝喝,就差长在里面了,能不胖才怪!”
屈鸿泽这些日子总被人说起身材问题,早就怨念了,听美丽的柔儿妹妹也问,当时就觉得自己是被众人嫌弃了的那个,“柔儿妹妹是嫌我吃的多了?”
若不是记起贺楼远警告过他不许再凌小柔大腿,早就扑上来抱住凌小柔大腿求安慰了。
屈鸿安是了解自家这个弟弟,在旁边可是一直盯着,见他没去抱凌小柔的大腿,这才松口气,“瞧你那点出息,见了好吃的不要命似的。”
虽然在身份上他和凌小柔是不可能了,但心里总还是不希望凌小柔跟别的男人太过亲近。
凌小柔嘴角有点抽,她想说:有的人就忘了当初在竹村时你是怎么吃的?你们哥俩就是乌鸦落在猪身上,都是一般黑,谁也别说谁。
可再看看屈鸿安和屈鸿泽对比明显的身形,凌小柔默默地把话咽回去。也不知屈鸿安这是在哪招了什么罪了,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逗了几句嘴,兄妹三人才说明来意。
昨日老王妃派人去和张知府说要买下庄子后面的山头,张知府立马就亲自给办了,可惜将山契送来时,凌小柔早就陪同老王妃姐俩回了庄子。
正巧遇上出外游玩回府的屈家三兄妹,听说母亲和姨母都去了凌小柔的庄子,他们也动心了,便让张知府将山契交给他们,明日就亲自给送去。
张知府知道将山契交给屈家三兄妹倒也不怕出错,这才放心回了知府衙门。
于是,一大早,借着送山契的名义,实则是打算来庄子里小住几日的兄妹三人就骑着马出城,打听着寻过来了。
接过山契,凌小柔看了眼,发现除了那座山外,连着山后的十顷良田也都划分在一处,都按着山地来算,无论是买地,还是纳税粮都不及良田的十分之一,倒是张知府的示好,心下倒有几分感激。
只是这样一来,她又要和管事商议下,是继续买人来耕种,还是在外面招些佃户。
将兄妹三人迎进庄子,正赶上老王妃和屈夫人早起溜弯儿回来,几样还挺精致的点心摆上桌,配上熬的稠稠的粥,和几碟小咸菜,瞧着是比庄妇们做的大菜好看。
凌小柔注意看了,老王妃和屈夫人见到桌上的食物时,眉头微微皱了下,虽然嘴上没说什么,眼神却很有些失望。
吃惯了厨娘们的手艺,哪里还会看不出这些是她们做的?看来老王妃更想吃庄妇们做的早饭。
果然,在用过早膳后,老王妃将厨娘们召来,很温和又很委婉地道:“昨日来时匆忙,倒是我疏忽了,虽说如今王爷不在府里,倒是将府里大半的厨子都带走了,你们这次同我出来,府里人手怕是要不足,你们这就回府,到厨房里去帮帮手。”
厨娘们有些傻眼,王府如今也就屈家的几位主子在,有什么人手不足的?
别看老王妃说的婉转,但表达出的意思只有一个:这里不需要你们,你们回府去吧。
是说老王妃对她们做的饭菜不满意了?可一直就是这样吃着,也没见老王妃有什么不满。
想想传出的话,老王妃不但多吃了几口菜,更是多添了一碗饭,难道她们一向引以为傲的厨艺竟然比不过庄子上的几个庄妇?
心里再不情愿,老王妃的话也不敢不听,收拾收拾就回了王府,表现好了或许还能继续留在老王妃身边侍候,若是惹老王妃不高兴,说不定就会被赶出王府。
真被赶出去,到哪里去找如此清闲月钱又高的主人家?关键是王府里主人少,若是没有客人,王爷又在外征战时,也就老王妃一个主子。
就是不赶出去,做干粗活的婆子哪有做厨娘舒服?
见几个厨娘走了,别人还没怎样,屈鸿泽和屈鸿绣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屈鸿泽心直口快地道:“姨母,你就是多余带她们来,有柔儿妹妹在,还怕没好吃的?”
老王妃哭笑不得地盯着外甥日渐圆润的身材,叹道:“泽儿怎么就跟吹气似的,姨母想了想,还是留她们下来好些,要不就让人将她们追回来?”
屈鸿泽抱住老王妃大腿,嚎道:“姨母,你不能,泽儿宁可胖死,也不能没有美食!”
夸张的表情和宣言惹的众人哄然大笑,老太妃也就逗逗他,对凌小柔的手艺她还是很期待,不然也不会扔下王府来庄子里住。
吃过早饭,昨日被凌小柔带去城里直接就给忘在福荣楼的车夫也赶着车回来了,福荣楼生意好,鱼卖的更好,若是不回来再拉一车鱼,肯定是不够卖。
因河里的鱼少有人打,鱼大的大小的小,就是能挑出大小差不多的,那些太大的也不能一直再养下去,就都捞出来送到福荣楼去,不能按条卖还可以按斤卖不是?
安排好人去捞鱼,凌小柔亲自带领老王妃几人在庄子外面的河边逛逛,又是河鱼,又是荷花,老王妃一高兴,让人摆了小船过来,在水里划了一圈。
惊的岸上的人都瞪大双眼,就怕老王妃不小心掉到水里去,好在老王妃也没在水里多待,划了一圈也就上岸,见到众人紧张的模样,爽朗一笑:“你们就是少见多怪,想当初我和老王爷上战场时,什么阵仗没见过?不过是条小河罢了。”
说着,神情有些黯然,想来是忆起当年与老宁远王伉俪情深,如今却是形单影只。
凌小柔这才知道,原来如今的老王妃虽是一身贵气,养尊处优,当年也是位奇女子,至少若是让她去战场上走一圈,她是没那个胆色。
老王妃也只是稍稍怀念一下,便释怀了,逝者已矣,她还要坚强地为儿子撑着,还不是该伤怀的时候。
屈鸿泽见到一群已长大不少的嫩色小鸭和肥壮小鹅,立时就大喜过望,飞奔着就冲进鸭群中,惊的小鸭子四散奔逃。
结果惹来一阵犬吠,随着叫声,一只黑色的半大狼狗冲了出来,追着‘哇哇’大叫的屈鸿泽在河边兜着圈子跑。
不得不说自从因抓鸭子被凌小柔教训过后,小黑深深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从此后不但没再抓过一只鸭子,更是化身牧鸭犬,只要有气味陌生的人敢靠近鸭群它都会发出警告。更别提屈鸿泽这样像恶虎扑食地冲进鸭群的。
到目前为止没真上嘴咬屈鸿泽,那还是在等主人命令呢。
开始时屈夫人见儿子被狗撵,还惊了一把,可看到最后好几次小黑都追上屈鸿泽,却只是叫叫,没真正动嘴,她就明白这只狗不咬人,只是吓吓屈鸿泽。
尤其是老王妃,一见小黑就认出正是当初儿子在屈府时丢的那只,从皇上那里得来的黑宝。
老王妃不知黑宝是怎么到的凌小柔手上,只当是在屈府时儿子就已经借着黑宝接近凌小柔,脸上笑意更浓。
看来儿子比她想的还在乎凌小柔多一些,没见连宝贝的什么似的黑宝都送了吗?
见娘和姨母都不担心,屈鸿安和屈鸿绣更不担心,何况看着肥嘟嘟的屈鸿泽被狗撵还挺喜感。
跑吧跑吧,跑跑或许就瘦了!
!!
053 有座山
最后还是带着一群人出现的凌睿溪将屈鸿泽解救于狗嘴之下。
昨日凌小柔回来时凌睿溪已经睡下了,早上又起的早,见姑姑睡的香甜也就没吵她,随便吃了几口就带了玩伴们出来疯玩。
这些日子凌小柔忙着种蒜苗、种菜,也没时间管他,凌睿溪渐渐的玩的有些野了,也不似从前那样粘着姑姑。
若不是见小黑追着一个胖嘟嘟的人跑开,凌睿溪还在跟小伙伴们挖沙子玩呢。
瞧那一身一脸的泥土,只有笑的时候才能看到一口雪白的牙齿,或许是怕新做的衣服弄脏,身上也不知穿的谁的破衣服,不说一个补丁又一个补丁的,只是那件上衣都快要拖到地了。
凌小柔都要不敢认自己的侄儿了,平日回家时凌睿溪都会被洗干净,怎么也想不到会玩成这样。
凌小柔哭笑不得,朝凌睿溪招手,“过来姑姑这里!”
凌睿溪扭扭捏捏地不肯过来,凌小柔将脸一板,再也不敢磨蹭了,甜甜地叫了一声姑,小燕子似的扑过来,被凌小柔伸手抵住,“怎么弄的这么脏?你这件衣服多久没洗了?”
凌睿溪怯怯地伸出一根手指,凌小柔挑眉,“一天?”
凌睿溪摇头,“是……是十天!”
“十天?我看你这件衣服从穿上身就没洗过吧!”
原本只是一句气话,结果,凌睿溪竟羞涩地……点头了?
凌小柔要晕倒,看来她真是忽视了凌睿溪太久,跟在他身边的孩子也都是庄户家的孩子,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不洗一次澡也是常事,孩子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再这样下去,她都不敢想像再这样下去,凌睿溪慢慢会变成怎样邋遢。
“凌睿溪,从前也没见你这么脏,是不是姑姑这些日子对你太过疏于管教了?”
老王妃在旁呵呵笑,“你也别说他了,就是你表哥小时候也没见干净哪儿去,孩子小时候都一个样,让服侍的人多上上心,衣服勤换着也就是了。”
想想当初在高县只匆匆一见,连脸都没看到的表哥,堂堂的宁远王玩一身的泥和沙子?
凌小柔默……
最后,还是凌小柔对那些跟着凌睿溪的人一再交待,尤其是做为丫鬟跟着侍候的女孩,衣服不怕脏,但一定要勤洗勤换,再也不能一件穿十天半个月不洗。
之前见大小姐不高兴,这些人心里都怕的慌,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万一大小姐觉得他们没照顾好小公子,一怒之下把他们卖出去,不说从此后会不会骨肉分离,就是到了别处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活,每日只要陪着小公子玩。
别看年纪小,十一二岁的孩子在别的地方那也是顶一个劳力用的。
见凌小柔只是有些生气,还愿意给他们机会,一个个都保证今后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小公子。
在凌小柔的注视下,给凌睿溪烧了水,洗了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再次看到干净的小侄儿,凌小柔的面色才算缓和下来。
心里却想着,溪儿这般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那几件衣服还真不够换,明日让人去找了做衣服的裁缝来,顺便给庄子里的人也都做两身衣服。
只要给她和凌睿溪做几身出门时穿的好衣服就成,别人每日都是下田下河的,也不用做什么绫罗绸缎,粗布衣服还抗磨耐脏。
是不是也该给溪儿弄些玩具呢?像小锹小桶小耙子这样的东西。记得前世孩子们夏天常玩的那种针筒一样的小水枪,也可以弄些竹筒做出来。
老王妃和屈夫人年纪大了,走不久就觉得乏累了,让他们几个小的自己玩去。
屈鸿泽就瞧着庄后的那座山发愣,好似山上到处都是美味可口的食物,“柔儿妹妹,不知山上可有猎物?”
“有的,前几日还有人上山逮了只兔子。”
“要不我们上山打猎去?”
屈鸿泽吸了吸口水,却没得到回应,一回头就看到哥哥和妹妹,以及小朋友凌睿溪都围在凌小柔身边。
凌小柔手里拿着一段婴儿手臂粗的竹筒,一端打通,另一端竹节处扎了个孔,套在另一段稍细却要长一些,没有打孔的竹节上,轻轻推动,见密闭不是很严,又弄了个布条绑在稍细的那根竹筒前端,捆扎严实后,再次将两根竹筒套好。
带有孔洞的一端放在河水里,轻轻将里面稍长的竹筒向外抽出,就见竹筒周围的水被快速地吸入竹筒里。
抬起竹筒再推动里面稍细的竹筒,一道水线便由前端的孔洞里喷了出来。
看的凌睿溪直拍手,急巴巴地盯着姑姑的手,“姑,我要,我要这个。”
凌小柔将简易的水枪递给凌睿溪,“拿着就在河边浅水地方玩,不要往河里走知道吗?”
凌睿溪自然是拼命地保证,拿起小水枪就跑到河边,抽水、对着河里游来游去的小鸭小鹅喷水,玩的好不快活。
屈鸿泽看的好不羡慕,“柔儿妹妹,给二哥哥也做一个呗!”
屈鸿安和屈鸿绣默默地退离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跟这样一个脑袋异于常人的人做兄弟、兄妹,他们心里压力很大。
凌小柔倒是淡定,屈鸿泽再大也就十几岁,前世这么大的孩子还都是爸妈跟前的宝贝,别说是水枪,更幼稚的东西都有人玩。
左右水枪做起来也不麻烦,凌小柔又做了三个,送给那兄妹三人一人一个,只是做的比凌睿溪那个要大上很多,竹筒都是三尺多长的,每次吸水都能吸不少。
屈鸿泽的水枪第一个做好,拎起水枪就扑进河里,也不管鞋子会不会湿掉。
屈鸿安和屈鸿绣初时还不好意思,只是被屈鸿泽不小心喷了一身水后,也激发了斗志,兄妹俩一致将枪口对准了屈鸿泽,没过多久兄妹三人就都成了落汤鸡。
可越玩越好玩,没有人再觉得这样很幼稚。
凌睿溪站在外围,不时吸一下水,瞧瞧河里比他玩的还疯的三人,最后对准一个将水喷出去,然后再吸一竹筒,等待时机再喷一枪。
比起河里的鸭子,这样才好玩。
凌小柔悄悄退到安全范围,免得被他们殃及,看那兄妹几人玩的不亦乐乎,嘴角愉悦地翘了起来:这才是恣意激昂的青春嘛!
好在今儿艳阳高照,即使是浑身湿透也不会很冷。
边看几人玩闹,边用手上的刀细细地打磨竹子上的毛刺,既然要上山打猎,打猎的工具当然要准备,弓箭还是竹弩都很适合。
等几人玩到尽兴,凌小柔身边也多了五支竹弩,弩箭若干。
竹弩都是用牛筋做成的弦,只是分了大小,凌睿溪的竹弩只比成人巴掌大一点,牛筋没绷的很紧,弩箭也是没有削出箭头的竹棍,这样射出去的竹弩箭威力不大,就是射在人身上也不会伤到人。
待几人回去换好衣服,回来就看到凌小柔身边摆的弩箭,一个个都爱不释手,对于上山打猎多了很多期待,就是凌睿溪也是跃跃欲试,脆脆地道:“姑,溪儿给你抓鸡吃。”
于是,由河边转战山上,手上的水枪也换成了弓弩。
凌小柔不是第一次上这座山,只是从前山不是她的,感觉也就不同。
既然山契已经到手,凌小柔就决定把这座山按着自己的喜好取个名字,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最后取名:有座山!
顾名思义,山庄后面有座山。
名字一出口,那兄妹三人面部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不是屈鸿安厚着脸皮赞道:“小柔儿取的名儿,果然非同一般。”
屈鸿绣和屈鸿泽也附和称赞。
凌小柔扬眉,她哪里不知道屈鸿安这话赞扬的多亏心,他一定是想:出身农家的她也取不出什么好名字吧?
可这山是她的,想取什么名字不就图一个乐呵?谁让她有钱、任性呢?
有座山不是很高,该有的倒是都有,一路走过,屈鸿泽不是这边拈拈花,就是那边惹惹草,不时再拿着弩箭比划两下,惊的树上小鸟乱飞。
小黑也是撒了欢地在路边的草丛里扑蝴蝶,不时再朝屈鸿泽叫两声,好像在说屈鸿泽惊走了它看中的蝴蝶。
屈鸿绣捂着嘴直乐,因年纪相仿,自小她就跟二哥更亲近,可从前怎么就没发觉二哥这么幼稚?
还是说身子长胖变笨之后,这人也变笨了?
屈鸿安一路上都紧跟着凌小柔,说说山好水好庄子好,说说天下形势,再说说凌小柔有眼光,庄子打理的也与人不同。
凌小柔总觉得他像是有话要说,可说来说去也说不上重点,更替他着急,屈鸿安突然面色一正,“小柔儿,我……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凌小柔心里‘咯噔’一下,可别是怕什么来什么,万一他这时跟她表白,她要怎么拒绝才好?
虽然整个蓟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屈家的义女,屈鸿安的义妹,可到底认亲酒席没摆,若是屈鸿安真就铁了心想纳自己为妾,屈夫人没准还真能同意了?
到底是让他把话说出来,还是找个理由走开不听他说呢?
这边凌小柔心里急,屈鸿安似乎更急,没等凌小柔答言,急巴巴地道:“小柔儿,从第一次见到你,在我心里你就是与众不同的,这么多年,从没有人如你一般让我如此惦念,虽说我娘认你为义女,到底认亲宴还没摆,若是你……”
!!
054 地位不如狗
屈鸿安剩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出,被一声惊叫打断,听声音倒像是屈鸿泽。
凌小柔松口气,她还真不知道等屈鸿安把那些不该说的话说出口后,她要怎么回应。
故作惊乱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屈鸿安的眉紧了又紧,最后淡然地归于平静。虽然已是名义上的兄妹,可他这心里还残存着一点念想,原想着最后再尝试一下,若是凌小柔对他也如他一般,就是拼着被天下人唾弃,他也要固执地以平妻身份娶凌小柔进门。
不是看不出凌小柔在他说出那些话时骤然变色,到底是不甘心,让他义无反顾地想要说出来。
可结果呢?屈鸿安摇头苦笑,似乎老天都不赞同他呢!
凌小柔赶到屈鸿泽惊叫的地方,就看到屈鸿泽手里还举着竹弩,而弩上的箭却钉在了对面三丈多远的树身上。
弩箭下不足一尺,是又惊又惧又委屈的小黑以及被小黑扑在身下的一只肥硕兔子。
屈鸿泽也是一阵阵的后怕,明明他射的是那只肥兔子,谁想到小黑会突然扑出来按倒兔子,也幸好在最后一刻他看到小黑扑过来,将竹弩稍稍抬高,不然真就会要了狗命了。
凌睿溪是跟屈鸿绣一起过来的,孩子一眼就看出他的小黑差点就死在屈鸿泽的弩箭之下,怨声道:“姑,他是不是还记恨小黑咬他,想要报复吧?”
“我没有……”
屈鸿泽要申辩,却被跑到小黑身边的凌睿溪给鄙视回来,“谁信?幸好你箭法不咋地。”
即使是险些被一箭射死,小黑还是记得它爪下的胖兔子,直到兔子被凌小柔给拎起来,才一头扎进凌睿溪的怀里,各种求安慰。
屈鸿泽想要说自己的箭法很好,可事实胜于雄辩,箭若是射的真准,小黑还可能好好地活着吗?
哪怕是他解释了,是看到小黑后有意将弩箭抬高,也没人信他。
自觉地位不如狗的屈鸿泽默默地耷拉着脑袋,他的人生是多么的憋屈啊。
虽然有座山的海拔只有百丈,但因山势坡度不大,横面还是很壮观,若是多栽种些好吃的水果,每年的收益比种地还要划算。
最重要的是可以提供酒楼使用的菜蔬,如果都能自种自用,也可以省了采买,每日新摘的瓜果蔬菜送到酒楼里,用着也新鲜。
凌小柔一面勘察山形地势,一面将各自山势都记在心里,初步有了规划。
因之前的射伤未遂事件,屈鸿泽手上的竹弩被同仇敌忾的屈鸿绣给收缴了,他只能郁闷地看别人射鸡猎兔。
屈鸿安大展神威,手上弩箭连射,几乎箭箭都能射中一只猎物。
还得多亏了有座山够富饶,不过一个时辰,屈鸿安就射了三只野兔、四只野鸡,这还是他对那些太小的猎物不感兴趣,不然还会猎到更多种类。
算上被屈鸿绣接过去后就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只,收获还算颇丰。
正如凌小柔之前所想,山上小动物不少,大型的野兽一个没见到,倒是看到几只野羊和野鹿,只是模样太过可爱,凌小柔做的弩箭又太短,想要射杀也不可能,最后就都放过了。
见猎物足够晚上吃,几人便打道下山,一路上纷纷要求凌小柔亲自下厨,他们想要吃吃不一样的美味。
想起在竹村时凌小柔亲手做的山鸡烧土豆,屈鸿安突然觉得就算做不成夫妻,有这样一个手艺好的妹妹,他还是很有口福。
走到半山腰时,几人就看到山下河面上停着一艘小船,只是离的远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船上的衣服颜色像是老王妃和屈夫人,在她们身边还站着一个村姑打扮的女子。
虽然河水不深,若是掉到水里也会受到惊吓,而且此时不比中午阳光明媚,再着了凉呢?
急匆匆地跑到山下,然后一看船上这老姐俩和旁边一脸紧张的凌小敏,几人都哭笑不得。
老王妃手里拿着一只水枪,屈夫人手里也拿着一只水枪,姐俩正坐在船上比谁射出的水箭更远一些。
见几个孩子回来了,老姐俩也脸上一红,难得见了有趣的玩意儿玩心大起,回忆一下无忧无虑的儿时闺中时光,竟被孩子们看个正着。
凌小敏却长长出了一口气,她不过是在这里指挥庄子里的人打鱼,结果被老王妃逮到人,听说是凌小柔的堂妹,当时就亲热的不得了。
最后更是说早上坐船没过瘾,非要再上船划一圈,凌小敏拗不过她们,又怕两位老太太单独在船上出事,只能心惊胆战地陪着上了船。
结果也不知这老姐俩从哪里弄了两根竹筒子比赛喷水,虽然好玩凌小敏也不敢大意,就怕她们抽水的时候再一头栽进水里。
想要薅着她们的衣服又没那胆,最后只能伸着两只胳膊紧紧地护着,大气都不敢出。
总算是见到堂姐回来,凌小敏哭的心都有,发誓往后一定要远离这俩老太太。
让人将船划到岸边,姐俩尽量摆出端庄模样,可泛红的脸色还是泄露了她们的羞涩,“孩子们回来了?收获如何?”
屈鸿绣抱着那只从小黑爪下解救出来的肥兔子,献宝似地递到娘和姨母面前,“姨母,你们看,活兔子,小黑抓的。”
小黑听到说它的名字,小耳朵竖的直直的,又见屈鸿绣拿那只它亲自捕的兔子献宝,小尾巴也摇的更起劲,一副等着被夸奖的模样。
老王妃被逗的连夸,“小黑好样的,能逮到这么大的兔子了。”
小黑又跑到屈鸿泽脚边连叫了几声,‘呜呜’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逗的同上山的几人哈哈大笑,笑的老姐俩莫名其妙,最后还是屈鸿绣添枝加叶地讲了屈鸿泽射兔子不成险些射中小黑。
即使屈鸿泽再次强调他不是箭法不准,而是关键时刻抬高了几分,也没人信他,就是小黑也鄙视地围着他的脚边转着示威似的叫了几声,让屈鸿泽更郁闷了。
晚上吃的自然是山鸡野兔,凌小柔亲自下厨。
将人参用水泡开,上笼蒸透取出,再将宰杀洗净的山鸡放在大碗之中,上面铺上一层人参、火腿、香菇、姜、葱、少许盐,添入高汤,上笼蒸至熟烂。
控出大碗中的鸡汤,放锅里烧开,撇去浮沫,烧至微稠浇在鸡上,一道软烂香浓的人参鸡就做好了。
当然,屈鸿安怨念的山鸡烧土豆也少不得。
野兔土腥味大,凌小柔不是很爱吃,只有做成干锅的,还要多放姜和辣椒才觉得能压住那股土腥味。
两只兔肉切块腌制两刻钟后焯水,锅内加少油,放糖炒出糖色,将控出水分的兔肉下锅炒上色,加姜蒜爆炒去腥,加干辣椒、花椒炒香,再倒入酱油,待兔肉快熟后再加入适当的盐,翻炒入味后,加入之前焯好水的笋片再翻炒片刻出锅。
兔肉香辣、笋片鲜脆,整整一大锅干锅兔肉看着就觉得过瘾。
也不能一桌子都是山鸡和野兔,凌小柔又做了香辣鱼和几道素炒,又拌了几人凉菜,满满的一大桌子,虽不比平日里王府菜肴精致,倒多了几分温馨。
剩下的两只鸡和兔子被凌小柔腌上,腌上一天一夜,明晚上就做成卤鸡和卤兔。
在庄子住了十天,即使再舍不得这青山绿水,老王妃也不得不回宁远王府,屈夫人也要带着儿女媳妇们回高县,因要摆认亲酒,凌小柔也一并随着屈夫人等人回去。
把事情跟凌成和凌小敏一说,凌小敏也想回竹村看看,毕竟当初走的时候没想过这一来蓟城就回不去了,村子里的姐妹也没告别。
即使凌小敏不提跟回去,凌小柔都会想办法说动她回去。
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凌小柔已看出凌小敏对她这个堂姐很亲近,也是个是非观念明事理的,已把凌小敏划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了。
就是不提屈家这门亲,她们这次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若是凌小柔自己怎么都无所谓,她在竹村已是无牵无挂,但凌小敏不同,之前在竹村时被宋家退亲,若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不定被传成什么,谁又能保将来他们就不回竹村了?那里都住了几辈子,叶落归根,说不得有一天还是要回去。
何况凌小柔也看出来,即使凌小敏心里已不在乎宋家那门亲,可到底还是想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但没有因被退亲而一蹶不振,反而过的更好,这还要感谢宋家当时退亲了。
既然她自己都主动提出了,凌小柔倒是省了费口舌,只是暗暗想着这次回去一定要弄的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看看,当初错过了凌小敏,是宋家人有眼无珠。
这晚,凌小柔和凌小敏跟在宁远王府的车马回了城,凌小柔和凌小敏被送回福荣楼。
就算心里对李氏和方氏有意见,要离开了也该说一声,还有就是前几日让人给做的衣服也该送到福荣楼了,正好可以穿的华丽丽的回去显摆显摆。
!!
055 食不言,寝不语
凌小柔没有从后院的侧门走,她还真想看看这段时间福荣楼的生意怎样,虽然每隔三天何掌柜都要给送去一沓银票,但亲眼看着和想像还是有很大不同。
福荣楼的生意还是凌小柔上次来时那般好,伙计们忙忙碌碌地上菜,何掌柜弄了一盘花生米,就着小酒吃的美滋滋的,小脸蛋都透着红润了,可见生意好,他日子过的也舒心。
凌小柔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敲柜台上的木板,何掌柜愣愣地抬头,就见东家站在面前。
赶紧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给凌小柔请了安,凌小柔问道:“我让绣衣纺做的衣服可送来了?”
“送来了,送来了,我正想着明日派人给东家送去,不想东家今儿就回来了。”
说完,何掌柜嘿嘿直笑,压低声音道:“东家,你可没见着,从几日前蒜苗做成菜出现在福荣楼的菜单上起,这些日子卖的那叫一个火,一小碗蒜苗鸡肉馄饨可就是一两银子,每日都能卖个几百碗,还有东家让人送来的豆苗,嫩生生、脆生生的,按东家说的方子,不管炒还是拌都好吃的紧。这几日总有几家府上来问豆苗和蒜苗卖不卖,正想着明日去庄上问问东家的意思。”
“你琢磨一下价,若是价钱合理就卖吧。”
凌小柔种了一顷地的蒜苗,只供给福荣楼肯定是卖不掉,就是何掌柜不问,她也打算着要卖。
蒜苗这东西割下来不能久放,长在地里又老的快,在酒楼里也就是图个新鲜能好卖一阵子,等大家的新鲜劲都过去了,收益自然是要降下来。
何况总有那些聪明人用不了多久就能琢磨出蒜苗是怎么回事,毕竟凌小柔的庄子摆在里,一顷地的蒜苗想藏也藏不住。
与其到时都老在地里,不如趁价钱好先卖一批,等别人都反应过来蒜苗不过如此时,她也好赚了一笔,往后再也不如此大规模地种蒜苗了,只要用盆子在屋子里生上,又嫩黄长的又快。
当然,凌小柔还是很期待蒜薹继蒜苗后的火爆,不过这是后话,目前还不能跟任何人透底。
还有豆苗,也就是她用一把绿豆生的豆芽,这东西好吃又营养,一把豆子就能生出一盆豆芽,无论是配汤还是单做都是不可缺少的。
想到寒冷的冬日,吃上一盆嫩豆芽为底的水煮鱼,那绝对是浑身都热的舒坦。
所以,这豆芽凌小柔是打算一直弄下去,冬天菜少的时候也是盘菜。
可以说,这两样东西只要卖的好,短时间内都是少本万利的事。
见凌小柔同意在福荣楼卖新鲜的豆苗和蒜苗,何掌柜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一个价,虽然比直接卖菜挣的少,也不会少多少。
心中有数后,何掌柜又道:“就是我们不管出了什么菜式,不出几日,别的酒楼就都会推出相差不多的菜式,虽然味道上肯定不如我们,长此下去也难保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完全琢磨出来,东家您看这事……”
见何掌柜似乎还想问她还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卖,凌小柔干脆给他透个底:“何掌柜,真说起来,东家我这吃食的方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是东西再好也不能一下子都拿出来,你只管给我守着福荣楼,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往后福荣楼每月推出一道新菜色,他们喜欢偷又怎样?等他们想明白了,我们已经又出新菜了。”
有了凌小柔这句话,何掌柜也有了底,想着待会儿就要把福荣楼每月推出一道新菜的事写成告示,真有每月一道新菜调着人的胃口,还怕那些食客会贪便宜跑到别家酒楼去?
回到后院,方氏和李氏坐在院中边缝衣裳边看孩子,旁边吉祥如意站的笔直,随时盯着方氏和李氏,一副随时听候吩咐的样子。
也有二十几天没见着了,还别说两人这脸色都红润润的,就是身上也圆润了不少,可见吃的不错、养的不错,被人侍候的也不错。
看到凌小柔和凌小敏回来,方氏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起身,“小姑回来了,这些日子在庄子里真是辛苦你们了。”
凌小柔和凌小敏都神色淡淡地‘嗯’了声,若不是看在俩孩子和凌成面上,她们真心不待见方氏。
李氏则是讪讪地瞅着凌小柔,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
后来她和方氏又去了几次宁远王府,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老王妃和屈夫人被接到表小姐的庄子上住了。
庄子已经很有规模,凌小柔却只接了干亲的娘和姨母,完全没想接她这个大伯娘过去,可见凌小柔是打算和她生分了。
虽然这事都是自家惹出来的,怪不得凌小柔,李氏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怨气。
尤其是方氏这几日总在她耳边叨咕什么大丫只顾着有钱在势的义母,完全忘了她这个嫡亲的伯娘,这种能够接近太妃的时候,竟没想着让做伯娘的去陪客人,说出去也是大丫没理。
听的多了,李氏就是原本没想法,对凌小柔也有些不满。
何况自从去了庄子之后,凌成和凌小敏就没回过福荣楼,难道就忘了他们还有个老娘在这里?
都是不孝顺的东西,相比之下每日陪在身边,嘘寒问暖的儿媳倒顺眼了多了。
连着这几日总登门来陪她说话,又买各种东西来哄她开心的方海也是个贴心的了。
凌小柔得体地给李氏请了安,李氏脸上虽然有些僵硬,倒也没在言语上难为凌小柔,毕竟如今是靠着凌小柔吃饭,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凌小柔看来,李氏不是个有心计的人,很多事上还挺糊涂的,耳根子又软,虽然人不坏,很多时候供着还成,她宁愿花钱把她好吃好喝地养着,也不愿她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但只要李氏没对她做出过分的事,看在凌成和凌小敏面子上,她也得恭敬着李氏。
中午一家人吃了顿饭,站在李氏身后立规矩的方氏几次想问凌成怎么不回来,都被李氏拿眼给瞪的把话憋回去。
自从宁远王府回来,李氏的规矩就多了起来,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天晓得李氏睡觉时那呼噜打的就是在东厢都听的一清二楚。
一直等到饭吃完了,吉祥如意收拾好了碗筷,又送上饭后喝的香茶,方氏也急匆匆地去厨房吃了两口饭,这才重新提起凌成的话,却都被凌小敏以庄子上事忙走不开为由给推了回去。
方氏心里也清楚,凌成不回来是因恼了她,虽然讨得婆婆欢心了,可到底男人不在身边撑腰,她在这个家的底气也不足。
如今家里也有钱了,若是哪天凌成回来,身后再跟个女人,方氏就是想闹都闹不起来。
闲话间,李氏听说凌小柔和凌小敏要随屈家回高县正式认亲,她也想跟着去瞧热闹,顺便再回竹村一趟。
上次凌成和方氏回去搬家,可是有好多她舍不得丢掉的老物件没带过来,正好趁这机会也去取来。
凌小柔没意见,认亲这种事身边有个长辈做见证更郑重一些,李氏去了也好。
方氏也有心去,凌小柔为难道:“嫂子,你看吧,虽然一家人应该同去,我们都走了,福荣楼没有自家人,那些厨子和伙计们再不卖力气干活,可不影响生意?再者,回来前我好似听大哥提起过,这几日要回福荣楼看看孩子,若是你也跟了去,总不能把孩子自己扔家吧?”
方氏一听凌成要回来,再也不提跟回高县的事,若是能趁着家里没人,把凌成的心再给笼络回来,她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甚至为了等凌成回来时,只有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说话,方氏连吉祥和如意都让李氏带上,只说:“婆婆出门在外,没个人侍候着,媳妇心里也过意不去,既然媳妇不能随侍左右,就让这俩丫头替媳妇稍尽一份孝心吧。”
见媳妇比从前更贴心了,李氏的脸都要笑出菊花了。
下午,酒楼生意稍淡时,凌小柔带着凌小敏和李氏一同上街,身后除了吉祥如意俩丫鬟,还跟了两个酒楼里的伙计。
既然是衣锦还乡,该准备的礼物总是要准备,像竹村那些邻里都要备上一份礼物,尤其是二花嫂一家从前照顾过凌小柔姑侄的,更要备的厚厚的。
还有李氏也有不少老姐妹,凌小敏也有不少小姐妹,这些的礼物都不能少了。
既然是打着回去凌小敏长脸,这些礼物就算不要多厚重,至少不能让人挑出理来。
各种结实好看的布料,不用多昂贵,在乡下也是拿得出手的,毕竟你准备的太昂贵的布料也没人识得真正价值,更别说村子里的人能不能穿得出去,只要多准备一些就好。
女孩子们喜欢的发钗镯子也必须要有,胭脂水粉也都是蓟城最流行的。
林林总总买下来,眼看俩伙计就拿不住了,凌小柔抬眼瞅了瞅就走进一家看着很高端大气的糕点铺子,在蓟城首屈一指的‘锦记’。
能长时间存放的糕点买了上百盒,让他们送货到福荣楼的时候,将他们买来的东西也一并送过去。
一下子卖了这么多糕点,锦记的掌柜自然乐意顺便帮着送送东西,何况都是在蓟城卖吃食的,以福荣楼菜肴的出名,东家能来他这里买糕点,也是让他脸上贴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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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酒楼被砸
虽然在凌小柔看来,这间店的糕点也就是样子还算好看,味道完全不能跟她的手艺比,可谁让这间糕点铺子有名了,糕点上面的锦记的印花就是在竹村也很有名,谁家若是能有一盒锦记的糕点,绝对会被人津津乐道个大半年。
东西买的李氏直嘬牙花子,“就是个意思,不要这么多,快别买了,点心有几盒得了,回去每人分一口可不就把他们美死了。”
凌小柔只是笑笑,李氏这是穷了一辈子,就算如今有钱了,观念还是转变不过来。
或许在她看来,不管是儿女的银子,还是侄女的银子,都是老凌家人的,自家怎么花都成,送别人就跟剜她肉一样。
“大丫,我娘说的对,买几盒装装样子就成,哪用得了这么多?”
凌小敏也心疼,福荣楼每日客似云来她知道,可到底赚多少她看不到,看到的只是城外那几十顷地每天都往里面大把大把地砸银子。
如今山上更是兴建了不少房子,哪样不是钱?
凌小柔还只是笑笑,却没说今儿花的这几百两银子于她来说真不算什么,福荣楼到底有多赚钱她比谁都清楚。
隔上三天何掌柜都能给她送来几万两银票,投到庄子里的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更别说买东西花的这点银子了。
既然要回去打某些人的脸,就要彻底打的‘piapia’响亮好了,她从来就不是个愿意在可以高调的时候却非要装做低调的人,除非自己能那个能力高调。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能够让她高调起来,她又干嘛一定要活的憋憋屈屈?
身为被她划分在保护范围内的凌小敏自然也用不着憋屈自己,她有那个能力让在乎的人也能活的恣意。
轻装出了锦记,凌小柔还有很多东西要买,除了要送人的,她自己也得好好收拾一下。
从前,她就很喜欢古装女子的钗环首饰,只可惜时代不同,最多也就是弄根漂亮的钗将头发挽起,如今有了条件,她就想也弄一脑袋的金钗步摇戴上,就算平日里不在外面戴,戴给自己瞧瞧也是美的。
还有凌小敏头上那根银簪还是当年李氏的嫁妆,样式老土陈旧,根本就配不上花儿似的凌小敏和她那身衣服。
之前在庄子里做衣服,也就没想起李氏,虽然这些日子李氏也买了些布回来做了衣服,可怎么看那衣服也就是富了点的农妇穿的,这也得换。
先到布庄里买了些布料,又给李氏挑了两身百两左右的成衣,让从没穿过一身布料超过二百文的李氏痛并快乐着,两只骨节粗壮的大手都不敢往身上放,就怕手上的老茧将衣服刮起线头。
这一身衣服,从前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吧?一面阻止凌小柔再买,一面嘴里不住地说她摊上个好侄女。
布庄的边上就是卖首饰的铺子,几人买好布和衣服也让人送到福荣楼后就奔首饰铺子走进去。
进门时,从里面走出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头上戴了一顶帽纱,挡到了鼻子处,露出一张颜色淡淡的薄唇,看不清容貌,可这个头真是够高了,比凌小柔足高了近一个头。
凌小柔忍不住仔细盯着她露在帽纱外的薄唇看了几眼,目光又顺着向上,依稀眉眼倒有几分熟悉,可隔着帽纱又总是看不真切。
凌小柔也没放在心上,人有相似,她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个女子,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应该不是熟人,再说那女子看了她也没招呼。
高挑女子从凌小柔身边经过,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很结实的男人,倒是比女子还矮了半个头,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人时目光很凶狠,凌小柔目光与他对视一眼便转开。
耳边听到络腮胡子似乎不屑地‘哼’了声,凌小柔撇嘴,这哪来的大胡子?跟个斗狗似的,看谁都想咬两口。
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不知为何,这两人的身影一直就在凌小柔的脑子里出现。
那个大胡子她没有印象,只有那名女子眼熟,偏偏又不记得哪里见过这样一个人。
思来想去,就是精美的首饰都有些提不起兴趣,随便买了几只最时新的式样,让伙计拿了就出了首饰铺子,也没心思再逛,直接回了福荣楼。
凌小柔没打算从福荣楼里穿过,可正当她要往旁边的小巷进,想从侧门进到福荣楼时,就听到福荣楼里一阵喧哗,与平日有些不同,倒像是谁在里面吵架。
做为福荣楼的东家,遇到这种事自然是要去看看。
让李氏和凌小敏先拿着东西回去,二人都有些不放心,可到底她们妇道人家跟着去看也帮不上忙,福荣楼里伙计也多,还能让凌小柔吃亏了?
最后又叮嘱几句,二人才带着吉祥如意走了,凌小柔则带了两个伙计直奔酒楼大门。
一进大门,凌小柔就怒了,看着满地狼藉的杯盘碎片和歪倒的桌椅,这是有人来砸店不成?目光在一楼扫了一圈,很好!除了酒楼里伙计和何掌柜,就剩俩人,还都是见过的。
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木梯前,一脸怒容,指着众人开骂的正是在首饰铺门前见到那个络腮胡子,在他旁边的一张桌前坐着那个戴帽纱的女子。
不管络腮胡子如何暴跳如雷,那女子都八风不动地吃着面前的酒菜,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知为何,明明与砸店的络腮胡子是一伙的,凌小柔就是觉得这名女子很亲切,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凌小柔不由得目光就在女子身上多停留了一下。
原本见东家回来了,伙计们都像有了主心骨,手上高举着的棍棒也放了下来,“东家,这人来酒楼闹事,要怎么发落?”
毕竟比起很淡定很淡定的让人去衙门找人的何掌柜,凌小柔才是酒楼真正的东家,还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身份上就不同。
顺着众伙计的视线看过去,落在凌小柔的脸上时,络腮胡子的目光闪了闪,“你……是这间酒楼的东家?”
他的话说的很慢,慢的有些不像正常人的语速,若不是天生说话如此,就好像是在隐藏什么。
凌小柔挑眉,冷笑道:“正是,不知我家酒楼哪里得罪了二位,让二位如此大动肝火?这一地的盘碗可不便宜呢。”
话是对络腮胡子说的,目光却盯着很淡定的女子,在凌小柔看来络腮胡子只是打手,这女子才是主使。
若是换了旁人砸店,凌小柔或许会很气愤地直接让张知府带人把闹事的抓走,可不知为何对上这名女子,凌小柔心里竟生出一种类似委屈的情绪,也怪莫名其妙的。
络腮胡子傲慢地扬起下巴,“不便宜又如何?还想要我赔?”
凌小柔‘嗤’地笑了,“怎么?难不成你还不想赔?”
“嘿嘿,就是不赔,你奈我何?”说完,在女子的对面坐下,抓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喝完将酒壶向后一抛,“再拿酒来!”
嚣张的让凌小柔都有些憋不住乐了,这人是脑子有病呢?还是自我感觉太良好?都给砸成这样了,还指望别人给他上酒?
伙计们一个个手里拎着棍棒,厨子们手里也各拎菜刀,围在一旁瞪着眼,只等东家一声令下,把丫的剁巴了。
凌小柔向他们投来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回身向何掌柜挤眉弄眼地道:“何掌柜,去将地窖里那坛藏了十年的酒给这位客人拿来。”
何掌柜原想说:这人还给什么酒?打一顿送官府才对。
可看凌小柔那眼神,想了下便了然,地窖里藏了十年的好酒不少,都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就是年份更久的也有。
可能让凌小柔这样打眼色的酒却只有一样,十年陈酿‘仙人醉’,三杯就能让神仙都醉倒。
何掌柜虽然不明白凌小柔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却知道东家是个有主意的,一溜小跑去地窖里将十年的‘仙人醉’给取来,亲自送到那桌。
络腮胡子疑惑地就着壶嘴闻闻酒,很醇很正味道没问题。
又将壶盖打开,从高挑女子的头上摘了跟银簪探进去,再取出,银簪未变色,显然酒里没毒。
络腮胡子嘴角轻蔑地挑了挑,“还是这位女东家会做人,若是你们早早地将烤肉的方子双手奉上,爷至于发这么大火吗?这把爷气的。”
说完,自恃酒量过人,就着酒壶饮了一大口,看那意思至少有半壶酒进了肚。
凌小柔这才算明白,这不知从哪来的二愣子是奔着福荣楼的烤肉秘方来的,没得到秘方才大动干戈砸了酒楼。
不过,既然你敢砸酒楼,就要承担起砸了酒楼的后果,就是赔了酒楼的损失,也别想完好无损地离开。
一……二……三……四……凌小柔在心里默数,当数到七的时候,络腮胡子的眼直了,身子一歪,人便滑到了桌子下面。
凌小柔正想吩咐伙计上前捆人,高挑女子却很淡定地将那根被络腮胡子验酒的银簪拿起,再次插回头上。
深深地看了凌小柔一眼,脚步轻移地走出了福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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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蚂蚁上树
伙计们都等着东家一声令下将女子给抓回来,可等到女子走的不见人影了,凌小柔还是满脸疑惑地盯着那个方向,半点没有要抓人的意思。
何掌柜轻声唤道:“东家,就这样放那女人走了?”
凌小柔这才回过神,她能说被那女子看了那一眼之后,她心里那点熟悉感更甚,以至于在女子走的完全看不到人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摇头笑笑:难道自己是遇到了狐仙?不然怎么会被那女子弄的迷迷糊糊的?
指着桌子底下的络腮胡子,“砸店的是他,抓那女子也没用。”
何掌柜想说那女子吃饭还没给钱,可一看满地狼藉,反正没给钱的也不只她一个,既然东家都说了砸店的是络腮胡子,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一群大男人又不能动手去抓个女子,更不能指望东家上手,既然如此,抓一个也就够了。
张知府亲自带了几十人一路跑到福荣楼,看到一地的碎盘碎碗,当时就冒了一身冷汗。
宁远王这才离开多久,在他的保护之下福荣楼就被人砸成这样,等宁远王回来能有他的好吗?
心里把砸店的络腮胡子恨的死死,问清砸店的祸首,让手下人就捆了个结结实实带走,回去后各种手段是少不了他的了。
凌小柔对张知府道过谢,在张知府小意示好下,凌小柔向他保证此事一定不会影响到他的官运。
就算老王妃对自己很好,凌小柔还是有自知之名,哪里就会认为小小的福荣楼就能影响到知府大人的官运?
再说,这事真不怪他,谁又能事先知道福荣楼里会来这么个二愣子?
得了凌小柔的保证,张知府一颗心放下来,又客气几句就要带人押着络腮胡子离开。
凌小柔拿了一锭银子想要意思意思,张知府无论如何也不肯收,最后还是凌小柔让人在二楼备下两桌酒席招待一下张知府等人。
虽然银子不能收,吃杯酒倒是可以,张知府千恩万谢地带人上楼了,把捆的跟肉猪似的络腮胡子也带上二楼。
一楼被砸的很惨,二楼倒是完好的,只是客人们也都趁乱离开,免得被砸红了眼的络腮胡子殃及到。
据当时在酒楼里目睹一切的伙计讲,络腮胡子还是个功夫不错的练家子,当时十几个人上前,愣是没近到络腮胡子的身,还有几个伙计被打的鼻青脸肿。
听了这话,张知府再次下令,在捆住络腮胡子的绳子外又加了层铁链,任他功夫再好也插翅难飞。
酒席上的很快,张知府带来这些衙役平日里也不可能很有闲钱来福荣楼里吃,这次也算是跟着张知府借了光,除了对张知府各种奉承,对福荣楼东家的好意也一谢再谢,只是菜吃了不少,酒却没怎么喝,毕竟这里还摆着一个据说功夫很高的络腮胡子,真喝多了误事,让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受到伤害,谁也担待不起。
张知府和衙役们正吃着,就听络腮胡子长长的哼声,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有衙役凑趣过去听听,结果一听脸当时就白了。
“大人,这人说的是西夷话……”
张知府也呆了下,目光便阴沉下来,再好的菜也吃不下去了,虽然蓟城有个贸易港口,可以让他国人登陆。
但对老敌人西夷国,不论是哪里都盘查的很严,一旦发现西夷人都会被当做奸细论处。
让人把络腮胡子脸上的胡子剃掉,等剃的七七八八再仔细看,虽然与大衍国人有几分相似,但还是能看出一些西夷人的影子,难怪他要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却是要迷惑人的。
让人将被剔了胡子的络腮胡子扛上,嘴也封好,带回知府衙门。
蓟城有着周围八府十县最重要的港口,更是宁远王的家,老王妃还在府里住着,竟然被西夷奸细给混进了城,若是老王妃出了事,就不是只砸了一座酒楼这么简单的了,宁远王的怒火谁也承担不起。
又找来何掌柜问了离去那名女子的一些特征,张知府当时就让人画了影像通缉,势必要做到让那女子逃不出城。
另外对那些胡子过长过密,一眼瞧不清脸的也都要仔细地盘查。
只是,既然是奸细混进城里,为何不做他们的正事,偏要跑到酒楼里闹事?
张知府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等人醒了严加审问才能知道。
送走张知府一行人,知道今儿福荣楼抓了个西夷奸细,伙计们都很兴奋。
大衍国和西夷国是世仇,大仗小仗打了无数,尤其是蓟城这样离着西夷不太远的地方,对西夷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要把那个西夷人怎样的扒皮抽筋,挂在城门上示众。
还有那个见机逃掉的女人也要抓回来,可不能让西夷的奸细在蓟城胡作非为。
凌小柔越听越茫然,她真心不觉得那女子是西夷奸细,不然为何在络腮胡子闹事的时候不阻止?反而倒像是亲自把络腮胡子送过来给人抓的。
只是没亲耳从女子嘴里听到真相,她可不敢乱说自己的猜想,万一被当成和那女子一伙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回到后院,李氏和凌小敏都急的直转圈,如意刚打听回来,前面闹哄哄的说是抓了个奸细,可到底情况怎样却不知道。
好好的开个酒楼,怎么就扯上奸细了?私通外敌那个是要诛九族的大罪,万一被人做成事实,就是有宁远王府这门亲,她们也别想好了。
李氏更是一句句地说:“早知道也这事,还不如就在竹村里不出来了。”
凌小敏也急的直跺脚,“娘,谁知道能出这事儿?当初来这里也是你答应了的,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先乱了阵脚。”
方氏在旁倒是镇定,“怕啥?有事也是大丫的福荣楼惹出来的,我们只要咬准不知情,再跟她撇清,不认她这门亲,或许就没事了吧?”
凌小敏冷笑:“现时就让我哥休了你,也免得你们方家跟着受牵连。”
方氏想说她没这意思,就见到凌小柔不知何时站在门前打量她,目光冰冷刺骨。想到之前说的话,心里一虚,垂下头一言不发。
李氏也看到凌小柔进来,赶忙过去,问道:“大丫,听说外面抓了个奸细,没伤着你吧?”
“没伤着我,就是刚刚在酒楼闹事的,听说是西夷人,张知府还说我们福荣楼抓奸细有功,要公告表彰我们呢。”
凌小柔目光柔和些,虽然李氏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耳根子也软,到了关键时候还算关心她,比方氏强太多了。
听凌小柔这样说了,李氏才放下心中大石,“这就好,表不表彰倒没啥,只要没酒楼啥事我就放心了。”
凌小敏还是不放心,将凌小柔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确定她真没受伤才道:“我就说酒楼里的人都是用惯了的,哪就能有西夷的奸细。”
因为在福荣楼抓了西夷奸细,对西夷人都恨之入骨的大衍百姓都自发地组织起来,对身边一切可疑之人各种审视,收获还真是意想不到。
短短一天时间就抓了十几个疑似西夷人,更是从他们口中严刑逼供出另外的二十几人。
过程虽然让城里的别国商人胆战心惊,结果还是好的。
张知府惊心又庆幸,若不是先发现了络腮胡子的混入,他还真不知道城里有这么多的西夷人,若是等他们编织好一个惊天阴谋之后,他就是有几颗头也不够砍了。
这回,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只凭着抓获西夷奸细的功绩,他就可以在宁远王面前记上一功。
只是,让他不安的是那个与络腮胡子同时出现在福荣楼的女子一直没抓获,按说西夷女子与大衍国人从相貌上还是能分辨出来。
这么久,也抓了几十人,却一直没有女子的消息,若不是这女子太会隐藏,就是……她长的跟大衍国人很像?
把络腮胡子再提出来严刑逼问,瞧他那一脸被剃的像斑秃似的胡子,动手的差役是半点没手下留情,可这络腮胡子也真是硬气,被吊起来打了三天,愣是一声都没吭。
张知府无奈,又不敢让人把他打死,总觉得这样嚣张的络腮胡子还能被派到蓟城来,他一定是有着可以让他嚣张起来的靠山。
万一把人打死了,将来却发现他是条大鱼,张知府就是好心办坏事了,还是等宁远王的命令再行事。
不过,虽然不能把人折磨死,张知府也没想对他客气了,打是不能再打了,张知府就让人弄了蜜糖水涂抹到络腮胡子身上的伤口,让人把络腮胡子搬到蚂蚁窝多的院子里,捆在大树上,就等着闻了蜜糖味的蚂蚁爬他满身。
美其名曰:蚂蚁上树!
把络腮胡子折磨的死去活来,哀叫声和怒骂声不断,可张知府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看的直捋胡子,一壶小酒,配上几样从福荣楼里买来的小菜,吃喝的别提多舒坦了。
酒菜的香味飘到院子里,络腮胡子已有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为免他总要方便,每天就是一碗半干不稀的粥。
既吃不饱也饿不死他,把命吊着就成。
谁能体会到一面饿着肚子减肥,一面写着美食的桑桑的痛苦?~t_t~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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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有奸细
将葱姜蒜末用热油爆出香味,放入剁好的肉末煸炒,新做好开封的辣豆瓣酱一大勺,加少许酱油,倒入泡软沥干水份的地瓜粉,调入高汤煮至汤水收干,洒上绿葱花。
凌小柔看着盘子里新做出来的蚂蚁上树,耳边听着一个二厨讲起从他当差役的堂哥那里听到的知府衙门后院蚂蚁上树的传闻。
怎么都觉得对这道准备在下个月推出的新菜有了阴影,大厨们举筷品尝,凌小柔却一点吃的意思都没有。
因城内出现西夷奸细,蓟城关闭城门严查,原定着回高县的行程不得不更改了。
虽然宁远王府这点特权还是可以有的,可屈夫人也不放心这时候留自己的姐姐一个人在王府里,谁知道那些敌国奸细来的目标会不会是老王妃?
凌小柔就觉得她认个义母咋就这么一波三折,但愿回到竹村时锦记那些点心不会坏掉,这几日望着一堆点心,可把李氏给心疼坏了,一日三餐都吃的点心,凌小柔见了都替她反胃。
李氏不但自己吃,还发动女儿和媳妇一起吃,若不是一天到晚抓不到凌小柔的影儿,凌小柔想必也逃不过点心充饥的命运。
辣豆瓣酱是按着郫县豆瓣酱的方法做出来的,以最优质的胡豆为原料,咸鲜辣爽,是很多菜肴的必备。
有了辣豆瓣酱,很多川菜都可以做出来了:水煮鱼、麻婆豆腐、豆瓣鲫鱼、鱼香肉丝、回锅肉……想想就可口的很。
尤其是凌小柔最爱吃的水煮鱼,私心里她暂时还不想让这道几乎就能够撑起一间菜馆的菜出现在福荣楼的菜谱里,也没想着教给大厨们,但不影响自己做了吃,回到庄子里关起门,她一定要好好地做上一大碗水煮鱼吃个痛快。
既然暂时不回高县了,凌小柔还是挺挂念庄子里的农务和水煮鱼,和李氏打了声招呼又回庄子了。
凌小敏知道凌小柔要走,二话不说跟着就出来了,一是她在庄子里住了这些日子,虽然日日忙着干活,却比在酒楼后院憋屈着自在。
二呢……瞧那才吃了十几盒的点心,她真心吃不下去了。
凌小柔也没反对,凌小敏到庄子里还能帮自己做很多事情,哪怕很多事情不用她动手,有个自家人在,庄子里的人也不敢偷懒。
别看那些人都是用银子买来的,比佃户用着放心,可自古以来用工就是这样,主人家都不上心,还能指望着别人给你一心一意干活?
姐妹俩坐在马车里奔城门而去,如今蓟城森严,别人出城或许很困难,但手里有着张知府亲自送来的令牌,凌小柔可是不受限制。
因这几日抓奸细的影响,城里很多别国人都心慌慌躲在宅子或客栈里轻易不出门,免得被人当成奸细抓了。
就是一些胆小怕事的蓟城人也关门闭户,整个蓟城一反往日的喧嚣,路上行人都不多,宁静的有些风声鹤唳的意思。
相比之下,福荣楼的生意不但没受到影响,倒更热了几分,很多蓟城的富贵闲人都扎进福荣楼,三一群、五一伙围着桌子讲见闻。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闲着的人都好聊个小道消息啥的。
凌小柔和凌小敏的马车走到一处街道时,正将车窗帘子撬个缝透气的凌小敏对着路边的小巷‘啊’的惊呼一声,“大丫,巷子里倒了个人,一身是血。”
按凌小柔的本意是不想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世道谁知道是不是仇家寻仇,管闲事再把自己搭进去。
凌小敏却已让车夫停车,不等车停稳就跳了下去,凌小柔怕她出事,只能随后跟上。
小巷很窄,细长的路笔直地能向前方,虽是午后却因地上躺了个鲜血淋漓的人而显得阴森。
凌小敏胆子再大也是个姑娘家,从墙边拿了根竹竿对着地上人的手臂捅去,“哎,你还活着吗?”
凌小柔也找了根粗些的棒子拿在手里,随时戒备。
地上的人没动,凌小敏又用竹竿捅了下,人还是没动,正当姐妹俩都当这人已死,打算去知府衙门报安时,那人嘴里却发出一声申吟。
吓的神情紧张的凌小敏当时就扔了手里的竹竿,跳到凌小柔的身后,“姐,怎么办?他还活着。”
凌小柔无语地看了凌小敏一眼,她跳下马车不就是为了救人?可这话说的倒像是她杀的人似的。
想过去看看那人,无奈她也吓的双腿发抖,“要不咱们去找人来吧,这么一个大男人,就是活的我们也没法搬动。”
凌小敏忙点头。
姐妹俩正想出去巷子喊人,地上的男人却出声了:“不,不要喊人……”
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地传进姐妹俩的耳朵。
凌小敏走到那人几步远停下,“你伤的很重,不喊人来你就死定了。”
也不知那人是清醒的还是迷糊的,嘴里只不断地重复着:“不要喊人……不要喊人……”
凌小柔也向前几步来到凌小敏身边,拉了凌小敏一把,“他伤的如此重,却不让喊人,一定不是好人,我们先离开再说。”
凌小敏这时胆子却大了,走到男人身边,将脚放在他没有染血的左肩上,用力一掀,就将卧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身。
当看清男人的相貌时,凌小柔和凌小敏都不由得低呼一声,接着就很快地捂住嘴巴,再也不提喊人的话。
一左一右也顾不得身上会染到男人的血,将男人扶上马车。
车夫听到小巷里姐俩发出的惊呼,正想进去看看,就见她们架了个男人出来,当时就愣在那里,直到她们见四下无人,快速地把人扶进车里,喊了车夫快走,车夫才回过神,跳上马车驾车就跑。
许久之后,凌小柔从车里探出头,对车夫嘱咐道:“待会儿出城时只说车里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
车夫虽然疑惑凌小柔和凌小敏的做法,倒还是记得谁是他的主人,手里又有张知府送来的令牌,出城很顺利,守门的城门军问也没问就开了城门。
马车跑出去很远,凌小柔和凌小敏才长出一口气,双双瘫倒在马车里。
早在出城前她们就大致上察看了那人身上的伤,除了被一剑刺穿的右肩,身上大大小小还有几十道伤口,好在都不是致命伤,只是血这样一直流着,再好的人也要流干了。
也不知是多大的仇怨,才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凌小敏眼圈红红的,凌小柔心里也百味杂陈,谁能想到早就传回战死消息的凌锋会有一天半死不活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若是她们没有刚好经过,凌小敏也没有好心救人,就是凌锋死在巷子里最后也没人知晓吧?
凌小敏想不明白,既然凌锋没死,为什么不回竹村看看,向他们这些真正关心他的亲人报报平安,自从凌锋的死讯传回,凌小敏都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个自小最喜欢的堂哥哭了多少回。
还有小溪儿,小小年纪就没了爹,若不是凌小柔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着,就是那场大病都得要了他的命了。
还有堂嫂……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不提也罢。
凌小敏盯着凌锋的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大丫,真是太好了,二哥没死,以后我们又可以一家团聚了,你说溪儿知道了得咋高兴啊?”
凌小柔也盯着凌锋清秀俊美的脸看着,她总算是想明白为何会对那个戴帽纱的女人有种莫名的熟悉,还有那个女人离开福荣楼时深深的一眼。
事实是……那个哪是女人了?根本就是凌锋扮的嘛。
一个好好的男人非要扮成女人,又跟敌国奸细混在一起,凌小柔已经有十分相信凌锋是叛国投敌了。
至于他为何会一身伤地倒在小巷里就得等他醒来自己说了。
虽说没有和凌锋真正相处过,可在原主的记忆中,凌锋是个对家人异常呵护的好男人,还是个十足的妹控,从小到大只要凌小柔喜欢的,凌锋就是省吃俭用都得给她弄来。
可以说就是后来有了凌睿溪,凌锋对凌小柔的疼爱都没有减少半分,甚至还总是教育凌睿溪要同他一般爱护姑姑和娘亲。
若不是被丁财旺陷害,凌小柔一家是再幸福不过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疼爱妹妹,对家也很有责任感的好男人,怎么就叛国了呢?
凌小柔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她不是原来的凌小柔,就算因原主记忆残留着一丝对凌锋有着兄妹的眷恋,但那份眷恋还是没有原主来的强烈。
不将凌锋以奸细的身份交出去,已经算是她对凌锋和原主那份亲情的回报了,再多的她也不愿去做。
当然,她同样对大衍国没有太重的归属感,私放个叛国者也没多大压力,唯一要做的就是放走凌锋之前,一定要凌锋隐姓埋名,就算今后被抓被杀了,也不能牵连到凌家,更不能连累到她。
做为回报,她保证会将凌睿溪好好地养大成人。
!!
059 敢叛国?打断你腿!
城外的路不够平坦,怕颠到车里受伤的人,车夫将马车驾的很慢,小心地避开路上的坑洼,回到庄子时,已是傍晚时分。
凌小柔让车夫直接将车驶进她和凌小敏住的院子,直接将凌锋抬进闲着的房间里。
再三嘱咐车夫不要说出去,这才让车夫离开。
用烈酒将凌锋的伤口消毒,期间凌锋被疼醒两次,又疼晕过去,直到将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这才翻出之前备下的伤药粉洒在伤口上。
让凌小敏在床边守着,一旦凌锋醒过来就到外面喊她。
凌小柔要给凌锋做些补血的食物吃,流了那么多久,若是不补补,别没因伤丢了命,再得了贫血症。
前几日老王妃和屈夫人在庄子时,凌小柔让人买了几只乌鸡,如今还剩下三只。凌小柔让人给宰杀了送来。
将乌鸡剁开洗净,与姜、红枣、桂圆肉一起放入砂锅内,放在小泥炉上大火煮开,后改小火煮半个时辰,加入枸杞继续煮小半个时辰,到乌鸡肉软烂了加少许盐。
盛了一碗放在旁边晾凉了给凌锋喂下,剩下的就焖在小泥炉上,什么时候凌锋再喝都能喝到热乎鸡汤。
鸡汤下肚,凌锋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虽然人没醒,面色却好看了许多。
凌小柔让凌小敏先回去歇息,免得两人都守在这里,明日累坏了没人替换。凌小敏也知道这个道理,又不舍地看了凌锋两眼,转身回屋。
凌小柔坐在床边,盯着床上躺着的‘哥哥’看,不得不说凌锋长的真是挺好看的,与凌小柔有五分相像,只是相对于女子的柔和,二十五岁的凌锋面部线条要粗犷一些。
墨黑的发散在枕边,映的失血过多的脸色愈发苍白,兄妹俩相似的薄唇形状很美好,不时轻轻地抿下。
想到记忆中那些凌锋呵护妹妹的片断,凌小柔不时叹口气:好好的,怎么就做了叛徒?不然一家人合合美美的过些平静日子,有这样一个英俊又疼爱妹妹的哥哥多好啊!
可事已至此,凌小柔也知道再想那些也没用,只希望凌锋不会因失血丢了命,等伤好了走的远远的,从此再也不见。
不时摸摸凌锋的额头,生怕伤口感染再引起发烧,好在一直到了后半夜也没见凌锋发烧,直到东方破晓,凌小柔才倚着床边眯了一小觉。
梦中似乎有人在轻触她的脸颊,睁开眼就看到凌锋复杂又疼惜的目光,凌小柔‘呀’的一惊,一声‘哥哥’就脱口而出了。
“妹妹,你受苦了。”凌锋笑容很淡,还有些有气无力,可眼中的怜爱却是那样真切。
凌小柔咬着下唇摇头不语,不知是感受到凌锋对妹妹的疼爱,还是她内心还残留一丝原主的情绪,又或者是对亲情的期待。
当对上凌锋饱含亲情的双眸时,凌小柔就有想哭的冲动,只怕话一出口,就会泣不成声。
之前那些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想法都被她抛开,若是凌锋愿意,哪怕是冒着砍头的危险将他一辈子藏在庄子里,她也不怕了。
凌锋伸手将妹妹揽入怀中,“傻丫头,怎么哭了?见到哥哥活着不高兴?”
凌小柔再摇头,凌锋的怀抱如记忆中那般温暖,让凌小柔更是不敢开口。
沉静了许久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哥,你先躺着,我再给你端碗鸡汤来喝。”
凌锋点头,虽然只是小坐片刻,已然使他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身子都突突地抖的厉害。
扶着凌锋躺回床上,又用枕头将他的后背垫高,这样方便待会喝汤。
注视着凌小柔瘦弱的背影走出去,凌锋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从没想过这次的蓟城之行会与妹妹巧遇,更没想过会被妹妹救了一命。
半年来刀光血雨的生活让他的心都变的冷硬了,杀人也能了家常便饭一般,若不是对家人的那点牵挂,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那些艰难的日子。
不只一次想过放弃,就这样死了也好,可每当此时,凌小柔和凌睿溪扬着灿烂的小脸一声声‘哥哥’,一声声‘爹爹’的呼唤就会在耳边响起,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坚持了过来。
此时再想来,能够再见妹妹的面,那些坚持总算没有白费。
凌小柔盛了一大碗鸡汤,里面还有焖烂乎乎的鸡肉,筷子轻轻一挑便从骨头上落了下来,喝了鸡汤再吃些鸡肉,过会儿让进城送鱼的人回来时再买些猪肝回来,那个补血再好不过了。
亲手鸡汤送到凌锋的嘴边,凌锋好笑地望着妹妹小心翼翼的神色,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是纸灰做的,吹口气就能散了。
鸡汤入肚暖乎乎的,身上的力气似乎也回来了,凌锋不由得喟叹:“这鸡汤炖的真好喝,记得哥哥出征之前,你可是煮粥都能煮糊了。”
凌锋说者无意,凌小柔听者却有了心,只当是凌锋对她的厨艺生疑,手一抖,鸡汤便溢出几滴,落在被上。
见凌小柔手忙脚乱还很紧张地拿手帕擦被上的汤渍,凌锋不由好笑道:“妹妹生气了,想用鸡汤给哥哥洗脸?”
凌小柔仔细地看凌锋的神色,倒不像是对她怀疑,毕竟也分开了那么久,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也未必都知道,或许只是一时感慨。
见凌小柔只盯着自己看,凌锋眼眶微湿,“从前粥都煮不好的你,如今竟要撑起一间酒楼,妹妹,这些日子苦了你了,都是哥哥无能,没能把你保护好。”
凌小柔见凌锋神色不似作伪,都是对没能守护好妹妹的愧疚,“哥,不怪你,都是姓丁的害的,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凌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又怜爱地抚过凌小柔的发顶,“报仇的事交给哥哥,妹妹只管挣钱养家就是了。”
说着笑道:“真看不出来,我最美丽的妹妹这么有本事,不单单是蓟城人知道我妹妹开的酒楼食物好吃,就是西夷人都对妹妹的烤肉方子垂涎三尺了。”
凌小柔心里一突,“哥,你如今……”
她原本想问凌锋是否叛国,可又怕听到凌锋亲口承认,心中犹豫,话说的便有些迟疑,凌锋又如何不懂凌小柔的心思?
爽朗一笑,甚至是豪迈地道:“我凌锋乃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做叛国投敌之事?妹妹且放宽心,哥哥永远记得自己是大衍人。”
凌小柔大大地松了口气,被凌锋的豪迈感染,“就说嘛,你是我哥,哪能是贪生怕死,卖国求荣之辈。”
凌锋却取笑道:“那是谁之前说话吞吞吐吐,莫不是真当哥哥是奸细了?”
凌小柔脸一红,“那怪谁啊?哥哥跟西夷奸细混在一起,换了谁都会当哥哥投敌了好不好?”
凌锋突然脸色一正,“那若是哥哥真投敌了,妹妹又当如何?”
若是之前凌小柔一定会犹豫不决,可在凌锋醒过来这段时间,真切地感受到他对妹妹的关爱,凌小柔想都不想道:“若是哥哥真敢叛国,我现时就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关在庄子里,养你一辈子,哪都不让你去,谁也不让你见。”
凌锋想过凌小柔会大义灭亲,也想过凌小柔会为了亲情什么都不顾,就是没想过凌小柔会是这样的答应,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我家妹妹真是长大了,瞧这话说的多霸气,这是要把哥哥软禁了。”
凌小柔撅着嘴,撒娇道:“那哥哥给个痛快话吧,你到底投没投敌?”
其实,心里凌小柔已经有十分相信凌锋没有叛国投敌,可就是无法解开之前见他和络腮胡子在一起的疙瘩,干脆就假作撒娇把话问出来。
凌锋笑的很欣慰,“哥哥的话也不信了?若哥哥真投敌了,哪里还有颜面见我的好妹妹?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你要记在心里,不能把这些话说给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就是二丫也不能说,免得给你们带来麻烦。”
凌小柔用力点头,见凌锋如此,她竟有了革命电影中英雄跟鬼子斗志斗勇的感觉。
听了凌锋的讲述,凌小柔对凌锋更是肃然起敬了。
当初那场传回凌锋死讯的大战,并没有真正要了凌锋的命,当时夹杂在重伤士兵中被抬回来的凌锋虽然奄奄一息,却因记挂着家中的亲人,顽强地挺了过来。
只是当时大衍国虽然小胜西夷,但西夷**心不死,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像疯狗一样过来咬上一口,让宁远王贺楼远很是恼火。
这时他就想派一些精锐机敏的兵士混进西夷做内应,选来选去,自入伍后就表现优异的凌锋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既有勇有谋,又有着对亲人牵挂的凌锋也不容易叛国,无论怎么看都是做内应的最佳人选。在征询过凌锋的意见之后,一只由十个精心挑选出来的兵士组成的逃亡队伍便踏上了通往西夷之路。
其中艰难凌锋没说,凌小柔却能体会到,不但成功到达西夷的都城燕城,更是顺利地在五王子哈刺出行时从刺客手中救了他一命,并取得了哈刺的信任。
!!
060 目标,阻止!
与大衍国仇视一切西夷人不同,西夷人对大衍国人却是又爱又恨,一面利用一些软骨头的大衍国人打探大衍国的国情,一面又不能不防着他们是大衍派来的内应。
不过不论怎样,在西夷境内,大衍人即使活的艰难些,也不会像大衍国内的西夷人如过街老鼠一般,毕竟西夷环境恶劣,百姓生存艰难,也就造成了人口稀少的局面,为了充实人口,从前西夷人也没少到大衍国边境掠人,男的回来干活,女的生孩子。
在西夷国,大衍人倒是随处可见,凌锋等人的出现也不算太引人注目。
在哈刺身边站稳脚跟之后,凌锋便沉寂下来,让那些对他提防戒备的人渐渐也都打消了戒心,最终更是不着痕迹地挑唆了几位王子的内斗。
虽然最后登上西夷王座的不是五王子哈刺,却是哈刺一个母亲生的二皇子雷哲,凌锋也因在这次内斗中出色的表现被二皇子当成自己人。
这次回到大衍国也是雷哲认为凌锋信得过,又是大衍国人,行动上会方便很多。同来的西夷人在长相上西夷特征也不是很明显,尤其是那个络腮胡子,胡子一挡几乎就要分辨不出来了。再加上蓟城也常有别国人出现,只要隐藏的好了,就不怕被发现。
至于说到他们来的目的,让凌小柔很是无语,不知是哪个西夷派来的奸细,在福荣楼吃过烤肉后,就把美味的烤肉当成了神赐给西夷人的福音,让世代多以烤肉为生的他们终于可以将**的烤肉吃出不一样的味道了。
之前凌锋还没觉得这个任务有什么不妥,不就是几个烤肉的方子嘛,只要西夷人想要就给他们好了,据说那个福荣楼的东家还是宁远王的干表妹,只要这事通过宁远王一定会完成的很好,多立几件功勋在雷哲面前说话也有份量。
以往凌锋没出出征之前,也来过蓟城几次贩卖竹器,这时就怕被熟人遇上。毕竟他也是长了一张引人注目的脸,见一面就被牢记的事也不罕见。
若是因此被人知道他还有家人在竹村,以雷哲谨小慎微的作风,难保不会查到他假死做内应的事,说不定就会连累到家人。
于是,凌锋就妆扮成女人,虽然个子高了点,可他欣长的身材和俊美的模样,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结果,在顺利混进蓟城后,与他同行的络腮胡子打听到福荣楼的东家不但做得一手好菜,相貌更是绝美,便动了要将人掠走的打算。
在他看来若是能将福荣楼那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东家给掠来,从此后即使是烤肉也能让人一辈子都吃出不同的味道。
若是雷哲能看上福荣楼东家的美貌,他也算是献美有功,将来前途肯定不同。
凌锋以掠人目标太大为由不赞同络腮胡子的想法,络腮胡子却以他是西夷人,比凌锋身份高为由不顾凌锋的反对一意孤行。
凌锋面上无显,暗中却在琢磨怎么让络腮胡子吃个亏,既然他非要做掠人这样高难度的蠢事,他也不介意推波助澜把他给扔在蓟城。
虽然很多西夷对大衍用兵的事凌锋还不知晓,但他知道西夷有派奸细到大衍国,尤其宁远王府所在的蓟城为最,除了他们这次同行的人之外,还有不少在蓟城潜伏很久的西夷奸细。
平日里都像大衍国百姓一样生活着,一旦得到命令,这些人就能在蓟城做出不少的祸端,一旦蓟城出事,在阵前指挥的宁远王岂能不自乱了阵脚?
若是借着络腮胡子贪功冒进的机会,将这些西夷的奸细都给拔除,倒是一件美事。
就是不能将所有奸细都拔除,给蓟城里官员和百姓提个醒也是好的。
于是,凌锋明着劝络腮胡子不要贪功,话里话外却给他画了一个很美好的大饼,让他相信只要将福荣楼美貌的东家掠回西夷,吃上美味的西夷人从此就能为他记上一功,雷哲若是能看上福荣楼东家,他更是首功一件。
络腮胡子虽然在西夷也算得上是个有勇有谋的,可一直生活在草原上的他也没那么多的弯弯肠子,被凌锋几句话就说的一脸豪气,对福荣楼下了力气地打听一番,却不想早就落进了凌锋为他编织的网里,只等着网口一收,他插翅也难飞了。
可让凌锋万万没想到的是,福荣楼那位美貌的东家竟然是他的亲妹妹,捏了一把汗的同时,暗自庆幸这次是他跟来,不然妹妹真被掠到西夷,他那比花还娇艳的妹妹岂不毁了?
知道络腮胡子的目标是妹妹后,凌锋更是不可能让络腮胡子的计谋得逞了。
首饰铺子的掌柜是西夷潜入大衍的奸细,潜伏了十多年,若不是为了掠人,络腮胡子也不会带着凌锋亲自过去,毕竟对于出自大衍国的凌锋,就算雷哲再信任,也不得不防他。
与首饰铺子里的奸细商谈好掠人的细节后,从首饰铺子出来后,络腮胡子就对凌小柔念念不忘,虽然凌小柔戴着面巾,可那眉眼、那身段,实在是见之不忘,当时就拖着凌锋去福荣楼尝尝被推崇的烤肉到底有多好吃。
却不想,喝了几杯酒,又被凌锋几句话挤兑的,当场就借着酒劲拍桌子砸盘砸碗要秘方了,最后更是被凌小柔用酒给灌醉,成了阶下囚。
而凌锋见络腮胡子被抓,怕首饰铺里那个奸细会按原计划掠人,趁蓟城抓奸细,那人不敢随意出门时,将他堵在家中一举击杀,毕竟将凌小柔掠回国就是大功一件,没了络腮胡子分功劳,那人还能多得些好处。
只是在杀人的过程中,自己也身受重伤,若不是被凌小柔和凌小敏遇上救回,这条命也得交待在蓟城了。
讲完过往经历,凌锋长叹一声:“妹妹,我刚跟你说的这些,可千万不能说给第二个人听。”
凌小柔眉头都要打成结了,“哥,这也太危险了,宁远王也是的,让谁去不好,怎么就选中你了?”
凌锋笑道:“这种事就是哥不去做,也会有别人去做,都说富贵险中求,哥愿意拼一拼。”
凌小柔一把抓住凌锋的手,“那是从前,家里穷没办法,可如今咱家有钱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走,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行不?”
凌锋却摇头,“妹妹,你不明白,为了今日我能成功地取得雷哲的信任,有多少弟兄埋骨他乡,就是为了他们以性命换来的这点成就,还有王爷对我的期待,我也不能退缩了,一日不将西夷军彻底打退,哥哥就不能功成身退。”
见凌锋神色坚毅,凌小柔也知再劝无用,只能叹口气,“哥,你的心思我懂,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再多的话我也不劝了,只要你好好保重,记得我和溪儿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就够了。”
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明明心里不想哭,可这情绪就是控制不住,凌小柔想或许那是原主对哥哥的眷恋吧。
心里却是把没见过面的宁远王骂了一遍又一遍,好好的找谁去做内应不好,非要找上她哥哥,难道说坑人也要挑熟人来坑吗?
想想,凌锋去西夷前宁远王也不知道有一天会跟她成干表亲,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宁远王知道不知道了呢,说不定这么久都没见过面,就是他心虚不敢见自己呢。
越想越是如此,凌小柔抓住被角,当成宁远王的脸狠狠地捏着。
凌锋也鼻子发酸,在腥风血雨中也只是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也跟着流眼泪,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凌小敏推门进来,才让沉浸在悲伤中的兄妹俩回过神。
凌小敏见这兄妹俩在哭,眼圈就红了,本不想跟着哭,可被凌锋一句玩笑惹得当时就泪流成河了。
“二丫,怎么见了二哥眼圈就红了?是不高兴看到二哥吗?”
凌小敏‘哇’的一声扑过来,“二哥,你还活着怎么不回来?你不知道我和大丫多想你,还有小溪儿多可怜,你咋就那么狠心,不回来看我们呢?”
凌锋一手揽住一个妹妹,轻声安慰,不敢说他在西夷国,只说自己惹到仇家,怕连累了家人才一直没敢回来,等伤养养还是要走的。
凌小敏听了抓住凌成的手不放,“二哥,你别走了,如今大丫认了宁远王的姨母做干娘,再大的仇家咱也不怕了。”
凌锋笑着点头,“知道你们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就是不提往后不走的话,急的凌小敏一个劲地拿手指戳凌小柔,希望她说句话,凌小柔无奈朝凌锋使眼色,意思就是:就算是骗骗她也好,你倒是说不走了啊。
凌锋收到凌小柔的眼神,连连跟凌小敏保证以后不走,凌小敏才破涕为笑,直说:“真好,往后就团圆了。”
想要去带凌睿溪过来看爹爹,却被凌小柔拦住,“二丫,先别告诉溪儿,哥哥在外面的仇家还没除掉,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哥哥在我们庄子里,等往后仇家除掉了,再跟溪儿说也不迟,免得他在外面说漏了嘴。”
凌小敏咬着嘴唇,虽然知道凌小柔说的有理,可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父亲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怎么都是于心不忍,被凌小柔又推了两把才艰难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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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油盐不进,实在是太气人了!
早上菠菜猪肝汤,配上一碗稠稠的小米红枣粥。
中午白菜炒猪血,配上一碗大米红枣黑芝麻饭。
晚上更是焖了一天的乌鸡栗子滋补汤,剩一口肉渣都不行。
冰糖红枣羹、黑木耳红枣补血汤、红糖燕麦粥……从早上到晚上变着花样地做,保证凌锋随时都能喝上。
吃的凌锋痛并快乐着,东西好吃不假,可这汤汤水水的喝多了真憋人,好在吃过凌小柔做的补血食物后,他身上也没之前那么亏了,下床走动走动还是可以的,只是活动范围限制在院子里,大门一挡,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凌锋还趁凌睿溪回来吃饭时,偷偷地趴在窗前看过凌睿溪两眼,见儿子长高了,也比从前壮了,乐的他呵呵直笑,差一点就冲出去抱着儿子好好稀罕稀罕。
早在十几天前,凌小柔就为他请了位西席刘先生,教些启蒙的知识,只有在下午下学后才让跟之前的小伙计们玩耍一会儿。
凌睿溪玩的有些野了,初时还坐不住,好在时间不长还能扳过来,在刘先生的冷脸下,倒也有所收敛。
读了几日书后,倒是对读书有了些兴趣,尤其是听小伙伴说起读书考状元,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凌睿溪就一门心思奔着考状元使劲了。
家里的变故他都看在眼里,若是那时家里有个状元,谁还敢迫害他们家?姑姑也就不用每日操劳了。
有了这样一个宏远的目标,凌睿溪的努力就是凌小柔都觉得孩子够拼了,但愿不只是一时兴头就好。
事无巨细地跟凌锋讲了凌睿溪这段时间的变化和成长,就是最苦那段日子也没漏掉,听的凌锋时喜时悲的,凌小柔半点内疚感也没有,若是因此能让凌锋觉得家里不能没有男人而留下来才最好不过。
只可惜,悲悲喜喜半天,凌锋只说了一句话:“妹妹,相信哥哥,总有一天会让你和溪儿成为人上人。”
得,半天的口水白费了。
凌小柔懒得搭理凌锋,又倒了碗补血的汤水给凌锋灌下去,一扭身拎着装汤的瓦罐走人。
油盐不进,实在是太气人了!
连着喝了三天的汤,凌锋终于爆发了,“妹妹,能给吃点干的不?光喝汤不饱啊。”
凌小柔冷笑,“不饱就多喝呗,一碗不饱,喝两碗,两碗不饱喝三碗,妹妹我还供得起。”
凌锋苦笑,“人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只喝汤,我哪来的力气?”
凌小柔扬眉,“没力气就没力气呗,我又不要你做什么活。”
凌锋哪里还听不出凌小柔心里有怨气?只能连连陪笑,“好妹妹,就赏哥哥一碗饭吃吧,你也不想见每次你和二丫溪儿在外面吃饭,哥都馋的流口水吧?”
见凌锋边说边吞口水的模样,凌小柔‘噗’地笑了出来,也是拿这没脸没皮的凌锋没办法,明明记忆中凌锋是个温柔又稳重的好哥哥,怎么一提到吃也跟别人一个样了呢?
“好吧,就给你弄些干的吃,你也别在我这儿装可怜了。”
终于能吃到一口干饭,凌锋当时就眉开眼笑,“哥哥就谢过妹妹高抬贵手了。”
其实,每日凌小柔都是严格地按着营养搭配来给凌锋做一日三餐,不但补血还有营养,就是乌鸡和人参也是每日都做,虽然都是些粥汤,可三日吃下来,凌锋的脸色也渐红润了,身子也有力气了。
只是一想到午饭时由外面传进来的食物香味,凌锋就觉得只喝汤吃粥太折磨人了,这才厚着脸皮跟凌小柔提出要吃干的。
既然答应了凌锋,凌小柔就不可能糊弄,在补血补铁的同时还要做到好吃,在凌小柔看来并不是难事。
之前采来晾干的木耳泡发好,木耳炒肉是补铁补血的好食物,菠菜炒鸡蛋好看又好吃,红糖烧鸭香味动人,再来一份海带炖红烧肉。
看似简单的四个菜,吃的凌锋满头大汗,实在是从没吃过味道如此好的食物。
吃到满足了,凌锋盯着凌小柔又发呆了,从前真没发现妹妹有做菜的天赋,是被苦日子逼的还是他从前对妹妹关心还不够?
可不管怎样,妹妹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他也总算是放心了。
偷偷打量凌锋的反应,见他这几日吃过自己做的食物后就会发那么一会儿呆,也怕他产生怀疑。
与凌成一家不同,凌锋可是从小把她养大的亲哥哥,原主有什么本事他比谁都清楚,若是他产生了怀疑,她该怎么办呢?
好在,凌锋只是发会呆,然后对凌小柔却更加温柔,总算是让凌小柔放心下来。想想也是,穿越重生这种事不是真遇上谁又能相信呢?
又过了五天,宁远王府派人来说,城里的奸细都被铲除了,剩下的也都逃出了城,屈夫人也要启程回高县了,问表小姐是否同回。
凌小柔犹豫,凌锋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伤口也都结了疤,若不是等着城里的消息,这时早就启程回西夷国了。
这几日的相处她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得到凌锋对她和溪儿的疼爱,原本只是因原主而对凌锋产生的那点亲情,如今也是真心把凌锋当成可以依靠的哥哥。
每每想到他独自在狼群之中求生,凌小柔就不愿放他离开。
可凌锋虽然是疼妹妹的好哥哥,可固执起来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劝了一次又一次都无果后,凌小柔也只能默默地帮他准备一些回西夷国能带上的东西。
五份烤肉秘方,只要将烤肉秘方带回去,凌锋就算完成了这次雷哲交给的任务,至于蓟城的损失,也不必凌锋担心。
自有逃回去的人将络腮胡子如何好大喜功好好地宣扬一番,在有凌成一身伤为证,也由不得雷哲不信任他。
而凌锋一时半会没有离开,也就是贪恋亲情,既然蓟城这边已经事了,他再留下来也只会引来雷哲的猜忌,不如早些回去处理善后。
夜晚,凌锋站在凌睿溪的床前,深深地把儿子的睡颜记在心中,弯下腰,在凌睿溪嫩嫩的小脸上亲了又亲,这才带着依依不舍离开。
凌小柔将装了干粮和换洗衣物的包裹递过来,里面还有一小袋金叶子,虽然银票带着方便,可大衍国的银票到了西夷国那就是废纸,还是金叶子到哪里都能用得上。
更多的东西凌小柔没敢再带,谁知道哪样东西弄不好就成了凌锋在西夷国时被猜忌的证物。
凌锋没有让凌小柔送,趁着天黑,跨上凌小柔为他准备的一匹良马,马鞭挥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凌小柔站在门前久久凝望,谁又知这一去,再见何时,或许不让凌睿溪知道他的爹爹还活着是件好事呢。
回屋,收拾行李,明日她也该是同屈夫人一起回高县的时候了,但愿这一次不要再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耽搁住。
翌日早起,吃过早饭和凌睿溪告别,除了叮嘱他要好好地跟刘先生学习,凌小柔更关心的则是他每日饮食。
虽说庄子里的厨娘在凌小柔的指点之下,做出的饭菜也很可口,随便做两道菜也是拿得出手的,可比起凌小柔亲手做的还是差了些。
平日里姑侄三个吃的也都是凌小柔做的,她这一离开最怕的就是凌睿溪吃不好饭,可孩子刚刚收心能坐下来学习,这时候若是没学好规矩,大了再想扳也不容易扳回来。
对于凌小柔的嘱咐凌睿溪都一一应下,小眉头却一直皱成小疙瘩,直到凌小柔当他舍不得自己,孩子才吞吞吐吐地道:“姑,昨晚……我梦着爹爹了,他还亲我了呢,姑,你说是不是爹爹想溪儿了,回来看溪儿了?”
凌小柔人就僵住了,就是旁边的凌小敏神色也不自然。
总算是以做梦为借口将凌睿溪糊弄过去,凌小敏却激动了,坐在马车里不住地埋怨,“大丫,你说二哥也真是的,明明活的好好的,干嘛要装死?就算是有仇家追杀,如今以你和宁远王府的关系,还怕什么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逃亡。”
凌小柔当然不会说凌锋要回西夷做内应,可不说个合适的理由也别想把凌小敏糊弄过去,只能含糊地说凌锋惹到的是桃花债,躲躲就没事了。
听的凌小敏直瞪眼,“啥?桃花债?真看不出二哥还有那花花肠子。不过话说回来,如今二嫂都改嫁了,他就是真惹了哪家的姑娘,溪儿也缺娘,娶回来就是呗,用得着亡命天涯的吗?”
凌小柔对凌锋正一肚子怨气,编排起凌锋的是非没有半点压力,“可不说的就是,不过我听二哥的意思,他惹上的好像不是姑娘。”
“呃?难不成还是寡妇了?”
“谁知道,万一人家还有男人呢。”
凌小敏不吭声了,虽然现在说的这个人不像她最喜欢的二堂哥,可凌锋出去打仗都走了那么久,身边又没个女人,就凭他那小模样,还真难保会不会惹上不该惹的女人。
想想凌锋那一身的伤,若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至于下那么重的死手吗?
若真是如此……一直到马车回到蓟城,凌小敏都没有再问一个字,心里却把凌锋狠骂一通:天下女人那么多,为啥偏就惹上有男人的?活该被人伤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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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车门改多宽才能装得下你?
进了城,一进到福荣楼的前院,就看到屈鸿泽越发圆润的背影,凌小柔和凌小敏都彻底无语,这么大一只,想装看不到都没可能。
这人还要肥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自从上次被凌小柔安排在前院吃喝后,屈鸿泽就对这个位置很满意,既不用在楼里与人抢座位,又不用在楼前吃路边摊,除了他还有谁有这殊荣?
之后,只要来福荣楼这里就是他专属位置。
听到伙计们喊东家,屈鸿泽也转过身,朝姐妹俩露齿一笑,嘴角向两边扯起,一张胖脸更是横向展开。
凌小柔还算淡定,见多了这种为了美食不顾身材的,只不过是换了认识的人,感触深一点罢了。
凌小敏却‘噗’地笑喷出来。
屈鸿泽这些日子没少被兄妹嘲笑身材,被凌小敏一笑,倒也不介意,“小敏妹妹,你就不给哥哥留点面子吗?”
凌小敏正色道:“我只是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罢了。”
屈鸿泽手里拿了一只烧乳鸽腿,吃的满嘴流油,“哦?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让哥哥我也乐乐。”
“这不是要回高县了嘛,我就在想啊,二公子是骑马回去还是坐车回去?”
屈鸿泽不解地望着凌小敏,“骑马还是坐车有问题吗?”
凌小敏叹道:“若是二公子骑马,能不能找到一匹驮得动二公子的马?若是坐车,这车门得改的多宽才能装得下你?”
屈鸿泽顿时石化了,良久之后,嘴一扁,朝凌小柔道:“小柔妹妹,你家妹妹欺负我。”
凌小柔却不无担心地盯着屈鸿泽跟气吹起来的身材,脑中不由幻想出屈鸿泽胖到三百多斤,一堆肉似的躺在床上走不了路,还顽强地一手一只鸡腿往嘴里塞的情形。
凌小柔打个哆嗦,那画面……
还有前事那些因营养过剩而越发严重的三高问题,屈鸿泽再这样吃下去,她真怕小小年纪的他就落得一身毛病,忍不住劝道:“二丫说的有理,你是该少吃些了,再胖下去我怕你路都要走不动了。”
屈鸿泽脸垮下来,“这不是要回高县了嘛,往后没事也不会来蓟城,高县没有小柔妹妹的好厨艺,就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凌小柔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吃惯了福荣楼的美味,再回高县吃富有这个时代特色的清汤寡水菜,还真不怕屈鸿泽瘦不下来。
倒也不再管他,大不了留几个健康饮食的食谱,往后就让他按着食谱吃就是了。
今日休整一天,明日便是启程之时,送走走路都一摆一摆的屈鸿泽,凌小柔让李氏可以准备离开的东西了,她和凌小敏还要去锦记再买些点心带上。
李氏愁眉苦脸,吃了十几天的点心,总算是把点心吃完了,万一这次再走不成……想想能堆得下一张床的点心盒子,李氏深深的忧伤了。
这次再走不成,她可吃不下了,比起凌小柔从前做过的几样点心,这点心的味道真心不咋好吃。
“大丫,咱们能不买那点心不?我吃着也不咋地,还不如你自个儿做的呢。”
凌小柔也吃过几块锦记糕点,说实话,味道很一般,也就是瞧着好看点,价钱还贵的要命,真要是她自己来吃,她才不愿意花那冤枉钱,钱再多也不是这么花的。
可这是回竹村,既然是为了给凌小敏长脸,当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来,在竹村和高县,锦记的点心还有着神一般的地位。
看李氏可惜巴巴盯着她看的眼神,凌小柔真有些不忍了,以李氏吃什么都很好吃的味觉都觉得锦记的点心不好吃,若这次再走不成,李氏再打算吃光那些点心不得跟咽药似的?
笑笑,“伯娘的意思是咱们自个儿做?”
李氏忙点头,“自个做的好吃,还能省下好多银子。”
凌小柔暗笑,其实最后一句才是李氏真正的意思吧。
不过,被李氏一说凌小柔也有这个意思,反正明日才走,该准备的东西上次就准备好了,只剩下做些点心装上就成,那就做起来吧。
凌小柔姐妹俩,李氏,吉祥如意,人手倒是足足的,前院厨房边上挨着柴大厨的煤炉棚子就有一个烤炉,烤制糕点用的小模具也有几个,只是平日用的也不多,今日倒是可以好好地用上一回。
虽然大衍国人痛恨西夷国,但西夷国每年也有不少的牛羊和牛羊制口以及奶制品流进大衍国,做糕点最常用到的黄油就是其中一种,福荣楼也会采进一些黄油,平时做些小食点也常会用上。
凌小柔要做的糕点有酥皮小点心,小蛋糕,糯米糍,芋头饺……
酥皮小点心因做成的花样和内里材料不同还能分成酥皮豆沙包,蛋黄酥,蝴蝶酥几种。
看着比锦记似乎花样还要好看的多的点心,李氏忍不住拿了一块蛋黄酥咬了一口,咸鲜酥香的蛋黄酥当时就让李氏大呼:“太好吃了,前些日子吃的那些点心是人吃的吗?”
凌小柔脚下一绊,手上端着一和烤盘橙香小蛋糕险些掉在地上,无奈的瞧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的李氏,难道锦记买的那些点心不是她吃的?
不过,李氏这话也证明了凌小柔做的点心比锦记好的太多,虽然并没有想抢锦记的生意,厨艺被人认同,凌小柔的心里还是怪美的。
让伙计拿了两盒小点心给宁远王府送去,盒子就是用的李氏吃锦记剩下的那些薄竹皮编成的,上面贴着一个红纸写的锦记二字。
又将做好的点心也都摆进其它的盒子,凌小柔就在想她这样算不算做假呢?可这手艺比锦记可强多了,就算做假也是给锦记锦上添花吧。
第二日出发,走了两天,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高县,凌小柔这才长出一口气,这趟高县回的还真是不容易,好在这次没出什么意外。
屈鸿安和屈鸿泽提前一日赶回家,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妥当。
马车直接进了屈府,凌小柔、凌小敏和李氏被安排在屈府内宅的一处院子,她们带回来的两大车东西也都被人带下去安置,只等回竹村时再给带上。
早就得了信的屈家几位庶出的小姐和几位姨娘也都赶过来看夫人新认下的义女。
人人各怀心事,表面上倒是亲亲热热,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妹妹’地唤着,凌小柔笑容得体,之前也都是见过一面,再次相见人也记得七七八八。
即使早有准备凌小柔还是被屈鸿安后院人数的庞大给惊了下,屈鸿安后院除了正室,姨娘就有七个之多,瞧这意思通房丫头也少不了。
一个个看凌小柔时面上热情,眼神里都是冷意,谁让凌小柔长得够美呢?和清水出芙蓉般的凌小柔一比,顿时她们就都俗不可耐了。
尤其是在得知这位干妹妹就是当初让屈鸿安大动肝火罚了莫姨娘的祸首,几位姨娘庆幸凌小柔被屈夫人抢先认为义女的同时,心里也酸酸的。
她们曾经都是良家少女,有几个还是出身大户,若不是爱慕屈鸿安的人才,又岂能委屈自己给人做姨娘?
刚嫁给屈大公子时也是受尽疼爱,可这容颜未老,在屈大公子的心里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竟然比不上一个空有美貌的乡下女厨子。
可这些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表面上还要恭恭敬敬,虽然只是义女那也是屈夫人认下的,在人家屈夫人眼里肯定是要比她们这些姨娘有地位,随便在屈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坏话,就够她们喝上一壶了。
有屈鸿绣给引见,凌小柔也认识了屈家的几位庶出小姐,虽然表面上也亲亲热热的,凌小柔和她们却怎样都无法如屈鸿绣一般亲近。
她也不强求,想必就是表面上对庶女们也很温和的屈夫人,心里也是不喜这些自己夫君和别人生下的女儿,既然她是屈夫人的义女,站队可是要站好了。
认亲宴就定在三日后,这些日子每日都能吃到福荣楼送去的美食,屈夫人的胃口可是养刁了,若要让她吃自家厨房做出的清汤寡水的饭菜,她可再也咽不下去。
为此,凌小柔也早有准备,在庄子的厨房里挑了个机灵的厨娘给屈夫人送来,都是凌小柔亲自指点过的,厨艺不说不凡,几样像样的家常菜还是做得出来,这样就是凌小柔不在高县,屈夫人也能吃上可口的饭菜。
屈夫人大呼闺女贴心,回到屈府就让那厨娘去炒几个小菜,赶路这两天吃的没滋没味,她得可好好补补。
晚饭是凌小柔送来的厨娘亲自下厨,就在屈夫人的院子里的小厨房做的,虽然小厨房原有的厨娘对这个一来就很得夫人青眼的新人很有敌意,可在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被装入盘中后,俱都心服口服了。
这样的厨艺,别说是屈府,就是放眼整个高县,那也是能独挡一面的大厨了。
屈夫人尝过厨娘做的菜后,也对这个新厨娘很满意,晚饭后便决定三日后的认亲宴就由她来操持了。
晚饭后众人又说笑了会儿便散了,到底是赶了两天的路,屈夫人也劳累了,凌小柔也同凌小敏及李氏带着两个丫鬟回到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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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少夫人的示威
将在蓟城买的礼物也都准备出来,该送谁的也都分好,免得到时再漏了谁。
这边刚安顿好,凌家的几位庶出小姐便派丫鬟送了礼物过来,都是些首饰和布料,礼送的倒也算厚了,示好之意很明显。
刚送走庶出小姐的丫鬟们,各房姨娘也都派人送了礼,比起小姐们的倒是薄了几分,毕竟小姐就是庶出的也是正经主子,比姨娘们的地位可要高得多了,礼物上厚些也理所当然。
再将姨娘们的丫鬟送走,凌小柔就派吉祥和如意去各处回礼。
比起小姐和姨娘们对府里各自都熟识,吉祥和如意就有些迷糊了,好在屈鸿绣早想到了,派了自己身边的丫鬟陪着吉祥如意,还能对府里的情况多少提点一下。
凌小柔送的这些不是首饰也不是面料,每位姨娘都是两盒点心,一罐秘制的果酱,一罐秘制的八宝菜,还有一大条薰鱼干。
小姐们则在这些东西之上再加了一罐自制的沙拉酱,无论是抹在饼上还是配着糕点吃都很好,就是拌了水果蔬菜也很美味。
虽然凌小柔完全可以有那个财力为府上的娇客们买布料首饰,可既然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以厨艺出众而得了屈夫人的喜爱,她也没必要弄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礼物送轻了送重了都不好,不如就送些她最拿手的吃食,让人看着也是上了心,至于别人是否会觉得她小气呢?
凌小柔还真不担心,就是她这几罐东西和点心、鱼干之类的,放在蓟城福荣楼里没有个百十两银子想都不要想,至少比小姐姨娘们送来的几两到几十两的礼物可是重多了。
真遇上个不识货的,凌小柔也懒得跟她们计较。
果然,凌小柔的礼物送出后,各房的反应都不一样,小姐们和多数的姨娘都欣喜若狂,甚至有几位平日里常参加聚会的小姐们想着下次聚会时将这些点心或果酱带着,绝对会让小姐妹们羡慕死,比外面买来的味道好了不知有多少。
还有那个没听过的沙拉酱,酸酸甜甜,按送来时丫鬟所说的方法抹在糕点上或是拌了水果吃,果然很好吃呢。
只有几个出身小户的姨娘很不屑地道:“说她是没见过世面的还真是没见过世面,送些自制的吃食过来,也拿得出手,不怕被人笑话。”
身边侍候的丫鬟不敢多言,但神色却都带了出来:这等好东西就是她们这些丫鬟都知道,姨娘竟然还嫌人家拿不出手,也不知是谁没见过世面!
转天,几位庶出小姐会了屈鸿绣过来打凌小柔说话,态度比起昨日更显热络,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亲近,可见她的那些礼物送的正合几位小姐的心意。
说了半天的话,凌小柔也听出来了,她们是想问自己这些点心还有没有,若是能再多两盒就好了。
可就算送的再多,总有吃完的一天。
就算庶出也都是屈家的小姐,凌小柔与她们交好也没坏处,只要越不过屈鸿绣也不会有人想太多,不过就是几样点心的制法,她倒不吝啬。
屈鸿安自从成亲后在少夫人的院子里也有个小厨房,让人去跟少夫人说说,少夫人很痛快地就借出小厨房。
同时,也跟在一群小姑娘身边打算学学点心的制作,昨日凌小柔也派吉祥如意给她送了差不多的东西,只是在比照小姐们的礼物上加倍。
吃过之后也很喜欢几样点心,只是碍于之前屈鸿安对凌小柔的心思,不好过去询问,就是如今知道屈鸿安已断了那念头,凌小柔压根就对屈鸿安没那心思,少夫人心里也还是有些疙瘩。
正好今日小姐们来借小厨房,她也可借此机会再仔细瞧瞧凌小柔这人到底如何。
让人准备了面粉、黄油、糖和各种馅料,凌小柔亲自将几种点心的制法教给众位小姐。
就算是大家出来的小姐,出嫁后多会几样厨艺也有好处,凌小柔也算是变着法儿地给她们好处。
首先要做的是酥皮豆沙包。
做酥皮点心最重要的就是面皮的制作,一个是酥油皮,一个是水油皮。
酥油皮将融化的黄油与面粉搅拌均匀,再揉成面团即可,若不怕胖也可用猪油取代黄油,做出的酥皮也会更酥。
水油皮则是将面粉加入糖混合均匀,倒入水再放入黄油或猪油,和成光滑柔软的面团。
将两种面放在一旁醒一刻钟左右,切成荔枝大小的面团,将酥油皮放在水油皮之上,擀平、卷起,再擀平、再卷起,再擀平、再卷起,再擀平放入适量的豆沙馅,包成一个团,上面刷上蛋液再洒上黑芝麻,放进烤炉里烤一刻钟就成了,要注意的就是烤炉的炉温不能过高,至于多少合适就要诸位小姐们慢慢实践了。
学会油酥皮制作,同样就可以做出不同馅料的酥皮包,诸位小姐们玩的不亦乐乎,弄的身上脸上都是面粉。
倒是屈鸿绣让凌小柔大感意外,平日跟她在一起时玩的很开,性格也很爽朗的屈鸿绣今日一反常态,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那沉着又端庄的模样,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脸上带着笑,可眼神是那般的疏离,看那些姐妹就如看认识的陌生人一般,只是目光闪烁中,又好似有着羡慕在里面。
而那些庶出的小姐就算玩的再愉快,都尽量不往屈鸿绣的身前凑,每每与她眼神相对,都会快速地避开,态度上也是恭谨而不亲近。
凌小柔明白,就算是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在这个时代,嫡出和庶出也有着天壤之别,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生生将这些年岁相差不大的姐妹分出高低贵贱,即使屈鸿绣想与她们亲近,却碍于身份和屈夫人的态度,不得不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想想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为丈夫养别人生的孩子的屈夫人,又想想即使现在不需要,将来总有一天也需要为丈夫养别人生的孩子的屈少夫人,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女人多半都是这样过的吧?
委屈而又隐忍的日子从出嫁那日便注定了,即使辛苦劳累一辈子,在别人眼中也都是理所当然,这样憋屈的日子若是让凌小柔来过,她倒宁愿孑然一身,自己过一辈子也逍遥自在。
就算将来嫁人,也要选一个一辈子只能娶她一个的男人,穷也好、富也好,她看中的就是对她的真心有多少。
像屈鸿安和他父亲这样后院甚是庞大的男人,她也只能说抱歉,你不是我的菜!
正盯着屈家几位小姐想的出神,身边多了个人,屈少夫人一脸笑意地望着凌小柔:“我家几位妹妹都是有口无心之人,平日被家里人宠的不知民间饥若,这次定是她们不知深浅,缠着凌小姐要学这些点心制法吧,让凌小姐为难之处,我在这里替她们致歉了,凌小柔且放心,即使学会这些点心的制作,妹妹们也不会拿这些点心的方子在外面开店,绝不会影响了凌小姐的生意。”
听屈少夫人这话,倒好像是凌小柔被几位小姐缠的,迫于无奈才不得不教几位小姐们制作点心,完全是曲解了凌小柔的好意。
一个是小姐妹间你来我往,互亲互近;一个就是对方高高在上,自己迫于淫威不得不屈服。
屈少夫人这话是点出自己身份上不配跟她们这些屈家主人平起平座呢?
还是想让她知情识趣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反正怎么说屈少夫人这话里都透着不善,让凌小柔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也有些冷下来,心想:就算你男人对我有想法,那也是他的错,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却要跑我面前示威算怎么回事?最讨厌这种表面白莲花似的,背地里心眼贼多,说句话还要七拐八拐的人了,跟她们说话都觉得累的慌。
态度上倒是让人无可挑剔,“少夫人说的严重了,不过是一个点心的方子,我家开的也不是点心铺子,如何影响得到?”
正巧看到屈鸿绣向这边望来,看屈鸿绣有些担忧的目光,朝她笑笑,低声对屈少夫人道:“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看大公子身边这些如花似玉的美眷,少夫人在厨艺上还需好好琢磨琢磨了。”
说完,转身向屈鸿绣走去,和这种有什么话不肯直接说,非要转了几个弯还要你明白的女人说话太累,还是她的鸿绣妹妹实在。
好在屈鸿绣的实在也只是在凌小柔和两个哥哥面前,不然在这样的大宅子里还不得被啃的渣都不剩?
屈少夫人望着凌小柔的背影眯起了眼: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是真的对大公子没那心思,不然又如何能够当着她这个正牌夫人的面如此洒脱,还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个警告和讽刺。
瞬间,屈少夫人的心情也明朗了,看凌小柔也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美丽而阴险,这样的女人或许浑身是刺,或许满腹智谋,但若是真心与之为友也不怕她背地里使坏,比与那些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女人来往轻松自在的多。
这一刻,在屈少夫人心中,凌小柔已成为可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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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小姐的院子不能硬闯
第二日天气不错,凌小柔和凌小敏随着李氏回竹村,同回的还有吉祥如意两个丫头,带回来的两车东西也由屈府派人用马车给拉着。
两辆拉东西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三位主子坐在第三辆宽敞奢华的大马车里,吉祥如意坐在最后面的小马车,共是四辆车配了四个车夫。
马车宽敞大气,李氏一路上都笑眯眯的,这回去得多有面子?想想别人艳慕的眼神,她就一阵阵得意:有个好侄女不比生个好儿子差啊!
不时想起来就说说不能把那些点心说漏嘴了,别人问起就说是在锦记买的。
小姐妹俩都笑着答应,在她们看来这些点心虽然是自己制作的,可吃起来比锦记那些或外皮硬硬的一点都不酥香、或咬一口都粘牙的点心好吃太多了,说是锦记的都是锦记沾光。
马车终于来到竹村,远远的李氏就让车夫把车帘挑开,以方便她随时跟村子里的人打招呼。可从村头走到村尾,眼看就到自家了也没看到一个竹村人,游人倒是见了不少。
“难道人都在山下摆摊了?”
李氏自言自语,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凌小柔却不是这么想,就算人大多都去山脚下挣钱了,可村里村外的地还要人种,看那地上草密密的都长了半寸高,显然是许久没人打理了。
再说满村疯跑的孩子也不见一个,就显得古怪了,山腿下游人多,孩子在那里也不方便,竹村生意刚做起来时这些孩子就被要求只能在村子这边玩,没事不可以去山脚,如今连个孩子都看不到,凌小柔就觉得这里都透着古怪。
走到李氏家门前时,李氏拿出钥匙,让吉祥和如意先带人将马车和东西送进家里,并将东西都整理出来。
她就带着凌小柔和凌小敏姐俩家门都没进,奔着山脚下走去。
等来到山脚下,远远的看到一个个搭起凉棚的摊子,还有供游人歇息的亭子和简易小屋,倒是比离开前瞧着整洁多了。
可走近了一看,那些摊子前忙碌的摊主,愣是没一个认识的。
竹村的生意交给别人来做了,竹村的人又都去了哪里?
一个个疑问想的李氏和凌小敏头都大了,凌小柔却心里有了数,八成是竹村的生意惹了什么人的眼红,不但抢走了生意,更是把竹村人逼的离乡背井了。
凌小柔危险地眯起眼,重生那天开始,曾经关照过原主的竹村人就被她视为自己人了,不然也不会将挣钱的法子教给他们,她倒要看看是谁敢来她的地盘,动了她的人还抢了她的方子。
一路从摊子头走到摊子尾,凌小柔不认识那些人,李氏却眼尖地认出几个来,悄悄地扯了扯凌小柔的衣袖,低声道:“大丫,这些都是丁财旺府里的人,村里人八成是被丁老狗给逼走了。”
凌小柔勾起唇角,“丁财旺?哼,他不来惹我,我都要想怎么收拾他,他倒是上赶着来找死了。”
想想如今凌小柔背后的靠山是宁远王府,丁财旺背后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李氏也觉得腰杆子壮,“大丫,这事回去和你义母说说,看丁老狗还敢不敢嚣张。”
凌小柔冷笑,“这事我们自己能解决就不要惊动干娘,自己的仇自己报了才过瘾不是?”
李氏也不知凌小柔这是有了什么主意,可看凌小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觉得安心,自从村子的摊子在凌小柔的帮助下开起来后,在李氏心里,这个侄女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不然谁有本事做出那些好吃又赚钱的菜,还能一下子就认了宁远王府那么强大的亲戚,所以,只要是凌小柔决定的事,李氏就觉得一定不会有问题。
随着凌小柔又在摊子前走了几圈便回到凌小柔从前住的院子,凌小柔一看门上的锁眼神就变了,这把锁崭新锃亮,根本就不是她离家时那把,难道是凌成回来运东西时将锁换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若是凌成换了锁一定会告诉她,并将新锁的钥匙给她,根本不可能说都不说一声。
拿了块石头,将锁砸掉,推门进院。
院子里比她离开时凌乱很多,地上也满是干涸的暗黑色血水,还有些血水没有完全干掉,一张张羊皮挂在院子中央的衣绳上,上面都是个头奇大的苍蝇,众人一进院,惊飞的苍蝇发出‘嗡嗡’的振翅声,整个院子都散发着让人闻之欲呕的难闻气味。
凌小敏干呕几声,“大丫,你这院子不会被人用来宰牲口了吧。”
望着眼前情景,就是凌小敏不说,她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她走的时候房子没卖,家里虽然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可还不有少当时收上来的竹笋制成的笋干,是谁这么大胆敢强占民宅?
凌小柔又去厢房和后面的地窖看了看,还好那些笋干还在,估计是不知道这些笋干做什么用,也就没人去管。
而且在地窖里还找到不少不属于她家的东西,若是不考虑院子被破坏的样子,倒是她赚到了。
凌小柔对李氏道:“大伯娘,您还是先回去瞧瞧吧,我家都这样了,你家估计着也好不到哪去,可别是也被别人给占了。”
李氏听了,‘哎哟’一声,朝自家就跑,凌小柔和凌小敏也随后跟着,没跑几步就看到正焦急地四处寻人的吉祥如意。
“老夫人,您给的钥匙不是院门的,奴婢打不开门。”
不用回去看,李氏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咬着牙气道:“打不开门就给老娘砸,哪个不长眼的敢强占老娘的院子,也不怕老娘回来扒了他的皮。”
“还用问吗?村里的生意都被丁老狗给抢了,这院子也是被他强占的呗!”
凌小敏也咬牙切齿,一想到丁财旺在高县的各种胡作非为就恨之入骨,当初若不是他,凌锋哥也不会被征兵,也不会险些死在阵前,最后更惹上烂桃花,连儿子都不敢认。
还有宋家,若不是为了丁财旺的女儿也不会退了她的亲事,虽然如今宋家小子在她眼里就是个吃软饭的熊货,可当时受到的屈辱却怎么也忘不掉。
如今更是害的竹村人背景离乡,不知流落到何方,凌小敏就恨不得将丁财旺扒皮抽筋。
至于说丁财旺是拿了钱跟竹村的人买下摊子和配方,还有村子里的房子的可能,凌小敏想都不会这样想,以丁财旺的卑鄙无耻以及小气到极点的为人,他会那么做才有鬼。
竹村的人一定是被他和他的那位姐夫给逼走的,说不定这些生意挣到的一多半的银子都进了丁财旺那个做县令的姐夫包里了。
吉祥如意得了准信,回去就让车夫将锁给砸了,进到院子,见院子比起凌小柔家倒是好了很多,至少没有满地横流的血水和挂了一院子的羊皮。
只是屋子里堆了一堆又一堆的炭,显然大伯娘家是被当成存炭的库房了。
几人站在院中都气的直哆嗦,四个屈家派来的车夫直嚷:“太无法无天了,定要让老爷给主持公道。”
吉祥如意如今也知道自家大小姐不但有一间非常非常挣钱的酒楼,也知道自家大小姐是屈家的夫人的义女,更知道自家大小姐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这样的身份竟然被个小县令家姨娘的弟弟给欺负成这样。
她们都不知道是说那位县令小舅子是胆大,还是不知死活。
总之,大小姐是一定要给县令小舅子好看了才行。
只有凌小柔还算淡定些,那位还没见过的义父会帮她是勿庸置疑的,可在没见过的义父帮她之前,她也要保护好自己。
现时整个竹村都落在丁财旺的手上,可以说竹村现在除了游人就是丁财旺的人,万一遇到丁财旺的人回来,他们一行才七个人,除了妇人就俩车夫是男人,真动起手,吃亏的肯定是他们了,当前之计就是先离开。
只有保全了自己才能慢慢;图谋如何报仇。
想到宁远王将丁财旺踢个半死的一脚,她啥时候能有那霸气呢?
车夫听了凌小柔要离开的话也是一阵点头,之前只想着要给小姐出气,以屈家的名头压人,真就忘了这些人里面都是些妇人,就算不挨打,被一群男人围着动手动脚传出去也不好听。
何况他们家夫人认下的新小姐长得据说还是那么美,真出了事,他们也担不起责,赶紧的架着马车先离开竹村再说了。
一直走出竹村多远,凌小柔才放下心,从前只知道丁财旺做事做尽,却不想他竟无法无天至此,既然想要收拾他,这次刚好也是个机会。
回到屈家,凌小柔谁也没说,回到院子里就闷声想主意。
虽说不想总借着屈家的势力,可以她如今的身份,就是她不借着屈家的势力,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屈家的表小姐,一般人看在屈家的面上,还真会给她几分面子。
结果主意还没想到,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屈鸿泽的声音传来,其间还有吉祥如意带着哭音的劝阻。
“二公子,这是小姐的院子,你不能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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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宰了够吃
凌小柔从屋子里出来,就见鼻青脸肿的屈鸿泽站在院门前,吉祥如意挡在前面,说什么也不放屈鸿泽进来。
屈鸿泽急了一脑门子汗,在脸上伤势的映衬下,神情有些狰狞,“你们让开,不然别说我打女人。”
说着举起拳头,把吉祥如意吓的一缩脖子,屈鸿泽趁机从她们身边绕过来。
凌小柔站在屋门前,“哟,二公子你这在别处被打了一身伤,倒来我这儿耍上威风了?”
屈鸿泽赶忙收起拳头,人家凌小柔身后有表哥护着,他可不敢造次,嘿嘿干笑两声:“我这不是想要见你一面,这俩丫头非要拦着,把我急的嘛。”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对吉祥如意道:“下次再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敢来我们这儿使威风,你们也别管是谁,乱棍打出就是。”
吉祥如意听了就要去操棍子,看的旁边屈夫人派来的丫鬟捂着嘴直笑,二公子平日在府里就跟小霸王似的,除了老爷谁也拿他没办法,倒是这位夫人新认的义女能治得了他。
看来别人说新小姐只是农家出身的厨娘这话并不可信,能让屈府小霸王服软,定是有别人所不及的本事。
屈鸿泽见吉祥如意真听了凌小柔的话正到处找棍子,生怕被打了脸面无光,刚好看到从屋子里出来瞧热闹的凌小敏,直接跑到凌小敏身后藏住,“小敏妹妹,救救哥哥,你姐真要让人打我了。”
凌小敏回头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两边合在一起露出一半的屈鸿泽,无奈道:“二公子,你就是要躲也找个差不多的,我这也挡不住你呀。”
屈鸿泽受了打击,整个人都消沉下来,让想听了大小姐的话,打算对他动手的吉祥都不忍心了,“二公子,奴婢就是找找棍子,没想打您,真的!”
如意也把刚找到的棍子一扔,“您看,棍子扔了,真不是想打您。”
屈鸿泽眼巴巴地瞅着凌小柔,凌小柔‘唉’了声,“别扮可怜了,说吧,你来找我所为何事?若是想找人帮你报仇,你可找错人了,都说打仗亲兄弟,这事你得去找大公子。”
屈鸿泽见凌小柔不再让丫鬟打他,这才从凌小敏身后跳出来,难为身形都巨大成这样了,他是怎么跳的起来的?凌小柔似乎都感觉到随着他那么有力的一跳,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
“柔儿妹妹,你还不知道吧,今儿我去了你们竹村,本是想着回高县了,没啥好吃的,去吃吃烤肉烤鱼也换换口味,谁知道看那些摆摊子的都不像本分的种田人,也就是多问了两句,就被那群混蛋给打了一顿,若不是我肉厚,今儿就回不来见你了,你说你们竹村这是闹啥?不就是上次去吃你一顿烤肉没给钱吗?都过了这么久还记着呢?再说上次吧,我没给钱也没让那些人堵着不是?咋就还带秋后算帐的?”
凌小柔总算是明白他这一头一脸伤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他是把挨打的事算在竹村人头上了。
凌小柔正为丁财旺的事烦心,听他一说冷笑道:“您可别乱说,上次你吃烤肉没给钱的事我承认,可这打人的事可别怪我们竹村头上,挨了顿打,连谁打的都没看清,二公子,你这十几年的饭都吃狗肚子里了?”
“呃?你这意思竹村烤肉的人不是竹村的人?”
屈鸿泽总算是明白过来打他的人不是竹村的,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哪能就为一句话就敢动手打人?何况打的还是他屈二公子。
“是不是你派人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不过敢动手打二哥哥你,这些人可是够嚣张了,不论是不是竹村人都不能放过,若是让他们成了气候,还不成了当地一霸了。”
凌小柔正烦恼怎么收拾丁财旺,如今见屈鸿泽自己找上门,心情顿时大好,以他屈二公子的身份,这顿打能白挨了?
县太爷的小舅子又如何?比得过宁远王的表弟尊贵?丁财旺这次算是踢到了铁板,可这面上还要装出此事与她无关又同仇敌忾的样子。
果然,凌小柔这几句话如火上浇油,屈鸿泽也一脸怒容,“柔儿妹妹,你且放心,此事哥哥我一定派人严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地这群无法无天的恶棍,我这就找县令告状去。”
“等等,你事情都没打听清楚就去找县太爷?你也不想想,若这些人不是竹村的人,真正的竹村人去哪儿了?若这里面有阴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做成的,这么久县太爷都没来管,你不觉得奇怪?今日我也回了竹村一趟,不但整个竹村的村民都消失不见,就是我和大伯娘家的房子也被人占了,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做出这样的事?”
凌小柔见他要去找县太爷,忙拦住人,从话语里点出她对县太爷的不信任。
明知道那些人和他是沆瀣一气,就是屈鸿泽真去找了县太爷,县太爷最多也就是装装样子,抓抓小鱼小虾,到时县太爷和丁财旺随便推出几个小鱼小虾顶罪就能脱身。
屈家就算再有能力,也就是个书香门弟,有宁远王府做靠山也不可能太过干涉县政,而这点小事即使传到宁远王府去,也会被当成屈鸿泽年幼好斗,宁远王府出面也会落得以大压小。
这事没了苦主还不是丁财旺等人怎么说怎么是?到最后也伤不到丁财旺和县太爷的根本,最关键的还是要先找到竹村人,或者查出竹村人被丁财旺赶到哪里。
既要寻人,不如就将事态弄大,到时自然会有知情人浮出水面。
结果,屈鸿安听到最后只听出凌小柔家房子被占了,当时就瞪圆了眼,“什么?你家的房子都让人占了?这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我马上就带人替柔儿妹妹把房子抢回来!”
说完又要往外跑,凌小柔翻白眼,“你做事前就不多想想吗?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听懂房子的事了?人呢?最关键是竹村的人都哪去了,你就不动动脑子?”
屈鸿泽无辜地挠挠头,“你别发火嘛,有什么主意就说,我照做还不成?”
凌小柔忍不住又要翻白眼的冲动,“挨打的是你,你是谁?屈家二少爷嘛,报个仇还用得着找县太爷?”
屈鸿泽现时也没什么主意,听凌小柔一说眼前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去找人报仇呢?就是不动用屈家的人手,随便花点钱也能把仇报了,还能让柔儿妹妹看看他的能力,当时就雄心万丈,“行,这事就由我自个儿找人,柔儿妹妹你就等着瞧好吧。”
“知道了,你先去找人,到时别忘了叫上我。”凌小柔摆摆手,虽然撺弄了屈鸿泽给她出力,可到底还是不放心他的智商,到时候还是亲自出面看着他安心些。
屈鸿泽答应着往外跑,急匆匆的脚步好似去的晚了,这仇就报不成,连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屈鸿绣都没看到。
屈鸿绣疑惑地盯着屈鸿泽跑去的背影,二哥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的疯?不行,她得跟上去瞧瞧。
自从二哥吃的一天比一天胖之后,她明显发觉二哥这脑袋除了吃也装不下别的,让她委实放心不下,还有他那一脸的青肿,这是跟谁抢吃的被打了?
结果就看到屈鸿泽刚跑到府门,就被进门的大表哥给薅着后衣领给拎了起来。
屈鸿绣吐舌,还得是她最最爱慕的大表哥,那么沉重的二哥一只胳膊都拎得动,正感慨着,就听‘刺啦’一声,屈鸿泽结实又华贵的衣服就因承受不重他的体重裂开了。
屈鸿泽跌趴在地,贺楼远手上还拎着半片衣料,面色不变,却抖了抖嘴角,将手上的布往屈鸿泽身上一扔,“宰了够吃了。”
屈鸿泽正‘吭吭唧唧’往起爬,听了贺楼远的话,当时把大腿一抱,“大表哥,你骂我是猪……”
抬腿将人甩出去,“还成,能听出是骂你,你这脸是让谁打了?”
屈鸿泽僵住,随即心头一喜,这事原本是没想麻烦政务军务繁忙的大表哥,可谁让他赶上了?还好不好地问了这么一句,若是此时不说,将来再被大表哥知道有人欺负他心尖尖上的人,他却知情不报,还能有他的好吗?
再扑上来,再次抱住贺楼远的大腿,“大表哥,你可要给我和柔儿妹妹做主啊。”
原本还没怎么上心的贺楼远,一听到‘柔儿妹妹’四个字,整个人的气势蓦然放开,“有人欺负大丫?”
屈鸿泽摸摸鼻子,明明他是把自己说在柔儿妹妹之前了,可大表哥咋就听到柔儿妹妹四个字?重色轻弟要不要这么严重啊?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打算让大表哥帮着讨回公道,他还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重点说了凌小柔家房子被占的事。
贺楼远越听脸色越冰冷,就是隔了几步摸着下巴听的也挺气愤的庆生都有些打哆嗦,更别说抱着贺楼远的大腿等着看大表哥大发雷霆的屈鸿泽了。
唯一不受贺楼远冷气影响的就只有隔了几步正要羞涩地过来跟表哥见礼的屈鸿绣了,她的心蓦然一疼,从来没想过自小就爱慕的表哥什么时候心里已经装着凌小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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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痛都是甜蜜的!
以往屈鸿绣只觉得大表哥对哪个女人都一样冰冷无情,相比之下她这个表妹倒是更亲近了些,虽然也没见个笑模样,可表哥不时还会跟她说几句话,不像对别的女人,表哥看都不看一眼。
原想着在表哥的心里她或许是不同的,等到长大之后,表哥一定会看到她的好,就算表哥不能像她爱慕他一般爱她,至少也不必担心表哥心里会有别人。
只要能那样静静地在表哥身边她就知足了,可谁能想到,一向对女人都无动于衷的表哥,心里也会装下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是她视为亲姐妹的凌小柔。
大丫……叫的多么亲近,她这个亲表妹都从没听过他温柔地唤上自己一声绣儿。
屈鸿绣苦笑,原来一直以来真的都是她一厢情愿,以往不愿相信,如今却不得不信,心里已装了别人的大表哥,还是她可以奢望的吗?
与大哥的看似多情却又无情不同,屈鸿绣相信一向看似冷心冷情的大表哥,其实却是最专情的,一旦动了情,心里就不会再装得下别人。
如果那是别人,她还可以试着用娘教的和这些年耳闻目睹的手段去争去抢,偏偏是在她心中美好的她都不忍伤害的凌小柔。
难得有个可以一心对待的人,却抢走了她心底最美好的奢望,她即使想恨都恨的不理直气壮,毕竟她深知在大表哥的心里,真的只当她是妹妹。
贺楼远凌厉的目光望过来,却只是一闪而过,最终还是落在屈鸿泽又青又红的脸上,“既是如此,前面带路。”
屈鸿泽‘哎’地答应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刚跑了两步,蓦然止住,“大表哥,柔儿妹妹说了,等我找了人,她也要一同去。”
“嗯!”贺楼远点头,“要解心头恨,亲手杀仇人,去吧!”
在贺楼远看来,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就是带上凌小柔同去,他也有信心保凌小柔安稳无忧,何况这次过来除了庆生,他还带了十几人的卫队,就住在高县的驿站了,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完全不用他亲自动手嘛。
当然,为了表示这是私仇,这些卫队就不要穿军衣了,让庆生传令这些人换了便装,在高县外通往竹村的必经之路等着,他要带他们去吃霸王餐了。
庆生得令后撒开腿就往驿站跑,生怕跑的慢了吃霸王餐这等好事王爷会不等他们一个人做了。
贺楼远也不进府,让屈鸿泽进府去找凌小柔出来看好戏,而他就在屈府外的小巷口等候,也免得进了府又要去给姨母请安,又要接受别人请安,一圈下来还指不定多久。
凌小柔没想到屈鸿泽办事速度还满快的,这也就是从她这儿跑到府门的工夫就把人找好了?
哪怕心里再疑惑,人都找好了,她总是要去看看。
什么人也没带,凌小柔只是拿了一把带鞘的匕首用来自保,之后就跟着屈鸿泽奔了府门。
在府门内看到有些呆呆怔怔的屈鸿绣,不禁担心地问了句:“绣儿妹妹,谁欺负你了吗?”
屈鸿绣一见凌小柔眼泪就淌了下来,“姐姐,妹妹祝你和大表哥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说完,捂着嘴跑开,留下凌小柔一头雾水。
屈鸿绣说的大表哥应该就是宁远王吧?她和宁远王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怎么可能呢?这妞儿,一天也不知道都想的啥。
屈鸿泽倒是早知道妹妹那点心思,可他更清楚大表哥心里有谁,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劝慰呢,今日被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表哥的心意倒也是好事一桩。
可他怎么舍得亲妹妹一个人哭的跟泪人似的?朝凌小柔歉意地道:“柔儿妹妹,你看绣儿她都哭这样了,要不我去瞧瞧她?今儿我就不去了。”
“嗯,我与你同去。”凌小柔也觉得屈鸿泽此言有理,屈鸿绣可比丁财旺重要多了,丁财旺什么时候收拾不行?
屈鸿泽却忙摆手,“不用不用,人就等在府外,你跟着去瞅着就成。”
这时候还是不要凌小柔在屈鸿绣面前晃悠了,就是不引起屈鸿绣的仇恨,惹得她伤心也怪可怜的。
说完,屈鸿泽指了指府门外就朝屈鸿绣那边追上去。
凌小柔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后还是决定看看府门外是什么人,别再让人白等着,看一眼将人先打发回去再回来安慰屈鸿绣也不迟。
可到了府门外,看了一圈,也就看到小巷口站着的贺楼远。
凌小柔脚步一僵,这人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上?难道屈鸿泽所说找来的人就是他?
想要假装没见着,贺楼远却先开口,“过来!”
语气虽不算冷,凌小柔却很相信,若是她不过去,贺楼远一定会亲自冲进屈府将她抓出来,权衡一下彼此的战力,凌小柔默默地屈服了,突然生出自己被屈鸿泽给卖了的顿悟。
走到贺楼远面前,恨恨地问道:“贺楼远哪都能遇上你呢?你这人真是闲的可以了。”
“嗯!”贺楼远心情大好地盯着面前这张被面巾阻隔住的美颜。
天知道他有多忙,这次快马加鞭过来参加姨母和凌小柔的认亲宴,他一路上可是累倒了两匹好马,一天一夜没合眼,若不是事关凌小柔,他倒宁愿找张床躺下一觉睡到认亲宴。
也没期待贺楼远会反驳,可他这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承认算怎么回事?
贺楼远抬脚走人,走了几步见凌小柔没跟上来,很好心地站好等着。
凌小柔无语,有屈鸿泽那么大个活宝陪着,屈鸿绣不会有什么想不开吧?凌小柔最后还是决定跟贺楼远一同去竹村了。
只是……
“贺楼远,你不会觉得就我们两个就能收拾那么一群人吧?”
“我一个就够了!”贺楼远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打架这种事还用得着凌小柔帮忙?
不过为了打消凌小柔的疑虑,还是将自己这边的人手做了下解释,顺便不忘鄙视一下对手,“那些人也配本……人亲自动手?庆生带的十几个人就收拾了。”
好吧,虽然凌小柔觉得贺楼远的口气未免太过嚣张,但从他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至少还有十几个帮手,若是对方人多势众,这位瞧着就没打算亲自上阵的混混头子,应该会把自己完好地捞出来吧?
一前一后出了县城,就看到路边站了十几个人,个个都是腆胸叠肚,目光凶恶,高挽的袖子下腱子肉都鼓鼓的,瞅谁都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见到贺楼远刚要行军礼,想到庆生将军之前的交待,都及时住走,看向凌小柔的目光就有些审视。
能让他们王爷动心的女人,不简单啊,真想直接就喊‘王妃大嫂’,可惜王爷动作太慢,到现在还没有表露身份,个个都替贺楼远着急,王爷想要抱得美人归要等到何时呢?
凌小柔看不懂他们那些有些谄媚又有些喜悦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对他们一看就很能打的身材还算满意,战斗力如何还不知晓,可这架式都摆的足足的,瞧着就像惹祸不怕事大的,但愿真动起手来别怂了。
从庆生手里接过马匹,贺楼远翻身上马,手下的卫兵也跟着上马,只剩下还站在旁边一脸黑线的凌小柔。
人人都有马骑,这些混混还够有专业素养,可都上马了,是要她跟在马后面跑?
正郁闷着,贺楼远的马跑了个圈跑到凌小柔身边,贺楼远弯身将胸腹贴在马背上,胳膊轻轻一捞,凌小柔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来不及尖叫,人已经坐在了贺楼远的身后。
凌小柔惨白着脸,虽然没有丢脸地叫出来,可换了谁也是要吓的够呛。
顾不上耳边十几个男人同时响起的呼哨声,凌小柔就怕自己不小心从马上摔下去,再摔个骨断筋折也没人会赔。
犹豫再三,用手抓住贺楼远腰间的布料。
贺楼远有些失望地皱了皱眉,和他被紧紧搂住腰的想法差了太远,还是这马没跑起来,不够惊险?
如是一想,贺楼远双腿一夹马腹,马便如利箭一般纵了出去,坐在马后的凌小柔脸更白了几分,在马上摇晃了几下,再也顾不得羞涩,一把将贺楼远的腰给抱住,顺手又在他的腰上用力地拧了一把。
该死的混蛋,他就是故意的,别以为她听不出他那些兄弟们起哄的呼哨,这回可是让他占了不少便宜。
后背上两团柔软的触感让贺楼远心情大好,至于凌小柔下了死力的一拧,虽然是疼的让他呲牙,可架不住人家王爷心情好,痛都是甜蜜的!
每当凌小柔稍稍坐起身,贺楼远就会驾着马儿跑的飞快,害的凌小柔不得不将手臂搂的更紧,身子也贴的更近,恨不得整个人都镶进贺楼远背上,免得被甩下马。
原本坐着牛车都用不了多久的路程,在马蹄的飞驰下更短了不少,在凌小柔松了口气的同时,贺楼远却憋闷了。
虽然加速的马蹄让他占了不少的便宜,却是以缩短占便宜的时间为代价,若是可以,他倒是宁愿将这条路重新再跑个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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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软玉温香岂不美哉?
正在贺楼远打算将想像变为现实,重新拨了马打算再跑一圈时,凌小柔在他腰上又掐了一把,“你若再不把马停下来,我就跳下去!”
心里愤愤,别以为她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若不是怕被从马上摔下去,她才不会让他得意这么久。
闷骚的老男人真是不可理喻,都占了一路便宜还不满足?等找到机会,一定要给他点苦头吃吃。
贺楼远失望地将马勒住,别的威胁他都不怕,可事关凌小柔,他就不能不屈服了,谁让这个小女人是他在乎的呢?
遗憾地看凌小柔从马上跳下去,贺楼远心里想着下次要不要找机会与凌小柔同乘一辆马车,专挑石头跳走,马车速度跑的飞快,到时软玉温香的岂不美哉?
坐在马车里被颠的七荤八素的,也不怕凌小柔还有心思去琢磨同一条路跑了多少趟,嗯,到时一定多绕几圈。
不知贺楼远想什么想的两眼放光,凌小柔却等不及他想完,用带鞘的匕首捅了捅贺楼远的大腿,“你想什么猥琐的事想的那么入神?到了地方还不下马?”
贺楼远不情不愿地从马上跳下来,看向村路尽头那些热闹喧嚣的摊子,跟看仇人似的,“庆生,带人过去。”
庆生应了一声,将马缰绳松开,任马儿就在路边吃草,都是一等一的战马,也不用怕被随便什么人就能牵走,若真有人敢打这些马的主意,那就等着被踢掉一嘴的大牙吧。
其余卫兵也都松开缰绳,随着庆生一同向摊子走去,既然是在王爷的带领下来吃霸王餐,他们也就不用去想扰民不扰民的问题。
没看王爷都让他们换下军服,这不就是不打算透露身份的意思?怪只能怪这些摆摊的家伙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他们未来的王妃大嫂!
如猛虎下山般地来到烧肉摊前,十几个人占了四张桌子,烤肉、美酒甩开腮帮子吃喝,不但在战场上以一敌一,吃起东西那也是以一敌四的能人。
等凌小柔随着贺楼远慢悠悠地走过来时,这些壮汉的吃相已经吓跑了周围的游人,若不是坚信丁大老爷的摊子没人敢来吃东西不给钱,早就有一帮人冲上来揍人了。
也是时间不早,游人大多下山回家,就是慕名而来吃烤肉的也走的差不多,先让他们吃着,若有人真是打着吃霸王餐的主意,他们这些摊子也有上百号人看着,还怕收拾不了这十几人?
要烤肉上烤肉,要美酒上美酒,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这十几个壮汉身上。
凌小柔同贺楼远挑了张幽静的桌子坐下,离那群卫兵远远的,免得过会儿动起手再被溅一身血。
喊来人给上了两盘烤肉,就着美酒贺楼远吃的倒也算开怀。
凌小柔用竹签叉了块烤肉放进嘴里,味道很是不错,火候也足,倒是把她的烤肉秘方学了十成,可见丁财旺赚的也不全是昧心钱。
反正待会儿就要打起来,吃了多少东西也不用给钱,不吃再砸了也是浪费,贺楼远直接就让人给自己这桌上的满满的,有那边几桌人比较着,他这桌上了再多东西也没引来别人过多猜测,毕竟这段时间来吃烤肉的人也多是这种点上满满一桌慢慢吃,吃不了再带走的。
甚至还很贴心地给送来一只竹条编的小篮子和几张干荷叶,职业素养还是不错的。
贺楼远边吃边看热闹,见凌小柔吃的时候还要将面巾翘起一角,再将烤肉放进嘴里,“有我在,不方便就摘了吧!”
凌小柔摇头,真摘下来万一被人认出她是凌家大丫,待会儿的好戏还能上演吗?
可看在贺楼远的眼里就是凌小柔防备他见色起意,心里又不痛快了,干脆闷头吃起烤肉,心里却在计较,等这边解决了,回去时要不要弄辆马车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
见那边吃的差不多了,贺楼远给庆生使个眼色,别吃的太撑再打不动了,庆生得了令,将酒杯一摔,立马有个卫兵往地上一倒,满地翻滚着大嚷:“疼……你们这肉不干净,哎哟,疼死爷了……”
庆生忙跳出来,“你们的肉吃坏了我兄弟,快赔钱,赔少了不干!”
凌小柔满脸黑线,之前还有些疑惑贺楼远跟屈鸿泽之前那群混混不是一伙的,如今一看,连点新意都没有,贺楼远根本就是那些混混的头。
同时也对贺楼远这些人的身手产生了怀疑,之前大概是庆生跟屈鸿泽那群混混演戏,那打的漫天飞菜刀的场面也多半是虚的,当真刀真枪打起来,这些人管用吗?
其实凌小柔还真冤枉了贺楼远,好歹他也是个王爷,庆生跟在他身边多年,大小也是个副将,像吃霸王餐这种事真心没遇到过,想让他们有什么新意也怪难为人。
这还是庆生从上次那些吃霸王餐的混混那里学来的,能够活学活用已经够庆生佩服自己了。
大概是没见过敢来丁大财主的生意这里吃霸王餐还想要勒索的人,无论是烤肉的师傅还是送烤肉的伙计先都是一愣,之后‘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一个状似管事的人站出来,指着庆生等人道:“小子,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摊子是谁家的就跑来讹钱,实话告诉你们,别说就你们这伙泼皮,放眼整个高县,有谁敢到我们丁大老爷的跟前放肆?你们这是吞了熊心豹子胆,还是上吊没绳跑这来找死的?”
庆生听了装出一脸茫然,“啥?你说这摊子是丁大老爷的?可我咋记得是竹村人的?你可别懵我,别以为扯上丁大老爷腰杆就硬,丁大老爷还能看得上这小生意?”
管事模样的男人撇撇嘴角,不屑道:“懵你干嘛?你去打听打听,这生意我们丁大老爷都接手一个月了,谁不知道竹村人这生意做不下去了,是我们丁大老爷心善才接手过来。这都不知道你们还敢出来混?”
庆生直笑:“说的好听,还心善接手过来?我看就是你们丁大老爷看人家生意好,直接霸占过来的吧?反正都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不义之财,你也别心疼了,今日是你们摊子的肉不干净,把我兄弟吃坏了,我也不管你是竹村的人,还是丁大老爷的人,不赔个一千几百两,咱这事也过不去。”
管事真没想到都搬出丁大老爷了,庆生还是只认钱,还一出口就是一千几百两,这可是所有摊子加在一起好些天的收入,哪能就给他们?
既然好说好商量不管用,他们这一百来号人还能被十几个人给整怂了?就算打死了也有丁大老爷扛着,县太爷一句话就能把这些人整成贼人匪徒,打死都是白打。
一声令下,上百个伙计各拎家伙就将庆生等人给围在当中。
看了他们拿的家伙,庆生当时就笑喷了,这棍子棒子菜刀柴刀的什么都有,一个个只看站的姿势就是没怎么打过架的,也就是仗着人多吓吓小毛贼了,放在他们这些在战场都能以一当百用的老兵面前,还真不够看,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能把这些人轻松地给灭了。
得了,也别欺负人了,太凶残的兵器就不要上了,真整出人命也不好收场,再说这些也就是给丁大老爷办事的走狗,要他们的命也没用。
用力朝桌子一拍,竹桌子便四分五裂,只剩下桌腿的几根竹棍还算完整,庆生一声断喝:“弟兄们,操桌腿给我打!”
众卫兵都得了令,齐齐出掌,顿时几张桌子便只剩下桌腿是完整无缺的,每人捡了一只桌腿就朝身边最近的对手打了过去。
丁财旺的人都被庆生一掌击碎一张竹桌的本事震住,就算这竹桌不够坚硬,可竹子做的东西最是柔韧,岂是普通一掌能够打散的?
平常就是拿刀砍都未必能有庆生这一掌之力大,何况还有接二连三的竹桌被击碎在多人的掌下,这些都是什么人?
直到有人被打翻了,才回过味,拎着手上的各种家伙被动地还手。
只可惜,原本就不是对手,这未战就先怯了几分,真动起手来架式还没摆足,就被人半点不拖泥带水的手段给凑趴下了。
都是在战场上练出的武技,多一点花哨都可以丢了性命,这些亲兵的手段虽简单粗暴又不好看,却实实是最有效的。
凌小柔眼睛都来得及眨上一眨,一百多人就都趴在地上,捂着被打肿或打断的手腕哀叫连连。
可凌小柔眼睛都没舍得眨,怎么就是没看清这些人是怎么动手的?唯一肯定的就是这些人功夫真的挺好,打起人来也是快准狠。
若是泼皮混混都有这身手,还让淳朴善良的老百姓活不了?
庆生小心地绕过躺了一地的人,漫步般地走到管事模样的男人身边,虽然庆生没有动手,可任谁都看得出他是这群人中说话最管用的。
何况他之前一掌震碎一张竹桌,这掌力也没人敢当他是泛泛之辈。
管事也没动手,但比起别的人他挨的打不但没少,反而被招呼的最多,见庆生站到身边,管事正想装死,却见庆生咧嘴一笑,“你若敢晕,我就敢让你醒不过来。”
!!
068 去死!
管事翻了半天白眼,愣是没敢晕过去,盯着居高临下的庆生,眼泪珠子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这位壮士,我赔钱,赔钱还不成?”
庆生摸摸下巴,笑的一脸猥琐,“成啊,这就要看你赔多少,我们兄弟可不轻易出手,难得出回手怎么着也得够得上是吧?”
管事脸上的肌肉抽了又抽,最后狠狠心,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我赔一千两。”
“多少?”庆生不敢置信般地挖挖耳朵,“你说多少?我没听错吧?”
管事一咬牙,一根手指变成两根手指,“两千两!”
庆生‘嗤’地一笑,朝卫兵们扬声道:“弟兄们,听到没?这位管事大人要赔我们两千两,这是把我们当讨饭的打发呢?”
卫兵‘嗷嗷’地叫,“娘的,我们弟兄出手一次才值两千两?还是他们的命不值钱?干脆银子不要了,按每个人头两百两,咱们挨个薅脑袋吧!”
说完,卫兵们个个把手指捏的‘嘎巴’响,把地上躺的人吓的爬起来直磕头,生怕磕的慢了脑袋就让人薅下去了。
嘴里还不住地劝,“管事,您也别差那点银子了,小的们命不值什么,可您老这命也摆在这儿了,这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算小的们求你了行不?”
管事也吓的够呛,还以为对方之前开口就是一千几百两,给两千两怎么也是卖他们一个面子,咋就成了打发讨饭的了?谁家讨饭的能讨来两千两?
可再多的银子他也拿不出来,再说一下子就赔了那么多银子,将来老爷能饶得了他?
这一刻,他多么恨自己当初咋就把这要命的买卖当成肥缺了?早知会遇上这群天不怕、地不怕,还有本事的强匪,他宁可还猫在丁府当个小管事,至少不用怕什么时候就被人把脑袋薅下去。
也从地上爬起来,给庆生一个又一个地磕头,“英雄,不是小的吝啬,实在是再多的银子小的也做不了主,要不您说个数,我这就回去跟老爷商量。”
庆生翻着白眼,“你是要回去搬救兵?”
“呃?”管事被说中心事吓的一哆嗦,当然是不敢承认,只是磕头,“不敢,不敢,小的就是个管事,英雄就是逼死我也没那么多银子,等小的回去禀明我家老爷,那不是要多少银子有多少银子了。”
庆生点头,“成,这事还真得你们老爷做主,既然如此,爷爷我就在这等着,你回去让你们老爷拿一万两来赎人。”
“英雄且歇歇,小的这就回去找老爸要银子。”管事爬起来,朝手下喊道:“还不给英雄们上酒上肉?好好地招待着。”
手下人应了声,正准备起身侍候,庆生冷哼道:“别跟爷爷我玩这套,想在酒肉里下药?你们这手段都是爷爷们玩剩下的。”
管事吓的脸都白了,他还真是打的这主意,无奈人家对这都门儿清,没办法只好示意手下人都老实地待着,他去去就回。
见管事跑远了,庆生喊了一嗓子,“别想拿假银票糊弄你爷爷们,一万两都要现银!”
管事脚下一顿,头也不回地跑了,发誓这回小命保住,下辈子也不敢再来竹村这要命的地方了。
凌小柔朝贺楼远悄悄伸了拇指,低声道:“他们讹人的手法可是够熟练的。”
“嗯,做多了,也就熟了!”贺楼远眯着眼,明明是揶揄的口气,怎么听着还怪舒坦的?
凌小柔哭笑不得,怎么听贺楼远这语气,好像她是在夸他?可她真不是在夸他。
懒得和他计较,只要被讹的不是自己,瞧着还挺有意思,之前那些气愤也渐渐散去,被贺楼远这些弟兄给盯上,丁财旺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吧?
可庆生就这样放管事走真的没问题吗?就不怕他回去搬救兵?毕竟丁老狗背后的人可是县太爷。
不过想想屈家二公子找来的人,应该不是县太爷动得了的吧,就是混混,人家也是混出名堂来了。
唯一怕的就是丁老狗会认为这一百来人不值一万两,又不想跟这群人硬碰硬,到时直接把人扔在这里不管了。
瞧瞧天色也不早了,眼看太阳要往山尖尖下沉,等管事把人带来也要大半夜了,庆生让人将躺在地上不敢起来的众人衣服扒了,撕巴撕巴再拧巴拧巴打成绳子,把人都捆了起来,免得等丁财旺带人来时,这些人再出乱子。
之后,在村子里找了一圈,选定一户院子够大,房子也瞧着够新的人家走了进去。
凌小柔一瞧,竟然是二花嫂家,只是此时不知道他们人是否平安,又被丁财旺赶到哪里,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等被赶进院子,被抓的人才看出来,难怪之间就觉得这一男一女胆子够大,都打成这样了,他们还能好好地坐着吃吃喝喝。原来他们才是这群强匪的头,没看那个之前看着是头领的,对那个没见怒容就让人心里打颤的男人恭恭敬敬?
一进院子,贺楼远就招来庆生,“去问问竹村的人都哪去了。”
庆生应下,转身带人去审问。
贺楼远就跟在凌小柔身后,凌小柔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凌小柔怒瞪过来,贺楼远就望天,凌小柔再走,贺楼远再跟,跟块狗皮膏药似的,让凌小柔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
凌小柔对二花嫂家还算熟悉,以往刘柱到县里做工时,原主也没少来二花嫂家,院子里正房两间,东西也没厢房,只是砌了仓房和猪圈,只是里面如今空空如也,连根猪毛都看不到。
一进凌小柔院子就直奔东间,丁财旺就算良心发现来赎这些人,或是干脆派人来救也要时间准备,与其跟一群男人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不如先进屋里歇歇,她就不信贺楼远还能跟她进屋去了。
贺楼远一直跟着凌小柔寸步不离,见凌小柔奔东屋,他也随后跟着,结果门板在他面前‘咣’的一声被关上,若不是他退的及时脸就得被门给拍平了。
摸摸鼻子,回头瞧瞧,还好那些手下没人跟进来,不然看到他们王爷被关在门外,就是嘴上不说,心里还指不定怎么笑他呢。
推了推,门从里面被插上,虽然这单薄的小门板不够他一脚踹的,想想还是抬手敲门,凌小柔带着怒火的声音道:“要歇到对面去!”
贺楼远道:“不歇!有事儿问你。”
等了半天,凌小柔才将门打开道缝,露出小半张戴着面巾的脸,“啥事?”
贺楼远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诚挚又纯洁,“时间还早,你若想回去,我可以送你!”
送她回去?是怕等会儿丁老狗带人来了要乱战,再伤害到她?凌小柔眨巴眨巴眼,总觉得贺楼远会有那么好心吗?还有他和庆生那些人的表情也不像是担心。
所谓艺高人胆大,他们怎么看都是那么自信。
想了又想,直到看清贺楼远眼里尽量压抑却还是不小心流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小火苗,才算领悟到他此话的真正含义。
送?怎么送?当然是骑马了,来时在马上被颠的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报被他占便宜之仇,他竟然还想再占一次便宜,真当她不晓得他故意把马骑的飞快,就是想让她贴上他的背?
当时是为了小命没空和他计较,之后又是形势紧张暂时忘掉,他竟然还真当她是面捏的了?真是可恼、可恨……可打!
凌小柔朝贺楼远突然笑弯了眼,犹如春花绽放的笑容晃的贺楼远也不由得心花怒放,就在他有些飘飘然时,一丝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可是瞧着凌小柔笑的越发灿烂的笑容,贺楼远竟呆呆地生出一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明悟。再说那么柔嫩的小株小花,还能把他咋地了?
就是愣了那么一瞬,凌小柔的小粉拳就捣上了贺楼远的肚子。
拳头打在肚子上之前,贺楼远只当凌小柔给他挠挠痒痒,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的力气?结果拳头落在肉上,贺楼远才真正明白他是低估了凌小柔。
自从凌锋出征之后,家里就剩下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余氏又不是个能做农活的,家里那些地可不就都是原主在种?抡惯了锄头的手哪是那些只在闺中绣绣花的小姐们可比的,一拳就打的贺楼远变了脸色,还好他及时地将疼呼转成闷哼,才没有惊动到外面的庆生等人。
凌小柔满意地朝贺楼远挑挑眉,娇俏又妩媚地抛出一句:“去死!”
门关上,贺楼远却弯起了唇角,揉揉被打的有些痛意的肚子:敢打他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不错,够果敢、够泼辣,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的王妃。
嗯哼,总有一天让你求着要坐爷的马!
心情大好,贺楼远脚步都轻快了,走到院中,望着一地蹲着被绑的人也觉得可爱了几分。
朝庆生招招手,庆生小跑过来,“爷,一共一百零五人,其中二十三人是丁家的家生子,剩下的有城里没正事做的闲人,也有在附近村子雇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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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蠢蠢欲动
贺楼远冷冷的目光随意在被抓住的这些人头顶扫过,明明没有去看哪个,却让这些人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生怕下一刻贺楼远就会说看谁不顺眼,脑袋就会被薅下来。
好在贺楼远只是看了一圈下来,便收回目光,“问清楚竹村人的下落了吗?”
想到从这些人口中问出的答案,即使是上马提刀就能砍人的庆生都忍不住怒火,压低声音在贺楼远耳边禀道:“王爷,这高县的县令也太胆大了,不但勾结奸商,贪赃枉法,还草菅人命,竹村上下二百多口人,他竟然连审都不审就给栽了个勾结外敌之罪,如今正关押在县衙的大牢,只等朝廷的批复就要问斩,而此事竟连风声都没透出来。末将看,此事定是针对王爷的一场阴谋。”
贺楼远冷笑,不管这个县令的初衷为何,他的做法已然触到了他的逆鳞。
在他的管辖地界,出现了整个村子勾结外敌这等严重的事,却没有经由他来处理,反而直接越过他上报给了朝廷,一旦朝廷批复下来,他不但有失查之罪,严重了甚至会被安个里通外敌的罪名。
从祖辈开始就一直有人叫嚣宁远王拥兵自重,上书恳求皇上削夺宁远王的兵力,可西夷国一次次的强兵压境,又不得不仰仗宁远王统兵征战。
久而久之,这些叫嚣的声音低了下去,虽然还有那不死心的政敌想要治宁远王府于死地,可在实力和现实面前也不得不屈服。
而如今,西夷虽还屡有流兵来扰,却也比不上从前的大股来范,朝中又有人蠢蠢欲动了,高县这个县令说不得就是朝中谁的亲信吧。
只是之前贺楼远没有觉得一个小小的县令能翻出什么水花,再有军务繁忙,也就对他听之任之,谁想有一日他竟妄想以蚍蜉之力撼树,是他这个王爷做的太宽容了吗?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县令知道知道谁才是周遭这几府几县真正的主人。
虽然如今朝中无人能撼动宁远王的地位,可这事出了也够膈应人。
贺楼远不怕那些所谓的证据确凿,有证据又如何?谁还敢来他的封地抓他?
可为了陷害他就妄顾二百多条人命,贺楼远绝对不能容忍。
世人都道宁远王冷酷无情,可谁又知在他冷酷的外表之下,有着怎样一颗护短的心,战场上他可以杀伐果断,但只要是在他的管辖之下,哪怕是一草一木那都是受到他的庇护。
既然有人敢把手伸了这么长,那就要做好被剁掉爪子的觉悟。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高县县令贪赃枉法的证据也不必去查了,只要查明他背后是那股势力,人直接杀了就是。”
庆生点头应下,贺楼远又道:“竹村的人务必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庆生明白贺楼远这也是为了凌小柔,毕竟凌小柔出自竹村,对竹村人的感情也很深厚,若是因宁远王府之事将竹村人给牵连进去,凌小柔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王爷。
庆生得令后出村,不管丁财旺是否带人过来,他都必须先去一趟县衙,先确定了竹村那些人的生死,好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若是竹村的人还活的好好的,他还能留高县县令一个全尸,若是竹村有人因此丧命,甚至是受刑过重,他都要让县令后悔他来世上走这么一遭。
凌小柔坐在一张竹椅上,家里的每一样摆设都是刘柱亲手用竹子编出来的,似乎还承载着二花嫂一家的欢声笑语。
可如今东西还在,人却不知被丁财旺和他的县令姐夫给弄哪儿去了。
当听到庆生和贺楼远在外面压低的声音,凌小柔趴在窗子上用力地听,可惜他们声音实在太低,院子里又一片叫痛叫苦的哀嚎声,根本就听不清楚。
越是听不清,心里越是没底,干脆从屋子里出来,站在门前对正跟几个卫兵低语的贺楼远道:“贺楼远,我有话问你。”
因心情不好,又对贺楼远一肚子的气,口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
贺楼远听了倒没觉得怎样,占了那么多便宜,他也没指望凌小柔还会对他客客气气的,听凌小柔跟他不客气还觉得理所当然,脸上看不出来,心里却美滋滋的就走过去。
可凌小柔使唤起他们王爷就跟使唤自己家下人的一幕,让贺楼远的卫兵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不敢相信那个狗腿似的奔过去的会是他们家傲气凛人的王爷。
听到此起彼落的吸气声,贺楼远脸色未变,心里想的却是回去怎么收拾这群训练了无数次,还不能做到不形于色的卫兵,难道就不晓得给自家王爷留面子吗?
见贺楼远走到面前两步远了,似乎还觉得距离太远,还想往前凑,凌小柔断喝道:“停下!”
随即朝贺楼远挥了挥握紧的小拳头,贺楼远总算是停了下来,倒不是怕了凌小柔的拳头,一旦有了防备,十个凌小柔也别想打到他,只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太过孟浪。
话说回来,打从十二岁就跟父王身后带兵打仗,活了二十五岁,大半的时间都是跟说话直来直往的兵将们在一起,也没想过讨女人欢心,贺楼远还真不太懂怎么和喜欢的女人相处。只是想既然喜欢就要表现出来,可谁想大丫似乎不太喜欢他直接的方式。
见贺楼远止步了,凌小柔暗松口气,虽然贺楼远是屈鸿泽找来的,应该是可信,可留在这种一看就不会按常理出牌的男人身边,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怵。
万一他真要对自己意图不轨,对与一下彼此的战力,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好在贺楼远这人话虽不多,倒不像是强人所难的,只是自以为隐秘地吃吃豆腐,再多的也没做过。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该有的防人之心她还是有的,若不是为了打听一下竹村人的下落,她还真想赶紧的走回城去,也免得在一堆男人中间怎么都不自在。
之前,凌小柔一心只想问问竹村人的下落,语气难免急了些,当听到那些卫兵的吸气声后,也觉得不是求人的语气。
既然有求于人,凌小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婉一些,深吸口气,盈盈笑道:“贺楼公子,你可问出竹村人目前的下落了吗?”
“嗯?”
贺楼公子?贺楼远挑挑眉,不悦地看了凌小柔一眼。
虽然他是姓贺楼没错,可被凌小柔温柔对待了,他浑身都不自在。最近几次见面,凌小柔哪一次不是连名带姓地直呼他的大名,甚至那语气也是够冲的,可那表示他就跟凌小柔自己家人一样,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突然她变得温柔了,贺楼远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好像这样的凌小柔突然就被包裹进一层厚厚的壳里,想要靠近却靠近不了,让他觉得好陌生好遥远。
难道是觉得这里人多,说话不能太随意?越想越是如此,贺楼远自我调节过后的心情稍稍明朗了些。
此时,贺楼远根本就忘了凌小柔不知道他的身份,在人家凌小柔的心里,他真就不是王爷,不是有求于他,凌小柔会对他客客气气吗?
不就是用得着你了,摆什么谱?凌小柔忍着心里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柔和,“贺楼公子,我是问你可有竹村人的下落了?”
调节过后的贺楼远也不去计较凌小柔生疏的语气,点点头。
凌小柔一喜,急切道:“他们在哪里?好不好?有没有受到伤害?”
贺楼远又不爽了,虽然明白竹村人在凌小柔心里或许都跟亲人似的,可这真情流露的关心对他都没有过,硬是憋了半晌,直到凌小柔都带了哭意央求:“快说嘛,你这是要急死我吗?”
贺楼远才不情不愿地道:“竹村人被关在县衙,我让庆生去查了,好不好要等庆生回来才能知道。”
凌小柔盯了贺楼远许久,见他不似说谎,就是两句话的事,非要她急的什么似的才肯说,还有忽晴忽暗的情绪,这人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不想深究什么原因,凌小柔就是能从贺楼远差不多跟扑克牌一样平板的表情里看出他不同的情绪,明明看着挺深沉个人,这情绪多变的也太破坏整体效果了。
紧张和焦急的时候凌小柔就喜欢吃东西,似乎嘴巴一动就能缓解掉很多负面情绪。
既然竹村人目前情况不明,与其焦急地等待,凌小柔更愿意找些事情来做,做菜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既然丁财旺占领竹村后继续竹村之前的生意,又让这些人在竹村里生活,该有的食材和调料一样都不少,凌小柔便挨家挨户地搜刮一番。
有贺楼远像魂儿似地跟在身后,她也不用怕遇到落网之鱼,至于贺楼远会不会见人少就趁人之危……凌小柔觉得既然选择跟贺楼远这些人混在一起,她都跟进了狼群的小羊羔差不多,人多人少对她都没差别。
而且,别看贺楼远那样,她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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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是挺好吃的!
一圈下来,凌小柔都觉得能用的东西太多,可她哪用得了?最后就选了一只宰杀好的肥鸡、十几条巴掌大的鲫鱼,还有几条牛肉,都用草绳串着让贺楼远提在手里,还有一小篮各种种调料。
二花嫂家院子里人太多,进进出出不方便,再说她也没打算做一百多人的晚饭,自己吃着让人看着又觉得别扭。自己家又被弄的又脏又乱,考虑过后,凌小柔决定就去了大伯娘家。
虽然竹村的人都被抓进县衙,村子也被人占领了,可凌小柔还是没有随便去别人家里的习惯。
门锁虚虚地挂在门上,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显然还没有人发现有人来过,倒也省得再砸一次锁了。
进到院子里,凌小柔直接去了厨房,让贺楼远将手上的食材都放下,几间屋子里都是摆的满满的炭,也不怕没柴烧。
就是当初凌成回来搬家时,搬的真够干净的,能拿手的连把菜刀都没留下,更别提找一口合用的锅了,凌小柔只好让贺楼远再出去找把刀,就是烧烤也得把食材处理一下再做。
贺楼远直接袖子往上撩起一点,露出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刀柄,轻轻一抽便抽了出来,递给凌小柔。
凌小柔拿在手里好不惆怅,她是需要用刀,可贺楼远这把刀也忒好了点,上面那闪闪发光的宝石不说,就是刀身都寒气逼人,就像贺楼远这人似的,看着就危险。
再说这把刀是他随身带着的,凌小柔可不觉得他是用来没事杀个鱼、剁个鸡的,这万一是把杀人的刀……凌小柔心里压力巨大。
好在最后想到她出门时也带了一把刀,虽然比不上贺楼远这把锋利无比,至少那把刀没见过血。
心惊胆战地将贺楼远的刀推了回去,从自己的袖子里把那把刀摸了出来,虽然刀鞘看着挺普通,刀身同样也很普通,切肉做菜也不会很顺手,至少做饭吃没有压力。
贺楼远鄙夷地瞧了凌小柔一眼,最后还是遗憾地将自己的短刀收回。
他都主动地将自己的宝刀递到眼前了,凌小柔竟然还不识货,她那破刀能跟自己的宝刀相比吗?能有自己的宝刀锋利吗?
洗了鸡、宰了鱼,用各种料腌上,又到园子里拔了把不怎么嫩的小青菜,凌小柔庆幸当时凌成没把家里所有的木桶木盆都带走,至少还有个能放食材的干净容器。
自从知道凌小柔采的蘑菇能吃后,村里也有不少人家里晒了蘑菇,凌小柔在屋角找到一串被凌成落下的干香菇,混了些笋干,洗洗泡泡,都塞进鸡肚子里了,待会儿将腌好的鸡放到火上烤,鸡油渗透进香菇里,味道那叫一个鲜美。
东西都准备好了,凌小柔又用竹竿做了个烤肉架子,反正也没有锅,干脆就在院子里支起来,免得厨房里散不去烟还怪薰人的。
鸡肉腌制的时间短难以入味,凌小柔干脆就用蒜泥、酱油、辣椒末调了个简单的酱汁,吃的时候蘸着吃也不错。
生起的火堆旁搬了块石头坐下,把鸡用树枝串上,架在火上慢慢地烤,边烤边往上刷各种调味料,很快就香气四溢。
贺楼远也搬了块石头坐到凌小柔对面,看凌小柔烤的手痒,也拿了条鱼用细些的树枝串上,学着凌小柔的样子往上面刷调味料。
凌小柔见他学的不错,不时开口指点一二,贺楼远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二人之间的气氛也不似之前那么紧张严肃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四周陷入漆黑,只有院子中央红红的火堆映出两个人认真的表情。
模糊的火光中贺楼远的模样也随着火光的跳动忽明忽暗,少了平日的冷硬,显得柔和了很多。
他认真地记下凌小柔所教的每一步,务必做到最好,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看烤鱼的时候,凌小柔看的却是他。
凌小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觉得这样的贺楼远比白日里多了几分人气儿,跳动的火光映的双眼闪亮,原本就出色的五官更加完美了。
都说月下看美人,火边看美男也让人心旌摇曳,不由得就看呆了。
还好,在贺楼远抬头询问烤鱼是否还要再洒些什么调料时,凌小柔似有所感地移开目光,没有被贺楼远逮个正着,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
既是如此,她的脸也热热的,竟然看个男人看呆了,她还能有些出息吗?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她又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就是屈鸿安长的那么漂亮的男人,也没见她多看一眼,怎么就看个混混头子看呆了?
幸好火光掩映下看不到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润,不然还不得被贺楼远得意死?
庆幸的同时,却没注意到贺楼远垂首烤鱼时微弯的唇角。
若是被人看货物似的盯了半晌都感觉不到,他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也就是被她这样盯着看,若是换个人,贺楼远都得免费奉上一记眼刀。
不过,她这样盯着他看,是否就是也看上他的意思了?
“尝尝,我烤的鱼。”被凌小柔偷看的心情大好的贺楼远直接将烤好的鱼递到凌小柔面前,顺手接过凌小柔手上的烤鸡,在火上慢慢地翻转。
凌小柔也不跟他客气,总觉得这样的夜晚,好似什么都不对了,不吃些东西,她就没办法正常地思考了。
面巾轻轻撩起,烤鱼慢慢递到嘴边,好看又柔软的小嘴一张一合,贺楼远忍不住吞了下口水,能被吃进这样完美的小嘴里,这条烤鱼多幸福啊!
凌小柔微眯着双眼,仔细地品味烤鱼的味道及口感,鱼肉烤的焦香酥脆,麻辣微甜,若不去想有些咸的口感,吃起来倒是很不错。
贺楼远眼巴巴地等着凌小柔的评价,若是换了旁人或许会违心地说句很好,可凌小柔换了别的都可以对付,只有在对待食物上一向都是最认真不过。
“总的来说鱼肉烤的火候尚可,只是烤的时间有些过长,鱼肉不够嫩,咸味过重,压过了鱼本身的鲜美,下次再烤记得少放些盐,还有辣味你也放的太多……”
只不过就是一条烤肉,听凌小柔就分析出许多不足之处,仔细听下来,好似他的烤鱼完全没有可取的地方了。
贺楼远信心被打击的一落千丈,可他偏不信自己用心烤出的鱼会像凌小柔说的一样,起身绕过火堆,走到凌小柔身边,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
吓的凌小柔惊恐地微张开小嘴,大男人的抗打击能力不会那么差吧?不过就是说了几句他烤鱼的缺陷,不至于就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吧?
却不想贺楼远只是抓着凌小柔的手腕向自己这边移来,将烤鱼凑近嘴角,一口咬下去,也如凌小柔一般微眯起眼,细细品味鱼肉的味道。
可鱼肉进嘴之后,贺楼远才恍惚记得这鱼是凌小柔吃过的,而他咬的地方也正是被那张红红的小嘴咬过的。
一想到烤鱼的幸福,贺楼远就觉得变相与凌小柔的小嘴有过接触的他也幸福了,哪里还记得要尝烤鱼的初衷了?
盯着烤肉又看了几眼,无奈地发现凌小柔吃东西真是太秀气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咬了三五口也没咬下多大一块,被他大嘴一张,整块都咬下来了。
没有被凌小柔咬过的烤鱼,他怎么看都少了幸福的味道,皱着眉又盯着凌小柔的面巾下的小嘴看了几眼,将烤鱼递了过去,“还不错,你再尝尝?”
凌小柔嫌恶地看向被他咬过的烤鱼,也就巴掌大的一块,他一口就把中间咬掉一多半,这是让她吃他的口水?
虽然不觉得有多恶心,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贺楼远见凌小柔不肯吃,颇为遗憾地自己咬了两口,这回总算是尝出味了,果然如凌小柔所说一般,烤鱼的肉因烤的火候过老,肉不够嫩,咸味也压过了鲜味。
将烤鱼往旁边一扔,又拿了一条放在火上边回忆凌小柔之前所教的烤法边烤了起来。
凌小柔也不知他这是发什么疯,不再执着让她吃他咬过的烤鱼就好,比起味道一般的烤鱼,她还是更爱香喷喷的烤鸡。
可烤鸡实在是慢,凌小柔都已经能闻到烤鸡里散发出来的香菇味了,可这鸡肉还是没怎么熟,贺楼远手上的烤鱼却是又烤好了一条。
“再尝尝!”将烤鱼再次递到凌小柔面前,贺楼远依然是那样眼巴巴地看着。
凌小柔无语地盯着烤鱼,“你吃就好,不用管我的。”
贺楼远却很执着地举着烤鱼,凌小柔无奈,只好将烤鱼接过来,不过这次她也想好了,不管烤鱼味道如何,她都只能夸好吃,免得贺楼远再发什么疯。
在烤鱼腹上咬了一口,皮酥内嫩,咸淡适宜,这次烤的还真是不错,“味道很好,火候也好,没有任何不足。”
贺楼远瞧瞧,用树枝指了指鱼下巴的位置,“尝尝这里。”
凌小柔怕他再闹什么情绪,不敢反抗,依言咬了一口,“这里也很好吃。”
贺楼远又指了指鱼尾,“这里!”
凌小柔也咬了一小口,又点了点头,“也很好!”
贺楼远又指了指鱼背,“这里!”
凌小柔怒,“你这人有病吧,都说了很好吃,吃鱼有没有这咬一口那咬一口的?”
贺楼远呲牙一笑,将烤鸡塞回凌小柔手里,抢过她手上的烤鱼,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是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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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误会总有澄清的一天
凌小柔睨着贺楼远,这人是小心过头了吧?你就一混混头子,难道还怕别人给你下毒?再说这鱼烤之前还是活的,有毒没毒看不出来?还是说防的就是我了?
凌小柔气呼呼地继续烤鸡,看贺楼远怎么看都是不爽。
哼!还防着我了?若真想要你命用得着下毒那么拙劣的手段?随便弄些相生相克的东西也能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经过凌小柔的一番努力,烤鸡总算在动人的香气中烤熟了。
放在一大张干荷叶上,凌小柔很小心地用刀将鸡腹挑开,与调料充分融合的香菇竹笋,既有孜然粉的香,也有胡椒辣椒的麻辣,更渗透的浓厚的鸡油,吃上一口鲜香滑嫩,比鸡肉还好吃。
吃鸡肉凌小柔最爱的就是鸡腿间那一块又肥又嫩的鸡腹肉,先将两鸡腿都掰下来,扯了块肥嫩的鸡腹肉放进嘴里,果然是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
贺楼远在凌小柔将鸡从火上拿开时,就已经望眼欲穿地盯着了,可惜瞅了半天,凌小柔也没要分他半只的意思,实在馋的跟百爪挠似的贺楼远将手上烤了一半的鱼递过来,“和你换?”
凌小柔抱着包了烤鸡的荷叶扭身,给了贺楼远一个大后背,有了美味无法阻挡的烤鸡,谁还在乎那一条鱼?
再说他烤的鱼哪里有她烤的鸡好吃?换了才傻呢。
贺楼远馋的直咽口水,凌小柔可以转身,他也可以追过去,烤鱼也不管了,往火堆里一扔,绕到前面蹲在凌小柔面前,“味道如何?”
凌小柔嘴里嚼着鸡肉,一脸的若有所思,吃了好些口才道:“这个……不好说。”
又转了个身,给贺楼远留下个大后背,扯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小样,不是怕有毒嘛?怕就别吃呗。
之前离的远,香味还不那么明显,凑到近前才发觉那鸡不是一般的香,除了鸡肉的香,其中还有各种香料混合着一种从未试过的香味,闻着倒像是那种黑乎乎的蘑菇发出的,实在是太馋人了。
再次转到凌小柔身旁,一只手已朝鸡肉探去,“不好说?我来替你尝尝。”
凌小柔将荷叶一包,状似惊恐道:“这可不成,之前鱼是你自个烤的都怕有毒,我烤的鸡吃了更不安心,若是把你吃坏了,我可没有一万两赔你。”
贺楼远愣了那么一瞬才明白过来,凌小柔是误会他之前的举动是让她给试毒,想解释说沾了你口水的鱼更好吃,又觉得那话自己想想还成,真说出来还不是讨打?
就是不打,凌小柔再恼了不理他也不成。
可这烤鸡实在是香,让他看着凌小柔吃真是对他的折磨,想偷一块吧,凌小柔又抱的紧,试了几次都没成。
只能默默地坐回火堆对面属于他的那块石头上,以退为进再做图谋。
凌小柔吃了半只鸡就觉得撑的慌了,下午吃了不少的烤肉,原本就没有多饿,只是觉得不吃些东西心里总是发慌。
再怎么吃,她的食量也就那样,难不成还为了和贺楼远赌一口气,再把自己撑坏了?
手上捧着的半只鸡扔了又觉得可惜,不如就留着明早起来放在火上热热再吃,可瞧贺楼远那一脸,你吃不下我吃的得意,凌小柔恨恨地在鸡身上乱咬一气,势必要将记号咬满鸡身。
你不是怕有毒嘛,我都给你试了,你若是不膈应是被我啃过的,你就吃吧。
结果看贺楼远一脸笑意地望着她的神色,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丫头,也觉得怪没意思的,将荷叶包递向贺楼远,“这样了,你还吃吗?”
手上一轻,荷叶里面的鸡便换了手,只剩下一张空空的荷叶,贺楼远一口下去,鸡就少了半只腿,明明是狼吞虎咽,瞧着却还不失优雅。
凌小柔呆呆地想: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怎么就和旁人不一样呢?
隔着火堆,凌小柔手臂撑在又腿上,手掌轻轻托腮,感叹道:“我觉得你们不像混混,至少不是普通的混混!”
贺楼远吃鸡的动作不停,眉头却微微挑动,“我们……原本就不是混混。”
凌小柔‘嗤’地一笑,“讹人的手法倒是熟练,不是混混又是什么?”
贺楼远想想之前庆生等人讹人的手法虽是从屈鸿泽那里学来的,也确实是让人看不出半分违和。
再说,从相识之初,他在凌小柔面前就总是吃了东西不给钱的形象,也难怪凌小柔会误会他们原本就是混混。
想想,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用不了两天就是认亲宴,误会就误会吧,到时总是会澄清的,他还是很期待凌小柔震惊的表情。
就这样,一个吃着,一个看着,难得的气氛还算温馨。
火堆渐熄,天色不早,丁财旺那边半点消息没有传来,若不是想趁夜色偷袭,就是放弃了这一百多人。
就是真打起来也轮不到她出手,傻等着也白等,不如好好养精蓄锐了。
将炭火熄灭,又浇了一桶水上去,凌小柔进屋,直奔之前凌小敏的屋子,这屋子原主也来住过多次,有了那些记忆,倒是轻车熟路。
贺楼远随后跟上,即使是敌暗我明,守夜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来做。
在阵前和西夷兵斗智斗勇,每日最多睡不过三个时辰,又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他也不是铁打的。
凌小柔突然止步,回身怒视贺楼远,指向对面另一间凌成与方氏从前的屋子,“你,那间!”
贺楼远不情不愿地看了眼,虽然屋子似乎大了些,可那里没有喜欢的人。
但是,在看到凌小柔沉着一张脸,好似在说你不过去谁也别睡,到底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凌小柔舒了口气,还好他没有不轨的举动,不然凭彼此的战略,她真心拿他没辄,进屋、关门,插了两道门栓才觉得放心了。
到处都是一筐筐的炭,屋子倒是干爽的很,味道也不难闻。
虽然睡觉没被没褥,只有硬硬的床板,好在天气已不算很冷,即使夜间关严了门窗,合衣对付一宿也不算难挨。
不时听到对面屋子传来的‘叮咣’声,凌小柔忍不住就想贺楼远是不是在那里拆房子?偏偏上下眼皮直打架,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却不知贺楼远比凌成高了半个头,这床凌成睡着都不长多少,贺楼远睡上更显小了很多。向上顶到头,向下顶到脚,怎么睡怎么憋屈,最后只能侧着身子蜷着腿对付。
凌小柔夜里睡的也不安稳,一会儿梦到丁财旺带了趁夜偷袭,被贺楼远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一会儿又梦到丁财旺带着手执弓箭的兵将把二花嫂家团团围住,从外面不分敌我地往里面射箭,一时间血流成河。
一会儿又梦到贺楼远站在她面前,激动地说:我不是混混,我真不是混混!
当她问起他不是混混又是什么人时,外面的鸡鸣将凌小柔从梦中吵醒。
瞧瞧泛白的窗纸,一夜就这样过去了,丁财旺竟然没带人来?
起床,整理下身上的衣服,睡了一晚的硬木板,也是腰酸背疼,看来是享受惯了,刚穿越过来时原主和凌睿溪家里的被褥比没铺也好不了多少,她不很习惯地睡了几天?
打开房门出去,对面房间的门大开着,走过去,已不见贺楼远。凌小柔只当他去了二花嫂家,出了院子直奔二花嫂家走去。
结果,在二花嫂家连半个人都没看到,不但贺楼远带来的十几人都不见了,就是抓来的一百多人也没了影,地面也收拾的怪干净的,完全看不出昨夜这里曾抓了一百多人。
凌小柔有些懵了,不过是睡了一夜,这人都凭空消失了,还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丁财旺带人过来把贺楼远等人都抓走了?
可那样不是要喊打喊杀,为何她半点声音都没听到?凌小柔不觉得自己睡觉会睡到那么大的声音都听不到,再说她昨晚本就睡的不安稳,丁财旺真派了人来,她不可能半点声音都听不见,更不可被漏掉。
正因找不到人焦急,就听从大伯娘家的方向传来贺楼远的喊声:“大丫……大丫……”
凌小柔从没想过有一日贺楼远的声音会让她如此激动,撒腿就往回跑。还离大伯娘家院门很远,就看到一手提着口锅,一手拿着个米袋子的贺楼远,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没一头扑进贺楼远的怀里。
“你去哪儿了?”
凌小柔理直气壮的指责使得贺楼远心情大好,自然也不会提醒凌小柔早起就忘了戴面巾,一张小脸美美的,与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样,真想扑上去啃两口啊。
将手上的锅和米袋举了举,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想吃粥。”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丁财旺的人和你的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贺楼远提着东西进院,边走边说:“昨晚县令死了,丁财旺被抓,那些人教训教训也就都放了,竹村的人除了几个染了些病,大多都没事,在县里休整半日就能回来了。”
!!
072 自立为王
“县令死了?不会是你的人杀的吧?”
听到县令死了凌小柔惊的张大了小嘴,即使是听到竹村人没事也压不住心下的担忧,更没注意到县令死了,丁财旺为何也被抓了。
贺楼远不置可否地瞧了凌小柔一眼,倒是让凌小柔证实了她的猜测,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怎么好?你的人杀了县令,这要是被查出来,你们就是杀官造反的大罪。早知如此我直接去求义母,也不能你们参合进来。喂,你这人长点心行不?我这是替你着急。”
贺楼远幽幽一叹,“往后诸如此类事会有很多,你要学会淡定。”
“很多?淡定?这可是杀人,杀的还是县太爷,我怎么可能淡定?”凌小柔的嗓音的提高了八度。
“无妨,习惯就淡定了!”说完,贺楼远提着东西大步向院子里走。
凌小柔只觉得自己脑中有一道绷的紧紧的弦断掉了。
就算前世经历过种种大风大浪,杀人这种事却是第一次被她遇上,哪里说想淡定就淡定的?更何况听贺楼远的意思,这事还会遇到很多很多?
天哪,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赚她的钱,可没想过要与他们这些人亡命天涯。
凌小柔哆嗦着跟在后面,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贺楼远微抿起唇角,看凌小柔受到惊吓,他也于心不忍,可正如他所说,真成了他的女人,更危急的事都能遇到,难道每次凌小柔都要吓的六神无主?与其到时不知所措,不如先慢慢地适应了。
可到底是心有不忍,凌小柔带着哭意的一声声‘怎么办’就像是割在他心上的刀子,一下下的还挺疼的。
叹口气,贺楼远猛然止步回身,跟的很急的凌小柔一头扎进贺楼远的胸前,贺楼远略有惆怅的心情被治愈了,美滋滋地松手,米袋子和锅落在地上。
双臂弯起,将凌小柔紧紧地拥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在耳边呢喃轻语:“不怕不怕,有我在,你只管做你的事就好,天塌不下来。”
被搂在温暖的怀抱里,凌小柔身了抖的不那么厉害,大脑也有一刻是清明的,既然人杀也杀了,她再心慌意乱也无济于事,不如真如贺楼远所说的淡定下来,好好想辄。
不知凭着她和宁远王府这点亲眷关系,还有凌锋做内应的那些功劳,宁远王到时会不会对她照拂一二?
唉,分明是个危险分子,可这怀抱怎么就这么温暖呢,她都不舍得推开了,好吧,反正她现在是受惊吓人士,就再贪恋片刻温暖也能理直气壮吧?
感受到怀里的人抖的不那么厉害了,贺楼远一下下地轻拍着凌小柔的背,若是她真适应不了这样的日子,那就把她一直护在怀里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适应了。
早上的粥是贺楼远煮的,煮粥的火也是贺楼远生的,凌小柔搬了块石头坐在旁唠唠叨叨个不停。
从让贺楼远赶快逃亡,说到逃亡后山贼还是海贼哪个职业更适合他,听的贺楼远直皱眉,他就长了一张做贼的脸?
粥煮好了,贺楼远尝尝,不好喝倒也不难喝,第一次煮粥没煮糊已是很难得了。
没有碗,贺楼远直接劈了两根竹筒,盛了一竹筒粥水递给凌小柔,说了一早上,想必嘴里很干吧,喝些水先润润嗓子。
凌小柔喝了口粥,将粥筒拿在手上摆弄,都这时候了,她哪还有心情喝粥?又是长篇大论地分析了目前的处境。
没有咸菜下粥,贺楼远就着凌小柔的话喝了三竹筒,肚子热乎乎的舒服,又刷了锅烧了一锅的水,盛了一竹筒晾凉,等凌小柔说的口干舌燥时,殷勤地递过去。
凌小柔喝了水,嗓子也不再冒烟,可贺楼远这有条不紊的态度真是可气,难道他都不知道杀了人是重罪,更何况杀的还是当官的,这态度,完全是杀人多了练出来的。
“贺楼远,你不是杀过很多人吧?”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贺楼远很认真地点头了……
凌小柔风中凌乱,屈鸿泽啊,你这都是在哪认真的人?整个就是杀人魔头。
贺楼远见凌小柔安静了,在她的脸蛋上拍了两下,“洗洗脸去,人快回来了!”
若不是怕凌小柔暴走,贺楼远早就想这么做了,果然手掌下的小脸虽然脏了点,倒是又柔又嫩,摸了还想再摸。
凌小柔大脑几乎要处于停顿状态,想了想才想到贺楼远最初所说的原话:昨晚县令死了,丁财旺被抓,那些人教训教训也就都放了,竹村的人除了几个染了些病,大多都没事,在县里休整半日就能回来了。
“是村里人要回来了吗?”
贺楼远赞许地点头,还好人没有完全傻掉,该记得的都记得。
总算是有了个好消息,凌小柔整个人也精神了些,混乱了一早上的大脑也清醒过来。
既然杀都杀了,贺楼远又没有要跑的意思,估计是有什么倚仗。人家主犯都不急,她最多也就是个从犯,急个什么劲呢?
拎起旁边贺楼远为她留下的一筒粥,仰脖喝了一口,之后就是很嫌弃地瞧着贺楼远,这煮的还真是粥,没盐没油的,甚至部分米粒还面乎乎的,显然是煮的时候没熟透,之后泡软烂的,难为他怎么喝的下去。
“喂,贺楼远你说你们把县令杀了,为啥到现在也没人来抓你?反倒把丁财旺给抓起来了?难道他是目击了你们杀人过程的人证?还是他没了县令做靠山,要查办他了?啊?不会是你的人把县衙给占领了,要自立为王吧?”
任凌小柔怎么一惊一乍的问题不断,贺楼远就是闭口不语,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的脑子里能装下这么多东西,还自立为王?啧啧,她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完全不知道她从各种小说版本里脑补出来的情节被贺楼远给鄙视了,凌小柔还继续yy着。
若不是贺楼远的人把县衙给占领了,她怎么也想像不出为何竹村的人会那么容易就给放回来。
今日慕名来吃美食的游人也有,可到山脚下一看,人家没出摊子,路过村子时也没见到一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离开。
其中也有人来时听说了县衙出了什么事,边走边谈论,凌小柔坐在院中听了几句也没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也没听说县衙被什么什么大王给占领的消息,凌小柔是又担心又受怕,就是对面贺楼远再怎么从容淡定也影响不到她纷乱的心境,偏偏从贺楼远那里又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到午时,村口便人声鼎沸,哭声喊声笑声响成一片,被抓进大牢里近一个月的村民终于回到他们以为一辈子都回不来的家。
从丁财旺派人来要以一百两银子买下竹村的生意和秘方不成,到几日后全村人被当成敌国奸细抓起,他们就知道这是丁财旺和县令串通好要弄死他们。
为了活命不得不交出吃食的方子,可县令一句话公文已上传朝廷,能否放人还要看朝廷的批复。
一个借口就彻底地熄灭了竹村人活下去的希望,不想柳暗花明,他们还有能回家的一天。
凌小柔听到声音跑到村口,二百多人和十几架大车浩浩荡荡地堵在村路上,除了竹村被抓的人,同行的还有屈鸿安和屈鸿泽以及昨日贺楼远带来的十几人。
见到凌小柔,屈家兄弟从人群中走出来,刚想亲亲热热地唤上一声‘柔儿妹妹’,就被从后面挤上前的二花嫂给挤到一旁。
二花嫂抱着凌小柔又哭又笑,“大丫,嫂子还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多亏了你认得贵人才救了我们全村人,不然我们这回都得……呜呜,能活着真好!”
一些与凌小柔交情不错的姑娘也围着凌小柔哭,没有围过来的也七嘴八舌地对凌小柔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
说的凌小柔好不惭愧,原本他们这场灾祸就是因她自以为好心的几个吃食方子惹起的,如今却要当他们一声谢。不知等他们知道救他们的贵人,其实是杀官造反,还会不会再感谢呢?
可不管怎样,人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往后的事就再说吧。
哭了一气,凌小柔劝了又劝也止不住劫后余生的悲悲喜喜,还得是里正说话管用,郭山站出来清了清嗓子,“大家在牢里受了不少罪,既然出来了就是好事,该回去的就回去吧,弄点粥喝喝,好好养养身子咱们再唠闲嗑,也别吃的太油,别整的虚不受补,遭罪的也是自个儿。”
一段话说完,千恩万谢的村民都回家去了,离家一个月,都想回去瞧瞧自个家去。
凌小柔也没跟二花嫂一同回去,这屈家哥俩都参与进来了,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有宁远王当靠山,也不至于要砍头吧,还是问明情况再说,不行还得赶紧跑人。
这个贺楼远太可恶了,除了关系到吃,不然三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说了一早上累的她口干舌燥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还是屈家哥俩比较容易套话。
!!
073 肥水没流外人田
“县令真被杀了?”
凌小柔表情严肃认真,目光也很有威胁感,可那表情配上她美到极致的稚嫩小脸,还真是让人怕不起来。
屈鸿泽朝凌小柔挤眉弄眼,脸上的瘀伤都生动了几分,“柔儿妹妹,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杀了也就杀了,有我表哥在,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嗯,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
凌小柔果真一颗心就放回肚子里了,有宁远王这个靠山在,虽然没见过面,到底是让人底气足。
不过……“二哥,你跟我说句实施吧,贺楼远那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我咋瞧着不像好人?”
虽然凌小柔问的很委婉,屈鸿泽脸上肥肉还是抽了几抽,有了这番经历凌小柔还猜不到表哥的身份?平时瞧着也挺精挺灵个人啊?
还是表哥花言取语地跟她编了什么瞎话?想想平日表哥的为人,花言巧语不太可能,瞎话倒是可能编的跟真的似的。
怕乱说话被贺楼远记恨上,屈鸿泽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没问他吗?”
凌小柔银牙咬的‘咯吱’响,“就是问了才生气,整个就是没一句实话的骗子。”
好吧,屈鸿泽不敢乱说了,只是向屈鸿安求助,无奈大哥就是盯着柔儿妹妹那张精致的小脸,看都不看他一眼,急的屈鸿泽一双眼睛都要飞出眼圈外了。
从见到凌小柔开始,屈鸿安就欲言又止,嘴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不说跟表哥争不争得赢,就是小柔儿心里也没有他,争来争去也只是惹人一笑罢了。
小柔儿和表哥……好赖肥水没流到别人家田,能够这样默默地看着她,他也该知足才是。
终于感受到弟弟的无助,屈鸿安洒然一笑,“小柔儿,人呢,哥哥们给你送回来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哥哥们就不多留了,若有事就让那些人去做。”
指了指贺楼远的手下,屈鸿安无限感慨,这些表哥的卫兵可是只听命于表哥,与其说是卫兵不如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随便出来一个在外面都是横着走的,表哥竟舍得都给送到小柔儿这里使唤了,可见表哥对小柔儿的心意有多坚定,他是彻底没戏了。
挥手送别屈家兄弟,凌小柔无奈地带着一队卫兵回大伯娘家。
贺楼远的这些人,她就对庆生更熟一些,毕竟那也是给她挖了半天笋的好劳力。
可庆生不知做什么去了,并不在这些人里面,凌小柔就是想和他们说两句都不知道跟谁说好,既然是贺楼远的人,还是交给他,虽然屈鸿安说让她随便使唤,可她就是觉得用着不安稳。
结果,到大伯娘家也没看到贺楼远的人,只有门上刻了四个明晃晃的大字:后会有期!
一想到贺楼远人走了,他那些可能是杀官造反的手下留给自己,凌小柔就风中凌乱,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一张张粗犷的脸上都是憨憨傻傻的笑容,凌小柔非常非常想哭。
指了指门上的四个字,“你们看啊,你们的老大已经走了,你们也走吧。”
卫兵们摇头,昨晚离开时他们就得了令,在把这位凌表小姐安全地送回蓟城之前,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凌表小姐的安全,有了王爷的命令,他们哪敢违抗?
即使凌小柔说的再恳切,十几个大男人就是摇头,别的都能商量,只有让他们走绝不可能。
最终无奈地凌小柔也只能任他们跟着,美其名曰:保护!
从大伯娘家出来,凌小柔直奔自己家,虽然院子被祸祸的又脏又乱,根本无处下脚,好在厢房里、地窖里的东西多了不少,总不算太吃亏。
既然人都回来了,虽然看起来气色不错,可到底是在牢里吃了近一个月的苦,又哭哭笑笑激动伤神,到家后躺在床上都没力气再煮饭,凌小柔也不能看着村民们挨饭,正好家里这些食材也能用上,就指挥着贺楼远的人就开始做些东西给村民们垫垫肚子。
又不能一下子给吃的太好,还是喝粥好,就用粳米、红枣再加些核桃仁煮些补气养血粥。
还有在牢里这么久肯定没有洗过澡,二花嫂抱着她时,她都能闻到浓浓的汗臭味了,这澡也得洗,最好再用些柚子叶去晦气。
就在村中央砌了十几个大灶,用的就是大伯娘家存的炭,谁家有大锅就先借用一下。
又是烧水,又是煮粥,整忙了两个时辰,当十几个精壮卫兵提着装满热水的桶,挨家挨户给送了热洗澡水,凌小柔才顾得上收拾一下自家满是污血的地面。
结果,刚一伸手,就被贺楼远的手下把活给抢着干了,还别说这群壮汉瞧着人是糙了点、傻了点,干起活来真是把好手,不过歇口气的工夫,院里院外都干净的跟水洗过似的。
再然后,一群男人就是朝着凌小柔傻笑,笑的凌小柔哪哪都不自在,干脆挨个再把他们使唤起来,有些人就是不能让他闲着。
洗了热水澡,又喝了补气养血粥,直到日头偏西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才算真正的活了过来。
几家与凌小柔平日就交好的姑娘媳妇围在凌小柔身边激动地说个不停,多半都是在说凌小柔认了屈家的干亲,今非昔比,连宁远王府那样的人家都是亲戚了。
也有骂丁财旺和县令狼狈为奸,陷害良善,终于得到报应了。
说着说着就说到凌锋身上,忍不住感慨若是县令和丁财旺早些报应上身,凌锋也不至于被强征上战场,更不会死在战场上,连尸骨都找不回来。
凌小柔明知凌锋还好好地活着,被人谈起凌锋也做不出悲伤的表情,只能垂着头不说话,看在别人眼中倒像是伤心难过。
原本想着这些姑娘媳妇在自己家中,这些男人不得出去避嫌?可人家连瞅都不瞅,在院子里各处一站,个个跟石雕的似的,只有在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互相交换一个有点痞的眼神。
说了会儿话,有些面皮薄的姑娘媳妇就告辞回家,也有那脸皮厚些的,见了那些大兵就有点迈不动腿的意思,说话的同时眼角还不住地往那些大兵身上瞄,话题更是往这些大兵身上引。
凌小柔头疼,贺楼远的这些手下,虽说都比不上贺楼远长的好看,到底跟他混的久了,不说话不傻笑的时候是挺吸引人,比村子里的男人也多了那么点气质,又是将村民们从县衙大牢送一路送回来,让姑娘们芳心乱跳也不难。
或许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里,他们就是一群吃官粮的,能嫁这样的男人可是很有面子的事。
可如今她连贺楼远这人都看不透,更别说是他的手下,万一不是吃官粮的,而是跟‘某’些官家子弟勾结的土匪,她真把村里的姑娘说给他们,不是等于害了这些姑娘?
所以,无论那些姑娘们怎么旁敲侧击,凌小柔就是不接她们的话,最后,没能达成心愿的姑娘们依依不舍地离开,并商定明日再来。
将院门一关,回头就看到一群挤眉弄眼的大男人,凌小柔觉得之前那些深沉冷酷什么的都是装的,其实这才是他们猥琐的本质吧?
苦口婆心地又劝了几句希望他们去找他们大哥的话,无奈这些人油盐不进,说的多了干脆继续装石雕。
凌小柔也拿他们没办法,腿长在他们身上,她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走,她真是对他们无奈了。
原本是想在村子里再住一日,可这些大汉已把村里姑娘们的芳心给撩拨起来了,凌小柔可不敢再住下去,万一出来个文君夜奔的,她可就是罪人。
最后一咬牙,不顾贺楼远手下的劝阻打包回高县。
将地窖和厢房里的竹笋干等山货都装车上,带回蓟城这都是上好的食材,剩下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就让村民们分分吧。
整整装了五车才装下,凌小柔挥别二花婶等人,趁着夜色赶回高县。
即使是天色不早了,一进到高县凌小柔还是感受到与往日不同的喧闹,大街上都是谈论这次县令被杀之事,醒目之处也贴了安民告示,告示上列举了高县县令贪赃枉法等诸多罪名。
告示的下方还印着鲜红的大印,凌小柔看了又看,纂书的印章凌小柔也认不准,可第三个字是三横一竖的‘王’字怎么都不会认错,第一个字有些像繁体的‘宁’字。
难道是宁远王的大印?
之前屈鸿泽说有表哥在让她放心的话,凌小柔只是以为这事只要回禀了宁远王,宁远王会看在亲戚的情分上护着他们,可这瞧着倒像是宁远王来了高县,这案子倒像是他亲自督办的。
凌小柔这回总算是替贺楼远放下心了,明明案子是人家宁远王办的,你在那讨什么功?还害得她真以为他杀官造反了,切,小混混就是小混混,也就玩些让人一眼就能拆穿的小伎俩。
又看了眼那鲜红的大印,凌小柔越想宁远王来的时间也太巧合了,自从去了蓟城,很多事都有着宁远王的影子在里面,宁远王的大名也屡屡被提及,可她偏偏一次次与宁远王错过相见的机会,巧合的让人难以置信,还是说她忽略了什么?
!!
074 闲着也是闲着
凌小柔朝身边一个老学究模样的老头问道:“老先生,我不认得字,你可否给我念念上面都写的啥?”
老学究又是摇头又是晃脑,半晌才一字一顿地念道将告示给念了一遍。
凌小柔指着印章,“这个呢?瞧着倒是个姓王的人。”
老学究鄙夷地扭头看了凌小柔一眼,结果在看到凌小柔没遮没挡的脸时老脸一红,“那是宁远王宝四字,是宁远王的印信。”
凌小柔‘呵呵’一笑,“原来是宁远王啊,老先生不说我还当是姓王的人呢。”
老学究也笑,“哪能呢,宁远王的大名哪是谁都能见着的?”
凌小柔故作惊诧道:“合着老先生也不晓得宁远王姓啥叫啥是吧?”
被美人质疑,老学究急着辩白,“胡说,在宁远王的管辖之下,哪能还有人不晓得宁远王复姓贺楼?”
“呵呵,我这不就不知道嘛。”凌小柔笑的有些发狠,向老学究道谢后,转身走出人群。
谁说人人都得知道宁远王姓啥的?她不就不知道?合着她这么长时间就是让人宁远王给当猴子给耍了?
由人群中出来,再看十几个卫兵都不顺眼了,找个没人的小巷,让他们站成一排,凌小柔背着手在他们面前绕了十几趟才停了下来,“你们说你们王爷无聊不无聊?幼稚不幼稚?”
卫兵们抬头望天,虽然王爷这次真是又无聊又幼稚,可这话他们不敢说,就是听到也得假装没听到。
凌小柔冷笑道:“既然你们王爷的身份已然被我知晓,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是继续跟着我,还是回去跟你们王爷复命。”
卫兵们看凌小柔仇视的小眼神,里面火苗突突的,好似要把他们都架在火上烤,也都够委屈的,之前被庆生警告过不许泄露贺楼远的身份,自然不敢乱说一个字,谁让那是王爷,他们只是王爷身边的卫兵,真不是他们有意欺瞒,实在是王爷的命令谁敢违抗?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王爷做的事咋就怨到他们头上了?万一凌小姐发发火、使使性子,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但若是他们就这样回去了,一顿军棍也少不了,王爷的命令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有完成任务,无论是谁王爷都不会轻饶。
再说,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凌小柔还有机会知道王爷的身份,这是没保护好嘛。
凌小柔看出他们的担忧,笑的像一只狐狸,“呵呵,你们可要仔细地想想哦,若是你们回去,一旦你们王爷知道在你们的‘保护’之下,我还有机会知道他的身份,或者是你们没有完成他交给你们的任务,你们想想会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吗?若是你们继续留下来呢,我倒是可以依然假作不知你们王爷身份,也不会让你们被他责难,该何去何从,我就不多说了。”
听了凌小柔的保证,虽然蛊惑意味十足,卫兵却想都不想,齐声道:“我等奉命保护小姐,自然是要跟随的小姐身边。”
虽然觉得好似背叛了王爷,可若是将来王爷抱得美人归,凌小姐也不是外人,反正都是他们小两口自家的事,他们背叛的心安理得,再说凌小姐不是说了,她会假作不知,只要不被王爷知道,应该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吧?
凌小柔见成功诱拐了贺楼远的卫兵,顿时笑弯了眼,“既是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哄着你们王爷玩好了,谁若是敢把我知道你们王爷身份这件事透露出去,可别怪我事先没警告过你们,反正报复人的机会多了,报复的手法也多了,该怎么做,你们都该心中有数。”
众卫兵顿了那么一下,齐声道:“我等唯小姐之命是从!”
凌小柔满意了,她还真怕把这些人退回给贺楼远后,贺楼远就会知道身份被揭穿,到时她可不就要少了许多可玩的乐趣?被人耍了不小小地报复一下也不是她的性格。
还有,敢把她的哥哥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内应,这口气她还没出呢。
原本对宁远王的那点敬畏,也因与贺楼远的相识相处方式而消失掉。在凌小柔看来,让别人又怕又敬的宁远王就是一个闷骚的吃货,了解了内质之后,真没什么可怕。
前世她又不是没见过大人物,又少了这个时代人对王室的敬惧之心,自然不可能如这里的人一般把贺楼远当成高高在上的神祗。
哼!贺楼远,你不是喜欢玩吗?那我就陪你玩玩好了,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心情愉悦地回到屈府,让人将这些卫兵安排在前院,搬来的东西也都找地方安置了,明日她还有用处。
回到后院,凌小柔先去向屈夫人问安,并被屈夫人留下用了晚膳。心里还记挂着屈鸿绣,吃过饭后便告退出来。
见天色虽晚,却还没到熄灯时分,直奔屈鸿绣的院子走去。
屈鸿绣也是刚吃过晚膳,坐在桌前发呆,虽然屈鸿泽昨日就给她说了很久很久贺楼远对凌小柔的心思,可屈鸿绣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是没有凌小柔长的美,可同表哥也是做了十几年的表兄妹,情谊自然是比别人深厚,表哥一直就是她心中最美好的期待,一下子知道表哥其实喜欢的是凌小柔,她再豁达也看不开。
纠结了一整天,到用过晚膳再继续纠结,也没纠结出个结果。
当丫鬟来报凌小姐来看三小姐时,屈鸿绣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竟然是不见?犹豫了许久才道:“请她进来吧!”
凌小柔一见到屈鸿绣就感觉到她与往日不同的态度,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得罪她的地方,或许是心情不好吧。
屈鸿绣还有些不知以什么态度面对凌小柔,听了屈鸿泽所说,凌小柔还不知道贺楼远就是表哥,更不好说凌小柔抢了她心上人的话。
说到底凌小柔才是真的无辜,被表哥一直蒙在鼓里逗的团团转,就是不知道凌小柔对表哥的心意如何。
说了几句闲话后,屈鸿绣一时没忍住,问道:“柔儿姐,你知道我表哥吧?”
凌小柔唇角不自然地向一边撇起,“知道啊,鼎鼎大名的宁远王嘛,哼!谁敢不认得他。”
屈鸿绣眨眨眼,听这意思倒像是已然知道表哥的身份,可与自己想像的一脸娇羞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又问:“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凌小柔冷笑:“自私虚伪、卑鄙无耻!”
“呃?你说的是我表哥?”屈鸿绣从未想过这八字评语会是用来说她酷帅俊朗、正气凛然的表哥,可从看凌小柔一脸气愤的样子又不像是故意说出来哄她的。
凌小柔可算是找到能够倾诉的人了,也是没拿屈鸿绣当外人,一肚子委屈总算是不用自己憋的难受,“你不知道啊……”
从贺楼远带着庆生第一次到她的摊子吃霸王餐讲起,又讲到在蓟城福荣楼吃了她上千两的酒席也不给钱。
抢南瓜条的仇也不能不说,还有一直隐瞒身份耍的她团团转,总之只要是和贺楼远沾边的事,凌小柔统统都说了出来。
屈鸿绣听的哭笑不得,那个幼稚又无聊的人真是她的表哥,怎么和她自小心目中的人不太一样?可别看与凌小柔认识时间不长,她却对凌小柔的人品很信得过,相信凌小柔也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看来这些事还真可能是她表哥做的,第一次,屈鸿绣对心目中的表哥形象产生了怀疑,或许她心目中的表哥只是被她美化了,又或者自小到大对表哥的崇拜,使得她不愿去想表哥很平凡很普通的一面。
也会无赖、也会厚脸皮,只是展现的人不是她罢了。
苦笑下,或许凌小柔还没想明白,为何别人口中的宁远王与她认识的不同,屈鸿绣却看的很明白,这就是旁观者清吧。
在表哥心里凌小柔是与众不同的,也就值得他与众不同的对待,或许那样的表哥才是真实的,真实的让她穷一生之力也无法碰触。
即使心中依然还有一些不甘,屈鸿绣也不得不放弃,一个心中没你的男人,就是嫁了,也不过是多个闺中怨妇,她还年轻,还有时间去找个能够真心对她的男人,又何必一定要所有人都不快乐?
放下心事的屈鸿绣再提起表哥,倒不觉得难受了,反而听凌小柔说起要如何让贺楼远也试试被人耍弄的滋味时,也跃跃欲试地提出要帮忙。
有了屈鸿绣的相助,凌小柔觉得自己的计划会更加完美。
哼!贺楼远,想玩就陪你玩玩,反正姐闲着也是闲着。
京城,皇宫,御书房。
辉煌的烛光照亮殿内每一个角落,坐在龙书案后的李旬盯着手上记录着二百多人名册的奏折,俊美的眉头锁成一团,眼中有怒火闪过。
整个竹村二百多人,上至八十多岁的老人,下至未满周岁的孩子,都是西夷奸细?
这样的奏折还能送到他的手上,朝中各部官员都是吃闲饭的?还是觉得他这个新皇是个不长脑子的昏君?
!!
075 花花太岁
自从登基之后他不是不知诸多朝中大臣试探他对宁远王的态度,可试探了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为了除去一个心头之患,而让西夷大军长趋直入?
若是换了头脑容易发热的先皇在位,兴许还真会当是有了宁远王的把柄,趁机发难,但结果呢?
李旬嗤笑,又不是没试过,十年前老宁远王阵亡,先皇明着抚恤,实则派了两员武将去夺权,并将宁远王遗眷软禁于京城。
结果对上彪悍的西夷大军,两员武将被杀的大败而归,损兵折将不说,还连丢了三座城池。
消息传回,大衍国陷入一片恐慌,若不是当时年仅十五岁的贺楼远临危受命,带领部下将西夷大军赶出大衍国,这大衍的天下如今还说不定是谁的,可以说大衍国能在风雨飘摇中依然屹立,少不了世代宁远王保家卫国的功劳。
别人都说外姓王功高震主,可同为李氏皇室又如何?不也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皇位。
若要李旬来说,他倒宁愿信任贺楼远这个儿时的玩伴多些,也不愿去信任那些狼子野心的叔、伯、兄、弟们。
早朝,李旬针对奏折中影射宁远王刚愎自用、与西夷国狼狈为奸的内容发了一通火,若是宁远王与西夷国狼狈为奸,大衍国还能逐日太平?
当即下旨将高县县令革职查办,这个高县县令不但歪曲事实,还有诬陷忠良之嫌,查实之后问斩,若是查出有谁在背后暗中挑唆支持,定要同罪处置。
圣旨还没发出,八百里加急快报到了,宁远王不但已将被诬陷的竹村村民救出,更是高县县令斩首处置,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还真是贺楼远治军的作风。
人杀都杀了,想审也没得审,为了安抚宁远王及他的部下,李旬还得表达一下对他的信任,以及让宁远王受了委屈的安抚。
于是,一件件奇珍异宝被送进了京城的宁远王府,贺楼玉接东西接的手发软,心里计算着这回又得了多少好东西,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往送东西来的公公身上一靠,抱怨道:“公公,你说这些人是咋想的?我哥还真能勾结西夷了?谁不知我们姓贺楼的都成了西夷人的眼中钉,就是我在京城每个月都得抓几个西夷来的刺客,更别提我哥一年要砍多少西夷人的脑袋了。”
“那是,谁不知宁远王最是忠君爱国,也就是那起子小人乱嚼舌根,皇上还是最信任宁远王不过了。”
公公苦笑连连,与冷酷、不苟言笑又不近女色的宁远王比起来,他这个弟弟就真有些不着调了,每日都流连于花楼酒肆之间,相好的粉头满京城不说,遇到入得眼的良家妇女都要出言撩拨一二。
就是众所周知他留在京城是做为质子,可偏偏人家后台硬,皇上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最多也就是笑骂两句。
这样一来,真撩拨到自家女眷身上的,最多也就是言语上激愤一些,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也更助长了贺楼玉的气焰,在京城可以说是横着走了,好在他也就是在言语上占些便宜,手脚还算老实,久而久之,大多数人干脆就懒得跟他计较,暗中却送了个‘花花太岁’的浑号,以至于都快二十的人了还没说上一门亲事。
虽然有着宁远王这个哥哥,可以他的名声,正经人家的姑娘不愿嫁,门不当户不对的又不愿娶,也成了京城人一个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贺楼玉摇头,“我倒不是怕别的,皇上信任我哥我自然知道,可我那母妃这不是年岁大了,上了岁数的人最爱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前些日子还传来话,说她思虑过重病了,这身子才好一些,公公你说啊,这话要是再传到她耳中,我都不敢想后果,唉,算了,这些东西我也不留着了,待会儿就让人快马加鞭给我母妃送回去,免得她在家里胡思乱想。”
说着贺楼玉捂着脸叹气,好不痛心疾首。
公公听的脸直抽抽,告别贺楼玉回去后将贺楼玉的原话回禀了李旬,李旬哭笑不得,都是一块长大的,他哪里还不明白贺楼玉那点小心思,不就是觉得他赏赐的东西少了?又或者是看中自己什么好东西了,变相张嘴管他要呢。
对回完话等着旨意的公公道:“你再去见贺楼玉一趟,问问他又相中了什么稀罕物件,别跟朕打哑谜,要什么你也不必再来回朕,就带人再给他送去。”
公公又跑了趟宁远王府,贺楼玉早早等在府门前,这回连府都不用进了,直接递上来长长一张单子,“有劳公公多跑一趟了。”
公公嘴角再次抽抽,瞧这墨色也是不刚写出来的,你说你都写好了,早咋不给我?合着让我跑来跑去很好玩?
李氏起早就回了竹村,凌小柔一想到太过热情的姑娘们,心里发怵不愿回去。
凌小敏是深知娘这次回去不光是想瞧瞧家里,多半是为了炫耀,心里就先厌了几分,虽然她也想让宋家因当初的退亲悔恨懊恼,可那样被人围着观赏她还是觉得尴尬。
最后,只有李氏带了吉祥如意,赶了几辆装东西的马车回去,凌小柔和凌小敏相约逛街,每人戴了一顶帽纱。
高县比不得蓟城繁华,该有的铺子却也不缺,姐妹俩逛了一圈之后,东西买了一大堆,都给身后跟着的两个卫兵提着。
因高县地方不是很大,街道也不是很宽,一下子跟了十几个人也不方便,最后就挑了两个跟来,又带了两个屈夫人给安排的丫鬟。
见有新鲜的杨梅和荔枝卖,凌小柔也买了许多,让人直接给送到屈府。
杨梅和荔枝不但生食味美,做成食物也别有风味,尤其是杨梅干做好了可以吃一整年,无论是做酸梅汤还是直接吃都是难得的开胃消暑之物,荔枝鸡球也很得凌小柔的喜爱。
逛到午时,姐妹俩都累了,就近找了间高大些的酒楼进去,挑个靠窗的位置姐妹俩面对面坐下。随便点了几个酒楼的拿手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另外也点了几个菜让卫兵和丫鬟一边吃着去。
吃惯了凌小柔和福荣楼的手艺,这些菜真是很难入口。
吃的差不多了,姐妹俩悠闲地喝着茶水,楼下传来争执声,凌小敏探头向楼下看了一眼,就神色古怪地看着凌小柔。
凌小柔好奇她看到什么,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楼下一个穿的很是华丽的胖子,正将一人骑在身下,砂钵大的拳头打的人直喊娘。
凌小柔‘啊’的一声惊呼,那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屈家二公子,就他那一身肥肉,不用拳头打,光压都能把人压死,这要是打出人命可怎么好?
正想喊他停手,凌小敏却拦道:“姐,二公子打的是姓宋的,让他再打一会儿呗!”
说完,就趴在窗台上表情相当生动地瞧着,好似也在替屈鸿泽使力。
凌小柔先是疑惑姓宋的是谁,在看到凌小敏恨不得亲自上去打两下的举动也想到了,姓宋的不会是当初和凌小敏退亲那个吧?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打起来的。
既然凌小敏说再打一会儿,凌小柔看看屈鸿泽虽然瞧着打的挺狠,打的倒多是不要命的地方,暂时也不会出人命,也就坐着慢慢看。
直到屈鸿泽打的过瘾了,被人拉开,又朝姓宋的踢了两脚,这才罢手。
凌小柔对凌小敏道:“打完了,要不要喊人上来歇口气?”
凌小敏突然羞涩了,“嗯,听姐姐的。”
凌小柔摇头好笑,刚才那劲头哪去了?就差没加油助威了,这打完了她倒不好意思了。
让个卫兵下去跟屈鸿泽说一声,屈鸿泽抬头向上望了眼,就看到头戴帽纱的姐妹俩在朝他朝手,蹬蹬蹬地跑了上来。
往姐妹中间一坐,先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下,然后夹了块盘中剩菜放进嘴里,刚咬了两下便‘呸呸’地给吐到地上。
“这是人吃的吗?”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不是人吃的你还吃?”
屈鸿泽往凌小柔身边凑近些,‘嘿嘿’一笑,“柔儿妹妹,刚才哥哥威武不?”
凌小柔抬手将他推开,“威武,威武,二哥哥这一身肥肉不用来打架还真是亏了。”
屈鸿泽幽幽地看了凌小柔一眼,“你这是嫌弃哥哥胖是不?那还不是怪你?一个多月前我也是玉树临风好不好?”
“呵,怪我了?行啊,回去我就吩咐下去,二表少爷再来福荣楼,水都不给你喝一口。”
屈鸿泽傻眼,他还打算着凌小柔再加蓟城他也跟回去,往后就在蓟城扎根了,整天吃住都在福荣楼,真不给吃的那不等于要他的命?
“哥哥错了,哥哥就是宁可胖死,也不能没有美味的东西吃,柔儿妹妹,看在哥哥给你和小敏妹妹出气这件事上,你就原谅哥哥有口无心吧!”
凌小柔似笑非笑地盯着屈鸿泽,“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你们这是闹的哪桩?”
!!
076 我这暴脾气当时就忍不住了
屈鸿泽撇嘴,“那个无赖在外面跟人说他是屈家的干姑爷,如今整个高县谁不知道我们屈家的干闺女是柔儿妹妹?我还能让他再胡言乱语?就给了他一拳。结果他又说屈家干闺女的妹妹是他没过门的娘子,说起来也是屈家的干姑爷。我这暴脾气当时就忍不住了,把他按地下揍了一顿,要不是人拦着看我今儿不打死他。”
凌小柔状似了然地‘哦’了声,眼神却一会儿落在屈鸿泽脸上,一会儿落在凌小敏脸上,“以为是占我便宜打了他一拳,得知是占二丫便宜揍了一顿,二哥哥,你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屈鸿泽讪讪地挠头,“哪啊,这不都是妹妹,他占谁便宜我也不能让是不?”
说完,也不顾菜肴是被他嫌弃过的,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凌小敏也红着脸瞪了凌小柔一眼,倒是对屈鸿泽客气不少,不像从前那样每次见面都忍不住刺他两句,端了杯茶,“多谢二公子仗义出手,我敬二公子一杯。”
说完,仰头喝下,屈鸿泽受宠若惊地想要也倒杯茶喝,一时紧张不小心将茶杯碰到地上,干脆就拎了茶壶给干了。
看的凌小柔和凌小敏都笑喷了,这个屈鸿泽还真是个活宝。
歇过劲,屈鸿泽喊来伙计,指着桌上的菜,挨个给批了一顿,把伙计批的脸色难看,又不敢发作,之前在楼下这位爷的神勇他也是瞧见了。
这回仔细端详过后,虽然胖了几圈瞧着倒像是屈家的二公子,更是不敢得罪,也难怪刚刚要动手打人呢,自家妹妹被人占便宜,换了谁也不能让,没抓那人去见官都便宜了他。
给了银子,几人出了酒楼,经过之前一事,凌小柔和凌小敏心情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听到不时有人议论宋家与凌家的亲事,倒好似被有心人宣扬出来似的。
凌小敏紧咬着嘴唇,眼中恨意闪过,姓宋的也太不要脸了,可偏偏她连解释都没得可解释,真说的太多,倒让人觉得像有那么回事。
若是因此再连累到姐姐的名声,她要于心何忍?
凌小柔也心情不好,看那些议论此事的就想冲上去揍一顿,原本想着丁财旺被抓了,事情也就该结束了,可谁想到宋家那人又不要脸的蹦出来,是觉得自己长得人模人样,凌小敏爱他爱的不行?还是以为破坏了凌小敏的名声,凌小敏也只能非他不嫁了?
早知道这人如此,就应该让贺楼远把他也抓起来,跟丁财旺同罪论处了,栽个脏啦、陷害个把人啦,对宁远王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就是不知道这时候要用到贺楼远了,他人在哪呢?要不这仇这怨,自己就带人给报了?
想想贺楼远留给自己的卫兵,虽然还不太明白他的目的,可显然贺楼远是想让这些人保护她,既然是保护,保护名声也算其中之一吧?
好吧,这件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跟在凌小柔几人身后的卫兵也心情不大好,一旦牵上王爷的心上人就没小事。在他们的保护下还能让人把谣言传的满天飞,这个传出谣言的人是在跟他们作对吧。
就是凌小柔不说,他们也得把这事给办了,若是办好了,或许等王爷知道他们办事不利,还能网开一面,若是不办?等王爷听到风声,他们一个也别想好。
两个卫兵相视一眼,眼神说不出的猥琐。
回到屈府,凌小柔让凌小敏带两个丫鬟先回去,她让跟着自己出去的两个卫兵叫上别的卫兵跟她出去一趟,不用问也知道去干什么。
两个卫兵早就摩拳擦掌的准备给凌家姐俩出气,得了令,飞快地跑去办事。
虽然他们觉得就那种龟孙子,他们其中一个人就能给灭了,人多不是势气壮嘛。
何况这不是在战场上,看谁不顺眼一刀砍死,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那龟孙子明白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若是顺手,把人给废了自然再好不过,就算真‘不小心’把人给弄死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屈鸿泽在旁边不停地用手指着自己,“柔儿妹妹,我呢?我呢?”
凌小柔也看出来,他就是个惹祸的祖宗,没事都想要惹事,有事了哪还能往后靠?反正这次去有贺楼远的手下,也不怕保护不了他,想去就带上呗。
路过一间成衣店,凌小柔走进去,总不能一个大姑娘家带了一群男人就跑别人家操家去吧?
挑了身很气派的冰蓝绸衣换上,又将头发梳成时下男子的发髻,用黛笔将眉毛也画粗些,虽然还是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目光,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再次走上大街,凌小柔手中还握了一把折扇,一步三摇,好不潇洒。身后卫兵个个挺胸昂首,凶神恶煞似的。
不用凌小柔操心,早有卫兵去打听了宋家住在何处,一行人横着就寻了过去。
宋家因攀上丁家这门亲,早从原先的破房子里搬出来,如今就住在高县西面的一条永安巷,虽然还未成亲,宋家的儿子却已将软饭吃的理所当然,很被周围邻居所不耻。
尤其是见了丁家一倒,立马就改口毁婚,又想攀上屈家,真是一点脸皮都不想要了,也不瞧瞧屈家是你们这种人能攀上的?
一听是来寻宋家麻烦的,立时就有热心的邻居前面给领路。
当昨日午后传出县令被杀的消息后宋家人就有些傻眼,后来又打听出丁财旺被抓,眼看丁家这个靠山倒了,整个宋家人要疯了。
眼看他们家的儿子就要娶丁家的小姐了,好好的县令靠山怎么就没了?还是宁远王亲自下令宰的。
这得罪了宁远王还能好吗?万一丁财旺这事闹大了,他们都也有可能被牵连着入狱丢命。
急的没辄时,突然想到前几日听说屈夫人要认义女,认的还是竹村凌家的姑娘。
虽然不知道是凌家哪个姑娘,可竹村也就这么一户姓凌的,先不管认不认错,能攀上屈家的关系,小命是肯定能保住,谁不知道屈家夫人就是宁远王的亲姨母?
儿子模样不错,丁家小姐当初都看得上,只要嘴再甜些,回头哄哄,说不定凌家的姑娘就会念着以往的情分回心转意。
算盘打的挺响,宋家立时改口称他们儿子要娶的不是丁家女儿,而是屈家的义女凌家的姑娘,当初要娶丁家小姐是被丁家以权势压人,他们不得不屈服。
当初写下的婚书因陈婆子被打出来,也没换回去。当时的聘礼也因他们原本因要退亲的那点内疚没想着往回讨,倒是让他们以为捡了天大的便宜。
婚书在、聘礼也没退,这门亲事他们就赖上去,别人也断不清楚,不是说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吗?何况还是关系到一个女子的清白好名声。
一早起来,宋家人就挨家挨户地在小巷里转开了,转完了小巷又上大街上转,见了熟人就提从前和凌家的婚事,听有人说到屈家也提一句屈家的义女是他们家未过门的儿媳。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更有知道他们一家德性的听了对他们更加不耻。
宋家才不管这个,就算别人都不信,就算凌家姑娘心里有气,等所有人都知道凌家和宋家这门亲事,有婚书和聘礼在为了名声她也得认下这门亲事。
结果,传着传着就被传到了屈鸿泽的耳中。屈鸿泽一听就炸毛了。他当然不能让人随便玷污凌小柔的名声,问了几句就问出这些话是宋家传出来的,好似宋家儿子还在前面那条街。
屈鸿泽袖子一撸,迈着‘咚咚’的步子就杀了过去,正看到宋家的儿子跟人说的口沫横飞,一把薅过来,先甩了两个耳光。
宋家的儿子被打懵了,还争论了几句,屈鸿泽将人按地上就揍,边揍边问:“就你还是屈家未过门的女婿?敢讨我们屈家姑***便宜,我打死你个混账龟孙子。”
一听是屈家人找上来,宋家儿子赶忙改口,只说是说错了,他未过门的娘子是屈家干闺女的妹妹。
屈鸿泽一听更气了,拳头落的更狠,“你败坏我一个妹妹的名声不够,还想着两个都败坏了?”
宋家儿子这回算是明白了,这位能装下他两个的竟然是屈家的公子,也不敢再回嘴,被打了也就哼哼几句,总算是屈鸿泽打的没意思了才把他给放了。
好不容易逃出一条命就跑回家,宋家爹娘见儿子被打,还想着出去找人拼命,被让屈鸿泽打怕了的宋家儿子给拦住。
他是无赖了些,不要脸了些,可也知道屈家公子不是他随便能惹起的,原想着屈家是书香门第最重名声,之前也是有过婚约,为了息事宁人这门亲也能认下。
谁想屈家的公子打起人来比土匪还凶残,看这意思这门亲人家是说什么都不会认,再去就是白白讨打。
照屈家公子那一脸横肉的凶相,他爹娘去了也得照打不误。
这边刚上好点药,就听门外乱糟糟的脚步声,吓的宋家儿子一头就钻进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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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废了一条腿
进到宋家院子,凌小柔先谢过热心的邻里,见宋家老两口出来责问为何私闯民宅。
凌小柔冷笑,手指一点:“那间,那间,还有那间,囫囵个儿的都给大爷我砸了!”
卫兵们得令,各操家伙就是‘乒乒乓乓’一通砸,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只要是能看到的都没放过,就是箱子柜子也用斧头给劈成了烧火棒子,看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宋家老两口吓的愣是没敢过来拦,只是嘴里哭天抢地的乱骂一气,骂的恼了,卫兵过来就踹一脚,几脚过后,老两口蹲在墙角眼珠子乱转,也不敢再出声,生怕下一个被砸的就轮到他们,只是两双眼睛都盯着儿子的房间,就怕儿子被找出来挨打。
屈鸿泽瞧着心痒痒,抄家这种瞧着比打架还爽的事,哪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
可他没卫兵们的身手,随便一块砖头都能砸烂一张桌子,想了想,跑到隔壁邻居家借了个斧头,也跟着卫兵们到处砸。
凌小柔站在院子里,手里的小折扇一下一下地摇,模样精致完美,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可看在宋家老两口眼中,这就跟恶魔一样。
直到屋里传来屈鸿泽一声‘哟呵’,“你倒是藏耗子洞里啊,以为藏到床底下就找不到你了?待会儿信不信我连你家墙都拆了!”
凌小柔小心地避开一地破窗破门破木块,走向屈鸿泽说话那间屋子,一直在墙角装隐形的宋家老两口一听就明白这是床被劈开,儿子被人找出来了。
怕儿子也跟床似的被人劈了,老两口瞬间爆发出让人叹为观止的速度与力量,从凌小柔身边越过,冲进儿子的房间。
也顾不得一地破碎的木头和瓷片,往儿子身上一趴,宋老头‘嗷嗷’大哭,“要砍就朝老头子来,求你们放过我儿子。”
屈鸿泽虽然是来抄家的,可没想过真要砍人,因老两口突然冲进来也愣了一下,又觉得这样就被吓住好似很丢脸,恶狠狠道:“你们两个老东西让开,今儿我也不砍死他,就废他一条腿。你们若是不让开,我砍了你们再砍他也一样。”
宋老太太哆嗦着手,指着屈鸿泽,“你们这群人私闯民宅,乱用私刑,就不怕王法吗?”
屈鸿泽‘嘿嘿’一笑,“你们败坏我们屈家姑娘名声时咋不想想王法?实话告诉你,我屈二公子在这高县就是王法,你出去打听打听,如今我表哥宁远王就在高县,若是得知你们做下的恶事,别说是一条腿,你们一家命还能不能保住?”
老两口都吓的白了脸,之前只想着他们和凌家的亲事,只要凌家认下这门亲事,他们就算飞上枝头,可咋就忘了人家屈家背后的宁远王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若真这件事有宁远王来插手,他们宋家一个都别想保住小命,杀他们就跟捏死个臭虫一样。
对视一眼,老两口默默退开,用儿子的一条腿换一家人的小命,这买卖划算。
宋家儿子见爹娘这是要把他给放弃了,连哭带骂,“你们这俩老东西,当初若不是你们贪图丁家的财势,我会看上丁家那丑丫头吗?若不是你们说只要再攀上凌家咱们就能一辈子富贵,我会去败坏凌家丫头的名声吗?你们倒好,这会儿倒把我给推出去了,你们就不想想,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宋家就断子绝孙了?”
宋老太太到底是心疼儿子,又怕儿子再说下去惹怒这群恶人,在旁哭着劝道:“儿啊,你莫怕,他说了只要你一条腿,咱过后再好好养养,总比小命没了强,大不了往后娘再给你买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宋家儿子听了也觉得小命比较重要,用一条腿换一条命,哪多哪少他很快做出判断,脸上眼泪一抹,“来吧,给你们一条腿,往后可不要再来找我麻烦。”
屈鸿泽嘻嘻一笑,“行,二公子我说话最是算话,你先准备下。”
“要砍就快点!”宋家儿子咬着牙,这种事越是准备越怕的慌,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挨了一斧子。
屈鸿泽拿着斧子比划半天,别看他平时挺横的,可真没砍过人腿,让他砍还真下不了那手,最后还是气馁地将斧子递给旁边一个卫兵,“你来砍。”
卫兵接过斧头,二话不说,一斧子下去,血喷起老高,宋家儿子弓着腰、抱着下面惨叫不断,宋家老两口眼前一黑,绝望地昏了过去。
屈鸿泽觉得蛋很疼,指着地上疼的喊不出人声的宋家儿子,纠结地问道:“我让你砍他腿,你咋砍他那里?”
卫兵答的义正词严,“二公子没说砍他哪条腿,我就合计着砍中间那条算了,往后也省心不是?”
屈鸿泽挑挑拇指,“兄弟,你这手真黑。”
凌小柔脸色也有些白,虽然知道宋家儿子是自找的,可这血糊糊的还是怪惊悚,既然看到宋家儿子得到惩罚,这辈子都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凌小柔也算出了恶气。
“行了,咱们回吧。”
哆嗦着腿朝门外走,心里腹诽:果然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下手真够黑的!
屈鸿泽还记得自己的斧子是从隔壁借的,拎着染血的斧子去还,隔壁邻居愣是没敢接,哆嗦着道:“我……我家……还有……这把……就送公子。”
屈鸿泽道了声谢,将斧子上的血在地上蹭了蹭,扛在肩上追上凌小柔等人。
出了小巷,走在大街上,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凌小柔这才觉得刚才的阴霾被驱散,宋家儿子也算罪有应得,虽然惩治的手法有些过激,但关系到自家堂妹的名声,凌小柔也不会同情他。
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就该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祸害人,她又何必为了他纠结呢?
几个卫兵偷偷打量凌小柔的反应,见她虽然初时似乎被吓到,但很快就回复过来,倒是个心志坚定的,想必多经过几次就会习惯,比那些遇到点事就只会哇哇大叫的闺秀们好太多。
那点因她柔弱的美貌而起的担忧也都没了,只有这样心志坚定的女人才配站在他们王爷身边。
凌小柔出了胸中恶气,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身后的卫兵也放下心中大石,跟在凌小柔身后好不豪迈。
隔日,认亲宴如期举行,凌小柔一早起来就被屈夫人派来的荷香按在梳妆镜前打扮。
好在是认亲,不是成亲,只是梳了时下姑娘最流行的百合髻,又插了从蓟城买来了珠饰,换了身新做好的粉紫色流仙裙。
凌小柔本就长的极美,平日里又都尽量低调,这样一打扮出来就好似降落凡尘的仙子,清丽脱俗中又不失俏皮,看的一屋子丫鬟都连连惊叹。
这边刚打扮好,屈鸿绣与凌小敏牵着手推门进来,见了凌小柔都是一怔,屈鸿绣道:“柔儿姐姐,也幸好你平日不好打扮,不然还让不让别的姑娘家活了?”
“你就取笑姐姐吧。”说着取了块昨晚做的豌豆黄塞进屈鸿绣的嘴里,“看这回还堵不堵得上你的嘴。”
屈鸿绣吃了一口豌豆黄后,满足地叹道:“还怪我多嘴了?柔儿姐姐不但人长的美,这做吃食的手艺也无人能及,这得让多少男人惦记着?我都想把你藏起来不给人看了。”
凌小柔故作傲气地道:“好啊,那绣儿就把姐姐藏起来好了,嗯……就打造一座配得上姐姐的金屋好了。”
这里没出现过汉武帝,自然也没有金屋藏娇的典故,屈鸿绣听了愣愣地问:“为何要打造金屋?那多俗气。”
她总不能给她讲那些不属于这里的典故吧,于是凌小柔笑眯眯地瞧着屈鸿绣,“俗气又如何?姐姐我就是爱财,你想整整一间金子做的房子,下半辈子也不怕没钱花了,随便挖下一块就够使了。”
凌小敏不住点头,有了一间金子做的房子,这辈子也不愁吃喝了。
屈鸿绣脑中不由得出现一幕凌小柔要逛街,用各种凿子锤子挖金子的场面,忍不住就打个哆嗦,“金子做的屋子,你也不怕被人惦记,半夜连人都给你搬回家去。”
又笑闹了一会儿,外面有人来传话,说是各府夫人小姐们都到了,让三小姐和柔儿小姐过去见见。
凌小敏原是不想跟凌小柔和屈鸿绣过去凑热闹,她真算起来也就是屈家的客人,跟过去有些不合适。
而且,从昨日宋家传出的那些话也让她很膈应,就怕被人知道她就是宋家所说的凌家女儿后指指点点。
可架不住屈鸿绣拉了人就走,最后也就跟着一起去见人。
凌小柔昨日回来后也没告诉凌小敏她带人把宋家抄了,宋家儿子也被废了的事,反正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人渣,又何必为了他多费唇舌?
可看凌小敏这意思心里是有疙瘩了,怕她再胡思乱想,便对凌小敏低声道:“二丫,宋家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也无须多想,若不是眼瞎的,谁会觉得我们凌家娇滴滴的二小姐会和宋家那种破落户有关系?这话就是传出也要人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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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自己找骂怨不得别人
屈鸿绣也听了别人说起此事,虽然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解决的,但想必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哥在,这都不算事。
在旁也宽慰道:“柔儿姐姐说的是,你就放宽心,我们屈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高攀的,那个宋家又算什么东西,惹毛了三小姐我,就让二哥去收拾的他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凌小敏感动地朝凌小柔和屈鸿绣点头,若不是这个堂姐,她怕是还窝在竹村,因被退亲一事受人指指点点,哪能像此时这样穿的好、吃的好,还能与从前想都不敢高攀的屈家小姐互称姐妹?这份情她记着了。
来到花厅时,这里已有不少的夫人带着自家女儿过来,都想瞧瞧能入得屈夫人眼的这位凌姑娘是何许人也。
因是屈府认义女的认亲宴,来的也都是各府的夫人和小姐,由屈夫人招待着。
之前只听说屈家这个义女,是个很会做吃食的竹村姑娘,竹村那个日进寸金的生意就是她给想出来的,虽然对于一个会赚钱的乡下姑娘有些不已为然,但能跟屈家拉近关系的事,她们也是要削尖脑袋往前凑。
何况,听说这次因这位凌姑娘,宁远王都大发雷霆,一个县的县令都直接给杀了,可见屈家人面前,这位新小姐还是很有地位的。
再说,若是宁远王也来参加认亲宴,趁这机会能让自家女儿被宁远王看中,从此后也算高人一等了。别看外界都传宁远王老大不小也不成亲,多半是在战场上伤了根本,可在一些人眼中,就算只是有名无实的宁远王妃,甚至是姬妾,那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福分。
可来了这半天,也没从屈夫人口中问宁远王到底参不参加认亲宴,真真是把人急死。
当听到外面通传‘柔儿小姐到’时,都有些意兴阑珊的夫人们顿时就来了精神,都想看看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柔儿小姐长什么模样。
结果,当一边拉着凌小敏,一边拉着屈鸿绣的凌小柔出现在花厅门前时,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似整个花厅的光都移到了凌小柔那边。
凌小柔的美原本就清新脱俗,经过荷香的巧手打扮后,本来略显柔弱的美里,多了几分华贵,倒有种使人不敢鄙视的凌厉,竟让之前还鄙夷凌小柔出身的夫人、小姐们生出一丝自卑,好似在凌小柔面前,她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野鸡也妄想与凤凰相媲美。
凌小柔满意地看到因自己刻意表现出来的气势而收敛了傲慢的各位夫人小姐们。
前世,她手下管理了多间大型酒店、饭店,若没有些能震慑住人心的气势,早就被那些手下人给糊弄住了。
只是重生在这个身体里之后,本身就没有多少可以倚仗的资本,一切都要从头来做,若再随时散发气势,那就是不知死活,怎么得罪的人都不知道了。
有些事,高高在上的人做了是理所当然,一无是处的人做了就叫找死!
收回气势,看向也微有错愕的屈夫人,屈夫人很快收敛心神,朝凌小柔笑道:“柔儿过来,母亲带你认认诸位夫人。”
凌小柔忙上前给屈夫人先请了安,这才在屈夫人带领下一一认了人。
夫人们也都让自家的丫鬟将带来的礼物送给凌小柔,只不过一圈下来,荷香手上的托盘就装满了三个,让丫鬟都拿了下去,送到给凌小柔送了过去。
认完人后,没到开宴时辰,屈夫人与众夫人留下来闲聊,让屈鸿绣陪着凌小柔,带众家小姐们到院子里逛逛,免得闷着了。
屈家院落很大,东面有一座园子,园子里雕栏玉砌的小桥流水,水中红鲤在荷叶间嬉戏,园中各种名品花卉争奇斗艳,处处花香扑面。
凌小柔这几两日虽然住在屈府,无奈事多,也还是第一次进到园子里,对园中美景很是喜爱,想着等回了蓟城,一定也在庄子里建这么一座园子,或者干脆将这样的小桥流水就建在庄外的小河上,闲时泛舟河面,也是一件美事。
那些小姐们或许是常来常往,倒没过多的惊叹,只是对新栽种的几株名品花卉品头论足一番,不时再吟上两句诗句,那目光却一直向凌小柔扫来。
见自己吟诗时,凌小柔全无反应,想必乡下女子,认字都是不多,更别说是吟诗作对了,眼里便多了几分轻谩。
长得再美又如何?一肚子草包!
凌小柔也懒得去理她们怎么想,自小就被李白杜甫等大诗人的诗作熏陶,这些女人做的四不像还真入不了她的耳,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最多也就当是听个笑话罢了。
凌小柔不在意,屈鸿绣却不愿意了,虽然她也觉得凌小柔或许连字都认不多,可毕竟那是她真心承认的姐妹,哪是这些无知女人们可以轻视的?
人家柔儿姐姐不但长的美,更是做得一手好菜,只凭这两点,这些只会伤春悲秋的女人拍马都追不上。
心中不悦,面上也就冷淡下来,只拉着凌小柔和凌小敏为她们讲起园子里各种花卉名称。
凌小柔对花卉倒是有些研究,很多花都可以做为食材使用,凌小柔本身又对厨艺相当喜爱,各地的菜系都研究过,更别说这种很受女子喜爱的以花为材料的美食了。
像什么蜜汁玫瑰山药、菊花鲈鱼羹、百合鱼片、桂花酒酿鸭、香煎槐花饼、玉兰花肉丸子、荷花冬瓜汤、凉拌油菜花、昙花肉片汤……想想就觉得要流口水了。
所以看到园中百花齐放时,凌小柔就好似看了一道道美食在眼前晃啊晃,眼神晶晶亮的。
虽然与凌小柔认识不久,屈鸿绣却还是一眼就从凌小柔的眼神里看出她这是又琢磨什么好吃的了,而且打的还是园子里花的主意。
用手臂碰了碰凌小柔,“柔儿姐姐,这花……也能吃吗?”
凌小柔见心事被人道破,也不觉得尴尬,正色道:“妹妹有所不知,常言道:花乃草木之精华,蜜乃百花之精华,是以这花这蜜都是精华之所在,为何不能吃?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何等的雅意,待改日姐姐亲自做了花食与妹妹尝尝。”
屈鸿绣也吃过许多凌小柔亲手做的食物,自然知道凌小柔不会无的放矢,再去瞧那花花草草,也觉得口水泛滥。
凌小敏在旁听了,虽觉得这些好看的花做成美食有些可惜了,但这花开在园子里也总有凋零的一日,还不如吃进肚子里还有些用处。
旁边也有几位小姐听了凌小柔与屈鸿绣的对话,一时这对那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很有些感触,总觉得那样美好的意境竟是出自一个村姑之口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为这两句中描述出来的脱俗而高洁的意境而心生向往,生起了结交之意,纷纷上前示好。
言谈间倒是对凌小柔刮目相看了,也向凌小柔讨教了几种以花为食的方子,回去便要让人做做。
那些之前离着远些的小姐们,未听到凌小柔之前的言论,都觉得奇怪,原本就心高气傲的几位小姐,为何要去讨好一个乡下女厨子,就算她是屈夫人的义女结交了也觉得丢人。
有沉不住气的过来打听,当得知凌小柔是要传授以花为食材的食物时,就有人鄙夷道:“凌小姐对吃倒是很有心得,竟想到以花入菜,不如在这里为我等姐妹露上一手,也让我们瞧瞧是何等的厨艺才能入得屈夫人的眼,一朝乌鸦变凤凰,从厨子变成小姐。”
听了这话,屈鸿绣便怒了,睨了眼说话的俏丽女子,冷笑道:“常听人说花香醉人,这话我本是不信的,今日见了岳小姐,却是不得不信,酒宴尚未开始,岳小姐倒先胡言乱语了,岂不是被花香醉的?”
高小姐面露不悦,虽然屈鸿绣是屈家大小姐,宁远王的表妹,可在众姐妹面前这样不给她留面子,还是让她有些难堪,可又不敢得罪屈鸿绣,只将矛头对着凌小柔,“你既说以花为食,我倒要问问了,这满园花儿开的好好的,哪里就碍了凌小柔的眼,非要将花摘了吃掉,难道就不觉得可惜了?”
凌小柔也不动怒,高小姐这样的人明显就是被家人宠坏了,之前见了自己就一脸敌视,显然是觉得自己比她美,就是没有这件事,也还会在别的事上找自己的麻烦。
既然她都先沉不住气了,她也不介意让她难堪下,让别人都知道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笑道:“我之前也说过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食花之美不在于美食本身,而在于其意境,高小姐不能懂得这意境二字,再美的花吃在嘴中也如牛嚼牡丹一般,那才真真是糟蹋了花之美好。”
高小姐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凌小柔,“你敢说我是牛?”
凌小柔疑惑道:“咦?高小姐有吃牡丹吗?没有吃就不要乱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套,还要赖在别人身上。”
“噗”,众小姐们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高小姐气眼泪围着眼圈直打转,“你们都欺负我!我找屈夫人评理去!”
说完,捂着脸跑出园子,留下众人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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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本王想,也是如此!
凌小敏怕凌小柔惹起众怒,便怯怯地道:“这园子我看也赏的差不多了,不如回去吧?”
屈鸿绣看了看天色,也点头,“嗯,时辰也差不多了,过去瞧瞧也好。”
众小姐们也都附合着,之前还有心试探这位新小姐在屈府的地位如何,在听了屈鸿绣的维护后不敢再试探,又听了凌小柔几句话就把高小姐给说哭了,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娘认干闺女,影响不到她们半点,又何必自己送上门找不自在呢?也都附合着屈鸿绣回转花厅,一路上倒是亲亲热热地跟凌小柔说了几句话。
尤其是一想到凌小柔所说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对她更是不敢小觑了。
可刚走出园子,就在不远处的转角看到高小姐栽倒在地上痛呼惨叫,旁边两个丫鬟想扶又不敢扶,急的直皱眉。
庆生半弯着身在旁边询问,贺楼远则在几步之外抱着肩,一脸不耐烦地看着。
原本还想要等到家宴时贺楼远才会出现,猛一看到凌小柔先是心肝一阵乱跳,随即平静下来,随着屈鸿绣等人走过去。
高小姐显然是受了伤,做为主人屈鸿绣很有责任过去看看,该请郎中也要尽快请来。
先是给贺楼远见了礼,喊了声‘表哥’,想到凌小柔所说的贺楼远做过的那些幼稚的事情,屈鸿绣就想笑,忍的好不辛苦。
以往高大英俊,还有那么一点神圣的表哥,虽然还是一样高大英俊,却不再那么神圣了,总觉着那张冰块一样的脸,就是一张面具,随时都有可能冒出各种傻气。
凌小柔也随着屈鸿绣叫了声‘表哥’,只是很‘惊疑’地看了贺楼远一眼,之后就同屈鸿绣一样关心起高小姐的伤势。
而那些同来逛园子的小姐们,一听屈鸿绣管眼前这个相貌俊美的让人流口水的男人叫表哥,立马就明白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宁远王。
原本在她们想像中,宁远王一定是个长相奇丑无比,凶神恶煞一般的男人,可一见之下竟是这等俊帅无比,当时就是芳心暗许。
想到来时娘亲交代过的一些话,都娇羞地揉着手上的帕子,胆小的羞红了脸,看都不敢看贺楼远一眼,胆大的则含情脉脉地盯着贺楼远,只等着贺楼远看到自己时抛过去一个媚眼。
只可惜贺楼远由始自终只盯着凌小柔一个人看,果然传说中再冷酷的男人还是会被美色吸引。
顿时,凌小柔就觉得自己被一道道有如实质的敌意目光凌迟着,若是目光能杀人,她早死了几百次了。
而屈鸿绣的注意力全在高小姐身上,哪怕在得知贺楼远就是宁远王后,高小姐忍着疼都不忘猛抛媚眼,完全就已经听不到屈鸿绣对她说的话。
屈鸿绣叹口气,她早就知道表哥就是个祸害,整天扳着脸还是一样让那些女人们趋之若鹜,原本还会觉得心里酸酸的,在明白表哥的心里不会有她后,又从凌小柔那里听到不一样的表哥后,她现在对贺楼远可是淡了从前的心思。
听了庆生的解释这才弄明白,原来高小姐从园子里跑出来后,就一直低着头跑,刚好跑到拐角时撞到从另一边转过来的贺楼远,结果没把贺楼远撞倒,自己倒是被反弹回去,怕了拐伤了脚。
屈鸿绣赶紧让人去抬了挺小轿过来,先把高小姐抬到客房安置,又让去请个郎中来瞧瞧,这才让去花厅回禀屈夫人。
跟贺楼远告辞,随着小轿离开,做为主人高小姐既然是在自家受的伤,她怎么也得跟在身边看看。
凌小柔全程垂着头,哪怕是知道贺楼远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就是不肯抬头给贺楼远一个眼神,闹的贺楼远这心像被什么抓的又痒又乱,原本还期待凌小柔得知他就是宁远王时又惊又喜又崇拜的目光,他就可以好好地得瑟得瑟。
可为何凌小柔那么平静呢?走的也那样干脆,和他的想像完全不一样,之前那些期待的小火苗‘嗖嗖’地就被扑灭了,直到凌小柔走的背影都看不到了,贺楼远还一脸幽怨地盯着。
庆生在旁看了好笑,“王爷,人都看不到了,我们也走吧!”
贺楼远走了两步问道:“庆生,你说大丫咋那么平静?”
庆生当然不敢说看意思是凌小柔生气了,只能安慰道:“或许是没认出王爷呗,也许是太震惊呆住了吧?”
贺楼远‘哦’了声,心情又飞扬起来,“本王想,也是如此!”
脚步变得轻快,几步就将庆生甩在身后,庆生摇摇头,心里很无奈地想着:王爷,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因高小姐受伤一事,屈夫人很是向高夫人赔了礼,一向为人有些刻薄的高夫人这次却很大方地表示无碍,只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
不过,提出一个要求,因高小姐伤在脚上,行走不便,不知可否在府上养伤几日,待好些再回府。
虽然屈夫人觉得高小姐脚上的伤真的没问题,而且就是回家也不用她走路,自是有轿子接送,可人家高夫人都提出来了,高小姐也确实是在屈家受的伤,最后也只能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至于,这娘俩打的什么主意,是个人都能猜出来,无非就是觉得将高小姐撞伤的是宁远王,于情于理宁远王都应该表示表示,或者过来探看探看,这样就多了接近宁远王的机会。
可算盘打的响又如何?高家在高县是算得上大户人家,可也只是个比较大户的人家,世代都是生意人,连个县令大的官的都没出过。
宁远王撞伤了你又如何?还没治你个冲撞之罪呢。高县的人有谁不知道几个月前丁财旺就是因为冲撞了老太妃的车马,被宁远王一脚踢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才好了多久,又被宁远王给扔大牢里了。
高家想以受伤为由接近宁远王,还得看你们的女儿有那个姿色没有,之前同见过宁远王的小姐们可都看的清楚,宁远王一双眼睛从凌小柔出现就一直没盯过别处。
相比之下就是倒在脚下也没引来宁远王半点目光的高小姐完全就没机会嘛。
高小姐受伤不过是个小插曲,认亲宴还是如期举行了,对于屈府饭菜的可口,夫人小姐们都表示了震惊,从前就知道屈家人爱吃也会吃,可来屈家饮过几次宴,就这次吃的最让人记忆深刻。
一道道不但美味无比,让人吃一口就再也无法忘怀的美味菜肴,还有盘边摆放的各种食材雕刻而成的精美摆盘,这简直就是让人不忍下口嘛。
早就听人说了蓟城宁远王府寿宴上让人叹为观止的美景,只当那是一生难见的盛况,不想一个认亲宴上就能体会一下王府才能一见的美食美色,即使再想摆出雍容华贵的气质,也还是被震惊的失了分寸,筷子纷纷落下,一桌子菜肴几个呼吸之间就被吃了一光,摆盘的花朵也没放过。
屈夫人大概也早料到会出现这场面,当初在宁远王府的寿宴上也没比这好多少,让人又将之前准备好的菜肴端上来,不同的酒席换了四遍,才让吃的满嘴流油的客人们餍足了。
这时才想到形象的夫人小姐们互相看看,同时会心一笑,大家都一个样,谁也不用说谁。
只是,吃过屈家的酒席后,往后她们还吃得下别的酒菜吗?纷纷向屈夫人打听酒席是请哪里的厨子做的。当得知是屈家自己的厨娘做的,都表示了遗憾。
厨娘是屈家的,她们自认没能力挖屈家的墙角,厨师的手艺更是不可对外言说的秘密,厨娘也不会傻傻地将做菜的秘方说出去。
看来往后再想吃同等的酒菜,只能积极地来参加屈家的宴席。
甚至有几个年轻未嫁的姑娘已将主意打到了屈家兄弟身上,虽说屈大公子家中妾室甚多,可屈大公子也是才名在外,又有宁远王这样的表哥,将来前途定不可限量,能给这样的男子做妾也不算辱没。
屈二公子更是至今未娶,若是能抢入了屈二公子的眼,嫁进屈家做个正头娘子,就算传言屈二公子不学无术,一辈子好吃好喝也是不愁。
也有几位夫人不住地打量屈家的几位小姐,虽然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嫁人后也是使奴唤婢,可为博得夫君和公婆的欢心,做媳妇的怎么也是要学几手厨艺。
既然屈家有这等好厨艺的厨娘,想必到时姑娘出嫁前也定是要学几手,若是将屈家的小姐娶回家,岂不是常常都能吃上美食?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众位夫人小姐们带着心事各回各家了,剩下的就是晚上屈家人自己再吃一顿。
送走客人,凌小柔回到院子,刚喝了一口茶,屈鸿绣就追了来,“柔儿姐姐,你说的花膳是怎样的?我这可是留着肚子呢。”
凌小柔忍俊不禁,难怪屈鸿泽一个月胖的让人认不出来,屈家的人都是为了美食可以不顾一切的,这才吃完一顿,屈鸿绣竟然跑来和她说自己是留着肚子的?当时她可没看出屈鸿绣像是留了肚子的样子。
左右也是不忍让屈鸿绣失望,既然晚上都没了外人,凌小柔便决定亲自下厨做一桌更加美味可口的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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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勤俭才能持家
晚宴只有屈家主人,摆了两桌,男人一席摆在院中,女人一席摆在花厅。
李氏也被请来,与屈夫人、屈少夫人及几位小姐同坐。
屈老爷共有五个妾室,两个跟在屈夫人身后侍候着,其余的则在更后面随时听候吩咐。屈鸿安的几位小妾也在屈少夫人身后侍候,香风阵阵,看着倒是壮观。
来之前凌小柔也教过李氏饭桌上的礼仪,可这样被人盯着吃饭还是很不自在,拘谨的手脚不知往哪儿放,比上刑还要难过,好在屈夫人和屈少夫人都算随和,只拿眼神示意李氏身后的丫鬟仔细侍候着。
男人那席是由厨娘制作,多以肉食为主,青菜为辅。女人这席则是凌小柔亲自动手,用了两个多时辰才完成的花果宴。
一上桌,无论是色香味都让人眼前一亮,不但色泽艳丽,还有着清新的花香和甜蜜的果香。
其中有以花为食材的,也有以果为食材的,瞧着就是专为女子所做,让人不禁口舌生津。
香煎槐花饼、凉拌油菜花、南瓜花煎蛋、菠萝桃花虾、丁香酱鸭、金针花鸡、椰子芝麻包、拔丝香蕉、梨子炖肉、木瓜排骨汤、鲜果牛肉片、香瓜蜜豆沙拉,再配上樱桃糯米小汤圆,一桌子红橙黄绿青蓝紫,好不艳丽。
屈夫人只当又是凌小柔雕出的花朵,眯着眼看了半晌,可菜肴上的桃花瓣软薄如纸,怎么瞧着都似真的一般,问道:“柔儿,这些花不会也是你雕的吧?”
凌小柔轻笑道:“今日所做菜肴俱是以时令花果为材,不但味美,更是养颜之佳品,女子常食不但齿颊留香,更会使肌肤娇艳动人。”
但凡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即使是屈夫人有些年纪了,平日也是甚重保养,常吃些瓜果养颜,四十多岁的人瞧着就跟三十多岁似的,只是却从未听说过花也能养颜,不由惊叹道:“柔儿于美食一道果然博学,明日我就让人将园子里的花都摘下来入菜。”
众女眷听的大喜,纷纷讲着自己园中什么花开的正艳,回去就摘下来吃。
凌小柔听的黑线,花虽能美颜,可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真把屈家这些女眷吃出毛病来,这祸可就闯大了,忙制止道:“不可,食花虽能美颜,也不是每种花都可食用,如菊花能安肠胃、利血气;金银花清热解毒、养血止渴;茉莉生发养肌;梨花清热化痰;栀子花清肺凉血;玫瑰花活血理气,驻人容颜;芍药花能行血中气,这些都是适当食之有益,而像夹竹桃、八仙花、铃兰、杜鹃、紫藤之类的花则是内含有毒,误食后果不堪设想。”
屈夫人听的瞠目结舌,“柔儿,你为何懂了这么多?”
凌小柔早就想好如何解释,闻言羞涩地笑道:“有些是农户人家的经验,有些是从家中一本花谱中看到,又经过自己无事时的琢磨,自然就知道的多了些。”
屈夫人听了点头,“原来如此,想必柔儿那些做菜的心得也是来自书上吧,不知可否教义母几个养颜的方子?”
自古能人异士多了,留下几本传世之著也有可能,只是这样的东西一般都是做为家传宝物,屈夫人也不会厚着脸皮说要看看,不过,让凌小柔提点几句养颜的经验还是可以。
凌小柔自然不会拒绝,她也早就想好送屈夫人几个养颜食谱了,“柔儿这里还真有几个现成的方子,柔儿回去抄写下来,义母让人来取就是了。”
屈夫人笑的越发亲热,对席上坐着的女儿媳妇道:“行了,你们也别羡慕着了,有为娘的好处,还能没你们的?回头娘让人做了好东西,也少不了你们的。”
屈少夫人及众小姐们纷纷道谢,把那些姨娘们羡慕的直犯酸水,虽然屈夫人说了回头做好了不会一个人享用,可那里面绝对不会包括她们,尤其是屈老爷的姨娘们,屈夫人又岂会傻傻地让她们吃的美了来跟她抢老爷?
举箸夹菜,酸香甜蜜,这些从未尝过的美食一入口便征服了所有的女人,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可以有一种宴席是专门为女人们做的,这酸酸甜甜,花香果香的食物,或浓或淡,吃在嘴里似乎整个人都带了香气。
屈家虽是世代书香,却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吃的连连惊奇,甚至向凌小柔讨教了几样美味的做法,凌小柔也不藏私,能教的都教了。
馋的小妾们在后面直吞口水,还不敢声音太大,实在是很痛苦的折磨。
待菜吃的差不多,屈鸿泽小山似的身子从花厅外晃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壶酒,“柔儿妹妹,打今儿起,你就是我亲妹子,往后有好吃的可不能忘了哥哥一份。”
屈夫人笑骂道:“也不看看你都吃成什么样了,还不忘了你?”
屈鸿泽‘嘿嘿’傻笑,一扭头就看到桌子上与他们那桌不同的席面,“咦,你们吃的怎么与我们吃的不同?”
让侍候的丫鬟添了双筷子,挤到屈鸿绣身旁就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这味道虽淡却雅,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屈鸿绣把他往旁边推了推,“这可是柔儿姐姐专为我们女眷做的,要吃回你们那桌吃去。”
屈鸿泽哪肯被她推开,又抢了几口才道:“柔儿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都是一家人,为何还要差别对待?我不管,反正今儿我就赖在你们这桌了。”
屈鸿绣不死心地把他往旁再推,“这一桌花花果果的,哪是你们爷们吃的东西?再说,你们那桌才几个人,一桌酒席敞开了吃也吃不完,又何苦来我们这里抢吃的?”
同席的其他庶出小姐们也都点头称是,屈鸿泽见要引起众怒了,只得将筷子放下,“好吧,好吧,你们人多,我争不过你们,走总行了吧?”
说完,欲转身走,却在屈鸿绣没注意时,抢了两盘还算完整的菜就跑。
看的满屋人哄堂大笑,连凌小柔和凌小敏都捂了嘴笑,这小子越来越无赖了。
园子里屈老爷坐在正位,左手边是贺楼远,右手边是屈鸿安,三人吃吃喝喝,并说些国内国外的形势。
屈鸿泽端着两个盘子回来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屈鸿泽干脆就在不远处的石桌边吃了起来,免得这两盘好不容易抢来的美味吃不到几口。
贺楼远眼角余光瞥到屈鸿泽回来,见他对着两个盘子一通猛吃,扭过头,“小表弟……”
屈鸿泽动作一僵,“表哥有事?”
“你吃的什么?”贺楼远指了指石桌上的盘子,屈鸿泽忙狗腿地将盘子端过来,比比划划地讲起他的‘遭遇’:“这不是去花厅了嘛,你们是不知道,原来娘她们竟然背着我们吃更好吃的东西,都是柔儿妹妹亲手做的,那才叫好看,我就吃了两口就被轰了出来,若是不手快抢了两盘回来给爹和哥哥们尝尝鲜,你们都不知道,原来花和果子也能做出如此美味。”
说完,很是‘无私’地将两只盘子递上前。
在坐的都不傻,哪里会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想着他们吃了觉得好,然后再让凌小柔去做。
可今日是认亲宴,就是有心想吃,也不好让凌小柔太过操劳,整的好像屈家认亲就是为了吃她做的食物。
既然屈鸿泽都‘无私’地将菜送上来了,三人也没一个客气的,他们都对凌小柔的厨艺很有信心,就是还没吃过凌小柔做的菜的屈老爷,这几日在吃过厨娘做的菜后,又听夫人说过厨娘也就学到了干闺女三成的厨艺,屈老爷还是很期待尝尝义女的真正水平。
菠萝入口,果的酸甜、虾的咸鲜,很好地融于一体,不但菠萝的酸味不那么浓烈,虾的腥味也吃不出来了,满口都是浓浓的果香,还有点淡淡的桃花香,即使是一向无肉不欢、口味极重的屈老爷也不得不承认这道‘菠萝桃花虾’味美无比。
鲜果牛肉片也是美味不凡,只可惜屈鸿泽只抢来原本剩的就不多的两盘,还没吃到过瘾,盘子就空了。
爷几个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屈老爷道:“要不……让柔儿那孩子再辛苦辛苦?”
屈家兄弟忙点头,这两道菜虽然更适合女子的口味,可他们也真是很喜欢,比起厨娘所做也算不错的菜,出自凌小柔手里的两道花果菜更觉味美。
只有贺楼远指着满桌子动了不足一半的菜肴,“剩太多!”
别看屈老爷是长辈,可对这个位高权重的外甥也是心底往外地惧,既然人家宁远王都说剩太多,那意思明显就是他们不吃光这些就是浪费,屈老爷只能附声道:“也是,勤俭才能持家。”
说完,夹了块麻麻辣辣的豆腐放进嘴里,“嗯,豆腐鲜嫩、麻辣,下饭极好。”
旁边的丫鬟忙添了碗饭递上来,屈老爷接过饭,又夹了几块豆腐,埋头吃了起来。
屈鸿安和屈鸿泽心知是表哥心疼凌小柔操劳,可当爹的都表态了,他们也没胆子去跟表哥拧着来,也让人添了饭,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若是不吃凌小柔做的菜,这厨娘的手艺还真是挺不错的,几乎能与福荣楼的大厨媲美了,只可惜她会做的菜都是凌小柔教的,兄弟俩在蓟城时都尝的差不多了,完全没有新意。
可想让小柔儿给做吧,表哥那里又明显是护着的,他们只能希望表哥赶紧的回去镇守边关,他们也好狠狠地尝尝柔儿妹妹的好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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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卖了旧人迎新人
“玫瑰花洗净去萼去心,一层花瓣洒上一层红糖一层盐,再放一层花瓣洒上一层红糖一层盐,直到花瓣用完,以杵捣之,直至粘稠,加入蜂蜜拌匀,放入坛中密封,半月翻转一次,一月后便可涂在面食点心上食用,食后齿颊留香……一斤松花不可少,八两蒲黄切莫炒,槐花杏花各五钱,两斤白蜜一齐捣。吃也好,浴也好,红白容颜直到老……”
凌小柔娓娓动听的声音响在园子里,旁边屈鸿绣坐在石桌边逐字记下。
昨日宴席散去后,屈鸿绣就惦记着养颜的花果食方,凌小柔正好也缺个会写的人,姐妹二人便相约早起后来园子里,一个说一个写,凌小柔也可以借着这时候指挥丫鬟们摘花。
屈夫人也带了几位庶出小姐过来,如今府上诸事多交由少夫人打理,她每日闲时也多,刚好也来听听以花养颜的妙处。
扬扬洒洒写了密密麻麻的两张纸,记满了各种鲜花鲜果、干花干果的用法,待屈鸿绣记好,再看原本花团锦簇的园子,变得绿意浓浓,上面的花瓣多是被装进了带来的篮子里。
既是干花也可入菜,自然是要采下来,免得过了花时,再寻不到。也有人可惜这些方子知道的晚了,好多早开的花过了时令,只能等到来年再采。
凌小柔又让人将制作花食的工具都搬来,示范了几次,小姐们也跟着在旁学,虽说此时在屈家还能等着屈夫人让人将制好的养颜花食送去,若是一日出嫁了,这些就都得自己弄了,多学一样还能让妯娌们羡慕羡慕。
再说,平日就是屈夫人给她们送了,还能样样都不落?自己也还是动动手做些的好。也顾不得花汁染脏衣衫,园子里除了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就只能听到小杵捣花的声音,凌小柔在旁不时指点纠正几句。
正忙着,有婆子进来在屈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屈夫人先是微微皱眉,之后吩咐了几句,才挥挥手让婆子下去,可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屈鸿绣见了问起,屈夫人只道无事,可看在凌小柔眼里,总觉得她心事重重,可屈夫人连自己的亲闺女都不肯说,她也不愿去多嘴。
过了午,就在园中用了厨娘做的饭菜,屈夫人带了丫鬟匆匆离开,走的急了在出园子时还绊了下,与她从前一向优雅得体的仪态大相径庭。
众位小姐们似乎也看出屈夫人异样,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五小姐道:“前几日我无意中听人说起好似爹又要纳妾,会不会母亲因此不悦呢?”
四小姐摇头道:“母亲最是大度,应该不会吧。”
只有十二岁的七小姐若着脸道:“我倒是听着像是说家里的铺子出了问题,有些入不敷出,若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不会将来我们出嫁时嫁妆都拿不出来了吧?”
屈鸿绣脸一沉,“你们都胡言乱语些什么?我屈家也是百年世家,难道还会差了你们的嫁妆不成?”
几位小姐都默声了,可看屈鸿绣时的目光也都带了些怨气,显然是觉得她是嫡出的小姐又是大的,嫁妆夫人一早就给备下,就算家中真败落了也不会少了她的嫁妆。
可她们这些庶出的小姐就不一样了,嫡母好心的她们还能多些嫁妆,若是嫡母硬说家中无钱置办更多的嫁妆,几只小箱子打发了也有可能。
再坐下去也没意思,几位庶出小姐将做好的花食各自带着,告辞回了院子。
园子里只剩下凌小柔和屈鸿绣,还有她们身后的几个丫鬟。
凌小敏一早就跟李氏回了竹村,认亲宴已摆完,她们在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住着也不习惯,还不如回竹村自己家里住了。
自从认亲宴前李氏回去把从蓟城运回来的东西挨家那么一分,她可是享受到了平日里只有大户人家太太们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虽说村子里人对待尊卑不似屈家那么严苛,可一个个那敬慕又讨好的眼神还是取悦了她,屈家无事,她还是愿意回去享受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待遇,也好过在屈家哪哪都不自在。
若不是为了抄写花食方子,凌小柔也同她们一起回去了,可既然答应了屈夫人和屈鸿绣,凌小柔就只能等方子写完再回去。
结果不小心就听到这些不该听到的话,若是屈家真像那位七小姐所说的已是入不敷出,百年世家也将岌岌可危。
屈鸿绣心不在焉,凌小柔也不好多问,虽然她有信心能帮着屈家开个赚钱的铺子,可屈家要败落这样的话也不是她能去问的,就算要帮着屈家,也得找个好的时机或是屈家人主动提起。
最后屈鸿绣坐不住了,“柔儿姐,我去娘那里看看。”
凌小柔也起身,“我与你一同去吧,刚好我要回竹村一趟,与义母告辞一下。”
屈鸿绣点头,姐妹俩就带着丫鬟去了屈夫人的院子,刚进院子就看到气氛不对,丫鬟婆子站了一院子,个个垂着头不敢乱看,屋子里传出屈夫人和屈老爷的争执。
屈夫人道:“你若铁了心再要纳妾也成,瞧着哪个妾室入不得你眼了就卖了出去,就用那些银子纳新人进门,倒出了地方,院子都不用收拾,直接新人就能住进去。”
屈老爷沉沉道:“你莫要胡搅蛮缠,以往都说你是个大度的,为何今日就拈酸吃醋了?”
屈夫人冷笑道:“拈酸吃醋?老爷可莫要乱给人扣帽子,你也不瞧瞧如今家中可还似以往那般风光?铺子里每月收的帐也就是那些,可你和安儿添了多少新人?哪个每月不要几两银子?还有添了新人又要添置侍候的人,这一来一去多了多少开销?还有老爷每日在外吟诗作对,哪样不是要银子的?你如今倒是埋怨起我拈酸吃醋,若是家中银子够使,我也乐得博个大方的美名,可看这情景,怕是待女儿们出嫁时,嫁妆都备不齐了。”
屋内一时静谧的可怕,屈老爷自接手家业开始,就将所有铺子帐目都交给了屈夫人打理,他每日就是出外会会友,吟吟诗,从来不过问家中生意,没钱的时候就同屈夫人要,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家里也会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
可想想自己这些年纳进的新人,还有安儿比他还多的后院,夫人所说倒是极有可能,心里倒是先愧疚了几分。
只是一想到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他又不忍心就给舍了,最后只能涎着脸给屈夫人陪笑,“夫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就成全为夫吧!”
屈夫人冷哼一声,不理屈老爷,屈老爷又道:“这些年夫人持家辛劳,为夫也于心不忍,为夫向你保证,这真是最后一次,往后这府里再也不会有新人入门还不成吗?”
屈夫人沉吟道:“既是老爷定要接新人进门,我这也是拦不住,可这家里的帐上真是支不出银子,我这些年的嫁妆也都填补了家里的帐,不如这样,我去同少夫人说说,让她先从嫁妆里出些银子,帮着老爷把新人娶进来如何?”
屈老爷哆嗦了半天,“你……你……你……太岂有此理!”
说完,甩袖子从屈夫人的房里气冲冲地走出来。
就算他脸皮再厚,也做不出让儿媳妇用嫁妆为他纳妾的事来,真传出去,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一出来看到站在院中因听到不该听的而显得很不自在的屈鸿绣和凌小柔,一想到被刚认的义女听到自己那些有些不羞不臊的话,屈老爷也是脸上一红,低着头匆匆离开。
凌小柔还是第一次看到屈老爷,瞧着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大叔,长得也是一表人材,可这怎么就不办人事呢?果然人渣不是从表面就能瞧出来的。
原本对屈家书香世家,而对屈老爷产生的那一点敬畏也都消失了,这根本就是个斯文败类吧?
屈鸿绣抬步就往屈夫人屋子里走,凌小柔原本不想在这时候跟进去让屈夫人难堪,可被屈鸿绣拉着又挣不开,只好被拖着进去。
屈夫人正坐在桌边流泪,见女儿和义女进来也觉得不好意思,忙背转过身用帕子将泪水擦了擦,这才回身笑道:“绣儿柔儿来了。”
屈鸿绣私下里也是炮仗脾气,搬了张绣橔挨着屈夫人一坐,“娘,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让爹欺负的死死的,你就把爹和大哥的那些妾都给卖了,我看他们还能把你怎样了?”
屈夫人愣了愣神,摇头道:“你爹和你哥娶的都良妾,岂是说卖就卖的?我说的也就是气话罢了。”
在外面听了屈夫人和屈老爷的对话,凌小柔这时也不好再装糊涂,“义母,刚刚听你说家中帐目入不敷出,可是真有此事?”
屈夫人听了笑道:“这也就是跟你义父说说,就他那德性,义母还能真将家中剩多少银子告诉他?那他还不可劲地往家里纳新人了。”
屈鸿绣听了松口气,“娘,你可不知道,家里那几个妹妹刚刚还在嚷嚷家中银子不够使了,怕出嫁时没有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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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一脸怨夫相的表哥太可怕
屈夫人笑的和蔼,在屈鸿绣的脸上摸了一把,“让她们嚷嚷去好了,到时娘真拿不出嫁妆她们也怪不到娘就是了,反正我儿的嫁妆娘是早就备好了。”
屈鸿绣拉着屈夫人的手臂摇啊摇,“娘最好了,让女儿看看都有什么好不好?”
屈夫人白了她一眼,“也就你这没羞没臊的,说起嫁妆都不知羞。”
屈鸿绣不依道:“女儿是娘生的,跟娘有什么可羞臊的?就让女儿瞧瞧吗?”
屈夫人在她的脸上拍了下,取笑道:“要看嫁妆就早些出嫁吧。”
屈鸿绣撅着小嘴,见娘亲不似之前一脸愁容,总算是放下心来。
凌小柔也在旁坐下,接着之前的话题道:“既是家中银钱够使再好不过,可这银子多了也不嫌咬手,若是再多几间赚钱铺子,绣儿妹妹出嫁时还能多带几沓银票。”
屈夫人叹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可赚钱的铺子哪是那么好找的,我也是有心无力。”
凌小柔笑道:“从前不好找,不能就说往后也不好找,义母觉得我那福荣楼如何?”
屈夫人点头,“你那福荣楼自是好的,义母可是听了别人说你日进斗金呢。”
凌小柔也不矫情,“义母若是觉得好,为何不也开一间这样的铺子?比如专卖各种花果食的花果坊,在高县也是独一份,还怕赚不来钱吗?”
“不成不成,那些方子都是柔儿家传的,义母岂能占无己有?”
屈夫人有些动心,可一想那些花果食的方子都是凌小柔给的,又觉得占了凌小柔的便宜。
凌小柔道:“且不说这方子柔儿原本就没想着用来挣钱,就说自从义母认了柔儿为义女后,义母待柔儿如亲闺女一般,柔儿更是因屈府的势力得了多少好处,只是一些吃食的方子,既是一家人,又何必计较方子是谁的呢?”
屈夫人想了又想,也觉得再推辞怕伤了凌小柔的心,而且,她虽然同屈鸿绣说家中不缺银子使,可那也是刚刚够用,若是能多一间铺子的收入,当然是再好不过。
她也相信,只要凌小柔拿出的方子,肯定都会赚钱,就像昨晚那桌茶果宴,若是开间那样的店铺,只招待女客,生意肯定是要很好的。
可她又不能昧了良心占凌小柔的便宜,最后想来想去,说道:“既然柔儿这样说了,义母也不推辞,只这铺子开了之后,所得银两我与柔儿五五分帐如何?”
“五五分帐太多了,若是义母觉得白拿了我的方子于心不安,就给女儿一成就成,铺子里的事女儿也不管,白拿一成银子已然不少了。”
屈夫人哪里肯干,最后推来推去,算了凌小柔三成。
屈鸿绣对开铺子的事很上心,对铺子的选址提了好多个建议,凌小柔和屈夫人却只是摇头,最后还是凌小柔笑道:“绣儿妹妹可听说高县那间凤祥酒楼?”
屈鸿绣一拍巴掌,“对啊,丁财旺被抓,丁家如今也是散的散、跑的跑,凤祥酒楼肯定是无人经营。别人又怕得罪我表哥,不敢买,若是我们此时去买,价也能压的低低的。”
屈夫人也连连称是,唤了婆子找来管事,命他去将凤祥酒楼买下来。
不到傍晚,管事回来,还带来了凤祥酒楼的房契。县令被杀之后,新县令还没到任,如今高县由庆生暂时管辖,贺楼远也在此坐镇。
屈夫人不知道的是丁家财产自丁财旺被抓之后,便被查抄了,如今正在官卖,一听是屈家来人要买凤祥酒楼,自然是各种方便之门大开,价也给的低低的,可以说是白送。
又听说今后还是要卖吃食,贺楼远又直接送了两间酒铺,管事回来时便是拿了三张铺子的契约,看的屈夫人眼角眉稍都是喜色。
果然这个外甥好,有了好事也不忘了她这个做姨母的。
只是这三间铺子的事只有经手的几个人知道,对外都不许说出去,就是屈家那爷几个也不能说,若是将来被屈家爷几个知道了,也都推给凌小柔,屈老爷再不要脸面,也不好意思去义女那里讨银子。
既然要开卖吃食的酒楼和铺子,做菜的人就很重要了,就比如专为女眷们开设的花果坊,便是占用了原来的凤祥酒楼,厨娘就用凌小柔从蓟城带来的,又教了她如何将花和果子做成各种食物,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教会的,在凤祥酒楼改建的花果坊开业之前,凌小柔也只能每日细心地教导。
好在都是差不多的食物,只是将食材改变一下,菜谱也都让她背好,除了凌小柔所教的那些菜谱之外,不允许她私自改动,也是免得她对花果食材不熟,再做出什么相克的食物来。
又将相生相克的食材也都画了出来,让她没事就瞧瞧,即使是不认字也能看明白。
屈夫人也派了几个机灵又识字的丫鬟来帮忙,都是屈家的家生子,也不怕她们有外心。
至于另外两间小些的铺子,凌小柔也没想多培训几个熊大厨那样的厨子,别人用了不放心,放心的人手艺又有限,再说她一个人也教不过来,干脆一个改成卖点心的铺子,各种糯米点心、香酥点心、马蹄糕,做的精致,味道很好,只要开业就比起蓟城的锦记还要火爆。
另一间铺子更简单,只卖一种食物……牛肉面。
筋道的面条在水中煮过捞在碗里,倒入牛肉牛骨熬煮出来的香浓汤头,上面几块红彤彤的牛肉一放,滚汤泉的**油一浇,再洒上几粒葱花香菜,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凌小柔这几日就带着屈鸿绣在几间铺子间来回跑,好在大衍国民风还不算太保守,对于女人的限制也没那么多,等往后凌小柔回了蓟城,铺子里有什么事屈鸿绣也能上手。
而且,看屈夫人那意思,这几间铺子如今赚到的钱她先入自己的私帐,将来等屈鸿绣出嫁,这三间铺子都是要给屈鸿绣的,若是屈鸿绣嫁的太远,铺子不便打理,她也是打算给屈鸿绣再置办几间差不多的铺子。
此时先熟悉了铺子,往后打理起来也不怕被人钻了空子。
姐俩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可这心里都觉得充实,尤其是屈鸿绣,在跟凌小柔开了眼界之后,就不在满足于每日只在后院绣绣花、扑扑蝶的日子了,俨然是要向女强人发展。
凌小柔也乐得将来姐妹互相扶持,教的也用心,甚至将很多前世管理酒店账目的方法都交给了屈鸿绣,那种以表格记载的方式更直观地看出每笔帐目的收支情况,让她大呼管帐也没有多难学,哪像跟母亲学了几次管帐,看的她头晕眼花也没从密密麻麻的字里看出个四五六来。
每天姐妹俩都是忙到天色渐黑了才回屈府,竹村更是没时间回了,好在身后跟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卫兵,倒也不怕不安全。
终于,在忙了五天之后,傍晚时分,凌小柔和屈鸿绣在府门前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从府里走出来的贺楼远,身后跟着寸不不离的庆生。
贺楼远看到凌小柔目光闪烁了下,很快又恢复平静,仔细看还能看到点点怒气和怨气。
一想到他这几日连着来屈府堵人,还要装成随随便便溜达过来的样子,却一次都没遇到,他就心里火大。
他想见凌小柔想的抓心挠肝,可人家凌小柔就好像故意躲着他似的,让他又憋火又无奈,谁让当初他要隐瞒身份了?
这些日子他也是想明白了,那日凌小柔对他视而不见,哪里是惊呆了?根本就是生气了嘛,就他蠢,竟然还相信庆生的胡诌。原想着见面了趁没人时哄一哄,可这人都见不着,他哄谁去?
一日两日他还觉得挺新鲜,有点像庆生说的小两口闹别扭。
可连着五日,他心里的火越憋越大,看谁都不顺眼了,连带着当初敢哄骗他凌小柔只是惊呆的庆生日子也不好过,平日在贺楼远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被王爷想起来再被迁怒了。
总算是在屈家门口把凌大小姐给堵到了,庆生抹了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再堵不到凌大小姐,他这头上得多多少白发?整日被王爷逼着想主意的日子不好过,他自己都没个女人,咋知道怎么哄女人开心?
喊了声表哥之后,屈鸿绣垂着头不说话,一脸怨夫相的表哥太可怕,还不如当初那块冰呢,柔儿姐,你自求多福吧。
跟着屈鸿绣喊了声表哥之后,凌小柔也垂着头不说话,既然当初你是混混头子贺楼远,那就不要怪咱不认得鼎鼎大名的宁远王,咱俩不熟,更没话好说。
贺楼远黑着脸盯着面前台阶下的俩姑娘,这是摆明了不想跟他说话的意思?
跟大丫在一起日子久了,他那个嘴甜又乖巧的表妹也被带坏了?难道这时候就不知道要站出来缓解一下紧张气氛?
庆生在贺楼远身后终于是急出一脑门子汗,心说:王爷,人家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话,你个大男人怕啥羞?以往跟在人家凌姑娘身后蹭吃蹭喝的劲头哪儿去了?您倒是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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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让人羡慕的厚脸皮
庆生见双方都这样僵着,堵在屈府门前也不是那么回事,嘻笑着上前道:“我看凌表小姐十分面熟,王爷瞧着面熟不?或许是在哪里见过也说不定呢。”
贺楼远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投给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忙接道:“正是,本王瞧着凌表妹有些眼熟。”
凌小柔冷笑,“我也瞧着表兄有些眼熟,倒很像表妹之前认得的一个无赖,只是那无赖卑鄙无耻脸皮又厚,又岂能与高风亮节的表兄相比,想必是表妹认错人了。”
‘嘎’……贺楼远被噎的一口气没喘匀,原本是想借着庆生的话头来个大水冲了龙王庙的误会一说,却怎么也没想到凌小柔完全不给面子。
都说了那是个卑鄙无耻厚脸皮的无赖,堂堂的宁远王自然不好再说其实那个无赖就是自己,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
平日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被凌小柔如此连损带骂的几句下来,贺楼远完全没词了,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二位表妹辛苦了,快进去歇着吧!”
凌小柔与屈鸿绣趁机从贺楼远的身边过去,手扯着手跑进府里,好似后面有狼撵似的。
而跟在她们身后的卫兵则没那么幸运,被贺楼远冷眼一扫,齐齐地低下头,“王爷……”
贺楼远冷哼,背着手在他们眼前走了几趟:“长能耐了?竟然知情不报,可知该当何罪?”
明着是被训斥了,卫兵们却知道依着王爷的性子,若是真生气了,又岂会和他们废话?早就将人打发到先锋营去历练去了。
既然王爷肯与他们多说两句,就说明王爷接下来这是还有话要说。
都竖着耳朵听着,心里却直叫苦:虽然跟着两位表小姐身边,每日吃好的、喝好的,可凌表小姐惹了王爷,王爷拿他们出气,王爷惹了凌表小姐,凌表小姐也不拿正眼瞧他们,这夹板气受的,还不如把他们都送先锋营杀敌人去呢,这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果然,贺楼远又绕了两圈,朝庆生瞥了一眼,转身进了屈府。
左右屈府也有为他留的院子,住着也比县衙舒服,也免得明日什么时候凌小柔再出了门他堵不到人,干脆就在屈府里守着了。
庆生心领神会地朝卫兵们招招手,将人都喊在眼前,低声问道:“这几日两位表小姐都去了何处?你们都如实禀报,不然回头王爷军法处置,别怪本将军不给你们求情。”
卫兵哭丧着脸,将凌小柔和屈鸿绣这几日如何忙开酒楼和食铺一事说给庆生听,听的庆生直流口水,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口福等到几间铺子开业了。
没了,卫兵拉着庆生的衣袖,“将军,您老还是发发善心,让王爷就军法处置我们得了,这整天跟在两位表小姐身边没仗打,骨头都要生锈了。”
听卫兵一说,庆生也觉得浑身骨头节不自在,虽然才从战场上下来不到半月,还真是想念纵马沙场的快意。
叹口气,安慰道:“也没几日了,待这边事情完了,咱们就要回去了,可在临走之前,咱们怎么着也得帮王爷把凌表小姐的芳心哄回来吧?不然就咱王爷那脾气,回去还不得把我们操练死?”
几个卫兵一听都打起精神,“将军放心吧,就是为了我们自己,也得帮王爷哄的凌表小姐开心。”
庆生点头,挥挥手,“你们去吧,这几日就在凌表小姐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卫兵们行了个军礼,进了屈家,庆生望着他们斗志昂扬的背影苦笑。
依他多年看人精准的眼光,这位凌表小姐可不是那些娇柔软弱,几句话就能哄的团团转的女子,这位的主意可是正的很,只怕王爷这次真是把人惹毛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凌表小姐与那些遇事只会尖声惊叫,既没胆色又没本事的女人一样,空有一张美貌,王爷怕是也难动心。
唉,既然王爷这棵千年铁树难得开一次花,他怎么着也得帮着王爷心想事成不是?
凌小柔和屈鸿绣跑进内院,回头瞧瞧再也看不见的府门,屈鸿绣再也憋不住笑,捂着肚子笑的直喊娘。
想到贺楼远被自己噎的脸红脖子粗又不好发作的样子,凌小柔也十分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完全没想过那是位高权重的宁远,她这样不留情面地噎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刚带了各位夫人小姐从园子里逛出来的屈夫人无奈地摇头,“柔儿,绣儿,还不过来见见各位夫人。”
屈鸿绣和凌小柔笑声顿止,怎么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府上还有客人,红着脸向各位夫人见了礼,便立在屈夫人身后一眼不发了。
自从认亲宴后几日,就时常有各府的夫人借着各种借口带着家中女儿来屈府做客,明着是与屈夫人讨教做吃食的法子,实则都是派人在屈家门口盯着呢,一旦见着宁远王过来,立时就奔过来,希望能与宁远王来个巧遇,万一被宁远王相中自家女儿,一家子都算是飞黄腾达了。
只可惜,宁远王日日都来屈家,她们却一次都没巧遇过,听高夫人不时说起她家的女儿在屈家养伤,何时在园子里与宁远王‘巧遇’,又何时何时在屈夫人的院子与宁远王‘巧遇’,个个都羡慕加嫉妒。
你那明明是伤的脚,不好好的在屋子里养着,没事还能逛个园子,再给屈夫人请个安?既然这园子都能逛了,咋还赖在人家不走?这送上门的脸皮得有多厚啊?
可心里是腹诽着,实则对高小姐能被宁远王撞伤一事也只有羡慕的份。
屈夫人也是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高小姐,既然人是在她家里伤的,她也不能苛待了不是?再说这花果坊和铺子眼看就要开业了,也得找个人试吃不是?
于是,这几日来府上的夫人和小姐们,包括高小姐在内,每日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当然,真正养颜美容的好东西那是要留在花果坊开业后卖高价的,岂能白白地都给她们吃了?除了第一日来的夫人小姐们惊奇地吃到几道以花为食材的食物之外,剩下再来的夫人和小姐们能吃到用时鲜果子做的食物就很不错了。
最多的吃的就是牛肉面和各种酥香的点心,那滋味比她们曾经吃过,代表富贵的锦记点心还要好吃。
向屈夫人一打听,却原来这是过几日凌小姐要开的铺子里所要卖的几样食物。
想到那日凌小柔所说的以花为食可以美颜的论调,家中富足的夫人小姐们都觉得终于被她们等到了能让她们焕发美丽的好东西了。
虽然宁远王是没见着,这也算是有个好消息不是?
所以,在见到凌小柔时,夫人小姐们都热情无比,拉着凌小柔的手就探讨起美颜上的一些心得,虽然言谈间都避免了问起花果坊的方子,凌小柔还是教了她们几个以食养颜的方法。
比如菠菜去斑、黄瓜清洁美白肌肤、芦荟可以嫩白皮肤……说的众位夫人小姐要把凌小柔当成神一样供起来了,纷纷说等花果坊开业后,一定会去捧场。
终于将人送走,凌小柔也累坏了,屈夫人发话,明日凌小柔不许再去铺子里,就在家中歇着,左右铺子里该忙的也忙完,只等着重新装修完就可以开业了。
凌小柔也乐得清闲,既然明日不去铺子里,干脆就回竹村一趟好了,回来许久她真没和二花嫂等人好好地说上几句话,还真是怪想念的。
等屈家这三个铺子开起来以后,她也该回蓟城了,到时就不知何时再有机会回竹村。
翌日起的早,凌小柔同谁也没打招呼,戴了帽纱就出了屈府,有了上次被围观的经历,这次她一个卫兵也都没带,从前又不是没走过高县到竹村的路,也没见出什么意外。这次有宁远王在高县坐镇,更是没人敢出门行凶。
凌小柔只当自己走的神不知、鬼不觉,完全没想到,她这边一出门,那边就有人跑去给贺楼远送了信。
贺楼远刚练完一趟拳,换了身衣服交待庆生几句就追了出来,这一大清早路上行人都没几个,贺楼远真不放心凌小柔孤身一人在外。长的那样美貌,真被什么别有用心之人盯上,他去哪里找个大丫回来?
好在去竹村的路就一条,没多久就被贺楼远追上,远远看到凌小柔的背影,贺楼远也没急着追上前,不紧不慢地缀在身后,瞧凌小柔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身影,还真是有眼福。
凌小柔走出高县后,无间中回头就看到身后有个着黑衣的人跟着,回头瞧了几眼,早起还有些薄雾,影影绰绰的也看不真切,倒有几分像夜行衣,把凌小柔吓的不轻。
难道真被她遇上坏人了?若是劫财的还好说,她身上带了几百两的银票,大不了破财消灾,可若是劫色的,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为了清白反抗,真把人惹急了再想要她小命怎么办?
脚步越来越急,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可不管怎么跑,身后的人都是那个速度跟着,恨的凌小柔边跑边在路边找了块巴掌大的石头,拾在手上,若是那人敢上前,她就拿石头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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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靠山山倒
一直等凌小柔跑到了竹村,那人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就是凌小柔想拿石头去抛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臂力。
此时的竹村已有人走出家门,凌小柔心里有了底,便停在路边,只要那人敢靠前,她只要一声喊,竹村的人就能把他打个半死!
贺楼远见凌小柔到了村口,想来不会再出什么事。而且,贺楼远总觉得,有些事放在心里彼此明白最好,说出来倒像是来请功了,他都送了一路,凌小柔又不时回头看几眼,想必他的良苦用心凌小柔也能感受到了吧?
潇洒地转身走人,如今高县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哪里有工夫过去跟凌小柔说我是专门送你一趟的?
凌小柔见黑衣人转身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却发誓下次不管带了那些卫兵出门会不会惹乱大姑娘们的芳心,她都至少带两个。
李氏和凌小敏也早早起床了,帮着村民们去山脚下将摊子支起来,如今都知道强抢竹村生意的丁财旺的县令被抓的抓、杀的杀,竹村后面可是有宁远王护着,再来竹村吃美食的游人态度上比从前也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有人对竹村的人吆五喝六了。
摊子重新开起来后,生意依旧是红红火火,这几日李氏和凌小敏也都是跟着搭把手,虽然没要村民给的银子,吃吃喝喝也都是最好的。
别看这吃食比不得福荣楼,可吃的娘俩难得心安理得,实在是前几日在屈府各种不自在,把人都闷坏了,还是外面的气闻着都自由。
凌小柔进村时,村民们都用车子推了自家的东西往山脚下搬,凌小柔也过去搭了把手,耳边都是村民对凌小柔救命之恩的感谢,可见村民们都是知道感恩的。
好在村民们即使是感谢,也不会太过,在他们眼中凌小柔身份是变了,可在他们看来还是村里一枝花的凌大丫,还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姑娘。
凌小柔与村民们说说笑笑来到山脚下,李氏也被一些村民围着讲蓟城繁华、宁远王府的气派,以及屈家的富贵,明明每日都要说上十几二十次,李氏还是乐此不疲,村民们也都听的羡慕崇拜。
这时候,凌小敏在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手被娘抓着,还要不时要她来给做个证明她没有说谎。
见到凌小柔时,有村里的婶子嚷道:“呀,大丫来了,大丫,你伯娘说你到宁远王家里给做菜,宁远王他娘老稀罕你了,现在又是你姨母了,那你不就是宁远王的妹子了?”
凌小柔道:“富贵人家都好认个干亲,做不得数。”
李氏急道:“咋做不得数?在蓟城谁不知道你是宁远王的表妹?你开酒楼的房子还是宁远王家的呢。”
凌小柔只是笑笑,她当然能够理解李氏这种扬眉吐气,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的心境,当初回来时也有要替凌小敏撑腰的想法,既然李氏喜欢她也不会给她没脸。
见凌小柔如此,村民便当她是默认了,顿时赞扬的话更是不要钱地扔。
凌小敏过来扯扯凌小柔的衣袖,“大丫,你过来!”
凌小柔随着凌小敏到了一边,凌小敏咬着下唇,“大丫,我娘她就这样的人,你别介意啊。”
凌小柔‘咦’了声,“我为何要介意?大伯娘说的都是实话嘛!我们家就是宁远王府的亲戚,难道还怕被人知道?”
凌小敏见凌小柔说的不像假话,也才放下心,之前她还劝过李氏不要太张扬,可李氏这人一向就是心里藏不住事,被人恭维了几句什么都给问出来了。
时候不早了,也有游人上山了,村民们都回了各自的摊子,不是很热情地招呼起客人。
总算是被村民们放过的李氏边擦着汗边往姐妹俩这边过来,天气越来越热,这一动浑身就都是汗了。
来到凌小柔身边,还不忘四下瞅瞅,然后压低声音对凌小柔道:“大丫,伯娘这几日在村里也没闲着,你家从前卖的那几亩地伯娘可都替你买回来了,虽然如今你也不差那几个钱了,可到底是祖产,放在手里也是个念想,回头跟伯娘回去把地契拿回去,若是不种,佃出去也成。”
李氏的做法让凌小柔有些感动,倒不是她没有银子去买回那些地,只是她并不是原主,对那些凌家祖产还没有多深的感情,在她眼中那些地就真的只是地,卖了也就卖了,没必要再挂念着。
可李氏不同,身为凌家的长媳,她对凌家的祖产看的很重,在她看来这些地若是在凌小柔的手上卖掉了,不论原因为何,凌小柔都算是不孝,如今凌小柔年纪还小,或许还想的不多,可等到年岁大了那日,难免会为当初卖掉祖产而后悔。
与其那时后悔,不如现在她正好手头方便帮她给买回来。
凌小柔如今每月都给她不少的零用,凌成在庄子里帮忙凌小柔也不会亏待了她,那些银子除了给凌小敏留着做嫁妆,也没有别的用处。力所能及时,她也想着要回报回报凌小柔。
不过,通过这件事,凌小柔也想到,如今丁财旺家被抄,除了酒楼之外,想必还有不少东西等着官卖,也不知卖的如何,若是没有人买,她倒可以买下来。
像丁家的大宅子,丁家的田地,买下来自己不用租出去也行,虽然她对贺楼远心里还有点气,倒也不像刚得知被骗时那般气了。
而且,通过几次接触,她认为贺楼远这人其实也没什么宁远王的架子,若是平时多笑笑倒是挺随和个人,想必找他买宅子买地,他也不会要自己高价吧?
主意打定了,凌小柔在村子里也待不住了,跟李氏打个招呼就要回县里。
此时路上都是来竹村的游人,凌小柔也不担心再被人跟踪了。
李氏见凌小柔要走,不放心她一个人,说什么都要跟回去,凌小柔知道她在屈家待的不自在,劝了几句,刘柱在旁听了,闷声闷气地道:“大丫要回县里,我送她!”
说完,就跑回家去套牛车。
凌小柔也不推辞,关系摆在那里,说那些都是矫情。
再回到高县,凌小柔让刘柱直接送她去县衙,虽然在高县忙了几日,县衙她还真没去过,若不是要去找贺楼远买宅子买地,她也不会赶着往这地儿跑。
刘柱将凌小柔送到地儿,招呼一声又赶着牛车走了,来时他见铺子里有卖好看的首饰,回去给孩她娘买几支,刚好配凌家给送的花布做的衣裳。
凌小柔目送刘柱离开,欲转身进县衙,结果却撞到了鼻子。
明明之前身后是空荡荡的,怎么一转身的工夫就多了堵墙?定睛一看,竟是个身材比她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瞧着怪糁人的,再往上看……
“贺楼远,你就是故意的是不?”凌小柔揉着被撞的发酸的鼻子,狠狠地瞪着贺楼远。
可瞪完也吼完就后悔了,原先不知道贺楼远是宁远王时,直呼大名人家王爷大人或许会念在不知者不怪,不跟她一般见识,如今明知道贺楼远就是宁远王,她再这样对着人家王爷大呼小叫地直呼大名,好像有点不尊敬了。
何况她如今还是有求于人,眼珠一转,呵呵笑道:“是王爷表哥啊,我认错人了,您大人有大量不会怪罪我吧?”
见凌小柔变脸变的快,贺楼远心中好笑,却只是酷酷地一挑眉,“认错了吗?不巧,本王也叫贺楼远!”
凌小柔低头,给你台阶你就下呗,这算怎么回事?跟她较真了?
见凌小柔又垂着头不说话,贺楼远有些后悔话说的不够婉转,可他说话一向如此,一下子想婉转也婉转不起来。
好在凌小柔在商界纵横多年,脸皮练的很厚,只腹诽片刻便抬头对贺楼远一脸‘真诚’地笑道:“表哥,也叫贺楼远吗?那还真是巧,我也认识一个叫贺楼远的人,还别说,跟表哥长的还怪像的。”
贺楼远强忍住要抽抽的嘴角,好在这回直肠子没发作,最后‘嗯’了声,“是挺巧!”
凌小柔‘嘿嘿’一笑,“表哥,你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我还找你有事。”
贺楼远原本是要出去,可凌小柔难得来衙门一趟,想必是要找他,就是要出去也得变成刚回来,“有事进去说吧!”
说完,转身往县衙里走,凌小柔在他背后伸伸舌头,赶紧跟上。
说明来意后,贺楼远也没难为她,让庆生去将丁家还没卖出去的产业册子都找来,凌小柔看过之后也不禁咂舌,丁家还真是够富有的了,虽不及福荣楼日进斗金,可这些年发展也够迅猛,光是田地就有千顷之多,宅子也有好几座,想必被充公的银两也不会少了。
凌小柔就惆怅了,她是很热衷地买房子置地,可有了丁家的前车之鉴,她总觉得不是那么有底。
如今是有宁远王这个靠山在,她买田买地做生意都没人敢动,可谁知道宁远王这个靠山牢靠不牢靠,从古到今臣子们的生死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万一哪天皇上看贺楼远不顺眼了,宁远王这个靠山就会倒掉,她会不会也落得丁财旺一样的下场?辛苦半辈子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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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你还是跪着吧!
心里想着,脸上就带了出来,瞧着那些本子上的字就皱起眉。
贺楼远听到凌小柔是要来找他买宅子买地,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虽然也不指望凌小柔会因欠他人情而对他态度好多少,可若是能让凌小柔心里记着他的好,他也不差那几个银子,就是宅子和地都白送了又如何?
可谁想到看了丁家的财产之后,凌小柔不但没开心,反而惆怅了,他就有些不解,问道:“想什么呢?”
凌小柔下意识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我这买了田地,往后不会也让人给抄了吧?”
贺楼远脸都黑了,觉得是凌小柔对他不信任了,冷声道:“谁敢?”
凌小柔还在纠结,可既然都提出要买地,也不好此时说不买了,要不少买点?
想着身上还有几百两银票,都掏了出来,百两的、十两的都数了数,一共是四百七十两,还有几块散碎银子。
不好意思地朝贺楼远笑笑,“就这些银子,你瞧着能买几亩地?”
贺楼远睨了一眼银票,指着那本记录着丁家田地的厚厚册子,朝旁边正写着什么公文的庆生道:“去把这些田地主人换成表小姐。”
庆生放下手中笔,颠颠地跑过来,拿了册子找人去改契约,凌小柔还犹如梦中。
蓟城外的荒田,成顷的买还要一两银子一亩,当初买的便宜也是知府看在宁远王府的面子,更别说丁家这都是种熟了的田,平时要买的话最便宜也得二两银子一亩。
凌小柔是想过贺楼远会给她算的便宜些,可也没想到会这样便宜,她才四百多两银子,竟然能买来千顷良田,一顷还没算上半两银子,那一亩算下来的价她都不敢去想了。
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得了这天大的便宜,凌小柔心里倒是没底了,这算不算分赃呢?
直到贺楼远又将两处宅子的房契推到凌小柔面前,凌小柔才算清醒过来,将房契又推了回去,“表哥,这些太多了,我只想买几顷地就够了?”
贺楼远摇头,“左右也是不义之财,能卖点是点。”
好吧,虽然贺楼远的意思是丁家的家产都不是好道上来的,可听在凌小柔耳中真就成了分赃。
凌小柔原是打算先回屈府,等地契换完再来取或贺楼远派人给送过去。
说了两次,贺楼远都说他也要回去,等会一起走。得了人家那么大的好处,凌小柔也不好甩袖子就走,只能坐在到庆生的位置上看贺楼远办公。
还别说,办公时的贺楼远全神贯注,目不斜视,俊朗的五官魅力十足,凌小柔盯着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再好看的脸一直看一直看也会累。
低头就看到庆生处理了一半的公务,竟是高县的案宗,有近期的,也有以往的,想必是要重新判断有没有冤假错案。
随手翻了翻,除了几宗例如偷盗、杀人的案例,多半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张家的猫偷了陈家的鱼,就是赵家的南瓜藤长到了刘家墙里结出的瓜压坏了刘家的猪圈,再有就是王家的鸡跑到李家菜地里祸害了菜,被李家一怒之下把鸡给杀了吃……
凌小柔从没想过这等小事都可以闹到衙门里来,若是换了她断案,干脆都各打二十板子赶回去,根本就是来添乱的是吧。
可看庆生那一笔一笔认真的小字,凌小柔就觉得宁远王手下都能认真地办每一个哪怕是再小的案子,宁远王想必也是个极公允的人,不然也不会将蓟城治理的那么好了。
抬头看看贺楼远,还是很认真地批阅着公文,果然不无赖的时候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又翻看了几个卷宗,凌小柔被其中一个案子给吸引住了,案子是在三天前发生的,当时和屈鸿绣就在大街上的凌小柔也听人议论过。
说是县北头有户姓房的人家,老太太与儿子相依为命,辛苦半辈子总算是在年初的时候给儿子娶了个新媳妇,不成想媳妇过门不过几个月,婆婆却中毒身亡了,在死之前只喝过一碗媳妇端来的鱼汤。
所有矛头就都指向了媳妇,纷纷说是媳妇不孝,嫌婆婆累赘才在鱼汤里下毒。
儿子虽然不信自己的媳妇如此心肠歹毒,可又找不出媳妇没有给婆婆下毒的证据。
媳妇被抓后,搜遍了家中也没找到能治人死亡的毒药,问遍了全县的药铺也没人见过媳妇来买毒药,可没有这些证据,也不能就说媳妇没有毒害婆婆。
这件案子直接就被送到庆生手里,庆生也亲自去打听了媳妇的为人,都说是个温和的,平日待婆婆也是至孝,婆媳俩相处也很融洽,怎么也想不到会做出毒害婆婆的事。
虽然觉得案子很有蹊跷,可婆婆也确实是中毒而死,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证明媳妇无辜。庆生也是一筹莫展,案子也就先压了下来。
凌小柔看过之后,对于仵作上面所写的死亡前异状处留心了些,只见记载了范曾氏食用鱼汤后一个时辰,出现呕吐、腹泻,后四肢不稳,语言不清,直到最后呼吸困难而死。
凌小柔心里想着范曾氏的症状,总觉得很有些熟悉,想事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轻击着桌面,将正在处理公务的贺楼远吸引过来。
看了她面前桌上摆着的案例,贺楼远也没出声打扰。
这个案子他也知道,婆婆是中毒而亡无疑,家中就三个人,不是媳妇更不可能是儿子,难不成还是婆婆自己了?
虽然别人都说媳妇侍候婆婆一向尽心,可谁能保她不是心机深的?可疑点也就在此,若是心机深的,就算要毒害婆婆,又何必用下毒这种被人一眼就能识破的方法?
凌小柔想了会儿,一抬头就见贺楼远的桌子前人没了,扭头就看到贺楼远站在旁边盯自己看的很认真。
凌小柔惊了下,朝贺楼远埋怨道:“你走路都没声的吗?”
“是你想的太入神了!”指着案宗,“你是否发现什么疑点?”
凌小柔点头,“我看了婆婆死亡前的症状,倒像是有些想法。”
贺楼远搬了自己的椅子过来,挨着凌小柔坐下,“说说看!”
凌小柔被他离的太近,差不多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爽的味道了,脸皮便有些发热,脑子也有些发晕,为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将案宗一合,卖起了关子,“此事我先不说,你且让人去抓些与范曾氏吃的那碗鱼汤同样的鱼来,还有,你坐过去些,天热!”
贺楼远见凌小柔说的认真,知道若是不按她说的坐过去,说不定下一刻凌小柔就能发飙,他可不觉得以凌小柔的性子,在知道他是宁远王后,就会对他另眼相看。
将椅子搬远了些,看凌小柔满意地点了头,这才走出门外,喊人去按凌小柔所说抓鱼去了。
当初那条鱼是婆婆在街上买的,这件事儿子和邻里也都见过,若真是鱼本身有毒,媳妇便是着了冤枉,到底是一条人命,贺楼远还是很慎重的。
不到一个时辰,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还拎着一只水桶,在那人身后还跟着个形容有些憔悴的青年。
见了宁远王青年倒头就拜,自称范守礼,是死者的儿子,不相信媳妇会做出毒害婆婆之事,请宁远王给查明真相。
贺楼远也不理他,像这种案子原本就不归他管,查明真相的事也用不到他,既然自己不会去做什么,自然也不会给范守礼什么保证。
范守礼被晾在一边,之前也是凭着一股劲才敢来求宁远王,如今见宁远王搭理都不愿搭理他,心里也是怕了,毕竟高高在上的王爷,哪是他说见就见的,若不是为了这些鱼,也不会见他。
凌小柔见他哆哆嗦嗦的也怪可怜,再说她也觉得媳妇是冤枉的,可自己亲娘都死了,疑凶还是媳妇,这时候他还能为媳妇申冤,凌小柔都不知说他是深明大义好呢?还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好。
反正待会儿看了鱼,或许就能证实她的猜测了,先就别为难他了。
瞧瞧贺楼远心思根本就没放范守礼身上,便说了句:“你先起来吧,你媳妇是不是冤枉的待会儿就知道了。”
范守礼朝凌小柔感激地磕了个头,口中道:“草民谢过王妃!”
瞧宁远王瞬间挺的更直的腰板和美好了的气场,凌小柔乍毛了。
经过这么多事她还猜不到贺楼远的心思,她就是猪了,可那也是贺楼远单方面的想法,她目前为止贺楼远于她来说也就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的表哥,完全没有与贺楼远相同的想法,咋就直接成了王妃?
这个范守礼是眼神不好?还是脑子不好?看不出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打扮吗?
见范守礼谢完就要起身,凌小柔冷声道:“你还是跪着吧!”
说完,过去看鱼,不再理范守礼了。
范守礼还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可人家不让起来,他也不敢起来了,跪在那里战战兢兢地想自己哪里说错了。
可他只对这位‘王妃’只说了一句话,也就六个字,应该没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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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性子太烈
凌小柔凑近水桶,只见水桶里共有七、八条鱼,状如蝌蚪,背色青黑,腹下白而不光,正如自己心中所想一般。
“范守礼,你可看清了,范曾氏当日所喝鱼汤,用的可是此鱼?”
范守礼没敢起身,听问忙不迭地点头,“那日小人的娘正是喝这用此鱼熬煮的汤后才中毒而亡,王妃,可是这鱼有不妥之处?”
听他又唤了一声王妃,贺楼远微角向一边扯了扯,凌小柔瞪了他一眼,对范守礼道:“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别说!”
范守礼耷拉着脑袋不敢作声。
贺楼远得了便宜心情正好,恨不得范守礼能再多喊几声王妃,可瞧着凌小柔那黑下来的脸色,也怕把她惹毛了,忙问道:“难道说此鱼有毒不成?”
凌小柔瞧他那一脸得瑟,咬着牙道:“表哥所言极是,这鱼名唤河豚,正是奇毒无比,中毒者先是恶心、呕吐、腹泻,甚至便血,之后全身麻木行走困难,呼气困难,最后更会憋闷而死,往往不超过四个时辰。”
贺楼远听的直点头,“既是如此,范家媳妇便是无罪。”
凌小柔点点头,贺楼远让人去捞了条河豚,送去厨下做成汤,又抓了只老鼠喂下,果然没过多久,老鼠便抽抽着死去。
范守礼见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是哭又是笑,娘亲果然不是媳妇毒杀的,虽然娘亲死的惨,可能媳妇是冤枉的,也算是件喜事,当即朝凌小柔磕头道谢,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这回他也是听出来人家姑娘是宁远王的表妹,根本不是什么王妃,是他叫错了人才会让这位表小姐发怒。
不过,听说自从宁远王在高县的消息传出去后,有多少姑娘家都守在县衙外,就为了与宁远王偶遇一次,到时被宁远王看中带回府去。
怎么这位表小姐看着就不一样呢?
既然那边贺楼远已带着范守礼去断案情了,凌小柔就让人带她去厨房,顺便将水桶也拎上。
虽然河豚有毒,但料理得当却是极美的食材,古人就有不食河豚,焉知鱼味,食了河豚百无味一说,凌小柔酷爱美食,自然也曾吃过河豚,甚至还为此专门学过河豚的处理手法,她很有自信不会被河豚的毒给毒翻。
当贺楼远让人将范守礼的媳妇放出来,看小两口高高兴兴回家了,贺楼远突然觉得有点嫉妒范守礼了,他的大丫何时能像范守礼的媳妇那样全心依赖呢?
回来时没看到凌小柔,手下人向他禀告凌小柔去了厨房,贺楼远就觉得口舌生津,每次凌小柔一去厨房就说明要有好吃的东西吃,只是不知道今日会做什么。
回去继续处理公务,没多大工夫有人慌慌张张地来禀告,“王爷,凌小姐……凌小姐……她……”
贺楼远一惊,“她怎么了?”
“她在做刚刚送来的河豚……”
贺楼远也不等人接下来再说,满脑子只是记起凌小柔说过关于河豚毒发时的症状,将手上公文一扔,抬腿就向厨房跑去,一定要在她吃鱼之前制止她。
刚进到厨房,就看到凌小柔正捧着一只大碗,里面装了两尾刚刚烧好的鱼,上面浇了红红的汁看着就有食欲,可一想到这鱼就是曾经毒死范曾氏的河豚鱼,贺楼远想也不想,上前就一手将碗打翻,倒是吓了凌小柔惊呼一声。
“你发什么疯?”凌小柔瞧着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河豚,还没等尝上一口就被打翻了,气的恨不得扑上去咬贺楼远几口。
贺楼远却松了口气,还好,总算来得及,再看凌小柔时神色里便多了几分内疚,还有那么点点痛彻心扉的感觉,“大丫,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也不至于拿性命儿戏?”
凌小柔茫然,她心里怎么就不痛快了?好吧,她此时的心里是不怎么痛快,那也是因为刚刚做好的河豚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被你给打翻的缘故吧?
不过,大概也猜出贺楼远是当她吃河豚是想自杀,至于原因……未明!
贺楼远见凌小柔不说话,只当她还在生气,“范守礼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若是心里有气,我让人将他抓回来给你打还不成?”
凌小柔这时也听出贺楼远的意思了,八成是他以为自己被范守礼喊了两声王妃,一时想不开,觉得被亵渎了,才会想要自杀吧。
这误会可真是大了,忙摆手,“我可没那兴趣。”
瞧着地上沾了泥土的两条鱼,显然是不能吃了,就算她此时想做贺楼远多半也不会答应,而且,她也不想跟贺楼远解释河豚处置得当,不但可以吃,还很美味。
她可是一向知道这位宁远王是个十足的大吃货,真哪天想起她说河豚也可以吃的话,再来个拼死吃河豚,从那些没有经验的厨子手里出来的河豚,再把他给毒死了咋办?
摇摇头,“行了,我不生气了还不成?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贺楼远仔细地打量凌小柔的神色,见她果然没有生气的迹象了,却还是不放心,见凌小柔还站在厨房里,又怕他转身一走,她再想不开弄些河豚来吃,干脆就跟凌小柔面对面站着。
凌小柔无奈,心知他是怕自己再去吃有毒的河豚,若是自己在厨房里,想必他也不会离开,只能不依不舍地走出厨房,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回蓟城后,偷偷摸摸弄些河豚鱼来吃。
贺楼远跟在身后,松了口气,从没想过大丫性子会这般烈,看来将人娶回去之前还是少占些便宜,要不直接找媒人上门提亲?
嗯,这事回蓟城就办!
等庆生将地契都重新换上凌小柔的名字拿回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一进到屋子就被屋中诡异的气氛给弄的胆突突的。
怎么一下午过去了,这两人好似半点进展也无?而且,瞧这意思更僵了呢?
将地契恭敬地递给凌小柔,凌小柔拿过来挨张数,越数脸上的笑容越大,虽然觉得这地有点多,可谁还会嫌家资太过丰厚?
宁远王这个表哥也真是够意思,上千顷的良田就这么送给她了。
朝贺楼远绽放一朵最灿烂的笑容,“多谢表哥。”
贺楼远悬了半日的心这才放下,既然都笑得如此灿烂了,估计这心情也很好吧,看来大丫不但是个性子烈的,还是个爱财的。
既然知道她的喜好,倒是知道如何讨好她了。
让人备下轿子,天色已晚也不好让她留宿县衙,还是一同回屈府吧。
凌小柔坐在轿中,手里捧着一只乌木匣子,里面除了装着千顷良田的地契,还有几张丁府下人的卖身契,都是之前丁府打理田地的管事。
地都是种熟的良田,田里今年的庄稼长势良好,原本就有佃户,她也没想换人,只等明日招来丁府原来的管事,看看人如何,若是合用的倒也不怕是丁家原有的下人。
毕竟她还是要回蓟城,离着远了,即使有心也无力操控,还是得派人打理,再说,她的家产只会越来越丰厚,总不能事事都亲为吧?
终于,小轿抬着凌小柔进了屈府,贺楼远却站在原地盯着渐渐消失的小轿久久回不过神。
庆生嘻笑着凑近贺楼远的身边,“王爷,这地契属下可是慢慢的办了,想必王爷也没有空度好光阴吧?”
贺楼远叹口气,一向意气风发的他,突然就颓然了,“庆生,你说大丫是不是相不中我?”
庆生‘啊’了声,“不会吧,以王爷这身份地位、这样貌人品,还有姑娘会相不中王爷?”
贺楼远将下午凌小柔帮着断案的事情说给庆生听,听的庆生连连称奇,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鱼本身有毒,若不是被凌小柔看出来,范守礼那媳妇说不定真要被冤死了。
果然王爷相中的人就是非同一般,可……“这跟凌表小姐看不上王爷有什么关系?”
贺楼远叹道:“那范守礼也是个浑人,口口声声喊大丫王妃……”
庆生笑的无比猥琐,“王爷可是听的心花怒放?”
贺楼远睨了他一眼,倒也没否认,“还真是。”
庆生又笑道:“难道是凌表小姐发怒了?”
贺楼远摇头,“当时瞧着是有些面色不愉,倒也没有发怒。”
“既是没有发怒,可见凌表小姐对王爷怕是也不全是无意。”
贺楼远叹道:“本王当时也是如你一般所想,可谁知她是没有发怒,比发怒还让人毛骨悚然。我不过带范守礼出去审案那片刻工夫,大丫竟想不开地要吃河豚寻死,你说她这性子为何这般烈?若不是我赶去的及时,打翻了鱼碗,恐怕……”
贺楼远不敢再说下去,一想到凌小柔倒在地上,满脸痛苦地对他说:命可丢,名节不可损……
他这心啊,就像被刀子一片片地割,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庆生也吓的倒吸一口凉气,“王爷,以往瞧着凌表小姐虽是个主意正的,可这性子也还算柔和,除了……”
庆生原想说除了对王爷凶一些,但又觉得这太打击王爷了,赶忙把话生硬地改成“也不像会为了几句话就寻死的人。”
说完,两人同叹口气,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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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幸好没毁容
凌小柔借着烛光,一张一张地数着地契,越数心里越乐开了花,能够一个人拥有这么多的土地,重生前再有钱她也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一下子就成了地主婆,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将地契小心地收好,凌小柔开始规划这些土地未来的前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凌小柔梳洗过后去给屈夫人请安,过几日屈家的铺子开张后她也该回蓟城,只能这几日多尽些孝道。
离着屈夫人院子还有段距离,迎面看到贺楼远从里面走出来,凌小柔正想过去打个招呼,毕竟得了人家那么大好处,再不客气几句有些说不过去。
可这招呼还没等打,凌小柔就听到一声惊呼:“小姐,当心!”
身后一阵香风袭开,凌小柔就被人结结实实扑倒在地,成了肉垫,手上、肘上、膝盖上传辣辣的痛意,想必是破了皮,好在倒地时她还记得仰起脸,没有遭受毁容。
等人慌乱地将压倒她的重物拉开,也被人扶起来的凌小柔才有机会瞧瞧扑倒她的人,竟是客居屈夫的高小姐,几日不见这圆润了不少的身子,还真压力山大。
你说你这脚都伤了,不好好地在屋子里养着,没事总往外逛个什么劲呢?当谁不知道她留在屈府的目的就是为了宁远王?
不过,还真被她给逛着了,今日不就被她堵着了?
凌小柔去看贺楼远,只见他立在一旁,难得的面带惊色,凌小柔竟还有心笑笑。
被丫鬟从地上扶起来,高小姐已经吓的面无血色,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是走的太急绊到了石头,不时还要扶着伤腿‘哎哟’两声,幽怨的眼神,倒像是拦了她的路是凌小柔的错。
凌小柔翻白眼,腿脚都那样了,还走的太急,也不知你急个什么劲,不就是见了宁远王嘛,人又不会跑掉。
原本这时候出于礼貌也应该安慰一下不是有心的高小姐,可这心里有气,只皱着眉扁着嘴,她是受害者,她更无辜、更可怜!瞧的贺楼远心疼不已,原本就冷冷酷酷的脸上更是对高小姐没什么好脸色了,吓的因堵到贺楼远而惊喜的高小姐已是面无人色。
贺楼远朝扶着高小姐的下人道:“你家小姐已能出来走动,想必已能回府了吧?”
虽是问话,高小姐的丫鬟忙不迭地点头,后来被派过来侍候高小姐的乳娘更是连声道:“正是要回去了,想着回去前给屈夫人道个别,不想……”
贺楼远‘哼’了声,“回去让你家夫人好好管教着,若是不能好好走路,往后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说完,不顾高小姐等人惨白的脸色,走到被丫鬟扶着的凌小柔身边,“疼吗?”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字问候,可配上他眼中的疼惜和比自己受伤了还难受的纠结,凌小柔竟不觉得自己的伤有多疼,其实,这个男人心里是有她的吧?
本来是想说不疼,让贺楼远不必为她担心,可是对上高小姐怨毒的目光,凌小柔扁扁嘴,点头道:“疼!”
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若是早知如此,就是被高小姐瞪成筛子她也得说不疼,可哪里能有后悔药卖呢?
贺楼远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了,身子一弯,就将凌小柔打横抱了起来,朝屈夫人给凌小柔派来的丫鬟吼道:“还愣着干吗?前面带路!”
小丫鬟被贺楼远一吓,眼泪差点就出来了,也不知小姐这回受的伤,王爷会不会迁怒她们,赶紧听贺楼远的话带路回到凌小柔住的院子。
一路上见到几位夫人,都是来屈家与屈夫人套近乎的,或是想将女儿嫁进屈家,或是想娶屈家小姐,最多的还是想要借着做客为名让宁远王见见自家女儿的。
结果这宁远王是见着了,怀里抱着个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瞪大眼珠,不敢相信传闻中从来不近女色的宁远王会用那种如珠似宝的眼神看一个女人。
只是当看清这个女人就是屈夫人前些日子认的义女,一个个都了然了,难怪她们奇怪屈夫人为何会认个乡下女子为义女,就算厨艺好大不了花钱雇来做饭就是。
却原来这个长的很美的乡下女子,其实是宁远王早就相中的人,只是碍于身份低,认屈夫人为义母抬高一下身份罢了。
那些跟在母亲身后来巧遇宁远王的小姐们,一个个都不甘心地绞着手上的帕子,不就是长的美、做菜好吗?凭什么宁远王就对这个乡下女人动心了?
凌小柔的伤不重,只是蹭破点皮,膝盖上刺痛刺痛的不敢走路,可被贺楼远这样抱着穿过半个屈府,她脸皮再厚也不敢抬头看人。
听不远处女人们娇滴滴地向贺楼远问安,更是头也不敢抬,干脆就装着伤重昏迷。
贺楼远也不避嫌,见凌小柔不敢抬头,只当她伤的太重,冷冷地一眼瞥去,顿时前面的路被让开,他抱着凌小柔直奔凌小柔所住的院子,一路送到床上。
因常年打仗,贺楼远随身都会带些伤药,让人打来清水,用干净的布擦掉凌小柔手上伤口沾到的沙土,又洒上药粉用干净的布包好。
原本看凌小柔肘上、膝盖上有血迹殷了出来,想为她也一道包了,可犹豫了半天,想到昨日凌小柔因范守礼两声王妃就要吃河豚,这真被他看到手臂和腿,还不得更不想活了。
忍了又忍,道:“只是看你受伤走动不便才将你抱回来包扎伤口,你切莫多想。”
凌小柔疼的直吸气,听了贺楼远的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为好似怕被她赖上的口气怎么就那么遭人恨呢,点头道,“我晓得了,权宜之计嘛,放心,我不会寻死觅活的……”
‘赖上你’三字还未出口,就见贺楼远眼中闪过一道光芒,“那……得罪了!”
说完,晕乎乎的凌小柔就听‘刺啦’一声,袖子便被贺楼远大力撕开,露出白嫩嫩的一截手臂,映着上面伤痕触目惊心。
好在伤痕有布料隔着,没有沾上沙土,只是上了药粉简单地包扎上就好,可那药粉实在是太刺激了,一沾到伤口凌小柔就忍不住疼的惊呼。
刚缓口气,另一边的袖子也被撕开,上药、包扎……
当贺楼远手放在凌小柔的裤腿上时,凌小柔总算是缓过神,顾不得被药粉蛰的刺痛刺痛,死死地按住贺楼远的手,“表哥,腿……我自己可以!”
贺楼远愣了片刻,可惜地望了望有血殷出的膝盖,还是将装药粉的瓶子递给凌小柔。
凌小柔瞧着胳膊上空荡荡的两片布,裂痕直达上臂,暗自庆幸若是拦的慢了,大腿小腿都得被贺楼远给欣赏了去。
虽然前世她齐b小短裙都穿过,可在这民风还很保守的时空里,她可不想因被某个正一脸可惜的男人看了大腿,莫名其妙地就被打上标签。
见贺楼远没有要走的意思,凌小柔语气难免强硬了几分,“想必表哥公务繁忙,表妹就不多留表哥了。”
贺楼远最后又盯着凌小柔的腿看了两眼,带着略微和遗憾离开,脑子里晃着的都是凌小柔白嫩嫩的两截藕臂,好想再多看两眼啊。
丫鬟回来禀报宁远王已出了院子,凌小柔才恨恨地哼了声,还真当她看不出他是有心占便宜?刚刚只是被他用那样疼惜的目光瞧着,一时有些闪神罢了,虽然贺楼远在别的女人看来是个最好的归宿,可就凭着这几次相处,凌小柔还真没想好就这样把自己的下半辈子跟他绑在一起。
若说对贺楼远有好感,那肯定是有的,仔细回想一下,从认识之初,贺楼远就表现出对她异于常人的兴趣,能让这样一个人人敬慕的男人另眼相待,她自然是喜悦的。
可这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相处不下去就能分开的时代,就算对贺楼远有好感,也不可能轻率地就选定他,万一将来发现他不适合自己,可能还分得开吗?
这样一想,凌小柔冷静下来,在一日不能确定她对贺楼远非君不嫁的决心之前,她都不能对贺楼远太好了,实在是太了解这个男人打蛇随棍上的厚脸皮了,只要给他一个笑容,他就得灿烂了,反正她这个身体如今才十五岁,真的不急。
让丫鬟过来帮着自己将裤子褪去,果然,膝盖上已经破了荔枝大小的两块,一动就痛的钻心。
瞧瞧贺楼远留下的药粉,想必能被王爷随身带着也是最好的东西了,可沾在伤口上时要死要活的痛实在是让凌小柔喜欢不起来,最后还是咬着牙对丫鬟道:“我躺好,你待会儿上药时轻点。”
“小姐,你别怕,我会小心。”丫鬟应了声,瞧着小姐这伤,也是怪怕的,被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罚她呢。
招人恨的高小姐,走路都不长眼睛,上次撞了宁远王,这次撞了小姐。
人家宁远王身强体壮不怕撞,可她们小姐这娇嫩嫩的小身板,哪禁得住高小姐那珠圆玉润的一撞?她都替小姐疼。
讨厌的高小姐,被王爷嫌弃了,这回总该死心回府了吧?
!!
088 妒妇
本来已在花厅里等着见来府里做客的夫人小姐们的屈夫人,听下人来禀报凌小柔被高小姐撞伤,当时就急了,在又听说被宁远王抱回院子后,淡定了。
她也看出贺楼远这几日总往府里跑,甚至最后住下,明着是想多陪陪她这个姨母,其实呢?每次总盯着门口千盼万盼等着谁的眼神真当她都了不成?
每次当她一说起凌小柔时,那瞬间就放光的眸子瞒得了谁呢?
虽然替屈鸿绣可惜,也知这事强求不来,左右看上的也是她的女儿,她还是乐得见亲上加亲,既然只是摔伤,她自然不会去妨碍贺楼远讨小柔儿的欢心。
至于那位在屈家住了太久的高小姐……想必有了宁远王那句‘丢人现眼’的评价,也该识趣地打道回府了吧!
正想着若是贺楼远同凌小柔的亲事成了,她这个既是姨母,又是义母的身份,该准备多少嫁妆时,又有丫鬟来报,老爷回府了,正奔夫人的院子过来。
屈夫人有些愣神,自从上次屈老爷要纳妾,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屈老爷这些日子就没回过府,这是明摆着跟她闹别扭呢。
她也派人去打听了,这次老爷铁了心要纳的竟然是个花魁,根本不是他之前说过的良家女子,屈家这样的书香世家就是纳妾也得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这纳个花魁回来算怎么回事?
屈夫人也是铁了心不让花魁进门,更别说为花魁赎身还要一千两。这段日子装修铺子、购买食材都花了不少银子,她若真拿了这一千两,下月的帐还未收上来,难道府里的人都跟着饿肚子?
可老爷就要过来了,上门来的夫人小姐也要来了,这要是遇上可不好办,虽然大衍国对女子的约束不是那么苛刻,也不是一群女人说着话,随便什么男人都能往里面闯的。
只能吩咐丫鬟先请诸位夫人到园子里坐坐,就说她突然家中有事。
丫鬟下去不久,屈老爷便带着一身酒气和脂粉气冲了进来,“妒妇,你且说让不让玲秀进门?”
屈夫人手上端着茶盏只静静地看着屈老爷,一言不发。
曾经,人人都说他是少年才子,潇洒不羁,年少的她便爱慕上他的才情,当得知家中给定下夫婿就是他时,少女的心也满是憧憬。
可谁想过门之后才知道,少年才子果然不羁,每月倒有大半是宿在外面,成亲之后,后院更是年年添新人。
初时她也怨过、恨过,用各种手段将不老实的女人打发出去,可最终也没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那些被她打发出去的女人也没能惹来他半点怜惜。
或许在他心中,过了一时新鲜之后,那些女人打发了还能成为他迎来新人的借口。
屈夫人心死了,唯一的盼头就是儿女长大,承欢膝下。
可她的隐忍最后倒让他变本加厉了,屈夫人唇角勾起一道嘲讽的笑,“让不让新人进门,还不是全凭老爷做主?老爷若想让她进门,那就进门呗,又何须来问我?”
屈老爷听了脸色缓和些,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怕这个平日都温温和和,生气时却扳着脸不说话的夫人,谁让人家有个好外甥呢?这次若不是被玲秀缠的紧了,又借着酒劲,他还真未必有这胆子来找夫人叫板。
可既然夫人这话放在这儿了,屈老爷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脸一沉,“既是如此,你且拿两千两银票来,老爷安排吉日接玲秀进门。”
“两千两?”屈夫人扬声,“老爷上嘴皮一动下嘴皮,这话说的也太轻巧了,别说是两千两,就是两百两,如今府上也拿不出来。”
屈老爷也知自己是狮子大开口了,可除了为玲秀赎身的一千两,他还想要给玲秀备一份像样的聘礼,一千两已然不多。
“要不夫人去库房瞧瞧,可有什么能卖两千两的物件,大不了将来银子方便了再赎回来。”
屈夫人冷笑,“这些年老爷一个新人又一个新人地往家里迎,老爷觉得家中还有什么值得上两千两?”
屈老爷叹口气,“当年夫人嫁进屈家时的嫁妆也算丰厚,不如这样,夫人先拿些出来救急,待日后为夫再还你如何?”
屈夫人听了眼泪就掉下来,虽然对老爷早已死心,可从未想过他竟无耻地开始谋算起她的嫁妆了,还是为了那样一个花魁,难道半辈子的感情,又为他生儿育女的情分,竟然不如那样一个狐媚子?
见屈夫人落泪,屈老爷心烦,“又不是不还你,你就先拿些银子出来,待日后铺子里的帐收上来,你再慢慢补回去不就成了?”
屈夫人含泪冷笑:“老爷还真敢想,今日为了一个花魁你要为动嫁妆为你娶回来,他日再看上一个唱曲儿的,再让我用嫁妆为你娶回来,你也不想想,如今铺子里的帐每月能收上来多少,去了全府上下的吃用,每月又能余下多少?何时才能还上我的两千两?”
屈老爷也知理亏,却不肯承认,梗着脖子道:“我这几日也听人说了,你在城里又要开三间铺子,那铺子不是银子?若是银子不够这不是还有铺子可以典吗?”
屈夫人气的恨不得上去扇他两个耳光,咬牙道:“铺子?那你打听到铺子是谁开的没有?难道为了个那样的女子,连义女的铺子你也要谋算了不成?”
屈老爷不愿意了,“哪样女子?玲秀虽是出身风尘,可她性子柔弱,又知书达理,比你这妒妇强上百倍,你可别乱说。”
屈夫人冷笑,“性子柔弱?知书达理?既然她处处都比我好,那老爷当初又何必让人去我娘家提亲?当初就该娶个性子柔弱又知书达礼的花魁回来做你的正头娘子,也就没人拦着老爷你纳妾了。”
屈老爷就算再浑也知道不可能娶个花魁做夫人,而且,他对自己这个夫人还是很满意的,每日操持家务,还要操心外面的铺子,自从娶了这个夫人,他就没再操过心,每日出外会友,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可今日若是不强硬起来,怕是玲秀就没可能进门,最后屈老爷把眼一瞪,“你还别拿这话激老爷我,若是把老爷气急了,就休了你这妒妇又如何?到时看你还如何拦着玲秀进门。”
想不到自己这些年的付出,最后竟换来老爷这和句刺心的话,屈夫人忍不住号啕大哭,听的屈老爷厌烦不已,最后干脆甩袖子走人。
既然如今府里和铺子里的事务都交给大儿媳妇打理,他在夫人这里要不到银两,干脆就直接去大儿媳妇那里要,他是做公公的,难道要些银子大儿媳还敢不给了?
当然,也没有公公去见儿媳的道理,屈老爷来到厅上,让人去把大儿媳喊来。
屈少夫人正靠在美人榻上歇息,满脸都是笑容,自从这趟跟了大公子去了蓟城,大公子身边也没带侍候的人,几乎每晚都要睡在她的房中,经过一月的努力,她终于如愿地有喜了。
刚刚请了郎中来瞧过,已是一个多月的身孕,只等去给母亲请安时回禀了母亲,这是屈家第一个孩子,想必夫人也会高兴吧。
正想着,有丫鬟进来说是老爷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屈少夫人就有些心里没底,这公公有事一般不都该让儿子来转告,就是对她不满,也没有直接叫过去训斥的,可公公召见又不能不去。
赶忙起身整理了头发,又换了身衣服,由丫鬟们陪伴着去前厅见公公。
屈老爷在厅里转来转去,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会儿怕儿媳不肯来见他,一会儿又怕儿媳直接就见夫人,终于听到下人禀报少夫人到,屈老爷激动的差点迎了出去。
好在还记得他是做公公的,忙刹住脚步,坐回太师椅上,“让少夫人进来吧!”
少夫人也听不出公公这心情是好还是不好,又怕是自己哪里惹了他不快,头也不敢抬地进来,给屈老爷请了安,屈老爷也没让她坐。
“大少夫人,近来管账辛苦了。”
一听公公提到帐字,少夫人垂着头的脸上精光闪过,大概有些明白公公喊她来的意思了。
前些日子也听人说过公公因要纳妾的事与婆婆闹的不愉快,想必是从婆婆那里没能要来银子,把主意打到她这来了?这个公公还真是个糊涂人,婆婆也是怪可怜的。
同时,也忍不住想: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公公老了如此糊涂,那她的相公呢?会不会等岁数大了,也跟公公一样糊涂?以目前屈鸿安的所作所为来看,还真有这个可能。
屈少夫人因有孕而焕发出来的神采顿时就黯淡了,她不想过婆婆那样的日子,可女子嫁了人之后就要以夫为天,自幼她所受的教育也是如此,她不知该如何反对丈夫纳妾,更不知道那样做了会不会被冠上妒妇的名声。
她只想好好地做一个贤良的妻子,可为何就是那么难呢?若不是屈鸿安对后院的那些女人从没流露出有多喜爱,对自己更是尊重有嘉,她都快要被自己的嫉妒给淹没了。
!!
089 脸都不要了还怕什么?
从公公那里回来,少夫人就坐在窗前一言不发,心中的烦躁冲淡了有身孕的喜悦。
想婆婆为屈家养儿育女辛劳半生,可到头来竟只得了公公一句妒妇的评价。
婆婆在少夫人心中一直是很温和又慈祥的,待人也极好,若真是个妒妇公公后院会一个接一个地往回娶?
初时她也是见婆婆是极大度的,怕被婆家厌弃才会答应屈鸿安往家里接新人,可今儿听了公公的诉苦,曾经婆婆也会用各种手段将公公娶回来的新人发卖出去。
或许婆婆并不是不嫉妒,而是……对公公彻底死心了。
那么自己呢?难道有朝一日也会如婆婆一般对大公子死心?深宅大院里守着儿子苦度一生?
还有,想到故作严肃的公公伸手朝自己要银子时,屈少夫人就更加厌烦,那是一个公公应有的态度吗?
同儿媳讨钱只为了给自己纳房小妾?聘礼?真当她没听到风声,那个要娶的玲秀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她不过皱了皱眉,公公便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倒是压了下来。
屈少夫人叹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呢?早知屈家这样的家风,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嫁过来,难怪凌小柔对屈鸿安完全没那个心思,怕是早就看出屈家男人是不可托付终生的吧。
屈鸿安摇着扇子走进来时,便听到少夫人那满怀心事的一叹,凑过来,靠坐在桌前对着少夫人的脸左看右看,最后用扇柄将她的下巴抬起,“这是谁惹你了,自个儿在这儿发愁?”
少夫人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除了你还有谁能惹我?这不是上午公公让我过去说了几句话,我在这儿发愁呢。”
“爹让你过去说话?说什么?”屈鸿安皱眉,心中有些不悦,这有什么话不能等他回来说?再说家中还有娘,哪有公公直接将媳妇喊过去训话的?
屈少夫人将脸贴在屈鸿安的腰间,自蓟城回来,屈鸿安待她好了很多,可这份好又会有多久?如今她有了身孕,那些小妾们得知会想必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吧,唉,想想公公都那把年纪了还少心不老,屈鸿安这年轻轻的会把持得住吗?
感受到屈少夫人的不安,屈鸿安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别怕,有事为夫在,爹爹那里……还有娘做主。”
屈少夫人叹口气,便将公公让她过去的目的说了一遍,听的屈鸿安嘴角直抽,他这个爹真是越老越不像话了,哪有找儿媳妇给他纳妾的?可这话又不能直接说出来,最后也叹道:“待会儿你去把这话回了娘,自然有娘为你做主。”
少夫人摇头,“爹就是在娘那里没讨来银子才来问我要,可他伸手就要两千两,如今屈家别说是两千两,就是拿出二百两也是吃力。”
“你说什么?二百两都拿不出来?”屈鸿安一愣,他也从未想过屈家有朝一日会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难道屈家这是要败落了?
屈少夫人知他是从来不理事的,便为他算起屈府每月的开销,屈鸿安越听越皱眉,原来府里每月的支出如此巨大,还多是后院的开销,竟有一半是花在他的小妾和小妾的丫鬟婆子身上。
而他亲娘和少夫人每月的花销竟然还不如随便一个不得宠的小妾,心里便多了份愧疚,“既然府里开销已捉襟见肘,不如就将那些下人裁些出去,我看她们每人留两个侍候的人也足够了。”
屈少夫人倒有此意,若是屈鸿安说发卖出去两个小妾,她自然更乐,可也知道不可能,屈鸿安那些妾也都是家境不凡,若不是爱慕屈鸿安的人才,也不会自贬身价给人做妾。
可就是这样,那些小妾们身边的人也不是说卖就能卖的,除了她们进府后买来的,每人来时没带至少四个丫鬟,身边的管事婆婆也有两个,还有几房打理产业的下人,这样算下来,十几二十人总是有的。
除了每月几十两的月银,这些人的衣食住又都是大笔开销,更别说小妾们吃的最好的,穿的也是最好的,林林总总算下来,每个小妾身上一个月至少就要花个上百两。
相比之下,倒是公公那些没背景的小妾花费少些,也好打发些。
屈鸿安说完,见少夫人只苦笑着看他,便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也开始后悔当初他被人几句钦慕的话就说的飘飘然,头脑一热就娶了这么多小妾回来,如今想打发些下人都不得不多些顾忌。
小两口默默无声,许久之后,屈鸿安含糊不清地道:“此事娘怎么说?”
少夫人摇头,“我还未问过娘的意思,总觉得公公这次做的太过,怕说出去惹娘生气……”
屈鸿安点头,似乎也有所触动,拉住少夫人的手,“往后……我……不往后院塞人了!”
少夫人愣了下神,然后略有羞涩地笑着点了点头,“夫君,为妻有件喜事要说给你听。”
屈鸿安苦笑,“还有喜事?”
少夫人笑的温柔又羞涩,“这几日身子……刚刚请了郎中来看,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屈鸿安听了呆住,成亲也有几年,不但少夫人没有动静,后院的女人们也没见一个肚子鼓起来的,为此他没少被好友取笑,乍一听少夫人有孕,屈鸿安便被突来的惊喜给惊呆住了。
半晌才激动地抓住少夫人的手,想想又觉得少夫人一直坐在这里会不舒服,又扶着她躺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样子取悦了少夫人。
可难得能享受到屈鸿安如此对待,少夫人眼中竟有了泪意,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能有多久,他再不纳妾的保证又可不可信。
屈鸿安让人把这喜讯禀告给屈夫人,没多久,屈夫人一脸喜色地带人过来,这可是她第一个孙辈,又是嫡孙,自然是看中的。
不但让人每日在小厨房给少夫人炖各种补品,更是连做小衣服的布都让人给找出来,并让少夫人安心养胎,府上的事务就由她来忙。
屈少夫人松了口气,她还真不知如何应付脸都不想要了的公公,既然婆婆接手,这事就不归她来操心了,左右这府里正经的少奶奶就她一个,难道还怕怀着身子时被人分了权不成?
全府上下都进入喜庆的状态,只有屈鸿安的那些小妾听到消息会急的揉碎多少条帕子,可人家是少夫人,自然是被夫人看中,瞧这架式就是有人想对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也找不到机会。
屈老爷在书房里坐着看书,心思却飘到不知哪儿去了,儿媳虽然表面乖顺,可也是个有主意的,他都说了那么久,却只是一言不发,最后气的他将她打发下去,只说明日让她把银子备好。
想必他第一次张口朝儿媳要钱,儿媳也不敢不给吧。
可谁想外面进来个小厮,这突然间少夫人有孕了,府里事务帐目又都被夫人给接手过去,他这一半天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屈老爷急的一屁股坐椅子上,这都嫁进来三年多一直没信,怎么他这才有事找上她,她就有孕了?
甚至屈老爷还在怀疑少夫人是真有孕,还是找这么个托词。
他也知道想要从夫人那里拿出银子没有可能,府里如今拿不出二百两他也信了,之前还想就这一次,就是脸都不要了,也要让媳妇把银子拿出来,他也不去管那银子是媳妇的私房还是嫁妆,可算盘刚打好了,脸也不要了,媳妇却有孕了。
可那边玲秀整日哭的他心都要碎了,再不拿银子出去,玲秀就要被一个京城来的客商给赎走,想想那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屈老爷牙一咬:反正这脸都不要了,干脆就不要到底。
让小厮去外面请个郎中来,他要让人亲自给儿媳诊脉,若是被他知道少夫人敢以假脉企图蒙混于他,他就以不孝为由让儿子休了她。
若不想休,哼,就将这事给老爷办痛快了。
少夫人一脸喜色地接受众小姐的祝贺,看那些小妾们立在一旁个个泛着酸水的假笑心里也舒坦。
屈夫人嘴里不停地说着有孕要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少夫人都连着点头,婆婆自然是想她好的,比起那些心里不知打什么主意的小妾,婆婆的话自然是要信的。
婆媳正说的热闹高兴,有丫鬟来报,说外面来了个郎中,说是老爷给请来的,要为少夫人请脉。
屈夫人眼一瞪,真当她不知道那个老不羞将媳妇喊去书房的目的?她更明白此时老爷突然过问起媳妇的脉相,想必是怕媳妇企图以有孕来欺瞒他吧?
可屈夫人更相信,少夫人做事一向稳重,绝不可能做出假孕之事,只说少夫人初孕,身子不便要静养,无关紧要的人不见。
直接就让人将那郎中打发出去,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少夫人感动之余,对婆婆更多了几分怜惜,贪上这样的男人也是婆婆的不幸,但愿……屈鸿安将来不要如公公一般糊涂才好!
感谢亲亲xiahuarong赠送的红包,么么哒~
!!
090 往后都不侍候了
凌小柔让丫鬟在院中摆了一张美人榻,伸平又腿坐在上面。
虽然伤的不是很重,无奈伤的位置在膝盖上,每走一步扯动伤处都会让她疼的呲牙咧嘴,原本她就是极怕疼的,干脆不到不得已一步都不想走了。
当听出去替她买东西的小丫鬟说起少夫人有孕时,凌小柔感觉淡淡的,本来她与少夫人就交情不深,再有之前与少夫人针锋相对的经历,她对少夫人也没多少好感。
只是让人送了些刚腌了几日的杨梅过去,这个孕妇大都喜欢。而她自己则以有伤不便行走为由,没有过去。
都知道她被高小姐给撞伤,当时又被宁远王心急火燎地抱了半座府,东西送来了,人来不来还真没谁会挑理。
屈鸿绣原本得了信就想过来看看凌小柔,刚巧那边又传来嫂子有孕的消息,怕被少夫人挑理,自然是第一时间赶过去,在看过少夫人后,直接就来看凌小柔。
见凌小柔半躺在美人榻上,旁边的小丫鬟又是打扇又是喂东西的,好不舒服,笑道:“柔儿姐姐,你倒是会享受,倒是苦了那位高小姐。”
凌小柔也听丫鬟说了,贺楼远从她这里离开后,直接就让人将磨磨蹭蹭不愿离开的高小姐给打包送走,还不忘让人给高家老爷夫人传话:这次是凌表小姐心善,不愿与高家为难,若再有下次高小姐不会好好走路,他可以帮其为高小姐请教习。
可那高小姐如何又与她何干?完全就是个陌生人嘛。
姐妹俩说说笑笑,屈鸿绣更是接过丫鬟手中装了糖腌杨梅的盘子,自己吃一颗,喂凌小柔吃一颗。
糖腌杨梅虽然酸酸甜的好吃,可吃多了牙也受不了,吃了一小盘后,凌小柔就让人换了些盐煮豌豆来吃。
屈鸿绣吃了几口盐煮豌豆,还是觉得糖腌杨梅好,只可惜凌小柔原本是腌了不少杨梅,可刚刚给少夫人送去不少,剩下的也不多。
屈鸿绣就让凌小柔将糖腌杨梅的方法告诉她,她这就让人回去腌着,尤其是听凌小柔说过,只要将糖腌杨梅的坛子埋在地下,到了冬日还能吃到这种糖腌杨梅,更是直说要做个几十坛子存放,比起从前那些晒的干干的杨梅干,这种糖腌杨梅实在是太好吃了。
更是让人立马就去街上,将瞧着新鲜的杨梅都买回来,这边也准备了许多用来腌糖杨梅的坛子,用开水烫洗干净后,放在一旁控水。
等个大饱满的杨梅买回来,凌小柔便指挥着丫鬟们小心地将杨梅放到淡盐水中泡上一刻中,再洗净晾去表面水分,之后,一层糖,一层杨梅地摆放进坛子里。
这次屈鸿绣让人买回来的杨梅也多,足足装了十只一尺多高的坛子才装下,将屈府库里的糖也都用光,又让人去买了许多糖,只等明日让人去收了杨梅再做,到时就是自己吃不光,等杨梅过季后,拿到铺子里卖也很不错。
除了一坛留着过几日吃,剩下的都让人埋在自己住的院墙根下。
凌小柔又教了她几种腌梅子及熬制果酱的方法,到时也都可以拿到花果坊里卖,将梅子肉切丝或果酱夹到糕点里面味道也是极美。
屈鸿绣原本就好吃,凌小柔教的又仔细,没多久屈鸿绣就能举一反三,凌小柔觉得她若是能用心地打理铺子,只花果坊一间就能让屈家富的流油了。
又说了会儿各种果子的腌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人来传老爷的话,说是老爷请凌小柔去书房一见。
凌小柔瞧瞧屈鸿绣,神色就有些纠结。
虽然她如今是屈家的义女,可她和屈老爷真不熟,一想到前世那些关于干爹的负面新闻,凌小柔就不想过去。
屈鸿绣更是直接替她回绝了,“不去!你就说柔儿姐伤的很重,行走不便,改日再去拜见爹爹。”
丫鬟出去传话,屈鸿绣脸拉的老长,之前和凌小柔谈论各种美食和果酱制作的兴头都没了。
屈鸿绣不说凌小柔也不问,谁知她那个渣爹又出什么幺蛾子,反正那老头就是个色胚,就自己这小模样还是不见的好。
屈老爷在书房里急的团团转,结果等来的却是凌小柔不见的消息,当时就气的砸了桌上的一只茶碗。
坐了半日也想不出哪里能弄出两千两银子,就是真没有两千两,一千两把玲秀赎出来也好。
最后,想到屈夫人之前说过的,卖了旧人迎新人的话,一咬牙,一跺脚,让人去找来人牙子,挑着年轻的、模样好的、家世不好的、又没生养的先卖卖吧。
一时间,后院哭声不断,除了屈老爷那几个年轻的小妾要卖,连着侍候小妾的丫鬟婆子也一并卖了。
好在这些小妾都是屈老爷花银子买来的,卖身契也都在他手上捏着。
等屈夫人得了信时,这人都被带到了府门了。
重重地叹口气,既然爱折腾就折腾吧,这小妾们都出了门,她耳根子也能消停消停,至于会不会传出她容不得人,将小妾都发卖出去的话,说实话,连屈老爷都不顾着屈家的名声,她还顾着什么?
这几日被屈老爷折腾的心力交瘁,她真是懒得去管了,府里人少了,她也能清静清静。
屈老爷捏着卖小妾、卖丫鬟婆子得来的三百五十五两银子发愁,想不到卖了这么多人,竟然还没凑到赎玲秀的一半银子,再不把银子凑齐,玲秀被那位京城来的客商给赎走了,这不得跟挖他心头肉似的?
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凌小柔身上。
既然夫人都说了府里拿不出二百两,他再逼也没用,儿媳倒是拿得出这些银子,可儿媳那里有夫人和大公子护着他不敢去惹。
如今能拿出银子的除了新认的义女,就只有宁远王,他是没胆子跟宁远王要银子赎个花魁,就只能希望义女来拿这个银子。
可凌小柔以受伤为借口压根就不过来,难不成他还要去义女的院子不成?唉,再不要脸,听别人说起宁远王对他义女的爱护,这事他也不敢去做。
最后,思来想去,就只有除了在外面借也没别的办法了。
这日,天气晴好,被高县人津津乐道了多日的花果坊、点心铺子与牛肉面馆同时开业,除了牛肉面馆十文钱就能吃到一碗香喷喷的面,花果坊和点心铺子的价位都不是一般百姓敢走进去的。
一块夹了酸甜果酱的酥皮点心就是一百文钱,一道鲜花鱼片就是一两银子……只是瞧着就已经让人却步了,一两银子得买多大一堆鱼回来呢。
可是,人家东西虽然贵,也贵的有道理,只要吃上一口就会觉得自己的银子是花的值了,生意虽然没有福荣楼开业时那样火爆,三三两两的客人到了打烊时一算帐,只点心铺子这一日就赚了近百两银子,牛肉面馆赚的少也有二十几两,这一个月下来怕是会赚的更多了。
当然,这些帐目都被屈夫人牢牢的握在手上,屈老爷即使想插手也插不上手,谁让他这些年什么事也不管,如今府上下人都是以屈夫人马首是瞻了。
而在同一日,屈老爷也将玲秀一挺小轿迎进了门,只是屈夫人这一整天都在铺子里忙着,对此完全是不闻不问。屈老爷更是直到三间铺子都开张了,才知道自己竟将迎玲秀的日子选在了与铺子开张同一日。
之前因与屈夫人赌气,这事也没与她商量,原想着等人进门了,再约上三五好友喝了几杯,也算是给玲秀正式过了明路,可等约了的好友到了府上,让人去传厨娘做一桌菜时,才被告知如今花果坊开业,厨娘被凌小姐召回花果坊做掌勺。
屈老爷心内窝火,可这也怪不得屈夫人,谁让他之前连招呼也没打一个,只好让府上的厨子备了桌酒菜,只是吃着怎么也不及认亲宴上的味道。
又被好友取笑管不了府中的事,铺子开张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借着酒劲就让小厮去花果坊将厨娘给喊回来做菜,只是派去的小厮连花果坊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轰了出来,人家花果坊谢绝一切男客,就是主人家的男子也同样不让入内。
甚至还让人传来话,花果坊是凌小姐的铺子,厨娘也是凌小姐的人,往后都不会再去屈家侍候了。
屈老爷闹了个没脸,又不便当着客人的面发作,直到客人都散去了,他直奔夫人的院子,在那里等到夜深时分,夫人也没回来,让人去打听了,却原来是今日花果坊生意好,凌小姐留夫人和小姐在花果坊下榻,就不回来了。
屈老爷一怒之下又砸了几只杯盏,带着气就回到了玲秀的院子,又被玲秀哭哭啼啼地一通埋怨。
虽然屈老爷最后是凑够了为玲秀赎身的一千两银子,可之前承诺过的一千两聘礼是实在无能为力,因失信于玲秀,任玲秀一通数落也只是闷声不响,被说的急了,一甩袖子干脆地走人。
可后院剩下的几个小妾,不是人老珠黄,就是模样不周正卖不出几个银子的,想来想去屈老爷也没过去的兴致,最后窝着火宿在了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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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熊孩子坑爹
铺子开张后,凌小柔腿上和肘上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虽然走动起来还会有热痛感,倒也无碍,便向屈夫人告辞回蓟城。
离开的太久了,她还是很不放心庄子里的事,也不知有没有出什么乱子。
高县新任的县令此时已到任,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将丁财旺给刺配了。
贺楼远也与屈夫人告辞,并向屈夫人保证将凌小柔完好无缺地送回蓟城。
李氏和凌小敏这些日子在竹村日子过的也顺畅,当知道要回蓟城还有些依依不舍,被相熟的姐妹们取笑一番,尤其是听说这次还是要与宁远王一同回蓟城,更是个个羡慕的不得了。
只有李氏和凌小柔不自在,在屈家住的都不习惯,这回去的路上还要与宁远王同行,那不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好在由高县到蓟城走的快了两天一夜,走的慢了三天两夜也能到了。
若不是舍不得自己两个孙儿孙女,李氏还真想干脆就留在竹村了,回蓟城日子虽然过的富贵,可连个能说话的老姐妹都没有,还真是无聊的紧。
十几匹马护着十几辆马车出了高县,凌小柔与凌小敏坐在前面的车里,李氏带着吉祥如意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剩下的十多辆都是凌小柔从竹村搬来的笋干山货什么的,还有一些是近些日子又采买的东西。
已是入夏天气,坐在马车里闷热闷热的,看车外骑马的卫兵们一个个晒的脸上流油,凌小柔到底没有勇气也到车外面走走。
好不容易养出这一身细嫩的小皮肤,可不是从前上得了田、下得了河的凌小柔了。
将车帘挑开,小风顺着车窗吹了进来,倒是多了几分凉意。
刚出高县不久,庆生骑着马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提着两只加盖的木桶,送到凌小柔的马车旁,“表小姐,王爷让我把这个给您送来,”
凌小柔让接了过来,打开就见到里面竟都装了半桶冰,一个冰上面摆了一只西瓜,另一个上面摆了一大壶酸梅汤,不用伸手去碰,已有凉意漾了出来。
想到贺楼远竟还有这心意,凌小柔心里倒是比西瓜还甜了,将西瓜一切两半,装在一只冰桶里给李氏送去,酸梅汤也送去一半。
凌小柔与凌小敏也吃起西瓜,清凉的西瓜入口,瞬间从头上凉到了脚下,热意也降下许多。
又取了些糯米糕用荷叶包着也放进冰桶里,凉丝丝的糯米糕吃起来口感更佳,用薄毯又将冰桶包上,这样里面的冰融化的也能慢些。
走了半日,来到一个小镇,上次去蓟城时,屈鸿安也是带人在这里歇息的,吃过午饭又走半日才能住店。
只是此时晚上天黑的晚,吃过饭后倒也不急着赶路,一路上凌小柔和凌小敏都不住嘴地吃着,真到了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胃口,再说这小镇上的吃食也真是难吃的很,最后只是瞧了瞧,便都没有兴趣再动。
卫兵们之前还不觉得,可这些日子在屈府,每日吃的都是府里厨娘做的美味,虽然后来厨娘去了花果坊,可屈家遍请名厨做出的饭菜也不是这种小店可比的。
吃了几口也吃不下去。
然后,一个个都犯了愁,这小店的东西都吃不下,往后回了阵前,他们可怎么办呢?虽然前段日子他们吃了新做法的羊汤,可每日都吃那个再好吃也会腻味了。
看来还是得和表小姐多请教请教,怎么才能将牛羊肉做出又简单又好吃的食物,还有那些瞧着晶莹剔透的糕点,瞧着就想吃。
只是王爷虽然一路上都没和表小姐说过一句话,可那双眼睛一直就盯着表小姐的车瞧个不停,好像能透过车厢直接看到里面的表小姐似的。
若是他们不识趣地敢过去跟表小姐搭讪,保证不用回去王爷就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不会看人眼色的下场。
唉,一面是让人垂涎的美食,一面是虎视眈眈的王爷,他们最终还是觉得小命比较重要。
庆生瞧着卫兵们瞅一眼牛肉、瞅一眼表小姐,瞅一眼大饼,再瞅一眼表小姐,哪里猜不出他们是食不下咽。
可再食不下咽,你们也不能盯着表小姐看个不停,像他这样知道的还能理解他们是觉得这食物不及表小姐做的好吃,可有人就是知道也假装不知道,就好比他们王爷。
瞧王爷那要杀人般的目光,定是觉得卫兵们是觉得表小姐秀色可餐,拿表小姐的美貌下酒呢。
小镇的食铺不小,摆了八张桌子,凌小柔一家坐了一张桌子,庆生和贺楼远坐一桌,卫兵占了两桌,旁边还有两桌客人在喝酒。
还有两桌是空的,就在几人吃的没滋没味,准备结账出去找间客栈暂时歇息一下,待天不那么热了再赶路时,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头前三个衣着精致,倒像是出身不凡,后面跟着的都是下人打扮。
这三人一眼就看到坐在墙边的凌小柔几人,顿时惊为天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猥琐的笑容,便靠了过去。
至于食铺里其他的客人,他们是压根就没注意到。
天气热,又有贺楼远等人护着,凌小柔便没带帽纱,素白的一张小脸就像一只嫩白的密桃,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上一口。
几人摇晃着自认潇洒的八字步就走到凌小柔桌边,走在前面那人弯腰一礼,“这位小姐,不知可否赏脸共进一杯酒?”
凌小柔摇头,“你我素不相识,这样于理不合。”
那人嘿嘿一笑,“喝几杯不就相识了?我见小姐花容月貌,甚是倾慕,不如与我回去,我们每日吟诗作画,比翼齐飞,岂不是……”
话未说完,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说话的人就从食铺里飞了出去。
庆生站在一旁拍着手,似乎上面沾了脏东西一边,笑嘻嘻地道:“想飞是吧?爷带你飞!”
几人见同伴被扔出去便要发作,可架式还没摆开,一个个都跟那人似的,被人拎着衣领就扔了出去,横七竖八地堆成一堆。
原本还想爬起来报仇,可看到食铺门前怒目而视的十几个壮汉,心知不是对手,爬起来就跑。
庆生也不让人去追,以凌表小姐的美貌,遇到几个不开眼的登徒浪子是难免的,刚好他们还能活动活动胳膊腿,让表小姐也好好看看他们的本事。
凌小柔倒没怎么怕,有贺楼远在想也知道不会让她吃了亏,只是这样被人觊觎的感觉很不好。
中午找了客栈午睡,睡之前让吉祥把她之前去砸宋家时买的男装翻出来,睡醒后换上,梳了发髻,又简单地画粗了眉,对着铜镜左瞧右看,好一个俊俏的小书生啊。
凌小柔穿男装卫兵们都看过,也没觉得惊奇,庆生是怕贺楼远发怒不敢乱看,贺楼远倒是无所顾忌地深深地看了好几眼。
女装的凌小柔娇美动人,男装的她虽多了几分英气,却更多了几分粉雕玉琢的美,漂亮的过分,这要是走在大街上,还不知要迷坏多少大姑娘。
又走了半日,终于在天黑下来时进了一个县城,因贺楼远之前也没派人来打招呼,县城里也没人知道宁远王会来,倒是一片安宁,没有出现凌小柔想像中的鸡飞狗跳的场面。
几人直接找了客栈住进去,这一天凌小柔和凌小敏嘴都没闲着,晚饭自然也吃不下去,桶里的冰也都化了,好在夜晚的天气也不似白天那般炎热,倒不至于热的难受。
李氏自己一间房,凌小柔和凌小敏住在一间房里,洗过澡后让吉祥如意也回去歇着了,姐妹俩躺在床上说话。
正说着,就听客栈里一阵吵闹,姐俩也不敢出去,侧着耳朵听着,好像是来找什么人,结果动起手了。
没多久,又寂静下来,想必是事情解决了。
姐妹俩又接着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再醒来天已经亮了。
吃过吉祥如意给送来的粥和包子,姐俩就开始犯愁,昨日一天就将带出来的食物吃的差不多,虽然今晚差不多就能到蓟城,可这一路上没吃的了,难道要吃食铺里那些难吃到极点的东西?
可不吃也没办法,总不能饿着肚子。
吃过早饭,外面便准备要动身了,凌小柔刚打开房门,头上就被敲了一下,虽然不重,可也不轻,这大早上的够倒霉的。
贺楼远站在门外,正举着手,似乎没想到敲门会敲在凌小柔的头顶,憋着笑又不想笑出来的表情说不出的纠结,然后将手放在凌小柔的头顶,轻轻地揉着。
凌小柔脸一红,退后一步,“不……不疼,不用揉。”
贺楼远一脸可惜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大丫的秀发实在是太柔软顺滑了,可惜只摸了那么一下下,再找什么机会才能多摸几下呢?
出客栈门时,看到门口地上钉了几只木桩,每只木桩上都绑了两个人,庆生正站在一个树桩前,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着耳光。
被扇的那人脸已肿的跟猪头似的,嘴里还用含糊不清的声音不服气地嚷道:“你敢打我?我爹是县令!”
这熊孩子坑爹的桥段怪熟的,凌小柔不禁多看两眼,发现猪头穿的衣服竟然就是昨日中午庆生带着飞的那个,也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这些人上赶着来送死。
可不管怎样,凌小柔只有一个想法:最近县令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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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气晕县令
庆生原本打的悠哉游哉的,一听这人的爹是县令,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之后慢慢收回,迟疑问道:“你爹是县令?”
猪头只当庆生怕了,得意地扬着胖了几圈的脸,“知道怕了?晚了!我爹马上就能带人过来救我。”
庆生‘嗤’的一笑,“马上?你这都绑了一夜,若要救你早就救了,还会等到这时候?说不定你爹嫌你丢人,不要你了。”
猪头瞪着眼,“你胡说,我爹马上就来,劝你还是趁早放了我,不然我爹一来你们一个别想跑,都下大牢去。”
庆生甩手又扇了他一耳光,想想不解气,回手又扇了一下,“难怪你敢做出带人强抢民女的事,你那个老爹也不是好东西,信不信爷让他做不成县令?”
猪头被打的嘴角流血,最后干脆楞着眼不说话,可瞧着却是不服不愤的。
庆生盯着客栈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道:“你也不想想,你昨晚带来的人跑了一多半,事情该传也早传回去了,县衙到这里也没多远,你爹为何迟迟不来救你?”
猪头心里也犯了合计,却怎么都不愿相信他爹是把他给放弃了,只当他爹还在调集人手。
贺楼远可没庆生的好脾气,指着庆生之前看过的小巷,“都抓起来!”
卫兵们一拥而上,没用动手,小巷里跪着就爬出一群人,打头的是个中年男人,猪头一眼就认出来,“爹,快来救我!”
中年人恨声道:“你是我爹!”
不管谁是谁爹,贺楼远一声令下,这群人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绳子用的还是他们带来的,嘴也从他们身上撕了块衣料堵上。
县令儿子还想骂,可看他爹连声都不敢吭地让人绑了,也明白对方的来头不小,绝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而且,他的嘴也被一块衣料堵上,想骂也骂不成了。
县城的人大多都认得县令,见县令被绑,还乖乖地等在那里被绑,都开始猜测贺楼远等人的身份,而贺楼远等人收拾完县令后,客栈门前又立起了十几根桩子,这回更是干脆四个人一根桩子。
庆生带着人挨个地扇耳光,等把县令等人都扇的跟猪头似的,瞧瞧天色也快正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此时赶路,无论如何晚上也到不了蓟城,贺楼远下令,在客栈歇息一日,明日再赶路。
凌小柔也没意见,她是不差这一日半日,若是能这此地百姓除去一害,搭些工夫也没关系。
县令等人被绑在客栈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县,百姓们都赶过来看热闹,尤其是一些平日里就被县令等人欺压过的。
虽然还不知这些敢绑县令的人是什么来头,可看绑了县令又是一顿打后连跑都没想跑,想必是大官吧?
有人拿了状纸来告,贺楼远让人都接着了,至于看不看就再说。
外面暑热炎炎,坐在客栈里倒是清凉的很,只是一想到要吃客栈提供的食物,凌小敏就眼巴巴地看着凌小柔,“大丫,我吃不下!”
凌小柔也没胃口,最后同贺楼远说了声,带上凌小敏、李氏、吉祥如意和两个卫兵出了门。
这个县城叫通县,是去往各地的必经之路,虽比高县要小上很多,可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比高县还要繁华,来往的客商也很多,每间食铺的生意都很好。
在通县绕了一圈,也没发现一间能入得口的食铺,李氏直嚷嚷凌小敏吃的嘴刁了,客栈里的饭食也没多难吃。
凌小敏就嘟着嘴不说话,反正她是真觉得那些东西不好吃。
凌小柔就动了心思,若是能在这里开一间专卖吃食的铺子,想必生意会很好吧。
甚至因这里的地理原因,比蓟城还有发展前途,凌小柔自然不愿意一辈子都困在蓟城,她的目标是开全国连锁的餐饮集团。
在通县绕了一圈,凌小柔就相中了五间铺子,虽然都不是在特别热闹的街上,可店面够大,又不是很偏,只要铺子开起来,很快就会将铺子的名声传出去。
以通县四通八达的交通,铺子的名声很快就会被打响。
其中一间她准备卖酱菜,一间她用来做点心铺子,剩下三间凌小柔准备都拿来做快餐。
因通县的交通所致,这里来往的客商很多,每天都有很多人路过此地,这些人大多都是行色匆匆赶路,吃饭自然也是能快则快。
像包子馒头这一类的干粮就很受欢迎,而一些酒楼食馆就相对冷清,凌小柔便是看中这点,在将三条主要街道上的铺子用来开快餐店。
等快餐店开起来后,菜都是先炒好放着,以荤素的不同搭配定价,比如荤菜一勺收七文钱,素菜一勺收三文钱,只要在快餐店里买了菜,米饭和馒头一律一文钱一份,若是用快餐店的餐具外带,每份再收两文钱的餐具费。
不但可以在店里吃,也可以将食物带走路上吃,既节省了时间,还能节省了店里的桌椅压力。
不过这炒菜的人还是要好好找找,最好还是签了卖身契的为好,还有管理铺子帐目的人也不能随便了,别到时赚了银子都进了别人腰包。
只是如今她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随便找个人来管铺子她又不放心,最好是找个信得过的人合作了。
不管怎样,凌小柔还是先将这五间铺子买下来再说。
可问题来了,铺面谈的差不多了,结果到县衙去换房契时出茬子了,县令、师爷等人还在客栈门前绑着呢,县衙里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房契肯定是换不成了。
凌小柔一拍脑门,她怎么就忘了这个了?让一个卫兵回客栈跟贺楼远说一声,先把县令放回来把房契换了再绑回去也不迟。
卫兵去了不过两刻钟,拎着面白如纸的县令就回来了。
县令哆哆嗦嗦地重新立了契约,把五间铺子的契约都换成凌小柔的名字,红红的官印往上一按,铺子的主人就换成凌小柔。
总共花了三千两银子,比起蓟城高昂的房价可是便宜的多。
凌小柔心满意足地将墨迹干了房契收好,她如今也是有房有地的人了,看什么时候她的房子和地能买到京城就最好不过,毕竟天子脚下那可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卫兵见房契换好,拎着县令又要回客栈,县令却先一步跪到凌小柔面前,痛哭流涕,“小姐,救救下官的命吧,下官在通县为官三年,虽不敢说清正廉洁,可也没做下十恶不赦的错事,还请小姐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放过下官一次吧。”
凌小柔抿着嘴不说话,对这个县令是好是坏凌小柔也说不上来,反正这一上午贺楼远手上状纸是没少接,若真是个好官,这时候百姓不说来帮着求情,至少也不会如此落井下石。
县令急道:“只要小姐救下官一命,下官愿以半数家财为赠。”
凌小敏在旁听了‘噗’地笑了,“你这是要行贿?”
李氏在旁扯了凌小敏一把,“这丫头,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完,笑嘻嘻地问道:“县令大老爷,你半数家财是多少银子?”
县令怔了下,之后面露喜色,对李氏道:“回老夫人的话,下官为官这些年虽未曾有多少积蓄,可在为官之前,下官也做过几年生意,不说家资丰厚,也算家财万贯,只要您肯在王爷面前给下官美言几句,让王爷放过下官,下官愿以五千贯为谢。”
李氏在旁直砸舌,“都说当官最赚钱,前几日在高县杀了个县令,据说家里就搜出几大箱子的银子,你咋就这么穷呢?”
县令一听就明白李氏是嫌他出手不大方,一咬牙,“若老夫人能救得下下官,下官愿以所有家财赠送。”
李氏听了一脸惋惜,“这倒是不少,可惜我在王爷面前也说不上话啊,真是白瞎了你的万贯家财了。”
合着说了半天,这婆子是逗着他玩是吧?又惊又气又吓,白眼翻了半天,人往后一挺蹶了过去,脸上的肌肉也一跳一跳扭曲个不停。
李氏吓的喊了一声娘,“我没碰他,不关我事!”
凌小柔瞧瞧县令很圆润的身材和白净的面皮,想必是平日好吃好喝的吃太多,有点三高,这是被气的血压上升?
赶紧让人去喊郎中,人还没审,可别是给气死了。
出了县衙左转就有一间医馆,郎中很快就被请来,翻开县令的眼皮瞧了瞧,又探了探脉,取出银针又在县令的指尖扎了几针,挤出几滴血,接着又扎了几针,很快县令就‘哎哟’叫了几声醒过来,可这脸上的肌肉怎么也回不过去了,嘴角向一边高高地歪了过去,口齿不清,一说话,顺着嘴角往下流口水。
手也哆嗦个不停,整个人颤巍巍的又可气又可怜。
贺楼远那边也得了信,过来一瞧,这回也不用审了,以他这模样官是肯定当不成了。
原本看了那些都是鸡毛蒜皮小事的状纸,贺楼远就没怎么想惩治县令,可毕竟他教子无方,做出要强抢民女一事,还是抢到了他的头上,心中这口气不出肯定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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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将快餐店开遍整个大衍国
经过几个卫兵的明查暗访,贺楼远清楚地知道这个县令虽然不是清官,倒也算不了赃官,最多就是无作为,比高县的县令好的太多。
本来还想睁一眼闭一眼,罚一罚让他好好地做到卸任,反正也没多久了,大不了往后都不录用。
可他都这模样了,县令肯定是要换人了,一想到不过几日自己管辖的地面就换两个县令,贺楼远还是挺头疼的,传到京城还不知要被有心人传成什么。
不过事以至此,还是得想想谁来做这个县令比较好。
让人将县令抬回后衙歇息,县衙暂时由庆生带人接收了。
贺楼远原本就是要将凌小柔送回蓟城后就去阵前,这里也没时间再耽搁,当问起凌小柔第二日启程时,凌小柔摆摆手,“我刚买了五间铺子,还是先在此打理打理再回吧,表哥若是有事便先走吧!”
贺楼远有些为难,没亲自把凌小柔送回蓟城他也放心不下,好在庆生带人在通县,交待了几句,又给凌小柔留了两名卫兵,这才在第二日天刚亮带人离开,也不回蓟城了,直奔阵前而去。
凌小柔目送贺楼远离开后,满心想的都是五间铺子,她并不在意挣多少银子,只是很享受一间间生意火爆的铺子在自己手里开张。
实地又考察一遍之后,凌小柔便选了一间前店后院的铺子搬了进去,只买了简单的被褥就能入住了。
又让庆生派来的衙役去找来人牙子,挑着机灵的买了几个将来就是铺子里的伙计。
又让人给凌成送信,给她挑两个得用的管事和帐房,做菜好的厨娘也派过来两个,虽然她手下的人手还是不够,先调过来两个也比新买来的用着放心,毕竟庄子里的人都是经过观察,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心里多少有点数。
两日后,凌小柔要求的人就到了。
除了两个平日手艺不错的厨娘之外,还有两家人,一家姓白一家姓岳。
姓白的一家是当初凌小柔很看中的都会写字的一家三口,老太太带着儿子媳妇,虽然没问过他们之前的出身,可瞧着就是家世不凡。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这家人也都是知恩守礼的,又都会写写算算,分派在几间铺子里管管帐也能信得过。
姓岳的一家则是那个带着老娘的孝顺儿子,凌小柔让人为他娘请了郎中,诊治过后也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年岁大了,喝了几天凌小柔让人准备的药膳身子骨也就硬朗起来,虽然不能干重活,平日在庄子里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还是可以的。
因感激凌小柔当初买下他们,又为老娘治病,岳家的儿子对凌小柔可是死心塌地地忠心。
而且,凌成带来的话意思就是白家的儿子不但有力气能干,还炒得一手好菜,虽然比不得凌小柔教出的厨娘,但自己琢磨着就已经味道不凡了,若是凌小柔能点拨他几下,就是做个大厨也不难。
凌小柔当即就让岳家小子炒了两个菜端上来,尝了一口,果然如凌成所说,虽不及她做出的味道好,但比起当初的熊大厨等人也不差多少,而且看他拿着炒勺时的自信,这也是经过一番苦练的。
当听岳家儿子说自己的厨艺是跟老娘学的后,再看那个面色也红润了,身上也有肉了的岳老太太,凌小柔就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当即就教了母子二人几个适合快餐的菜式,往后这几间快餐店就教给他们来打理。
被东家大小姐如此信任,岳家母子也很感激,一再表示不会让大小姐失望。
快餐店也不用如何装修,桌椅也是现成的,只是让人定做了几只用来装菜的白铁大盆,到时往桌子上一放,客人要买什么菜就可以直接点了。
还有就是很多的碗筷,这时代里没有方便餐盒和筷子,用的都是那种大碗,考虑到很多过路商人为图方便,会用大碗将快餐打包带走,所要用到的碗肯定不少,这些都是需要去定做的。
好在通县就有一间杂货铺子,里面积压了不少大碗,买来就能用上,因一下子买的多,又是积压物品,杂货铺老板给了个很优惠的价。
又跟杂货定了大小不一的碗,也没挂牌子,放了挂鞭,快餐铺子便开业了。
初时只是有人好奇这间铺子是做什么的,可当一盆盆炒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被摆出来,上面还罩了一层干净的纱罩,瞧着干净、闻着动人。
当得知这样比通县大酒楼里炒的还要香的菜,荤的只要七文钱一勺,素的只要三文钱一勺,很多人都买了两勺尝尝。
那些就在店里吃的或是拿碗来买的就不另收钱,若是要将店里的碗带走,就要另外收取不同的碗钱,或一文或两文,倒是平日里买碗的价,若是家中碗不是很多的,也就直接买了两碗菜带回家里一家人吃吃。
让凌小柔有些意外的倒是来往的客商,他们出门在外,倒是多自备碗筷。也不与店里的客人挤着吃,过来买了几样菜,带回商队里大家一起吃,吃的好了再来买上一些。
有些商队人多的,甚至直接拎了桶来买,买回去每人一碗饭上面再扣一勺菜,吃的也都不住点头。
没用多久通县开了一间很便捷的快餐店的消息便被来往的客商给传开了,快餐店不但比酒楼价格便宜,味道也是一绝。
甚至有些就近的富户家里请客也都不自己炒菜了,到快餐店每样菜买上两三勺,回家往盘子一摆,不但省钱省力,还能吃的宾主尽欢。
虽然在别人看来快餐店的菜很便宜,但凌小柔知道,这样的方式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省店里空间的使用。
很多人都是将食物带回去吃,这样一来,少了客人等候的时间,买来的伙计每天就是不停地不停地装菜,切菜的小工也就不停地不停地洗菜切菜、岳家儿子更是不停地不停地炒菜。
好在岳家老娘也会炒菜,在儿子累了的时候还能替换他下来歇息歇息,可就是这样,每晚岳家儿子都要累的双臂酸软,凌小柔就想再挑两个人帮着岳家儿子炒菜,不然他真累倒了,快餐店也开不下去了。
这还只是一间快餐店开业,大厨已然显得不够用了,若是另外两间用来开快餐的铺子,还有一间点心店和一间酱菜铺子,等这几家再开起来,需要的大厨只会更多。
果然,人手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蓟城已经没有能用的人了,凌小柔无奈只好再让人去把人牙子找来。
人牙子上次是被衙役找来的,当时就知道这位小姐是宁远王家的亲戚,哪里敢不提起十二分小心地侍候着?
带来的人都是最机灵的,甚至还有几个会炒菜的,凌小柔观察了下留了十个人,其中五个是要送到岳家母子那里学炒菜,往后一个留给岳家儿子打下手,剩下的四个就是另外两间店的大厨,当然,人品如何还要再观察,有白家三口留下来看着倒也不怕这些人敢乱打主意。
再说,来之前想必人牙子也叮嘱过这是宁远王的亲戚,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凌小柔又恩威并施,先说了若是做的好了,她或许会将卖身契就还了他们,若是做的不好,被她卖出去的人再想出头也不是那么容易。
听的十人又是兴奋又是胆怯,就怕大小姐是脾气不好的。
等这边的三间快餐店都开了起来,岳家老娘做为三间店的总管事每日要做的就是带着一个小丫鬟每天在三间店里巡视,再收收帐。
让凌小柔没想到的是,岳家老娘对管起人来还真有两下子,整日板着个脸,却好似能洞悉一切般的目光让另外两间铺子里的人都提着心,生怕稍有差池被她寻了机会整治,帐目上更是不敢做假,岳家老娘那可是二话不说真搜身的。
每次看了岳家老娘的冷脸,凌小柔都觉得胆突突的,更别说那些个被她管的严严的伙计了,后来问了岳家儿子才知道,原来岳家老娘曾经那也是一间酒楼的东家,若不是被人陷害了,也不至于落到那般田地,最后还要和儿子一同卖身为奴。
凌小柔对这位经历坎坷的老太太也多了几分敬佩,几间快餐店交给她也放心了。
剩下的就是酱菜铺子和点心铺子,酱菜凌小柔可以在庄子里做好,之后让人运送到通县来,那些易存放的点心也可以如此,只要头一天做好,让人连夜赶送过来也不怕耽误卖。
反正通县到蓟城这段路也很太平,平时就有商队连夜赶路,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小毛贼敢劫掠。
这样一来,白家三口留在这里倒有些大才小用了,说实话,这样能够写写算算的人才,凌小柔还真舍不得扔在这小地方。
最后,还是让他们跟自己回蓟城去,既然决定在蓟城扎根,她也不可能只开一个福荣楼,钱总是赚不够的。
结果把想法同白家三口一说,白家儿子迟疑道:“大小姐,我看您这快餐店的想法很好,若是只在通县开这三间实在是可惜了,若是大小姐信得过我,给我一些银子,我定会让大小姐的快餐店开遍整个大衍国。”
!!
094 不做土匪可惜了
凌小柔一向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说她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听白家儿子一说,她还真想看看他到底是真有这本事,还是在吹牛。
反正他们一家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上,还怕他敢跑不成?就算真跑了,对凌小柔来说也不过是损失些银子的事,当时就拿了三千两的银票给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白家儿子和媳妇就跟在岳家儿子身边学习炒菜,原本白家媳妇就会炒菜,只是味道相对差一些,学了几日后,那几道菜也就学的像模像样。
毕竟快餐店也不可能有太多的菜色,只要有那么十几个菜能撑起店面就成。
之后,白家三口便与凌小柔告辞,原本白家老太太怕凌小柔不放心自家儿女媳妇一去不返,想着要留下来做个人质。
凌小柔见老太太这身子也够硬朗的,便笑道:“老太太留下来也要挂念着儿子媳妇,不如就同去吧。”
白家三口先是一愣,对于凌小柔的信任更是感激,只是与一般卖身为奴的下人不同,他们依旧是神色淡淡的,只是眼中的坚定神色让凌小柔觉得,他们都是信得过的。
白家三口走了,凌小柔也该回蓟城了,虽然通县新任的县令还没到,该处理的案件也都处理的差不多,庆生刚好倒出空来送凌小柔回蓟城。
凌小柔也没说不让庆生送的话,贺楼远离开前也说过了,若是她不让庆生送,才会真让他为难。
离开一个多月后,再次回到蓟城,凌小柔只觉得混着淡淡海风味道的蓟城无比亲切,空气里微有些潮湿,倒也不似别处那般炎热。
若是能去游个海泳那才叫享受呢,只可惜大衍国风气不算太保守,也没可能让女子穿着两块布在水里游来游去的可能。
凌小柔也没有进城,先让人将东西都送到庄子里,她也要看看庄子这一个多月的发展。
李氏还是第一次来庄子里,瞧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感慨万千,“大丫,这些地都是你的了?”
凌小敏指着有座山也‘咯咯’地笑,“娘,别说那些地,那座山也是大丫的,还有那河,里面养了好多鱼,还有不少的荷花,大丫说再等几个月就能吃到好吃的藕了,和竹笋一样好吃。”
李氏对吃的倒没那么看中,就是觉得在河里游来游去的鸭子太招人稀罕了,虽然养了差不多三个月了,还没开始下蛋,可那一群群往水里奔去时‘嘎嘎’的叫声,几乎让人可以预见鸭子下蛋时的产量了。
“大丫,这些个鸭子,下了蛋可咋整?”
凌小柔扳着手指道:“可以做成腌鸭蛋,也可以做成皮蛋,还可以入菜。”
腌鸭蛋李氏和凌小敏都知道,可这皮蛋是怎样的倒没见过,凌小柔记得回高县之前她也让人买了些鸭蛋回来做了做了些皮蛋,这时候也差不多可以吃了。
先让人将东西都从车上卸下来,堆到库房里,凌小柔亲自去取用盐、碱和生石灰裹上,外面又粘了层稻壳的皮蛋。
轻轻敲去上面的稻壳和蛋壳,露出里面乌黑发亮的蛋清,果然是做成了。
连着敲了十几个,每个切成八瓣,上面洒上香菜和小葱,只等吃的时候再浇上一勺陈醋。
果然,吃饭的时候李氏和凌小敏对这个陈醋皮蛋很喜欢,吃在嘴里不太酸,又香香软软的,当得知还可以做皮蛋豆腐,当时就求着凌小柔明日一定要多做一些。
凌成闷声不响地也吃了好几块,怎么也想不到吃了半辈子的鸭蛋竟然可以这样吃。
问起凌小柔为何会做这个时,凌小柔只说当初家里养了鸭子,将蛋下在草木灰里,结果日子久了才发现,打开一看就成了这样,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她就琢磨了很久才做出现在这个样子。
李氏等人也知道凌小柔家曾经也养过鸭子,倒没起疑,只觉得同样是一家人,凌小柔遇到这样的事会琢磨琢磨,若是被他们家人遇上了,或许吃完了就忘了吧。
庆生将凌小柔送回家了,就该带着人离开,这么久的时间没到阵前去厮杀了,他们觉得骨头缝里都痒痒。
凌小柔想了想,记得之前卫兵有说过他们每日最常吃的就是牛羊肉,虽然东西很营养,可每天就是煮了吃,只一种做法再好的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
便让庆生先留下来住一夜,跟她学几个做羊肉的方法再走,几人一听这是表小姐要给他们改善伙食,当即乐的嘴丫子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吃过饭后,凌小柔带着几人就来了厨房。
做成大饼的、卤味的、做成肉干的、做成粽子的……都是易存放又好吃的做法,平时若是遇到急行军,不便做饭时也可以事先做好带在身上。
另外又教了一些像红烧的、炖汤的、酱爆的、炒饭的、焗烤的……甚至凌小柔还用教了几种平日里常见食材的做法。
瞧着一桌子丰盛的美食,即使是刚吃过饭,庆生几人还是将这些又吃了个精光。
拍着圆鼓鼓的肚子,回忆着凌小柔之前所教的做法,结果发现只顾着吸鼻子、流口水了,什么也没记住。
凌小柔翻着白眼,显然这几人都不很会做饭,能熬个粥、烤个肉已经了不得了,也不指望他们能把她教的方法记下来,最后没办法只好口述做法,让庆生拿笔记下来。
第二日早起,凌小柔做了一大锅皮蛋火腿粥,又用皮蛋拌了豆腐,给自己和李氏和凌小敏留些出来,剩下的都让人给庆生几人送去,结果他们吃了几口,直接就将锅给拎上桌,就差没把脑袋伸进锅里直接喝了。
吃过了饭,庆生跟凌小柔道别,可凌小柔等了半天,庆生就是咧着嘴笑,笑的凌小柔直皱眉,“你……有话要说?”
庆生搓着手心,“那个……王爷在阵前也怪不容易的,也没什么好吃的……”
话没说完,凌小柔就明白了,这是在给贺楼远讨要好吃的呢。
贺楼远帮了她很多,虽然他是别有那么一点用心,可受了人家的好处,凌小柔也不好翻脸就不认人。
将剩下的几十枚皮蛋都给用竹盒子用上,怕碰坏了,还在里面铺了一层破棉花。
又将之前腌的几坛咸菜也都拿了出来,在阵前总有做饭不方便的时候,这些咸菜用来下饭也是很不错的东西。
瞧庆生看咸菜就开始发光的双眼,凌小柔想了想,还是将几种咸菜的做法也让他记下来,回去做好之后,行军时也可以给士兵们吃。
反正也是送这许多东西,总得用车拉吧,装的不满还不好看,凌小柔又给装了两车咸鱼干,都是庄子里的出产。
这东西如今在蓟城可是卖的很好,价格也不便宜,因鱼干的腌制和晾晒上有一定难度,若是处理不当就会坏掉,很多人就是试着做了也没将鱼干的制作方法学会。
再说用凌小柔教的方法做出的鱼干不但没有捂坏的味道,还很鲜美,甚至比鲜鱼做菜还更加入味。
不少外地有钱人也会派人特意到蓟城福荣楼来买鱼干回去,按福荣楼教的方法,或煎或蒸或炖,都是相当的下饭。
之后又各种可以拌饭的酱也装了几坛子,记得贺楼远似乎很喜欢吃辣,辣味的装的更多一些,并告诉庆生,有几种酱用牛肉馅炒了味道也很好吃。
就是没有这些酱时也可以用黄酱炒,拌面还是拌饭,又或者蘸着馒头吃都好。
庆生越听口水越丰富,瞧着多出来的五辆大车,幸好当时贺楼远把大多数的卫兵带走,为了送凌小柔的东西回来,从通县借了几个衙役,不然这些东西他们还真运不到阵前去。
最后见凌小柔真没什么再给他们装了,庆生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开。
凌小柔重重地呼了口气,这个庆生不去做土匪真是可惜了,自己那点存货差不多都被他给搬走了。
给了心疼,想不给吧,庆生一提到王爷在阵前没有好吃的可怜,就好似她不变着花样给弄些什么来,王爷就得天天啃树皮、吃草根似的。
即使是知道庆生就是故意说给她听,一想到那么爱吃的贺楼远,每天就是粥和馒头,菜都是没滋没味的,心里还真有那么点不忍,结果装着装着,就把自己做的那点东西给装没了。
唉,果然,人是不能有同情心的。
凌小柔感慨着去找李氏和凌小敏,这次回来后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很多菜眼看着就能成熟采摘了,除了能够提供福荣楼里使用,剩下的就要向外出售。
这段日子,凌成和房伍两位管事除了忙田地里的事,剩下的就是向外卖庄子出产的菜。
这里的人都愿意种粮,各种粮食,不但年底可以用来交租交税,还可以留着一家人的嚼用。菜不管饱,还要常常浇水,很少有人会大量地种蔬菜,多是农户自己家中种一些,每天担了一担到集市上卖,即使是大的酒楼想要买菜也要到集市上去挑选,若是觉得哪家的菜好了,或许会固定让人送上门。
凌小柔倒是不愁这些菜的销量,即使真卖不掉,她还可以做成菜干或腌菜,等到了冬天北方没有鲜菜的时候,她还可以把这些菜干或腌菜卖到北方去,想必赚的比当季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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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先到先得,后来没有
凌小柔同李氏和凌小敏说了声要去蓟城一趟,李氏一个多月没见着小孙子,心里也是怪想的,便同凌小柔一起去了。
不过,去之前先和凌小柔说好,回来时一定要记得把她捎回来。
困在城里那些日子可是把她憋闷坏了,能在庄子上刨块地种种也好过在后院里发呆。
凌小柔笑着答应下来,她早看出李氏是闲不住的,之前也是怕她对庄子上的事指手划脚才没让她早早来庄子,如今看来那时的李氏也就是被方氏当枪使了,她自己其实就是个没主意的。
凌小敏则是摆摆手,“你们去吧,这大热的天,我可不愿出门,还不如留在庄子里看鸭子看鹅了。”
带上吉祥如意跟着送鱼的车进城,送鱼的车没有棚子,四人坐在车边四角,大太阳热的能把人烤化了,即使天热,凌小柔也不得不戴上帽纱,免得被晒伤晒黑。
路上的行人不多,做买卖的更少,路倒是显得宽了不少。
路过集市时,看到有一个小伙子站在一架板车前叫卖海鱼,车上放着一只大木桶,想必鱼都装在里面,这大热的天,若是鱼不快点卖掉,很快就会臭掉。
虽然庄子里也产鱼,可那产的都是淡水鱼,凌小柔这么久了还没吃过海鱼呢,倒是有些馋了,干脆过去瞧瞧,若是自己喜欢的就买来吃吧,自己不吃还可以放在福荣里卖。
小伙子在这里卖鱼也有一阵子了,本来天就热,他这鱼放在海水里都还活的有气无力,真买下来,路远些的到家鱼就得臭了,所以卖了半日也没卖出去几条。
见凌小柔这样一位小姐过来看鱼,小伙子先是羞涩了下,然后很热情地问凌小柔是否要买鱼,并将盖在木桶上的盖子拿下去。
凌小柔伸头往里瞧了瞧,先是一股子海鱼的腥味,四尺多高三尽多宽的木桶里装了半下子的海水数不清的鱼在里面,除了几条鳕鱼、黄花鱼、刀鱼,多数竟然都是马面鱼,又称扒皮鱼。
瞧着半桶游的没有多少力气的鱼,凌小柔心里已经翻出几十种吃法。
问了小伙价钱,小伙子也没想凌小柔会买多少,多半是瞧着新鲜,只是半日都没什么客人,能卖一条是一条,何况还是娇滴滴的一位小姐来买鱼,就是不买,他看着心情也好。
当时就给了凌小柔一个让她有些意想不到的价格,“小的一文钱五条,大的一文钱两条,您要几条,我这就给您抓。”
“行,这些鱼我都要了,你给我送到福荣楼,到时过了数再给你钱。”凌小柔也不讲价了,实在是便宜的也没法再讲价了,若是能将这些鱼都制成鱼干,往后也多了个长期的生意。
小伙子愣了下,没想到这位小姐如此大手笔,这些鱼就都要了?可当听到凌小柔说到福荣楼时,小伙子咧着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行!”
早就听说福荣楼的东家是宁远王的干表妹,年纪轻轻就有一手好厨艺,若是这些鱼能被她看好了,往后说不定就能长期跟他买鱼,哪里还能不乐?
凌小柔上了马车,小伙子乐颠颠地拉着板车跟在后面,李氏生怕这些鱼吃不完再臭了浪费银子,直埋怨,“大丫,你买那些的鱼,吃的完吗?”
凌小柔眨眨眼,“为啥要吃完?我这可是要拿来卖的。”
虽然不知道凌小柔庄子里的鱼干卖的有多好,可想想凌小柔做的那些赚钱买卖,李氏把嘴闭上,或许这些鱼真能换来很多银子,就好像福荣楼,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不敢相信什么买卖能那么赚钱。
如今每个月凌小柔光是给她随便花的银子就有几十两,放在从前她一辈子能攒这么多?只是她若了大半辈子,就是手里突然多了银子,她也不敢乱花。
吃穿都不用她花钱,这些银子她都攒着将来给凌小敏做嫁妆,给虎儿娶媳妇。
回到福荣楼时,就见福荣楼外搭起的棚子下面客人还是很多,虽然不能说座无虚席,也至少有六成满座,在这炎热的人都不想出门的时候已算是相当不错。
好在能在福荣楼吃的起东西的,非富即贵,没有出现一桌客人脱了衣服挥着膀子吆五喝六的。
不过,话说回来,凌小柔还是很想念前世时,在大排档里,几个好朋友围在一桌喝酒划拳,一瓶瓶啤酒往下灌的场面,或许什么时候也弄个便宜些的小烧烤摊子,体验一下那种很平民的感觉呢?
只是没有啤酒,总是觉得少了些气氛。
带着小伙子直接从后门进来,李氏直接去了后院看小孙子。伙计们和大厨们见离开一个多月的东家回来了,都围上来问安,同时也对东家带回来的东西好奇。
每一次东家来店里都会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冲击,想必这一次也不会让他们失望吧。
当盖子揭开,看到里面多半桶鱼,虽然觉得这东西比河鱼还腥,炖起来也不怎么好吃,可大厨们还是对东家的手艺有信心,完全是用盲目的崇拜目光盯着凌小柔看。
凌小柔也不急着说做法,先让伙计将鱼倒出来,按小伙子说的价都给数出来,小鱼包括黄花鱼和扒皮鱼在内共有一百五十三条,大鱼有鲅鱼、刀鱼、鳕鱼、鲈鱼,还有几条凌小柔不认得的鱼类,听小伙子说也是能吃的,凌小柔就打算也做了试试。
按小伙子之前说的价算好之后共有四十三文钱,还多出两条鱼,凌小柔直接给了他五十文,“下次再打来鱼直接送过来就是,若是鱼好,价还可以给你提提?”
小伙子听了直点头,,生怕点头慢了凌小柔会反悔。
以往这些鱼也就是他们靠海的人吃吃,吃不完的就用盐腌上慢慢吃,或者是天冷的时候卖给蓟城那些吃不起肉的人家。
虽然鱼吃着腥,若是用盐腌上,再舍得油也有人爱吃,可毕竟多数人家都是舍不得油的,鱼卖的也不是很好,有钱人家舍得用油,又能吃上几条?
他也就是隔三差五地来卖上一次,卖不掉的鱼就带回家剁碎了喂鸡鸭,鸡鸭倒是长的很好。
凌小柔又问了些海带和海螺,小伙子倒是都知道,只是要么吃的人不多,要么就是采捞费事,平日里也没谁会买。
凌小柔便让他下次再来时不管是在海里打了什么都给带来,到时要不要等凌小柔看过了再说。
小伙子不停点头,最后拿着五十文钱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不高兴也不行,平日里这鱼在集市上摆一天也未必能卖到二十文钱,这才摆了半日就赚到五十文钱,而且往后只要他能打来鱼,人家就是按这个价收他都能好赚一笔,更别说大小姐还说会给提价。
海里的鱼很多,这些鱼也不过是撒了两网,若是每日早起出海一次多撒几网,哪天不能挣个一百几十文?还不用在集市上守着,白天想做什么都不耽误。
见小伙子走了,大厨们一个个望眼欲穿地盯着已捞到后院一口装鱼的大水缸里的海鱼。
凌小柔一声令下,杂役们开始杀鱼,也就是这些杂役近段时间杀鱼杀出经验了,近二百条鱼杀的毫不手软。
若不是凌小柔事先交待要先杀马面鱼,别的鱼先留着,他们一口气就能把鱼都杀的干干净净了。
让人将杀好洗净的马面鱼用盆子装了拿到厨房,凌小柔烧了一锅油,直接将扒了皮的鱼下到八成热的油锅里炸成金黄色。
捞出来控净油,再将姜蒜末下油锅中爆香,加入白糖、醋、酱油、白酒、盐,与鱼小火同煮,至汤汁收干,就是可口的香酥鱼。
凌小柔喜欢吃辣的,又在汤汁里加了些干辣椒,吃起来更加爽快。
而且,这样做出来的香酥鱼也能放上几日不坏,又是下酒的好菜,买上几条带回家吃也相当不错。
出锅后,凌小柔又在上面洒了一层白芝麻,瞧着就香酥可口。
香酥鱼的香味在厨房里飘着,几位大厨们尝过之后都赞不绝口,手上没菜在烧的都开始炸鱼,重温一下凌小柔做香酥鱼的过程。
不过一百多条马面鱼,被大厨们一瓜分,每人也就做了一锅,凌小柔也不去管他们,明日小伙子就会送鱼过来,做鱼的机会还有很多。
又到外面去琢磨剩下的鱼,刀鱼做成家炖刀鱼、炸刀鱼段都不错,鲅鱼就做成茄汁的,黄花鱼裹面炸,鳕鱼太少做成鱼干也不划算,干脆就糖醋了,不然做成淡味的鱼干,泡开撕成丝拌着吃也相当美味了。
鲈鱼嘛……嘿嘿,肥嫩清香又没有腥味的鲈鱼自然是要清蒸了。
何掌柜闻到香味从酒楼里跑到后面,看到的就是几盆香辣可口的香酥鱼,招呼也不打,装了一盆子就到前面试吃了。
每次东家一来,他就有口福了,再说他每次把新做的菜式拿到前面试吃不都能引起一阵轰动?
只是瞧着盆里剩下的鱼不咋够卖,算了,大不了就说东西少先来先得、后来没有吧!
再说,好东西少了才更能吊人的胃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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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香酥鱼与冰镇酸梅汤
果然不出何掌柜预料,他这一盘子鱼刚端出去,就有福荣楼的常客眼尖地瞧着了,有了之前几次试吃没抢到的经验,这位客人悄悄地走到何掌柜这儿,“老何,你这又吃啥好东西呢?先给我来五盘!”
何掌柜笑的见眉不见眼,“成,不过这香酥鱼今日还是试吃,量不够大,五盘就有点多了,好歹也得给别桌客人留点不是?”
客人吞了吞口水,“好吧,那就先来两盘。”
何掌柜朝旁边的伙计道:“听到没?给刘爷上两盘试吃的香酥鱼。”
伙计应了一声,跑到厨房,很快,红通通的香酥鱼就被端了上来,瞧着只有巴掌大的精巧小盘子,再看看里面摆着的两条小鱼……虽然鱼红红的很好看,旁边摆着的黄瓜花也很娇嫩可爱,可这鱼也太少了吧?
瞧瞧何掌柜整比他大了三圈,又摆的满满的盘子,刘爷指着盘子不悦道:“老何,你这也忒不够意思了。”
何掌柜笑的很精明,“刘爷,这不是这次的鱼少嘛,而且您这盘可是东家亲手做的,不像我这盘是大厨跟东家学着做的,能吃到就是口福。”
刘爷自然早就听说福荣楼有一位貌美还厨艺高的东家,只是有宁远王府在后面撑腰才没人敢来打她主意,不然齐美貌与一身,又能赚钱的女子,早就得被人惦记上了。
既然自己这盘是福荣楼美貌的东家做的新菜式,刘爷也不再多说,夹起一块鱼就往进嘴里。
甜辣香酥还有嚼头的鱼肉一吃到嘴里,美妙的滋味就让刘爷忍不住‘嗯’了声,然后就将盘子一捂,“伙计,拿个食盒来!”
伙计也都是人精,立马跑去拿了个有盖子的竹编食盒恭敬地送到刘爷旁边的桌上,刘爷也不顾同桌人的抗议,将香酥鱼连盘子装了进去,留着带回家再慢慢享用。
在福荣楼里,常有客人吃的好了想要带菜回家,还有一些客人点的菜太多吃不完的也会带走,还真少有点了一桌子菜剩下多半桌的时候。
这时候那些出门不会带食盒的大老爷们就会用福荣楼给备的食盒将菜装上带走,因福荣楼在蓟城已是闯出了口碑,人人都以能在福荣楼吃上东西而感到自豪。
能提着带有福荣楼字样的食盒在街上走一圈的,更会引来很多人的羡慕与垂涎,所以,家里能有几个福荣楼的食盒,那也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很多人甚至会专门来福荣楼吃顿酒菜,然后用食盒打包回去一些,之后就用这些食盒盛装东西,摆在家中显眼的位置,当来了客人,一眼就看到福荣楼食盒,绝对是可以吹嘘上半天的话题。
而且,福荣楼的食盒不要钱,只要客人想要从福荣楼里带走食物,就能拿走一只食盒。
在凌小柔看来,反正就是一些竹篾子编的,统共也不值几文钱,算起来还不如客人吃的两口菜值钱,既然有人愿意替她打广告,她干嘛不愿意呢?
同桌的五人都怨念地盯着刘爷,虽然那鱼瞧着就好吃,可刘爷你要不要那么护食?不过就剩三条小鱼了,您也好意思装一盒?
刘爷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嘿嘿’一笑,“这不是瞧着鱼太小,还只剩下三条,咱们六个人不够分……”
一个年长些的人黑着脸道:“我们可以一人吃一口!”
刘爷假装没听到,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去后就弄两壶酒,把鱼撕的碎碎的,喝一口小酒吃一口鱼碎,一个晚上都能美滋滋的了。
别桌的客人见了也都纷纷要求上两盘同样的鱼,只是凌小柔只做了不多,最后连大厨们做的鱼也都分光了,还是没够分。
何掌柜向客人们保证明儿再来,还有香酥鱼,只是不敢保证有多少,毕竟这鱼是在海里的,能打上来多少也不能保证。
当然,若是鱼打的多了,香酥鱼也是可以外带的。
只用了不到半日,福荣楼又出了一道名叫香酥鱼的菜式便传遍了蓟城,那些一直对福荣楼菜式很追捧的客人便相约第二日来福荣楼尝新菜。
香酥鱼会卖的好,凌小柔心里也有数,只是这次的鱼太少了,想多卖也不成,但愿明儿小伙子能多送一些鱼来吧,哪怕不是马面鱼,凌小柔也有办法将别的鱼做的供不应求。
瞧着刚杀好的黄花鱼,只有十几条,个头还都不大,也就裹上面炸了,若是再大些,做个豉香黄花鱼,或是糖醋的、红烧的也都好吃。
大厨们也都是深谙厨艺,听凌小柔一说大概也都明白不同的鱼,其实也是可以用差不多的方法来做。
就像红烧鱼,可以用草鱼,也可以用刀鱼,更可以用黄花鱼,虽然做出的味道和口感稍有差别,可都是那么好吃。
上午送来的河鱼到了下午就有些蔫了,好在酒楼生意好,那些没吃到香酥鱼的干脆就点了别的鱼吃,总算在鱼死掉之前将鱼都卖光了。
想到高县范家的案子,凌小柔讲给大厨们,又一再提醒,不认识的鱼千万不能给客人吃。
大厨们也都保证绝对不会给客人们吃奇怪的东西,就是有也要让东家看过之后才能决定是否在酒楼里卖。
瞧着天气越来越热,这里又没有冰箱,凌小柔很有些担忧地对大厨们说道:“如今天气越来越热,食物很容易坏掉,但我们福荣楼的价已经定的那么高了,食材就一定要保证新鲜,哪怕是坏了扔掉,也不能给客人吃不新鲜的食材,知道吗?”
大厨们听了呵呵地笑:“东家,您就放宽心吧,别家酒楼如何我们不知道,可我们酒楼的食材都用冰镇着呢,绝对坏不掉。”
凌小柔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今年何掌柜见酒楼生意好,食材每日准备的都比往年多了许多倍,若是存放不当就会坏掉,想来想去就让人在院子旁的空地上又挖了个冰窖,里面让人买了冰放进去,有冰镇着食材放上几天也还是新鲜的,更何况福荣楼的食材当天都要准备几次呢。
而且,将酒和一些汤饮放在里面拿出来冰凉的,也很受福荣楼的客人喜欢,难怪酒楼外也会坐了那么多的客人,夏日炎炎喝上一口清凉的冰饮还真是挺享受的。
凌小柔听了又惊又喜,让伙计带她过去看看。
冰窖口就开在离柴大厨烤肉不远的一间小屋子里,也与地窖差不多的格局,地面上开了个出入口,上面垫了木板,又用厚的棉被盖好,免得凉气都跑出来。
冰窖上的棉被刚一揭开,就能感到阵阵寒气,将木板撤开,顺着梯阶向下,经过半间房的高度才是真正的冰窖。
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凌小柔打个哆嗦,幸好进来时有先见之名,披了件厚衣,不然这一冷一热还真让人受不了,呼出一口气都带着一大片的白雾。
冰窖的四面墙都铺了木板,连地面也都铺上了,一块块长型的冰像城墙一样垒在冰窖的四周,中间也砌了几道冰墙,将不同的食材分隔成一个个区域。
每个区域里都用木盆或木桶装着不少的食材,多是些腌制好的牛羊肉,其中也有一些需要事先腌制的鱼。
一些青菜为免被冻坏,都是远远地放在另一个挖开的洞口里,仔细一看那里还放着几只西瓜,虽然这时候西瓜也不算稀罕物了,可冰镇的西瓜就不一样,做成果盘那可是卖的又贵又好。
以冰窖的清凉程度和福荣楼食物卖的速度,这些食材还真不怕坏掉,就是酒水也占了不少的地方,足够当天客人所需。
凌小柔让伙计帮着搬了一小坛酸梅汤,这东西消夏解暑最好,就着几样美味的点心,这一天都不用吃饭了。
凌小柔捧着装酸梅汤的小坛回到后院,一小坛看着不多,一个人也喝不完,刚好让大伯娘也喝喝。
方氏就住在福荣楼,之前凌小柔就有交待过好吃好喝地养着她,想必这些好东西她也不会好吃到了。
推开院门,如意迎了上来,喊了声‘大小姐’,从凌小柔的手上接过坛子,入手冰凉使得如意惊呼出声:“大小姐,这坛子咋是凉的?”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坛子原本就是凉的,装了热的才会热!”
李氏在屋中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看到坛子还当是酒,李氏也是好喝两杯的,只是后来家中贫穷就没怎么喝过,见了坛子就觉得馋了。
如意也就是初时惊了下,之后便想到有钱人家夏日时常会买些冰来吃,想必这坛子也是冰镇过的,便将坛子递到李氏面前,“夫人,你摸摸,这坛子八成是用冰镇过的。”
李氏也摸了下,她大半辈子都在乡下过的,虽然听说过夏日也有人吃冰,可那冰贵的离谱,从来也没亲眼见过,当时摸了也觉得凉的通体都舒泰了。
“大丫,这坛子里可装的酒?”
凌小柔笑道:“不是酒,是解暑是酸梅汤,如意,去拿几只碗来,趁着凉赶紧的喝。”
如意高兴地应了去取碗,大小姐不是小气的人,平日有了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她们,酸梅汤这也是有她和吉祥的份了。
等取了碗,同吉祥将酸梅汤倒出来,喝了一口,从嗓子一直凉到肚子里,身上也不那么燥热了。
凌小柔这才问起:“大伯娘,大嫂和虎儿青妞他们呢?”
!!
097 方氏挨鞋底
李氏摇头,不确定地道:“回来就没见着,八成是去逛街了吧?”
心里却有些不痛快,毕竟一个媳妇家家的带着两个孩子整日的不在家,谁知道出去做什么了?
凌小柔也没放在心上,若不是看在凌成的份上,方氏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喝过酸梅汤,又吃了些酒楼里做的点心,也累了一天,凌小柔就先回房歇息,可一进到房里,就感觉屋子哪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仔细看了两眼,才看出来,原来屋子里的梳妆台不见了。
凌小柔当时就火大了,这事问都不用问,肯定是方氏干的。
她是很久没在福荣楼住了,可也不能随便谁都能来她屋子里搬东西是吧?今儿搬了梳妆台,明儿是不是还要搬别的?更庆幸当初住到庄子里时把银子和值钱的东西都带上了,不然还不定有多少东西都被方氏给划拉走。
只是梳妆台上还摆着一盒首饰,虽说不是很贵重,可就这样被人拿走,心里也不舒服。
掌灯后又过了很久,方氏才带着虎儿和青妞回来,两个孩子都困的睁不开,方氏也是脚步虚浮,显然是劳累了一天的样子。
方氏没想到婆婆会回来,先是心虚了下,之后带着孩子们过来给李氏请安,可想到之前婆婆在家时每日都给自己立规矩,方氏的目光就有些怨毒,好在被她以低头掩饰掉。
李氏坐在堂屋里,让吉祥如意带两个孩子去洗洗睡觉,而她看着方氏脸就沉下来,“方氏,这一天到晚不着家,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就是这样做凌家媳妇的?”
方氏一哆嗦,赶忙陪了笑脸,“今儿这不是孩子们在家呆的闷了,非要闹着我出去,后来就去了他们舅舅哪儿,吃了晚饭又坐了会儿,回来就有些迟了。”
李氏瞪眼,“你那弟弟还在蓟城?难不成还要你来养?”
方氏知道婆家人都不待见方海,只是道:“他在城里找了份事做,如今也能赚了几个钱,再说……我这手上也没几个银子,想养他也养不成。”
李氏听出她语气里的怨气,冷笑道:“你这是嫌我管着家里的帐了?哼,若是我不把持着,家里那点底都得让你划拉娘家去。”
见李氏动了怒,方氏不敢反驳,何况李氏说的也是实话,从到了蓟城,方海从她这儿要走的至少也有三十几两了,如今挣了银子也没见他要还一两。
心里恨婆婆的同时,也有些怨弟弟,谁让她有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娘家,不然也不会在婆家抬不起头。
李氏见方氏不说话,恨声道:“方氏,虽说我这个做婆婆的不大管事,可你要记着,你是李家的媳妇,若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别怪我让成子休了你。”
方氏忙说不敢,李氏还气哼哼地让她回房歇息。
凌小柔这时从东屋出来,皮笑肉不笑地对方氏道:“嫂子,明儿早起我要梳妆,麻烦你把梳妆台给我送回来。”
方氏脸上一白,瞧了眼李氏,见她瞪着自己,忙把头低下,道了声:“嫂子知道了。”
凌小柔又道:“还有那盒首饰也别忘了。”
说完,凌小柔转身回屋,李氏气的脱了鞋子照着方氏就是两鞋底子,“偷东西竟然偷到自家堂妹屋里了?”
方氏带着哭腔道:“媳妇没想偷,就是想着堂妹不在,先借来用两日。”
“我让你嘴硬,让你嘴硬。”李氏见她还嘴硬,又是两鞋底子,都扇在方氏脸上,当时就红了两块,“滚回自己屋去,不争气的东西。”
方氏哭哭啼啼地跑回东厢,很快屋子里传来方氏和虎儿青妞的哭声,直到半夜才消停了。
第二日早起,方氏就让吉祥如意把梳妆台抬回凌小柔的房间,上面还放着首饰盒子,凌小柔打开看了看,少了一根蝴蝶金簪和一对金镯子。
想了想一直到半夜的哭声,最后还是算了,毕竟谁也不想闹的家里一直不安宁。
一早,小伙子就推了板车给送鱼来,在他身后还跟了个老汉,也推了一架板车,车上也放了一桶鱼。
老汉见了凌小柔倒头就拜,自称姓庄,小伙子是他的小儿子,叫庄贤。
听说福荣楼的东家要买鱼,爷俩起早下海打了两桶上来。
听老汉说了一堆话,凌小柔这才知道,原本老汉一家就住在海边,靠为来往商船搬运货物为生。
蓟城一面临海,常有别国的商人通过海路将货物运到大衍国,只是他们所乘坐的商船太过巨大,而近海之处海水又很浅,船支很难靠岸,就有一些靠海居住的人家用小船帮着客船卸货。
多半的商船都会在海边将货物卖给从大衍国各地赶来的商人,也有部分人会将货物运到大衍国内。
还有一些本就是大衍国的商人出海的,他们运回来的货物多半都是要送到自家的铺子里卖。
庄老汉一家就是帮人卸货为生,当商船少的时候也会打两网鱼到集市上来卖。
凌小柔便有心去海边看看,万一有什么外国来的新鲜东西她也好买些,又向庄老汉打听了商船的事情后,伙计们也将鱼都数好了。
这两桶鱼足足是昨日的四倍,凌小柔直接给了爷俩四百文钱,并说明往后再打来鱼都按这个价给,而且,喜的庄老汉直跟凌小柔作揖,庄贤也乐的嘿嘿傻笑,从前四百文钱可是他们爷俩扛好几日货物的工钱,想不到打了一早上鱼就赚到了,直说回去还去打鱼,问凌小柔还要不要。
凌小柔向他们保证,不管他们打多少,她都要!
得了这话,爷俩也不想去扛货物了,拉着平板车就跑,能多送两桶就多赚四百文,若是赚的好了,一天可不就是一两多银子了?
凌小柔瞧爷俩的劲头笑了笑,她当然不会说在福荣楼里一盘鱼就能卖一两银子,值得上他们四桶鱼了。
有了鱼,大厨们卯足了劲地做,除了一多半是马面鱼,还有很多刀鱼等杂鱼,凌小柔昨日也都指导过做法。
很快一锅锅香酥鱼出锅,放凉之后送到福荣楼前摆着卖,只要买上两盘鱼,就可以用福荣楼的食盒带回家。
除了做成香酥鱼卖的好,凌小柔还让柴大厨也烤了些马面鱼,配上她新做好的蒜蓉酱,真是下酒的好菜。
只是瞧着柴大厨总是用一种愧疚的眼神盯着自己,让凌小柔心里发毛,总觉得柴大厨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
可柴大厨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只能私下里多注意些了。
等庄家父子又送了两车鱼过来时,之前的鱼也卖的没剩下多少,只是这一上午卖鱼福荣楼就进帐五百多两,凌小柔瞧的很有成就感,若是专门收了鱼做成香酥鱼销往别处,想必也会赚的很好。
只是如今只有庄家父子打鱼送鱼,鱼量不大不说,夏日天热,做好的香酥鱼即使是包的好,最多也就能放两日,再久就容易坏掉,只能等天凉下来之后,她一定会让香酥鱼卖到全国各地了、还有麻辣鱼条、香辣鱼排,这都是很好的下酒小菜嘛。
庄家父子也没想到鱼会卖的这么好,以往这些可是富贵人家都不怎么爱吃的东西,结果经人家福荣楼一卖就成了好东西。
来时路上遇到有拎着食盒的,他还问过一句,一盘香酥鱼不过五条,就卖一两银子,抵得上他们五桶鱼的价了,这吃的哪是鱼,明明就是金子嘛。
庄家老汉就有些动心思了,伸着脖子要往厨房里看,想要瞧瞧人家是怎么做的鱼,若是学会了,他回去也做做,就算不卖一两银子一条,只卖十文钱一条也赚翻了。
结果,被一个二厨看到了,喝道:“乱看什么?这也是你能看的?”
庄老汉也不恼,只赔着笑脸道:“我这不是好奇你们做的啥,咋那么香呢。”
二厨鄙夷道:“做的啥也不是你能吃得起的,往后记着,厨房重地,再敢乱看别怪我们东家不收你的鱼了。”
庄老汉这才有些怕了,虽然他卖鱼没有福荣楼赚的多,可比起平时一天到晚卖不到几十文钱,已经好太多了,若是福荣楼的东家真恼了他,不收他的鱼,那可真是没地儿买后悔药去。
等伙计数好了鱼,庄老汉拿了五百多文钱,拉着车就走,庄贤在后面跟了两声,庄老汉也不应,庄贤也只好拉了板车跟上。
那个二厨将庄老汉窥探厨房的事与凌小柔说了,凌小柔表示知道了,又夸了他几句,让他往后多加注意些,免得菜方被人偷去。
得了凌小柔的夸赞,二厨有些飘飘然,突然被他又想到一件事,“东家,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凌小柔示意他说,二厨想了想道:“大概一个月之前,您刚离开蓟城不几日,我常常见到少夫人在厨房打转,尤其是柴大厨的烧烤棚,只是转了几日后就没再转了。不过,在后来少夫人每日都会很早出门,很晚才回来,之后我就听人说城南那边好像也开了个烧烤铺子,生意似乎还不错,只是一直没机会去看看。”
虽然二厨没有明说,凌小柔倒是听明白了,再联想到之前柴大厨愧疚的眼神,更觉得那个烧烤铺子跟自己有关。
只是方氏和柴大厨,他们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凌小柔正合计着要不要去城南看看,酒楼外就乱了起来,听着倒像是有人在酒楼前骂人。
凌小柔将帽纱戴上,到前面瞧瞧。
!!
098 宁远王府的假亲戚
福荣楼外站了一群人,有男有女,穿着倒是不差,只是气势汹汹,很多人手中还拿着棍棒。
在他们后面还跟了不少的公差,张知府一脸难色地站在公差前面。
见到凌小柔出来,张知府便想上前说明来意,被那一群人中的一个老太太给拦下,“张大人,虽然福荣楼是宁远王家亲戚开的,可您也不能徇私枉法,谁不知道宁远王最是公正,就是王府的亲戚犯了法也得与庶民同罪。”
张知府便觉底气不那么足了,却还是正色道:“这个自然,若是下官有断案不清的,就是王爷知道了,也不会轻饶了下官,栗老夫人且放心就是。”
栗老夫人把嘴一撇,指着从福荣楼里出来的凌小柔道:“你们都看到了,我家三儿在这里吃坏了东西,回家就病倒了,如今只剩下半条命,福荣楼今日若不给我们栗家一个交待,张知府就在这里,我们就请知府大人秉公办理。”
凌小柔皱着眉,福荣楼里的菜式都是经过她的同意才写上菜谱的,而且有些食物相克她也都跟众人交待过,绝对不可能出现吃坏人的事。
若是之前她还会认为或许是天热,食物变质吃坏人,可看了冰窖之后,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若不是这人天生体质异于常人,对什么过敏,那么这些人就是来闹事的,想要讹诈几个钱。
但一想到福荣楼背后有宁远王府做靠山,在蓟城也算是能够呼风唤雨的,一般人也不敢来惹事,何况这群人衣着不凡,也不像是来讹钱的主儿。
上前几步,向栗老夫人施了一礼,“老夫人且息怒,若是福荣楼的错,福荣楼自然不会推托,只是不知事情是怎样的?还请老夫人告知。”
栗老夫人原本是见福荣楼背后有宁远王府做靠山,怕福荣楼店大欺客,才会带着一群人先壮壮声势,见凌小柔不是蛮不讲理的,又是个年轻的姑娘,说话的语气倒是放柔了几分,将昨晚自家三儿子如何在外面吃了东西,回去就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夜,到如今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请来的郎中说是吃了坏掉的东西,据栗三公子自己说当时吃的肉串似乎也有些异味。
凌小柔听了也觉得栗家这位三公子是吃坏了东西,栗老太太也不像是来讹人的,当即叫来何掌柜,让他去问问昨日是否有坏的东西不小心掺进食物里。
何掌柜又找来大厨、二厨,所有人都同时摇头,“东家,这绝不可能,我们福荣楼的食材都是当天最新鲜的食材,晚上也不会有剩余,绝对不可能出现把人吃坏的情况。”
栗老太太听了怒道:“就算你们福荣楼的食材都是当天新鲜的,可到了晚上呢?大热天,食材放了一天,难道就不会坏掉?”
何掌柜朝栗老夫人施了一礼,“老夫人且息怒,我福荣楼的食材虽是每日早起宰杀,但宰杀好的肉都会放在冰窖里保存,别说是放上一日,就是放上三五日也不会坏掉,还请老夫人再想想,贵公子可是在福荣楼吃坏的。”
栗老夫人见何掌柜笃定三儿不是在福荣楼吃坏肚子,当时就急了,“怎么不是在你们福荣楼吃坏的?整个蓟城谁不知道你们福荣楼是宁远王家亲戚开的?我三儿可是说了,就是在宁远王亲戚家开的店吃坏的。”
凌小柔见栗老夫人一大把年纪,说了几句就气的有些哆嗦,也怕她再气出个好歹,让人将她请进楼里说话。
栗老夫人却将人一推,“你别想把我诳进里面,再什么都随了你们摆布,咱们有话就在这儿说,让大家给评评理。”
往日常来福荣楼的客人也都围在旁边,一想到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肉串也有可能会吃到上吐下泻,也想听听福荣楼怎么说,万一真是福荣楼的错,他们往后还是少来这里吃东西才好,至少天冷下来之前不能考虑。家里的东西虽然味道不如福荣楼,可毕竟吃着安全。
凌小柔把众人的情绪看在眼里,她哪能不知此事若是处理不当,福荣楼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想了想对栗老夫人道:“老夫人,您先别急,且听我说一句。”
说完转身对伙计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老夫人端杯清凉的酸梅汤来?”
栗老夫人忙说不用,凌小柔亲自过来扶着栗老夫人到棚子下的桌边坐好,伙计也很快将酸梅汤送来。
栗老夫人推辞不过,喝了口酸梅汤,顿时清凉的浑身都舒服了,心里那些火也似乎下去不少。
凌小柔又让人将酸梅汤分给栗老夫人带来的人,还有一旁看热闹的,见众人神色都平和了才道:“老夫人且想想,我福荣楼的名头可大?”
栗老夫人点头,“那是自然,如今在蓟城提起福荣楼谁不知道?能在你们福荣楼请客也是最有面子。”
凌小柔轻声道:“那老夫人想啊,贵公子吃坏了之后,可是提过福荣楼一个字?”
栗老夫人想想,“这倒是没有,不过在蓟城,宁远王府亲戚,又有烤肉可卖的,可不就是你们福荣楼?”
听了栗老夫人的话,凌小柔心中已是有数,笑道:“老夫人觉得一般人提起福荣楼是说宁远王家的亲戚开的顺口,还是福荣楼顺口呢?”
听了凌小柔,老夫人也陷入深思,她心里也合计,儿子若真是在福荣楼吃坏的,福荣楼也没必要不承认,虽然他现在在不这里,等身子养好了还是一样可以指证福荣楼。
就算福荣楼暂时把她给哄回去,也瞒不了几日。
除非是儿子真不是在福荣楼吃坏的,毕竟听了凌小柔的话,栗老夫人一想,还真没听到从儿子嘴里说出一个福荣楼。
可宁远王府亲戚……整个蓟城还有谁家也有卖烤肉的呢?
凌小柔见栗老夫人不像生气的样子,向栗老夫人又施了一礼,“老夫人且放心,既然这事关系到福荣楼的名声,福荣楼也不会坐视不理,还请张大人同老夫人回府一趟,问清三公子是否真是在福荣楼吃坏了,若是福荣楼的责任,该如何处置福荣楼绝不多说一句话。”
栗老夫人得了凌小柔的保证,当即满意地点头,“既然东家你都这样说了,我若还在此不依不饶倒是我们的没理,此事还要劳张大人跟着跑一趟。”
张知府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
凌小柔将张知府请到一旁,道:“张大人,之前我听酒楼内的二厨说起有人在城里开了个烧烤摊子,说不得栗公子就是在那摊子上吃坏的,若真是如此,那摊子冒充宁远王府亲戚,败坏的可是宁远王府的名声,此事还请张大人多费心了。”
张知府一听心中明了,原本还觉得栗公子真是在别处吃坏了,若是那家真与宁远王府是亲戚,他还不好处置,如今听了凌小柔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管那人怎么说,只要人是在那里吃坏的,就要张知府秉公办理,而且,还要加上一个冒充宁远王府亲戚的罪名。
要知道冒充宁远王府亲戚这可是重罪,比把栗三公子吃坏了的罪名还要大,有了凌小柔这句话,他真抓人的时候心里也算有个底。
向凌小柔保证一定不会徇私后,这才随着栗老太太等人回了栗府,问过栗三公子之后,果然如凌小柔所言,栗三公子并不是在福荣楼吃坏的,而是在城南一处小铺子。
铺子的主人是个姓方的瘸子,被人喊方瘸子,平日里还有个据说是他姐姐的人帮着打理摊子。
方瘸子扬言说自己的烧烤是跟福荣楼同一秘方,并说自己就是宁远王府的亲戚,还是姻亲。
初时并不被人相信,可尝过之后味道还真与福荣楼相差无几,更兼之肉串只卖福荣楼的一半价,时间久了烤肉铺的生意也红火起来。
栗三公子之前也常去福荣楼吃烤串,只是后来听人说起这间铺子,觉得确实比福荣楼的便宜,渐渐的也就在这里吃了几次,结果昨日吃过后,回家肚子就不舒服,上吐下泻了一整晚。
被栗老夫人问起时,他也是有气无力,怕娘亲一时生气带人去砸了铺子,再惹怒宁远王府,只说是宁远王府的亲戚,等他身子好了,自会去讨公道。
栗老夫人一听是宁远王府亲戚卖的烤肉,让人一打听,就听到了福荣楼三字,瞧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当时就带着人过来了。
经过栗三公子一解释,栗老夫人也明白怪错人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张知府也听明白了,既然秘方都是与福荣楼相差无几,又有凌小柔给交了底,他哪里不明白多半是有人偷了福荣楼的秘方,在外面又冒充宁远王府亲戚开了这间烤肉铺子,当即就带了人去查抄。
将人抓来也不审问,先送进大牢关几天再说。
之后贴出告示,将有人窃取了福荣楼的秘方,又冒充宁远王府亲戚一事公告蓟城百姓。
经此一事,又有当日在福荣楼围观者宣扬福荣楼的酸梅汤清凉解渴,福荣楼的声誉不但没有受损,反而让很多之前觉得福荣楼食物太贵的客人也想要来尝一尝福荣楼夏日都要放在冰窖里储藏的食物到底是怎么个新鲜法。
毕竟炎炎夏日一般的馆子去吃东西,最怕的就是食物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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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每个人都有小心思
凌小柔送走栗老夫人之后,就回了后院,见了李氏便说福荣楼已没什么要忙的,问她是否回庄子里住,李氏自然不会留在福荣楼。
凌小柔又问方氏可愿去庄子住几日,方氏犹豫着,她倒是愿意去庄子,毕竟凌成在那里,自从凌小柔买了庄子,凌成就回来两趟,看过孩子后又急匆匆地走了,一个好脸也没给过方氏。
方氏就想着若是总在一起,她再服个软,或许凌成就不怪她了,可她自己又不知道庄子在哪里,又要帮衬着方海,一直就没机会去庄子找凌成。
如今被凌小柔提起来,她当然是愿意过去,可一想到弟弟那里,又怕她不在的时候方海忙不过来。
李氏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从见了方氏大晚上才回来就觉得把她一个媳妇留在酒楼没人管,不那么放心。
既然凌小柔提出要方氏去庄子里住几日,李氏也就乐得带上她,免得留在酒楼里,前面又都是伙计,日子久了再给儿子头上抹点绿。
而且,家里这规矩才立了几日,她还没好好地端端做婆婆的架子,可不能让媳妇太散漫了,如今他们凌家也渐渐要往大户人家发展了,规矩可不能差了。
想想凌成和方氏如今这情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给她添几个孙男娣女的,要不……给成子先纳两个妾?
当然,这事还得先问过凌成再说,万一他有相中的自然是再好不过。
李氏一发话,方氏也没什么好犹豫了,第二日早起,打了个包,跟着李氏和凌小柔,坐上庄子来送鱼的车就去了庄子。
一到庄子,方氏就有些傻眼,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大片的地都是凌小柔的了,“大丫,这些地都是你的?”
凌小柔点头,又指了指有座山,“那座山还有那条河也都是。”
方氏掐了自己一把,她只知道福荣楼很挣钱,可也没想到竟然富到能买下这一大片土地和一座整山。
这么大一块土地还有福荣楼都是凌小柔的,若是凌小柔出了点什么事,这些不就都是凌睿溪的了?万一凌睿溪再出点什么事呢?
方氏觉得自己的算盘打的很响,看凌小柔的目光就有些闪亮。
凌小柔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就因为这几百两银子买来的地就让人给惦记上了,她带方氏到庄子里,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让方氏知道她让张知府带人把方海抓起来。
更不想她再酒楼里再整出什么事,等过几日方海在牢里被折磨的差不多了,或者是给发配了还是判刑了,再来收拾方氏也不迟。
之前听了二厨说起方氏总窥探厨房,又见了柴大厨的异常,凌小柔就猜到城南的烧烤铺子多半就是方海开的。
先让张知府把方海收拾了,方氏就不急了,反正这事也瞒不了多久,凌成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到时就看他怎么收拾方氏,凌小柔也好决定将来如何与凌成一家相处。
至于那个泄露了秘方的柴大厨,凌小柔暂时还没找到人来替换他就先留着。且看他在知道方海被抓后,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到时再决定是送他见官,还是直接赶出去算了。
反正在柴大厨身边凌小柔可是留下眼线,三柱和四喜,都是她很看好的人,机灵又聪明,问题是眼神也够正,若是好的将来给他们个机会自己也多两个合用的人。
李氏在庄子里住了两日,整个庄子都逛了个遍,这时带着两个孙子孙女就去河边看鸭子和鹅。
凌小柔带方氏去找住的地方,自己住的那个院子除了凌睿溪和凌小敏,她还没想让别人住进来,若是让方氏和李氏住到那个院子里,保证每天都会热闹不断。
李氏被安排住在离她所住的院子不远的一处小点的院子,方氏做为儿媳自然是要就近侍候。
方氏一路上都在问凌成住在哪里,她可以跟凌成住在一起,凌小柔不需要很麻烦。
凌小柔脚步顿下,很认真地对方氏道:“大哥与两位管事住在一起,恐怕……”
方氏没话了,她总不能也跟着两个管事住一起吧?
好在她还是听到一个好消息,凌成跟管事住在一起,并不是她之前想的有了别的女人,这让她一直吊着的心放下一多半。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凌小柔有钱有势了,凌成也跟着水涨船高,上赶着往床上送的女人也不会少,她还是得看住了才成。
让吉祥如意帮自己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把二人打发到凌小柔的院子里侍候着,至于李氏,她宁愿自己亲自服侍,也不愿让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整日在凌成面前晃悠,真被凌成看上眼了,她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凌睿溪还有书房里听刘先生讲课,不到午时不会放他出来,过了午时吃过饭后,还是要继续上课。
即使是没有课的时候刘先生也会背着手在庄子里到处转,若是被他撞见凌睿溪野孩子一般疯跑,一顿手板是少不了。
被他教育了一个多月,凌睿溪整个人都变了样,举止坐卧都有型有样,还真像世家出来的小公子了。
只是凌小柔瞧了有点心疼,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快乐无忧的时候,这样严格要求,会不会矫枉过正了?
可刘先生是当地出了名的大儒,若不是有宁远王府的面子在,又兼之他上了年纪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他也不会来这么个小庄子。
凌小柔也知道刘先生是为了凌睿溪好,而且,那孩子到庄子后也确实变的有点野,不好好教着,等将来长大了还指不定歪成什么样,即使心疼也都忍着了。
虎儿和青妞跟李氏在河边用石头打了会儿鸭子,忍不住问起凌睿溪,李氏朝庄子东面单独辟出的座小院道:“小溪儿在那里跟先生念书,将来是要做大官的。”
虎儿听了直拍手,“小溪儿做大官,我就给他当管家。”
李氏一巴掌拍在孙子后脑勺上,“你能有点出息不?明儿我跟你大姑姑说说,让你也跟着小溪儿一起念书去。”
虎儿被打的一张脸皱成一团,“奶奶,我不要念书,我要跟爹爹一样做管事。”
李氏也知道自己的孙子不是念书的料,可一想到凭啥人家就是当官的,自家的孙子就是给人家当管事的?
凌成那是从小家里就穷,借了凌小柔的光才算是翻了身,家里也有了钱,可瞧着目前这家境,就是现在她开始攒钱,将来孙子大了也不怕受穷,咋给人当管事呢?
当管事瞧着挺风光的,可那活在大户人家就是奴才干的,她家里都有了钱干吗还要让孙子给人奴才一样地使?
反正不管将来凌睿溪当不当官,可不能让虎儿也跟他爹一样给凌睿溪当管事。
李氏心里打着小九九,当看到凌成得了她回来的信赶过来时,就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几遍,瞧那一身粗布的衣裳,那一腿一脚的泥,哪里像个管事了?整个就是乡下的泥腿子嘛,就是她下田干了一天的活,也没他这么脏的,这是挖臭水沟去了?
果然,这从小没教好的,就是给人当了管事也没个管事的样,真被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不得当他是凌家的的佃农?
不行,儿子她是管不了了,孙子可得好好教,就算将来给凌睿溪当管事,也得比他爹当的强才行,至少不能跟他爹一样泥里滚、河里蹦的。
凌成被李氏看的直发毛,问道:“娘,你看啥呢?”
李氏撇撇嘴,“凌大管事这能耐长了,脾气也见长,看你两眼咋了?还怕看?”
原本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被李氏一句话噎的没声了。
虎儿又有半个多月没见着爹了,又被方氏说了许多爹不要他和青妞的话,一见凌成沉着脸,怯生生不敢靠前,和青妞一同直往李氏身后躲。
被李氏揪出来,“躲啥呢?那是你们爹,还不快去叫人?”
凌成见孩子怕他,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勉强挤了个笑脸,“虎儿,妞,来让爹看看。”
俩孩子迟疑着,最后还是抵不过对爹的思念,挪到凌成身边,叫了声‘爹’,凌成乐的呵呵直笑,“咋了?几日没见着爹就认生了?”
俩孩子见凌成对他们笑,也不像娘说的不要他们,也跟着凌成傻笑。
笑了一气,凌成带着俩孩子回去看他们住的地方,如果有什么没准备好,也赶紧的准备着。
一进院子就看到在院子里坐的直直的方氏,故意忽略了她眼里的惊喜,带两个孩子就进屋。
这座院子虽然比不得福荣楼的后院大,可这里只住着凌成一家五口,倒是显得宽敞了不少,连俩个孩子每人都有一间房,只是孩子小,暂时先住在一起。
方氏的房间吉祥如意也已经帮她把东西摆放好,房间也收拾的整洁,只等着主人入住了。
方氏也不计较凌成对她无视,去了院子里的小厨房准备起午饭。
在她看来凌成就是还没消气,只要住在一起,她再多说几句软话,凌成那么木讷的一个人肯定是要心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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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 做个合格的大户人家
吃饭的时候方氏还想跟凌成多说几句话,李氏一个眼神过去,方氏才记得她还要跟在李氏身后立规矩。
怕凌成再对她不满,即使不愿意,也得乖乖地站到李氏身后,随着李氏的一个个眼神,她手上的筷子就得夹到李氏相中的菜上。
好好一顿饭,方氏憋着一肚子话,偏偏李氏下了决心立规矩,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许说一句话,就是虎儿和青妞看了奶奶阴阴的脸色,也吓的没敢说话。
整顿饭就听到筷子勺子敲在碗边的声音,还有嚼东西时的‘吧嗒’‘吧嗒’声,吃的急了打个嗝都得被李氏瞪上好几眼。
终于一顿饭吃完了,凌成把碗一撂,“娘,我去忙了,有事你就让人去喊我。”
李氏挥挥手,凌成下去,盯着凌成的背影看了好久才想起来,吃饭之前他们都忘了净手,不说她和孙儿孙女在河边抓了半天石头打鸭子,就是凌成那一裤角的泥,这手能干净得了吗?
不行,下次吃饭前一定要记得净手,吃完饭还要漱口,这才像个大户人家的样子。
瞧瞧身后站着直晃的儿媳妇,李氏还是早点找个机会跟儿子提提纳妾的事,瞧人家屈家那一大家子儿女,她看着都羡慕的紧。
吃过饭,虎儿和青妞去午睡。
方氏在厨房里刷锅洗碗,李氏道:“这活你放着吧,让吉祥如意过来做就是了。”
方氏怕吉祥如意过来再入了凌成的眼,忙道:“不用不用,我自个儿就能做了,用不着麻烦她俩。”
李氏这段日子被服侍的习惯了,总觉得买来的丫鬟就是要让她们做事,不做事买她们干嘛?方氏这小家子气,什么时候才能改呢?
凌小柔从昨日就开始想着什么时候去趟海边,看看有什么被这里的人漏掉的好东西寻磨回来点,就将这事与凌小敏说了,凌小敏也是好热闹的,尤其是知道方氏也来庄子里住,心里烦她,就想跟着凌小柔一起去海边。
房伍两位管家在蓟城住的久了,又一直在替宁远王府管事,肯定是见多识广,凌小柔就去二位管事住的院子寻他们,问下去海边的事。
当听说凌小柔问起海边的事,房管事笑道:“大小姐可是问对人了,小的当初在宁远王府时管的就做过一段府里采办,当时铺子里卖的很多海外物件都是小的采买的,当年更是随着老王爷出过一次海,到过海对岸的几个国家,跟他们的一些商船上的人也都认得。”
凌小柔听的大喜,“这再好不过,房管事明日就带上几个人随我去趟海边,到时有什么不懂之处也好向房管事请教。”
房管事谦虚道:“不敢,不敢,大小姐尽管吩咐就是。”
伍管事手上正拿了一个帐本,见凌小柔和房管事说完去海边的事,便将帐本递过来,“大小姐,这里面记的都是近两个月来庄子里的支出和收入,之前种下的蒜苗割了两茬,都送到福荣楼里,除了一些留着在酒楼里做成菜,多半都卖掉,只是这几日,也有几个庄子跟风种了蒜苗,以至于蒜苗销量大不如前了……”
“我知道了!”凌小柔点头,“往后除了留出一块供应福荣楼的蒜苗地,剩下的蒜苗地就不要再割了,我往后还有安排。”
凌小柔从没想独揽蒜苗生意,早晚别人也会跟着种起蒜苗,这时候蒜苗也就卖不上价,甚至种的人多了,还会烂在手里。
只等着这回蒜苗再卖一卖,等别人家的蒜都长起来就不再卖蒜苗,除了供应自家酒楼用的量之外,剩下的都留着抽蒜薹,虽然她不知道蒜到最后会不会长蒜薹,但不妨试试。
反正她的地也多,光是卖这两茬蒜苗的钱就已经比别人家种几年地赚到的还多,本钱都赚回来了,还不随着她可劲的折腾?
与贺楼远给他的那千顷良田都租给别人种不同,庄子里留下的这些地可都是她用心在打理,自然是想要做到最好。
伍管事又说起前些日子有人想要上山游玩,当得知山已被人买下还叹惜了一阵子,问凌小柔山上已修好了几座亭子,可否租给蓟城有钱人用来避暑。
还有山下河上也修起了精致的九曲桥,河里更是让人打造了几座画舫,这些是否也要对蓟城的富人开放?
还有在河的下游也修了几座封闭的池子,引来山水,虽然山水太凉,这里又没有温泉,但人的智慧是无穷的,没有温泉,我们可以烧水嘛,要凉就凉要热就热,比温泉还要贴心,到时还可以鸳鸯共浴啥的,绝对是夏日避暑的好去处。
总的来说,就是一句话:庄子都已准备就绪,只等着游人上门,问大小姐,何时开始宣传!
凌小柔听了当时就来了兴头,她对于定价一直就很热衷。
租一间山间小屋多少银子,自带烧水的浴室多少银子,浴室里用什么花瓣又要多少银子,一艘画舫多少银子,采一朵荷花又要多少银子,吃一桌什么标准和酒席又是多少银子,一只果盘多少银子,甚至钓一条鱼多少银子,钓来了鱼请人烧熟又要多少银子,一条条一件件都写的明明白白,到时就制成价目表挂在庄外小路边,也免得被人说宰客。
她这里玩的就是高消费,嫌贵的人干脆就别来。
当然,只要不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下游还有很多没主的河沟,随便你们玩,那些都是不要钱的,若是想到她的地盘,还想要享受贵宾的待遇,那就只能乖乖地往外掏钱了。
房伍两位管事早就看出自家大小姐是赚钱的好手,可瞧了她这品目繁多,又细化之后的收费名目后,还是不由得佩服,这是变着法地从别人兜里往外掏钱。
可真下定决心来让人宰的,还真就不一定在乎这点钱。
凌小柔也是抓住那些想要来玩的大爷们的心理,一直强调,到时游人上门,庄子里的人一定要穿她给做的新衣,虽然都不是多华贵的料了,但胜在干净又整洁,瞧着庄子里的面貌就不一样。
到时再利用一些心理战术,比如哪个人一看就是好打肿脸充胖子的,在他掏钱掏的犹豫的时候就多喊几声大爷,尤其是长的甜美的小姑娘,用崇拜的小眼神再那么一盯,让他都不好意思不往外掏钱。
还有那些一看就不是带了家花来的,不宰都觉得对不住自己,大多数男人舍得一掷千金的对象,多半不是糟糠。这些男人的钱不赚白不赚,赚了还好赚。
等将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再看房伍两位管事都傻眼了,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大小姐不但菜做的好,能够让简单的食材就赚到别人不敢想像的银子,连这男人的心思都懂,这将来谁要是娶了他们大小姐,还不得被大小姐管的死死的?
女人太能干了,对男人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一直商量到深夜,才总算是将庄子对外开放后的细节研究的差不多,再有什么往后还可以往上加。
凌小柔带着兴奋的心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院,凌睿溪已经睡下了,凌小敏坐在灯下给凌睿溪缝补衣裳,吉祥如意也坐在旁拿着绣架在绣东西。
见凌小柔回来凌小敏先是问她吃过饭没有,凌小柔说吃过了,凌小敏就继续缝衣裳,只是不时抬头好像有话要说。
凌小柔自然知道她是想问去海边的事,也不逗她,“房管事说海边就有一个集市,卖的大多都是从海外运来的东西,明日天不亮我们就要出发,到时多带些银两,有什么喜欢的就买回来。”
瞧着凌小敏顿时兴奋起来的神色,又加了一句:“到时都给二丫做嫁妆。”
凌小敏笑容僵在脸上,片刻变成绯红,不依地朝凌小柔扑了过来,“大丫坏死了,就会逗人家。”
姐妹俩笑闹在一起,闹了一会儿就见吉祥如意都是一脸羡慕地望着她们,凌小柔心一软,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姑娘家,若是出身好的,还是爹娘手心的宝,可她们不但离开爹娘,还被卖给别人为奴。
朝吉祥如意笑道:“你们也收拾一下,明日就跟着侍候着吧。”
吉祥如意听了喜上眉梢,但很快就觉得不能在两位小姐面前放肆,收敛了神色朝凌小柔和凌小敏行了一礼。
凌小敏自小就没被人服侍过,每每看到吉祥如意就会想到她曾经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的小姐妹,对吉祥如意这样动不动说两句话就给人施礼的行为很看不过眼。
想说往后都不带这样,可看凌小柔完全无动于衷,也就压抑住了,虽然大丫待她好,可她也不能做逾越的事。
凌小柔对此倒没有不习惯,毕竟前世她就管理多家酒店餐饮,服务员见了她也是要问好的,而且,在她看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对下人好了,太随和了,她们未必会觉得是你心肠好,甚至还会觉得你软弱可欺。
尤其是如今这个身份,自小家境就不是很富有,在别人眼中就是变得有钱的穷人,若是再不端端架子,别人还会当她什么都不懂,蹬鼻子上脸呢。
所以,她从来不会说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们不必多礼之类的话,既然要在这样一个制度下生活下去,太特立独行并不是什么好事。
晚上,方氏过来敲门,问凌成可在?
凌小柔最不耐烦她,连门都没出,只是让吉祥在屋子里回了一句:没在!
没过多久,方氏就离开,可瞧着这意思,凌成今晚八成还是要在房伍两位管事那里挤着了,虽然觉得幸灾乐祸是很不好的事,凌小柔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方氏这就是自己作出来的,怪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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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珍珠粉
因海边离的远,早起天还没亮,凌小柔几人就坐着去往海边的马车出发了,后面还跟着五辆由庄上人赶着的平板马车,除了赶车的和房管事,还跟着六个搬东西的人手,若是相中什么东西也好买回来。
开始时的路还算好,后来越走越偏,路上都是下雨时留下的车辙印,干了之后就是坑坑洼洼的,车子行在上面一颠一颠的,即使是垫了厚厚的垫子,几人也被颠的头撞到几次车顶。
最后,凌小柔干脆就从马车上跳下来自己走,反正路上也没多少人,也不怕被别人看了去。
凌小柔下车走了,凌小敏也跟着一起走,吉祥如意也不好在车里继续坐着,而且,这车颠的真不舒服。
都是年纪相仿的姑娘家,一路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终于,历尽艰辛地来到海边,天也大亮了。
闻着愈发浓重的海腥味,凌小柔似乎看到一只只个大肥硕的螃蟹和鲜活的大虾,还有更多数都数不清的海鲜。
海水碧蓝,远处水天一色,停泊了不少的大船,以这里的工艺程度,船高大的让凌小柔都叹为观止。
一层的船支都很少,最多的竟是二层的大船,甚至三层的大船都不鲜见,体积更是庞大,难怪近海处过不来,还要小船去接了。
码头那边不时还有商船靠岸,无数只小船都蓄势待发,随时等着有大船过来时划过去抢到运货的生意。
从码头上繁忙可以看出蓟城这里海运是很发达的。
离着海边不远处有一个集市,宽宽的道路两旁多是搭的简易棚子,棚子里堆着各种不常见的物品,在棚子前也摆放了一些招揽客人,各种叫卖声和吆喝声响成一片。
凌小柔站在集市的头上一眼望不到尾,好在来往的客商虽然不少,这条街也宽,倒不至于摩肩接踵。
让马车停在集市外的空地上,车夫都留在车边看守,凌小柔带着剩下的人由打集市的头上开始逛起。
除了一些海外来的物品,真就有很多海鲜出卖,像翅参鲍肚这样的珍贵食材都很常见,只是买的人很少,卖的数量也不多,价也不像凌小柔想像的那般贵,想想这里人拙劣的厨艺,这些不容易入味的东西还真做不出什么好味。
以这样的价位算了算当初被贺楼远吃掉的那一桌,凌小柔觉得她似乎真狠狠地宰了屈鸿泽一大笔。
既然遇上了,还如此便宜,凌小柔自然是统统都要买下来,反正来时就考虑到要买海味,有些是干货可以直接存放很久,有些新鲜的回去也可以腌制或干制。
来时她的车上也都装了几只大桶,如今让人去海边装了半桶海水,将鲜活的海物都装了进去,整整装了一车。
然后再接着逛,再遇到海鲜同样让人买回去,只是相对来说,这里卖的多是些海外来的货物,海鲜真不多见。
对于那些海外进口的衣料等物凌小柔看都不看,她关心的只有美食,当然,一些难得一见的珠宝还是会多看两眼,买回去压箱底,说不定哪天她也能设计几款首饰。
当来到一个卖珍珠的摊子前,凌小柔停下脚步。
这个摊子不大,也就五尺左右宽,摊子前面摆了一张用木板和席子搭成的摆桌,上面摆了各种珠串,大大小小都有,价格也不相同,贵的有上百两一串,便宜的也有几十文一串的。
还有一些没有串成串的珠子,问了价后,比铺子里至少便宜一半,只是买的少了,人家不卖,或是卖的价与铺子差不多。
凌小柔看了几眼后,便去看摊主脚边摆的几只口袋,每个口袋不过一尺来高,半尺直径,里面满满的都是珍珠。
只是这些珍珠个头都不大,形状也不规则,瞧着就像是营养不良的米粒,做首饰肯定是不成,所以根本连问的人都没有。
据卖珍珠的海外摊主用他不很流利的大衍话说,他们就住在海的对面,世代就是采珠的,家里更是养了不少采珠人。
平时采到的珍珠都会拿到这里来卖,大的珍珠好卖,小的珍珠就少有人买,几十年倒被他攒了这许多。
他也就是觉得扔了可惜,又不占多少地方才会在随着商船过来卖珍珠时,将这几袋子小珍珠也带上了,本来就没想能卖出去,若是有人买,他倒是可以便宜了卖。
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小的珍珠能做什么用,别人问起时他只能摇头说不知道,也在这里摆了好些年,除了不时有人会在里面挑几颗还算圆润的回去串珠串,总共也没卖出一斤。
别人不知道这些珍珠能有什么用,凌小柔知道啊,不能串珠串的可以磨粉,珍珠粉可是美容养颜的好东西,在中医上也有很大作用。
只是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种先进的磨粉机,凌小柔也不确定能不能磨出细腻的珍珠粉,若是珍珠粉不够细腻,服用之后还会伤害肺腑。
不过,她还是知道一些磨珍珠粉的笨办法,比如将磨碎的珍珠粉放在水里,轻轻搅动后,再使粗粉沉底,然后将混有细粉的水倒进其它容器,将沉淀下来的粗砺珠粉再过磨重新磨过,再用之前的方法将细粉滤出,再上磨……反复几次后,将之前滤出的细粉混合在一起,静置一段时间,轻轻拿起,将上面的清水倒出,剩下的珠粉自然晾干后,再上磨研磨一次,就能取到相对细腻的珍珠粉。
到时将这些珍珠粉无论是做成涂脸的细粉,还是掺入糕点食物中食用都是最好的美颜产品。
凌小柔问了这些珍珠的价格,整整一大袋子的珍珠才二两银子,这还是那个摊子见凌小柔似乎很感兴趣多要了,不然这一袋子之前可是只要一两银子的。
凌小柔也不跟他讲价了,便把所有的珍珠都买了下来,一共五袋子十两银子,并告诉摊主若是还有这样的珍珠,同样价格她都要了。
摊主听了高兴,虽然十两银子不多,总也比没有的好,一再表示往后会给凌小柔留意有这样的珍珠,到时都给她收来。
凌小柔让人将珍珠送回车上,那边也有人看着,又在他这里买了几串颜色特别的珠串,摊主一高兴都按着多买的价给算了,总用又花了十几两,这才离开继续逛。
房管事如今对凌小柔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根本就不问凌小柔买这些是做什么用,反正在他看来大小姐买东西,肯定都是有用的,再说就是没用才十两银子,他们大小姐也扔得起。
只有凌小敏不时唠叨两句,不是说那珍珠小的没法用就是说凌小柔又乱花银子了,凌小柔都只是笑笑,凌小敏说这些都是好意,是对她的关心,换了别人凌小敏才不会理那人是把钱打了水漂还是做什么。
有个亲人在身边不时唠叨两句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将后来买的几个珠串套了两个在凌小敏的腕上,“二丫,你都要成我的管家婆了,这往后你嫁人了,谁能来帮我管家呢?要不你别嫁人了,招个女婿回来吧!”
凌小敏也习惯了她总拿自己取笑,只是白了她一眼,也不跟她客气,仔细端详着腕上的珠串,“大丫,上次我在铺子里看到差不多的珠串,要二十两呢,你这才十两就买下来了?”
凌小柔自然知道东西一进了铺子就要涨价,在海边的这种摊子就相当于是批发了,价钱便宜那是一定的,听凌小敏说完只是笑道:“所以啊,你还怪我乱花钱吗?那五袋小珠子才不过十两,我买这一串珠串就省回来了,若是不买那些小珍珠,我们只买这么少的珠串,人家摊主可是不会做我们生意的。”
凌小敏听了恍然般地点头,“原来如此啊,大丫要不我们也买些珠串回蓟城去卖,这也太好赚了,若是卖的远了是不赚的更多?”
凌小柔无奈地瞅了她几眼,“我们哪有那么多的人手?再说开个首饰铺子也不能光卖珠串吧?什么时候流行什么样式,还有一些金呀玉呀的,我们也不懂啊,真要是把珠串摆在大街上卖,人家还不敢买呢。”
凌小敏一听也是这个理,被打击的就有些蔫,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却发现根本就没那能力,难道一辈子就跟在大丫后面享清福,一点都不能为她分忧?
看凌小柔在前面手一挥,跟来的人就买买买,还真是霸气十足,即使是头上戴着帽纱,很多人还是被这个出手大方的小姑娘给吸引了目光。
反正凌小柔这次带来的人也多,倒不怕有人会起歹念,再说了,她呆会儿买好东西是要回蓟城的,不再走那条颠的人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的破路。
从海边通往蓟城的路上来往车辆也很多,甚至还有官兵一路巡查,就是有心打劫也没那个胆子。
又带着人买了不少认识的东西,只是这时代的一些所谓海外稀奇物会让大衍人觉得惊奇,在凌小柔看来真没多少看头,样式老旧的跟出土文物似的。
而且还只是样式像出土文物,价值完全没有可比性,除了让她心心念念的海鲜,她也就买了几盏还算有用的玻璃罩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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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请君入瓮
就是这两盏灯就让凌小敏喜欢的想摸都不敢摸,就怕把上面的罩子给弄碎了。
凌小柔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个油灯就把她稀罕成这样,若是被她看到她前世种用电的灯,还不得稀罕傻了?
不过比起大衍国没罩的油灯或是用纱布做了灯罩的蜡台,这两盏油灯也确实是好东西,想必晚上点了也能明亮不少,只是这价贵了点,一盏油灯就要一百两,这次来海边的大头就花在油灯上了。
当然,知道这里有玻璃是凌小柔最大的收获,等将来庄子建好了,她的小院肯定是要翻修,然后都是玻璃做的窗户。
至于要花掉多少钱,她就不关心了,这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然就是要用来享受的。
一路买下来,东西买了不少,凌小柔却很不满意,能用的食材种类还是太少,很多好东西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能吃。
就像凌小柔很爱吃的鱿鱼,无论是炒是炸是炖是烤是拌,那都是很美味的东西,可问了一圈,只有几个人见过,却从没人吃过。
还有皮皮虾、海螺、甚至是牡蛎、扇贝这些贝类的一样都没见过,也不知是没人会吃,还是根本就没人吃。
看来只能盼着庄有父子再来时给她带来的海产品里能有这一类能让她眼前一亮的海产了。
最后又买了些海鱼,总算是把带来的车都装满了,凌小柔这才意犹未尽地打道回城,反正从蓟城到海边也没有多远,往后她还可以常来常往,瞧着什么好的东西到时再买也不迟。
回蓟城走的就不是来时的路了,因有客商常年要从海边将货物通过蓟城运往各地,这条路修的倒是很平整,马车走在上面轱辘辘的,即使小有颠簸也比来时好上很多,凌小柔发誓,下次再来海边,可不从庄子上走了,路远不说,也颠的让人难受。
回到蓟城,一辆有棚的马车后面跟了五辆平板马车,满当当的很多都看得出是食材,一路所过还能闻到淡淡的海腥味,显然车里装的大多都是从海边拉来的食材。
已经有人认得凌小柔坐的马车了,一见福荣楼的东家亲自带人去海边拉了食材过来,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那些自认是最懂享受美食的饕客们便闻风而来。
凌小柔回到福荣楼时还没到饭点,福荣楼不足半数的上座,可买来的海鲜还没等卸完车,福荣楼已没剩下多少空着的桌椅,都等着尝尝福荣楼的东家这回又有什么新菜式。
凌小柔笑得嘴角合不拢,对她来说厨艺被认可才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将买来的海鲜都分装好,凌小柔除了一些要用来做食材,还有一些鱼虾凌小柔都让做成干,这些海鲜制成干后磨成细粉,做菜的时候加进去一些,可以给菜提鲜,在没有味精用的时代里,这些就是天然的味精。
当然,一些山野菇也可以这样使用,只是之前采来的不多,凌小柔将那些山货都做为贵重食材在酒楼里做菜卖,哪里舍得磨了粉当味精用?
等秋后蘑菇多的时候,她一定要雇人大量收获蘑菇,若是能找到合适的品种自己摸索着养也相当不错。
反正庄子的地多,山上的地方更大,随便找一片地方栽满烂木桩子,上面再种满大片大片的木耳,若是能养成功了,又有福荣楼向外推广,又是一大笔收入。
当然,没有种植这些的经验,凌小柔也只能慢慢地琢磨着。
想着又为庄子找了件赚钱的事,心里也美的很,做菜时脸上都是满满的笑,让几位大厨一眼就看出东家今日的心情很好。
因为心情好,凌小柔今儿破例大展身手,大厨们只在旁边学着做了几道菜,多数的菜都是凌小柔亲自做的,得知这一消息后,来福荣楼等美味的食客们都觉得今天是来着了,他们都是有口福的。
当一道道凌小柔用心做出、味道鲜美的海鲜大餐被送上桌时,一时之间福荣楼里只能听得到咀嚼声,人人都在心里惊叹:原来这些一直不被待见的海物,也可以如此美味,还可以有这么多种的吃法,他们从前吃的那些都是糟蹋了东西。
将最后一道菜做好,凌小柔甩着发酸的双臂,第一次做了这么久的菜,她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断掉了,不过一想到别人吃的满脸幸福,她心情也舒畅的很。
坐在前院桌边,伙计给上了一盘冰镇西瓜。
刚吃了几口西瓜,就见柴大厨从他烤肉的棚子里不时探头望来,凌小柔心知他是想要跟自己解释烤肉方子的事。
如今城里告示都贴出来了,人人都知道有人冒充宁远王府亲戚,还偷了福荣楼的烤肉方子,做为福荣楼里唯一知道烤肉方子的柴大厨,就成了这件事的最关键人物。
就算他不来找自己解释,她也会找他,只是那时就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时候了。
果然,柴大厨犹豫了许久之后,走到凌小柔身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东家,老柴对不住您。”
见柴大厨如此,很多还在院子里的伙计和大厨二厨们都看过来,只是他们心里也多少猜到这件事与柴大厨有关,毕竟东家不会把烤肉方子再给别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柴大厨。
这些日子以来,几乎人人都是用不屑的目光盯着柴大厨看,毕竟东家给出的工钱比别处都高了许多倍,当初也是签了五年契约的,只要干满五年,这些秘方和炒菜的方子都可以带走,甚至令起炉灶东家都不过问。
可这才几个月,柴大厨就将方子给卖了出去,完全不念着东家对他们的好,像他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就是东家不处置他们都是要鄙视的。
别以为这么一跪就能洗清他所犯下的罪过,若不是那边事情败露了,柴大厨会自己跳出来承认吗?
柴大厨跪了好大一会儿,凌小柔就是不吭声,也不让起,小口小口地吃着西瓜,眼角都不瞅柴大厨一下。
柴大厨痛哭流涕地讲起他是怎样把烤肉方子卖了,虽然经过真的让他有些难以启齿,可考虑过后果之后,柴大厨还是选择了和盘托出,毕竟就是他不说,人都抓了,难道还审不出来?
凌小柔听的直皱眉,虽然柴大厨自己做过的事不值得原谅,可这个经过也太狗血了,为了得到这个方子,方海和方氏还真是舍得出去。
原来,在凌小柔等人回高县不久,方海又来了几次福荣楼,明面是为了看姐姐和外甥们,实际上就是怂恿方氏帮着偷烤肉方子。
他早就垂涎于凌小柔那一手烤肉的手艺,别的菜肴他没本事去做,可这烤肉简单,只要把料弄好,烤肉的火候掌握好,真没有多大的难度。
方氏也不想方海整天跟她伸手拿钱,又恨凌成一直不肯回家,她在凌家日子过的也不好,犹豫了几日后,再次去接近柴大厨,只是被柴大厨又卷了几次面子。
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方氏就和方海商量了,方海便心生一计。
这日晚间,柴大厨下了工,独自走在漆黑的街路上。柴大厨的家离福荣楼不算太远,只是要穿过一条很长的又没有什么人走的小巷子。
柴大厨也是走习惯了,大男人走夜路也没什么可怕,再说蓟城的治安很不错,也少有拦路打劫的。
柴大厨边走边哼着自创不成调的小曲,突然走着走着,前面的一个小门被打开。
当时柴大厨也没放在心上,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手上还提着一盏灯,似乎是没想到小巷里还有人,女子一脚踏出门槛便被惊了一下,手一抖灯便掉在地上。
柴大厨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媳妇的模样就听到黑暗中传来痛呼,显然这个女子受到惊吓的同时也受了伤。
柴大厨有心快走,免得瓜田李下说不清楚。
可女子的痛呼和求救声,让他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于是问道:“大嫂,你没事吧?”
女子带着哭腔道:“我扭到脚了,还请这位大哥扶我回家。”
柴大厨犹豫了,“大嫂家中还有何人?不如喊他们出来扶你吧。”
女子抽泣着,“我寡居多年,家里哪还有别的人了?你就行行好,帮我扶进去吧!”
柴大厨一听女子寡居,更不敢乱扶了,想要快速走人,偏偏被女子一把抱住大腿,“你若不扶我进去,我这就大喊你意图非礼,到时把小巷的人都喊出来,看你到时怎办。”
柴大厨傻眼了,他从不知道女子还可以如此不要脸,若是不扶他也怕被扣上这么个屎盆子,最后只能将女子扶进院子,再扶进屋中。
谁知那女子倒在他怀里就不起来,一双小手乱摸一气。柴大厨也是独身一人,被女子身上的香气一熏,便有些飘飘然了。
想到女子一人寡居,想必是难耐寂寞,这才找人排解,于他来说也算艳福一件。便不再推辞,摸着黑两人便痴缠到了一起。
结果这边刚刚渐入佳境,屋子里的油灯便被点亮了,一直躲在屋子角落的方氏和方海对着柴大厨一脸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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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不会鄙视他
柴大厨这才明白他是中了人家的计了,艳福哪是那么好享的?这女子八成就是方氏和方海找来引他入套的。
可不管真相如何,真要闹起来,柴大厨肯定是要名声扫地,万一被女子一口咬定他是入室行奸,一场牢狱之灾都免不了。
一边是送去见官,一边是烤肉的方子,柴大厨最后只能含着泪将烤肉方子写给方海。
只是没想到方海得了烤肉方子后,会直接就在蓟城开了间烧肉铺子。自从知道这件事后,柴大厨就整日提心吊胆的,凌小柔回来时他就有心跟凌小柔坦白,可是犹豫再三还是没鼓足勇气,结果方海那边倒是先出事了。
凌小柔听完之后,脸上还是淡淡的,不论经过如何,都不能改变柴大厨违反了当初的契约,还有将方子教给别人的事实。
若是这次凌小柔放过他,下次指不定谁还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将菜谱传给别人,所以,这次柴大厨就算不深究,也不能轻饶了。
见大厨们都闻讯赶了出来,在前院站了一排,凌小柔这才放下手上正吃着的西瓜,拿干净的白巾子擦了擦手。
“柴大厨,虽然我接手福荣楼时日不长,可对你们这几个大厨都是寄予了厚望,菜肴的秘方更是都不避着你们,也不图你们知恩图报,可只有五年你都守不住几个方子,你说我该拿你如何?”
柴大厨垂着头,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东家,是老柴对不住你,这事老柴做错了,当初契约上也写的明白,东家就按上面写的把老柴送官吧,老柴绝没有半句怨言。”
凌小柔点头,“敢作敢当,倒是个汉子,只是既然错了,就该接受惩罚,我也不难为你,现在给你三条路选。”
凌小柔顿了下,见柴大厨满面死灰中似有希望燃起,叹了口气,“一条是送你见官,一条是这辈子你都不可以再以厨艺谋生,还有一条……你与福荣楼签下死契,今生都不得离开福荣楼,更不能将福荣楼的秘方向外泄露。”
柴大厨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个转机,原本他就没有想过五年后离开福荣楼,签不签死契原本就没多大差别,如今东家竟然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比起被送官和一辈子不能碰厨艺来说,最后一条就算不上惩罚了。
大衍国最重契约,尤其是对于叛主求荣的惩罚最严,就是轻判都得充军发配了。
大半辈子都在研究烤肉,他也没别的求生手段,若是放弃厨艺无异于要了他半条命,哪里还不知道如何选择。
凌小柔也没给他好脸色,让何掌柜去新立了契约,上面的条条款款也是何掌柜斟酌过后写上去的,虽然待遇还是如从前一样,但那些条款完全是将柴大厨整个人都限制住了。
而柴大厨也是没有别的选择,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些不平等条约给签了,也等于是将自己卖给了凌小柔。
收好契约,凌小柔这才起身回了后院,柴大厨所做的事于她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十根手指伸出来还不齐呢,她也没指望这些大厨们能跟她一条心。
不过,弄明白真相后,也是该收拾方海的时候了,他不是说自己是宁远王府的姻亲吗?这是还打着她的主意?
凌小柔可不想这只臭虫没事总出来膈应自己一下,正好趁着方氏还没得着信,先把方海给收拾了,方氏嘛,就留着慢慢收拾好了。
以她如今在凌成心里的地位,收拾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写了一封书信让三柱给张知府送去,里面请求张知府对方海严惩,以还她和宁远王府一个公道。
这封信就算凌小柔不送,张知府也不会轻饶了方海,尤其是审问过方海之后,听他一口一个咬定自己是凌小柔的夫婿,张知府更不敢让他好好地离开。
张知府哪里会看不出宁远王对凌表小姐的心思?这个方瘸子竟然敢不长眼睛地说宁远王看中的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娘子,简直就是找死。
既得了凌小柔的信,张知府更是直接就将方海打了个半死不活,之后就给发配到几千里之外的荒蛮之地,就算不因伤重死在半路,这辈子也别打算能回来了。
发落了方海,张知府又给凌小柔回了封信,虽然没直接说让凌小柔跟宁远王提给他加官进爵,字里行间也都是希望凌小柔对他多有提携。
凌小柔也是得过张知府不少好处,又打听着张知府为官还算清廉,毕竟就在宁远王的眼皮子底下,他即使想贪,也得收敛下。
至于会不会跟贺楼远提张知府……凌小柔不觉得贺楼远是个可以随便被人左右的人,更不觉得自己在贺楼远的心里有那么高的地位,当然,若有机会,她还是会帮张知府一下。
想到贺楼远,凌小柔就忍不住发呆,贺楼远这人对她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呢?
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贺楼远明着暗着占便宜的举动,还有贺楼远对她出手大方,以及贺楼远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她都可以相信贺楼远对她是有那样的心思。
可贺楼远没有明说,她也不好乱猜测,万一人家真的只是因她表妹的身份才对她不同,会错意可是很丢人的。
又想到前几日听到别人所说,宁远王二十五了还未娶亲是因为那方面有隐疾,凌小柔不太相信。
真有隐疾的人会想尽办法占她便宜?而且瞧着他身强体健的也不像有隐疾的样子。
当然,就算贺楼远真有隐疾,她也不会鄙视他就是了,本身有病就够可怜了,又不是他愿意的。只是她坚决不会考虑嫁给一个有隐疾的男人,就算暂时没打算嫁人,也不想嫁个男人守活寡,没有和谐生活的婚姻,能幸福吗?
想到白天在海边集市上买来的珍珠,凌小柔迫不及待地拿了出来,让吉祥如意去找了几盘小石磨,指挥着她们将珍珠倒进去磨,一颗颗珍珠被扔进石磨的磨孔里,就有珍珠粉和珍珠粒从旁边磨了出来,将大块的珍珠粒再倒进磨里重新磨过,磨了几次后放在水里轻搅,再将滤掉水的珍珠粒再上磨研磨。
反复多次,将剩下的残渣倒掉,再将沉淀的珍珠粉与清水分离,总算得到还算细腻的珍珠粉,待这些珍珠粉晾干之后,再磨两次也就可以食用了。
也可以加入脂粉中,美颜效果可不是这个时代那些含铅量过高的粉可以比的。
吉祥如意磨粉,凌小柔就在旁边滤珍珠粉,一忙就是两个时辰,也不过才磨了一袋子珍珠粉。
瞧着自家大小姐拿珍珠磨来玩的举动,吉祥如意就觉得心疼,虽然这么小的珍珠做不成什么,可那也是值十两银子好不好?
就算大小姐瞧不上眼,随便送给她们两把,她们可不会嫌珍珠小,串成小珠花戴着也比木簪子银簪子好看。
可惜,人家大小姐眉头都不皱一下地都给磨成粉了,让她们既心疼又不敢说。
凌小敏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下午没事,她睡了一觉,结果一觉就睡到傍晚时分,瞧着这光景也该吃晚饭了吧。
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大丫!”
凌小柔在屋子里应道:“何事?”
凌小敏只当凌小柔还在前院忙着,没想到会在屋子里,推了门进屋,就看到凌小柔手里拿着两只小铜盒,正将一个铜盆里的水往另一个铜盆里倒。
桌上还摆着一封展开的书信,羡慕道:“大丫,你还认得字,还能写会算,真羡慕死我了!”
“呵呵,以前哥哥在家时教过我几天。”凌小柔心虚了下,其实原主是认得几个字,倒也没到能写会算的地步,也就是能勉强读个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但这时候还得拿凌锋做挡箭牌。
看看天色,凌小柔让吉祥如意去传饭,她累了一天,完全没有要亲自做饭的打算,既然在福荣楼里想吃什么也方便。
见吉祥如意出去了,凌小敏就叹口气:“大丫,你说二哥他现在躲在哪里?要不带个信让他回来得了,咱们家现在也有了银子,就算他真惹了哪家的媳妇,多给点银子,多半人家也不愿把这家丑往外宣扬,总比他一直在外面跑路好吧。”
凌小柔这才记起当初给凌小敏说的借口,只能继续往下编,“我也知道啊,可也得能找得到他,如今人都不知道躲哪儿了,我纵是有心也无力,不过二丫啊,这事你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万一被别人知道了,我哥他也没脸回来了。”
凌小敏忙点头,“你还信不过我吗?就是我大哥我都没说,这事就咱俩和二哥知道。”
凌小柔心里暗笑,这事就是二哥也不知道啊!若是被凌锋知道她如此编排他,会不会气的打她一顿呢?记忆中儿时好像真有一次被凌锋按在腿上打屁股的经历呢,虽然被打人没咋地,打人的最后却哭了,但那样的经历确实挺羞人的。
又说了些小时候跟在凌锋身后玩耍的趣事,凌小柔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记忆还是有的,说的也很怀念。
她自小就是家中的独苗,因为利益纠葛亲戚家的孩子也不很亲近,真的很羡慕凌家兄妹儿时的感情,只可惜那个把妹妹捧在手心里疼的哥哥如今却在做着让妹妹想起来就提心吊胆的事儿,凌小柔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把凌锋捉回来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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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一个人住当心些
远在西夷国茫茫草原上纵马飞驰的凌锋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不得不停下来稳住。
夏夜的草原上夜风微凉,凌锋裹了裹单薄的衣裳。
一匹桃花马在身旁停下,马上传来关切的问询,“齐修,你的伤又疼了吗?”
凌锋望着桃花马上英气又不失娇俏的西夷少女,摇摇头,“依兰,我不疼了,大概是穿的少了。”
依兰闻言从马上拿下一个包袱,里面装了一件丝绸的长衣,递给凌锋,“你的伤刚好,身子还禁不得风,先把这个披上,别再受了寒。”
凌锋顿了下,伸手接过依兰递来的长衣,拿在手中却有如千钧重,依兰对他的好,他一直看在眼里,可他并不想伤害这样一个外表单纯又美丽的姑娘。
是的,凌锋再笨也不会认为能够在王子王女们的争斗中活下来,又被当年的西夷王雷哲封为兰贵亲王的依兰会是个单纯的姑娘。
只是再有心计的人,一旦遇上他们心目中认为的挚爱感情,都会头脑冲动。
若是一直让她这样用爱慕的心情与自己相处,不知不觉中为自己提供了情报,有朝一日他大衍奸细的身份暴露,依兰所要承受的不单只是感情上的伤害,还有来自于西夷国民的声讨。
一想到这样一个与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女孩会因他而受伤害,凌锋因战争而冷硬的心也有些不忍。
“依兰,我……我们……”
依兰不只一次被凌锋拒绝了,见凌锋似乎难以启齿,洒脱地笑道:“齐修,你们大衍人就是想的多,我喜欢你,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强迫我也不喜欢你,我们西夷的女儿就是敢爱敢恨,你再这样不干不脆的,信不信我立马就抢你回去做我的男人?”
凌锋识时务地闭上嘴,以依兰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
想想西夷国贵女家里几夫争宠的场面,凌锋忍不住哆嗦下,就算此时十四岁的依兰还没有那个心思,可再过几年呢?
做为西夷国已经得了封号的兰贵亲王依兰,她的王帐里可以有两个王夫、四个侧夫,及六个王宠,若是再有看中的多娶几个也没人会管。
他一点都不想跟一群长得牛高马大的西夷男人一样,每日都围着一个女人争宠。
见凌锋真被自己吓的不敢说话了,依兰得意的表情下是淡淡的失落,她多么想凌锋能够与她据理力争,她就可以实现之前的恐吓呢?
可惜,凌锋总好像有很多心事,她却一直无法走进他的内心。
她当然能够理解,一个大衍国的男人,因无钱无势被深爱的女人背叛了,又被奸夫逼的远走他乡,心思重些难免。
依兰也相信,只要她坚定地一直对齐修表达她的爱慕,总有一天,齐修也会敞开心扉来爱她,时间会将一切伤痛治愈。
而她,就是他那颗疗伤的圣药。
这辈子,有齐修一个人陪伴她就满足了,和比西夷女人还要漂亮的齐修比起来,那些粗鲁的西夷男人她一个都看不上眼,那么就让齐修来做她唯一的王夫好了。
凌锋默默地催马前进,依兰跟在身边小鸟一样说个不停,即使灌了一肚子凉风也一脸幸福,更让凌锋心情烦躁了,可神色里却又不敢带出半分。
很快便来到了西夷的都城燕城,依兰用她的亲王令叫开了关闭的城门,见凌锋略带紧张,安慰道:“齐修,你别怕,这件事都是大胡子的错,若不是你警醒怕是也要同他一样陷在蓟城了,这件事你养伤期间我已派人与王兄说了,他还表彰你顺利将烤肉的秘方带回来,你就放宽心好了,王兄可是说了这次你回燕城要好好嘉奖于你呢。”
听了依兰的话,凌锋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雷哲一向是以好猜忌出名,他自家的兄弟姐妹都难能信任,何况他这个来自大衍的‘外人’了。
即使当初帮着雷哲夺位立了大功,凌锋也不敢肯定雷哲就会全心地相信他,小心驶得万年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燕城不小,却也不是很大,完全不能与蓟城相比,大小也就相当于两个高县,房屋即使以砖有瓦,也还是会有各种牛皮的影子。
但这里却是西夷国中最繁华的之处,若是白天大街上都是各种叫卖声,一直能延续到位于燕城中心的王宫那里,卖的也多是牛羊皮、牛羊马奶制品。
有时在王宫之中还能听到外面喊着卖各种物品的声音,有时依兰就会央着他一同出去买些爱吃的小零嘴。
想想离开燕城也有一个半月时间了,但愿燕城从里到外都没有什么变化。
趁着夜色街路上无人,两人驾马狂奔,很快就来到燕城中心的王宫。
哪怕是在黑夜里,王宫依旧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站岗的守卫,即使是依兰也要经过层层的盘查才能进入。
凌锋一直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依兰身后,就如同一个合格的跟班。
依兰平日性子有些娇纵,对守卫们的盘查有些不耐,对凌锋报怨道:“你说二皇兄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外人,有必要盘查的这么严吗?”
凌锋自然不会说,在皇室之中插你一刀的往往就是亲兄弟。又想到依兰和雷哲自小就亲密,凌锋倒觉得盘查的如此之严倒像是在防备他,怕多说多错,更加不愿多说了。
直到进到王宫,被雷哲直接叫进寝宫,凌锋才终于明白,王宫的守卫森严,还真不一定是为了防他。
雷哲狐狸一样的长眸微眯着眼半靠在软榻之上,雷哲是个个子很高大的男人,相貌粗犷中不失英俊,此时他长长的腿搭在外面,整个人更显得几分慵懒霸气。
他的右手臂被白布缠着一圈又一圈,吊在脖子上,在他的旁边,跪着几个战战兢兢的女奴,一张张小脸都吓的面无人色,地上还摔碎了一地的瓷片。
见到依兰和凌锋进来见礼,也只是将双眼微微张大几分,随即又恢复了原样,好似永远都张不开似的。
随便挥挥没有受伤的左手,地上跪着的女奴如逢大赦般地转眼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同时消失的还有满地的碎片。
依兰没想到在王宫的雷哲会伤到手臂,大惊失色之下,这才反应过来,跑到雷哲身边坐下,“二王兄,是谁伤了你?”
雷哲神色有些尴尬,没有回答,而是瞧了眼跟依兰同来的凌锋,“齐修,你这趟大衍之行,没有辜负本王的期待,本王要赏赐你。”
凌锋忙屈身见礼,“这是修应该做的,能为吾王分忧,是修之幸事。”
雷哲满意地点点头。
凌锋又道:“只是此次大衍之行,因修未能阻止……”
雷哲又摆摆手,“不必说了,此事经过已有人传回,这件事怪不得你,反倒是连累你受了重伤,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你有功本王就要赏,别人的过也算不到你的头上。”
听雷哲说完,凌锋还是神色淡淡,只是眼神中透着激动,让雷哲满意地点点头,能够隐忍的人才能够成大气,只是可不可用,还要再观察观察,毕竟他不是土生土长的西夷人,反而是从敌国大衍逃来的。
而且心眼太多,就是他有时都无法看透,更别说是大多没什么心眼的西夷人了,或许应了依兰,让齐修成了她的王夫,有了牵挂又见识了西夷王室的奢华,齐修才能用得更放心吧?
依兰却不管凌锋和雷哲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摇着雷哲那只完好的胳膊撒娇,“二王兄,你不知道这次修从大衍逃回来时伤的有多重,身上的伤多的数不清,那血流的都快要干掉了,养了这一个月瞧这脸色还是白的吓人。”
雷哲顺着依兰的手指看去,也不住点头。
齐修这模样,还真是精致,和他一比西夷那些被风吹日晒的粗鲁女人就完全称不上是女人了,尤其是受了伤一直没养回来,这脸色苍白的都有些透明似的了,更显得楚楚可怜。
而且,大衍国的男人很多都长的好看,就好像他们那个宁远王,这都领兵跟他们打了十几年了,瞧着还细皮嫩肉的,风吹日晒好像在他身上都留不下痕迹。
都说宁远王好美食,大衍国又物产富饶,难道这都有关?
心里想着,雷哲看凌锋目光就有些阴邪,好在凌锋只是垂着头,不然绝对会忍不住摔桌子:大爷堂堂的男子汉,哪里像女人了?
依兰又跟雷哲撒了会儿娇,这才以齐修伤势未好,又赶了多日的路为由,领凌锋下去歇息了。
没有直接回她在王宫的宫殿,而是亲自送凌锋去他离着她宫殿不远的住处,一路上脸色都不是很好,直到将凌锋送到地儿,才犹豫着道:“你身上的伤才好,一个人住着总是不便,不如搬到我宫殿里住着?”
凌锋呆了下,笑着摇头,“我在这儿住习惯了,换地方怕睡不着。”
依兰的眉头紧皱,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你一个人住当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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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试探
凌锋道谢,目送着依兰离开,才揉着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关门进屋,可依兰的话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一个人住……当心些……当心什么?难道是暗示雷哲已经发现他奸细的身份?还是有人要对他不利?
可若真是身份被发现,就算依兰对他情有独钟,依西夷王室的血腥手段,也绝不会给他活命,更别说提醒了,不亲自动手砍了他的头,都算依兰仁慈。
若是有人要对他不利,以依兰说风就是雨和极护短的性子,怕是早就拎了大刀挡在他身前了,除非……那个要对他不利的人是雷哲。
还有雷哲受伤,是遇刺还是意外?想到依兰问起时雷哲尴尬的神色,凌锋总觉得不会简单了。
回到屋中,凌锋即使是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无奈因受伤而失血过多的身子一直没补回来,总是很容易疲惫,没多久就睡熟了。
第二天,天刚亮,凌锋就被哈刺的大嗓门给吵醒。
凌锋刚揉着额头,支起半个身子,进别人屋子如进自己屋子一样的哈剌就已经大咧咧地坐在凌锋的床边,整张床因他壮硕的个头陷了下去。
“齐修,你还不知道二哥是怎么受的伤吧?我跟你说,昨天……”
‘啪啦啪啦’还没没等凌锋完全清醒过来,哈刺已经把整个过程说完了。
“你是说……大王……昨天被刺受伤,是因为他对一个大衍男人用强,被反抗的结果?”凌锋尽量斟酌着用词,同时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一直就知道雷哲色了点,可也没想过他连男人也不放过。
想到昨日依兰离开时说的那句‘你一个人住当心些’……凌锋整个人都不好了,呜呜,他想回大衍,他想回家!
哈刺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凌锋的神色,自顾自地讲起雷哲从十几岁开始在色之一道上的光荣历史,听的凌锋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在此时凌锋的心里,其中娶依兰真的没什么不好,至少依兰是个女的,娶了她最多是跟一群男人争宠,总好过跟一群女人……争宠?
想到这个可能,凌锋忍不住哆嗦了起来,他迫切地需要住进依兰的宫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会担心雷哲的召唤。
等哈刺讲完了,凌锋整个人都哆嗦个不停,哈刺见了哈哈大笑,在凌锋的肩头拍了拍,挤眉弄眼地道:“你放心吧,二王兄暂时对你没想法。”
凌锋刚松了半口气,哈刺又道:“我跟二王兄说你是我的……”
‘咳咳’凌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敢置信地盯着哈刺猛咳,咳了哈刺一脸口水,哈刺嫌弃地抹了把,“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做我的军师比被二王兄看中还让你难接受?”
“军师?”凌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这才尴尬地发现,他误会了哈刺的意思。
哈刺黑着脸‘嗯’了声,“不做军师还能做什么?我又不是二王兄,对你没意思。”
凌锋盯着哈刺,千言万语就剩下感动了。
正要说些感激的话,依兰也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喊:“齐修,你知道吗?我终于打听到二王兄因何……受伤。”
依兰难以置信地看着凌锋床边坐着的哈刺,而此时凌锋半躺在床上,哈刺的一只手正按在凌锋的肩上,凌锋也因之前的呛咳,苍白的脸上染了几分红润,倒有些像是娇羞?
依兰的脸白了几分,神色古怪地盯着哈刺和凌锋看了几眼,突然面露凶恶,“齐修,你马上拿了东西住到我的宫殿里。”
说完白了哈刺两眼,“哼,跟我抢人?”
哈刺一向知道依兰的性子,也就是在雷哲和齐修面前才能收敛几分,他这个做五哥的自小就被依兰管的死死的,每次见了她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自然是没有反对的勇气了。
凌锋立马收拾了几样随身之物,颠颠地跟着依兰去了她的宫殿。
一路上依兰不停地说着,过段时间就带凌锋离开王宫,到属于她的封地去,在那里就不怕有人惦记了。
凌锋是又感动又着急,虽然离开王宫他是安全了,可离开了王宫、离开了雷哲,他做为奸细的作用也就没了,还真是够纠结人心的了。
而就在凌锋搬到依兰寝宫的同时,哈刺来到雷哲的寝宫,对正左拥右抱地由美人喂食的雷哲回禀:“二王兄,我按你的吩咐去去试探了齐修,你没看到他被吓去半条命的模样,啧啧,那叫一个可怜,若不是依兰适时赶过去,我想他此时已经夹了包袱逃跑了。”
雷哲面上不动声色,拿起桌上的装着烈酒的杯子一饮而尽,虽然右手上还绑着层层白布,可那灵活程度哪里像受过伤的?
许久之后,才将手上的杯子放回桌上,“老五,你觉得齐修这人会不会是奸细?”
哈刺摸了摸下巴,“这还真不好说,之前也有派人去齐修说的家乡查探过,得到的消息与他所说的都不差……”
雷哲摇摇头,“若他真是大衍来的奸细,自然会想到我们会查,这些都做不得数。”
哈刺顿了会,又道:“若齐修是奸细,得知二王兄对他有意,难道不会顺势而爬,半推半就了?”
雷哲又摇摇头,“若换了是你,可愿意?”
哈刺将眼一瞪,“看谁敢?我弄死个龟孙子!”
说完想到他们这一计中,雷哲正是他说的那个龟孙子,见雷哲脸色微沉,讪讪一笑,“二王兄,我说别人,没说你。”
雷哲冷哼一声,“我也就是说说,真能看上你的得多眼瞎!”
哈刺被打击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硬是憋出一句话:“我……也没那么差。”
雷哲将半个身子的力气都倚在身旁美人身上,懒懒的像随时会睡着,嘴里状似无意地嘟嚷一句:“那下次送你给大衍皇帝做宠……”
哈刺不敢吭声,一溜烟儿地跑出雷哲寝宫。
早起,凌小柔空着肚子吃了一小勺珍珠粉,用温开水送服,感觉整个人的都靓靓哒。
又让凌小敏也吃了一小勺,凌小敏虽然觉得珍珠磨成的粉吃在肚子里很不安全,见凌小柔也吃了,吃的还算干脆。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刚吃过早饭,就见方氏由打外头跑了进来,头发也没梳,脸上也没抹粉,整个人就像疯婆子一样,见了凌小柔抓住她的手就颠三倒四地说个不停。
凌小柔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即使是住在庄子里,方氏还是知道了方海被抓的消息,是谁告诉她的?
方氏说了半天,凌小柔一句话也不接,便急道:“大丫,你可不能无情无意,当初你和溪儿吃不上饭时,嫂子家也没少帮衬着你,还有你海哥,他那时也没少去你家帮着干活,你咋能一发达了就不认人了?你去跟知府说说,让他放了你海哥呗。”
凌小柔轻轻将方氏的手指从自己的胳膊上掰开,唇角带上一丝嘲讽,冷笑道:“当初大嫂姐弟的‘帮衬’,大丫一直铭记于心,不敢或忘。有些话大嫂还是摸摸良心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想不明白,大丫也不怕当着大哥的面给大嫂好好说说。至于你那弟弟是因何被抓,这件事想必大嫂比谁都清楚,咱们要不要请柴大厨过来对证一下?”
方氏有些蔫了,却还不死心地求着,“大丫,算大嫂求你了,只要你这次把海子救出来,大嫂保证送他走,往后都不在你眼前出现还不成吗?”
凌小柔‘嗤’地一笑,“大嫂,什么时候你也能做得了你弟弟的主了?再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他犯了案子,又吃坏了人,人家苦主都告到衙门了,岂是我一句话就能放出来的?大嫂还是回去想想给他路上带些什么吧!”
说完,让吉祥如意将磨好的珍珠粉带上,这东西不但养颜极好,还能镇定安神,给老王妃送去一些,每日吃吃对于调理她的身体也会有很显著的功效。
方氏又从后面追上来,拉着凌小柔的袖子不放人,凌小柔也很气恼,吩咐吉祥如意将人拉开,无奈方氏手抓的紧紧,几次也没能将她的手掰开,瞧着昂贵的衣料上都是丑丑的皱褶,凌小柔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开。
正在这时,凌成和李氏也从外面冲进来,李氏一上来就甩了方氏两记耳光,“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竟谋合外人算计到自家头上了,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被打的懵了的方氏不知不觉间松开手,凌小柔站在一旁边捋着袖子上的皱褶,边看李氏要怎样对待这个‘吃里爬外’的媳妇,是真打死呢?还是干脆让凌成休了她。
凌成也在旁气的够呛,本来因方氏为他生儿育女,又对老娘还算孝顺,对她还有几分容忍,可经过此事,凌成也不想再忍了,不管怎样今儿也一定要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休了。
方氏被打的半晌才回过味来,却不敢跟李氏撕扯,只是哭个不停,被李氏薅着头发又打了几下,然后就让方氏到一旁跪着。
李氏似乎也气得不轻,嘴里一通乱骂,可说来说去,除了要打死方氏之外,一句说要休她的话也没有。
凌小柔便知道,再气再恨,李氏还是把方氏当成儿媳妇,既是进了凌家门就是凌家人,绝对不可能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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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为凌家开枝散叶
这边闹闹哄哄的,凌小柔也无心去管,即使李氏如今对她再亲近,她也不过就是个侄女,她还是看得很开的。
她还要去宁远王府给老王妃请安,回来后就一直忙的忘了这个茬,再不去就有些不像话了。
凌小敏一脸难堪地跟着凌小柔出来,“大丫,我嫂子那人犯浑,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凌小柔无奈地笑笑,“再浑也是你嫂子,看你面上我也不会和她一样。”
凌小敏咬着下唇,“大丫,要不我和娘说说,我们一家回竹村吧,总这样闹下去再深的感情也伤没了。”
凌小柔也犹豫着当初带他们一起离开竹村是对是错,这个念头每每被方氏惹怒时都会生出来,可她知道若是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那个决定。
虽然凌锋嘴上没说,但之前他在庄子里养伤时,凌小柔还是看出他很满意自己有了钱没有丢下大伯母一家。
都是姓凌的,大伯母一家已是他们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若是没有大伯母一家在,凌锋也未必会对凌小柔那么放心。
可他又哪里知道,他真正的妹妹,早就已经在那个寒冷的春天夜里因冻饿而死了。
凌成跟着凌小柔的脚步出来,几次张了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凌小柔叹口气,“大哥,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我不怪你!”
凌成眼中有热泪滚动,最后还是逼了回去,“哥对不住你!可你能不能看在虎儿和青妞的面上,放过你大嫂这一回?毕竟他们还小……不能没娘。”
凌小柔垂着头不说话,方氏这都是第几回算计她了?她可以看在虎儿和青妞的面上放过方氏一回,可方氏有没有看在她这个身子也姓凌的面上,少算计她一回?
一碗水很难端平,人的心也很难摆正,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吗?
而且,凌成管不住自己媳妇,跟她说这些有用吗?到什么时候他们才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她只是姓了凌的外人。
怒火升起,有心想将凌成一家赶走,可一看到凌小敏悲伤难过的表情,心还是软下来些,至少还有一个是真心对她的不是?
见凌小柔不说话,凌成知道她是心里有怨,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毕竟错的那个是他的女人,他又不能真休了她,只能跟着叹气。
凌小柔却突然抬头,露出一个笑容,“大哥,就是不看青妞和虎儿的面上,看凌家的名声上,我也不能让你把大嫂休了,虽然她做的不对,可以让大伯娘慢慢教着,相信往后有大哥看着,大嫂也不敢再乱打主意了。”
凌成讶异地盯着凌小柔似乎对于她这么容易就原谅方氏感到不信,但凌小柔笑容很真诚,让他又不得不信,感动地直点头,“大丫,你放心,往后我就是把你大嫂关着,也不会让她再害你。”
凌小柔笑道:“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大嫂为啥整天就爱算计我?”
凌成迟疑地道:“被方海撺弄的?”
凌小柔摇头,“这只是其一,归根究底大嫂还是闲的,若是多给她找些事做,让她那些小心思没工夫冒出来就清静了。”
凌成脑中就在想,要怎么能让方氏忙起来呢,“要不让她跟别人一样下地种田?下河捞鱼也成吧?要不就让她学学绣花?”
凌小柔见凌成的愁苦的模样就知道他自己都觉得这些法子不好,方氏或许会听凌成的安排去做这些事,而且,没了方海在身边,方氏也未必会再整什么事出来。
可凌小柔心里那口气怎么也出不来,不让方氏悔不当初,她怎么能心情舒畅了?
凌小柔笑道:“大哥,我一直就觉得我们凌家人口单薄了些,如今我们这一房更是只剩下我和溪儿,往后溪儿长大了,能帮衬他的兄弟也只有虎儿,若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连个能撑腰的兄弟都没有,若你这房能多几个孩子,将来我们凌家也不怕人单势孤了。”
凌成连连点头,“大哥知道了,往后让你大嫂多生几个,免得再闲着闹心。”
凌小柔嘴角一撇,“大哥,就是大嫂再能生,又生得了几个?还比得过大户人家妻妾一起生得多?”
凌成愁着脸,“那咋办?往后也不能眼看着溪儿和虎儿被欺负啊。”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大嫂生的少,你可以多纳几个妾啊,这妾一多了生的自然就多了,到时咱们凌家也能成个大户人家了。”
凌成老脸一红,“大哥就是个种田的,这纳妾哪是我这种粗人做的事?”
凌小柔恨铁不成钢地道:“大哥,咱们如今也是有钱人了,咋就不能纳妾?又不是养不起,再说,你纳了妾,大嫂那边也有事忙了,就是她再多心思也没那工夫乱想,而且,大伯娘也上了年纪,多几个媳妇侍候着也好啊。”
凌成一听多娶几个媳妇可以侍候老娘就的有些动心,他相信若是把为了开枝散叶而纳妾的想法跟李氏一说,李氏肯定也乐得孙儿多。
只是他如今都是吃住凌小柔的,再用凌小柔的钱纳妾,他这心里还是不得劲,“大丫,你看大哥也怪没本事的,不但吃你的、住你的,还总给你添麻烦,现在还要你来操心大哥……”
凌小柔忙制止道:“大哥,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们都姓凌,就不要说外道的话,若是大哥真觉得占了我的便宜,不如我借大哥一些钱,大哥也做些买卖,将来赚了钱再还我就是。”
凌成听了双眼闪亮,这些日子跟伍房两位管事学了不少,早就有出去做生意的想法,只是碍于本钱不够,又不好跟凌小柔开口才一直没说。
像这样依靠别人吃饭的日子不好过,方氏又总让他不省心,这些日子他过的也很憋闷,不如自己出去闯闯了,实在闯不明白,干脆就回竹村,或是直接摆个卖羊杂汤的摊子,他还真不信养不起家人。
最后,商定凌小柔借凌成一千两银子,凌成就用这些银子去海边买货,再雇了人往别处送,一趟下来至少也能赚到一半。
至于纳妾的事,凌成也没让凌小柔插手,一早他就对方氏心生不满了,不然也不会连着几个月都不住在她的房里,若不是看在两个孩子面上,又兼着休妻说出去不好听,他说不定早就将方氏给休回家了。
既然纳妾不但能开枝散叶,还能给方氏添堵,免得她整天就算计凌小柔,他也乐得家里和睦。
正好也来了蓟城,凌成为庄子里买过几次人,路倒是熟的,直接就去找了相熟的人牙子,将要买几个人回来生孩子的想法一说,人牙子直接就领了十几个瞧着就能生养的姑娘给凌成看。
凌成也没找那些模样太出挑的,毕竟那样的女人心气都高,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他。
最后挑了两个胸高高的,屁腰圆圆的姑娘领回来,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模样普通,可架不住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绝对会让方氏老实一阵子了。
方氏被李氏打了一顿,带回庄子,心里还在想怎么救方海,若是真救不回方海,方氏也不想让凌小柔好过了。
从来庄子那天起,方氏没有一日不算计这偌大的一个庄子,凌小柔不在了就是他们家的了,既然如今是凌小柔先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
她是有心算无心,难道弄死一个人还不简单了?
方氏正在屋中发狠,就听外面李氏的声音道:“成子,这俩姑娘是哪来的?怪水灵的。”
凌成轻声道:“买的!”
李氏‘呵呵’笑着:“娘知你孝顺,可娘还没老到动不了,用不到那么多人侍候。”
凌成沉闷片刻道:“娘,这是买来替您生孙子的。”
李氏‘呃’了声,凌成道:“娘,咱们家如今也有钱了,我就琢磨着做点生意,有大丫给出招,往后肯定不会少赚,可您也看到了,家里就虎儿和青妞俩孩子,往后就是有了银子也怕他们没个兄弟帮衬着守不住,你看那些有钱人家,哪个不是人丁兴旺的,我这就琢磨着纳两个妾回来多生几个孩子,让咱们凌家也不至于孤零零的。”
李氏听了凌成的解释,再看这俩姑娘越看越爱,连连点头道:“好,好,不错,瞧着是好生养的。”
方氏在屋子里坐不住了,一掀帘子从里面出来,恶狠狠地瞪着俩姑娘,“我不答应!”
吓的俩姑娘忍不住地哆嗦,心想:这家的夫人可够凶的。
凌成瞧都不瞧她一眼,只是对李氏道:“娘,过两日我就要出门做生意了,她们留下来侍候娘,我出门在外也能放心。”
李氏如今也知道凌成不待见方氏,没有休了她也是顾着凌家的名声,还有两个孩子还小,想让方氏再给凌家生几个孩子几乎是不可能。
既然凌成主意已定,她还能多几个孙子,有什么不愿意的?满心想的都是过段时间就能抱上大孙子了,点头,“成,只要她们是本分的,为凌家开枝散叶,娘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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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方氏眼见自己被人无视的彻底,显然这事已经没有她置啄的余地,这两个妾进门是肯定的了,又怕惹急了凌成,真把她给休了,只能呆滞地站在一旁想主意。
从前凌成即使对她再不满,也没说过要纳妾的话,可这跟凌小柔出去说了那么几句话,就要纳妾了,她笨想也能想到跟凌小柔有关。
只是再也没敢像从前那样闹了,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不就是两个小妾吗?她身为正房,还治不了她们了?总有办法把她们打发出去。
方氏想通后,脸上挂起一丝虚伪的笑容,走向两个小妾,“既然你们是夫君相中的,往后我们都是姐妹了,要相亲相爱才好。”
两个小妾还记得方氏一出来时凶恶的表情,即使此时方氏一脸假笑,她们也没敢把方氏当成良善的,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弯了弯身,向方氏问安,口中叫着:“夫人!”
一声夫人叫的方氏愣了下,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这算是什么夫人呢?
凌小柔和凌小敏在王府待到吃过晚饭才离开,老王妃知道凌小柔忙,拉着凌小敏的手不住地说希望她常来王府陪陪自己,免得她一个老太太在府里孤零零的没人理怪可怜的。
听的凌小敏同情心大起,答应只要没事就过来陪老王妃,把老王妃高兴的就差没立马让她就住在王府里了。
从王府出来,姐妹俩直接坐马车出城回庄子,她们还想看看凌成买没买小妾回去,买了小妾方氏又会怎样。
不过,很让凌小柔失望,方氏竟然不打不闹,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就让凌成去了为小妾准备的屋子。
两个小妾一个姓褚、一个姓严,今晚先由褚氏侍候着,明日便是严氏,方氏为讨凌成欢心,可是下足了功夫,一张脸笑的就跟她自己娶儿媳妇似的,倒让凌成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凌小柔和凌小敏回来时,凌成已然带着褚氏去歇息,严氏正在厨房里洗碗,李氏坐在院子里乘凉,方氏站在身后为她捶背,嘴里念叨着都是为凌家开枝散叶的事。
既然凌成已经将小妾带回来了,而且还进了屋,凌小柔就不好多待,万一不小心听到什么动静也怪羞人的。
同李氏打了声招呼,与凌小敏手牵着手走了,转身之即没有忽略掉方氏怨毒的目光,想必她也猜出来凌成纳妾是她给出的主意吧。
不过,凌小柔还真不在乎方氏的想法,平时都是方氏给她填堵,如今换了她给方氏填堵,就看谁做的事更让人堵心了。
回到院中,凌睿溪坐在院中可怜巴巴地等凌小柔回来,见到姑姑就扑上来,“姑,好几天都没见着你了,你都不想溪儿吗?”
凌小柔将他抱在怀里一阵稀罕,才五岁的孩子,真难为他每日起早贪黑地念书,可先生要求的严格也是为了他好,凌小柔即使是心疼也不能表现出对先生的不满,不然被凌睿溪看出一点矛头,他再对先生不敬可就糟了。
凌睿溪窝在凌小柔的怀里就是不肯下来,直到凌小柔板起了脸,他才扁着小嘴一脸委屈地道:“虎儿和青妞每日都在庄子里到处玩耍,只有我每天都要背好多书,溪儿不想读书,溪儿也想玩。”
凌小柔叹口气,“溪儿,你瞧姑姑这半年来一直都忙着赚钱是为了什么?”
凌睿溪想了想,“为了溪儿过的更好。”
凌小柔点头,“溪儿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可你看姑姑一个人做这么多事累不累呢?”
凌睿溪皱着小眉头想了下,果断点头:“累!所以溪儿不要念书,溪儿要帮姑姑做事。”
凌小柔轻笑地抚着他的发顶,“溪儿的心意姑姑懂了,可溪儿想没想过,你不读书又能做什么?姑姑就是给你个菜谱让你学着炒菜,你看得懂吗?庄子上的帐目给你,你算得清吗?别人与你签了契约,里面的条款你明白吗?别到时被人卖了,还要帮着别人数钱。”
凌睿溪不说话了,显然凌小柔这些话说到他的心里了,可孩子就是拉不下脸跟姑姑道歉。
凌小敏笑道:“天也不早了,溪儿早些睡吧,不然明儿念书要犯困,再被先生打手板了。”
凌睿溪苦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就怕被刘先生打手板。虽然他很聪明,可之前因年纪小,又在庄子里野惯了,刚念书那几日没少被刘先生打手板,直到一个月后才渐渐挨打的次数少了,可隔个一两日总是要挨上那么一下,如今更是被虎儿和青妞在书院外分心,挨的手板更多了。
“二姑姑,不能怪溪儿不好好念书,是青妞和虎儿在书房外捣乱,溪儿静不下心听先生讲课。”
凌小柔脸一板,“先生可曾说过不要虎儿和青妞在外面的话了?”
凌睿溪摇头,凌小柔道:“既然先生没说,便是先生觉得你不应被外事影响了听讲,若是你自己都做不到心无旁骛,却要将错怪在别人身上,事事报怨,你长大后也注定一事无成。”
凌睿溪见姑姑生气,不敢反驳,只求助地去看凌小敏,凌小敏为难地朝他摇头,深知凌小柔脾气的她哪里会在这时候去惹凌小柔?
真惹急了,凌小柔可是连她都会一起教训的。
凌睿溪又被凌小柔训了足有一刻钟,这才让吉祥如意带他去洗漱睡觉。
自从吉祥如意被方氏赶到这个院子之后,凌小柔就将原本侍候凌睿溪的下人遣散回去种田了,与吉祥如意这样专门训练出来侍候主子的丫鬟比起来,那些下人就太过粗枝大叶,时常出口成脏,凌小柔怕凌睿溪被他们带的也满嘴脏话。
而且,从上次知道凌睿溪身上的衣服竟是穿了一个月没换的,凌小柔更是对他们有了意见。
这才一回来就将吉祥如意安排侍候凌睿溪,只要她们每日将凌睿溪侍候好了,再把院子里收拾的事情做好,别的也没什么要她们做的,事情倒是都很轻松。
凌小柔见凌睿溪回去睡觉了,想了想,也觉得刘先生太过严苛,本来五岁的孩子,慢慢教就是,有必要每天从早学到晚,别书没读好,把孩子再读傻了。
看来明日也该去找刘先生,稍稍提上两句才是。
第二日起早,凌小柔亲自送凌睿溪去书房读书,刘先生已等在书房,见凌小柔亲自送孩子过来,也没起身,架子那是端的足足的。
大衍国一向尊师重教,即使是皇上见了自己的恩师都要行礼问安,更别说凌家这样刚起步的小富之家了。
凌小柔同凌睿溪一起,给刘先生见了礼,刘先生淡淡地点点头,让凌睿溪回去读书,完全无视了凌小柔。
凌小柔尴尬地朝刘先生又是一礼,“先生,我家溪儿给您添麻烦了。”
刘先生冷漠地道:“既拿了府上的束修,自当尽心竭力,何来麻烦之说?”
凌小柔其实挺怵和这个刘先生说话,从来不给人留情面,可有些时候有些话也只能她亲自来跟刘先生说,免得被刘先生认为不尊师重道。
只是让她直接跟刘先生说,我觉得你给孩子安排的课程太紧张,可不可以放松节奏这类的话,她肯定又说不出口,毕竟刘先生要求的严格才说明他对凌睿溪负责,而且这位先生也是有脾气的人,最恨别人对他指手划脚。
想了想,凌小柔道:“先生,此次来也是有一事要与先生商量,请问先生意下如何。”
刘先生依旧稳如泰山地坐着,示意凌小柔可以说了。
凌小柔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先生想必也看到了,庄上不只溪儿一个孩子,这几日总来书房听先生教书的两个孩子也是我家侄儿侄女,我就想先生能否将他二人也收为弟子,不求将来文章通达,好歹认个字,做生意别被人糊弄了。”
刘先生一想到这两日整日在书房外面捣乱的俩孩子就头疼,那可真是两个皮猴子,尤其是那个叫虎儿的男孩,只是碍于孩子不是他的学生,他也不好多管,才放任他们在外胡闹,顺便也历练一下凌睿溪的心境,小孩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静下心来读书,将来才有成就。
当听凌小柔说要让那两个孩子来读书时,刘先生竟觉得隐隐有些兴奋,正没机会收拾这俩小兔崽子,这回可是送上门了。
只是为了表示一下他是有深沉的人,还要迟疑那么片刻,而且,教一个孩子和三个孩子所费的心力肯定是不同的,那么束修呢?难道也要一样?
凌小柔哪里不明白刘先生想的是什么,前世跟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凌小柔一眼就看出人家刘先生是不想收一份束修再多教两个孩子,就算她给的束修已比别人家请西席贵了很多也不行。
这也是人之常情,再儒雅的人不也得吃饭?能吃得上鸡鸭鱼肉,谁还愿吃糠咽菜的?
当即表示多送两个孩子读书,束修自然也是三份,刘先生听了心下满意,脸上还要迟疑了会儿,“刘某并不是贪财之人,只是怕那两个孩子吃不得苦,若是他家中之人舍不得,刘某也不好教导,不如请大小姐回去与他家人再说说,若是能够不干预刘某教书,刘某便留下他二人了。”
凌小柔表示回去就与大伯娘商量,刘先生才摆摆手,让凌小柔可以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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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说起美食的先生和蔼可亲
凌小柔放下一块心病,在她看来虎儿这孩子有点浑,分不清好赖,多半都是李氏和方氏惯出来的,自小就没读过书,更别说明白什么是仁义礼智信,这要是任他发展下去难免将来会朝方海的方向发展,到时别亲戚做不成再成了冤家。
不如就把他交给刘先生来管教,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多了两个一同读书的伙伴,凌睿溪读书也许就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刘先生有两个孩子分了心,也就不会一直只盯着凌睿溪,凌睿溪也能轻松一些,虽然不能从课业上为他减免一些,倒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凌睿溪不讨厌上课。
凌小柔放下一块心病的同时,刘先生也悄悄地抹了把鬓角出的薄汗,他还当是他的教学方式惹了凌大小姐的不快,这次来是要辞退他呢。
还好,不是辞退,反而为他送了三个学生过来。
说实话,他还真舍不得这片青山绿水,每每畅游其中就会令他诗兴大发,连文思都敏捷了不少。
该教的也教了一些,凌睿溪从前就有些底子的,又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或许也该是时候带凌睿溪出去走走,试试作诗了。
于是,今日读了两个时辰的书后,开始吃饭,吃过午饭,刘先生亲自带着凌睿溪走出书房,让人划了一艘小船,师生二人泛舟河上,碧叶粉莲,刘先生一边垂钓一边即兴作诗两首,又让凌睿溪也试着作了一首,然后就凌睿溪所作诗句逐字点评。
虽然被先生批的一无是处,凌睿溪却很喜欢这种在河上的教学方式,谁让刘先生钓了一下午才钓了两条小鱼,他却钓了十几条,里面还有两条一斤多重的草鱼,回去晚上可以让姑姑给加菜了。
嗯,小嘴还得甜点,“先生,这两条大鱼让我姑姑做成红烧的给先生下酒。”
一想到甜咸鲜香的红烧鱼,刘先生有些不淡定了,再来壶之前大小姐做的梅子酒,就更绝了,“好,鱼里再多加些辣椒。”
凌睿溪忙不迭地点头,只有在说起美食的时候他的先生才显得和蔼可亲那么一点点。
晚上,凌成亲自带了两个孩子来见刘先生,又陪着刘先生喝了几杯酒,从此后凌睿溪就多了两个伴读。
方氏虽然心疼孩子上学受拘束,可一想到虎儿真跟着刘先生读书,将来再考取个功名,她这个当娘的也能跟着借光,再封个诰命什么的,再多的小妾还能抢了她的风头?
李氏别看为人粗鲁了些,一向最敬畏的就是读书人,就算后来虎儿回来哭诉先生打手板打的疼,她也没敢说一句先生的错,就怕刘先生一生气再让她把虎儿领回来,不教了。
至于青妞,虽说常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可不还有才女们被追捧的?而且将来万一嫁个有钱的人家,连账本都看不懂,不就等着被人欺瞒?
不求她做个才女,好歹能写写算算。
过不几日,庄子里一切事宜也都安排妥当,只等着游人上门,凌小柔让人在福荣楼外贴了几张庄子的水墨画,不但将庄子的美景跃然于上,旁边还有不少的配诗,都是出自刘先生的手笔,不但将庄子的景色写画的绘声绘色,就是庄子上的各种美食也成为了亮点。
而最让人向往的则是山间的几间竹楼,在炎炎夏日之中那些竹楼或在竹林深处,又或在百花丛中若隐若现,绝对是避暑佳地。
于是,就有人进福荣楼来询问租一间山间竹楼一天多少银两,却被何掌柜告之,山间的几间竹楼已都租了出去,若真想租,至少要排到五日之后,而且速度还要快了,不然竹楼有限或许就抢不到了。
听了这话,那些还想等等看看的人,立马就掏出了定金,生怕再等下去,要等的就不是五日,而是五十日了。
短短一个时辰,竹楼的预定就排到了一个多月后,让何掌柜大叹东家就是会赚钱。
明明之前竹楼一间都没租出去,偏偏要他说想预定要等五日之后,虽然看似损失了五日的收入,可细一想,这不就造成了竹楼供不应求的假想?那些还想观望一下的人为了不落人后,都乖乖地往外掏钱了。
不然,就是解释竹楼的好处与周边风景都得累的他口吐白沫了。
而凌小柔也没闲着,竹楼不是还能闲着五日吗?凌小柔便请了知府及蓟城的一些官员带着家眷过来享受。老王妃那里自然也不会忘记,只是王府近些日子事情多了些,老王妃一时离不开,只能遗憾地给凌小柔带了口信,希望下次再有机会她再到竹楼小住。
凌小柔也让人给回了信,只要老王妃想过来,随时都可以,而且还是山间最雅致的那间竹楼,一直为她留着,让老王妃乐的整日把凌小柔挂在嘴边,直说她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风吹过竹叶间簌簌的声音中,为精致的竹楼凭添了许多雅意,刘先生盘腿坐于竹席之上,腿上放着一架瑶琴,在竹叶飘风之中,雪白的衣衫被风卷起,须发也迎风朝展,一首琴曲完了,满座皆醉。
凌睿溪和青妞更是用激动又羡慕的目光盯着刘先生,想学的意思很明显,只有虎儿一脸的懵懂,他完全听不明白这叮叮冬冬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
凌小柔则亲自在旁燃起了炭,将煨好料的肉片置于其上,山间食野味最佳,每一座竹楼之前她都让人修了一处专用于烧烤野炊的平台,既不怕引起大火,坐在上面也更平整舒适。
在竹楼的边上,还建了几间不大却也不小的竹屋,里面用汉白玉修了池子,引来山水沐浴,当然山水太凉,这里有专门烧水的人,只要摇动竹屋里的铃铛就会有人过来侍候。
每座竹楼外都用篱笆拦上,以免游人误入其中,可以说在竹楼范围之内,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当然,那些出门就前呼后拥的也不会觉得憋屈,竹楼边上的竹屋也可以供带来的下人居住。
而这间竹楼,却被凌小柔专门用来给刘先生讲学,是不对外开放,每日在此教导几个孩子读书,有清风相伴,倒也多了几分雅意。
刘先生对此甚是满意,才思越发汹涌澎湃,教起凌睿溪作诗也更加用心,常常会以景入诗,让凌睿溪即兴作诗一首。
至于虎儿和青妞,一日学的时日尚短,二是刘先生也看出来这俩孩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青妞还好一些,虎儿完全是讲了十个字,转眼就忘了九个,唯一记住那个一顿饭的工夫也都就着饭吃下去了。
倒不是虎儿不听讲,实在是这孩子脑子笨的可以,就是刘先生自认桃李满天下,终于也是遇到一个教不好的学生。
好在,学了一段时日后,虎儿虽然没记住几个字,一些道理还是懂得了,看起来对人也彬彬有礼,一些事情也知道用脑子想想再做。
刘先生也不去多约束他,他也是看出来了,凌小柔让虎儿来读书,并不指望他考取个功名,不过就是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青妞这孩子倒是不笨,刘先生倒也没因她是女孩而懈于教导,每日也是依了她的进度为她安排课业,而且还给了她一个任务,就是回去后还要督促虎儿读书写字,就算这孩子笨的可以,刘先生既然收下他做为学生,也不会轻言放弃。
凌小柔对刘先生的人品还是很看重,而且,在刘先生教出的一些学生中不乏入朝为官的,也没听说那些人是个十足的呆子,可见之前对凌睿溪严格要求也是要改掉他身上的野性。
出于感激和对刘先生的敬佩,这些日子只要凌小柔在庄上,便会亲自动手为刘先生几人准备饭菜。
每次刘先生都会吃的诗兴大发,对着一条鲈鱼都能吟上三五首诗,即使是凌小柔不太懂诗,也听得出这诗作不凡,对于让凌睿溪跟刘先生学习也更热衷了。
好在凌小柔为刘先生留出的这片竹林竹楼不但景色怡人,周围更是清静,即使游人上山也不会打扰到他们讲学。
刘先生吃着凌小柔亲手烤出的食物,边吃边点头,目光落在凌小柔柔白如玉的双手,心内叹息:分明长了一双提笔抚琴的手,却偏要终日与锅灶为伍,实实是暴敛天物。
忍不住就问道:“大小姐可愿与我学琴?”
凌小柔听了一愣,随即羞涩道:“我没学过,怕自己天赋不好。”
刘先生难得露出一个很抚慰的笑容,“无妨,学琴也不过是为了陶冶情操,闲时抚上一首,也可宁神静气,未必就要成为一代大家。”
凌小柔面露喜色,知道这时代拜师都是要行跪拜大礼,当下也不迟疑,双腿一屈跪在刘先生面前,“学生拜见老师。”
刘先生也呵呵地笑,他一直就觉得凌大小姐虽然出身低寒,又是以厨艺出名,可每次看到凌小柔时,他都会有种此女气质不凡的感触,倒是起了爱才之意。
只是他哪里知道,原主的凌小柔虽然出身寒门,但穿越过来的凌小柔自小也是锦衣玉食,没有继承家业之前除了钟爱的美食之外,她还学过多年舞蹈,气质自然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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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餐饮娱乐一条龙服务
与刘先生学习抚琴的日子过的飞快,凌小柔也聪明的很,只用了半月时间就能磕磕绊绊地弹出一首简单的曲子,听的刘先生不住点头。
剩下的时间就是凌小柔自己多加练习,隔几日让刘先生指点一二便是了。
抚琴抚上瘾的凌小柔可以说是废寝忘食,每日也不去山上为刘先生做饭了,倒让刘先生反省教她抚琴是对是错呢?
好在庄子里厨娘的手艺也不错,虽比不得凌小柔的花样百出,每每也能让刘先生吃的不住点头,从前他可不知道这鱼做起来比肉还要好吃,如今他可是顿顿都离不了鱼了。
为了保证往后顿顿食能有鱼,刘先生教起几个孩子更是用心,只是因资质有限,再用心的教导也只能长出参差不齐的苗。
好在刘先生教书不是一味的让背书,既然虎儿读书不成,刘先生干脆就多在别的虎儿擅长的地方下功夫,最后竟然发现瞧着粗枝大叶的虎儿竟然画的很好,就是认不得的字也能写的像模像样,在往后的日子里,刘先生干脆就侧重教他写画。
庄子里也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的游客,因游客太多,庄子不得不限制每天来庄上游玩的游人不得超过一百队,即使是这样漫山遍野的游人也是不断。
除了山间竹楼是庄子上的亮点,河边小亭,河上游廊,河中粉莲都成了让游人连连惊叹的美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庄子便成了蓟城富人们出行的必选之处,即使来庄子里游玩一日的花费不下千两,富人们还是趋之若鹜。
山间竹楼也每日客满,甚至有些富人更是将看中的竹楼一包就是一整月,只为贪恋山间的那一丝丝清凉。
凌小柔见庄子的回报惊人,更是动起了发展集餐饮与娱乐一体的旅游项目。
这个时代的人能玩的东西太少,除了吃喝就只能游山玩水,若是她开发出一个游乐园呢?
虽然大型的、惊险的娱乐设施,因条件所限不能搬出来,但她可以做些例如秋千啊,滑梯啊、旋转木马之类的小型游乐设施,还有像沙坑里摆上小锹小铲小桶这样的也能吸引小孩子,就是不为了赚钱,能让孩子们多一个能玩乐的场所也好,到时一定会吸引不少孩子过来玩。
嗯,到时就把这个游乐场建在蓟城内,价位也不用定的太高,最好让普通人家也能玩的起,旁边再弄些小吃摊子,看似赚的不多,可这里面的利润肯定是少不了。
这样一想,凌小柔又来了精神,琴也不弹了,找来庄子里的工匠,将自己的想法又是画又是比划,总算是让工匠明白了,快速地画了几张草图出来,凌小柔看了很满意,又在关键处稍稍改正了下,便让工匠去赶工了。
几名工匠同时赶工,不过一日,一架能够同时坐四个小孩子的旋转木马就被摆在了凌小柔面前,虽然这个木马需要人来推动,但以目前的工艺来说已是相当不错了。
试了试结实度,别说是小孩子在上面,就是凌小柔这样的年纪,上去三五个也不怕压坏了。
凌小柔很满意,果然这时候的人都实诚,手艺也信得过。
又用了几日做了几架样式差不多的旋转木马,几架秋千、几架滑梯……看着刷了不同颜色而显得美观的几件设施,凌小柔觉得她是时候该去找张知府谈谈建游乐场的事了。
结果,从知府衙门谈完事之后,回到福荣楼,凌小柔就在福荣楼的后院看到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吃货。
瞧见凌小柔,吃的满手满脸是油的屈鸿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还有白牙上叨着的一只麻辣虾。
想不到才一个多月不见,屈鸿泽竟然奇迹般地瘦了下来,凌小柔愣是瞧了好几眼才认出这个瘦下来很小帅的少年是谁,甚至比第一次见着时还要瘦上那么一些,真是让人看了励志的典范。
不过也可以看出他这些日子吃的想必很是艰难,倒也不鄙视他吃没吃相了,大手一挥,“二哥今日吃的算我帐上。”
屈鸿泽感动的眼睛眨了又眨,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再给我来一盆香辣蟹……”
‘彭’凌小柔一拳捶在他的头上,“差不多就行了,别得寸进尺。”
屈鸿泽疼的呲牙咧嘴,愣是没放下手上的虾子去揉一下。
直到屈鸿泽心满意足地连喝了三大碗山楂饮,这才用旁边小厮端来的菊花水净了手,“柔儿妹妹,你可不知道哥这一个多月都是怎么过的……”
‘啪啦啪啦’屈鸿泽从凌小柔离开时讲起,一直讲到他忍受不了‘虐待’从家里跑出来,总体一句话,自从厨娘去了花果坊,凌小柔又回了蓟城,没有美食可吃的他过的都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娘每天带了妹妹去花果坊,不但有好吃好喝的,还能耳根子清静。
爹新娶了小妾,过了新鲜劲后,还是隔三差五回家拿银子,剩下的时候根本就见不到人影。
哥哥也带着有了身孕的嫂子,搬到了清静的庄子用心读书,只为备考来年的春闱。
家里除了一众庶妹,就只剩下爹爹和哥哥的众多小妾,他在府里待的实在无趣,最主要的还是府里厨娘做的食物,实在是让他难以下咽。
最后,趁着家中没人管他,悄悄地遛到蓟城投奔凌小柔来了。
凌小柔瞧瞧抱着自己大腿说的可怜,声泪俱下地求安慰的屈鸿泽,无奈地拍了拍头,“二哥,要不你先在福荣楼住下吧。”
屈鸿泽神色一喜,凌小柔又道:“吃喝住都从房租里扣,一日三餐不得再过量。”
凌小柔是实在不忍这么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再吃成原先那个球了,相信只要屈鸿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再想吃成球也不容易。
屈鸿泽想了又想,虽然吃的肯定要大不如前,那也比在高县家里吃的好,最后很没骨气地点了头。
只是吃喝从房租里扣光了,他在蓟城总不能一文钱没有吧?这次为了表现家中真没有存银,屈夫人可是将所有人的吃穿用度都给降了标准,他一个月的花销可是从原来的几十两降到如今的十几两。
若是没了酒楼租金的二百两,他在蓟城只能足不出户了。
正想着是否去姨母那里要些,凌小柔已然给他指了条明路,“二哥,我过些日子在蓟城要开一个游乐场,你可有兴趣过去帮忙?每月给你五十两工钱。”
屈鸿泽听了直点头,他也是闲不住的人,只要不让他读书,又能有银子花,做什么他都愿意。
至于游乐场是什么?他还真没去想。
跟凌小柔去了刚从张知府那里买来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原本就是一片废墟,交通虽然看着很发达,可实在是又脏又乱,好在这里地方够大,差不多有四个足球场的大小,可正因为这里又脏又乱,有钱人家看不中,没钱人家又买不下,最后便宜地卖给了凌小柔,这么一大块的土地也不过花了二百多两银子。
修建成游乐场是足够了,旁边再建几个悠闲区,不但孩子们能在这里放松,还可以隔出一块卖为成年人游乐的场所。
凌小柔拿了五百两银子,让屈鸿泽在半个月之内雇人将这里都给收拾干净了,只能留下平整的土地。
屈鸿泽得了指令,除了一日三餐跑回福荣楼吃饭,剩下的时间就盯在废墟这里做监工。
好在他还知道怕晒黑了,在废墟边上让人先建了两个棚子,一个做为他歇息的,另一个就是让雇来的短工们歇息了。
别看屈鸿泽在凌小柔等人面前没个正形,做起事来还真不含糊,加上银子给的也足,五十多个短工用了十天就将这片废墟车推手搬地清理干净了,最后又将表面的地都平整过,跑在上面也不怕扭到脚。
而五百两银子也只花了二百多两,凌小柔看了满意,一句话省下的二两多两就算是屈鸿泽的零花钱了。
屈鸿泽乐的呵呵傻笑,果然跟着柔儿妹妹有钱途。
接下来又用了两天时间,在平整过的空地上铺上一层草坪,这些草坪是之前凌小柔没想到建游乐场之前就让人在庄子外的土地上种下的,贴着地皮铲下来再用马车运来,一路上还没少洒水。
原本是为了美化一下庄子里的环境,平时游人来了也可以坐在上面休憩,这回刚好运到游乐场使用。
草坪的草选用的都那种长不高又没有硬根的嫩草,因长势快易生长,以往都是被西夷人洒在牧场之中,结果被凌小柔相中种了做草坪,走在上面也不怕被绊倒,孩子跑摔了也不易受伤。
虽然凌小柔弄这些草坪只不过用了些草籽,没花什么钱,可看的屈鸿泽直砸舌,难怪柔儿妹妹能赚到钱,她也真舍得花钱!种这一大片草坪得少种多少地呢?
不过不能不说柔儿妹妹真有眼光,看的他都想到草坪上去打几个滚了。
草坪移种过后,就是把游乐设施运过来了。
早在屈鸿泽带人平整废墟时,就已经引起很大的轰动,大家都在猜测这么大一个废墟是拿来建宅子呢,还是有其他的用途,结果隔着木篱笆看到里面草坪被铺上,一个个都觉得坐在这样的草坪上应该是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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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谋夺家产
一打听是福荣楼东家建的,大家又都在猜测这又是要弄什么好吃的呢?
结果看到游乐设施被运来,一个个都不懂了,瞧着这些东西有些倒像是秋千,可别的都不认识,这是做什么用的呢?
再后来……一个个棚子在草坪的周边建起来,再有人往里面搬炉灶或烤炉,所有人都觉得这其实就是个吃饭的地儿,只是可能还很贵。
想想福荣楼和庄子里贵的让人扼腕的价目,大多数人都退缩了,实在是吃不起啊。
最后一天,凌小柔又跟着屈鸿泽将游乐场的安全性检查了一遍,总算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开张了,让人将价目表也在外面挂了一个,当然,这只是进入游乐场的门票价,里面的吃食和一些消费都不算在内。
每个孩子收费五十文钱,陪同的大人每人收费二十文钱,里面的游乐设施随便玩,当然安全也是要自负的,那些没有大人陪同的孩子就只能说抱歉了,游乐场不能接待。
而且,进入游乐场的孩子还要接受一些限制,绝对不可以出现伤及人身和自身安全的事情,游乐场有权将不听劝阻的孩子驱逐出去。
没想到这个园子竟然是为了小孩子玩耍而建的,看几十文的收费也不算太贵,家中有孩子,又有几个闲钱的纷纷带孩子进来。
从没见过的旋转木马要玩,滑梯要玩,秋千也要玩,好在这些设施都建了不少,虽然人很多,排一排也能玩得上。
草坪上还有几个方型的大坑,里面都是细细的沙子,上面有各种小工具,孩子可以坐在里面玩,也可以挖坑,很多孩子坐到里面就不动了,玩的家都不想回。
还有用汉白玉砌的水池子,都只到脚踝那么深,水池里还有游来游去的小鱼,旁边有几个人拿着竹筒做的水枪和小鱼网在叫卖,十文钱一个,买了还可以带回家。
想想进门时好几十文的门票钱都花了,很多父母也都是卯足了劲要玩的够本,买东西时也不觉得很贵了。
可来进来之前也没想到会玩很久,等到肚子饿的时候就纠结了,是要回家吃饭呢?还是饿着肚子再多玩一会儿呢?
这时旁边就有拿着各种小点心和小饮品的人,绕着孩子们叫卖。
那价可就算不上便宜了,一块小点心就要十几文钱,一碗酸酸甜甜又凉凉的水就要一百文钱,虽然贵的可以,但一看到孩子玩的兴奋的小脸,狠狠心大多数人也都能买上一点,花费的倒是比门票还要贵上不少,其实这才是凌小柔建游乐场真正赚钱的地方。
与孩子这边闹哄哄的场面比起来,旁边专为成年人开设的休闲区就显得清静一些,可也只是一些,早就期待的人们在门外交了钱后一拥而入,将一个个制作吃食的棚子都堵的水泄不通,初时还将棚子里的厨子们吓了一跳,好在后来渐渐习惯下来。
这里的价位就要比孩子那边高了不少,吃的食物也更全更精致,不但可以在这里吃到正宗的福荣楼烤肉,连一些福荣楼没有卖的小点心这里都有,比锦记好吃的多,同样价位也要比锦记高上不少。
只是买了吃食就可以得到一个毡毯,找个阴凉的地方铺好,再将食物都摆在上面,几个人围在毡毯边上,还可以用这里提供的烤炉自己动手烤肉,吃的就是这份悠闲自在。
而且,那些隔了几步就有一个各种造型的秋千和长椅也让人新鲜,就是不吃东西买了门票进来逛一圈也是不同的体验。
甚至有人来打听这样的草坪有没有卖的,他们也想买些回去铺在自家的后院。
凌小柔听了错愕了片刻才笑了,她还真没想到草坪也有人要买,不过这还真是个好生意,她别的不多就是土地多,正愁不知道种些什么呢。
只是这里种草坪没有那些很省时省力的工具,就只能用人工一点点种植,效率低了很多,不过正因如此草坪可以卖的很好,凌小柔便决定明日就让让人开始大面积种植草坪。
屈鸿泽最初还看不上几十文钱的门票钱,毕竟就是在竹村也就是吃几串烤肉的钱,结果最后不但门票收了不少,连带里面的食物也卖的很好,回头一算账,只一天赚的就够给他开几个月的工钱了,屈鸿泽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劳工太廉价了,不知道此时要求涨工钱还来不来得及。
之后,凌小柔就将游乐场这边交给屈鸿泽来打理,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就是投了一两千两银子的成本,几天也就赚回来了,剩下的就由着屈鸿泽去折腾了,赚多少算多少,她也懒得去管。
闲下来时,她还要苦练自己的琴艺呢,总不能一直让人觉得她就是个做菜很好吃的厨子,其实她也是很淑女的,练练琴再练练字,如今拿起毛笔也不像从前那样重如千钧。
过了几日,庄子上又来人要买旋转木马和秋千,凌小柔见庄子上也没什么好建设的,就把工匠都派给屈鸿泽,有想要买的就跟他去说,只要别来庄子上找她就好,赚的银子就当是给他的零花钱了。
乐的屈鸿泽直接就让这些工匠们做出不少就摆在游乐场外摆卖,那些家中有地方,又有孩子,最主要还是有钱的人家,真就买了不少,只是买回家中后孩子玩的兴头就不如在游乐场里足,毕竟旁边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玩着也热闹,还有美味的食物可以吃,不时还是会来游乐场玩一玩。
凌睿溪三个孩子一直跟着刘先生在山间学习,那里空气清新,也很清凉,刘先生便决定一直到天冷时再下山来,每日都是有专人上去为他们做饭。
孩子不在身边,方氏也没闲下来,褚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喜的李氏整日就围着她转,严氏也整日忙着为褚氏做各种补汤,还不如来跟凌小柔讨教一下。
虽然凌小柔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可她对美食的研究让这些人完全忽略了她是否真有经验,好在凌小柔对孕妇的吃食也有过研究,又见严氏是真心替褚开心,便写了几个方子给严氏。
自从两个小妾进门,方氏虽然瞧着挺大度的,暗地里没少恨的咬牙,像暗中使绊子的事也没少做,可结果呢?除了让凌成更烦她,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如今凌成更是连她的屋子都不进了,就是她也想再给凌家开枝散叶,也没那个机会。
严氏和褚氏虽然相貌不出众,可那都是通透的人,知道这个正房不是个好的,她们只能抱成团互相扶持着,免得被方氏钻了空子,谁也讨不得好去。
如今褚氏有了身孕,更是防方氏防的紧,她动过的食物更是连碰都不敢碰了,每日褚氏的吃食都是严氏亲自去地里采来,又亲自做好了端过去,直到褚氏吃下去,一步都不敢离人,方氏找了几次机会,也没能将准备好的打胎药下到褚氏的饭菜里,更是把凌小柔恨的要死。
若不是她教严氏做菜,又任她们在庄子里随取随用,她至于连下药的机会都没有吗?
恨到极致又想起若是凌小柔没了,凌睿溪还小,这好大一片产业也姓不了别人的姓,最大的可能就是由凌成接下这份产业,到时想法把凌睿溪也弄死,有钱人家都重嫡庶之分,这些不就都成了虎儿的了?
哼,就算褚氏和严氏都生了孩子又怎样?活不活的大只有天知道?
于是,将紧盯着褚氏肚子的目光就转到了凌小柔身上。
只是凌小柔除了每日忙庄子和福荣楼的的帐目,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的院子弹琴,她几次想要进院子寻人,都被吉祥如意给拦下。
气的方氏背地里直骂,这是最后一点脸皮都要跟她撕破了,也好,免得她动手时还会觉得下不去手。
这日,起了大早方氏跟李氏打了声招呼,说是要进城买些小东西。
李氏自从褚氏有身孕后,就一直盯着褚氏的肚子,又怕褚氏自己不小心摔了,又怕方氏动手脚,既然方氏自己要出门,她也乐得所有人都放松放松。
反正凌成对方氏也没什么情意了,真抓住她什么把柄休了就是。
方氏还不知李氏对她也厌弃了,收拾了一下,让庄子里的马车将她送进城,让车夫自己找地方歇着,两个时辰后再来这里接她。
之后,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左右瞧着没人跟梢,才敲了一家的门,两长两短。
门被打开一道缝,露出的竟是余氏略有惊慌的脸,一把将方氏拉进门里,“嫂子,你咋这么些日子没来了?我这心一直都放不下。”
方氏恨的直咬牙,将凌小柔怂恿凌成纳妾的事说了一遍,余氏也恨的直咬牙,“哪有小姑怂恿哥哥纳妾的?早知她就是个白眼狼,当初她哥还在时,我也不能掏心掏肺地待她。”
方氏心里鄙视,说好好像自己多清高,当初还不是听说二弟阵亡就卷了银子改嫁?可嘴里还要顺着余氏道:“可不就是,谁来凭这个理也是她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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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下手!
两人又痛骂了凌小柔一番,方氏才将来的目的说给余氏,“弟妹,若是此事成了,我就将烤肉方子送给你,再帮你开间铺子,到时保证日进斗金。”
余氏犹豫了,虽然她是恨凌小柔,可方氏这是要她杀人,万一真出了事,她被抓了,方氏再不承认把一切过错都推她身上,她就是一个死字。
有心不答应,实在是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尤力自从在衙门里关了几日回来后,就怪余氏怂恿他才会去福荣楼闹,最后才吃了那些苦,把气都撒在余氏头上,打骂都成了家常便饭。
以往尤力还能收些保护费过日子,可自从蓟城人知道尤力是得罪了福荣楼的东家才被送到知府衙门后,再也没谁怕他了,一旦他上门收保护费,个个都嚷着报官,吓的尤力再也不敢登门。
想找些正经事做吧,又没人敢用他,就怕惹到了福荣楼,再惹怒了宁远王府,这样在家里憋了许多日子,眼看家里就要断顿了,看余氏更是各种不顺眼。
前些日子更是看上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连家都不回了,回来就是管余氏要钱,不给就是一通乱拳,余氏辛辛苦苦地给人缝洗衣服挣到的几个钱都被尤力给抢去了。
余氏更是将这些都怪到了凌小柔身上,最后心一横,“嫂子,你不觉得杀了她是便宜了她?”
方氏听了也咬牙切齿,“弟妹有什么好主意吗?”
余氏‘嘿嘿’冷笑,“瞧她那模样长的不错,平日里也不是个安分的,不然当初凌锋也不会被陷害从军,我也不会落得今日这地步,既然我们都过得不如意,为何要让她过的痛快,就是死也要让她受尽折磨再死!”
方氏瞧着余氏,没敢作声,想不到余氏比她还狠,不过这个凌小柔也真是可恨,若不是她自己又岂能被凌成厌弃了?明明有好日子都过不上。
狠了又狠心,“行,你说吧,怎么折磨她,嫂子都听你的。”
余氏道:“尤力认得一个人牙子,只卖十几岁的大姑娘,专往京城那边的窑子里送,若是你能将她骗出来,到时就不用你管了,我就不信等她被卖进窑子里,她还能像如今这样趾高气扬?以她这小模样,到时说不得还能当个花魁,风光风光。”
方氏犹豫道:“那人牙子保靠不?别到时候再让她逃回来。”
“怕啥,做他们那行的被抓了就是砍头的罪,他们比我们还要谨慎,出不了错。”
方氏还是怕,“我还是觉得杀了她保险,再说有她赚下的万贯家财,还差这点钱?”
余氏瞪了她一眼,“我可不甘心让她痛痛快快地死,这事你就别管了,只要你把她骗出来,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到时卖她的钱也不给你。”
方氏点头,“成,到时出了事你可别把我咬出来,等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笔银子,你到时也别在蓟城住了,再找个好男人过日子,总比跟尤力这玩意强。”
余氏‘嗯’了声,并不多言,心里却在冷笑,就是凌小柔死了卖了又如何?你还想霸占了凌小柔置下的家业?
别忘了她的溪儿才是凌小柔的亲侄儿,姑姑没了,亲侄儿继承家业理所应当,到时只要她回去在凌睿溪面前说几句好话,没了姑姑在旁编排她的不是,溪儿还能不认她这个娘?
那些家财还不都是她这个当娘的?什么时候也轮不到方氏惦记着。
方氏与余氏各怀心事,将计划定好后方氏就回到与车夫分别的路口,在附近的铺子里买了些做小孩衣服的布料,又买了些补品,没多久车夫也赶着车过来。
回到庄子里,将小孩衣服布料交给严氏,让她给做成小衣服,严氏虽然接过来,却万万不敢给褚氏的孩子用,谁知道这布里面放没放什么忌讳的东西,万一再把褚氏的孩子给害了,到时方氏推个干净,罪就得由她来背了。
方氏一想到凌小柔就要被卖到京城,到时庄子和福荣楼的一切都会是她和虎儿的,也不计较严氏的态度,反正东西买给你了,你也说不出我这个做正房的不是,用不用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
只是最近凌小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院子里弹她的破琴,想要把她诳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转天,方氏来见凌小柔,就听到院子里断断续续的琴声,怎么就不明白了,那琴别人随便拨弄拨弄都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可怎么就被凌小柔弹的跟弹棉花似的?
据说就这样的弹艺还是被刘先生夸赞过的,难道那个刘先生也就是混饭吃的?
想到前两日她拿了一本百家姓给虎儿,让他给自己念念,结果虎儿憋了半晌就念出四个字,这都学了一个来月了,就认四个字?
方氏就觉得读书真是浪费银子的事,等她把凌小柔弄走后,一定要把刘先生给赶走,可不能让他继续在这里白吃饭。
还有山间那座竹楼,放在那里给他白住,若是租出去,多住一个游人,吃用玩乐一天可就是上百两的银子,可不能让他再白住了。
正想着吉祥从里打开院门,看到方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小声道:“大少夫人,我们小姐在抚琴呢,不让打搅,您若有事晚点再来吧!”
方氏探着头往里瞅,可惜院门被吉祥及时关上,方氏扯着嗓子喊了声:“大丫……”
吉祥忙扯着她就往外走,“大少夫人,我家小姐最近脾气不好,您就当体谅体谅奴婢吧。”
方氏见这么大动静也没能让凌小柔出来瞧瞧,显然凌小柔是铁了心不想见她,无奈只好愤愤地离开,另想办法。
中午虎儿和青妞回来了,说是上次先生留了作业落在家里,回来取了给先生看,不然先生要打手板。
又说从今往后每月逢初一、十五放假,明日刚好又是七月十五,放假一日,先生也要祭拜亡人。
方氏一听心里就有了计较,“你们放假,溪儿是不是也放假?”
青妞直点头,“溪儿也放假,下午我们念了书再跟先生一起下山。”
方氏的脸就有些扭曲,凌小柔你不是不想见我吗?我不是请不动你的大驾吗?若是你发现你的侄儿不见了,是不是还能坐得住?
让青妞和虎儿拿了作业快些回山上,免得先生等的急了。
见青妞和虎儿拿了作业跑出去,方氏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手上拿着两个叠的整齐的帕子发呆。
这两个帕子是临出门时余氏给的,听余氏说里面放了一种药,只要对着人抖开,就能让人晕上半天,本来是打算给凌小柔用的,如今倒不如先给凌睿溪用用,左右两个帕子只要有凌睿溪在手,不怕不能把凌小柔骗出去。
想了会儿,方氏总算下定决心,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余氏那边也肯定是把人找好,她这时想反悔也晚了,不如就横下心来,成不成就在这一次了。
先让严氏晚上做几个好菜,说是虎儿青妞回来给添菜,然后借口出去逛逛出了门。
趁人不注意就拐到了山,奔着林先生的竹楼摸去,离的不远时,找了片茂密的蒿草躲了进去。
直蹲的她双脚发麻,才看到刘先生带着三个学生从竹楼的篱笆墙里走出来,一大三小排成一排向山下走来,方氏默默算了下风向,竟然是从山上向下吹的,庆幸老天都是帮助她的。
等四人走到下风口不远的位置时,方氏从蒿草后面站起身,将帕子就朝四人扔了过去,然后往地上一蹲。
只听‘阿嚏’‘阿嚏’四声,紧接着就是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方氏捂着鼻子又等了片刻,待空气中的香的诡异的药味散去后,才探头向四人倒地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大三小都倒在地上睡的人事不醒。
虽然心疼自家两个孩子也受到牵连,可这时候方氏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先将地上的帕子捞起来,又往凌睿溪和刘先生的鼻子上按了按。
想往青妞和虎儿鼻子上也按按,到底是亲生的比划了几次也没舍得,将帕子收好,把凌睿溪往背上一背向山上跑去。
刘先生住的这间竹楼与别的竹楼相距很远,再往山上走游人也稀少,再加上此时天色也要晚了,一般游人也不会在山上逗留。
方氏要做的就是把凌睿溪藏好,再回去对凌小柔说凌睿溪被人抢上山了,再不去救就要被人抢跑,到时凌小柔一急,还怕她不上山寻找?只要能让她身边离开人片刻,方氏就有办法把她给迷晕了带走。
之前她上过几次山看虎儿和青妞,山路也走的熟了,顺着刘先生的竹楼再往上走不多远就是山梁,翻过山梁就有一条小路直通庄子外面,而此时余氏也该带了人在那条小路上等着了。
将凌睿溪藏在一个树洞里,方氏又急三火四地跑下山,路过刘先生和青妞虎儿身边时,从刘先生腰间解下一只装水的竹筒,给三人浇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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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油腻腻的咋下得了手?
青妞和虎儿吸入的药少,立竿见影地缓了过去,刘先生虽然醒了可‘哎哟’了几声,还很迷糊。
方氏在旁假装急道:“刘先生,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过午时听俩孩子说晚上下学回家,可在家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你们,这才上山来寻寻,可你们咋都躺地上了?溪儿呢?我怎么没见那孩子?”
刘先生这时才一个激灵,“溪儿?他跟我们一起了,为何不见了?”
虎儿和青妞也有点傻眼,这些日子刘先生一直教他们兄弟姐妹间要相亲相爱,凌睿溪又总教他们一些不会的功课,渐渐的他们与凌睿溪也亲密了。
当发现凌睿溪不见了,他们是真心着急,“娘,先生,溪儿不见了,我们快去找吧!”
方氏假装一拍大腿,“刚刚我上来时就看到一个人似乎背着个孩子往山上跑,可这天色也蒙黑的,只当自己看差了,若不是绊到你们身上,怕是还看不到你们躺在这里,可别就是那人把溪儿给抢走了吧?”
刘先生听了大急,起身就要往山上追,可药劲还没下去,站起来就倒下,青妞和虎儿也不比他好多少。
最后刘先生只好道:“大少夫人,你还是先回庄子里找人吧,想来那人逃的不远,你找来人或许来还得及。”
方氏一跺脚,“也只能如此了。”
说完,向山下跑去。
凌小柔住的院子离有座山最近,方氏直接就过来砸门,边砸边喊:“大丫,二丫,出事了,溪儿丢了!”
凌小柔也得了信凌睿溪晚上会回来吃饭,做了一桌子的饭等在桌边,可左等人不回来,右等人不回来,正想带人上山上去瞧瞧,就听到外面方氏的喊声,当时就冲出来把门打开。
“你说什么?溪儿怎么了?”
方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溪儿……被……被人……抢走了,人往……山后面……跑了,你快……快带人去救。”
凌小柔怕去的慢了,抢走凌睿溪的人会跑的不见,也等不得召集人手一同上山,回头就朝凌小敏喊道:“二丫,你快去庄子里喊人,大嫂,你带我先上山。”
正中方氏下怀,带着凌小柔就往山上跑,凌小敏追出来时只看到凌小柔的背影,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当心!”
一路上,方氏断断续续将她如何在山下等孩子们下山,左等不回、右等不回,这才上山去看看,结果就在竹楼外面看到刘先生和青妞虎儿躺在地上,凌睿溪被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往山上跑的事说了一遍。
凌小柔听了心里着急,虽然还是觉得方氏这些话有些问题,也没时间和心情去分析了,只想快些将凌睿溪给救回来。
跑到刘先生三人那里时,看到三个人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凌小柔更是信了方氏的话,随着方氏就往山上跑。
从山梁翻过去,又跑了许久,前面似乎有个人影晃动,凌小柔望着那人影,压低声音问道:“大嫂,你看背走溪儿的可像那人?”
没等到方氏的回答,正想转头去看方氏,就闻到一股浓的刺鼻的香味,甜腻腻的闻之欲呕。
意识到不对时,眼前看到的正是月光下方氏的冷笑,凌小柔最后的脑中竟然还在想:七月十四的月亮也很明亮嘛。
方氏轻击了几下掌,对面的人走了过来,一共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自然是余氏,那三个男人有一个是尤力,另两个则是托着凌小柔的下巴瞧了又瞧,虽然跑的鬓发凌乱,可这模样真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光,尤其是称着七月十四的月色,美的竟似有那么几分鬼气似的。
几人也不多话,余氏朝方氏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男人就将凌小柔背了起来,撒腿就向路边停着的马匹跑去。
只要上了马,快马加鞭,一夜就能跑出几百里,到时就是惊动了蓟城的知府下了公文,等公文传到,他们早就跑到安全地方了。为了这样的美人,冒险也是值得了。
到时只要把人往窑子里一卖,谁还能去窑子里寻人?
方氏松了口气,这才又往山上跑,当她跑到藏凌睿溪的树洞时,就见山上山下已经亮起了无数的火把。
方氏扯了嗓门大喊,“快来人啊,溪儿找到了。”
火把停顿了下,快速向这边靠拢过来,不久就出现在方氏面前。
凌成第一个冲过来,先检查了凌睿溪,用水将他泼醒,见他只是被药力迷晕了,这才放下心,可瞧了半天没看到凌小柔,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厉声对方氏问道:“大丫呢?”
方氏怔忡片刻,朝山上的方向指了指,“我和大丫分开找人,她向那边去了。”
凌成一跺脚,暗道一声‘糟了’,带了人又向山上的方向追去,可一直追到小路上,除了捡到两块沾了药的帕子和一只发钗,连凌小柔的影子都没追到。
不过,那支发钗凌成认出来,正是凌小柔之前戴着的,看来凌小柔怕是凶多吉少了。
一边分派人手继续朝各种路口追去,一面又派人去知府衙门报案。
张知府刚睡下不久,就听外面堂鼓被敲的响个不停,没好气地穿上官袍出来升堂,结果一听说是凌小柔被人劫持了,冷汗就流了下来。
若是凌小柔有个三长两短,别说官帽保不保得住,先保得住脑袋再说吧。
当时就点齐人马沿着大路小路追查,可惜蓟城周边的路上到处都是商队,想要追查一个人的下落哪有那么容易?
张知府急的一嘴燎泡,又不敢将此事隐瞒,修书一封让人送到阵前交给宁远王,结果送信的人过了几日赶回来,带回了宁远王抓了西夷国大王雷哲,刚刚将雷哲押送进京,已经离开了阵前。
张知府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他这回可以预见宁远王的怒火有多可怕了。
醒来时,凌小柔头昏脑胀,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直到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绑着躺在一辆移动的马车里,路面有些颠,她不时就能被颠起来。
只是这马车里可真是闷,嘴又被堵上,呼吸都有些不畅,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就好像是在洗桑拿一样。
而且,马车里黑漆漆的,若是伸出五指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也推算不出是天就这么黑,还是她躺着的这辆马车是经过处理的。
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发现没有受到过侵犯的痕迹,凌小柔稍稍松了口气,在这个时代里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侵犯了,若不能以死明志,这辈子也只能青灯古佛相伴了。
直到马车停下来,凌小柔被从马车里抱出来,她才看清楚,原来她之前躺着的竟然是……一口棺材?
七月十五这天,睡了一把棺材,凌小柔顿觉晦气无比。
被人直接抱进屋中,凌小柔才发现在她之前这间屋子里已经绑了十几个少女,都被扒的只剩下肚兜和亵裤,就是想跑都没法跑出去。
凌小柔也没比这些姑娘的待遇好到哪里,被人放下后,就有个婆子过来为她脱衣服,唯一的好处就是清凉了很多,坏处就是旁边围着一群男人评头论足。
凌小柔蹭到那群姑娘身边,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也是在棺材里出了不少汗,头发都打了绺地粘在脸上、身上,看着也不似平日那么美了。
而且能被抓到这里的姑娘多数也都是有几分姿色,即使是哭哭泣泣都是梨花带雨,凌小柔很幸运地淹没在人群之中。
这时候她也不会傻傻地告诉这些人她是福荣楼的东家,只要放了她就会有什么什么好处之类的话,那样做了只能让她死的更快,毕竟绑了宁远王府的亲戚,是个人都知道是死路一条,就算把人放了,就能从轻发落吗?
何况,这些人未必就不知道他们绑了什么人。
一天只给一顿饭,吃的也都是一碗半干的粥,就着几块能齁死人的咸菜,咸菜姑娘们能不吃都不吃,毕竟吃咸了要喝水,在吃喝拉撒都在这屋子,那些看守她们的男人也不会回避的情况下,能少喝些水,少吃些饭都是好的。
凌小柔万分纠结,是为了名节饿死渴死呢?还是为了活命多吃多喝呢?
还没等凌小柔纠结完,之前扒了凌小柔衣服的婆子又带了几个穿的红红绿绿的女人进来,将屋子里的姑娘们都上下看了仔细,最后在检查了她们手臂上的守宫砂后满意地点头,“不错,都是雏,回去能赚笔好钱。”
又挨个托着姑娘们的下巴看了模样,有些满意,有些就让她皱眉,看到凌小柔时,将她额前的发绺拨开,眼前就是一亮,“这个不错,就冲这一个,这批姑娘我都留下了,还按老规矩算钱。”
婆子眉开眼笑,“成,芳姑这眼力就是毒,这回十二个姑娘可不就是这个最出挑,只要教好了,这一个就比得上二十几个了。”
芳姑也不和她废话,拿了银票给婆子,这才让人把包括凌小柔在内的十二个姑娘都带上车。
这回还好,不用再躺棺材,而是十几个人被绑上一辆没有坐凳的大马车,嘴也被嘟的严严,人挤人、人挨人地坐在一块,顿时车厢里什么难闻的味道都有了。
凌小柔原本还想趁着车行在路上时跳车逃走,结果,等她们坐好后,车下又跳上来四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分四角坐着,再瞧了瞧只穿了肚兜和亵裤的自己,凌小柔还是打消了跳车的打算。
一路上四个壮汉不但看着她们不许闹事,不时还在她们的身上这摸两把那捏两下。
凌小柔很庆幸她上车时坐在中间的位置,那四个壮汉的手虽然不老实,还没伸到她这里。
只是这一个个油腻腻的,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这四个人是咋下得了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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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命运注定了要生不如死
马车走走停停,中途又换了几次车,连着走了十几日,姿色差些的沿途被卖掉,十二个姑娘变成如今的五个。
马车里宽敞了不少,凌小柔几人的待遇也提高了,每日都能洗上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只是看守她们的人却始终没见少,每当上路时手脚依然被绑上,嘴也被堵着。
比起其他几个姑娘从哭哭啼啼到神情麻木,凌小柔一直没闲着想怎么逃跑,只要给她机会逃回去,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把方氏给千刀万剐了。
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被卖后,方氏怎么谋算她的那些财产了,唉,不知道没了她的保护,溪儿能不能平安无事,也不知道知道她失踪后,会有谁急着想要救她。
每当想起这个问题,凌小柔总会不由自主地脑海中出现贺楼远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只可惜他远在阵前,就算有心救她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等他得知她失踪再找到的时候,说不定她都成了名噪一时的花魁了。
凌小柔不傻,这些姑娘们也不傻,从芳姑的言谈举止中,她们哪还能猜不出她的身份来历?只是有人因此而万念俱灰了,有的人却因此斗志坚决,无论如何一定都要从狼窝里逃出去,比如凌小柔。
这日傍晚时分,马车行到一个叫青桐的小镇,芳姨在镇上最大的客栈包了一个小院,让人将马车直接赶到小院。
就在马车刚进到客栈后门时,凌小柔听到很熟悉的声音,“爷,再走三日我们就能进京了,等这边事了就回蓟城吗?我是真想表小姐做的菜了。”
“嗯!”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让让她熟悉到想哭。
贺楼远,咱们真是有缘啊。
有心发出点声音让贺楼远注意这边,可嘴被堵着,旁边坐着的几个壮汉手上也都举着一把刀,每次走到人多的地方,他们都会紧张的戒备,凌小柔生怕他们手一抖,没等贺楼远来救小命就先玩完了。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好在都住在一间客栈,她总会有办法可想吧?
尽量让自己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思却转个不停,要怎么才能让贺楼远知道她也在客栈之中呢?
凌小柔垂着头,眼珠子转了半天,唇边勾起一弯浅笑,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还有什么比吃的更能让他记忆深刻呢?
凌小柔计上心来,洗漱过后,瞧着被送上来的食物就苦了脸,对芳姨浅浅一笑,笑中带了凄楚,“芳姨,我从前跟哥哥来过这里,曾吃过一道叫蛋黄焗南瓜的美味,之后一直念念不忘,还望芳姨行行好,让人为我去买来如何?”
平日只要她们乖乖的不吵不闹,芳姨还算好说话,毕竟剩下这几个姑娘都是模样不俗,带回去就是摇钱树,哄着还来不及,哪里会舍得虐待?在吃食上更不会亏待了她们。
听了凌小柔所言,芳姨便朝一个大汉点点头,大汉便出去了,很快回来对芳姨道:“我问了掌柜,他没听说过。”
芳姨遗憾地朝凌小柔道:“看吧,不是不给你买,掌柜都没听过。”
凌小柔捂着脸哭了,“我这命怎么这么苦?都沦落到这地步了,就连一道心心念念的菜都吃不到,还不如死了算了。”
平时凌小柔都是这些姑娘中最识实务的,让芳姨对她很满意,也不似别的姑娘那样戒心重,何况凌小柔也是几个姑娘中长的最美的,芳姨哄着都来不及,若是能不伤她一分一毫就能让她乖乖听话,芳姨也乐得对她另眼相待。
一听凌小柔要死要活的,芳姨也怕这姑娘是一直在心里憋着,爆发出来再真不活了,一边装出一脸慈爱地哄着,一边摆手让壮汉再出去问问。
壮汉虽然瞧着粗鲁,可对美人也是抵抗力薄弱,也曾幻想过被哪个姑娘看上再享享艳福,尤其是最美的凌小柔,若不是芳姨看着,他一准上手。
此时见凌小柔哭的伤心,若是他真为她买来她想吃的蛋黄焗南瓜,这姑娘会不会对他心存感激?
见芳姨让他出去再问,当时就跑到客栈前面,大手往掌柜的柜台上一拍,“咋的?怕我们吃不起?只要你把这道菜给我弄来,银子不是问题!”
掌柜为难,“客爷,您说的这个,我是真没听过,您让我上哪儿给您弄去?”
壮汉瞪着眼,“你没听过可以问别人,难道别人也没听过?”
掌柜无奈,心里也想着,或许是曾经哪个伙计帮着买回来的,只好将客栈里的伙计都给喊来,逐一问过之后,得到的答复都是没听过。
壮汉一想到凌小柔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心里就发急,小美人的滋味他还没尝过,万一小美人真想不开……大手在柜台上拍的更重,吵嚷着若是不给问出这道菜哪里有卖,他今儿就砸了客栈。
贺楼远正在屋中思念凌小柔,被庆生一说,他这心就跟长了草似的,除了思念凌小柔的厨艺,他更思念凌小柔面对他时那似嗔似怨的表情,想想心都痒痒,这次回到蓟城,一定要去提亲,不管凌小柔答不答应,先把人娶回来再说。
他还真不信了,凭他宁远王的权和势,还有这堂堂的相貌,会有女人对他不动心?
可一想到凌小柔不像别的女人那样见了他就跟蜜蜂见了蜜糖似的,他就有些不确定凌小柔心里有没有他,还是说他的大丫在外面听到什么传闻,比如……他有隐疾?
不行,下次一定要跟大丫解释清楚,可不能让她对他有这种误会。
可这要怎么解释?难不成还要霸王硬上弓?
想想凌小柔惊慌失措的神色和怨念的目光,贺楼远都有些跃跃欲试了,这回不管怎样都要大丫先成了他的女人才安全,免得那些狂蜂浪蝶的都敢打她的主意。
也不知道他离开这么久,大丫身边出没出现什么有力的对手,不行,一定要让整个蓟城,不是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大丫是他的才行。
胡思乱想一气,平日里面目冷峻的贺楼远也忍不住唉声叹气,对于心尖上的人就是宁远王也会患得患失了,看的庆生嘴角直抽,这货真的是他们那个只可仰望的王爷吗?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吵闹声,因此行还押解着西夷王雷哲,无论是谁都对外界警惕的很,贺楼远当时就从思念中醒了过来,朝庆生使个眼色,庆生便出了门,打听过后才抖着嘴角回来,“怎么啥人都有?就为了一道菜就要把客栈给揭了。”
贺楼远听了心中大石落下一半,却也不敢保证这些人不会是借题发挥,实则目的还是雷哲。
庆生嘟嚷了一气,笑嘻嘻地问道:“爷,您吃过蛋黄焗南瓜没?听着倒像不错吃的样子,要不咱们也去闹一闹,说不得也能尝尝……”
‘啪’桌上的茶碗被贺楼远不小心打翻,眼神都变得更加锐利了,“你说什么菜?”
“蛋黄焗南瓜!”庆生面色也是一整,跟了贺楼远多年,当时就明白贺楼远这是发现了情况,这道菜他不但知道,而且还记忆深刻,甚至曾经发生过什么。
贺楼远便想到当初为母亲准备寿宴时,凌小柔曾做过的那道蛋黄南瓜菜,难道是那个?
可若是那么有名的一道菜,为何他从前都没听过呢?还是说要吃这道菜的人也曾经吃过凌小柔亲手做的?
不知为何,心情就突然不爽起来,尤其知道那个要吃这道菜的还是个壮汉,他就觉得想要见见吃过他的大丫做的菜的男人到底哪里强过他了。
于是,宁远王大人就钻了牛角尖,好在他也是个城府深的,没有当时就冲出去跟人站在一块比较一下,只是让庆生对那壮汉多留意下,结果,留意留意真就被庆生发现不妥。
“爷,那人包了一座院子,来时共有两辆马车,都是直接赶进院子里,曾有人在院外听到里面有年青女子的哭声,这行人中带头的女子瞧着就不像正经人,不是逼良为娼的老鸨子,也是拐带人口的拐子,若是往日我们倒可管上一管,可如今……”
庆生没有说下去,贺楼远也明白他是怕节外生枝,再让那些想要救雷哲的人有机可趁。
这次他们没有用大队人马押送,而是选择了扮成客商,将雷哲藏在货物中,虽然这些人不像是西夷人,可也不能不小心了。
但一想到那道蛋黄焗南瓜,又想到这些人或许也不是好人,贺楼远就无法不去乱想,最后不顾庆生的劝阻,带了几个人悄悄摸进芳姨等人所在的院子。
将窗户纸捅了一个窟窿,然后就看到又哭又闹的……大丫?
贺楼远不得不佩服自己一定要来救人的明智,若是这次错过了,他还不得悔的肠子都青了?虽然还不明白凌小柔为何会被人拐到这里,可看凌小柔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这心就跟被人捅了刀子似的。
想必凌小柔之前肯定是知道他在客栈中,才想着要用这种方式提醒他来救她吧,果然他的大丫就是聪明,他的大丫就是有勇有谋,虽然目前哭的形象不怎么好看。
还有什么话好说?敢拐了他的女人,这些人还想活吗?恐怕死才是他们的解脱,只是命运却注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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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表小姐才是不正常的吧
凌小柔在焦急等待中过了一夜,无奈外面月朗星稀,除了蝉鸣鸟叫,连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凌小柔不禁失望。
难道是她的暗示不够明显,还是她和贺楼远之间连丁点的默契都没有呢?又或者,贺楼远根本就没想到她会被人拐到这里来?
失望中带着绝望,或许这将是她最后的机会,错过了,迎接她的就是地狱。
凌小柔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也不会为了清白而寻死觅活,即使注定要过那种一双玉臂千人枕的日子,凌小柔也不会放弃活着的希望。
可还是不甘心呢,尤其是巧遇贺楼远之后,明知道生的希望就在那里,她却没能抓住。
一夜都胡思乱想的,凌小柔几次想要趁看守她的人松懈时直接大喊一声‘贺楼远’,可惜那些人一直眼睛瞪的圆亮,若她真敢喊那么一嗓子,那些刀子一定会不留情地砍下来,就如同路上那个忍不住哭喊的姑娘,只不过是绝望地大哭一场,就被一刀砍掉手臂,活生生地给埋在了荒野之中。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大声哭喊,即使是哭也都是压抑的。
早起,磨磨蹭蹭地上了马车,凌小柔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回望,似乎想透过厚重的车厢板,看到贺楼远带着人从后面追上来,将她救下。
可惜,一直马车驶出了小镇,也没发生英雄救美的一幕。凌小柔默默地流泪,错过这次机会,她也只能自救了。
几个壮汉心疼的直想上手,可惜被凌小柔怨愤的目光一盯,都讪讪地收手,这姑娘心情不好,万一再惹怒了想不开,他们可吃罪不起,谁让她是这些姑娘里最美的呢?
马车一直前行,过了午停在一片僻静的树林之中,这里寂静的只剩下蝉鸣鸟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芳姨决定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吃些东西再赶路,姑娘们也被几名壮汉看押着躲到草丛后面方便。
凌小柔蹲在深草后,想若是这时候跑,逃掉的机会有多少呢?可一想到壮汉们手上明晃晃的大刀,她就觉得希望很渺茫。
正磨蹭着时间,就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好像重物落地,直到一声惨叫响起,凌小柔才激动地站起来。
就见不远处看守她们的壮汉倒了一地,在他们旁边六个男人正对他们拳打脚踢,可惜一个个表情痛苦,却都没有发出惨叫声。
芳姨早已吓的抱着头蹲在一边发抖,在她面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气定神闲,一个面沉似水。
“贺楼远!”凌小柔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也从来没有觉得贺楼远是那样的让人想念。
直接从草丛中间穿过,奔着贺楼远扑了过去,结果一头就扎进了贺楼远的怀里,‘哇哇’地哭了起来。
贺楼远原本黑沉的脸色也因凌小柔的投怀送抱而缓和下来,失而复得的心情使他抱着怀中哭的昏天黑地的人不知所措,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安慰,最后干脆啥也不想,一心抱紧怀里的人多占一点便宜是一点,等凌小柔缓过劲还能任他这样又搂又抱?
庆生咧着嘴笑,王爷这回真是栽进去了,瞧那一脸小心翼翼又眯着眼享受的表情,他才不会提醒王爷那表情实在是有点猥琐。
等凌小柔听到身边此起彼伏的哭声,理智这才回来,想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一头扎进贺楼远怀里的,即使是劫后余生的激动,可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最后干脆就窝在贺楼远的怀里不知是该抬头呢,还是假装昏过去算了。
而随着凌小柔一声‘贺楼远’,芳姨彻底知道自己算是完了,一直在京城里开妓馆,她哪里会不知道贺楼远是谁?更别说这次的姑娘们都是从蓟城的拐子那里买来的,一想到她无意中买到宁远王的女人,芳姨连怕带气再恨,直接就晕了过去。
把人一个个都捆好绑到树上,免得打到一半倒了不好打,庆生就带人对壮汉们一阵拳打脚踢。
凌小柔平静一下之后,想到这些日子受的苦大多都要归功于方氏,还有一些也是芳姨造成的,方氏现在找不到,芳姨却在眼前了,凌小柔又不是个宽宏大量的。
再加上被这么多人看到她对贺楼远投怀送抱脸上也有些臊的慌,刚好借着教训芳姨等人,掩盖一下她的心虚。
把抱她抱的紧紧的,大手还不停在背上摸来摸去占便宜的贺楼远一把推开,凌小柔用气势汹汹掩饰她的外强中干。
大步来到芳姨面前,举着手臂朝着芳姨惊恐的脸上就甩了一巴掌,打过之后甩了甩被反震发麻的手掌,旁边庆生立马递来一只皮鞭,“表小姐,用这个!”
凌小柔感激地朝庆生点点头,甩开小皮鞭就朝芳姨劈头盖脸打下去,反正有了贺楼远撑腰,她也没想让芳姨再活下去,这样的人活着也就是祸害别人,打死了就当是救人。
芳姨被打的‘嗷嗷’叫,凌小柔听的皱眉,虽然她打的出气,可这声音叫的比杀猪还难听,对耳朵真是折磨。
庆生又朝凌小柔笑笑,走到芳姨面前,又绕到她的身后,在她的颈间点了那么两下,就见芳姨痛苦地张着大嘴,却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凌小柔看的神奇,“呀,还真有点穴这种事?”
庆生得意地抬抬下巴,却看到贺楼远的目光沉了沉,赶忙恭敬地对凌小柔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凌小柔再次举鞭,把芳姨打的嘴一张一合的,就像缺水的鱼似的,她都替她憋的慌。
被拐来的姑娘们也都回过神,知道被救之后,她们先是又惊又喜,虽然不像凌小柔有贺楼远可抱,她们还是抱在一块儿也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就见凌小柔拿着鞭子抽人,抽的神采飞扬,好不帅气,也都朝旁边的人要了根鞭子,对那些曾经对她们动手动脚的臭男了也抽了起来,一直打的手臂酸软了也没舍得停手。
凌小柔虽然觉得这样便宜了芳姨,已经想了百八十种折磨人的方法能够用在芳姨身上,可又怕自己的行为再让人觉得她心狠手辣,这才把鞭子扔回给庆生。
庆生很狗腿地问了句:“表小姐打过瘾了?”
凌小柔点头,“还成!”
贺楼远在旁冷冷道:“拿蜜糖过来!”
就见庆生眼前一亮,凌小柔似乎也想到什么,果然,没多久有人拿了一大罐蜜糖过来,将大汉被打的破烂的衣服撕开,抓了把蜜糖顺着伤口一条一条地抹上去。
凌小柔都不忍心看了,直接抓了把蜜糖奔芳姨过去,也学着那些人的动作将芳姨的衣服撕开,把蜜糖抹上去。
树林里原本蚂蚁就多,一个个都跟大米粒似的大小,嗅到蜜糖的甜香后纷纷从洞穴里爬出来,闻着味就爬了上去。
一只蚂蚁黑压压地挤在伤口上,啃噬着上面的蜜糖和蜜糖下面的伤口,壮汉们发出痛苦的哀嚎,被庆生一一都点了哑穴,无声的空间中一张张因痛痒而扭曲的脸孔无比惊悚。
凌小柔看的不忍又津津有味,旁边的姑娘们有人不忍地闭上双眼,在此之前她们还都是单纯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折腾人的方式,被折腾了还不让叫出来,想想都替他们窒息。
终于凌小柔将心中的怨恨都发泄,气也出了,贺楼远要怎样处置这些人她也不想过问。
多日的心灵折磨和一夜未眠,之前又哭的痛快,如今松懈下来,她只觉得上下眼皮打架,贺楼远便带她去车里歇息。
躺在宽敞的马车里,盯着贺楼远看似没有表情,实则眼神说明一切的脸,凌小柔只觉得安心,渐渐的陷入沉睡之中。
只是一只手却牢牢地抓着贺楼远的衣角,生怕一觉醒来贺楼远不见了,发现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凌小柔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外面的姑娘们却陷入了为难,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但是凌小柔对这些人信任让她们看在眼里,即使这些人折磨起人毫不手软,她们也觉得他们不是坏人。
只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带上她们,即使是好话说尽,那个一直笑嘻嘻的男人就是摇头,说的口干舌燥,美人计都用上了也无济于事。
庆生也拿这些姑娘没办法,若是平时倒不介意带上她们,可如今他们这支假商队里还藏着一个雷哲,比起雷哲,也只能狠心不管这些姑娘了。
无论她们怎么哀求,庆生就是一个意思:可以给你们银子,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家!
姑娘们自幼就没怎么出过门,哪里知道怎么回家?可求又求不通,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庆生,希望他能够心软,反正救一个也是救,也不妨加上她们,就算是做奴婢她们都愿意。
庆生被看的实在没有办法,一声令下,让手下就在树林里挖了坑,将被打后又被蚂蚁们折磨的半死不活芳姨等人都扔到坑里,又在上面填上土,最后还很尽职地在上面蹦了又蹦。
眼看这人是活不成了,姑娘们才‘嗷’的惨叫着逃开,那个杀人不眨眼,还一直面带笑容的男人其实就是个恶魔吧?
她们可不想把人惹烦了,把她们也都给埋了。
望着姑娘们逃跑的背影,庆生摸摸下巴:其实这才是正常姑娘们该有的反应吧?他们动起手来巾帼不让须眉的表小姐才是不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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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气性真不小
凌小柔睡了一觉,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虽然心还是一抖一抖的,心情却放松了,手上还抓着贺楼远的衣角,可那人呢?为何只剩下一件衣服被自己抓着?
从马车上下来,凌小柔发现虽然马车还是停着,却不是在之前那片树林,天色也有些昏黑。
这里四周空旷停着几辆马车,几个人围坐在火堆旁,其中还有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男人,仔细一看,绑人的竟是铁链。
没见过的人肯定不是芳姨的同伙,难道说这人才是她巧遇贺楼远的契机?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才看出那男人长的虽然英俊高大,却不似大衍人,双眸微眯在火光的映照下不但没有映出红光,倒有些绿幽幽的,就像草原上的狼似的。
见凌小柔盯着自己看,男人朝凌小柔咧开嘴笑了笑,凌小柔别开眼,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能笑得出来,这男人也不是简单人物了。
能让远在阵前的贺楼远亲自押送的人,凌小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西夷国的重要人物了。
见凌小柔从马车上走下来,有几个人恭恭敬敬地喊了‘表小姐’,凌小柔这才仔细去看,竟然都是老熟人,当初跟了自己几天的卫兵,只是之前只顾着解恨,根本就没注意都有谁,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就见这些卫兵一个个都朝自己吸口水。
凌小柔望天,她当然知道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可朝自己流口水,知道的人晓得他们是馋自己做的好吃的,不知道的还不得当他们对自己有想法?
就比如说那个被绑着的人,看了这场面不就笑的无比猥琐,好像自己是交际花一样。
贺楼远正与庆生在一旁说话,听手下喊‘表小姐’便望了过来,见果然是凌小柔下了车,起身走过来,庆生也跟着贺楼远一同过来。
还没等贺楼远开口,庆生先嘻皮笑脸地道:“表小姐,好些日子都没吃上一口好饭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那些卫兵也都跟着附和地点头,并快速地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食材都递了过来,虽然只是些咸肉青菜大米什么的,可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完全是对凌小柔厨艺的信任。
凌小柔原本就爱做菜,这些人又都算得上相熟,感情也有那么一些,既然他们都用这种求抚慰的眼神盯着她了,她哪好意思说不?
也不去管贺楼远要喷出火来的眼神,凌小柔快乐地拿起食材做了起来,旁边几个会做饭的卫兵们跟着打下手,淘米洗菜忙的不亦乐乎。
贺楼远喷了半天的怒火,竟没一个人注意到他,最后火苗‘蹭蹭’地就灭了,谁让他也很期待凌小柔的好厨艺呢?
唯一不受影响的就只有雷哲了,从被贺楼远抓起来那天开始,雷哲就一直在想怎么逃出去,只是贺楼远这人虽然遇到吃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靠谱,大多时候还是心思缜密,尤其是对待雷哲这件事上,不说是一直亲眼盯着也差不多,雷哲想了无数种逃跑的方法,最终都被贺楼远给化解了。
可以说贺楼远为了看住雷哲,无论何时都是加着小心,完全不给他机会。
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小心的贺楼远竟然会做出伏击一群人拐子的事,而且还将那群拐子给活埋了,为的就是救一个……表小姐?
雷哲与贺楼远也是斗了差不多十年,从没想过贺楼远这种人竟然也能被儿女之情给牵绊住,对凌小柔就有那么点上心。
或许他逃跑的契机就在这个长得很美,连他都要动心的女人身上了。
至于那些卫兵所说的食物,他真没怎么放心上,自从吃到凌锋从福荣楼弄来的秘方烤出的肉,雷哲觉得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也不过于此,这小丫头还能做的比烤肉还好吃了?
不过……表小姐?似乎那些个烤肉的方子也是从跟宁远王有关系的一个表小姐那里弄来的,会不会此小姐就是彼表小姐呢?
雷哲突然也对凌小柔的手艺有了那么一点点期待了。
凌小柔将用水泡过的咸肉切成丁,又从庆生那里接过四个保存完好的皮蛋,真难为他们能把皮蛋留到现在,既然如此就如他所愿做一大锅皮蛋咸肉粥好了。
然后剩下的咸肉再做些咸肉大饼,青菜炒一炒,也就够这些人吃的了。
凌小柔则做了香酥皮,又将剁好拌了调料的肉馅放在里面,之后一只一只地放在锅里面都烙熟,倒不比烤出来的差,很快香酥肉饼的香味就飘在空地上方,就是雷哲都忍不住鼻子吸了又吸,更加肯定这位表小姐就是那位表小姐了。
粥煮好了,饼也烙好了,凌小柔又借着烙饼剩下的油炒了两个青菜,这才将皮蛋和咸肉丁都倒进粥里面,待咸肉熟了后就可以开吃,不然她烙饼的工夫这些如狼似虎盯着的人就能把粥都给喝光了。
有卫兵先给贺楼远和凌小柔盛了粥,又将菜和饼也摆好,之后才每人端了一只碗蹲到一边围着放了饼和菜的大石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香酥肉饼咬一口酥酥的外皮就掉了下来,里面的又有鲜香的汤汁流出来,简直是难得的美味,配上皮蛋粥的软滑,简直就是绝配了。
雷哲吞着口水,愣是没见有人想到他,原本还顾着西夷王的威仪不好意思开口要吃的,可看那些卫兵和宁远王他们大块朵颐,完全是把他忘在脑后了,这时候若是来人救他,估计会有一半机会成功,只可惜贺楼远带人走的路线很曲折,他的那些手下都跟丢了。
最后,实在忍受不住香味的折磨,雷哲清清嗓子,对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四个卫兵道:“你们……不饿吗?”
卫兵虽然脸上看不出表情,实则非常非常地懊恼,这时候怎么就轮到他们看守雷哲?瞧别人吃的香,他们就只能看着,若是平时这些人或许还能记起他们也没吃饭,可表小姐做的那么香,他们还能记得别人吗?等那些人吃完了,他们估计连饼渣都吃不上了。
被雷哲一问,没好气地道:“哪那么多废话?饿不死你。”
雷哲也不气恼,高声道:“贺楼远,你若是把我饿死,就不怕引起西夷大军压境吗?”
从被抓那日起他就明白生气是没用的,只有想法办逃出去才是正理,适当的威胁还是能让他得到不少好处。
唯一恨的牙痒的就是借着要与依兰成亲的由头,以品尝美食之名将他骗出燕城的齐修,防来防去、查来查去,最后还是被齐修给蒙混了,怎么也没料到长的那么细皮嫩肉的他竟然是大衍国派来的奸细。
虽然最后他是重伤了齐修,可也改变不了他因美色误国的结果。
果然,美人什么的都是有毒的,没看之前那些拐子不就因为眼前这个做食物很好吃的美人丢了命?
雷哲发誓,这次若有机会逃回西夷,他一定要远离美人,尤其是大衍国的美人,哪怕他们西夷国的男人女人大多都皮糙肉厚,人高马大,他也只宠西夷本国的人了。
贺楼远听了很鄙视地扫了他一眼,“这些年大衍和西夷仗还少打了?有种就让他们来试试。”
雷哲挑眉,“你说就是一碗粥几块饼的事,你至于那么小气吗?”
贺楼远低头看了眼粥碗和香酥肉饼两眼,就在雷哲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贺楼远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至于!”
气的雷哲当时就暴跳如雷,用一串凌小柔听不懂的话骂了起来,可惜谁也没搭理他。
凌小柔压低声音问贺楼远,“表哥,这人是谁?气性真不小。”
贺楼远盯着凌小柔期待的脸,愣了片刻才道:“西夷国王。”
凌小柔惊讶的张大嘴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长得还算英俊的外国男人竟然就是西夷王,不过抓了西夷王是否代表要结束征战?
老王妃虽然嘴上不说,可一说起贺楼远就难免担忧的眼神,凌小柔忍不住喜道:“恭喜表哥立此大功。”
贺楼远却犹豫半天,最后叹口气,“真正立大功的人不是我,是你哥!”
“呃?”果然贺楼远是知道她和凌锋关系的,可他这唉声叹气的算怎么回事?难道,凌锋出了什么事?
想到上次见面,凌锋一身血淋淋的样子,凌小柔哪里还淡定得下来?一把抓住贺楼远端粥碗的手,“我哥怎么了?”
贺楼远斟酌着用词,虽然凌锋的伤有点重,倒是无性命之虞,养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能好的差不多,可谁知道凌小柔听到兄长受伤,会不会也如别的女人一样哭天抢地?
还有,若是凌小柔挂心凌锋的伤势非要这时候赶回去,他也派不出人手护送,不如先用言语将她稳住,待把雷哲押送进京后,再亲自送她去看凌锋。
可他这么一斟酌,倒是让凌小柔的心都跟着凉了半截,这是凌锋伤重不治的意思?
身子晃了几晃,才白着脸坐稳,“你说吧,我受得了!”
贺楼远也意识到他的表情太过严肃,怕是惊吓到凌小柔,这才缓了缓神色,道:“你且放心,你哥不过是受了些许……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凌小柔摇头,“你也别莫要骗我了,我只问你,我哥是不是被他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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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折磨还是要有的
贺楼远见凌小柔不信自己,皱着眉头看向那边望过来的雷哲,点头,“是伤在他的刀下。”
凌小柔‘噌’地起身,大步奔着雷哲过去,也不管打人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甩开巴掌左右开弓就是一通嘴巴子扇过去。
直扇的双手麻木刺痛,凌小柔才停下来,再看雷哲一张俊脸被扇的比当日通县那个猪头还要惨,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骂人都吐字不清了。
雷哲自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罪,这回对美人的印象更是不佳,何况他还听明白了,这个很美很美,做菜又很好吃的表小姐,其实就是齐修的妹妹,难怪当日他能那么顺利地将烤肉的方子带回来。
新仇加上旧恨,雷哲眼神充满了仇恨,若不是双手被绑,早就扑上来掐断凌小柔的脖子了。
凌小柔甩了甩双手,打人实在也是个技术活,她怎么就冲动的直接上手了?西夷王的脸皮太厚,早知道先找块木板了。
贺楼远从身上取出一瓶药膏,抓过凌小柔微微发肿的手掌,挖了块药膏抹上,有了之前受伤被贺楼远上药的惨痛经历,凌小柔下意识就想要抽回手。
无奈贺楼远握的很紧,凌小柔没有抽回来,好在这次手只是发肿,没有破皮想必不会很疼吧?
药膏抹在手上清凉舒服,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凌小柔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个比上次的好闻。”
贺楼远将剩下的大半瓶药膏塞到凌小柔的手中,“消肿化淤……”
庆生在旁接道:“还美颜。”
凌小柔接住药膏的手一抖才勉强接住,盯着贺楼远常常因气势而被忽略的俊朗脸蛋,淡淡的蜜色,皮肤仔细一瞧还怪细嫩的,原来也是个会保养的嘛,不然整日在外征战,还不得被晒成又粗又糙的黑炭了?
被凌小柔原来如此的眼神盯的贺楼远浑身不自在,他很想说这个膏药除了可以美颜,大多数人都是用来消肿化淤的,毕竟美颜的膏药不过几两银子一盒,这么一小盒上百两的膏药美颜有点浪费。
可凌小柔完全不给他这个解释的机会,看完贺楼远就走到雷哲面前,晃了晃手上的膏药,“消肿化淤的。”
雷哲瞪了她一眼,之后将眼睛闭上,等着凌小柔为他上药,等了半天也没有想像中的清凉感,忍不住睁开眼,就见凌小柔就站在他五步之外,一手端了一碗粥在喝,另一个手拿了一只香酥肉馅饼,喝一口粥,吃一口馅饼。
雷哲吞了吞口水,没好气地问道:“不是要给本王上药……”
凌小柔看怪物似的盯着他,“上药还打你做甚?我又不是闲的。”
雷哲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应该很生气,一双眼睛瞪的通红,可闻着一股股不同寻常的肉香,他的肚子很没骨气地叫了两声,立马破坏了他西夷王应有的气势。
凌小柔又朝他靠近几步,将手中吃了一半的香酥饼在雷哲嘴前晃了两下,“想吃?”
雷哲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心眼的女人就是为了折磨他,好给齐修报仇,他若是说想吃,这个女人还不定怎么戏耍于他,干脆啥也不说,张嘴朝饼咬了过去。
结果饼被速度更快一步的贺楼远给抢了过去,看他盯着雷哲像是盯着杀父仇人的眼神,雷哲觉得他们打了差不多十年的仗,贺楼远都没这么仇恨过他。
盯的雷哲都怕他一时想不开,直接让人把自己杀了,运尸体回大衍的京城时,贺楼远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凌小柔一眼,然后……大嘴一张,直接将饼吃进肚里。
他的女人咬过的东西,怎么可以给别的男人吃?直到饼都进了肚子,贺楼远才满足地微眯起眼,果然被她咬过的就是好吃。
凌小柔被瞪的莫名其妙,只当贺楼远是怕自己的手被雷哲咬伤,虽然有点感动,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点的怪异,这饼有那么好吃吗?他怎么吃的那样满足呢?
“太可恨了!”雷哲一声怒吼,这是对他西夷王的折磨,虽然他不幸被俘,可做为西夷王,他有权力要求吃好喝好,凭什么让别人吃着他看着?
可惜,完全没人搭理他。
看守他的卫兵也被换过去吃饭,每个人都在谈论香酥饼的美味,当一碗兑了不少水,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粥递给雷哲时,雷哲鄙夷地瞧了一眼,便将头扭开。
士可杀不可辱,虽然他不是士,可做为西夷王,更不能随便受人折辱。
见他不吃,庆生直接让人将粥倒掉,只要到京城时饿不死就成,左右也没几日了,喜欢饿着就饿着吧,没人惯着他的小脾气,而且半死不活的西夷王也能让人省心。
晚上,留下守夜的人手,剩下的人将火焰熄灭后各找了棵大树靠在上面睡觉。
凌小柔因之前睡的多了,还不困,贺楼远便交待她几句不要着凉之类的话,然后回到马车里睡觉,他负责这次押送任务,时刻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很重要,即使千般舍不得离开凌小柔,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凌小柔目送贺楼远上马车后,便坐在空地上盯着雷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一国之王,还是个外国的,那模样长的跟猪头似的,瞧着就不是好东西,还有看自己时阴狠的目光,闲着怪无聊的,真想拿把小搓刀慢慢地捅着玩。
凌小柔幻想着拿小刀子捅的雷哲嗷嗷直叫,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原主是被凌锋一手带大,在原主的心里凌锋既是哥哥又是爹娘,继续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凌小柔对凌锋有着很深的孺慕之情,敢伤害凌锋的人就应该没有好下场才是。
再说,若不是他们西夷人总不安生地过日子,宁远王至于世代镇守边境,有家不能团圆?凌锋至于改名换姓,如今生死不知?还有千千万万的大衍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左右怎么看雷哲都觉得这人可恨。
看雷哲越看越可恨的凌小柔完全忘了,是谁把英俊不凡的西夷王扇成猪头的。
雷哲饿的肚子像打鼓,原本没精打采的想要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结果无意中一抬头就看到凌小柔像刀子一样的目光,这样的目光他看到太多,那是大衍国人对西夷国人刻骨的仇恨,雷哲心里咯噔一下,就是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贺楼远的卫兵才开始虐待他。
雷哲也知道他的重要性,没送到京城之前贺楼远不会想要杀他,可万一这个女人想要取他的命,在谁也不会提防她的情况下,真有可能成功。
尤其是看凌小柔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凶恶,雷哲深深的恐惧了。
雷哲自幼胆子就小,正因为胆小,他才会步步为营,精于算计,经过无数次生与死的历练之后,雷哲已能很好地隐藏住自己的胆小,几乎没有人再觉得他是个胆小的人。
可骨子里,他依然是那个胆小怕死的雷哲,从前能够面对风雨飘摇都面不改色,那也是胜券在握的原因。
如今被人绑在这里成为阶下囚,之前还仗着自己是西夷王,大衍国人不敢随便杀他,才不时闹点情绪整出点事。
可在凌小柔这个或许完全不懂政事的女人面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摆在砧板上的鱼肉,随时都可能要挨上凌小柔的一刀。
雷哲胆怯了,万一凌小柔要弄死他,有没有人来得及阻止?
为了保住这条小命,让这个女人远离他身边,雷哲突然‘哇哇’大叫起来,“她要杀我,让她离远点!”
庆生正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叫声一下子从地上跃起,抱着睡觉也没有放下的大刀跑过来,见旁边很多卫兵都一脸难色地盯着还哇哇怪叫的雷哲,当时就一刀柄敲在雷哲头上。
雷哲这才停止怪叫,对庆生道:“那女人要杀我,你们不能让她杀我。”
庆生神色古怪地望向凌小柔,凌小柔无辜地眨眨眼,“他脑子有病,被迫害妄想的病!”
庆生想了想,‘噗’的笑出声,“我看也是!”
雷哲为了表示他不是妄想,又哇哇怪叫,想要证明他没有看错,凌小柔是要杀他,结果被不耐烦的庆生直接点了穴,还不是之前点过芳姨和那些壮汉的哑穴。
凌小柔之所以看出不同是因为芳姨被点了穴之后只是发不出声音,嘴巴还是能开开合合,而雷哲却是满脸惊恐地张着一张大嘴,保持着最完美的张开角度,光线若是好些,凌小柔觉得她都能从他的嘴巴看到他的嗓子眼了。
庆生处理完雷哲,打着哈欠回树下靠着睡觉,凌小柔觉得嘴不能合上的雷哲应该不会咬人了,在他旁边也不会有危险才是,干脆就坐到雷哲对面继续盯着他看。
雷哲惊恐的眼神很成功地取悦了凌小柔,凌小柔笑的那叫一个美好,“西夷王?你想没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想到之前那个络腮胡子还有意要将自己抢回西夷国,貌似就是要送给这货,凌小柔那个鄙视,长的丑不说,胆子还那么小,哪里配得上她?
还敢打伤凌锋?幸好后来贺楼远一再保证凌锋真的只是受了点小伤,不然凌小柔说不定真能把雷哲整死。
不过,既然凌锋伤的不重,她也不介意留他一命,但……折磨还是要有的。
!!
117 管天管地还管人笑
阴森森地一笑,凌小柔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在雷哲眼前晃啊晃,晃的雷哲一动不敢动,就怕这根树枝下一刻就捅进他眼窝子里。
凌小柔却只是将树枝在他的牙齿上面敲了几下,“还怪结实的,不知敲掉了之后你还能吃得动饭吗?”
摇摇头,“树枝敲牙齿,太费力,不如石头。”
说完,转着圈在附近的地面上寻找,好像要找一块趁手的石头。
凌小柔做这些时,旁边的卫兵都忍着笑瞧着,虽然表小姐胆子不是太小,可也不是他们小瞧她,真让她拿石头砸牙,她也未必下得了手,上次废了宋家小子一条‘腿’时,表小姐可不就吓的小脸煞白?
卫兵们都知道的事雷哲不知道,见凌小柔在旁边转圈,他这心就一颤一颤的,万一自己这口引以为傲的牙没了,他的嘴没了牙的阻挡,会不会瘪回去?那得多丑?就算被救回西夷国,往后也没脸见人了。
凌小柔还真是闲着无事吓吓他,见目的达成之后,拍拍手走回之前睡觉的马车,一夜又是好眠。
早起,睡的精神抖擞的凌小柔再次站在又气又怕又窝火而没睡的雷哲面前,还没等说话,雷哲便破口大骂。
好吧,经过一夜他这嘴又能合得上了,只是双颊酸痛,嘴巴干苦,想到都是被这个女人害的,雷哲能不开骂吗?
凌小柔侧耳听听,朝雷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雷哲只当她又要使什么坏,吓的赶紧把嘴闭上,凌小柔满意地朝他点点头,这才乖嘛。
贺楼远正在一旁与庆生商议今日要走多久,在哪里落脚,听到雷哲骂凌小柔时就皱眉看过来,在看到凌小柔那个甜美至极的笑容后,当时就有点晃神,再看除了雷哲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因凌小柔的这个笑容有那么一点点的脸红羞涩,贺楼远的心情顿时就不美了。
快速地交代庆生几句,大步朝凌小柔走去,拉起她的手腕就给拉到一旁,很严肃地盯着凌小柔看了许久,才道:“往后,没事别笑!”
这管天管地还管别人笑?凌小柔不悦地朝贺楼远挑挑眉,贺楼远微微脸红,他当然不能说见到别人因她的笑容脸红心跳,他嫉妒了?
以手抵唇轻咳两声:“你也看到了,这次我们是押送西夷王进京,要时刻保持戒备,笑会使人放松警惕……”
瞧这一顶大帽子压的,凌小柔忙摆手,“我晓得了,往后不笑了还不成?”
贺楼远脑海中就出现板着脸一脸严肃的凌小柔,心突然就空落落的,“私下里只有你我的时候还是可以笑的。”
凌小柔仰仰下巴,“那可不成,您可是统领一切的王爷,还是保持时刻警惕为好!”
说着,背着手走回她那辆马车,果然贺楼远就是贺楼远,身份变了也改变不了他脾气古怪的本质。
既然怕扰乱军心,那我不出去见人总成吧?
早饭因凌小柔的罢工而吃的干粮,而且还是边走边在路上用的,下午歇息时凌小柔跑到没人处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继续窝回马车,吃的依然是干粮。
晚上停在一个村庄,借了农户家安营,让人将用箱子装着的雷哲抬进屋子里,派人守着。
晚饭由农家大婶帮着做的,即使有油有盐,味道还是寡淡的很,瞧着放的东西都差不多,可就是没有凌小柔做出的味道。
庆生及卫兵们怨念地盯着贺楼远,虽然不知道凌表小姐闹什么别扭,但肯定是王爷惹的。
晚饭凌小柔是在屋子里吃的,贺楼远几乎望眼欲穿也没把人盼出来。
食物难以下咽,众人几乎是含着泪将东西都吃进肚子里,不住感叹明明表小姐厨艺惊人,他们却非要吃的如此粗陋,都是谁的错?看贺楼远的目光更加怨念了。
贺楼远嚼了两个包子就再也吃不下去,瞧着剩了一大半的食物在心里叹气,早知道她会生气……他还是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见凌小柔对别人笑。
好吧,贺楼远承认在他心里凌小柔比包子重要多了。
相较之下只有雷哲吃的很饱,饿了一天,早就前心贴后心了,有肉有面的包子实在太好吃了,在西夷国即使是一国之王也很少能吃到包子这样美好的食物。
结果贺楼远让人将剩下的包子都送到雷哲那里,免得浪费了食物,雷哲吃着吃着,一不小心吃多了,躺在床上直哼哼。
早起,也被食物折磨的忍受不了的凌小柔终于出来洗手做饭,一大锅咸肉粥,再配上一大盆咸肉、小葱、玉米面烙成的玉米饼,拌了个酸辣土豆丝、拍个黄瓜,看似简单的早餐一上桌就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就是农家的大婶也不住地吸鼻子,可惜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连锅底都给刮干净了,一口都没剩。
得知早饭又没有了的雷哲,闻着粥香、肉香、玉米香,还有清凉的黄瓜香,他已经很淡定了,似乎只要是凌小柔亲手做饭就不会有他的份,所以说,别人做的虽然闻着没有她做的香,至少他不用担心饿肚子。
吃过早饭再次启程,雷哲依然被扔进箱子里,好在箱子里够大,又留了气孔,也不怕他会窒息,相比于凌小柔当初被关的棺材,他这可要幸福的多。
吃过凌小柔做的早饭,卫兵们都有了精神,就是贺楼远也不时牵动下嘴唇,明明是同样的食材,经过凌小柔的巧手就变得美味至极,贺楼远忍不住就自豪起来。
虽然没有住店或打尖的时候凌小柔会从马车里出来做饭,可那如罩寒冰的模样还是让卫兵们很不习惯,也不知王爷是怎么惹的,把那么可亲又可爱的表小姐给惹的没了笑模样,看的他们都心疼了。
贺楼远也不习惯这样不说不笑的凌小柔,开始怀疑自己不让笑的决定是对是错,可明显这时候他想去讨好,凌小柔也不给他机会,连眼角都不瞧他一眼,就是有话要跟他说都让别人来传话,真是把他折磨的够呛。
比起贺楼远精神上的折磨,雷哲则是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凌小柔饭做太多的时候他能吃上一口,做的少时就只能闻味,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地又走了三天,离着京城也就还有六七天的路程了。
凌小柔松了口气,瞧这一路风平浪静的,想必没人会来救雷哲了,这个西夷王当的也太失败了,谁知抓他回来有用没用,万一人家西夷那边早就有别人夺权上位了呢?
贺楼远等人却没有凌小柔想的那样乐观,他们深知雷哲在西夷的影响力,西夷人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雷哲被押送到大衍国的京城也不来救。
夜里下了一场豪雨,早起时雨停风止,云层却厚厚的,路面上都是积水,马蹄踏在上面溅起一片水花,凌小柔坐在车里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要有事发生,却又觉得大概是天气不好,心情也压抑了。
走了一上午,终于在午时天空放晴,浓密的乌云被驱散,凌小柔的心情也随着天气而晴朗了,不时瞧瞧左面车窗外湍急的河流,不时再瞧瞧右面车窗外斜斜的山丘,等走过这段狭窄的小路就可以吃午饭了。
突然就听到车队前面响起一阵炸雷般的轰鸣,顿时人仰马翻,还有贺楼远的断喝。
凌小柔心‘咯噔’一下,这是有人来救雷哲了?
知道自己此时出去只会是添乱,凌小柔尽量让自己往车厢里缩,不发出任何声响,免得让贺楼远分心。
外面喊杀声和兵器相碰的声音响成一处,凌小柔只觉得手心里都是汗水,都是为贺楼远和他的手下担心,想到从前他们打丁财旺的人时神勇的表现,但愿这次也能大展神威,将敌人杀退。
正在凌小柔嘴里嘀嘀咕咕地祈祷贺楼远等人杀退敌人时,两声惨叫几乎是在耳边响起,紧接着马车的帘子被挑起来,一张英气的陌生脸孔出现在车门处,见到马车里的凌小柔时,那个朝凌小柔眼睛一瞪,“过来!”
听声音,凌小柔才发现这竟是个女人,仔细瞧了瞧模样倒是俏丽,就是眉毛粗了些。
凌小柔当然不可能那么听话,又往车厢里躲了躲,结果那人直接跳到车上,薅着凌小柔的衣领就把人从车上拽了出去。
从马车里出来时,凌小柔看到地上躺了两个卫兵,想必是之前在她的马车前保护的,看他们胸前那一大片血迹,也不知还活着不活着了。
凌小柔失声尖叫,这时候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先通知贺楼远她被抓了才是关键。
或许是被凌小柔叫的恼了,女人在凌小柔的脖颈后面点了两下,凌小柔也尝试了一把被点穴的滋味。
贺楼远正与人厮杀,听到凌小柔的叫声手一抖,原本是要削掉敌人半颗脑袋的刀就歪了那么一寸,只是削掉一块头皮,即使如此也将那人吓的面无人色,被贺楼远又补了一刀,结果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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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人渣荣五爷
女人高声喊道:“不想她死,就给我住手!”
“兰亲王?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有来无回?”
贺楼远收刀在手,庆生等人也都收手,那些被打的无还手之力的西夷人迅速向依兰聚来,在这条狭窄的小路上与贺楼远等人各占一边,遥遥对峙。
依兰一手薅着凌小柔的衣领,另一只手掐在她的脖子上,冷冷地道:“贺楼远,我知道她是你的女人,废话少说,若想她活命就把我二王兄交出来!”
贺楼远盯着依兰看了几眼,见她面目狰狞,掐着凌小柔脖子的手抖来抖去,把凌小柔掐的直翻白眼,若是他敢说个不换,想必凌小柔细嫩的脖颈立马就得被掐断,可若是拿雷哲换了,纵虎容易擒虎难,他也没把握再将雷哲抓来一次。
趁依兰手劲稍松时,凌小柔大喊:“贺楼远,别管我……”
依兰手上的力道比之前更重了几分,凌小柔只觉得喉咙疼的像要断掉。
贺楼远道:“你若敢伤她,我立时就将雷哲碎尸万段。”
依兰不得不再次松了些手劲,却依然冰冷地道:“不想她死就放了我二王兄。”
“好,你先放了她。”
依兰‘嘁’声道:“你当我是蠢的吗?放了她你还会放我二王兄?我们一手换一个。”
贺楼远沉吟片刻,让庆生去将箱子里的雷哲带过来。
一见脸上虽然消了肿却还是青青紫紫的雷哲,依兰激动的两眼含泪,“二王兄,都是依兰的错,害你受苦了。”
雷哲嘴角带着一丝冷冽,“不怪你,都是大衍人太狡猾。”
贺楼远冷声道:“恁多废话?还换不换人?”
依兰收整情绪,瞪着眼道:“我数三声,我们同时放人。”
贺楼远用哼声代表同意,依兰开始数道:“一……二……三!”
庆生和依兰同时松手,凌小柔与雷哲快速往自己的人那边跑去。
雷哲跑了几步,自认跑出贺楼远和庆生的可攻击范围,突然高喊:“这女人是齐修的妹妹,不能放!”
依兰手上长鞭一甩,奔着凌小柔缠了过来。
听到风声,凌小柔自知逃不掉了,银牙一咬,抬脚照着跑到她眼前的雷哲就踹了过去,原本雷哲是应该能躲开,可无奈他身上还绑着铁链,本就行动不便,而小路又窄,另一边就是湍急的河水,躲无可躲,更主要的原因是雷哲没想到这时候凌小柔会突然出脚。
一脚被凌小柔踹中,疼的他蹲在地上,捂着下面脸都惨白了,庆生等人在雷哲出声时就已经向前冲来,原本是想将凌小柔抢回来,结果却是把雷哲给抢了回去。
而凌小柔也被依兰的长鞭给扯了回去,被鞭子缠住的双臂火烧火燎地刺痛。
依兰没想到凌小柔这时候了还能阴了雷哲一把,又恨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先不守信的是他们这边,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交换,这回更不能指望贺楼远会再次用雷哲换凌小柔。
庆生拎着铁链的一端将雷哲带回来,贺楼远看到凌小柔手臂上的红痕,眼珠子都红了,“兰亲王,你们不守信用!”
依兰略有尴尬,“不如我们再换一次?”
贺楼远没作声,凌小柔道:“别信他们!”
依兰气的朝凌小柔的脸上扇了一耳光,凌小柔张嘴迎着依兰的手咬去,于是,一个挨了一耳光,一个手上少了一块皮。
依兰疼的抖手,“你怎么咬人?”
凌小柔翻翻白眼,“你还动手打人呢。”
在看到凌小柔半边脸颊肿起来的时候,贺楼远的心都哆嗦,面上还要表现的沉着冷静。
与凌小柔都熟了,几乎每个人都喜欢上这个没有架子,又能给大家做出美味的表小姐,见她被打一个个都瞪着眼怒骂,甚至有人要往雷哲的脸上甩巴掌了,倒是让依兰不敢再随便朝凌小柔动手。
可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依兰再次建议,“我们再换一次吧。”
凌小柔深知若是放了雷哲回去,贺楼远和他的这帮手下都吃罪不起,可如今自己在依兰手上,贺楼远完全是宁愿被皇上怪罪也要把她救回去,感动的同时,也不想让这些人因她而受责罚甚至是丢了命。
望着浑黄的河水,凌小柔将牙一咬,抢在贺楼远开口之前对依兰笑道:“兰亲王?不知你可会水?”
凌小柔觉得一般草原上的人很少有会游泳的,但愿依兰也是如此。
在看到依兰脸上如她所想般的惊诧与恐慌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突然抱住依兰的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将自己推开时,回头朝贺楼远微微一笑,推着依兰就跳进了旁边的河里。
耳边似乎还有贺楼远等人失声惊呼,凌小柔却来不及说让他们不要担心的话,水流太过汹涌,即使凌小柔水性不错,还是被河水拍的几沉几浮,喝了不少的水,更别提一下水就沉到不知哪里的依兰。
凌小柔原本没想跟着依兰一同跳下水,可又怕依兰的手下见自己家亲王被推下水,直接将她给剁了,不得不也往河水里跳,结果还是错误地估计了河水的流速,没多久就被呛晕过去。
……
头很疼,还未等睁开眼,凌小柔就忍不住低吟出声,耳边传来几声惊叫,“醒了醒了,快去禀告老爷!”
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凌小柔强撑起眼皮,只看到几个不知是惊还是喜的背影争先恐后地往门外跑,想要起身,一阵眩晕恶心,凌小柔不得不再次躺好,看来是撞到了脑袋,有些脑震荡的。
想找人问问,可原本一屋子的人见她醒了,争先恐后出去报信,竟然一个都没留下。
好在,不久之后,门外又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多是女人,夹杂着一个男人有些低沉的笑声,偶尔再传来两声让人脸红的调笑。
凌小柔眉头蹙起,她这是进了大观园吗?虽然这人可能是救她的恩人,可凌小柔就是心里没底,对这人的第一观感也很不好。
香风袭人,一群十几个女人簇拥着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原本还算明亮的屋子顿时暗了,凌小柔撑着要起身,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给按回床上,“别动,你头上有伤。”
凌小柔被按的脑袋砸回枕头上,触动伤口,又是一阵眩晕头疼,她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可那关切的声音让谁听了又都挑不出毛病。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向那位老爷报喜,而有意无意时看向凌小柔的目光却隐藏着敌意。
或许是看出凌小柔身体不适,又或者是看出那些女人口蜜腹剑,老爷挥挥手,“珍儿留下来照顾这位姑娘就是,你们都出去吧。”
女人们不情不愿地排着队退下,屋子里的空气总算是清新了些,凌小柔吐出一口浊气,回过神就看到老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在看,虽然这位老爷不过三十许的年纪,长得也是一表人材,瞧着就是有学问的人,可凌小柔怎么看都觉得他身上也透着一股人渣味。
凌小柔心都要揪起来了,她这也是够多灾多难了,先是被方氏卖掉,又险些和依兰同归于尽,好不容易活条命,可这老爷瞅人的目光哪里像是好人了?
老爷或许是看出凌小柔的不安,轻轻咳了两声,很是温和地开口:“姑娘莫要惊慌,我姓荣名棋,因家中排行为五,他人都称我荣五爷,是参加明年春闱的赶考举子,那日在河边见到姑娘溺水,这才让人将姑娘救起,好在姑娘虽昏睡了三日,却无性命之忧。”
见凌小柔要起身,忙道:“姑娘伤势未愈,莫要急着起来。”
凌小柔从善如流地躺好,声音嘶哑地向荣五爷道了谢。
这时肚子适时地叫了两声,荣五爷笑道:“想必姑娘是腹中饥饿了,荣五这就命人传膳。”
说完,很大气地走出房间,交待留下来侍候凌小柔的珍儿去备饭。
凌小柔盯着门口,脑子里想的都是荣五爷,不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还是荣五很会隐藏自己,反正这几句话里,凌小柔没有听出荣五对她有不轨的企图。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之前的眼神太过直白,让凌小柔想不乱想都不成,还有那些女人们眼神里的敌意,不知她报出自己是宁远王表妹的身份,能不能打消荣五的一些想法呢?
可暂时她还不知道荣五是何许人也,还是不敢贸然乱说,只能先将伤养好再说。
吃过荣五让人做的白粥后,凌小柔身上有了些力气,由珍儿扶着下床走了几圈,脑袋虽然还晕,倒不那么恶心了。
又吃了几副药,两天之后凌小柔除了不时头晕,已经没有大碍。
这几日凌小柔也从珍儿那里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当然大部分还是无用的消息,从珍儿崇拜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成为荣五爷房里人。
凌小柔很不能理解这里女人的心思,好好的不想找个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嫁了,偏要找那些妻妾一堆的,难道说妻妾多了也是这个男人优秀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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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油头粉面
凌小柔养伤的这处是荣家在京郊的别院,荣五爷在此读书,只待来年春闱应考,可凌小柔这几次见到荣五都是美人环绕,也不知他能否静下心来读书。
珍儿说:“五爷乃是天纵奇才,逢考必中,这科的状元非五爷莫数。”
凌小柔就当荣五真是天纵奇才好,只要养好伤,将来记着他的救命之恩就是,考不考得中真不关她事。
晚上,荣五摆了一摆酒宴,祝贺凌小柔伤势见好,全程荣五殷勤备至,笑容得体让人如沐春风,若是没有他身后那些拿眼刀子剜人的小妾,凌小柔会觉得这顿饭吃起来还很不错。
只可惜,菜味不够,又被那些怨毒的目光盯着,凌小柔只觉得如坐针毡,怕是只有荣五一个人会觉得这顿饭吃的很享受了。
“凌小姐,这桌酒席是专为你所备下,不必拘谨,但吃无妨。”荣五一脸得意,“呵呵,虽说庄上厨子手艺一般,却也能与京城春满楼的大厨相比了。”
“让荣五爷费心了。”凌小柔眉目低垂,完全不与荣五相对,让一直盯着美人看的荣五爷好不失望,他心心念念的喜出望外呢?
荣五不甘心地想,或许这是美人娇羞吧?
虽然,凌小柔认为荣五这不是谦虚而是炫耀,可还真不好直接跟荣五说,你这饭菜不行,跟我们家厨子做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春满楼是什么楼凌小柔不知道,可看他的语气,应该在京城相当有名,甚至是很有名,若是他的大厨能与春满楼的大厨相比,凌小柔还有什么担心的?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将福荣楼分楼开在京城嘛。
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道理,京城人民的钱好赚。
随意吃了几口,又听了荣五念了几句情意绵绵中不乏撩拨之意的酸诗,凌小柔便放下筷子,以头疼为由向荣五告辞,实在是菜难吃,荣五的意思又太过直白,一直在试探凌小柔对他的心意。
她都已经把感激的话不要钱的扔出去了,他还想听什么?难道是以身相许不成?
凌小柔虽然感激荣五救了自己,可也总不能为此就把自己给卖了吧?
或许是之前凌小柔被救时身上穿的是从一间小成衣店买来的布衣,在荣五看来并非出身大户,才会如此大胆地撩拨。
荣五面上有些挂不住,救命之恩且不论,以他这面皮和才情在女人堆里向来无往不利,怎么就这个出身瞧着不咋地的女人不甩他呢?
虽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双目中却带了戾色,让珍儿带凌小柔下去好好服侍,荣五则坐在椅子里瞧着凌小柔的背影运劲,早晚得上她心悦诚服地躺到他的床上。
或许,她这态度只是欲擒故纵?以她倾人之姿也确实有这个资本。
正想的出神,旁边的姬妾中有人发出不屑嗤声,“装什么装,扒了衣裳还不都一样?”
荣五爷赞许地朝她眯眼一笑,那姬妾顿时就娇羞地掩嘴回了一个媚眼。
荣五爷却似不见,心里只在想:要不直接用强的?她或许就半推半就了呢。
凌小柔回到房中,就有些心神不宁,以今日荣五的表现来看,他怕是等不了多久了,若是不能早些离开,她怕是真要不好了。
珍儿站在凌小柔身边不住嘴地唠叨,她就不明白了,荣五爷那样芝兰玉树的人物,这位大小姐还有什么可不满的?若是换了她,早就曲意逢迎了。
凌小柔突然朝他一笑,“你真想成为荣五爷的女人?”
“那是自然,庄子里的女人哪个不想成为五爷的人?”珍儿双眼闪亮,本就有几分小姿色的脸上都是向往,凌小柔不得不承认,荣五无论是选女人还是选下人,样貌都是做为首选。
还有,整个庄子上除了荣五自己,凌小柔还没见过一个男人,看来他不但女人多,防贼的手段也不错,至少不怕女人会受不住寂寞红杏出墙。
一夜匆匆而过,早起珍儿出去一趟,回来后看凌小柔的眼神就酸溜溜的,凌小柔不知她又在哪里喝了一肚子醋回来,也懒得理她,只是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珍儿忍不住了,坐到凌小柔对面,“凌小姐,你倒是好运,我听人说晚上五爷就要来与你圆房了,还为你准备了红嫁衣,说是要以夫人之礼纳你为妾,那可是除了我们五夫人,谁也没享用过待遇,若是五夫人在庄子上,还不定要怎样吃醋呢。”
凌小柔正举着杯子喝茶,听了后手一抖茶杯就掉在地上,好在地上铺了一层毛毯,倒没有摔坏了。
珍儿忙捡了起来放在一边,继续怨念道:“凌小姐也是欢喜的傻了吧,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如愿以偿了。”
凌小柔抓住珍儿的手,急切道:“珍儿,若我说我真不想成为五爷的人,你信不信?”
珍儿刚想撇嘴,见凌小柔说的真切,倒是信了几分,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五爷那等人物你都不想成为他的人,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人?”
凌小柔还未等回答她不想跟一堆女人抢一个男人,珍儿惊呼:“莫非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凌小柔忙点头,虽然她认为是在敷衍珍儿,可为何脑中不由得就出现一张冷冰冰的脸呢?
珍儿在旁又絮絮叨叨,“不对啊,那日救你出来,可是我亲手为你换的衣服,你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怎么可能有男人了?”
甩开那个不该出现的人影,凌小柔装出一脸愁苦,“我与他情投意合,只是还未成亲便遭此劫难了。”
珍儿一脸同情,随即笑道:“那是过往,如今你遇到了五爷,那男人过不久就会忘了,就像珍儿我,当初不也就想着给二黑哥做媳妇?现在和五爷一比,二黑哥那算个啥啊……”
凌小柔撇撇嘴角,看来这个珍儿也是个意志不坚定的,也不知荣五是怎么给她们洗脑的,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跟一大群女人争一个男人,想必荣五后院女人们的手段都可以媲美宫斗了。
“珍儿,你说五爷的那些女人真的都是心甘情愿的?”
珍儿想了想,“最初吧,也有那么几个不愿意的,后来圆了房不就都老实了?”
凌小柔觉得她就算此时搬出宁远王府来,已经色胆包天的荣五也一定会坚决先得手再说,看来一切都只能看自己了。
凌小柔拉着珍儿的手,一脸真诚地道:“珍儿,若你真想成为五爷的人,我或许可以帮你……”
珍儿先是一喜,随即又黯然道:“我是想啦,可五爷那种人物又岂是我能高攀的?也就是想想罢了。”
凌小柔‘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但是你自己也得主动才行!”
珍儿盯着凌小柔‘真诚’的脸想了半天,最后一咬牙,“成,我主动,你要怎么帮我?”
凌小柔也不急着说出自己的办法,问道:“你说五爷晚上要与我圆房的话可是当真?”
“真,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好多夫人们都羡慕着呢,也就是凌小姐能让五爷不顾五夫人的脸面找来一身红嫁衣了,就是凌小姐真帮我达成心意,怕是也没这机会。”珍儿忙不迭点头,酸气又涌了出来。
凌小柔‘嗯’了声,“既然如此,还请珍儿去替我准备一些食材,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得五爷另眼相待,感恩不尽,要亲自置办了酒席与五爷共饮。”
珍儿听了唇边露出一丝鄙夷,之前说的再贞烈又如何?竟然要亲自下厨,还不是为了讨五爷的欢心?
按着凌小柔给写出的食材让人去准备,好在这些人都知道凌小柔会是未来的新夫人,又得荣五爷的另眼相看,在准备东西上没有犹豫。
荣五爷得到消息后,喜的在屋子里打起转来,果然美人玩的就是欲擒故纵,这不,一得知他要以妻之礼纳她为妾,就开始极力讨好了,既然如此,他也得表现出自己的诚意才成。
荣五很是好好地收拾了一遍,洗的干干净净后,又把自己薰的香喷喷的,头上也抹了桂花油,最后还不忘敷了一层粉。
再出现在凌小柔面前时,凌小柔不由得就生出四字评价:油头粉面!
凌小柔不得不垂下头,才能让荣五注意不到她嘴角向一边抖起的弧度,真就不明白那些个女人怎么就把这么一个货当成宝痴情地争来抢去呢?
而凌小柔这一表现看在荣五眼中就是……娇羞啊娇羞。
荣五觉得自己也等不到晚上拜堂,立马上前几步,就要将人搂在怀里好好温存一番。
凌小柔坚决地向后退了几步,躲开荣五的咸猪手,玉眉微蹙,“五爷,难道你说以夫人之礼娶我,都是骗你的?”
荣五见美人不悦,忙收敛心神,又是一派儒雅,“嫁衣荣五已让人准备下了,自然不会骗你,只是柔儿你太过娇美,荣五一时情不自禁了。”
凌小柔美目流转,似嗔似怪,“可我想将最美好的留在最后……”
荣五听的大喜,这是想要与他洞房花烛时再好好温存了?
激动之下,用力点头,“就依柔儿,只要柔儿喜欢说好。”
说着,眯缝起细眼,又朝凌小柔狠狠地看了几眼,这才步伐坚定地离开了。
!!
120 贺楼二爷名声不好
凌小柔望着荣五爷的背影叹气,她还是很感激他救她一命,可也没想过以这种方式报恩,若是今晚能顺利逃出去,她也不会恩将仇报,最多将来荣五爷有难时她暗中帮帮就是了。
很快,夜晚来临,凌小柔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荣五早已迫不及待地坐在桌边,若是按他本意,还吃什么?喝什么?直接吹灯熄火该干嘛干嘛去。
可一看到凌小柔清澈如水的双眸,真若是那样说了,会不会吓到如此干净纯真的她?
荣五忍着又痒又麻的心,坐在桌边,珍儿在旁忙很有眼色地倒了杯酒,在凌小柔殷切的目光下一口饮尽,珍儿又忙将杯子倒满。
盯着凌小柔脂粉未施的小脸看了许久,荣五奇怪地问道:“柔儿,嫁衣你为何不穿?”
凌小柔当然不会随便去穿嫁衣,不然以后真嫁人时难保不会有二婚的感觉,她早想好说辞,“这不是做菜嘛,怕把嫁衣弄脏了,做好了菜还没来得及穿。”
荣五听了心里美滋滋的,看她如此珍视嫁衣,想必也是对他有意,心里一美,又喝干了一杯。
这酒是极美,荣五却喝不出是什么酒,喝不出是什么酒又觉得什么酒都像,忍不住连着又喝了几杯,头便有些晕了。
“柔儿,你这酒是什么酒?五爷怎么喝不出来?”
凌小柔当然不会跟他说这酒其实是很多种酒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灌醉你,闻言笑道:“听闻五爷对酒品味不俗,再品品,或许就品出来了。”
荣五听凌小柔夸他,有些飘飘然,更是卖力去品,结果半壶喝下去还是没品出味来,“不行,柔儿这酒五爷实在是品不出来了,不如我们早些安歇了吧!”
说着,就要起身去搂凌小柔,被凌小柔嗔怪地白了一眼,“五爷,难道是柔儿这菜做的入不了五爷的口?为何五爷一口都没吃?”
荣五见凌小柔生气,想到她忙了一下午就为了整治这一桌好菜,他不吃吃真是不给面子,举筷夹了一块醉虾放入口中,醇香的黄酒味入口,还带着虾子的鲜美,荣五不由得又连着夹了几筷,果然是美味无比,看来他真是捡到宝了,不但长得美貌无比,连这虾做的也好,只是他怎么从没吃过这样的味道?
或许,日后他可以从她这里将方子哄出来,专门做了放在铺子里。
凌小柔朝珍儿使使眼色,珍儿忙又将酒递来,“五爷,喝杯酒!”
荣五接过酒一饮而尽,继续朝醉虾使劲。
凌小柔亲手将一只姜花醉蟹夹到荣五面前的小碟之中,“五爷尝尝这个。”
荣五虽然舍不得醉虾的鲜美,可美人亲手夹来的蟹肉又不能不给面子,端起碟子将蟹肉扒进嘴里,刚想去夹醉虾,却蓦然惊觉,这蟹子的味道也很好啊。
一口一只虾,一口半只蟹,荣五爷吃的畅快,珍儿在旁倒酒也倒的畅快,很快两壶酒就下了肚,荣五晕乎乎地都有些坐不稳了,凌小柔又夹了筷醉鸡放到他的碟中,“五爷,再尝尝这个……”
望着已经滑到桌子下面的荣五爷,再看看满桌子被吃的七七八八的各种醉虾、醉蟹、醉鸡、醉鸭……凌小柔觉得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看她能不能顺利逃出庄子了。
珍儿心急地想要把荣五从桌子底下拉出来,可无奈荣五虽然看着不胖,醉的烂泥似的也很有份量,最后还是凌小柔喊人进来才将荣五给抬到床上。
将人打发出去后,把大红的嫁衣扔给珍儿,“珍儿,我也就能帮你至此,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珍儿激动的眼含热泪,“凌小姐,珍儿一辈子都感激你,你且放心地走吧!”
说完,伸手将凌小柔就往外推,凌小柔黑线,她这是过河拆桥呢?还是过河拆桥呢?
凌小柔从屋子里跑出去,顺着之前珍儿为她指的路一直向前,只要跑出庄子,再顺着大路走上半日就能见着京城。
只要到了京城,见到贺楼远,凌小柔觉得自己就算安全了。
庄子确实有点大,跑着跑着,就看到前面的小径边上透着灯光,树后还有人说话,凌小柔正打算小心地避开,结果就与一个女人迎面相撞,双双跌倒在地。
女人惊叫出声,从树后绕过十几个女人,凌小柔看着眼熟,都是荣五的女人,凌小柔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挪动着脚步向后退,正等着若是这些女人喊人来抓她,撒腿就跑,能不能跑掉只能看运气了。
结果,这些女人同时扭头,就是被凌小柔撞倒的女人也坐在原处低垂着头,对凌小柔完全是视而不见。
凌小柔松了口气,既然人家摆明了要放自己离开,她干嘛还不快跑?
整整跑了一夜,在天色微明之时,凌小柔见到了高大雄伟的大衍国京城,和安城。
城门缓缓开启,等待进城的人排成两行,在城门处交了两文钱进城。
凌小柔有点傻眼,虽然她知道进城是要交进城费的,就是蓟城都是如此,可她怎么就忘了呢?如今兜里比脸还干净,她要怎么才能进到城里?
在身上摸了又摸,最后才在耳朵上摸到一对珍珠耳环,也幸好当初被拐,被人扒掉衣服时这对耳环还给她留着了,不然她就真的只能在城门外望城兴叹了。
不过,这一对耳环可是值几两银子,真做了入城费也舍不得,最后还是找了个衣着瞧着家里富裕的女子,以二两银子的价把这对耳环卖给她,又从她那里要了两文钱进了城。
和安城不愧是大衍国的京城,城门内外都是一片繁华景象,瞧那衣着竟是比商人居多的蓟城还要繁华了。
凌小柔先找了间面馆吃了碗汤面,也不管味道如何,总之填饱肚子再说,吃完之后,喊来伙计结账,顺便向他打听宁远王府在什么地方。
结果就看到伙计用惊疑的目光盯着凌小柔看,看了许久之后,嘴角挂起一丝不屑,但还是为她指了方向。
临出门时,凌小柔似乎听到伙计在同人说:“长的挺美的,怎么非要去给那花花太岁送上门?”
凌小柔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伙计翻着白眼去招呼别桌客人,凌小柔见也问不出什么,干脆就顺着伙计指的方向寻去。
路上又问了几个人,结果都是与伙计差不多的态度,让凌小柔很是不解,可总是要先找到贺楼远,不然她身上就不到二两银子了,在京城住一晚的店都不够。
宁远王府坐落于和安城的正中偏东,据说与正中的皇宫只隔了几条街,凌小柔站在宁远王府前,看到门上雄劲有力的四个字,心中犹如一块大石落地,终于能见到贺楼远了,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正感慨着,门前的守卫走上来,横着眉道:“宁远王府,不得窥视!”
凌小柔陪着笑脸,“这位守卫大哥,我是打蓟城来的,想要求见宁远王。”
守卫撇了撇嘴,“我家王爷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别说你是从蓟城来的,就是从宫里来的,我们王爷也不在!”
说完,转身回到门前继续守立,嘴上却和旁边的守卫说道:“长得怪好看的,却也是送上门的。”
另一个守卫也嗤之以鼻,“八成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送上门给二爷做妾的。”
两人同时会心地一笑,再看凌小柔的目光就猥琐无比。
凌小柔被看的有些恼,却也无可奈何,这时候她就是说自己是表小姐,人家还会当她是换了方法要混进府,毕竟认她做义女的是屈家,京城宁远王府的人还真未必就知道她这么个表小姐。
干脆就在宁远王府附近徘徊,希望与贺楼远来个‘巧’遇。
可绕了大半日,也没见着贺楼远回府,而旁边瞧着她的目光都变了样,甚至有卖杂货的大婶朝她吐口水,“年轻轻的不学好!”
凌小柔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宁远王在京的名声就那么差?
最后还是拉着这位大婶,甜话说了很多,又谎称自己是宁远王在蓟城的丫鬟,第一次来京城就与宁远王走散,并不知道京城的情况,这位大婶才颇为怜惜地对凌小柔道:“姑娘啊,不是大婶说你,虽然与宁远王走散,可你也不能往这龙潭虎穴里跳啊,谁不知道宁远王是好的,可他这个弟弟……”
叹了口气,大婶几乎是贴着凌小柔的耳朵道:“那可是欺男霸女的祖宗,在京城里就没有他不敢招惹的姑娘家,就姑娘这相貌,怕是一准能入了这位花花太岁的眼,到时就是宁远王回来,还能为你出气不成?你还是找个地方先躲着,什么时候宁远王回了京城,你得了信再来寻吧。”
凌小柔惊出一身冷汗,以往总听老王妃说她的小儿子独自留在京城如何如何的孤单可怜,如今见了京城百姓对他的态度和听了大婶所言,其实老王妃这个小儿子,根本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
而且,听她这意思贺楼远还没进京,真把自己送进虎口,连个救的人都没有了。
!!
121 姑娘真不会过日子
向大婶道了谢,凌小柔就开始担忧,她身上就剩下一两多的银子,还能不能等到贺楼远进京呢?而且,住在哪里?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大婶似乎也看出她的担忧,“姑娘,你是没地儿住是吧?”
见凌小柔迟疑,大婶又道:“我就是个孤老婆子,男人死的早,又没儿没女,若是姑娘不嫌弃,倒是可以跟我做个伴。”
凌小柔先后经历了被拐又被险些被荣五爷强娶,对人都有戒心,听了大婶的话,还有些犹豫,只是现在这情况她也没更好的办法,再说这位大婶之前对她不屑的态度,倒像是个性情中人。
于是,朝大婶施了一礼,“如此就多谢大婶了。”
大婶也很高兴,一直以来她就一个人寡居,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凌小柔这姑娘又长的如此美貌,瞧着都让人心情好。
大婶摊子也不摆了,收了摊子就要回家,凌小柔赶紧的帮着推车。
路上凌小柔问了大婶如何称呼,大婶自称姓王,凌小柔便称她为王婶,王婶心情不错地直答应。
王婶家离着宁远王府不太远,走过几条街就到了,将东西推进院子,凌小柔才仔细打量,这间院子不算很小,与福荣楼的后院也差不多大,收拾的干净利落,地面铺着青砖。
两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厢房,在京城里这样一处院子可是要比蓟城还要贵了,想不到王婶这么个摆小摊的也是深藏不露。
见凌小柔打量她的院子,王婶笑道:“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又没个说话的,呆着无趣,这才想着到街上摆个小摊,倒也不为赚那几个小钱,打发时光罢了。”
虽是脸上带着笑,眼中难掩凄苦,倒是让凌小柔多了几分怜惜,“王婶,明儿我陪你出摊。”
王婶拍拍凌小柔的手,笑道:“你这模样真陪我出摊了,我还不得整日担心受怕的?有你陪着王婶也不无趣了,这摊子出不出也无所谓了,左右婶子这里还有几个钱,养老总是不怕。”
凌小柔当然不愿意让王婶养,便将刚刚有的一些想法说出来:“王婶,我年纪青青的总不能让您养吧,我这里有两个做吃食的方子,原本就想拿来挣几个钱花花,明儿起王婶就在家里歇着,我出去摆摊。至于这模样嘛……王婶,你家里可有布巾?没有的话包袱也成。”
“成,既然你有这想法,婶子就陪着你,明儿起咱们就把卖吃食的摊子摆起来。”王婶听了直点头,这姑娘是个要强的,她总算没看错人,甚至心里在想,若是可以,这姑娘会不会将来为她养老送终呢?到时就是把这宅子送了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心疼的,毕竟她一个孤老太太,就算宅子不送凌小柔,两眼一闭也会被别人占了去。
当然这些也只是想想,若凌小柔说的不假,她是宁远王的丫鬟,等宁远王进京了,这丫头还不是得跟宁远王回去?
虽然舍不得,但毕竟能多陪她几日都是好的,于是,两人欢欢喜喜地研究起吃食。
凌小柔所说的吃食方子,一个种是好吃又好拿,最主要的是不需要店面的卤味,只要推着小车,将事先卤好的麻辣串往车上一摆,甚至是挎个小篮子沿街叫卖都成。
下午,用王婶给找的一块面巾将脸包上,凌小柔便随着王婶上街买要用到的食材,要卤什么来卖凌小柔也没想好,反正能用的东西很多,看看再说吧。
一只鸭、两只鸡、豆腐、豆干、豆皮、鸡蛋,见着卖便宜猪脚的统统买下,王婶家的小车装的满满的,凌小柔才意犹未尽地跟王婶回家。
算了算帐,不到二两的银子还剩下五十三文,她这也算是破釜沉舟,就看明日卤味卖的怎样了。
不过,她还真不信自己做的卤味会卖的不好,王婶摆了很长时间的摊子,熟人也多,再帮着招呼招呼,凌小柔几乎可以预见明日大赚一笔了。
王婶看着一车的东西直犯愁,这些的东西若是卖不掉,放久了还不坏了?
可这些都是凌小柔花的银子,她拦了几次也不好再多说,只能愁眉苦脸地看这姑娘真不会过日子。
可到底是心疼凌小柔一个姑娘家做那么多事,最后还是帮着凌小柔杀鸡宰鸭张罗起来。
凌小柔让她把那些心肝肠胃之类的内脏也都留下,就是不卖,这些东西卤出来自己吃也够美味。
将猪脚洗干净,对半切好,放进锅里煮出血水,洗净后放在凉水里拔凉待用,这样卤出来的猪角凉了后才会有嚼劲。
鸡肉与鸭肉等肉类也都这样处理一遍,去掉血水。
也就是王婶家里的锅够大,不然这些食材,她都不知道要分几次煮了,就是如此,像内脏豆腐之类的也必须要等下一锅再做了。
将八角、花椒、香叶、桂皮、草果、罗汉果用布包好扎紧,放在锅里,锅里加入大量剪好的辣椒段,生姜、大葱、酱油、白糖,盐又加了半瓶黄酒,在上面加了一层蒸帘以免糊锅。
将一块肥瘦各半的五花肉放在锅里大火烧开,五花肉是卤味必不可少的,可以让卤出的食材更加肥香动人。
将锅中水大火煮沸之后就下猪脚,大火煮几分钟,然后用小火煮,差不多两刻钟之后下入鸡肉和鸭肉。鸡鸭的腿和翅膀凌小柔都是整只放入的,剩下的都剁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块,到时串成小串卖也可以。
让凌小柔觉得遗憾的就是和安城离西夷国太远,这里是没有牛肉卖的,不然卤牛肉的味道将会更好。
待食材卤煮的时间差不多了,凌小柔才将火撤掉,让食材就放在锅里泡着,但锅盖没有盖上,不然食材会被焖的烂烂的口感就会降下很多。
捞了块猪腿递给王婶,“王婶,你尝尝看,虽然还未入味,吃着倒也不错。”
王婶尝了一口,果然让她觉得美味无比,活了半辈子她也算是吃过不少好东西,可和这只猪脚一比就差了太多。
虽然猪脚上带着几种料的味道,却完全没有压制了猪脚原有的咸鲜肥美,难怪凌小柔信心十足,这样的美味就是不自己推出去卖,卖给那些大的酒楼,也能狠赚了。
王婶瞧着锅里那些瞧着就让人口水滴答的肉,“小柔,再给婶子吃块猪脚成不?”
她是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做出这种丢人的举动,可是为了那美味的食物,她连脸皮都厚了。
凌小柔‘扑哧’一笑,“王婶,你想吃就去吃,不过这些卤味卤的时候越久越入味。”
王婶犹豫了,是现在吃呢?还是等再入入味再吃呢?
凌小柔只是笑笑,不去管王婶站在锅前踌躇,先去将买来的豆腐切成厚厚的四方片,用盐先腌上。
待锅里的卤味凉了后,都盛到另一只木桶里继续泡着。
在锅里加入多油,腌好的豆腐放在里面煎的两面金黄捞出,锅里留少许油,将花椒、八角、葱姜红辣椒爆香,倒入之前卤肉的汤汁,放入豆腐块,和之前整理好的豆皮豆干,开锅后半刻钟撤火。
将豆制品连着汤汁倒入盆中,再泡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很入味了。
除了鸭肠之外的内脏洗净后凌小柔统统扔进汤锅里煮熟,也都放在一边泡着,至于鸭肠,凌小柔忍不住吸了吸口水,麻辣鸭肠可是她的最爱呢。
旺火开水将用盐揉净的鸭肠快速氽水,晾凉切断。热锅下油,将花椒炸糊后捞出,再下入辣椒炸透,下入鸭肠、葱花、姜蒜片翻炒,倒入用酱油、淀粉、酒、醋、胡椒粉和卤汤对好的汤汁,待麻辣汁烧开后,再翻炒几下即可出锅。
一道脆嫩鲜香的麻辣鸭肠就做好了,只可惜鸭肠太少,不过就是几口罢了。
将所有明日要卖的食材准备好后,凌小柔这才抹了把薰出来的汗,王婶怜爱地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瞧这姑娘,不但长的俊,做吃的也这般好,这往后舍不得你走可咋办?”
凌小柔笑笑,“那我就不走了呗!”
虽然只相处了半日,凌小柔对这个真性情的王婶也很有好感,说笑起来也没那么多的顾虑了。
听的王婶直拍手,“好,不走,不走了。”
晚上焖了一小锅饭,两人就着卤味吃了一顿,刚从锅里捞出的猪脚嫩嫩的,蘸些蒜酱味道更好,放在外面久些则会脆嫩有咬头。
王婶忍不住就多吃了两块,虽然最后还是意犹未尽,可一想到这些是凌小柔要拿来卖了挣钱的,怎么也没舍得再多吃几口。
对于只有那么一碟,虽然辣的嘴发麻,可也吃的过瘾的麻辣鸭肠,王婶更是又爱又恨,无奈打小就吃不得太辣,也只能望辣兴叹了。
卤味里虽然也有些辣,到底不如鸭肠辣爽。
吃过饭后,王婶觉得还要再等一夜才能卖卤味怪心急的,正好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街上的游人很多,不如就拿出去试卖看看。
凌小柔也没意见,于是,将不同的卤味用几只盆子装好,放到五婶的车上,二人推着就上了街。
!!
122 不贵不贵
天刚擦黑,和安城主街的街路两边就挂起了红火的灯笼,灯光虽然昏暗,却别有一番情韵。
街路两边摆满了卖各种物品的摊子,多是以吃食为主,还有不少是卖小玩意儿的,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一直摆到了皇宫不远。
吃过晚饭的百姓走出家门,有些更是晚饭没吃就打算由街头一直吃到街尾。
王婶和凌小柔来的晚些,街上的摊子已摆好,人来人往推着车也不好往里挤,干脆就在边上随便找了个还算好的位置,将车子支好,用事先准备的木板铺在车子上面,再将几只装了卤味的盆子摆出来。
为了方便行人拿着吃,凌小柔将卤味都用竹签子串好,只要小心地拿着,边走边吃最好,若是想要带回家,也可以用干荷叶包了打包。
摊子刚摆好,路过的人都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毕竟这条街上卖吃食的最多,有名的也不少,像这种从没见过的吃食,还是需要观望。
王婶见过了许久也没有人上门,急的直叹气,“柔儿,你说这人都不买,不是要赔钱?”
“没事,王婶,做生意就这样,你只要对我们吃食的味道有信心就成。”凌小柔不急,做生意就是这么回事,开始冷淡也是常有的事,何况她做的这些食物都是放凉了吃,香味闻着也不浓郁,若不是离的很近几乎要闻不到。
但凌小柔相信,只要有一个客人吃过她的食物,她的生意就算是做起来了,口口相传比什么吆喝都重要。
想了想食物的美味,王婶口水就泛滥了,她还真不怕这些卖不掉,真卖不掉大不了明儿送到春满楼,相信这味道一定会让春满楼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凌小柔拿了几串鸡肉串放在一张荷叶上,又拿了几串豆腐,这是用去了鸡腿鸡翅后的鸡肉切块卤制的,也是相当入味。
凌小柔鼓足勇气,大声吆喝起来,“好吃的麻辣串,免费品尝,数量有限,先来先得,晚来没有喽!”
一声吆喝便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在这里还从没听说过免费品尝的,难道是这家的东西太难吃,卖不掉才会出此下策?可别是吃了再要钱吧?
一时之间都迟疑地站在那里盯着凌小柔和王婶的摊子看。
王婶听了凌小柔的吆喝眼睛瞪的老大,轻声埋怨:“柔儿,你疯了?这不是要把我们吃穷了?”
凌小柔笑着摇头,“王婶,免费品尝的只有荷叶里那些,等吃出味了还怕他们不买?到时我们就可以挣钱了。”
王婶虽然还是很心疼,但这些东西又都是凌小柔花钱买的,做也是凌小柔做的,她最多就是搭了几把柴火的事,既然人家都不心疼,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旁边不停地皱眉,就怕有人真来品尝了。
凌小柔又吆喝了几次,总算是有人壮着胆子过来,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男人踌躇地站在车前,“这个真是可以免费吃?”
凌小柔指着荷叶里放的几串,“免费的只有那些,先来先吃,晚来就没有哦!”
“可以带走吃吗?”男人生怕吃完了凌小柔管他要钱,想着拿走了再吃,她若是要钱就把串还给她,若是不要钱,他就直接拿走。
凌小柔点头,“可以,吃好了过来买就成。”
说完,询问了一下他想要哪种串,然后给了他一支鸡肉串,比起豆腐,虽然鸡肉串显得小了很多,可毕竟那是肉,即使是京城里的百姓,平日里吃肉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拿了鸡肉串,男人边走边回头看凌小柔,直到走到人群边上,凌小柔也没喊他回头要钱,男人便快速挤进人群走了。
见男人拿走肉串,凌小柔也没有要钱,便有很多人也过来,每人向凌小柔要了一支卤串快速走开,很快荷叶里的卤串就被分了个干净。
有些还在观望的人就开始后悔了,他们怎么就比人慢一步呢?早知道真不要钱,他们也挤进去拿了。
可惜,凌小柔再也没有免费品尝的意思了。
有些好奇的人就过来询问价格,刚刚离的近了,似乎闻到麻辣卤串的香味,很馋人,虽然不给品尝了,他们也可以买上几串回去尝尝。
可是一问过价后,很多人都犹豫了,实在是这串算不上贵,可也不便宜,五文钱一串的豆腐,十文钱一串的鸡肉,三十文钱的半只猪脚,鸭腿三十文,鸡腿更是五十文一只……这得是吃多少碗面的价啊。
有些人问过就离开了,有些人就想留在那里看热闹,卖的这么贵,倒是要看看一晚上能卖出去多少,别到时候没人买再哭鼻子。
凌小柔也不去理别人怎么想,拿了一只猪脚递给王婶,“王婶,你再尝尝凉了的猪脚,那才是真的入味又有嚼劲呢。”
王婶原本吃了几只猪脚还不觉得怎样,可一听说这半只猪脚就卖三十文钱,哪里还肯吃?虽然觉得凌小柔价要的太贵,可这猪脚也是三十文钱的东西,怎么也舍不得吃了。
凌小柔让了几次,王婶就是摇头,直到凌小柔贴在她耳边道:“王婶,你吃吧,给别人尝都尝得,自己咋就尝不得?再说了,你吃的时候香味飘出去也能招揽生意不是?”
王婶一听也是这个理,与其把猪脚给别人吃,还真不如自己吃了,当时就接过猪腿就啃。
还别说,猪腿放着时候没感觉,这么一口咬下去,香味就飘的更远了,旁边围观的百姓就有人猛吸鼻子,“还挺香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多馋似的,不好意思地捂住嘴,结果就看到旁边的人也都提着鼻子猛闻,看来觉得香的不是自己一个,再闻起来就没有负担了。
王婶本来就知道猪脚好吃,可没想到放凉了之后不但香味更突出,连口感都香脆的让人停不下口,直到半只猪脚都进了肚,还是意犹未尽。
只是当凌小柔再拿了猪脚让她吃,她怎么也不肯再吃,毕竟这是做生意,都吃光了还卖什么?
正在众人迟疑地想:要不要花五文钱先买串豆腐尝尝时,之前第一个拿了鸡肉串跑出去的男人再次冲了进来,指着盆子里的麻辣卤串问了价后,虽然也是一脸肉痛的表情,但还是买了两个鸡肉串和十只豆腐串,让凌小柔用荷叶给他包好。
因是第一单生意,凌小柔很大方地送了他一只鸭肉串,把男人乐的直咧嘴,临走时竖起拇指,“这味道,绝了!”
一个衣着普通的男人一口气就买了七十文的卤串,还好像占了大便宜的表情,难道这肉串真有那么好吃?
可万一那个衣着普通的男人没吃过好东西,吃个肉就觉得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呢?
好吧,继续观望。
没过多久,也就前后脚的工夫,又从外面挤进来两个人,还朝着身后招呼,“大哥,找到了,就是这里,快过来。”
接着又从外面挤进来四五个人,瞧着凌小柔的卤串直吞口水,问明价后还连连点头,“不贵不贵!”
直接包了二十串鸡肉和二十串鸭肉,豆腐串直接全部包了,猪腿也拿了十串,算好钱后拿了东西就跑,似乎还有人在喊:“快快,去福满楼,来上两壶酒,我们不醉不归。”
等人走远了,再看盆里的各种麻辣卤串就下去了一层,原本凌小柔准备的就不多,这些人一次再买的多,就很明显了。
如今除了几只鸡腿鸭腿一只没卖,各种卤串都下去了不少,把王婶乐的直夸凌小柔有生意头脑。
这边还没乐完,之前尝过卤串的人差不多都挤了回来,问了价后,这个两串,那个五串,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也看出来这东西是真好吃,再不过去尝尝怕是真没了,也赶紧地加入争抢的行列。
转眼工夫几只盆就见了底,连之前无人问津的鸡腿鸭腿也都卖了,两只凌小柔带来给王婶没事啃着玩的鸡架也以二十文一只卖了。
有些吃出了味,再回来找的,瞧着空空的盆子不住扼腕,只恨自己怎么就慢人一步呢?
凌小柔再次保证明晚还来之后,那些人才放行。
凌小柔一早就能预见麻辣卤串卖的火,也没太大情绪波动,王婶则不然,虽然她也不是很缺钱的,可只卖卤串都能卖的这样火,那钱赚的就跟流水似的,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这还只是第一天摆摊,若是往后卖的熟了,知道的人多了,怕是再多几倍的卤味也卖得掉了。
回家一数钱,只这一晚上卖麻辣卤串就挣了五两银子还多,又多是一枚枚的铜钱,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也就是她家离皇宫不是太远,治安很好,不然两个女子拿着这许多钱走夜路,还不得被人眼红啊。
王婶拉着凌小柔的手,“柔儿,虽然今晚赚的好,也就是这几天,等过了中秋,晚上街上人少了,咱们这生意就不能这么做了。”
凌小柔也知道这个道理,“嗯,到时咱们就白天出摊。”
王婶这才放下心,就怕凌小柔挣到了钱,再不知天高地厚,以她这模样万一被人瞧了去,还不得惹下祸事?
!!
123 爷请让让,你挡到别人了
第二日起了大早,凌小柔就和王婶上街去买做卤串的食材,有了昨日的经验,凌小柔无论买什么王婶都不担心了,鸡更是买了五只之多,又将整条街的猪脚都扫荡一空,凌小柔又买了些肉厚厚的排骨,这里的排骨便宜的让人吃惊,还有大骨棒做成卤味也很好,还能让汤味更鲜美,不买都觉得对不住自己了。
让老板给剁成大小匀称的块儿,到时卖着也方便。
瞧着大半车的食材,王婶都觉得神奇,这得煮多少锅才能煮出来呢?最后两人又去买了两口大锅,又雇了人回去在院子边上砌了两个灶,这回便可以三口大锅同煮了。
昨天亲眼看凌小柔动手煮食材,王婶也学的差不多,虽然调料还是需要凌小柔来放,帮着杀个鸡、宰个鸭,收拾收拾猪脚她还是做得了。
两人整忙了大半天,才算是将所有的食材都煮好,放在汤汁里泡的差不多,没等天黑就将东西搬到车上,反正那条街早早就有人来摆摊,她们早去也能早收摊。
可是,她们还是低估了昨晚卤串引起的轰动,还没等走到昨日摆摊的地方,就见到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
王婶叹口气,“柔儿,我们来晚了,怕是摊子被别人占了,我们是否要换位置呢?”
凌小柔倒是有些猜到真相,笑道:“先过去瞧瞧吧,或许还有位置。”
王婶也不愿意换地方,毕竟昨晚肯定要有不少的回头客,再换了地方谁知道那些人找不找得到呢?
结果还没等车子推到地方,已经有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我要十只猪脚……”
“我要二十串豆腐,还有十串鸡肉……”
“先给我来,两只鸡腿……”
王婶都有些傻眼了,从来还没见有人卖东西卖成这样,这些人真是来买东西,而不是来抢东西?怎么瞧着好像不要钱似的。
凌小柔怕这些人再一激动把车给掀了,边护着车子边让王婶将车子推到昨日摆摊的地方,不然把路都堵上了,别人还怎么过了?
不过,就是把车子推过来了,路还是很堵,本来很宽的,能并排走四辆马车的路,愣是被买卤串的人给堵的严严实实,还有更多的人挤不进来在后面直跳脚。
与昨日开始时的冷清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是凌小柔和王婶一起忙个不停,来买卤串的人还是只见多不见少。
有些是昨日买过,没吃过瘾的,还有一些就是见别人买,问过之后知道好了,也想要买来尝尝的,只是没吃过的热情就是比吃过的小,在外面挤的也有些心不在焉,可是一旦被他们尝过卤串的美味后,他们也会成为热情的一份子。
直到后来,卤串卖没了,热情的食客们还不愿散去,尤其是那些尝过二十文一块的排骨后,更是觉得他们从前吃的肉都是白吃了,原来一向被人不待见的骨棒子,上面的竟然可以如此美味了。
凌小柔一再表示明日会更提前一些过来,卤味也会准备的更充足一些,这些人才恋恋不舍地让开一条路。
王婶这两天就像是在梦里,“柔儿,咱们这一晚上真赚了这许多?”
因为今晚来买卤串的人多是买的很多,拿银子来买的人也不少,她们这回虽然钱袋不那么鼓了,可里面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用看也知道比起昨晚的收入至少要多了两倍。
凌小柔推着车,望着王婶的呆相直乐,“婶,这才只是开始,你就乐坏了,往后再赚的多了可咋办?”
王婶看凌小柔的目光更加柔和,她早就该看出这姑娘不是个普通人,光是这个卤味的方子就能让她富甲一方,可就是这样的姑娘却说她是宁远王府的丫鬟,王婶虽然不信,也没拆穿,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就好比是她,不也是如此嘛。只要她知道凌小柔是个好姑娘,她管她是什么来历。
接连在夜市上摆了几日,终于算是把中秋节过去了,王婶卤味的名头也被打响了,那些遗憾过了中秋后再也吃不到卤串的人们也得到了一个让他们可以安心的消息。
待中秋过后,王婶卤味每日午前还是老位置,期待各位食客们的光临。
因为是白天摆摊,安全了很多,而且白天的街道也不像夜市人那么多,一个人就忙得过来,于是,每天早起,两人推着车子一起上街买食材,回家后先做一部分卤串,中午时分凌小柔推车上街,王婶继续在家里里做卤串,等卤串做好了再用另一辆车给推来,之后两人一起将卤串卖完回家。
卤串卖的好了,有脑子灵活的便挨着凌小柔的摊子弄了个卖酒的摊子,又支了几张桌子,明显是想借着卤串的东风多卖些酒。
凌小柔也没撵人,他卖酒也没与自己冲突,还能让一些好酒的人买了卤串在旁边喝酒,喝一喝酒再买些卤串下酒。
就算也有人试着做了些卤串挨着凌小柔旁边,凌小柔也没说什么,这就是凭本事赚钱,你有本事把卤串做的比我还好,那也是你的能耐。
转眼就到了九月,王婶卤串在京城里可以说是刮起了一阵旋风,钱赚的王婶眉开眼笑,凌小柔却一直没等到宁远王进京的消息。
只是听说西夷王已被押送进京,至于关在哪里没人知道,但这一消息可是让大衍国人个个都欢心鼓舞,能够将西夷王给抓来京城,那可是大衍国开国以来第一次,这些年受西夷国犯境的一口恶气总算能够出了,若不是不知道西夷王被关在哪里,恐怕西夷王早就得被激愤的大衍要国折磨至死了。
而那个智擒西夷王的凌姓将军,则成了千家万户挂在嘴边的大英雄,而且,这位大英雄因擒拿西夷王时身受重伤,只等伤好后便会来京城面见皇上,并接受皇上的赏赐,加官进爵更是少不了。
凌小柔听了放下心里大石,总算是得到凌锋确切的消息了,之前她总怕是贺楼远怕她难过不肯以真相告知,听了百姓的言论,她已经能肯定凌锋肯定是死不了了。
至于贺楼远为何没有进京,她猜着八成与她有关,可惜她在京城一个认识的都没有,想传个信给贺楼远都没办法,只能慢慢地等贺楼远赶紧回京城。
明日就是九九重阳,今日也是艳阳高照,很多人都来到凌小柔的摊子上买了许多卤串,等待明日登山远郊时带上。
凌小柔之前早有准备,可还是低估了京城人民的购买能力,摊子刚摆出不久,卤串就被抢了一空,很多没买到的人也不肯离开,只等着王婶再送卤串过来,一定要赶前几份多买点。
没卤串卖的时候就有大婶与凌小柔聊天,问凌小柔多大了,为何要脸上戴着面巾,可曾婚配,没婚配想要嫁什么样的男人……
凌小柔听的满头黑线,能呵呵笑过的就呵呵一笑,不能呵呵笑过的就挑能说的说。
当听说凌小柔是因为长的不宜见人才戴面巾后,大婶很是遗憾地说她有个侄儿十九岁,倒是个不错的,还是读书人,只可惜他眼界有些高,长的太丑的肯定看不中。
凌小柔也就是听听,就算她侄儿看中她了,她也不愿意像这里大多的女子一样盲婚哑嫁。
旁边一位穿着淡蓝色祥云纹的公子听了抿着嘴笑,被凌小柔看个正着,心想:难道这个就是大婶的侄儿?
可瞧着又不像,虽然这位大婶长的不丑,可也只能算是普通,衣料虽是上等,可穿在她身上就难免俗气。
而这位公子呢,二十左右的年纪,面如白玉,俊俏讨喜,一身气度更称得上雍容华贵,瞧着就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公子。
只是那公子两只眼睛一直就盯着凌小柔看,好似想要透过面巾,瞧瞧她到底是怎样的不宜见人。
直到王婶将卤串送来,才算是解救了凌小柔,因今日买卤串的人实在太多了,王婶与凌小柔说了一声后,又回家里卤串去了。
大婶买了几串豆腐后,又以自己等了许久,和凌小柔相谈甚欢为由,让凌小柔送了她一串鸡肉串,实在是这位大婶嘴太能说,凌小柔被她绕的头晕,被她拿走一串鸡肉也没多说什么。
等大婶走后,蓝衣公子也挤了过来,旁边还有个貌似仆人。在装卤串的盆子上挨个点着,“这个十串,这个二十串,这个三十串,这个……有多少都包上吧。”
凌小柔又瞧了他一眼,果然是财大气粗的,凌小柔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便将肉串都包好,递给公子身边的仆人,仆人递过银子,整十两的,凌小柔正要给找钱。
蓝衣公子调笑道:“美人,钱就不必找了,你把面巾摘下来,让爷瞧瞧这模样哪里不宜见人了成不?”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爷这眼光也不咋地,哪里看得出我就是美人了?这面巾子若是摘去吓到客人,我往后还怎么做生意?”
蓝衣公子见凌小柔态度不好,也不生气,露出一个有些痞气的坏笑,“不摘面巾也成,给爷我笑个如何?”
凌小柔没好气地道:“我卖的是卤味,不卖笑!”
说着,将找好的银子递给蓝衣公子的仆人,朝蓝衣公子道:“爷请让让,你挡到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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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你是贺楼二公子?
蓝衣公子向旁让了两步,就站在摊子旁边,接过仆人递来的猪脚慢慢地啃了起来,还别说,前几日听人说起皇宫外不远的街上有卖卤串的很好吃,可没有吃过还真不知道猪脚竟好吃至此,他这回算是真长见识了。
当然,对那个不被他英俊的相貌所迷,并且对他没好脸色的女子更多了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不宜见人,才能让她自傲至此,英俊如他都入不得眼,她真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吓到客人?
蓝衣公子不信,凭他悦美多年的经验,就这一双美目和露在面巾外的白皙脸庞,小模样就算不美的倾国倾城,也绝对是赏心悦目。
吃着美了,又让仆人挤进去买了几份,只可惜去的晚了,美味的排骨卖光了,只抢到几串豆腐和鸡肉。
蓝衣公子也不嫌弃,实在是无论哪样都好吃的让他停不下嘴,吃着吃着,等摊子上的卤串再次卖完,蓝衣公子也吃的肚子圆滚滚,一说话满嘴都是卤肉味。
凌小柔坐在摊边等王婶再次卤串过来,蓝衣公子迈着方步走过来,“美人,你这卤串是怎样做的?为何这般好吃?”
凌小柔懒得搭理他,反正就是个四处招惹女人的纨绔,越理越蹬鼻子上脸,这里离着皇宫不远,就算他真想怎样,也未必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
可凌小柔越是不理他,蓝衣公子越是来劲,围着凌小柔绕了两圈,“美人,要不你跟爷走吧,就凭你这手卤串的手艺,爷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如何?”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就凭这手卤串的手艺,不跟爷走,我也能一辈子荣华富贵!”
公子听了也不恼,只是摆手道:“那不同的。”
凌小柔冷笑,“有何不同?虽说我如今赚的是辛苦钱,可日子过的舒心自在,何必要去做侍候人的事?若是换了爷,爷可愿意放弃自在的日子去侍候人?”
蓝衣公子愣了下,点头道:“爷自然是不愿意侍候人,可你想,若是只侍候一个人,就能成为人上人,你还不愿吗?”
听蓝衣公子这意思,他还出身不凡了?在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显贵,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死几个,就算他瞧着一身贵气逼人,最多就是出身好,还真能把自己当成万人之上了?切,咋不直接说自己是皇上呢?
凌小柔嗤之以鼻,“即使是人上人,可不还是要侍候人?既能自由,我何必去侍候人?”凌小柔干脆就扭过头去收拾空了的盆子,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还是不要搭理的好。
蓝衣公子却不急不徐地道:“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可你就没想过,若是爷就是相中你了,定要接你过来侍候,你反抗得了吗?今日是爷好说好了,他日若是换个蛮横的,就凭你个弱质女流,又何来的自在日子?”
被蓝衣公子说出中心事,凌小柔沉默了,没有宁远王府做靠山,她不过就是个做菜很好吃的厨子,开了酒楼也不过升格为东家,说到底,还是最底层的劳动人民,随便来个芝麻绿豆的小官都能用权势压死她。
同时凌小柔也更明白凌锋为何一定要回西夷国卧底,只有他强大了才能保护好妹妹和儿子。
凌小柔的目光忧伤中带着惋惜,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恨铁不成钢,倒是让蓝衣公子有些错愕,难不成她知道自己是谁?
凌小柔叹了口气,英俊漂亮、出身不凡、纨绔又花花,最重要的是有权有势,整个京城传闻中除了贺楼玉还能有谁?
难为老王妃把他夸的天花乱坠的,原来背着老王妃就这货色?唉,若是不教训教训,还不知有多少良家少女要被他给祸祸了。
凌小柔大多时候是淡定的,可事关身边人时,她又常常是热血的,于是,盯着蓝衣公子就不动眼珠了,目光有些发狠,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到底该怎么收拾你呢?
蓝衣公子被盯的有些心虚,凌小柔问道:“你是贺楼二公子?”
蓝衣公子愣了下,正想摇头,想到自己身份又不便透露,若是否定了,再被问起他要如何说?不如就借着贺楼玉的名声来试探一下这姑娘的人品如何,若是为了荣华富贵愿委身的,他逗逗也就罢了,那种肤浅的女人他是看不上眼。
不过,蓝衣公子觉得,以凌小柔之前的言谈,这种可能很小。
轻轻一笑,“姑娘好眼力!”
凌小柔狠狠地、狠狠地白了蓝衣公子两眼,将车子一推走人了。
留下蓝衣公子和他的仆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虽然看出凌小柔对贺楼玉不太待见,临走时那仇恨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家里有什么姐妹被贺楼玉给祸祸了?
可他一直就听闻贺楼玉如何如何,却没有人真正逮到他把谁家姑娘如何如何了,说起来也就是嘴上占些便宜,就是个没胆的。
想要追上去,被旁边的仆人喊住:“爷该回了。”
蓝衣公子望着凌小柔的背影好遗憾,别的先不说,脸还没看着呢,唉,那盈盈如春水的双眸必定会让他几日茶饭不思了。
伸手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豆腐串,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蓝衣公子郁闷地想着。
凌小柔气哼哼地推车回到王婶家,王婶正将一锅刚卤好的卤串往盆子里装,见到凌小柔吃了一惊,“咋回来了?不是等我再送一锅去吗?”
凌小柔将车放好,洗了手,帮着王婶将锅从炉灶上端下来,这才嘟着嘴道:“遇到贺楼二爷了,心情不好才回来了。”
王婶不无担忧地跑到门外看了几眼,见外面没可疑之人,才将门关好进院,轻声问道:“没让他看到你脸吧?”
凌小柔点头,“没看着,我遮的严着呢。”
王婶才松了口气,想安慰几句,想到凌小柔之前说过自己是宁远王丫鬟的事,想必凌小柔是因自家王爷的名声被贺楼玉给败坏了才会心情低落,这事也不是别人能劝得了的,在整个京城,谁不是对贺楼二爷敬而远之啊。
二人呆坐了会,卤味也差不多入味了,这回王婶也没让凌小柔跟着,她独自推了车去卖卤串。
凌小柔在家待着心烦,又怕上街再遇上蓝衣公子,会忍不住替老王妃教训他,干脆就拿了抹布里里外外地擦灰,打发无聊的时间。
不久,王婶推车回来了,跟凌小柔说往后就由她去街上卖卤串,凌小柔在家中煮卤串就行,凌小柔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也就答应下来,只是拜托王婶若是得了宁远王的消息一定要记得回来告诉她,王婶表示一定不会忘记。
第二日就是重阳节,凌小柔和王婶也没出摊,与大多数京城的百姓一起出城踏秋登高去。
即使是起了个大早,一出家门凌小柔还是被壮观的人群吓了一跳,这京城的人真是太多了,就这客流量一点都不比前世的黄金周差,凌小柔都怕出了城挤在路上回不来。。
王婶倒是习惯了,每年端午一次、重阳一次,都是郊游的好日子,很多游人都赶这一天出城。
好在城外可去的地方也不少,出了城后分了几批,倒没这样拥挤了。
混在人群之中,凌小柔的个子又不是很高,除了人脑袋看到的还是人脑袋,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好在游人虽多却不乱,随着大流走着渐渐地人就越来越少,也总算能吸上一口新鲜的空气了。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王婶拉着凌小柔的走,顺着旁边的一条小路下了大路,前前后后也有不少人,倒是比别处清静了些。
凌小柔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随着王婶走就是了,只是游人都喜欢去一些有名的景点,这里来的人这么少,或许也不如别处好看。
凌小柔倒也没失望,重阳登高不过就是个意思,借此机会出来走走,若真想去哪里游玩,大可平日去了,像今日这样除了看人还是看人,再美的景色也看不出美来,倒不如找个人少清静的地儿歇歇,反正没有工业污染的环境,哪里不是山青水秀呢?
然而,当爬了一段山路,看到这片青山之中的湖泊时,凌小柔还是为这片美的有些梦幻的景色而着迷了。
烟波浩渺的一片湖水,衬着碧蓝的天空,美如仙镜一般映着湖边的青山绿水,整个人的心情也开阔了。
凌小柔忍不住想,若是有座山上也有这样一面湖,那该有多美好啊!
在湖边很多游人已将带来的食物放在铺了毯子的地上,有些更是早饭没吃就直接出来,走了整整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
凌小柔也有些饿了,将昨日就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菊花糕配着菊花酒,再有一只卤了一夜的卤鸡、两碟豆干,早起新做的一小盆香辣蟹。
凌小柔和王婶也没想与别的游人接触,毕竟她们中一个是美貌的姑娘,一个是寡居多年的女人,少与人搭话也能少不少是非,可谁让她们如今有名了,拿出来的食物也香的让人欲罢不能,倒是让几个认出她们是王婶卤串摊主的游人凑了过来。
原本这些人也没想过来打招呼,毕竟小摊贩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上不得台面,可随着凌小柔将卤鸡撕开,肥香的鸡肉味散了开去,便有人闻着香味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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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刁蛮孕妇不好惹
原本凌小柔因为不愿被人看到相貌,坐的就有些偏,还是背对着众人,可这些人一凑过来,她就是再想吃东西,也不好掀开面巾了,只能盯着馋人的鸡肉直皱眉。
“王婶,你这都啥好东西?闻着可怪香的。”一个在王婶卤串吃过几串卤串的男人走过来,边走边往凌小柔身上瞅,已经有不少人在猜测王婶这个远房侄女到底长的什么模样,可一直没人真正见过。
不过,从她精致的眉眼和身材来看,倒是个美人胚子,就怕这眉眼长的好了,鼻子或嘴却是歪的,又或者长了一嘴的大龅牙,为了吃东西时不会因不美好而影响食欲,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有勇气去掀开那层面巾。
王婶瞪了男人一眼,“往哪儿瞧呢?”
男人嘻嘻笑道:“王婶,你这又弄的啥好吃的?我在那边都闻到了,卖我点行不?我家娘子有了身孕,本来就嘴馋,闻了你这边的味儿,带来的东西说什么都不肯再吃了。”
王婶为难道:“卖你了,我们吃啥?本来带的就不多,再说你看这价也不好定不是……”
男人瞧了瞧被撕开的鸡,一只鸡腿还算完整,“要不就卖我一只鸡腿,五十文?六十文……一百文也成。”
王婶原本是不想卖的,可听男人说是为他有孕的娘子买,便有些心软了,见凌小柔没有反对便让男人拿了鸡腿走,男人递过来一百文钱,王婶推辞没收,“就当是婆子给你家夫人补身子了。”
男子喜滋滋地拿了鸡腿回去,递到夫人面前,夫人满脸喜色张嘴就咬,咬了一口又递给男人,男人只咬了一小口就让女人自己吃。
男人对女人说了几句,女人只是朝王婶和凌小柔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吃鸡腿。或许是觉得鸡腿太小,吃快了很快就没有,吃的很小口。
旁边有人见男人从王婶这里拿到鸡腿,本来也想过来买点什么回去下酒,可看王婶没收男人的钱,倒不好过来了,只能盯着吃的一脸幸福的夫人流口水。
若是湖边人少些,凌小柔和王婶或许还能让大家东西聚在一起吃,可这么多的人,东西真聚在一起,谁也吃不到多少,干脆就假装看不到别人巴巴的眼神。
考虑到王婶不能吃太辣的东西,香辣蟹被凌小柔做的不是很辣,但蟹香味十足。
凌小柔吃蟹最爱吃的就是蟹钳,王婶则是偏爱蟹身的肉,两人配合着吃倒也合乐融融,可就苦了那些望眼欲穿的游人了。
本来出来郊游就是为了看景,顺便来顿野餐,不为多好吃,只为了这个意境,结果看人家不但有景可尝,吃的更是香气袭人,那些原本不觉得吃东西多重要的游人也后悔之前怎么没想着去王婶那里买些卤串带着呢?虽然是贵了些,可味道真是太好了。
那位终于把鸡腿小口小口抿完的夫人,这回就是盯着螃蟹流口水了,盯会儿螃蟹,又盯着自家男人,小眼神说不出的委屈,男人心一软,厚着脸皮起身奔王婶和凌小柔走过来。
得了王婶的示意,凌小柔不得不再将面巾戴好,这吃个螃蟹都不让人吃好了。
男人朝王婶施了一礼,“王婶,你这螃蟹,咳咳,能否卖与我一只?我家夫人有孕……”
未等他说完,凌小柔接道:“非是我们小气,只是尊夫人有身孕,更不能吃这寒凉之物,还请回去与尊夫人言明。”
男人愣了下,他还真不知道螃蟹是什么寒凉之物,不过夫人刚有孕时,郎中倒是说过因她体虚万万不能食寒凉之后,半个夏日连口冰都没吃上,大热天的喝茶都得喝热的。若螃蟹真是寒凉之物,也确实是不能食用。
向凌小柔道谢之后,男人回到夫人身边,跟夫人将凌小柔说的话学了一遍,夫人就撅着嘴不依道:“我怀的可是你们老陈家的种,怎么着想吃个螃蟹都不给,又不是没钱,你多多地给她们银子就是,她们在街上摆摊为的不就是赚钱,还能跟钱过不去了?”
男人被训的无奈,只好再次起身来跟王婶打商量,王婶见男人为难,心想就卖他一只,把那个磨人的夫人哄好再说,可凌小柔却铁了心,一口咬定螃蟹是寒凉之物,不适合孕妇吃,即使男人出到十两银子一只,凌小柔也不肯卖。
男人无奈地回来,他倒是感到凌小柔是一片好心,但解释给夫人之后,夫人气地直抹眼泪,“不就是一只螃蟹吗?至于拿这话唬人吗?我今儿就要吃怎么了?我不管,反正你必须给我买来螃蟹吃。”
男人脸色不太好看,平日里她在家里使使性子他都忍了,可在外面竟然也如此不给他面子,传出怕老婆的名声,让他往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可一想到自家七代单传,她这肚子又是成亲多年好不容易怀上的,陈姓男人只能忍气吞声地回来求凌小柔。
王婶见男人可怜,叹口气,就想让他自己拿了螃蟹,凌小柔依然说什么都不让拿,“我已同你说的清楚,螃蟹乃是寒凉之物,于胎儿不利,你却不愿相信,今日我若是让你拿走螃蟹给尊夫人吃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不可预见的后果,你定不会说我提醒过你螃蟹于胎儿不利,说不得还要怪我螃蟹不干净,不管是为你好,还是为我自己好,这螃蟹今日绝不能让你拿走。”
男人为难地直跺,眼里都闪了泪花,可无论怎么哀求,凌小柔就是铁了心不卖,甚至有旁边同来的游人也来劝凌小柔,大不了一只螃蟹卖他十两银子,凌小柔依然不动心,坚持螃蟹不适合孕妇吃,尤其是这样一个瞧着就娇柔的孕妇。
夫人被气的脸通红,干脆自己跑过来,指着凌小柔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为何口口生生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我就不信吃螃蟹能把孩子吃坏了,我就要吃螃蟹怎么了?你以为就你会做吗?哼,我们陈府的厨子也是京城有名的。”
说完,拉着自家男人气哼哼地离开,边走还边数落男人没用,连只螃蟹都不能让她吃上,男人一句话没说,可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凌小柔见他们走了,也松了口气,虽然她并不关心女人的胎做不做的稳,但若是吃了她的东西造成流产,到时她就说不清楚,就算是被记恨了,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做的螃蟹卖给孕妇吃。
陈氏夫妇走了,有人之前见凌小柔说起螃蟹不适合孕妇吃时,神色很是坚决,而且,她能做出一手好卤串,想必她是真知道一些什么饮食上的禁忌,于是便围着凌小柔向她打听还有什么不适合孕妇吃的东西。
毕竟这年代有钱人家后院的女人普遍都多,可这子嗣却都有些艰难,一不小心就容易吃坏了东西把孩子弄没了,如今多打听一些,也不管真真假假,防范了总是没错。
凌小柔见这些人问的真诚,也是真想给他们科普一下,反正离回城的时辰还早,干脆就围在一起讲起食物的禁忌。
比如孕妇不能吃的东西就列举了几十种,比如:人参、桂圆、猪肝、螃蟹等等,听的人直呼想不到,一般有钱人家女人怀了身孕哪个不是人参汤养着,桂圆粥补着,原来这两样倒是不能让孕妇吃的,吃多了甚至会见红甚至流产。
听的人后背惊起一层冷汗,这都是有过经历的呢。
凌小柔又说了些什么食物相克,听的人又惊起一层冷汗,原来看似美味的食物搭配不当就是要命的毒药了。
只是他们问的多了,凌小柔也解释的多了,想要一一记下来真的很不容易,有人就提议凌小柔回去将这些都编成册子,想必会有人愿意买的,若是凌小柔不会写字,他可以让自家夫人过去帮忙。
凌小柔倒不差这几个钱,但做为一个对食物要求相当严苛的人,见到人因不了解食物相生相克而发生中毒这样的事,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还好,凌小柔是认字的,前些日子也练过毛笔,虽然写的不够美观,倒也能让人认得出来,大不了写完之后再找人抄就是了。
向那人道谢后,表示等册子印出来后,一定会送一册与他。
谁也没能想到一个卖卤串的女子竟然对食物了解如此之深,而且听她款款而谈之时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神韵大气中不失端秀,应该也是出身不凡的,何况她所说的一切完全不像是蒙人的,对她的态度也都带了几分恭谨。
只是碍于各人的隐秘,不好对她多作打探,毕竟一个出身不凡的姑娘,若不是逼不得以,谁会愿意抛头露面买卤串呢?
聊的愉快了,时辰过的也是飞快,众人依然意犹未尽,可这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往回赶城门关闭之前就进不了城了。
凌小柔与王婶同众人告别,有个夫家姓孔的夫人让丫鬟来邀请二人同车而回,见天色也确实不早了,若是她们一步步走回去真怕来不及,再说又是走路,又是爬山也真是累的狠了。
便谢过孔夫人,随着他们的马车一同回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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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出名与露脸
孔夫人坐在车里,手扶着车门,朝凌小柔温婉地笑道:“今日听凌姑娘一席话,令我受益匪浅,他日得空再来叨扰,还忘凌姑娘莫要嫌烦。”
一路上,凌小柔对这位言谈颇为大气,又礼仪很好的孔夫人心生好感,客气几句相约得了空再聚后,孔夫人的马车才缓缓驶离。
吃过晚饭,王婶不知从何处翻出文房四宝,将纸张铺开,亲自研了墨,将笔递与凌小柔。
凌小柔接笔在手,瞧着这张上好的宣纸微微愣神,她竟还不知王婶家还有有这等好东西,即使凌小柔不识货,也看得出不但宣纸上好,就是那砚台都精致美观,尤其是上面的两条团龙……是谁都可以用的吗?
还有那一研磨开便满室生香的墨,凌小柔对王婶的来历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王婶却好似未觉,指着宣纸道:“柔儿快写啊,婶儿都等不及要将这些印成册子了。”
凌小柔苦笑,“婶,就我这几笔字,怕是要可惜了上好的墨与纸张了。”
王婶却挥手道:“纸墨就是用来写字的,若无好纸好墨,如何练得出好字?你且写就是,王婶家里这样的纸墨还是用得起的。”
凌小柔只好落笔,王婶在旁看了不时点点头,虽说笔法稚嫩,下笔力度也是不足,可这字形倒是清秀,只要下些功夫,不难写也一手好字,不时出言指导两句,也让凌小柔茅塞顿开。
写了一个时辰,凌小柔对着几张纸又检查了一遍,暂时也没什么遗漏了。
凌小柔的厨艺除了后来自己的钻研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家传,当初学厨之前父亲可是让她狠狠地背了几年基础知识,像食物相生相克、食材如何搭配这在凌家都是有祖传的歌谣。
凌小柔只是将关于食物相生相克的歌谣默写下来就是一本食物相生相克的册子了,又在后面加了一些不可食用,或不宜过多食用的食材,河豚就是很郑重地写在上面了。
凌小柔写完一张,王婶就拿过来吹干上面的墨迹,并将上面的字认真地看着,越看越是心惊,想不到每天都要吃的食物,竟然有这么多的讲究,若是吃不好了,竟然会有这样那样的后果,甚至能危及性命。
张张的写满字的纸都整理在一起,王婶对凌小柔道:“柔儿,时辰不早了,你歇着吧。”
凌小柔点点头,揉了揉写的发酸的手臂,“婶,你也早些睡吧。”
“知道了,我再看看这些就睡。”王婶将纸卷成一卷朝凌小柔扬了扬,便匆匆离开凌小柔的屋子回去了。
因昨日踏秋,没有准备第二日要卖的食材,摊子再歇了一日,王婶正好带着凌小柔去找书局印册子。
原本凌小柔只想印十几册送给昨日在湖边相聊甚欢的游人就够了,结果在书局中遇到一位自称是大衍国编修大人的男子,对着这些纸张就爱不释手,询问凌小柔可愿将这些印刷成册,在大衍国推行。
凌小柔倒是无所谓,她也不指望卖册子能赚到多少,不过就是想尽自己所能多帮助一些人,既然这位编修大人有这心,她也愿让人多了解一些食材的特性,免得高县范曾氏误食河豚的事再上演。
将出册子的事全权交与编修大人,凌小柔倒是无事一身轻了,随着王婶回家,完全没料到一本小小的册子,会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了整个京城,更迅速地风靡了大衍国,一本只要二十文钱的册子,最终赚来了让很多商人都眼红的利润。
只可惜册子是以朝廷的名义发行,即使是眼红,也没有多少人敢冒险盗印。
回到家后,凌小柔和王婶商量,如今她们的摊子越来越红火,若是只靠她们两个人肯定是要忙不过来,为何不雇人将摊子做大呢?
王婶倒是无所谓,她觉得自己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赚多赚少也无所谓,既然凌小柔愿意折腾,那就随她去吧。
找来人牙子,用卖卤串的银子买了一处宽敞的宅子,虽然不是多精致,好在够宽敞,而且院中还有一口井,绝对会让大多数要靠买水来用的和安城百姓羡慕。
又在宅子外面贴了个雇工的告示,每天杀鸡宰鸭就要几人忙活了,剩下的时间又去铁匠铺子打了几只大号的锅,让人又在院子里砌了灶。
忙完这些已是五日后,凌小柔站在宅院的正中,背着手对雇来的人训话,王婶则坐在她身后的桌边垂目喝茶。
待凌小柔训完之后,王婶又总结了几句,真是句句切中要害,让凌小柔都不得不佩服,对王婶的出身来历更好奇了。
只是每次问起,王婶都忧伤地远目,让凌小柔不敢再多问,生怕引起她的伤心事。
之后,每天凌小柔早起都会带着人,推着车子采买食材,之后由王婶带着人将食材加工成卤串,再由凌小柔带着两个雇工推到大街上去卖。
除了之前的卤串,摊子上又多了主打的卤鸡卤鸭卤肉,每天依然是供不应求,很多有钱人家每日的餐桌上都会出现卤鸡卤鸭或卤肉的身影,实在是味道够足,价钱比大酒楼也便宜很多。
这样一来,每天只卤鸡一样,差不多就要卖一百多只,做为作坊的那坐宅子每天就是忙着杀鸡宰鸭,好在知道这里卖卤鸡卤鸭,很多人都会提着鸡鸭上门来卖,倒是省了他们去收鸡鸭的麻烦。
源源不断的卤串供应,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疯狂的购买之势,倒是很少会出现众疯抢的场面了。
前面雇工忙着将肉串打包,凌小柔则忙着收钱,把旁边摆摊的人都羡慕的眼红,可惜人家现在也是身价看涨,雇工都是粗壮的婆子,想要找麻烦还得掂量掂量。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王婶卤串的名声更响亮,而此时一本名为食物相生相克养生谱的册子也在京城里引来不小的轰动,经过很多不信任之人的验证,最终确定了册子的真实性。
当得知这本册子是出自王婶卤肉那位姑娘之手后,王婶卤肉又火了一把,每天都有人过来找凌小柔谈心,对她的崇拜都要赶上名医了,甚至不少成亲多年没孩子的都来找她求子,弄的凌小柔既尴尬又无奈,只能说了一些有利受孕的方子给他们,至于有用没用,她真就说不准了。
这日,凌小柔正与几位来向她求教的夫人们相谈甚欢,一道人影冲到近前,甩手就给了凌小柔一耳光,打的凌小柔有些发懵,想也不想就一巴掌打了回去。
或许是凌小柔的力气真的很大,又或者是那女人太柔弱,她打凌小柔一耳光,凌小柔只是疼痛了些,而凌小柔打回这一耳光,直接把女人扇倒在地。
然后看到夫人们错愕的眼神,凌小柔才意识到她露脸了,竟然被那女人将面巾给抓掉了。
赶紧将面巾拾起戴好,面对那些夫人古怪的眼神,她自然知道自己这样脸带来的后果,长的太美也是会没朋友的。
狠狠地瞪了被打倒在地的女人几眼,倒是有些眼熟。
那女人只顾揉着被打肿的脸‘哎哟’个不停,还没注意到凌小柔的长相,被凌小柔瞪了好几眼,才有心情瞧了凌小柔一眼,结果被凌小柔的眼神给吓到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凌小柔无奈,明明是她先动手的,怎么却好像是被欺负的?虽然自己这巴掌打的比她狠吧,可理亏的也不是自己。
想了又想,凌小柔才记起,这位不是重阳那日那个挣着命要吃螃蟹的孕妇?天哪,她竟然打了孕妇,可别给打坏了才好。
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孕妇不好好地在家里养着,没事出来找什么打呢?
想要过去扶人又怕贪上事,旁边的夫人也有认出这位夫人的,不但没人上去扶一把,反而向后退了又退,可见这位夫人的人缘真的很不好。
凌小柔觉得也不能让一个孕妇就坐在地上哭吧,正想请人去她家里喊人过来,前面已有人‘呼啦啦’地涌来,打头走的正是夫人那个脸黑的快要滴出墨的男人。
男人走过来,凌小柔就想,他会不会要怪自己打人呢?
结果男人看都没看地上的女人,朝凌小柔施了一礼,“在下陈旭,内子无状,请王小姐息怒。”
好在还是有明白事的,凌小柔摆手,“我姓凌,陈公子还是先去看看尊夫人吧。”
陈旭这才朝跟来的下人使个眼色,“还不把少夫人扶回去?”
陈少夫人还想说几句,被陈旭瞪了一眼,便没声了,就着丫鬟的手起身,被扶上不远处停的一挺小轿。
凌小柔有注意到,她原本粗重的腰身竟然变得纤细,难道……
陈旭见凌小柔盯着他夫人的腰看,叹了口气,很是惆怅地道:“那日多谢凌小姐提醒,可惜……只怪陈某与那孩子无缘了。”
凌小柔便有些明白,八成是这位陈夫人回去后吵闹着要吃螃蟹,本身体质又不好,最后吃流产了,瞧之那也有五、六个月的身孕,凌小柔莫名地有些悲伤,孩子是无辜的,可谁让他没摊上个好娘呢?
想必陈少夫人是没了孩子伤心,便把这个错硬怪在她的头上,可本来刚流产伤了身子,又不肯好好地坐小月子,怕是要伤了身子吧。
陈旭又叹了几口气便向凌小柔告辞了,凌小柔原本有心告诉他一些保养之法,可一想到陈少夫人那性子,没得好心不成,再被人当成害人,也就生生把话吞回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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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陈旭带人走了,凌小柔却久久不能平静,之前与她聊天的夫人也都借着各种由头离开,凌小柔似乎可以预见这些夫人往后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也不知穿成这张脸是福还是祸呢?
可这日子还得过,她也不能为了别人的态度自个儿把脸毁了,不管怎么说,长得美也比长得丑好吧?若真让她穿成一脸麻子或是嘴歪眼斜,原本就爱美的她肯定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打起精神,继续做生意。
“一只卤鸡,两是猪蹄,卤排骨也来十根!”一只折扇在装卤味的盆子上空点来点去,竟让凌小柔生出音符在跳动的错觉,声音也悦耳轻脆,如珠落玉盘般美好。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就见一个身材修长匀称的少年站在面前,虽是指着卤味,目光却落在凌小柔的脸上,见她看自己,稚嫩讨喜的脸上如绽开了如太阳花般灿烂的笑容,让凌小柔的心情也随着他的笑容而灿烂了。
回了少年一个笑容,旁边已有人将卤味包好,递给少年,少年将银子拿给凌小柔,朝她眨眨眼,“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凌小柔愣了下,随即见少年的扇柄指着自己的面纱,估计是说见着她的真容了。
凌小柔警惕地盯着少年,少年又眨眨眼,轻声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凌小柔有点好笑,就是他不说,想必用不了几日也会传出去了,这人还真是孩子气,仔细一看少年长的很是俊俏,还长了一双笑眼,看着就喜庆,不由得就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接下来的几天,少年每天都会来摊子这里,或买两只卤鸡,或买几只猪蹄,坐在旁边卖酒的摊子那里再来上一壶酒杯,边吃边喝,偶尔再与凌小柔搭几句话,总之是个不讨厌的人。
凌小柔问过他如何称呼,少年似乎犹豫了片刻,便让凌小柔唤他玉公子,凌小柔只当他姓玉,却不知玉公子其实就是贺楼玉。
早在凌小柔落河失踪后,贺楼远就让人将雷哲押送进京,并向贺楼玉说明缘由,让他多留意京中情况,若是凌小柔到了京城,一定要最快通知他。
而他则留在原地搜寻,上游下游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贺楼远那边都要绝望了,却被贺楼玉无意中发现京城出了一个卤味做的很好的摊子,更听说这个摊子的主人出了一本介绍食物相生相克的册子。
就想过会不会是凌小柔到京城了,不想只是打算先过来看看,就被他看到凌小柔彪悍地将打人的陈少夫人一巴掌扇坐地上,同时也露出她闭月羞花般的美貌。
贺楼玉不淡定了,他几乎已经肯定这个美貌的小摊主就是凌小柔,他那个还没缘相见的表妹,只是既然表妹都到京城了,为何不去宁远王府找他呢?
想来想去,八成是这位表妹被他的名声给吓住了,怕自己送羊入虎口。
贺楼玉好伤心、好难过,刻意维持这样的名声他容易吗?竟然连表妹都嫌弃他了。
想要接近凌小柔,告诉她自己是她的表哥,可一想到曾被嫌弃了,贺楼玉怕自己贸然表明身份,再把凌小柔吓跑,干脆就化身玉公子,每天都来凌小柔的摊子这里守着,除了好奇凌小柔这人,更多的则是想要保护她。
毕竟在京城,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好欺男霸女的纨绔,而且,那些纨绔可不像他只是耍耍嘴皮子,那些人可都是玩真的,万一凌小柔真被谁给欺负了,贺楼远的怒火直接就能将京城掀个个儿。
最让他想不到的是一来二去和凌小柔倒成了朋友,难得交上一个朋友的贺楼玉对凌小柔那可是百般地讨好,谁让除了朋友之外,凌小柔还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大嫂。
若不然他那个从来对女人都不屑一顾的兄长,怎么会为了搜找凌小柔不肯回京,找了一个多月还不肯死心。
反正信是传过去了,只是贺楼远这段时间为了寻找凌小柔行踪有些飘忽,什么时候能得了信进京,那就看他的运气了。
有时摊子忙的时候贺楼玉就会来搭把手,帮着收收钱,或是包包卤串,除了第一次见面时那身儒生打扮,之后几次再来摊子,他都穿着简便的棉布衣,倒像是凌小柔请来的雇工。
渐渐的,凌小柔偶尔也会送些卤味给他吃,在她看来,这个玉公子就像个弟弟一样。
虽然他一再强调自己已经十八岁,比凌小柔大三岁,可凌小柔就是没法把他当成哥哥。
凌小柔不是个容易接受陌生人示好的人,可就是对这个玉公子生不出恶感,只是每当玉公子围着凌小柔的摊子帮忙时,总有人用古怪的目光盯着瞧。
凌小柔只当这些人是听了自己美貌的传闻才会如此,也没放在心上。
这日,贺楼玉正坐在卖酒的摊子上吃着卤味,喝着小酒,就听有人惊呼,“这不是贺楼二爷吗?怎么在这儿喝上了?快快,我请你去香满楼。”
贺楼玉忙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贺楼二爷。”
说完,尴尬地看了眼凌小柔,见凌小柔全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但愿她相信自己编的这个烂理由。
好说歹说,又瞪了几次眼,那人才脸色古怪地告辞离开,不知这位名震京城的贺楼二爷又玩什么新花样了。
贺楼玉跑到凌小柔面前,“小柔儿,你信那人的话吗?”
凌小柔将垂在脸边的一丝乱发向后拢了拢,上下盯着贺楼玉看了几眼,才‘嗤’地一笑,“那人眼神不好,我信他做甚?真当我没见过贺楼玉吗?你们长的一点都不像。”
那安抚小狗一般的语气让贺楼远‘啊’了一声,愣住了,心想:难道是有谁冒充他的名头撩拨过小柔儿?
这可不成,怎么说小柔儿也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可不能让别人给占了便宜,他得好好打听一下是什么人敢冒用他的名头,难道是嫌他的名头还不够臭名昭著吗?
心里装了事的贺楼玉更是每日早早就往凌小柔的摊子上跑,晚上什么时候凌小柔收了摊他再离开,生怕一眼看不住,凌小柔就被人欺负了。
若不是贺楼玉的眼神太过清澈,凌小柔都会觉得他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可那事事关心又带着点点依恋的态度,让她完全没办法乱想,只当这孩子缺爱吧。
贺楼远紧赶慢赶,终于在十月初赶回京城,王府都没来得及回,朝凌小柔摆摊的街口打马奔来,远远就看到凌小柔和贺楼玉相谈甚欢。
贺楼玉笑的一脸‘猥琐’,虽然看不到凌小柔的整张脸,但那都要眯成一道缝的美目,表明她心情很好。
尤其是在看到凌小柔抬手将一片飘落在贺楼玉头上的黄叶摘下时,贺楼远喜悦的心情瞬间就像一瓢水浇下来,哇凉哇凉的,在心里把贺楼玉摔了百八十次。
打马上下来,心情很是纠结地奔摊子走来,虽然他很明白贺楼玉对凌小柔或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谁知道贺楼玉那小子会不会对凌小柔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实在是他的名声太坏,兄弟这十几年又是聚少离多,就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真正了解他。
牵着马慢慢走向凌小柔,很短的路愣是让他走出万里迢迢的感觉来,直到凌小柔无意中向这边看过来,在看到他那张风尘仆仆的脸时愣住了,眼中又是惊又是喜,贺楼远这才心情愉悦了,张嘴露出八颗大牙,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笑的如此心满意足。
凌小柔嘴角颤抖,想过无数次与贺楼远重逢的场面,就是此时的场景也想到过,可真正见面了,她从没觉得自己可以如此激动,鼻子一酸,眼泪就淌了下来,倒是把正咧着嘴笑的贺楼远吓了一跳,朝被他笑容给惊到的贺楼玉瞪了一眼,心说:难道是这小子没保护好大丫,让她受了委屈?
贺楼玉被瞪的委屈万分,他容易吗?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不就是为了保护未来大嫂,可怎么大哥还是不满意呢?
贺楼远等了牵着马在原地等了半天,见凌小柔激动着激动着……淡定了?
朝贺楼远点点头,转身去拿了一只鸡,用荷叶包上,放到旁边酒摊的桌子上,朝贺楼远笑道:“饿了吧,先吃着,我再去给你拿些卤肉来。”
贺楼远腹中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可想像中的投怀送抱呢?上次从芳姨等人手里救下她时,那让人**的抱抱,他可还记忆犹新呢。
可实在是饿的狠了,自从辗转收到贺楼玉的传信,他就快马加鞭地赶过来,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喝水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的,随便啃两口不至于饿倒就成,如今有了香的让他直吞口水的卤鸡吃,他当然不会客气。
坐到桌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贺楼玉瞧着也怪心疼的,大哥这段日子是受了多少苦?瞧这胡子拉碴的,跟野人似的,难为小柔儿还能认出这是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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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府里迎来第一个女主人
贺楼远吃着,贺楼玉就在旁边给倒酒,凌小柔又拿了些卤排骨和卤猪脚,见贺楼远吃的豪迈,这眼睛又是不争气地一热。
她自然猜得到贺楼远这段日子一定是在外寻找她,连打理一下自己都没心思了,瞧这脏的,都能闻着一股汗馊味了。
唉,吃完了赶紧让他回去洗洗歇了,可别再累坏了身子,这些日子就先把摊子给王婶打理着,她得好好给他做些东西补补。
贺楼远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凌小柔也都知道,虽然还没想好就这样跟贺楼远定下来,可贺楼远如此对她,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同于风花雪月、花前月下的诗情画意,贺楼远的经历注定了他无法与一边男子那般与爱人晨昏相守,可当这样一个铁血柔情的男子倾心于你之时,那种将你视为生命的感动竟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
凌小柔觉得自己坚硬的心在这一刻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柔软了,有那么一角也为某人而松动了。
只是看玉公子和贺楼远那亲近的模样,这也是从前就认得的?
凌小柔将几串卤豆串放在贺楼远面前,笑吟吟地朝贺楼玉眯着眼,“玉公子,你与我表哥是旧识?”
贺楼玉后背有些冒凉风,讪讪地道:“那个……表妹,我也是你表哥。”
凌小柔把眼一瞪,“少来攀亲戚,你是我哪门子的表哥?我怎么没听说我还有姓玉的亲戚?”
贺楼玉朝贺楼远求助,贺楼远一手拿着鸡腿,一手端着酒杯,完全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贺楼玉咬咬牙,“表妹,我是你表哥贺楼玉啊,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凌小柔皮笑肉不笑,“贺楼玉是我二表哥,我自然知道,可我也见过二表哥了,你别想蒙我!”
贺楼玉欲哭无泪,抓着贺楼远的手臂摇了起来,“哥,你给我作证,告诉小柔儿我是你弟,是你亲弟成不?”
贺楼远却只专心地吃着鸡肉、喝着小酒,就是不给贺楼玉一个正眼。
旁边卖酒的小伙有些为难,这几天贺楼玉在这里吃吃喝喝,帮凌小柔看摊,他就已经认出这位是贺楼二爷了,原本只当贺楼玉这是看上王婶的远房侄女,来这里讨便宜,可看了几天贺楼二爷就像转了性。
被贺楼玉否认是贺楼二爷时小伙真就当自己是认错了人,可谁想得到王婶这个远房侄女竟然是贺楼家的表小姐。
不用问了,这位一身狼狈,满脸胡子的就是传说中英伟不凡的宁远王,毕竟宁远王府就两位爷。
想上来见个礼,可这腿就不好使了,最后还是挪了又挪,才挪了过来,谄媚地道:“二爷,我给你作证成不?”
贺楼玉如同见到了救星,拉着摊主小伙就往凌小柔面前带,“表妹,你看,有人给二表哥作证了,这回你信了吧?”
凌小柔‘嗯’了声,“信了信了,可你咋的还不敢承认了?”
贺楼玉尴尬地道:“二表哥名声不大好,你来了京城连家门都不敢进,二表哥合计着你这是躲着二表哥呢,哪里还敢告诉你?”
“你也晓得名声不好啊。”
凌小柔呵呵笑着,又去给贺楼远添了两块排骨,虽然贺楼玉豆腐串也吃,明显不如肉爱吃,又给他在碟子里加了点秘制的辣椒酱,她还记得贺楼远无辣不欢。
贺楼玉见凌小柔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坐到贺楼远的旁边,也拿了块排骨啃,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来凌小柔的摊子吃吃喝喝,再帮着做些事情,可吃了这么久,一点都没有吃腻的意思,就是让他吃一辈子他也愿意。
果然,从蓟城传来的消息没错,小柔儿果然做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菜。
也难怪娘会在信里不住地夸小柔儿如何如何,不但长得美,还做得一手好菜,若不是被大哥先相中了,他也得动心。
不过,有这样一个大嫂他也很满足了,已经开始期待小柔儿除了卤味之外做的其它菜是何等美味了。
只可惜等将来跟大哥回了蓟城,他不得整天馋死了?
不行,一定要让小柔儿在京城也开一间福荣楼,到时他就可以每天去福荣楼吃吃喝喝,在外面一说那么好吃的食物是出自他们家的……想想还不得把那帮狐朋狗友羡慕死?绝对是倍儿有面子的事!
等贺楼远吃饱了,凌小柔让跟来摆摊的两个雇工回去跟王婶说一声,就说宁远王回京城了,她跟宁远王去王府看看,过两日再回来。
两个雇工完全没想到这几日在摊子上帮忙的竟是京城里传说中的花花太岁,瞧那平易近人的笑容和不笑都像笑的小脸,哪像花花太岁了?怎么瞧都招人稀罕,看来有时以讹传讹的话也不能尽信。
她们只见到极力表现优点的贺楼二爷,哪里见识过犯起浑时的贺楼二爷,那样的贺楼玉就是皇上见了都要头疼,更别说满京城的劳苦大众了,贺楼玉花花太岁的名声,可真不是摆设。
因府里平日只有贺楼玉一个主人,王府的下人倒是不多,除了侍候贺楼玉的丫鬟和小厮,只有贺楼远和老王妃回来时才会忙一些,平时各院子里最多就是留两个洒扫的妇人,还有很多院子都封上了,没事可不许什么人都往里进。
府里下人大多数的日子过的都很轻闲,毕竟平日也没什么客人过府,女眷更是对京城的宁远王府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送上门?
而贺楼玉虽然平日名声不好,也很少会请人过府,最多就是在京城里胡作非为一番。
为迎接凌小柔回府,在之前几日,贺楼玉已经让人将为凌小柔准备的含芳阁整理过了,除了他们兄弟和老王妃的院子外,含芳阁可以说是整座王府最大最好的院子了,可见他有多期待这个小表妹的到来了。
窗纱都重新换过,被褥纱帐更是挑了又挑,各种摆设也都是低调中透着奢华,连桌上的胭脂水粉都是在京城最大的绮宝轩里买的全新的最上等的好货。
丫鬟更是挑模样标致、机灵懂事的,光是一等大丫鬟就四个,更别说数量更为庞大的二等丫鬟、三等丫鬟了。
凌小柔一进院子就被满院子的莺莺燕燕给震住了,那一身身上等丝绸做的衣裳,满头珠翠耀眼,站在一起倒显得她像下人了。
贺楼玉也是不知道怎么表现好了,他这一辈就他和贺楼远两个,想要个姐妹都没有,两人又都是没成亲的,府里又没个女主人帮着,一切事物都是由管家和几个得力的管事婆子打理。
平日就是老王妃回京也没那么麻烦,毕竟老王妃有些用得惯的东西都是随车带着,剩下有什么缺的也会先派人过来安排。
说起为女孩子准备闺房,别说是贺楼玉,就是整个宁远王府,十几年来也是头一次,准备成这样也是贺楼玉上心了,想到什么觉得凌小柔会喜欢就都让人去买,钱当然不是问题,前阵子皇上的赏赐就够盖几座宁远王府了,别说只是布置一个小院子。
十月初的天气,位于北方的京城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花,总不能凌小柔到府里来了,整日就对着一园子的菊花吧?
于是,贺楼玉还花了大价钱让人从远处运来许多珍惜花卉,都由专人养在暖阁里,什么时候凌小柔闷了就可以到暖阁去赏花,为此,他还让人在暖阁里架了个秋千……
可以说贺楼玉对凌小柔有多上心,整个宁远王府的下人都看在眼里,能在宁远王府做事,眼力见还是有的,就算没有侍候过小姐们,也知道这位表小姐很得宁远王和二爷的心,自然是不敢怠慢。
即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个穿着土气,脸上还戴了不好见人的面巾,但她们不论是态度还是眼神都表现出应有的恭敬,至少从脸上凌小柔没有看到任何的不屑,心里怎么想的,凌小柔也不会去理。
贺楼远一路上劳累,可看到凌小柔之后,说什么也舍不得离开,被凌小柔赶了几次,就是坐在凌小柔的院子里不肯走,两只眼睛也紧紧跟随着凌小柔,眼珠子都舍不得动一下。
看的几个丫鬟目不斜视,这个幼稚又让人无语的男人,真是她们传说中冷情冷心的王爷吗?那一脸的胡子,一身的脏乱,怎么也无法相信和从前远远看过几眼高大又霸气的王爷是同一个人。
好在丫鬟们平时日子过的太悠闲,该学的也都学过,王府更是有专门教导规矩的婆子,该看的看,不该看的看了也要装做没看到,不然就这几十只眼睛盯着,王爷脸皮再厚也得吃不住劲了。
最后,还是贺楼玉受不住了,“哥,你不要回去洗洗?我已吩咐人为你准备了热水。”
贺楼远如梦初醒般地睨了他一眼,“你……还在?”
贺楼玉捂脸,他这是长的有多小?这么个大活人就坐在这里是摆设吗?
凌小柔‘噗’地笑出来,明知道贺楼远是在耍无赖,可这样无赖的他倒多了几分可爱,柔声道:“你先去洗洗吧,这一身汗味,也不怕薰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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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顺手牵狗
贺楼远提鼻子闻了闻,耳朵根都热了,他只顾着看凌小柔,怕一眼没看到她就会在眼前消失,真就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洗过澡了。
再摸摸一脸的胡子,贺楼远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用照镜子他也猜得到自己有多脏,万一凌小柔因此觉得他是个邋遢的男人怎么办?难怪之前在大街上相见时,凌小柔没有如同上次那样投怀送抱,他如今这模样,只要正常一点的人都抱不下手才是。
唉,真是失误,他去见大丫之前就该先打理一下自己,如今再看不但会给大丫留下个邋遢的印象,该有的甜头也没吃到,真是悔不当初。
瞪了贺楼玉两眼,怎么就不记得没提醒他一声?朝凌小柔又交待两句好好歇着,这才抬腿逃似的跑出凌小柔的含芳阁。
贺楼玉委屈地撇撇嘴,他有提醒,可谁让一见了凌小柔他那个哥哥就跟见了蜜蜂见了糖,什么也不顾了呢?
难不成他还能当着凌小柔的面直接说:哥,你太脏了,下去洗洗,免得薰坏了表妹?
真那样说了,贺楼远不掐死他才怪呢。
一扭头就看到凌小柔也睨着他,贺楼玉哪里不知道凌小柔这是要送客的意思?赶紧地追着哥哥的脚步跑出含芳阁。
凌小柔笑眯了眼,果然宁远王府不可能养出混世魔王,想必贺楼玉花花太岁的名声也是有原因的,真正的贺楼玉还是满可爱的嘛。
让丫鬟们打来热水,她也要梳洗打扮一番,总不能住进王府了,还一身街边摆摊的打扮,真那样做了就不是清高,而是矫情,更是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
梳洗过后的凌小柔没了面巾倒是把侍候的丫鬟给惊艳了,再换上贺楼玉让人准备华衣,一件白色滚梅红边的曲裾,在宽大的袖口上绣着朵朵红梅,一穿在身上就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似乎这就是降临人间的梅仙,满室都因她而生香了。
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即使是早就对这张脸淡定的凌小柔也忍不住脸红。
终于等丫鬟们赞美完了,也到了晚饭时间,有下人来问,王爷准备摆饭,问表小姐何时过去。
凌小柔也觉得有点饿了,便随来人一同去了。
结果,到了厨房一看……凌小柔满头黑线。
严格来说她应该是王府的客人吧?难道王府有让客人做菜的规矩?
再看在一边肩并肩站着,口水都要滴答出来的贺楼两兄弟,那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即使梳洗整理过又剃了胡子的贺楼远清爽俊美的让她脸红心跳,也不能原谅他把自己当成厨娘使的事实。
可肚子也真饿了,又等不得厨娘们七碟八碗地做菜,气哼哼地一扭头,凌小柔对厨娘问道:“可有剩饭?”
“有的有的!”被表小姐问了,厨娘哪敢说没有?只是她很为难啊,不会表小姐气的不愿做饭,直接就要吃剩饭了?
她真是替自家两位主子难为情,人家表小姐第一天到府里来,这新鲜劲还没过去,就让人家下厨,换了是谁心情也不会很好。
之前为迎接表小姐进府二爷做的准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都明白这位表小姐是如何得主子们的看重。
凌小柔让厨娘将剩饭给她端来,看了看足有半盆之多,不过这么大一座王府,剩饭只有这些,说明厨娘做饭还是有些水平的。
凌小柔又去厨房找了一圈,让厨娘帮着把几只活虾剥成虾仁,她又找来一根胡萝卜,两根熟玉米,一碗熟豌豆,火腿一小块,鸡蛋四个……很快,一大锅香气四溢的扬州蛋炒饭就新鲜出炉了。
又做了一大锅的番茄鸡蛋汤,当然这里是要叫朱桃鸡蛋汤。
凌小柔倒是没赌气地不给贺楼兄弟饭吃,加了材料后,整整一大盆的炒饭,再配上一锅汤,想必兄弟俩也能吃饱了。
凌小柔先给自己盛了一碗炒饭,一碗汤,让丫鬟直接端回含芳阁,至于这兄弟俩怎么吃,还是要厨娘再做几个菜,她是懒得管。
哼,既然敢把她当厨娘使,吃什么就得由她决定。
而让凌小柔没有想到的是,她这边刚端了炒饭离开,早等的迫不得已的贺楼远和贺楼玉差点就扑到饭盆上了,实在是从凌小柔开始炒食材时,他们就忍的很辛苦了,被炒的很香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厨房,也幸好凌小柔只是做了简单的炒饭和蛋汤,不然他们都不知道口水要流多大一盆了。
别看只是简单的炒饭和朱果蛋汤,吃的贺楼玉不住点头,直到吃的肚子鼓的弯不下腰,贺楼玉才伸出大拇指,“哥,小柔儿炒的饭真香,这汤也好。”
贺楼远鄙夷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还真是没吃过好东西。”
说完,饭碗一放,腆着肚子走出厨房,留下开始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贺楼玉,最终得到的结论是……小柔儿还能做出更美味的食物。
贺楼玉顿时来了精神,若不是肚子胀的难受,他一准去找凌小柔讨吃的去。
厨娘掩面,这两个吃东西如饿虎扑食的,真是他们王府的主子?都赶上灾民了。
待贺楼兄弟都离开后,厨娘抓起盆里剩下的几个饭粒放进嘴里,顿时就明白贺楼兄弟如狼似虎的吃相因何而来,想不到只是简单的剩饭,经过表小姐这么一炒,竟然美的让人欲罢不能,只可惜剩饭都用光了,不然她一准学着表小姐的做法为自己也炒上一碗。
又尝过朱桃蛋汤,酸酸的带有葱花的香味,蛋的滑嫩,喝一口味蕾便全部打开,腹内也舒服的令人喟叹。
厨娘决定了,明日早起王府就吃这个了,每人一份蛋炒饭,再配上一碗蛋汤,不但用料便宜,还能让人吃的心满意足。
鉴于两位主子的吃相,厨娘让人准备米饭时可是用了往常一倍的量,至于炒饭要配的菜她也决定自由发挥了一些,除了按凌小柔的做法做两锅之外,再做个朱桃蛋炒饭,还有时令小菜蛋炒饭,甚至还做了肉丝炒饭。
总之,早起来厨房拎饭的下人们就看到一盆盆各式五颜六色的菜饭组合,旁边还有几大锅例如朱桃蛋汤,菠菜蛋汤,瞧着就是那么有食欲。
而这天的早上,宁远王府米的用量达到了往日的一倍,即使这样大多数的人还都吃的意犹未尽,直嚷着中午还要再吃。
凌小柔吃着朱桃蛋炒饭,对于厨娘举一反三的能力很满意,既然如此也不介意再教她几道菜,往后在宁远王府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了。
吃过早饭,凌小柔将厨娘喊来,教了她几个补品的炖法,这些都是给贺楼远补身子用的,虽然看着他人还挺精神,身子也够壮,但长年在外征战,身子肯定是有亏损,表面看不出来,不代表内里没有问题,年轻时不补补,等岁数大了有罪糟了。
凌小柔教给厨娘的都是些袪湿或健体强身的汤,毕竟在战场上什么恶劣的环境都可能遇上,虽然凌小柔不知道贺楼远打战时的风采如何,可有了前世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那些泥坑里爬,草丛里滚的场面,可别到老了再落下一身病。
像那些十全大补汤之类的凌小柔可没胆子让人做了给贺楼远喝,万一把人喝上火了,遭罪的还不定是谁呢。
厨娘都认真地将补汤的方法记下,从昨晚学了凌小柔的蛋炒饭后,厨娘对凌小柔那是当成大师来崇拜了,虽然表小姐年纪小,可随便做个东西都能让人吃了还想吃,若是闲着时教她几手,往后她在王府的地位还有谁能撼动?
又向凌小柔打听了一些菜式的做法,凌小柔也不藏私,反正她也打听了,这个厨娘是王府的家生子,夫家也是王府的下人,也不怕她会把这些菜谱传出去。
中午的时候,贺楼玉总算是吃上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虽然是由厨娘做出来的,可味道竟不输于凌小柔的手艺,吃的贺楼玉脸都要埋进碗里了,这也就是在王府,不然他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至于没有口福的贺楼远则是一大早吃过蛋炒饭就进宫见皇上了,一直到午时也没能脱身,虽然心心念念的想回府,可被皇上李旬拉着陪打,又被李旬幽怨地说大半年没见要叙兄弟情。
贺楼远也只能耐着性子陪他说话,直到李旬说的口干舌燥,又因喝了整整两壶茶,实在憋不住了起身如厕时,贺楼远才借机告辞,顺手牵了李旬一只未满月的小狼狗。
谁让李旬耽误了他见大丫的宝贵时间?而且,他看出大丫很喜欢狼狗,当初黑宝虽然也是他的,可毕竟送给大丫的人不是他,为此他也是憋了很久的气,几次都想拿屈鸿安出气,可又怕被大丫知道了觉得他小气,最后忍住了。
既然如今李旬非要拉着他陪说话,那也得付出点报酬不是?只牵一只狗已算是他对李旬的仁慈了,依着他的心那些小狗崽子都牵走才是。
谁不知李旬最爱他那些从海外寻来的狗了,每一条都是心肝宝贝似的,也只有宁远王才敢在皇上那里牵狗,偏偏皇上生气了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恨自己找谁说话不好,非要找他呢?
!!
130 川味君悦楼
回到家,贺楼远抱着小狼狗来找凌小柔,结果被丫鬟们告知,表小姐出门去了,要等吃完晚饭才能回来。
贺楼玉巴巴地跑来,从贺楼远怀里接过狼狗,边逗边说中午吃的如何如何好,完全不提那是厨娘辛苦的结果,听的贺楼远又开始冒冷气,把耽误他回来吃美食的李旬恨上了。
凌小柔先去与王婶报了平安,向王婶表明了与宁远王府真正的关系之后,见王婶没有怪她隐瞒,这才放下心。
又跟王婶说了自己是怎样来到京城的,听的王婶直惊叹,再保证往后一定要学会防人,可不能再让方氏那样的小人钻了空子,这才与王婶告辞。
从王婶家出来,走出很久,回头还能看到王婶站在门前,见凌小柔回头,王婶脸上扯出僵硬的笑容,举着手朝她挥了又挥,凌小柔的心里也酸酸的不是滋味,又不是一去不回,怎么她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不过转了两条街就看到贺楼玉所说的酒楼,第一眼就对酒楼的装潢很满意,而且这大小比起福荣楼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是虽然酒楼前面就是街路,没有多余的空地,可酒楼后面有啊,那足足有一个篮球场大的空地,夏天弄个露天烧烤大排档绝对的赚钱。
这间酒楼是凌小柔在贺楼玉给的一堆房契里翻出来的,凌小柔也挨个询问了几间铺子的经营情况,之后才对了这间酒楼的帐。
对过之后,看贺楼玉就直叹气,照凌小柔的意思,这么大一间酒楼给贺楼玉经营真是可惜了,地点好、店面大,可每年一算账竟然是不赔不赚,还不如租给别人经营了。
既然贺楼玉有心求她让酒楼起死回生,凌小柔也不会推辞,难得来京城一趟,不做点什么就回去肯定会遗憾了。
反正家里也有贺楼玉派人给送信了,就先让方氏蹦跶两天,等她回去再收拾好了,有宁远王府的人看着,也不怕她翻出什么水花。
站在君悦楼门前,凌小柔抬头仰望君悦楼,若是不看帐目,就看这间酒楼的气派,绝对是承办酒席的好地点,地方大、上档次,可惜看过帐目之后,凌小柔就很奇怪了,这得是多差的手艺才能把好好的一个酒楼开的不赚钱。
在凌小柔身后跟的是宁远王府的大总管福德,三代都是贺楼府的总管,为人很有些精明,平日里办事能力也很强,被贺楼玉派来协助凌小柔。
福德查颜观色,自然瞧得出凌小柔对酒楼的疑惑,叹道:“表小姐有所不知,隔着一条街就是香满楼,虽不及京城第一的春满楼,可里面的菜味地道,从开业至今抢了我们不少生意,这三年来,我们君悦楼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别的铺子赚钱,二爷都想将君悦楼给关门了。”
凌小柔便对这些日子一直听人说起过的香满楼和春满楼好奇起来,既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想必菜肴上应该有些出彩处,不知比起从前的福荣楼如何呢?
不过,凌小柔再好奇,她目前要做的就是如何把君悦楼的生意做起来,总不能这样半死不活地下去吧?凭她的好手艺,要将一个酒楼做大不是难事。
眼看天渐渐冷了,这时候若是弄些麻辣的川菜来吃,绝对会让人辣爽的停不下口。
之前做过的水煮鱼是一个,再有由水煮鱼衍伸出来的水煮豆腐、水煮肉片等等,更是能因鱼或肉的种类不同而不同。
当然,一个这么大的酒楼也不可能都是水煮鱼、水煮肉,像那些成名的川菜随便拿出几样也能撑起场面了。
再将酒楼之前的菜式改良一下,君悦楼都不用重新开张就能一炮而响了。
见到酒楼的大厨,大概是京城里已经听到过蓟城福荣楼的大名,当得知这位就是将福荣楼开的天下皆知的表小姐,一个个都是激动的直搓手。
做为厨子,谁不想自己的手艺提高,成为名满天下的大厨呢?
正好午时,有客人上门,点了几个菜,凌小柔便在旁边看着大厨们炒菜,也好知道他们的不足之外。
看过之后心里便有了底,与当初的福荣楼大厨们差不多,感觉都是舍不得放油,很多菜说是炒,还不如说是煮了,有的火候不到,有的火候又太过,清汤清水的看着也没食欲。
那些菜凌小柔让人统统都倒掉,并言明往后在君悦楼里,这样水准的菜,坚决不能给客人吃。
大厨们听完都红了脸垂了头,却没一个反驳的,能让福荣楼的美名传遍天下,这位表小姐的能力自然有资格对他们说这种话。
接着,凌小柔亲自动手改刀切菜,并将每个菜在不同的做法中如何改刀才能发挥最大的特色及鲜美说了一遍,虽然说的很快,相信这些久验考验的大厨也是一点就透,很多话没必要说的太细致。
锅内放油,又将何时放何种调料也说了一遍,当四荤两素六个菜出锅,整间厨房都是散不去的香味。
肉沫茄子蒜香浓郁,麻婆豆腐色泽红艳,回锅肉肥而不腻,宫爆鸡丁色彩斑斓,另外两个凉拌菜分别是青椒拌干丝,凉拌猪耳。
大厨们一个个瞧着色香味都提了不止一档次的菜,真心舍不得给端上去,可惜因之前做的菜都倒掉了,前面的客人已经催了几次,再不端上去,客人怕是会直接气走了。
不过,他们已经可以预见那桌客人吃到这些与他们点的菜原料差不多,却大不相同的菜后,会怎样的惊叹了。
至于表小姐做的这几盘菜,他们当时也有看的很仔细,想必待会儿他们也能试着做出来了。
果然,菜被端上去没多久,伙计就惊喜地跑回来,将前面客人看到菜后,先是疑惑,吃过一口后就都不顾形象地争抢起来,六盘菜不大工夫就都见了底,让师傅同样的菜式再给炒两份。
大师傅们之前也憋足了劲,既然客人又点了两份,也不能都让表小姐一人来做,毕竟人家表小姐是贵人,哪能干这种侍候人的活?
回想了凌小柔之前做菜的步骤,说起来这些菜都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材料的搭配是他们从没想过的,几位大厨齐心协力,转眼工夫两份的六道菜便重新出炉了。
每样留出一些自己品尝,剩下的都端到前面。
先送到凌小柔面前,让她品尝,尝过之后,凌小柔满意地点头,果然,能在宁远王府开的酒楼里做大厨,该有的功力还是有的。
又让他们再炒了些从前酒楼的菜式,大厨们也都按着凌小柔教给的经验改良过,味道顿时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尝过之后,凌小柔满意地朝诸位大厨们笑笑,随口夸奖几句,就这样的水平,在如今的大衍国已经可以闯出名堂了,她会的菜式教给他们也不算是埋没了。
这边凌小柔的菜还没教,外面已经嚷开了,有些正好要找地儿吃饭的食客人路过君悦楼,便被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吸引的走不动路,进来就看到那桌客人吃的很香的样子。
而且那菜虽然叫不出名堂,瞧着就很好吃,也让伙计同样的来上一桌,伙计顺便就介绍了大厨们刚改良过的几道菜,客人们反正也没吃过干脆就尝尝了。
尝过之后,都大呼味美,只要是不差钱的都点了又点。
当然,差钱的就是被菜香吸引了,还是会迫于囊中羞涩不敢随便进来。
从第一桌客人进店,一直忙到天色微黑,大厨们竟没歇过手,其中又跟凌小柔学了几道辣爽的菜,凌小柔一再强调,往后君悦楼就做辣炒的菜,一定要做出自己的特色。
即使后来炒菜炒的手臂发酸,但人人脸上都挂着笑,这几年来被香满楼压的怨气总算是出了,相信就凭着今天跟表小姐学的几道菜,往后君悦楼也能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春满楼都得往后靠了。
凌小柔这一天也有些累了,晚上没回王府,直接就去了更近些的王婶家里,反正这里也有她的房间,住了这些日子也住得惯了,更重要的是王婶真心疼她,她也是真心把王婶当成自己的长辈。
那是比屈夫人和老王妃还要让她亲近的长辈,毕竟屈夫人儿女齐全,虽然府里烦心事多,却绝对不会孤独,老王妃虽然两个儿子常年不在身边,可那几个贴心的大丫鬟也是能逗她开心的,不像王婶孤零零一个人住着一个院子,就算她嘴上不说,凌小柔也看得出自从她住到王婶家后,王婶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发自真心。
尤其是早上看过王婶时,王婶一再问她往后还回不回来的话,眼中不时闪过的泪花,让凌小柔看得出王婶是真舍不得她。
反正一时半刻住在京城也不走了,她当然愿意尽可能地陪陪王婶,就算将来真要离开……把王婶也接着一起走也没什么不可以。
凌小柔自小就父母双亡,最期待的就是父母的疼爱,虽然屈夫人对她也不错,可凌小柔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直到遇到王婶,她才明白虽然屈夫人对她也很疼爱,可就是少了些亲近,毕竟当初屈夫人认义女是有目的的,就算后来也是弥补的心更多一些,这样就造成了她们之间总似有一条鸿沟。
!!
131 遛狗恶少V587
相对于屈夫人有保留的疼爱,王婶对凌小柔的疼爱就完全发自内心,没有所图,没有目的,没儿没女的她,是真的把凌小柔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疼了。
果然,王婶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凌小柔在院外喊门,先是当自己听错了,等开了门,看到凌小柔手上提着的两个大食盒,激动的就不知说什么好,赶紧接过食盒,让人进院子。
听凌小柔说晚上不走了,王婶乐的笑开了一脸的核桃纹,更让凌小柔坚定了要陪在王婶身边的心意。
吃过饭后,二人又坐在灯下说话,凌小柔想要开间卤味铺子,将卖的很好的卤味都搬进铺子里卖,王婶倒是无所谓,只要凌小柔喜欢,她就跟着折腾。
第二天,二人起早就上街去寻铺面,王婶对和安城很熟,带连着看了几间铺子都觉得不错,于是边走边商议哪间铺子更好一些,或者干脆都租下来开分店。
这时,前面有个四十多岁,留着一抹小黑胡的男人拦住二人的路,“敢问二位可是要买铺子?我家姓张,刚好有一间铺子要卖,不知二位可愿随在下去看看?”
凌小柔和王婶都用戒备的眼神盯着男人,她们都是女子,就怕因买铺子被坏人盯上,哪里敢跟他走?
尤其是这男人长的白白净净,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凌小柔和王婶更不敢跟他走了。
结果男人很无奈地叹口气,“若不是我做生意折了本,急需用钱,哪里会把铺子贱卖了?二位不如就去看看,只在前面不远,不会耽搁二位多少工夫。”
对着这个不太像好人的男人看了好几眼,凌小柔和王婶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看看,毕竟买哪间铺子还没决定,万一他的铺子更好一些呢?
不过去是可以,不能就她们两个女人跟过去,万一这人在那里藏了什么人算计她们,到时想跑都不容易。
瞧着离宁远王府不远,凌小柔便让那男人稍等片刻,带着王婶就去了宁远王府,王婶却说什么也不肯进府,只在府门外等着。
办事要紧凌小柔也不多劝,门外守着的两个守卫早就认得这位就是表小姐,对于表小姐没有因当初被拒门外而向王爷告状一事心里感激着呢,对凌小柔就施礼问安。
凌小柔只是摆摆手,她忙着呢,没时间跟他客套。
望着凌小柔的背影,守卫忧伤了,难道表小姐还在记恨着他?没与王爷告状只是忘了?但愿他们这一礼别让表小姐再想起那事。
而凌小柔呢?哪里还记得当初拦着她不让进府的守卫是哪个?再说以贺楼二爷的名声,当时没让她进府,说不定还是好意呢。
随便找了个下人,让他带着去找贺楼玉,凌小柔这时才留意到京城的宁远王府还真是大,比起蓟城的似乎还要大些,只可惜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倒显得府里空旷旷的。
当凌小柔在书房找到正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的贺楼玉,她的直觉就是,这小子看什么艳书呢?结果瞄了两眼,竟然是一本兵书。
倒是让凌小柔惊讶了,怎能想到外面传闻中纨绔的花花太岁,竟然还有这爱好,果然贺楼玉那些做派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本质里他还是个勤学的好孩子。
与贺楼玉说明了来意,贺楼玉让凌小柔稍等,只说去牵只狗壮壮胆,凌小柔忍不住就想到传说中满街遛狗的恶少,还真是v587。
结果看到贺楼玉怀里抱着的一只黑黑的小家伙时,整个心都是萌翻了,这小狼狗比当初的小黑还要小,即使被贺楼玉抱出来了,还闭着双眼,睡的呼呼的,软嫩嫩的样子太可爱了。
凌小柔接过来就稀罕的不得了,不知道这小家伙满月了没有。
牵只狗壮壮胆?凌小柔十分怀疑这小家伙能壮什么胆。
不过,当贺楼玉说明这只小狗是大哥专门从皇上那里抢来送给凌小柔的时,凌小柔心都甜的要化掉,把小黑狼狗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摸的,对这个呆萌的小黑团子更喜爱了几分。
于是,小狼狗直接被命名为小黑团子了。
带上贺楼玉跟小黑团子,在府门外与王婶会合,三人一狗再来到之前约好的大街,叫上那位说话阴阳怪气的张老板,随着他七拐八拐地来到一间铺子前。
铺子位置倒是很好,离着皇宫和宁远王府都不算远,又是临街的旺铺,真有什么事宁远王府也能照应着,虽然铺子的门脸不大,里面倒还算宽敞,摆上几张桌椅,挂上招牌就可以开张了。
凌小柔看了很满意,只是这价贵了些,一间不大的铺子竟然要五万两,毕竟离着皇宫近也算是整座城的中心地带了,交通更是四通八达,地点好价就高的离谱了,只这一间小铺子就抵得上一个福满楼了。
凌小柔有些犹豫,她的卤味卖的好,就算不在这里生意也会很好,只要找间不算很偏的位置,开张了生意也会源源不断,完全没必要非往皇城根上挤。
王婶也觉得铺子贵了些,虽然她有买铺子钱,可也不想被人当冤大头使。
只有贺楼玉无可无不可,只要凌小柔相中,价钱是他最不在意的,若是凌小柔相不中,再便宜也没用。
最后三人从铺子里出来,打算再去别处瞧瞧,结果铺子的主人张老板追出来,“几位请留步,我这也是急着卖铺子,若是价钱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再商量。”
这时就显出贺楼玉花花太岁的痞性了,没有歪戴帽子斜瞪眼,凌小柔愣是从他那张俊秀的脸上看出无赖的味道,“张老板是吧,你说的商量是如何商量?说来听听,若是让二爷不满意了……你瞧着办吧!”
张老板抹了把汗,花花太岁的大名可说是响遍京城,他哪里会不认得?只是没想到今日会直接惊动了这位祖宗,别说是他拿贺楼二爷没办法,据说就是当今皇上对这位也头疼着呢。
说起话便有些语无伦次,只说铺子如何如何好,只要开张卖什么都稳赚不赔,最后贺楼玉眼一瞪,“废话忒多,你就说多少银子卖!”
张老板一哆嗦,伸出一根手指,贺楼玉挑眉,声音里不乏威胁之意,“一万两?”
张老板刚想点头,看到贺楼玉危险眯起的眼神,赶忙摇头,“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你这价差的也太多了。”
凌小柔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就她来看这间铺子就是卖三万两都卖得出去,张老板竟然只卖一千两,若不是这里面有猫腻,就是贺楼二爷名声太响,吓到人了。
就算张老板之前有要宰人的嫌疑,可她也不能太仗势欺人了,虽然这个张老板直接找上她,非要将铺子卖给她的举动很值得怀疑,可凌小柔觉得大不了就不买了,一个摆明了有问题的铺子,她也没必要上赶着送上门给人算计。
张老板尴尬地朝凌小柔笑笑,“这不是看在贺楼二爷的面上,表小姐可相中铺子了?”
凌小柔道:“铺子倒不错,可你这价差的让人起疑,我想还是再看看吧!”
说完,转身就走,任凭张老板在后面喊也不回头。
贺楼玉拍拍张老板的肩头,低低声音道:“回去谢过你家主子,就说这铺子我们留下了。你也不必为难的跟死了亲娘似的。”
张老板哭丧着脸,“那就多谢二爷了。”
贺楼玉呵呵一笑,“不谢不谢,只是出门急了些,忘记带银子了,这一千两……”
张老板忙道:“不过一千两,就当奴才孝敬二爷了。”
“不错,有前途!记得把房契先换过了,明日二爷来取。”
贺楼玉满意地走出铺子,朝凌小柔的方向追了去,留下一脸郁卒样的张老板站在原地想着回去该如何交代,这才多大的事都没办成,不但被人识破了,还搭了一间铺子,但愿……不要罚的太惨了。
话又说回来,就是主子在这位贺楼二爷面前也没讨过多少便宜,又何况是他呢?
贺楼玉追上凌小柔,将买下铺子的事与她说了,凌小柔将心中疑惑也说了一遍,“二表哥,你说这铺子稳妥吗?会不会有人借着铺子想要暗算宁远王府?可别为了我再落人话柄。”
贺楼玉无所谓地道:“怕什么?想要算计王府的人多了,哪个算计成了?再说这铺子你就用着吧,大不了往后二表哥亲自坐镇,还怕那起子小人不成?”
见凌小柔欲言又止,贺楼玉道:“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真出了事不是还有大哥嘛,到时把大哥的名头使出来,就是皇上也没辙。”
凌小柔心里总是没底,但见他说的霸气十足,估计宁远王府在京城里还真有这个能力,反正铺子也拿下来了,不用放着也浪费,干脆就先先卤味铺子开起来再说。
贺楼玉又同凌小柔说了要将君悦楼收入与凌小柔五五分帐,被凌小柔拒绝了,于她来说只是几个菜谱,哪里就能要人君悦楼一半的收入?
可贺楼玉坚持说,若不是凌小柔,君悦楼早晚要关门大吉,这些是凌小柔应得的。
推辞不过,凌小柔便与他说好只拿三成,贺楼玉却无所谓,反正往后凌小柔都是他大嫂跑不掉,银子放谁手里还不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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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学会陪酒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铺子买下来了,凌小柔就得为开张而准备,还有看铺子也需要人手。
贺楼玉大包大揽地将雇人这件事就给揽过去了,除了一些具体事宜需要问过凌小柔,其他的事他直接就给决定了。
铺子就起名王记卤味居,只等重新挂上招牌就可以开业。
凌小柔与王婶回作坊了,因一早王婶就与凌小柔出来寻找铺子,她们的卤味摊子也就没开张,雇工们都坐在院子里聊天,见东家来了,齐齐起身。
王婶将往后要开铺子的事与众人一说,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如今卤味卖的这么好,不开铺子才奇怪呢。
只是当听说铺子位于皇城根,一个个都怪惊讶的,都是和安城的人,谁不知道皇城根下铺子有多贵?虽然都知道卖卤味赚钱,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赚钱,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赚出一间大铺子来了。
王婶又说了几句,往后铺子开好了,这些人只要做事用心,工钱都会涨,这才同凌小柔又回了自家。
再说贺楼远一大早上朝,雷哲被押入京城日久,西夷国忌惮大衍会对雷哲动手,不敢举兵妄动,边城暂时还算安宁,而留在京城的贺楼远便摆脱不了日日早朝的命运。
被李旬各种理由留下,旁人看着是皇恩浩荡,只有贺楼远心情很不美好,他有几天没看到他的大丫了,整天对着李旬这张脸,能看出好吃的?
虽然皇宫里御厨们的厨艺也很不错,可比起大丫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简直就是萤火之光敢与日月争辉。
可李旬的理由找的好,不是用兵之道就是国之根本,说的贺楼远都不好意思不顾而去,不被留到掌灯时分别想回家。
终于,经过五天的准备,王记卤味坊开业了,放了一挂鞭后,将招牌上的红绸揭开,食客们一拥而入。
王记卤味坊果然没有让等待多日的他们失望,虽然价位一如既往地高,但没有提价已经让他们大感庆幸,毕竟这间铺子地点好的惊人,他们都做好卤味因此而提价的准备了。
既然东西没有贵,他们准备的钱就能买到更多的东西,除了原本吃得惯了的卤味,一些从前没见过,瞧着味道也奇好的卤味也买了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卤味居新推出一种烧鸡,瞧着皮光肉滑,似乎比卤鸡也不差,干脆也都买些回去,还有几种也是新出的卤味卖的一样的好。
这样一天下来,即使作坊里不停地往卤味居送货,也不时会有断货的情况出现,凌小柔倒没想再扩大作坊规模了。
毕竟铺子第一天开业,憋了许久没吃到卤味的食客又占据多数,一下子出现疯抢的势头也有可能,等铺子开了几日后,这样的势头肯定要有所下降。
而且,她真心不缺钱了,没必要把自己累的够呛。
因不放心铺子原主人的用心,贺楼玉从开业后都在卤味居坐镇,倒是让京城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个卤味居的后台竟然是宁远王府,而且据说那个戴着面巾的卤味居小东家还是宁远王的表妹,这样一来,原本有些想来铺子找便宜的都蔫了,花花太岁谁惹得起呢?
凌小柔知道铺子能开得如此顺利也是贺楼玉的功劳,每日闲下来好吃好喝的没少给贺楼玉上,幸好他吃东西还算有节制,没吃的跟屈鸿泽似的。
只是不时看有打扮的跟花儿似的姑娘来卤味居买东西,娇娇弱弱的站在柜台前,每样卤味看来看去,就是决定不下来买什么,或是买了东西坐在桌边不肯走,又不吃东西,只是拿眼不住地往贺楼玉这边扫。
偏偏贺楼玉好似转了性,姑娘们都那么明显的表达心意了,他就是看不到,急的姑娘们一个个直跺脚。
胆大的就壮着胆来与贺楼玉搭讪,胆小的直接气恼地走人。
贺楼玉倒不得罪人,来搭讪的他就说上几句,动作守礼、言语文雅,哪里有半分花花太岁的影子在?
凌小柔觉得,若不是他在自己面前放不开,就是从前他的名声是被人推波助澜的结果,不管是哪样,她都觉得戏挺好看的。
终于,贺楼远被李旬烦的不胜烦了,告病为由朝都不上了,才从总管那里知道君悦楼因表小姐的努力而生意大好,同时表小姐还在皇城不远处开了间卤味居。
贺楼远一想到凌小柔的努力他没有参与,这心情阴的随时能来场雷阵雨。
君悦居贺楼远很熟,凌小柔的卤味居他也知道在哪里,处理一些事务之后,早饭午饭都没吃,溜达着奔卤味居走来。
离的很远就看到卤味居门前排着长队,贺楼远也吃过卤味,倒是没多诧异,那么好吃的卤味不卖的红火才是奇怪呢。
信步朝卤味居里走,快到门前时被人给拦下了,“这位公子,买卤味请到后面排着。”
瞧了一眼这人,也是来买卤味的,在他身前身后排队的人也都赞同地点头,看来是把他当成要插队买卤味的了。
贺楼远也不多话,他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再加上凌小柔开铺子这样的事都没通知他,心情正不好呢,只把气势放开,那人便哆嗦着放开拦住贺楼远的手。
贺楼远满意了,视线扫过,所有人都低下头了,心中暗叫:这是什么人呢?这目光都跟要杀人似的。
贺楼远迈步走进卤味居,被正抓着一块排骨啃的贺楼玉看到,也没舍得将排骨放下,只是很热情地喊了一声:“哥,你来了!”
之前拦人的就是一哆嗦,他竟然敢拦宁远王的路,真是找死。
与贺楼玉在京城几乎人人皆知不同,宁远王对于多数人来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可完全不影响他成为大衍国人心中的大英雄,尤其是这次抓住西夷王,除了那位将雷哲抓回来的凌将军之外,同时扬名的还有宁远王。
毕竟押送雷哲进京的是他,慧眼识人选中凌将军的也是他,这些都是宁远王英明神武。
虽然在京城里没多少见过宁远王本尊,可谁不知道宁远王从十几岁就上战场,十多年来杀的敌人数都数不清,难怪这一身气势要命地吓人。
凌小柔正在后面数钱,不然真等帐积到晚上数怕是要数到半夜了,等这边瞧着没事了,一定要请个帐房或掌柜回来,她可不想整日就困在小小的卤味居。
听贺楼玉喊哥,心就‘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脸上也红了一片,几日没见着贺楼远,还真是想。
只是听说他每日都要在皇宫里留到很晚,倒也没怪他铺子开张都没来,再说贺楼远这个大冰块真往店前一站,还怕吓走来买卤味的食客呢。
卤味居里也有几张桌子,有些人就买了东西坐在那里吃吃卤味、喝点小酒,这些酒还是那位脑筋灵活,知道在卤味摊子边上摆酒卖的小伙给送来的。
凌小柔尝过之后,酒味醇香,还算得上好酒,就让他每天往这里送十几坛来,把小伙子高兴坏了,只卤味居这一家生意,就比他自己辛苦在外卖酒赚的多的多了。
贺楼玉就坐在一张桌边,与他同坐的还有几个客人,谁也想不到进了自家铺子后,一向在京城无法无天的花花太岁,竟然这么好说话,不但与他们高谈阔论,还能彼此敬酒,真让人受宠若惊。
为了抱上贺楼二爷的粗大腿,很多人都排着队来卤味居喝酒吃卤味,只可惜人家贺楼二爷,喝酒就是喝酒,对于那些想要鞠躬尽瘁的话从来不接茬,倒是让很多人失望而归。
贺楼远迎着贺楼玉走过来,迫于他一身冷傲的霸气,与贺楼玉正喝酒吃肉的客人灰溜溜地抱着自己的盘子挪到别处,虽然宁远王的大腿更粗,可也得能抱得住才成。
贺楼远坐下,贺楼玉忙喊人给贺楼远上酒上筷子,再上一只最近卖得最好的烧鸡。
见贺楼玉跟在自家一样,贺楼远的脸色更黑了,酸溜溜地来了一句:“铺子倒像是你开的。”
贺楼玉怎会听不出那股子浓浓的醋味,讪讪地将酒给贺楼远倒上,酒壶刚一放下,就听贺楼远又来了一句:“倒是学会陪酒了。”
贺楼玉怒,就算你是大哥,也没这么埋汰人的,什么叫学会陪酒?他又不是陪酒卖笑的。
可偏偏在满安和城百姓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闹出宁远王府兄弟阋墙的丑事,再说真动手他也打不过,只能狠狠地瞪了贺楼远两眼,闷头喝酒。
贺楼远心情舒坦了不少,能用行动给他添堵,就不要怪他在言语上让贺楼玉也添点堵,虽然知道贺楼玉对凌小柔或许没那心思,可一想到之前刚进城时看到两人说说笑笑的一幕,他这心就小的跟针鼻儿似的。
凌小柔亲自端了一盘撕好的烧鸡上来,这铺子好是好,就是没有后院让凌小柔有些郁闷,不然也不至于要他们兄弟俩这么大的名人就坐在铺子里吃肉喝酒了。
只是铺子刚开业,还离不得人,王婶那边还要看着作坊,免得被人将秘方偷去,只能她每日在铺子里守着。
不但要照顾生意,还要去想卖铺子的人到底是何用意。虽然贺楼玉一再说不必介怀,可凌小柔这心就是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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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王府改作坊的建议
吃也吃过,喝也喝过,贺楼远坐镇卤味居,倒是让来买卤味的食客们大气不敢出,都知道宁远王在此,绝对比贺楼二爷更有震慑力。
胆子小的买了卤味就跑,胆子大的还过来跟贺楼远请个安,贺楼远倒没对这些人释放冷气,若是把食客们都赶跑了生意也没法做,凌小柔还不得跟他急?
结果没用上半天,京城就传开了,宁远王并非如传闻中冷酷无情,虽然没谁见他笑过,可也算是平易近人,没给谁脸色看。
很多人得了宁远王在卤味居的消息,都往这里赶来,想看看传说中力敌西夷军的大英雄到底是怎样英武神勇的长相,看过之后才惊奇地发现,原来宁远王长的竟如此好看,根本就没长七个胳膊八条腿嘛。
因围观宁远王的食客突然涌入,卤味居的生意比刚开业那天还要好上几分,毕竟宁远王坐在那里也不是等人围观,你若是不买点东西,以什么借口进卤味居?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围观人家王爷,王爷还不跟你急?
最后还是卤味居的卤味都卖光了,现买食材都买不到,这才关了门,凌小柔数钱数的手抽筋,暗自感叹:贺楼远这张脸还真值钱,当初若是他在君悦楼坐镇,就是菜再难吃也不至于惨淡成那样,将来若是没仗可打了,真可以把他当成活招牌,要不明儿挂个围观王爷收费的牌子?
贺楼远绷了一天,虽然没人说来买卤味是为了看王爷这张脸,贺楼王爷心里却明镜似的,若不是怕惹凌小柔发火,他哪会坐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等人围观?
就是想发发牢骚还怕凌小柔会说:那您就直接回府呗。
总算是卤味卖光了,食客们走光了,卤味居也打烊了,贺楼远才有空坐到凌小柔对面帮着数钱,除了帮忙数钱,他也找不到别的跟凌小柔亲近些的理由。
对于贺楼玉能每日在卤味居吃吃喝喝,还能被凌小柔笑脸相迎,他是很吃味的,为何凌小柔每次看到他都笑得不那么自然,好像他是吃人猛兽似的,哪有面对贺楼玉时笑容那么明媚。
其实他若是知道,每次凌小柔看到他心都会怦怦乱跳,忍不住羞涩,哪里还会嫉妒呢?高兴都来不及,可谁让他不会读心术,凌小柔在没有确定自己心意之前又不愿给他什么回应,不得不尽量板起脸,免得一时误会或一时冲动,将来再后悔。
卤味居里没有炉灶,每天午饭都是王婶做好,送卤味的时候让人给送来,晚上凌小柔也是回王婶家里与王婶一起吃。
可今日贺楼远坐在卤味居里不肯走,凌小柔还磨不开脸面赶人,直给贺楼玉使眼色,让他把他大哥带走,贺楼玉也为难地直摇头,他那大哥在家里就是说一不二的,他哪敢惹啊?
最后凌小柔实在是饿了,不像贺楼家俩兄弟一直卤味没断地吃,她可是午饭随便吃了些就一直忙着数钱了,干脆对着贺楼远笑道:“大表哥,我要回去吃饭了……”
贺楼远点点头,起身走出卤味居,凌小柔松了口气,就怕这位爷再犯倔呢,好在虽然脸色瞧着有点不太愉快,倒没难为人。
让伙计将卤味居的大门锁上,凌小柔朝站在面前的贺楼兄弟点头道别,可转身走了几步,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一回头就看到贺楼远和贺楼玉就跟在身后三尺左右。
她猛地一停,贺楼玉还险些撞上,倒是被手急眼快的贺楼远给薅了回来。
凌小柔挑眉,“你们这是……”
贺楼远简洁明了地答道:“吃饭!”
贺楼玉望天,都说他贺楼二爷无赖,其实真论起无赖,谁比得上宁远王呢?人家小柔儿根本就没有请你回家吃饭的意思好吧,他都替他大哥臊得慌。
凌小柔瞧了瞧自己要走的路,想想不远处的君悦楼,或许人家王爷大人这是要去君悦楼也说不准,毕竟听贺楼玉的意思,这些日子王爷一直被皇上留下,自家的买卖还没去视察过,也是该去尝尝味了。
于是,没放在心上的凌小柔转身继续走路,只当大丫同意他跟回去吃饭的贺楼远圆满地眯了眯眼,贺楼玉继续望天。
终于走到王婶家门前,凌小柔才很无奈地明白过来,人家王爷大人所说的吃饭,不是去君悦楼,而是跟她混饭,说真的王婶做饭的手艺真心不咋地,完全不能跟君悦楼的大厨比,就是王府的厨娘做的也比王婶好太多。
可人都跟回来了,她这时要是说家里饭做的不够,估计王爷当场就能将方圆几十米冻成冰窖,但愿王爷待会儿别吃不高兴了。
拍门,王婶从里面打开门,看到凌小柔时还笑笑,当看到凌小柔身后的贺楼兄弟时,脸上微讪,半晌才让开身子,放三人进院。
果然,当看到桌上没什么看头的四菜一汤,贺楼远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可真没想过跟着凌小柔会吃不上可口的饭菜,难道平日里他的大丫就吃这个?
再一想,凌小柔每日在卤味居里忙的连饭都顾不得吃,回到家里哪还有力气再做饭了,能对付着吃一口已然不错。
在凌小柔帮着王婶将饭端上桌时,贺楼远声音低沉地道:“往后……不必那般辛苦。”
凌小柔过了一会儿才确定贺楼远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可没头没尾这么一句是何用意?
贺楼远见凌小柔怔怔地望着自己,有些懊恼地道:“我是说往后铺子里的事交给别人就好,你不必把自己弄的那般辛苦,若是缺银子,大可与我说上一声,不论何事,都记得有我在!”
虽然这样的感觉很像被贺楼远给包下了,可还是让凌小柔感觉到丝丝温暖,有个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不由得朝贺楼远绽放一记笑容。
到家后就摘去面巾的脸上笑容柔暖如春风,瞬间绽放的芳华令贺楼远的心乱跳个不停,若不是王婶和贺楼玉在,他真想把这人好好地搂在怀里疼惜。
凌小柔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对贺楼远说:其实我做生意不是为了钱,而且我现在的钱已经多的够三辈子花了,这些只是自己的一个爱好,每当看到食客们吃到她做的,或是她改良的食物时那幸福的感觉,她都无比的满足。
不过,慢慢的要让贺楼远知道做这些她真的不勉强,反而乐在其中。
吃饭的时候,贺楼远和贺楼玉都只是象征性地吃几口,实在是王婶的厨艺不怎么好,贺楼玉几次想提出让凌小柔下厨再炒几个菜,都被贺楼远给瞪的没了声。
若是平时王婶还会从作坊里带些卤味回来加菜,可今日卤味卖的什么都没剩下,连明日铺子要用的卤味都得起早去采购,一忙起来她就把自家的事给忘了。
吃过饭,贺楼玉建议,卤味虽然卖的好,若是再大些规模,比如再多开两间铺子,或是干脆将卤味稍便宜一些卖给各大酒楼,这样每日的收入更会增加不少。
凌小柔很是赞扬了贺楼玉做生意的头脑,其实她也早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人手不足,作坊也不够大,如今只供应卤味居已有些勉强,若是再开几间铺子或卖给别的酒楼,到时更会忙不过来。
要是想再雇工,作坊也得再开一间,这样一来还不如直接再弄一种吃食出来卖,比如各种口味的香肠,肉好味美,携带和食用都方便,还是个新奇的食物,可以想像一经问世不会比卤味卖的差。
还有很多只要开间作坊就能加工的食物,凌小柔也都跃跃欲试,可问题还是……人手不足。
将这些想法与贺楼兄弟一说,贺楼玉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在和安城里,他交游广阔,人手真不是问题。
贺楼远则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道:“大丫,若是要再开作坊,我倒有个好主意!”
贺楼远平日话不多,每次说出的话都能点出重点,既然他都说有主意了,想必会是个万全的好主意,凌小柔静静地看着他,倒要看看王爷大人会想出怎样的主意来。
贺楼玉也好奇他这个大哥除了上马打仗,还能想出什么让人惊艳的主意?结果当贺楼远把想法一说,不但是凌小柔和王婶呆住了,就是贺楼玉都觉得这主意有点……馊。
“依我看,如今王府人不多,地方又大,若是大丫想开作坊,随便腾两间房子就足够了,至于人手,那些闲着无事的奴才丫鬟难道要养着吃白饭?”
凌小柔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宁远王府变成大作坊,每日来王府进货的人来来往往,菜市场一样热闹的场面,这往后一提起宁远王府,难道要叫xx作坊不成?
贺楼玉很快从愣神中缓醒过来,没办法若是他再不表态,这脚得被他大哥给踩成饼了。
呲牙咧嘴地附和着贺楼远点头,“小柔儿,大哥这主意好,你看啊,若是你的作坊开在王府里,还有谁敢来闹事?再有王婶在作坊里也好有个照应,府里又有厨娘,一日三餐都不用操心,最重要的是,你们也能住在王府里,免得过些日子话传回我娘和姨母那里,她们会说你不肯住在王府里是我和大哥招待不周,你可不知我娘和姨母虽然瞧着挺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就当你疼哥哥们成不?”
话说到这份上,凌小柔不好一口回绝,便说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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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逗急了皇上也敢削
结果,当第二天贺楼玉来找凌小柔去看作坊时,凌小柔一手捂额,这哥俩的脾气也挺急的嘛。
王府还是那个王府,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王府大门人来人往,不复往日的宁静,侧门处更是有一辆辆车从外面往王府里运送东西。
凌小柔一路走的很是小心,生怕撞到搬着东西的人,福德总管正指挥着人将东西往厨房边的偏院搬,这里离着府门不太远,那些源源不断的东西正是被府外运到这里。
院子很开阔,一口口炉灶大锅被支在廊下,贺楼玉道:“天冷时也可以搬到屋里。”
几个穿着粗布衣头戴蓝包巾的女子见了贺楼玉和凌小柔纷纷见礼,凌小柔仔细瞧着模样有几分眼熟,细一看竟是王府里见过的几个粗使丫鬟,也不知是贺楼玉强制来的,还是自愿来的。
问过之后才知道,只要来作坊里帮忙,每月可多领二两银子,这些粗使丫鬟自认平日就是做惯粗活的,作坊里再忙也不会累到哪里,每月还能多领二两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贺楼玉朝凌小柔眨眼,“小柔儿,这些人你尽管放心地用,卖身契捏在手里,不怕她们有外心。”
凌小柔这时也不好说别的,万一被贺楼兄弟当成不识实务或是不把他们当自己人就伤感情了,既然人家王府都不怕被外人当成笑柄,凌小柔也没顾虑了。
怎么说在王府里开作坊,不但地儿大、省钱,安全也有保证,谁偷秘方还敢偷到王府里来不成?
因贺楼远又被皇上宣进宫里,作坊的准备工作都交给了贺楼玉,别看他平日在京城里给人不着调的坏名声,可真办起事来还是挺有一套。
凌小柔又大概视察了一下作坊的准备情况,又让人添了些东西,这才离开王府,回去同王婶说上一声,问她是否愿意同自己住到王府里,毕竟作坊都在那里了,若是每天两头奔波也不方便。
不过,若是王婶不肯来王府住,她也不会一个人搬过来,每每想到那日在王府住了一日,回去后看到王婶惊喜的神色,她就狠不下心让王婶一个人住着。
王婶虽然有些舍不得住了几十年的家,到底还是不想凌小柔为难,既然她这时候还能记着自己,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又何苦为了这点小事让彼此都难受了。
将重要的东西打包带上,床铺箱笼之类的就放在家里,王府该有的东西也都不少,娘俩每人夹着一只小包,带上小黑团子就进了王府。
贺楼远这一整日就想着府里的事,可李旬就是不肯放人,陪着打了多半日,眼看日渐偏西了,李旬吩咐人去备御膳,要留宁远王在宫中用膳,贺楼远忍无可忍了,一拳打在李旬笑的很假的脸上,在上面留下个不轻不重的青紫色印记后,才告罪离开。
李旬也知把贺楼远逗出怒气了,生怕这人犯起倔来再不给他留颜面,即使遗憾也不得不放人离开,不过一想到明日早朝要顶着这样一个印记接受百官的瞻仰,李旬就有罢朝的冲动。
看来往后再逗贺楼远玩,也得稍稍注意一下分寸了,这混蛋逗急了连皇上都敢削,自小到大他又不是第一次吃贺楼远的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贺楼远回到王府已是掌灯时分,顾不得先吃口热饭,直接就奔着作坊而来,他相信此时的凌小柔一定还在那里为作坊开张而做着准备。
脑海里都是大丫认真做事的画面,可谁能告诉他,大丫怀里抱着的那只小狼狗是怎么回事?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亲自将小狼狗送给大丫了。
薅过在旁边拿着一根骨棒子啃的欢实的贺楼玉,指着凌小柔怀里的小黑团子,“怎么回事?”
贺楼玉自觉帮了哥哥的忙,很自豪地拍拍胸膛,“我帮大哥给小柔儿送去的。”
贺楼远整张脸都黑了,他的小黑被屈鸿安偷走送给凌小柔,他又从皇上那里顺了只,又被贺楼玉给送了人情,难道他还要从李旬那里再顺一只,才能亲自将小狗送到凌小柔手上?
见贺楼远不似感激,倒像是要发火,贺楼玉忙道:“大哥,先息怒,我有说过小黑团子是大哥送的。”
贺楼远的脸色好了些,可还是阴云密布,就算说是他送的,可跟他亲自送的还是有区别,好在这小子没有自个儿把功劳昧下。
凌小柔见贺楼远回来了,抱着小黑团子走过来,这时才想到狗是贺楼远从皇上那里给‘求’来的,向贺楼远道谢。
贺楼远这才满意了,不再计较贺楼玉自作主张。
当得知贺楼远是饿着肚子从皇宫里出来的,凌小柔一边腹诽皇上小气,一边亲自下厨为贺楼远做了几样小菜,虽然瞧着很简单的家常菜,可经过凌小柔的手里做出来,无论色香味都让贺楼远满意到不行,一口气就吃了四碗饭。
就是之前刚吃过晚饭不到一个时辰的贺楼玉也又吃了两碗饭,这食量不说的话谁能想到会是王府的两位主子。
酒足饭饱之后,贺楼远就拿眼不停地斜贺楼玉,无奈这家伙吃的太饱,光顾着靠在椅子上哼唧,根本就没注意到大哥那种‘你可以走人’的暗示。
最后,贺楼远用力在他脚上踹了一下,贺楼玉才‘嗷’地一声蹦起来,面对凌小柔的疑惑,在看到大哥威胁的眼神后,他还得装作突然想起有事,匆匆逃离。
王府这兄弟俩都没有吃饭被人侍候的习惯,那些貌美如花的丫鬟们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当贺楼玉逃掉后,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凌小柔和贺楼远,气氛顿时就变的诡异起来,似乎一根落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凌小柔脸红了,想要起身离开,却被贺楼远长臂一伸,抓着手臂给扯了回来。
垂着头,眼前是贺楼远起起伏伏的胸膛,瞧着就很好靠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凌小柔的心跳加速,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贺楼远对她说什么,她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垂着头,不敢说话,脸红的跟虾子被煮熟似的,可贺楼远就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凌小柔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然就一直这样站着也怪累的。
扬起小脸,朝贺楼远硬挤出一丝笑容,话还未出口,贺楼远英俊的脸便压了上来,凌小柔愣是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被贺楼远给……吻了?
凌小柔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吻的很专注的贺楼远,久久回不过神,直到贺楼远直起身,眼神里都是不满意的控诉,好像在说凌小柔竟然敢给他走神。
凌小柔才愣愣地问了句:“你……吻我了?”
贺楼远嘴角抽了抽,硬生生地‘嗯’了声,若不是觉得凌小柔是被自己给吻傻了,他一定会再品尝一下馨香甜蜜的小口。
屋子里只有两人略为沉重的呼吸声,过了许久凌小柔才讪讪地道:“那个……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待贺楼远发表意见,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又跑回来,抱起在地上啃骨头啃的欢实的小黑团子,朝贺楼远瞄了一眼,见他阴沉着脸,赶紧的扭过脸逃回自己住的院子。
贺楼远留在原地郁闷不已,不就是被他吻了下嘛,他又不吃人。
好在吻也吻过了,往后大丫别想如从前那般逃避他的感情,哼,真当他不知道她的若即若离?有时候不逼那么一下,是不要指望大丫能够主动的。
这一晚上贺楼远终于放下心事,睡了个安稳的好觉,梦里都是大丫对着他娇羞无限的笑容,最后两人成亲入了洞房,他总算能做一直就想做的事了。
而凌小柔却失眠了,脑海里都是贺楼远很役入的吻,虽然有些难为情,倒没有反感,凌小柔清楚地知道这回她的心是真的沦陷了。
从最初相遇到后来相处的一幕幕,凌小柔越想越觉得其实早在不经意间,贺楼远已经走进她的心里了。
她不是矫情的女人,既然想清楚她对贺楼远的感情,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
只是一想到贺楼远吻她时,她竟然很丢脸地傻掉了,就觉得很遗憾,好歹也是初唇,就算不能吻的贺楼远欲罢不能,好歹也得吻出个美好的回忆才是啊。
不行,下次再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局扳回来才成。
一夜没睡好,第二日凌小柔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听丫鬟说二爷在前院等表小姐一同用饭,凌小柔快速地梳洗打扮后赶往饭厅。
平日这个时候贺楼远都进宫陪皇上对打了,凌小柔万万没想到会在饭厅里看到贺楼远,先是惊喜一下,马上就一脸娇羞,不时还要偷偷瞧上两眼。
就是昨晚没亲眼看到那一幕的贺楼玉都觉得这里面……有事!
将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看好戏。
贺楼远将凌小柔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情大好地给了凌小柔一个笑脸,看的贺楼玉下巴差点掉下来,幸好手在那里托着了。
他差不多十年没见过笑容的大哥哎,竟然会笑了?
再看被大哥笑的脸更红的凌小柔,贺楼玉八卦之心大起,暗想等大哥出门后,他一定好好跟小柔儿套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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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冰块也有春暖花开时
饭吃的很沉静,就是平日里最闲不住的贺楼玉都没工夫出声,实在是饭桌上不时暗送一下的秋波把他看的连连称奇,想不到自己这个冰块大哥,也有春暖花开的时候。
结果,兴奋的表情被贺楼远看个正着,冰块还是那个冰块,在接收到大哥威胁的,贺楼玉一缩脖子,“那个……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也不说清楚继续什么,贺楼玉起身就逃,免得被恼羞成怒的大哥给教训了。
贺楼玉跑了,贺楼远和凌小柔之前的气氛先是僵持下,然后又开始诡异地和谐起来。
直到吃饱了,两人也没尝出来吃的是什么。
之后几天,贺楼远只要不上朝就在府里粘着凌小柔,不时就拉拉小手,摸摸小脸。
凌小柔也从最初的羞涩不适,到后来的习以为常,虽然没有甜言蜜语,但贺楼远直白的感情让凌小柔安心,尤其是他很郑重地跟凌小柔说了一句:“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个足矣。”
比什么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人心的告白让凌小柔放下一切包袱,在这个时代里能够遇上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男人不容易,她当然要好好地珍惜了。
突飞猛进的感情让府里下人们都恍然大悟,难怪二爷当初对表小姐入府来住极为用心,原来表小姐是王爷定下的人。
很可能就是将来王府的女主人了,那些之前还在观望的下人都知道该怎样做了,除了称呼完全是把凌小柔当成未来的当家王妃了。
而作坊也在贺楼玉事事亲为的督促下,只用了五日就准备齐全,这期间凌小柔也开始弄做香肠的肠衣。
买来的肠子翻过来,浸泡一整日,让专门刮制肠衣的人用竹片细细地将上面的几层刮掉,只留下半透明的一层,再灌水检查一遍,将刮破的地方切掉,再用盐水浸泡一夜,再进行剩下的整理沥干,这些就是将来灌制香肠要用到的肠衣了。
这样一来需要用到的猪小肠和羊肠就多了,王府的动静就有些大,很多人也听到风声,宁远王府里如今建了个作坊,不但加工好吃的卤味,还有另一种谁也没吃过的美食要被推出。
想到卤味的美味,香肠还未制作就已经引起永和城百姓们的期待了。
除了用肠衣制作的香肠之外,凌小柔还打算做些例如午餐肉一类不用肠衣也可制作的食物,还可以用豆皮将香肠的馅料卷在一起,放在锅里蒸或炸成肉卷。
每天王府里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凌小柔开始几天就在这里监工,免得这些工人手法不够熟练,不时提点两句,几天以后,工人们就已经做的很好,她就很少再操心了。
那些源源不断的香肠和卤味从王府里被运往京城各处,除了原本的卤味坊之外,多出来的都被送到各家酒楼,虽然相对赚的少一些,可需求量很大,每日一算账,就是贺楼玉也被吓了一跳,这生意做对了,可真是赚钱啊。
凌小柔也没让王府亏着,虽然是贺楼玉和贺楼远让在王府开作坊的,而且如今她和贺楼远的关系,但她不能占人便宜还装糊涂,作坊的租金就不给他们了,可这生意上也给了贺楼玉不少好处,每日让他跟前跟后地忙,赚到的银子便分了他三成。
其实按凌小柔的意思,五五分帐正好,无奈贺楼玉铁了心只要三成,不然就是凌小柔不把他当表哥。
话都说到这份上,凌小柔也不好再多说,再多说多了又怕贺楼远生气,每天就变着花样地给这兄弟俩做好吃的,倒是把兄弟俩吃的红光满面,虽然不像屈鸿泽那样跟吹气似,这份量也长的惊人。
贺楼远还好,每天还能进宫虐虐李旬,贺楼玉就真是整天上顿吃完琢磨下顿。
最后,还是凌小柔觉得这么俩帅哥不能毁在自己手里,从兄弟俩爱吃的肉食,改成以素食为主,这才阻止住两人横向发展的势头。
虽然是素食,凌小柔做的也很用心,就是青菜豆腐也能做出不同的滋味,倒没让两人吃烦了。
因作坊越来越忙,每天要做的香肠和卤味也越来越多,王府再次对内部招工,那些之前不想因做工而使自己手变得粗糙的丫鬟们,在看到先去做工的丫鬟挣到银子,而且表小姐还会不时给些打赏,一个个的心都活络了。
反正王府后院的事少,她们整日闲着也无聊,多赚些银子总是好的,而且王爷和二爷基本不到后院来,她们在后院的日子看似轻松,实则也很郁闷,若是到前院做工,还能不时见见二位爷,说不得就会被爷们相中她们的美貌和勤劳了。
那些婆子更不必说了,都是有家有儿的,谁不愿多赚几个银子贴补家用?
于是,招工第二日,人手就招足了,作坊里热火朝天忙碌的都是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倒是后院更显空旷。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初,作坊里做出的卤味和香肠一日比一日卖的火,甚至很多人从作坊里买了卤味和香肠,运到别处去卖,凌小柔都让给予了方便,反正她暂时没打算开拓永和城外的市场,那些人就当成代理商好了,又不用她派人送货,她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一些人更是将这些做为馈赠的佳品,用卤味居提供的食盒装上送人那是倍有面子的事儿。
眼看就要到年关了,作坊里每日做出的卤味更是多了两倍,可还是供不应求,凌小柔就很遗憾地想,若是在蓟城,每天光是做卤牛肉都能卖出几头牛了,可偏偏京城离西夷远,就是有牛往这边赶出不好赶,而安和城周边又不适合大量养牛,只能遗憾地回味一下牛肉的味道了。
这几日李旬愁的头发都要白了,连找贺楼远的麻烦都没心思了,他最疼爱的陈淑仪怀了龙种,说起来是好事,可谁让自李旬登基后后宫一直就是子嗣艰难,嫔妃有孕者不在少数,可真正能生下来的却没几个,而生下来的能养大的更是一个没有。
李旬虽然明白宫妃们互相谋害,可这里面都与前朝息息相关,他如今皇位半稳不稳的,也不敢轻举枉动。
若是别的妃子他便睁一眼闭一眼了,可这个陈淑仪虽然位份不是很高,却是他真心喜欢的,也想借着这次孕育龙脉有功往上进进位份。
可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都盯着陈淑仪,想必陈淑仪比从前那些后妃更是惊险重重,让李旬每每都夜不能寐,陈淑仪验出有孕不过半月,李旬愣是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就怕陈淑仪不小心被人给害了。
每日的食物都派了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孔太医盯着,照着那本这段时间风靡了整个大衍国的册子挨个检查,还别说真被孔太医给发现不少问题。
除了孔太医知道的药材,更多的食材也被挑出来,这些都是册子上写明不能给孕妇食用的,李旬震怒下处置了一帮宫人之后,更加忧心忡忡了,想不到生个孩子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难怪之前宫里孩子生的艰难,这一不小心不就着了道?
让孔太医再多加留意,李旬除了唉声叹气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最后,孔太医也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实在是重的有些挑不起来,向李旬进言,“皇上,臣才疏学浅,对食物更是一知半解,只怕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李旬不高兴了,朕花着钱养你们这帮废物,怎么关键时刻你就给朕撂挑子?
眼看李旬要发怒,孔太医忙道:“皇上,若是能请得这个册子的编写者,有臣在旁辅佐,以她对食材了解,不但能避免淑仪娘误食有害食物,还能为调理淑仪娘调理好身子。”
李旬一听是这个理,可别看他是皇上,但这个册子的编写者是他想请就能请来的?他又不是没去试探过凌小柔,可那贺楼家那两个人倒是把人护的紧,他搭了间铺子也没能讨到半点好处,若是下旨直接宣凌小柔进宫侍候陈淑仪,贺楼远直接就能跟他急。
到时圣旨下了,人却没请进来,传扬出去皇上这人可就丢大了。
想个什么办法能让凌小柔自己进宫呢?只要进得宫来,贺楼远就是再气想必也不会进宫来抢人,到时只要他多说几句好话安抚安抚贺楼远,只等陈淑仪这胎坐稳后再放凌小柔出宫也不迟。
可前提就是,他怎么把凌小柔哄进宫来。
直接下旨肯定不行,还得挑个贺楼家兄弟不在府上的时候,李旬就为难了。
孔太医见李旬动心了,便献上一计,“皇上,臣妻与宁远王府那位表小姐曾有过一面之缘,若是让臣妻去请,或许能将人请来。”
虽然李旬认为孔太医有祸水东引的嫌疑,但想到陈淑仪这些日子吃不敢吃、喝不敢喝,心疼之余也顾不得贺楼家兄弟俩的怒火了,让孔太医这就回去把人请进宫来。
孔太医得了令,总算松了口气,到时他只要负责药材就好,陈淑仪的食物就交给宁远王府那位表小姐,重担轻了一半,好歹能轻松一些。
!!
136 皇上要卸磨杀驴?
回府同自家夫人说了要诳凌小柔进宫一事,孔夫人当时就怒了,翘起的兰花指,直指孔太医的脑门,“这馊主意你也敢出?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孔太医陪了不少的好话,到底心疼自家男人,又对凌小柔有信心,孔夫人叹口气:“原本见凌小姐为人大气,还想与她多亲多近,你偏要弄出这事,往后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她呢?”
孔太医又是鞠躬又是陪笑,只说若是不能请得凌小柔进宫,皇上就会要了他的脑袋,最后孔夫人无奈,只好打扮一下,带着丫鬟去见凌小柔。
而就在孔太医回家去请夫人出面时,李旬也让人给贺楼家兄弟下了一道圣旨,皇上昨夜梦到儿时往事,甚是思念儿时兄弟,请几位儿时的玩伴入宫一聚。
贺楼远接完圣旨,直接把头一扭,把传旨太监给晾在那里,也不知王爷这是去还是不去。
贺楼玉咂巴咂巴嘴,虽然李旬这个皇上在他们兄弟面前有点窝囊,可好歹也是皇上吧,面子总是要给的,朝传旨太监摆摆手,“带路吧,二爷同你进宫。”
传旨太监险些哭出来,他这次的目的可是请贺楼家二位都进宫,哪怕只有一个不进宫,这事也不好办。
声泪俱下地把皇上如何思念儿时玩伴,又如何郁及于胸吃不下饭说了一遍又一遍,贺楼远迟疑地问道:“皇上他老人家还好吧?”
怎么听着都像皇位随时要换人来坐,可皇上还没子嗣,这身子骨咋就不知道爱惜呢?他们进宫不会直接就是见皇上最后一面吧?
太监觉得自己这回戏演的有些过,赶紧保证皇上身子真没事,只是想和玩伴们聚聚,贺楼玉叹口气,“你跟我说实话,皇上是不是想要卸磨杀驴?把我们诳进宫里来个永绝后患?”
太监‘嘎’的一声没话了,他只知道皇上让不计代价地将贺楼兄弟俩请进宫,目的为何他还真不敢多嘴,被贺楼玉这么一问,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谁不知贺楼远有功于大衍,只是如今在大衍国呼声甚高,皇上若是忌于他功高震主,还真有这个可能。
若是那样,他到底是劝兄弟俩进宫呢?还是干脆劝他们快逃吧。
就在太监无比纠结的时候,贺楼远在后面踹了他一脚,“胡言乱语,皇上岂会如此小人?若真有那心思,我在宫里时就动手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说完,鄙夷地瞧了贺楼玉一眼,好似在说:就凭你,进不进宫一样收拾。
贺楼玉心里怪不是滋味,可也不得不承认他哥说的有理,可这样一来皇上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问了半晌,可这太监就是个传旨的,问多少都是摇头,最后,兄弟俩还是决定进宫去瞧瞧那位据说郁结于胸的皇上,看他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贺楼兄弟前脚刚进宫,孔夫人的轿子就停在了宁远王府前,还未等丫鬟上前递拜贴,就被挤到一边,一名手持拂尘的太监在几名太监的簇拥下站在宁远王府门前,高声宣道:“太后娘娘懿旨,凌小柔出来接旨。”
刚刚接了圣旨撤下去的香案再次被摆上来,作坊里的凌小柔也得了信,急急忙忙出来接旨,也不知太后这是咋的了,懿旨竟然下到她这儿来了。
结果,懿旨宣完凌小柔就有些傻眼,太后竟然因为吃卤味吃好了,宣她进宫封赏?她也没记得把卤味卖进宫啊。
刚刚贺楼远和贺楼玉才被皇上宣进宫,她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都找不到人,可太后懿旨都下了,她总不能不给太后面子吧。
最后,只能回去收拾了个小包,同王婶说了一声,在王婶不安的眼神中跟着太监走出宁远王府。
在门前与孔夫人相遇,凌小柔认出这位就是重阳那日请他坐马车回城的夫人,想来夫人来府里是找她的,便歉意地朝孔夫人笑笑,只说待回来再请孔夫人出来一叙。
没请到人,孔夫人却轻松下来,这是老天都不想让她和凌小柔闹的不愉快,这样也好,她总不能跟太后抢人吧?
故宫凌小柔去过很多次,可里面住着皇上的皇宫她还是第一次来,与那些被时代的年轮斑驳了的宫墙比起来,几年修缮一次的皇宫气派又华丽,凌小柔坐在轿子里不时挑起轿帘瞧上两眼。
太监虽然看在眼里,可一想到这位是宁远王的表妹,往后更有可能是宁远王妃,不是他能得罪起的,到了嘴边的话被咽了回去。
宁远王家的人,规矩就是差些又如何?只要皇上太后不说,谁敢管呢?
轿子停在内城外,剩下的路就要用走的了,凌小柔也不觉得累,前世到故宫里逛一圈都是要花钱的,逛的人还不少,如今有免费的机会,还能直到比故宫扮宫妃的演员专业得多的美人太监,她就当是皇宫一日游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走到太后的慈宁宫,门前的太监进去回旨,让凌小柔在外候着。
凌小柔就打量起慈宁宫的景致,虽然皇宫的建筑都美轮美奂,可惜的是如今十二月的天了,就是皇宫里也没有漂亮的花卉,只有几株蜡梅孤零零地散着香气,没有大雪的映衬说不出的凄凉。
今年北方天气虽冷,可雪一直不多,已是十二月份了,只零星地下过几场小雪,也就在地面上薄薄地铺上一层,被风一吹就堆到了角落里。
凌小柔抬头望天,这几日一直阴沉沉的,不知这雪是否能下得来呢?
很快,太监回来说太后让凌小姐进去。
凌小柔被引着进到太后的宫里,正值午饭时分,太后独自坐在长桌之后,旁边侍候的宫女太监拿着银箸为太后布菜,凌小柔便立在一旁等着太后吃饭。
似乎对桌上的菜肴甚是不满,太后只吃了几口就皱着眉让人把酒菜撤了,随口嘟囔了句:“这些御厨,越来越懒怠了。”
等人将菜都撤下后,太后端起新沏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又是一皱眉,“菜没菜味,这茶也没个茶味,这是看哀家没几天好活,一个个都开始敷衍了事?”
旁边的宫女吓的跪了一地,凌小柔见别人都跪下了,她还站着有些太显眼,也跟着跪了,心里却想:这太后一看也不是什么心胸宽阔的好人,待会儿回话可要加了小心。
太后又摔了两只茶碗才算息了怒,用丝绸的帕子擦了擦嘴,摆摆手,宫女太监们这才站起身,太后则把目光盯在凌小柔的脸上。
因进宫见太后,凌小柔没敢戴面巾,此时一张在路上冻的红通通的小脸就跟熟透的红苹果似的惹人怜爱,看的太后眼中利色一闪,淡淡道:“你就是宁远王的表妹?”
凌小柔忙回了声‘是’,太后斜了她一眼,“听说你做的食物很美味?”
凌小柔当然不敢再说‘是’,谦虚地道:“都是别人谬传。”
太后貌似满意地点点头,“今个儿哀家让人宣你进宫,也没别的事,这些日子哀家胃口不大好,一直吃不下东西,前几日有人带进宫一些你们作坊里出的香肠和卤味,哀家吃着还中吃,想着就要到年关了,让你进宫住上几日,为哀家做几日菜,再帮着御厨做些年宴,免得每年都是差不多的吃食,吃的哀家都腻味了,若是做的好,哀家大大的有赏。”
若按凌小柔本意,她肯定是不愿意进宫,书上和电视里都说皇宫就是龙潭虎穴,进来容易出去难,随便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这条小命就得没了,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这条命就交待在皇宫里。
可太后话已经说了,她若是拒绝……太后瞧着就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万一愤怒之下就让人把她推出去杀了呢?
太后见凌小柔迟迟不答话,音量不由得高了几分,“难不成你还想拒绝哀家?”
凌小柔见太后动怒,哪敢还想别的主意?赶忙跪下磕头,“民女是欢喜的有些呆了,还望太后不要怪罪民女没见过世面。”
太后满意地又拿帕子沾了沾嘴,“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再回去准备,一应用到的就跟李德昌说,他自会带人去安排。”
太后话音刚落,旁边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面白无须的太监,笑吟吟地走到凌小柔面前,“咱家李德昌,随时听候凌小姐吩咐。”
眼看这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凌小柔可不敢得罪,忙说了:“不敢不敢!”
这才在太后摆手示意下,由李德昌带了下去。
一路上凌小柔都在想她被留在宫里,不知贺楼远得到信没,王婶又会不会担惊受怕呢?
可不管怎样,太后让她帮着准备年宴,在年前是别想出宫了。
今儿先是皇上将贺楼兄弟俩召进宫,随后太后又下旨将她召进宫,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联系,总觉得好像一不小心就钻别人的套里了。
但愿都是她想多了,太后真心只是吃不惯御厨们的手艺,才会让她进宫做几日饭。可若是日后要出宫时,太后要让她交出卤肉和君悦楼的菜谱和方子,她该怎么办呢?
越想越心烦,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步步为营了。
!!
137 此乃何物?
贺楼远与贺楼玉一头雾水地回到王府,还想着皇上真的只是抽风找人陪喝酒?
一桌十几人,都是儿时玩的很好的玩伴,只是因贺楼远长年领兵出征,见的少了感情自然不比从前。
更何况,如今的贺楼远已是镇守一方的宁远王,长年征战杀场,一身霸气浑身天成,让人不敢逼视。
而那些常年在京城养尊处优的公子们,还依附于长辈的羽翼之下,享受着家族所带来的荣耀,吟些酸诗腐文或是骑马打猎,即使有人在朝常之上也小有成就,但在威风八面的宁远王面前,都成了跳梁小丑。
一顿酒喝下来,除了皇上李旬,别人都面带尴尬。
虽然少时常玩在一起,可如今,一个成了高高在上的皇上,手握天下万万人之上。
一个成了镇守一方的王爷,上马提枪威镇天下。
而他们……想想都惭愧的不知所措,好在贺楼玉脸皮厚,插科打诨地倒是缓解不少尴尬,众人一想:也是啊,整个京城里最纨绔的贺楼玉都不尴尬,他们尴尬个屁?
喝到最后,或许是心里不痛快,或许是想要借酒盖脸,多半的人都喝多了,就是皇上李旬也喝的小脸通红,只有贺楼远始终镇定自若。
可喝来喝去李旬也没说一句有用的话,只说思念儿时时光,贺楼远深深觉得有那思念的时光,不如多办点正事,若是皇上只一味思念从前,大衍国交在他的手上,真的正确吗?
结果,当听说凌小柔被太后一道懿旨召进宫了,贺楼远似乎明白过来了,难道这母子俩合起伙来做了个套?将他们兄弟叫进皇宫喝酒,趁机把人给骗进宫去?
若只是进宫见见面,此时也该回了,可去了这么久未回……
贺楼远一拳击在身边的小树,碗口粗的小树应声而折,果然他就该早些带凌小柔离开,难不成那母子还想把凌小柔留在宫里做人质?
贺楼远怒极,脸上倒是平静出奇。
若是人未进宫贺楼远还有各种办法阻止她进宫,可如今人已在宫中,他想将人接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总不能硬闯皇宫把人抢出来?若真那样做了,无异于谋反。
贺楼玉也气的直骂,“我说皇上抽哪门子风,合着把我们兄弟骗进宫里,就是对小柔儿下手?”
‘下手’两字顿时就触动了贺楼远的逆鳞,骑上马就奔皇宫而去。
而宫中的李旬也憋闷的很,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却成全了太后,虽然太后不是他亲生的娘,但只要太后还活着一日,他都得把她当亲娘一样的供着。
别说太后跟他抢凌小柔就是抢更珍贵的,他也得让。
可让他憋闷的是,他这边枉做了小人,把贺楼家的两个煞星得罪了,倒是让太后捡了便宜,这贺楼远的怒火是那么好承受的吗?
正想着,有太监来报,说是宁远王求见。
李旬第一个想法就是借酒装醉,不见!
可不见二字刚刚出口,外面脚步声响起,贺楼远气哼哼地闯了进来,瞪着李旬:“皇上,微臣来接未过门的夫人回家,请问皇上可否放人?”
李旬听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贺楼远竟如此直白地将凌小柔与他的关系挑明了,这请臣子的妹妹进宫小住,和请臣子的夫人进宫小住可完全是两个意思。
若是传出皇上相中宁远王的未婚妻,强请入宫的传闻,就是宁远王不跟他翻脸,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得淹了他。
李旬自登基以来,一直想要做个明君,难道要因为一个凌小柔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可人在太后那里,李旬就是想放人也得先同太后商量,此时只能陪着笑脸道:“爱卿且慢发火,此事……朕也是才得到信,既是太后将人请去,朕这就派人去问。”
说完,也不等贺楼远再发作,叫来身边侍候的太监,速去慈宁宫打探。
贺楼远便坐在李旬下首,品着宫女们奉上的茶水,不过小半个时辰,去慈宁宫的太监回来了,跪在地上回道:“启稟皇上,太后近日食不下咽,听闻凌小姐厨艺高绝,便请凌小姐来宫中小住几日,除每日为太后打理三餐,还承办了宫中年宴。”
太监话音刚落,贺楼远手上的茶杯就碎了,李旬一脸无奈,“你没有问太后何是放人出宫?”
“太后有言,年后就放凌小姐出宫。”
贺楼远起身,李旬跑了几步伸手拦住,“贺楼,你要去做甚?”
贺楼远黑沉着脸,“带人回府。”
李旬哭丧着脸道:“贺楼,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太后虽说如今退居幕后,可背后势力还是不容小觑,你这样硬闯了太后宫殿,传出去朕如何保你?你且听朕一言,既然太后是明着下旨将人宣进宫,自然也不敢做的太过。不如你先回府里等着,若是太后过了年还不放人,朕就是拼着与她翻脸,也把人给你送回去成不?”
贺楼远原本就比李旬高了几寸,此时居高临下地盯着李旬跟死了亲娘似的脸,也觉得这个皇上当的太窝囊了,都登基几年了,竟然连后宫里的事都做不了主,换了是他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可到底皇帝根基未移,想动太后也要慢慢图谋,若此时他真冲到太后宫中把人带走,太后硬要安给他一个谋逆的罪,李旬也挺为难。
正如李旬所说,太后既然是正大光明地将人宣进宫,想必也不敢对凌小柔如何,他若真冲动地把人带走,就相当于给太后一族除掉自己的理由,到时牵扯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
不但李旬为难,他也会很头疼,不如就先等几日,既然有李旬的保证,凌小柔又有宁远王府做靠山,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正如宁远王府轻易不愿与太后一族为敌,太后一族又如何愿意招惹宁远王府?或许太后这次宣凌小柔进宫,真的只是吃不下饭。
可瞧这皇上当的窝囊样,贺楼远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怎么就被蒙蔽了双眼,觉得他会是个好皇帝呢?瞧瞧如今被太后给欺压的,忍不住就撇了撇嘴角,“都是你惯的!”
说完,举步离开,奔宫外走去。
留下回味着贺楼远的话久久不能平静的李旬。
他自出生后就没见过亲娘,别的皇子都有亲娘一族在背后支持,只有他是孤军作战,能走到今日也多亏了贺楼远顾念儿时的情谊,助他一力。
可宁远王的势力一直就不在京城,贺楼远还要常年征战在外,他登基时根基薄弱,若不依附于当今太后,他还能如何?
惯?他也不想惯着,但不惯着又能如何?他一直深信忍辱负重才能成就一番大业,而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个碌碌无为的皇帝,大衍国开国先祖皇帝才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
不过,他这边独自承受着贺楼远的怒火,让太后一个人偷乐他这心里哪能安宁了?反正人也请到宫里了,他也得捞点好处才成。
这样一想,李旬的心情又美好了,若不是天色太晚,他立马就得带了人去太后宫里请安,就算不能让凌小柔随身侍候陈淑仪,好歹一日三餐得接管过去。
就是太后再难缠吧,只要他一顶皇家子嗣不容有失的大帽子扣下,太后那边也不好多加阻拦。
打定主意后的李旬,让人摆驾芙翠宫,他得把这个好消息先告诉陈淑仪,也让她高兴高兴,这些日子瞧她吃不敢吃、喝不敢喝,明显瘦了几圈,他这心都疼的揪揪了。
第二日,李旬早朝上不时朝似乎要将他身上盯出几个洞洞的贺楼远使眼色,虽然他觉得那眼神是安抚,可看在满朝文武眼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想到这些年,宁远王一直不娶,这次回京又被皇上每日留在宫里,不到天黑不放出宫,如今又公然在朝堂之上眉来眼去……
好吧,自认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真相的群臣们都默默地低下头,常言道:知道的多死得快,尤其是这种皇家秘辛,他们还是不要去揣度的好。
不过话说回来,宁远王虽然比皇上大了几岁,但相貌英武俊朗,与略显文弱的皇上站在一起也算得上芝兰玉树,瞧着倒也般配。
至于谁上谁下的问题,只瞧着两人这相貌和身材,那还用问吗?
不知群臣心中自己已变得身娇体柔易推倒的李旬匆匆结束早朝后,直奔慈宁宫而来,向太后请安之后,就陪着太后用了早膳。
早膳就是一小锅粥和几张卷成卷的饼,还有几样颜色倒是鲜艳的小菜,比起往日满满一桌的小碟子可要简单的多。
李旬不禁奇怪,依着太后的性子那是怎么奢侈怎么来,今日为何一改往日性情了?
不过,当他拿起一张圈成卷的饼咬了一口,顿时就被软嫩的饼皮和里面酥脆的口感给征服了,还有那咸香微辣,又混着葱花香与火腿肉香的馅料,简直是美到无法形容。
别看只是瞧着简单的卷饼,但个中滋味只有吃过的人才能体会。
李旬不由得问道:“此乃何物?”
!!
138 不该有的心思根本就不能有!
从进门之时,李旬就注意到太后身边多了个容貌极美的女子,瞧着却清丽无双,就是与艳丽非凡的陈淑仪站在一起,怕是也不会逊色了,尤其是此女脸上脂粉未施,若是再仔细打扮一番,怕是连陈淑仪都要逊色几分。
只是李旬也是见过美人的,又是个城府极深的,即使心里已对此女大生好感,面上还是不显。
不成想,当李旬问起这卷饼为何物时,在太后的示意下,那女子极为得体地朝李旬行了个宫礼,才樱唇轻启,“回皇上的话,此乃煎饼果子。”
李旬拿饼的手不由得抖了抖,这小声音也如人一样清亮好听,可听在他的耳里就有些尴尬,虽然原本就是打着将人请进宫里给陈淑仪做膳,可李旬没想到竟会是此等美人。
若是长得丑点,或者只是平凡些,李旬也不会放在心上,最多就是一段皇帝无聊出宫戏逗民女的戏码,可人家长这么美,美的让李旬都有些飘飘然,就怕会被当成昏君了。
其实从李旬进来给太后请安时,一直站在太后身边为太后讲解早膳的凌小柔就认出李旬就是那日冒充贺楼玉的蓝衣公子。
果然,皇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花花成性,还敢做不敢当,说不定当初贺楼玉那个花花太岁的名声多半就是皇上给惹来的呢。
心下对李旬很是鄙夷,脸上却还要装的平静如水,即使回话也让人瞧不出异样。
李旬尴尬地‘哦’了声,良久之后才道:“不错!”
之后,埋头苦吃。
吃了几口煎饼果子,在太后的提点下,李旬才记起还有粥可以喝,夹了一筷萝卜条,酸、甜、辣、咸、香,瞧着也挺简单的一口萝卜条,竟然能吃的他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再喝一口粥,只是平淡无奇的白粥也因萝卜条变得生动起来。
太后又指着李旬手边的一碟褐色的末状物道:“此乃肉松,配上白粥异常美味。”
旁边便有宫女为李旬的白粥里加了一勺肉松,并动手搅开,李旬再喝一口肉松粥,果然如太后所说的一般。
虽然李旬已经极力地表现他的优雅,可食物虽然瞧着不够精致,吃在嘴里却别有风味,一不留神就多喝了两碗粥,多吃了两个煎饼果子。
若不是太后淡淡的一句:“皇上,请爱惜龙体!”李旬怕是连最后剩下的两张煎饼果子都不会放过。
指着那一小碟肉松,“此物甚好!”
太后点头,“甚好甚好!”
凌小柔见礼,谢皇上夸赞。
李旬讪讪地收回手,按常理来说,太后该说‘既是皇上喜爱,便命人做了就是’,可等了半天,太后除了两个‘甚好’,依旧优雅淡定地喝着面前那碗据说是加了鱼松的粥,就是不接他的话。
李旬忍无可忍,“母后,皇儿此来还有一事相求。”
太后很慈爱地望向皇上,“皇上有事便说,你我母子何用一个求字。”
李旬忙道:“母后想必已然得知,陈淑仪身怀有孕,只是她近日来茶饭不思,身子也日渐消瘦,儿有意请这位凌姑娘为陈淑仪调理每日膳食……”
太后沉吟道:“此事哀家也有所闻,只是哀家原意是让柔儿帮着御厨们协理年宴,若派她去照顾陈淑仪,以她这般厨艺,岂不是大材小用?”
皇上腹诽:给你这个老妖婆做饭不叫大材小用,给朕的爱妃和爱妃肚子里的龙种做饭就叫大材小用?真是蛮不讲理。
可嘴上还得连连称是,最后话锋一转,“也不必随身侍候,只要每到用膳时去为陈淑仪做两道菜便可。”
太后又沉吟片刻,点头道:“哀家也是心疼孙儿的,陈淑仪既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哀家也只能狠心让柔儿辛苦些了。”
说完,对凌小柔道:“哀家也知你辛苦,可既然皇上都开了这个口,哀家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这几日你除为哀家做膳食外,再多往陈淑仪那里跑跑,若是陈淑仪顺利诞下龙子,哀家便计你一功如何?”
凌小柔心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如何?嘴里还得连称领命。
用过早饭,凌小柔便随着李旬出了慈宁宫,他在太后这里用过早膳,陈淑仪那边怕是还饿着呢,虽然如今陈淑仪被恩准不必来太后处请安,可这胃口一直不好,又要防着别人在饮食里动手脚,过的战战兢兢的,整个人还是憔悴了不少。
每每想起,李旬都心疼的要命。
一路上,李旬都坐在御辇之上,跟凌小柔说着陈淑仪的近况,凌小柔垂着头,虽看不出面上神色,心里却在计算着要怎么给陈淑仪补养身子。
从李旬的话里她也听出来了,陈淑仪倒不是身子不好,只是有孕之后一直营养跟不上有些虚弱,但在皇宫里的贵人会造成营养不良,除了孕吐严重之外,恐怕多半是吃怕被人在食物里动手脚,吃的不放心。
凌小柔就一声声在心里叹气,怎么这活就被她给摊上了?别人可是躲都躲不掉的事,她如今在别人眼中的地位就是个厨子,不说陈淑仪肯不肯配合她,就是以她的身份,在宫里还能防得了别人动手脚?
虽然膳食她可以一手打理,可食材呢?总是要用宫里给备的吧?若是陈淑仪没有办法弄到真正放心的食材,就是她做的再好,她敢吃吗?
万一真被人给钻了空子,把陈淑仪给吃坏了,她就是再多几条命也不够赔的啊。
李旬似乎不明白凌小柔的心情,嘴里还是不停地跟她说着陈淑仪的情况,凌小柔有点感动于他对陈淑仪的感情之深了,一个做皇帝的人,还有工夫对爱妃事事关心,难道别人所说的日理万机都是骗人的?
反正她是不觉得贺楼远会对她事无巨细地记在心上。
终于,到了陈淑仪的芙翠宫,早就得了信的陈淑仪已带了宫女太监等在宫门外,见皇上由御辇之上下来便要下拜,被李旬快一步给扶住,“爱妃,你身子重了,不必施大礼。”
放了恩后,陈淑仪偎在李旬怀里,如小女人一般幸福地笑着,可眼角扫向凌小柔的余光中却带了几分狠戾。
她之前只听皇上要给她找个信得过,做食物又好吃的厨娘来,当时还感动的流了许多眼泪,可谁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人。
自有孕之后,虽然每日都精心打扮,还是难免容颜憔悴,面色暗沉,虽然李旬没有说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疼爱有嘉,可她这心里就是忐忑不安,生怕李旬会被别的宫妃给迷了去。
为此,她没少算计那些自恃美貌想要接近李旬的宫妃,尤其是那些位份低的,可到最后,她算计来算计去,宫里倒是安静了,没想到李旬却从外面弄了个比她全盛时期还要美的美人进宫来。
明着是为她做膳食,谁知道暗中打的什么主意?
就是皇上一心是为了她,可谁知道这女人会不会有别的想法?以她的容貌想要一飞冲天也不是难事,自己可别不小心成了别人的架脚梯。
陈淑仪一边暗恨着,一边想着怎么将凌小柔给算计了,就算不能要她的小命,至少也要让她在宫里待不下。
哼,宁远王的表妹?在皇宫禁地,难道还想宁远王能为你撑腰吗?
凌小柔倒没注意自己多了个敌人,既然皇上让她来照顾陈淑仪的饭食,她自然是要全力而为,至于敷衍了事或阳奉阴违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首先,美食于她来说是最神圣之事,就算为了安全出宫,她也不可能做出亵渎美食的事情。
其次,她看得出皇上对陈淑仪的喜爱,若是在她的手上陈淑仪吃坏了,皇上震怒起来,会不会直接就要她的命?
无论是哪样,她都不可能对陈淑仪的饮食不尽心竭力。
早上陈淑仪只喝了几口清粥,既然凌小柔来了,陈淑仪便让她现在就下去准备一些可口的饭食。
一是要给凌小柔一个下马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知道谁是主谁是奴,不该有的心思根本就不能有!
二是她真心想尝尝被皇上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好手艺到底如何?若是不能让她吃的满意了,肯定要撒娇卖痴地给她安个轻慢自己的罪过,早早打发出去才是。
凌小柔得了命令,让人领她去厨房。
原本以陈淑仪的位份是没资格有自己的小厨房,不过皇上每月倒有一半的时间要在陈淑仪这里歇下,陈淑仪便以此为由请旨修了这间厨房,虽然不是很大,该有的东西倒是都齐全,食材也都是由陈淑仪信得过的宫女掌管着。
按说食材绝对不会出问题,可自陈淑仪有孕后,便好疑神疑鬼,每每都觉得食材有问题,就是从前信得过的宫女如今都心存怀疑,倒是让整个芙翠宫都人心慌慌。
凌小柔仔细检查过食材,说实话,她真心分辨不出食材被人动过手脚会如何,那些宫斗中在食材里下毒的事件,她也只在电视剧和书上看过,若是她说这些食材还真都是上好的,陈淑仪绝对是自己把自己吓破胆了。
!!
139 让淑仪娘娘爱上奶
脑中回想陈淑仪的气色,即使是涂了厚厚的脂粉,还是难掩面色黯淡,最好的就是补气血。
于是,凌小柔便做了一个小米红枣粥,吃的时候再加些红糖,无论是对孕妇还是胎儿都很有好处。
孕妇最适宜少食多餐,原本一日三餐,此时也最好改成一日五至六餐,每次吃的都不要太多,不但利于消化,还能避免挤压内脏,尤其是像陈淑仪这样孕期之初常有孕吐现象的孕妇,更是要多吃几餐。
小米枣粥做好之后,凌小柔让人先端上去给陈淑仪暖暖肚子,然后才开始为她准备膳食。
既然她吃不下饭,自然要做些爽口开胃的食物,主食就是撒了黑芝麻的油盐卷,再配上一款鸡茸粥。
菜也没有多做,一个香橙咕噜肉,酸酸甜甜很是开胃,再来个茄汁花菜,糖醋熘鱼片,最后再来个蕃茄炒蛋。
别看在北方此时外面已经没有什么新鲜蔬菜了,皇宫里却什么都不缺,每天从城外暖棚送进皇宫的新鲜菜都用几辆马车拉来,该有的一样都不少,倒是方便凌小柔发挥了。
四个菜做好,凌小柔又做了个黄瓜蛋汤,清清淡淡的很有食欲。
陈淑仪在菜端上来时还想着难为一下凌小柔,可看到几样不但好看又很香的菜,当时没忍不住尝了一口香橙咕噜肉,不但焦酥可口,酸酸甜甜的还有橙的香味,不由得就多吃了两口,再想挑毛病显然是落人话柄,干脆就先把恩怨先放一边,吃饱了再说。
即使没有身孕之前陈淑仪的饭量也不大,每顿最多一小碗饭。有孕之后更是胃口奇差,有时一日也吃不上一碗,而吃着凌小柔做的四菜一汤,陈淑仪一不小心就吃了四个油盐芝麻卷,更别提那几个菜都下去了大半盘,看的李旬咧着嘴直乐。
果然,把凌小柔请进宫为陈淑仪做菜是最正确的,这回他再也不用担心皇儿在淑仪肚子里吃不饱了。
陈淑仪见李旬笑的露出一口白牙,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吃多了,羞涩地直捂脸,可事实证明她对凌小柔的手艺满意的不得了,即使再想发难也没理由。
还得大方打赏了凌小柔一只珠串,虽然珠串价值不菲,却不是凌小柔心爱之物,只是淡淡地谢恩便退下,只说再去为淑仪娘娘做几样糕点。
陈淑仪小心眼又发作了,在皇上面前,凌小柔对她赏赐的东西表情平淡,是嫌她赏的轻了?还是她的心太大,一串珠串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
不管是哪样,陈淑仪都觉得凌小柔的表现太不给面子。
其实,她这就是看凌小柔不顺眼,怎样做都不对了,若是凌小柔表现的欣喜若狂,她还得鄙夷凌小柔没见过世面,一个珠串就把她美死了。
而凌小柔呢?这边忙完了自然就要开始忙太后的午膳了,这两头跑来跑去的还真不是人干的活,虽然心里有怨气,还不敢乱发牢骚。
虽说是午膳,但皇宫里一般每日只吃两次正餐,一次是早上,一次是在午后,太阳落山之后虽然还会进些糕点,但也不会正式围在桌边吃饭了。
倒是让凌小柔松了口气,若是一天按三遍做饭,还要想着小点心,她不得被折腾死?
紧赶慢赶,终于在太后的午膳里加了四道自己做的菜,等那边传回太后对这四道菜很满意的回话后,她再马不停蹄地赶回陈淑仪这边为她准备下午和晚上的点心。
好在大多数的活只要吩咐下去就有人做,她只要在旁盯着,最后拿来炒一炒就好。而且也不是要她去做每一道菜,只要做个三五道即可。
凌小柔这次为陈淑仪准备的是糯米粉和红豆沙做的条头糕。
将糯米粉与米粉混合和成面团,再擀成面皮,将红豆沙放在里面卷成筒状,放在刷了油的盘子里上锅蒸熟。
做好放凉之后凌小柔尝了两个,甜软可口还很有嚼头,就是再挑嘴的人也应该爱吃吧?
不过,这样来回跑来跑去,皇宫又属实太大,她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在皇宫里跑步了,明儿还是想办法是跟太后说说,实在不行她就把这两人的饭食一块做了得了呗。
就是御膳房的大厨也没听说为做个菜满皇宫地跑不是?
傍晚,跑了一天的凌小柔总算是闲下来,坐在床边揉着自己酸软的腿,脑子里却在想着往后的事,万一太后相中了她的厨艺,等过了年也不肯放她出宫呢?
又或者陈淑仪吃好了她做的菜,硬要留她在宫里侍候她到生孩子呢?生了孩子还要侍候月子,她什么时候才能回王府?
说实话,这皇宫她才待了一天就待不下去了,只是人在皇宫里,两眼一抹黑,外面的事什么也不晓得,也不知道贺楼远有没有在为她想办法。
正惆怅着,外面有人喊道:“凌小姐,淑仪娘娘饿了,让您快些过去。”
凌小柔‘哎’了声,暗叫一声‘命苦’,可还不得不侍候着,这可不是她拼着傻大胆把宫里这帮女人得罪了就能得到皇上青眼的传奇故事,真敢那么做了,不用皇上开口,这些女人就能直接弄死自己。
再次来到陈淑仪的小厨房,已有两个帮厨的小太监在这里忙碌,凌小柔瞧了几眼,神色古怪地问道:“你们洗的可是山楂?”
小太监虽然觉得凌小柔明知故问,还是很得体地回道:“正是,这还是淑仪娘家早前送来的,最是开胃,淑仪娘娘爱吃得紧。”
凌小柔便皱紧了眉头,山楂会导致子宫收缩,容易造成流产,若是陈淑仪一直食用可是相当危险之事,可这又是陈淑仪娘家送来的,若是她直接说这些东西会造成流产,真出了意外皇上会不会迁怒陈淑仪的娘家?陈淑仪会不会又把这些怪在她头上?
看来这话还真不能直接就跟皇上说,得找个机会暗地里跟陈淑仪提提,而且很多不合适孕妇食用的食材也得早些陈淑仪的食谱里划出去,或许她该为陈淑仪制定一个严格的饮食计划了,这样也避免了被人钻空子,她也不怕多担责任。
让人将山楂收了起来,凌小柔为陈淑仪做了磨了一碗黑芝麻糊,又兑了一杯热蜂蜜水,挤了几滴柠檬汁进去,亲自为陈淑仪端来。
宫女前面引路,凌小柔便来到淑仪娘娘的寝宫。
今晚皇上没有留宿芙翠宫,陈淑仪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身上搭了个小毯子,神色怏怏地,人也愈发的多了几分柔弱。
只是在见到凌小柔的一瞬间,淑仪娘娘爆发了,顿时就精神抖擞,浑身充满了战意,倒是把凌小柔吓了一跳。
向陈淑仪问了安,宫女将黑芝麻糊给陈淑仪端上去。
虽然陈淑仪瞧着这乌漆麻黑的不太想喝,可味道倒是怪不错的,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香香甜甜,倒也不错,很快就吃了下去。
东西吃下后,就觉得又有些反胃,朝旁边的宫女道:“拿山楂水来。”
宫女为难地看向凌小柔,凌小柔笑道:“回淑仪娘娘的话,山楂虽是开胃,却不宜于胎儿,还是少吃为妙,民女为淑仪娘娘调了一杯柠檬饮,请淑仪娘娘尝尝。”
陈淑仪初听山楂不宜于胎儿就有些不高兴了,山楂是娘家派人送进宫来的,凌小柔说山楂不宜于胎儿,这话要是传到皇上或太后耳中,岂不成了她娘家要谋害皇嗣?
好在皇上不在,这话也传不出去,不然她真要拿凌小柔撒气了。
不过,她也相信凌小柔不敢乱说,难道山楂真不能乱吃?
想到之前皇上让人给她送来的小册子,里面关于食物相生相克写的十分详尽,还有不少孕妇不宜吃的东西,她看过之后真是惊出一身冷汗,想不到平日里吃的食物也这样危险。
在知道这个小册子就是凌小柔写的之后,陈淑仪又有些不以为然,看她小小年纪还没自己大,哪有本事写出这样的册子?想必里面的东西多半都是哗众取宠的东西。
既然如此也不必全信,可想起之前娘进宫见她时,说起陈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旁支,本来就是几代单传了,少夫人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就是因为不听凌小柔劝吃了螃蟹才落了胎,她又不得不对凌小柔的话听信了几分。
反正她不信凌小柔害谋害她,既然如此且听听又如何?
喝了一口酸甜适中的柠檬蜂蜜水,果然恶心反胃的感觉下去不少,倒是比吃山楂舒服的多,不由又信了几分。
左右皇上不在,她也不怕凌小柔在这里夺了皇上的眼球,便让凌小柔再与她说说饮食上要注意的事项。
凌小柔虽然累的想要回去睡觉,还不得不硬撑着给陈淑仪说说什么适合孕妇吃,什么孕妇一口不可以动。
当说到每晚让陈淑仪喝一碗牛奶或羊奶,陈淑仪脸都要抽成一团了,实在是她对羊奶和牛奶的味道没什么好感。
凌小柔也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里没有她前世那种五花八门的奶制品,而羊奶和牛奶的味道若是不经过处理,真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就是她若是直接让她喝一杯膻羊奶,她也得吐出来。
看来,想让淑仪娘娘爱上奶,还得她多费费心才成,既然被安排来打理陈淑仪的膳食,她当然得尽心做到最好了。
!!
140 香饽饽
陈淑仪白日里睡多了,到了晚上也不困,听凌小柔说的大半个时辰还睁着一双大大的美目,听的入神。
之前或许当凌小柔编的册子不可尽信,但听了凌小柔言之有物,便多信了几分,倒是对册子上记载的东西上了心。
暗想这段时间吃过的东西,越想越觉得心惊,这真是比被比别下毒还要可怕,螃蟹、甲鱼、薏米,甚至一直都说吃了对身体好的菠菜都不能多吃,说是不利于胎儿吸收什么的,反正她是听不懂就是了,只知道吃多了不好就行。
不过,凌小柔也建议菠菜不吃可以用来涂脸,每晚洗过脸后,捣些菠菜汁涂在脸上,一刻钟后洗去,常用还能淡化脸上的斑点,令肌肤整洁光泽。
陈淑仪脸色有些古怪,虽然她此时孕期比较早,脸上还没有长斑,可她也看过别的女人怀胎几个月后,脸上层出不穷的斑,想想都觉得可怕。
而且,她脸上虽然没斑,可这面色倒是真差了很多,虽然凌小柔一再说只要她保养得宜,饮食搭配合理,用不了多久就能养回来,她还是担心的要命。
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以色事人?若没了如花的美貌,还能用什么来栓住皇上的心?
对凌小柔夸的神乎其神的菠菜很想试试,可涂了满脸的菠菜汁,绿幽幽的一张脸她怎么接驾?总不能把皇上往外推吧?
对此,凌小柔也表示无奈,面膜哪有无色无味的?而且这个时代就这样,能用来做面膜的东西虽然不少,大多都是瓜果蔬菜之类的,都需要捣碎了往脸上涂。
又要漂亮,又怕涂面膜时变丑,哪有那么多好事?
再说,做个面膜不过一刻钟到两刻钟,就这点时间都没有吗?
陈淑仪纠结的直揉小手帕,凌小柔就在旁边垂着头,小口小口地打着哈欠,这侍候人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最后,陈淑仪终于是来了困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朝凌小柔摆摆手,“我困了,你回去歇着吧,有事明儿再传你过来。”
从芙翠宫出来,已是月正中天,可那小牙一样的月亮也没多少光亮,即使皇宫里也不是灯火通明,除了几处正殿外,剩下的地方更显得黑沉沉。
凌小柔来时也没提盏灯笼,出芙翠宫时也没人想着送她一程,摸着黑就往自己住的地儿走,原本路就不熟,走着走着凌小柔很悲剧地发现……她迷路了。
想找个人问问,黑灯瞎火的也没一个人影,不是说皇宫里守卫森严,巡逻的大内高手不计其数?
也不知自己是在哪座宫殿里迷了路,这大冷的天原本就不适应北方的天气,偏偏这时天下开始飘落雪花,由最初的一片两片,到最后如鹅毛一般飘飘洒洒,连路都看不真切了,凌小柔暗暗叫苦:原本就不认得路,这回更是别想认了。
就想要不要找个宫殿闯进去问问路,就看到前方甬路上有一队灯火向这边移来,凌小柔激动啊,不管那些打着灯笼的是谁,至少她不用担心在皇宫里冻死了。
不久,那些灯火便到了眼前,还能看清灯火之中簇拥着一驾车辇,凌小柔怕被当成刺客,便先出声喊道:“请问前面是哪宫的主子?我迷路了,可否为我指条路?”
车辇停了下来,一个太监提着灯笼跑过来,用灯笼在凌小柔的脸上照了几照,回身道:“皇上,是凌小姐。”
凌小柔心‘咯噔’一下,遇到谁不好,咋就遇到皇上了?她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李旬心情似乎不错,轻笑道:“哦?让她进前来回话。”
太监侧过身,请凌小柔上前,凌小柔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李旬面前,跪下请安,李旬倒也没为难,忙让起身。
凌小柔手捏着衣角,恨不得被大雪将她掩埋了,可就是这样她也能感受到李旬灼灼的目光一直打在身上,就是一句话不说。
许久之后,凌小柔难受地动了动腿,天寒地冻的,她虽然穿的很厚,到底不适应这种天气,脚趾都有些麻木了。
李旬终于开了金口,“你知道朕会在此时经过?”
凌小柔惊讶地抬头,也顾不得他是皇上,用直直地盯着李旬看了一眼,眼中有着不可思议和淡淡的压也没压住的……不屑。
这都是什么人啊?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难不成他还当自己是故意等在这里,为了与他巧遇不成?宫里的女人把他当香饽饽,别人也得当他是白面大馒头?
李旬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之前在德妃那里,原本都要歇着了,见外面飘起大雪,想到曾经答应过陈淑仪今年的第一场雪要陪在她身边,这才匆匆赶过来,别说是凌小柔不可能知道他会此时经过,就是整个皇宫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当看到凌小柔眼中淡淡的不屑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是大衍国的皇帝,竟然有女人敢看不起他?
别看平时在朝中李旬被一些老臣们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可面对后宫的女人,李旬可真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眼中除了爱慕就只能是怕,被惯坏的他哪里肯接受自己被女人嫌弃的事实。
甚至激动之余,他选择地忽略掉,眼前这个很美的女人不是他的。
李旬脸‘刷’地一下就沉了,“迷路了?是吗?”
凌小柔见李旬不知为何就变了脸,只能茫然地点头,李旬冷哼道:“那就跟着吧!起驾!”
凌小柔想说其实皇上派个小太监把她送回去就成,可皇上的轿辇已经动了起来,再看面沉似水的李旬,凌小柔没敢再多说,再说身边还有个笑的挺真诚的小太监盯着。
都说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再多说一句会不会被砍了脑袋,实在不行半路开溜?
唉,果然当官的也不容易,平日贺楼远都要面对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皇帝,也怪可怜的,等过完年,回到宁远王府,还是赶紧的回蓟城吧,京城的银子好赚,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凌小柔在心里嘀嘀咕咕,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
眼看旁边的小路眼熟,凌小柔认出,原来她就是在这里走岔了路,只要顺着那条小路再走半刻钟左右就能到她住的那座偏殿。
凌小柔就想直接走人了,不然还要把皇上送到芙翠宫不成?显然这条路再走不久就是陈淑仪那儿了。
可凌小柔的脚才偏了那么一点,小太监手上的拂尘一甩,笑吟吟道:“凌小姐,皇上让您跟着,您这一走,奴才可不好交差。”
凌小柔无奈,只得继续跟在李旬的轿辇之后,一直来到芙翠宫,又累又困,凌小柔边走边打哈欠,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了。
刚进芙翠宫,太监高唱:“皇上驾到,陈淑仪接驾。”
就听芙翠宫里面一声惊呼,宫女太监跑出一群,‘呼啦啦’跪倒一片,就是没见到他们的主子,李旬也没放在心上,只当陈淑仪已睡下了,如今她身子重,就是不来接驾也情有可原。
李旬迈步往里走,凌小柔原想着这时候她就不要跟着去搅和人家夫妻甜蜜了,结果李旬走了几步回头,朝凌小柔道:“跟着!”
凌小柔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心想:但愿陈淑仪不会觉得她是故意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
李旬在大殿里站了片刻,陈淑仪才由宫女扶着走出来,素淡着的一张小脸,比之前还要憔悴几分,肤色也黯淡无光,看的李旬不由得皱了下眉。
往日陈淑仪不管何时都妆容精致,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难道那些美貌都是画出来的?与天然素淡的凌小柔一比,顿时差距立现,哪里还有半分美感了?
凌小柔也偷眼去看陈淑仪,这小脸一卸了妆真要差了很多,虽然五官还很美,只皮肤一样就减了不少分,不过对于一个孕妇来说,又是近些日子忧心不断,吃不好睡不好的孕妇,也没太多可挑的了。
陈淑仪也看到李旬的脸上,当时小脸就白了几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时皇上会来,刚刚送走凌小柔后就让宫女给准备了菠菜和蜂蜜,按凌小柔所说的做了面膜,还别说,洗过脸后真的舒服不少,而且瞧着气色也好多了。
陈淑仪干脆就没再上妆,反正皇上住在别处了,不用侍君,她也想这样舒舒服服地睡一晚,免得每日早起脸上都油腻腻的。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刚睡下,皇上就来了?还被皇上看到她没上妆的憔悴容颜。
见到李旬眼中的失望,陈淑仪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早知如此她才不去敷什么菠菜,如今好了,皇上会不会因此而冷落她呢?
再往李旬身后看,就见到垂着头不说话,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的凌小柔。
陈淑仪更恨的指甲都要钳进肉里,难道这女人为了害自己,趁夜去请皇上来的?她们到底是什么仇怨,竟让她做出此等害人不浅的事。
难道是为了当初陈家旁支得罪了她,她才会将仇怨记在自己头上?可不应该啊,那家旁支都不知旁了多少代,就是他们陈氏一族不查早年的族谱都不晓得,更何况外人了。
还是说,她想要在皇上面前邀宠,首先就要除掉自己?
!!
141 种地也是怪辛苦的
凌小柔倒是瞧见陈淑仪眼里的愤恨,其实她也挺无奈,她哪里会知道陈淑仪卸了妆后会是这样?
更不晓得皇上会突然过来,若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教陈淑仪这种做面膜的方式了。
明明是好心却办了坏了,还要惹人的愤恨,看来在皇宫这种地方,好心还真是不能有。
李旬也算是给陈淑仪留了些面子,没有拂袖而去,或许还是觉得她大概是因为有了身孕才会肤色不好,仔细一看脸上虽然有些小坑小窪的倒也不影响五官。
不过,这一晚上没少折腾,李旬有些饿了,回头瞧了瞧一直垂着头的凌小柔,“你去做些吃食来,朕与淑仪同吃。”
凌小柔感叹自己命不好,还得出去侍候着,好在李旬来了后,芙翠宫里的人手都已备好,厨房里也还是那两个小太监。
看他们一个个都倍儿有精神,凌小柔是自叹弗如,边打着哈欠,边琢磨做些什么。
大晚上的凌小柔也没打算给皇上和陈淑仪做七碟八碗,夜宵也没必要那么麻烦,早干完活也早回去睡觉。
让两个太监将锅坐在火上,上面放上蒸笼,凌小柔打算蒸两个鸡蛋羹。
在拿了两只碗,每只碗里打了两个鸡蛋,在里面加了些盐和几滴香油,用筷子搅拌好,又兑入鸡蛋三倍的温水,放在蒸笼里。
待水热蒸腾而起后,隔一小段时间揭开锅放放气,免得蛋羹中间出现大量的气泡,口感会很难吃。
待蛋羹蒸好后,先放在一边,锅里加上少许油,拿了四个之前剩下的馒头,切成厚片,待油温热时,将馒头片在加了盐的蛋液里滚上一圈,快速投入锅中,很快,馒头片就被煎成金黄酥脆。
为免浪费,凌小柔又用锅里剩下的油底把之前裹馒头剩下的蛋液炒成蛋碎,加入葱花炒香,倒入酱油,又添了半碗水淀粉,做成卤汁,浇在蛋羹之上,再洒上几颗香菜。
又用一只小碗里装了两勺辣椒油,再用小碟子夹了几根之前拌好的芥菜丝,放在托盘里让太监给端出去。
太监瞧了又瞧,开始担忧了:这也太简单了吧,皇上一向挑嘴,这些会满意吗?
凌小柔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夜宵也做好了,她明日还要早起给太后和陈淑仪做饭,陈淑仪这里还好说,估计明天也起不得早,稍晚一些还成,太后那里可不能怠慢了。
她再不回去睡上一觉,明天又怎么熬过一天呢?
这回也没跟谁打个招呼,凌小柔悄悄地就出了芙翠宫,这回她可是好好地记了路,没有再走错,只是大风大雪的路也不好走。
回到住的偏殿,被派来侍候她的宫女早就睡下了,凌小柔也没喊醒她们,梳洗都懒得了,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天没亮,外面的宫女轻轻拍门,“凌小姐,该去为太后做早膳了。”
凌小柔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梳洗过后出门。
外面的大雪下了一夜,足有一尺多厚,好在路面上已有太监们在清理,除了一些没来得及清理的路面踩上去就会陷进去,多数的路都能走的很好。
可这雪花还在飘,凌小柔即使把自己裹的跟球似的,还冻的直哆嗦,这时她更加怀念温暖的被窝了。
可惜人家太后是风雨无阻的早起,等皇后带着妃子们请过安后,就得传早膳,她想偷懒也不敢。
再次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中,一会儿御膳房,一会儿芙翠宫,两位主子的胃口没有因大雪而变差,吃好了还会招她过去赞赏两句,这一整天就是这样的奔波之中度过。
大雪始终没停,难得的是凌小柔在这种天气里还能跑出一身的汗,可等凉下来,衣服贴在身上更冷的人都哆嗦了,这一天,光是姜茶凌小柔就灌了一大壶,还是止不住身上的寒气。
还好太后年纪大了,晚上睡的早,也不会吃夜宵,只要下午将午膳做了,再弄些小糕点就成。
到了晚上,事先将陈淑仪的夜宵都给准备了,吩咐管理食物的太监到时给送上去就好,至于陈淑仪的食物会不会被人动手脚,凌小柔真管不了那么多。
掌管自己宫殿的主子都不敢保证,她只不过是将食材加工一下,不管是食材的来源还是做成食物后被端上去,都要经过很多人手,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还不如让自己少操些心呢。
正想回去好好泡泡热水,免得受寒再生病,不想,还没等凌小柔走出芙翠宫,那边陈淑仪让人来请,说是还有一些关于养胎的事要问。
凌小柔再不情愿也得跟她香喷喷的小被子告别,和她暖乎乎的热水说再见了。
陈淑仪躺在美人榻上,虽妆容精致,却满眼阴郁,想到昨晚被皇上看到自己的狼狈,陈淑仪就忍不住想恨,可她能恨谁?恨皇上不该突然过来?恨自己不该卸了妆做劳什子的面膜?她最恨的就是给她出主意的凌小柔。
如果不是她乱出馊主意,她可能被皇上看到不上妆的脸吗?还有她凭什么就可以不上妆也美的让人惭愧?
凌小柔进来时,迎面就看到陈淑仪有些怨毒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想必她是怪自己了吧。
那些建议她不要整日躺着的话也没说出口,免得再不小心多惹人恨,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还是少说话为妙。
陈淑仪很快收敛情绪,朝凌小柔温婉笑道:“凌妹妹,我是今儿才听闻你是宁远王的表妹?”
凌小柔说了声‘是’,陈淑仪又道:“既是如此,想必凌妹妹也是大家出身,不知令尊官拜何职?”
虽然话问的没有毛病,可语气里的不屑,想必她一早就查到凌小柔只是个民女出身,这是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很多事情要知难而退吗?
既然陈淑仪想要看到自己因出身低微而窘迫,来让她心理平衡,为了不为自己在宫里竖立这样一个强敌,凌小柔便如陈淑仪所愿地红了脸,“回淑仪娘娘的话,民女……民女出身低微,只是好运地认了屈夫人为义母,这才攀上了宁远王府这门亲戚,说起来,民女……家里是种田的。”
“你家里是种田的?”陈淑仪声音高了八度,想过凌小柔出身不好,可也没想过竟是种田的,虽然自来便有士农工商之说,农户的地位看似很高,可真论起来,连最末等的商人都看不起农户,毕竟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全都得看天吃饭的生活,又能有几个衣食富足?哪里比得上很多商人挥金如土的奢侈。
凌小柔再次很‘羞涩’地说了声:“是!”
“那你们种地还真是怪辛苦的。”
陈淑仪这回是真不把凌小柔放在眼里了,就算长得好看被李旬相中,真给弄宫里来最多也就是个才人,像戏文子里写的,皇上微服私访,相中哪个寒门女子弄进宫里就当妃子的,真就是戏文子里才有。
宫里的妃位那可都是家中背景雄厚,父兄皆为朝中大员,就是陈淑仪自己,父亲是当朝二品,长得又美,一进宫就得了皇上的喜爱,这不也是熬了好些年才熬到淑仪之位?
若想封妃,就得看她这肚子争不争气,不生个皇子出来,这年头还有得熬了。
不过,凌小柔若真进宫,就算位份不高,分宠却是肯定了,为了不让自己被皇上冷落,陈淑仪就没打算让凌小柔真在皇宫里扎下根来。
种地辛苦不辛苦凌小柔还真没什么体会,她的地是不少,可没有自己动手的,最多的就是动动嘴皮子,自有人去跑断了腿。
就是记忆中有原主种地的记忆,可没真吃过那份苦,也没有发言权,是以,对陈淑仪的话只是默默地垂下头,倒是让陈淑仪更加确信她这是自卑了,自豪感油然而生。
“既然如今你与宁远王府也是亲戚了,又有这一手做菜的绝技,想必将来也不会再吃那苦,若你这些日子把本宫侍候的好了,本宫也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说完,让身边的宫女将赏赐给凌小柔拿来。
凌小柔始终没抬头,倒是对的陈淑仪轻浮有了新的认识。
按说在后宫里,敢自称本宫的,除了皇后也只有一宫之主的几位妃子,像陈淑仪这样虽然因皇上独占一宫但很少有人敢以本宫自称,那绝对是会让招皇后和妃子妒恨的事。
这是仗着皇上的宠爱看不清自己的斤两了,还是单纯的想让自己认清她们间地位的悬殊?
反正她不管自称什么,就是是哀家,也跟她凌小柔没关系。
如果能以自己的俗衬托出陈淑仪的雅,进而让她别难为自己,凌小柔倒愿意去扮的更俗。
宫女将准备好的赏赐拿来,凌小柔瞧了瞧,还是一串珠串,却比昨日赏的那串还不如,只是个头大了很多,样式也有些土气,想必只是平日陈淑仪打赏手下宫女的东西。
看来真是把她当成没见识的乡下妞了,为了让陈淑仪的心情再好一些,凌小柔装出一脸喜色,接过珠串就朝陈淑仪谢恩,口中说道:“这珠串比昨日的还大,民女受之惶恐。”
!!
142 带着冰碴儿的心意
陈淑仪鄙夷地勾了勾唇角,果然是没见识的乡下女子,只当珍珠大了就值钱,也不晓得品相更重要。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要你尽心侍候好本宫,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
正说着,外面太监来报,皇上在来的路上了。
陈淑仪赶紧起身,要到外面去迎,走了几步才想到还在一旁拿着珠串满脸喜色的凌小柔,可不能让皇上总见着她,不然见的久了真上了心可咋办?
“这里没事了,你就先回吧,等本宫有事传你就是了。”
凌小柔垂头向外走,外面又有人来报皇上已到了宫外,陈淑仪一把抓住要往外走的凌小柔,这时候出去还不得跟皇上迎面碰上,她是坚决不能让凌小柔在皇上面前露脸。
指着旁边的宫女道:“你带她去偏殿躲躲,待皇上进来再离开。”
宫女从陈淑仪手上接过凌小柔,拖着就往偏殿带,凌小柔被拖的脚下打绊,深感这个芙翠宫真不是人待的地儿,被拖来拖去,半点人权都木有了。
终于,趴在偏殿的门缝上见皇上进到陈淑仪的寝宫,凌小柔才被宫女放出来,悄悄地出了芙翠宫,刚走到自己住的偏殿,后面有太监追来,“凌小姐,皇上让去给做夜宵,你快随奴才过去。”
凌小柔幽怨地望着太监,心里真是怒气蒸腾,这还能让人好好地不了?是要累死人不偿命吗?
再生气,还得跟太监回去,皇上是宫里的大佬,可不能得罪了,不然她怕不能囫囵个儿地出宫。
好在,这次只是将皇上点名要的打卤鸡蛋羹和油煎馒头片做好就被放行。
凌小柔泡过热水澡,狠狠地睡了一夜,第二日再次投入到紧张又忙碌的奔波之中。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五日,终于到了腊月初八,每到腊八这天大衍国也有熬腊八粥的习俗,用以庆祝丰收,倒是没有什么差别。
宫里更是每到这时都会做很多的腊八粥,分派给各宫,皇上和皇后也会亲自动手熬几大锅,打赏给臣子们食用,表达皇上对臣子们的厚爱。
好在所谓的皇上和皇后亲自熬煮也就是将洗好的米倒进锅里,加入和熬粥的环节都是由太监们来完成,不然真让这两位主子熬出的粥,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呢。
而且,这里的腊八粥,真的就是八样米混在一起熬出来的,没糖没果的,瞧着也就是那么回事。
好在这事每年都有一定的规制,帝后更是要在暖阁里与妃嫔们同吃,倒是让凌小柔轻松不少。
等宫里的主子们都去吃腊八粥了,凌小柔也为自己熬了一锅腊八粥,除了加了几样米外,里面还有桂圆、莲子、红枣、葡萄干、银耳等等,粥还未好,一股子果香便飘了出来。
熬粥的时候凌小柔将之前让小太监们扒好的紫皮蒜用香醋泡上,整整泡了两坛子,等到过年时就可以蘸饺子吃了。就是不知吃不完的可不可以打包带走呢?
待粥熬好后,凌小柔就着拌好的麻油三丝吃着腊八粥,却无比思念起宫外的人,不知他们是不是也吃着腊八粥思念她呢?
这心里真是酸的难受,就是当初刚穿越过来时也没这样失落过,越想心里越憋闷,真想出宫去看看啊。
可她也知道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不过,人出不去宫,可不可以把东西送出宫呢?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底是她的一番心意。
想到就做,将熬好的腊八粥用一只小坛子装上,又将腌好的腊八蒜也装了一小坛,拎着就出了厨房。
待会儿就会有人将腊八粥送到各官员府去,做为宁远王府,肯定不会被落下,凌小柔要找的就是谁往宁远王府送粥,到时让他他们把自己的这坛粥和腊八蒜带去,就是不起什么作用,至少让他们知道她过的很好。
这些日子她也看了,平日宫里的妃子们也没少往外带信,也没见出什么事,只要打赏足够也没谁会过问。
问了很多人,总算打听出送粥去宁远王府的是个姓王的公公,凌小柔直接找过去,将陈淑仪赏赐的大珠串送给王公公,请他将这两坛东西送到宁远王府,并告知腊八粥是现吃的,蒜要等到过年时就着饺子吃。
本来送个东西出宫也没什么大不了,王公公又得了好处,不过是顺路的事自然乐得卖这个人情给凌小柔。
说不定东西送到了,宁远王一高兴还能赏点啥。
果然,不出王公公所料,两坛东西送到宁远王府,交到贺楼远手上,他刚说明这两坛是凌表小姐让带来的,贺楼远手一激动,险些将坛子给弄洒了,手忙脚乱地接稳了,就一直咧着嘴傻笑,让他十分怀疑一脸喜色笑的傻气无比的人真是传闻中的宁远王?
打赏自不必说,重重的一锭金子,恐怕是这次出宫赐粥的人里得到打赏最多的吧?
等王公公喜滋滋地离开,贺楼远宝贝似的抱着坛子就进了屋,皇上赏赐的腊八粥直接丢给贺楼玉,他让人将一半的腊八粥送去给王婶尝尝,另一半挖到碗里自己吃。
为什么说是挖呢?
凌小柔装坛时腊八粥还是热的,可架不住这天冷,御膳房离宫门又不近,出宫的太监又是站着排等出宫,哪怕是宁远王府就挨着皇宫,等腊八粥到了王府,里面的粥也结成冰了。
但贺楼远就是觉得粥热过之后再吃那就不全是大丫的手艺了,她身在宫里还能记起腊八给他送粥,他怎么能吃经过别人手再做过的食物呢?
即使这粥都是冰碴子,一咬还‘嘎巴嘎巴’的,贺楼远愣是吃的心里暖洋洋的,这满满的都是大丫对他的情意啊。
贺楼玉在旁拿着勺子想舀一口尝尝冰冻的粥是啥味,可人家王爷大人就是护食,他伸了几次手也没抢着一口,只能默默地吃着皇上皇后‘亲手’做出的粥了。
腊八过后,宫里就忙着迎接小年,大衍国的小年分为两天,腊月二十三祀神,二十四祭灶。这些往年都有惯例,也不是需要凌小柔插手的事,她要做的依然是把两位主子的饮食给打理好。
这些日子陈淑仪也不总把她往自己的宫里召唤了,平日想吃什么就让人到御膳房来传,让凌小柔省了不少心。
心里明白陈淑仪这是怕自己这小模样把皇上给迷住了,也乐得轻松。
只是皇上这段日子挺气人的,每晚批阅奏折时必须要吃一碗打卤鸡蛋羹,还要吃热热的,这大冷的天从御膳房送去再热的东西也得放凉了。
凉了他还不满意,让退回来重做,可做好了再送去,还不是凉?最后凌小柔不得不弄了厚厚的棉花,塞进食盒里,将装打卤鸡蛋羹的小盅紧紧地包裹在里面,果然,这样一来鸡蛋羹再没凉过。
通过鸡蛋羹,凌小柔明白一件事,原来宫里的人也挺不容易的,做饭和吃饭的地儿离的那么远,这一年到头能吃到几顿招呼饭?难怪一个个都想要自己弄个小厨房,除了能吃上放心无毒的食物,能在冬季里吃到一口热乎饭才是主要原因吧。
再好吃的东西,放凉了味道也会差很多,就比如各种炖肉炒肉,凉了吃得多腻嘴?
不然皇上也不会吃上一口热的打卤鸡蛋羹就惊为天人,从此欲罢不能了。
只是,皇上每日就吃打卤鸡蛋羹,而且要求味道不许变,他就不腻味吗?
不知怎的,皇上爱吃打卤鸡蛋羹的消息在宫里传开了,凌小柔本来刚刚轻松下来的小日子再次变得忙碌,不是这宫请她去问做法,就是那宫找她学习厨艺。
那些宫妃们一个个还特高高在上,态度趾高气扬的让人讨厌,说出的话也让人恨不得拿鞋底子抽她们。
也不知是陈淑仪传出来的,还是她宫里口风不紧,总之这些妃子们都知道宫里太后新宣进来个厨娘,不但长得美,还是宁远王的干表妹,关键是她出身低微,就算爬上龙床也别想出人头地。
看凌小柔的目光那真是各种鄙夷,让凌小柔松口气的同时又挺憋屈的,她真心没想爬龙床,你们不用把我当阶级敌人好不好?
若是向她请教厨艺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凌小柔都不得罪,也得罪不起。
可这个塞给自己一个纸包,让自己给加到陈淑仪的食物里的是怎么回事?凌小柔装着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丰腴富态的皇后娘娘,真不敢相信就她这智商怎么坐稳这个位置的。
也没问问自己是谁的人,就让给她办事?万一这包药被送到皇上手上,到时她这个后位怕是就坐到头了吧?
皇后见凌小柔被吓傻似的盯着自己,暗自鄙夷: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脸上还要装出假笑,“纸里包的是一剂补胎的药,只要你将这些药加入陈淑仪的食物里,于她和腹中的胎儿都有莫大的好处。”
说着从手上褪下个碧绿的镯子,套到凌小柔的手上,“这镯子可是价值万金的物件,你只要按本宫的意思办事,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
眼见在自己手腕上大小正好的镯子,在凌小柔的手腕上松松垮垮,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一股醋意涌现。
都知道皇上爱窈窕美人,可她天生就是喝水都长肉,即使每日只吃一点点东西,这一身肉还是掉不下去,唉,若是能给她陈淑仪那窈窕的身姿,让她吃什么苦她都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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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皇后是个缺心眼的
凌小柔瞧着镯子就觉得烫人,若说这纸包里是要命的毒药她信,可说是补药,她也只能呵呵了,这皇后是自己缺心眼,还是觉得别人都跟她一样缺心眼?
由打皇后的宫中出来,凌小柔边走边揉发疼的额角,书上不是说皇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是宫斗高手,个个都深谋远虑,可她遇着这一个两个的智商都很让人捉急。
至于怀里这包不知什么的药粉,她是不敢真给陈淑仪吃,可不给陈淑仪吃的话,皇后也不会放过她。
把纸包直接交给太后?别傻了,据说太后是皇后的亲姑母,这事人家不向着自己的侄女兼儿媳还能帮着别人?皇后能这般肆无忌惮,怕是与太后也不无关系。
若是把纸包交给皇上?按说皇后这事肯定没少干,就她这智商皇上又岂会什么都不知道?到如今都没惩治皇后,肯定也有他的道理,她若真傻傻地做了,说不定还会被安上个栽赃皇后的罪。
左想右想,这包药都得她内部消化掉,至于皇后见不到效果来责问她也不怕,反正皇后都说了是养胎的药,那就养胎呗,只要陈淑仪的胎养的没毛病,她总能敷衍过去吧?
但愿过完年太后能放她出宫,远离这个是非圈。
这些日子,凌小柔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是宫女还是宫妃都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宫女还好些,认识的还会客客气气地叫上一声‘凌小姐’,宫妃则直接拿眼白看人,若不是为了向她打听打卤鸡蛋羹的做法,恐怕看她一眼都懒得看。
毕竟她那样的出身已被传开,就算进了宫也爬不了多高,捧着她也没多少好处,倒是方便了凌小柔打听些宫外的事儿。
一群宫女们围在腊梅树下,热闹地说着什么,凌小柔也凑过来,那些宫女见了凌小柔只是朝她见了个礼,之后继续之前的话题。
从前几日下的雪说到哪宫的妃子貌似有喜了却不小心在雪地上滑了一跤,从医药局里来了个长的清秀的太监说到哪个宫女貌似跟哪个太监对食了,从之前被抓的西夷王说到……
“听说没有?当初勇擒西夷王的英雄进京了,明日皇上要为他在百花厅设宫宴,我还听说这位英雄不但长得威武不凡,家里还没有妻室,公主们可都排着队等着明日偷瞧他呢,你们说会不会有哪个公主相中这位英雄直接招了驸马?”
凌小柔听的心肝‘卟卟’跳的乱了起来,抓西夷王的英雄?说的可是凌锋?当初这件事可是传的天下皆知,凌锋伤势未好已被封了将军,这次进京除了谢恩之外,想必也是加官进爵的意思吧?
平静了许久才在宫女们兴奋的交谈中插言道:“公主招驸马?皇上不是还没子嗣呢吗?就算有,公主才多大?”
宫女们‘噗’地笑了,“凌小姐这话问的,皇上没有子嗣,可他有姐妹啊,如今宫里待嫁的公主也有好些位,说不准哪位就相中这位英雄了。”
凌小柔一点都不想要个公主当嫂子,不说公主娇纵不娇纵,就是那些规矩她也受不了,若是将来真要住在一起,她还不整天跟在宫里时一样被人吆来喝去的?
就是她真出嫁了,那溪儿呢?小小年纪有个公主当后娘,就算他现在是嫡子,将来也名不尴不尬的,反正公主生的孩子地位肯定要比他高贵很多。
当然,凌小柔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跟那些公主们一起去偷看英雄,万一真是她哥,好歹亲人也见上一面,让她看看凌锋如今好不好,据说不是很‘重’的伤,到底是怎样的不重,才会让他在蓟城养了那么久才进京来。
不然凭着他对妹妹的疼爱,在得知妹妹到了京城肯定是第一时间快马加鞭过来的。
而且,她也好想知道溪儿过的好不好,当初若不是由贺楼远口中得知溪儿被凌锋接在身边,她早就忍不住要跑回蓟城看看了。
可去偷看英雄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任务,如今她也只是能在御膳房……慈宁宫……芙翠宫……她住的偏殿之间走不丢,再多的路她是一步都不敢走。
既然这样,她要去看英雄,就只能找个人领着了,最好破坏掉那些公主们不合时宜的幻想,不然就凭凌锋那俊俏的小脸,还怕公主们相不中?不抢破头都是她们矜持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动这些宫女们愿意明日陪她去看英雄,甚至还被笑动了春心。
当然也有宫女怀疑了,“听说这位将军也姓凌,又是出自宁远王的麾下,凌小姐与凌将军说不得还认得了。”
凌小柔恍了下神,笑道:“我也希望如此,若是多年未见过的远房亲戚自然是最好了,只是没见着人,我也不敢乱猜测。”
宫女们都不以为然地笑笑,人家那可是青年将军,你家就是个种田的,就是有亲戚那也是种田的,难不成你家亲戚还能举着个锄头镐头去杀敌?想想也是很奇怪的事嘛。
还妄想与英雄攀亲戚?真当自己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大小姐了?实在是笑死个人。
凌小柔才不管她们怎么想的,她已经很确认明日进宫的英雄就是她哥凌锋,虽然真正的只相处了那几日,但她对凌锋的孺慕之情一日比一日还深,当得知有可能就要见着他,竟是不比要见贺楼远淡定,果然不管到什么时候爱情都无法取代亲情。
这一天,除了给太后和陈淑仪做膳食之外,凌小柔都埋头研究菜式,除了过年时要用到的菜式,还有就是明日她要凌锋吃到她亲手做的美味,反正这事就是不早准备着,也会落到她的头上。
这几日太后对凌小柔的厨艺一天比一天满意,原本是想凌小柔与御厨们商量着做年宴,最多加几道出彩的菜也就是了。
结果昨日不知触动了哪根筋,下了一道旨,今年的年宴完全由凌小柔做主了,原先的那些御厨只要听命于凌小柔,给她打下手就成。
虽然御厨们心生不满,却也不敢抗旨,只能把怨气撒在凌小柔身上,看她的眼神也颇不顺眼,这些日子凌小柔进宫后,每日也就做那么几道菜,多数时间都是在两宫与御膳房之间奔波,真正会做几道菜,谁也不清楚,说不定就那两下子,到时可别把年宴办砸锅了。
大多数的御厨们都是想看凌小柔的笑话,完全忘了,一旦年宴办砸了,受罚的肯定不止凌小柔一个,他们一个个也别想跑。
再说,人家凌小柔就算出身低,可有宁远王府这个大靠山,就是罚也就意思意思,真正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背景不强的御厨们了。
可他们此时心里都只记着凌小柔每日能得到几样赏赐,这是别的御厨从来没有过的待遇,而且才来几日就抢了他们的饭碗,完全忘了这点。
凌小柔心里也不怎么有底,她只理论地举办过几次大型宴会,还都是看的多做的少,而且规模肯定不如一国的年宴。
如今一下子要她担负起一切,她心也虚,最后思来想去,就决定了干脆就按满汉全席的菜单来办这场年宴了,反正这里的人也没吃过多少好东西,到时只要寓意好,就是哪里出了小小的瑕疵,也不怕有人能挑出错来。
而除了将满汉全席上要做的菜的所有食材记录下来让人采办之外,凌小柔最想做的就是在明日宫宴上小露一手。
反正她的厨艺是想藏也藏不住,不如就大放光彩吧!
这一整天没事的时候凌小柔就拿着一把刻刀,不停地雕萝卜花。
虽然蓟城的萝卜花如今也算是扬名天下了,可没亲眼看别人雕过、甚至是没见过真正的萝卜花的大厨们,只凭着想像完全无法想像萝卜花的神奇。
当一块块萝卜被放在盘中,展开时便成了一朵朵盛开的花朵,即使早闻萝卜花的精美,御厨们也被惊呆了,到了这时他们似乎才终于有点明白他们与凌小柔之间的差距。
凌小柔也没藏私,为了不没事就被召进宫里做个这宴那宴的,凌小柔倒是愿意多提点提点这些御厨。
每人都拿了一把小刀,跟着凌小柔一刀一刀地学刻萝卜花,开始时常会把萝卜刻断,渐渐的找到一些手感,刻出的倒有模有样了,只是比起凌成和凌小敏还都要差上很多,毕竟他们自小就摸刻刀刻竹子,功底都很不俗。
凌小柔也不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刻好的,慢慢来呗,反正离年宴还有十多天,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刻简单的东西。
果然不出凌小柔所料,下午的时候皇上让人来下旨,明日的宫宴就由凌小柔来主厨,其他御厨协助,并且强调要在御花园里设宴,而不是凌小柔之前听到的百花厅,让凌小柔好好琢磨琢磨这菜要怎么上。
领旨之后,凌小柔没再从这些御厨的脸上看到不满,他们的心都扑在萝卜花上。再有一样就是,他们自认没能力在大冷的天里能让御花园里的宫宴把皇上吃满意了。
一个个都同情地看了凌小柔一眼,然后继续琢磨他们的萝卜花去了。
!!
144 能吃辣的都是英雄豪杰
别看只是一朵朵形状各异的萝卜花,可从中他们已看出凌小柔在厨艺上的造诣,若之前对她还心存不满,在她不藏私的教导之下,御厨们对她都心服口服了,若是换了他们,可绝对没有凌小柔这般豪气,谁有个菜谱和绝技不藏着掖着?哪能像她这样说教就教,还教的那么用心了?
有这机会他们再学不会,就只能怪他们自己笨了。
不管这帮着了魔似的御厨,凌小柔已将之前拟定出来的菜式都给推翻了,也不晓得这个脑袋抽筋的皇上是想要难为她,还是真有那个情趣,大冷的天在御花园设宴,菜没等上桌不就得冻成冰坨了?
还是说他这辈子没吃过几次热菜,也想让臣子们体会一下他的痛苦?
记忆中凌锋也是嗜辣的,这样一来凌小柔就打算以辣为主,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还有什么比吃川味火锅更辣的过瘾呢?还不用怕火锅会被冻上。
不然对着一桌子冰坨,那些大臣怕是筷子都举不动了。
当然,跟皇上一起吃饭,就不可能大家围着一个锅子涮了,好在皇宫里往年也常会吃一些小锅子,那些能装炭的小火炉子也好找。
拿着明日参加宫宴人的名单,让人按上面的人数去库房里找找,不过巴掌大的小炭炉找了上百个,又多备下几十个,免得中途出什么状况。
以往宫宴时也上过小锅子,而且那清汤清水加些盐和葱花的小锅子还挺受欢迎的,凌小柔心里更有底了,那些清水葱花锅哪里比得上川味火锅来的过瘾?
当然,因放在炭炉上的小锅没有那种可以清汤与辣汤同吃的鸳鸯锅,凌小柔考虑到有人能吃辣,有人不能吃辣,并没有直接都做成辣汤,只是做了大量的辣底,若是喜爱吃辣的,到时只要将辣底放到火锅里就可以。
还有用蘸料也少不得,只要简单的香油、大蒜、香菜、酱油、盐调成美味的蘸料,绝对也是出彩的地方,其实若是有蚝油会更好一些,但这里根本就没这东西,看来等出了宫,她还可以找到一个发财的生意。
剩下的就是要准备一些火锅的食材了,除了大量的肥羊肉片和五花肉片外,凌小柔还要做些鱼丸虾丸之类的小东西,冻豆腐也很不错,虽然这里的人不怎么认得蘑菇,但一些珍贵的蘑菇在皇宫中还是有的,凌小柔也让人准备出来。
青菜也是必不可少,让人去城外暖房运几车最新鲜的,到时也不必都放在桌上,免得冻上不能吃,吃的时候吃多少上多少,反正到时也有宫女们在旁侍候。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像肚丝、鱼肉片、鸡肉片等等,还有王府作坊里出的肉肠也不能少了,尤其是没有肠衣的午餐肉,切成片码在盘子里,好看又好吃。
因为这里食材的限制,种类在凌小柔看来还是少了些,但食材的量却必须足足的,怎么也得摆满一大桌才成。
至于火锅的汤底,凌小柔那可真是下了工夫,反正皇宫的御膳房食材还是很齐全,直接让人杀了十几只老母鸡,除了一些肥厚的肉做成鸡肉片用来涮着吃,剩下的都熬成香喷喷的汤,里面再加入一些提味养生的中药材,端上桌绝对能香的人流口水。
至于主食,凌小柔也没让人做馒头花卷一类的,那些东西摆在桌上还不得都冻的**?咬一口还不得硌掉牙?
她选择的是做些火锅饺、馄饨、年糕和火锅面条一类的,下到锅里煮熟了,不但好吃还热乎。
清单列好自然有人去准备,凌小柔要做的就是熬火锅的辣底还有做鱼丸虾丸,至于包火锅饺那样的工作自然有人去做。
足足炒了两大锅,瞧着能够几百人吃了,凌小柔才停下手,让人将辣底都装盆子里,红彤彤的几盆摆在那里,还真是瞧着就馋人了。
御厨们别看都在雕萝卜花,闻着香味都开始吞口水,凌小柔当即决定,大家先来尝尝味道吧!
母鸡还没杀好,好在御膳房里老汤是不缺的,放在炉火上烧开,再盛到一只只小锅子里,放在小炭炉上,涮的肉有鱼肉、羊肉、猪五花肉,再有一些青菜豆腐,别看食材简单了些,却也吃的御厨们挥汗如雨,对明日御花园摆宫宴也多了几分信心。
晚上将李旬每日必吃的打卤鸡蛋羹送去,凌小柔就往自己住的偏殿走,刚走到偏殿门前就被身后赶来的太监给喊住,“凌小姐,今儿皇上想换别的吃,您再辛苦辛苦?”
凌小柔挑眉:总算是吃腻了?可这也太折腾人了。
再次回到御膳房已经很晚,凌小柔也没想给他做太多花样,御膳房里有一些之前包好的小火锅饺,凌小柔用母鸡汤煮了,又在上面洒了把香菜碎,又拿了一碗香辣油,就让太监给皇上端去。
结果那太监却直摇头,“皇上让凌小姐亲自给端过去。”
凌小柔狐疑地盯着太监,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苗头,可惜能在皇上身边侍候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凌小柔看了半天也只有失望。
大冷的天手上拎着食盒也是件艰难的事,当凌小柔来到皇上的御书房,门被推开那一刻,从里面扑面而来的暖风让她恨不得将食盒砸在里面那个笑的很像狐狸的男人脸上。
自凌小柔走进来,李旬就盯着她不错眼珠地看,看的凌小柔垂着头都觉得头皮发麻,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谁知道皇上是想怎样了?
其实李旬也真没什么别的想法,虽然凌小柔美貌惊人,可毕竟是贺楼远看中的女人,就是有想法李旬也不敢抢贺楼远的女人,只怪自己下手晚了。
但他那眼神实在是让人不乱想都难,尤其这人还是凌小柔眼中全天下男人中最色的那个。
将汤饺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尽量背对着李旬,可那灼灼的目光却有如实质,似乎要把她的衣服都能盯出个洞来。
凌小柔愤愤地将香辣油舀了一勺放进汤饺里,用汤匙搅开,收整面上的表情,回身朝李旬道了句:“请皇上用膳!”
之后退到一边,垂首而立,静等皇上的食后感。
李旬从御案之后绕出来,目光还是一直落在凌小柔身上。
厨艺好、相貌好、声音也甜,当初他在街上遇到时怎么没给收进宫?不然也不用在这里纠结了。
可当他瞧见飘着一层红油的汤饺,就皱了皱眉,他一向就吃不得太辣,却又对辣食着迷,以至于皇宫里真正知道他吃不了多少辣的人并不多。
可就算他再着迷,这碗汤饺里明显放的过多的辣油,是想要辣死他吗?
有心不吃,却瞧见旁边凌小柔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好似崇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时,忍不住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凌小柔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李旬会突然回头看她,其实她那眼神完全是想要看好戏啊,想看看李旬怎么皱着眉把一碗辣汤辣吃下去。
她早就知道李旬吃不了太辣的东西,毕竟每次打卤鸡蛋羹吃过后,送去的一小碟辣椒油都会剩下很多,在里面加了那么多的辣油完全是要出一口怨气,这大晚上的了还不让人好好睡觉。
可被李旬问了,凌小柔还真不敢说是想瞧热闹,赶紧把头垂下,脸色一整,道:“民女自幼常听人说嗜辣之人都是性情豪爽的英雄人物,自从听人说起皇上无辣不欢,便对皇上钦佩不已,只是民女自幼就吃不得太辣,只有羡慕的份。”
虽然李旬并不觉得凌小柔这话有多真诚,可男人嘛,被这样一个小美人夸赞着,就是皇上也免不了飘飘然,尤其是她那句‘嗜辣之人都是性情豪爽的英雄人物’,更让李旬就是拼了辣死也得把这碗汤饺吃了。
不然,他岂不要成了‘狗熊’?
几乎是闭着眼睛,捏着鼻子把汤饺一只只吞下,明明辣的一脑袋汗,整张脸都绯红绯红的,还要装着被辣的很爽,朝凌小柔摆摆手,“汤饺不错,你……下去吧!”
凌小柔心里憋着乐,将碗匙收拾了,又向李旬行了礼,这才退出御书房,并没有看到李旬在她退下后,拎起旁边放着的茶壶就灌了一大壶茶水,这能辣死人的汤饺真不是人吃的东西,他这嘴都像被火烧的疼了。
原本是想让凌小柔过来,问问她与贺楼远之间那些事,可到最后什么也没问出来不说,还被凌小柔算计了。
就是当时没猜到凌小柔要报复他,过后想想也想明白了。
这些日子宫里不时传出这丫头如何如何出身寒微,如何如何上不得台面,李旬让手下人去打听了,得到的结果竟是凌小柔自己放出的风声。
在宫里哪个女人不巴巴地想要提升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地位,也就是她恨不得让人当成小透明一样,其中的心思他不难猜出,不就是想让别人不要过多地注意到她?
还别说,效果真是不错,虽然不难从别人眼中看到鄙夷不屑,但真没谁愿意花心思去对付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
说是清高自傲也罢,至少在很多出身高贵的宫妃们看来,对付一个这样出身的女子那就是自贬身份了。
于是,凌小柔虽然每日辛苦地在各宫之间奔波,却从没遭遇过刻意的为难,甚至赏赐倒是得了不少。
什么叫聪明?在李旬看来,整个皇宫里的女人加在一起也没人家一个凌小柔聪明,这不都被她耍的团团转?
既然如此,他很期待看到明日宫宴上,当他向外宣布宫宴主角的凌将军就是凌小柔的亲哥哥时,凌小柔脸上的精彩纷呈,和面对宫妃们的眼刀时如何再保持她的从容了。
!!
145 正常人会这样吃饭吗?
早起,将太后和陈淑仪的早膳做好让人送去后,凌小柔就开始准备晚上要用到的食材,鱼丸虾丸都要先做出来。
做虾丸用的是草虾,将虾头去掉,捏着虾尾总轻轻一挤,整只虾仁就剥了出来,去掉上面的虾肠,再用刀背拍散,剁成虾泥。在虾泥中放入胡椒粉、盐、糖、淀粉搅拌均匀,再用力捶打成浆状。
将虾仁泥捏在手中,挤出球状,用勺子舀入滚水锅中,稍煮片刻就可以捞出。
御厨们在旁看着,从没用过的做法让他们觉得很新鲜,虽然对于虾丸的味道还有保留意见,但只这做法就足以让他们好好地学着了。
凌小柔只做了几个就将剩下的活交给他们来做,毕竟要她自己做出一百多人吃的鱼丸、虾丸、肉丸也不现实,正好他们也想学学。
鱼丸的做法与虾丸差不多,选用的是个大优质的青鱼,只是在捏成丸的时候凌小柔将青鱼肉做成皮子,里面包上拌好的多汁肉馅,揉成团后放在锅里一煮,便是鲜嫩多汁又口感q滑的鱼肉丸了。
将香菇与肉放在一起,加入调料剁成馅捏出的香菇丸,咬一口香而不腻,刚做好就被御厨们尝了许多。
鱼丸洁白如雪、虾丸红白相间、香菇丸肉色馋人,凌小柔干脆就做了一大碗的各种丸汤,在里面加了小白菜和冻豆腐,又用芝麻酱辣油等调了蘸料,吃的御厨们个个满头大汗,却又停不下来地大呼好吃。
于是,这些吃的太过瘾的御厨们险些就把宫里的午膳给忘掉,等想起来时已剩下不到半个时辰,再想做菜肯定是来不及了,可若是误了主子们的午膳,肯定要被治罪。
最后还是一个御厨灵机一动,将那些丸子用老汤煮了,里面再下入肉片以及青菜。
剩下的厨子们也都各展身手,每人快速地炒了几个菜,凌小柔则是用做香菇丸的料捏了很多拳头大的丸子,放在油锅里炸熟,又勾了芡汁在上面,做成一个个胖胖圆圆的狮子头。
总算在最后一刻将各宫的菜都做好,尤其是皇上和太后以及皇后三宫的,那是相当不错,虽然多是丸子,但团团圆圆的瞧着倒也不错。
等将菜都送过去之后,众御厨们才松了口气,相视一笑,下次再遇到美食可不能再吃的得意忘形,无形中他们已经被凌小柔的厨艺给征服了。
下午又做了各种丸子无数,羊肉片与五花肉片也都切的薄薄的放在外面冻着,只等宫宴开始后装在盘子里端上去。
各种青菜也都洗好,到时装进用锦被裹着的车子里推过去就成。
剩下不怕冻的食材就没那么多要求了,只要在盘子里装的满满的上桌,瞧着也好看。
一整天,御膳房都是紧张而忙碌的,很快,傍晚时分宫宴正式开始,御花园里早已红灯高挂。
寒风中一个个等待入席的大臣们即使朝服里穿着厚厚的棉衣,也忍不住冷得直哆嗦,相比之下那些武将倒要好上很多,可一个个脸色也都不那么好看。
都在心里腹诽皇上将宫宴摆在御花园,这大冷的天,谁能吃得下啊?
李旬也冷的够呛,只是之前只想着在御花园里赏梅品酒何等乐事,完全忘了冬日的御花园虽然不像外面那样冷风呼啸,到底也强不到哪里。
可皇上一言九鼎,再想反悔就是自打嘴巴,只能硬着头皮出席了,大不了吃上几口受不了再借故离开就是了。
这样的严寒中,李旬觉得自己说出的话都要落地成冰,暗自后悔自己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干脆随便颤抖地说了几句,对凌锋的功绩提出表彰后,就宣布宫宴开始。
凌锋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进到皇宫就对皇宫的奢华表示出适当的震撼,在皇上说出那些表彰的话时,凌锋冻的嘴都有些张不开,只能附和着李旬的言语硬挤出几丝笑容,可实在是冷的要命,俊白的小脸都冻的变了颜色,嘴唇都开始发青了,笑容挂在那样的脸上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凌锋自幼就一直生长在南方,北方这样的严寒从前想都不敢想,心里便先怵了几分,更别说待会儿还要在这样的大风大雪天里吃东西,在他看来,这些北方人就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罪受,哪有正常人会这样吃?
入席后,因凌锋是这次宫宴的主角,自然地被安排在同样是主角的宁远王身边,加之两人又是熟识的,凌锋忍不住问道:“王爷,你说这京城的人都爱这么吃饭?”
因凌小柔的关系,贺楼远对凌锋态度比别人好很多,毕竟这是未来的大舅子,在凌小柔面前说一句话,比别人说十句百句还管用,若是得罪了,随便给他小鞋穿穿,他娶妻的道路都会得曲折艰难。
于是,贺楼远摇摇头道:“咱们皇上有时比较……异于常人!”
他也觉得李旬这些日子有那么点和正常人不太一样,说好听是他附庸风雅,说不好听他就是缺心眼,就着大风吃饭就那么好吃吗?
凌锋听了恍然,原来不是京城人的问题,完全是皇上自己的问题啊。
各种用盘子装的食材被端上桌,不但是各位大臣,就是皇上看了也直皱眉,谁能告诉他们,这一盘盘红乎乎的生肉卷和一块块能把脑袋砸出包的冻豆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觉得天冷菜端上来也是冻的没法吃,干脆连做都懒得做,直接就端上来了?
好在皇上没发火,大臣们也都忍着,就是有爱开玩笑的,也是私底下说说,没人真敢在皇上面前暴露自己的短见,毕竟谁知道大冷天能把人折腾到御花园吃饭的皇上,这又是想的什么损招呢。
等各种冻着的食材和各种丸上齐之后,就有手里托着小泥炉的宫女将一只只小巧的泥炉摆在皇上和大臣们的面前,泥炉不是很高即使上面放上小锅吃的时候也不会很费力。
泥炉上桌后,紧接着就是一个个泛着红油光泽的锅子,刚一上桌就是异香扑鼻,除了鸡汤的浓郁,还有几种药材混合的香味,不但让汤味更香美,吃过后也不至于太过燥热。
之前还觉得那些生冷的食材是个笑话,在汤锅上桌宫女们亲自动手帮着往锅子里加食材后,这些大臣们也知道要怎么吃了。
比起一盘盘冰冷的菜肴,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中,汤锅似乎更能引起众人的食欲。原本就冻的直哆嗦的身子,在一口热汤下肚,即使是辣的嘴里发麻,身上却暖的舒服了。
那些原本就嗜辣的大臣都吃的酣畅淋漓,即使是原本吃不得多少辣的,也渐渐爱上辣的滋味,而实在吃不得辣的呢……宫女们很体贴地为他们换上清汤锅,虽然吃着也很美味,可比起那些辣的直哈气,却还停不下嘴的大臣们,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李旬瞧着自己面前的辣锅,也不知里面放了多少辣底,瞧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可当他看到贺楼远和凌锋那两锅似乎比自己这锅还要辣上几分,但二人吃的都直呼过瘾。
放眼整个宴席,多数的大臣面前都是红通通的辣锅,只有几个老臣子和几个文官面前是清汤底,再次想到凌小柔之前说过那句‘嗜辣之人都是性情豪爽的英雄人物’,难道英不英雄真跟吃辣有关?
若是不吃岂不说明他不够英雄?试着夹了块鱼丸放在碗里,圆圆的白白的,瞧不出什么,咬了一口,顿时里面的肉汁流进嘴里,鱼丸鲜香劲道,肉馅香而不腻,汤汁热烫,虽然烫的舌头发疼,又辣的嘴里发麻,可这味道真是让人爱恨交织,忍不住又夹了几个丸子吃下,不同的丸子也各有特色。
可昨晚吃了那些辣汤饺,这一整天他都遭了不少罪,除了嘴里长了不少小泡之外,最让他难言的就是不但上边辣,这下边也辣啊,尤其是起身坐下时,简直就像受刑一样,真是有苦难言。
可为了表现他的英雄气概,还得硬着头皮吃,直吃到最后还真就感觉不到辣了,因为整张嘴都辣的没知觉了。
大臣们也吃出味道,有人问起这圆圆的都是什么,在宫女的介绍下才知道,这些竟然是用鱼肉和虾肉猪肉等做的,想不到软软的鱼肉虾肉竟然被做出这样的口感,众大臣也吃的连连点头,就是再对鱼肉不待见的人也不得不称颂鱼丸的鲜美。
贺楼远吃的眯起眼,他这锅汤底可是比别人还要辣上几分,天生就无辣不欢的他,自然是吃的欢爽,他也没有李旬的那些尴尬,吃的更是肆无忌惮。
尤其是猜到这些美味都是出自凌小柔的手,他更是不愿别人吃到更多,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才舒服。
凌锋也被辣的过瘾,自从知道妹妹在京城后,养好伤的他就带着凌睿溪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凌小柔已经被太后宣进宫了。
这次进宫他也是抱着见上凌小柔一面的打算,虽然人没见着,倒是先吃上凌小柔做的食物了。
想到从前厨艺很一般的妹妹,竟然在他离开后学会能震惊天下的厨艺,不像别人那亲只看到凌小柔风光的一面,在凌成心里想的却是:得受多少的苦才能让从前柔柔弱弱的妹妹学得这一身厨艺?
不管将来如何,他一定要把妹妹护在身边,再也不能让人欺负了。
!!
146 皇上也敢算计
与平日宫宴时大臣们推杯换盏不同,今日的宫宴上能听到的只有咀嚼声和被辣的吸气声,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吸鼻子声,几乎没人再有心情多说话,虽然皇上说了食材管够,可瞧着桌上迅速消失掉的食材,每个人想的都是万一别人食量太大,宫宴还是按着往常的惯例来准备,那不是吃不过瘾了?
甚至有几位大臣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地将腰带松了又松,只为了多吃几口各种丸子,这只应天上有的美味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凌小柔在御花园外等了又等,因今日宫中有些繁忙,那些送凌小柔过来看凌锋的宫女刚到这里不久就被抓去帮忙了,只剩下凌小柔一个人站在御花园等着见凌锋一面。
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往里面运送食材,因她是这次宫宴的总掌厨,倒也没对她起疑,只当是皇上宣来在这里等着赏赐。
只是这些宫女太监嘴里不时报怨几句,这都有往常宫宴的三倍食物了,竟然还没见宴席撤下,也幸好食材准备的充足,不然吃到一半没了食物岂不丢人?
几位公主也悄悄藏在假山后的凉亭里,就想瞧瞧这位名扬天下的青年将军,可等来等去冻的小脸通红也没见宴席结束,据说是众大臣们吃的好了,一时半刻宴席都结束不了。
一眼看到站在御花园外的凌小柔,被身边宫女告知这就是这次宫宴的掌厨,宁远王那位出身卑微的干表妹。
不由得语带怨气道:“贱人,这回可够你出风头了。”
凌小柔听声音看过去,见到几个眼神都愤愤的女子,愣了片刻才明白她们口中的‘贱人’就是自己。
瞧这些女子的打扮不是宫妃,更不是宫女,莫非就是宫女们之前所说的公主了?瞧这一个个柔弱纤巧的,也不知是天生长得瘦,还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真是让她这个快裹成球的人羡慕不已。
反正就冲着这眼神和敌意的态度,说什么也不能让凌锋给她娶个公主嫂子回来。
凌小柔也不接言,人家贵为公主,她怎么说怎么错,又没兴趣去阿谀奉承,还是各等各的吧,反正她就是出身不好,没见过世面,跟她们又不熟,压根就不知道她们是公主。
公主们见凌小柔没有如她们所想的过来问安,甚至连多一个眼神都欠奉,都有些恼羞成怒,在宫中就是那些地位低一些的妃嫔见了她们都没这么嚣张,
难道真如宫中传言那般,这女人还妄想爬上皇兄的龙床,凭她那张不错的小脸蛋,权倾后宫?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就算真入了宫怕是连个封号都得不到吧!
公主们越看凌小柔越鄙夷,但这是皇兄后宫的事,她们也不好多说,毕竟谁也不好说将来就算凌小柔没有个正经的封号,会不会吹些枕边风,或许皇兄真就为她不顾例制封个什么呢?
像她们这些跟皇上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公主,在皇上心中未必有多少份量,可别在嫁妆上被克扣了。
公主们没来找凌小柔的麻烦,凌小柔也不过去自己找麻烦,倒也是相安无事。
又过了足有半个时辰,从御花园里跑出一个小太监,从凌小柔身边经过时看了她一眼,又向前跑了几步,才蓦然顿下,再跑回来,笑道:“凌小姐,皇上请你进去。”
凌小柔没想到李旬吃着吃着还能想起自己,不知让自己进去做什么,难道是要她与贺楼远和凌锋见上一面?
当即朝小太监笑笑,随小太监进到御花园中。
御花园很大,除了几株怒放的腊梅,本应一片银白的雪地,被悬挂的灯笼也染上一片红亮。
踏在雪地间的青石路上,拐了几个弯,才见到今日宫宴的场地,这里的梅树比别处都要繁盛些,小太监说这里是梅园,每年冬日皇上都都爱来这里赏梅,这里也就成了妃子们最爱来的地方。
凌小柔听了笑而不语,这小太监已经说的这般直白了,难不成是想要攀上自己这棵小树苗?
若是不知皇上爱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往后她是坚决不会往这里跑了,宫里那些传言她又不是没听过,真心冤枉的很呢。
梅园里原本应是梅香扑鼻,此时也都被麻辣火锅的料香味和食材的香味给掩盖了,朵朵嫩黄的梅花不甘的在寒风中傲立,不远处的桌边大臣们无声地抢夺着一块块肥嫩的味食或是各种丸子。
与那边的热火朝天相比,凌小柔冷的都要成冰棒了。裹了裹厚重的棉衣,一直无法适应北方的严寒,若不是想见凌锋和贺楼远一面,她才不会傻傻地在雪地里挨冻。
小太监让凌小柔在这边等着,之后脚步快速地跑到皇上面前,向皇上回禀人已带到。
李皇先是一愣,御膳房离御花园不近也不远,可也没有如此快地就把人带来的道理,稍稍一想也就明了,想必凌小柔之前就在御花园外等着了。
至于是想要见贺楼远还是要见凌锋,他就不得而知了,若是按他本意,这一面都不想让他们见着,可人家宁远王话说的好,这麻辣锅子做的很好,臣等很好奇这锅子是怎样聪慧的一个人能做出的,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人家想要见凌小柔一面。
皇上也不好敷衍,当初虽然是太后把人宣进宫的,可到底还是他把贺楼远和贺楼玉给支开,才给了太后这个机会,在贺楼远面前他心虚。
尤其近段时间,他都不敢独自见贺楼远了,可贺楼远偏偏每日都以切磋为由进宫来见他,稍有不顺心他这个皇上就得挨黑手,这回还不往脸上打了,哪里打的疼又不会被群臣看到失了皇颜贺楼远就往哪里招呼,弄的皇上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很受伤。
这样一来李旬就对凌小柔更多了几分好奇,虽然长得挺美,厨艺挺好,可哪里就值得让贺楼远这样另眼相待了?
说起来,以往也不是没有长得也很美的女子对贺楼远动心,那可真是才艺美貌兼备的大才女,就是他这个皇上都动心了,可人家贺楼远就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不然也不会被世人传宁远王有隐疾。
唯一的理由就是……贺楼远真就如传闻中一般嗜爱美食,为了一口好吃的,什么都能不顾了,人家不过做了几道菜就把他的心都给抓住了?李旬想要鄙视,可一想到凌小柔做出能让神仙都流口水的美食,他鄙视的也不理直气壮。
因好奇,李旬对凌小柔也上了几分心,不时就想传来瞧瞧,除了美食美貌,还有哪里能让贺楼远动心的,结果,还真看出与其他女子不同之处。
这丫头,竟然连皇上都敢算计,激他吃那样吃时很爽,过后很痛苦的极辣之物,还让他有苦说不出,这胆量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皇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把他当成天一样的敬畏崇拜着,也只有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才有此胆量,渐渐的,李旬竟生出不想放她离开的想法,不然待她离宫之后,他哪里还能找得到这等乐趣了?
可为了明日的‘切磋’贺楼远能手下留情,李旬还不得不顺着贺楼远之意将人请来。
只是,当得知凌小柔或许就是在御花园外等着见贺楼远或凌锋一面时,李旬这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会情郎吗?
天上飘起了雪花,零零落落的掉在汤锅里,瞬间消融不见,完全影响不到一心盯着美食的大臣们进食的心情。
裹的球样的凌小柔,夹着清雪而来的脚步,愣是没有惊动除李旬、贺楼远、凌锋之外的任何一位食客。
见到有半年没见到的妹子,凌锋是激动的,若不是怕在御前失礼,他一准扑上去把妹子好好地抱一抱,虽然很久不见,可妹子这圆滚滚的倒让他放心不少,至少在宫里没被折腾瘦了。
贺楼远虽然面无表情,但从凌小柔走进来后,一双眼睛就盯着凌小柔转都不肯转动一下,虽说只有十数日不见,可这人都要成了他心里的魔障了,若是今日不见上这一面,明日他与李旬切磋时难保不会不管不顾地狠揍一顿了。
凌小柔与两人对视着,在宫中这些日子,她过得很憋屈,如今看来也只有在贺楼远的身边时日子过的最恣意,真想立马就跟他们出宫回去呢。
李旬清咳一声,这才将三人的目光拉回,李旬不满地撇撇嘴,他这个皇上还在这儿呢,不是应该要先向他跪拜了?
凌小柔这才回过身,笨拙地给李旬见礼,让看惯宫妃们行礼如仪的李旬险些喷笑出来,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美而宁愿挨饿受冻的,也就只有这个外来的才会把自己打扮的球似的,真不知道她若是摔一跤爬不爬得起来。
贺楼远和凌锋也看的很是惊心,就怕凌小柔拜着拜着,再一头扎下去。
见李旬还一脸看热闹似地端坐着,贺楼远也如他之前那般清了清嗓子,投过去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李旬后背一紧,见凌小柔也拜了一半,忙‘温和’地道:“平身吧。”
!!
147 这顿饭吃的真贵
凌小柔愣了下,谢过皇上之后喜滋滋地起身,还不忘朝贺楼远甜蜜一笑,还眨了眨眼,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真有力度,这要让她再拜下去,她真怕跪下就爬不起来了。
贺楼远也朝凌小柔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有你男人在,别怕!
之前还没看出两人之间有情的凌锋,这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这个酸涩,他妹妹都没跟他那样笑过,竟然跟别的男人那样笑了,怎么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妹妹竟然被拐走了。
别看那个男人是他一直挺崇敬的宁远王,可一想到妹妹的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他再看贺楼远就有些不顺眼了,从前高大伟岸的宁远王形象瞬间坍塌,怎么看都是抢别人妹妹的猥琐坏蛋!
既然把人叫来了,皇上就不得不赏赐了,有宁远王在此看着,这赏赐还不能太薄了,于是,李旬忍着滴血的心,直接赏了一套别国进贡的玉摆件,包括玉屏风、玉珠帘、玉匣子、玉枕、玉席子……
李旬心里暗道:这顿饭吃的真贵!
凌小柔谢恩后,李旬便想让人退下了,可一瞧贺楼远还直勾勾地盯着凌小柔,若是直接就让人离开,回头贺楼远还指不定怎么跟自己别扭呢。
叹口气:“贺楼爱卿,你表兄妹也是多日未见,外面夜黑风高,不如贺楼爱卿送送令表妹吧!!”
贺楼远朝李旬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拉起凌小柔的手就往外走,凌锋也就势站起,李旬忙道:“凌爱卿,此次擒拿西夷王,你立了首功,任何封赏都不为过,不如你说说还想让朕赏些什么给你。”
想要不理李旬追上去,肯定不行,凌锋只愣了那么一下,便见着贺楼远和凌小柔的背景消失在红灯尽头的梅树林里。
只能遗憾又愤愤地看着妹妹被人带走,他却只能看着背影叹气,这郁闷的心情可是多少赏赐也无法弥补。
凌小柔被贺楼远拉着离开了御花园,公主们坐在亭子里看的真真切切,一时都有些错愕,原来这个凌小柔竟是宁远王相中的女人,而凌小柔站在御花园门前就是为了等见贺楼远一面,而不是要见凌将军。
公主们心里压下一股酸意,又泛起另一股酸意,比起凌将军,贺楼远更是她们理想中的夫婿人选,结果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不是说宁远王有隐疾,对女人从不假辞色吗?娘的,都是骗人的啊。
凌小柔出御花园时,可是很仔细地将公主们的神色看了一遍,果然,还是被妒恨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凌小柔很得瑟地想:不招人妒是庸才,谁让她天生就注定要不平凡呢?
让贺楼远送她一路回到住的偏殿,不然真让她自己回来,还指不定要迷多久的路呢,原本也只是没办法的事,实在不行就随便抓个人来带路,有宁远王在,那些宫人也不敢对自己不理不睬。
没想到的却是,贺楼远对宫里的地形熟悉的跟自家后园一样,竟然连她住的偏殿都知道。
终于,天上零零落落的雪片下成鹅毛大雪,火锅可就没法再吃了,皇上宣布宫宴到此为止,命人将他吃剩下的汤底搬回雍和殿,大臣们都腆着怀了几个月似的肚子,望着还冒着热气的火锅不住惋惜,他们也想把火锅搬回家去啊。
瞧着那一个个没出息的眼神,李旬好不自豪,虽然凌小柔好没事算计他一下,可这些日子好吃的没少吃。
为了让人对他更嫉妒,同样也表现一下皇上的大度和友爱群臣,一声令下,每个大臣给一只汤碗,将吃剩下的汤底都打包回去,剩下的鱼丸肉丸虾丸也都每人装一碗,带回去慢慢吃吧。
于是,从御花园走出来的大臣们,每人都腆着肚子,手里拎着一只食盒,急匆匆的脚步往家赶。
公主们在凉亭里见了都来到御花园外,就等着看那位神勇无匹的凌将军,一个不是、两个不是,直到大臣们走的七七八八,才从御花园里走出一个垂头丧气的陌生男人,想必就是那位英勇神武的凌将军了。
只是他手上的食盒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虽然凌锋偏于文弱的模样与公主们心中高大威猛有很大出入,可人家不但有着文臣的斯文,还有着武将的功绩,而且还长得俊啊。
公主们一个个看的心猿意马,一个个秋波暗送,若是能嫁这样的如意郎君,她们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可眼睛都累的酸了,凌锋愣是一眼都没向她们这边看来,那倍受打击的小模样让公主们爱心大发,恨不得直接搂过来好好安慰安慰。
最后,逼得无奈的公主们,从凌锋的身边绕过去,又在前面出宫必经的路上堵着,就等凌锋自己撞上来,她们也好来个偶遇,至于最后能便宜了谁,那就看各人的手段了。
凌锋走着走着就走不下去了,前面的小路上一群女人迎风傲立,那小眼神说不出的含情脉脉,凌锋不认得公主们,又见她们穿的华丽,不可能是宫女,只当是皇上的女人,那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下意识就想低着头从旁边过去,可出宫的路被完全堵住,难道他还能待在这里不走了?
最后牙一咬,朝公主们施了一礼,“各位娘娘,小臣要出宫,还请行个方便。”
公主们不愿意了,“你这是什么眼神?谁告诉你我们是娘娘了?告诉你,我们是公主,是公主,记住没?”
不管是公主还是娘娘,都不是凌锋惹得起的,赶紧连称记下了,反正出宫后,也见不着了,记不记得下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把眼前的敷衍过去就好。
公主们对凌锋的识趣很满意,都掩着嘴笑个不停,“喂,你就是勇擒西夷王的凌锋凌将军?”
凌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难道这些公主专程在这里等他的?
又不敢不回话,还不敢回答的太热情,只能说了声:“正是!”
公主们有人发出惊呼,之前只是猜测,还有几分不确定能够勇擒西夷王的将军会长得如此……白嫩可口。
当从凌锋的嘴里得到证实,她们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一个个目光更是炯炯的,恨不得把凌锋直接就看到眼睛里了。
凌锋紧张地捏着食盒的手紧了又紧,“公主……小臣要出宫……”
有公主笑道:“出呗,还让本宫送你不成?”
在哄笑声中,凌锋被笑的一脑门子汗,这些公主真是胡搅蛮缠,她们把路都堵上了,让人怎么走?早知这样不如就跟着那些大臣一同出来了,还等什么贺楼远啊,说不定他正跟他的妹妹如何的风花雪月呢。
不知这时再回御花园让皇上送他出宫还来不来得及,又或者等宁远王回了府,发现他还没回去,再来接他?
公主们就盯着凌锋的脸看个不停,不时再评价两句,完全不顾当事人的心情,直到有公主问道凌锋可曾娶亲,凌锋才松了口气,他就是再笨也明白是有公主想招他做驸马,只是没想到这些公主都有那么点心思。
不是问他可曾娶亲吗?这事他还真没想瞒,赶紧的说道:“回公主们,小臣早在多年前便娶过亲了,家中一子已然五岁。”
虽然如今他娶的那女人都不知是谁的女人了,可他真是娶过亲,也不算骗人对吧!
‘哗’公主们都傻眼了,不是说凌锋将军没妻子吗?怎么儿子都五岁了?只凭这一点就是他长得再可口,公主也不能给人做妾。
再看凌锋二十多岁的年纪,娶亲也没什么不可能,唉,难得看上一个,还长得这样,真是可惜了。
公主们怏怏地对凌锋失去了兴趣,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地离开,这一晚上的冷风白吹了,她们还穿的如此单薄,还是赶紧的回去泡个热水澡吧。
没了对凌锋的那点心思,公主们也顾不得形象好不好,抱着胳膊往各自住的宫中跑,这天儿真是太冷了,大风大雪的冻死她们了。
凌锋擦了把一脑门汗水,总算是安全了,可一抬头,这前后都没个人,他第一次进宫,这路可怎么走呢?
最后,还是找了个太监将他送到宫门,一打听宁远王竟然还没出宫?
夜黑雪大,孤男寡女……凌锋脑中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拎着食盒不顾大雪盖身,在宫门前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没见人回来,才不得不恨恨地骑上马回了宁远王府。
而凌小柔呢?不管在别人眼中凌小柔出身如何卑微,在皇宫里的身份好歹也算是个女官,身边倒是有那么两个宫女侍候着。
当凌小柔被贺楼远送回偏殿后,两个侍候的宫女就去为她领热水去了。贺楼远在偏殿里绕了一圈,虽然不是一宫的主殿,收拾的倒也算整洁,暂时住着倒也不很委屈,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要住在别的男人的后宫里,贺楼远是怎么都不舒服,看来明日找机会还得跟李旬好好切磋切磋了。
偏殿地下烧了地龙,温度有些高,凌小柔又穿的太多,一进来小脸就红红的,赶紧跑到里面将身上大多的衣服都脱下来。
贺楼远也不在意没人招呼,在桌边一坐,自己倒了杯温茶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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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偷梁换柱
总算恢复苗条的凌小柔再次来到贺楼远的面前,看的贺楼远直皱眉,“你瘦了!”
凌小柔也知道这些日子自己瘦了点,每天在各宫之前跑来跑去,吃饭又没个准时,不瘦才怪呢,可贺楼远这表情,就好像随时要以这个为理由跟李旬打一仗似的,凌小柔只能笑道:“没瘦,只是穿的少了。”
贺楼远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想切磋的时候怎么给李旬留点纪念。
虽然不舍,凌小柔还是劝贺楼远快些出宫,再过不久就要到子时了,明日贺楼远还要上朝,再不回去怕是没时间睡觉了。
贺楼远干脆地说:“明日从这里直接上朝,路近。”
瞧这意思晚上不走了?虽然凌小柔也舍不得贺楼远离开,可真让他住下来也有些为难,不说宫里不是男人随便能留宿的地方,她这偏殿如今能住的房间就两间,一间她住着,一间两个宫女住着,给贺楼远现收拾都来不及。
最后,泡过热水之后,凌小柔就与贺楼远两人桌边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贺楼远说起凌小柔离开后王府里的情况,作坊赚了多少银子,君悦楼赚了多少银子,蓟城的福荣楼又赚多少银子,连庄子里的帐目都给送了来,只等着凌小柔出宫后自己去瞧。
还有庄子里前段时间也将藕收了,按着凌小柔之前留下的方法做成各种美食卖了不少银子,这次凌锋进京还运了十几车来,想来在北方这时节也没有莲藕可采,弄的好了比南方可要多赚不少。
还有当初收的莲子也运了不少,各种鱼干和只有南方才有的珍惜食材也有不少,最重要的是老王妃也随着凌锋一同进京了,过两日就请旨进宫来看凌小柔,并向太后请旨赐婚,到时就不怕有人硬要留她在宫里了。
顺便将王婶也带进来,让她在宫里安心,等过了年一定接她出宫。
凌小柔听的怪不好意思,垂着头羞红了小脸,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给定出去了?
但有了贺楼远的保证,多日来的担惊受怕寝食不安都离她远去,心情放松困意袭来,又说了些在宫里发生的事,凌小柔最后不知怎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在床上,外面宫女拍门:“凌小姐,该为太后做早膳了。”……
昨夜睡的晚,凌小柔又累又困,也没心思做什么,直接让御厨给擀了面条,做了些卤子往上面一浇,昨日剩下的几样小菜用碟子装上,又将御厨们练手雕的萝卜花往上一放,瞧着也怪好看的。
让人给太后和陈淑仪送去,她还要回去补眠,至于午膳,就用昨日剩下的食材,也做了火锅送去,只是太后那里可以用微辣的,陈淑仪那里则是用不辣的,美其名曰:让两位主子也尝个新鲜。
刚回到偏殿,脑袋往枕头上一沾,外面就有人喊:“凌小姐,皇上宣你雍和殿晋见。”
凌小柔不得不撑着睡眼去见李旬,这折腾死人的皇宫,她出去了就不想再进来了。
雍和殿,李旬姿势很诡异地站在大殿之内,脸上也洋溢着几只青春美丽痘,这几日吃的太辣了,尤其是昨晚让人欲罢不能的麻辣锅,更是吃的他不仅一嘴的泡,脸上都跟着起了几个包。
一整晚跑了几次茅房,如今这上边下边都疼的很,偏偏吃了比他还多辣的贺楼远跟没事人儿似的,下了朝还想堵着他继续‘切磋’,若不是他机灵地话没说完就跑,此时不定被切磋的多惨。
看来,过了年就赶紧的把人放出宫吧,被这两人合起伙来整治,他这个皇上做的也不幸福了。
至于这次宣凌小柔来见也不是无缘无故,之前密探来报,凌小柔从皇后宫里拿了一包东西出来,皇后说是养胎的药,李旬怎么也不相信皇后会有那好心。
而且,若真有那好心又何必弄得跟见不得人似的?
虽然李旬觉得凌小柔不会蠢的直接将那药按皇后的吩咐下到陈淑仪的饮食里,可也怕凌小柔一时想不明白,这两日陈淑仪的吃食他也都让人重新做过,没敢让吃凌小柔做出来的,为此陈淑仪也起了疑心,只当凌小柔要害她,不止一次跟他说要将凌小柔打发出宫。
可这话李旬真不好直接跟陈淑仪说,只能叫来凌小柔敲打敲打了。而且,年宴将近,今年年宴都是凌小柔一手操办,真把她打发出宫,年宴怎么办?
还有就是他听闻这次凌锋进京带了几十车好东西,都是要在京城里卖的,做为一国之君若是在别人都吃过之后才能吃到那些食材,真是没面子的事。
既然东西是凌锋运来的,听说还是凌小柔在蓟城的庄子里出产的,来问凌小柔肯定没错了。
凌小柔进到雍和殿,李旬忙忍着疼站出一个玉树临风的感觉,好在凌小柔也没敢抬头盯着皇上瞧,让他不至于出丑。
见过礼后,凌小柔起身垂手而立,李旬斟酌再三,问道:“这几日在宫中住得可惯否?”
凌小柔无语,说了不惯你就放我出宫?这话就是废话。
李旬见凌小柔没回自己,脸上微有些挂不住,还有那么点愠意,“听闻前日你去了皇后那里……”
说着,故意顿住,见凌小柔果然身子受到惊吓般地微颤下,不无得意地提高嗓音,“说吧,皇后给你的东西呢?”
皇上果然在各宫都有耳目,凌小柔也没想着瞒过皇上的耳目,既然是他主动要的,说明已经很确定皇后给了她什么,这时也不得不从袖子里,将那一小包药粉拿了出来,双手递上。
旁边的太监接过,送到皇上手上,皇上一只手接过,将药包打开,就见里面是一些灰白色的药粉。
凌小柔弱弱地道:“皇后说是养胎的药,让民女放在陈淑仪的饮食里,民女……一直还没得了空放呢。”
皇上冷哼道:“安胎的药?皇后还真是做默默为朕分忧不少。”
凌小柔不语,既然知道皇后为你默默分忧不少,你不也没把皇后怎样吗?难道这次就想借着自己的手除去皇后?
李旬叫来孔太医,当面让他对这包药粉进行辨别,最后得出的结论……这真就是一包安胎的药粉。
“为何会是安胎的药?”李旬的脸色很难看,他几乎可以肯定皇后给凌小柔的绝不可能是安胎的药,可为何就变成安胎的药了?
虽然觉得或许是凌小柔动了手脚,可没有证据他也不好为难凌小柔,毕竟人家背后有个惹不起的宁远王。
凌小柔故作疑惑地问道:“皇后早说了是安胎的药,难道皇上觉得不是吗?”
这回换李旬无语了,由始至终真没人说过这包是毒药,从皇后将药给凌小柔时说的就是安胎药,凌小柔拿出来时也当时安胎药给他的,孔太医辨别出就是安胎药也没问题。
难道是皇后转性了,真心要让陈淑仪生个健壮的皇子不成?
凌小柔悄悄将李旬纠结的脸看在眼里,心里哼着:都说皇宫是龙潭虎穴,还真一点没说错,若不是她机灵,这次怕是很难脱身,弄不好还要连累了宁远王府呢。
其实早在拿了皇后给的药包回去后,凌小柔这心就一直放不下,就怕谁走漏风声,再把她当成皇后的同谋,以皇后在宫中的地位,只要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就能全身而退,她呢?肯定就是那个替罪羊。
思来想去,凌小柔就用前几日御医让加在食材里的安胎药将皇后药包里的药粉给替换了,这招偷梁换柱谁也没有发现。
果然,李旬真就因此对她发难,若不是她先做了准备,怕是这回要栽进去了。
李旬纠结到最后也没想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道:“既是安胎的药那就放到陈淑仪的饮食里吧。”
凌小柔忙道:“皇上,民女有一句不知该讲不该讲。”
李旬也没心情想她要讲什么,一心想着怎么说让她把那些南方运来的食材弄进宫里,只淡淡道:“讲吧!”
凌小柔瞧了眼孔太医,这才道:“民女觉得是药三分毒,况且民女对药性不很了解,若是将药交与民女给淑仪娘娘服用,什么时候该服什么时候不该服,每次又要服多少都不清楚,到时若是好心做了错事岂不辜负了皇上与淑仪娘娘的信任?这药,还是由御医院的人来管理为好。”
李旬看向孔太医,孔太医原本就不赞成陈淑仪总服用安胎的药,可陈淑仪每每都拿宫中例制来说事,好似不给她开安胎的药就是对她的不敬,孔太医这才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推给凌小柔,到时就算出了问题他的责任也能少些。
结果见凌小柔又将服药这个烫手山芋给推回来,虽然心里有些气,还得点头,“凌小姐所言有理,臣也认为淑仪娘娘如今胎养的很正,完全没必要常常服用安胎的药,平日饮食上多调理也就是了。”
李旬心里没底,“这宫中的女人有孕,哪个不是各种汤药养着,你们却说淑仪不宜常常服药,这不服药如何能保证皇家子嗣无恙?”
孔太医沉默片刻,“若是皇上不放心臣每日为陈淑仪请平安脉,一旦发现不妥,再让陈淑仪服药就是了。”
皇上还是不放心,可孔太医也这样说了,他又是出了名的妇科圣手,自然也就信了。
而凌小柔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绝对不再沾药,免得再被哪宫的妃子给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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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斗气拼酒
说完安胎药的事,皇上当即赏了皇后一盒东珠,表彰她的大度,对宫妃的爱护之心。倒是让打听到皇上见了凌小柔的皇后有些不安:皇上这是几个意思?是明扬暗讽?还是对她的警告?她是没想过那包药粉已被凌小柔给调换了。
直到后来见李旬见她时脸上多了些笑容,才确认那包打胎药的事没被李旬发觉。虽然心中狐疑,到底没敢向凌小柔求证。
而此时,李旬也开始说起了正事,“听闻凌锋进京时带了几十车,都是南方稀奇的吃食,不知都有些什么?”
若是懂事的,凌小柔就应该说:改日民女让人送些进宫,给皇上品尝。
可凌小柔一脸错愕,“什么车?民女不知。”
李旬犹如一拳打在棉花包上,半点使不上力,心里暗骂:难怪是贺楼远看上的女人,跟他一样不讨喜。
可话都说出来了,李旬也没打算就这样被凌小柔蒙混过去,提醒道:“这次凌锋进京,带进来几十辆马车,据说都是你们那里的出产,若是方便让他送几车进宫来。”
已经说的这般明白了,凌小柔应该没话再说了吧?
凌小柔听了嫣然一笑,“这事民女还真不知,不过若是事实,民女定会求王爷给皇上算得便宜些。”
看这话说的,有事还得跟王爷求情,一下子就将东西给算在贺楼远的头上,就是皇上想要也得经过贺楼远的同意,想白拿白要,你也得看宁远王愿不愿意给了。
李旬原意可是不花银子白拿几车,虽然他不差那几车东西的银子,可一想到从贺楼远的手里占便宜,心里就爽,可谁想到凌小柔竟是铁公鸡瓷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都是一毛不拔的主儿,比贺楼远还要可恨。
只是东西是稀奇的,满京城都在说宁远王府的作坊里有一批南方稀罕的吃食要卖,很多人都在观望,一旦真开始卖时,凭作坊的名声怕是用不了几天几十车的东西就得卖光,到时他别是一点得不到。
看来想吃好东西银子就得出,就算挨宰也不能心疼,李旬挥挥手,“只要东西好,银子好说,你记得就好。”
凌小柔故作为难道:“如今民女在宫中,这信要怎么传出去?”
李旬道:“明日贺楼太妃入宫觐见太后,到时朕准你们见上一面,有想说的便先想好吧。”
凌小柔喜滋滋地朝李旬谢了恩,想到就要见到一直对自己疼爱的老王妃,她还是很激动的,可激动过后又有些忐忑,之前她是屈夫人的义女,管老王妃叫声姨母,自然亲近。
可如今她和贺楼远的关系挑明了,老王妃是否满意她这个未来的媳妇呢?都说婆媳关系不好处,若是不满意会不会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回到偏殿,凌小柔就在想明日老王妃进宫,午膳肯定是要留在宫里用的,她要怎样精心地为老王妃准备一顿午膳呢?既不能让太后觉得她对老太妃比对太后好,这样就要做到清淡而不失美味,让老王妃吃的好吃的爽还不要食材过于贵重。
思来想去,凌小柔便决定明日的宴席以清淡的苏菜为主,
葱油鸡、清炒虾仁、盐水鸭、樱桃肉、冰糖扒蹄、糖醋排骨、苏氏薰鱼、清炖狮子头、百花酿豆腐、鸡丝春卷、金玉满堂、再来一大碗清清爽爽的鱼丸汤。
主食她也用心地准备了糯米烧麦、萝卜丝饼、还有几份扬州炒饭。
还做了几样小食,如猪肉脯、苏氏鲜肉月饼、琥珀桃仁……
都不是多么珍贵的食材,可吃起来绝对能让人口齿留香。
若是明日皇上能弄来莲藕,她就再做一个桂花糯米藕,于是,明日的菜式就这样被她愉快地决定了。
早起,宫外送进来一桶羊奶,这是凌小柔跟陈淑仪提过喝奶对胎儿好后,她纠结了几日,才狠下心让人送进来的,送是送来了,若是做出的味道不好,她也坚决不喝。
凌小柔见了这些羊奶大喜过望,自从离开蓟城她就没喝过牛奶羊奶,可把她馋坏了。
除了之前就准备好的早膳,凌小柔又做了两碗红豆双皮奶,让人给太后和陈淑仪每人送去一碗,剩下的羊奶凌小柔做了一些羊奶布丁,最主要的是做了一碗木瓜奶。
木瓜可是好东西,尤其是对还没发育好的凌小柔来说,谁不想做个‘挺’美的女人呢?
既是这样,一大桶羊奶还剩下半桶,就算天冷羊奶不易坏,凌小柔也没想留到明日,若是陈淑仪吃好了,自然还会让人送来,若是吃不好,往后也就没得吃了。
最后,凌小柔就都做成不同口味的双皮奶,有原味的、黄桃的、木瓜的、蜜豆的……
刚做完,那边陈淑仪派人来说,双皮奶很好吃,让人再送两份过去,凌小柔就让人拿了黄桃的和原味的,又配了一碗木瓜奶。
刚送走陈淑仪的人,太后也派人来了,除了她自己吃好了还要两份之外,让凌小柔给皇后那里也送两份,毕竟是亲侄女,有好吃的太后还是想着的。
皇后那边的刚送去,凌小柔还没等松口气,陈淑仪又派人来说,皇上也吃好了双皮奶,芙翠宫再来两份。
没多久,这宫那宫都来要双皮奶,没有双皮奶便将羊奶布丁和木瓜奶都带走,这一上午只忙着给各宫送奶制品了,凌小柔愣是一口都没吃上,到最后有几宫没得到奶制品还不乐意,跑皇上那里哭诉去了。
最后皇上一句话,明日送进宫的羊奶加倍。
凌小柔已经能预见到她一时好意提醒陈淑仪喝奶对胎儿好,这是给自己找了多大的麻烦,可麻烦惹出来了,也不是她说撂挑子就能撂挑子的,只能怪她自己嘴欠。
要奶的送走了,凌小柔就开始带领御厨们开始做招待宁远王老太妃的午膳了,这两日御厨们对凌小柔说不出的服气,再也没有人对她的话阳奉阴违。
只要凌小柔说出一件事,那绝对是二话不说地执行,给凌小柔省了不少麻烦,同时他们也从凌小柔这里学到很多以往不知道的东西。
在听闻凌小柔只在皇宫住到年宴后,如今一个个恨不得就住在御膳房,没事的时候就在商议是否去皇上那里求皇上让凌小柔往后就长住皇宫?
若是凌小柔知道这些御厨的想法,肯定会说: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一共十二道菜,外加一个汤,要用到的食材也早就按凌小柔的要求处理好,只需凌小柔将食材做成菜就行。
好在这十几道菜没多少难度,不过两个时辰,所有的菜都做好,一个个盘子装进能稍稍保温的食盒里奔向慈宁宫。
这段时间凌小柔对食盒也进行的改造,设计出的夹层食盒,在里面塞上棉花保温,即使是菜肴穿过半座皇宫也不必担心会凉掉。
又为陈淑仪那里也做了午膳,凌小柔就坐在御膳房里等太后派人传唤,一直等了两个时辰,也没人来喊,凌小柔有些坐不住了,不是说老太妃进宫,让她去见一面吗?这都什么时辰了,难道这事要黄?
一直等到天色将黑,宴席已然撤回许久,也没等到传唤,御膳房将各宫主子吃的小点也都送走,御膳房收拾干净了,还是没等到传唤。
见平日恨不得早早就离开的凌小柔没走,御厨们也不走了,都当她是在等主子们待会儿传膳,万一在她这里再学点什么呢?
与别的御厨做个菜都要背着人不同,凌小柔那可绝对是不藏私地教导啊,若是哪里不明白向她讨教,她还会讲的很细致呢。
结果,一等就等到掌灯时分了,太后那边还是半点动静没有。
凌小柔失望,心里也不安,是太后不让她见老太妃,还是老太妃不想见她?正沮丧着,一个太后宫中的宫女急急忙忙跑进来,“快,煮锅醒酒汤来。”
御厨们忙碌起来,直接拿了小炉子生起火。这事用不着凌小柔,凌小柔就拉着宫女询问这顿饭太后与老太妃吃得可好?
宫女一脸为难地道:“瞧着是吃的很好,只是吃着吃着两位主子就拼起了酒,拦都拦不住,这不,都醉了。”
凌小柔‘啊’的一声,“好好的怎么就拼起酒了?”
老太妃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拼酒醉倒,可不要伤了身子?
宫女闭嘴不说,只拿眼去看那边烧醉酒汤,凌小柔便有些明了,趁人不注意塞了根喜鹊登梅的金簪在宫女的手中。
宫女飞快地塞进袖中,然后目光幽怨地对凌小柔抱怨道:“这还得要怪小姐您这菜做的好,两位主子吃着吃着就抬起杠了,太后说宫中御膳房的厨艺不是民间可比,老太妃却说这些都是她儿媳的厨艺,跟宫中御膳房半点关系没有,太后能吃到如此美味也是她儿媳的本事,太后脸上挂不住就拉着老太妃喝酒,两人喝着喝着就斗起气了,直喝了一下午,这不……都醉了。”
说完,宫女朝凌小柔低声道贺,“恭喜小姐,老太妃这意思可不就是说您是她的儿媳了?”
凌小柔脸一红,之前心口那块大石总算落下了,可也只是放下一半,老太妃还不知醉得如何,可别伤到身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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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热血的小老太太
放心不下老太妃的凌小柔与宫女来到慈宁宫,宫女进去送醒酒汤,凌小柔就站在宫外等着宫女进去回话,太后好传唤她进去。
可一直等了半个时辰,宫女才从里面出来,“凌小姐,您还是先回吧,太后和老太妃都醉的厉害,御医们正在里面候着,怕是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
凌小柔有心进去看看老太妃,可这慈宁宫也不是随便能进去的,只能求宫女若是老太妃醒了,一定让人来告诉自己一声。
宫女得了凌小柔的好处,自然是连连应允。
凌小柔回到偏殿,躺在床上又是担心老太妃的身子,又总想老太妃在太后面前称自己是儿媳妇的事,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日早起,宫女又在外面拍门:“凌小姐,该起床了……”
早上的羊奶比昨日多了两桶,而且桶的大小也变了,每只桶都足有昨日的一倍大了。
看着这三桶羊奶,凌小柔深深的忧伤,这是要她做整个皇宫主子的份了?好在昨日她就把双皮奶的做法教给几个御厨,这回干脆就美其名曰让他们试手。
御厨们每人舀了几瓢羊奶,不用凌小柔吩咐就围着炉子煮开了,好在这些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厨,昨日看了凌小柔做后,回去就琢磨开了,无论是火候还是步骤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让凌小柔欣慰的很。
果然教导不同层次的人所费的工夫是不同的,就好比她当初教导熊大厨等人,也不费多少心思,而教庄上的那些厨娘们就费力得多,好在教出来之后还是很有成就感。
双皮奶和奶茶被送到各宫,凌小柔这边也将两宫的早膳做出来,因有老太妃在太后的慈宁宫,凌小柔又花了些心思,除了热羊奶之外,凌小柔还炖了一锅鱼头汤,解酒是最好不过。
终于,早膳过后,总算是清醒过来的太后让人传凌小柔过去。
前几日凌小柔每天没少往慈宁宫跑,一路上的人也都认得,昨日老太妃与太后因她斗酒的事此时也在宫里悄悄传开,一路上看过来的目光都变得复杂了。
都不太明白为何宁远王就要娶这样一个除了长相和厨艺,什么也没有的女人,结果不知是谁传出风声,那位勇擒西夷王的凌将军就是凌小柔的兄长,还是亲的!
顿时整个后宫都沸腾了,这样的身份,入宫封个嫔也不为过,若是过些年凌将军再升升官,就是为妃都有可能,幸好幸好,人已被宁远王给定下,老太妃与太后为她斗酒的事一传出去,皇上即使想留人在宫中也不好开这口了。
不然以她的美貌和厨艺,留在皇上身边怕是比陈淑仪还要得宠了。
凌小柔就在这些如火如荼的目光下进到慈宁宫,与前几日相比,宫女们的态度也都恭敬了很多,再也没从谁的眼里看到不屑。
凌小柔先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揉着宿醉疼痛的额角,摆摆手,“你带贺楼太妃在宫里逛逛,哀家这里不必侍候了,今儿陈淑仪那里也不必你侍候了。”
凌小柔谢了恩,扶着老太妃由慈宁宫出来,与其说是凌小柔带着老太妃逛皇宫,不如说是老太妃带着凌小柔逛了,对于皇宫很多地方,老太妃可比她熟的多,出了慈宁宫就让宫女和带来的丫鬟远远地跟着,老太妃显然是有悄悄话要与凌小柔说。
又走出一段路,四下都很空旷,老太妃才拉着凌小柔站下,抓着小手好不心疼,“瞧瞧,原本多嫩的小手,在宫里都被折腾粗糙了,待出宫后可得好好保养着,你这些日子且先忍着,三十那晚你且收拾好了,到时让你大表哥带你回府,咱们一家好好团聚。”
凌小柔‘嗯’了声,又埋怨道:“姨母,你咋就不知道注意身子?昨日与太后拼酒,若是喝坏了身子这不是让我们做小辈的担忧吗?”
老太妃冷哼,“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还真当做了太后就能颠倒黑白了?还她宫里的厨子厨艺好?我呸,这还不是我们柔儿的本事?”
凌小柔心里暗乐,别看老太妃一把年纪了,在人前也大气端庄,贵不可言,其实私底下还是很热血的一个小老太太嘛,不然年轻时也不会随着老宁远王东征西讨。
当然,这也是老太妃真心把凌小柔当成自家的孩子,若是换了旁人可没这机会看到老太妃这样的一面。
说着话凌小柔就将皇上想要几车食材的原话与老太妃说了,老太妃听了直点头,“嗯,姨母知道了,定不会让柔儿赔了。”
又边走边说了些话,老太妃让凌小柔带她去暂住的偏殿瞧瞧,看过之后还算满意,又说了会儿话,凌小柔就让老太妃先歇歇,她去御膳房弄些吃的来。
老太妃自持身份不好跟着去,可眼里的不舍看的凌小柔都心酸了。
老太妃这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还都不能承欢膝下,最想要的就是个能陪在身边的女儿,所以遇到凌小柔后就真心疼爱着,几日见一面也是好的,可谁想被人害的流落到了京城,还被送进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侍候人。
她自己都舍不得使唤,咋就侍候别人了?越想越气老太后当初把人召进宫,不然这些日子凌小柔还不得陪在她身边逗她开心吗?
不用做老太后和陈淑仪的午膳,凌小柔倒是很轻闲,便多用了些心思琢磨给老太妃做顿可口又营养的午膳。
昨日老太妃宿醉,虽然眼下瞧着气色还不错,胃里也不会很舒服,肯定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最适合就是喝些热汤和热粥。
但不能吃不代表不能带走,凌小柔可是下了狠工夫做了不少可以带走的食材,反正花的是皇上的银子,就当是她这些日子在皇宫里侍候人的工钱好了。
炒的麻辣锅底装了两坛子,鱼丸虾丸肉丸也做了几桶,反正都是可以冻着慢慢吃的。御厨们也都帮着做,主要也是为了讨好凌小柔,往后再教他们几手。
凌小柔对他们的讨好也没拒绝,教他们做了肉松、肉脯、肉干,让他们慢慢去做,做好了也都给老太妃带上,这样一来,她回王府之前都不必担心老太妃吃不好。
前些日子做的一些薰鱼薰肉也都给装上,回去蒸蒸就能吃。
总之若不是受时间的限制,凌小柔恨不得将整个御膳房都给老太妃搬回去了,待将东西都做好让御膳房的小太监帮着提回偏殿时,老太妃已经倒在她的床上睡着了,显然昨日的宿醉对她还是影响不小。
凌小柔就坐在旁边守着老太妃,老太妃一觉睡到傍晚才醒,埋怨凌小柔没有喊她起来,难得的时光也没好好唠上几句,凌小柔忙着交待准备的那些东西都要怎么吃。
老太妃都记下了,怕王府里担心,匆匆整理过后便离开,凌小柔一直送到宫门才回来。
回到偏殿不是想到这样忘记给老太妃做了,就是想到那样也忘了,总是觉得有遗憾,好在有了老太妃和贺楼远的保证,最多等她做好了年宴就能出宫了。
又是早起,凌小柔在宫女的拍门声中起床,到御膳房时,御厨们已经将给各宫送的双皮奶都做好了,经过几日的教导,早膳也不必凌小柔亲自动手。
闲着的凌小柔就拿了两碗羊奶想要做冰淇淋,天寒地冻的殿里倒是温暖,坐在屋子里围着被,吃上一碗冰淇淋也怪享受的。
终于,用了半天的时间,终于把两碗冰淇淋冻好,刚端了其中一碗尝了两口就有太监跑来,“凌小姐,皇上这些日子吃多了辣,今日早起胃口就不好,让奴才来问问,可有寒凉些的东西可吃?”
凌小柔无奈地瞅瞅自己的碗,若说寒凉,现在还有什么比冰激凌更寒凉了?指了指剩下没吃的那碗,“你把这碗给皇上带去吧。”
小太监便端着一碗冰淇淋给李旬送去,凌小柔在小太监走后大口大口将手里这碗吃光,不然李旬吃好了还不得再来找?想吃?可以,明儿吧!反正今天是没有羊奶了。
不过,没有奶,做不成冰淇淋,凌小柔可以给皇上做冰吃,将橘子里的汁水挤出来,熬成甜橘水,放在小酒盅里,上面再插上一根小木棍,放在外面冻成一块块的。
果然,李旬吃过冰淇淋后就上了瘾,让小太监再来拿,被凌小柔告之没有了,就是这两碗还是试吃的,不过,等那些小冰块冻好皇上还可以吃些冰块。
虽然冰块还没冻好,倒是可以先端回去,放在皇上的窗台外面冻着也是一样。
小太监也怕空手回去不好交待,直接就将冰块连酒盅都带了回去,李旬也知心急不得,可吃过冰冷可口的冰淇淋后,对这些小冰块也万分期待。
不时就让身边的总管太监出来问问,终于等甜橘水都冻成冰块,拿到屋里稍稍暖了一下就连着小木棍拿了出来,一用力就咬下一口,在嘴里嚼的‘嘎巴’‘嘎巴’响,整个人都精神了。
虽然与羊奶做出的软软糯糯的东西不一样,但也是各有千秋,让李旬吃的停不下嘴,结果,一口气就吃了几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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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皇上就是用来宰的
吃多了冰块的李旬很惆怅,吃之前怎么也想不到凉的吃多了会跑肚,前几日辣的吃多了已经跑的他痛苦不堪,这冰吃多了滋味也不怎么好受。
小太监再次来到御膳房,愁眉苦脸地对凌小柔说了太医们的诊治结果,近段时间皇上再也不能吃辛辣或生冷的食物。
凌小柔无语,这皇上当的,吃个东西也没节制,不是说皇上身边都有专职的太监们看着,每次吃什么都不得过量,多吃一口都得把老祖宗抬出来说事,怎么李旬身边就没有吗?
当然,既然皇上不能再吃生冷或辛辣的,那就喝粥吧,来两碗姜丝鱼片粥什么问题都没了。
晚上,凌小柔回到偏殿,早等在外面的宫女一见凌小柔就迎上来,“凌小姐,七公主、九公主、十二公主在里面等您呢。”
凌小柔想到那日凉亭里对她各种敌意的公主就头疼,不知她们好好的有什么事来找自己,可既然人来了,这意思是不见着人也不会走,凌小柔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见。
进到屋子,三位公主围在桌边正喝茶,见凌小柔进来,先是目光闪亮,但很快就互看一眼,目光中明显带了较量。
凌小柔先向三位公主请了安,三位公主很热情地让她起身,在旁边让宫女赐了座。
七公主道:“凌妹妹,这些日子就听宫里人人都在说你厨艺惊人,改日也教本宫几手如何?”
凌小柔不知她们来的目的,反正公主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来跟她学厨艺?也就是说说罢了,凌小柔也跟着敷衍地点头答应。
七公主说完,九公主开口:“凌妹妹,昨日姐姐就想来看你了,只是听说贺楼老太妃在你这歇着,就没好过来打扰,唉,你都进宫这么久了,姐姐才想着来瞧你,你可莫要见怪才是。”
凌小柔连称不敢,她哪里敢怪这些公主不来看她,若是每日都来,她还不得天天给人磕头了?
九公主在旁‘咯咯’地笑,“那日在御花园外,不知妹妹与凌将军是兄妹,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妹妹莫要记恨姐姐。”
一句话说完,凌小柔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些公主还是对凌锋贼心不死,这是结了伴来讨好未来小姑子,可公主有三位,哪个才是看中凌锋的?
被凌小柔了然的目光一扫,三位公主都尴尬地红了脸,对视一眼同时‘哼’了声,别过头。
凌小柔看明白了,原来这三位公主都是对凌锋有意了,感慨凌锋招蜂引蝶的本事强悍之余,凌小柔也为难,一下子来三个公主,哪个都不能得罪,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既然算是把话挑明了,三位公主也不客气,直接向凌小柔询问起凌锋的情况,之前听凌锋的意思是成亲了,家中还有个五岁大的儿子。
可这两日她们让人打听了,五岁大的儿子倒是真有,可儿子的娘就一直没打听出来,有人说是死了,也有人说是失踪了,总之只要凌锋没有娘子,公主们就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在知道凌小柔是凌锋亲妹妹之后,立马就来找凌小柔问个明白,毕竟凌锋到底有没有妻室,谁也不能比他亲妹妹知道的更详细。
凌小柔为难地直叹气,“实不相瞒,当初家中贫寒,哥哥上阵之后,嫂嫂就改嫁了,可这么久我与兄长都不曾见过面,他到底又娶没娶,我还真不知道,不如等我出宫后,问过我家兄长,再来回复几位公主?”
公主见凌小柔一脸真诚,倒不像是故意哄骗她们,当务之急还是先讨好凌小柔,若是凌锋真没再娶妻,凌小柔说一句好话,可比别人说百句千句还要管用。
等将还不舍得离去的公主送走后,月亮已升的老高,凌小柔反倒没了睡意,心想:凌锋,你若是敢娶个公主回去,那咱们往后可就要划清界限了。
第二日、第三日……连着喝了五天的粥,李旬总算是恢复了精神,可这粥喝的他脸色发青,只想换着法再吃些好的,传旨下来,让凌小柔做几道可口又新奇的菜送去。
凌小柔这回真没敢给李旬再使坏了,上一次皇上吃冰吃坏了肚子,若是深究起来她可脱不掉干系,事后没来责怪她已是万幸了。
刚好前两日宁远王府送了两车食材进宫,原本是打算留到年宴上使用,既然皇上想要吃可口又新奇的,凌小柔就亲自去选了些食材。
当初这些菜可是李旬花了大价钱从贺楼远那里得来的,那价高的,在外面可卖不了这么多银子,就是皇上都心疼银子,若不是怕被贺楼远嘲笑皇上小气,他真有心不要这两车食材了。
凌小柔觉得若是让李旬尝过味道,他或许头脑一热,就不会觉得食材贵了,到时再多买两车,也是她赚。
皇上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用来宰的了!
之前想要给贺楼老太妃做的糯米桂花藕,因没有食材没做上,这次刚好可以做了,再有庄子里出产的咸鱼也可以用咸肉蒸上,这个下饭可是最好。
还有各种有座山上出产的蘑菇、笋干,最让她得意的就是皮蛋了,这东西别处真就没得卖,每一颗皮蛋都赚了李旬五两银子呢,就是李旬狠了心也不过才买了一百个,若是放在外面卖最贵也就能卖一两银子。
还有辣豆瓣也有两坛,各种朱桃酱、果酱也有好几坛,都是比卖给别人贵了不少。
藕自然是做成桂花糯米藕,软糯香甜,还有桂花的香气,吃一口想两口。再配上几样夹了果酱的小点心,既好看又好吃。
笋干与红烧肉一同烧了,蘑菇与母鸡一起炖了,泡好的咸鱼干切成一块块的在大碗里码上一层,洒上葱丝姜丝,熟五花肉切的薄薄的码在上面,再码一层咸鱼干,一层葱丝姜丝,再一层五花肉,码足三层后,上面洒上一勺酱油和几滴香油,上锅蒸大约两刻钟便可出锅。
这样蒸出来的咸鱼混了肉香,肉也浸着鱼香,吃起来肥而不腻,咸鲜适宜。
皮蛋那么贵重的东西,当然就不能多吃了,凌小柔剥了两只皮蛋,每只蛋切成八瓣,在小盘中码成一朵太阳花的形状,将蒜末、香菜末和花生碎倒在皮蛋之上,用辣油、香醋、酱油、糖调和成汁,用小碗装好放在皮蛋盘边,吃的时候倒在皮蛋上即可。
总共不过做了八个菜,道道对于御厨们来说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偏偏这香味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动筷子。
凌小柔也没小气反正也不是花她的银子,让人将御膳房的门关好,每样菜都留下一些,大吃大喝肯定是不可能,每人尝上两口还是可以。
像笋干红烧肉这类吃多少也没个数的,就留下的比较多了,像皮蛋这种少一个都会被记录的就没敢留了。
御厨们吃过之后,大呼美味,尤其是咸鱼蒸肉,原本都认为会很腥的鱼肉,吃过之后才觉得齿颊留香,美味的让人想吞掉舌头了。
只是咸鱼也是很贵重的东西,每一条都登记在册,想要多尝也不可能,御厨们个个都吃的意犹未尽,最后还是凌小柔保证等她出宫后,就请御厨们到君悦楼吃个够,御厨们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御厨们平日里就在宫中,不时也会出宫去试试别处的美食,回宫后试做,既然得了凌小柔的保证,御厨们还真没打算跟她客气。
凌小柔也有自己的想法,如今她最不差的就是田地,完全可以做出很多大衍国没有的食材,到时卖这些也是一笔收入,而如何能让这些食材被大衍国百姓接受,卖给皇宫就是最好的宣传手段,只要百姓们听说这些食材是皇上爱吃的,到时还怕他们不赶着给她送银子?
而等她出宫后,若还想往皇宫里送食材,就得靠这些御厨们了,没事交流一下各种食材的制作方法,等他们把这些食材做好了献到皇上面前,比费多少口舌的效果都好。
李旬吃了凌小柔做的这几道菜之后,终于觉得他那上万两的银子没有白花,原本还觉得贺楼远卖他一只皮蛋五两银子太贵,这不就是普通的鸭蛋嘛,难道改了名字就能赶上凤凰蛋了?
可吃过凌小柔调味后的皮蛋,只觉异香满口,一直回味无限。原本觉得与鸭蛋没多少差别的东西,里面却大大不同,看来这还真不是鸭蛋啊,这样的美味,五两银子一枚就真算不得贵了。
还有咸鱼干蒸肉,以往李旬最不爱吃的就是鱼,又腥刺又多,吃不好了甚至会吐出来,可这咸鱼干就不一样了,比咸鱼还多了些不同的味道,或许可以让人试着也腌些咸鱼晒干,再想吃也不用去贺楼远那里花大价钱买。
还有那个糯米桂花藕,简直就是特意做给陈淑仪吃的,李旬不过尝了两口就被陈淑仪羞涩地连盘子都给端了,虽然李旬心里有点生气,可一想到陈淑仪肚子里怀的是他如今还安安稳稳的第一个子嗣,这气也就都消了,只是让凌小柔下次多做些就是了。
笋干红烧肉、蘑菇炖鸡肉,都是油而不腻,香嫩肥美,若不是怕吃太多油再坏肚子,李旬真恨不得连碗底的油汤都泡饭吃了。
这顿饭吃的李旬大呼过瘾,只可惜每道菜都没放辣椒,让前些日子吃辣椒上瘾的他略有遗憾,但为了上下都不遭罪,李旬也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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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这小脾气,该不该惯着呢?
陈淑仪吃糯米桂花藕吃好了,逛园子时遇到别的妃子,难免就说出来给给别人嫉妒一下,那些妃子们听了后,也都派人到御膳房来寻,不为别的就为争一口气,一来二去原本送进宫的半车莲藕没到小年就吃没了。
当陈淑仪派人再来找凌小柔要,凌小柔两手一摊,对不住了,没食材做不成。
陈淑仪不干了,这可是当初皇上赏给她吃的,怎么可以被别的妃子都吃光了,她还没吃够呢,找到李旬哭哭闹闹之后,李旬不得不在下朝时将贺楼远留下,一千两银子再让贺楼远送一车过来。
可人家宁远王为难了,“皇上,这几日前你让臣一千两运一车来,臣自是二话没有,可……如今凌锋运来的那匹南货在京城卖的很火,虽说臣府里还有几车,可也都是订出去的,皇上别说是一千两一车,就是两千两一车,臣也没有了。”
李旬一听急了,“你倒是说的轻巧,一句没有就算了?那朕的爱妃们怎么办?”
贺楼远将手一摊,“没有就是没有。”
李旬知道他也拿贺楼远没办法,只能低声下气道:“贺楼,你再替朕想想办法,这银子不是问题,只要能快些弄一车藕进宫就成。”
贺楼远为难半天,最后叹口气,“皇上,我看这样吧,臣是真没有了,不过还有两车是别人订下的,臣就先给皇上送来,他那里就赔些银子算了。”
皇上面露喜色,“行,你快点派人将藕送进宫。”
贺楼远睨着李旬,“那赔的银子……”
“朕出,朕出还不成吗?”李旬即使是知道挨宰了,这时也得硬着脖子挺着,谁让陈淑仪一哭他就没辙呢。
贺楼远下朝回王府不久,便同贺楼玉兄弟俩带人将一车莲藕送进皇宫,贺楼玉从内务府支取了两千两银子,拿的脸不红、手不软。
凌小柔以验看食材为由,过来与贺楼兄弟见了一面,问起老太妃,问起王婶,问起凌锋,又问起凌睿溪,贺楼远都很温柔地一一回答。
到最后,听凌小柔絮絮叨叨地问个没完没了,贺楼远越答脸越黑,最后转过身给了凌小柔一个大后背,无论她再怎么问就是一言不发。
凌小柔好无辜地朝贺楼玉眨着眼,贺楼玉在旁偷笑,指了指凌小柔又指了指贺楼远,意思很明显:你光问旁人了,怎么就不问问我们别扭的王爷呢?
凌小柔恍然,她这不是想念王府里的人了嘛,贺楼远这都站在面前了,还有屁好问的。
可面对犯起幼稚的某王爷,她还得哄着,谁让当初没想开,就默认了和他的关系了呢?
还好为了顾及某王爷的面子,贺楼玉可是将闲杂人等都给散了,就是他自己也找了个不显山不露水,却位置极佳的位置,让人弄了壶好茶再配上几碟点心,那才叫惬意呢。
凌小柔见人都退了,绕到贺楼远的身侧,拉着他的手,声音低低的,还带了几分羞涩,“……你最近好吗?”
那声音甜的,贺楼远险些就破功,恨不得把人拉进怀里好好地说说他到底好不好,但很适时地想到她心里一直有着别人,问都不问他一句,这口气又出不来,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凌小柔皱眉:这小脾气,该不该惯着呢?
贺楼远用眼角余光就看到凌小柔皱眉,似乎要发飙的前奏啊,赶紧的小脾气都丢一边,把人往怀里一搂,满是委屈地道:“下次第一个问我!”
凌小柔哭笑不得,这要多么幼稚才能吃这飞醋?不过想想王爷打小怕是就没怎么撒过娇,这难得有人能让他撒撒娇,倒是觉得怪心疼的。
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臂,“好啦好啦,下次不问别人就问你总成了吧?”
贺楼远也被她哄孩子的语气给尴尬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地‘嗯’了声,把正举着杯子品茶的贺楼玉一口茶水呛的半天才缓过劲来,谁能告诉他,那个比几岁孩童还幼稚的人真是他大哥吗?
直接换来贺楼远一记眼刀,吓的贺楼玉抱着头跑开,果然除了凌小柔,他那个大哥就没见温柔过。
回到王府贺楼玉一手算盘,一手帐本,想想贺楼远的幼稚,再算算这些日子到底赚了多少,越算越得意,朝凌锋呲牙一笑,“凌二哥,你带来这几十车货可是赚了不少银子,林林总总算下来,可有了三十万两进帐了,要不你跟我交个底,若是在蓟城这一车莲藕能卖多少银子成不?”
凌锋很眉头皱了下问道:“你问这作甚?”
贺楼玉嘿嘿一笑,“我就是想知道到底宰了皇上多少。”
凌锋沉吟片刻,伸出一根手指,贺楼玉几乎不敢相信地挠挠头,“一百两?”
凌锋摇头,“再猜!”
“十两?”
凌锋依然摇头,贺楼玉‘啊’了一声,“不会是一两银子吧?”
凌锋很含蓄地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些吧,都是河沟里长的东西,不值多少。”
虽然是河沟里长的,可除了凌小柔的庄子里,别处也没人想到莲藕也能吃,从河沟挖出来的莲藕,可是都打包送来京城了,就是福芙楼都没得卖,到底值多少银子还真不好说,凌锋所说的一两银子不过是估算的价罢了。
当然这是第一批运来京城的食材,凌锋离开前可是都安排好了,十天发一次,一直发到年根底下,每次看货物情况决定多少车,最少也不能少于三十车,之前送来京城的食材已经卸下,带货来的车又装满了京城的特产运回蓟城,只这一来一回,就是几十万两的赚头了。
这里面也有皇上的带头作用,不然哪里会卖的那么高价,当宁远王府带来一批南货食材进京的消息在京城传开后,很多人也上门来打听这批食材,只是一听一车最便宜的藕都要一千两银子,多数人都打退堂鼓了。
贺楼玉当时就吊儿郎当地往那儿一站:“嫌贵?这可是皇上最爱吃的食物,一千两可以吃一车皇上最爱吃的食物,你们还嫌贵?大白菜便宜,一百文就能买一车,你们怎么不去买大白菜?买就拿银子,不买就靠后,别挡了后面要买的人。”
一句话说完,原本还在犹豫的人都不犹豫了,本来就只有几十车食材,若是下手晚了可不就要被别人抢光了?
一千两一车的藕,五两一只的皮蛋,不同大小从一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一条的咸鱼干,还有各种蘑菇、笋干,总之只一日那些货就卖的差不多,若不是留下一些给君悦楼就是李旬想要也得等到下批货运到了。
当然,因这批食材太过新奇,多数人都不知怎么吃,宁远王府可是专门有人负责教怎么制作,各种藕的做法,各种笋的做法,甚至各种咸鱼干的做法和皮蛋的做法,只要你来问,统统都不厌其烦地教给你,倒是在京城是刮起一阵南食材的热潮。
凌锋倒没被眼前的利润眯住双眼,莲藕这生意也就能赚个一年,等到明年都合计过味,大家一味地去种莲藕,怕是一车连一两银子都值不上了,凌锋现在要赚的就是物以稀为贵。
贺楼玉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赚头,简直就是抢钱了,呆了片刻,叹道:“果然还是京城人的银子好赚,还有那个皮蛋,是什么蛋?我瞧着倒像是鸭蛋。”
凌锋斜了他一眼,“可不就是鸭蛋嘛。”
“真……真是鸭蛋?三文钱两个的鸭蛋你卖五两银子一个,这银子你赚的不亏心吗?”
贺楼玉见过黑心商人,却没见过心黑的这么彻底的,在京城,三文钱能买两个鸭蛋,凌锋竟然敢卖五两银子一个,这得是多大的胆才能这么忽悠人?
凌锋倒不在乎,“那你去买三文钱两个的鸭蛋,没人拦着你。”
贺楼玉没声了,虽然都是鸭蛋,能把鸭蛋做成皮蛋的还真就只此一家,卖五两银子一只是贵,可人家也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买不是?
总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怪不得谁。
再算账的时候,贺楼玉满眼飘的都是一两、三文俩这样的数,与庞大的利润比起来,那点点本钱都可以忽略不计了,果然凌家兄妹都是赚钱宰人的好手。
对于贺楼玉的一惊一乍,凌锋可称得上淡定了,他早想好了,这些银子他是一两都不要,以他如今的俸银养溪儿足够足够,这些就都给凌小柔做嫁妆。
那日他回到宁远王府就没睡,一直等到第二日早朝上才看到贺楼远,当时眼睛都红了,哪怕贺楼远是他最崇敬的王爷,一旦想占他妹妹的便宜那也是不可饶恕的。
下了朝拉着贺楼远就打了一架,本来想挨贺楼远一顿打,到时就可以去跟凌小柔诉苦,就是凌小柔不会因此把贺楼远给踹了,好歹让贺楼远穿穿小鞋。
结果却是他想都没想到的,他竟然把宁远王给……打了?
别看凌锋把西夷王都给活捉了,但手底下有几斤几两他自己可清楚的很,真按实力来说,三个凌锋都不是宁远王的对手,可偏偏一拳打出去,就结结实实地打在宁远王的俊脸上。
!!
153 把皇上吃哭的四丁面
凌锋吓的把打人的拳头塞进嘴里,不住地狐疑,什么时候他的拳头也这么厉害了?这可是王爷啊,就算心里有气也不能往脸上打不是?
瞧那肿起一块的颧骨,青中透紫,这可怎么见人呢?
贺楼远像没事人似的,直到凌锋好不容易镇静下来,贺楼远才开口:“我是真心喜欢大丫,请把大丫嫁给我吧!”
凌锋原本是气势汹汹的,结果人家王爷先低了头,还很正式地和他请求,他还能说什么?他当然知道贺楼远是个值得凌小柔托付一生的好男人。
可一想到疼在手心里的妹妹就这样被拐走了,心里还是怪酸的,忍不住嘟囔道:“我好不容易养大的妹妹,怎么就便宜你了?”
贺楼远‘嘿嘿’一笑,从不怎么笑的人,这么一笑还真让人有点不忍深责的意思,凌锋只能用黑脸来掩饰自己的心软。
最后又有老太妃请了媒人正式地跟凌锋提亲,凌锋即使没当场答应,也不好一口回绝,毕竟他也看出来,凌小柔那是真心想跟贺楼远在一起,他真敢回绝了,以她那小脾气,还不得跟他急?
最后,人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就把妹妹给骗到手了,让凌锋每每想起都懊恼不已,当时怎么就没多坚持一会儿呢?万一被人觉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妹怎么好?
不过既然答应也答应了,也不可能再反悔,毕竟宁远王的人品虽然不能说有多好吧,到底是值得信赖的。
凌锋就想,既然妹妹要嫁进宁远王府,好歹也算是高嫁,即使家世上比不上,那就在嫁妆上多下下功夫了,至少也要让妹妹风风光光地出嫁才行。
于是,自小就很会过日子的妹控凌锋,摇身一变成了黑心商人凌锋,除了能赚,他也能花,嫁妆可不是将金银装满车子就够气派,除了大把大把的银票,更多的则是各种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只有这样才够面子。
近段时间凌锋就在京城里忙活开了,一箱一箱的珍宝往回搬,只是他的将军府要等开春了重新修建了才能住,这些东西就只能先搬进宁远王府,让宁远王也瞧瞧,他别看官职不高,娶他的妹子也是宁远王府赚到了。
他这点心思人家宁远王都心知肚明,既然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吧,反正嫁妆多少贺楼远还真不放在心上,真算起来他在蓟城的那些家业,怕是比大衍国的国库都不差,众所周之战争财可是很好发的,除了西夷人会进攻大衍国,大衍国没事也会去打扰打扰西夷国,掠来的珍宝无数,牛马更是算不清了,除了供应军饷,剩下的可都进了宁远王的腰包。
好歹打了几辈子的仗,再有辖下州府的税银,宁远王府的家底会薄吗?
贺楼玉嘴上不说,心里却对有妹妹可以疼的凌锋各种嫉妒,如果他也有个凌小柔那样香香美美的妹妹可以疼,他一准比凌锋还要像个哥哥。
可惜,他娘就生了他们兄弟两个,这辈子他也只能有看别人疼爱妹妹时在旁边嫉妒的份了。
若是把小柔儿从凌锋那里抢过来,做自己的妹妹该有多好呢?当然,他也就是想想,他若真敢把凌小柔当妹妹,贺楼远就能跟他拼命。
李旬听着内务府总管向他禀报这次运进宫一车藕,支出两千两,虽说两千两对于一个皇上来说不能算是很多,可明显被人宰了一刀还是让他很不爽。
李旬不爽了,午膳都吃不下了,瞧着一桌子色彩缤纷的美食,坐在那里生闷气,也是后宫那些女人不争气,没事吃什么糯米桂花藕?若不是她们,他至于伸着脖子让贺楼远宰吗?
可又不能对贺楼远怎样,就变着法儿地想要折磨折磨凌小柔,将筷子往桌上一放,“福德,你去御膳房传旨,让凌小柔为朕做碗面来。”
福德领旨,既然是皇上亲自吩咐让他跑一趟,福德也不敢交给别人来做,真就跑到御膳房,尖着嗓子道:“凌小柔,皇上令你做一碗面,还不速速做来。”
因福德的话而突然变得惶恐的御厨们面面相觑,那一大桌的御膳可都是色香味俱全,皇上咋都不爱吃,非要来碗面呢?
凌小柔也不敢耽搁,她多少猜出来,皇上这是银子花的不爽,找她的别扭呢,反正也就是闹闹别扭,有贺楼远的保证,她也知道皇上就是个纸糊的老虎,既然爱使性子就让他使吧,反正食材也不用自家的。
凌小柔快速的剁了肉馅,又切了食材,那边已有御厨忙着擀面条了,很快,锅里的水烧开,御厨将面条下到锅里煮上。
凌小柔也用另一口锅加底油倒入葱花将肉馅炒熟,倒入黄酱,炒成炸酱,只要往面条上一盖再铺上黄瓜丝、莴笋丝就是很香的炸酱面了。
福德将炸酱面用食盒带到李旬面前时,李旬只看了一眼,冷声道:“不对,再去做来!”
福德只好将炸酱面带回,为难地对凌小柔道:“凌小姐,您再受受累,皇上要的不是这种面。”
凌小柔无奈,只好再做,心里却把李旬骂了狗血淋头,等她出宫以后,他再想买那些南方来的食材,都给他提价两倍!
这次凌小柔亲自动手做了抻面,煮熟捞在碗里,又用老汤煮了汤汁浇上,上面洒上一层肉丁和咸菜炒出的卤汁和香菜。
福德再次端给李旬,李旬又是只看一眼,“不对!”
福德抹了把头上的汗,也不知皇上是真心难为凌小柔呢?还是本意是为了惩罚他了。
连着跑了五趟,凌小柔做了五碗面,愣是没有一碗是李旬看上眼的,最后凌小柔也知道李旬就是为了找她的麻烦,这边送走福德,直接就将锅烧好,番茄面、阳春面、炒面、花生酱面、肉沫面……甚至还做了一种从王婶那里学来的一种四丁面,做好了摆成一排,就等福德再来都拿走。
果然,不多时跑得满头大汗的福德再次出现,还没等他开口,凌小柔指着桌上摆着的八碗面,话都懒得再说了。
福德苦着脸将面都装进两个食盒里,好在拎食盒这活不用他干,身后两个小太监都身强体壮的。
凌小柔也没在御膳房等了,直接跟了福德去见李旬,若是这次李旬还不满意,再敢说一句什么回来重做的话,她一准把那面扣到他头上。
来到李旬的雍和殿,凌小柔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福德身后进到内殿,福德拦了一下,见凌小柔完全是铁了心,也只能为难地咂巴咂巴嘴,谁让他都得罪不起呢。
李旬见到凌小柔眼中有光彩闪过,果然还是沉不住气了嘛,这样正好,他还可以给她安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让贺楼远为难那么一下下。
福德让人再次将面摆在李旬面前,一溜八碗都是色香味俱全,李旬目光在面上轻轻扫过,原想着找个借口,小小地给凌小柔一个难堪,结果目光落在那碗四丁面上时,就再也挪不开眼了,整个身子一僵,双眼狠狠地瞪着,眼圈也微微发红,那模样怎么也不像是在看一碗面,倒像是看杀父的仇人。
李旬看了半晌,才声音颤抖地对福德道:“将那碗四丁面与朕端来。”
凌小柔心里‘咯噔’一下,想不到李旬竟然认得这碗四丁面,王婶不是说这面是她独创的吗?
李旬端着四丁面,轻轻将面上面炒熟的肉丁、胡萝卜丁、香菇丁和土豆丁与面搅拌开,挑起一筷头,在眼前看了又看,那目光比看陈淑仪还温柔,许久之后才轻轻一口咬下,闭上眼慢慢地嚼着,嚼着嚼着,眼泪就下来了。
凌小柔下意识就想跑,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碗面就把李旬给吃哭了,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有人想杀她的头呢?
脚步向后退,退至殿门前时,李旬突然睁开双眼,眼中含着喜意,对凌小柔问道:“这面……是谁教你做的?”
凌小柔也不知李旬问这话是何意,生怕说是王婶教的再为王婶惹来麻烦,干脆就自己把事抗下来,胸膛一挺,“没谁教,我自己做的。”
李旬的目光就更能柔的化出水了,眼神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依恋。
挥手让人将午膳撤下,李旬起身朝凌小柔走来,走到凌小柔身前时道了句:“跟我来!”
说完,迈步出了大殿,凌小柔万般无奈,只能随后跟着,一直跟到御书房,李旬让人都在外守着,径直走进去,走到门前停下,朝凌小柔招招手。
凌小柔脚步沉重地跟了进去,李旬轻轻将门关上,转过身就那样一眼不眨地盯着凌小柔,盯的凌小柔紧抿着唇,想他若是敢乱来,不管他是不是皇上,也得先打晕了他逃出去才行。
结果,李旬看了一会儿,鼻子动了动,嘴一扁,眼泪就流了下来,倒是把凌小柔吓坏了,怎么好好的又哭了呢?
李旬问:“你今年十五岁?”
凌小柔点头,李旬又问:“那十六年前的事你可还记得?”
凌小柔无语,“皇上,十六年前还没有民女。”
!!
154 疯魔是种病,得治!
李旬好似没有听到般,只是自顾自地道:“当年,你也是常给朕做四丁面吃,当时朕还不懂事,总是嫌弃只有四丁面吃的让人生厌,这么些年过去了,朕终于懂得,世上最好吃的也莫过于这碗四丁面了。”
凌小柔不敢接话了,总觉得李旬所说的当年就是十六年前,可十六年前,别说是她没来到这里,就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也还没出生呢,怎么可能给他做四丁面?
背后一阵阵发凉,难道这又是一个人鬼情未了的故事?
转念一想,李旬那时也有五、六岁年纪,四丁面又是从王婶那里学来的,难道李旬所说的十六年前为他做四丁面的是王婶?
再看李旬那陷入回忆的目光,凌小柔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对王婶的身份也有了怀疑,从前她一直没问过王婶,难道王婶从前是李旬的乳娘,后来放出宫了,被李旬一直怀念至今?
凌小柔不知该不该跟李旬说起王婶,又怕这样贸然说出来会给王婶惹来灾祸,干脆就等出宫了见了王婶问问再说吧。
见凌小柔一直没接言,李旬自顾自地说了半天,突然挨了过来,拉着凌小柔的手将她按坐在龙椅之上,之后他往龙椅边上的地上一坐,将头伏在凌小柔的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凌小柔尖叫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只能任他这样哭的双眼通红,心里却跟滚水开了花似的,就怕他哭过之后觉得没了面子,再对她来个杀人灭口。
好在哭到最后,李旬没声了,凌小柔觉得这个姿势很难受,动了动腿,李旬的身子就向一边滑去,凌小柔吓了一跳,生怕李旬是哭抽过去,赶紧将人擎住,探了探鼻息,又听了听心跳,好在只是哭累睡着了。
凌小柔松了口气,也不再管李旬是否还坐在地上,直接松了手,李旬抽搭着倒在地上,倒是没醒过来。
凌小柔想了想,从旁边墙上摘了件黑色的貂皮大氅为他盖在身上,左右地下都烧着地龙,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地毯,也不怕他在地上躺着着凉。
悄悄地从御书房出来,对外面等着焦急的福德做个噤声的手势,“皇上睡了,你们先不要去打扰。”
说完,挥挥手潇洒地离开,转出雍和殿就双腿发软了,除了被李旬压的之外,更多的则是吓的,幸好她够机智,没有让人进去看到李旬哭肿的眼睛,不然在这宫中还不定要和李旬传出怎样的绯闻来。
可这回还是受到惊吓,试问全天下,有几人能见着皇上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在凌小柔心里那真是恐惧大于荣幸。
总算扶着墙走回偏殿,宫女们没想到这么早凌小柔就回来了,正要上来请安,凌小柔挥挥手,“去给我打些热水来,我要泡泡。”
宫女也不敢多问,飞快地打来热水,凌小柔泡在里面总算是脑中不那么乱了,好在离年三十也没几天了,等出宫了,她可得好好问问王婶四丁面的故事。
泡过澡后,凌小柔直接就换了身白色丝绸的里衣倒在床上就睡,难得被皇上吓这么一次,也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御膳房那么一直也不必凌小柔亲自过去,太后和陈淑仪的午后点心御厨们就能给做了,也就没人过来打扰凌小柔歇息,一觉睡到天黑,凌小柔被饿醒了。
隔着门让外面侍候的宫女去御膳房给拿些吃食,她连被窝都懒得爬起来了,屋子里黑乎乎的,凌小柔又有些犯困。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凌小柔只当是宫女拿了吃食回来,道了声:“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因背着月光看不太真切,但显然不是侍候她的宫女,凌小柔惊叫一声,拥着被子坐起身,“你……什么人?”
那人不语借着月光看清桌子的位置,走了过去,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碗和盘一样一样地摆了出来。
从那略为沉重的呼吸和身材轮廓,凌小柔很确定这是个男人,还是个身材不错的男人,只是身材再好,大晚上的闯进她的闺房也让她无法接受。
凌小柔双手在床上划拉,想要找个能够用来防身的物件,最期待的就是刀子剪子,可不用想都知道没那可能,那些东西在皇宫里可不是人人都能弄到的。
男人将食盒摆好,这才用火折子将桌上的蜡烛点上,凌小柔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竟然是李旬摸了过来,难怪外面的宫女一声没有,想也知道是李旬的命令。
凌小柔不知李旬目的为何,换了旁人她还能大喊大叫让人来救,可在皇宫里,她真那样做了,除了会让自己成为妃子们嫉妒恨的对象,屁用都不顶,如今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瞧瞧李旬到底有什么目的。
李旬端着一只碗走过来,很自然地坐在凌小柔的床边,肿着一双桃似的眼睛,笑的跟傻孩子似的,“来,尝尝这碗四丁面,是朕亲手做的。”
凌小柔望了一眼,虽然烛光被李旬挡住,面碗在阴影中显得轮廓不那么鲜明,凌小柔还是看出面条上面黑乎乎的……真是能吃的东西吗?
李旬见凌小柔的眼神,立马羞涩地道:“我知道这碗面做的不好……你就尝尝看嘛。”
这撒娇的口气、想要得到大人夸奖的眼神让凌小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怕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赶紧端过面,吃了一口。
虽然外表不怎么好看,说实话这面也没凌小柔想像的那么难吃,凌小柔也是饿了,很快一碗面就吃见了底。
李旬温柔地接过凌小柔吃空的碗放在一边,又递了一杯茶过来,凌小柔伸手要接,李旬躲开,亲手送到凌小柔嘴边,“以往吃了面,都是你喂朕喝水,就让朕也喂你一次嘛。”
好吧,凌小柔承认,她对李旬这种撒娇的口气真心没辙,只能认命地让李旬将水喂进她的口中。
李旬毕竟是没侍候过人,这水喂的有些急,凌小柔被呛的咳了起来,李旬惊慌地将茶杯放在一边,轻轻地给凌小柔拍打着后背。
直到凌小柔咳的一张俏脸红如滴血,这才算是把咳给止住了,再看到李旬一脸的关切,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等到终于不咳了,李旬又一脸自责地道:“都怪朕不好。”
凌小柔很无奈地对李旬道:“皇上,您……还是回去吧。”
见凌小柔赶他离开,李旬急红了眼,双手死死地抓住凌小柔的手腕,“你赶朕走吗?你为何要赶朕走?当年你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朕睡觉,如今朕是皇帝了,再也没人敢阻止你看朕睡觉,你为何说话不算话了?”
凌小柔很想哭,她此时哪里还会看不出来李旬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这肯定是把她当成一个他极为思念的人,让自己陷入疯魔了。
若是乳娘,自然是要哄着他入睡,想要看李旬入睡就不可能成为愿望,这样一想,凌小柔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都说太后不是皇上的亲娘,皇上的亲娘早在皇上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那么让李旬思念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他的亲娘呢?
而在李旬心中,那一碗四丁面就成了他思念的寄托,在凌小柔做出四丁面后,他一直被迷了心窍,就将凌小柔当成他一直思念着的亲娘,像个孩子似的各种讨好。
至于为何王婶会做让李旬念念不忘的四丁面,是巧合还是必然,凌小柔一时倒是无法确定,毕竟李旬也说了十六年前,那时他才几岁,真会记住当初那碗四丁面的味道吗?会不会吃到相似的食物就当成是思念之人做的呢?
可不管怎样,凌小柔都得先把李旬哄住,再想办法找御医来瞧瞧,到底是病是疯也不能让他赖在她这里,不然传到宁远王府,贺楼远别再也跟着疯了。
想到这里,凌小柔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皇上,你也说了如今你是皇上,这皇宫里可是有几千双眼睛都盯着你看呢,若是今晚你住在我这里,明日真传了出去,会不会被人多想?”
李旬听的呆了片刻,很用力地点头,“正是,是朕想的不够周全,往后再也不会给人陷害你的把柄了。”
说完,又呜呜地哭了两声,“可是,朕想让你看着朕睡觉!”
凌小柔无奈,最后只好提议道:“不如我随皇上回去,等皇上睡下了我再回来?这样皇上也不会耽误了明日早朝。”
李旬听了后有些为难,“可我不想你劳累。”
凌小柔摇头,“不劳累,不劳累,下午我睡的多了,此时不困。”
于是,愁眉苦脸的凌小柔被欢天喜地的李旬带回了雍和殿,一路上若不是凌小柔一再强调要低调,免得给人陷害她的把柄,李旬真恨不得一直拉着她的手了。
既是这样,凌小柔被皇上从名字都没有的偏殿带到雍和殿的事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座皇宫,一时之间宫里所有人都在说皇上看上凌小柔,要与宁远王抢人的传言。
!!
155 忘乎所以
李旬躺在床上还难掩眼中的兴奋,一只手抓着凌小柔的小手,生怕睡醒了再见不到人,凌小柔挣不开,只能任他抓着。
李旬盯着凌小柔看了半晌,凌小柔脸沉下来,“你倒是睡啊,再不睡我可走了。”
李旬不依道:“小时候睡觉乳娘都会哼曲给朕听……”
凌小柔无奈,还好只是哼曲,不是让她唱出来,不然她那五音不全的嗓子,还真怕把他唱做噩梦了。
也不管什么曲不曲的,凌小柔只哼哼唧唧地哄着李旬,直到他眼皮渐沉,慢慢睡实了。
凌小柔刚将被捏出几个指印的小手抽回,李旬蓦然睁开眼,那控诉的目光吓的凌小柔赶忙再将手塞回去。
李旬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再次合眼睡下。
凌小柔又试了两次将手抽回,每次都会把李旬惊醒,最后一次甚至还能隐约看到李旬眼中闪着泪光,吓的凌小柔再不敢乱动,却开始怀疑李旬是真睡了,还是装睡。
福德在外面也守了一夜,早起来喊李旬上朝,李旬精神饱满地起身,对床边上困的直打哈欠的凌小柔道:“你先睡会儿,朕去去就回。”
凌小柔已困的泪眼婆娑,哪里还会理他是去去就回,还是一去不回,只愿把这祖宗送走,她好回去睡个觉,至于太后和陈淑仪那里的早膳,还有各宫妃子们的奶,她可管不了那么些了。
昨晚被李旬拖回雍和殿,想必宫里已经传开了吧,不知多少妃子因此夜不能寐,把她恨在心头了。
李旬心情愉悦地上朝去了,脚下都虎虎生风的,凌小柔打着哈欠起身,也该回去补眠了,刚走到门前被守门的小太监拦下,只见他用谦卑的语气说着令凌小柔想发飙的话:“凌小姐,皇上请您在这里等他回来,你若离开皇上回来见不着你,会发怒的。”
凌小柔打哈欠的手停在嘴前,满面怒容,“他发怒?本小姐还发怒呢!本小姐要回去睡觉,在本小姐发怒之前你快点给我让开!”
太监执着地挡在凌小柔面前,凌小柔推了他一把,愣是没推动,想不到这还是个高手。
出门肯定出不去了,凌小柔气哼哼地回到里面,坐在桌边生闷气。
福德跟李旬上朝走到一半,被李旬打发回来侍候凌小柔,见凌小柔坐在桌边生闷气,将眼前能见着的奴才们都骂了一通,之后很谄媚地立在凌小柔身边,“凌小姐,您不气了吧?”
凌小柔被他这惺惺作态的作法给闹的没脾气了,与其说他是给自己出气,倒不如说像是哄小孩,她又不是心智退化的李旬,用得着这么哄吗?
想到李旬的心智问题,凌小柔对福德问道:“大总管,你们皇上……平日里也好……这样?”
虽然说的比较隐晦,福德一听也就明白了,这是问皇上是否有疯病呢。
挥挥手让外面守着的宫女太监们都远着些,这才压低声音对凌小柔道:“此事若是别人问起,奴才定不会说,但主子不同于别人,且听奴才慢慢说来。”
凌小柔摆手,“别,你还是叫我凌小姐吧,我不是什么主子。”
福德不置可否,整个人似乎陷入回忆中,许久才道:“此事说来话长,那还是十六年前……”
凌小柔就好像在听一部宫闱秘史,一个宫女被醉酒的皇上给临幸了,没有倾世美貌,又没有强硬靠山的她注定被薄幸的皇上给遗忘,却不想珠胎暗结,十个月小心翼翼,终于生下猫儿一样弱小的皇子。
当皇上得知自己多了个皇子,若不是有记录可寻,怕是皇上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播下这颗种子,可毕竟对生下皇子的宫女没什么情意,随便封了个才人也就忘在脑后,甚至住的都是冷宫一样的地方。
只是生母那样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让她抚养自己的孩子,最后孩子被抱给了当时也不很得宠的妃子抚养,原本还还能像猫儿狗儿一样地不时逗逗,直到妃子生下自己的亲儿,别人的孩子就成了没根的草。
皇子长到五岁,见小自己两岁的弟弟整日被母妃抱在怀里哄着逗着,而他呢?母妃看到他时眼里都是冷漠,弟弟能够得母妃的疼爱,自己却只有在旁边羡慕的份。
当他无意中知道母妃并不是他的生母后,多加留意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生母只是个才人,如今正在冷宫一样的宫里受苦受难。
才人如何?身份低微又如何,至少那是他亲娘,渴望能如别人一样被母亲疼爱的皇子,带着心腹小太监悄悄去见了生母。
生母激动的哭了又哭,皇子也终于知道他不是没人疼的孩子,隔三差五就会偷偷去见生母,生母也会尽自己最大能力地为皇子煮上一碗四丁面。
只是那时虽然不得宠却衣食无忧的皇子哪里明白这一碗面是生母千辛万苦才寻来的食材做的,吃的多了还会嫌弃面的味道。
直到后来,一场大火烧毁了那座宫殿,烧毁了他对生母所有的眷恋,烧毁了皇子一切的精神寄托,他才终于懂得,那一碗面才是他最珍贵的回忆,却也成了他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十六年,即使当初的皇子经过重重磨难坐上了皇位,生母也被追封为端贤太后,可在他的心底,那份遗憾却成了他无法剔除的心魔。
听完福德的讲述,凌小柔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懂了,其实李旬也是个可怜的人啊,做了皇上风光无限,他也还是有着凡人的七情六欲,也还是个不普通的普通人。
福德见凌小柔没有再要离开,松了口气,问道:“主子,您可信转世轮回?”
凌小柔‘啊’了一声,福德又道:“若无转世轮回一说,主子为何会做当年端贤太后所做的四丁面?而主子也是在端贤太后遇难后降生,时间也刚好,皇上心里如今已是将您认为端贤太后转世,还望主子不要再刺激皇上。”
凌小柔自家清楚自家事,她会做四丁面那是从王婶那里学的,至于王婶是怎么会做四丁面的,那也只有王婶她自己知道了。
想想王婶的年纪和她有些神秘的来头,凌小柔觉得她真陷入了一个了不得的漩涡里,可在没与王婶求证之前,她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如今她最不安的就是过了年,李旬会不会放她出宫了,想着想着,困极的凌小柔就伏在桌上睡了。
早朝因李旬略为激昂的情绪而一直处在轻松的氛围中,大臣们都感受得到皇上今儿心情不错,很多让大臣们奏的战战兢兢的折子,也在李旬的好心情下没有得到训斥。
匆匆将政务处理好,李旬便退朝离开,可以说只除了被李旬各种瞪视无数的贺楼远外,别的人都很轻松,尤其是新贵凌锋,那可真是受尽了李旬的另眼相看。
群臣都在私底下议论,难道皇上是想要以凌将军取代宁远王?若真如此他们也该知道巴结谁了。
更有消息灵通的从宫里得到消息,昨晚皇上可是将凌将军的妹妹留在寝宫,直至早朝也没放人离开。
一时哗然,果然是要凌将军青云直上了。
凌锋听的傻了眼,不是说进宫就是做菜吗?怎么还留宿皇上寝宫了?可这样一来,王爷该有多可怜?
贺楼远听的黑了脸,难怪这一早上只对他横眉冷对,原来是要抢他的女人,不行,今儿无论如何也要把大丫从宫里带出来,若是真被李旬给……哼,就是谋反他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握紧拳头不顾侍卫们的拦阻,一路追上李旬,结果就见高坐在龙辇之上的李旬朝着他叹了无数声气,“那就就随朕来吧!”
贺楼远一心等着见到凌小柔问清之后再朝李旬发难,这时倒也沉得住气,跟着李旬就来到雍和殿,见到正趴在桌上打盹的凌小柔。
虽然贺楼远想要急于问明真相,可见到这样的凌小柔还是心疼,阻止了李旬见到凌小柔就闪亮着双眼要扑上去的步伐,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宫外走。
李旬气个半死,有心喊人去教训敢在他面前动手动脚的贺楼远,可又怕伤了凌小柔,只能一路小跑地跟着。
无论说什么贺楼远就是一言不发,说的急了就拿眼刀子来剜李旬,倒是让李旬静了那么一会儿。
终于来到宫门,眼看贺楼远就要将人带出宫了,李旬再也忍不下了,怒道:“你这是要将朕的皇娘抱到哪儿?”
一句话不但将贺楼远说懵了,也把凌小柔从梦中惊醒,贺楼远下意识就去看怀里抱着的人,是凌小柔不是太后,他没抱错人啊。
好在宫门这里少有人来,除了跟随李旬的太监,就只有那么一队守门军,也不怕被人传出贺楼远与太后如何如何。
凌小柔却是见了贺楼远面露惊喜,刚醒过来还有些迷糊,‘吧唧’在贺楼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亲的贺楼远眉开眼笑,亲的李旬一脸郁色。
亲完之后,凌小柔也害羞了,怎么就激动的忘乎所以了呢?
!!
156 瞧你那小心眼
眼看宫门在即,显然贺楼远是要抱她出宫,凌小柔巴不得早点离开皇宫,自然不会去劝贺楼远,反正在她心里,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的顶着。
再说她如今恨不得插根翅膀飞回宁远王府,好好跟王婶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王婶真是李旬的生母,当娘的哪有不想念儿子的?她怕是比谁都想要母子相认吧?
可李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即使是知道打不过贺楼远,他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凌小柔被贺楼远带走。
嘴里还嘟嘟嚷嚷地叫着‘皇娘’,那模样真像是怕被亲娘丢下的孩子,不知不觉就与余氏改嫁临走时凌睿溪追在后面喊娘的记忆重叠了,凌小柔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朝李旬道:“皇上,我要回宁远王府了,你可愿跟来做客?”
对于凌小柔邀请李旬,贺楼远是不满的,可看到凌小柔乞求的目光,心一软,默许了。
李旬虽然还耿耿于怀凌小柔要离开,却又不舍得跟她分开,当即让福德回去备轿,摆明了凌小柔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于是,贺楼远骑在马上,怀里抱着躲在他大氅下的凌小柔,李旬则坐在轿中跟在旁边,轿帘挑起,即使看不到被贺楼远护的紧紧的凌小柔,也固执不愿将轿帘放下,就怕轿帘一放下贺楼远骑马带人跑远了他也不知道。
心里却暗暗有了计较,就算他娘的转世非要嫁人,也绝对不能让她嫁给贺楼远这个小气的男人,不然他想见一面得多难啊。
温暖的怀抱使得凌小柔再次昏昏欲睡,到了王府也是半梦半醒,直接被贺楼远抱回房,躺到床上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李旬在门外跳着脚往里看,可别看他是皇上,王府里的下人拦起人来半点不手软,最终还是被请到了偏厅用茶。
凌小柔一觉睡过了午饭,连着昨晚的晚饭,今早的早饭都没吃上的她,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了,起床后看到贺楼远就在床边坐着,从来没这么安心过。
见凌小柔醒来,贺楼远端着饭碗过来要喂,还是被凌小柔制止了,她这好手好脚的,让人喂着吃饭多难为情。
吃过饭后,凌小柔才想起来,她似乎邀请了李旬来宁远王府,此时人呢?
见凌小柔恢复精神就想起李旬,贺楼远因为总算把人带出皇宫而灿烂的心情又不美好了,黑着一张脸,无论凌小柔怎么问,就是不说话,最后还是看凌小柔问不出答案,准备去找别人,才冷硬地道:“他在偏厅喝茶,丢不了。”
凌小柔对他吃醋的模样又得意又无奈,哄了两句,这才让贺楼远阴转多云。
凌小柔并没有直接去见李旬,而是让贺楼远去陪着李旬,不然已处于半魔障的皇上在她弄明白事情真相之前再整出什么事。
她去作坊找王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王婶了,或许在王婶这里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王婶正在作坊里守着雇工们做香肠,一串串被煮熟的香肠被吊起,只等着用果木薰上色了。
王婶忙的鬓发微乱,见到凌小柔时还愣了会儿神,之后才想起被她记挂的孩子回来了,笑着迎过来,给了凌小柔一个拥抱。
凌小柔将脸伏在王婶的肩上,不知为何嫉妒起李旬,若王婶真是他的亲娘,这份温柔的疼爱就不会只属于她了,认回亲儿的王婶还会不会疼爱她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凌小柔甚至想要自私地不问王婶关于四丁面的事,可架不住内心还是个善良的孩子,最终还是带着王婶来到旁边的屋子。
让人不要来打扰后,凌小柔便神色很郑重地盯着王婶看,看的王婶心里怪没底的,“小柔,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盯着王婶看?”
凌小柔叹口气,“婶,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好不好?”
王婶听了脸上微讪,随即笑道:“婶还能是什么人?婶就是你婶呗。”
凌小柔见她不肯说,也不急,只是轻轻道:“婶,皇上来了宁远王府,就在偏厅里,他想吃四丁面,你帮我去做一碗好不好?”
王婶听了身子便僵住,下意识的脚就要往偏厅挪,最后还是忍住,目光悲切地盯着凌小柔,见凌小柔朝她轻轻点头,突然就扑在凌小柔的肩上,放声大哭起来,直哭的肝肠寸断,闻者伤心。
若之前只是怀疑,到了此时凌小柔也能确信了,无声地安慰王婶,直到她哭声渐低,才道:“婶,别哭了,皇上还等着吃面呢。”
王婶也抬起头,又哭又笑地道:“对,对,不能饿着孩子,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他竟然没忘了我。”
凌小柔又安慰道:“做儿子的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亲娘。”
王婶又哭了几嗓子,还是凌小柔在旁道:“王婶,皇上可不知道您在王府,也没人告诉他您还好好地活着,你再这么哭下去皇上就回宫了。”
王婶这才急巴巴地止了泪,奔厨房跑去。
来到厨房,王婶是要亲手做一碗面给李旬,可手抖的实在厉害,凌小柔也不敢让她用刀,只能亲自动手,王婶便在旁边和面,两人配合着将一碗四丁面做好。
凌小柔让王婶自己端着,两人就奔偏厅而来,离的很远就听到偏厅里已是闹成一团,李旬的怒骂声一阵阵传来,不时贺楼远再冷冷地来上一句,再加上不时传来一两声瓷器落地的声音,若不制止很可能会演变成动手。
王婶怕李旬吃亏,凌小柔怕贺楼远失手再打了王婶了心肝儿,照着带头看热闹的贺楼玉后脑就是一巴掌,这才让贺楼玉收敛了一脸看戏的表情。
让贺楼玉把人都打发了,这才带着忐忑的王婶进到偏厅内,此时的偏厅里,李旬一手指着贺楼远正跳着脚地骂,不时再摔摔东西,贺楼远则是很淡定很淡定地在旁瞧着,在李旬情绪缓和些的时候来上一句就能将李旬气得暴躁如雷。
显然,王府虽然损失了些财物,可真正的赢家还是贺楼远。
凌小柔很无奈,李旬都这样了,贺楼远还跟他置什么气呢?真把皇上气出个好歹,宁远王就舒坦了?
凌小柔一进来,李旬就看到人了,所有的暴躁情绪都没了,好似受委屈的孩子似的就往凌小柔身边靠过来,被贺楼远拦下。
毕竟武力值不同,李旬只能盯着凌小柔万般委屈,倒是把凌小柔身后的王婶看的心疼,端着四丁面就扑了上前,嘴里喊了声‘儿啊’。
李旬之前还没注意凌小柔身后的王婶,突然见个人影朝自己扑过来,做皇帝的平日就警惕惯了,正想抬脚将人踹开,就听到那声让他心都要软掉的‘儿啊’。
微一愣神就被王婶扑到近前,王婶抖着手,在李旬的脸上摸着,虽然十六年不见,李旬也从孩童长成英朗青年,可那模样仔细看着还有儿子的影子,看的王婶心酸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滚,一滴一滴都滴进了面里。
李旬也在看到王婶后呆住了,虽然如今的王婶瞧着是老了,可依稀的模样还是与他童年记忆差不多,还有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虽然不再美丽,可眼中温柔又悲切的情绪,让他绝对不会怀疑这就是她的亲娘。
尤其是她手里端着的这碗四丁面,可是比凌小柔做的更像他儿时吃过的样子,连那只碗都是王婶按着记忆中刻意选的。
只是他的亲娘如今也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面前这个老妇人瞧着却好像五十多岁,即使不知道当年她是怎样从大火中活下来,至少可以看出这些年她的日子过的很苦。
呆了片刻,李旬的眼泪瓣就不要钱地往下掉,若不是凌小柔先下手为强地抢下那碗四丁面,这娘俩就得哭得满身都是面了。
贺楼远看的云里雾里,再看凌小柔一脸欣慰,想到从前那些关于李旬出身的传闻,大概有了答案,看来他的大丫真是运气,随便认个婶子都是皇上的娘。
只是瞧着之前李旬的状态,怎么好像是把他的大丫给当成娘了?唉,他只顾着和李旬置气,现成的便宜都忘了捡了。
那边娘俩抱在一起哭的酣畅淋漓,这边凌小柔就将从福德那里听来的宫中秘闻讲给贺楼远听,贺楼远听后也明白之前李旬是把凌小柔当成他亲娘转世,才会对她动手动脚,虽然其情可悯,但这做法却是贺楼远不能容忍,等他那边哭完了,情绪不那么激动了,他还得去找他切磋切磋。
让他明白借着乱认娘而占便宜的行为很不好。
最后还是凌小柔怕王婶哭出个好歹,才上前制止这对母子的喜极而泣,王婶一手拉着凌小柔的手,一手拉着李旬的手,瞧瞧哪个都够让她安慰了,不知不觉两只手就放在了一起。
贺楼远眼皮一跳,怎么好好的这手就握在一起了?也不管这边情绪氛围都很感人,几步上前拉过凌小柔的手,将被李旬碰过的地方用袖子擦了又擦,倒是让王婶忍不住破涕而笑。
李旬这时也不疯魔了,一副有娘万事足的样子,朝贺楼远翻了翻白眼,“瞧你那小心眼,年纪一大把了,难得有个女人看上你,朕还会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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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朕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贺楼远用怀疑的目光睨了李旬一眼,若是往日李旬也就忍了,可这边刚认回亲娘,李旬还处于一种有娘就是宝的状态里,对于任何挑衅行为都还有那几分幼稚,被贺楼远那么一看,就想要与人理论,还是被王婶拉住劝了几句才回复些理智。
朝贺楼远恨声道:“哼,朕心情好,不与你一般见识!”
知道亲娘没死,哭过后之后,情绪也发泄了,也不用再找寄托的李旬已经从疯魔中走出来,再次变回手握江山的帝王。
贺楼远也不理他,虽然知道之前只是误会,贺楼远还是对于李旬拉过凌小柔小手这件事耿耿于怀,半点不给李旬靠近凌小柔的机会。
早膳没吃就跟着贺楼远和凌小柔来到宁远王府,枯坐了一上午只喝了几壶水,李旬也是饿坏了,看到王婶做的那碗面,也不管里面都是眼泪,端起来就吃。
吃过之后,将嘴一抹,问起王婶当年之事,还有这些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再回忆起从前,王婶的心态也平和了,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可李旬听着却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这些年锦衣玉食的,却不知亲娘就在皇宫外默默地守着他。
原来当年被所有人认为是意外的那场大火,竟然是他那个养母的杰作,只是不喜他与那样身份低微的母亲常常见面,才会指使人趁夜放火。
若不是放火之人自知回去也难逃毒手,一时善心发作帮着她从宫墙爬出去,她早就被那场大火烧成灰了。
只是逃出宫后的王婶,放心不下李旬,怕离开京城后再难得知儿子的消息了,只能靠着在宫中的一点积蓄在京城里买了那么一处宅子过起了隐姓埋名的日子。
直到得知儿子做了皇上,还对她的娘家封官加赏,她才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原本是该母子相见了,可当年害她的人却做了太后,权衡了两家的势力,王婶最怕李旬要动太后,最终却因根基不稳,再被太后给害了,甚至连娘家人都不敢去见。
一桩桩往事把李旬听的恨意难消,想不到虽然一直不甚亲近,但他也当成亲娘一样供养的养母,竟是想要害死他生母的凶手,若不是生母命大,他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尽孝了吗?
好在李旬能走到今日也不是个冲动的人,如今太后势大,若是此时动手,势必会造成他皇位不稳,不但不能给亲娘报仇,他都怕不能自保。
最后,母子俩又抱在一起伤怀许久之后,李旬才在凌小柔的劝解之下依依不舍地离开宁远王府,并连连保证,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替亲娘报仇,并接她进宫去享福。
那磨磨蹭蹭的模样,若是依着贺楼远的意思,直接把人赶走就是。
王婶没有出面送行,可在李旬离开后,她就是又哭又笑又担忧的,直说:想不到在有生之年还能见着儿子,就是让她立马死去,她也甘心了。
眼看就是年根底下了,老太妃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与京城里的老姐妹聚会,回来时听说皇上到王府来了,虽然觉得蹊跷也没多想,在得知凌小柔被贺楼远带回来后,才急巴巴地赶过来看人,结果就看到王婶和凌小柔坐在一块儿说话。
虽然王婶的身份暂时还不能让很多人知道,但做为宁远王的亲娘,老太妃那可是有主见的,让她知道了也好出出主意。
老太妃知道王婶竟然是皇上的亲娘后,也是惊讶了许久,最后说道:“此事除了我们几人之外,不可再让别人知晓,以往在王府里如何,今后也不要改变,切不可被人看出什么苗头。”
王婶和凌小柔连连称是,王婶更是起身告辞就要去作坊里看着,被老太妃一把扯回来,“你这性子也是急了些,眼睛都肿的核桃似的,是怕别人都看不出吗?”
王婶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眼睛没消肿之前也不好出去见人,干脆就与老太妃坐在屋子里闲聊,倒是难得回到宁远王府的凌小柔被赶出来,理由是:许久没吃到她做的美味,既然回来了,别闲着了。
凌小柔也知道老太妃是有话要与王婶说,既然不让听想必就不是她该听的,笑着告辞出来。
瞧着宁远王府熟悉的景色,凌小柔的心情也美好的一塌糊涂,稍稍感慨过后,就一头扎进厨房,什么好吃弄什么,带领着王府的大厨,几乎是把宁远王府能用的食材都折腾光了才算罢手。
这边晚饭刚做好,那边宫里来了旨意,因年宴将至,命凌小柔速速回宫,着手一切准备,不得有误。
虽然百般不愿,凌小柔倒是知道,之前的年宴她可是按着满汉全席的规格来准备的食材,如果此时她撂挑子,绝对会让那些御厨们都傻眼。
此时再让御厨们重新准备也不现实,只能她再进宫一趟,反正有王婶做靠山,她还真不怎么担心李旬过了年三十会不放她出宫了。
至于太后那里,只要不撕破脸,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皇上留的。
只是今日已晚,晚饭也做好了,凌小柔也没想立马回宫,还是要吃顿团圆饭再说。
这边晚饭刚摆上,带着凌睿溪出去玩了一天的凌锋也回来了,听说凌小柔被贺楼远带回府了,扛着儿子就奔厨房跑。
一激动,忘了门的高度,害的坐在肩上的凌睿溪一头撞在门框上,换来凌小柔一阵阵的埋怨,瞧着凌睿溪顶着额头上鸽子蛋大小的包,扁着小嘴愣是一声不哭,凌锋更是内疚不已,还被凌睿溪好一通安慰了,也不知是谁的头被撞了大包。
见到姑姑后,凌睿溪就一直窝在凌小柔的怀里不肯下来,最后的菜都是凌小柔动嘴,大厨们动手。
这样依恋她的凌睿溪,让凌小柔忍不住就想到李旬,那可怜的娃此时会不会也在宫里孤零零地想念他的娘呢?
晚上,瞧着满满一大桌子让人垂涎的美食,一桌人竟破天荒地没一个伸筷子,尤其是凌睿溪,在知道凌小柔明日还要回宫后,更是抓着她的衣襟不放手,就怕一松手姑姑又跑的不见了。
贺楼玉最先沉不住气,“要我说,管他年宴不年宴的,往年小柔儿不在时,也没见过年宫里吃不上饭。”
老太妃瞪了他一眼,“这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虽然我也不赞同柔儿进宫,可这事还是要柔儿自己拿主意才是,不管你怎么想,姨母都听你的。”
贺楼远一言不发,看那意思也不想让凌小柔进宫,至于年宴不年宴的他真不怎么关心,反正不就是一顿饭,随便炒炒也就是了,相信有凌小柔这些日子的教导御厨总能把年宴做的比往年好吧。
不知真相的凌锋也是一脸担忧,想起早上关于皇上和凌小柔传出的那些闲言,他多少也明白贺楼远为何执意将人带出宫,这时更不赞同凌小柔进宫了,就怕再进宫还是送羊入虎口,毕竟他妹妹长的这么好看,朝夕相对的,难免皇上不动心。
只有王婶想到儿子一个人在宫里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挺心疼的,若是凌小柔能进宫,至少能有个人陪着儿子说说话,完全忘了她儿子这么些年一直生活在宫里,就是妃子都有十几个了,哪里会没人陪着说话呢?
这顿饭吃完了,凌小柔将筷子放下,朝几人笑笑,说道:“做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头无尾,既然当初决定要将年宴办好,我就不会放弃,如今有王婶在,更不用担心皇上过了年不放我出来。”
凌小柔这样选择也不是没有原因,虽然前世她对满汉全席的食单可以说是相当熟悉,却从没亲手做过这样一场盛大的宴席,在她的心里也曾憧憬过亲自参与一次这种规模的盛宴。
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这里,因美食而执着了多年的她不想错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见她心意已决,贺楼远似乎能明白她为了一件事而执着的心情,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热血他也曾有过,美食于凌小柔来说,就好比战争于他,只是不同的战场上,却有着相同的豪情,要劝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二日起早,凌小柔在没上早朝的贺楼远护送下进了皇宫,李旬下了朝早早地等在宫门前,看贺楼远像从身上剜肉一样的不舍,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若不是怕被失去理智的贺楼远给打残了,他真想上前从贺楼远的手上把凌小柔的手接过来,再说上一句:人交给朕,你就放心地去吧!
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没有做出再刺激贺楼远的举动,可孰不知,他等在宫门就为了迎凌小柔进宫的行为已经刺激到贺楼远了。
转身离开之即,贺楼远沉声道:“明日早朝后,臣在演武场向皇上讨教一二。”
轿辇四平八稳地被抬起,端坐于上的李旬却身子一抖,险些从轿辇上滑下。
果然,无论再怎样为了某人变得和蔼了的宁远王,都不要试着去撩拨,宁远王就是宁远王,那个战力强悍,又心眼跟针鼻儿一样小的男人,惹怒了他,即使是皇上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李旬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再次被揍得鼻青脸肿,上不得早朝的模样了。
!!
158 传言害死人
将凌小柔亲自送回偏殿,李旬带人离开之前笑的那叫一个洋洋得意,“小美人,你就安心地在宫里住着,有朕在!”
凌小柔不明所以地盯着李旬离开的背影,怎么觉着就是有他在,自己才不能在宫里住的安心呢?而且,他那态度,怎么瞧着都像有阴谋。
这边,凌小柔刚进到偏殿不久,还没来得及将从宁远王府带来的东西拆包,外面的宫女就跑进来,还一脸的慌张,“凌小姐,几位娘娘带人往这边来了,您要不要躲躲?”
凌小柔先是一惊,就想随着宫女躲躲,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没做亏心事,躲什么啊?
想也知道那几位娘娘在她刚进到宫里就带人过来,肯定是为了她和皇上那点不得不说的绯闻了,若真躲了倒好像是心虚一样。
而且,凭她如今的身份,有宁远王府做靠山,又有凌锋这个哥哥在,就是那些娘娘想要发难,还得顾忌一下。
更何况若真是怀疑她和皇上怎样,在她还‘盛宠’正浓时,也不会真把她如何,最多就是来敲打敲打。
凌小柔干脆就在偏殿的门前等着几位娘娘过来,倒要瞧瞧她们来的目的,能让几位娘娘亲自过来看自己,其实也怪有面子的。
没多久,香风一阵,几位娘娘在宫女们的簇拥下走进偏殿,凌小柔一看还都是认得的,之前被请去讨教过打卤鸡蛋羹的做法,也算混了个脸熟。
几位娘娘来了,凌小柔就得过去请安,请过安之后,却被几个娘娘亲亲热热地扶了起来,愉妃道:“妹妹不必多礼,姐姐们就是听闻妹妹回宫了,过来瞧瞧,若是住的有何不惯之处或是短少了什么就与姐姐们说。”
愉妃是个长得很艳丽的女子,可以说是艳光四射都不为过,只是人也有些盛气凌人,让李旬多少有些爱恨交织的味道,虽然也有几分宠爱,到底不如温婉的陈淑仪得李旬的心。
愉妃是如今宫里四位有封号的妃子之末,虽然比不得前三位妃子,但在宫里的位份也是很高了,而且愉妃这人是出了名的嘴巴不饶人,别说是宫妃,就是皇后有时她都能刺上几句,每每都能让嘴巴有点笨拙的皇后气在心里,又发作不得。
谁让愉妃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差,只是入宫年头短,位份没升上去,若是入宫早些年,怕是如今的四妃之首也是她的了。
宫里能让愉妃这样和颜悦色说话的,除了也就只有太后了,不然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就是泼辣如愉妃也讨不得好。
除此之外,李旬也没少被愉妃那张嘴气的哆嗦,可偏偏就是拿她没办法,主要还是愉妃长的好看,李旬想罚也有点舍不得。
从前凌小柔被她叫过去几次,每次不是拿眼角看人,突然这样好好说话,倒是让凌小柔有些不习惯了,只怕是愉妃有什么大阴谋在酝酿。
旁边的张婉容笑道:“愉妃姐姐可别吓我们的好妹妹了,若是把这么个小美人吓坏了,可不是要心疼死个人了?”
这是示好?凌小柔更觉得这几个人来的目的不单纯,可在她们没表露目的之前,还不好问太多,只是故作娇羞地道:“娘娘们可莫要拿民女取笑了,民女哪里敢当娘娘们叫声妹妹。”
愉妃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啊,真心话都听不出来,既是入了宫往后也是皇上身边的人了,自然就是我等的姐妹,我们亲近你,叫你一声妹妹又怎么是取笑你了?”
凌小柔听了哪里会不明白,这几位是把她当成李旬的女人了,忙急道:“娘娘,这玩笑可开不得,民女入宫只是为了年宴,年宴过后还是要出宫的。”
几位娘娘都沉默了,盯着凌小柔看了许久后,见她答的不似作伪,愉妃狐疑道:“可我们之前怎么听着是宁远王不愿与皇上君臣相争,亲自将你送到宫里献给皇上……”
凌小柔满头黑线,这都是谁造的谣?若是被贺楼远听着,还不得再闯进宫里把她带走一次?就是她自己听着都气愤的想要摔桌子了。
想到李旬离开时那句有些意味深长的话,凌小柔总觉得这事就是他做的。
最后几位妃子在凌小柔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兴冲冲地离开,毕竟以凌小柔的美貌和凌锋这样新贵的功臣哥哥,若真进到宫里为显对功臣的厚爱,位份一开始就不能太低,往后再升的机会还有很多。
这样强悍的对手,自然是谁都不想遇到的,若是能不进宫,自然是最好。
刚送走几位娘娘,宫女又来报,几位公主要见凌小柔。
凌小柔这时也猜出她们的目的了,除了想打听一些凌锋的消息,更多的也是来探听她进宫这件事,真不知道是哪个臭不要脸的乱造谣,这让她还怎么在皇宫里愉快地住下了?
这次来的公主可不只是上次那三位,除了对凌锋有想法的,还有几个想要来瞧热闹,看看皇上的新宠,还有那么几个更是早前对贺楼远有过幻想,后来又因宁远王那些传闻打了退堂鼓,如今又死灰复燃的。
既然宁远王有了心上人,想必那些传言也都子虚乌了,如今他的心上人要进宫了,公主们自觉她们的机会又来了。
于是,来瞧凌小柔的公主们也分成三批,一批纯看热闹,一批热情地打听着凌锋,还有一批就是带着敌意又带着审视,比那几个妃子还让凌小柔头疼。
而她们身后宫女们手上提着的东西让凌小柔觉得想要轻易打发她们真是件困难的事。
七公主性子比较直,上来就道:“妹妹,姐姐们带了食材来,今儿就在你这里吃锅子了。”
说完,让宫女们进到偏殿搬了张大桌子出来,将一只只小炉子和小锅子放下,洗摘好的食材也都用盘子装好放在桌上。
几个宫女去外面用自带来的大炉子烧汤底,公主们则围着凌小柔不停地问还缺些什么,看那急切的模样,倒真像是单纯到她这里来吃锅子的。
凌小柔瞧了瞧,显然锅底是从御膳房要来的麻辣锅,食材也都是今儿新拿来的,除了之前宫宴时的那些食材,公主们还弄来不少从宁远王府花高价买来的东西。
藕切成薄片,笋也泡好切条,蘑菇和咸鱼干也都有,甚至连皮蛋都剥好切成小块……也是准备下在锅里吃?这一下到锅里那汤还不要浑掉?
最后,在凌小柔的强烈抗议下,皮蛋这样的‘好东西’没有被下到火锅里,而是吃的时候蘸上陈醋。
等汤底在大锅里烧开之后,盛入小锅子放在桌上的小炉子上,公主们争先恐后地动起筷子。
偏殿这里平常不会有人过来,公主们完全抛开往日的规矩和矜持,那吃的叫一个畅快,边吃边喝,渐渐就有些喝高了,七公主也不管凌小柔叫妹妹了,一口一个皇嫂地叫,倒是把凌小柔吓出一身冷汗,真被她这样叫开了,往后她和李旬就真说不清楚了。
解释了半天,七公主才好似明白了些,不喊皇嫂,改叫小姑,听的凌小柔直翻白眼,好在自家也没吃亏,她爱叫就叫着吧。
等几位公主都吃的脸红红,肚子鼓鼓,走路都打晃后,才让宫女们将桌上的狼藉收拾了,送几位公主出门时,几位公主还拍着凌小柔的肩头,直说明儿还来。
吓的凌小柔想好,明日一早就去御膳房,不到睡觉时候绝对不回来。
后来又从宫女那里知道,就在她与公主们举杯共饮时,还有几批人也过来瞧她,只是碍于公主们在此,都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回去了,想必也是听到传言想来凌小柔这里打听点什么的。
不过,今儿她也从那几位妃子和公主口中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宫里人都在观望自己什么时候成为新晋的宠妃,对此,妃子们的态度也都不同,除了一部分希望自己进宫灭灭陈淑仪的气焰,更多的人则是担心她进宫后会成为另一个陈淑仪。
还有就是,几乎没人想过她压根就不会进宫,更不会成为什么宠妃。
可这话她也解释不清,总不能挨个宫去对那些妃子们说:娘娘们,你们就放心吧,我不会进宫跟你们争皇宠……
若真是那样做了才是拉仇恨,妃子们心中就算对她入宫多有忧虑,可真说出来就好像在打那些妃子们的脸,你当你是谁啊?不就是长的美点,凭什么就认为进宫了就能从她们那里争得皇宠?
总之这样的事解释不清,也不能去解释,好在小年过完,离着年宴也没几日,等到她出宫,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之后的日子里凌小柔就窝在御膳房里琢磨满汉全席,每日陈淑仪和太后那里的膳食也都交给御厨们了。
小年过完,紧跟着就是年宴,除了一些需要年宴当日制作的菜肴,也有很多提前需要准备的,凌小柔也跟忙了起来,又是有心避着那些上门来传闲话的妃子和公主们,除了晚上睡觉她基本都不在偏殿里多待。
起早天没亮就跑到御膳房,晚上天黑后很久才回去睡觉,白天若是困了就在御膳房边上的屋子歇歇,做为御膳房如今的总掌勺,她在御膳房这边还是有一间相当不错的屋子,虽比不得偏殿,倒是干净整洁,没什么好挑的。
!!
159 不吃醋就是不爱他
凌小柔做了一套完整的年宴流程,每一桩每一件都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即使这样这张流程还在不停地更改变动中,毕竟这里与她熟知的历史不同,食材也有很多找不全,只能找替代品了,甚至实在因食材的短少无法成菜的,凌小柔也用了其它的菜替代。
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里的人对美食的研究也相对贫乏,给了她很大的发展空间,以至于这道宴席完全可以不按着原本的满汉全席来置办。
满汉全席上菜一般有一百零八种,菜式也聚集了几大菜系的精华,其中味道更是酸甜咸香汇聚,食材也是有荤有素。
其中火锅和烧烤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之前在为凌锋所摆的宫宴上所用的火锅,也被凌小柔加入到这次的年宴中,弥补了满汉全席中没有川菜的遗憾。
除了这几件最显眼的大菜,像那些熘炒烹炸也都必不可少,可以说这次的满汉全席所要用到的是所有菜式的精华。
若是将这次年宴办好了,凌小柔可以预见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成为一个传奇,而这样一个传奇要经由她的手来体现,这种自豪感和满足感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的。
而成就传奇的那一刻,凌小柔最想做的就是与最在乎的亲人分享,凌锋、凌睿溪、贺楼远、贺楼玉、老太妃、王婶,甚至是凌小敏、凌成和大伯娘。
御厨们也忙了起来,满汉全席制作起来也是个大工程,不是凌小柔一个人可以完成的,经过之前的磨合,凌小柔与御厨们的默契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使得凌小柔更是信心满满了。
腊月二十五,小年过后稍稍轻松的日子里,难得外面艳阳高照,倒是有些暖融融的味道,凌小柔偷了个懒,搬了把椅子放在御膳房外的空地上,立马有眼色的御厨就帮着她搬了个小几过来,上面快速地摆上四碟干果和一壶热腾腾的香茶,甚至连铺再盖的毯子垫子都给凌小柔准备好了。
凌小柔自然不会觉得他们是在巴结她,反而明白他们那是对她真正的崇敬,古人都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观念,在这些御厨们的心里,凌小柔既然在厨艺上不藏私地教了他们那么多,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的师傅了。
为凌小柔所做的也是他们心甘情愿,出自于一个学生对师傅的敬意。
凌小柔坐在松软的椅子里,腿上盖了厚厚的毛毯,嗑着瓜子,喝着小茶,微眯着眼晒太阳。
正晒的昏昏然时,御膳房外传来一阵女人说话的声音,将美目懒洋洋地眯着眼,就见几个宫妃打扮的女子,在宫女们的陪伴下,进到御膳房。
一般来说,御膳房这种地方可少有妃子会亲自过来,一般都是自持身份,有事都让宫女太监们过来传话了,真正的主子有事也不会亲自过来降了身份。
像这样几个妃子结伴而来的事情,还真不多见,既然也没让人通传,凌小柔就假装没见着,继续闭着眼晒太阳。
直到那几个宫妃走到近前,用力地咳了几声,凌小柔才假装被惊醒,茫然地坐在美人榻上望着宫妃,良久之后,才恍然般地起身,朝几个宫妃施礼,“民女给几位娘娘请安……”
“免了免了,我们可不敢受你大礼。”愉妃一脸不快地甩着手上的帕子,“你这几日可是忙的很呢,我们去寻了你几次都见不着人,不知道的怕是会当你故意躲着我们呢。”
没有忽略掉愉妃眼底的责备,凌小柔自然不会说她就是在躲她们,笑道:“娘娘们想见民女是民女的福份,哪里敢躲着娘娘们,只是这几日在准备小年宴,之后又要忙着年宴的事,也是忙了些。”
愉妃指着那把看着就很舒服的椅子,和旁边的小几,冷笑道:“你还真是忙啊!”
一句话说的她身旁的妃子们都‘扑哧’地笑了出来,都想看凌小柔脸上的窘意。
凌小柔却好似不觉,让御膳房帮厨的小太监将小几上的东西连着小几一并撤下,又去搬来一张大些的桌子和几把椅子,桌上也摆了几样小吃食,都是近些日子以来凌小柔教御厨们做的御膳豆黄、芝麻卷、栗子糕、豆沙卷、蜜枣、莲子糕……都是要在年宴上桌的,到时有御厨们做这些小点心,也不用凌小柔事事亲为了。
愉妃原本还气冲冲的,结果拈起一块豆沙卷,吃进嘴后立马眉开眼笑,“难怪妹妹喜欢待在御膳房,这些吃食倒是比我们往日吃的要精致得多。”
凌小柔朝几个妃子招招手,将她们凑到近前才压低声音道:“几位娘娘出去可不要对别人说,这是年宴时要用上的新奇食点,传出去可就不新鲜了,若是几位娘娘喜欢,往后为娘娘们送膳食时,我就让人悄悄地送去几样。”
几个妃子吃人家嘴短,又听说有别人吃不到的好东西,连连点头,答应为凌小柔保密。
见她们不在纠缠自己躲着她们的事,凌小柔松了口气,若真被她们无理取闹地闹上一闹,她还真不知要怎么应付。
得了好处的妃子们,又在凌小柔绝不会进宫的保证之后离开。
凌小柔为了安抚这些整天闲着除了想着怎么讨好皇上,就只剩下对付别人的美人,每日新奇的小点心没少往她们那里送。
观察了两日,见她们的点心果然是别处没有的,都在心里记了凌小柔一个好,之后没事就往御膳房这边来。
李旬得知自己的几个妃子整日去御膳房寻凌小柔,初时也怕她们是拈酸吃醋,派人去跟了两日,就凌小柔与妃子们之前相处的极为融洽,倒是有些奇怪。
那些妃子他最了解不过,若是哪天宫里进了新人,她们哪个不是表面过得去,暗地里使劲地下绊子?
可为何对凌小柔就完全不同了呢?想想之前亲信在宫里打听来的消息,凌小柔再次进宫可是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都在传言她要进宫分皇上的宠。
李旬虽然没想过要让凌小柔进宫为妃,也没去澄清这件事,能够让贺楼远心里不痛快的事,他还巴不得瞧好戏呢。
可怎么看着看着,最爱吃醋的愉妃都没打翻醋坛子,甚至与凌小柔倒像是成了朋友,每日就带着几个要好的妃子泡在了御膳房?这是姐姐妹妹一家欢的节奏吗?
李旬心里不痛快了,他觉得他的爱妃们不吃醋了,那就是不爱他了,心里不痛快的李旬去找陈淑仪求安慰。
陈淑仪自有孕之后,这小脾气也渐长了,稍有不顺心就会责罚一下身边的宫女,虽然过后也后悔,可罚着罚着也就习惯了,哪日不罚了倒浑身都不舒坦。
尤其是这段日子一直吐得厉害,几次要喝山楂水都被身边的宫女冒死给劝住,想想当初自家远亲就是因为没有听信凌小柔的话多吃了螃蟹最终造成流产,陈淑仪就是自持身子骨好,也不敢乱来了。
可喝不上山楂水就烦躁,罚了宫女又把错怪在了凌小柔头上,尤其是从凌小柔再次回宫后就以准备年宴为由,将她的饮食全部交给御厨们来做,害得她就是想把凌小柔喊来消遣消遣都没理由了。
想着原先她有意放出关于凌小柔出身低的那些流言,如今也都成了笑柄,真当她不知道愉妃带着几个人每日去找凌小柔示好?
她若不是有着身孕怕遭黑手不敢往那些人面前凑,哪里能让愉妃那帮贱人得意?
同时入宫的,凭什么愉妃封了妃,她还只是个淑仪,不就是出身比自己好点嘛,可如今她都有了身孕,愉妃那里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更别说如今她都有了身孕,皇上每月来这里住的日子也没见少,虽然不能真正侍候皇上,能够让皇上陪着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若是这胎顺利生下皇子,往后这可就是大皇子了,就是皇后生下嫡子又如何?那也不及第一个孩子受到的期待多。
再说,就皇上对待皇后的态度,她真不觉得皇后有机会生下嫡子,她可亲耳从李旬那里得到保证,李旬每月不得不住在皇后那里的两日,真是盖上被子纯睡觉。
正想着李旬从外面冷着脸走进来,倒是让陈淑仪心里忐忑了那么一下,这是在哪里受了气,跑她这里来……撒气?
好在李旬进来后也没发火,只是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
陈淑仪挺着还没显怀的肚子靠近李旬,“这是谁惹我们皇上不高兴了?”
李旬抬头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陈淑仪的肚子还没显怀,可这身材还真是有点发福,不是说吐的严重吗?怎么瞧着倒是胖了不少呢?以往娇美的容颜都显得粗糙了不少。
李旬暗自嘀咕:自从凌小柔进宫后,他后宫里的女人可是眼见着就发福,他喜欢的可是小腰不盈尺的婀娜美人,若是往后一个个都跟皇后一个模子出来的胖,他到底是要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陈淑仪可不知道李旬心中所想,见他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个不停,只当他是对肚子里孩子的期盼,故意将肚子又挺了挺,“皇上,这几日皇儿可不乖呢,每晚都折腾的臣妾睡不安稳。”
李旬到底对如今明面上的第一个皇儿很多期待,当即就让人传来孔太医为陈淑仪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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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难道就不吃饭了?
自从停了陈淑仪的安胎药后,孔太医那可真是三日一请脉,对陈淑仪的肚子更是精心不少,同样也劳累了不少。
虽然他也明白喝多了汤药对胎儿不好,可例来宫里规矩都是如此,只要孩子顺利生下来,健不健康就不是太医们的事儿了,毕竟生下健康的孩子一个养法,不健康的孩子一个养法,谁也不会去想孩子不健康其实是在肚子里时喝多了汤药的缘故。
而经过凌小柔这么一说,李旬也多少往心里去了,比起他那些母亲出生高贵的皇兄皇弟们,他的身体可是要强壮很多。
想想自己的亲娘和那些兄弟们的亲娘,他当然明白从怀上他后,别说是补胎的药,就是吃食都得比人粗糙,为何他却比别的兄弟健壮呢?
八成就是那些补胎的药惹的祸,可对于这点,他就是有所怀疑也不敢就肯定了,只能在停了陈淑仪养胎药后,让孔太医多费心了。
诊过脉后,又听李旬说了孩子不乖,孔太医抽抽嘴角,这才怀上多久啊,胎动都没有,哪里就能知道孩子不乖?
瞧瞧陈淑仪微微隆起的小腹,就是怀胎四五个月也不见得鼓的这么多,孔太医却又不好说:皇上,陈淑仪跟你撒娇呢,若真是晚上睡不好觉,那就是撑着了。
只能委婉地说:“此事还待微臣与凌小姐商议后看膳食上能否再改善一下。”
李旬挥挥手,让孔太医退下,其实他也是觉得最近陈淑仪的状态很不好,每次来芙翠宫都会见她手里拿着什么在吃,这样下去会不会吃坏了?
看来还真得跟凌小柔说说,不能再给陈淑仪这样吃下去了。
晚上,李旬吃了几口御膳房新做的点心,心血来潮,让凌小柔再给做碗面送来,瞧瞧已经压了火的灶和收拾干净的灶台,凌小柔真心不想再给他做了,可皇上的面子终究还是要给。
刚好盆里还剩下几团面,凌小柔也不用擀面杖,直接上手,将面揪成一个个的小剂子,再用手抻成长条,用小炉火烧的水煮开,拿酱油、香油、辣椒油、盐和醋,加上香菜和一些卤味丁拌上,让来传话的福德带回去。
结果福德把头一摇,“主子,皇上可是让您亲自送去呢。”
对于福德非要称她为主子这件事,凌小柔已经无力吐槽了,王婶的身份暂时知道的人也就宁远王府那几个,就是李旬最信任的福德都不晓得。
想来在王婶被成功接回宫中之前,她这个主子的称呼是甩不掉了,凌小柔想她被那些妃子们惦记上,多半也跟福德这声主子有关。
不知李旬又想整什么事,凌小柔不得不亲自用托盘端着这碗拌条子给他送去,为了表达她心里的不痛快,这次连食盒都没用。
腊月底晚上的天气那可真是冷的要命,即使是手上套了棉捂子,凌小柔还是觉得端着托盘的手都冻的僵硬了,更别提碗里的拌条子,绝对是咬一口嘎嘣脆。
来到雍和殿,凌小柔也算是轻车熟路,许是得了李旬的旨意,外面的守卫都没有拦阻凌小柔,没用福德引路径直走进去。
李旬正坐在案后,瞧着案上一张图,托腮沉思的样子倒像个忧国忧民的青年皇帝。
凌小柔将面条放在案上空着的地方,“皇上,面来了,请慢用!”
李旬摆摆手,“放着吧!”
凌小柔便要退下,李旬却猛地抬头,“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
没头没尾的话凌小柔也不好接,正犹豫着是否继续往下退时,李旬朝她招招手,“你过来看看这张图,能否瞧出什么来?”
凌小柔犹豫着上前,很认真地看了许久,道:“这是张地图?”
李旬点头,凌小柔又道:“瞧着不像大衍国的。”
上面很多地名凌小柔都没有听说过,似乎不是大衍国取地名的方式,李旬再点头,“是西夷国地图,昨日西夷使节送来的。”
凌小柔听了面露喜色,连地图都送来了,是否代表西夷国是要臣服?可又看了几眼,凌小柔皱眉道:“皇上,这地图为何只有半幅?”
李旬叹道:“你或许看出,西夷这次是想要换回他们的王,献上西夷国的地图就是表明他们的诚心,只是想要臣服却有两个条件。”
凌小柔心里就有些不安了,按说这是朝廷的大事,怎么也轮不到跟他说,而显然李旬让她送面过来就是个借口,目的就是想让她看这张图,并说一下西夷国的两个条件。
难道说这两个条件有一件,或两件都与她有关?凌小柔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左右西夷臣服这么大的事,还是说这两件事都与她身边的人有关?可怎样李旬都轮不到和她来说这事,怎么都觉得李旬是画了个圈等着她往里钻。
真算起来西夷国最恨的两个人应该是贺楼远和凌锋,若是提出要这两个人的命,再臣服……凌小柔觉得可能性占了八成。
但李旬会那么蠢吗?若是西夷国的条件真是如此,李旬一旦答应了,就是寒了天下功臣的心,将来西夷再举兵来犯,还有谁敢应战?
再者,西夷王都被活擒了,西夷国又凭什么提出两个条件?若是换凌小柔在李旬这个位置,西夷再提那些有的没的条件,直接把雷哲宰了再说,反正也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把西夷打怕了再说,完全没有必要去想答应西夷什么鬼条件。
当然,这话凌小柔不能说,还不能让自己钻进李旬明显的圈套里。
于是,凌小柔还是一脸茫然地盯着李旬看,倒是让李旬有些编不下去了,总觉得吓不到贺楼远就吓吓他的女人肯定也好玩,可这女人也跟贺楼远一样不讨喜,难道都不会怕自己说出的两个条件?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明白自己的暗示吗?
最后,李旬叹了口气,貌似安慰道:“你也莫要怕,虽然西夷提出这两个让人愤慨的条件,但朕虽不是明君,也不会做个是非不分的昏君,自不会胡乱答应他们。”
言下之意,还有可能答应,凌小柔垂首掩饰掉唇角的鄙视弧度:“皇上圣明。”
李旬被噎的半晌无语,他这是等着凌小柔问他两个条件呢,怎么也是跟你有关的条件好吧,你怎么就不关心一下呢?好歹假装关心问问朕也好啊。
直到凌小柔退下,李旬也没闹明白,凌小柔到底是懂,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瞧了眼桌上那碗看着很美好的面,李旬愤愤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卤肉放进嘴里,用力咬下去,完全是当成不讨喜的凌小柔来咬的。
捂着被硌的生疼的牙,李旬真心觉得这碗冰拉条子,跟做出它的人一样,好看却不讨喜。
凌小柔却完全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回到偏殿就一直想皇上所说的两个条件,到底是要贺楼远的命呢?还是要凌锋的命呢?又或者是要他们两个人的命?
辗转一夜也没睡安稳,第二日早起顶着一双熊猫眼投入到年宴的准备之中。
今儿是腊月二十八了,后儿就是年三十,所有的准备就为了那一日,一些冷盘从今日就要开始制作了。
凌小柔带领御厨们开始杀鸡宰鸭,忙碌起来后心思也就都放在美食上,倒是把李旬的话给忘到了脑后,看一道道美食在她的手中渐渐给人以很美味的视觉感受,她心里的满足感,只有真正热爱厨艺的人才能够体会。
御厨们在凌小柔的指挥下也各个极其用心,每多学一点,便会让他们有种大彻大悟的领会,只这几日在凌小柔身边学到的,就比他们积累半生的经验还要多,若是不用心那才真是傻呢。
因今儿开始就要忙年宴,愉妃等人也识趣地没再过来打搅,既是这样,凌小柔也忙的脚不沾地。
连中午给太后和陈淑仪送的午膳都是匆忙间由小太监试着做的,凌小柔瞧着也没什么不好,这些日子不只是御厨们进步神速,就是御膳房里帮厨的小太监们也都学了不少,这厨艺都要赶上从前的御厨了。
至于别宫妃子们吃的就完全都交给小太监们来做了。
将午膳给太后和陈淑仪送去,太后那边没说什么,貌似还算满意,只有陈淑仪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完全是不待见。
等小太监们将碗盘收回来,没多久,御膳房外就传来吵闹声,这事也轮不到凌小柔出面,自然有御膳房总管去处理。
可没多久,御膳房总管肿着两边脸回来,一见凌小柔闷声道:“陈淑仪那边吃不惯别人做的膳食,有劳凌小姐再做几道菜。”
凌小柔就有些不高兴了,原本她为陈淑仪做膳食就是顺带的,如今主要的年宴都忙不过来,陈淑仪那边还不依不饶,小太监做的菜她也看过,完全没有问题,若是如今吃不下去,难不成等年后她出宫了,陈淑仪就不吃饭了?
本来是不想搭理她,可见总管肿的高高的两颊,显然是被打的很惨,叹口气,不过是炒几个菜,还是别难为总管了。
见凌小柔眼神一动,就有御厨机灵地将凌小柔看的白菜拿了起来,“凌小姐,这菜怎么切?”
!!
161 先下手为强
凌小柔正想着将白菜切丝,给陈淑仪做一碗白菜卤的鸡丝面,就听外面传来告饶声,紧接着陈淑仪便迈步进了御膳房。
总管一脸无奈地跑上前给陈淑仪请安,凌小柔也随后跟上,倒真想瞧瞧陈淑仪发起火会不会连她也一并打了。
结果就见着陈淑仪站在上午做好的几盘食材前,瞧着不错的就指着道:“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拿回去。”
总管脸都绿了,这可是后天年宴上要用到的,虽然瞧着是做好了,可还有几步没有完成,若是全部完成至少得两天时间,若是此时让陈淑仪给拿走了,他们再重新做时间怕是来不及。
再有剩下虽然明着是一百零八道菜,可真算起来各种前菜后菜,也不下三百道,一样一样的准备工序之前都做好安排,若是让陈淑仪将东西拿走,不说来不来得及再做,就是工作顺序被打乱了,到时再出现岔子也不是他可以担待得起,若是影响到年宴,到时不说脑袋落地,这个总管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陈淑仪说完旁边的宫女就上来端菜,端起来就走,谁敢拦陈淑仪就挺着肚子往前一站,真没人敢动手了。
凌小柔在旁看的直冷笑,这个陈淑仪原本瞧着还是个有头脑的,怎么这才多久就暴露本性了?若是有人因这事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就是不能把她如何,她这脸也丢大了吧。
可这出头鸟凌小柔也不想当,只是在旁瞧着,反正皇上也不是纯傻的,陈淑仪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会半点都得不到信?
到时真是年宴办得不尽善尽美,就有陈淑仪好看了。
总管见陈淑仪的人就要带着那几盘最费时候的菜离开了,急的上前就拦,被陈淑仪一耳光扇回来,总管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娘娘,你就体谅体谅奴才吧,奴才给您磕头了。”
陈淑仪冷笑:“你的头值什么?就算磕头也轮不到你来磕!”
说完,画得很精致的眼就朝凌小柔瞟来,凌小柔还有什么不明白?人家陈淑仪这是冲着她来的。
总管也瞧出来了,干脆垂下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了。
一个是皇上正宠着的妃子,一个据说是就要得宠的,还有什么不明白?陈淑仪这是借题发挥整治凌小柔。
他自然不会求着凌小柔给陈淑仪磕头,不说这段时间御膳房的御膳们从凌小柔这里学到多少,就是他自己也受益匪浅,凌小柔不但教的尽心竭力,她做起事来认真的态度也深映在每个人的心中,与蛮横的陈淑仪相比,他们自然是不愿凌小柔受到半分委屈。
凌小柔一言不发,好似没听到般,但心里明白,她与陈淑仪的仇是结下了,就算她不反击,陈淑仪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再有两日她就可以出宫,有必要再把这个仇结大了吗?
陈淑仪却把凌小柔的沉默当成了害怕,挺着肚子朝凌小柔走来,凌小柔下意识就往后退去,如今的陈淑仪不说是整个后宫的重点保护对象也差不多,那可是比熊猫还珍贵的,若是在她面前出个意外谁担得起?
可她退一步,陈淑仪便进一步,将凌小柔逼到了灶台边上,已是退无可退。
陈淑仪眼中的娇纵和鄙夷是那么明显,明显的让凌小柔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扇出御膳房,实在是欺人太甚,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她再忍下去就不是凌小柔了。
站直身子,与陈淑仪四目相对,凌小柔冷笑道:“淑仪娘娘,您如今身怀皇子,若是触怒了胎神可不妙。”
凌小柔所说的胎神是大衍国传说中保佑胎儿出生的神明,因传说中胎神所在方位最忌惊动,而胎神每日时辰不同所处的位置也不相同,便出现了很多禁忌,其中厨灶就为其中一项。
不说在宫中,就是在民间,有身孕的女子也不被允许出入厨房,以免触怒了胎神,像陈淑仪这样不顾禁忌,硬闯进厨房来端菜的还真是头一份。
陈淑仪听后脸色一白,凌小柔所说的胎神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之前只想着给凌小柔难堪,忘记有孕入厨房的禁忌罢了,如今被凌小柔一说,她这心里还真没底,下意识就往后退。
可此时她的身子笨拙,这一退就退出问题了,脚下不知怎么绊了下,整个人就往后倒去,幸好身后的宫女机灵,及时将她扶住。
可就是如此,也让所有人惊出一身的冷汗,万一陈淑仪在御膳房里出了意外,谁担待得起呢?
凌小柔也后背发凉,正想着是否远离陈淑仪这个危险源,陈淑仪却‘嗷’的一声哭了起来,指着凌小柔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还没被皇上册封就已经谋害皇上的子嗣,若是受了封还了得?”
凌小柔翻白眼,什么叫倒打一耙?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见凌小柔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神色,陈淑仪将头发往下一扯,哭着跑出御膳房,身后的宫女就往外追去,还不忘将手上的菜端好,顺手还拿了不少陈淑仪之前没点过的菜。
凌小柔气的直咬牙,显然陈淑仪是去找皇上来评理了,瞧她那模样还不定怎么编排她呢,虽然李旬未必会把自己如何,但也未必能把陈淑仪如何。
就这样被陈淑仪添了一肚子的气,不给她上点眼药,凌小柔觉得怎么也气不顺,冷哼一声,批着那一案的半成品食材,怒道:“把这些都给我砸了!”
总管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带了两个太监,动手就将摆菜的案子给推了,推完之后沉着脸问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太监和御厨们互相看着,总管摇摇头,指着一个平日就比别人机灵的小太监问道:“你来说!”
小太监眼珠一转,先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嘴角都见了血,之后哭丧着脸道:“淑仪娘娘认为御膳房因年宴疏忽了她的饮食,带人砸了御膳房。”
御厨和剩下的太监们也都恍然,也不等总管再多说,对着自己的脸就打开了,更有人直接往地上一躲,蹭了满身的灰才爬起来。
总管看了直点头,果然都是有悟性的。
然后谄媚地跑到凌小柔身边,“凌小姐,您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凌小柔微微一笑,伸手放在胸前衣襟上,用力一扯,便将外面的棉衣给扯松开,手放在眼前犹豫了半天,也没舍得落下,怎么她就没宫里这些人的狠劲呢?
朝总管皱眉道:“你来动手!”
总管举了举手,对着凌小柔比花还娇嫩的小脸皱着眉,“凌小姐,奴才也下不去手。”
凌小柔叹口气,目光在御膳房里扫了一圈,所过之处,人人都退后一步,生怕这个艰巨的任务会落在自己头上。
凌小柔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了,只是陈淑仪已经恶人先告状去了,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就让那个机灵的小太监跑一趟吧,“小禄子,你去雍和殿跑一趟,找到福德总管,也不必说这里被砸,只说陈淑仪带人来抢了菜,又打了人就是。”
小禄子得了吩咐一溜烟儿地跑了,真论起腿脚,他绝对不会比陈淑仪慢。
李旬也是想了一夜,最终也没想清楚凌小柔是真没懂他的意思,还是假装没懂,早朝过用了些粥,回到寝宫补眠。
睡的正香,寝宫外就有人小声地哭哭啼啼的,李旬好不恼火,怒道:“什么人?拖出去!”
外面静了那么一会儿,接着声音放开变成号啕大哭,李旬一听,头就疼了,想不明白陈淑仪好好的怎么跑到个寝宫外哭的如此悲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做皇上的怎样了。
有心不理,又狠不下心,毕竟陈淑仪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皇儿,若是哭出个好歹后悔也晚了。
让人将陈淑仪放进来,陈淑仪一见坐在床上的李旬就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李旬被哭的脑瓜仁疼,还得拍着陈淑仪的后背不住安慰,直到陈淑仪抽抽搭搭地止住哭声,才硬扯出几丝笑意,“爱妃,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陈淑仪抹着眼泪,难得的是她哭的如此凄惨了,脸上的妆竟没有花掉,“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如今臣妾这还怀着皇嗣就有人敢不把臣妾放在眼里,若不是臣妾手下人机警,怕是被她那么一推,肚子里的孩儿就要……嘤嘤……”
李旬虽然如今对陈淑仪生出一些不满,可一听有人敢对他的孩子下手,当即就怒了,“这还了得?谁人如此大胆?”
陈淑仪顿时又放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就是……御膳房的……凌小柔,她仗着办年宴的由头……在膳食上……克扣臣妾,臣妾……一时气愤……与她理论,她不但蛮不讲理,还……推了臣妾一把,若不是宫女机灵,臣妾怕是……”
李旬听了就怒火上涌,若是说别人敢对陈淑仪动手他或许不信,但凌小柔……想到昨晚那碗冰冻拉皮子,连他都敢怠慢,凌小柔对陈淑仪下手,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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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到底是谁动了谁
正要发火,见旁边的福德皱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旬安抚好陈淑仪,将福德唤到一旁,“你有何话说?”
福德一脸为难,低低声音道:“皇上,刚刚御膳房派人来说,陈淑仪不顾有孕不得入厨房的禁忌,不但带人去御膳房抢菜,还打伤了人……”
剩下的话也不必再说了,李旬已眉头深锁,之前只想着陈淑仪怀着皇嗣,倒是忘了她跑去御膳房一事,如今想想倒是她先去无理取闹。
在年宴关头,整个御膳房都在为年宴而忙碌,往年这几日后宫的饮食也会从简,从没有人提过异议,怎么到了陈淑仪这里就有问题了?
而且,据说今年虽然御膳房那里是将年底的伙食从简了,却也比往年要丰盛很多,难道就只克扣了陈淑仪不成?
还有虽然孔太医没明着说陈淑仪吃多了对胎儿不少,可话里话外也都透着这意思,若真是御膳房因此克扣了陈淑仪的膳食,倒是为了她好。
于是,李旬冷静下来,回身对陈淑仪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此事朕定会查清。”
陈淑仪只当李旬是说凌小柔推她一事,这事儿只要她咬准了,凌小柔黑锅是背定了,也没多想就带着人回了芙翠宫,之前在御膳房拿的那些食物瞧着就很美味,她可迫不及待地想吃了。
李旬则是亲自带了福德等人去了御膳房,结果一进到御膳房就看到满地狼藉,还有一个个脸肿的老高的御膳和太监们。
最显眼的就是在一众御厨中,衣衫和发髻都有些凌乱的凌小柔,虽然没人向李旬控诉陈淑仪的罪状,但一切都摆在眼前,还用得着说吗?难道御膳房的人还能自己把自己打伤来冤枉陈淑仪不成?
不得不说,皇上,您真相了。
李旬的脸就沉了下来,陈淑仪竟然还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和御膳房这些人比起来,完好无损的陈淑仪真是被欺负的那个吗?
见皇上亲自来到御膳房,御厨太监们都跪了一地,凌小柔也好似恍然般地随着众人跪下,脸上的神色还悲戚戚的。
李旬让人起身,喊来御膳房总管,问起之前发生的事,在李旬来之前御膳房都统一了口径,自然是怎么可怜怎么说,也没把错都推在陈淑仪身上,只说因准备年宴,疏忽了陈淑仪那里,陈淑仪气急了才会将御膳房砸了,还请皇上责罚御膳房疏忽之罪。
可越是这样,李旬越是生气,怪陈淑仪太不懂事,这御膳房是说砸就能砸的吗?眼看后日就是年宴了,她倒是把御膳房砸的痛快,可耽误了年宴算在谁的头上?
挥挥手让总管退下,将凌小柔喊出来。
凌小柔垂着头,一声不吭,只是咬着嘴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想想护短严重的贺楼远,李旬就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还有那个把凌小柔当成女儿看待的亲娘,若是让她知道凌小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还能饶得了他吗?
李旬正在犹豫着怎么安抚凌小柔,凌小柔先开口了,“皇上,请恕民女无能,这次年宴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见凌小柔这是要撂挑子了,李旬急了,已经到了这时候,她有心无力,那谁能有心有力?换人来打理年宴肯定是不可能,李旬只好出言安抚,让她只一心打理年宴就好,各宫的膳食都不需要她管,还会还她一个公道。
凌小柔叹口气,“皇上,不是民女不识好歹,而是真无能为力了,年宴上很多东西都是要提前两日准备,还有一些珍奇的食材得来不易,就是皇宫里存量也不多,如今不说时间够不够用,就是食材也未必再准备得齐了。”
李旬也明白这个理,往常的年宴也是要提前多少日子就准备着,众人忙碌了许久的心血就这样没了,换了谁心里都不痛快。
叹口气,“如今也只能准备什么样算什么样了,年宴上若是有不足之处,朕也不会怪你,可无论如何,这年宴你也得再多费费心,陈淑仪那里,朕自会罚她,你也不必气不顺,往后谅她也不敢再来为难于你。”
凌小柔倒也没真想撂挑子,只是不给陈淑仪一个教训,怕是那边还没完没了,既然皇上都保证不会让陈淑仪再来为难,凌小柔也知道这次陈淑仪别想好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李旬松了口气,带人就要离开御膳房,凌小柔忙道:“皇上,之前淑仪娘娘在这里拿走几道菜,只是那些菜都是没有做熟的,吃了怕对胎儿不好,民女才出言阻止了,只是……”
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剩下的话不用再多说了,也算是给陈淑仪的行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旬点了点头,陈淑仪不但刁蛮无理,还不爱惜皇嗣,这让他如何能平息怒火?
出了御膳房,直奔芙翠宫,也没让人通传,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就见陈淑仪坐在桌前,一手拿了只鸡腿在啃,边啃边嘟嚷:“敢与本宫作对,哼,让你知道下场!”
看着那狰狞的表情,李旬原本还想听听陈淑仪有何话说,这回也没心思再听了,重重一哼:“朕倒要听听与你作对的下场如何。”
陈淑仪听了李旬的声音,吓的鸡腿掉在桌上,忙起身迎驾,李旬却一甩袖子,“陈氏,朕记得你的封号是淑仪,何时淑仪也可自称本宫,朕倒是不记得了。”
陈淑仪就是一哆嗦,平日她也就是在私底下自称一下本宫,在李旬面前可是相当注意,只是没想李旬会悄无声息地进来,这回被李旬听去,怕是不能善了了。
正想着如何是好,肚内一阵绞痛,陈淑仪捂着肚子‘哎哟’开了,“疼,好疼,皇上,臣妾肚子好疼。”
李旬只当是她又在演戏,有心不理,可瞧她额头上都见了汗,脸更是白的没了血色,对她又是气又是不忍,最后还是让人请了孔太医过来。
把过脉后,孔太医边摇头边叹气,“皇上,淑仪娘娘怕是吃多了东西,不好消食,臣开几副消食的药就是,只是再这样下去怕对淑仪娘妇腹中胎儿不利。”
李旬鼻子都要气歪了,果然早就该限制陈淑仪的膳食了,“此事便交给爱卿了。”
孔太医也是看出来皇上对陈淑仪多有不满,怕是要失宠的先兆,他也不必如从前那边战战兢兢了。
先是开了一副消食的药,让人下去煎好,至于膳食方面他就有些有心无力了,只让每餐少食,每餐不得超过一碗米饭,菜最多也只有一盘,每日也不可吃超过五餐。
或者除了两顿正餐外,剩下的就只喝一碗汤粥,至少要吃上一个月。
孔太医退下后,李旬便让人每日除了孔太医所说,半点都不许再给陈淑仪送来。更以安胎为由,限制陈淑仪不得走出芙翠宫。
陈淑仪这边折腾完天色就已经黑了下来,李旬走出芙翠宫时还忍不住叹气,这才有了身孕就把皇宫搅得乱七八糟的,若是等她生下来还不定怎么闹腾。
想想平日里瞧着也温柔善解人意的陈淑仪,暗地里竟是这般不可理喻,若是这次不闹大了,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相比之下,那个性子直爽的愉妃倒显得真性情了,不知不觉脚步就向愉妃的彤锦宫走去。
愉妃一早就听说了陈淑仪带人砸了御膳房一事,倒是惊的小嘴半天合不上,虽然早就看不惯那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陈淑仪,可也没想过她竟然胆大到去砸御膳房,还是在这种整个皇宫都在忙碌年宴的时候。
让人去请了几个平日就交好的嫔妃过来庆祝庆祝,将前几日凌小柔给的麻辣锅底拿出来,又去御膳房取了些食材来,姐妹几个正围在桌边吃着、喝着,外面太监尖着嗓子喊:“皇上驾到!”
几个妃嫔都是一愣,这时候皇上不是在芙翠宫,怎么跑到彤锦宫来了?赶紧的起身出外迎接。
李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几人,也是一愣,再想想陈淑仪那里向来都冷冷清清的芙翠宫,这一比较,倒是愉妃的人缘要好些。
明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急脾性,为何倒比见人先笑,说话都不高声的陈淑仪人缘好呢?显然是愉妃这人脾气虽爆了些,却是真性情,没那么多诡计心思吧。
总之李旬是看谁顺眼,怎样都是好的,看谁不顺眼,一点小毛病也被放大了。
李旬对愉妃等人玩笑道:“爱妃们这是听闻陈淑仪之事,在此庆祝不成?”
几个妃嫔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虽然是这么一说,可被皇上说出来,她们总不能就点头承认吧?
都垂着头不语,只有愉妃笑道:“宫里谁人不知臣妾与陈淑仪不合?难不成她那里出了事,臣妾为了避嫌就不吃不喝了不成?”
李旬面上微讪,果然他对愉妃这性子就不能抱太大的希望,虽然真性情了,可噎起人来真不是谁都吃得消的,还是喝酒吧。
将从陈淑仪那里惹来的一肚子气都放在一边,李旬又让人去御膳房再取些食材来,他要与愉妃等人好好喝上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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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乱成一片的皇宫
御膳房一直忙到深夜,总算将白天的损失给弥补回来,只是瞧着那些嘴巴子肿的老高的人脸上露出那种自豪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凌小柔打了声招呼,先回去歇息,因准备年宴来来回回也耽误时间,凌小柔便住在御膳房旁边的屋子里。
夜里被外面的吵声惊醒,凌小柔披衣起身出来看看,同样出来的还有也忙的没时间回家的御厨们,听那边乱了半天好像是在抓什么人,后来也就静了下来。
第二日早起,就听人说起昨晚宫里来了刺客,抓了一夜也没抓到人,只知道刺客还在宫里没逃出去,让各宫都留心一些,若是发现刺客一定要尽力抓捕。
凌小柔也没当回事,总听说有人潜进皇宫刺杀皇上,既然没传出皇上遇刺的事,想必这次年宴还得继续办。
再说让他们尽力抓捕?皇宫的禁军抓了一夜都没抓着,他们这些整日挥着锅铲的凭什么抓人?还是该干嘛就干嘛,有皇上那么大的目标摆在那里,刺客还能特意奔着他们来?
明日就是关键时刻了,她还得接着带人继续准备年宴。
白天听到太后下了懿旨,让陈淑仪在芙翠宫里安心待产,这次年宴也不必参加了。想来是太后也得知她在御膳房的所为,以侍产为由实则算是把她给软禁了。
也没听到陈淑仪哭闹的传闻,想来她也是不敢得罪太后。
到了下午,宫里又乱了一阵子,说是在挨个宫里抓刺客,最终也不知抓没抓着。
终于,年三十了,一早起来御膳房就开始和面的和面,切菜的切菜,前两日就做好的冷盘也都装到盘子里只等着上桌了。
食材都准备妥妥的,除了用萝卜雕出的各式雕花,食材也在盘中被摆成各种漂亮的图案,最显眼的就是一只巨大的盘子中摆着一只由胡萝卜雕插而成的飞龙,周身环绕着由白萝卜雕成的祥云,即使是这几日跟着凌小柔学了雕花的御厨们,在见到这样一条气势磅礴的飞龙在凌小柔的巧手下形成,也还是连连惊叹,险些就忘了手头上的活。
还是在凌小柔提醒之下,御厨们才想起这已是年宴的关头了,哪里还容他们恍神?
按凌小柔之前的吩咐都开始忙起各自手上的菜肴,虽然最后成品还未见着,就凭这些食材的准备和这些日子亲眼见凌小柔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御厨们都对今晚的年宴很是期待,只要将年宴办好了,不但凌小柔将会扬名天下,就是他们也都能跟着借光,往后再提起这一次可以载入史册的年宴是由他们协助完成的,就是与子孙后代提起,也都是脸上有光的。
御膳房里一时间只能听到锅勺相碰的声音,人人都聚精会神地做着手上的事,谁也不肯把时间耽误在闲聊上。
眼看只剩下年宴上需要现炒制的食材,凌小柔暗暗地给自己打气,虽然是第一次动手准备如此盛大的宴席,她一定行的。
御膳房内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每个人都用了十分的热忱,只想着这次的年宴不能在自己这块出了错。
而御膳房外突然传来打斗声,当御膳房内的人从专注中回过神时,打斗声已到了近前。
昨晚宫里闹刺客的事众人都听说了,难道倒霉的被慌不择路的刺客逃到御膳房了?
还未等御膳房里的人回过神,几道黑影已冲进了御膳房,满身黑衣黑裤显然就是刺客了,紧随其后的就是手执刀剑的禁卫军。
凌小柔傻眼,这怎么打着打着就打到御膳房了,他们辛辛苦苦忙了多日的御宴啊。
虽然这些食物在凌小柔和御厨们眼中是美的不忍破坏,可在生死关头的刺客可管不了这许多,他们真是见人就砍,先前在门口的几个小太监因躲避不及时,被刺客砍翻在地,生死不知。
凌小柔这时候也顾不得别人,看到桌子就钻了进去,钻进去之后就看到在她之前已经钻进来的御膳房总管和几个御厨,彼此讪讪地笑笑,看来大家都很机灵的。
外面打的‘叮咣’直响,碗盘碎了一地,透过不及地的桌布可以看到满地精心制作出来的食材被来来把把的脚毫不怜惜地踩踏着。
凌小柔和御厨们一个个表情都痛苦至极,不用想也知道,今晚的年宴是办不成了。
此时也管不了这许多,命保住才是关键,怎么也想不到号称麻雀都飞不进来的皇宫竟然会有刺客混进来,最后还打到御膳房了。
终于,等外面打斗的声音小了,刺客们除了两个逃掉的,剩下的被抓的抓,杀的杀,御膳房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凌小柔等人从桌案下面再爬出来,就看到地上躺着十几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和两个御厨,都是满身的血,被活擒或砍死的刺客已被带走。
总管太监壮着胆过去挨个看了看,伤的都不轻,之前在门前被砍翻的几个太监显然是活不成了,相对轻一些的两个御厨一个伤在大腿,一个伤在胸前,那血冒的跟喷泉似的
只是外面还乱着,也没人来管这里,若是再这样流血下去,就是没当场被砍死也得流血而死了。
正在众人无计可施时,御膳房外又是一阵乱,凌小柔和没受伤的人都吓的钻回桌案下,受伤的人也往地上一倒,齐齐装死。
直到听到有人焦急地喊:“大丫……大丫……”
“大丫……”
凌小柔才算是松口气,贺楼远和凌锋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想必之前就已经在皇宫里了。
应了一声后,从桌案下爬出来,被贺楼远拉在眼前看了又看,旁边的凌锋几次想伸手,都被贺楼远给挡住,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凌小柔之前在受伤的御厨身上沾了不少血,看着触目惊心,倒是把贺楼远和凌锋吓的手心都凉了。
好在凌小柔一再解释这血不是自己的,二人才有心情去看地上躺的伤者。
凌锋检查伤势还很有一手,小伤也可以帮着处理,可像两位御厨这血流不止的他还真没办法,朝贺楼远招招手,贺楼远便很不舍地放开凌小柔,亲自过去在流血不止的伤者身上点了几下,就见喷泉似的血慢慢地被止住,凌小柔再次见识了点穴这门神奇的功夫,可依然不敢相信。
御膳房显然是不能待了,贺楼远让人卸了几块门板,将重伤者抬上,轻伤者直接带走,不管怎样也得先把伤治好再说。
凌小柔也管不了年宴不年宴的,人都死了这么多,皇宫里还有心思办年宴吗?
只可惜她准备了这么久的心血,就这样被人给破坏了,若是让那些刺客落在她的手里,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了。
被贺楼远拥着从御膳房出来,身后是直皱眉的凌锋,妹妹明明是他的,可贺楼远怎么搂的那么心安理得,连小手都不让他牵一下,他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凌小柔说啊。
外面地上还能看到斑驳的血迹,听贺楼远话里的意思昨晚刺客混进皇宫,原意是刺杀李旬的。
按往日李旬的习惯,刺客已在芙翠宫埋伏好了,却不想那晚李旬没在芙翠宫歇息,反而去了彤锦宫,不想行刺失败的刺客就想摸去彤锦宫,刚顺着墙角摸到宫门,结果被晚上睡不着觉出来赏梅的陈淑仪给撞个正着。
陈淑仪吓的大喊大叫,刺客们仓皇而逃,陈淑仪也动了胎气,太后得知后便让她在宫里养胎,倒不全是罚她大门御膳房。
只是宫里封锁了消息,宁远王府也没得着信,直到今早进宫才听说了此事,不然昨日就会进宫来将凌小柔接出宫,也不会让她受这场惊吓。
好在凌小柔除了身上沾了的血,瞧着也还算镇定,也不像是被吓坏了。
而后传来消息,这次混进宫的刺客死了四个,跑了两个,抓了三个,皇宫里暂时是太平了,只是被审问时那几个刺客一口咬定昨夜是宿在了凌小柔所住的偏殿,若不是偏殿的主人帮着他们隐藏,昨夜搜宫时就能将他们给抓住了。
一时之间宫里人都在怀疑这些刺客是与凌小柔勾结的,若真坐实宁远王府也得受到牵连。
而对于这些明显是诬陷的证词,凌小柔只是‘嗤’地一笑,昨夜她没有按往常的习惯回偏殿去睡,只要是御膳房的人都能给她作证,想要诬陷她绝对不可能。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用这主意来陷害她呢?当得知那些刺客是西夷派来的,凌小柔大概也猜出来了。
既能陷害了她,又能拉宁远王下水,西夷人也不是全没脑子嘛。
御膳房的御厨和太监们被提过去问话后,凌小柔的嫌疑被洗清了,可问题又来了,西夷人是怎么混进皇宫的,又是怎么知道凌小柔住在偏殿,还有对皇上的行踪如此了如指掌,若是宫里没个内应,这些根本就不可能,只是无论如何也没能从刺客口中问出内应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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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年宴(一)
贺楼远和凌锋达成一致,都要带凌小柔回王府,眼看这情况,年宴也办不成了,这顿饭还是各回各家吃吧。
结果刚走到宫门,就被后面追来的太监给拦下,太监气喘吁吁地请凌小柔回去,就算御膳房遭了破坏,年宴总还是要办的,如今这时候有这能力的也只有凌小柔了。
凌锋和贺楼远都不想凌小柔回去,可年宴到底是件大事,凌小柔也希望年宴办好了讨个好彩头,总不能就为了几个刺客,每年都要大宴群臣的年宴就不办了吧?
毕竟皇上是李旬,是王婶的亲儿子,凌小柔不想他因年宴的事再成为别人的笑柄。
只是贺楼远和凌锋都不放心凌小柔一个人在御膳房,也跟着过来,虽然他们不会做什么,在这里坐镇总是安心一些。
御膳房已被打理干净,地上的血迹也擦掉了,贺楼远和凌锋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往御膳房的门前一坐,如同两个门神一般,倒是让进进出出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凌小柔在御膳房里绕了一圈,之前做好的各种冷盘肯定是没得用了,就是之前放在里面的食材也多数被破坏,那些打翻在地沾上血迹的,即使捡起来也不可能给皇上吃。
原本为年宴准备出来的食材,大半都废了,很多食材现找也来不及,也只能用现有的,再去寻些可以直接拿来用的。
可虽然她完全可以再用新寻来的食材做出一桌让人赞不绝口的菜,可比起之前的精心准备,那样的菜总是缺少新意。
凌小柔总是不满意,情绪也低落了,忙了近一个月的心血一下子就没了,换了谁心情都好不起来,若是以这样应付的心态来完成这场年宴,凌小柔真宁愿她直接同贺楼远和凌锋出宫去了。
可不应付又能怎样?以现有的食材完全达不到她对年宴的高要求。
凌小柔无奈,看来今晚的年宴还是得怎么简单怎么来了,而最让大臣们念念不忘,又不会出错的,也只能是上次吃过的麻辣火锅,虽然同样是应付,好歹火锅能让大臣们吃到爽快。
让御厨们准备起来,御厨们也都有经验,不用凌小柔吩咐,自己该做什么心里就有了数,做的最多的当然就是在上次宫宴时被赞不绝口的各种丸子。
这回有了宁远王府送来的食材,凌小柔更是让人又做了许多的糯米桂花藕,而各种馅料的汤饺也必不可少。
凌锋也让人去宁远王府又拉了两车年前新送来的食材,因年关将至,这些食材更是价高高的,李旬注定又要大出知了。
凌小柔到放食材的库房里绕了几圈,希望还能让剩下没有遭到破坏的食材发挥一下作用,只可惜之前大量有用的食材都被送到御膳房,剩下的除了耐放的,就是平日里常用的,太过新鲜的食材并不多。
不过这么一找,也被她找到不少,鲍鱼、海参、鱼翅、干贝、蛏子、鹅掌、羊肘、猪肚、猪蹄、火腿、香菇、笋干、蛏子……从御膳房的小仓库到皇宫的库房,能用的东西还是不少。
只可惜只是这些食材成席也不好看,但是将这些食材做成一道菜倒是可行。
凌小柔吸了吸要流出来的口水,这样杂乱的食材不正是有着“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之名的佛跳墙的材料吗?
这可是她最爱吃的一道菜,所需的材料也差不多都齐全了。
让人找来十几只黄酒的空坛子,将各种食材改刀后,分别用煎、炒、烹、炸等工序处理过后,按一层一层地码放到酒坛子里,加放适量的高汤和黄酒。
用荷叶将坛口密封,之后放在火上武火烧开,再改用文火慢炖,炖上三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所用的炭也是无炭的白炭,坛子里的食材在炖的过程中万万不能过了烟气。
也就是御膳房的炉灶多,连平常不用的铁桶炉子都拿了出来,一时间到处都是菜香、肉香、酒香混在一起的味道。
御厨们还好,虽然期待可有事情在忙,倒不觉得那香味如何的难挨。
凌锋和贺楼远则不然,他们坐在门口也没事可做,只能不停地提鼻子闻味,原想过去打开一坛子尝尝,可被凌小柔告知此时若是开封了味道就会去了十之七八。
二人不得不忍着,好在御膳房里最不缺的就是吃的,别看被破坏了不少,剩下的还是很多,来个百八十人不够吃,只两个人吃肯定是不缺了。
凌小柔便把能吃的都划拉在一起,让人在二人面前摆了一张桌,把东西都摆在上面,又温了两壶酒。
虽然菜都是冷盘,就着小酒倒也别有风味。
贺楼远吃过很多回凌小柔亲手做的食物,对这些也没多稀奇,凌锋则吃一回叹一回,他这妹妹吃了多少苦才能练出这般厨艺来。
而且,当初在庄子里养伤时,凌小柔虽然每日都会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可也多是补血的汤水,像这样正儿八经的菜还真没吃过几回。
凌锋的目光就随着凌小柔转来转去,贺楼远举了几次杯,凌锋也没瞧着,贺楼远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能得他宁远王敬酒天下也没得几人,就是大舅子也没这么无视人的。
凌锋听到贺楼远的酒杯落桌的声音,茫然地看向贺楼远,可从贺楼远那张一直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
端起桌上的酒杯朝贺楼远敬了一杯,贺楼远将头一扭,直接来了个无视,凌锋脸都黑了,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如此不给面子吧?
对待大舅子都这态度,我还怎么能放心地把妹妹嫁给你?
一仰头,将酒喝了,再也不瞅贺楼远一眼,心里却在琢磨,过完年就带妹妹回蓟城,收拾收拾再回竹村,可不能嫁过去受气。
凌小柔不晓得这边的暗潮汹涌,她还在琢磨再做些什么有气势的菜来配年宴。毕竟年宴这么大的场合,就算以麻辣火锅为主,只是一道佛跳墙也是不够的。
之前雕的盘龙祥云被砸坏了,凌小柔只能再雕了一个,凌锋在旁看了,既然和宁远王话不投机半句多,干脆也过来帮忙。
虽然萝卜花他没雕过,可雕竹子可是他的拿手绝活,雕萝卜花也难不倒他。
很快一朵朵漂亮又大气的食材雕花便在凌锋的手上完成,比起凌小柔雕出的精致,凌锋所雕出来的更有一番大气磅礴之意,使人望之心境也豁然开朗,豪气冲天。
看的贺楼远嫉妒不已,虽然依然是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悔翻了,他怎么就不会这手呢?看凌小柔和凌锋脑袋凑在一起研究花怎么雕好看,就是亲兄妹,他这心里怪不舒服的。
有凌锋帮忙,凌小柔也轻松不少,凌锋的心思本就够活络的,凌小柔只那么一说,他就拿了食材在旁雕了起来,有些是与凌小柔差不多的花,也有他自己发挥的。
御厨们连连点头,难怪凌小姐小小年纪厨艺就出神入化,看来凌将军家是厨艺世家啊,瞧这一手雕萝卜花的本事,他们学了多日也不及其一二,就是雕出形状,却怎么也雕不出其中的神韵。
一时之前,御厨们的心中,凌锋也成了厨神一般的存在,只是碍于将军的身份,没人敢过来讨教罢了。
贺楼远一人坐着无聊,喝了会儿小酒,找了把小刀,也拿了根萝卜开始雕,可怎么看凌小柔和凌锋都雕的轻松容易,到他手里,那把小刀竟重逾千斤,比他上阵杀敌用的大刀还重,一不小心一整根萝卜就被他削断,真不明白这么脆弱的萝卜,别人是怎么雕出花的柔美呢?。
也没人管贺楼远在这里浪费萝卜,就算食材被毁坏太多,萝卜还是有一地窖总是够宁远王玩的过瘾。
终于,在紧张忙碌中,年宴的菜都准备好,这里已没有凌小柔什么事了。
从年宴准备完,贺楼远就将凌小柔带出御膳房,不去管雕萝卜雕得痴迷的凌锋。
自从军后,凌锋有多久没拿刻刀了,这时他骨子里对雕刻的热爱被激发出来,直到雕好一只美轮美奂的雄鹰,抬头想跟妹妹献宝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妹妹已不在御膳房了。
一打听才知道被宁远王带走了,气的他扔下雄鹰就奔摆宴的景仁宫跑去。
因男席与女宴不在一边,贺楼远将凌小柔直接交给老太妃。
只是在这样的年宴中谁坐在哪个位置都是有一定规制,按老太妃的意思是让凌小柔坐在自己身边,可能与老太妃同席的,哪个不是朝中数得上一等一的命妇,甚至最多的还是各王府的老太妃,凌小柔坐在这些人中间也不自在,干脆就与老太妃说了声,坐到官员女眷中间。
因凌锋这次立了大功,封官时直接被封了个从三品的威烈将军,自然是要留在正殿,凌小柔倒也不必再去偏殿。
宫女们都认得凌小柔,很是贴心地将她引到以她身份该坐的位置。可席中的女眷却没有认得她的,都在疑惑凌小柔是何身份,竟然与她们坐在一起。
可小声说了半天也没人认得这个美的让女人看了就嫉妒的姑娘是谁家的,可偏偏因凌小柔貌美,又都不想与她说话,只是悄悄地让身边的丫鬟去别处打听。
!!
165 宫女才是真正痛苦的人
大衍国民风还算开放,历来年宴都是官员携家眷一同入宫,在景仁宫设宴,其中四品及以上大员携家眷在正殿入席,四品以下官员携家眷在偏殿入席,席间男在左、女在右,依身份高低就座。
只是能在正殿入席的人年年都差不多,就算每年有新晋的官员也不会很多,凌小柔坐在这里就太过显眼,尤其是被那些女人用略带敌意的目光一看,凌小柔真是浑身都不自在,早知这样,还不如就坐到老太妃身边了。
皇上和皇后都还没来,桌上只是摆了些茶点,虽然女眷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扫向凌小柔这边,但谁也没停下来说笑,只是隐隐的将凌小柔给孤立了。
凌小柔倒也不在意,拿起桌上的茶点静静地吃着,这些茶点大多都是皇宫在京城有名的味全轩里买来的,虽然凌小柔吃着还不如自己做的好吃,但还是庆幸自己对美食的完美主义没有发作,不然真要她亲手做这些茶点,御膳房还指不定会忙成什么样。
还有一些凌小柔看着无比亲切,竟然是王府作坊里出品的几样卤味,香肠、午餐肉、卤鸡、卤串……除了卤串是直接摆在盘子里,剩下的都切成薄薄的片,摆的很是精美,甚至还看到了一盘蜜藕。
显然这些食物在京城这些日子卖的很好,大家平日里也没少吃,至少没在年宴上出现争抢的现象。
只是别人都在说着,凌小柔又插不上话,枯坐着也无聊,就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碟子里的吃食,总觉得味道不如自己在时那样好了,难道是批量生产保证不了味道了吗?
正吃着,就听对面有个很好听的女声柔声问道:“这位妹妹,你是饿了吗?”
凌小柔抬头看去,见对面一个相貌很清秀的小姐正一脸关心地望着自己,那关切的模样就好像完全发自肺腑,尤其是她那双貌似很清纯的眼神,让凌小柔顿时就有种见到白莲花的错觉。
而随着她不是很大,却也不小的询问出口后,不但这一桌,旁边几桌也都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凌小柔身上。
因这边诡异的寂静,再远处也不明所以地投来注目礼。
凌小柔略有尴尬,虽然不明白那位小姐是何意,但肯定是有意给自己难堪,没记得得罪过这样一个小心眼的小姐啊。
凌小柔放下手上的筷子,朝那位小姐甜甜地一笑,“请问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那位小姐似乎没想到凌小柔这时候还能镇定下来,先是一愣,笑容微有僵硬,“我是太医院内医正姚光之女,姚明珠,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凌小柔不知大衍国官职是怎么分的,既然姚明珠能坐在正殿里,想必姚光最小也是四品了,不过,这女人想要阴自己,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本事,虽然瞧着是一副颇有心计的模样,可真正有心计的会上来就得罪人吗?
姚光之女是吧?反正凌小柔已经把她记下了,若是下次撞在她手里,肯定要让她知道得罪小心眼女人的后果。
见凌小柔迟迟没有回答自己,姚明珠笑问道:“妹妹为何不肯说呢?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说着惊呼道:“难道是妹妹的父兄官职……”
虽然话未说完,但言下之意明显暗示凌小柔或许不该坐在正殿。
凌小柔只是淡淡一笑,正想报出凌锋的官职,就见凌锋一脸怒容地从正殿外快步走入,站在殿内环视一周,见到凌小柔后,这才神色和缓过来。
只是他一个男人不好走到女眷这边,正犹豫着已有同僚见他进来喊了声‘凌将军’,凌锋又看了凌小柔一眼,便走了过去。
而随着凌锋的走入,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女子都被吸引住了目光,尤其是凌小柔这边这几桌明显都是待字闺中的少女,一个个脸上都现出激动之色。
坐在凌小柔右手边的粉衣小姐红着脸道:“你们看到没?那个就是威烈将军,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英俊。”
一个红衣少女也满脸的兴奋,“当然看到了,刚刚还看到威烈将军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呢。”
“是哦,就是不知他在看谁。”
……
静默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凌小柔身上,然后齐刷刷地扭头,从鼻子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散发出来的敌意,就是别桌也能明显地感受到。
凌小柔无辜地被人敌视了,干脆继续低头吃着碟子里的茶点,都是一群不认识的,往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懒得理她们就是了。
姚明珠却好似不肯放过凌小柔,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神色,说出的话却瞬间让凌小柔接收到的敌意翻倍,“妹妹,刚刚凌将军是在看你吧?”
凌小柔歪着头,好似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应该是吧!”
既然爱敌意就让你们敌视个够,其实被很多人这样羡慕嫉妒恨的心情还不错,凌小柔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有个英俊的让女人脸红心跳的哥哥,感觉还不赖。
不过就在座这样的人品,就是凌锋看中了,她也不能让他娶回去,今儿就当玩玩无间道,好好瞧瞧哪个适合给自己当嫂子吧。
姚明珠却好似还不肯罢休,作出一脸的羡慕状,“妹妹真是有福气,让姐姐羡慕的紧。”
凌小柔淡淡一笑,夹了筷卤鸡片放进嘴里,卤的时辰不够,味道没有完全进入鸡肉里,看来是临过年了有些供不应求,往后一定要好好强调,就算不卖,也不能卖这种砸招牌的东西。
被凌小柔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姚明珠垂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愤恨,怎么可以有女子长得如此之美?美的让她都自惭形秽了。
若是没她在,以往每次如莲花般美好的她都是男人们注视的目标,可今日凌小柔的出现便夺去多数男人的目光,连那个如今在京城里风头正劲的凌将军都多看了她几眼。
想到前几日父亲托人与凌锋提亲,被凌锋以初到京城,立足未稳为由给推了回来,她怎会不明白凌锋这是没看上她。
可凭什么凌锋要抛开众人独独多看了这丫头两眼?还不是觉得她长得美吗?
姚明珠恨不得将凌小柔漂亮的脸蛋撕烂,连家中父兄的官职都不敢说,八成是哪个小官家的女儿,以为混进正殿,就能以自己的美貌吸引四品以上官员的注意。
哼,想得美,她绝对不能让她得意,一定要揭露她身份低微的事实。
很快,时辰到了,皇上与皇后并肩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妃子,在正殿首席坐下。
李旬说了一气这一年大衍国风调雨顺,又说了对西夷的战争取得的重大胜利,之后又勉励众官员来年再接再厉。
最后,一声令下,宫女们开始上菜,有了上次的经验,麻辣火锅也不必多说什么,将涮锅用的食材都端了上去,每人面前一只小炉。
之前宫宴时官员们也有带麻辣锅底和食材回府,虽然也有人试着做过,味道却怎么也不及宫宴上吃过的,但不到一个月时间,麻辣火锅也算在京城里风靡起来,吃法倒是难不住人。
火锅摆好之后,宫女们又端上十六道美的让人惊赞的菜肴,一上桌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皇上和皇后那桌的盘龙祥云和百鸟朝凤,可以说是最吸人眼球。
无论是盘龙祥云,还是百鸟朝凤都美的让人叹为观止,皇上自不必说,历来就以真龙自居,也没人敢说盘龙祥云代表的不是皇上。
而太后因那日刺客之事受到惊吓,这几日身子一直不适,下午命妇进宫时接见了会儿身子就抗不住了,这次年宴更是连面都没露,倒是让皇后出尽了风头。
就算宫里那些女人再得皇上的宠爱又如何?还不只是朝凤的鸟儿?只有她才配称得上至高无上的凤凰。
而能在这种场合出席宫宴的妃子哪个不是各宫的主位?把皇后的神情看在眼里,都挺不以为然的,一年到头也就这一天能够脸上光彩些,那就让她多做会美梦吧!
反正晚上皇上就是留宿你那里,还不是盖上被子纯睡觉?
当一只只盛着佛跳墙的砂锅被端进正殿,荤香馋人的味道即使隔着砂锅也挡也挡不住,在这样浓厚的味道面前,桌上那些美的让人惊叹的美食完全被人遗忘了,几乎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去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美食能够散发如此让人无法忘怀的香气。
当砂锅被放在桌上,盖子被打开的一瞬间,整个大殿再也闻不到别的味道,每个人都面露痴迷,看着里面大多数还算熟悉的食材,无法想像这样平日里也常食用的东西,放在一起怎么就炖出如此香味来。
相比官员们垂涎欲滴,宫女们才是真正的痛苦,闻着可以说是世上最美的味道,却还要尽力装出不为所动的样子,手上拿着勺子将砂锅里的美味舀进食碗里,这是多么强大的忍耐力才能忍住没把口水也滴进碗里,凌小柔自觉她是做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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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太妃好福气
从碗里舀了勺放进嘴里,凌小柔慢慢地咀嚼,仔细地品味这碗佛跳墙的精髓,荤而不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的搭配简直就是完美了。
相比之下,同桌的女眷就不如凌小柔的优雅,吃一口时还能淡定地表现出她们的大家风范,可在尝过鲜美的滋味后,再也淡定不了。
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起来,吃着碗里的,眼神还不忘往锅里瞄,就怕自己吃的慢了,锅里的再被别人抢走。
而吃的最痛苦的就属姚明珠了,既要保持她的仪态,又怕吃的太慢吃不上几口,纠结的眉头时松时皱的。
相比之下别桌也没好到哪里,甚至男席那边也不用宫女们侍候,都是相处多年或斗了多年的同僚,也没用客气,直接动手看准哪个就伸了勺子。
若说吃的最满意的就是李旬了,本来这桌就他与皇后和几个妃子。就是妃子吃出香味了,这桌人也少,脸盆大的一砂锅佛跳墙也是足够了,再说真不够吃,少了别人的还能少了皇上的?
李旬便吃的悠哉游哉,不时笑眯眯地将群臣的吃相看在眼里,心里却无比挣扎,凌小柔的厨艺这般好,好的他都舍不得将她放出宫了。
只可惜待会儿年宴散了,凌小柔也就该被贺楼远带走了,他若是不想当众被贺楼远甩脸子,就不要想着阻止。
老太妃边吃边笑,果然是儿子拣到宝喽,这厨艺啊,往后她在这帮老太太面前可是有得显摆了。
几个平日里交好的老王妃也都瞧着老太妃心情好,忍不住就问起老太妃,老太妃便指着这一桌的菜,“你们可知这菜是谁的手艺?”
老王妃们都‘嘁’的一声,关于宁远王府那点事,如今京城里怕是也传开了,不就是出了个厨艺很好的未来王妃,被太后请进宫做菜,这顿年宴据说还是她的手艺。
可就是如此,至于把老太妃乐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瞧把她得瑟的。
不过,想想好像还有那么点嫉妒,厨艺好到这般,怎么就没让自家的儿子给碰上呢?这事,回去可得跟没成亲的儿子说说,将来娶妻也要娶个厨艺好的,就是纳妾也要以厨艺为最先考量。
挨着老太妃这桌坐着的都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家眷,自然是听出老太妃话中的得意之色,知道的便会心一笑,不知道的就互相打听。
当得知今年的年宴出自老太妃未来儿媳之手,看老太妃对未来儿媳相当满意,也跟着点头,别说是老太妃满意,若是让她们家有这样的儿媳她们也满意。
就凭这厨艺不说多有口福,那可是常常都能见着太后和皇上的人,对家族帮助定会小不了。
在打听了凌小柔正是如今京城风头正劲的凌将军的妹妹后,那些还有心思懊恼怎么没被自家儿子先遇到凌小柔的也都明白了。
谁都知道凌锋是宁远王一系的,怕是宁远王与凌小柔早就郎情妾意了,根本就没别人什么事。
于是,好奇之余,就想要见见传说中这位厨艺高超的女子,除了厨艺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让宁远王更为看中的,正好也可以借这机会再去宁远王府混一顿吃喝。
可人家老太妃就是不提请人去宁远王府的事,想看人是吧?那又不是啥大事,直接对身后的宫女耳语几句,宫女退着离席,之后向凌小柔那桌走去。
就在宫女还差几步就走到时,姚明珠突然放下手中碗筷,指着凌小柔低呼道:“看来这位妹妹很爱吃这道……”
一时不知砂锅里的东西如何称呼,顿住了,凌小柔好心地提醒道:“佛跳墙。”
姚明珠点头,“就是这道佛跳墙,妹妹很爱吃嘛,姐姐瞧着倒是有大半锅都被妹妹给吃了。”
凌小柔好笑地盯着姚明珠,这是在告诉别人她是个饭桶?
先不说她其实一碗还没吃完,就说这巨大的沙锅,若她真吃了大半锅肚皮怕是都要被撑爆了,冤枉人也得说的靠谱点才行。
见凌小柔没有如她想像般的恼羞成怒,姚明珠倒有些讪讪的,“妹妹莫要介意,姐姐无心说你能吃,只是……怕妹妹吃多了不好消化。”
凌小柔朝姚明珠淡淡一笑,“难为姐姐连抢三碗的时候还能费心留意妹妹吃了大半锅,这份心意,妹妹在此多谢了。”
姚明珠被噎的半晌无语,过了会儿才期期艾艾地道:“妹妹莫要冤枉人,姐姐……哪有抢了三碗?”
凌小柔惊讶道:“却原来是妹妹我看错了吗?只记着姐姐抢了几碗,倒是记差数了,若是说的少了,还请姐姐莫怪。”
说完,起身,很是有礼地朝姚明珠施了一礼,见姚明珠一脸窘态,别桌的人倒是很有深意地一笑,都看出来了是姚明珠想要给别人难堪,最后倒让人给了自己一个难堪。
席中每位都是在大小宅斗中走出来的,对于女人间的这些手段也都见惯了,对她们来说,家中的女人不怕有手段,就怕手段不高明。
以往还觉得姚明珠是个精明的,有心求来做媳妇,可就这智商,算计人不成倒反被算计了,到时娶回来还不知要给家里招来多少灾祸。
不过,这个长得貌美的姑娘倒是个不错的,轻易就将对方的算计还击回去,还能如此的落落大方,倒是可以打听打听是谁家的姑娘,这样的美貌娶回来做儿媳,儿子肯定会喜欢。
姚明珠也知自己被凌小柔害得出丑了,一时倒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在年宴上还不敢扮娇柔地哭出来,只能绞着手帕似哭似不哭的。
既然能坐在一桌,自然都是平日里交好的,又恨凌小柔抢了她们的风头,更让凌锋多看几眼,见姚明珠落了下风,都有心替她出气。
七嘴八舌地嘟嚷开了,无非是说些与个没吃过好东西的土包子一桌,东西被人吃了,不知道的倒显得像是被她们给吃了一般。
凌小柔边听边点头,不时还淡淡地微笑一下。
心里想的却是:回头就打听打听这桌倒打一耙的都是哪家的?既然是坐在一起,想必都是差不多三四品官员家中的小姐,听说最近很多人来给凌锋提亲,若是这些家的小姐直接就给回了就成。
没想到都说成这样了,人家凌小柔还好像事不关己一样,更让这些小姐们断定凌小柔出身不好,不敢得罪她们,说的也就更起劲了。
可这场面看在别人眼中就成了,一群娇纵的大小姐们无理取闹,凌小柔却如同把她们当成任性的小孩子一样。
旁边的宫女见事情告一段落,走上前,朝凌小柔弯身一礼,“凌小姐,老太妃请您过去。”
凌小柔放下手上的筷子,起身,不忘朝席上众小姐点头示意,这才优雅又从容地随着宫女走向老太妃那桌。
而随着凌小柔的离席,这桌说的意犹未尽,正挖空心思想词的小姐们都有些不解地互相望着。
“那宫女称她凌小姐?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有姓凌的吗?”
众位小姐们都苦思冥想,可记忆中没有一个有可能是凌小柔父亲的官员姓凌,一个个都摇着头,突然,穿粉衣的小姐‘啊’了声,“若说姓凌的官员,可不就是凌将军?”
一时,众小姐们都面色古怪,早就听说了凌将军有个做美食很好吃的妹妹,还被请进宫里做年宴,据说这次的年宴可都是出自她的手。
却没想到今儿会遇上,甚至还把人给得罪了。
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她是凌将军的妹妹,她们一定要好好地与她亲近亲近,若是能借着手帕交每日去凌府逛逛,见凌将军的机会可不就多了?
如今呢?不但没与人多亲多近,倒是把人得罪了,瞧凌小姐那意思,表面上是淡淡的,谁知道心里是想着怎么在凌将军面前给她们穿小鞋呢。
小姐们悔的肠子都青了,再想想姚明珠之前算计凌小柔时的那个蹩脚的借口。
既然知道这是凌将军的妹妹,自然就该知道这桌年宴是谁做的,人家既然能做出来,想必都是吃惯了,还会馋的跟别人一样动手抢?还一抢就是大半锅?这脏栽的也太失败了。
这边的动静闹的不小,凌小柔起身往老太妃那桌走时,几乎男席那边也看过来,尤其是贺楼远,脸沉沉着,对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点了点手,小太监过来,贺楼远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小太监得了令,小跑着过来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小柔来到老太妃身边,伶俐的小太监立马搬了把椅子加在老太妃身边,老太妃拉着凌小柔的手让她坐下。
瞧着慈眉善目的,可让人瞧着却是不痛快,“柔儿,姨母带你认认人。”
虽然很想直接让凌小柔喊婆婆,可毕竟还未下聘,老太妃也只能退而求其次,“这位是鲁王妃,这位是平王妃,这位是康王太妃……”
一圈喊下来,凌小柔的乖巧听话让诸位老王妃都很满意,不但人美声甜,还做得一手好菜,哥哥更是新晋的大功臣,前途无量,都开始羡慕起老太妃的好福气。
老太妃就抿着嘴笑,把得意之色表现的淋漓尽致,真是让人恨的牙都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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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小上两圈更好看!
既然知道凌小柔有一手好厨艺,又得老太妃看中,自然没人会去拿诗词歌赋这一类的才学来难为凌小柔,毕竟学什么都需要时间,像凌小柔这样的厨艺,必定是下过一番苦功钻研,哪里还有时间去学那些说是陶冶情操,却没多大实用的东西。
于是,老王妃们问的都是些厨艺方面的事,尤其是这一锅香的险些让老王妃们打起来的佛跳墙,都想学会了回家去做。
可话刚开个头,老太妃脸一沉,“你们要干啥?这可都是我们柔儿费心竭力琢磨出来的,能随便告诉别人吗?”
凌小柔原本也没想藏私,可听了老太妃这么一说,凌小柔也不好再说,只是朝几位老王妃笑笑,老王妃们都是几十年的交情,自然不会为了个佛跳墙就怄气。
再说老太妃说的也有理,哪个厨子有个方子不都好好地藏着,甚至是传儿不传女,哪里就能都告诉别人了?
换了个话题,气氛依然很融洽。
别桌也有知道凌小柔身份过来敬酒聊天的,凌小柔都笑容得体,宛如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一般,让人无法相信之前关于凌家出身寒微的传言。
喝了几杯酒,李旬瞧着凌小柔的笑脸直皱眉。这顿饭之后,凌小柔就要被贺楼远接回宁远王府,这心里咋就怪堵的慌?
李旬的目光一直落在凌小柔这边,皇后喊了两声皇上,也不知是李旬不爱搭理她,还是看凌小柔看入迷了,一双眼睛好像长在了凌小柔身上似的。
皇后气的直翻白眼,果然长的好看的女人都是狐媚子,嘴上说着进宫只是为了做菜,可事实呢?还不是把皇上迷的五迷三道的。
皇后用力清了清嗓子,李旬不耐地瞅了她一眼,“皇后这是染了风寒?若是身子不适,回去歇着吧。”
皇后笑道:“不碍,臣妾身子一向硬朗。”
李旬瞧了瞧皇后丰腴的体态,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是怪硬朗的”
说完,继续扭头看凌小柔那里,有什么办法能把人在宫里多留几日呢?或者让她每日进宫做几道菜?可惜他没那个胆子承受贺楼远的怒火,大不了没事就去宁远王府混口饭吃,还能顺道看望他的亲娘。
皇后见李旬说了两句话又去看凌小柔,故意将身子往桌上半倚着,挡住李旬的视线,李旬移动几次再被皇后挡上,心头不悦,“皇后,几日不见你这体态越发……壮观了。”
皇后窘了下,“皇上,你看臣妾新做的朝服,好看吗?”
李旬嘴角向一边不自然地抽了两抽,“朝服……很好看,若是小上两圈,更好看。”
皇后脸都绿了,见李旬还伸着脖子往那边看,满脸怒容地道:“福德,去传凌小柔过来听赏,此次年宴她首功一件,本宫要好好地赏她。”
福德见李旬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想来皇后在众人面前也不好做的太过,再说有皇上在,凌小柔也未必能吃亏,便应了一声,去传凌小柔过来听赏。
凌小柔正和几位老王妃说起养生的食物,听皇后要赏她,赶紧起身跟着福德过来。
给皇上和皇后见礼,皇后笑吟吟地道:“凌小柔,你这几道菜做的都不错,只可惜你要出宫了,往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吃到如此美味。”
凌小柔不知皇后话里何意,没敢乱接,就怕接错了皇后会找个借口把她继续留在宫里。
可她没接话在皇后看来就是对她的不敬,刚想要发火,被李旬抢先道:“皇后,赏吧!”
皇后不好再驳了李旬的面子,摆摆手,身后有太监拿出一个皇后懿旨照着上面念了起来,除了最开始一段是表彰凌小柔在年宴的出色表现,后面则是长长的一溜东西,凌小柔听了半天也不知都是些什么,反正东西是不少,想来皇后也不会太小气地拿破烂货应付她吧?
等太监念完之后,凌小柔磕头谢恩,刚要退下,皇后道:“凌小柔,本宫记着好似听人说起,你写过一本食物相生相克的册子,可有此事?”
凌小柔应了声‘是’,皇后又道:“太后近日身子偶感不适,今日病的越发严重了,茶饭不思让人瞧着心疼,不知你可有什么调养身子的方子?”
凌小柔不知太后是生了什么病,自然不好随便出主意,便问道:“不知太后生了何病?”
皇后叹口气,“无非就是上了年岁,你就琢磨着给炖些滋补的膳食就是。”
凌小柔皱着眉,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可没那胆子乱给炖东西吃,虽然这个太后坏事没少干,早晚是要收拾的,可如今她还是太后,真把太后吃坏了,她有十颗脑袋也不够赔。
皇后见凌小柔为难,笑道:“本宫知道你为难,不如你去瞧瞧太后,看过之后不就心中有数了?”
凌小柔愣了下神,不明白皇后是不是要她留下来给太后炖膳食的意思,虽然曾经答应过她年宴过后就可以回宁远王府,可在这节骨眼上太后病了,真要留她在宫里为太后侍疾,她也无法拒绝。
李旬听了在旁点头,“皇后所言极是,倒是朕疏忽了,不如就按皇后所言,小柔再受累了。”
凌小柔听了眼皮直跳,却又不好当着众多官员及家眷的面驳了李旬的面子,只是抬头时狠狠瞪了他一眼,李旬尴尬地摸摸鼻子,有他娘做靠山,这妮子的脾气倒是见长,难道听不出他是顺着皇后的话说,还是想要看皇后把人留在宫里是有何目的吗?
皇后举杯饮了一口酒,虽然在她看来把凌小柔留在宫里是件很危险的事,但太后的吩咐她不敢不听,既然太后都保证不会让凌小柔再夺走皇上的宠爱,甚至还能安排一出借刀杀人的戏,让李旬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皇后就忍不住期待。
只要皇上身边的女人都消失,最后只剩下她一个,还怕皇上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凌小柔得了皇后的旨,看了眼已经寒霜罩脸的贺楼远,想必是被皇上出尔反尔给气的。好在还顾忌这是在众臣面前,没有直接冲上来把她带走,不然还不知要被人参多少本。
不过,看这脸色,想要把她留在宫里肯定也不可能,真怕他会和皇上翻脸闹起来啊。
老太妃笑呵呵地起身,“老身也有多日未进宫了,对太后的身子甚是挂念,想来太后平日在宫里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不如老身就留下来,没事陪太后说说话,解解闷。”
说完,也不去看众人脸色,黑着脸拉起凌小柔的手,“走,姨母也陪柔儿去给太后‘侍疾’。”
‘侍疾’两字被老太妃咬的狠狠的,任谁都听得出语气中的不满。
凌小柔这时候自然不会说让老太妃不必管她的话,就这样被老太妃带出了景仁宫,一路上老太妃都一言不发,凌小柔咬着下唇道:“姨母,是不是柔儿出的风头太过?”
老太妃却摇头道:“柔儿莫要多想,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事情发生的太过凑巧,你说会不会是你王婶与皇上的事被太后察觉了,设下的圈套,留你在宫里只是做为人质?”
凌小柔听了大惊,“若真是如此,姨母更不能留在宫里。”
老太妃笑道:“谁说我要留在宫里了?不但姨母不会留在宫里,我们小柔儿也不能留下来。”
凌小柔只当是听错了,老太妃却不给她发愣的机会,拉着手继续往前走,凌小柔这才注意到,走了这么久,竟然是往宫门的方向。
旁边跟随的宫女太监忙过来劝阻,老太妃将眼一瞪,“看谁敢拦?”
老太妃自打年轻时就与老王爷东征西讨,那身气势可不是温室里能够养出来的,眼一瞪就如同要提刀杀人一般,宫女太监被吓的一哆嗦,果断退下,却在想着待会儿遛回去跟皇后报信去。
走出不远身后的太监跑掉一个,老太妃也没放在心上,就算他回去跟皇上告状了,皇上还能派人来抓她们不成?
皇上又不是傻的,皇后这样明显有阴谋的主意,他若是看不出来,她都要怀疑当初支持他登基是对是错了。
又走了一会儿,贺楼远和凌锋从后面追上来,那些跟着的宫女太监更是不敢跟了,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这才想着回去跟皇上皇后禀告,走在半路看到之前回去报信的太监站在雪地里,惊恐地张着大嘴,任寒风呼啸地往嘴里灌,却一动也不动。
直到有禁军路过说起,才明白这是被点了穴,若不是猜到这事是宁远王干的,宫里怕是又要闹刺客了。
等李旬接到信时,凌小柔已被带出了皇宫,李旬听了只是淡淡一笑,这才像宁远王府的作风嘛,虽然他是舍不得凌小柔离开皇宫,可皇后怎么看都不怀好意,还是离开安全。
还有宫中刺客的事,好好的他怎么也想不出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又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若说宫里没内应,他都不信。
可若说这个内应是皇后,李旬同样不信,真把他这个皇上给杀了,一个没有了嗣的皇后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就算这事真与她有关,她也不过就是颗被人利用了都不知情的棋子罢了。
唉,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蠢货做皇后呢?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没事还总给他拖后腿。
看来,也该是找出幕后黑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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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压岁钱
一声令下,年宴到此为止,喝的醺醺然的大臣们在家眷的陪同下离开皇宫,瞧着那步履蹒跚的身影,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别人家或许年味正浓,姚明珠一桌的那几位闺秀家里,这个年是过不好了,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不出明早这些位小姐蛮横无理又娇纵任性的名声就会传遍京城了,没婆家的往后都不好找婆家了,有婆家的……但愿不会被退亲吧。
至于那个有心人……李旬深深以为,就算他再怎么认为凌小柔不讨喜,可她都是他亲娘疼爱的姑娘,怎么能让别人给欺负了?这个仇,别人不报,他也得小小地报报嘛。
既然凌小柔回了宁远王府,接下来与宫妃们的家宴吃了也没味道,往年哪一次不是各宫妃嫔们明争暗斗,你来我往,李旬想想都头疼的很,揉着额角对皇后道:“皇后,朕不胜酒力,先回去歇着了,诸位爱妃那里……”
还不知凌小柔已出宫的皇后忙不迭地点头,“皇上回去歇着,妹妹们那里有臣妾陪着。”
李旬便由两个太监架着奔皇后的寝宫走去,想到年三十皇上是要宿在自己宫中的,皇后就是浑身热血沸腾,无论如何,今儿一定要和‘不胜酒力’的皇上把饭做熟了。
只要有皇子傍身,还怕后宫里那些小蹄子爬到头顶吗?
皇后多么想就这么跟皇上回去啊,可是又舍不得放弃这一年一度彰显身份的机会,皇后挥着小手帕,依依不舍地与皇上告别。
李旬头也不回,走到皇后再也看不到的位置,便转了个方向,那里已停了一顶小轿,李旬钻进轿中,福德一声令下启轿,皇上只带了四名护卫出了皇宫,而福德则带了剩下的太监去了皇后的宫殿,绝不能让人发现大过年的皇上不见了。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大片大片的,李旬坐在轿中,嘴边挂着微笑,与其在宫里看那些宫妃们漫天飞醋,不如去陪他亲娘,活了二十二岁了,他还从未与亲娘一起过过一个年。
来年,他一定会将亲娘接回宫,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再也不分开了。
凌小柔与老太妃共乘一轿,在宁远王府前停轿,便看到王府外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见老太妃和王爷回府,一挂早已准备好的鞭被点上,王府的下人都站在门外迎接主子回府。
先等在门外的总管递了两只绣的很美的袋子过来,一只给凌小柔,一只给老太妃,凌小柔便跟在老太妃身后,见人便从袋子里取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得了荷包的人都说着吉祥话,整座王府里喜气洋洋的,王婶也和贺楼玉一早等在那里,见几人从皇宫里出来,便让人去准备年夜饭。
将年夜饭摆在饭厅里,几人围在桌前刚刚坐好,总管从外面跑进来,对贺楼远耳语几句,贺楼远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的筷子,出去接人。
不大工夫,一身白雪的李旬被接了进来,老太妃慢悠悠地起身,被李旬制止住,“朕今日来的突然,老太妃莫怪就好,这些虚礼,不必太过计较。”
王婶看到李旬满眼安慰,她当然知道儿子这是出来陪她过年了,等了十多年,盼了十多年,终于被她等到这一日了。
流了几滴眼泪,被凌小柔劝住,大过年的,流泪多不吉利啊。
再次围桌而座,虽然满桌都是普通的食色,可经过王婶夹过的菜,李旬吃的腮帮子鼓鼓,即使肚子撑的难受了,还不肯放下筷子。
凌睿溪又长了一岁,围着桌子挨个人讨压岁钱,先给老太妃磕了头,那乖巧的模样把老太妃稀罕的不得了,当即就让人将早准备好的大金锁给拿了来。
那可真是大金锁,手指粗的金项圈,半个拳头大的长命百岁锁,都是实心的,挂在脖子上凌睿溪头都抬不起来了,凌小柔只好先帮他收着了。
自从凌小柔失踪后,老太妃就把凌睿溪接在身边来教养,那可真是当成亲孙子一样疼爱,只怪贺楼远不肯早成亲,不然他与凌锋同岁,儿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还是习秋在旁不时安慰,若是王爷成亲早了,还能遇上表小姐吗?这都是缘分啊。
想想可心的凌小柔,老太妃点头,也是,这真就是缘分,若是成亲早了,怕是就要与凌小柔错过了。
可是还是对没有自己的亲孙子耿耿于怀,只盼来年就让让贺楼远把凌小柔娶回来,后年就生个大胖孙子,就是没有孙子,孙女也是好的,只要是贺楼家的根,是男是女她都稀罕。
贺楼远送的是一把鞘上镶满各色宝石的短刀,锋利无比,这东西也不能给孩子玩,凌小柔依旧帮着收了。
贺楼玉送了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虽然莹光闪闪很漂亮的样子,可在孩子眼里还不如一个球好玩,让贺楼玉好不伤心,这可是他在皇上的赏赐中找来的一颗最好的夜明珠了,竟然被嫌弃了。
要说最了解孩子的还得是孩子的亲爹,凌锋送了一只用竹子编的球,外面绑着彩色的绳子,可踢可扔可投,虽然自己编的并没花几个铜板,可凌睿溪拿在手里就喜欢得不舍得放下。
凌小柔更实惠,一只荷包里直接装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凌睿溪接过来看了看,便递了回来,“姑,你帮我收着。”凌小柔便将银票又收了回来。
王婶也拿出她为凌睿溪准备的一只布老虎,活灵活现的小老虎把李旬给稀罕坏了,他小时候也有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布老虎,也是王婶给缝的,可惜后来被太后让人给扔了,每当想起来都遗憾的很。
如今见亲娘送了一只一样的布老虎给凌睿溪,羡慕的就借过来瞧,他可是记得在布老虎的肚子后面缝了一个口袋,里面还可以藏些东西呢。
手伸进去,果然摸到几个小金踝子,凌小柔知道那是王婶的心意,便与自己那张银票一同塞了进去。
凌睿溪见这个让叫叔叔的皇上拿着王奶奶送自己的布老虎就不撒手,生怕他把自己的布老虎给拿走,一双眼睛就盯着李旬不放。
李旬不解地问道:“小溪儿,你瞅着朕做什么?”
凌睿溪嘟着小嘴,“你来我家蹭饭吃,还不给压岁钱。”
李旬讪讪地摸摸鼻子,往年在宫里压岁钱的事自有别人来费心,他还真没想过,出来时又没带东西,可被人孩子说的好像他就是来蹭吃蹭喝,也怪没面子。
最后想了想,从腰上解下一只玉佩塞进布老虎里,再交给凌睿溪,“皇帝叔叔出来的急,没带什么,这只玉佩送给小溪儿了。”
凌睿溪纠结地拧着眉头,在他看来这块玉佩和贺楼二叔叔那颗夜明珠一样一样滴,不能吃又不能玩,还不如布老虎好玩呢。
不过,人家给礼物也不能说嫌弃,凌小柔教过他,这是礼数问题,最后,凌睿溪还是给李旬作了个揖,谢谢他的玉佩。
吃过年夜饭,凌睿溪被丫鬟带出去踢球,王婶与李旬去叙母子情,余下的人都聚在厅里守岁。
多少年了,凌小柔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像如今这样一大家子围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温馨的让她想哭。
凌锋与贺楼兄弟俩慢慢地喝着小酒,凌小柔就与老太妃话着家常,一直过了子时,外面又放了一通鞭炮,老太妃才打着哈欠由丫鬟们扶着回去歇息。
临走时,塞了一只荷包给凌小柔,凌小柔愣了一下才想到,这是老太妃给她的压岁钱,笑呵呵地接过来,说起来她过了年也不过才十六岁,也该是拿压岁钱的年纪。
嘴里也学着凌睿溪的样子说了句吉祥话,把老太妃逗的笑出一脸细纹,“柔儿长大一岁,今年就可以嫁人了呢。”
见几个男人貌似还在喝酒,可都支楞着耳朵听着,凌小柔顿时窘窘地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送走老太妃后,凌小柔就拿着荷包摆弄着,见三个男人还喝着酒,半点表示也没有,干脆起身围着喝小酒的三个男人转圈,不时把老太妃送的荷包在三人眼前晃,把三人晃的直头疼。
凌锋已有了醉意,摆着手道:“大丫,自己玩去,哥跟王爷喝会儿酒。”
凌小柔嘴一撅,这笨哥哥,难道没看出来她是在讨压岁钱吗?
贺楼玉吃吃地笑,贺楼远不动声色地朝凌小柔招招手,凌小柔嘟着嘴走过去,贺楼远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大大的那种,塞给凌小柔。
瞧这大小,把凌小柔喜的见眉不见眼,果然还是她家王爷贴心,这荷包瞧着是早就准备好了,还比别人的都大,就是不知道里面装了啥好东西。
贺楼远见凌小柔喜欢,摸了摸凌小柔的头顶,“长大一岁,今年就可以嫁人了!”
凌小柔再次窘的咬人的心都有了,他这算是求婚吗?算吗?
凌锋举着酒杯的手便停在半空,幽幽地来了一句:“我们大丫还小……不急!”
之前老太妃说同样的话时,他不好不给长者面子,可贺楼远不一样,就算你是王爷咋地?还没请媒人,没给聘礼,就说什么嫁不嫁人?
最重要的是他想到之前在御膳房时,贺楼远可是大大地没给他面子,这人还没娶回来就敢给大舅哥甩脸子,人娶回去了还能好好的吗?
贺楼远停在凌小柔头顶的手就僵了下,看凌锋的眼神都带了杀气,就算他是大丫的哥哥又咋样?敢阻拦他娶大丫,那就送到阵前去练练,什么时候他把大丫娶过门,什么时候再放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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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宫变
凌锋vs贺楼远,厅里顿时杀气腾腾,凌小柔摸摸鼻子先溜吧。
见凌小柔溜了,贺楼玉也随着出来,将一只荷包塞到凌小柔手里,笑嘻嘻道:“今年我给小柔儿压岁钱,明年小柔儿别忘了给我压岁钱。”
说完,撒腿就跑,凌小柔站在雪地里囧了半天。
贺楼远从后面追出来,默默地跟在凌小柔身边,凌小柔却借着雪光,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丝隐隐透着兴奋的光芒,也不知他兴奋个什么劲呢。
回头瞅瞅,凌锋没有追出来,她当然看出哥哥那是觉得唯一的妹妹被人拐走了,心里不舒服呢,这种感觉虽然凌小柔没体会过,却是听说过,何况凌锋原本就算是个妹控,想到妹妹就要嫁人了肯定心里不痛快。
那可是恨不得把妹妹宠到七八十岁都不能便宜了别的男人。
只是这次他怎么没追出来?算是默认贺楼远的身份了?还是被贺楼远给威胁了?
瞧着贺楼远眼底不时的兴奋光芒,凌小柔深深觉得这个可能还是很大的。
一直将凌小柔送到含芳阁门前,贺楼远才犹豫着问道:“大丫,你说凌锋是否对我不满?”
凌小柔‘啊’了声,刚想说凌锋那是对任何一个觊觎他美丽的妹妹人都不满,贺楼远自顾自地说道:“本王好歹也是能文能武,英俊不凡,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凌小柔抽了抽嘴角,这人脸皮果然够厚,像能文能武,英俊不凡这话是用来形容自己的?也忒自恋了。
忍不住就揶揄道:“我哥喜欢肤白貌美,说话温声细语,善解人意的。”
贺楼远白了凌小柔一眼,“你说的那是男人吗?”
凌小柔也回了他一个白眼,“你又不娶我哥,你管他对你满还是不满?”
贺楼远一听也是,只要凌小柔对他满意了,管别人怎么想呢?于是脸上挂起笑容,“大丫,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好?要不过了年我就请媒人来下聘吧?”
凌小柔扭了个头不理他,虽然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很好看,可习惯了他总是酷帅狂拽的样子,笑起来的贺楼远怎么瞅怎么贱哒哒的。
贺楼远只当凌小柔是害羞,反正也没拒绝,就当她同意了,把人送回含芳阁就飘回自己住的小院,只盼着天快点亮,他好派人去请媒人,之前说的过了年,他看是等不到了,可怎么好像忘了什么事呢?
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兴奋了一个多时辰,才想到之前怕凌锋阻拦他送凌小柔回含芳阁,他似乎把凌锋……点穴了!
看看时辰,也有一个多时辰了,两个时辰穴位差不多就能解开,干脆翻个身继续想明天请媒人的事。
凌锋在饭厅里保持着单手握拳想要揍人的姿势站了两个时辰,穴道一解浑身上下都酸麻的要命,旁边是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却还是忍不住眼中笑意的丫鬟,他这脸是丢到姥姥家了。
凌锋觉得贺楼远这是故意给他难堪啊,气哼哼地就要去找贺楼远理论,刚走到贺楼远的院子前,就见贺楼远从里面出来,边走边整理衣襟。
看见凌锋便正色道:“宫里出事了,我们快去见皇上。”
凌锋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和贺楼远这点小仇怨就先放在一边,皇上那里也已得到消息,与贺楼玉一同赶来,四人也不坐轿,一人一匹马,在府门前与十几名卫兵会合,向皇宫飞驰而去。
到了皇城,李旬等人下马慢行,而贺楼玉则是揣了一块令牌朝相反的方向快马飞驰。
此时宫里消息还没有传出来,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向出事的皇后寝宫。
到了皇后寝宫,与外面的平静相比,这里已是乱成一片,李旬由贺楼远和凌锋的护卫下走进来,十几名卫兵在四围保护。
停在宫门处,见皇后坐在椅子里哭的都要没声了,旁边则是几个同样哭的要死要活的妃嫔,而太后一脸正色地站在中间发号施令,在太后身边则是李旬的二哥,被封为宏王的李肃,一个生母同样出身低微,却又不学无术的皇子。
此时的李肃掩饰不掉眼中的贪婪和志得意满,看向几位妃嫔的眼神都透着邪气,虽然他极力让自己表现的谈吐得宜,可那邪气的眼神和说出的话还是透着一股猥琐味:“你们就且放宽心,只要你们支持本王使其,待本王登基后,定不会亏待了你们,如今是何封号,到时都不变……”
李旬相信,若真让这个贪得无厌的小人登基,他这些女人真不好说就便宜了他。
好在听了李肃的话后,几个性子烈的妃子当时就啐了他几口,红着眼睛就骂了起来,剩下的妃子也跟着放声大哭,可以听出她们心里的不甘。
不说李旬这个皇帝做的如何,至少相貌帅气,文武双全,可以说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比贪婪又猥琐的李肃可是强了百倍,就算李旬没了,她们也无法接受要跟这么一个人。
李肃被骂了也不恼,发出‘嘎嘎’的笑声:“你们骂吧,如今李旬都死了,你们既然愿意为他守节,那就到地下陪他去。”
妃子们被吓的闭了嘴,虽然对李旬还有情意,虽然不愿意跟这么个货,可她们也不想为李旬陪葬,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闭上嘴巴,只有李肃‘巴啦巴啦’说个不停。
李旬该听的也听够了,背着手走进正殿之中,轻咳一声,说道:“是谁说朕死了?”
见到李旬的一瞬间,皇后‘嗷’地叫了一声,妃嫔们愣了下,顺着皇后的目光也看到了李旬,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十几个人顿时便像受了惊吓的兔子般一哄而散。
李旬皱了皱眉,这就是他往日宠爱的妃嫔?这胆子小的可是太让他失望了。
贺楼远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得意,若是换了凌小柔见他没死,才不会像李旬这些女人这般无用。
李肃没想到在他认为死定了的李旬会没死,下意识就去看太后,却见太后也是一脸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镇静。
挤出两滴眼泪,向李旬走来,“我的皇儿啊,你可是把母后吓死了。”
李旬似笑非笑地瞅着太后,却是对一旁一直垂着头的福德道:“福德,说说到底发生何事吧。”
福德忙上前两步,跪在李旬面前,“回皇上的话,就在三个时辰多之前来了几名刺客,奴才等虽是奋起抵抗,却无奈刺客身手高强,最终还是被他们逃了,也幸亏皇上英明料到今晚有刺客来袭,只可惜假扮皇上的荣海被刺身亡。”
说完,福德忍不住淌了两行眼泪,好歹也是一条命啊,还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好在皇上心血来潮出宫,不然他都不敢去想皇上被刺杀的后果。
李旬这时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谁能想到这刺客都嚣张至此了,今日若是不出宫陪亲娘过年,这条命算是没了。
同时,他也更加肯定宫里是出了内鬼,而这个内鬼……
李旬目光森冷地盯着太后与李肃,这二人来的速度也太快了,这边‘皇上’刚遇刺,他都没赶回宫,李肃倒是得了信早早就过来接收他的爱妃们了,若说之前他们不知道一些什么,李旬都要呵呵了。
太后在李旬的目光压力下,即使是硬撑着不让脊背弯曲,可双腿止不住地打颤,以他生母低贱的出身,能在众多皇子之争中脱颖而出,又岂会是他一直表现出来那般无害?
若这次他定要严查此事,做为主谋的自己,就算不被千刀万剐,冷宫之中度过余生也是跑不了,还有她的家族,势力再大又如何?行刺皇上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到时一个都别想活了。
之前她得到李旬被刺身亡的消息,只顾着封锁消息,只等着将李肃拥上皇位,待尘埃落定就不怕再有人反对,却忘了对‘皇上’的尸体好好验看,谁能想到死的竟不是李旬呢。
如今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太后把心一横,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断喝一声:“李旬,你倒行逆施,昏庸无道,今日哀家替先皇讨伐于你,你还不束手就擒!”
说完,太后举起桌上一只茶壶摔在地上,装满水的茶壶在地上炸开,瞬间爆起的瓷片割破了太后的手背,而此时她却好似不知疼痛般地死死瞪着李旬,势要在气势上将李旬压倒。
大殿之内一片静寂,没有太后想像中呼啦啦冲进来的援军,也没有李肃想像中从天而降的刺客,静的似乎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到。
太后傻眼了,之前她可是在外面埋伏了五百多人,说好的若出意外摔杯为号,难道因为她摔的是茶壶,你就不进来了?
连着又摔了几只茶杯,依然没人冲进来,太后只觉后背发凉,哪里还会不知事情败露,她已没了翻身的机会。
正当太后颓然地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时,从外面传来走路时甲胄发出的‘哗啦’声,太后眼前一亮,伸头脖子朝大殿门外望去。
之后就看到一脸笑嘻嘻的贺楼玉,在一群盔明甲亮的将军的簇拥下从外面走进来。
贺楼玉拿着一只令牌,在手上抛啊抛,抛啊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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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这就是命
大年初一,凌小柔起了很早,换上一身石榴红的新衣,梳了个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十字髻,上面插了几支金闪闪的钗,整个气质顿时就高大上了。
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凌小柔相当满意自己这身行头,打扮的美美的也该去给老太妃和王婶拜年了。
想想待会儿见到贺楼远时,会从他眼里看到惊艳,凌小柔整个心都飞扬了。
外面的雪下了一夜,终于停了,路面已被王府的下人清扫出来,还有些雪残留在路面的石缝之中,走在上面还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来到老太妃的院子时,王婶也坐在那里,老姐俩正嘀咕着什么,见到凌小柔进来都是眼前一亮,凌小柔先是给老太妃和王婶拜了年。
王婶也拿了一只大大的荷包递给凌小柔,昨晚见着儿子太过高兴,连之前准备好的荷包都给忘了。
凌小柔接过荷包谢过王婶,就坐在下首相陪,可瞧着大过年的,这老姐俩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按说这时候贺楼远和贺楼玉也该过来请安了,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着人。
凌小柔就伸着脖子往外瞅,老太妃见了笑道:“别瞅了,今儿他们几个都进宫了,不在府里。”
“怎么又进宫了?”凌小柔茫然地望着老太妃,大过年的,连早朝都停到初五,怎么家里的男人还进宫了?
昨晚李旬走时王婶就知道宫里出事了,她是担心了一夜,老太妃则是早起才知道,也跟着担心,可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传回来,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被凌小柔问起,也觉得她不是外人,便将昨夜宫里出事,几人进宫的事一说,凌小柔也跟着担心起来。
让人将起床的凌睿溪接过来,一起吃过早饭后,就在屋中围坐,小孩由丫鬟们陪着玩,三人又继续担心。
直到午时,有下人跑进来禀报,说是太后伙同宏王李肃妄图谋反,齐齐被皇上拿了,如今皇上正下令缉拿太后一族和宏王乱党,好在过年街上行人少,倒是没有多乱。
不过显然这次太后一族是完了,谋反的罪名一下,那可是诛连九族有重罪,就是当今的皇后也得受到牵连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王婶总算放下心,既然在缉拿太后一族,想必皇上已经将事态掌控了。
吃过凌小柔带人做的午膳,三个女人带着凌睿溪坐在厅里继续担心。
屋子里摆了几只火盆,里面薰了香炭,已经半大的小黑团子趴在火盆边上打盹,这个年过的它心惊胆跳,只要外面鞭炮声一响,它都会被惊起来乱吠一气,甚至是炭火发出的‘噼啪’声都能让它一惊一乍的,倒是给紧张的几人带来些轻松。
下午,贺楼玉回来接王婶进宫,将皇上的意思一说,不但是要接王婶进宫,主要还是想要她去见太后最后一面,即使是贵为太后,可她的所作所为李旬也不可能再留着她的命。
除了这次要行刺皇上,就是从前险些害死李旬亲娘这事,李旬也不可放过太后。
而接王婶进宫这件事,在凌小柔的理解就是太后时候不多了,王婶呢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若是下得了手,亲手动手杀仇人也是可以的。
眼看可以进宫了,王婶倒是有些近乡情怯,最后还是凌小柔答应与她一同进宫走一遭,王婶才上了接她的轿子。
因此事涉及太多宫闱秘事,暂时李旬也不好对人讲本应该死去的端贤太后又活了过来,所以,此次王婶进宫并不是以端贤太后的身份,而是以宁远王府亲戚身份。
王婶却不在意这些,身份那些虚无的东西她都不看中,只要能在往后的日子时常见着盼了十几年的儿子,她也没什么不满足了。
凌小柔与王婶一同进到宫里,轿子一直抬到慈宁宫才停下,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此时弥漫着浓重的压抑气氛。
原本在慈宁宫走来走去的太监宫女如今都被关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盔明甲亮的禁卫军,将慈宁宫严密地看守起来。
王婶从未来过慈宁宫,原本只是宫女出身,最后也不过做到才人的她也从未亲身经历过这样的阵势,好在她心里还记着儿子是皇上,就算心里再打鼓,腰板都挺的直直的,嘴也抿成一线,倒是让人看不出她心中的胆怯。
只有扶着她手臂的凌小柔能感受到她身上肌肉都在颤抖,轻拍王婶的臂弯,示意她自己就在身边,王婶回以一个略僵硬的笑容,人还是紧张的要命。
倒是贺楼玉在旁插科打诨的,让王婶松缓不少,不然待会儿见了太后别在气势上输了。
进到慈宁宫,在重重看护之下,终于见到往日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太后,此时太后身上的太后朝服已被剥下,只着了一身白绸的里衣,在她的旁边是同样一身白绸里衣的皇后。
想来受到太后谋反的牵连,整个家族都被缉拿了,身为太后亲侄女的皇后也是后位不保了。
皇后原本在得知‘皇上’在自己的床上被人行刺时就已经哭成泪人了,结果没想到剧情反转太快,还没来得及因皇上的‘死而复生’惊喜,就因姑母的谋反被拿了。
皇后整整哭了一夜,此时哭的嗓子干哑,已经发不出声,眼睛也肿的睁不开,可从细缝中透出的目光却阴冷无比,只恨她这个姑母怎么不早死,不然也不至于牵连了整个家族。
太后倒算是镇静,知道大势已去,流露出再多的悲戚也于事无补,只能让人看轻,干脆坐在桌边,脊背挺的直直,只等着看皇上什么时候是赐杯毒酒呢,还是赐七尺白绫。
当凌小柔扶着王婶,在贺楼玉的陪同下走进慈宁宫时,太后先是一愣,想不通这时候凌小柔为何会来,就是看她的笑话也轮不到凌小柔才是。
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王婶脸上时,更是半点印象也没有,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个饱经风霜的妇人罢了。
王婶直直地盯着太后,心中那些怯意在一瞬间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恨意,就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害得她骨肉分离十六年,这些年来,她真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太后被王婶满含恨意地看的心虚,这些年虽然她没亲手杀过人,可因她而死的人实在太多,她也记不清是哪里惹来这样一个仇人,只是能在这时候来看她笑话的,想必来头不小吧。
太后与王婶四目相对,良久之后,王婶笑了,“如妃娘娘,你或许不记得我了,可我对如妃娘娘可整整思念了十六年啊。”
如妃是先皇驾崩之前太后的封号,被喊出来时太后并没有过多惊讶,只是有些恍然。
但从王婶口中听到的十六年,却让太后浑身一震,若是她没有记错,十六年前她做过的让人能‘思念’至今的事,也就是那场大火。
仔细端详着王婶的面相,却半点印象也没有,当初的王才人就不是个模样出挑的,更何况经过十六年生活的艰辛,虽说是比太后还要年轻几岁,但瞧着却比太后老上十岁不止。
再说,就是在从前,还是如妃的太后也没拿正眼瞧过这样一个因诞下皇子而从宫女升上来的才人。
从太后眼中看出陌生,王婶自嘲般地一笑,“如妃娘娘怕是贵人多忘事,如何还记得当年那个出知低微的才人呢。”
太后更加确定了王婶的身份,但已到了今时今日,再多的打击也无法让她动容了,只是冷笑道:“想不到那场大火竟没有烧死你。”
王婶瞪起通红的双目,“我还活着,让如妃娘娘失望了。”
太后也恨恨地与王婶回瞪,“你心里是怪哀家心狠手辣,要害你性命吧?如今活着回来就是来找哀家报仇的?”
王婶点头,“这些年,我没有一日不想着要将你剥皮拆骨。凭什么你就可以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他人的生死?害别人骨肉分离?如今身为太后还不知足,为何你还要害我皇儿?”
太后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还是疯狂地笑着,直到被口水呛的一阵猛咳,才停下来,咳过之后狠狠地瞪着王婶,“你问哀家凭什么?那你为何不想想,凭什么出身高贵的哀家要养你这个低贱女人生的儿子?凭什么哀家为你养了五年儿子,到最后他心里还是只有你这个亲娘?若你不死,哀家就是将他养大,他心里有的也只是你这个亲娘,我这个养母又算什么?再说,那时哀家也有了自己的骨肉,却被人嘲笑有个出身低贱的皇兄,你有没有想过哀家的心情?”
“就因为这样,你就要将我烧死,永绝后患?”王婶虽然早已想明白这个道理,但从太后口中再听到还是让她很受打击,毕竟出身低不是她愿意的。
一滴泪水从太后的眼中流下,望着王婶,表情悲戚至极,“这就是命,你在宫中也那么多年,难道还看不穿吗?如今你不但没死,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能在这里看哀家的笑话,这也是命,是你的命,也哀家的命,好比哀家那个聪颖可爱的皇儿,受尽先皇宠爱,却小小年纪夭折,这还是命。”
说完,太后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伸出双手,自顾自地说道:“儿啊,莫怕,娘亲就去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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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掌嘴事件
王婶叹口气,突然就没了报复的心思,虽然经历了十六年的母子分离,但很快就能与儿子朝夕相见的她比太后是幸福的吧。
福德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手举托盘的太监,一个托盘里放着一叠白绫,一个托盘里放着一壶酒和几只杯。
见到王婶,福德磕拜,口尊太后,正陷入幻想的太后忙出言道:“平身!”
王婶和凌小柔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福德没敢起身,身子却伏得更低,凌小柔推了王婶一把,王婶才恍然道:“平身吧。”
福德从地上爬起,指着太监手上的两只托盘,对太后道:“皇上仁慈,赏你全尸。”
太后木愣愣地走过来,在白绫和毒酒之前瞧了半天,最后端了一杯毒酒,眼一闭喝了下去。
王婶虽然对她恨了十六年,可想到毒发时的惨相,心中总是不忍,带着凌小柔就向外走去,一直被人忽视的皇后突然扑到王婶脚下,伸手抱住王婶的腿,嘴里喊着:“婆婆,婆婆……”
王婶愣了片刻,低头盯着抱自己大腿的皇后,虽然眼睛肿的看不出模样,好歹也是儿媳啊,据说倒是没做过什么恶事,只因姑母的牵连如花的年纪就这样要凋零了,心里有些不忍。
可王婶在宫中也活了多年,自然懂得斩草除根,只是为难地看了皇后几眼,在她的发顶摸了摸,叹了口气,向外走去,凌小柔和贺楼玉随后紧跟。
皇后之前见王婶目露怜惜,还当自己有救了,可见王婶一言不发地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福德抖个不停。
福德摇了摇头,那边太后已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翻滚,瞧那七窍流血的惨相就是自己的下场,皇后‘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边哭边向端着白绫的太监走去,无论如何她也不想死的如太后那么难看。
手指颤微微地伸过去,却见福德笑的一脸如沐春风,“皇后,跪下接旨。”
皇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指从白绫上滑过,整个人跪都跪不稳了。
福德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入宫多年,虽无子嗣,无功却也无过,因受其姑母谋反牵连,夺其皇后封号,贬为贵人,即日起搬入冷宫……”
皇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记忆中皇上从来就没拿正眼瞧过她,甚至说因为当初太后硬要支持她做皇后,皇上对她可以说是仇视的。
可怎么也没想到,如今有了名正言顺除去她的机会,皇上竟然还会留她一命,难道是皇上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夫妻之情?
原本的皇后,现在的贵人一时之间悲悲喜喜,被太监带出慈宁宫,一路哭到了冷宫。
当太后咽下最后一口气,原本后宫中最奢华的慈宁宫便被封上了。
由凌小柔陪着的王婶被带到了离皇上的雍和殿不远的坤宁宫,只是碍于皇室的颜面,李旬暂时还不能对外宣布她的太后身份,但能住的离儿子如此近,王婶也没别的所求。
转眼大年初一就在一片肃杀之中过去,热闹的大年气氛也似乎因这场宫变染上一层阴影。
凌小柔陪着王婶住在坤宁宫,除了少数几个知晓真相的人知道凌小柔是陪皇上的亲娘住在坤宁宫,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则是只带着一个婆子进宫的凌小柔被皇上留在坤宁宫。
一时之间,刚刚经历了太后谋反的宫妃们都哗然了,这是要把凌小柔封妃的节奏吗?
若是从前凌小柔民女的身份入宫,于她们来说除了分去皇上的宠爱,不会对她们的地位有任何的影响,可如今凌锋风头正劲,虽然暂时只是从三品的威烈将军,可他年纪还轻,往上升的机会很多,将来凌小柔封个妃子都不是问题。
尤其是如今皇后被废了,六宫无主的时候,若是皇上一直不再册封皇后,等凌锋在朝中的声势日壮,难保皇上会直接将凌小柔封妃。
如今的皇上在铲除了太后一党之后,已没必要拉拢一个强有力的外家,反而还要防着外戚过于强大而要选个家族平平的女子为皇后,这样看来美貌又出身不太高的凌小柔倒是个上佳的人选。
只是在年宴上宁远王老太妃对凌小柔的态度很明显是把她当成儿媳,皇上会为了个女人与宁远王翻脸吗?
可人都进了宫,还住在坤宁宫,就算宫妃们不愿相信皇上会和宁远王翻脸,事实面前也由不得她们不乱想。
大年初三,凌小柔一直在坤宁宫里陪着王婶,皇上稍稍得空就会过来陪王婶说几句话,再急匆匆地离开,而这些在那些派人来打听的宫妃们眼中,就成了皇上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过来看凌小柔,对她的敌意越发浓了。
王婶已经两天多没睡好觉,即使是困的眼皮打架,也要强撑着精神,就怕儿子过来看她时因她睡着没见着儿子。
凌小柔无奈,准备亲自到御膳房去给王婶炖了一锅安神养身的汤,再这样熬下去别把身子给熬坏了。
王婶一听也要跟着去,好些日子没给皇上做那碗他‘最爱吃’的四丁面了。
御厨们也听闻到宫里那些事,只是不敢私下乱议,在知道凌小柔如今住在坤宁宫时,只是将送往坤宁宫的食物做得丰盛很多。
凌小柔在宫里那些日子,也知道各宫的惯例,心里还是很感谢御厨们的心意。
来到御膳房与御厨们打了招呼,便开始熬汤,王婶因身份不好介绍,凌小柔只说是自己的婶子,御厨们对王婶那是相当客气。
王婶请人取了面,亲自和面、抻面、切面,又取来上好的食材,切成丁炒制成卤,做成四丁面。
闻着凌小柔那边炖得香喷喷的汤,王婶觉得自己这碗四丁面实在是太平常了,可以说是吃遍天下美味的儿子真会吃得下吗?
王婶有些犹豫了,或许她也该跟凌小柔学几手厨艺,往后可不能只给儿子吃四丁面。
回来的路上遇到吃过饭后出来散步的几位宫妃,端庄大气的贤妃、俏丽婉约的良妃,泼辣艳丽的愉妃。
皇后被贬之后,这几个妃子可是较着劲奔那个位置努力,虽然表面还是很和谐,暗地里没少交锋。
今儿又相约出来互相挖苦,结果就见到拎着食盒的凌小柔,身边还跟着一个也拎着食盒的老妇人。
离的远远的,良妃就‘哟’了声,“这不是万岁爷的新宠吗?怎么吃些东西还要自己亲自来御膳房?要说这麻雀就是麻雀,飞上梧桐树也变不成凤凰。”
凌小柔不想与她计较,只是朝三位妃子行了个礼,正准备离开,就听良妃又道:“你倒是好脾性,可你身边的下人就不怎么明白事儿了。”
凌小柔立马明白良妃这是把王婶当成自己的下人了,瞧瞧只是穿了普通绸缎的王婶,虽然在平民百姓眼中也算穿得富贵,可在贵气逼人的宫妃眼中,还真只是普通了,难怪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下人。
可她心里明白,如今和李旬母子相认的王婶,再过不久肯定是要以太后的身份回宫,此时想要为难自己而把王婶拖下水的良妃……这是要倒霉了。
见凌小柔和王婶都不说话,良妃只当她们是畏惧于自己的身份,更是得意地指着王婶道:“你没听到吗?你的主子都得跟本宫请安,你难道就不会喊声人吗?”
王婶也是在宫里住过多年,对这种皇上面前娇巧可人,暗地里却趾高气扬的宫妃也是见得多了,虽然觉得她可笑,倒也没往心里去,但将来肯定对良妃不会有好印象了。
若是从前她给良妃请个安,问个好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如今虽然儿子还没为她正名,但她好歹也是皇上的亲娘,怎么可能给个宫妃见礼?
就想绕过良妃走人,可良妃却不依了,“大胆奴才,竟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来人,给本宫掌嘴。”
上来两个宫女就要按着王婶掌嘴,那熟练的的动作显然平日没少干这事。
王婶不能任人掌嘴,凌小柔也不能眼睁睁看人掌王婶的嘴,于是,平日里就跟在良妃身后耀武扬威的宫女想当然地不是两个劳作惯了人的对手,没等掌到王婶的嘴,每人脸上挨了一巴掌,被打懵了。
良妃见了气的脸都绿了,指着凌小柔怒道:“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动手打本宫的人。”
凌小柔翻个白眼,心想:你更大胆,连皇上的亲娘都敢打。
王婶拍拍凌小柔的肩,“回坤宁宫吧,若是皇上来了见不着人……”
下面的话不用说,凌小柔已经能感受到一个当娘的一点都不想错过与儿子相处机会的心情,拎着食盒两人无视掉良妃大步向前走去。
可这话听在别人耳中就成了王婶担心皇上来看凌小柔,见不着人会担忧。
气的良妃还想让人动手,已有了疑心的贤妃则将她制止了,虽然嘴上劝慰她不要与皇上眼前正得宠的人硬碰硬,心里却在想:待会儿和这两个女人分开后,一定要去坤宁宫探探消息,怎么瞧着凌小柔这次再进宫来,气场有些不对呢?
与凌小柔本就有些交情的愉妃更是觉出其中的不对,也想找机会跟凌小柔问问。
只有被气的失了理智的良妃,还想着要怎么好好教训一下凌小柔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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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知己同盟
凌小柔与王婶的身影消失,良妃还在不依不饶地嚷着要去皇上那里告凌小柔一个尊卑不分之罪,贤妃和愉妃默默地与她拉开距离。
有些人嫌命长,但不要拉上别人好不好?
与贤妃和愉妃分别后,良妃还是气难平,想了想便向芙翠宫走去,之前传言陈淑仪因得罪了凌小柔而被皇上冷落,又被皇太后禁足,后来证实并不是被禁足而是因刺客受到惊吓。
既然能在得罪了凌小柔之后还能不被皇上责罚,不管是因陈淑仪深得圣心,还是因她肚子里那块肉,总之在此时的皇宫里没有人比陈淑仪更金贵了。
而且,之前闹出那样的事,最恨凌小柔的怕就是陈淑仪了。
良妃自认聪明,想要拉上陈淑仪这个同盟。
良妃还是第一次来芙翠宫,初时是瞧不上陈淑仪的位份,后来是与陈淑仪关系不睦,若不是为了共同的敌人凌小柔,她这次也不会迂尊降贵来看陈淑仪。
因良妃的到来,芙翠宫的宫女太监倒是忙了起来,以往陈淑仪就不喜与众妃子来往,更何况有了身孕后,不但陈淑仪防着那些妃嫔,那些妃嫔也怕凑上前惹一身腥,更是少了来往。
可以说芙翠宫自陈淑仪住进来后,就少有人来。
良妃瞧着似乎比自己住的景和宫还要气派的芙翠宫心中不忿,明明她才是一宫的主位,凭什么陈淑仪比自己住的还要气派?
可为了今日共同的目的,良妃愣是忍下这口气,陈淑仪正躺在美人榻上唉声叹气,自从那日御膳房一事惹怒了皇上之后,皇上竟然不顾她腹中的胎儿,勒令御膳房将她的膳食从简,虽然瞧着还算精致,可多是些清淡之物,吃的她嘴里没味。
本来还想着过年怎么也能改善一下,可这两日吃的都是什么?青菜、豆腐、萝卜、白菜,好一点的也就是燕窝粥,肉也只是一点点碎碎的末,连味都没尝出来就下肚了。
好歹有几个鱼丸,也是用清汤煮出来的,连点蘸料都没有。
想到之前御膳房里那一道道、一盘盘的美食,陈淑仪口水哒哒的,都怪凌小柔竟然敢阴了她一把,以至的别人都当她恃宠而娇砸了御膳房,谁能相信其实御膳房就是凌小柔他们自己砸的呢?害得她跟人解释都没人信。
正郁闷着,满脑子都是过年那日娘进宫时来见她一面时,和她说的麻辣火锅,虽然只是宫宴时父亲带回去那一点点,可回去后又弄了些菜那么一涮,让她娘吃后念念不忘,只希望将来女儿有机会能多弄些那样的汤底送回府里,她这个当娘的也算借了女儿的光。
可是,她娘哪里知道啊,就是她也因身怀有孕的借口,被皇上限制吃麻辣火锅,那清淡的汤底虽然也很美味,可怎么能与麻辣汤底相比呢?
当听到良妃到时,陈淑仪正想麻辣火锅想的出神,干脆翻了个身懒得起身去接,反正她是孕妇,太后还在时都免了她的请安,何况一个良妃呢。
母凭子贵,早晚她要爬到良妃头顶上去。
良妃心中有气,脸上还不能带出来,有着共同的敌人让她变得极能容忍,在陈淑仪身边的绣墩上坐下,捏着小手帕擦着根本就不存在的泪花,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之前来芙翠宫的路上遇到带着下人的凌小柔,不但自己受了委屈,连身边的宫女还被凌小柔给打了。
凌小柔如今还没被下旨召入宫中,已是如此猖狂,若是入宫那还了得?想必日前传闻陈淑仪砸了御膳房一事,也另有隐情吧。
只可惜如今宫中之中都忌惮凌小柔得圣心,没人敢站出来为陈淑仪仗义直言。
句句说在陈淑仪的心坎上,陈淑仪一翻身从美人榻上起身,握着良妃的手诉起苦来,良妃也都顺着陈淑仪的话大骂凌小柔,一时之间倒是被陈淑仪引为知己。
两人越说越投机,最后良妃被陈淑仪留在芙翠宫用膳,良妃也让人将她自己的膳食搬来芙翠宫。
看着自己这边六菜一汤有鱼有肉,再看看陈淑仪那边虽然同是六菜一汤,可都是清清淡淡的,良妃深深以为陈淑仪这是要失宠了,以往宫中怀着身孕的妃子哪个不是汤汤水水补着,她都在陈淑仪这里坐了小半天,不但没见着一碗汤药,如今这膳食也简单的连一边大户人家都比不上。
这还是怀着身孕,若是等孩子生下来……良妃开始怀疑她过来拉陈淑仪为同盟是对是错了。
良妃吃了几口自己这边的菜,最后将筷子往下一放,叹道:“淑仪妹妹,你这膳食也太……”
陈淑仪见了良妃的膳食正咬着筷头黯然神伤,被良妃一问,捂着脸哭了起来,她这还怀着身孕,膳食竟然比不过别的妃子,皇上真是对她太狠心了,一定都是那个凌小柔在背后里捣的鬼。
等陈淑仪哭过一气后,良妃指着自己没怎么动的膳食道:“淑仪妹妹若不嫌弃,不如与姐姐同吃吧。”
若是从前的陈淑仪,绝对不会动别人的膳食,万一被人在膳食里面动了手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可前段日子吃的都是上好的食物,又经过好些日子没怎么吃到肉,陈淑仪也顾不得别的,既然良妃请她同吃,又见良妃也吃过那些菜,陈淑仪便没有拒绝地让人将自己面前的菜都撤下,与良妃同吃一席。
好几日没怎么尝过肉味,陈淑仪的筷子专往肉上夹,直吃了三碗饭才停下筷子,肚子撑的难受,心里却是满足的。
良妃道:“姐姐也不知妹妹日子过的这般清苦,若是妹妹不嫌弃,往后姐姐每日都过来与妹妹一同用膳。”
陈淑仪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应下,实在是她受不了没肉吃的日子了,自从有了身孕后,她就觉得自己变得一日比一日馋了。
酒足饭饱,宫女们将午膳撤下,两人又骂了凌小柔一会儿,陈淑仪让人泡了壶山楂水来喝,胀的满满的胃总算是舒服了。
虽然还记得凌小柔说过山楂对胎儿不好,但凌小柔没进宫之前,陈淑仪也吃了许多日子的山楂,也没见真就不好了。
或许凌小柔只是危言耸听,或者是不想自己好,对凌小柔的话也就不那么相信。
良妃原想磨到天黑,还能看到皇上过来看陈淑仪,毕竟她肚子里怀着皇上的孩子,谁都看得出皇上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或许皇上不会那般绝情。
可等来等去,已是掌灯时分,也没见李旬过来,无奈之下告辞离开,只当陈淑仪是真的失宠了。
送走良妃之后,陈淑仪又觉得肚子里空荡荡的,想吃些什么东西,就让小厨房做来,可是如今的小厨房也被李旬给限制了,食材也多是些清淡之物,就是从娘家送来的一些食材也要检查之后才能送过来,但凡太过油腻的东西都被留下。
陈淑仪想吃肉,想的抓心挠肝,对凌小柔更是恨上加恨,既然如今太后人都没了,当初她下的禁足令想必也不顶事了吧。
陈淑仪便带上宫女直奔皇上的雍和殿,既然皇上不来看她,她就去看皇上,她就不信她怀着皇上的骨肉,想吃点肉都不给。
结果到了雍和殿,被告之皇上去了坤宁宫,而且这几日皇上每日都要去坤宁宫几次,晚上更是宿在那里,雍和殿已有好些日子没回了。
就算原来陈淑仪不知坤宁宫住了凌小柔,在良妃来过之后也是知道了,一想到凌小柔那张美的让人嫉妒的脸,这还没正式册封就已经勾的皇上流连忘返,这要是册封了还能有别的宫妃的好吗?
新仇加上旧恨,再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带着宫女太监直奔坤宁宫而来,陈淑仪就不信以往把她宠的要星星都不给月亮的皇上,真会对她绝情如此。
到了坤宁宫外,就见到坤宁宫里里外外挂满红红的灯笼,让人进去通报,就说陈淑仪在宫外求见皇上,结果等了一会儿,进去通报的太监出来,“皇上说了,今儿没工夫,请陈淑仪回芙翠宫歇着,改日皇上过去瞧您。”
陈淑仪横眉立目地盯着坤宁宫的宫门,突然就觉得腹内疼痛,捂着肚子‘哎哟’叫了起来。
太监吓坏了,谁不知道陈淑仪肚子里怀着皇上的骨肉,真在这里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赶紧再进去见皇上。
大殿之内,只有李旬母子相谈甚欢,凌小柔早已回房歇着,如今王婶在宫里住着也习惯了,皇上这边叛乱也完全平息,只等着过几日上朝时向群臣宣布太后回宫之事,没凌小柔什么事,凌小柔便想着明日就出宫回王府。
李旬对这个来打扰他们母子享受天伦之乐的陈淑仪很是不喜,结果当太监进来再报陈淑仪在宫外腹痛难忍时,还是慌了神。
陈淑仪肚子里这可是他如今的第一个孩子,他真是盼了很久了,而王婶更是吓的脸都白了,老太太对孙子的期盼半点都不比儿子差。
还等着她太后身份宣告天下后,一定好好去瞧瞧怀着她大孙子的陈淑仪,让凌小柔多给弄些补身子的东西给她送去,结果怎么陈淑仪就在她的坤宁宫外肚子疼了?
赶紧让人把陈淑仪接进来,老太太还一个劲催快去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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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到底吃了什么
陈淑仪此时已疼的脸色惨白,让原本还当她是装的李旬也慌了神,连催太医怎么还不来,结果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姓栾的御医却是御医院值事的,是孔太医的学生。
栾御医今年不过才二十一、二岁,平日里也只为宫里一些位份低下的嫔御诊过脉,像陈淑仪这样圣眷正浓的他诊起来心里没底,尤其是听说陈淑仪腹疼难忍,脉未诊先吓出一身冷汗。
此时李旬也顾不得太多,让栾御医上前给陈淑仪诊脉,栾御医手按在陈淑仪腕上,试了几次才找准脉博,就是李旬看了都忍不住皱眉,脉都找不准,他能行吗?
好在栾御医稍稍平心静气便静下心来,诊了片刻那脸苦的都赶上黄莲了。
看皇上那一脸凝重他就腿发软,想下跪。
李旬急问:“到底怎样?”
栾御医未曾开口先叹气,李旬气的脸一沉,“别整那些没用的,到底如何?”
栾御医想到之前来时听太监说起陈淑仪是来见皇上被拒后,才引发腹疼,又叹了口气,“淑仪娘娘这是忧思过度,动了胎气,臣先为娘娘开一副安胎的药,或许……”
“别废话,开药去!”李旬也不管栾御医瞬间变白的脸,转身去床边看陈淑仪,此时的陈淑仪脸色虽然还很苍白,却比之前好了很多,之前因疼痛而流出不少汗水,将额前的秀发贴在脸上。
之前补的太过而圆润的脸蛋上是被汗水化糊掉的胭脂和黛青,前几日还总是嫌弃陈淑仪人变胖了变丑了,此时李旬才觉得这心啊,疼的厉害,早知会害得她在坤宁宫外急的动了胎气,他又岂能忍心不去看看她呢?
唉,就是这几日再忙,将看母亲的时间分出一半给她也好啊,这要是伤了腹中胎儿,他于心何忍。
陈淑仪虽然闭着双眼,却能感受到李旬握住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里感到得意,虽然之前受了些苦,到底这苦没有白受,看来皇上对她还是有心的。
没多久,太监煎了安胎药过来,李旬亲自扶着陈淑仪起来喝药,陈淑仪苦着脸弱弱地叫了声:“皇上,苦!”
李旬尽量让自己的面色柔和,“听话,喝了药孩子就没事了。”
陈淑仪乖巧地点点头,由李旬喂着将药喝下。
喝完后,陈淑仪不忘给凌小柔上眼药,“皇上,臣妾就说以往宫里有了身孕的妃嫔们,哪个不是汤药补着,像臣妾这样不但没有汤药可补,连每日饮食都清汤寡水的,孩子哪里受得了?臣妾受些罪倒是无所谓,若是因此让小皇子也跟着受罪,臣妾这心里……”
说完,拿出帕子搌了搌眼泪。
李旬皱着眉,按说他是相信孔太医和凌小柔的话,也相信陈淑仪近些日子补的有些大发,若是再这样补下去,很可能会因腹中胎儿过大生产时很辛苦,甚至会出现难产,以往宫中一尸两命的事也不少见,让御膳房减了陈淑仪每日膳食也是为了她好。
可陈淑仪这事儿摆在眼前又不由得他不信安胎药的好处,看来这事还得和孔太医再商议商议了。
问身边的太监,孔太医那里可派人去找,答:“已派人去请了。”
话音刚落,外面太监通报,“孔太医到!”
栾御医抹了把大冬天急出的一脑门子汗,心说:老师,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学生的小命就要悬了。
虽然栾御医给陈淑仪开的是安胎的药,但却不晓得是否对症,原来孔太医没少就陈淑仪的脉相教导于他,只说陈淑仪脉相强劲,是宫里难得保养得好的。
按说这样的脉相只要好好保养着,绝不可能动了胎气,只是为何这大过年的,倒是让人虚惊了一场。
孔太医这几日每天都要到芙翠宫里为陈淑仪请平安脉,大过年的也没闲下来一日,晚上刚从宫中回到家中就有人来报陈淑仪动了胎气,让他速速回宫。
孔太医赶忙将刚脱下的棉衣穿上,坐轿已是来不及,被人带在马后一路奔回皇宫,大冷的天冻的双手双脚都麻痹了,进到坤宁宫缓了半晌才木着手来给陈淑仪请脉。
从脉相上看,不似白日那般强健,倒像是吃错了东西引发胎动。
让皇上和淑仪放心之后,孔太医便拈着那一绺小胡子很是郑重地问道:“请问淑仪娘娘可是吃了什么犯忌讳的东西?”
陈淑仪听了不由得心虚,之前喝山楂水时就想过凌小柔的提醒,却无奈嘴馋又觉得侥幸,可如今被问了,肯定是不能说山楂水的事。
只是咬着下唇半晌不吭声,直到李旬也急了,她才期期艾艾地道:“今儿,良妃姐姐来看臣妾……相谈甚欢,臣妾便与良妃姐姐一同用的午膳……”
李旬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从陈淑仪的话里他听出的意思就是,本来肚子是好好的,在与良妃共进午膳之后才出的问题,这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良妃有问题?
当即李旬让福德去喊良妃来问话,陈淑仪因心虚便想着回芙翠宫,起身从床上下来,刚走两步被王婶给拦下。
知道陈淑仪肚子里的孩子暂时没事了,王婶也不放心陈淑仪走来走去,这大冷的天,又黑路又滑,若是再伤了哪儿怎么办?还不如就在这儿歇了,待天亮之后再回芙翠宫也不迟。
陈淑仪不认得王婶,见这样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婆子,想到之前良妃说起凌小柔身边有个从宫外面带进来的下人,想必就是眼前这个了,脸上难免就带出不悦。
“你是何人?胆敢拦我的路?”
王婶伸出的手就僵在半空,要出口的话也被堵了回去,看着陈淑仪讪讪的,“我……怕娘娘路上……”
陈淑仪冷哼一声,朝李旬施了个礼,“皇上,臣妾先告退。”
李旬刚与福德交待完,听到二人对话回头,就见陈淑仪向宫外走,自己的娘一脸落寞地站在那里,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
“淑仪……”
陈淑仪走了几步,听李旬唤她,回身朝李旬笑得极甜,却在看到李旬的黑脸时僵住,“皇上……”
李旬冷冷道:“往后没事少往坤宁宫来,这里不是你这身份该来的地儿。”
这话听在陈淑仪耳中就成了她的身份必定不如将来的凌小柔,当即眼圈就红了,叫了声‘皇上’,却被李旬摆摆手轰了出来。
陈淑仪恨恨地从坤宁宫出来,一架软轿已停在外面,陈淑仪坐上软轿一路被抬回了芙翠宫。
陈淑仪这边刚走,良妃就被福德带来,早就从派出去的太监那里打听到陈淑仪在坤宁宫外动了胎气,良妃还暗自得意。
若是能因此让凌小柔在皇上面前失势,她自然是高兴,若是能让陈淑仪因此没了孩子,她会更高兴,到时大家都回到起点,最终谁能在后位之争中胜出还不好说。
当福德来宣她去坤宁宫时,良妃才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完全如她想像一般了。
跟着福德一路来到坤宁宫,被福德留在大殿门前,福德进去向李旬回禀,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李旬宣她进殿。
良妃来的匆忙,又想着皇上爱身材瘦弱的美人,在皇上面前不能显得太过臃肿,只着了一件夹棉袄子,走路时还不觉着,这一停下来,刺骨的寒风直往骨缝里扎。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皇上让她进殿,冻的她在外面直跺脚。
终于小半个时辰之后,李旬让福德宣良妃进殿,良妃才哆嗦着走进殿内,被温热的香炭气息一喷,良妃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好在及时用帕子捂上,才没让李旬看到从她鼻孔中喷出的两管青鼻涕。
将鼻涕擦掉之后,良妃才向李旬请了个安,李旬只是冷着脸瞧她,直瞧的良妃心里忐忑,李旬才断喝道:“良妃,你可知罪!”
良妃吓的‘扑通’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不知。”
李旬冷声道:“你谋害皇嗣的事败了,难道还要抵死狡辩不成?”
良妃便明白说的是陈淑仪肚子里的皇嗣,毕竟宫里如今证实有身孕的就她独一份,可她没做过的事,当然也不能承认,何况这种事,就是她做的没抓到证据之前也不能承认。
爬了几步,到李旬面前,伏在李旬的腿上眼泪汪汪地哭诉道:“皇上,臣妾冤枉,淑仪妹妹有了身孕臣妾替她欢喜还来不及,又岂能害她?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不能让臣妾背负这等不白之冤。”
王婶坐在一旁一直观察着良妃的神色,虽然她对这个飞扬跋扈的良妃没多少好感,但从神色上还是看出良妃并不像说谎。
何况良妃这个她也算看出来了,就是个没多大心计的,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的人,就算她真想谋害谁,恐怕还没等动手就得被人发现。
只是此事还是要由皇上做主,她也不好多说,皇宫这种地方,若是没有个自保能力,早晚也要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她就是救她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太过愚蠢的人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
李旬也不傻,良妃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就是再蠢的一个人也不可能巴巴跑到芙翠宫亲自给人下毒,之所以吓她一下,也算是给她提个醒,将来在宫里别有事没事到处闲逛,不管是不是真的掏心窝子的跟人论交情,别到最后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叫良妃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打听一下陈淑仪今儿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李旬是看出来了,陈淑仪如今为了吃的,那可是说谎都不眨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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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到底是咋想的
“良妃,若想让朕相信此事与你无关,你且说说今儿在陈淑仪那里,都看到陈淑仪吃了些什么?说的详细了朕才能相信。”
良妃为洗脱嫌疑那可真是绞尽脑汁地想,“今儿臣妾与淑仪妹妹相谈甚欢,午膳时便在芙翠宫用的,膳食都是在御膳房里取的,只是淑仪妹妹见臣妾的午膳里有肉有鱼,便馋的慌,臣妾便将自己的午膳让与淑仪妹妹吃,皇上,臣妾的午膳都是在御膳房里取的,绝不可能有毒。”
李旬点头,“之后呢?”
良妃想了想道:“淑仪妹妹许是太久不曾吃肉,当时吃的太多,腹胀难受,让她宫中的宫女煮了一壶山楂茶,与臣妾同饮了。”
“山楂茶?”孔太医与栾御医在旁听了惊呼出声。
李旬忙问:“这山楂茶可有不妥?”
孔太医苦笑,“皇上,凌小姐初入宫时便与微臣说起过淑仪娘娘食用山楂之事,虽然微臣才疏学浅,也知这山楂是只消不补之物,又是极易引起孕妇腹痛以至……小产。”
下面的话孔太医不说了,让皇上自己琢磨去吧,他的话已说到这份,该吃不该吃的都跟陈淑仪讲过很多遍,她偏偏还敢不拿自己的话当回事,自己都不拿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儿,若真造成小产也不是他这个太医无能。
李旬听了就有些怒了,怪陈淑仪不听劝告,当即下令派了身边得力的女官去芙翠宫坐镇,事无大小地统统插手陈淑仪的一举一动一饮一食之中。
良妃总算洗清了嫌疑,被允许从地上爬起来,含情脉脉地望着李旬,无奈李旬心中正烦,她这俏眉眼算是抛给瞎子看了。
王婶心里也气陈淑仪不爱惜腹中胎儿,想当年她怀李旬时,那可是小心翼翼的,就怕对孩子不利,怎么到了她这里,被人宠着哄着自己倒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宫里就这么一个有了身孕的,她还不能不处处忍着,这整日提心吊胆的也怪难受的,若是能多几个有身孕的多好啊。
瞧着良妃不停地给李旬抛媚眼,王婶在心里叹气,虽然多几个女人为儿子开枝散叶是好事,可依着这位的脑子,真有了身孕,她还得跟着揪心,最好啊还是白日里见着那两位妃子,瞧着就是有心眼的,很多事也不必她跟着紧张。
良妃费了半晌的劲,最后还是被李旬给打发走了,孔太医见天色也晚了,也不用回府了,干脆就随着学生回了御医院。
出了坤宁宫,良妃这一路边走边跺脚,怎么皇上就没看到她的暗示呢?只是不知那个婆子到底是什么人?瞧着在皇上面前也是能说得上话的,难道说凌小柔已受宠至此,连身边的下人都在皇上面前有了脸面?这在从前完全是不敢想的。
良妃越想越心惊,又想到因陈淑仪的事被李旬怀疑,把陈淑仪也恨在心上,她再笨也猜得到是陈淑仪为了不被李旬责难把她推了出去,也幸好李旬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然她这黑锅背的冤不冤?
良妃揉着小手帕,心里想的却是进宫初时从娘那里听来的许多见不得光的龌龊事。
哼,真当饮食上注意了就高枕无忧?敢推她出来背黑锅,也该给陈淑仪点教训了。
大年初三,凌小柔坐在梳妆镜前,有宫女为她将头发梳起,就听宫女说起昨晚陈淑仪在坤宁宫的惊险,说到最后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凌小柔听了直皱眉,这话要是被皇上或是别有用心之人听去,这个宫女的小命唉。
可她想说,凌小柔也没必要拦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这么大人了也该知道。
宫女正说着,王婶从外面进来,听到宫女在议论陈淑仪的话脸就沉了下来,陈淑仪再不好,肚子里那块也是她儿子的,怎么能被人如此议论了还不生气?
见王婶面色不愉,宫女吓的跪在地上直磕头,虽然对外没有公开王婶的身份,坤宁宫里的人却没瞒着,都知道这是皇上的亲娘,过几日就要昭告天下的真正太后,就皇上对太后的亲热劲,那可是比从前的太后要近的多,毕竟人家的亲娘。
凌小柔也没为她求情,也是想看看王婶如何处理,若是王婶能够眼都不眨地让人把宫女拖出去仗毙,这才几日就变得心狠手辣的王婶,凌小柔也该考虑她与王婶之间的感情问题了。
虽然不愿承认,自从回到皇宫后,王婶的气场可是变得强大了很多,让凌小柔常常恍惚地觉得,这真是她认识的那个王婶吗?
好在王婶只是瞪了宫女几眼,淡淡地说了句:“往后这里不用你侍候了。”就将宫女打发出去。
凌小柔松了口气,虽然在她看来皇权时代里,宫女太监们的命贱如蝼蚁,可真让人在她面前被打死,她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好在王婶本质还是善良的,但愿往后也不要变的前太后那么心狠手辣。
宫女脸色惨白地离开,王婶让人都退下,站在凌小柔身后帮她梳理一头柔顺的长发,边梳边叹气,虽然不让宫女议论,可王婶这话搁在心里不说出来也憋的难受。
“柔儿,你说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咋想的,就说这陈淑仪,好好的没人害她,她自个儿反倒不知爱惜着。”
凌小柔看王婶一脸纠结,忍不住笑了,“婶,也不是人人都跟陈淑仪似的,好在还是多数,再说也不能都怪陈淑仪,有了身孕的人本就嘴馋,想吃点也不为过。”
王婶冷笑,“想吃点是不为过,可这乱吃就是罪过了,婶可是听孔太医说了,当初你跟陈淑仪反复说过山楂不能碰不能碰,她偏要不听,这回吃坏了也消停的了。”
凌小柔无奈,她觉得当初在发现陈淑仪食用山楂时,不是由她来告诉陈淑仪,而是直接让孔太医来说,或许陈淑仪也就信了,人家陈淑仪说不定还觉得她是小题大做,或者干脆就是暗地里使坏呢。
王婶说着说着,一脸神秘地问凌小柔,“柔儿,你在宫里也住了些日子,这些妃子可有相熟的?人都怎样?”
凌小柔知道王婶这是想通过她来了解那些儿媳,虽然曾经也有很多妃子得罪过她,可有些话也不好直接告诉王婶,真直接说了谁谁谁不是个好的,就算此时王婶信了她的,过后还指不定觉得她在报私仇呢。
王婶就算对她再亲近也不是从前的王婶了,有些话不能说的一定不能说。
不过,虽然不好说妃嫔们的坏话,说些好话还是可以的,像性子泼辣的愉妃,虽然交往不是很深,但言语之间倒是真有与凌小柔交好之意,凌小柔不介意帮帮她。
朝王婶笑道:“我在宫中住了些日子,可一直都在御膳房里,接触最多的也就是陈淑仪了,若说宫中的妃子,还真是不怎么了解,不过,倒是愉妃这人瞧着是个表里如一的。”
王婶听了皱眉,“表里如一?呵,宫中的女人最要不得就是表里如一。”
凌小柔不知王婶心里是怎样想的,更不知她这样说对愉妃是好还是不好,可话即以说出口,也没有收回的可能,只能盼着愉妃不要因自己这话再被王婶给嫌弃了。
晚上,当李旬来看王婶时,王婶便以劳累为由,将皇上赶出坤宁宫,顺便提了一句:“我瞧着愉妃是个不错的,没事多去瞧瞧她。”
虽然李旬不知道愉妃是怎样入了娘的眼,但娘这话说了又岂是无意?想想平日愉妃的所作所为,虽然也是个极有心眼的,但好歹不是那种机关算尽的,便让福德摆驾愉妃的彤锦宫。
转眼,过了初五,初六一早恢复早朝,李旬当着群臣百官的面让福德宣读了端贤太后尚在人世,如今被接回宫的旨意,顿时群臣哗然,却没人出面质疑皇上的圣旨。
怎么说这也是皇上的家世,皇上的亲娘活着,总不能让人家皇上不管不顾吧?随着贺楼远带头恭贺皇上母子团聚,群臣也知道该如何表态了。
而在这道圣旨在前朝宣读之后,各宫的妃嫔们也都得到了准信,想到这几日皇上每日都往坤宁宫跑,原来不是去看凌小柔,而是去见母亲,对凌小柔的敌意便减了几分。
只有良妃得到信后一脸惨白,她当然知道了那日她命人动手掌嘴的竟是皇上的亲娘,如今的太后,好在当日人没打成,不然此时她就得去冷宫陪先皇后作伴了。
可就是如此,她也知道在太后面前她是没留下好印象,是不是该去讨好太后,让太后对她改观呢?还是去讨好凌小柔?
她可是听说了,这几日皇上都宿在愉妃的彤锦宫,若说不是凌小柔给她使的劲,宫里没人相信,看来只要凌小柔在太后面前说几句好话,就能决定皇上的宠爱方向了。
良妃这里纠结不安,愉妃那里则是笑得比吞了蜜都甜,果然,她当初决定与凌小柔交好,如今看来,凌小柔对她也真是够意思,看来过几日娘进宫来看她时,也得跟娘说说,让父亲在朝堂之上与凌家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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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这样的凌将军会不会让人幻灭?
一时之间后宫可以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些之前没想到这些的妃嫔们也都开始找各种机会要接近凌小柔,结果却被告知,凌小柔要忙着置办迎接太后而准备的宫宴,没空!
既然太后已回宫,宫里再次恢复了每日早起为太后请安,王婶坐在坤宁宫的主位之上,接受各宫妃嫔们的参拜,心中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若是之前有人说能让她见上儿子一面,她都觉得是做梦,如何能想像有一天她也可以坐在后宫最尊贵的位置上接受宫中这些贵人们的参拜?
好在她曾经在宫里也待了些年头,看过也听过,如今做起来也不觉得多难,习惯着习惯着也就真的习惯了。
初七,宫中大排筵宴,凌小柔也真是下足了功夫,这顿宫宴比起年宴还要丰盛,当初因刺客的原因而没有呈于人前的满汉全席终于被凌小柔成功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虽然因很多食材的限制,凌小柔做出的满汉全席经过不少的改动,连名字也改成了全席宴,但那可以称之为壮观的宴席,让每一个见过之人都叹为观止,没有人不为之称颂。
宫宴之后,凌小柔便与王婶告辞出宫,回到宁远王府,虽然王婶不舍,可也知道宫里不是凌小柔久留之地,再留久了贺楼远都得急眼。
满汉全席的神话迅速在京城流传开,初十这日君悦楼也适时地推出了相应的全席宴,只是以菜品档次分出五档,最贵一档全席宴价值八百八十八两共八十八道菜品,道道都是美不胜收,最末一档也是价值二百八十八两共二十八道菜,将一百零八道满汉全席菜穿插其中,若想将整套全席宴都吃个遍,那就得将所有的全席宴都点上一遍。
从全席宴在君悦楼推广,君悦楼便成了京城饮食的风向标,有身份有地位的都以能吃得上君悦楼的全席宴为由。
那些商人们更是看好这点,但凡求人办事,只要有能力的都将人请到君悦楼,一桌几百两的全席宴摆上桌,那可是倍有面子的事。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全席宴的成本也就十几二十两的事,可谁让别人做不出这样的宴席?只要几百两银子就能品尝到皇上吃过的美食,这银子花的值。
只是全席宴做起来颇费工夫,每日最多也就能接待十五桌,来订席的人又太多,从初十推出全席宴开始,就已经排到了十天以后,而来订席的人数还愈演愈烈。
贺楼玉整日坐在王府里对着帐本算来算去,只君悦楼推出全席宴的第一日就赚了近万两,实在是来钱太快了,让他几乎不敢相信。
凌锋坐在贺楼玉的对面,看着贺楼玉一惊一乍的算帐,脸上不显,心里也犹如翻开了花,妹妹不但长得美,也太会赚钱了,真嫁进宁远王府,那得让贺楼远占多大的便宜啊。
不行,可不能让贺楼远太过得意,不好好难为难为他,他哪里会知道大丫的好呢?
于是,绞尽脑汁的凌锋真就计上心头。
正月十四,下了早朝后的凌锋就带着凌睿溪,牵上小黑团子,又带了两个来京城后自己买的小厮,将凌小柔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匆匆地洗漱过后,一脸睡意正浓的凌小柔被带出了宁远王府。
虽然皇上为威烈将军准备的将军府还未建成,也不影响凌锋自个儿掏银子买宅子。
这是一座位于城北的大宅子,原本是一位南方的商人的府邸,后来商人年岁大了,要回乡养老,这才将京城的生意结了,带上家人回了南方,宅子便被凌锋给买了下来。
因原来的主人是南方人,从假山到园林再到小池拱桥都透着南方的精致,凌小柔一眼就喜欢上这座宅子。
当得知宅子已是属于凌家的产业后,更是抱着凌锋的胳膊兴奋了半天,连旁边的凌睿溪都一个劲地说姑姑像小孩。
有了宅子自然就得要下人,这么大的宅子若是要凌小柔自己来打扫一天也不用做别的了。
跟来的两个小厮都是凌锋在京城里买来的本地人,京城的人牙子也是熟识,很快就将一个人牙子找来,还带了男女老少不少的人。
有凌锋在,买人这种事就都交给他来做,凌小柔则带着凌睿溪,后面跟着小黑团子,围着小池边上跑来跑去。
池子里的水已结成厚厚的冰,用一块木板铺在冰上,凌睿溪趴在上面,凌小柔照着木板的一边踹了一脚,凌睿溪就从小池的这边滑到那边,还怪好玩的,把孩子兴奋的张着小嘴直叫。
等凌锋将下人买好之后,到后院来找,就看到玩的大笑不止的姑倒俩,果然还都是两个孩子呢。
买好下人,剩下的事只要交待下去就有人去做。
因宅子的原主人走的路途遥远,只带了家中细软之物和装了几箱子的贵重之物上路,像桌椅床箱都留在宅子里,折算了银两,如今住进来只要再添几床棉被就好。
让人将宅子里的地龙烧上,很快屋中就暖融融的,比南方的初春还要暖和很多,凌小柔就想往后真回了南方也要在宅子下面铺上地龙,不然冬天就是不冰天雪地也够冻人了。
宅门外的匾也换了凌宅二字,凌小柔很喜欢这座宅子,只可惜再住上十几日,贺楼远和老太妃就要启程回蓟城,凌小柔也觉得那里才是她的根,总不能在京城里一直住下来,这么大座宅子就要荒了,便与凌锋商议等过些日子他们回蓟城,就将这座宅子租出去,在京城这地儿,这么大的宅子,每年租金都要千两呢。
凌锋沉吟片刻道:“大丫,哥这次怕是要被留在京城为官了。”
一句话就将凌小柔的热情都给浇熄了,她真没想过凌锋会有不回蓟城的可能,满心算的都是一家团聚,就是她嫁给贺楼远也不分开。
可当凌锋留在京城的话说出口,凌小柔才愕然发觉,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京城虽好,凌小柔却总有种漂泊异乡的不踏实,可若是凌锋被留在京城,凌睿溪肯定也是要留在京城的,她又岂能独自跟着贺楼远回蓟城?
可就是她愿意陪着凌锋留在京城又能留多久?老太妃已不止一次地跟她说起要她和贺楼远早日完婚的想法,只要她点头,老太妃就会请媒人上门下聘,到时只要她嫁人了,还是要与凌锋和凌睿溪分离,到时一边在京城,一边在蓟城,千里迢迢的,怕是几年也见不到一次面了。
见凌小柔情绪低落,凌锋心里也不好受,虽然一想到妹妹要嫁进宁远王府,他心里就不舒服,可妹妹嫁人也是早晚的事,宁远王府知根知底,贺楼远也是值得托付的人,他最多也是就难为难为贺楼远,还真能为了让妹妹留在身边就棒打鸳鸯了?
可如今,他无论是功绩还是声望在大衍国都是空前的高涨,贺楼远的意思也是希望他借此留在京城再进一步,若是跟贺楼远回了蓟城,这辈子怕是都要在贺楼远的麾下效力。
无论是为了妹妹有个不输于婆家的娘家做靠山,还是为了他骨子里的骄傲,他都不愿永远屈居于贺楼远之下。
凌小柔自然也明白这点,就是为了凌睿溪,她也赞成凌锋留在京城发展,又岂能为了自己那一点私心,就将这对父子绑在她的身边?
很是洒脱地笑道:“哥哥想留在京城再好不过,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你答应我留下来呢。”
凌锋一脸疑惑,凌小柔笑道:“大丫这不是想开个麻辣火锅铺子嘛,正愁不知怎么开口,既然哥哥要留在京城,这铺子咱们兄妹就一起打理,保管不比君悦楼赚的差。”
凌锋笑眯眯地看着凌小柔,虽然他多少也知道凌小柔是为了他而留下,但妹妹的心意他又岂会不懂?
兄妹间,何必要说那些虚话呢?将来多多为大丫备下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进宁远王府就是了。
凌府烧了一天的火,屋子里的潮气也都散了,将被子也都烘的干干爽爽,晚上兄妹俩带着凌睿溪围坐在屋中边烤火边吃涮锅,商量明日十五要怎么过。
凌小柔说她早就听人说过京城的正月十五有花灯看,还有元宵可以吃,还有舞龙舞狮,还可以猜灯谜得花灯,让凌锋明儿要多多努力,给她和小溪儿得几盏花灯。
凌睿溪在旁听了直拍手,顺便还提了一句也给小黑团子弄盏花灯,也不知真给小黑团子弄盏花灯,它是能提着,还是能顶着。
凌锋连拍胸膛打保票,保证明日一定不会让姑侄俩失望,别说三盏花灯了,他一出马三十盏花灯也是易如反掌。
听的凌睿溪对他崇拜不已,凌小柔则是一脸担忧,真怕他牛皮吹破了,明日若是一盏都得不到,凌睿溪还不得失望透顶了?
这些日子辣的吃的太多,今晚的涮锅就只是清汤,蘸了些凌小柔用芝麻酱韭菜花调出的蘸料,也是别有风味。
凌睿溪和凌锋都吃的肚子圆滚滚的,躺在床上直哼哼,凌锋不时再唱上两句从前在村子里学到的乡下小曲,凌睿溪就在旁边跟着和声。
凌小柔瞧瞧这没出息的父子,真不知若是被外面那些倾慕凌锋的姑娘们看到,会不会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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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贺楼家的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再说,一早下朝后就被李旬留在宫里切磋的贺楼远,回到王府听人说表小姐一早就被凌将军给带出府了,一同出去的还有凌睿溪和小黑团子。
贺楼远也没太放在心上,兄妹俩带着孩子出去玩罢了,玩够了不就回来了嘛。
一直等到黄昏日落,王府吃过晚饭了,贺楼远和贺楼玉坐在屋子里陪老太妃说话,再过几日老太妃和贺楼远就要回蓟城,近一年时间见不着小儿子,老太妃每每想起都心情低落,拉着贺楼玉的手可以说是千叮咛万嘱咐,就差没直接去给贺楼玉相看个媳妇回来替自己照顾他。
贺楼远的心思都没放在那娘俩身上,饭都吃完了,这几个人还不回来,贺楼远真心坐不住了。
这是把人带哪去了?不是他瞧不起凌锋,别看他使计把西夷王雷哲都给抓了,可那身手真的只能算是一般,万一遇到刺客的余孽,他保护得了大丫吗?
他眼看就要回蓟城,凌锋却要留在京城,一边是兄长侄儿,一边是两情相悦的男人,他几乎可以肯定凌小柔一定会选择留在京城,至少在他没有将人娶回去之前,凌小柔不可能抛开凌锋跟他回蓟城。
可就是没几日相处就要分别了,凌锋都不把时间留给他和凌小柔,真是太可恨了。
颓然地垂下头,贺楼远只恨自己怎么没早些下手,将人先娶回来再说,就算此时下聘选日子,然后回蓟城布置也得两个月,更何况凌小柔到现在还没真正同意嫁给他。
早知道不如就在京城里把婚事给完了,直接把人带回去,也不用坐在这里纠结。
老太妃直翻白眼,大儿子原本多沉稳个人啊?怎么事关凌小柔就不镇静了,不过是兄妹出去一日未归,瞧把他急的。
老太妃原本看着贺楼远急三火四的样子可乐,直到贺楼远起身要往外走,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要出去找人,老太妃才清清嗓子道:“回来!”
贺楼远止住步伐,“娘,大丫出去一日未归,孩儿派人出去寻寻。”
老太妃指着贺楼远之前坐着的椅子道:“坐下,担心柔儿,为何不问问娘?”
贺楼远眼前一亮,坐回椅中,“娘知道大丫被凌锋带去哪儿了?”
老太妃摇头,“娘不知道,凌锋只说今日在宿在外面,但娘知道凌锋极疼爱他那妹妹,又岂会置她于危急之中?你担心什么?这还是常常见面,若是等你回了蓟城,柔儿留在京城,你又该如何?若是有朝一日,柔儿再遇上之前那样的险境,你又该如何自处?还会为了她抛下一切,置英名与天下不顾?”
自从贺楼远与凌小柔相识以来,老太妃越来越觉得儿子像个正常人了,偶尔也会笑了,不时还会说上几句长些的句子,不像以往那般惜字如金。
虽然满意儿子的改变,可若是儿子这颗脑袋里每日想的除了凌小柔还是凌小柔,她可就发愁了。
凌小柔当初遇难时老太妃没有亲眼所见,但从下人传回来的话里,她可以猜到儿子当时状似疯狂的模样,那时两人还不算两情相悦,可以说只是贺楼远一个人的单相思。
那时贺楼远都能为了凌小柔不顾一切,连押送雷哲进京这么大的事都可以交给别人来做,老太妃不敢想像若是凌小柔真出了事,贺楼远会怎样?
那时也要庆幸雷哲后来的押送顺利,不然真出了意外,贺楼远就会成了大衍国的千古罪人,凌小柔也势必会成为红颜祸水。
老太妃很喜欢凌小柔,甚至说是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喜欢,可一旦扯上她更疼爱的儿子,那种喜欢也只能放在一边。
贺楼远怔怔地望着老太妃,老太妃的话他听得懂,可是却无法很镇定地说上一句他自有分寸的话。
上次的事他不是没有后怕过,可事情真再来一次,他知道自己还是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若是从前,他绝不会想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个女人抛开一切,可事情真发生了,他才明白原来他的心也可以被一个人塞的满满的。
贺楼远不想欺骗老太妃,自然也就说不出可以让老太妃放心的话,干脆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老太妃叹口气,这又能怪得了谁?贺楼家的男人不都是这个德性?当初老王爷还在时,不也为了她把先皇都得罪了,愣是从先皇接人进宫的轿子里把人给抢走,若不是先皇还要仰仗贺楼家的男人抵抗外敌,光这一个罪名都能让贺楼家万劫不复了。
但愿当今皇上不是先皇,凌小柔也不要如她一般,贺楼远更不要步上他爹的后尘才好。
一夜过后就是正月十五,不用上早朝的贺楼远还是起了大早,派人在府外守着,一旦凌锋带着凌小柔回来,就立即来回报,一直等到吃过午饭,凌锋才带着凌小柔和凌睿溪回来。
贺楼远松了口气,正月十五他可是有安排,还好大丫赶回来了,不然他这几日的安排岂不白忙了?
回到王府先去给老太妃请了安,凌睿溪被老太妃留下来陪她解闷儿,凌锋被贺楼玉拉去看帐本。
凌小柔提着一篮子从街上买来的食材去了厨房,之前她还没有注意过,今早起来听凌睿溪说起晚上要去猜灯谜的事,她才猛然记起,大衍国似乎没有汤圆。
虽然正月十五被称为上元节,也叫元宵节,但这个元宵节的意思真心跟元宵没有关系。
正月自古被称为元月,夜又为“宵”,正月十五日又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是以被称为元宵节。
可在凌小柔心里正月十五不吃汤圆,那还叫什么元宵节呢?所以在回来王府的路上就买了些做汤圆的食材。
按着凌锋的意思,也不想回什么王府,晚上直接就带了妹妹和儿子去逛花灯,可凌小柔在得知凌锋出来时谁也没打招呼,就怕王府的人着急,定要回来打个招呼才行。
凌锋也奈何不了她,只能跟着回来了。
到了厨房,凌小柔让人取了糯米粉和成面团,再将几种馅料也都调好,将馅料包进糯米皮中再揉圆就是一个个圆乎乎可爱的汤圆了,样子可爱又好吃,厨房的人很快就能上手。
除了五仁的、芝麻的、豆沙的,凌小柔又包玫瑰花酱、甜橙果酱、菠萝果酱、苹果果酱、山楂果酱……甚至还包了些肉馅的。
刚煮好一锅各种混合汤圆,就看到倚在门上,抱着肩盯着她看的贺楼远,鉴于此人一向的吃货品质,凌小柔想也不想掏了一碗汤圆递过来,剩下的也让人给老太妃等人送去。
贺楼远用勺子舀了只汤圆小心地吹凉,递到凌小柔面前,凌小柔有些羞涩又有些喜悦,这么大个吃货,吃东西前先想着自己,自然是感动的。
所以说,人的心境决定了思维方式,当初贺楼远也是拿过未动过的食物让凌小柔先咬,凌小柔就觉得他是怕食物有毒,而如今两人之间都是甜蜜的气氛,凌小柔就觉得贺楼远是什么都想着她。
小心地咬下半只汤圆,有些热,肉馅的,味道还不错,凌小柔还是觉得她更喜欢玫瑰花酱的一些。
剩下的半只汤圆刚想去咬,贺楼远手上的勺子转了个方向,直接进到自己的嘴里。
凌小柔愣了下,又一只汤圆也伸了过来,凌小柔红着脸咬了一口,贺楼远吃过的勺子……就当是亲亲吧。
剩下半只汤圆再次被贺楼远吃进嘴里,凌小柔哭笑不得,这样的贺楼远太孩子气了。
厨房里的人不敢拿正眼来看,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地不时偷瞄上两眼,心里却暗笑,也只有在表小姐面前,王爷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就这样在满厨房人的偷偷注意下,一只汤圆两人吃,将一碗汤圆吃完后,贺楼远才满意地拍拍凌小柔的发顶,“晚上带你去逛花灯。”
凌小柔‘嗯’了声,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呢,好期待哦!
又将剩下的糯米粉也和成了面团,贺楼远也跟在凌小柔身边学包汤圆,可包了几个,不是这边漏点馅,就是那边漏点馅,还要过后凌小柔帮着补救,真是越帮越忙。
凌小柔赶了几次也赶不走人,最后也就任他在边上帮倒忙,大不了他包的这些就都给他自己吃好了。
贺楼远瞧着那一只只由他手包出,又经过凌小柔补救的汤圆,这可是两人齐心协力的结果,即使是后来他已经能很好地把汤圆包好了,还是会故意留出一块包不住的馅。
贼兮兮的眼神凌小柔算是看明白了,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说他像小孩子,他就真像个孩子似的了。
整整包了几帘子的汤圆,除了煮了府里人吃,剩下的都放在外面冻上,过后留着慢慢吃。
老太妃吃了一碗汤圆后,让人过来问还有没有,凌小柔亲自给端了一碗玫瑰馅的过去,一碗也就放了六个,粘的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吃太多,尤其是老太妃年纪大了,更不宜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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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王爷脸皮厚比城墙
凌睿溪这一整日就望着窗外,盼着天快快地黑,他还记着昨日爹爹说过带他去猜灯谜得花灯的事呢。
可等啊等,等的他都坐不住了,天就是不黑,终于等到天蒙蒙黑了,凌睿溪激动地跑去找姑姑,结果在姑姑那里看到平日那个不爱笑的王爷。
虽然王爷对他很不错,可每次看到王爷黏着姑姑,他就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姑姑对他的疼爱被别人给分走了。
沉着小脸,朝贺楼远撅着小嘴道:“王爷,你有姑姑吗?”
贺楼远愣了下,点点头,凌睿溪又道:“既然王爷有姑姑,那可不可以不要来缠着溪儿的姑姑?”
‘扑哧’凌小柔没忍住笑了出来,贺楼远脸都黑了。
凌睿溪也不管凌小柔笑什么,拉起凌小柔的手,“姑姑,姑姑,我们快走吧,天都黑了,去晚了花灯都被别人猜走了。”
凌小柔便被他扯着向外跑去,贺楼远‘哼’了声,自认不能跟个小屁孩一般见识,随后也跟着出来。
可他原本的想法是跟凌小柔两个人逛花灯,这多了个小孩算怎么回事?
等在府门前遇到玉树临风般的凌锋时,贺楼远的脸更黑了几分,好吧,有凌小柔在他惹不起,等出了府看怎么把这爷俩给甩开。
京城的元宵节很是热闹,家家户户门前都高挂着红灯,花灯街离着宁远王府不算远,走了不过一刻钟,就看到那条如盛开了火树银花一般的大街。
天上的月色正圆,与红灯相映成辉,游人如置身灯的海洋般,从进到花灯街凌小柔的双眼就不够看了,一手还要紧紧地牵着凌睿溪,姑侄俩不停地交流着对花灯的感想。
凌小柔喜欢漂亮的、精致的花灯,凌睿溪则喜欢那些各种动物或船形的花灯,贺楼远和凌锋跟在身后,很巧妙地隔开那些见了凌小柔的美貌想往前凑的纨绔子,并不着痕迹地让人吃个小亏。
大丫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两个年岁一般大的男人互看一眼,齐齐冷哼一声别过头:碍眼的家伙最讨厌了!
终于在这条集市的中间,看到几个挂着灯谜的摊子,只是摊子前面挤满了人,凌小柔牵着凌睿溪的小手挤进一个摊子,两个男人赶紧的随后跟进去。
摊子上面挂了很多让凌小柔看了都想拿回家的灯笼,虽然这些竹制灯笼凌小柔自己也做得出来,可这样的氛围里,她还是想要一只猜谜得来的,眼巴巴地望着凌锋,哥哥可是打了保票的。
“大丫,看中哪盏灯了?”凌锋一时豪气冲天,就为了妹妹期盼的小眼神,他一定要把灯笼给带回家。
凌小柔指着一盏粉红梅花形的花灯,“这盏这盏。”
凌睿溪也不甘示弱地指着一盏老虎形的,“爹爹,这盏这盏!”
凌锋便去看灯笼上的灯谜,梅花灯上挂着一张纸条,上写:为你打我,为我打你。打到你皮开,打得我出血!
凌锋朝贺楼远望了一眼,见他拧着眉头瞧着就万分纠结,都说宁远王如何如何英雄盖世,这不也有他不擅长的?
提笔,在摊子上的空白纸上写下‘蚊子’二字,摊主笑的一团和气,说了句:“恭喜!”
将灯笼摘下来递给凌小柔,凌小柔拿着灯笼朝凌锋很是开心地笑了,“哥,你真聪明!”
凌锋不无得意地朝贺楼远扬扬下巴,贺楼远眼神闪动下,看向凌小柔手上的花灯那叫一个碍眼。
不会猜谜怎么了?打仗的时候难道还要跟敌军先猜几个谜再动手?不就是花灯嘛,难道一定要会猜谜?
凌睿溪在旁跳着叫:“爹,爹,我的呢?溪儿的灯呢?”
凌锋这才去看那盏老虎灯,见上面写着:红娘子,上高楼,心里疼,眼泪流。
凌锋又很快速地在纸上写下‘蜡烛’二字,摊主又将老虎灯摘了下来,递给凌睿溪。
姑侄俩都有了花灯,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贺楼远突然道:“大丫,你还喜欢哪盏灯?”
凌小柔愣了下,想说不用了,可看贺楼远那一看就是与人较劲的模样,也怕说不用伤了他的自尊,便指着一盏鲤鱼灯道:“那盏!”
贺楼远朝凌锋也扬扬下巴,之后,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往摊上一拍,指着那盏灯对摊主道:“鲤鱼灯!”
顿时凌锋与贺楼远恶狠狠地瞪了起来,两人之间如同闪起了噼里啪啦的电光。
见摊主真就把那盏灯拿了下来,递给自己,凌小柔风中凌乱,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摊上的灯笼除了可以猜灯谜得到,还可以用银子买。
凌睿溪眨着无邪的大眼看看较着劲的爹爹和王爷,总觉得这时候该是站在爹爹一边的,于是指着一盏荷花灯道:“爹爹,溪儿要那盏荷花灯。”
凌锋朝贺楼远挑挑唇角,“唉,有的人没本事猜中灯谜,就只能用银子买喽。”
说完,去看荷花灯上面的灯谜,还没等看清,就见贺楼远又掏出一锭更大的银子,往摊主面前一拍,“灯,所有!”
见摊主喜滋滋地开始一个个往下摘灯,凌锋头上青筋冒了出来,这人也太霸道不讲理了。
摊主将灯笼摘下来后递给贺楼远,他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贺楼远从中拿出那盏凌睿溪看中的荷花灯,递给凌睿溪。
凌睿溪纠结着要是不要,看爹爹那脸色,他若是要了爹爹会不会伤心?
可不要……他又真挺喜欢这盏荷花灯,最后在贺楼远将灯笼塞进他的手里后,也不再纠结了,反正不是他伸手要的,是王爷硬塞进来的。
一共二十几盏灯笼,出来时又没带个下人,贺楼远根本就没办法提着这许多灯笼,好在摊主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将摊子旁边放着的一个灯笼架子送给贺楼远,再将灯笼挂在上面,人只要站在中间扛着就可以带走。
贺楼远扛上灯笼,跟在凌小柔身边,“大丫,你喜欢哪盏,带回去都挂你院子里。”
凌小柔哭笑不得地说了句:“都挺喜欢的。”
也不知贺楼远和凌锋之间是怎么回事,原本还是好好的,怎么就顶上牛了?
王爷扛着二十几只灯笼,刚走了不远,就被人拦住,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问道:“卖灯笼的,你这灯笼怎么卖的?”
贺楼远挑着灯笼的身影僵了僵,凌锋和凌小柔忍俊不禁地乐了出来,凌睿溪瞧瞧贺楼远,又瞧瞧那些灯笼,急道:“不卖不卖,灯笼都是给姑姑的。”
那姑娘也不看凌睿溪,依旧指着一盏灯向贺楼远问道:“我要这盏,给你一两银子。”
贺楼远寒着脸,冷冷地扔下‘不卖’两字,扛起灯笼担子快步走去,一脸遗憾的姑娘望着贺楼远的背影,嘀咕道:“长得怪俊的,脑子却是个不清楚的,一两银子都不卖。”
怕伤了王爷的自尊心,凌小柔不想笑,可实在是忍不住,她似乎看到贺楼远开始变红的脖子,王爷这时候一定懊恼的想找地缝钻进去吧?
凌小柔笑够了,朝旁边还咧着嘴笑的凌锋说了句:“不许再欺负他!”
便随后向贺楼远追去,留下瞬间心情变得不美的凌锋:唉,妹妹长大了,胳膊肘朝外拐了。
贺楼远扛着灯笼大步向前,周围似乎都因他的坏心情变得冷了几分,一路走过人们纷纷为他让出一条路,大冷的天谁也不想被冻着。
贺楼远走的大步流星,凌小柔追的很辛苦,终于追到人了,就见贺楼远突然扭过头,“大丫,那边有卖烧烤的,要不要吃?”
凌小柔顿时觉得脸红、羞涩什么的完全不适用于脸皮厚比城墙的王爷。
于是,两人手牵着手向卖烧烤的摊子走去。
这个烧烤摊在京城也算有名,平日来摊子吃烧烤的人就不少,此时更是围满了人,凌小柔虽然一看就对烧烤的味道没什么期待,可在这种氛围下,味道也就不那么重要。
贺楼远将灯笼架子放在一边,让凌小柔在这里等着,之后仗着魁梧有力的身手硬是挤到烧烤摊前,买了两只羊腿,一块羊肉才挤了出来。
这时凌锋也带着凌睿溪追了过来,站在凌小柔的身边,贺楼远便将一只羊腿递给凌小柔,那块羊肉递给凌睿溪,自己也拿了一只羊腿啃了起来,果然是故意没有买凌锋的份。
虽然味道不如凌小柔烤的,但在京城也算是有口碑的,咬上一口,外焦里嫩,火候正经不错,只是味道上还有一点欠缺。
凌锋原本就没指望贺楼远会志程为他买只羊腿,可看着别人一人捧了一块羊肉在啃,只有他在寒风中孤零零的,这感觉也真是够心酸。
凌小柔将自己手上的羊腿递给凌锋,凌锋一扭头,他可还记着之前凌小柔胳膊肘向外拐的事呢。
凌小柔无语,这一个两个的都多大的人了还使小性子,不吃算了吧,反正待会儿还有更多的小吃可吃。
贺楼远见凌锋没接凌小柔的羊腿,心情都飞扬了,若是凌锋接过去就吃,他肯定是要吃醋的,虽然是凌小柔的哥哥,可凌小柔吃过的东西怎么能让别人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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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逛花灯
羊腿的味道在凌小柔看来很一般,吃了几口就把剩下的羊腿给了贺楼远,贺楼远倒是不嫌弃,接过来就啃,吃完凌小柔剩下的这只,再吃自己的。
吃的时候还不时朝凌锋得意地挑挑眉,别看在猜谜上他输给了凌锋,但在吃羊腿上他绝对的完胜凌锋。
只是在吃羊腿的时候,不时有人过来打听花灯怎么卖的,每每都让贺楼远心情差上一些,而且扛着这么大一架花灯,他怎么陪着大丫逛花灯集市呢?
所以,当凌小柔将花灯送给集市上的小孩,看小孩一脸兴奋地举着花灯咯咯直笑时,贺楼远直接假装没看见,只有凌睿溪小声嘟嚷着:“都是姑姑的。”
凌小柔跟他解释了,拿着花灯不好逛街,如果他喜欢过几日姑姑亲手扎给他,凌睿溪这才露出笑脸,这些买来的花灯哪有姑姑亲手扎的更有意义呢?
吃过了烤羊肉和烤羊腿,四人再次轻装逛街,凌小柔手里提着梅花灯,另一鲤鱼灯到了贺楼远的手上,凌睿溪也分了一只荷花灯给凌锋。
集市上人很多,凌锋不得不紧紧抓着凌睿溪的小手,谁让凌小柔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被贺楼远紧紧抓着,就是他看着不爽,也不敢当着凌小柔的面‘欺负’贺楼远了。
从这边逛到那边,凌小柔又尝了几种京城特色的小吃,豌豆黄、马蹄糕、酸辣汤、蒸年糕……不知什么时候双皮奶也从皇宫里流传了出来,凌小柔找到一家专卖双皮奶的摊子,生意还很不错的样子,凌小柔觉得她似乎也可以开个卖奶制品的铺子了,冬天卖热饮,夏天卖冷饮,保证生意不错。
凌小柔手里举着一只冰糖葫芦啃的‘嘎巴嘎巴’的,荷花灯也到了贺楼远的手上,不时将手上的冰糖葫芦送到贺楼远的嘴边,贺楼远就美滋滋地咬上一口。
后面的凌睿溪也学着姑姑的样子自己吃两口,就将冰糖葫芦递给脸黑黑的爹爹也咬两口,可怎么瞧着爹爹都不如王爷那么爱吃冰糖葫芦。
平日里都脸冷冷的王爷吃的是一脸幸福,可大多时候都很温柔的爹爹却吃的满面怒容,凌睿溪就觉得还是姑姑好,可惜姑姑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被王爷抓着,容不出空来管他。
来逛花灯的人很多,挤着挤着前面的王爷和姑姑就不见了,只及大人腰的凌睿溪急的直抓凌锋的手,凌锋虽然能够看到不远处贺楼远的半个脑袋,想挤过去又怕伤了凌睿溪,最后干脆就把凌睿溪举在肩上。
这回凌睿溪坐的高,也看得远,为凌锋指出贺楼远和凌小柔的方向,凌锋就挤了过去。
结果挤着挤着,很‘不小心’地跟一位穿着很美的姑娘就撞在一起,姑娘手上的酸辣汤就扬了凌锋一身。
那姑娘已拿出一块很香很香的帕子为凌锋擦胸前沾到的辣辣汤,嘴里不住地说着,“对不住了,我没看到公子……”
凌锋抿着嘴,皱着眉一言不发,心里却在冷笑:没看到吗?他怎么听着这姑娘之前在跟别人说,那就是凌将军……
姑娘见凌锋不言语,抬起头与凌锋对视一眼,之后千娇百媚地叫了声:“啊~是凌将军呢。”
凌睿溪指着前面急道:“爹,爹,姑姑走远了,快追呀。”
凌锋顺着凌睿溪指的方向就要追去,那姑娘却一把抓住凌锋的衣袖,“凌将军,我爹爹是御医院的姚光姚御医,今日将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心里万分过意不去,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不如凌将军与我回去,换身衣服如何?”
姚光之女姚明珠,那日年宴上坐在大丫一坐的,并对大丫甚是无理的人嘛,虽然当时他没留意她的相貌,可后来这事他可是打听的很仔细,据说没过初三,姚家明珠小姐的无理任性假清高的名声就在京城传扬开了,以至于他想给大丫出气,也不好再动手了。
唉,想想还真是怪遗憾的,当然,对姚明珠凌锋更不会有好感了,只淡淡地道:“不必了。”
想要拉回袖子,却被抓的紧紧的,就听姚明珠道:“将军若是不与明珠回去便是不肯原谅明珠。”
凌锋皱眉,“大街之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放手!”
姚明珠手一抖,却还是固执地抓着凌锋的袖子,“凌将军不同我回去,我就不放!”
凌锋无语望天,凌睿溪摸着自己肉嘟嘟的下巴,俯视着姚明珠,“爹,这个女人不是要做溪儿的后娘吧?溪儿有娘!”
任是姚明珠脸皮再厚这时也不得不放开手,红着脸不敢去看凌锋的神色。
凌锋见姚明珠放手,立马向旁退开,之后撒腿就往凌睿溪指的方向追去。
见把姚明珠甩开了,凌锋才有些隐隐不安地问道:“溪儿,还想着你娘?”
凌睿溪没有很快地答复,想了一下才道:“姑姑失踪以后,娘来找到溪儿,她说只要溪儿愿意跟着她,帮着她把大伯一家赶出庄子,往后姑姑的那些家业就都是溪儿的了,可溪儿知道娘改嫁了,那个男人好凶,溪儿听他偷偷跟娘说等得了姑姑的产业就把溪儿给卖了……”
凌睿溪想到娘当时默认的态度,再也说不下去,他也想要个慈爱的娘,虽然大伯娘不好,可大伯娘疼虎儿、疼青妞,那才是当娘的对孩子的态度,他每每看到都羡慕的要命。
记得从前爹还在时,娘也很疼他,家中有些好吃的都要仅着自己和姑姑,就是爹爹出征以后,娘对自己也没差过,可当爹爹的死讯传回,娘就变了,凌睿溪甚至想过,娘说不定已经不是他的娘,是被邪灵附身了吧?
可他还是好想要个娘,一个像大伯娘那样的娘也好,只要疼他爱他宠着他,别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凌锋握着灯笼的手紧了又紧,余氏改嫁他不怪她,就是当初听说了余氏改嫁时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他也只是恨自己不能保护好妹妹和儿子。
可当从凌睿溪口中听到余氏不但想要谋夺凌小柔的家产,还想要把他的儿子给卖了……虎毒还不食子,他到底当初是怎样的瞎了眼,娶了这样的一个女人。
爷俩个心情都不好,情绪低落的时候就没有注意到前面的贺楼远和凌小柔,等凌睿溪惊呼‘姑姑不见了’时,人山人海之中凌锋也找不到人了,最后只好爷俩自己回宁远王府等人。
凌小柔和贺楼远走了一会儿,在贺楼远有意加快步伐的带领下,再想去找凌锋爷俩时发现身后的人找不到了。
贺楼远当然看到凌锋被姚明珠泼了一身酸辣汤的一幕,当时更是乐得拉着凌小柔快速钻过人群,好不容易把碍事的人给甩掉了,哪里还会愿意跟凌小柔回去找人?
只说:“有凌锋在,溪儿不会有事。”
凌小柔想想也是,就不在纠结回去找人这件事,一人提着一盏花灯,愣是把整个花灯街给吃了个遍,爱吃的凌小柔就多吃几口,不爱吃的尝尝味就塞给贺楼远,贺楼远倒是不嫌弃,只要是凌小柔给的他拿过来就吃,吃到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好在该尝的也都尝过了,真再多吃一份,他都能吐出来。
凌小柔的眼里只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好吃不好吃的都想要试试看,贺楼远的眼里只有凌小柔,而这样的两个人却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女的貌美娇憨,男的英武不凡,怎么看都是极其的相配。不认识的人看到二人只是会心一笑,觉得赏心悦目。
而那些认得贺楼远的却都要惊掉一地眼珠了,谁能告诉他们,那个笑得一脸温柔的地往嘴里塞着各种小吃的男人,真是传闻中冷酷无情,又对美食万般挑衅的宁远王吗?
李旬左手愉妃,右手王婶,周围是一群平民打扮的太监和大内高手,看到手牵手从眼前过去的贺楼远和凌小柔时,李旬的眼角就忍不住跳了几跳。
好歹也是自小一同长大的,虽然近十年来见面的机会不是那么多了,可他从来没在贺楼远的脸上看到过这么温柔的笑容。
朝堂之上,贺楼远都是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更别说切磋时恨不得把他往死里削的宁远王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从贺楼远的脸上看到这温柔的能要溺死人的表情,实在是太惊悚了。
愉妃心里记着凌小柔的好,想要开口喊人,可看到皇上那一脸的惊心表情,还是忍了忍,她可是听人说过皇上对宁远王很是忌惮,万一喊停了凌小柔和宁远王,再触了皇上哪根不对的筋,才是自找苦吃。
再说宫里都在议论皇上对凌小柔有意,就算自私也好,可不能给皇上和凌小柔见面的机会。
王婶则是叹了口气,瞧瞧儿子,再瞧瞧愉妃,虽然愉妃的脾性很对她的心思,可到底比起凌小柔来差了一层,若是儿子能把凌小柔给娶进宫,当然再好不过,可瞧瞧她这不争气的儿子,明明是大衍国最尊贵的皇上,可看宁远王那是什么鬼表情?难怪小柔儿喜欢的是宁远王而不是她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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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黑衣人
花灯会上有卖面具的,很多人都会买上一个或拿在手上,或戴在脸上,凌小柔觉得好玩,买了一个哭脸给贺楼远,一个笑脸给自己,戴上之后威武的宁远王顿时就变了样子,那委屈痛哭的模样让凌小柔看的乐了半晌。
李旬一直有意无意跟在二人身后,见他们买了面具戴着也觉得有趣,让人买了几个过来,同愉妃也一人戴了一个。
愉妃也是好玩的性子,戴了之后觉得皇上那个笑脸更喜庆,从李旬的脸上抢过来自己戴上。
李旬瞧瞧被愉妃塞过来这张跟贺楼远一模一样的面具,很是纠结了下,也就戴在脸上。
王婶将自己的老寿星面具拿在手里,一路上遇到摆摊的人还有很多认得王婶,她也一一打过招呼,很是热情地给人介绍了那个戴着哭脸的就是她的儿子,并将李旬脸上的面具摘下来,给人露个脸。
李旬自小在皇宫中长大,又做了多年皇上,一身气派自不是平常人可比,真是让人望一眼就会心生惶恐,倒是明白王婶算是熬出头了。
不大多数的人都真心地祝贺王婶苦尽甘来,也有少数人言语间颇为酸冷,王婶都不介意,反正她也只是想要炫耀一下儿子,别人怎么想的她还真不放心上,对于那些真心祝贺她的,倒是可以关照关照。
给李旬一个眼神,李旬立马明白,朝身后的福德交待两句,福德便带人将那些王婶重点提示要关照的摊主都记下来,回头交给京兆尹,他自然知道如何关照了。
一直逛到花灯会要散市了,凌小柔和贺楼远才提着一堆的东西往王府赶,因王府与皇宫离着不远,李旬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路越走人越少,毕竟皇宫和王府周围住着的都是达官贵人,就是一同出行人数也不是很多,也幸好凌小柔和贺楼远,李旬和愉妃都戴上面具了,同样也有很多人都戴了面具,福德等人又都隐于暗处,虽然月色灯火通明,认出几人的却也不多。
一直跟到宁远王府前一条街,贺楼远突然回头,朝李旬道:“皇上,还要跟臣回家不成?”
李旬僵了下,也幸好脸上有面具遮挡,没人看到他脸红,手负在身后,傲然道:“谁跟着你了?朕要回宫。”
贺楼远倒不再难为皇上,在人前还是要给皇上留点面子的,与李旬告了声退就要走人,王婶却朝凌小柔招招手,“柔儿,过来,让婶看看。”
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了,王婶还是挺想凌小柔的,凌小柔从贺楼远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挣出来,欢快地跑向王婶,配合着脸上喜气洋洋的笑脸面具,还真是瞧着心情就好。
而就在凌小柔只差几步跑到王婶面前时,从黑暗中突然冲出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奔着李旬等人冲了过来。
贺楼远动作极快地冲上前与黑衣人打在一起,李旬带出来的护卫则将包括凌小柔在内的众人护在中间,王婶一手抓着愉妃,一手抓着凌小柔,虽然紧张,却还是很坚定地将两人抓在身边。
李旬则是挡在了王婶之前,顺便将凌小柔和愉妃也挡在身后。
虽然贺楼远功夫了得,无奈手上没有兵器,这些黑衣人又都个个不凡,打了不久,贺楼远的大腿上就中了一刀,动作便为之一缓,李旬让人过去相助,可这次出宫不过带了十几个人,多数还是服侍的太监,能打的也就那么八个,保护皇上都不够用,哪里还分得出人手去相助贺楼远。
凌小柔在贺楼远被砍一刀时,就已经惊的捂住嘴巴,若不是怕叫声会扰乱贺楼远的心神,她一准会惊叫出声。
认识这么久,在她心里贺楼远一直是个石头一样坚强的人,在她面前贺楼远永远从容不迫,后来更是会有种宁远王永远不会失败的感觉。什么时候见过他受伤?
腿上一刀的影响之下,不久胳膊上,肩头上又连着挨了两刀,好在在付出流血代价的同时,贺楼远也抢了一把大刀,可就是如此,刀光剑影中即使贺楼远如杀神一般连着收割了三条黑衣人的生命,还是无法避免接连受伤。
紧张,心疼,凌小柔几乎喘不过气,可瞧着李旬身边的护卫还只是挡在众人身前,半分上去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凌小柔急道:“皇上,你倒是让他去帮宁远王迎敌啊。”
李旬也急的朝挡在身前的护卫踹了一脚,“朕让你们去迎敌,你们都没听见吗?”
护卫为难地看向满身是血的宁远王,一咬牙提着刀冲了上去,李旬又连着踹了几脚,又踹出去三个护卫,再踹的时候剩下的护卫说什么都不肯再离开李旬半步。
有了四个护卫的加入,贺楼远这边的形势得到控制,贺楼远也没再多挨刀子,可在看到只有四名护卫守着的皇上和凌小柔等人,他哪里放心得下?恨不得立马就将黑衣人一刀一个都杀死,无奈黑衣人也都个个功夫了得。
就在贺楼远等人迎敌之时,又从黑暗中冲出十几名黑衣人,速度极快地冲向李旬等人,那些与贺楼远并肩迎敌的护卫即使想要回来求驾也来不及。
李旬抽出自己随身带的一条软鞭,同身边的四名护卫共同迎敌,可毕竟黑衣人太多,他的身手也有限,四名护卫片刻就被人给解决了。
好在黑衣人没想要李旬的命,围着李旬等人攻击,李旬一不留神被人将手上的软鞭打落,顺势将李旬制住。
皇上被人制住了,贺楼远等人便真的傻眼了,当刀架在李旬脖子上时,即使是将之前的十几名黑衣人都解决了,也没人敢冲上前。
那名将刀架在凌小柔脖子上的黑衣人冷笑:“宁远王,枉你一世英名,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就能将你们的皇上给生擒了。”
声音虽饱含恨意,却不难听出是个年轻女子,而且在凌小柔听来还有些耳熟。
贺楼远盯着在李旬身后,同样被人将刀架在脖子上的凌小柔,异常冷静地道:“兰亲王,你抓了皇上又如何?你们出得了京城?”
“这就在要看李旬和这女人的命在宁远王心里有多重了。”
依兰将刀向下推动少许,凌小柔的血便顺着破了口的衣领流了出来,好在她穿着的是红衣,倒不是很显眼,为免贺楼远担心之余失去判断,凌小柔愣是忍着没有呼痛。
贺楼远目光冷凝,“既然兰亲王的目的是救雷哲,皇上在你手里也就够了,先放了女人。”
李旬瞪了贺楼远两眼,虽然他也想说先放了女人,可被贺楼远就这样给放弃的感觉真不好,就算知道贺楼远会想办法救他也还是怪不舒服的。
依兰‘哼’道:“宁远王是当我傻吗?放了你的女人,只留李旬一人为质,到时宁远王若是有称帝之心不救李旬,我们岂不是帮了宁远王的忙了?”
虽然明知道依兰是在挑拨君臣的感情,这话别人听着都怪刺耳,贺楼远不作声,只想着这边打了这么大的动静,宁远王府也该听着声音,什么时候援军才能到呢?
可他的沉默看在依兰眼里就成了默认,虽然她恨大衍的皇帝李旬,其实更恨的还是贺楼远和凌锋,一个是这些年使得西夷军吃了无数败绩的常胜王爷,另一个则是她系了一颗少女心、最终却犹如打了她一耳光的男人。
这些日子来到大衍国,她听到不少关于凌锋的传闻,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啊。
恨凌锋,同时也将凌锋的亲人也恨上了,凌小柔做为凌锋的妹妹,又是宁远王心爱的女人,依兰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所以,这次除了李旬之外,她最想抓的就是凌小柔,若是能趁机将宁远王和凌锋也给宰了最好不过。
当凌锋得了信,带着宁远王府的卫兵赶来时,就看到一群黑衣人将刀架在几个脸上戴着面具的人脖子上。
贺楼远脸上的面具已在打斗时甩掉了,凌锋只看看对方手上人质的衣服,便认出自家妹妹,正要带人冲上去救人,就听到熟悉的让他做噩梦的声音:“齐修,别来无恙啊。”
听出正是将刀架在妹妹脖子上的那个,凌锋愣是打了个哆嗦,“依兰,你别激动,先把刀放下再说。”
依兰冷哼,“放下刀?齐修,你当我是傻子吗?既然来了,本亲王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本亲王带着令妹和李旬一同离开,一个是本亲王与令妹同归于尽。”
说完,又将手上的刀向下压了一分,凌小柔即使忍着痛,也不由得皱了下眉,凌锋吓的忙道:“别动手,我放你离开就是。”
看向贺楼远,贺楼远已双目赤红,“今日本王放你离开,若是你伤了她分毫,本王定会带兵将西夷踏为平地。”
有了宁远王下令,依兰等人带着凌小柔与李旬为人质离开的还算顺利,到城门时也没人敢拦,出了城后便有西夷马匹接应,将凌小柔和李旬带上马,打马扬鞭很快就消息在贺楼远和凌锋的视线中。
皇上在眼皮子底下被掠,贺楼远难辞其疚,亲自带人沿途追踪,虽然依兰等人行踪都在贺楼远等人的掌控之中,却没敢轻易打草惊蛇,这一追就追了几千里,眼看离着边城就不远,若是被他们逃回西夷,再想救人就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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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朕这叫能屈能伸
荒山野岭连户人家都没有,依兰坐在火堆边,暴躁地扒着手上的红薯,连着几日疲于奔命,连大路都不敢走,开始两天还能吃点干粮,干粮吃光后,他们就一路上饿着肚子挺到现在。
昨日在山上好不容易猎了两只兔子,刚刚要烤熟了,宁远王带人便追来,烤兔子愣是没吃上一口就不得不带上人继续逃命。
肚子饿的咕咕响,这几只红薯还是从收过的地里刨出来的,味道自然是不要指望了,可十几人五只烤红薯也填不饱肚子。
李旬不能饿死,凌小柔依兰也不想给饿死,再有自己,每人分了一只拳头大的红薯,剩下的两个那些手下每人吃上一口也就没了。
依兰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罪,对贺楼远和凌锋更是恨之入骨,李旬还留着交换雷哲,只有拿凌小柔出气,踢两脚、抽两鞭子都是常事。
凌小柔嘴上不吭声,一下一下的都记在心里,她可不是被欺负了还能以德报怨的人,但愿这辈子这位兰亲王不要落在自己手里。
手上的红薯,小口小口地吃进肚子,凌小柔趁人不注意扒拉两根野菜放进嘴里,不时再塞李旬嘴里两根,即使被人见着也当二人饿疯了。
生的野菜有一种青草味,闻着清香,吃在嘴里就苦涩的很,但比起肚子饿,李旬倒是觉得草味也能忍受。
这里已远离北方,青草随处可见,偶尔还能找到些蘑菇之类的,只要将上面的一层薄膜似的皮拨掉,吃起来味道还很不错。
只是鉴于一直对于蘑菇有毒的认知,依兰等人即使看到二人不时塞嘴里几块蘑菇之类的吃,真让他们吃,他们还是宁愿饿着肚子。
李旬倒不觉得蘑菇有毒是个问题,做为几种被认知可以食用的蘑菇,李旬也是自小吃到大,在他意识里,蘑菇有毒的说法根本就不存在,在知道蘑菇原来也是可以生吃后,一路还帮着凌小柔找了不少,若不是凌小柔很郑重地告诉他,蘑菇不是每一种都能吃,他真恨不得把蘑菇捡来就往嘴里塞。
依兰观察了两日,见二人不时吃吃野草,吃吃蘑菇还好好地活着,也就不去管他们,可还是叮嘱手下人不许乱吃,大衍人都鬼着呢,谁知道是不是哪种野菜有毒,吃了一另一种就解毒了?他们对野菜肯定是不如印制过食物相生相克的凌小柔了解,可是不能乱吃。
几只红薯下肚,依兰等人反而更饿了,凌小柔想:这样下去过几天这些人饿的都走不动路时,她和李旬或许可以逃掉。
一个出去探路的西夷兵回来,手上拎了一只布袋和一只锅,见到依兰高兴的举了举,说了一堆凌小柔听不懂的话,李旬给翻译:“这是找到食物了。”
凌小柔送了个白眼给他,很明显的事好不好?这还用你说?
依兰让人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锅里,放在火上煮了起来,凌小柔瞧着像是黄米,天色黑也看不清到底是黄米还是小米。
不管是黄米还是小米都是北方常吃的一种粮食,只是黄米是黏的,小米熬成粥却是妇女们做月子常吃的食物,营养都很不错,若是配上两个鸡蛋那才叫补呢。
没用多久,锅里的米饭做好,黏稠稠的,却是黄米饭,这种饭凌小柔以前也吃过,里面拌些猪油,再加两勺糖,吃起来还不错。
不过,在这荒山野岭猪油和糖就不用想了。
饭刚做好,那边依兰已经在催,他们在这里停的时间太久,又有火光,怕贺楼远带人很快会追来,吃过饭后要快些启程,换个地方再歇息。
可这黄米饭很黏,吃的时候很烫牙,半天也没吃进肚子里,依兰急着让人将锅带走,可连着几天没吃东西,手下也真是饿的没有力气了。
李旬看了直摇头,对凌小柔道:“小柔儿,这些西夷人恁地蠢笨呢?热的咬不下去,就不会用勺子勺了蘸凉水往下吞?”
有听得懂的西夷人就试着蘸了凉水,果然吞的时候不觉得烫人了,旁边的西夷人也有样学样,很快一锅黄米饭就吃下肚子。
凌小柔在旁边很是认真地观察了李旬的神色,见他一脸平静,倒不像是故意为之,看来他这话说的真是无心,可一个连各种米都未必分得清的皇上,那些西夷人竟然真相信他的话,才是真的蠢笨啊。
依兰也听到李旬的话,见手下按他说的吃饭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也就没放在心上,之前她和李旬、凌小柔都吃过红薯,虽然未必顶饿,好歹食物少,能省则省,便准备让人将剩下的黄米饭都拿着,下顿等饿了时再吃。
可就在这时,最先吞食黄米饭的人先捂着肚子痛的满地打滚,依兰还没等让人去看他是中毒了或是中人暗算,接二连三吃过黄米饭的人都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的打滚,依兰眼睛都红了,在她看来这些手下就是吃了有毒的黄米饭中毒,唯一没有中毒的只有她和李旬、凌小柔三人,而这三人是这些人中唯三没吃黄米饭的。
李旬也抹了把冷汗,对凌小柔道:“小柔儿,幸好咱们之前吃了红薯,不然也跟着吃有毒的饭,岂不也中毒了?”
凌小柔脸上的肉不自然地抖了两抖,皇上大人还真是满无辜的,恐怕这里面只有她明白西夷兵不是中毒,而是被我们貌似纯良的皇上无意中给害死的。
黄米饭黏性极大,吃的时候不易变凉,即使表面沾了凉水变得温温的容易吞咽,可里面那层还是热烫热烫的,等吃到胃里后,里面的热度再次透出来,很快就会将那些人的胃烫熟,那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可以说这些西夷兵的命只在皇上无意中动动嘴就给交待了。
李旬还在感慨西夷兵的不幸和自己的幸运,凌小柔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顺手拎起一个西夷兵因疼痛而丢下的刀,做起防备。
李旬也好似反应过来,之前西夷兵多,他和凌小柔没有逃跑的机会,如今满场只剩依兰一个西夷人,他们可是二对一,不做些努力哪里对得起自己?也赶忙的拣了一把对依兰比划着。
李旬一直觉得自己的功夫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跟贺楼远的切磋一直都立于下风,可贺楼远那是一般人吗?若是轻易被他打败也不可能在边关镇守十年,让西夷军只有气恼的份了。
但打不过贺楼远,他觉得真单打独斗,就是打不过依兰,那也能应付一会儿,再加上一个看起来没多大用,实则心眼贼多的凌小柔,也未必就能败了。
两个人,两把刀,对着依兰比划着,依兰却很随意地抽出她惯用的那把长鞭,比起李旬用的花架子更多的软鞭,依兰这长鞭才是真正的杀气,之前在凌小柔身上也留了几个痕迹,让凌小柔瞧着就有些胆颤。
人家这是艺高胆大,完全没把她和李旬放在眼里,也不知李旬的功夫到底如何,但愿不要输的太惨。
向旁让了让,凌小柔对李旬道:“皇上,民女看好你哦!”
李旬脚下一绊,气的咬牙道:“这个女人,不过来帮忙,是要眼睁睁看朕被人抽鞭子?”
凌小柔很纠结地想了下,“皇上,民女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被人抽鞭子?”
正当李旬微有些感动时,凌小柔又道:“民女会闭上眼的。”
李旬气的瞪了凌小柔一眼,可这时候他也心知凌小柔的战斗力就是个渣,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大喊一声,拎着刀奔依兰冲上前,依兰轻蔑地瞪了他一眼,微一侧身,便让李旬扑了个空,从依兰身前冲了过去。
随即一鞭抽了过去,在李旬的背后留下一道鞭痕,顿时李旬身上的棉衣便露了棉花,李旬‘嗷’的一声叫,转过身,站在原地愣是没再敢扑上来。
依兰眼角余光看了凌小柔一眼,果然很守信用地闭上眼,没有眼睁睁看李旬被抽鞭子。
心中鄙夷地想:果然大衍国的女人最没用了,动不动就只会尖叫,就算凌小柔没有尖叫,可也是遇了事就被吓傻的。
李旬与依兰僵持了会儿,依兰朝李旬勾勾手指,“过来!”
李旬猛地摇头,“朕……只爱大衍美人,对你……没兴趣。”
依兰英气的眉一挑,“你找死吗?”
李旬不说话了,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猛瞧,依兰看了李旬几眼,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李旬与凌锋有那么几分相似,同样的清清秀秀,同样的斯斯文文,不同的则是凌锋比李旬更俊美几分,李旬也比凌锋年轻了几岁。
这样的大衍男子一直就是依兰喜欢的类型,不然当初也不会见了化名齐修的凌锋就芳心暗许,只可惜最后不但丢了心,还把雷哲也给弄丢了。
可即使依兰如今觉得像凌锋这样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一肚子坏水,还是难免被这样的男人吸引目光,虽然心里有气,倒是对李旬有些下不去手了。
又朝李旬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不打死你。”
李旬还是很坚持地摇头,“朕对你真没兴趣。”
依兰眼一瞪,手上鞭子一抖,“过来!”
李旬屁颠颠地跑到依兰面前,在凌小柔鄙视的目光中暗想:朕这叫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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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皇上都是狡猾狡猾滴
依兰对李旬也不是有什么别样心思,只是觉得他比较适合自己的喜好,想要教训也有些下不去手,再说明知道他是大衍国的皇上,是换回雷哲的希望,也不可能真把他怎样了。
那边依兰带来的手下也不滚了,一个个都惨白着脸死的不能再死了,依兰也没办法,这次出来救人,她带了二百多的手下,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幸好是把大衍国的皇帝给抓了,不然回去真无法交待,但愿剩下的路不要再出问题才好。
想要挖坑埋人也没那时间,谁知道贺楼远什么时候就带人追来,也只能让这些手下曝尸荒野了。
最后看了一眼,并肩作战多日的手下,拿着刀威胁着凌小柔和李旬上路。
走着走着,又觉得一个人带两个俘虏有些碍事,李旬肯定是不能放,凌小柔放了也不安心,最后依兰眼中凶光一闪,瞧着凌小柔就想杀了了事。
凌小柔在西夷人死的只剩下依兰时就很小心地观察依兰的一举一动,见依兰眼中流露出杀意,便知道她是对自己动了杀心。
她还没好好看看贺楼远的伤势如何,虽然这些日子依兰等人一直在说贺楼远带兵追赶,想必是性命无忧,可凌小柔还是怕贺楼远是硬撑着,若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被她一刀砍死真是不甘心呢。
可打又打不过,依兰想杀人她也阻止不了,叹了口气,若是以她的死换来李旬的生,让贺楼远不会因为没救下皇上而背上罪名,她的死也算值得的吧?
这样一想,趁着依兰一眼没看到,凌小柔转身就跑,她倒是想看看依兰是舍下李旬来追她呢?还是守着李旬,任她跑掉。
凌小柔不是闺阁中长大的娇娇女,当初原主也是整日山上田间地跑,换了她之后也没一日闲着,身子骨虽然看似单薄,真跑起来一般人是想追也追不上。
就是依兰武功高强,若是不发足狂追也追不上,身边还有个比凌小柔会些功夫的李旬,依兰也怕她去追凌小柔李旬再趁这机会跑了。
恨的咬牙,却也不敢去追,可她又不甘心眼睁睁看凌小柔从自己手上跑掉,便将手上的刀朝着凌小柔的背心掷了过来,以她的准头她就没想过凌小柔能躲得开。
可依兰却算漏了李旬,就在她举刀朝凌小柔掷去时,刀在出手之前那一刹那,李旬猛地拿自己朝依兰撞去,愣是将刀出手的准头给撞歪了,刀离着凌小柔三寸远的位置钉入凌小柔前面的一棵大树上。
凌小柔愣了片刻,回头见李旬将依兰扑倒在地,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将依兰死拿地按着,即使依兰功夫再高,被这样一个男人压在下面一时也起不得身。
李旬朝凌小柔大喊:“快跑!”
凌小柔不但没跑,反而将树上颤巍巍的大刀拨了下来,奔着李旬和依兰飞跑过来,本来也没跑出去几步,转眼就跑到。
依兰也急了,她被李旬压住动弹不得,若这时凌小柔给她一刀,她这条命就算没了,这时也顾不得李旬的小模样让她下不去手,抬腿照着李旬就顶了过去。
李旬痛呼一声,捂着被撞疼的部位从依兰的身上翻下去,越滚越远,越滚越远……
凌小柔急了,若是让依兰从地上起来,李旬还好说,她这条命肯定就没了,可离着依兰还有几步远,就是现在举刀砍过去也来不及,这一着急,凌小柔干脆就把手上的刀甩了出去。
人家依兰是手上很有准头和力度地投掷,到了凌小柔这里,就变成真正的甩,大刀打着旋地朝依兰飞去,看似很外行的一刀,却很内行地剁在了正要起身的依兰左肩上。
刀钉在肉里,可见入肉多深,依兰痛叫一声,眼里都是仇恨,愣是将刀从肩上拔下,甩着鞭子朝凌小柔冲了过来。
凌小柔暗叫一声不好,眼见着痛的滚到一边的李旬从地上爬起来,撒腿没命地跑,只是怪异的姿势表明依兰这一腿撞的很厉害,可逃起命来还是完全不影响。
凌小柔心里有气,她也是为了救李旬才冲回来,李旬倒好把她扔下也不管了。
虽然理智告诉她就是李旬不跑,她怕是也得被依兰弄死,这时候能跑掉一个是一个,可情绪上还是怪怪的。
不管怎样她也不能坐以待毙,见依兰追来,凌小柔转身就跑,仗着没伤没痛身子骨灵活,愣是让受伤的依兰半天也没追上,几次险险地被她的鞭子将背后的衣服抽的一条条的,也没停下逃跑的脚步。
终于,背后传来‘扑通’一声,凌小柔也愣是没敢回头地又跑了一刻钟左右,仔细听了听身后没人追来的脚步声,这才停下来,劫后余生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回头看了看,依兰没有追来,联想到之前那声‘扑通’,凌小柔觉得她或许是流血过多挂了。
想回去瞧瞧,真心没那个胆子,在她看来依兰那种彪悍的女人琮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还有依兰来追她了,李旬那混蛋肯定是安全了,但愿依兰那一腿撞的够重,最好让他往后看着后宫那些美人都无能为力。
稍稍歇息过后,凌小柔起身想要走人,可这黑灯瞎火的,又是荒山野岭,之前跑了一路没有被绊倒都算是奇迹了,真让她自己找到路走出去还真是难为她。
最后,干脆爬上一棵树,先在树上躲一晚再说吧。
坐在树干上,凌小柔也没敢睡,就怕睡着了再从树上摔下去,一直迷迷糊糊地等到天亮,凌小柔才看清此时置身之处竟然真是一片够荒凉的山,到处都半人多高的枯草,难为她夜里跑时怎么没摔倒。
从树上跳下来,也没个方向,完全不知该往哪儿走,凌小柔肚子又饿的咕咕叫,只能先找些吃的垫垫肚子。
经过一夜的狂奔,凌小柔已有些不辩方向,不知道之前是从哪边跑过来的,也只能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下去。
刚找到一小片蘑菇,凌小柔打算将蘑菇洗洗再找个平地生点火烤着吃,就是没有调料,总比吃生的美味一些。
将衣衫兜起来,采了小兜的蘑菇,刚想起身就听有人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喊:“大丫……大丫……”
凌小柔心头一喜,难道是贺楼远,可听这故意压低的声音又不像,悄悄从草丛里探出半个头,就见李旬从那边做贼似的往这边摸过来,在他背上鼓鼓的好像背着什么,手里还拎着一口锅。
凌小柔心里慰贴了,至少证明李旬不是真扔下她一个人跑了,而此时他喊自己大丫也是细心地怕被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从草丛中起身,对着李旬招了招手,李旬面露喜色,背着背上的什么朝凌小柔艰难地走了过来,告示到了近前,凌小柔才看清,李旬背上背的竟是依兰,只是此时的依兰被李旬用衣服撕成的布条捆的结结实实,肩上的伤也被包上,鲜红的血在上面殷出一大片,人也是紧闭着双眼,似乎是昏了。
对于依兰这个女人,即使是昏迷的,又绑的严严实实,凌小柔还是挺害怕,没有靠近,只是站在李旬面前打量两人,除了伤的似乎很重的依兰,李旬这模样也够惨了,一只脚上的鞋都跑丢了,应该是雪白的足衣也都是泥。好在大冬天的北方天气冷李旬穿的足衣也都絮了厚厚的棉花,倒也不怕伤到脚。
李旬看到凌小柔用衣襟兜着的蘑菇也挺高兴,将手上拎着的锅朝凌小柔比了比,凌小柔看清了锅里还有小半下的黄米饭,显然是昨晚剩下的,难为他还能记着把黄米饭给带过来,不然真就只能生吃烤蘑菇了。
凌小柔接过锅,没去管李旬背上的依兰,虽然他是皇上,可他也是男人,既然他爱背美女那就自己背着吧,小女子力气小没办法为皇上分忧。
李旬也没打算让凌小柔帮自己,跟在凌小柔身后,很快就找到一块旁边有眼山泉水的平地,将依兰扔在一堆荒草上面。
凌小柔先整理出一块不小的草地,将周围的草都拔掉,免得烧火时再把山给烧着了,这到处都是荒草的,不加小心肯定不行。
之后用几块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用些枯枝和树叶生起火,在黄米饭的锅里接了半锅山泉水坐在上面。
生火时凌小柔不得不佩服李旬,当皇上的人还能想到在那些西夷人身上找些火折子之类的,果然是有脑筋。
没多久一锅黄米饭便咕嘟开了,凌小柔又将洗净的蘑菇也撕开了扔进去,不求味道多好,只要能吃就行,李旬也知道都这时候了,也没什么好挑的。
等要吃饭的时候问题来了,李旬只记得拿了口装饭的锅,可他忘了拿碗和勺子,也不能直接上手抓啊?
有了昨日西夷人惨死的例子在前,李旬可是觉得这黄米饭实在是太危险了。
还是凌小柔去找了块木头,用不离身的小刻刀现刻了两把勺子才算是把勺子问题给解决了,于是凌小柔和李旬就围着大锅一勺子一勺子,慢慢地吃起黄米蘑菇饭。
吃着吃着,凌小柔突然呆住了,她想起一个很严肃很严肃的问题,若是之前李旬给依兰的手下出主意用黄米饭蘸凉水是无意的,那么在李旬看来这锅黄米饭肯定就是有毒的,那么,他为何还会记着将黄米饭给带上?
果然,能当皇上的人都是贼狡猾贼狡猾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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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瞧着凌小柔盯着黄米饭眼神不对,李旬笑的不无得意,“小柔儿,做人啊,不能太善良。”
于是,李旬开始给凌小柔讲了一个儿时在冬日时与先皇出去狩猎,结果在营地遇到一只前来寻食的大黑熊,为免不必要的伤亡,当时的护卫军统领就是用一锅刚煮好的黄米饭蘸凉水喂给大黑熊,最后愣是一费一兵一卒就将近丈高的大黑熊给弄死的往事。
凌小柔听了也是一阵后怕,虽然她知道用黄米饭蘸凉水吃会把人的肠胃烫穿,可没想到那么高大的黑熊也能中招了,好在她也只是后怕,而没觉得李旬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凌小柔幽幽地道:“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李旬一拍大腿,“小柔儿言之有理。”
凌小柔指了指还在昏迷的依兰,“既是如此,皇上为何还要背上她?”
李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认得出山的路吗?”
“不认得!”凌小柔摇头,果然不要指望当皇帝的人有多少同情心,若不是不认路,李旬想必也不会带上依兰这个累赘吧?
既然都不认得路,那就只有等依兰醒来,问清楚再走,免得走了冤枉路还要回头再走。
可等来等去,眼看日在中天时,依兰还未醒来,李旬和凌小柔又都饿了,将剩下的一点黄米蘑菇饭多加了水热成稀稀的粥。
吃着吃着,李旬眼神古怪地对凌小柔道:“你说她会饿不?”
凌小柔点点头,总算想到依兰若是活的,肯定是要吃东西,本来就流了那么多血,再一直不补充点营养,哪里有力气醒过来?
将人拖到锅边,李旬瞅着凌小柔,凌小柔瞅着李旬,都示意对方来喂。
李旬自小在宫里过的再苦,身边也有侍候的人,哪里喂过别人吃饭?
凌小柔没办法又不想用自己的勺子喂依兰,去拿李旬的勺子时,李旬已将勺子护在身后,凌小柔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两片枯叶,在泉水里泡软,卷成筒状,在里面装了些粥水喂进依兰的嘴里,粥水入口,依兰先是没有反应,接下来很快的将粥水咽下去,之后又张着嘴意思还要喝,凌小柔又喂了几叶卷。
虽然大部分都喂进嘴里,也有一少部分淌在下巴上,凌小柔不想用自己的手帕给依兰擦嘴,干脆就让粥水在下巴上残留着。
喂了十几叶卷的粥水依兰才睁开眼,看清面前是凌小柔时瞪着眼要动手,这才发现身上被捆的太严实,手臂都有些麻木了。
可她那眼神实在太可怕,原本蹲在依兰身边的凌小柔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退着爬了几步才起身,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喂依兰喝粥水。
李旬只能免为其难地靠向依兰,“朕喂你喝粥,你可不许咬人,不然饿死你!”
依兰憋屈地‘哼’了声,李旬便在旁边蹲着看,直到依兰实在饿的难受,轻轻点了点头,李旬才免为其难地从地上捡起被凌小柔扔下的叶卷,卷了卷接着给依兰喂粥水。
将最后一口粥水都吃下肚,依兰还张着嘴等李旬喂,李旬将叶卷一扔,很是无奈地朝依兰摇摇头,“没了。”
依兰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李旬回头朝凌小柔道:“小柔儿,这女人太能吃了,要不我们还是不带上她了?”
凌小柔无可无不可地道:“民女听皇上的。”
李旬便去看依兰,依兰因失血而苍白的脸更白了几分,在这荒山野岭,她又受伤流血过多,若是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可让她说出求敌人带她离开的话,她又说不出口,只能带了几分恳切地盯着李旬。
李旬叹了口气,“好歹也是一条命,谁让朕是仁君呢,小柔儿,你来背她吧。”
凌小柔一个劲地摇头,“皇上,我怕她咬人。”
李旬哭笑不得,“朕也怕!”
依兰恨恨地道:“不咬你们就是了。”
凌小柔还是摇头,“民女自幼身子骨就不结实,自己走出大山都是问题,背个人可是要命的事。”
李旬叹口气,“那还是扔这儿吧。”
依兰恼道:“你们把绳子给我解开,我自己能走。”
李旬和凌小柔齐齐摇头,“解开绳子,我们都打不过你。”
依兰无奈地道:“只解开脚上的总是可以吧?”
李旬想了想,点头,“可以。”
支使凌小柔去解依兰脚上的绳子,可实在是皇上打扣的手法太高明,凌小柔表示无能为力。
李旬很是得意地上前换下凌小柔……解了半个时辰,总算是用石头把绳子给磨断了。
再次上路,艰难的山路上,李旬在前,背上背着那口洗净的黑锅。
依兰在中间,上身被衣服扯成的绳子绑的结结实实,不时开口指点一下方向。
凌小柔在后面,手里牵着绑在依兰身上的绳子一端。
走了半天,天渐黑的时候,李旬突然停下脚步,跟在身后已经全身虚软的依兰一头撞了上去,把李旬撞出几步远才停下来,依兰也一头扎在地上。
李旬对最后的凌小柔抱怨道:“你怎么不扯住绳子?”
凌小柔很委屈,她哪里知道皇上说停就停,连个招呼都不打,可当她看清眼前的场景时,也愣住了,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倒在眼前的平地上一动不动,无论是人数还是倒下的方向,还有那一堆垒起的火堆,怎么看都像是之前被李旬三言两语坑死的西夷人。
依兰趴在地上,艰难地抬头,看到面前那些死的很憋屈的手下,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这就是依兰指的路?瞧了瞧李旬阴沉的脸,凌小柔非常相信若是她没有昏过去,李旬也能把她要昏了。
凌小柔和李旬虽然也累的够呛,可这一地的死人也不是能歇息的地方,最后决定再顺着另一个方向走下去。
临走之前,李旬很自然地在那群黑衣人身上划拉了一遍,之前只顾前拿锅死人身上的东西可没怎么好好翻,难保就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又翻出两包盐,几包调料,还剩下一小袋黄米,还有几锭银子和铜板,银票也有那么一小沓,再多的就都没什么用处。
李旬将东西都塞进自己的衣襟里,看的凌小柔直想躲,皇上打劫起死人真是半点不手软。
再次上路,凌小柔和李旬都没有力气了,若是再带上昏迷的依兰,怕是两人也走不出大山,虽然抓个敌国亲王也算是件功劳,这时候为了自己的小命也顾不得别人。
再说,一个连路都指不明白的敌人,也没有必要带在身边。
将依兰扔在一个还算背风的小坡前面,若是遇上什么豺狼虎豹的,也只能算是依兰运气不好。
李旬和凌小柔相互扶持着顺着另一条路走去,山路难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时辰后,天也真的黑了下来,怕再走下去再遇到猛兽,最后只好爬上一棵大树,这棵树的枝干很是纠结,瞧着睡在上面就很安全。
两人也是累了几天,靠在树干上就睡着了,即使外面一声声野兽的嚎叫也没让两人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李旬醒来时还迷迷糊糊地叫了声:“愉妃,来让朕亲下”
胳膊刚伸出去就被凌小柔一手拍开,幸好她醒的及时,不然真被李旬给当成愉妃给抓了胸,她都不晓得要不要为了保住清白名声杀人灭口。
李旬被凌小柔一巴掌拍开就醒了,迷茫地盯着凌小柔看了几眼,才笑呵呵地道:“小柔儿早!”
凌小柔没好气地瞪了他几眼,见他表情不见破绽,看来之前伸过来的狼爪真的只是意外了。
从树上翻身下来,昨日中午吃过黄米粥后就一直没吃东西,也该弄些吃的了。
李旬不知道一大早凌小柔怎么火气就这么大,可还在大山里,指望他肯定是要饿肚子,也就不敢招惹她,默默地跟在后面找吃的。
蘑菇、野菜,甚至还在一小片竹林里挖了几根竹笋,只可惜这里的竹笋个头都不大,剥皮笋衣只剩下比手指大不小多少的小笋芽,凌小柔都不嫌弃,统统装进刚用树条编的小篓子里。
足足采了一篓,才找了个空地歇着,好在山上到处都有泉眼,吃水倒不是问题。
凌小柔倒在地上起不来,李旬无奈只好放下黑锅拎着小篓子去水边洗野菜,虽然洗的有些破破烂烂,放在锅里煮了也能吃。
等一切都打理好了,凌小柔从地上爬起来,生火煮粥,一大锅的野菜蘑菇,只放了一小把的米,剩下的米还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一定要节省着。
有了李旬从死人身上摸出来的盐,只稍稍地放了一小把,黄米野菜粥就已经很香浓了。
边吃粥时,李旬边感慨,前几日依半带着他们跑时,不时还能知道贺楼远带着人紧追在身后,如今他们都把依兰等人给收拾了,反倒是贺楼远那边也没信了,若不是相信贺楼远的为人和贺楼远对凌小柔的重视程序,李旬都要觉得贺楼远这是要杀回京城打算自立为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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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皇上守夜不靠谱
吃过之后,凌小柔和李旬商量了接下来要走的路,都觉得他们都不认得路,这样没有目的地走下去不是个事,可不走又能怎样?难道要坐在这里等人来找?万一真没人来找呢?
李旬恨意难消,“西夷人太不守信,朕已然答应他们称臣换回他们的王,他们竟暗地里给朕使手段,待朕回京,定会派兵去打西夷。”
凌小柔没接话,派兵打西夷?派谁?还不是要派贺楼远?自己又不亲自带兵打仗,说的再激动,情绪再澎湃又有屁用。
这仗一打起来她就要为贺楼远担惊受怕的,滋味可不好受。
李旬见凌小柔没言语,问道:“小柔儿,你想什么呢?”
凌小柔当然不能说她在腹诽李旬,只是说道:“皇上,你说你平日也很少出宫,为何一出宫就被西夷人给盯上了?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李旬呆了呆,很把凌小柔的话放在心上,想想这次他出宫逛花灯,知道的也没几人,更不可能被西夷人知道,除非是身边有西夷人埋下的眼线,不然怎么可能刚好他出宫了,西夷人就等在那里把他给抓了?
看来,回去后不把宫里的眼线给拔了,往后他在宫里都住不安生。
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嘴上还不愿承认,“朕觉得那些西夷人或许是奔贺楼远去的,朕只是被你们牵连了。”
话一出口,似乎把自己也给说服了,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凌小柔翻个白眼,李旬这是有多自欺欺人?不过听他一说也好像有点道理,可凌小柔也不能承认是他们牵连了皇上,撅着嘴道:“强词夺理。”
李旬也不与他计较,走出大山之前还要指望着她找吃的。
凌小柔将锅洗好给李旬背上,凌小柔又用从西夷人那里弄来的水袋装了水也给李旬挂在腰间,之后她在前面轻装上路,李旬‘吭哧吭哧’地跟在后面。
之前跟西夷人在山里也转了一天多,路走了很远,也没记住,这时候靠记忆肯定是行不通。
两人这回瞧准太阳的方向,算了算方向,最后决定顺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这样总会有走下山的时候。
山上也没个明显的路,尤其是怕走错方向,所过之处大多都是各种荆棘和草丛,一路走来手上、脸上露出来的皮肤被荆棘割的一道道的血痕,这时候也没人喊疼,只是没了命地走。
凌小柔还好些,脚上的鞋子虽然有些破损,好歹还是完好的,李旬就惨了点,虽然昨晚是从死了的西夷人脚上扒了又鞋子套上,可那鞋子似乎大了点,李旬走路时踢踢踏踏的姿势很怪异,而且死人脚上扒下来的总觉得怪怪的。
一路上遇到能吃的东西两人都会很仔细地收进篓子里,当又找到一处有泉水的地方时,太阳也要落山,虽说山里夜晚寒意重,可两人是从北方的寒冬天里一直跑到南方,再冷他们这一身棉衣也够用了,甚至白天赶路的时候两人还会热的把外面的棉衣脱下来,到了晚上歇息时再穿上。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有什么话也得等跑出去再说了。
生起一堆火,凌小柔在这边煮了一锅稀稀的黄米饭,李旬就在旁边草丛里翻来翻去,天黑之前能多找一些吃的,明早赶路前也能吃上一顿饱的。
还得说能当上皇上的人也都是幸运的,李旬撅着屁股翻来翻去,没注意到地上有块石头,绊了一脚,一头扎在地上,就觉得头顶上软绵绵的,爬起来也没觉得受伤,仔细一看,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就这样被他一头给顶晕了。
李旬提着野鸡兴冲冲地来给凌小柔看,凌小柔也哭笑不得,她可是亲眼看到李旬怎么一头把野鸡顶晕的,所以当李旬把自己夸的如何如何神勇时,凌小柔想捧他两句都说服不了自己口是心非。
有了野鸡也就能改善一下生活,可惜锅里已煮了大黄米,也不能为了吃野鸡把大黄米倒掉,若是把这锅大黄米喝了,也吃不下野鸡,最后凌小柔决定干脆就做烤野鸡。
凌小柔让李旬把那些调料都翻出来,可怜除了盐之外,只有一种西夷人烤肉用的香料,味道很有些怪异,一般的大衍人都吃不惯,这个吃不惯的当然也就包括了李旬。
凌小柔捏了一小捏香料放在嘴里尝了尝,微辣,有一种很浓的刺激味道,虽然不怎么好,倒也不是很难吃。
掏野鸡内脏的时候凌小柔只是在尾部下面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小口水,收拾干净后将洗净的蘑菇与盐拌好塞进去。
鸡的表面也只是稍稍抹了一点盐,等黄米粥做好后,端到一旁放着,在简易灶的边上插了两根带叉丫的树棍,调整好高度后,将野鸡也用一根棍子串上,架在树丫上烤着。
很快,野鸡的表面被火烤的金黄焦香,李旬忍不住直吞口水。
凌小柔又将另一部分蘑菇用那些西夷调味料拌上,也用几根削好的细树枝串上,放在火上烤,总觉得这样烤出来的味道或许会很好。
上面烤着的鸡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油,凌小柔用蘑菇都接住,混入了鸡油的蘑菇稍稍烤的外表焦黑香软时,拿出来尝了尝,果然如她所想一般,味道还真是很不错。
李旬那边按凌小柔的吩咐在旁很努力地转动烤鸡,可等啊等,烤鸡也没好,见凌小柔先吃上蘑菇,李旬馋的直吞口水,却又怕放手后鸡会烤焦了,急道:“小柔儿,别光自己吃,还有朕呢。”
凌小柔便递了一只烤蘑菇给他,李旬无奈地瞧瞧自己手上的烤鸡,凌小柔只好直接将烤蘑菇递到李旬的嘴边。
李旬小心地试了试温度,然后才张嘴咬了一口,果然蘑菇烤的很好吃。
凌小柔也拿出小刀削了一块鸡肉下来,虽然里面的鸡肉还没有熟透,外面的一层已焦香四溢,虽然只洒了一点盐,但肥嫩的香味就已经满嘴喷香,把李旬馋的又嚷嚷起来,凌小柔没办法只好割一块放进他嘴里。
就这样烤一点切一点,然后再接着烤,你一口我一口,等火上只剩下一副鸡骨架时,两人也吃的差不多了,连鸡肚子里的蘑菇也被两人抢着给吃掉了。
只可惜一只烧鸡肯定不够两人吃,再去吃那一锅淡而无味的黄米粥时,都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最后八分饱时决定这锅粥留到明儿早起再吃。
因在前两日都住在树上,睡的不安稳不说,也睡的腰酸背疼,今晚李旬说什么也不肯再上树去睡了,理由则是树上也许会有蛇。
凌小柔想了想也很有道理,最后两人决定就围着火堆睡了,不过要留人守夜,只有两人的情况下,就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
商议好之后,凌小柔便想先睡一觉,然后换李旬来守夜,李旬却直接往地上一倒,任凌小柔瞪了无数眼也不肯起来。
凌小柔也不敢真把他惹急了,好歹还是个皇上,便任他先睡了。
凌小柔撑着困顿的双眼,盯着火堆,待火焰渐小再扔里一把干柴,实在困的慌了就哼哼些小曲子,这五音不全的嗓子还真把瞌睡给赶跑了,真难为李旬睡的呼噜呼噜的愣是没醒。
一直守到差不多时辰,凌小柔去推李旬换他守夜,推了半天,李旬也没动静,凌小柔伸手去摸他旬的头顶,微微有些烫手,显然皇上这是发烧了。
凌小柔吓的可不轻,虽然烧的不很厉害,可到底是在发烧,万一皇上跟自己在一起时翘掉了,她岂不是要成了整个大衍国的公敌了?
也顾不得天黑,从火堆里拿了一只燃着的木棍,凌小柔便在周围爬了起来,想要找点能退烧的草药,怕李旬再让狼给叨走了,也不敢走太远。
只可惜天黑的很,找了许久也才找到几根车前草和几根青蒿,不管对不对症,凌小柔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用一块小石头砸出汁水,再挤到勺子里,一勺一勺地喂李旬喝下去。
李旬喝了几口觉得味道很怪,睁开眼,瞧了瞧渐渐发白的天色,道:“该朕守夜了?”
凌小柔想哭的心都有了,“皇上,你病了。”
李旬这才觉得头似有些发沉,鼻子也有些堵,不过喝了凌小柔给灌的草汁后,倒是好了些,看了看凌小柔一夜没睡憔悴的脸,笑道:“朕没事,你先睡会儿吧,天亮了朕喊你起来。”
凌小柔也实在是困的难受,见李旬虽然鼻子有些不通气,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反复对李旬强调了不能让火堆熄灭后,也就顺着他的话靠在一棵树上稍稍睡一会儿。
不知睡了多久,凌小柔一激灵睁开眼睛,就看到不知何时李旬也凑过来,挨着她旁边也靠在同一棵树上,而且头还很自然地枕在她的肩上,显然是睡的很香。
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凌小柔惊出一身冷汗,皇上也真是胆子大,晚上山上都是蛇虫野兽,他竟然能睡的如此安心,火堆熄灭了,真来几只狼就能把他们都叨走。
想要埋怨吧,瞧皇上睡的红扑扑的脸,也没忍心,毕竟李旬还病着呢。
摸了摸李旬的额头,倒不怎么热了,加些小心应该是没事。
也没喊醒李旬,将他的头摆正,凌小柔再次将熄灭的火堆烧起来,再将昨晚做的一大锅黄米粥放在上面准备热开。
这时就听到‘扑通’一声,紧接着是李旬的‘哎哟’声,凌小柔吓的赶紧看过去,然后就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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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脑袋被兔子撞傻了
显然没有凌小柔的支撑后,李旬睡的不安稳,一头扎在地上,可谁能告诉她,那只被李旬倒下后压在脑袋下面的一身灰毛,还在挣扎的东西是什么?
李旬也不知自己压了什么东西,吓的不轻,正想起身被凌小柔给制止了。凌小柔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李旬脑袋边,伸手将地上还在挣扎的灰色东西拎了起来。
李旬也不可思议地盯着凌小柔手上还在蹬着腿的灰色家伙,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尾巴,强而有力的后腿,显然这是只野兔子啊。
李旬结结巴巴地道:“小……柔儿,朕……又撞死只……兔子?”
“皇上,兔子还活着,”凌小柔笑的见眉不见眼地纠正李旬的错误。
看着李旬的脑袋就想摸摸,怎么每次一头扎下去都能撞着点什么呢?忍不住赞叹道:“您这脑袋真不是一般的脑袋。”
李旬便得意了,“那是,朕是真龙天子,这头可是龙头。”
凌小柔也不去理他,拎着兔子耳边奔水边跑去,将兔子绑在树上后,手脚麻利地就将兔子给杀了,顺便将皮也给剥了。
“小柔儿,你太残忍了,如此可爱的兔子你也下得了手。”那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利落手段,可是把李旬给吓到了,这女人心黑手狠,可是不能得罪。
凌小柔翻个白眼,“民女不残忍,皇上难道要带皮生啃这只兔子?”
李旬摸摸鼻子不出声了,茹毛饮血的形象不适合他。
凌小柔也是在与王婶开卤串摊子练出来的,将剥好的兔子放在水里洗干净,又用刀一点点给割成小块,再用盐先腌上,用大片的树叶包好放进昨晚李旬又采的蘑菇和野菜里面,只等着晚些时再做了吃。
早饭吃的剩下的黄米粥,凌小柔还用盐拌了点野菜,李旬吃的倒是香甜。
临走之前凌小柔又摸了摸李旬的额头,比她热一些,应该不碍事了,换来李旬一个羞涩的眼神,虽然明知道他是有心逗自己玩,凌小柔还是有些想一巴掌拍过去,老婆一大堆,你羞涩个毛啊,我又没想把你怎么地。
李旬依然背着那口大黑锅,虽然贵为皇上,这时候他也明白不是他养尊处优的时候,真把凌小柔这个柔弱的小女子累倒了,这些东西还是得他自己背,而且没人给弄吃的,他肯定走不出这座大山。
而在他腰间挂着的水袋被凌小柔挂在自己腰上,本来就是病着,没让她背已经好不错了,总得给他减点重。
凌小柔背起装了蘑菇野菜和兔肉的篓子,路上遇着认识的清火退热的草药也都采一些,篓子不够了就再编一个,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再多的就挂在李旬的脖子上。
难得的是一路走来竟然一只蛇都没遇上,凌小柔很迷信地想,难道当皇上的人真有所谓真龙天子的威压?那些野兽见了真龙都知道要避让。
两人一直走到实在走不动,肚子也咕咕叫了,才停下来歇息,只是这里没有水源,两人身上带的水袋一路上又灌了几次,可也只够喝,做饭肯定是不行,再说皇上虽然病的不明显,到底是发了烧,总是要多喝些水,凌小柔便决定晚上只吃炒兔肉。
一路上凌小柔挖了许多的野葱,正好拿来炒兔肉,生了火将野兔子放到干的铁锅里扒拉几下,很快兔肉里就出了油,将野葱撕成一段段的放在里面再接着炒,直至兔肉外面有些焦香又放进去蘑菇炒了炒,才加了一点水,一直炖到汤汁再收紧了才一人一块地抓起来啃,连蘑菇都没放过。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盐和野葱,甚至连酱油都没有,可两人吃的很香,很快火堆边上只剩下一堆兔骨,李旬最后还抢了一只兔头很用力很用力地啃着。
凌小柔深深觉得以往皇上顿顿都要摆的捧场就是浪费,随便只加了点盐的兔肉都吃的这么香,往后完全可以把御膳房都撤了。
吃过之后,凌小柔也没再敢让皇上守夜,就这身子骨再受累,别病得严重了,大不了她辛苦点,睡一会儿就起来给火堆加点柴,鉴于前两日跟在李旬身边都见不着野兽的经验,估计问题不会太大吧?
李旬倒是来了精神,坐在火堆旁不住嘴地跟凌小柔说话,当然问的都是关于什么东西怎么做好吃的问题,说的凌小柔忍不住口水嗒嗒,没有东西的时候说这些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凌小柔无奈地对李旬道:“皇上,我们的兔子吃完了,你再不去睡觉明儿就只能喝黄米蘑菇粥了。”
李旬眼前一亮,便靠着火堆旁边的树上坐好,凌小柔也困的狠了,直接倒在火堆边上,睡一会儿醒了扔几块柴到火堆里,不时再去李旬那里摸摸额头。
一夜过去,火堆真没熄灭,李旬的额头也没更热,又熬过一晚,凌小柔松了口气,借着火堆的火就煮起黄米蘑菇粥。
连吃了两日黄米粥,即使是凌小柔也觉得乏味,可也没有更好的,又在附近找了些有退热药性的野菜,简单地洗了洗也放进黄米粥里。
粥煮好后,凌小柔便去喊李旬起来吃早饭,之后还要想想再怎么走下去了。
推了推李旬的肩头,李旬朦胧醒来,在身旁看了几眼,满眼失望,“唉,你怎么把朕推醒了?兔子还没来呢。”
凌小柔就觉得有些风中凌乱,皇上不会是魔障了吧?
强笑道:“皇上,粥煮好了,喝了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李旬伸着脖子瞧了眼锅里的粥,半点食欲也没有,叹道:“朕就是带了天下最好的厨子在身边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吃淡而无味的野菜粥?”
凌小柔再次忍下想扇巴掌的冲动,转身就走,爱吃不吃,她才懒得侍候,反正待会谁饿谁知道。
凌小柔坐在锅边吃了起来,不理李旬那边伸着脖子直吞口水,直到锅里的粥少了多半锅,李旬才急道:“别都喝光了,朕还没吃呢。”
凌小柔嫣然一笑,“皇上,民女自认不是天下最好的厨子,这淡而无味的野菜粥又岂能入得了皇上的口。”
说完,继续一口接一口地吃粥,李旬急了,原来他的本意是想让凌小柔再去给他找些野味来吃,最好抓只野鸡野兔,他都不挑的。
谁想凌小柔根本就不理他这茬,再不过去吃凌小柔真有可能不管他把粥都喝光。
急忙跑到锅边蹲好,拿了自己的勺子和凌小柔抢了起来,最后还是凌小柔不跟他一般见识,李旬才吃了小半锅粥,吃完之后摸摸没怎么饱的肚皮,李旬幽幽地道:“朕再去睡会,你别来打扰朕抓野兔子。”
凌小柔也不吭声,只是薅了一把枯草在锅里抹了两下放在一边,算是把锅刷好了,再背上篓子抬腿就走。
李旬急了,也顾不得做梦抓兔子,把锅背上,随后追上凌小柔,“小柔儿,你这脾气得改改,贺楼脾气就暴,你们往后成了亲,不得一天打到晚?”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轻蔑地道:“王爷功夫那么高,想吃兔子会去抓,才不会做守株待兔的蠢事。”
想到贺楼远只能仰望的身手,李旬深深地受到打击了,原来以往的‘切磋’都是贺楼远让着他,就是那些陪他习武的大内高手怕也是顾忌着皇上的面子,才每每都一招险败在他剑下。
不比不知道,那日遇到刺客时看到贺楼远以一敌十的风采,李旬再也生不起与贺楼远‘切磋’的勇气了。
好在李旬这些年在宫中也被打击的习惯了,内心还是很强大的,追着凌小柔不住嘴地说,凌小柔猛然止住脚步,李旬差点一头扎进凌小柔背上的篓子里。
凌小柔一言不发,伸手摸了摸李旬,在他要露出羞涩表情只一个冷眼瞪过来,让李旬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地给吞了回去。
不知是凌小柔给找的野菜好用,还是又歇了一晚的原因,李旬的额头已经不烫了,说起话鼻音也不那么重了,而且看他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是没事。
心情放松下来,凌小柔的表情就不那么严肃,李旬见了稍稍有些恍神,却很快收敛心神,暗暗告诫自己:这是贺楼远的女人,他可不能有非分之想,就算不念着与贺楼远从小到大的交情,也得想想贺楼远强大的拳头。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了,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凌小柔脸上瞟,谁让凌小柔长得太好看了,就是脸上脂粉不施,脸蛋上还有几道被荆棘划伤的血痕,也美的让他移不开目光了。
看来是好些日子没碰女人了,宁远王的拳头也有些威慑力不足。
凌小柔见李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暗叫一声不好,谁知道皇上这人表面看着不着调,内心是否也跟他表现出来的一样不着调,若真想对她用个强,这里别说喊人来救,就连个鬼影都没有,她是把他打晕呢?还是打晕呢?
李旬在看到凌小柔防备的眼神后,也知道自己是失礼了,生怕一时冲动再做出错事,赶紧的将脸转开,可凌小柔那张素淡却精致的小脸在心头上却挥之不去,总是忍不住想要瞄两眼。
凌小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上掂了掂,在李旬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对他挑了挑眉,李旬便哆嗦着走到了凌小柔前面。
就是太久没碰女人,对这样一个野蛮的女人生出那样心思,在李旬看来他这脑袋也是被兔子给撞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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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这回撞死个大的
第一天走山路时,李旬和凌小柔都憋着劲只想加把劲就能走出大山,可连着走了五天,李旬和凌小柔终于认清他们走错路的事实,不但没走出大山,反而越走越深。
也不是没试过顺着一个坡往下下,结果下到底下才发现那是一个四面大山的山谷,没办法,下山用了近一个时辰,往上爬出来则用了整整一天。
即使李旬已不再抱怨黄米粥太单调,他们最后一口黄米粥也吃进了肚子,本来就没多少的盐,即使省着吃也吃光了,往后再吃野菜也都得吃原味的。
两人如今身上除了那口大黑锅外,就只剩下两只空空的水囊,从昨儿走过的路上就没再看到有泉水。
好在天气不热,刚喝过黄米粥两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渴,只能希望好运地被他们走出大山,或者是找到水源。
最好的自然是遇到上山的人带他们走出大山,可惜已经走了五天,他们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唯一庆幸的就是野兽也没被他们见着。
“小柔儿,你说我们会不会困死在大山?”李旬手里拄着根棍,路走的都有气无力了,竟然没有打击到他那张聒噪的嘴。
“皇上,我们已经没水了,你还是省下点口水吧。”凌小柔也不知他是天性如此,还是被困的精神错乱,可不管怎样凌小柔都没他的好兴致,基本上李旬说上十句,凌小柔也未必能应上一句,难得的李旬竟还能乐此不疲。
李旬也不在意凌小柔的态度恶劣,自从登基以来凌小柔还是第一个敢对他待搭不理的,让李旬很有新鲜感,只是对凌小柔始终石头不离手这件事有点介怀。
“小柔儿,咱们打个商量,你看本来这山路已够难行的了,不如把石头扔了吧,朕保证不打你主意还不成?”
凌小柔轻蔑地扫了李旬一眼,继续前进,李旬恼了,这是在怀疑他的人品啊,皇上可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哪能容个小丫头片子给看轻了?
“小丫头,你可别得寸进尺,朕……”
‘巴啦巴啦’李旬义愤填膺的将准备好的大道理对凌小柔进了一番狂轰乱炸,听的凌小柔头上青筋直冒,却也懒得理他。
本来水就没有了,她可要尽量的节省体力。
终于嗓子开始冒烟的李旬停止了他的聒噪,深吸一口气,朝凌小柔道:“渴死朕了。”
凌小柔将腰间的两只水袋抽出来,打开塞子朝李旬抖了抖,几滴水珠滴下来,落在泥土之上,把李旬心疼的要命,一把抢过水袋,可惜只几滴水怎么也无法缓解皇上的饥渴。
凌小柔朝他翻了个白眼,明知道没水了,还说个不停,活该!
李旬苦恼地望着凌小柔,凌小柔略带几分幸灾乐祸地望了李旬一眼,之后从篓子里拣了几片叶子扔给李旬,“嚼着吧。”
叶子没有洗过,还带着少许泥土,这时的李旬也顾不得许多,将叶子塞进嘴里,嚼了下,叶子入口没有想像中的苦涩,反而酸的李旬顿时流出唾液。
李旬惊奇道:“酸的?”
凌小柔点头,“找到水之前我们只能用它来解渴了。”
李旬不渴了,还想再说什么,被凌小柔一眼瞪过来,也知道这时候该节省口水,很干脆地闭上嘴。
凌小柔总算是满意了,这耳根子都要被李旬给吵出茧子了,再这样下去,凌小柔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时冲动把李旬给踹进某个山沟沟里。
李旬不说话了,整个人显得无惊打采,连着在山里绕了许多天,也见不着出山的希望,如今连话都不让说了,皇上表示很忧伤。
垂头丧气地跟在凌小柔身后走了一个时辰,还真难得李旬没有再说一句话,凌小柔不时回头瞧瞧,见李旬这副倍受打击的模样还真不适应。
不得不说皇上的抗击打能力真心不错,之前在山里绕了那么多冤枉路,皇上都没出现过任何绝望的表情,一直都是精神奕奕,可就是不让说话就能把他憋的生无可恋似的,瞧的凌小柔都有些心软了。
若不是实在没有水了,凌小柔真想对李旬说:皇上,想说就说吧!
走着走着,凌小柔突然止住脚步对正要开口询问的李旬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倒是把李旬吓了一跳,难道说是遇到了野兽。
见凌小柔侧耳倾听的样子,李旬也跟着听,听着听着李旬乐了,“小柔儿,好像有水声……”
凌小柔连连点头,“我听着也像。”
二人朝着水声发出的方向跑去,大概跑了一刻钟,转过山头就见陡峭入云般的悬崖之上,一挂瀑布以‘飞流湿行云,溅沫惊飞鸟’的气势由上飞下,形成一条宽约五尺的河流。
凌小柔也渴的狠了,扑在河边跪在地上狠狠地喝了几口,这才一抹嘴巴,看旁边几乎要把扎进河水里的李旬。
这回喝足了水,耳根子又要不清静了。
果然,喝够水后,李旬的嘴又动了起来,凌小柔也懒得管他,将水袋灌满之后,挂到李旬的腰间,这时候也管不了谁身份高,谁身份低,皇上体力比凌小柔好,自然应该负重多一些。
喝饱了之后,二人倒没觉得饿,可看看天色也走不了多久,不如就在瀑布这边先住上一晚,待明日早起后再赶路,不然真再走一段没有水源的地方,煮野菜吃也不方便。
一路上也采了不少的野菜,这几日越走山越多,树木也更青翠,就是草也不像外面那样枯黄,若不是只能吃野菜偶尔再吃一点野味,倒真有点闲云野鹤的味道。
凌小柔将野菜洗了,生火的时候李旬在旁边说个不停,有水之后皇上再次恢复他话痨的本质。
凌小柔实在忍无可忍了,“皇上,要不您再去睡会儿?说不得还能撞死一只野鸡。”
李旬眨眨眼,虽说如今就他们两个人,凌小柔还是个不爱搭理他的,可不说话脑子里就总会胡思乱想,可既然凌小柔都很认真地表达了她不想搭理他的意思,李旬也是有眼力见的。
笑笑,道:“一只野鸡哪够我们俩吃?这回朕给你撞个大的。”
凌小柔不置可否,继续往火堆里添柴,等火烧旺了就可以把锅坐在上面煮野菜。
李旬讪讪地坐到一棵树前,也是抓紧时间歇歇了。
闭上眼,正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间,就听见凌小柔一声惊呼:“皇上……”
李旬皱眉道:“别吵,朕给你撞个大的!”
凌小柔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过来拉起李旬就跑,顺手不忘把铁锅给拎上。
李旬被凌小柔扯的一个踉跄,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身后有异响,回头一看,吓的魂都要飞了,“天,这头好大!”
一头野猪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那尖利的獠牙闪着森森的冷光,瞧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原本被凌小柔拖着跑的李旬,突然脚下发力,反拖着凌小柔跑了起来,可在山里他们又如何跑得过土生土长的野猪?眼看野猪越追越近,两人都绝望了。
李旬喘着粗气道:“小柔儿,你先跑,朕……替你拦拦。”
凌小柔感动地望了李旬一眼,按正常情况,李旬以为她会说:还是民女替皇上拦拦,皇上快跑!
可凌小柔却朝李旬点了点头,“皇上,放手!”
说着就要把手从李旬的手中抽出来,李旬手抓的紧紧的,完全不能相信竟然有人在这时候真丢下皇上,一个人逃命,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凌小柔见李旬不肯松手,甩了两下没甩开,幽幽地望了他一眼,“皇上……松手啦。”
李旬下意识地松了手,凌小柔却没有如他所想那样逃向另一边,而是拎着手上那口黑锅,使足了劲对着已经跑到跟前的野猪抡了过去。
眼看食物就要到口的野猪哪里会想到食物会突然停下来攻击它,一头便撞在了黑锅上,野猪的冲力撞在凌小柔使出全身力气砸下的铁锅上,只听一声极其沉闷的声音后,野猪竟被凌小柔这一铁锅砸的晃晃悠悠地站不稳。
凌小柔趁机又狠狠地砸了几下,直到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才喘着粗气直起腰,就见地上的野猪四肢还在抽抽,头被砸的血糊一片,脑袋都瘪下去一大块,顺着口鼻往外淌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旬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这女人也太彪悍了,果然是贺楼远的女人。
凌小柔这时才觉出手臂酸软,连拎锅的力气也没有了,手一松,锅掉在地上,好在这口黑锅真够结实,砸死一头野猪也没破掉,只是在锅底的位置沾了不少的猪血和猪毛。
李旬瞧了瞧地上的野猪,想到已经告罄的食物,突然笑了,“小柔儿,我们可以吃猪肉。”
凌小柔喘着粗气点点头,“皇上,把野猪扛回去吧。”
这时候李旬也管不了扛野猪是不是皇上该做的事,眼看凌小柔是全身虚脱,能站着已经好不错了,李旬也只能认命地扛起野猪。
别看李旬平常在宫里锦衣玉食的,力气还是有一些,虽然野猪很沉,到底不如家猪巨大,而且这头野猪显然是没有长大,不然以凌小柔一人之力想要敲死一头成年野猪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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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到了世外桃源
终于,李旬将野猪扛回到瀑布边上,之前生起的火堆烧的正旺,在凌小柔的指挥下将野猪给开膛破肚,将肉块用水洗了又洗,放在一块石上晾着。
李旬愣是一句抱怨都没有,毕竟凌小柔之前砸死一头野猪,当时是卯足了劲砸下去的,过后才觉出因使力过猛,浑身都脱力了,手臂更是连抬都抬不起来,这时候也指望不上她来处理野猪。
最重要的一点是,凌小柔砸死野猪的场面太震撼人心,皇上深深地被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招惹凌小柔?
将野猪肉洗干净后,皇上用棍子串了几串拳头大的肉串,又在火堆边上插了两根当成烤架用的树枝,将野猪肉放在上面慢慢地烤。
烤一会儿就将外面烤熟的片下来,剩下没熟的继续烤,虽然没有盐也没有调料,这样烤出的野猪肉也不难吃,让连着两天没尝到肉味的李旬吃的满嘴流油。
同时也不忘给凌小柔喂两口,谁让她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两人整整吃了六块,其中大部分都进了李旬的肚子,之后凌小柔又指挥李旬将剩下的肉尽可能多地烤出来,虽然天不是很热,可生的猪肉还是会坏掉,烤熟之后带在身边不但不容易坏,吃起来也方便。
李旬很是听话地一一照做了,等猪肉烤熟一些之后,剩下的都放在锅里用水煮上,再就按凌小柔所说的用树棍将熟肉吊起来晾着,只要晾成肉干就可以吃上很久。
睡了一夜之后,凌小柔虽然手臂还很酸软,倒是能抬起来了。
李旬晾了一晚的野猪肉装满两只篓子后,试着背了背,又将凌小柔那篓的猪肉拣了些装进自己的篓子里,虽然只是很小的举动,看在凌小柔的眼里对李旬的评价好了些,看来当皇上的人也不会是以自我为中心。
剩下的肉用树棍串好,李旬用两只手拎上。
再次启程,便顺着瀑布一直向下走,他们都认为瀑布的尽头或许就是下山的路,若真是再走到一个山谷里,那也是他们的运气不好,大不了换个方向爬出去继续走,就不信这辈子还走不出这座大山了。
延着瀑布又走了小半日,其间一人啃了一块野猪肉,就着瀑布流成的小河喝了几口水。
又前行了不过一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阡陌纵横,田间有几十人在劳作,孩童在田边追逐嬉戏,竟真是一片世外桃源了?
凌小柔和李旬都大喜过望,只要有人就有可能走出大山了,之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二人兴冲冲地奔着田地跑过去。
早有在玩耍的孩童看到二人,指着他们的方向大嚷大叫起来,那些田间劳作的大人也围了过来。
凌小柔有心问问这是什么地方,那些围观他们的人已经对他们品头论足起来,他们的语速很快,说出的话凌小柔也似懂非懂,听着似大衍国的话,可放在一块儿就只能听懂五成,看李旬也如她一般茫然。
那些人说到最后,都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盯着二人看,看的二人心里怪毛毛的,瞧瞧身上衣服虽然很脏还有不少破露的地方,可该遮的地方都遮着,绝对没有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直到一个老太太走出来,很鄙视地问道:“听说你们山那边的男男女女都好私奔,你们也是从山那边私奔来的吧?”
这回凌小柔和李旬都听懂了,原来这些人是当他们是私奔的,才会那种眼神,若是不解释清楚,看这些人的态度别再把他们赶回山上去。
凌小柔刚想解释,李旬先开口了,“婶子,我们冤枉啊,我们可是正经夫妇,不是私奔的。之前遇到山贼打劫,不得不逃进大山,谁知在大山里迷了路走不出去。”
说完,伸手揽住凌小柔的肩头,笑的露出八颗大牙。凌小柔虽然别扭,可这时候也不能拆他台,也跟着笑出八颗牙。
那些人见了倒是不好意思了,态度比之前热情很多,老太太更是连连陪不是,随后道:“你们一路可是辛苦了,不如到村子里坐坐。”
见这些村人很单纯地就选择相信别人的谎言,凌小柔和李旬都有些内疚,早知不如实话实说了。
在村人们热情的招呼下,他们也乐得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许多日子没洗澡了,身上都有些馊了。
随着村人来到他们村子,竟是白墙红瓦建的很是不错,村子里也是鸡犬相闻,街道整洁,若是不说真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座江南小镇。
被老太太让进家里,凌小柔和李旬也将背着的铁锅和野猪肉放下,老太太看着这口大黑锅眼睛都亮了,连说要借来使使,两人也不客气,只要找到路出山,这口大黑锅送给老太太也没什么不可以。
老太太拎着锅去了灶间,凌小柔跟在后面去帮忙,那两篓子野猪肉也可以请村里人吃吃。
跟老太太去了灶间,就看到这里的锅碗瓢盆都是陶制的,难怪老太太一看铁锅就眼前发光。
想想之前看到他们刨地用的也都是些石制的,想来劳作起来很不方便,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怎么世代居住在大山里面,是走不出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好在这里水土富饶,田里的作物也很充足,粮食长势也好,倒是能够自给自足了。
老太太将锅坐在灶上,点起了火,很快锅就被烧热了。瞧着铁锅上蒸起的水气,老太太激动地道:“听说铁锅可以炒菜,老太太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立马死去也值了。”
见老太太就是围着要烧红了的锅看了又看,也不见她炒菜,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太太红着脸道:“我们几代人都吃用陶罐煮出的食物,我……不会炒菜。”
凌小柔瞧着辛酸,让老太太先将锅从灶上拿下来,然后寻了些炒菜能用到的简单材料,找来找去也就找到几根小葱,好在盐、酱油、醋这些都不缺,糖也是村里人自己种的甜菜熬制的,颜色有些深,味道倒是不差。
将之前煮出来的野猪肉切成一块块的,又用肥肉在锅里熬出少许油脂,加入一勺子糖,小葱爆香,将肉块放进去快速翻炒,再加入酱油,炒上色后加入适当的盐和水慢慢地熬到汤汁半干,起锅。
老太太已经在旁边看得直流口水,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村子里活了大半辈子,所吃的都是自种自收的食物,最好的时候也就是村里男人上山打回的一些猎物,可那些用水煮出来的食物可没有这种浓郁的香气。
香气飘出很远很远,闻到香味的村里人都过来围观,当听凌小柔说鸡鸭也可以用这种方法制作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跑回家里,抓了一只鸡或鸭再赶过来。
凌小柔又将烤过的野猪肉切了一盆肉片,用四个辣椒炒了,出锅后一回头就看到在灶房门外站了一排的村里人,每人手上都抓了一只鸡或是一只鸭,甚至还有人抓了一只鹅,见凌小柔看他们,都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看的凌小柔也忍不住回他们一个同样的笑。
李旬在屋子里闻着肉香早就坐不住了,过来时就看到一排提着家禽笑的很朴实的村里人,李旬搓了搓手,笑容很腼腆地道:“谢谢诸位了,可这怎么好意思呢。”
见李旬盯着自己手上的鸭子舔舌头,排在第一位的村里人,便戒备地看着李旬,将手上的鸭子背在身后,“这是我家的。”
李旬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提着鸡鸭过来不是给他吃的,尴尬地朝凌小柔道:“小柔儿,菜好了吗?”
凌小柔答应一声,将炒好的辣椒野猪肉先递给他,又将之前炖好的野猪肉也端起来,对外面站排的村里人道:“都进来尝尝味道吧。”
村里人也不客气,当李旬刚把野猪肉放在桌上,就被一拥而上的人给挤到后面,挤不过村里人的李旬只能看着桌上那一大陶盘里的野猪肉顷刻间就见了底,连汤汁都被村民用手指抿了在嘴里舔了又舔。
舔完之后,对李旬羡慕道:“你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李旬有些飘飘然,随后在凌小柔的怒目中找准自己的方向,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
见村里人的目光再次盯向凌小柔手上红通通的红烧野猪肉时,李旬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想阻止已来不及,又是一大陶盘的野猪肉被抢吃一空,甚至李旬还看到有人将几块野猪肉用什么叶子包好,这是打算带回家里吃的。
等野猪肉吃光了,村里人这才提着手上的鸡鸭鹅给凌小柔看,想跟她学学怎么把鸡鸭鹅也做出野猪肉一样的美味。
凌小柔瞧了瞧,也没推辞,只是让他们先去把鸡鸭都给宰杀剁成块,用热水焯过一次后再拿过来。她不介意教教村里人厨艺,也能更好更快地与他们打好关系。
等村里人将剁成块又焯过水的鸡鸭鹅端来时,凌小柔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堆的葱花调料。
因老太太家只有她一个人,家里调料也不是很多,村里人过来时也都从自己家带了酱醋盐过来。
凌小柔便手把手地教村里人怎么将鸡鸭鹅身上的油炒出来,又怎么加入各种调料,再怎么炒成甜盐口味的。
教了许多种不同口味后,村里人也大概学会了方法,灶间里阵阵扑鼻的香味,凌小柔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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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眼不见、心不烦
外面是刺啦刺啦的炒菜声,凌小柔坐在屋子里听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讲村子的由来,李旬在旁听的目瞪口呆。
据老太太说,这座村子里的人都姓乾,是前朝皇室中人,因被灭朝才会扶老携幼地来到这个地方隐居,先前还会隔几年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可在得知除了他们这些人之外,所有乾氏皇族的人都没得善终后,再也没有出去,在大山里一住就是二百多年,也不知山外如今是怎样一个天下了。
当问起凌小柔和李旬时,凌小柔生怕李旬的李姓会触动老太太敏感的神经,好在老太太听后只是淡淡地‘哦’了声,便让两人住在她隔壁的房间。
老太太年轻时男人就没了,自己一个人过了这许多年,虽然村里人对她都很尊敬照顾,到底家里还是冷清了些,如今来了这样一对小‘夫妇’,老太太是打心眼里高兴。
等老太太出去之后,凌小柔神秘兮兮地对李旬道:“你就不怕姓李会惹老太太不高兴?”
李旬无所谓地摆摆手,“灭乾氏一族的又不是朕的先祖,她不会知道如今的皇室姓李。”
凌小柔张了张嘴,似乎明白过来,肯定是灭了乾氏一族的皇帝也被李旬的先祖给灭了,乾氏一族还为了避祸在山里住了好几辈子都不敢出去,还真是被吓破了胆的一族人。
不过想想他们这里有山有水食物充足,日子过得也很悠闲,若不去考虑近亲结婚的后代问题,倒是个不错的生活之所,若是将来老了,她也想找一处这样的地方住下来。
感叹一会儿乾氏族人的命运,又说了会儿明儿早起问清出山路线,他们可不想再山里多待下去了。
晚上洗了个热水澡,凌小柔满身清爽地坐在床边,瞧着洗过澡也显得容光焕发的李旬,就一张床让他们两个怎么睡呢?
李旬大咧咧地在床上躺好,朝凌小柔飞了个眼,“小柔儿,还不睡吗?”
这些日子也算是同生共死,李旬在凌小柔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坍塌的没剩下多少,凌小柔也懒得理他,起身想要到老太太那屋挤挤,被李旬拦住,“你是想让村里人知道我们骗了他们吗?”
凌小柔白了他一眼,“那你说怎么睡?”
李旬也一脸为难地道:“要不你和朕一人睡一边,朕保证不碰你!”
凌小柔很是认真地盯着李旬看了几眼后摇头,“我信不过你。”
李旬急了,凌小柔开门出去,李旬只当她是去了老太太的屋,但没过多久,凌小柔又推门进来,手上握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在床的一边躺下。
李旬瞧着那块被凌小柔握的紧紧的石头,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再久没碰女人也还是小命重要。
早上起床,老太太熬了一大陶罐的稀粥,凌小柔和了些玉米面放在铁锅里贴成饼子,配上用盐腌的小咸菜,一顿饭吃的李旬停不下嘴,果然没事的时候就该让皇上到外面吃些苦,这才几天他什么都吃得下了。
吃过早饭,凌小柔问起老太太出村的路怎么走,被老太太热情地挽留,还没等二人拒绝,外面来了一群村里人,其中有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最是惹人眼球,虽然穿着在凌小柔和李旬看来都有那么几分土气,可这模样正经是不错。
凌小柔一想李旬宫里那些模样出挑的妃子,想必经过多少代优良基因的组合,乾氏一族的先人模样也很不错,而他们的后人也都继承了先人的好相貌。
只是大早上的带着一群姑娘过来是怎么回事?
见那些姑娘一个个都扭扭捏捏地望着李旬瞧,不时还羞涩地垂下头,凌小柔似乎明白了什么,而老太太这时也开口为他们解惑了。
原来乾氏一族多少代人住在一起,就算原本亲眷关系很远了,可经过这些代的通婚,村子里的人的血缘都已经近的快要赶上亲兄妹了,而且近些年来能够成功怀上身孕的越来越少,这样的情况再通婚下去这个村子怕是就要灭亡掉了。
于是,李旬的到来便给了他们希望,若是李旬能在村子里留下后代,待后代长大了再与村子里的人通婚,这样生下的孩子与村子里的孩子血缘也就不那么近了。
所以,这十几个姑娘都是送来给李旬享用的,在他们看来这好事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若是李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再多送些女人过来,只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怀上李旬的孩子,来改善一下村子里的血缘问题。
听到最后看着李旬越来越黑的脸色,这是把他当公猪在用吗?
凌小柔已经是在强忍着笑了,生怕笑出来会让皇上很没面子,不过这么多美人相伴,果然是艳福不浅。
皇上又很多天没碰过女人,只要她不笑,皇上肯定不会拒绝了。
虽然皇上不是很看中自己男人的清白,可把自己当成公猪来用,对皇上来说也是天大的侮辱。按李旬的意思自然是要一口回绝,就算在皇宫里他还没一个生下来还活着的子嗣,可皇家子嗣岂能流落在外?
结果在听到李旬的拒绝后,原本还和善的村里人当时就变了脸,指着凌小柔道:“若是男的不愿意,留着女的生孩子也成。”
凌小柔吓的躲到李旬身后,拿手指捅着李旬的腰,示意他应下村里人的要求,把那些女人收了。
李旬却在这时很坚定自己的立场,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能丢。
于是,很有男儿气概的李旬在成功地俘获了一群女人的芳心后,与凌小柔一同被关进了一间窗子开的高高、小小的,门外还有人守着的屋子里。
“生了孩子就放你们离开。”
屋外的人扔下这么一句便离开了,凌小柔和李旬淡定不下来了,虽然不用自己和村里的男人生孩子让凌小柔稍稍放下心,可凌小柔同样不想跟李旬生孩子啊。
而李旬呢,更是不敢跟凌小柔生孩子,不但是怕贺楼远的怒火,更是怕凌小柔手上的石头。
可不生孩子又不让走,凌小柔很是忧伤,最后低声劝道:“皇上,不如你答应那些女人,同她们生孩子吧?”
李旬一脸气愤,“朕宁愿同你生孩子,也不同她们生孩子。”
凌小柔照着李旬的脑袋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李旬被打的一愣,长这么大了,他还是第一次挨打好不好?果然贺楼远看中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见李旬的眼神又有些呆了,想到曾经他把自己当成他娘转世时的魔障,生怕皇上一逼急了就犯病,赶紧的给他讲道理。
“皇上,你想啊,若是我跟你生孩子,就算现在开始努力,生下来也得十个月,难道你真愿意在这里待上十个月?和那些女人生孩子就不一样了,只要确定她们怀上,村里人就能放我们离开,也不过一两个月的事。”
李旬斜了凌小柔一眼,“你怎么能确定一两个月那些女人一定能怀上?万一就怀不上呢?”
以前在宫里时他也没少努力,可那些女人的肚皮还不是很少见鼓的?怎么可能像凌小柔说的那么容易呢?
凌小柔惊讶地盯着李旬,总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把李旬看的直发毛,想要辩白两句,却在凌小柔貌似理解的目光下什么也说不出口。
凌小柔拍拍李旬的肩头,“皇上,你可要自信,毕竟陈淑仪都怀上了,也许……您的问题并不大。”
李旬气的青筋直跳,就想让凌小柔试试他有多自信,可望着凌小柔那双淡定又似能把人看穿目光,李旬最后还是冲到门前拍着门吼道:“开门,把那些女人找来,朕……我答应你们了!”
门被打开,屋子外面的女人站成一排,羞涩又大胆地盯着李旬,只希望他能最先选中自己,若是真能怀上孩子,将来可就是村子里的大功臣了。
李旬在女人们的脸上扫了一圈,挑了个长得模样最好的,勾了勾手指,“就你了。”
女人一脸喜色地走到李旬身边,跟着李旬身后走进那间屋子,原本还在屋子里的凌小柔很自觉地走到屋外。
在凌小柔走到屋外,想体贴地为皇上把门关好时,剩下的十几个女人一窝蜂似的都挤了进去,门被人关上,从里面插好,凌小柔似乎听到李旬的惨叫声,然后被乾老太太拉回自己家中。
剩下的人也不好在这边听声,该散的都散了,反正在他们看来这好事若不是怕家里的女人生气,哪个男人会不往前上呢?尤其这些姑娘们都是村子里长得最出挑,平日也就是想想的份,这小子的福份真是不小。
回到乾老太太的家,凌小柔就一直坐着发呆,虽然凌小柔觉得皇上本来就是没什么节操的存在,可一想到那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凌小柔暗暗替李旬祈祷。
可这一幕看在乾老太太眼里,就成了她在为自家男人担忧和吃醋。
乾老太太坐到凌小柔身边,语重心长地劝着:“姑娘啊,男人都是一个样,就是当着你的面不吃腥,背地里谁又知道呢?你就当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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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兵不血刃
凌小柔点头道:“嗯,大婶,我不烦,就是想早些出山。”
乾老太太安慰道:“你放心吧,只要你家男人能让村子里的姑娘们怀上身子,就送你们出山。”
凌小柔心里有些没底,可让皇上努力努力,总比换她来努力的好。
上午没事的时候凌小柔就跟着乾老太太在村子里逛逛,倒也没人来拦她,村子里的人都在议论村子里新来的男人,看凌小柔的目光也都带着善意,凌小柔觉得他们是对于她贡献出‘男人’的感激,反正‘男人’也不是自己的,凌小柔也回了他们一些善意的眼神,让村里人对她的态度更亲近了几分。
下午村子里的人送来几只鸡,让凌小柔做了吃,凌小柔想了想,皇上怪‘劳累’的,也该补补,反正也是为村里人做贡献,凌小柔让他们去找了些补肾的食材,村里人都很热情地给找来了。
在桌上摆了十几样,各种补肾的食材真是不少,凌小柔甚至在里面发现了虎鞭和野山参这种神奇的材料,叹口气,但愿皇上不要亏损的太严重。
熬了一大锅补肾汤,又炒了几个滋补养肾的菜,加上两碗米饭,有村里人给送过去,回来时汤盘菜碗都空了,看这食量人是暂时没事的。
凌小柔又在村子里转一圈,不时跟人聊聊出山的路,或许是觉得凌小柔的‘男人’将来会和让村子里的女人生下很多孩子,凌小柔也就算不上外人,再说过几日也是要告诉,也就没隐瞒地都与凌小柔说了。
虽然村子里的人上百年没走出过大山了,但对出山的路还是知道一些。
除了再从大山走出去,最快的方法还是向东走五里地,穿过一处隐蔽的山洞,出口开在峭壁上的平台,在峭壁的下面就是一片大海,只要坐着船沿着海边一直走下去,大概两天时间就能见到码头了。
因为这个山洞很隐蔽,离着海面又高,一直以来也没被山外面的人发现,但山里人时常会站在山洞前看看大海,还有他们吃的盐也都是用那片海水熬煮出来的,偶尔也会出海打个渔什么的。
平时因打海水,他们也在山洞那边藏了一条系了篮筐的绳子,可以让人坐在里面放到下面,还可以将海水提上来,倒是很方便。
而且,那洞口峭壁下面是一块海滩,不是很大,倒是很平整,海水也不算汹涌。
凌小柔听了记在心上,若是有机会还是早些把皇上救出来逃走,不然真等一、两个月那些女人有了身孕,不说李旬会不会让自己的龙脉流落在外,就是朝中这么久没皇上,还不定出什么样子的乱子呢。
只是如何把李旬救出来是很大问题,凌小柔也没办法在一群女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悄无声息地带走。
晚上凌小柔将门插的严严的,一个人睡在床上也不敢睡的太实,总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想法异于常人,让她不能安生,可别半夜再有人摸进来,再次将昨晚那块石头握在手中,总有了些安全感。
半夜时分,外面下起了雨,雨点打在树皮的窗子上发出‘噗噗’的响声,凌小柔更是睡不着了,翻了个身坐起来。
以往李旬在身边时还没什么感觉,当他不在了,她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真是吃不下、睡不着。
正抱着被胡思乱想,就听外面有人敲窗子,声音很低,在雨声的掩衬下若不是凌小柔没睡很难听得到。
凌小柔吓的一激灵,后背冒出冷汗,就听李旬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小柔儿,快出来,我们现在就逃出去。”
凌小柔激动的差点哭出来,难得李旬逃出来没自己跑了还记得她。
衣服本来就没脱,这时出门也方便,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跑出去,顺手拿了墙上挂的一顶蓑衣披上。
同样也披了蓑衣的李旬站在院子里朝她招手,虽然看不清脸色,可看他依然挺拔的身姿,只是后背的蓑衣里鼓囊囊的也不知背了什么。
凌小柔对皇上的能力万分佩服,以一敌十几个,如今还能站在这里,就是她的那锅汤很补,也得说皇上身子底子不错。
跟在皇上身后蹑手蹑脚地摸出院子,就见院外站了十几个女人,人人披着蓑衣立在雨中一动不动,猛一见着还吓了凌小柔一跳。
李旬也没时间解释,只朝凌小柔说道:“她们跟我们一起出山。”
凌小柔也不多问,无外乎就是李旬嘴甜,说的这些女人舍不得离开李旬,愿意天涯海角跟随了。
若凌小柔真是李旬的夫人肯定是要吃醋,可凌小柔却只看了这些女人一眼,便示意可以出发了。
就是吃醋也应该宫里的妃子们吃,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吃。
可那些女人看凌小柔的目光都有些小心翼翼和胆怯,真有那么几分小妾看当家主母的意思。
女人们在前引路,凌小柔和李旬随后跟着,大雨的天村子里也没人出来,一路走到山洞也没被村子里的人发现。
显然女人们是要带李旬出海,只是外面下着雨,海里可能太平吗?可别走走再翻船了,再说船呢?
山洞不大,也就一人多高,两尺多宽,长得胖点都走不过去,好在这些人里都长得很苗条,最壮硕的李旬也一副文弱公子哥的样子,走过去问题不大。
山洞里漆黑一片,山洞狭小又低矮,也不方便点火把,十几个人就摸着黑往前走,不时有人被头顶突出的山石撞了头,或是一头撞上突然转弯的山壁而发出惨呼,偶尔还有一两声类似于金属撞石头的声音,可除了知道是在前还是在后,别的什么也看不到。
好在地面被铺的很平整,只要不撞在山壁上倒不怕崴了脚,凌小柔长了个心眼,既然看不到,她干脆就紧紧地抓住前面那位姑娘的后衣襟。
记得她比自己高那么一点,只要她是一直向前,又没有被撞到,她跟在后面也不会撞到。
那位姑娘似乎觉得被人抓住后衣襟很不方便,可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出来是谁,说了两声放开,凌小柔也假装没听到。
别人听到了也不知道是跟谁说,山洞又窄小,那姑娘本来就长得比别人高壮一些,回身都不方便,最后也只能任凌小柔抓着了。
每当那姑娘撞到了头发出惨呼,凌小柔都会很小心地伸手摸着走,别的姑娘都或多或少地撞过一两次,凌小柔愣是全程没受到丁点伤害,而李旬做为这行人中最高大的,竟然也一次没发出惨叫,凌小柔倒是不得不佩服,不知是他忍疼的功力高深,还是走的小心没撞到。
就这样一直走了足有一刻钟,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才再次听到外面的雨点声。
等众人出了山洞才发现外面的雨很小了,虽然在夜色下看不清大海,但这片海域竟是难得的平缓,惊涛拍浪的声音都不大。
十几个姑娘都有些既兴奋又忐忑,叽叽喳喳对着李旬说个不停,李旬也笑呵呵地一一安抚,怎么瞧着都是一家妻妾合乐融融。
这时凌小柔才注意看李旬,想不到他竟然把那口黑锅带了出来,此时正顶在头顶,怎么瞧都像一顶巨大的安全帽,难怪一路上别人都撞了头,他却屁事没有。
在村子里,铁器都是珍贵的,姑娘对李旬把黑锅背出来也没异议,这么‘珍贵’的东西换了是她们也舍不得白送给别人。
姑娘们都去找绳子和大筐,凌小柔和李旬在洞口站着背雨,李旬一边以手为扇地扇着风,一边满脸得色地指着那些姑娘道:“小柔儿,朕兵不血刃地带你离开村子,可见朕能力不比贺楼那家伙差吧!”
瞧李旬那一脸得意,凌小柔忍不住就想刺他两句:“皇上牺牲的可是子孙后代,恭喜皇上收得十几名美人。”
李旬怔忡片刻,才明白过来凌小柔话中的含义,气急败坏地对凌小柔道:“告诉你,朕……朕没和她们……”
李旬的声音大了些,那边正在找筐的姑娘们闻声望了过来,只听到李旬似乎说真没怎样的,又见他指着她们,样子很是急迫,便朝凌小柔笑道:“李家夫人,你家夫君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在屋子里时,他对我们说今生今世只爱慕你一人,对我们也无半分逾矩之事,你不必猜疑他的。”
李旬在旁低声道:“朕只是答应带她们出来,为她们寻个如意郎君,小柔儿可莫要误会朕了。”
说着,朝凌小柔抛了个媚眼,凌小柔脸一红,啐道:“我误不误会又能怎样?皇上还是想怎样不要被娘娘们误会才好。”
说完,凌小柔想到下午时给李旬做的那一锅补汤和补菜,若是他真没有泄火的机会……
虽然夜色浓重看不清李旬的脸色,可瞧他不时扯扯衣领,又以手为扇扇个不停,显然是热啊。想到那些汤的显著效果,但愿不要把皇上给烧坏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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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救命的船
筐和绳子被找来,系在一棵大树上,李旬帮着将姑娘们一个个从峭壁上往下房,当最后一个姑娘被放下来后,李旬才顺着绳子一点点滑下来。
峭壁下是一片沙滩,旁边还有一块很大的巨石,姑娘们从巨石后面拖出一条船,竟是出乎凌小柔意料之外的大,坐下十几个人还很有富余,只是瞧着就很不结实的木质船身在凌小柔看来安全性很难保证了。
可这时候李旬也管不了那些,带领姑娘们费力地将小船推下海,在凌小柔的忧心忡忡中,挥动船桨,小船便迎着海浪顺着岸边的山壁前行。
下了半夜的雨也停了,凌小柔尽量让自己坐在船心,免得被在大海中沉沉浮浮的船晃到海水里,可就是这样,不时拍打过来的海浪也将她的外衣打湿,更别说那些坐的靠外的姑娘们。
可姑娘们没一个抱怨的,每个人嘴里说的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忐忑,也不知李旬给她们画了怎样的一个大饼,竟然让她们连住了几辈人的家都能抛开。
船行了一夜竟有惊无险地依然在海浪中漂泊,姑娘们分成两批轮换着划船,李旬不时用手沾了海水拍脸,脸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已经挂起一层白色的盐末子,李旬却完全顾不上,实在是热的难受。
而且因一些原因,他的坐姿也很奇怪,看凌小柔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邪气,为免尴尬,李旬没话找话,“小柔儿,你说这天怎么突然就热了起来?你都不热吗?”
晨光中,李旬那张脸红的跟煮熟的螃蟹似的,再配上一脸的盐粒子,模样实在很难让人恭维。
凌小柔心虚地嗯了几声,也不好跟皇上说天不热,是皇上的火太大。
李旬偶尔摸摸自己的额头就会略带惊恐地嚷嚷自己发烧了,凌小柔很干脆地挪挪身子,尽量远离李旬。
而这时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之间只顾着要离开村子,谁也没想过要准备食物,按两天两夜的船程,他们难道要一直饿着肚子?
在大山里转了几天,李旬可真是饿怕了,更何况除了食物之外,他们连淡水都忘了准备,没有食物还好说,若是连水都没有,她们真不知能不能坚持到岸,更别说还有个已经扯着嗓子喊渴的李旬。
凌小柔也着急了,怎么着也不能让皇上渴死啊。
走了半日,船便过了有山壁的路段,瞧着面前几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凌小柔深深地觉得她之前被那些她认为是淳朴的村里人给骗了。
是谁告诉她一直延着山壁走就能见到码头的?看徒然就像被切断的山壁,凌小柔不知是该转个方向继续顺着山壁走,还是划着船在大海中继续前行。
姑娘们似乎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结果,甚至有人提议将船再划回去,至少回到村子里的路还算容易找。
可难得逃出来,李旬和凌小柔说什么也不愿再回去,可船就这样停在海上,也不是个事儿。
最后还是李旬下了决定,继续沿着山壁前行,之前他和凌小柔是在大山里走到村子的,他很清楚山的另一边不是海,只要顺着山壁走,就一定能见着陆地,说不定就能看到村里人说的码头。
而且山壁上不时有植物生长,采一些下来也能充饥解渴,于是,船再次划了起来,但在飘摇的大海之中,船的速度真称不上快,费力地划了两个时辰,似乎还能看到山壁尽头的转弯处。
而最让人尴尬的事情也来了,赶了这么久,即使是没水没吃可人总是需要方便的,此时船上有李旬这么个男人在,姑娘们忍的实在受不住,便求助地看向同样忍的很辛苦的凌小柔。
凌小柔也无奈,这种事总是避免不了,即使尴尬也不能不解决了。
将嘴里叨了根草嚼的很有兴致的李旬拉到船尾,也不好说的太明白,凌小柔相信皇上也不会真不懂,干脆地拿了一件衣服将他的头蒙上,姑娘们都看着,她也不好叫皇上,只是道:“不许偷看,不许偷听。”
李旬觉得凌小柔再次侮辱了他的人格,想要反驳两句,却也明白这些姑娘们的尴尬,很轻地‘嗯’了声。
船上原本有两个陶罐,是出海时装淡水的,只是长时间不用里面的水已经干了,这时便被做为恭桶来用了,姑娘们一个个排着队方便,哪怕是脸已经比火大李旬还红,但谁也没有因为害羞再难为自己。
终于,姑娘们都轻松了,个个神轻气爽地远离做为恭桶的陶罐,即使陶罐已经被清洗过,也没谁愿意挨的那么近。
凌小柔也将李旬头顶的衣服拿下来,姑娘们看李旬的眼神都明显带着不好意思,就是阅女无数的皇上也从没有人在他面前方便,之前蒙着头,因海浪声也没被他听到多少古怪的声音,可那感觉实在不太好,而且一些味道还是很难忽略的。
李旬伸了伸腰,站起身,见不时有姑娘偷偷来看他,李旬也怪羞涩的,对背对着他的凌小柔道:“小柔儿,不许偷看!”
凌小柔背后一僵,想要顶回去,可想到李旬说的不许偷看的是什么,愣是忍着要转回身的冲动,‘呸’了一口,“哪个要偷看你了?也不怕长针眼!”
姑娘们看凌小柔似乎连脖子都红了,纷纷奇怪了:不是夫妇吗?还怕看?
有人想看看两人的神色,可一回头看到李旬在解裤子,吓的赶忙捂着脸不敢再乱看,人家夫妇之间都不能乱看,她们更不可以看了,谁知道外面男女之间是怎样的情形,万一礼教那般森严,她们真看到什么还不被人说成轻浮?往后怎么能嫁个好男人?
李旬解决完后,躺回船板上直哼哼,过了这么久他也不像之前那么燥热,只是嗓子里更渴的难受,就是吃了不少凌小柔一路在峭壁上采的树叶也没好多少。
姑娘们虽然奇怪凌小柔和李旬之间的气氛不像夫妻,在这时候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地盯着李旬看,越看越觉得李旬长得真挺好。
结果等到了晚上,当船再次划到山壁的尽头,看着又是一个直直的转角,这回李旬也不敢说再顺着山壁继续划下去,就是他笨也能合计过来,再划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划到之前山洞的背面。
可不划沿着山壁走,还能顺着大海往前划?那样若是找不到人,他们连山壁上能吃的树叶都采不到了。
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猛一抬头就看到海面上似乎有灯光,在夜色里倒是很显眼,倒像是过路的船支。
李旬一咬牙,指灯光亮起处道:“朝那划!”
于是,生怕船支行得太快,姑娘们可是使足的力气划船,幸好那船也是奔着这边行来,没多久就被李旬等人的船给追上了。
或许是那边船上的人也看到他们这只船,还停下来等了片刻,直到小船追上大船,船上才有人喊话。
李旬也扯着嗓子喊出想要搭船的意愿,双方谈妥价钱后,很快,船上便抛下一根粗绳,将小船上的人一个接一个提了上去。
终于站在宽厚的甲板上,凌小柔才算松了口气,再让她在安全没有保证的小船上飘摇,她真要疯掉了。
这是一艘商船,船主人姓何,人称何老大,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因长年在海上风吹日晒,脸膛黝黑黝黑的,但不时闪过精光的双眸让人不难看出这是个精明的商人,之前也是他与李旬谈好,以一百两人的船价将他们送上最近的码头。
“真看不出来,兄弟你艳福不浅啊。”从李旬等人上船,何老大的一双眼睛就盯着包括凌小柔在内的姑娘们看个不停,李旬心里很不痛快,虽然这些女人没一个是他的,可到底是他护着的,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盯着他护着的女人,还盯的肆无忌惮,让李旬心里很不爽。
可毕竟在人家的船上,又是在茫茫大海之中,惹得何老大不高兴,把他们丢下海也不好说。
同何老大打了几个哈哈,李旬便问起何老大这船是要开往哪里,何老大也没什么好瞒的,当听他说了船是要开去蓟城,不单了李旬,凌小柔也面露惊喜,只要到了蓟城,还愁找不到贺楼远,还愁回不了家吗?
好在何老大只是盯着女人们看了几眼,也没有出格的举动,便让人给送来吃的和淡水,当然,这些干粮和淡水又另算了十两银子,。
姑娘们不知道一百一十两银子是怎样的概念,皇上却不会不知道,哪怕是明知道自己的命不只值一百一十两,他还是被黑心的何老大给气到了。
不过,此时他也没法硬气地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他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何老大说多少就是多少,只要上了岸,他还真不怕何老大敢追着他讨银子。
就算皇上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凌小柔好歹也是宁远王府的人吧?在蓟城谁不知道宁远王可是比他这个皇帝还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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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形势比人强
根据船行的方向,没人说李旬等人也知道之前划错了方向,好在他们的船小速度也慢,走了一天也不过划出人家大船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照这速度他们明日早晨就能到达蓟城码头了。
很快就被他们看到之前下来的沙滩,洞口的绳子和大筐已被收起,显然是村子里已经有人发现李旬拐走了他们村子里的姑娘,过来查看了。
因在船上,生火也是用的小铁炉子,吃的也是从海里现捞的海鱼大杂炖,配上干巴巴的干粮,一顿饭又要了李旬十两银子,李旬连想都没想就应下来。
当何老大问起李旬等人的来历时,李旬信口开河地说自己是做买卖的商人,路上被人打劫了,幸好福大命大才留得下小命。
何老大盯着李旬看了许久,显然是不信他的话,做什么买卖的商人会带着一群年岁不大的姑娘?可别是拐卖人口的吧,瞧这些姑娘虽然穿的都是土气的家织布,可模样真心不赖,更是认为李旬是人口贩子了。
只是这年月出海做生意的有几个是清白干净的,既然人家给了理由,何老大也不会巴巴地去拆穿,只要有银子可赚,他才不会管银子是哪来的呢。
至于被‘打劫’过的李旬身上有没有银子,何老大真不担心,就跟着他的这些姑娘,一个个长得跟花儿似的,随便留下一个也不只一百来两银子,大不了没银子拿人顶好了。
于是,在各怀心事中,船上众人也算气氛融洽,在第二天天刚亮便到了蓟城的码头,而李旬也同时欠了何老大一百五十两。
李旬带着姑娘们要下船,何老大笑嘻嘻地拦着,伸出的手在李旬面前晃来晃去,李旬也笑嘻嘻地瞅着何老大,那模样要多纯良就多纯良,但想让他掏银子就俩字:没门。
凌小柔捂额,好歹也是何老大将他们从大海里带回来,说真的一百两于她来说真不多,再说当初也是自己说好的,就算何老大有心宰人也是愿打愿挨的事。
再说何老大这人目光虽然邪气了点,最终也没对他们怎样,也算不上坏人,跑船的人本来就不容易,凌小柔也不想为难何老大。
将手伸进衣襟里面掏银票,有了贺楼远当初因没钱吃霸王餐的经验,凌小柔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几张银票,这一回自然也不例外。
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何老大,多的就算交个朋友。
何老大接过看了看,鄙夷地瞅了李旬一眼,就好像在看靠女人养的小白脸一样,然后带着人从船上往下搬货。
李旬被何老大那眼看的很憋屈,之前也是身上没银子才想着要赖帐,若是早知凌小柔身上有带银票,他才不愿被人瞧不起。
姑娘们也下了船,站在码头上不知所措,不住地拿眼去看李旬,之前她们或许还能硬气地觉得跟着李旬就能嫁个好男人,可在看了李旬没银子还要凌小柔给钱之后,姑娘们都觉得就算他们是夫妇,家里也是有凌小柔做主吧,与其讨好李旬还不如多讨好一下凌小柔。
于是,很懂得见风使舵的姑娘们都围上了凌小柔,把李旬给晾在一边。
而此时的凌小柔给了何老大银票后,站在码头上无限感慨,离开了半年,她终于又辗转地回到蓟城,还是当初她来过的码头,人生还真是充满戏剧性。
对于姑娘们的热情,凌小柔也没多为难,不就是想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嘛,别的不敢说福荣楼的伙计大多都没老婆,真算起来这些姑娘还不够分呢。
李旬很快就从被打击中恢复过来,只要找到宁远王府,就能让人送他回京,到时快马加鞭,相信用不上十天就能回到京城,这些日子在外过的日子实在是让他苦不堪言,长这么大也没遭过这罪。
催着凌小柔快些赶路,凌小柔却没着急,再过一会儿福荣楼派来收海鲜的马车就该到了,虽然马车上海鲜的味道不很好,也比他们走回去强。
见何老大带人往下运货物,已经不怕何老大等人心怀不轨的凌小柔便凑上前,当得知这一船运的都是从海外运回的玻璃后,凌小柔让何老大将木箱打开,瞧了瞧虽然只是平平的、透光度却很不错的玻璃,凌小柔问了价后,得知这一船玻璃要一万两银子后,二话不说都让何老大给她留下。
一万两在别人眼中是大数,在凌小柔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到时将庄子上的窗户都换成玻璃的,屋子又明亮又暖和,可比窗纱窗纸的好看多了。
之前也是见识过凌小柔给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霸气,何老大自然乐得省力,当得知凌小柔就是福荣楼东家后,何老大愣了片刻后,咧着嘴笑起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东家啊。”
在蓟城一般人都称凌小柔为凌小姐,福荣楼的伙计称她东家,庄子上的人则唤她大小姐,既然何老大称她东家,想必是跟着福荣楼里的人喊的。
直到何老大说起自己是何掌柜的堂弟后,凌小柔才恍然,虽然没听何掌柜提起过,凌小柔还不停地说‘久仰久仰’,喜的何老大只当堂兄没少在凌小柔面前提他,黝黑的脸上一口白牙很是晃眼。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何老大张罗着让人去福荣楼找车,帮凌小柔把玻璃运进城。
虽然这些玻璃大部分凌小柔是打算用在庄子上,可想想庄子到码头的路实在颠簸,真顺着那条路运回去,玻璃都得被颠碎了,还不如先去蓟城转下再往庄子里运。
再说蓟城的宁远王府若是也能换上玻璃的窗子,老太妃也得高兴。
当得知自家东西出现在码头时,何掌柜一边派人去庄子里报信,一边亲自带人赶车过来。
虽然从京城传回信说东家已经到了京城,让人松了口气,可没见着人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只有亲眼见着人才能放心。
于是,福荣楼起早便挂起了‘东家有喜,歇业一日’的牌子,让那些吃惯了福荣楼美食而吃不下别的东西的食客很是懊恼了一日。
何掌柜赶了十几辆大车,除了十辆装满玻璃之外,剩下的就是来接东家回家的,走在半路遇到得了信的屈鸿泽,也跟着过来。
一见屈鸿泽,凌小柔就忍不住皱眉,半年不见,他那一身肉怎么又长回来了?甚至还有比以往更加圆润的感觉,简直就要胖成球了,这忽肥忽瘦的真的好吗?
还有他骑着的那匹成,虽然够健硕,但真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
屈鸿泽终于见着凌小柔,激动的从马上滚下来,抓着缰绳晃了几晃才站稳身子,之后朝凌小柔飞奔而来。
眼看一座小山向自己扑来,凌小柔便想要躲,生怕他站不稳给自己来个泰山压顶。
李旬却是快了凌小柔一步,挡在屈鸿泽的身前,他都没抱过的女人,怎么能让这头笨熊抱?万一被贺楼远知道在他的保护下,女人还是被别人给抱了,还不得再找机会跟他切磋?
被突然的变故惊着的屈鸿泽已然忘了停脚,等他反应过来要停下时,脚下却已来不及收势,整个人便朝着皇上撞了过去,结果自认也是有把子力气的皇上硬生生就被屈鸿泽给撞飞出去五六步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众目睽睽之下整张脸都红的滴紫了。
凌小柔赶紧让人将皇上扶起来,这已经不是在山上就他们俩人的时候,万一皇上小脾气上来,让人要砍屈鸿泽的脑袋可咋办?
好在李旬也不是真蛮不讲理,还知道形势比人强,李旬只是恨恨地瞪着屈鸿泽几眼,到底没说什么拖出去砍脑袋的话,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凌小柔就不知道了。
屈鸿泽也怪不好意思,他真的只是见着凌小柔太激动,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跳出来给他撞。
屈鸿泽原本就是性格挺霸道的人,只有在凌小柔和贺楼远面前才能服软,别看李旬长得白净净的,瞧着就像富家公子,可他家世也不赖,从没想过要看人眼色。
被李旬瞪了,屈鸿泽也瞪回去,李旬急了,对凌小柔道:“小柔儿,那只猪瞪……我!”
还好急了也记得不能随便让人知道他是皇上,硬生生将最后一个朕字改成了‘我’。
屈鸿泽不乐意了,“你管谁叫猪?”
李旬桀骜地抬抬下巴,“谁接茬就叫谁。”
凌小柔很庆幸之前接茬的不是自己,屈鸿泽已挥着拳头叫嚷着奔李旬打过去,别看屈鸿泽功夫不咋地,可这拳头够大,真被他的拳头打中,皇上还能不能好好地站着了?
李旬似乎没想到有人敢动手打他,愣在那里不知该怎样。
凌小柔想拦又怕伤了自己,赶忙喊道:“快跑!”
李旬像是得了令似的撒腿就跑,屈鸿泽随后就追,瞧他们一个跑的灵活,一个打的有力,想必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凌小柔便指挥着何掌柜等人将玻璃搬上马车,又将玻璃的银子给何老大结了。
何老大与何掌柜兄弟也是许久没见面,自然也跟着马车回了蓟城,难得何老大出海回来一趟,哥俩约定好好喝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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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郎有情、妹无意
姑娘们随着凌小柔坐上宽大的马车,每个车里坐七八个人也不算拥挤,马车里奢华的厚垫子和锦被让她们摸的有些爱不释手。
码头集市上的繁华也让难得见到外人的她们又忐忑又喜悦,终于也可以过上祖辈口中流传下来的,神话一般的日子了。
凌小柔有很多话要问何掌柜,回到福荣楼何掌柜让大厨们到厨房里整治几桌好菜,庆祝东家回来。
大厨们都去忙了,凌小柔喊住要亲自去地窖拿酒的何掌柜,让他快快去知府衙门,让知府派人通知宁远王她和李旬平安回到蓟城。
何掌柜派了人后,凌小柔问起她离开之后蓟城的一些事,何掌柜便打开了话匣子,从凌小柔失踪后不久,蓟城内的几家酒店也相继推出与福荣楼相差无几的菜式,虽然味道上还有不少欠缺,可价位便宜倒也吸引不少食客,而福荣楼因凌小柔不在,每月一道的新菜式也不那么抢眼了。
好在大厨们也绞尽脑汁地想出几样菜式,依然让福荣楼占据了蓟城第一楼的宝座。
这些都在凌小柔的意料之中,等何掌柜说的差不多了,凌小柔便问起她不在这段时间庄子里的事。
虽然从贺楼远和凌锋口中听到不少,可毕竟很多事怕他们报喜不报忧,最重要的一点是凌小柔一直没同凌锋和贺楼远说过是方氏伙同人将她掠走的,这件事她想亲自来解决,既然方氏敢对她起了如此心思,凌小柔也要让她付出同样的、甚至十倍百倍的代价。
何掌柜先是说没什么大事,被凌小柔有意引导后才语不惊人地说了一句:“东家,您那位大堂嫂……失踪了!”
凌小柔从未听凌锋说过方氏失踪的事,虽然认为方氏是心虚跑路了,还是让何掌柜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何掌柜这才说起自凌小柔失踪后方氏来闹过几次,只说凌小柔人都没了,福荣楼是凌家的产业,每日所赚帐目都要交给她才对。
而且,庄子上的帐目早被她握在手上,连当初凌小柔给凌睿溪请的刘先生也被方氏给赶出庄子,后来还是老太妃将人接进王府,为免凌小柔不在凌睿溪受委屈,也一同被接进王府。
这样一来,方氏在庄子里更是肆无忌惮,房伍两位管事也被她打发离开庄子,凌成自凌小柔失踪后就一病不起,请了许多郎中也瞧不出到底啥毛病,根本就管不了庄子的事。
李氏又是个没主见的,被方氏哄了几句便觉得她是个好的,连女儿的话也听不进去,真就对她管庄子不过问了。
方氏俨然就成了庄子的当家主母,那些日子福荣楼拿庄子里的东西,都是要拿钱来买,银子自然也都落进了方氏的腰包。
有人没少见着方氏的兄弟姐妹从庄子往外运东西,想说说吧,李氏都不开口,别人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直到凌锋突然回来,拖着一身伤强硬地接管了庄子,又将房伍两位管事请回来,才让打压一些方氏的气焰,可毕竟方氏是大嫂,就是有把柄她将庄子里的东西肥了娘家,凌锋也不好说话,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而就在京城传来消息,得知凌小柔不但找到了,还住进宁远王府,凌锋立马就带了东西进京,而就在凌锋走了的第三天,方氏突然就失踪了,后来据账房说,跟方氏一同失踪的还有上万两银票。
而这件事因是凌家的家世,谁也没有向外说起,若不是后来何掌柜无意中听庄子上来送货的庄户说起,他也不会知道。
凌小柔虽然明白方氏是怕她回来算账才先跑了,可也没想就这样放过她,当初能把她从庄子里掠走,绝对不是方氏一人之力,若是不能把幕后之人一并揪出来,不说安全不安全,凌小柔也不甘心。
不过,比起方氏这件事,凌小柔更关心的则是凌成的身体,好好的一个人为何说病就病了?
既然凌锋没有同凌小柔说起这件事,应该病的不是很严重,又或者是怕她担心,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都回了蓟城,又知道这件事,她怎么可以不赶紧回去看看?
李旬带着一身狼狈地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比他还狼狈的屈鸿泽,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这场较量是以皇上的胜利告终。
见到凌小柔,屈鸿泽一声不响地站到凌小柔身边,拉着凌小柔的袖子,指着自己脸上被打出的青痕,“柔儿妹妹,二哥哥被人打了。”
凌小柔鄙视地望了屈鸿泽一眼,既然敢跟皇上动手,怎么着也得打赢了啊,打输了还来告状算怎么回事?
李旬原本还很得意地睨着屈鸿泽,手下败将总算让他在凌小柔面前扬眉吐气一把,可谁想到下一刻胖子竟然还会去告状了?
瞧屈鸿泽那么自然地抓着凌小柔的袖子,凌小柔竟然没甩开?还有亲切的叫着‘柔儿妹妹’?李旬怎么没听说过凌小柔除了凌锋以外,还有一个和她差不了几岁的胖子哥哥?
这人比人咋就差距这么大呢?以往每次他稍稍亲近一点,凌小柔不是拿石头各种威胁?李旬越想心里越酸,连眼神都酸的让人倒牙了。
几乎所有人都因李旬的眼神起了戒心,都知道贺楼远对凌小柔的心思,万一宁远王还没抱得美人归,却被人横刀夺爱了呢?
虽然不知道李旬的身份,人看着也狼狈了点,但不经意间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还是让人觉得他会成为宁远王的一个强大的对手。
万一凌小柔就喜欢这类的,宁远王岂不是黯然神伤?为了让宁远王在阵前打仗时也不分心,宁远王不在,他们得帮着宁远王将情敌击退才行。
于是,在场所有的人都交流了目光,对李旬一下子就热情起来。
让座的让座,报菜谱的报菜谱,只愿把他灌醉后就没机会缠着凌小柔,至于酒醒后……还可以再灌醉嘛,他们就不信了,第一次来福荣楼的人还能抵抗得住福荣楼的美食,只要把人喂的都跟屈鸿泽一样,看凌小柔还会对他动心不。
凌小柔明白众人有意将她和李旬隔离的心思,就是她自己也被李旬给酸到了,那像弃妇一样的眼神她也很无语。
之前皇上就吃多了补肾的食物,这火一直还没泄下去,生怕皇上吃饱了再兴个别的心思,也不敢往前凑,当然还是要交待下去,给皇上吃的美食要多以下火为主。
张知府得知凌小柔安全回蓟城后,一面派人去通知宁远王,一面带了人过来探望。
他自然不知道皇上失踪一事,在京城里此事都被瞒得死死的,外人只道皇上生了见不得风的急病一直在休养,不然早就天下大乱了。
张知府过来也就是为了看凌表小姐,结果在歇业的福荣楼里看到被福荣楼的伙计围着吃的正香的李旬。
先是当自己眼花,随后腿就有些发软,没有坐在大殿之上、活的皇上啊,即使做为知府也只见过两次李旬,当时就腿软了,被凌小柔狠狠瞪了一眼才止住下跪的心思。
贺楼远还没赶回来,李旬的身份还不能弄得人尽皆知,不然就蓟城这点兵力也不好说保护不保护得周到。
张知府也明白这个道理,瞧着皇上这一身打扮,显然是微服出行,而且身边连个侍卫都没带,真在蓟城出了事,不但是他,就是宁远王都担不起。
见张知府整理好略激动的情绪,凌小柔示意他待会儿就可以将皇上请到知府衙门去歇着,并暗示他给皇上找两个美人陪着。
张知府先是一愣,随后朝凌小柔表达了谢意,这是表小姐在提点他呢,比起只见过两面的他,想必表小姐更了解皇上的‘本质’吧,想必皇上就好这口了。
那边皇上被众人灌酒,凌小柔悄悄地到了前院,带上十几个姑娘上了马车,从后门出去了,凌成病着,她怎么也得看过才安心。
虽然方氏对不住她,李氏也挺没主见,当初在庄子里时凌成和凌小敏对她却很是不错。
一路上凌小柔也问起姑娘们为何愿意跟李旬离开自小住到大的村子,姑娘们先是有人羞涩地说想要嫁人,之后又有人说李旬答应过她们,只要离开村子,将来会让人给村子送锅送锄具,还有很多村子里缺少的东西,甚至还说了只要村里人愿意离开村子,他可以保证他们在村子外也不会被人追杀。
凌小柔看来李旬空手套白狼的功夫很高,被一群姑娘护送着出村子,所要付出的也不过是一些廉价的铁器。
铁锅锄具在村里人眼中或许很值钱,可事实呢?若真有人拿这些东西去换媳妇多半会被打出来。
何况所谓的保证村里人到外面生活也不会被追杀,这都过了那么久,连村里人的仇人也被李氏皇族给灭了,谁还记得这群前前朝的遗族?李旬哄骗起人也真是豁出他那张脸了。
可在这群不明真相的姑娘眼中,李旬就是他们村子的救星,是可以让村里人从此不必再躲躲藏藏的希望,就算是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至于,凌小柔和李旬明显不像夫妇这件事,被姑娘们下意识给忽略了,她们是单纯了点,也不是没眼力见的,谁还看不出来一直是李公子硬要往凌小姐身边蹭,然后被凌小姐各种嫌弃?根本就是郎有情、妹无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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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摆脱不掉的跟屁虫
来到庄子时,正是午饭时间,庄子里的人也早得了信,大小姐回来了,当然要好好地准备,凌小敏更是高兴的跑出很远,站在进庄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听凌小敏又哭又笑的说了半天,马车已进了庄子,李氏站在庄门前伸着脖子张望,也是一脸的急迫,使得凌小柔因方氏而对李氏等人产生的隔膜淡了不少。
在李氏旁边是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一个是严氏,一个是褚氏。
算算日子褚氏也快到了要生的时候,严氏月份小一些,可瞧着也有七个多月了,难为两人挺着大肚子站在这里吹风,凌小柔赶紧的让人将二人扶回房里歇着。
李氏一见凌小柔眼泪就抹个不停,从凌小柔失踪后,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说起,说到凌成得了怪病,之后又说她错信了方氏,害得庄子上的银子被卷,又说方氏突然逃走,难不成是与凌小柔当初的失踪有关?
方氏跑了,凌小柔又想找她报仇,自然也就没隐瞒地跟李氏说了,李氏恨的直跺脚,直说早知她是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早就该把她休回去。
最后才说起凌小柔平安回来,她该去庙里还愿。
凌小柔本就不是个心肠狠硬的人,李氏这人虽然很多时候糊涂了点,倒也不是个坏人,再说终归是长辈,凌小柔便安慰几句,也将人扶回庄子。
见青妞和虎儿在小河边蹲着挖石子,李氏喊了几声,两个孩子都好似没听着,李氏骂了两句,就有两个庄户上前抓着俩孩子的手,将孩子拉了过来。
俩孩子又踢又咬,无奈力气不大,哪里是粗壮的庄户的对手,被带到李氏面前后,用仇恨的眼神盯着李氏。
李氏被盯的火起,抬手就要打,被凌小柔制止了,虽然她不圣母的想要对方氏的俩孩子好,可她刚回来李氏就当着她的面打孩子算怎么回事?倒显得像是打给她看似的。
不过,瞧着李氏这抬手就打的架式,想必俩孩子过的也不如意,不想被李氏祖孙的怨恨纠缠牵扯,凌小柔想着往后还是少回庄子吧。
让人将十几位姑娘安置好,凌小柔先去看了凌成。
凌成半躺在床上,精神倒是还好,只那脸上蜡黄蜡黄的,连点血色都没有,问起凌成感觉怎样,凌成就只是叹气地说对不住凌小柔,想必也是猜到凌小柔失踪是方氏做的了。
凌小柔也没安慰,让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身子养好了,往后庄子上的事还要靠他打量,凌成听了眼中多了几分神彩。
饭是聚在一起吃的,大小姐回来了,庄子里的人一起为大小姐接风,酒席上的食材虽然都是庄子里的出产,却丰盛很多,手艺虽然还有待提高,但好些日子没吃到肉了,凌小柔吃的很香,更别说那些一向只吃陶罐煮的粗茶淡饭的姑娘们,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吃到这许多花样的美食。
若是外面的食物都是这样的,她们一定要把族人都带出来。
吃过饭后,凌小柔将姑娘们聚在一起,再次很慎重地问起她们对未来的想法,虽然姑娘们之前说过跟李旬离开村子,就是想要嫁个好男人,但凌小柔也怕她们将来眼界开了之后会后悔。
姑娘们虽然一直隐世隔绝地生活,但她们都不是傻的,自从上了岸之后,见到凌小柔一呼百应的威风后,她们也深深地羡慕,只是连如何与外人接触都不太懂的她们,真的能做到凌小柔这样?
可在凌小柔问起的时候,她们都犹豫了,对未来的憧憬使得她们的心变得高了,在凌小柔说起她们一族的世仇早已成了过眼云烟,不必再担心后,姑娘们毅然决然地恳请凌小柔帮着她们也能打造出一座如凌小柔这般富裕的庄子,到时将村子里的人都接来住,再也不必过那种避世隐居的日子。
凌小柔只答应可以向她们伸出援手,至于能否完成她们的目标凌小柔却不给保证,毕竟她没有义务帮着养那一村子的人。
至于给他们一个定居的环境倒是可以,蓟城外的田地虽然在凌小柔之后又卖了很多,还是有大片的土地等人来买,除了耕田之外还有不少未开垦的土地,只要同张知府说说,买下一块足够村里人居住的土地都不是问题,再为他们提供一年的帮助,等来年有了收成,就完全不用凌小柔再管了。
姑娘们也没想一辈子赖上凌小柔,对凌小柔的提议表示了感谢,只等土地买下来之后就可以回去将村里人接来,至于盖房子,村里人的房子不都是自己盖的吗?自然难不住他们。
吃过饭,凌小柔带着姑娘们在庄子里转转,除了视察自己庄子的现状之外,也是想让姑娘们长长眼界,将来村里人搬出来后,也好有一些想法。
晚饭凌小柔是与凌家人一起吃的,姑娘们也在她们的院子里吃,虽然比不得白天的丰盛,可量足足的四菜一汤还是让她们吃的连连惊呼,第二日早起就有姑娘提出要去厨房跟厨娘学习炒菜。
厨娘来向凌小柔禀告之后,凌小柔也没阻止,庄子里的厨娘虽然都是她教出来的,手艺却还不至于要保密的地步,而且村子里的人搬出来后也是要吃饭,总不能还拿陶罐煮吧?此时让她们多学一些,将来她也能多省心一些。
吃过早饭,李旬坐着马车来到庄子,张知府一脸苦色地跟在后面。
谁能想到这位爷昨晚醉的走路打晃,又搂着两个美人疯狂了小半夜,还能起得那么早,不但将张知府堵在被窝里,还很郑重地表达了他对两个美人容貌的不满。
听的张知府暗暗叫苦,就这两个美人还是他自己拿来养眼的极品,自己还没来得及享用就送给皇上了,若是别人他可舍不得,结果还被皇上各种嫌弃。
真当他不知道皇上被扶回府衙后,见到两个美女嘴里不住嘴地喊的都是‘小柔儿’?那热情的模样张知府想想都脸红。
真按着表小姐的模样去找,天下能被皇上看上眼的怕是也没几个。
可皇上的话他还不敢不听,听了也不敢反驳,只能连连请皇上恕罪,李旬也大度地表示下不为例。
之后,就一脸兴高采烈地让张知府备车,他要去福荣楼见小柔儿。
当被张知府告知表小姐昨天就去了庄子,李旬更是兴致大涨,虽然以往也微服私访过,可像庄子这种地方他还真没住过,尤其是得知宫里前段时间在宁远王府买的那些特产,都是出自庄子,李旬更想看看那些珍贵的食材到底是怎么长成的,这么赚钱的生意最好也参上一脚。
张知府劝了几次也没劝住,只好带了手下功夫最高的几名手下,又点了一百多人的护卫队,保卫着皇上去庄子巡视。
李旬来到庄子时,凌小柔正坐在帐房里对帐,李旬也没惊忧别人,有张知府在也没人敢拦,李旬就这样带着人来到帐房。
凌小柔先是惊讶一下,李旬示意她不必管自己后,凌小柔也真就不管他,跟着房伍两位管事认真对帐。
好在张知府还记得让人给皇上准备茶水和茶点,李旬就边吃边喝边等凌小柔对完帐带着他在庄子里逛逛。
至于张知府所说的由他带路,李旬完全就当成没听到,被美人带着逛和被半大老头子带能一样吗?
有房伍两位管事在,帐目做的很明了,很快庄子的收入就算得很清楚,就是凌小柔也不得不对庄子的收入感到惊讶。
要知道庄子的出产很大一部分都运到京城,狠狠地赚了不少银子,凌小柔觉得庄子里的收入怎么也不会比痛宰了京城富豪的收入还要多,结果一桩桩看下来,竟是凌锋之前在京城收入的几倍。
除了山上的竹屋出租和游人的收入,相当一部分是来自皮蛋咸鸭蛋,还有各种各样风味小菜的收入,饶是凌小柔之前预料到这会很赚钱,也没想到赚了这么多。
之前在通县的帐目也在年底送来,几间铺子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最让凌小柔意想不到的则是厚厚的几本快餐店的收入账本,之前只是拿了三千两银子给白氏一家发展,没想到他们真就如他们所承诺的那样将快餐店开的遍地生花,虽然还没达到开遍整个大衍,但也足够让李旬看了眼红。
偷偷瞄了一眼,李旬竟然发觉只这一本帐上的最后收入就要赶上大衍国一年的税收了,这还只是一本帐,若是所有的帐本都是这种程度的收入,李旬都不敢想像凌小柔到底有多少身家。
果然财色兼收的宁远王才是最让人嫉妒的!
李旬恨恨地咬着嘴里的酥饼,当初怎么就没被他先遇上凌小柔?不然也不会便宜了贺楼远,不知现在将凌小柔抢过来,宁远王翻脸了会是怎样?
凌小柔感受到两道像火一算灼热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就看到李旬咬里塞的鼓鼓的,在看到凌小柔看过来时,李旬忙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倒是让凌小柔有了想哭的心思。
都到了蓟城,只等贺楼远和凌锋得了消息就能将李旬送回京城,可她怎么好像摆脱不掉李旬这个跟屁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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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朕与令妹情投意合
虽然帐还有一部分没完全算好,可瞧着李旬伸着脖子想看又不好意思看,不看又忍不住想看,凌小柔干脆地将剩下的帐本都合上。
两位管事是宁远王府派来的,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凌小柔也很信得过他们的人品,帐目少看几本也不当紧,还是把眼珠子都泛红的皇上先请出去逛逛再说。
好在除了张知府,也没谁知道李旬的身份,只当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反正这样的贵公子庄子里一年也接待了不少,还真没谁对他高看一等。
晚了李旬一步,屈鸿泽也将自己在蓟城的东西打包来到庄上,自从凌小柔失踪之后,屈鸿泽没少后悔,若是当时他就住在庄上,就是有人想打凌小柔的主意,他也能在旁看着。
既然凌小柔回来了,这回他就没想再给别人从他眼皮子底下将人拐走的机会,而最要防备的就是李旬。
凌小柔已是屈鸿泽认定的表嫂,可不能被那个瘦瘦弱弱的竹竿给抢跑了。
当李旬想像中的二人同游变成三人行后,李旬和屈鸿泽再次互看不爽,只是昨日屈鸿泽被李旬打了,此时不太敢跟他动手,李旬在得知屈鸿泽是她的义兄后也算给了几分面子,以至于二人只是不时拿眼刀子甩对方,没有真正地打起来。
成群结队的鸭子在水面上追逐嬉戏,山上被围起的一块山地上肥硕的鸡也奔跑争食,一块河沟里,庄户们费力地从泥里将藕挖出来。
李旬见了好奇,当得知这就是做糯米桂花藕的那个藕,在看看可以说是巨大的产量,李旬深深地明白他这是被贺楼远给宰了。
是谁说藕生长不易,是极珍贵的食材,又是谁说藕产量极低,可那一筐筐从河里捞出来的是怎么回事?
李旬站在岸边,因他的被骗而气呼呼。屈鸿泽则跟在一群游人身后捡鸭蛋,据说进门时游人每人都会领到一只篮子,捡到的鸭蛋只要是用篮子装的都可以免费带走。
当然篮子不大装个五只鸭蛋也就满了,若是还想捡更多的带走,就要花钱再买篮子,一两银子一只篮子,能装十五只鸭蛋,依然是装在篮子里的鸭蛋不另收钱。
挖出来的藕也有人买上一两根带走,一两银子买好几根的价还是让李旬气不顺。
凌小柔也瞧出皇上是困何恼火,轻声交待下去,可不能让皇上知道五两银子买的一枚皮蛋,其实就是一两银子就能带走十几只的鸭蛋做的,不然真把皇上气个好歹咋办呢?
将自己想要买块地安置乾氏一族的想法跟李旬说了之后,李旬立马喊来张知府,人是他忽悠出来的,买地的银子也不好让凌小柔来出。
而且李旬更是大方地表示乾氏一族的土地先免三年的税收,虽然不知乾氏一族是哪一族,但皇上开口了,张知府也连连称是,并派人立马去办。
并分出一部分人手,带上大船出海去接乾氏族人,只是姑娘们也说不清到底在哪里,凌小柔和李旬也同样说不清,最后还是叫上何老大带人去了一趟,不过两日就将乾氏大部分族人都接到了蓟城。
为何说是大部分呢?出山的山洞太小,村里也难免有那么几个体格健壮卡在洞里出不来的,最后这些人只能翻座山再过来,耽误的时间就有些多,只能先接回一批。
乾氏族人直到出了山,才终于知道原来世事变迁,当初灭了乾氏皇朝的仇人早被李氏皇族给灭了,除了欢喜于他们不必再过隐居的日子,更感激李氏皇族为他们报仇。
至于说想要复国的想法……早在他们的祖先被追杀逃入深山之中时就已经完全没有了,有好日子过谁还想过那些朝不保夕、随时可能断头的日子。
于是,在庄子往西五里地,张知府为乾氏一族划下一块地,并派人协助乾氏一族建造家园。
出于感激,乾氏一族就之前的事向凌小柔和李旬表达了歉意,在得知二人不是夫妇后,也表达了对他们的祝愿。
乾氏的姑娘见到自家亲人,知道不必再分开后对凌小柔更是感激,在她们看来,能将族人都接出来,凌小柔的恩情可是比只说不练的李旬大得多。
凌小柔也欣然接受,她没办法解释为何李旬一句话地就归乾氏一族了,也只能替皇上领了这份谢意。
五天,贺楼远和凌锋风尘仆仆地赶回庄子,没带一兵一卒,脸上胡子杂乱,衣服也破了几道,完全看不出是意气风发的宁远王和凌将军。
见到凌小柔和皇上安然无恙地住在庄子里,贺楼远和凌锋从马上跳下来就直奔过来,贺楼远也顾不得一身脏乱将凌小柔搂在怀里。
凌锋慢了一步,只能和皇上一起在旁边看的直瞪眼。
凌锋是觉得妹妹被人抢走了,皇上则是憋气地想每次他稍稍对凌小柔有那么一点点的暗示,迎接他的绝对是凌小柔手上的石头,这混得熟了,小柔儿眼里他更没了皇上样儿。
贺楼远脸皮厚,不怕别人在旁围观,看的人越多,就会有更多人知道大丫是他的。
凌小柔脸皮虽然不算很薄,却不想被人围观,抱了一会儿,将贺楼远带回自己住的小院,关起门爱抱多久都没人管得着。
当然,前提是让贺楼远先洗个澡,这一身的汗味,怕是从她失踪就没洗过了吧?
她开始对宁远王的卫生问题产生怀疑,恐怕在战场上一场大战打完之前宁远王都不洗一次澡都有可能。
亲自烧了热水,让贺楼远自己提回房里,洗澡的时候凌小柔红着脸避了出去,只剩下贺楼远一个人傻笑,终于,他的大丫安全地回来了。
下次,无论发生什么,就是让他放弃一切他也不会再让大丫从他的身边被人抢走。
凌小柔带贺楼远走了,被贺楼远一个眼神瞪的没敢跟上去的李旬就站在原地跟凌锋大眼瞪小眼。
瞅着完全看不出俊朗的凌锋,李旬又憋气了。
都说凌将军俊美出众,他好几个未出嫁的皇妹都对他有要招为驸马的意思,还有妃嫔间也不时会拿来的闲话解闷儿,可若是被她们看到凌锋这一身邋遢,下次她们都不会想要再提他了。
凌锋见过皇上后就后退,想下去洗个澡,可走了许久见皇上就跟在后面,凌锋很无奈,这皇上到底是几个意思?
一直回到他住的小院,凌锋进去,皇上也跟着进去,凌锋愁眉苦脸地道:“皇上,容臣回屋整理一下仪容再向皇上请安。”
李旬惊奇地道:“凌爱卿也住这里?真是巧。”
凌锋一点都不觉得巧,这本来就是他的院子好不好?想必是他不在的时候,皇上占了他的院子,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一点都不想和皇上住在一个屋檐下,是让皇上搬出去呢?还是他再找个院子住呢?
嗯,他是否可以利用不愿和皇上住一个屋檐下的理由搬到大丫院子里住呢?不然让大丫跟贺楼远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也放心不下啊。
对,等洗过澡就过去盯着,可不能让贺楼远占了他妹妹的便宜。
之前是经历了那样的事,许久不见,他也就假装睁一眼、闭一眼没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往后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让人去烧好洗澡水,李旬一直跟在旁边打转,凌锋只当他也要洗澡,问了一句,李旬表示他昨晚睡前洗过了。
见凌锋还是盯着他看,李旬最后才领悟过来,凌锋要洗澡了,这是要请他出去的意思。
李旬走出去,凌锋脱了衣服迈进浴桶中,正洗的舒服就听李旬站在门外跟他说话,“凌爱卿,水凉了没有?朕让人添些热水?”
凌锋叹口气:“启禀皇上,水不凉,屋子里有备下热水。”
李旬‘哦’了声,又道:“凌爱卿为了寻朕想必是受了许多苦,让朕于心何安。”
凌锋往身上扬水的动作一顿,之前他只顾着去想找回妹妹,还真没把同妹妹一同失踪的皇上算在里面,被皇上这么一说,只能讪讪地道:“这是微臣该做的。”
李旬沉默许久后又道:“凌爱卿,这些日子朕与小柔儿共同经历了出生入死,可以说是患难与共,情投意合……”
凌锋心里一突,虽然他看贺楼远不顺眼,却不能否认贺楼远是个上佳的夫婿人选,对他妹妹也是真心实意,尤其是这段时间一起寻找大丫的日子里,凌锋完全可以看出贺楼远为寻人比他还要疯狂的一面,说实话,把凌小柔嫁给贺楼远他还是放心的。
可听着皇上这意思,怎么好像大丫移情别恋了?皇上是什么人啊,后宫佳丽美人无数,就是妹妹模样再出众,还敌得过一群心计深重的女人?他是一点都不想拿妹妹换自己的升官晋爵。
若真是妹妹看上皇上……他就是把大丫打晕了也得先绑上宁远王的花轿。
剩下的话当然不能让李旬再说完,不然皇上真说出口了,他再拒绝就是抗旨,毕竟皇上跟他说是皇上真把凌小柔当回事了,就是不说一道圣旨下来想让谁进宫,又有几个人敢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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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鹊巢鸠占
于是,护妹心切的凌锋为了不让皇上再说下去,腾地一下子从水里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下,“皇上,臣忘带换洗的衣服进来……”
李旬被打断要说的话,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一想到里面这人是凌小柔的兄长,也不好发作。
更是顾不得自己是皇上尊贵的身份,颠颠地跑回屋子,从里到外拿了一身张知府刚刚派人给自己买来的衣服,给凌锋送进去。
送完之后干脆就站在浴桶边上,跟凌锋讲他这些日子与凌小柔相处的点点滴滴,自动将凌小柔拿石头威胁他的那段给忽略掉,只讲凌小柔如何不顾危险为了保护他用铁锅将一头野猪给砸死,让圣心甚悦。
凌锋越听越不是滋味,那么柔弱的妹妹,竟然为了保命砸死一头野猪,合着遇到危险了皇上就会躲到大丫身后啊,这样的男人即使贵为皇上又如何,靠不住的男人说出花了也不能把大丫嫁过去。
凌锋很相信若是遇到同样的危险,贺楼远定会将大丫保护在身后,而不是李旬这般让大丫冲在前面杀野猪。
这是那头野猪还不够凶猛,若是换了老虎呢?或是更强壮的野猪,他还能见到自己的大丫不了?
越听脸色越黑的凌锋更加坚定要把妹妹早些嫁给贺楼远的打算,以至于李旬站在浴桶前说了半天,凌锋眼皮都不给他撩一下。
李旬说的口干了,出外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凌锋,一杯自己喝,又搬了张椅子,往浴桶边一坐,还要再讲,凌锋从水里站了起来,擦干水,又换上干净的衣服。
还别说张知府给皇上准备的衣服虽然不能跟龙袍比,可无论是面料还是作功都是最好的,穿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凌锋虽然比李旬略高那么一点,穿上也没差出多少。
李旬看了凌锋穿好衣服又拿了一把刀对着一面铜镜开始自己刮胡子,又跟在旁边说了起来,只要他不提跟凌小柔情投意合之类的话,凌锋就听着不说话,只要一提起来,凌锋瞬间便以各种理由让他说不下去。
到了最后,李旬茶水喝了一大壶,也没把要说的话说完全了,憋闷的直拿眼斜着刮完胡子玉树临风到让皇上都嫉妒的凌锋。
果然人家兄妹长得好不是偶然的,哥哥扰乱了京城闺秀们的芳心,妹妹让他求而不得,真是好看的让他各种有气出不得。
凌锋刮好了胡子朝李旬拱手告退,为了耳根清静,今晚他也不能跟皇上住在一个院子里,离开时顺便还从被李旬占了的房间里抱了一床被子出来。
过不了两日就要启程把皇上送回京城,到时让他见不着大丫就好,凌锋是不相信李旬敢明着跟宁远王抢人。
至于他会不会把皇上得罪了……凌锋还真没想过,如今家里要名有名,要钱有钱,还真不差他这个官了,大不了就辞官不做,回家帮着凌小柔打理生意好了。
李旬哪里不明白凌锋是不待见他,不然为何早不打断他,晚不打断他,非要在他说出对凌小柔的心意时打断?
李旬很气恼,同样李旬也没办法,就如凌锋所想,让他明刀明枪跟贺楼远抢人他还真没那个胆,只能希望凌锋会站在他一边,凌小柔又是个听哥哥话的,到时贺楼远也说不出话。
可经过努力后,他也看出来了,凌锋果然不愧是贺楼远嫡系出来的,即使皇上跟他示好了,他还是站在宁远王一边嘛。
李旬无计可施,也只能暂时放下,虽然对凌小柔有些动情了,可说到底还不足以让他跟贺楼远翻脸,既然凌锋这边说不通,他还得再去找凌小柔努力,只要凌小柔相中他了,还怕别人阻拦吗?
他可是很清楚贺楼远的性子,若是凌小柔说不喜欢他了,贺楼远绝对没有死缠烂打的可能。
凌锋出了被李旬强占的院子,还不忘对张知府派来的护卫嘱咐好好保护皇上,如今宁远王都回来了,皇上的身份也被庄子里的人和护卫们知晓,他们肩上的担子可是重了很多。
不过一想到保护的是皇上,几乎人人都强打起精神,将来真说出去保护过皇上,那可是倍儿有面子的事。
原本凌锋回来接管庄子时,并没人知道他就是智擒西夷王的凌姓将军,只当是大小姐的哥哥由外面回来了,并被他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给收服。
凌小敏还不时跟他说些奇怪的话,例如这伤身是被那女人家打的?或者让他找个好女人过日子,可别再去招惹有夫之妇。
凌小敏的话说的不明不白,凌锋听的更是云里雾里,若凌小敏口中的那女人是依兰,他这身还真是依兰的‘家人’打的,可他什么时候招惹有夫之妇了?依兰尚未嫁人,他也没主动招惹。
而自从凌锋去了京城,传回来的消息才让庄子里的人恍然,原来大小姐的亲哥哥竟然就是那个英雄将军,人人都与有荣焉。
凌小敏这才明白当初是被凌小柔给骗了,想到对凌锋说过的话,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也是自家堂哥也不会太丢脸。
本来知道凌锋回来后,她就想来找凌锋,只是凌锋在洗澡,院子里还住了个叫皇上的人,她没敢进去,都听说皇上好色,虽然她不如凌小柔长得美貌,好歹也是小家碧玉,别入了皇上的眼。
终于等到凌锋从院子里出来,凌小敏跑过来,“二哥,二哥……”
凌锋见到凌小敏心情也很好,自小他就极疼爱这个堂妹,堂妹也跟他亲,简直就是他的跟屁虫,似乎还能记起两个小丫头片子脚步不稳地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的画面,目光不由得就柔和了。
凌小敏跑到凌锋跟前,见他手上还抱着被子,显然是不打算在这个院子住了,便问道:“二哥,你晚上为何不跟皇上在一个院子里住?”
在她看来,如今二哥是将军,就应该留下来保护皇上才对,难道皇上不但鸠占鹊巢,还把二哥赶了出来?
本来在凌小敏心里就遥远到让她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尊贵的皇上,此时就成了抢别人房子的坏了,脸上也带出气愤。
凌锋怕她再冲动下惹恼了皇上,赶紧说是他不想在那院子住,想要去她和凌小柔的院子挤一挤,凌小敏才神色缓和下来,问了句:“那为啥不想在那院子住了?”
本来挺无心的一句话,让凌锋听来却怕答不好再让凌小敏误会凌小柔和皇上有什么关系,想了又想才憋出一句:“皇上总说些奇怪的话。”
至于这奇怪的话是什么,凌锋打死也不会说皇上在打凌小柔的主意,凌小敏也没再问下去,可小丫头心里翻开了花,从前她或许真是什么都不懂,可在庄子这大半年,她不时就听庄妇们闲话。
偶尔说些什么也都以为她不懂没有多少顾忌,可其实呢?凌小敏是不太懂,但架不住屈鸿泽总来庄上,有些话她不好问别人,问问跟她玩的很好的屈鸿泽却不影响。
屈鸿泽呢,虽然听了不时脸红一下,让凌小敏不许拿这话去问别人,却还是很好心地给凌小敏解释过,之后凌小敏气的半个多月没理屈鸿泽。
她不懂也就算了,屈鸿泽明明是懂得,怎么可以跟她解释那些浑话?让她怎么好意思呢?
可下一次,再听到不懂的,凌小敏还是会去问屈鸿泽,屈鸿泽也没记性地给她解释,虽然解释的也含混不清,却不影响凌小敏懂得大概意思。
于是,凌锋这句更加含混不清的话听在凌小敏的耳中就成了,皇上对凌锋疯言疯语,难道是看二哥长得好看了?
好像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凌小敏虽然没再问下去,心里却记得可不能让屈二公子离皇上太近,虽然屈二公子是胖的有些没法看,可瘦下来的时候却是真心挺俊的,就是比不上二哥,也算是个清秀的小公子。
还有要告诉大丫,让宁远王也离皇上远点,虽然宁远王比皇上高大一些,也壮实一些,可宁远王的模样也真心不错,不能让皇上给染指了。
抛下抱着被子的凌锋,凌小敏撒腿就往她和凌小柔住的院子跑。
一进院子就看到贺楼远刚洗好澡,脸也刮好了,坐在院中由凌小柔给梳理头发,凌小敏生生地止住脚步,虽然是担心宁远王被皇上给染指了,可一看到宁远王不怒而威的脸,她就腿打颤。
想必这样的宁远王,皇上也不好下手。
放下一半心后,凌小敏就站在院门不好往里进,等凌锋也抱着被子追过来,贺楼远的头发也梳好了,凌小柔左看右看,很是满意,她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帅啊。
见凌锋抱着被子进来,贺楼远就当凌锋是不放心他和凌小柔住在一个院子,虽然他是想早些娶凌小柔回家,可也没那么心急到等不到成亲好吧。
凌锋的做法就是对他的不信任,很是瞪了凌锋几眼。
“哥怎么过来了?”凌小柔更是直接问凌锋为何不在那个院子住,虽然皇上占了凌锋原本的房间,但那院子又不是只有那一个房间,也不至于住不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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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但愿此生不见
凌锋未答言,愁云惨雾地抱着被子走向他曾经养伤时住的房间,那个房间一直没人住,进去收拾收拾也就可以住了,还能把宁远王挤出小院何乐而不为?
等到凌锋进了屋,凌小敏才急着开口:“大丫,你不知道,皇上真不是东西,他竟然跟二哥说那种话,二哥是长得怪好看的,可他也不能有那心思不是?”
凌小柔错愕地张大嘴巴,凌锋的反应在她看来就成了恼羞成怒,李旬瞧着也不像好这口的,之前对她有些想法她可以理解,怎么能对她哥哥都下得了手?
不是让张知府给皇上安排美人了,怎么张知府就是不办事呢?不行,得让哥哥远离皇上,实在不行就辞官了?
贺楼远则是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自小一起长大,李旬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从小就爱美女的人若让他相信李旬对凌锋有什么心思,还不如让他相信李旬是对凌小柔有什么心思。
皇上因是皇上,饭菜更被厨娘们做得精致可口地送到他住的院子,虽然比不得被凌小柔教导过的御厨,可厨娘做出的有南方风味的食物还是让李旬吃到胃口大开,没有福德在一旁提醒皇上多食伤身,李旬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之后被送来的消食茶李旬也喝了一大壶,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都懒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
宁远王因是宁远王,也享受到了比皇上更热情的招待,在蓟城这片,百姓可以不知道皇上是什么人,却不可能知道宁远王是什么人。
在附近几座宁远王管辖下的州城府县,宁远王一直都是百姓心中天一样的存在。
所以,宁远王这边送来的膳食比李旬那边虽然少了几样,却更加精心,味道也更加鲜美,贺楼远也是许久没好好吃上一顿饭,当时和凌锋吃的真如风卷残云,把屈鸿泽完全挤到了桌子外面。
馋的屈鸿泽直拿水润润的眼神盯着两人,就是对屈鸿泽最好的凌小敏也没对明显吃的太好的屈鸿泽起同情心,更别提看到贺楼远和凌锋瘦了不止一圈,正心疼的凌小柔了。
除了两人旋风一样的筷子,凌小柔也不停地给两人夹菜。
贺楼远和凌锋也觉得凌小柔吃了很多苦,回到庄上这些日子了还瘦瘦弱弱的没补回来,也不时给她夹块肉放在碗里。
若是平时两人同时给凌小柔夹了肉,一定会因凌小柔先吃了谁夹的,后吃谁夹的斗上一斗,可今日两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埋头苦吃,然后看到凌小柔将碗里的肉吃下去后,再夹上一筷子,倒是让凌小柔有点欣慰,她最怕的就是贺楼远和凌锋不合,她夹在中间难做,如今这二人能合乐融融地相处,她也算是松了口气了。
吃过饭后,凌锋留下,贺楼远离开,虽然舍不得许多日子没见的大丫,但从别人只字片语中贺楼远还是听到不少关于这些日子皇上如何如何缠着凌小柔,是时候该跟皇上再‘切磋切磋’了。
李旬抱着肚子躺在院中,旁边是被派来侍候他的吉祥如意,俩丫头虽然曾经也是按着大户人家丫鬟教养出来的,却从没想过会有一天过来侍候皇上,紧张又兴奋地立在李旬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皇上吃饱喝足后,多数时间只是躺在那里发呆望天,渴了就说一声‘水’,也不像传说中那样难侍候,让两人兴奋的心情渐渐有些失望,果然伴君如伴虎的传说都是骗人的。
贺楼远推门进来时,李旬还在望天叹气,难得看中个女人,就这样放手了?
听到开门声也懒得理人,皇上心情不好,没把进来的人赶出去已经是看在凌小柔的面子,对庄子里的人客气了。
结果,当头顶那一片艳阳被遮上时,李旬才看到贺楼远沉的发黑的脸,不免有些心虚,呵呵笑道:“贺楼,吃饱了?”
贺楼远‘嗯’了声,“皇上,与其躺在这里发呆,不如将身手好好练练。”
若是从前李旬还想在贺楼远面前乍乍翅,在终于认清他与贺楼远功夫的差距之后,他再也兴不起跟贺楼远切磋的兴致,那完全是自己讨打嘛。
可贺楼远一点反抗的机会都不给李旬留,抬脚照着躺椅的椅腿踢了一脚,椅腿便‘嘎巴’一声开裂了,李旬吓的赶紧翻身从躺椅上下来,贺楼远便步步紧逼,李旬只能被动还击。
吉祥如意吓的躲到屋檐下,对宁远王的好身手各种眼冒红心,虽然皇上身手还算灵活,可在宁远王面前就像小孩子一样没有还手之力,大多时候都是被打得满院子跑。
好在宁远王也给皇上留面子,虽然拳头虎虎生风,却没一拳很实实在在地落在皇上身上,更别提脸上了。
可就是这样,那份被追着打的累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李旬虽然没真挨打,可浑身酸疼难忍,汗水把衣服都沾在身上,整个人就好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终于,宁远王打的出气了,皇上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起来。
贺楼远留下‘明日继续’四字后扬长而去,李旬累得想哭,最后还是吉祥如意一人一边将皇上架回房间,实在是累的够呛,想从地上爬起来都难。
吉祥如意一边一个给皇上揉着酸软的四肢,又痛又舒服的李旬直哼哼,这还是吉祥如意侍候李氏时练出来的手艺,还别说真被皇上看上眼了。
只是一想到‘明日继续’,李旬就不想在庄子上住下去了,他很清楚贺楼远这人的性子,绝对的说一不二,既然说了明日继续,肯定明日还要再来一场这样的折磨。
思来想去,最后李旬决定不能等到明天了,让人喊来住在别处的张知府,点齐人马晚饭也不吃了,直接赶回蓟城。
吉祥如意过跟凌小柔禀报李旬带人走了,凌锋和贺楼远都舒心了,只有凌小柔还有点担心皇上的安全问题,不过在蓟城,又有张知府保护着,外人又没几个知道皇上就是皇上,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子吧。
只是解决掉这个心头大患,凌锋还是很不满贺楼远也住进这间小院,虽然凌小敏去和李氏住了,可这院子里还住着他一个妹妹,真怕半夜宁远王会摸进大丫的房间。
可谁让这院子房间够多,他也没法当着大丫的面赶人,只能拿眼一直斜贺楼远,贺楼远却只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看出一些端倪的凌小柔深深地觉得李旬在庄子里时,同仇敌忾的凌锋和贺楼远比较有爱。
屈鸿泽一向最怕贺楼远,之前来庄子主要也是为了替贺楼远看着李旬对凌小柔献殷勤,既然李旬都走了,屈鸿泽也不想留在庄子上不时被贺楼远管教,也偷偷地跑了。
至于说他之前得罪了皇上这件事,他还也不放心上,从小到大能被他放在心上的真不多。
第二日,乾氏一族剩下的村民也被接了出来,为表达对凌小柔的感谢,村民们邀请凌小柔到庄子去做客。
虽然乾氏一族的食物很单调,但这些日子先前出来的姑娘们没少跟凌小柔庄子上的厨娘学习厨艺,简单的菜做的也有滋有味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在乾氏一族的庄子里看到同最后一批村民一起被接出来的熟人,当凌小柔看到有些呆呆傻傻的依兰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立马就跑到贺楼远身后,保证就是依兰突然发难,也有高个的顶在前面。
贺楼远也全神戒备,坚决不能给依兰再一次掠了凌小柔的机会。
直到村民看出情势有些不对,讲了出山时看到在大山里迷路的依兰,瞧着她脑子好似不正常,才好心地把她带出来。
当得知她是敌人的亲王后,立马表示愿意把依兰交给宁远王来发落,于是,刚刚在庄子里吃了两顿饱饭的依兰再次被人用绳子捆上,先押在一边,待宁远王等人离开时再带上。
全程依兰都没反抗,不时还会朝绑她的人傻笑,让人觉得她是不是受了刺激变傻了?但鉴于这个女人能够带领一群手下险些将李旬和凌小柔从京城劫回国,也不可能是单纯的女人,对她的看管可是半点都不松懈。
而凌锋自从见了依兰后就一直神色不对,说是尴尬吧,还有那么一点无奈,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贺楼远也没去告诫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凌锋这么大个人心里总是有数的。
吃过饭,将依兰带走,这次也没再回庄上,抓到了兰贵亲王可不是小事,还是送回城安全。
一路上依兰就用痴痴的目光盯着凌锋看,嘴里也不时叫上一声‘修’,凌锋更是烦恼地不敢去看依兰。
于她,凌锋总是有那么几分愧疚,虽然他从没欺骗过依兰的感情,甚至一直以来都是依兰不顾他的想法非要嫁给他,可到底还是利用了她的感情,若是可能他真想此生不见。
凌小柔也就跟着贺楼远和凌锋回了城,住进蓟城的宁远王府,依兰自然也被看押在宁远王府。
等在宁远王府的卫兵见到凌小柔一个个都朝她傻笑,人能安全回来最好,至于说会不会觉得凌小柔的存在是宁远王的负担,他们都没那种想法,男人生来就是要保护女人,更何况是真心对他们好,给他们做各种美食的表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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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再来就灌酒
下午,张知府陪着李旬过来一趟,美其名曰‘审问’,实则是来行报仇之事。
在得知抓到依兰后,李旬完全忘了贺楼远等着他切磋这件事了,当初被这女人带人劫持,不说丢不丢脸,苦却是没少吃,皇上也不是多大度的人,既然她命大地没有死在山上,怎么也得让皇上出口气吧。
结果在看到依兰呆呆傻傻的样子,皇上也真就下不去手了,若她好好的李旬还可以把她不当女人打,可人都这样了,李旬也实在是不好下手,让贺楼远将人看住了,这将来都是跟西夷谈判的筹码。
这些都没凌小柔什么事,凌小柔此时正在福荣楼教大厨们制作几种从未在蓟城出现过的菜肴,其中在京城引起轰动的麻辣火锅自然是要隆重推出。
去年时凌小柔就有打算在天冷的时候让火锅成为福荣楼又一个招牌,可后来发生那样的事,以至于没机会推出。
这次回来干脆就一并都做出来吧,若实在是太过火爆,还可以在蓟城多开几家麻辣火锅店,反正这种经久不衰的美食也不怕会亏了本。
至于人手,凌小柔认为福荣楼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很多二厨可以升为大厨,就让他们过去发展,火锅店不比炒菜,一个大厨坐镇指挥,再多雇一些二厨就足够了。
那边李旬从贺楼远那里得到准信,明日就可以启程回京,又给他派了四个信得过的卫兵贴身保护。
出了宁远王府,李旬就有些舍不得福荣楼的美食了,那日在福荣楼吃的别提多美,很多菜都是在皇宫里吃不到的,甚至比皇宫里的食物还要美味。
李旬深以为凌小柔在皇宫里还是很有保留,果然还是对自家的酒楼更上心一些。
既然明日就要离开了,李旬也不回知府衙门了,直接就带着张知府派的人去福荣楼,怎么着也要好好吃一顿再说。
至于贺楼远刚给派来的四个人则被他打发回知府衙门,去泡贺楼远的女人,总不好带贺楼远的卫兵吧,凭着这些卫兵对宁远王的忠心,他很怕激动之余这些人会不把他当皇上看。
原本李旬是想直接到后面院子里边吃美食边看美人,可自从福荣楼上下一致决定不能让人挖了宁远王墙角后,对于李旬这样看似很无理的要求,当然是要拒绝的。
因皇上身份在蓟城也没闹得人尽皆知,福荣楼里上至掌柜下到伙计,还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同东家一同回到蓟城的,对东家有点非分之想的富家子弟,若是东家不在后院,他们不介意再把他灌醉一回,可东家就在后院,他们可不能让他有见着东家的机会。
不让进后院,李旬就让人喊凌小柔过来,伙计还是摇头。
李旬也不恼,为了吃上美食,这口气他就忍了,谁让人家做的菜真好吃呢。后院进不去,看不到凌小柔,他就先吃美食吧,等吃完了再说。
何况明日就回京了,等回到京城,贺楼远就会回阵前,还怕没机会见着凌小柔?大不了就让亲娘没事把凌小柔宣进宫里说说话。
今日来福荣楼的食客也算是有口福,凌小柔在后面教大厨们制作麻辣锅底和各种丸的制作,做的同时香味飘到前面,就有食客要点上一份新菜品。
当得知新菜品是锅子时,虽然觉得用锅子煮出来的东西未必有炒出来的菜香,还是想要尝尝,结果看到表面红亮的麻辣锅,几样青翠的小菜和新鲜的肉片,还有几盘好像肉糜一样的东西,都觉得跟以往吃过的锅子不同。
而旁边早被凌小柔教导过的伙计在客人们忍不住吞咽口水的时候,已经将盘中的几样不同的肉糜用勺子团成一个个圆丸子下到锅里,随着丸子在锅里沉沉浮浮,汤头的香味也更加浓郁。
待丸子熟了,蘸着油碟吃上一口,立马就被麻辣鲜香的味道给迷住了。
在京城时,那些丸子都是先由大厨们制作好后装到盘子里端上桌,虽然好吃,但丸子被水煮过后,总是不及将丸子的鲜味直接融入汤锅更加鲜美。
而且这样在食客面前亲自煮丸子感觉也更让人觉得有趣和增添食欲,就是点了一桌菜的李旬也觉得好玩,虽然他吃的太辣了上面下面一起遭罪,也还是让人给上了一份麻辣锅来吃。
伙计们认为李旬是来挖他们宁远王的墙角,对他自然也没好感,麻辣锅汤底给下的足足的,那真是没有最辣,只有更辣,把李旬辣的嘴都肿起来,吃一口就要喝好几口水。
但看到旁边别桌客人吃的都痛快淋漓,他也不好喊辣,他可是还记得凌小柔说过,能吃辣的才是英雄豪杰的话,不想被人看轻了。
伙计也看出李旬辣的受不了,但还是很殷勤地为他服务,直到最后李旬实在是吃不下了,胃都火烧火燎的难受才停下筷子,又喝了几杯水,才让人去喊东家过来。
伙计先是拒绝了,李旬则一掌拍在桌上,那气势大有不将凌小柔喊出来他就冲进去的意思,反正吃也吃过了,他也不怕惹恼凌小柔不给吃的。
自从知道福荣楼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开的后,还真没谁敢在这里喊东家过来见见的,在听到李旬说出的话后,几乎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盯着他。
谁不知道这位表小姐人比花娇,可再娇美也比不过命重要,他敢在福荣楼撒野,真是嫌命长了。
在听出李旬一口京腔后,也有人想要劝劝李旬,给他讲讲福荣楼到底是怎样一个所在。
当然也有人在看到李旬身后跟着的是知府衙门的差人后,很阴谋地想:难道这位是京城派来的?在接管了知府衙门后,专程过来找宁远王麻烦的?今日在福荣楼就是想要借题发挥?
不管别人怎么想,李旬就是想让人把凌小柔喊出来说说话。
最后,何掌柜过来了让伙计去后面请示东家,他总觉得李旬的身份不太简单。
伙计去了片刻,身后跟着步伐稳健的贺楼远,李旬见了心里不满脸上愣是没敢表现出来,甚至心里略略有些不安,他不想被贺楼远拉着切磋好不好。
贺楼远也是来同凌小柔商量回京一事,凌锋在往后的几年中肯定是要留在京城,贺楼远就想问问她是愿意留在蓟城,还是跟凌锋回京城。
其实在贺楼远看来她留在哪里都没多少差别,就算留在蓟城,贺楼远常年在阵前也没多少时间陪在她身边,除非是成亲后凌小柔跟他去阵前,没成亲之前就是他有这想法,凌锋也不会答应。
只是相比于去京城,凌小柔留在蓟城他更能安心一些,免得李旬没事就打她的主意,若不是清楚凌小柔想要多陪在凌锋和凌睿溪身边一段时间,他也就替她决定了。
可没想到刚到福荣楼就被伙计喊住,说有位客官想要见表小姐,正在前面闹事呢,在伙计的描述中,这位客人对表小姐绝对没安好心。
想不到在蓟城还有人敢对凌小柔不安好心,贺楼远哪里还沉得住气?跟着伙计就过来了,结果就看到意气风发地坐在那里剔牙的李旬,嘴唇又红又肿。
扫了眼桌上比在京城里还要辣上几分的麻辣锅,贺楼远当然知道皇上这是辣着了,心里叫了声活该,还得过来瞧瞧,若是没把皇上辣坏了,他可得再给加把劲。
见到贺楼远,李旬就心虚,生怕贺楼远知道他是来凌小柔这里讨便宜的,再打他一顿。
可贺楼远只是站在李旬身边,平静的完全是面无表情,也没叫皇上,只是淡淡地道:“本王就是福荣楼的东家。”
贺楼远又问:“找本王何事?”
李旬讪讪地道:“宁远王生意做的不错,朕……真不错。”
贺楼远点头,“既是不错,再多吃一些。”
说着,让伙计给拿了双筷子,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一片片肉放在锅子里很认真地涮熟,再很认真地放进李旬面前的油碟里,放完之后还会沉沉地吐出一个字:“吃!”
李旬拿起自己之前刚刚放下的筷子,苦着脸将宁远王亲自给涮的肉吃进嘴里,虽然辣的够呛,但宁远王亲自服侍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再说,他真不吃了,还不知贺楼远怎么变着法子折磨他。
别看只是几句话,别人或许还不觉得,但以他对贺楼远的了解,他可是听出贺楼远话里的怒意了,为了让宁远王息怒,李旬也只能拼了命地吃。
各种肉片一片一片地放进李旬的碗里,福荣楼的食客们都惊的要掉下巴,宁远王多难得一见啊,更别说宁远王亲手给人涮肉片吃,这人得是多大的面子?难道这人真是京城派来蓟城的钦差大人?
李旬却是有苦说不出,宁远王涮的肉再好吃,他也辣的吃不下,不吃吧,又怕宁远王一怒之下给他当众没脸,只能硬着头皮吃。
好在贺楼远也没真想把皇上辣坏了,涮了一盘子肉后,觉得皇上吃的差不多,让人又给送来两壶酒,亲自给皇上斟了,李旬又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等凌小柔得了信赶过来瞧热闹时,李旬已经喝的东倒西歪,贺楼远直接让人将李旬扶回知府衙门,并很慎重地交代下去,下次这人再来就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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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一早被从睡梦中吵醒的李旬再次见到身边躺着两个娇嫩的美人,忍着像被人拿石头捶了无数遍的头疼,李旬想来想去最后也就是他去福荣楼想见凌小柔,后来呢?
两位美人服侍李旬穿衣,又喝了一大碗醒酒汤,才慢慢记起他似乎是被宁远王给灌醉了。
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他是抽了哪门子的疯,怎么做出去福荣楼抢贺楼远的女人的蠢事?就是放不下小柔儿,也可以在去京城的路上慢慢图谋才是,或者是等贺楼远去了阵前再说。
吃过早饭,张知府过来给李旬送行,宁远王已带人过来,外面的马也备好,只等着皇上出发了。
李旬不敢耽搁,正要起身,张知府让人送来一身骑马装,李旬皱眉,这是要皇上骑马回京?
虽然马会骑,可皇上身娇肉贵的真要一路骑马回京还不得颠去半条命?
皇上很生气,觉得这是贺楼远在有意刁难。
张知府很为难,皇上发脾气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外官敢去劝解的。
贺楼远一身劲装英气勃发,见到还穿着华丽闹脾气的李旬,只冷冷地道:“若是皇上想穿成这样骑马,臣也无话可说。”
李旬便乖乖地让两位美人帮着将骑马装换上,在贺楼远的指示之下,虽然嘴里不住地嘟囔着贺楼远这是在报复,贺楼远都懒得理会,只在李旬换好骑马装后扔了一句:“皇上离京日久,几位李姓王蠢蠢欲动,皇上就不想早些赶回去主持大局?”
李旬背后都凉了,他这些日子是过得太悠闲了,竟然悠闲的让他险些忘了那些不安份的兄弟了。
也顾不得再埋怨贺楼远,跟在贺楼远身后一路小跑出来,就见到外面停了两匹马,同贺楼远一人一匹上马,出了知府衙门,外面已等了十名贺楼远的卫兵。
也不必多言,打马扬鞭出了蓟城,没有在城外遇到想像中的护卫大军,李旬有些傻眼,就这包括贺楼远在内的十几人就能安全把他送回京城?
可一想到那日贺楼远没有兵器还能以一敌十几人的英勇,再想到从前听说贺楼远身边有那么一批功夫高强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亲卫军,李旬又觉得好像回京也不是那么难。
更别说有了兵器的贺楼远在战场上那就是无人能敌的屠夫了。
别看只有十几人,就是西夷派来几百人的队伍人家都未必放在眼里,而在大衍境内一下子想要集合上百人的西夷高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人少目标小,马又快,回京的速度也会加快。
李旬稍稍放下点心,可心里的不快怎么也压不下去。
在知道要一路骑马回京,李旬就基本上知道这一路都不可能有与凌小柔亲近的机会,毕竟他们一群男人骑马回去都够辛苦了,凌小柔就算再顽强也比不得那些常年打仗的女人,就是他回了京城都得去半条命,贺楼远根本就不可能让凌小柔随同。
一路上贺楼远都紧紧护在李旬身边,李旬忍不住抱怨,“贺楼,你是故意的吧,让朕同小柔儿分开。”
贺楼远挑眉,“皇上英明。”
李旬气结,一口气在胸口上堵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贺楼,不论你要怎样报复朕,朕都把话放在这里,小柔儿朕是不会放手,不如就让小柔儿自己选吧。”
贺楼远很是平静地盯着李旬看了几眼,唇角一挑,那鄙夷不屑的眼神当时就让李旬炸毛了,“贺楼远,你这是什么眼神?”
“自己体会!”贺楼远将头扭向一边,吩咐队伍加快速度,李旬不得不也拍马追上,即使明知道贺楼远这是在给他找罪受,却也无奈地屈服,谁让他自己没有能力安全地回京呢。
队伍一直跑了到了晚上,除了途中歇了两回,每回不过一刻钟之外,队伍就一直没停过。
晚上,李旬被人从马上扶下来时,双腿已经不会回弯,完全是被架进驿站,大腿内侧贴进马身的地方也被磨的通红。
皇上坐在床上,手里端着饭碗边吃边无奈地看着两名卫兵为他的大腿内侧上药,这事被美人服侍着算是苦中作乐,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观就只能叫尴尬了。
上了药之后,裤子也没给皇上套,将吃光的饭碗收走,又扶着皇上躺好,卫兵们便告退离开。
门外、窗外都有卫兵轮流守着,对面床上还躺着跟木雕的一般的贺楼远,瞧着人家也骑了一天马,却什么事都没有,李旬很挫败地问道:“贺楼,你磨的不疼吗?”
贺楼远没吭声,李旬又道:“以这般速度,我们几日能进京?”
贺楼远还是没理,李旬叹口气,“好想念小柔儿做的菜,驿站里的食物简直就是猪食。”
见贺楼远还是没理他的意思,李旬幽幽地道:“贺楼,你太沉闷了,小柔儿会嫌弃你的。”
贺楼远扭过头,冷冷地睨了李旬一眼,“你太吵,大丫不喜聒噪。”
李旬摸摸鼻子,想到之前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还真如贺楼远所说,凌小柔对他的聒噪可是有些忍无可忍。
难道凌小柔选择贺楼远就是因为他够‘静’?李旬已经考虑下次见着凌小柔,要不要也做个沉闷的人。
起早,李旬是被卫兵从被窝里捞出来的,昨晚上过药,可是一动大腿就痛的让人醒不好觉,撑着睡眼看到一个卫兵给他的大腿缠上一圈一圈的棉布条,这样马再跑起来就不会磨伤,再被套上衣服。
吃过早饭,又喝了一碗水,李旬总算是有点清醒,可身上又酸又痛,再骑一天马真得要了他的命了。
见李旬的表情也不是假装,虽然鄙夷他这破身子骨,贺楼远倒也没再为难他,让一个卫兵将皇上抱上自己的马,两人同乘一骑,这样马再跑起来李旬就可以靠在卫兵的身上歇息。
李旬拍拍卫兵的胸口,以示感激。
再次启程,李旬被卫兵护在身前,靠在卫兵宽厚的胸膛,眼睛一眯一眯的就睡着了。
虽然还是被颠的胃里不舒服,好歹不必一整天紧绷的身子怕被颠到马下,比起头一天可要轻松很多,双腿更不用紧夹着马腹,大腿也不是那么痛。
只是在歇息的时候被人从马上抱下来,两只腿麻的要命,还好贺楼远有让人给他揉揉,只可惜刚揉好了就要继续赶路。好在这次骑坐变成了侧坐,被人护在怀里也舒服很多。
好在大多时候李旬都是在梦中赶路,对此倒没觉察出什么。
第二日,晚上再次投宿驿站,贺楼远与他的卫兵虽然风尘仆仆,却个个依然英气逼人,只有李旬累的跟只死狗似的被人抱进客房。
虽然白天里睡的多了,晚上李旬愣是一点都没耽误睡觉,贺楼远吩咐完卫兵,端着装着晚饭的托盘回屋时,就听到震天的鼾声,也知道李旬是累坏了,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
贺楼远也没喊醒他,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味儿总觉得不对,从所带不多的行李里翻出一罐辣肉酱,这可是临行之前凌小柔亲手做的,里面大大的肉块吃起来又香又辣,还有香香的花生芝麻,就怕他们路上没地儿吃饭,吃干粮又咽不下时就着吃的。
昨天李旬还算精神,贺楼远就没舍得把辣肉酱拿出来,今晚李旬都睡的打雷都醒不过来,贺楼远就一个人品尝美味。
将辣肉酱抹在饭里,又将小罐子收起来,贺楼远美滋滋地吃着,那些味道不好的菜就留给皇上睡醒时吃吧。
李旬睡的正香,梦里都是全席宴,一会儿眼前飞过水晶般晶莹的猪蹄,一会儿又是肥香满口的卤鸡,各种珍肴美味就在眼前晃来晃去,却怎么也抓不着,肚子里饿的咕咕直响。
一怒之下,李旬醒了,就看到坐在桌前捧着一只饭碗往嘴里扒饭的贺楼远,桌上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一大碗白米饭摆在一旁,显然是给自己留的。
屋子里还有一种香的让人垂涎的味道,李旬胃口大开,下了床坐到桌边捧起自己那碗饭吃了起来。
一个菜味道不对,两个菜不对味道,连着把桌上四个菜都尝遍,没有一个是屋子里这种香味发出的。
李旬就去看贺楼远的碗,显然红乎乎的不是桌上这四个菜该有的颜色,李旬觉得贺楼远是在吃独食,敲了敲碗,“贺楼,你碗里是什么?”
“饭!”贺楼远半点也不心虚地说了一个字,继续努力地吃饭,好似吃的慢了就会被李旬抢走。
李旬瞪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那是饭,可饭里拌的是什么?干脆去抢贺楼远的碗,可惜武力比不过,直到贺楼远将碗里的饭吃光了,李旬才抢了一只空碗。
然后在李旬愤怒的目光下,从包裹里拿了一小罐扔给李旬,虽然不是贺楼远最爱吃的辣肉酱,但这一罐辣香八宝吃着倒是比辣肉酱省,只是要咸上一些。
也是带不了太多东西,凌小柔才给贺楼远等人多做了些咸菜和辣酱之类。
不但贺楼远有,跟贺楼远一同出来的卫兵每人也都有好几罐,连路上吃的干粮也都是凌小柔亲手所做。
李旬自然也是有的,不过是被嫉妒的贺楼远给留下了,留下的结果自然是爱吃的辣肉酱归贺楼远,李旬想吃只有差一些的咸菜,吃了还要记得贺楼远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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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凭什么痛苦的只有她一个人
李旬不知道他吃的是贺楼远挑剩下的,拿在手里还如获至宝,打开就往饭里拌,果然小柔儿的手艺啊,就是非同一般,结果吃着吃着就吃齁着了。
一晚上喝了几壶水,又不停地起了几次夜,折腾倒早上原本养的还算足的精神又萎靡了,吃过饭后依旧是靠在卫兵的胸前一路睡了大半天,除了吃饭没怎么醒过来。
白天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跑,整整跑了八天,就是在被依兰等人劫走时也没跑的这么辛苦,当时也只是吃不上饭罢了。
当看到京城高大的城门时,李旬激动的想哭,终于被他安全到家了,回宫后他一定要先睡上三天三夜,别看只是八天,对于他来说就好像八年都没好好歇过了。
好在京城一切安稳,并没有像贺楼远所说的乱起来,几位兄弟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想法,却都在观望,这一观望就错过了李旬不在京城这个最好的时机。
在外人看来皇上只是生了一场见不得风的大病,于李旬来说却是死去活来地折腾了一个月,看着明显瘦了不止一圈的儿子,王婶这眼泪就止不住了。
当时儿子被劫走时,那可是比挖了她的心还让她难受,还好,儿子被救回来了,她也不用再担心的睡不着觉。
愉妃也松了口气,皇上被劫走后,她就成了宫里众妃嫔的眼中钉,一面要假装每日在雍和殿‘侍疾’,一面还要装出圣宠正隆的得意,真是够辛苦的。
好在皇上回来了,不然皇上真有个意外,就是隐瞒皇上失踪一事都够她一族灭门了。
李旬回到宫中先睡了一觉,将精神养的足足的,反正离开一个月也没出多大的事,先把精神和身子都养好再说。
等皇上养了一个月的病,终于再上早朝时,群臣反应不一,那些因李旬‘病’重而开始谋划逼宫的大臣和亲王们都庆幸没有冲动之下轻举妄动,虽然皇上瞧着是瘦了,可身子却比以往结实得多,这哪里像是病了一个多月?说不定皇上就是想借这个机会铲除有异心的权臣呢。
李旬很满意他不在这段日子,朝中上下的太平,瞧着一脸严肃的贺楼远就来气,是谁告诉他几位王兄王弟要造反?不然他也不至于连是兼程赶路,把自己累的跟只死狗似的。
可这话也不能说出来,贺楼远虽然有私心想要报复他吧,可也真是为了他好,最终平安把他送回京城的还不是贺楼远?
就冲这点,他对贺楼远往后还是要一如从前般地倚仗啊。
李旬平安回了京城,那边凌小柔却还未出发。
就在护送李旬回京的众人出发的第二日,在蓟城外三十里地的一条河沟里发现一具女尸,正是失踪的方氏,身上没有伤痕,经查是被人按入水中活活呛死。
虽然方氏可恨,可人已经死了,凌成还是将尸体领回来,用一口棺材装了,青妞、虎儿跪在灵前愣愣的也不知道哭,守了三天把人葬了。
凌小柔请张知府一定要查出是什么人害死方氏,虽然方氏也算罪有应得,但不抓出幕后的黑手,凌小柔心里总是不安,谁知道那人是不是身边的人,总不能时刻都要防备着吧。
凌锋留下来本来就是要陪凌小柔一同进京,方氏死了他也就一同留下来。只是每天都陪在凌小柔身边,生怕她再被人给暗算了。
经过凌小柔两次被人劫走的事件,凌锋对这个妹妹可以说是紧张到不行,不在眼皮子底下他就会胡思乱想。
最后还是凌小柔劝了几次,凌锋才决定不步步紧跟,但凌小柔一旦出门就必须要有他的陪伴才行,凌小柔也无奈地答应下来。
好在她平日除了庄子、福荣楼,就是宁远王府,别处去的还真不多,就是去了也有贺楼远派来的两个卫兵跟着,真比带上凌锋安全得多,可这话是万万不能跟凌锋说的,不然又要受到打击。
福荣楼的麻辣火锅卖得大好,凌锋恨不得顿顿都吃麻辣火锅,但凌小柔不同意,火锅虽好吃,可辣的上火,吃多了于身子也不好。
凌锋拗不过妹妹,只能望锅兴叹,好在福荣楼其它的食物也一样好吃。
依兰仍然是整日浑浑噩噩的,凌小柔真不知道她遇到什么打击才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就只能没事时去瞧瞧她。
倒不是好心地觉得依兰可怜,只是想看她是不是玩什么花样,对于这个敌国的兰贵亲王,凌小柔真生不出任何好感。
倒是凌锋每次去看依兰都神情黯然,让凌小柔怒其不争也说不出什么,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谁知道凌锋是不是真对依兰动过心呢?
用了三天时间,也没查出方氏是被谁害的,张知府很头疼,不管方氏之前怎样,但人总是凌将军的大嫂,人死了却查不出结果,张知府的压力很大。
凌锋其实真不关心方氏是怎么死的,因家丑不好外扬,方氏的事除了庄子上的人也没什么人知道,但凌锋心里已经把方氏当成死人了,就算她还好好地活着,被他找到也逃不过死这一途,不过是死在谁手的问题。
他所关心的只有害死方氏的凶手是谁,若是猜得不错恐怕就是与方氏合谋抓走凌小柔的人,这些人不抓起来,他这口气出不来。
既然张知府的人查不出来,他就自己去查,就不信他亲自去查还查不出来结果。
就在凌锋准备亲自去查真相时,一个不速之客登门了。
宁远王府门前,站在台阶之上,凌锋冷漠地盯着这个本该是最熟悉,如今却陌生的女人,原想着再也不见,就当作她死了,她当初做过的那些事也当是人死灯灭,哪里会想到这女人竟然还会厚着脸皮来找他,求他要见儿子?
凌锋冷笑,当初卷了银子改嫁时,可曾想过儿子?儿子差点病死时,她又在哪里?
余氏被凌锋盯的心虚胆寒,就算凌锋当初娶她的初衷不过是要照顾还年幼的妹妹,也还是与她相敬如宾,只要她好好地对待凌小柔,凌锋就没一直对她很好。
凌锋英俊又很会赚钱,多少姐妹都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虽然她一直没能走进这个好男人的心里,但只要想到别人羡慕的好男人成了她的夫君,她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断过。
本想着有了孩子之后,凌锋会更爱她一些,可自从有了溪儿,凌锋是很高兴,从前只疼爱妹妹一个,如今又加上一个溪儿,可对她呢?还是客气有余,情意不足。
余氏不甘的同时,也只能尽量地去讨好凌小柔,疼爱凌睿溪,因为她对这两个越好,凌锋就会对她更多一些笑容。
直到凌锋被迫去了疆场,余氏将所有的痛苦都吞进肚子里,她想等凌锋打了胜仗回到家时,看到她把他的妹妹和儿子都照顾的好好的,一定会感激她,如从前一样对着她笑,这样她也就满足了。
却不想,她最终也没能等到凌锋的笑,只等到凌锋在阵前阵亡的消息和十两抚恤银。
余氏大哭一场,她恨陷害凌锋去打仗的丁财旺,她恨自己没能力守护好这个家,最恨的却是凌小柔,那个因美貌被人觊觎,才害得凌锋被陷害的凌小柔。
只要她肯嫁去丁家做妾,凌锋就不会死,他们还是合合美美的一家,就算真不想嫁,为什么不一头撞死,让丁财旺息了纳妾的心思。
为什么死的不是凌小柔而是她的男人?
余氏也恨凌睿溪,若是这个家没有凌小柔也没有凌睿溪,凌锋会不会就多看她几眼,在发现她的好的时候,会对她更多一些怜惜?
余氏哭了三天三夜,最后看着那锭凌锋拿命换来的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是凌锋的命换来的,在余氏的心里就跟凌锋一样,不论日子如何难过,她都不想让人把这锭银子花掉。
还有家里剩下的银子,都是凌锋赚来的,怎么可以被别人花掉?
余氏卷了家里所有的银子,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家,丢下最恨的凌小柔,也丢下又爱又恨的儿子回了娘家。
可谁想刚到娘家就被嫁家人绑上了花轿,即使再不甘心,无力反抗的她还是被嫁到了蓟城,她是真心想为凌锋守节,她的身子又怎么能被那样一个肮脏的男人给碰了?
反抗过,也逃过,最后换来的只是一遍遍的挨打,余氏认命了,心如死灰了。
却没想到会在蓟城看到她这辈子最恨的凌小柔,攀上宁远王府的她不但没有如她想像般痛不欲生,反而活得很好。
凭什么失去凌锋之后,痛苦的只有她一个?余氏怨恨之余便撺弄尤力去福荣楼找麻烦,结果却只是把尤力送到知府衙门关了一些日子。
当得知方氏也恨凌小柔时,余氏趁方氏上街的时候假装一次偶遇,最后同样将凌小柔当成仇人的二人一拍即合。
余氏给方氏出主意算计了柴大厨,方氏也将凌小柔骗出来让余氏带人给卖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凌锋不但没死,来到蓟城的他更加英气不凡,远远地见了几次余氏都哭的肝肠寸断,若当初她没回娘家,也没被娘家人半卖半嫁给尤力,她还是别人羡慕的凌夫人。
尤其是在方氏从庄子里逃出来,得知凌锋不但活着回来还做了将军,余氏更是要疯魔了,只要她对凌小柔好,对凌睿溪好,凌锋会不会就原谅她了?她就会成为别人羡慕嫉妒的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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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商队出行必备之选
余氏深情地仰望着凌锋,凌锋的眼中却只有冷淡,既然当初有了那样的选择,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他可以不去计较余氏的离开对凌小柔和凌睿溪的伤害,却不可以装作那些都不存在。
因余氏的离开,凌小柔被迫成长,每每想起这些凌锋就心痛,他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啊,怎么可以遭受这样的对待?
还有溪儿,虽然看似平静地说着余氏和尤力要把他卖掉,可低落的情绪还有淡淡的恨意也让凌锋无法想像余氏怎么会是那样心狠的一个女人呢?
在凌锋的冷漠中,余氏一句话不敢说,只是默默地跟在凌锋的身后,凌锋被跟的心烦,不客气地道:“尤夫人,你跟着本将军还要跟多久?”
余氏捂着嘴,不敢相信凌锋会称呼她‘尤夫人’,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难道这样称呼她,他都不会有一点心疼的感觉吗?
凌锋转身就走,余氏再跟。
快到福荣楼时,见一队知府衙门里的衙差从前面走来,凌锋朝他们招招手,如今在蓟城谁不认得大英雄凌将军?再有平日也没少得凌小柔的好处,有好东西凌小柔常常会往知府衙门送,除了感谢张知府当初的帮助,还有就是感谢他们平日没少照顾福荣楼。
他们谁也没少吃,对凌家兄妹那可是从心里往外地尊敬。
见凌锋喊他们过去,忙都屁颠颠地跑过来,给凌锋见礼,凌锋指着余氏道:“这女人要偷本将军的东西,你们带她回去审吧!”
余氏简直不敢相信凌锋会这样对她,睁着一双泪眼,被衙差们拿链子锁上,想要喊冤又被人将嘴封上。
带回去能审出什么结果也不重要,不管她是真要偷凌将军,还是假要偷凌将军,只凭着凌将军这一句话,这女人怎么也要关上一些日子了。
凌小柔听到动静从福荣楼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余氏被带走的背影,眉头打成结,“哥,这样好吗?”
虽然她也恨余氏,毕竟这是凌锋的家世,在外面传来传去就不好说传成什么样,万一被说成凌将军发迹之后休弃糟糠……
凌锋却不在意地摆摆手,“张知府知道该怎样做。”
好吧,张知府又要为凌家的家世犯愁一段日子了。
不想,不过两个时辰之后,晚饭之前张知府就来到福荣楼,求见凌将军。
眼看大家都在吃饭,也不好让张知府说完话就走,凌小柔吩咐下去准备一桌如今在福荣楼最火的麻辣火锅宴,由凌锋陪着张知府痛饮开怀。
张知府被辣的直呼过瘾,火锅涮了一盘又一盘,酒喝了一壶又一壶,总算是醉醺醺的时候将来意说明。
让人意想不到的方氏的死竟然是余氏所为,就是怕她说出凌小柔被绑的真相,甚至在搜余氏家的时候还从院子里挖出尤力的尸体,显然也是死了不久被人埋了的。
尤力的手脚被绑住,身上却一个伤连着一个伤,除了一些被钉子扎、被木棍插的伤口之外,更多的则是被刀割出的小伤口,很多伤口上的肉都被割下去,虽然伤口都不深,但密密麻麻的让人触目惊心,而且像这种流血都不会流很多的伤口,愣是因失血过多而死,至少也要流个两天才能流尽,可见尤力死之前没少遭受痛苦,就是看惯了尸体的仵作都觉得头皮发麻,这得多大的仇恨才能把人这么折磨死?
审问过后,余氏全都供认不讳,无论是方氏的死,还是尤力的死,她都承认下来,甚至还咬着牙说最想吃的就是凌小柔的肉,若不是凌小柔的存在,她现在还会和凌锋过着合合美美的日子。
凌锋听了举着酒杯愣了半天,在他的印象中余氏是个温柔又爱笑的女人,当初他还是很喜欢余氏的,不然也不会娶她进门,可那么温柔可人的小女人竟然有一天会杀人,还杀的如此残忍,凌锋不由得打个哆嗦,也不晓得余氏是因当初他的死讯人疯了,还是本性就是如此,就算当初对她还有点情,凌锋也不敢再让人把余氏放出来了。
就算对余氏起了几分内疚,事关他最疼爱的妹妹就不能不硬起心肠。
别人的死活他都不关心,只想吃凌小柔的肉这一点,凌锋对她的那一点情意也没了。
凌小柔坐在福荣楼后院抚琴,闲下来的时候她就会按当初刘先生所教的练上一个时辰,虽然琴艺还达不到行云流水一般,弹着也有几分韵味。
凌锋多喝了几杯,送走张知府后,推开院门进来,立在凌小柔的琴桌前,直直地盯着凌小柔几眼,最后很用力地点点头,进到重新收拾过的西屋,倒头就睡。
凌小柔也不知他是怎么了,瞧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可喝成这样,晚上不会难受吗?
让人备了醒酒汤给凌锋灌下去,免得第二日起床难受。
好在凌锋酒品还算不错,一觉睡到天亮,起床后就要带着凌小柔进京,之前他们留下来也就是为了查方氏之死,看他这意思,想必是查出结果了。
只是凌锋闷闷的不说,凌小柔也不问,昨儿才把余氏送进知府衙门,晚上张知府就来了,凌锋又是这种被打击到的情绪,说不定方氏之死就与余氏有关,凌小柔还是假装不知的好,若是有必要凌锋自然会跟她说。
进京也不是说进就进的,要准备的东西多了,除了每十日往京城发送一次的货物,还有很多凌小柔要带上的东西,这次进京就要在京城里住上一段时日,凌小柔也打算在京城多置办一些产业,银子自然是要多多地带。
路过通县和高县的时候,除了要让凌锋看看家里的产业,还要去拜见一下屈夫人,好歹那也是她干娘,对她也多有照拂,该让凌锋去认认亲。
当然去认亲东西就不能少带了,见面礼也要有。
还有依兰,上次贺楼远送皇上回京因走的匆忙,考虑到路上的安全就把依兰留下,这次也要带到京城,抓了个兰贵亲王总不能白抓,既然也没想留在大衍国,争取点好处还是要的。
东西收拾起来也是需要时间,这一等又是五天,凌成纳的小妾褚姨娘生了个闺女,凌小柔亲自过去瞧了,又送了贺礼,也等不得喝满月酒。
凌成也理解,不过是个小妾生的闺女,凌小柔能亲自过来送贺礼已经是长她的脸了。
只有李氏唠叨了几句,凌小柔也没放在心上,她就是那样一个有些浑的人,坏心眼倒是没有,真跟她事事计较还不得气死。
凌小敏舍不得凌小柔走,可凌锋好好地回来了,又做了京官,自然没有把妹妹一个人留在乡下的道理,就算这里有大伯娘,到底是分了家的。
李氏有心想要跟着去京城瞧瞧热闹,被凌成以庄子需要人照管的理由给留下,自从凌小柔回来后,凌成的身子也好了不少,再养上一阵子也就能如常人一般了。
当几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出了蓟城,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支进京的商队,只是护卫多了些。
屈鸿泽过年时回了一趟高县,过了年没过几日就回来了,家里那个老爹太气人,他都懒得理了,这次也嚷嚷着要进京去看姨母,顺道回家去看看。
贺楼远不在,凌锋和凌小柔也不好阻止他,既然要跟就跟着吧,如今他也不是那个游手好闲爱惹事的屈二公子,在凌小柔面前他可是听话的很。
一路上,车队吃的都是快餐,以往每次进京车队也都会沿路选择这些快餐店来买食物,即快又美味还省钱,一路下来倒真没有以往商队行进时的风餐露宿。
甚至在很多比较荒凉的路边也有一两间这样的店,只为方便行路的商人,价钱也没有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贵上一点。
这样一来,很多商队就专门认准快餐店,甚至是一日三餐专吃快餐店的食物,反正在有快餐店的地方,只要他们饿了,就能找到快餐店买食物。
而且,为了方便行路的商人,快餐店还印了不少地图,发放给来买快餐的商人,只要按着图走,不但能知道哪里有快餐店,还不至于走错了方向,虽然常年行商的人还不会走错路,但这份心意还是很感动人的。
凌锋早知道凌小柔手下有一家姓白的人很能干,已将这样的快餐在几个州县开了起来,虽然食物都很便宜,但因出色的味道和随买随走的经营方式,可以说是比大酒楼还要赚钱。
原本凌锋还觉得每份不过几文到十几文不等的快餐就算赚钱又能赚多少,可是在一间快餐店外站了不过一盏茶时间后,凌锋也不得不承认只这一会儿店里就得赚了一两多银子,而这时段还不是饭口,外面买饭的人已经排起队了。
只是因为打饭人速度够快,别看长长的长龙也不会排上很久。
若是以这样的速度来看,一天下来一间店不就要赚几百两银子?这还只是一间,据说只在通县这么大的地方这样的店就不下五间,更别提白氏一家要将快餐店开得遍地开花的豪言壮语。
难怪听房伍两位管事说起,就是皇上也对快餐店的帐目垂涎了。
凌锋更加坚定不能让妹妹进宫的心意,说不定皇上对大丫表现出来的势在必得就是因为大丫有钱、漂亮,与从寒微之时就认得的贺楼远相比,还是贺楼远更加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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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这不是好现象
屈鸿泽不知道这些很有好吃的快餐店也都是凌小柔的产业,还很热情地向二人推荐,他前几次回家一路上都是在快餐店买来吃的。
路边有人听了屈鸿泽对快餐店的推崇,也跟着点头应和,快餐店的食物那可不是只有行路商队才能吃的,附近的百姓对快餐店也很青睐,有钱人家花个几十文连荤带素买上几份,没钱的人家就花几文钱买两份素菜,配上自家的饭,也比自家做的好吃。
凌小柔和凌锋相视而笑,既然大家都热情地推荐了,他们当然不好无视人家的好意,正好也当是视察自家的店铺了。
让人去按队伍的人数分几家快餐店买来食物,众人就围在车队边上吃起来,凌锋吃的直点头,果然味道很不错,这几样菜或许是炒的熟练了,竟比福荣楼做的还有味道。
凌小柔也很满意,虽然炒菜的功力还有高有低,对于快餐店来说已经算是不错。
屈鸿泽边吃边得意地晃着脑袋,“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这菜的味道真不错,跟你们说高县也有几间他们开的,我平日也是在那里吃。”
凌小柔清楚当初她送给屈夫人的厨娘如今已是花果坊的掌厨,屈夫人和屈鸿绣平日也都在花果坊搭伙,屈老爷更是一天到晚在外面吃喝玩乐,家里只剩下一些庶女和姨娘由府里原先的厨子们侍候着,那厨艺在大衍国还算拿得出手,可在吃惯了福荣楼的屈鸿泽看来,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难怪他回高县就吃快餐,没人管的孩子也怪可怜见儿的。
屈鸿泽不知道在凌小柔的心里他已经跟孤儿差不多,还很执着地为凌小柔和凌锋介绍快餐的好处。
这边屈鸿泽边吃边说的快餐的好处,那边依兰却闹了起来,若是凌锋不过去喂她吃饭,她就不肯吃。
因为依兰身份的特殊,即使她表现的痴痴傻傻,凌锋也没敢放松对她的戒备,若是庆生和贺楼远在还好些,怕人不老实还可以点个穴,凌锋不会,随行来的卫兵也不会,只能用链子将手脚锁上,整日困在马车里不让出来。
平日吃饭也都是凌锋亲自给送去,今日却是因说起快餐店的事,凌锋想多听听别人对快餐店的看法,若是可以他想尽快将快餐店也开到京城去。
之前接手庄子时他还没有多少感受,自从到了京城,看到他运进京的那些货物被贺楼家兄弟卖出高价,他也开始享受大把大把往回赚钱的快乐,尤其是跟贺楼玉坐在家里对帐时,看到银子每天疯狂地增长,真是比他抓了雷哲还自豪。
这些日子凌锋就一直在想,要不……回家做生意?
可家里多少辈人都没出过一个当官的,他还真舍不得就扔下这个官不做了。
结果想着想着就把喂依兰吃饭这么大的事给忘了,好在依兰也就闹了一会儿,等凌锋给送饭就吃,给水就喝,让干嘛就干嘛,只是这次看凌锋的目光更痴了一些,使得凌锋心里内疚,甚至想过把人给放了。
好在最后还有点理智,但对依兰是越发的温柔了。
凌小柔觉得这不是好现象,等到了京城,依兰肯定是要交给皇上发落,到时凌锋肯定不能每天再跟着给依兰喂饭,难道她真就不吃了?
再说,凌小柔一直就想不明白依兰是怎么傻的,要说她和李旬也没虐待她,仔细瞧了她也不像撞到头,就她杀人都不会手软,还能被什么给吓到?
凌小柔就是觉得依兰傻的有问题,说不定就是装的,可她装傻的目的是什么?凌小柔还想要好好观察观察。
劝了几次,凌锋只是叹着气说自己清楚在做什么,凌小柔也就不好多说,只是将她的怀疑跟凌锋说了,凌锋也不傻,就是他自己也有怀疑,可怀疑又怎样?他当初怎么说也是利用了依兰的感情,终归是对不住她,只想尽可能地弥补。
吃过饭,依兰拉着凌锋笑,凌锋下不得马车,只能任她拉着,车队开动,依兰就靠在凌锋的肩上笑容痴痴,小手也在凌锋身上不规矩地乱动,凌锋被她摸的很无奈,只能压着她的小手让她尽量地老实。
凌小柔望着那辆马车发愁,这样下去真不是好事,她听说西夷的亲王可以娶很多女人,女亲王也可以娶很多男人,她可不想凌锋成为别人众多宠夫中的一个。
屈鸿泽要爬上凌小柔的马车,被凌小柔一脚踹下去,揉了揉被踹的生疼的腰,纵身一跳,坐在车辕上,劝道:“柔儿妹妹,你也别犯愁了,若是凌二哥真看上那女人,大不了就跟皇上求娶回来,做个将军夫人呗。”
凌小柔叹气,“我这不就是怕我哥要娶那女人,你还出这馊主意,你都没听说过西夷的女亲王也可以娶好多王夫?”
屈鸿泽‘噗’地笑出声,“你就是瞎操心,凌二哥才不可能去做王夫,只要不放那女人回国,她在大衍国就得依大衍国的规矩,乖乖做个将军夫人,还娶好多王夫?大衍国的女人可不给惯那些臭毛病。”
果然她就不该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抱多大希望,一个个都自大到不可理喻,凌小柔白了屈鸿泽一眼,“大衍国的男人也不该给惯那些臭毛病,三妻四妾?要依着我说敢纳妾的都让你们当太监去。”
说完,又伸出脚将屈鸿泽从车辕上踹下去。
屈鸿泽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在肉厚也没摔坏,只是傻愣愣地半晌,也没闹明白怎么惹凌小柔不高兴了,可这也太狠了。
从地上爬起来,又随后追上来,还别说胖胖的倒是挺灵活,跑的一身肥肉乱甩,愣是没有累的意思,凌小柔从车窗帘后看了,探出头说道:“二哥哥,你说你怎么又吃胖了,往后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屈鸿泽挠着头傻笑,“嘿嘿,她说就喜欢我胖乎乎的。”
凌小柔看这意思倒像是有人相中他了,八卦之心大起,忍不住逗道:“这是哪家姑娘眼光如此与众不同?”
屈鸿泽得意地瞟了凌小柔一眼,“你家妹子。”
凌小柔惊讶的嘴都要张成‘o’形了,可一想凌小敏平日和屈鸿泽之间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小情小意的,也就不惊讶了。
却不忘打击道:“我怎么记着二丫喜欢文弱书生呢?别是她安慰你吧?”
屈鸿泽停下脚步,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才又追着马车跑上来,“柔儿妹妹,你可别骗我,小敏真喜欢文弱书生?”
说完顿了下,又加了句:“我哥那样的?”
凌小柔脑海中浮现屈鸿安那张漂亮的脸蛋,还有抬手投足间貌似很潇洒,迷倒万千少女,在凌小柔看来却无比风骚的笑容,干干地笑了笑。
凌小柔是不好跟屈鸿泽说他哥不好,屈鸿泽却误会凌小柔默认,边跑边很苦恼地琢磨着,他努力努力,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大哥那程度。
想来想去,最后很气馁地承认,自小就文不成武不就的他,真没法跟才高八斗,功夫也不错的大哥比,难道就要看着小敏儿最后投向他大哥的怀抱,成为他众多嫂嫂中的一个?
屈鸿泽暗下决心,哪怕他现在比不上大哥,总有一天,他会让凌小敏对他死心塌地,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吧。
当然首先得让自己的身材像个文弱书生,虽然很痛苦,屈鸿泽还是决定开始减肥,吃上他肯定舍不得减,不如就按从前凌小柔说过锻炼减肥,就先从跑步开始。
于是,一行车队,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只有凌小柔的马车边上,一个体格壮硕的胖子挥汗如雨地跑着,边跑边给自己打气,一切都是为了小敏儿。
因屈鸿泽之前说离通县五十里有一个屈家的别庄,众人也就没在通县住下,又赶了五十里路,就见到屈鸿泽所说的屈家别庄。
庄子比凌小柔蓟城的庄子小一些,外面也是一大片田地,种的多是麦子。
庄子里修的倒很雅致,流水、小桥、青砖红瓦的屋舍,除了庄户住的两溜矮房、库房,庄上只有两座院子,一座凌锋带着凌小柔住进去,依兰也在这间院子被看管着。
另一座院子屈鸿泽带着几个卫兵住了,剩下的多数人都去跟庄户们挤挤。
晚饭是凌小柔带人做的,庄上的庄户虽然很热情地想要帮忙,却被卫兵给拦下,以往王爷在时,他们可不敢请求表小姐给他们做点好吃的,想吃就得看什么时候表小姐心情好,如今王爷没在身边,他们真是馋凌小柔的厨艺馋的要淌口水了,哪怕只是一碗粥,表小姐做出来的似乎都比别人好吃。
凌小柔也没觉得给他们做饭是自贬身份,别人喜欢她的厨艺,凌小柔就会很满足,再说她真没把贺楼远的卫兵当成外人,那都是贺楼远出生入死一起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说是属下不如说是兄弟,想吃她做的饭怎么了?想吃就做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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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被迷了心窍
一下子要做上百人的食物,凌小柔也不愿意做那些精细又耗时的菜肴,正巧庄上有养牛,平日里也会将牛送到高县,在屈夫人开的牛肉面馆里宰杀做成面的汤头。
每日庄子里也会宰上一头就在通县里卖,只是今日牛肉没有卖光,还剩下几块肋骨肉,凌小柔就将牛肋骨肉同一些牛骨,加了料用大锅焖上。
这边就开始让人抻面条,最让凌小柔满意的就是如今做什么多数时候只要动动嘴,不必她亲自事事亲为。
牛肉焖熟之后再切成四四方方的牛肉块,放回锅子里继续焖,一直焖到软软烂烂才将面条下锅煮熟,捞出后淋上几勺牛肉汤,上面再大大的牛肉块放上几块,绝对够香!
庄子里的人都说小柔小姐做的牛肉面和高县面馆一样一样的好吃,屈鸿泽吃了也点头,他知道高县的面馆其实就是凌小柔帮着开起来的,对外说是凌小柔的产业,无非就是骗骗他那个渣爹,私下里他和大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边面刚吃上,外面又来了一辆马车,屈老爷从马车上跳下来,又回身从马车上扶了个年轻的小媳妇下来。
小媳妇长得倒算不上多俊,可身上穿了一身白孝,都说要想俏三分孝,倒是把人显得弱不经风,我见犹怜。
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小媳妇就好似脚下不稳地身子一歪,歪在了屈老爷身上,屈老爷也顺势揽住小媳妇的腰肢,四目相对,仿佛天雷勾动地火,电花乱溅,车夫也识趣地将头仰起望天。
屈老爷与小媳妇目光缠绵半天,才依依不舍分开,见到庄子里停了这么多马车就喊人来问,当得知是二公子带人住在庄上,先是冷哼一声,之后也没等人去回禀,直接领了人往里走。
小媳妇紧紧地跟在屈老爷身后,进到庄子里,直奔凌锋与凌小柔所住的院子而来。
众人正坐在院中大吃特吃牛肉面,依兰也被带出来,手上脚上的链子也被解开,坐在一张小墩子上,凌锋喂她吃着牛肉,就看到屈老爷沉着脸走进来。
众人便起身,屈鸿泽叫了声‘爹’,凌小柔也喊了声‘义父’,凌锋便知道这位就是屈老爷,也跟着喊了声‘屈老爷’,结果却换来屈老爷一声冷哼。
凌小柔和凌锋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屈老爷,既然人家表现出见到他们不爽的心情,他们也没有必要上赶着往上贴。
屈鸿泽却多少猜到,怕是他这个爹又没从娘那里讨来银子,这是……离家出走?可他身后这一身孝的小媳妇是怎么回事?
屈老爷也没理睬众人,越过几人往屋子里走,走了几步回头,见小媳妇站在院子里没跟上,喊了一声,“秀英。”
小媳妇忙小跑几步跟上去,屈老爷便带了人进屋。
进的正是凌锋住的那间,庄子是屈家的,主人来了他们自然不能不让住,再说屈老爷又是长辈,看来也只能凌锋给让让了。
屈鸿泽歉意地道:“我没想到我爹会过来。”
凌锋打断他,不以为然地笑笑,“左右还有屋子,我去别处住也是一样。”
正说着,屋子里扔出一个包,正是凌锋的,凌锋脸上的肉抽了抽,这屈老爷还真是有性格。
屈鸿泽跑过去将包拣起来,拍拍上面沾到的灰,抱在怀里。
凌小柔朝凌锋苦笑,早知这样还不如当初住在通县客栈了,明日再赶一天也能到高县。
屈老爷住在这个院子,凌小柔就不方便也同住,虽然是义父在规矩上还是要注意一下,再说屈老爷领着个小媳妇进屋里,半天也不出来,谁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凌小柔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好再住,最后只能去了另一个院子,屈鸿泽将自己的屋子倒腾出来给凌小柔住,依兰也要有一间,还要有人看着,凌锋再内疚也不放心把依兰和凌小柔放在一起,原来院子里住的人则去和庄户们挤挤。
这边刚刚又安排好,那个院了屈老爷的大嗓门传来,“来人,人都死了吗?没看到老爷还饿着肚子?”
庄子里的下人赶紧给屈老爷送去两碗牛肉面,屈老爷尝了一口将面摔在地上,不是嫌牛肉没味道,就是嫌面条没嚼劲。
虽然知道他是没事找事,下人还得重新给做了饭菜送去,又被屈老爷嫌要饿死他,吃了几口又给摔了,说这还不如牛肉面好吃。
总之折腾了许久,屈老爷折腾累了,才随便吃了几口。
等屈老爷吃饱了,也闹够了,终于被服侍着睡下后,小媳妇却找上门,一脸歉意地对凌小柔笑笑,又跟屈鸿泽各种解释。
大家才明白她的来历,小媳妇自称‘秀英’,原来是家里死了男人,又穷的葬不起,才不得不卖身葬夫,结果被‘好心’的屈老爷给买回来。
说起她卖身的初衷,只想给人家为奴为婢,却不想被屈老爷看中了,想要给个名分,而她自己是真的想给自家男人守节。
说着说着就抹起眼泪,若不是之前见着她与屈老爷之间一个劲地暗送秋波,凌小柔还真会以为她是个贞节烈妇,被人强买回来的。
可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凌小柔只觉得她做作,再说男人死了都葬不起,她怎么还穿了一身绫罗的孝衣?可别告诉她这孝衣也是屈老爷给她买的。
秀英哭了半晌,也没见人来劝,凌锋和凌小柔已经商量起到了京城这批货怎么卖,屈鸿泽坐在一边拿着一把牛肉干在嚼。
两名卫兵眼里只有依兰,不管她真傻假傻都好,在他们眼里只有要时刻提防的敌国亲王。
只有依兰浑然不觉似的呆望着她,秀英只当依兰是同情她的,抓了依兰的手说个不停,依兰低头看自己的手,抽了几次也没抽回来。
两个卫兵更是只要依兰不伤人他们是万事不管,再说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好上前去瓣人家小媳妇的手。
依兰扁了扁嘴,“修……”
凌锋‘哎’了声,回头看到被人抓的委屈的依兰,皱眉道:“这位夫人,请放手!”
秀英忙将手松开,望着凌锋那叫一个含情脉脉,眼神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倒是让她本来不是十分俊俏的样貌添了几分味道。
凌锋见多了这样爱慕的眼神,倒是不为所动,凌小柔也只是撇了撇嘴,这真是个刚死了男人的?
屈鸿泽再次怀疑他爹的眼光,当初闹着娶个花魁进门也就算了,这明显水性扬花的也给弄回来,他爹怎么就喜欢这调调的。
众人都在想怎么把秀英打发出去,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秀英被打懵,众人则被打醒了,就见依兰怒气冲冲地指着秀英,“修,我的!”
说完,回手又是一耳光,“跟我抢,打死你!”
秀英‘哇’的一声捂着脸哭了,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虽然都挺不待见秀英,可人家是屈老爷目前的心头肉,把人打了总是不好,瞧依兰还有要再打的意思,屈鸿泽赶紧把秀英推出大门,将门一关,总算是清静了。
凌小柔很认真地盯着依兰,也猜不透她是真傻还是假傻,这都傻成这样了还知道吃醋?
凌锋也摸不准,以往依兰就鬼精鬼灵的,若真是装的还真不好说,只是装的也太像了,还有她装傻的目的?
屈鸿泽见二人盯着依兰,他也盯着,单纯只是好奇。
依兰打完人后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被人盯的久了就朝凌锋伸出双手,“修,抱。”
见凌锋不为所动,又嘟起嘴,再说了句:“修,抱!”
凌锋叹口气,只能将她抱起,送回屋子,两个卫兵也随后跟着保护,毕竟他们凌将军的武力差了点,依兰若真动手,凌将军十有**不是对手。
凌小柔和屈鸿泽坐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最后屈鸿泽轻声问道:“柔儿妹妹,你说那个兰贵亲王是真傻了还是假傻?”
凌小柔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屈鸿泽摇头晃脑地道:“傻了还知道吃醋?依二哥哥看,她那就是装傻。”
凌小柔也点头,还得对依兰多防备一些,最好是把危险消灭在萌芽,还要让凌锋远离依兰。
凌锋将依兰哄睡下,留下两个卫兵轮留看着,来到院子里跟凌小柔和屈鸿泽接着闲聊。
凌小柔道:“哥,你不要被那女人骗了,我觉得她八成是装傻,当初我跟皇上被她带人抓上山,就是最后逃出来也没伤到她的头,怎么可能就傻了,还有刚刚你也看到了,傻了还知道吃醋?”
凌锋沉思片刻,“我会当心。”
凌小柔怨声道:“当心有什么用?你就是心软,就算她真傻了也轮不到你管,别忘了她是西夷的亲王,是大衍的敌人,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将来是要送给皇上处置。”
凌锋摆摆手,“大丫,你也别跟依兰较劲了,哥知道你气她当初掠走你,哥也气着呢,可如今她一个女孩子被抓了,还这般模样,哥总不能真不理不睬吧?你只要知道哥心里有数就成。”
凌小柔见凌锋听不进劝,气的扭头不理他,什么心里有数,根本就是被迷了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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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屈老爷没碗怎么吃饭?
说起来依兰长得算好看吧,却英气太足,不是凌小柔喜欢的类型,心机又重,手段又狠,娶回家还要时时防着。
还不如皇上那些妹子招人稀罕,要不这次进京,她就帮着凌锋把把关,真娶个公主回来对依兰也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吧。
外面院门就被拍的直响,屈鸿泽赶紧过去开门,庄子上敢这么来拍他门的也就只有他爹了。
门打开,屈老爷满脸怒气地冲进来,手上还牵着秀英的小手,因被打了两耳光,秀英的脸肿的很明显,本来弱弱的一张小瓜子脸都要肿成包子脸了,难怪屈老爷会大动肝火。
一进门屈老爷就指着秀英的脸问道:“谁打的?”
虽然是在问可眼睛就一直盯着屈鸿泽,秀英知道屈鸿泽是屈家二公子,怕将来进了屈家再被屈鸿泽找借口修理,赶紧替他说话,“老爷,您不要误会二公子,不是二公子打的。”
屈老爷脸色缓和一些,说实话,他就是外强中干,其实还是挺怕这个多数时候都不怎么给他面子的二儿子。
不是屈鸿泽打的就好,屈老爷又瞪凌小柔,凌小柔无辜地眨着眼,“义父,也不是我打的。”
屈老爷再瞪凌锋,虽然没见过,长得比他年轻时还英俊就让他不待见。
屈老爷平日里花天酒地,除了回来拿钱,屈夫人也见不着他几面,更不会跟他讲凌家的事,在屈老爷看来,凌小柔就是会做几个菜的乡下姑娘,攀上他们屈家这门干亲,又跟宁远王府走得近一些。
对于凌小柔的哥哥是谁他从来没关心过,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凌锋这人。
凌锋被瞪的直皱眉,之前他见宁远王府的人对凌小柔很好,屈鸿泽也对凌小柔很好,又是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对凌小柔很是照顾,从前又听说过屈家是书香世家,即使还没见过面,对屈家的人也心存感激。
结果,在见了屈老爷之后,他真心觉得见面不如闻名,书香门地就养出屈老爷这么个浑人?
心里想着,眼神不禁就带出来几分轻蔑,把屈老爷气的差点哆嗦起来,一心认准秀英是被凌锋打的。
秀英见屈老爷眼神不对,别是恨上这个俊美的公子了吧,赶紧拦道:“老爷,也不是这位公子打的。”
屈老爷不悦地斜了她一眼,这院子就三个人,都不是,难道是鬼打的?
秀英被屈老爷斜了这一眼,也很纠结,她真没想让屈老爷来给她出头,虽然挨了打,却得到不少同情,没看到为了怕她再挨打,屈二公子急三火四地把她推出门,只要她再扮大度一些定会让二公子和这个俊俏的公子对她心生好感。
可谁想刚回到那院,屈老爷就醒了,喊她进去还没等快活就看到她脸上的伤,认定她是受了欺负,她都那么隐瞒了屈老爷还是猜到敢打她的就是这院的人。
她一点都不想被俊俏的公子记恨,只能无辜地朝凌锋直眨眼,表达屈老爷不是她喊来的意思,无奈人家凌锋看都不看她,朝屈老爷抱拳一礼,“屈老爷,舍妹之前有劳贵府关照,凌锋不甚感激……”
屈老爷鄙视地望了凌锋一眼,“不敢当,令妹可是本事大着呢,哪里需要敝府关照?”
说完朝凌小柔冷哼一声,屈鸿泽在凌小柔耳边低低的声音道:“我娘一直说高县那几个铺子都是你的,我爹怕是认定是你教我娘这般说的,心里记恨你呢。”
凌小柔无所谓地耸耸眉,屈老爷这人都这样了,想记恨就记恨呗,若不是冲着屈夫人和屈家兄妹几个,她认识屈老爷是谁?表面的客气都没必要维持。
再说就算他记恨还能把她怎样?屈老爷就是一只纸老虎,府里的人都不跟他一般见识,他就真当自己是屈家的天了。
凌锋见妹妹被瞪,有些恼怒,自家妹妹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凭什么被别人瞪?当时脾气也就上来,侧身迈了一步,挡住屈老爷瞪人的目光,“既然屈老爷不欢迎,凌锋带人离开就是。”
屈老爷虽然敢瞪凌小柔,却不敢把凌小柔赶走,虽然他几乎可以肯定高县那几间赚钱的铺子就是屈夫人开的,可到底打着凌小柔的幌子,万一屈夫人得知他得罪了凌小柔,再直接跟他说凌小柔一怒之下将铺子收回去,也不用他们帮着打理……那一个月多出的几十两开销银子是不是也要被收回?
屈老爷就去看屈鸿泽,想让屈鸿泽开口留人,结果就见屈鸿泽也一脸愤怒地看着他,完全是替凌小柔气不顺。
自打屈鸿泽十岁往后他就管不了这个儿子,在府里屈鸿泽也就听听娘和他大哥的话,真惹急了屈鸿泽可不管谁是谁,虽然不会动手打老子,可他的那些小妾敢整事的没少被他收拾,而且专挑正得宠的。
屈老爷拿屈鸿泽没办法的同时,也只能尽量不去惹他,免得他那些心头肉倒霉。
见屈鸿泽是要生气了,也顾不得脸面不脸面,忙陪了笑脸,“这话怎么说的?柔儿怎么说也是老夫的义女,到了庄子上就如同回了家一样,老夫又岂会不欢迎?凌公子想多了。”
凌锋因屈老爷变脸之快略略有些吃惊,但话说到这份,他若是要走就是不给屈老爷面子,再觉得这人不好,也不能当着屈鸿泽的面打他的脸,何况人家还挂着自家妹妹‘义父’的名头,更得客气一些。
于是,凌锋便从善如流地谢过屈老爷。
屈老爷本来是气哼哼地过来为秀英出气,结果气没出成反而又添了堵,果然乡下人就是乡下人,都不知道给长辈留面子。
从院子出来,屈老爷话里都带着气,对身后的秀英训道:“你没事往那院子钻啥?不是看中姓凌的小白脸了?”
秀英捂着嘴,一脸被冤枉的绝望,“老爷……你……你……你怎么能如此冤枉秀英?秀英也是良家女子,若不是夫君亡故,无钱安葬,秀英定是会为夫君守节,如今得老爷相助,倾慕老爷仗义,愿以身相许,难道在老爷心中,秀英就是这般水性扬花?”
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屈老爷暗暗后悔,一时气急说错了话,赶忙将人拉进怀里安慰,二人相拥着回到屋子,屈老爷越看梨花带雨又多了几分凄楚之美的秀英越觉得口干舌燥,虽然之前答应秀英要等有了名分再圆房,这时却说什么也等不下去,将人往床上一扑,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扔,秀英先是挣扎几次,最后也半推半就了。
因不想跟屈老爷再打照面,早饭也没吃凌锋就下令整装出发,出了庄子再走十几里就有一处卖快餐的小铺子,到时再吃也不迟。
车马刚走出不远,屈老爷的马车也随后跟上,挑开车帘心情大好地对跟在凌小柔马车旁跑的肥肉乱颤的屈鸿泽道:“昨晚为父没看仔细,不过月余不见,泽儿又肥硕许多。”
旁边坐着的秀英掩着嘴笑个不停,屈鸿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才死了男人就把你开心成这样?还真是薄情。”
秀英的眼泪顿时滚了下来,拉着屈老爷的袖子,“老爷,你要相信秀英不是薄情之人,秀英只是……只是……不想老爷为秀英担心……”
屈老爷拍着秀英的小手,昨晚被侍候舒服了,根本就不在乎秀英是不是薄情,他也看得开,府里那么多女人都是花钱娶回来的,真对他有情的能有几个?
不过是兴之所致,你情我愿罢了,不过这秀英还真是不简单,让他舒服的差点就睡过了头,没能赶上车队。
身上就剩几个铜板,想在外面快活都没银子撑场面,想到几日前离开家时扔下的狠话,他想回家拿银子可是得好好找个台阶才行。
屈鸿泽懒得看这一对在这儿虚伪,跳上凌小柔马车的车辕,对前面骑马的凌锋喊道:“凌二哥,再走五里就有卖快餐的,不如先派人先骑马过去买饭,等我们到了就能吃上。”
凌锋听了点头,派人先骑马过去,五里路骑马很快就能到了,吃过饭他们还想早些赶到高县,先去拜会过屈夫人就离开,看过屈老爷之后凌锋没打算在屈家住。
结果屈老爷在后面忙喊:“贤侄,莫要忘了伯父。”
凌锋抖了抖嘴角,僵硬地点了点头,“不忘!”
这间卖快餐的铺子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边,木板搭成的房子前摆了几张桌子,炒好的快餐被盛放在干净的铜盆里,再摆在木桌上,有人还在桌前选菜。
凌锋让人将马车停在路边的树林边,将自己携带的碗筷都拿出来,先派来买饭的人就带着快餐店的伙计端着几只铜盆过来分菜分饭。
虽然快餐店的菜色吃来吃去就那二十几种每天轮换着做,还是让人吃的食指大开。
只有屈老爷瞧着用铜盆装的菜没多少食欲,他可是一向在酒楼吃饭,吃饭也颇多讲究,突然让他跟些贩夫走卒一样蹲在路边吃饭,就是这菜炒得再有食欲,他为了面子也吃不下去,有心不吃吧,身上的银子也都花光了,总不能饿肚子啊。
再说,别人都自带了碗筷,屈老爷没碗怎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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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收买人心
秀英闻着菜香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便起身走向喂依兰吃饭的凌锋,“凌公子,可否借碗一用?”
凌锋对这女人没好感,却也不能不给饭吃,到底是屈老爷带来的人,让旁边的伙计拿了几只碗递给秀英,秀英感激地对凌锋笑了又笑,被依兰瞪了又瞪。
或许是依兰的目光太过凶狠,秀英不由得摸了摸肿痛的脸,讪讪地拿着碗离开。
盛了两碗饭,又盛了几样菜,分两次带回屈老爷的马车,见屈老爷皱着眉不吃,秀英也不好一个人独吃,劝道:“老爷,虽说这菜入不得老爷的口,但出门在外也只能委屈老爷了,待回去之后,秀英亲手给老爷做几道拿手好菜。”
屈老爷只是望天,好似受了怠慢一般,屈鸿泽端着饭碗过来,饭碗上满满的一层红烧肉,吃的嘴巴鼓鼓的,瞧了眼屈老爷和秀英面前的碗,痞气地一笑,“哟,爹,您这还有红烧肉呢?正好儿子没吃够,您不吃儿子替你吃了。”
说着要上前端碗,秀英着急又不好过来拦,屈老爷却先将手罩在碗上,狠狠地瞪向屈鸿泽,“去去去,没大没小。”
说完,端起饭碗,夹起菜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秀英见了也赶紧端起自己的碗。
屈鸿泽撇撇嘴,端着碗走开,他这个爹就是贱皮子,若是下手快点,那碗红烧肉是不是就是他的了?可惜了!
凌小柔吃好饭,纠结地盯着屈老爷那车,秀英正夹了菜往屈老爷嘴里送,边夹边娇滴滴地道:“老爷,饮食清淡是为养生之道。”
说完,又夹了块红烧肉放进自己的嘴里,再赶紧扒了两口饭。
屈老爷眯着眼享受秀英的服侍,表情说不出的猥琐,凌小柔直摇头,真难为他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不知道害臊两字怎么写。
正感叹着大路上过来一匹马,马上坐着个英姿不凡的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火红轻甲,帅气的让凌小柔忍不住惊呼:“好帅!”
刚喂好依兰,自己端着碗吃饭的凌锋顺着凌小柔的目光看过去,眼神就变得有些诡异,将身子向马车里挪了挪。
女子骑马到了快餐店门前,从马上下来,径直越过排队买饭的人走到最前面,点了几样菜,将几枚铜钱往桌上一拍,“快!”
因她一身轻甲,马上还挂着一把长刀,显然是位女将,能在这里买快餐的也多是行路商人,几乎没谁愿意招惹是非,对于她的插队行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女子买了一只大海碗,下面装了多半碗的米饭,上面也盖了几样菜,瞅了瞅,没有端向快餐店外摆着的桌子边,而是径直走向凌小柔等人的车队,站在凌锋面前,语带冷淡地道:“凌将军?”
凌锋见被看到也不好再躲,放下手上的碗,干干地朝女子拱了拱手道:“莫将军!”
凌小柔没想到凌锋与这位莫将军相熟,只是略带兴奋地望着她,虽然自己不会武功上不了战场,可当初在听老太妃讲起她与老宁远王上战场时的英姿,凌小柔都会羡慕的很,也不只一次幻想过穿上战服跟着贺楼远也去战场上的场景,每次都会让她情绪激昂。
当有一天真见到一个这样的女子,一身火红的轻甲,明艳又英气,她除了羡慕之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要做一套怎样的盔甲了。
莫将军淡淡地‘嗯’了声,转头看到旁边几乎要呈星星眼的凌小柔,先是一愣,随即皱了皱眉,对凌锋问道:“这位是?”
语气中很浓的敌意,凌小柔暗想:难道又是一个看中哥哥的女子?若有这样一个帅气的嫂子,她也是乐意的。
凌锋一脸苦相,不着痕迹地往凌小柔身前挪了挪,“这是舍妹。”
又对凌小柔道:“大丫,这位是莫红绸,莫将军。”
凌小柔朝莫红绸施了一礼,热情地唤了声:“莫将军!”
莫红绸‘哼’了声,端着自己的碗走到一旁,靠着一棵树吃了起来。
凌小柔讪讪地望着莫红绸的背影,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人,若是看中凌锋的,不说讨好自己,也得表现出善意吧?最后就将莫红绸的表现当成是性格使然。
凌锋却直叹气,凑近凌小柔低声道:“大丫,你可要当心莫红绸。”
凌小柔疑惑地望着凌锋,凌锋用力点点头,“莫红绸……她父与老王爷是结拜兄弟。”
凌小柔不笨,听完凌锋的暗示哪里还会不明白,莫红绸其实就是贺楼远的小青梅吧。
初见莫红绸的仰慕顿时就变成敌意了,人家都把她当情敌了,她也不会傻傻地再把人家当偶像,不过,这事见了贺楼远还得好好说道说道,看他还有什么该交待没交待的过往。
虽然想说贺楼远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她也不用在意莫红绸,但眼神就是忍不住往莫红绸那边飘,飘一次觉得莫红绸帅几分,虽然五官不是多精致的,皮肤也有些黑,可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独特气质也许会让很多男子倾心。
恋爱中的女人原本就容易患得患失,越看凌小柔越没自信,总觉得贺楼远一年到头多半时间都在阵前,也只有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才能与他相配。
两人又是朝夕相伴,万一日久生情,或是早就情愫暗生,会不会她其实就是小三呢?
越看越觉得情敌优秀,越看越觉得自己不足,就是莫红绸手里端着的大碗,可以说是狼吞虎咽地吃光比凌锋还要多上不少的饭菜,看在凌小柔的眼里都成了豪爽。
在凌小柔的唉声叹气中,凌锋吃完了饭,有人将碗收走洗净,依兰很体贴地拿了块帕子给他擦嘴,凌小柔看的直犯酸,赶紧走回自己的马车。
她这里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别人还情意缠缠,都没人顾忌她的感受吗?
还有那边被秀英服侍的完全不受外物影响的屈老爷,果然春暖花开,是个谈情说爱的季节。
离高县也没多远了,凌小柔决定一口气走到高县,记得当初贺楼远给她的千顷良田可是有好几座庄子,到时就在庄子里休整,再去拜会过屈夫人,明日一早再启程去京城。
刚好这么多人和车在屈家也住不下,也就不必再到屈家去看屈老爷的阴阳怪气。
与凌锋商议后,凌锋自然是没有意见,车队缓缓启行,莫红绸也将碗还回去,骑着马跟在车队边。
凌小柔扁着嘴,不知莫红绸的目的,之前她还会想多看莫红绸几眼,如今她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可莫红绸完全没有被人嫌弃的自觉,虽然目光依然冷漠,甚至是不拿正眼看人,那匹马却坚定地跟在车队旁边。
凌锋骑在马上,看到马车里妹妹不高兴,后悔对凌小柔说了实话,只能安慰道:“大丫,莫红绸性子虽冷了些,人倒不坏,有她在车队更安全些。”
凌小柔酸酸地问:“她武功很高?”
凌锋点头,“很高!”
凌小柔想问和哥哥比起来谁更高一些,可又怕打击到凌锋,虽然她不懂武功,也明白半路开始的和打小练功的完全没法比,若不是凌锋当初将西夷王活擒,凭他那两下子也不可能做上将军,虽然凌锋很努力毕竟底子弱了些。
拿贺楼远来比吧,又觉得贺楼远肯定是无可战胜的,便退而求其次地问道:“那和庆生比,谁功夫更高些?”
“自然是莫将军功夫更高。”凌锋苦笑,庆生一个能打他好几个,但不得不承认,和莫红绸比起来也完全不是对手。
凌小柔不吭声了,心里想的都是莫红绸果然比只会做美食的她更适合贺楼远。
车队缓缓前行,莫红绸表现出些许的不耐烦,本来是跟在依兰的马车旁,回头瞧了瞧低声交谈的兄妹,打马来到凌锋马旁,“凌将军,你的车队太慢,可否加快速度?”
凌锋还未开口,凌小柔便笑道:“莫将军,我们不急着赶路,再走一个时辰就能到我的庄子,若是莫将军着急先走便是,不必等我们。”
莫红绸斜了凌小柔一眼,冷笑道:“本将军奉命押送兰贵亲王进京,不然你当本将军愿与尔等同行?”
凌小柔沉默了,原来人家不是闲着无事跑自己眼前晃,只是这不客气的语气算怎么回事?
有心发作,凌锋却一直拿眼神示意她少安毋躁,盘算下敌我双方的武力值,凌小柔也只能忍下来。
莫红绸催马向前,回到依兰的马车旁,原本在马车旁守着依兰的卫兵却催马来到凌小柔的车旁。
比起对他们每个人都很好,各种体贴又做好吃的给他们的凌小柔,他们真心对总是拿眼白看人的莫红绸生不出好感。
可无奈人家莫将军武功高,他们惹不起,不过来安慰安慰他们心目中唯一的宁远王妃还是可以的。
比起看起来就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莫红绸,凌小柔可是很会收买人心,与卫兵说说笑笑,听他们讲讲贺楼远在战场上的神勇无敌,再拿出自己做的小零食与他们分享,气氛说不出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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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有钱腰杆硬
莫红绸只是看了几眼,拿鼻子发出哼声,都是一群幼稚的人,她巾帼不让须眉的莫大将军才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
可看到挑着车帘与卫兵们有说有笑,还一个劲拿小零食给卫兵的凌小柔,莫红绸表示那些看似很小巧的零食把她馋到了。
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凌小柔美的让人生不出敌意,就是她看了那张美丽又清纯的脸都想要多亲近亲近。
而且,自从贺楼远认识凌小柔之后,将士们的伙食水平也显著提高,各种吃的让人腻烦的食物,只是按着从凌小柔那里学来的方法稍稍变动一下,就好吃的不得了。
只是一想到贺楼远就是被这张脸给迷住了,她又觉得果然是红颜祸水,历史上长得极美的女人都是祸国秧民的,她不想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被这样一张脸迷的神魂颠倒。
可是,为什么好想摸摸那张祸国殃民的小脸啊?
中午,车队慢悠悠地总算到了凌小柔在高县郊外的庄子,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田间劳作的佃农,看起来就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凌小柔指着这片土地,心情大好地对凌锋介绍道:“哥,这些都是我们的。”
凌锋摸摸她的发顶,欣慰又辛酸。
将车队开进庄子,庄子里本来就有些庄户,在知道庄子的主人来了时都迎了出来。
庄子凌小柔没住过,庄户也不熟,当初只是见过一面,只是让人给安排了住处。
清算人数时,莫红绸自然是要与依兰住在一起,这样凌锋就不好就进照顾并看管依兰。
凌小柔也乐得清闲,跟凌锋单独找了间院子。
安排好人住下后,见屈老爷还跟在车队里,凌小柔皱皱眉,这都到了家门口,屈老爷还不回家,怎么跑到她的庄子上了?
只是人都来了,她也不好赶人,只能假装没看到。
凌锋吩咐人去做饭,凌小柔自告奋勇提出亲自动手,车队的人和卫兵都忍不住欢呼。
凌小柔便吩咐庄子上的人去杀鸡宰鱼,又将车上的食材也拿出来不少,虽然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凌小柔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八个菜,每个菜分成十份,量都是足足的,比起快餐店的菜式经凌小柔亲手做出来的菜色泽更鲜艳,就是香气也更让人垂涎。
当菜都摆上桌后,就只能听到咀嚼声,凌小柔很有成就感地坐下,端起庄户为她添的米饭,有意无意的目光瞥向莫红绸。
好吧,凌小柔也承认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她主动做饭的目的真的就是想在莫红绸面前露上一手,好让‘敌方’知道自己也不是会无战力,虽然武力上比不过,她的厨艺也不是别人能比得上的。
可是,在看到莫红绸可以算得上是狼吞虎咽的吃相,凌小柔默默地无语了。在看到莫红绸连吃了三碗还让人添饭时,还端着第一碗饭数饭粒的凌小柔彻底的败了。
瞧着劲瘦的莫将军,请问你那饭都吃哪儿去了?
连着吃了五碗,莫红绸才一抹嘴巴,舒服地叹了一声,起身消食去了,也被莫红绸的吃相看的目瞪口呆的屈鸿泽默默地端了饭碗去别桌拼菜了。
瞧着桌上只剩下菜汤的盘子,凌小柔突然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风卷残云。
凌小柔端着饭碗发呆,按说她的厨艺被人认可她该高兴,可累了半天没吃上几口菜也是够让人抓狂。
凌锋用勺子刮了些汤,泡在饭里喂依兰,边喂边安慰,“军中的人,吃饭都快。”
依兰似乎是赞同地点点头,等依兰吃饱了,凌锋也刮了些汤底,又拿了罐泡菜出来,跟凌小柔默默地把饭吃完。
屈老爷和秀英的饭菜是送进屋子里,二人吃完后就在庄子前站着,凌小柔清点了要送去屈府的礼物后,与凌锋一同走出来,喊上屈鸿泽,刚走到庄前就看到望眼欲穿的屈老爷。
屈鸿泽假装没看到,绕过屈老爷和秀英。
凌小柔和凌锋却不好见着不说话,跟屈老爷客气客气,等马车行出庄子后,见屈老爷的马车也在后面跟着。
屈鸿泽撇撇嘴,虽然挺不屑屈老爷,可毕竟是当爹的,他也不好多说。
很快,马车进了县城,刚进县城屈鸿泽就派人先回去禀报,等他们到了屈府,屈夫人正带了人从里花果坊赶回来。
除了一脸喜气显得自信无比的屈夫人,在屈夫人身旁还站着翘首以盼的屈鸿绣,另一边站着淡笑的少夫人,少夫人身后的婆子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
凌小柔下车后先跟屈夫人见礼,又向屈夫人介绍了凌锋,凌锋给屈夫人见礼,感谢她对凌小柔的照顾。
屈夫人消息可是比屈老爷灵通得多,自然知道凌锋就是大衍国的英雄,忙着将人往府里请。
至于后面带着秀英下马车的屈老爷,屈夫人完全是跟没看着一样。屈鸿绣和少夫人低眉顺眼地站在屈夫人身侧,头也不抬。
屈老爷受了冷待,抬步越过众人,走到屈夫人身边时,冷哼道:“若非泽儿好话说尽,本老爷才不屑回来!”
见屈鸿泽一脸无辜,谁还猜不明白屈老爷只是想找台阶下。
屈夫人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跟他吵,只是笑意盈盈地将凌锋和凌小柔往里面请,对屈老爷更是无视的紧。
屈老爷气恼,可手上没银子腰杆也硬不起来,没人理只好自己往里面走,秀英跟在屈老爷身后心里打鼓。
她早就知道屈家是大户,才会与屈老爷一拍即合,屈老爷更是将屈家夸的如何如何财大气粗,她只想着一过门就能过上好日子,谁想明显这个家是屈夫人做主,屈老爷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地位,也不知屈夫人会不会赶她走?
正胡思乱想着,从门里又迎出一群女人,看衣着倒像是小妾,见了屈老爷都讪讪地叫了声老爷,之后越过屈老爷很是恭谨地给屈夫人请安,屈夫人淡淡地说了声:“免了!”
女人们便规规矩矩地站到屈夫人身后,大气都不敢吭,更让秀英心里打鼓,若是她嫁进屈府就是这样的待遇,她真宁愿找个一般有钱的男人过上自在的日子,也不要伏低做小地装孙子。
屈夫人带着人将凌小柔和凌锋迎进府里,一面亲热地拉着凌小柔的手说话,一面命人准备宴席。
少夫人是在年后生下个儿子,把屈夫人乐坏了,因屈老爷不在府上,屈夫人便做主取名屈涵茗。
只是这样一来屈鸿安过了年进京赶考时,少夫人就不能陪着同去,只带了一个书童四个小厮。
凌小柔将给孩子准备的礼物拿出来,一块金子打造的长命锁,上面镶了贵重的宝石,还有几样按前世记忆画出来,再找人做出来的玩具,在这里可以说是新鲜物件。
孩子还小看不出喜欢这些玩具,倒是把屈鸿绣和屈鸿泽给稀罕坏了,尤其是几只形象可爱又胖乎乎的布娃娃,屈鸿绣抱在怀里就舍不得放下,最后还是少夫人好笑地送了她一只,屈鸿绣才喜滋滋地挑了一个kitty猫,放下其它的布娃娃,连屈鸿泽都挑了一只萌翻人的q版哈士奇。
见屈鸿绣和屈鸿泽都得了一只可爱的娃娃,随后赶过来的庶女们也都羡慕,只是娃娃虽然凌小柔送了有十几只,若是一人分一只屈涵茗就没了,所以大家只是看着眼红,也没好意思真要一只,心里却在算着回去也让人照着样子做几个。
其实就是少夫人和屈夫人也对凌小柔送来的布娃娃很稀罕,只是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表现的太过失态,心里却盘算开了,既然府里的女眷都如此喜爱这些布偶,或许拿出去卖也是一项收入,便与凌小柔说起,凌小柔不住点头,果然屈夫人越来越像个生意人了,她都没想到布偶也可以卖。
既然屈夫人想到了,她也不介意屈夫人用她的点子赚钱,依然是老规矩,所得利润分凌小柔三成,凌小柔也懒得再推了,只是在屈夫人的要求下,凌小柔答应有时间就多绘制几张娃娃的图样,到时也送来一并做了。
屈老爷回府后就带着秀英去了后院,命人给秀英安排院子,因之前屈老爷卖了几个姨娘才将玲秀进门,后院空了几个院子,后来屈夫人在银钱上管得严,屈老爷也就没有闲钱再娶新人,后院也就一直没有充盈起来,秀英住进来倒也不挤。
屈老爷命人去找几个人过来侍候秀英,结果被告知府里人手调动要经过夫人,气得屈老爷连摔了几只茶碗。
等屈夫人得了信,只是端着一盏香茗轻轻地拨弄几下,才淡淡地对来回禀的下人道:“你且看好老爷摔的茶碗值多少银子,回头告诉老爷家中银钱紧张,损失从老爷的用度里扣。”
下人应声下去,凌小柔暗暗佩服屈夫人,果然有银子的腰杆就是壮。
屈夫人让人去将帐本取来,要给凌小柔看帐,之前说好要将几间铺子三成的收益给凌小柔,即使凌小柔真心不缺这些银子,也还是收下,这样一来屈夫人用她的方法赚钱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结果看到手上厚厚的银票,听屈夫人说有两万两,凌小柔也有些意外,倒是明白屈夫人为何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像变得更加自信,把屈老爷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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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夫人要进京
吃饭的时候屈老爷很硬气地没过来,屈夫人也没让人去三催四请,只是带着屈鸿泽和屈鸿绣陪着兄妹俩吃饭,连庶女们都没让过来,因凌锋在少夫人要避嫌也不好过来陪酒,而与凌锋已兄妹相称的屈鸿绣就没那么多避忌。
这边屈夫人边吃边与凌小柔聊着分别后的琐事,说起被掠走后的惊心动魄时,屈夫人也忍不住惊呼连连,当得知凌小柔在京城又置办下一些产业。
想到在京里赶考的儿子,之前就有消息传回来,若是能够考中,屈鸿安有意留在京中为官。
至于考不中的问题完全不用去想,不说屈鸿安原本就是有真才实学的,就是有贺楼玉在京城帮着疏通,也没有落地的可能。
屈夫人也就有意将生意做到京城去,一方面能够照顾儿子,也能远离家里这些糟心事,毕竟就算进京,也不可能一下子将整个屈家都搬去,她也就能对这些小妾和庶女们眼不见心不烦。
与凌小柔说起要进京的想法,凌小柔也很赞同,与其留下来看着屈老爷烦心,到京城还能跟她做个伴,比起京城那些总爱拿眼角看人的官家小姐,凌小柔还是喜欢屈鸿绣多一些。
于是,屈夫人带女儿和媳妇进京一事就在饭桌上敲定。
屈夫人正要命人去准备行李,最好就是明日与凌小柔一同往京城去,互相还能有个照应,至于家中的铺子有管事打理也不会出什么状况。
东西还没准备上又有人来报,说老爷带回那个小媳妇正闹着要走,老爷有些拦不住,让夫人过去给个说法。
屈夫人不由得好笑,“老爷自个儿留不住人,为何要本夫人去给说法?”
左右饭也吃的差不多,她也要亲自带人准备一些上京要带的贵重之物,顺便过去瞧瞧也没什么。
左右家里那点丑事也被凌小柔和凌锋知道了,屈夫人也没有要让二人回避的意思,一同就来到屈老爷安置秀英的院子。
就见屈老爷拉着秀英的袖子,不住地劝,“秀英别走,老爷明儿就去给你买几个侍候你的下人。”
秀英则是满面哀伤,“老爷,不是秀英心狠,您也瞧见了,秀英在这个府里就是个不招人疼的,夫人手段了得,秀英实在不敢留下来……”
屈夫人‘呵呵’地笑道:“这位小娘子,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夫人我怎么着你了吗?”
秀英没想到屈夫人会突然过来,又听了她说的话,原本还只是作态要走吓吓屈老爷,好让他拿出些力度来,可在屈夫人听了她的话后,头皮都麻了,哪里还敢想要留下。
虽然屈夫人瞧着挺和善,可一个做夫人的能把府里的小妾都收拾的服服贴贴,连老爷的帐都不买,会是简单的人吗?
其实秀英不知道的是,屈夫人真没那些小妾怎样,该吃该喝都没少了她们,侍候的人该给的也给,只是当初屈老爷卖旧人迎新人的作法伤了人心,那些小妾生怕将来老爷看不上她们时,也都跟被卖的那些小妾一个命运。
如今她们都有些人老珠黄了,真卖出去也没人愿意买她们做妾,就是卖给人家做仆妇人家也未必愿意要她们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真卖出去就只能受苦了。
既然老爷靠不住,她们就只能去抱夫人的大腿,反正府里的事都是夫人做主,只要夫人不同意,老爷就是有心也未必能卖得了她们。
于是,对老爷彻底失望的小妾们自然而然地就把屈夫人当成她们的救命稻草。
可不知真相的秀英看来就成了屈夫人的手段骇人,小妾们被治的惨了、怕了,才对她因怕生敬。
秀英更加坚定了要走的决心,拉住屈老爷抓着她袖子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老爷,您也看到了,夫人强势,秀英福薄,不能侍候老爷了,还望老爷保重。”
说完,硬是掰开屈老爷的手指,掩着面往外跑。
“秀英别走!”喊完,屈老爷指着屈夫人怒道:“看你做的好事!”
屈夫人笑吟吟地对屈老爷问道:“老爷,为妻还真不知做了什么好事,还请老爷明示。”
屈老爷张张嘴,想想屈夫人还真没对秀英做什么,可以说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见秀英就要跑出府去,屈老爷也没心思跟屈夫人在这说话,随后追上去。
屈夫人眼神暗了暗,虽然对屈老爷早就死心了,甚至已达到厌烦,可一想到自己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屈夫人总还会有那么几分不甘,毕竟在外人面前还要维持夫妻和睦的假想真的很伤感。
见屈老爷全然不顾形象去追上去,屈夫人在后面喊道:“老爷,为妻明日就要上京,府中一切事务就交与老爷了。”
屈老爷脚步顿了下,秀英的脚步也顿了下,随后跑的速度慢了许多,很轻易的就被屈老爷赶上。
屈老爷将人半拉半拽地带到屈夫人面前,脸上既有喜色也有不安,屈夫人走了府里就更没人管他了,可屈夫人一走,家里的花销怎么办?
屈夫人也猜出屈老爷的想法,冷笑道:“待会儿老爷到为妻那里将府上的帐本取回,往后屈家的产业就交给老爷打理,为妻再不过问了。”
“为夫晓得了!”只要拿到府里的管家大权,他还愁没有银子使?
想到最近高县开得最火的那几间铺子,虽然屈夫人一再说那铺子都是凌小柔的,她只是帮着打理,赚几个小钱花花,但屈老爷信才有鬼。
既然夫人要走,又要将帐本交出来,屈老爷不由得面露喜色,往后他再想使银子还用小意地求人吗?那还不是想用多少用多少。
屈夫人又道:“明日为妻便带着绣儿、泽儿,和少夫人进京,往后府里的事务就劳老爷费心了。”
屈老爷连连点头,“夫人且放心,老爷定会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屈夫人觉得,只要她离开屈家,用不了多久屈家就能被屈老爷给败光了,不过原本就只是个空壳子的屈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他爱怎么败就怎么败吧,等到真败光那日,他也就该消停。
至于她后来开的那几间铺子,屈夫人可一点都没打算留给屈老爷,还有这半年多赚到的银子,屈夫人也早就都让人换成银票,藏的妥妥的,就是屈老爷想找都不知在哪里,赶明儿进京了,这都是本钱。
不说屈老爷带着秀英喜滋滋地回了院子,只说屈夫人和屈鸿绣分别回去收拾东西,少夫人那里也让人去告之了。
屈夫人的嫁妆这些年贴补家用也没剩下多少,好在这大半年赚到银子后又都添补回来,当然这些大多数都是要留着将来给屈鸿绣做嫁妆,还有一部分是屈夫人给凌小柔准备的嫁妆,虽然是义女,屈夫人也想尽尽心意,等往后赚到银子更多了,嫁妆还是会再添置许多。
这样一收拾,等到晚上整整装了二十几车,屈鸿绣的东西少些也装了五车,少夫人那里也装了十几车。
当车子排着队从屈府被拉出去时,屈老爷有些急了,之前他只当屈夫人是去京城看儿子,住段时间就回来,真没想到屈夫人会真打算去京城长住。
而且一走就将家里都要搬空了,赶紧过来阻止,“夫人,怎么说走就真走了?往后又不是不回来,东西不用都带上吧?有老爷在还怕丢了不成?”
屈夫人很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老爷,安儿独自在京,为妻放心不下,何况绣儿也到了该论嫁的年纪,为妻就想在京里为她寻门好人家,若是安置得好了,为妻便不回来了,屈家的祖业都留给老爷,帐本放在为妻的房中,还望老爷好好管家。至于这些东西……呵呵,这都是当年为妻的嫁妆,还有儿媳的嫁妆,难道老爷也想帮忙管着?”
屈老爷再不要脸也知道没有帮媳妇管嫁妆一说,虽然之前有想过要用夫人和儿媳的嫁妆,那也只是用一点,若真传出他要为媳妇管嫁妆的传言,他也就不用出门了,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好在屈家的帐本还在,屈老爷对管帐可是跃跃欲试,只是年轻时贪玩,就已将家中事务都交给夫人管,后来想要拿回也被夫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给挡回来,既然夫人如今主动将帐本交回来,他当然乐得过得宽松。
屈老爷的小妾们和屈鸿安的小妾们听说夫人和少夫人要进京,都哭哭啼啼地追出来,想要跟着一同进京,无奈屈夫人也说了,他们进京还不知如何安置,不能带太多的人。
虽然屈老爷表示众人每月用度不会克扣,但显然他已是威信不在,甚至屈老爷的那些小妾已经开始想像等家里被屈老爷败光后,会不会再开始卖她们了。
至于屈家的庶女们也开始为嫁妆发愁,屈夫人在时,她们怕嫡母会在嫁妆上苛待她们,一旦嫡母走了,她们完全不敢想像她们那个渣爹会不会记得还要给她们准备嫁妆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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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同袍与妻子
在一群伤心难过,为未来担忧的小妾之中最伤心的就属玲秀,当初为娶她进府,屈老爷与屈夫人撕破脸,最终屈老爷更是卖了几个旧人,又借了银子。
虽然都说后院的女人勾心斗角,也难免处着处着就处出真感情的,被卖的那几个自然也有要好的姐妹,她们被卖了,留在府里的姐妹便将玲秀恨上了,即使是没有感情的也难免兔死狐悲。
而玲秀因进府不满屈老爷没有兑现承诺的一千两聘礼,跟屈老爷闹了两回后,就被屈老爷给厌弃了,甚至觉得卖了旧人买回来的新人还不如那些旧人,当时在窑子里时还小意温存的人,怎么娶回来就变样儿了?
更是生出要把玲秀再卖了的打算,只是因为价钱不满意一直没卖成。
如今屈夫人一走,老爷没人管了,往后就会常常回府,会不会再想到她,把她卖了?
唯一与屈老爷同样高兴的只有秀英,如今屈老爷对她正是宠爱之时,夫人一走,府里的大权会不会就落她头上?
秀英暗暗使劲,只要把屈老爷哄好了,她就可以手握屈府大权,夫人又不在府中,全府上下不都是她说了算?
只是,当屈老爷兴冲冲地赶去屈夫人的屋中,看到桌上几本厚厚的帐本,初时的兴奋都烟消云散了。
虽然屈老爷不管家里的帐,在秀英眼中账本也很多,可翻来翻去这几间铺子都是屈家的祖产,去年新开的几间铺子呢?那几间日进斗金的铺子,账本根本就不在这里。
屈家祖产虽然不少,可府里花销也大,只凭这些祖产每月的盈余,哪里够他挥霍?
屈老爷翻了一回,将账本往桌上一拍,匆匆离开院子,奔府门外追去,他要追回屈夫人问个明白,凭什么人都走了,那些铺子不交给他?
秀英虽然不知道屈老爷突然抽什么疯,总觉得去了会有大好处,可不能让好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落到别人的口袋,随后也追上来。
屈夫人的马车行的很慢,屈夫人坐在马车里发呆,即使对屈老爷已没有感情,可想想嫁进屈家这二十多年过的日子,也不免难过。
屈鸿绣在旁安慰,屈夫人想回她一个笑容,可笑容挂在脸上其中的苦涩倒让屈鸿绣也红了眼眶。
在高县城外被屈老爷追上时,娘俩正坐在车里相对无言。
屈老爷将马车拦在路上,从马车里探出头,对屈夫人怒道:“妒妇,你要带上屈家的产业往哪里去?”
屈夫人心头火起,对屈老爷更是再没半分念想,也从马车里探出头,冷笑道:“老爷这话说的我好生糊涂,本夫人要去京城看儿子,车里装的都是本夫人和儿媳的嫁妆,哪有一样是屈家之物?还请老爷不要乱泼脏水。”
“有没有屈家之物老爷还是要看过才知。”
屈老爷从马车上跳下来,捋起袖子大有要亲自动手察看的意思,秀英也紧跟着跳下来,盯着几十辆马车直流口水。
她只生在小户人家,当年在姐妹中算是嫁得好的,也不过有;四箱嫁妆,还多是衣物被褥,她哪里会看不出来屈夫人和屈少夫人的嫁妆不但多,随便拿出一车也够她嫁个十几次了。
若是屈老爷能从屈夫人或屈少夫人这里随便夺回两车给她,她睡觉都要乐醒了。
即使对屈老爷这人的本质已看透了,屈夫人也没想过屈老爷会连最后一点脸皮都不要了,虽然已出了县城,可路上还有行人,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屈老爷察看她的嫁妆,就是最终言论都是偏向她,屈家人的脸也丢尽了。
她是无所谓,跟屈老爷夫妻这么多年,她已经不在乎自己这张脸了,可她不能不在乎儿子女儿们的脸面。
安儿在京城赶考,若是被传出如此丑闻,难免于清誉有损。
泽儿和绣儿还未定亲,哪家儿子又愿娶有个‘家风’不正的姑娘为妻?
就是儿媳家中也难免有微词,女儿也是家中爹娘的心头宝,千辛万苦为女儿准备了嫁妆却被公爹给夺了,谁家还愿把女儿嫁到这样混账的人家?
屈夫人不为自己想,却不能不为儿女想,不然以屈夫人年轻时的性子,就是休了屈老爷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此时她却只能想怎样才能在保住屈家名声的前提下将屈老爷给打发了?
屈老爷已逼近屈夫人,朝屈夫人伸手,“你若是好好地将去年新开的几间铺子账本交出来,老爷我就不动手了,不然……哼!别怪老爷不给你留脸!”
屈夫人面沉似水,“老爷当真是连脸都不想要了?”
“你找死!”屈老爷怒目上前,想要动手,被赶过来的凌锋给拦住,打不过贺楼远,打不过莫红绸,拦个身子几乎被挖空的屈老爷还不成问题。
屈夫人也是吓了一跳,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可以争,可以冷面以对,但若是传出夫妻动手的传闻那就真是要名声扫地了。
见屈老爷动不了手,屈夫人才冷笑道:“为妻早就说过铺子是柔儿的,为妻只不过是帮着打理,每月得到那些辛苦钱也都用在府上,老爷这是硬要抢夺义女家产,传出去不怕笑破人的肚皮。”
“你唬弄别人也就罢了,真当老爷我是愚蠢的?今日若是不将铺子交出来,别怪老爷不念夫妻之情。”
屈老爷此时哪里还在乎什么脸面不脸面,眼里除了银子再也看不到别的。
屈夫人眼泪就下来了,瞪着屈老爷道:“老爷又几时念过夫妻之情?”
屈老爷自知理亏,也不与屈夫人多言,冲上前就要翻东西。
屈鸿泽这时也反应过来,上前拦住屈老爷,薅着衣领就给拎到一边,犯起浑的屈鸿泽,就是屈老爷也怕,嘴里不停地道:“你放开,你个逆子还敢动手打老子不成?”
屈鸿泽嘿嘿笑道:“打了又如何?我说我怎么那么浑,不像娘也不像哥哥,原来是像你啊,今儿我就是真动手打了你,那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凌锋本不好管屈家的家世,见屈鸿泽将屈老爷带到一边,也就没往前凑,至于屈鸿泽打不打屈老爷,那真是人家的家事。
屈夫人虽恨屈老爷,却不能让屈鸿泽真动手打他,正想下车阻拦,屈鸿绣从车上跳下来,跑到后面车上翻出一坛罗浮春酒,将坛口打开,对屈鸿泽道:“二哥,你将爹嘴撑开。”
屈鸿泽便从后面抱着屈老爷,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屈鸿绣将坛口对准屈老爷的嘴灌了下去。
屈老爷初时还在挣扎,被呛了几口酒后,只能乖乖地把倒进嘴里的酒吞下。
吞着吞着身子渐渐发软,眼神涣散,瘫在屈鸿泽的怀里,虽然嘴里还骂骂咧咧,声音却小的跟蚊子似的。
屈鸿泽将屈老爷抱回他的那辆马车,吩咐车夫将人带回府,顺便瞪了秀英两眼,吓的秀英‘嗷’地叫了一声往马车里躲。
好在天色渐晚路上行几乎没有行人,从始至终也没人看到屈家这场闹剧。
等屈老爷的马车缓缓回到县城,屈鸿泽拍拍手,与屈鸿绣一同跳上马车,此去京城再也不用为这个渣爹烦心了。
凌锋抖着嘴角上马,默默地跟上车队。
回到庄子时,天已大黑,庄上刚用过晚饭,凌小柔亲自带屈夫人和屈鸿绣去歇息,凌锋指挥着人将几十辆马车停好。
虽然屈老爷的事暂时算是解决了,可屈夫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不好,凌小柔也没留下来惹她伤心。
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月色下,院门上倚着一个火红的身影,凌小柔下意识就想躲开,对于这个武力值有些高的情敌,凌小柔可不想一个人对上。
转身刚跑几步,身边轻风一拂,面前便多了个人,凌小柔收势不住一头撞上有些硬邦邦的轻甲上,凉凉的不怎么好受,同时也发现她竟比莫红绸矮了半个头还多,虽然她身子还没长成,可这也够让人郁闷,万一她往后就不长了,难道都要仰着头看莫红绸?
莫红绸居高临下,眼神有些冷淡,声音也不带任何情感,“你回来晚了。”
凌小柔‘啊’了声,之前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莫红绸凭什么说她回来晚了?再说,就是回来晚了,有凌锋在也轮不到她莫红绸管不是?
莫红绸却好像没看到凌小柔的不以为然,自顾自道:“别人做的晚饭,不好吃!”
凌小柔大概明白莫红绸所说的回来晚是说她没回来为她做饭,可她也没这义务不是?低着头也不吭声,莫红绸也不在意她无声的反抗。
伸手拉住凌小柔的手,轻轻一用力,就将凌小柔带着身不由己地随上她的脚步。
凌小柔挣扎着几下,也知是枉然,想要呼救吧,又觉得是小题大作,瞧着被她带去的是厨房方向,凌小柔叹口气,“你放手吧,我跟你走还不成?”
莫红绸便真的放手了,还不忘奚落道:“你太弱,如何配得上贺楼?”
凌小柔不甘示弱地回敬道:“王爷缺的是能在他阵前杀敌时,为他照顾好家和母亲的妻子,而不是并肩作战的同袍。”
莫红绸‘嗤’声冷笑:“就你这样整日被人劫来劫去,要他放下一切东奔西走营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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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人不坏,就是能吃了点
虽然不想承认莫红绸说中她的心事,凌小柔真是无言以对,当时的情况若是换了莫红绸一定不会任人将自己抓走而无力反抗,更不会害得贺楼远放下一切为寻找她憔悴神伤。
见凌小柔垂头不语,莫红绸也没再紧紧相逼,她原本就食量惊人,晚饭又没吃几口,早就饿的手脚发软了。
很快将人带到厨房,凌小柔情绪还很低落,被打击的心情怎么也无法平复,就是拿起她最爱的锅铲也没让她心情好上一点。
向来,凌小柔做饭都是带着喜悦的心情,也将这种心情融入到所做的食物中去,而此时她心情不好,不说食物中带了多少低落情绪。
瞧着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莫红绸端起饭碗,伸出筷子,夹了一口糖醋排骨放在嘴里,脸色便纠结起来,猛地扒了两口饭,这才皱着眉盯着凌小柔。
凌小柔被她盯的莫名其妙,也拿双筷子夹了口菜放在嘴里,还没等嚼便被酸的吐了出来。
好在只是放多了醋,酸的让人倒牙,可对于一向对美食都要达到吹毛求疵的凌小柔来说,这就是个污点了。
凌小柔带着歉意地对莫红绸笑笑,打算将菜倒掉重新来做,被莫红绸阻止,“食物得来不易,酸是酸了点,也不必倒掉。”
说完,略有些感伤地道:“战起时,别说是这样酸倒牙的菜,就是馊掉的食物有时也吃不上。”
凌小柔似乎感染到莫红绸的感伤,练习厨艺伊始,凌小柔便从未因浪费食材而觉得可惜,在她看来再好的食材做不出上佳的味道,无论是吃还是扔那都同样是浪费,可听了莫红绸的话,凌小柔不由得深思了。
之前有教过几道易做又美味的食物给卫兵们带去阵前,如今想想那些食物做出来是很美味,可也要有时间做,正如莫红绸所言将士在阵前,很多时候都没工夫来做饭,若是有干粮还好些,没有干粮的时候就饿肚子?
看来她还是需要再想想易保存又方便携带的食物了。
见莫红绸又要将醋倒牙的排骨往嘴里放,凌小柔拦住,糖醋排骨不倒掉可以再回回锅,醋放多了可以在锅里滚一滚,再加些糖来压制酸味。
莫红绸就在旁抱着肩看凌小柔做菜,之前一口菜入口酸的她眉头直皱,只当是凌小柔有意为之,报复自己对她无礼。
但在见了凌小柔的表现之后,也看出那只是无心之失,看来凌小柔也不是个小心眼的女子,只这一点让莫红绸除了美貌之外,又对凌小柔多了几分好感。
糖醋排骨回锅之后,虽然口感上不如之前,莫红绸还是吃的很满意,这可比在阵前吃的大灶饭菜好吃多了,再难吃的东西都吃过,相比之下糖醋排骨可以算得上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不去管莫红绸一碗糖醋排骨吃了三碗饭,凌小柔这边开始和面,将面、盐、少许糖、油、用温水和成面,放在一旁静置。
接下来又将厨房里剩下的肉都翻出来,猪肉牛肉羊肉都有,凌小柔也不分种类统统切成条条后,放入调料在锅里炖上。
凌小柔再去将之前和好的面擀成一张张中间薄周围略厚的面胚,中间用针刺出许多孔洞,又刷上一层蛋液,再洒上芝麻。
放在另一口大锅里烙了起来,锅内也不放油,火温也不高,慢慢的锅里的面胚被烙的微微胀起,发出带有焦味的面香。
莫红绸也伸头来看,虽然看着像他们行军时常吃的干粮,味道却好很多,即使是吃干粮吃的有些反胃的她也觉得这样的烙饼还能吃上两张。
其实凌小柔做的是前世一个少数民族的传统美食烤馕,只是没有馕坑的情况下她也只能用铁锅来烙熟,但瞧着效果还很不错。
除了第一张原味的,凌小柔接下来又做了几个中间夹了肉馅或糖馅的,有了肉味吃起来肯定比什么都没有的香,只是放了肉馅的不易久放,行军打仗时还是一样不方便。
递了一只夹肉馅的给莫红绸,莫红绸一口咬下来,眉毛便扬了扬,起身去还在炖着的肉锅里捞了两块肉条过来,夹在烤馕里一同吃。
凌小柔笑笑也没阻止,大概知道烤馕可行后,凌小柔也没想再做太多,只是将之前和好的面烙了出来,也做了五张出来,每一张都有盘子大。
瞧莫红绸又捞了一碗肉条,一口烤馕一口肉条地吃着,因肉味很淡,莫红绸还不知从哪儿拿了一罐辣椒酱抹在烤馕上。
凌小柔想捂额,三碗米饭,一大碗糖醋排骨,连着又吃了两个烤馕,她这胃里怎么装得下?
又不好说你吃的太多,凌小柔干脆就假装没看到,将锅里的肉都捞出来,锅里只留少许肉汤,将丁香、大料、桂皮、花椒、姜一同下锅,烧开后放入盐、白糖,待其融化后下入辣椒面与牛肉,用木铲子炒到汤汁收干,将牛肉再捞出来,摊在一旁晾干就是很美味的五香牛肉干。
也可以将半干的牛肉干放在火上烤干,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用具,凌小柔只是用铁笊篱烤了几块,递给莫红绸,“夹在里面尝尝。”
莫红绸试了试,果然味道很不错,烤馕有些干,却很顶饿,口感和味道也比他们从前吃的干粮好太多,牛肉干也很干,却嚼劲十足,莫红绸吃的脸上都带了几分笑容。
凌小柔问道:“若是打仗时带上这样的食物如何?”
莫红绸便瞪圆了眼,几乎不敢相信凌小柔费了半天的劲,竟是为了做行军时的食物,若是在急行军不便做饭之时吃上这样的干粮,将士们就有了口福了,连连点头。
凌小柔第一眼见到莫红绸时就对她很有好感,之后也是把她当成情敌才多了戒心,如今瞧她性子直率的很,有什么都写在脸上,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
更何况是改善将士们饮食的大事,凌小柔就很干脆地将烤馕的做法和牛肉干的做法教给莫红绸,只可惜凌小柔费了半天劲,就是手把手地教,莫红绸还是怎么都学不来。
最后凌小柔只能气馁地承认,莫红绸还真不是做饭的料,这活她真来不了。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凌小柔正好还可以再多想几样适合行军时携带的食物,比如用装水的水囊灌满各种辣椒酱肉酱,吃的时候倒出一点抹在饼上,就是干粮也能吃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之前给前太后等人做过的肉松也可以给将士们吃,条件允许的话熬上一大锅粥,把肉松往里面一拌,绝对营养又美味,同样可以拌粥吃的还有各种调的香香的小咸菜。
各种烤干不易坏掉的面包、无水蛋糕也都很不错,只是比烤馕多占地方。
凌小柔默默地算着还有什么能带给将士们吃,莫红绸也在将烤馕都烤的里外全焦后放弃了,之前她还有心嘲讽凌小柔只会做饭,配不上贺楼远,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会做饭也是门了不得的本事。
至少凌小柔做出的烤馕,真有可能解决边关将士战时吃不好饭的难题。
一手掐着一把凌小柔做出的五香牛肉干,跟在凌小柔身后出了厨房,凌锋从外面跑过来。
他之前回来后就带人检查庄子里的安全问题,依兰自从凌锋离开庄子就开始闹,饭也不肯好好吃,把看管她的两个卫兵愁坏了。
虽然莫红绸发下话,不吃就饿着,可依兰闹起来除了凌锋别人也哄不住,凌锋回来正好喂依兰吃了晚饭。
直到忙完了才听说莫红绸把凌小柔带走了,虽然对莫红绸的人品还算信得过,可女人真嫉妒起来谁知会怎样。
好在看到凌小柔时还是全须全尾的,脸上的表情也正常的很,凌锋松了口气,过来跟莫红绸打招呼。
莫红绸嘴里吃着牛肉干,手上也拿着牛肉干,只是对凌锋点了点头,便从凌锋的身边走过去。
凌锋也习惯了莫红绸的冷漠,再上上下下打量过凌小柔后才真放心了,“大丫,往后别跟莫红绸单独在一起,哥怕。”
凌小柔笑笑,“哥,其实莫将军人不坏,就是能吃了点。”
凌锋干笑两声,莫红绸哪是能吃了点?实在是太能吃了好不好?就是在阵前的将士也几乎没人吃得过她,不过能吃也有能吃的好处,瞧着人瘦瘦的,力气却大得很,功夫也高强,很是得将士们的拥戴。
不过这样一来,军中的将士便分成两派,一派以贺楼远的卫兵为首支持凌小柔做王妃的,他们认为凌小柔的出现改善了全军将士的饮食,吃得好了、身体好了,打仗时更有力气,也算是立了一大功。
另一派就是以崇拜莫红绸的将士为主的支持莫红绸做王妃的,他们看来吃喝只是口腹之欲,有东西吃、吃什么还不一样是打仗,难道说东西不好吃就不能打胜仗了?不过是会做几个菜,哪能跟战功赫赫的莫将军比?
再说了,莫将军自幼便与王爷相识,一直蹉跎到二十几岁也不肯嫁人,还不是为了等王爷?这份深情又岂是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小厨娘能比的?
而做为当事人,无论是莫红绸还是贺楼远都没正式回应过传闻,在别人看来是莫红绸姑娘家家的不好多说,贺楼远呢则是对两个都有情,哪个都取舍不掉。
而事实呢?凌锋苦笑:哪个敢把这种传言说给宁远王听?那纯属是嫌命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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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话说的倒像个君子
凌小柔将烤馕与牛肉干还有辣酱的想法说给凌锋听,得到凌锋的夸赞,之前潜入西夷时,凌锋可没少吃那种硬邦邦的干粮,可以说是吃的想吐,若是真能改善一下,他自然是最高兴的。
只是那五个烤馕都进了莫红绸的肚子,凌锋就是想吃也得凌小柔再做,他又舍不得妹妹太过劳累,便说好等将来到了京城再做了尝尝,若是可行,他一定会将烤馕的制作方法教给军中将士。
肉干还剩下一些,凌小柔也用铁笊篱在火上烤干,凌锋吃过后就连连点头,烤干的肉很便于携带,而且烤过的肉去了水分也能多装一些,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晚上兄妹俩回院子里歇下,明日还要启程进京,可不能睡得太晚。
不知是有莫红绸在,还是西夷人放弃了依兰,一路行到离京城只剩两日路程时,也没见来劫人的,凌锋和凌小柔和贺楼远留下的卫兵都松了口气,就是莫红绸的脸色也和缓许多。
再赶两日的路就能进京,这一路劳顿又紧张,到了京城可要好好地歇歇,自从高县外的庄子离开后,一路行来吃的都是快餐,凌小柔一直没有机会下厨。
而在三日之前,连快餐也没得吃了,毕竟才半年多的时间,白氏一家再能力非凡,也不能真把快餐店开遍全国,再远大的目标也需要时间来实现,就目前的规模来看,凌小柔已经非常满意了,换了是她都未必能做到这样。
在这个叫新城府的驿站住下,听伙计说三月三开始新城府就是赏牡丹大会,虽然过了十几日却热闹依旧,晚上的时候还会有歌舞姬献唱献舞,若是不去瞧瞧很可惜。
屈鸿泽原本就是坐不住的,听了之后就想去瞧热闹,带上屈鸿绣来喊凌家兄妹,凌锋也怕凌小柔一直闷在车里闷坏了,也就答应下来。
屈夫人这几日一直心情不好,也不爱去凑这个热闹,少夫人也不好跟他们一同出去玩闹,最后出门时也就这两对兄妹。
顺着人群方向走去,便来到河边,赏牡丹大会便设在这里,此时天色还不算很暗,一眼望去遍地都是一盆盆牡丹,大朵大朵的倒是漂亮。
只是看惯了前世那些培养出来的极品牡丹,几乎看不出什么株形,颜色又有些单调,大多数花瓣也不够繁复的牡丹就不那么入得了凌小柔的眼,倒是旁边支起的一串美食摊子比较吸引凌小柔。
凌锋也不是爱花之人,看了几眼就跟在妹妹身后去看吃的。
这样一来,就只有屈鸿泽跟在妹妹身后挤的满头大汗,虽然他胖了不影响灵活,可这一身肉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到底是不如屈鸿绣顺畅,只片刻功夫就被屈鸿绣给甩在身后。
即使能看到妹妹花间精灵一般的背影,但人不在身边他哪能放心,硬往前挤去,结果被人骂了句:“死胖子,挤什么挤?”
屈鸿泽原本就是暴脾气,被骂了哪能不还嘴,一来二去两人就动起手,等屈鸿泽把人打倒在地后,再去找屈鸿绣,妹妹早就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屈鸿泽也没怎么太着急,只要不遇到坏人,以屈鸿绣的聪明劲还不怕走丢,若是真遇着坏人,到时倒霉的是谁还不一定。
于是,悠悠哉哉地逛了起来,在美食的摊子上还碰到凌小柔和凌锋兄妹,被问起屈鸿绣时,只说走散了,当时就被凌小柔踹了一脚,说他不靠谱他还真不靠谱,妹妹都走散了他竟然还跟没事人似的。
若是换了凌锋,知道妹妹走丢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早就急疯了。
屈鸿泽被凌小柔数落了也知道着急,不管屈鸿绣表现的如何聪颖,可到底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真丢了这名声可就完了。
几人向着屈鸿绣失散的方向找去,一路上凌锋还要护着妹妹不被人乱中占便宜,挤的很辛苦,好在凌锋和凌小柔一个英俊,一个美貌,即使挤到别人,只要笑笑就会被原谅,只有挤的异常辛苦的屈鸿泽会常常被人骂上两句。
这时候屈鸿泽被骂了也只能忍着,谁让他把妹妹弄丢了,比起挨骂,还是先找回妹妹重要。
结果越挤人越多,眼看前面密密麻麻挤的都是人,听人说里面有位小姐因撞坏一位公子的祖传玉佩,正被人拉着让赔钱呢,几人当时就觉得说不好里面就是屈鸿绣。
费了半天劲挤了进去,果然看到怒不可遏的屈鸿绣站在中间踢人,而那位据说是被撞坏祖传玉佩的公子则倒在地上抱着头喊救命。
凌锋和凌小柔看的一愣一愣的,不是说屈鸿绣把别人的玉佩撞坏了?怎么瞧着倒像是别人撞坏了她的玉佩。
屈鸿泽见妹妹在踹人,不问青红皂白地冲上去助阵,凌锋怕还没问明事情原委就闹出人命,过来把屈鸿泽拉开,凌小柔也过来把屈鸿绣给拉开。
地上的公子也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凌小柔看了一眼便‘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还是个认识的,忍不住揶揄道:“荣五爷,别来无恙啊。”
被屈鸿绣踢的眼睛肿成一条缝的荣王爷眯缝着眼打量凌小柔,看清之后忍不住喊了声‘柔儿’,激动的就要冲上来抓住凌小柔的手,被凌锋一脚踹回地上。
回头问凌小柔:“认得?”
凌小柔点点头,脸色不大好看,之前她被荣五救过,虽然后来被荣五要强娶,凌小柔对他也是挺矛盾的,原想着只要不再遇上他,也就假装没有之前的事,不报恩也不报仇,就当没这个人。
可哪成想再次进京,都要走到京城边上了,怎么又遇上这人渣,这回还好死不死地来招惹屈鸿绣,若是不给他点教训往后还不定多少姑娘要遭殃。
是把他送到知府衙门呢?还是直接带到京城交给京城的衙门呢?
凌锋这一脚比屈鸿绣的绣腿厉害得多,荣五爷在地上吭哧半天愣是没爬起来。
看热闹的也看出来后来的几个是与那姑娘一伙的,想来这位人单势孤的‘荣五爷’是要吃亏了。
大多时候人们都是倾向弱者,尤其原本就是屈鸿绣将人‘祖传’玉佩给撞坏,还理直气壮地打人,如今更是以多欺少,便有人要打抱不平。
凌小柔也没管别人说什么,荣王爷在她看来就是个渣,跟屈老爷也有得一拼。
屈鸿绣又不是蛮不讲理的大小姐,想来这里面一定是荣王爷理亏,在别人纷纷指责中,凌小柔问起屈鸿绣事情经过。
屈鸿绣便委屈地讲述道:“之前与二哥走散,我便想要回头去找,可无奈花市人多,挤着挤着就被挤到这边,这人就过来同我疯言疯语,说今年的新科状元非他莫属,问我可愿同他回家,我自是不愿,本想骂他一顿,不想多事又怕他是脑子有病,只是急于脱身,偏偏他过来拉着我不放,还将那块玉佩摔在地上,硬说是我打碎的,非要让我赔银子,我一怒之下才动了手。”
屈鸿绣声音清脆,即使是在闹市之中,人人又都侧耳倾听,倒是都听得明白,原来是这登徒子看中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想要强带回去,人家姑娘不愿意,这才自己摔了玉佩啊。
看这几人除了那个胖的出奇的,剩下三个都相貌出众,尤其是后来这一男一女,那可真是好看的让人舍不得眨眼,这么好看的人会说谎吗?于是,围观人的心又偏向了长得漂亮的人这边。
凌小柔听着还真是荣五能做出来的事,冷眼睨了荣五一眼,“荣五,你还有何话说?”
荣五爷怒道:“休要听她血口喷人,我荣五乃是读书之人,又岂会做出贪人美貌而设下圈套的行径?就是心生爱慕也要你情我愿才是美事一桩,强求回来的有何情趣?”
凌小柔‘啧啧’两声,一撇嘴,“话说的倒像个君子,可就是从不办人事,你说你家里那群姬妾有几个是和你情投意合娶回来的?本小姐当初可是听着,许多都是被你强娶回去的。”
荣五爷脸一红,强辩道:“你莫要听他人胡言,她……她们是怕你嫁进来夺了她们的宠爱,在你面前败坏我荣五的名声,让你对荣五失望,荣五对你的一片深情可昭日月……”
“呸,不要脸!”
“混帐东西,我的妹妹也是你能肖想的!”
屈鸿绣和凌锋齐声怒骂,屈鸿绣是骂荣五睁眼说瞎话,她也算看明白了,这人渣不但对她疯言疯语,连凌小柔也打过主意,听话里的意思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姑娘,这样的人怎么就没被老天收了。
凌锋是怕荣五再说下去影响到凌小柔的清誉,之前凌小柔认得荣五已经让他觉得不太愉快,怎么听着荣五的话凌小柔还跟他之前有过一些过往?真让他再胡言乱语下去,妹妹的名声啊。
既然屈鸿绣没事,看荣五这模样,该报的仇当时也报了,也就别在这里被人围着了。
给屈鸿泽使个眼色,让他带上屈鸿绣,他拉上凌小柔,挤出人群。
见这边没好戏可看,人群也就散了,荣五爷不肯放弃与凌小柔的重逢机会,随后追来,被凌锋踹倒几回后,还是追得很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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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荣五爷还会做饭?
荣五死不死,凌锋不放心上,可若是因此败坏了凌小柔的名声,他可不依。
凌锋将荣五爷拎着衣领拎进旁边的小巷,把人往地上一摔。
荣五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凌小柔面前,对着凌小柔一脸深情地道:“柔儿,你要信五爷,自从你不告而别后,五爷为了你茶饭不思,只盼金榜题名之时你能陪在身边,如今好了,过几日就是放榜之日,柔儿定会与五爷一起见证五爷状元及第,到时即使休了家中恶妇娶柔儿为妻也无不可。”
“滚,再敢上前一步踹死你!”凌锋飞起一脚又将荣五踹到墙边。
屈鸿泽慢了一步,脚举了一会儿,自己放下来,对荣五怒道:“柔儿妹妹是我表嫂,也是你这泼皮能肖想的?”
荣五听了急的又要扑过来,“柔儿柔儿,我荣五对你的一片真心,你岂能忘记?为何要嫁给别人?就算你嫁了人,荣五的心也不会变,你这就去与你夫家说清楚,你心里只爱慕我,请他定要成全你我。”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凌锋一脚又给踹回去,“大丫,你是如何与这无赖认识的?”
凌小柔无奈地叹口气,将当日自己落河后被冲到岸边,又被荣五救回别宛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连当日荣五如何要强娶她,她又如何逃出来也说的清清楚楚。
凌锋听的直瞪眼,妹妹的救命之恩应该报,可这荣五说的话又实在是不招人听,莫非是脑子不好?
而且,竟然敢要强娶妹妹,若不是妹妹聪明此时还不得整日以泪洗面?
就凭这一点,该报的恩是要报,该报的怨也要报。
见荣五还要扑上来,凌小柔退后一步,冷笑道:“五爷,请你自重,否则别怪我不念你的救命之恩。”
荣五听后捂着脸哭了起来,初时只是呜呜低泣,到了后来完全是号啕大哭。
凌小柔觉得奇怪,虽然荣五这人是渣了点,但初见时还是道貌岸然,为何再见精神状态好像有问题呢?
而且,上次见时身边莺莺燕燕环绕,此时却是孑然一身,那些女人一个都没见着。
凌小柔制止屈鸿泽要动手的举动,问荣五:“荣五爷,你进京赶考,不在京城等放榜,为何到新城府来?”
荣五听了将脸从手中露出来,睁着一双泪眼看凌小柔,“放榜?对,五爷要去看放榜,为何到这里来了?”
从地上爬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哭丧着脸道:“母老虎把五爷的女人都卖了,五爷也被赶了出来,没钱,去不了京城了。”
凌小柔望天,她算是明白了,荣五这是伤心他的女人都被卖了,受不了打击疯了,母老虎不用问了,肯定是荣五夫人了。
想来这位荣五夫人也是位女中豪杰,荣五这种渣男还真得这样治他,一点不招人同情。
见荣五垂头丧气地直唉叹,凌小柔也没好心替他跟荣五夫人讨公道,好了坏了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凌小柔几人出了小巷,荣五这时不知是清醒过来些,还是怕了凌锋的脚,虽然跟在后面却没再疯言疯语。
屈鸿泽赶了几次也没能把人赶走,凌锋道:“只要不再胡言乱语,跟就跟着吧。”
荣五连声道谢,不糊涂的时候他还是会看人脸色的。
屈鸿绣问道:“荣五爷,你那块玉佩可还让我赔?”
荣五脸一红,支吾道:“不用不用,我这不是饿疯了,想讨几个银子吃饭嘛。”
好好的荣五爷混得如此狼狈,很是让人无语,屈鸿绣不屑地道:“瞧你那点出息,还夸口说自己能高中状元,我看也是疯话吧。”
荣五顿时急的脸红脖子粗,“谁说的?五爷……五爷……五爷定能高中状元!”
也没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尤其是凌小柔,在她看来像荣五这种把大多数时间都浪费在女人身上的渣男若是能高中状元,那可真是老天不开眼了,她倒更相信屈鸿安会状元及第。
回到驿站已近二更,凌锋不放心把荣五一个人放着,怕他半夜再发起疯摸去哪位姑娘的房里,直接将人拎进自己的屋子,警告道:“荣五,只要你老老实实不再乱打主意,本将军便带你进京,若是你再敢胡言乱语,本将军也告诉你,别说你不能状元及第,就是真被你状元及第了,本将军也有本事让你这状元做不成。”
能住进驿站的除了传递文书和情报的军士之外,就只有过往的官员,从迈进驿站第一步开始,荣五就明白过来,人家凌姑娘还是官眷,不糊涂的时候荣五也没胆子招惹官眷,唯唯喏喏地点头答应着。
凌锋见他老实了,又嘱咐半夜不要乱走,荣五抚着肚子涎着脸道:“将军,可否让人给荣五送些吃食?荣五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了。”
凌锋瞧他那副小人嘴脸叹了口气,怎么着也是救过妹妹的人,不疯的时候人还算正常,饿了就给点吃的吧。
让外面的亲兵给送了一份食物进来,荣五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地吃着。
凌锋看了一会儿有些犯困,就合衣倒在床上,连日赶路也怪辛劳,很快睡着了。
荣五吃完饭,将碗筷递给外面的亲兵,回来瞧着屋子里就这么一张床,凌锋睡在里面,外面就剩下半个身子的地方,想要趴在桌上睡,吃得太多又趴不下去。
荣五熄了灯便爬到床上,贴着凌锋侧着身子还有半边身子悬空地挨着,渐渐的倒也睡着了。
睡到半夜,凌锋翻了个身,睡的很辛苦的荣五便被挤到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凌锋翻身的时候感觉到后背碰到个人,微微疑惑了下就被荣五吵醒,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人,见一个黑影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往床上挤,虽然知道是荣五,凌锋还戒备道:“你要干吗?”
荣五谄媚地道:“睡……睡觉!”
凌锋翻身从床上坐起,刚想动手,才记起他把人带回来后就忘了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总不能让人睡在地上,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
往里挪了挪,荣五便爬上床,道了声谢,凌锋‘嗯’了声又翻身面朝里睡了。
荣五却睡不着了,本来就挨了打身上各种酸疼、闷疼,后来又吃多了,刚刚从床上摔下去又受到惊吓,翻了半天身也无法入睡,倒是把凌锋也吵得睡不着。
凌锋怒道:“睡不着就下去,别在这吵本将军睡觉!”
荣五不敢动了,躺在床上各种不自在,一时想到自己被赶出门,一时又想着等他高中状元,定要让那恶婆娘后悔,就这样一直睁着眼看着天一点点变亮。
用过早饭,车队继续向京城出发,眼看就要到京城了,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只除了困的出现两只熊猫眼的荣五。
荣五被安排在一辆装货物的马车上,跟车夫一左一右地坐着,车子一颠,荣五困劲上来,头也随着马车的颠簸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从马车上滚下去。
车夫一边赶车还得一边护着这位荣五爷,倒是辛苦的很。
莫红绸对于新加入进来的荣五也没多看一眼,在她看来这个跟蚂蚁差不多渺小的男人是不足为惧的,也影响不了大局。
屈鸿泽这些日子每日有一半的时间是要跟在车队跑步前进,看到荣五这样就想要戏弄戏弄,一把将荣五从马车上扯下来,然后快跑着离开。
睡意正浓的荣五吓的不轻,坐在地上‘嗷嗷’惨叫,长长的车队都被惊着,莫红绸提着大刀过来,端坐于马上,刀尖指着荣五,“闭嘴!”
荣五吓的一缩脖子,脸色惨白地捂着嘴。
车队再次平静地向前,荣五也一直捂着嘴,不过经此一吓,他倒是困意全消。
中午也没停车,众人于马上车上随便吃了点干粮,荣五吃的嘴巴酸疼,这干粮实在是硬的可以,咬一口都能累掉人半条命,想想小半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何时受过这罪?
而且,味道也不好,真难为别人怎么吃得下去?
抬头,就看到旁边的车夫也拿了一块一模一样的干粮,不过他旁边的车板上摆了一只碗,碗里放了半碗水,车夫将掰下来的干粮在水里一沾,再放进嘴里吃着就不那么费事了。
荣五也掰了块干粮如车夫一般到碗里沾了沾,咬一口就吐掉了,虽然容易吃了,可味道依然难吃。
荣五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着来到凌小柔的马车旁,见开启的车门里,凌小柔和屈鸿绣正从一只精致的小竹盒子里往外拿点心吃。
点心虽然是从上个集镇上买来的,味道很一般,也比干粮好吃,荣五刚想讨一块吃吃,被随着车队一直小跑的屈鸿泽给推到一边,“你在这想干什么?”
凌小柔和屈鸿绣还在说昨晚投宿时凌小柔画的几个布偶图样,听到声音才看到荣五不知何时到了她们车前。
荣五一再解释想要讨块点心吃,无奈屈鸿泽就是认定他老毛病又犯了,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两位小姐的马车。
荣五无奈地回到他之前坐的马车,拿起干粮默默地啃的嘴巴酸疼。
晚上,终于投宿了,为免明日赶路还吃冷硬的干粮,荣五自告奋勇地提出他要下厨做些明日带着路上吃的食物,倒是把一干人等给惊呆了。
荣五爷还会做饭?既然提出来了就让他露一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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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君悦楼的饭不是你想吃就能吃
向驿馆借了厨房,出于安全考虑,莫红绸就在厨房里盯着荣五,生怕他往食物里放什么不安全的东西。
让她意想不到的荣五不但真会做饭,做的还相当不错。
虽然只是加了葱花,又在饼面上抹一层鸡蛋液,但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让莫红绸大开眼见,荣五这边忙着擀饼皮烙饼,莫红绸就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吃。
荣五自然不可能做出整个车队一百多人的午饭,他只要做够几位主人吃的也就差不多。
如今车队里的主人也无非是凌家兄妹,屈家四口,再加上一个莫红绸,算上他和依兰也不够十人。
荣五数着人数烙饼,可等荣五自觉做了十几人份,累了一头汗,回头一看傻眼了,装饼的盆子里最多还剩下三张饼,而莫红绸正一手拿着饼,一手拿着一只勺子,从旁边放着的小坛子里往外舀辣椒酱。
那可是按着一人一张饼的数量烙的十几张饼,竟然被莫红绸给吃了大半?看这意思还要再吃下去。
荣五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能吃的人,还是个女人,当时站在那里就犹如被雷电给击中,脑子都不会转了。
莫红绸吃着饼,朝荣五点点头,“不错,继续做!”
荣五木木地再去和面,擀饼、烙饼,为免还有莫红绸这种食量的人,荣五整整做出二十人份,等二十几张大饼都烙好了,看天色已近三更。
自从爹娘过世后,无人看管的荣五还是第一次一口气做了这么多的饼,两条手臂都好像不是他的了。
好在这次他有了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闷头就睡。
虽然累了点,效果还是很不错,就是凌小柔吃着荣五烙的饼也忍不住点头,这不就是筋饼嘛,做的还真是不错,若是里面再夹着小咸菜和酱猪肘片,味道会更美好。
荣五吃着自己做的筋饼,看旁边车夫啃的从昨日的干粮换成馒头,旁边的水碗也换成一小碟辣酱,蘸一下吃一口,还吃得挺美,瞧着倒是比他的筋饼好吃。
荣五忍不住用自己的筋饼去蘸了蘸辣酱,车夫却将辣酱碟子护住,“荣五,要吃自己去朝将军要,我还不够吃呢。”
荣五爷望着凌锋在马上笔直的背影叹了口气,从昨早起来凌锋就没拿正眼看过他,显然是不待见他,他好不好为了一碟辣酱去受人冷眼?
可瞧车夫吃的一脸笑意,辣酱里似乎还能看到馋的人要流口水的肉丁,荣五最后还是从车上跳下来,跟人借了个碟子,朝凌锋跑去。
说明来意后,凌锋只是居高临下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便朝屈鸿泽坐着的马车指了指,“找他去!”
荣五又颠颠地跑向屈鸿泽,在屈鸿泽面前举了半天碟子,就在他以为屈鸿泽不会给他辣酱时,屈鸿泽回身从马车里拿了一只坛子出来,将上面的封盖打开,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小勺放在荣五的碟子里,“这一勺在京城的君悦楼就是十文钱。”
荣五道了谢后,捧着自己的碟子坐回马车上,怎么瞧都像是昨晚莫红绸蘸饼吃的辣酱嘛。
小心地抹在筋饼上,咬一口,辣爽开胃,肉香而不腻,令人回味无穷。
吃着吃着,一人份一张的筋饼就被荣五吃完了,虽然肚子里饿了,可嘴里还是馋,想再去拿张筋饼来吃,却被告之剩下的都在莫将军那里。
想想莫红绸不算凶狠却绝对无人可比的吃相,荣五觉得想从她那里讨来一张筋饼是不可能的事,只能去拿了个馒头回来将剩下的辣酱刮了刮吃下,吃过之后还是意犹未尽。
终于,傍晚的时候车队进了城,刚进到城门,凌锋就拿了一千两银票过来,递给荣五,将他打发了。
荣五虽然不想走,可在凌锋凌厉的目光下,也不得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将人赶走后,车队便向宁远王府行去,凌小柔在京城住了一段时候倒不觉得稀奇,屈夫人从前也来过京城,也没多大兴头看京城的民俗风景。
屈少夫人和屈鸿绣第一次来京城,看哪儿都能兴奋半天,虽然蓟城够大,也足够繁华,但风土人情与京城相差很大,也不如京城人口稠密,大街上也总是闹嚷嚷的。
在路过几处繁华街道时,见街的两边都是卖布匹和胭脂水粉或珠宝首饰的铺子,几个人干脆就下了马车让马车先回王府,她们边逛边往回走,少夫人原本是舍不得孩子,被屈鸿绣闹着不放人,屈夫人也拿屈鸿绣无奈,再说带来的下人也不少,有两个奶娘,倒也不怕孩子受罪,也就叮嘱了奶娘几句,同几人一起逛街。
屈鸿泽比妹妹和嫂嫂还要兴奋,自然是一路跟上,凌锋又给派了几个人保护,他和莫红绸则要一路将依兰给皇上送去,至于将来再怎么处置就不是凌锋和莫红绸能管得着的了。
屈鸿绣和屈鸿泽兄妹俩最兴奋,挨间铺子往里进,看什么都要讨论半天,若不是看他们这行人衣着还算华贵,怕是早要被人鄙视了。
屈夫人手上有钱,花钱也不吝啬,既然进了京城,总是要买些适合京城用的东西,看中的东西不管有用没用都买了一堆,买的多了也没自己提着,让店家给送到宁远王府去。
店家听了让送去宁远王府,态度便来个大转变,平日巴结都巴结不上,自然不会推辞。
也就逛了不到一个时辰,屈夫人和少夫人都惦念着孩子没心思再逛,几人便往王府走,离着王府不远了,就看到在一面墙上,围了很多人,看模样除了一些小厮书童,多数都是读书人。
屈鸿泽好热闹,拉了个人来问,听说今日放榜那些围着的人就是在看榜。屈鸿泽也挤了进去,挤了一圈挤的满头大汗地跑出来,边跑边喊:“娘,大嫂,中了中了,大哥中了榜眼。”
这句话顿时便向是炸开了锅,榜眼就是第二名,能中上榜眼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喜事,将来可就是朝中的官员。
学子们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但不管怎样,哪怕只是为了套近乎也都过来道喜。
屈夫人和少夫人也喜的笑眯了眼,一来京城就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当真是让人高兴。
凌小柔也替屈鸿安高兴,想到前世的升学宴,这大好的时机岂能错过了?凌小柔朝众人扬声道:“家兄中得榜眼,三日后在君悦楼宴摆宴,还望诸位学子赏脸!”
一听是京城最火热的君悦楼,学子们的口水就先流下来了,大多数的人只闻说过君悦楼,但能在那里吃得起饭的人却不多,如今听榜眼的家人张嘴就要在君悦楼摆宴,这得是多大的面子?
他们可听说了到君悦楼吃饭都要提前定席,而君悦楼的席面那可是排到了一个多月后,榜眼家的家人张嘴就说三日后,若不是他们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将酒宴订下,那就是信口开河说大话,根本就不知道君悦楼的饭有多难吃得上。
不管是等着看笑话,还是真心等着吃这顿饭,听到凌小柔话的学子除了少数一笑而过,多数都较着劲想要看屈榜眼家的笑话。
屈夫人一家人初来京城,也不知君悦楼在京城的影响,既然凌小柔把话说下,她也不反对,家里有钱了,该给儿子摆摆谱还是要摆的,莫要被人笑了寒酸。
回到王府,屈鸿安带着凌睿溪早就等在府门前翘首以待,见到人紧跑几步过来。
屈家兄妹相见也是欢欢喜喜,只有少夫人望望屈鸿安,再望望凌小柔,心里还存着些芥蒂,但总体来说她还是对凌小柔很有好感。
而凌睿溪拉着姑姑的衣角就抹起眼泪,凌小柔搂着孩子好个安慰,才让小孩收起眼泪,可小手还是抓着姑姑不放,自从姑姑被劫走后,他就没见过笑脸了,这回姑姑回来了,他再也不肯让姑姑从他眼前消失一会儿。
得知宁远王一早进宫与皇上商议政事就没回来,贺楼二爷最近又忙着做生意,整日也找不人,老太妃一早也被太后请进宫里话家常,如今府里就屈鸿安和凌睿溪两个,再算上一个刚被奶娘抱回府的屈家小少爷算是主子。
直到晚饭时候,商议完政事的贺楼远才陪着老太妃回府,一同回来的还有愁眉不展的凌锋,在得知依兰也同雷哲一样被关在皇宫里,一路上早就见识了凌锋对依兰照顾的众人也都心里有数,谁也没去触他的心事。
姐妹俩见面亲热的话说个不停,在酒桌上就唠了起来,连被奶娘刚喂好奶的屈涵茗也被抱出来,几个月大的孩子还不能吃这些东西,闻到香味就盯着别人的嘴看,小模样把人逗的笑个不停,也把老太妃给眼气坏了,盯着凌小柔和贺楼远就直说让二人也快些成亲,贺楼远看不出表情,倒是把凌小柔羞的头都不敢抬。。
当听说屈夫人往后就有留在京城的打算,老太妃举双手赞同,“姐姐早就劝你跟那混账东西和离,你就是怕影响了孩子们的前程,如今好了,不和离就不和离,咱往后就在京城里住着,让那混账东西自个儿折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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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随便撞撞就能撞出个皇上
屈夫人被姐姐说的眼圈红红,当年娘就生了她们姐俩,自小到大都是姐姐照顾她,在她心里这个遇事有主见的姐姐那是比娘还要重上几分。
可以她事事都听姐姐的,唯独当年婚事是她自个儿答应的,结果让她后悔了半生,想当年爹爹劝她嫁给屈老爷时,只说屈家是世代书香,他本人也是才名满天下,家中更是颇有家产,嫁过去就能让家里也跟着沾沾书香气。
结果不顾姐姐的劝阻,一时糊涂就答应下来,如今想想真是悔不当初,这些年若不是有宁远王府在背后撑腰,她在屈家的日子根本就无法过下去。
酒席是从君悦楼做的全席宴,虽然只有十几道菜,道道都是精品,吃的屈夫人也连连点头,若三日后庆祝屈鸿安高中的宴席都是这档次的,绝对有面子。
贺楼玉是一更时分回府的,听说姨母一家和小柔儿都进京了,赶紧跑过来见人,随后也将这段时间的帐本拿出来献宝。
除了几间麻辣锅子的铺子,君悦楼的生意也好得让人咂舌,比福荣楼还要赚钱,让人不得不佩服京城人的消费水平。
一见帐本凌锋就来了精神,他最近做生意做上瘾了,好像找到了他的人生目标,比起赶鸭子上架似的将军,他更喜欢做生意多一些,和贺楼玉相当有话聊。
凌小柔对做菜和开酒楼食铺有兴趣,对于看帐本的兴趣就不大了,既然有人愿意帮忙她也就懒得去管。
贺楼玉和凌锋聊着聊着就聊到今年的科举,屈鸿安虽然没中上状元,榜眼也不是人人都能中的,又是宁远王府的人,这几日贺楼玉就忙着走动走动,一定要让表哥好好地风光一回。
凌小柔便提了一句状元宴的事,贺楼玉眼前一亮,“柔儿,这好主意你是咋想到的?我这就让人去办。”
别人定宴席或许要排到一个月后,自家的喜事当然不需要这么麻烦,虽然三日后的酒席已经定出去,好在君悦楼地方也够大,门前地方也不小,真摆不下就摆在门前好了,大家一起还能热热闹闹的。
当然,所需的食材就要多多准备了,有了凌小柔这次京城带来的食材,再准备一些问题都不大。
提到这次带来的食材,凌小柔才记起,这次进京她可是带着好东西的,当初从何老大那里买来玻璃,凌小柔就喜欢的不得了,让何老大往后再运回玻璃还给她留着。
她原本是想将庄子里的窗户都换上,后来一忙就没顾得上,再加上多少有些心灰意冷,那些玻璃就都放下了,除了给蓟城的宁远王府送去一些,让人将老太妃屋子的门窗都换了之外,剩下的都被她运来京城,虽然不够将宁远王府所有的窗户都换成玻璃,几位主人住的院子也足够用了,还有凌锋买来的凌府自然也是要换。
将来屈家在京城安顿好后都是要买自己的宅子,就是她嫁给贺楼远,凌锋和凌睿溪也不可能一直住在宁远王府,只是这次带来的玻璃还是有些少,先紧着几处重要的院子换了,剩下的就等何老大再从海外运了玻璃再说。
将玻璃的事跟贺楼玉说了,贺楼玉也不是没见识的,他也见过玻璃,只是大衍国的玻璃都是从海外运来的,价格昂贵不说,能运到京城的本就不多,多数都是用来制作精巧小玩意儿,真还没人把玻璃装窗子上。
听凌小柔一说自然满心欢喜,只等明日天亮后就找人去做窗户,到时坐在屋子里不开窗也能看到外面,免得到了冬天天冷不能开窗时,整日屋子都闷闷的。
第二天一早起床去给老太妃和屈夫人请安,就听贺楼玉和屈鸿泽扯着嗓门在院子里喊,自从老王爷没了后,贺楼玉就被留在京城,表兄弟也有十年没见着了,这感情还是很不错。
将工匠指使的团团转,量好老太妃院子的窗户又去量别的院子,只要有主子住的院子都一一量过。
贺楼玉找来的工匠也都是有见识的,玻璃做的东西也都做过,像精巧的宫灯他们也做过几盏,用玻璃做窗子还是头一遭,在感叹宁远王府财大气粗的同时,他们也开始琢磨,不知这玻璃窗子在别的人家能不能合用?
几个工匠紧赶慢赶,在午时就将老太妃院子的窗子做好,只是按着原来窗户的样子做成玻璃的,往上一按,果然明亮的很,把老太妃高兴的直说屋子亮堂了。
只是这样一来,屋子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的真真的,晚上睡觉也不方便,凌小柔让人去弄了窗帘,用绳子串好,往窗户上面钉了两个钉子,睡觉的时候一拉上就能挡住外面。
除了这样的窗帘,凌小柔又将百叶窗的想法也同府里善针钱的婆子一说,不到晚饭时候就做了出来,往上一挂。
老太妃和屈夫人还算淡定,屈鸿泽和屈鸿绣则是屋里屋外地看,不明白为何在屋子里面能透过窗帘看到外面,从外面却看不进来,不过还真是有趣的紧。
若不是要吃晚饭了,他们还会接着琢磨下去,等吃完晚饭又泡到老太妃的屋子里琢磨开了。
转眼就到了三日后,君悦楼外热闹非凡,除了酒楼原本的伙计,宁远王府也派来不少下人过来帮忙,原本在君悦楼定了位置的客人都被请到楼上。
而楼下又加了许多张桌子,宴请前来祝贺屈鸿安考中榜眼的学子,那些原本是来看屈家出丑的,这回也都要惊掉了下巴,纷纷打听屈家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让宁远王府开的君悦楼破例。
屈鸿安一身华服,满脸喜庆地站在君悦楼外迎客,旁边是同样一脸喜庆地招呼人的贺楼二爷,这更让人开始猜测屈榜眼的来头了。
结果一打听有人就说见过屈鸿安进出宁远王府,莫非是投了宁远王府的做靠山?
顿时旁边有个手拿折扇的蓝衣公子哥‘嗤’的一声,“你们也太孤陋寡闻了,难道不知住在宁远王府的凌表小姐,拜的义母就是屈夫人?”
凌表小姐如今在京城可以说是人人得闻大名,不但是她因宫宴而一举成名,更是将君悦楼开成京城第一大酒楼,那些麻辣锅子的店也成了京城最受追捧的食铺。
自然有人打听凌表小姐与宁远王府的关系,自然也就知道凌表小姐竟是宁远王姨母收的义女,只是一时间很少有人反应过来宁远王的姨母家是姓屈的。
如此一来,屈榜眼不就是宁远王的表弟了?或许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还能一睹宁远王的风采呢,若是能被宁远王看中,抱上大腿可不就是咸鱼翻身了?
之前那些是打着来看笑话主意的人也都见风转舵,都想与前途无量的屈榜眼好好地亲近亲近,原本只是备了几分薄礼的哪里还好意思进去?赶紧回去把薄礼换成厚礼。
见学子们都去换礼物,手拿折扇的蓝衣公子哥才一摇三晃地奔着君悦楼走来,站在贺楼玉面前。
贺楼远惊呆了,张着大嘴,“皇……皇……”
及时捂住嘴,没将皇上两字喊全,李旬满意地看到贺楼玉变了脸色后,得意地一笑,示意身后跟着的仆人将礼物送上,对屈鸿安道:“恭喜屈榜眼了。”
屈鸿安见贺楼玉的神色,只当此人是与他有过节,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忙道:“黄兄有心了。”
李旬抬步走进君悦楼,屈鸿安问表弟此人是谁,贺楼玉用无声地说了‘皇上’二字,这回连屈鸿安都惊呆了,他不觉得自己这个榜眼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能请得动皇上亲自过来。
贺楼玉叹口气,幽幽地道:“我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之后添油加醋地给屈鸿安讲起李旬如何如何对凌小柔贼心不死,听的屈鸿安也直皱眉,他这边都放下对凌小柔的心思了,表哥那边怎么又出来个情敌。
好吧,或许表哥从来就没把他当成情敌,但皇上……屈鸿安觉得他还是要相信小柔儿对表哥的真心,更要相信表哥能够将危机消灭于萌芽。
不管怎样,李旬来了,这哥俩也不能继续站在门前守着,好歹也要让君悦楼里的人注意了,不然皇上在这里再被人劫了,宁远王府可就要成众矢之的了。
还有就是要尽快通知贺楼远,最好是把皇上从君悦楼弄走。
结果刚一走进君悦楼就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就看到两个撞在一起的人双双摔倒在地,一个是李旬,另一个……
瞧着将皇上压得直翻白眼的胖球,屈鸿安寒毛都竖起来了,他现在假装不认识这个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重重砸在皇上身上的弟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总算贺楼玉机灵,赶紧让人帮着屈鸿泽起来,再亲自过去将李旬扶起来,也幸好皇上够坚韧,翻了半天白眼,一口气还是缓了过来。
“朕……”
贺楼玉忙道:“真对不住了,是我这表弟鲁莽,还请到后面歇歇,我替他赔罪了。”
硬是将李旬架着往君悦楼留给主人歇息的屋子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屈鸿泽用胳膊肘撞了撞屈鸿安,“哥,这人是谁?瞧二表哥那小心劲。”
屈鸿安瞪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放着地上的祸不闯非要闯天上的?”
说完,在屈鸿泽的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成功地看到屈鸿泽白了一张脸,屈鸿泽完全不敢相信他这么随便撞撞就能撞出个皇上,难道皇上已经是烂大街的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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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宁远王手下福利好
李旬被架到装饰精雅的屋子后,贺楼玉又是捶又是揉的,李旬摆摆手,“朕没事,你这表弟可真够……壮的。”
贺楼玉苦笑,让人去给皇上备席,李旬道:“不必麻烦,朕就是来瞧瞧热闹,屈榜眼也不算是外人,朕总是要来捧捧场。”
贺楼玉不接茬,心道:谁跟你不是外人?贺楼家可不是皇亲国戚。
李旬和贺楼玉斗智斗勇多年,哪里会猜不到贺楼玉怎样想的,只不过他不说破,李旬就当他是给自己留了面子。
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许久道:“今日是屈榜眼大喜的日子,为何不见宁远王?”
贺楼玉忙道:“皇上且坐坐,待我去看看。”
说完,也不管李旬欲言又止的眼神,从屋子里出去,至于是否去看贺楼远李旬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他是被晾在这里了。
他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出来散散心,又不是真想见贺楼远,就是真想见也是想见小柔儿好吧。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口,贺楼家的没一个好东西,他真敢说出来,就是皇上他们也敢整自己。
坐了一会儿,李旬心里挺不是滋味,怎么说他也是皇上,又是被贺楼玉的表弟给撞的挺难受,虽然被送进这个雅间里了,怎么连口茶水都不给?
从雅间里探出头,正看到屈鸿泽在门前经过,喊道:“小胖子……”
自从胖了之后屈鸿泽最恨别人喊他小胖子,尤其是这次从蓟城过来,大半的路都是跑来的,身体好了不少,肉却没少多少,让他很是郁闷。
听有人喊他‘小胖子’,顿时就怒视过来,当看清是被他压的差点一命呜呼的皇上,又赶紧调整眼神。
李旬朝他招招手,“小胖子,过来一下。”
屈鸿泽向李旬小跑过来,那奔放的跑姿让李旬之前犹如被大山压顶的痛苦,默默地向旁边让了两步,避免掉被直接冲撞的危险。
好在屈鸿泽人是胖,还是很灵活的,站在李旬面前,“皇上,您……没事吧?”
李旬笑道:“没事没事,朕铜皮铁骨,哈哈……”
“皇上,您真是明君。”在屈鸿泽心里皇上的形象顿时就高大了,谁说皇上都是小心眼的?瞧这度量。
李旬笑完了,道:“朕问你,今日令兄宴客,都有谁来?”
屈鸿泽摇头,“不知道呢,多是这科的考生吧?”
李旬见屈鸿泽不知是真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装不明白,便直接问道:“朕问的是你家里的人,比如宁远王、比如……”
屈鸿泽‘哦’了声,“表哥事忙,要等开席了才能来。”
“别人呢?”
“别人?”屈鸿泽胖了之后整个人就显得笨笨的,呆呆的,可他也不是真呆,他真不觉得自己的家人会被皇上如此惦记。
再说就算想惦记也得认识才行,他们初来京城跟皇上又不熟,能被皇上记着的除了他刚考中榜眼的大哥还能有谁?难道皇上问的是……
“凌锋二哥跟表哥一同过来。”
见皇上眼中稍纵即逝的失望,屈鸿泽更加肯定皇上问的是凌二哥了,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凌二哥跟皇上感情这么好了,安抚道:“要不我让人去请凌二哥早些过来?”
李旬瞪了他一眼,他真心认为这个小胖子是在耍他,他哪里是在等凌锋了?他问的是小柔儿好不好?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真话,李旬一转身回了雅间。
屈鸿泽被瞪的莫名其妙,他要收回之前对皇上的评价,皇上哪里大度了?还是个小心眼嘛,之前是要跟自己打听凌二哥才对自己和颜悦色吧?
哼,你才是小胖子,你全家都是小胖子。
屈鸿泽一扭头,他得去把这个了不得的消息告诉大哥,皇上来君悦楼竟然是为了等凌二哥,要不要告诉凌二哥避避呢?
而被屈鸿泽说事忙的贺楼王爷正在做什么呢?
宁远王府,厨房之内,凌小柔和莫红绸面前各摆了一个装着半盆面的木盆,凌小柔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从早起吃过饭她就开始教莫红绸和面,这都和了第八盆了,只要不是跟着她一块一样一样往盆里添东西,莫红绸就能把面和的让人不忍直视。
不是盐多了就是水多了,再不就是弄错了配料,明明就是那几样东西,怎么就教不会呢?虽然手把手教时莫红绸和出的面还能看,可这水平真让她去教人……她都不敢想像将士们吃饼吃哭的画面了。
最后,还是实在看不过眼的贺楼远将莫红绸从案前赶走,他看都看会了,怎么就有人学教学不会?
舀面、舀水,放配料,宁远王大展神威,还别说和出的面和凌小柔有一拼了,又亲自将和好的面烙成饼,别出心裁地在里面加了一勺子肉酱,烙出的饼让凌小柔吃的也直点头。
好吧,总算有一个学会了,总不至于还要凌小柔再教下去,凌锋在旁看得松口气,若是莫红绸再学不会,他都有心跟回边关亲自教人烙饼了。
莫红绸蹲在一旁默默地画圈,这也太打击人了。
面都和不好,牛肉干什么的更不要指望莫红绸能够做好了,于是,厨房里凌小柔教,宁远王学,凌锋在旁打下手,真是其乐融融。
宁远王表示,若是少了莫红绸和凌锋这两个碍眼的家伙,气氛会更好,当然,即使他们留在厨房里一个吃的停不下嘴,一个忙得停不下脚,宁远王也是可以完全无视,当他们不存在。
大衍与西夷已达成协议,四月初一释放雷哲,做为条件西夷俯首称臣,赔偿大衍牛五万头,羊十万只,牛皮羊皮若干,各种西夷珍宝若干。
这些都是要由宁远王亲自督办,贺楼远也将会亲自押送雷哲去边镜,并接收西夷的赔偿。
这样一来,贺楼远在京城最多也只能待到四月初一,之后还要回到边关驻守,就算西夷称臣了,大衍也不敢对西夷放松警惕,毕竟打了几辈人的仗,没人相信西夷会就此安生下来,多数时候宁远王还是要亲自坐镇边关与西夷王斗智斗勇。
如今也就是雷哲被抓,西夷人不敢妄动,边关有庆生守着足够,等雷哲回国后,贺楼远肩上的担子还会重起来。
至于说不放雷哲回国……虽然雷哲从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可当年的西夷王也不只他一个儿子,总有野心大的,西夷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能做,与其换人,还不如放对大衍留有阴影的雷哲回去,凭雷哲事事当心的性子,至少不用怕他没事就派人来大衍的边关骚扰。
凌小柔就想为贺楼远多带些东西,除了几种美味干粮的制作方法外,肉干的口味也多种多样,除此之外凌小柔还想给他们做一些蔬菜干和水果干。
边关的条件恶劣,尤其是蔬菜不好运送,而且,蔬菜又占地方又不顶饿,不如干粮和肉顶用,军中十天半个月吃不上一次蔬菜的事也是常事,更别说是笨重又看似无用的水果了。
可常年吃不上蔬菜水果,人就会缺少维生素,身体哪里受得了呢?
凌小柔就想虽然蔬菜水果做成干口感会差一些,但携带方便又轻便,就是每天每人只能吃上几片果干或菜干,对身体的需求也足够了。
而且,果干或菜干也可以加进汤锅或粥里面。
至于运送凌小柔也不愁,后方总是隔段时间就往边关运送物资,大不了每月多加两趟,如今她也有钱了,真不差这些钱。
她可以看出贺楼远对将士们的爱护之情,与卫兵们相处久了,凌小柔也可以感受到他们对贺楼远的爱戴,既然已经决定要与贺楼远在一起了,她也可以陪着贺楼远一起爱护他的将士们,能让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过得舒服一些,就是凌锋也对凌小柔万分支持。
听了凌小柔要做果干和菜干送到阵前,贺楼远难得一脸激动,对于一个十足的吃货来说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每天都要吃单调的食物。
而对于贺楼远这种把手下也放在心上的吃货,更是无法忍受眼看着手下顿顿白水煮肉,虽然如今白水煮肉也变得味道多样,可到底顿顿只吃肉,总有人会因缺少蔬菜得病。
他们抵御西夷的大军还好些,西夷盛产牛羊,或多或少总能弄些肉来吃吃,可其他城池的将士们过得就苦了,蔬菜不好运送,在路上时间久一些就会烂掉,只靠着周边城池的产出根本就无法提供大量。
肉更别说了,常年都是粥和咸菜,一年到头闻不到一次肉味都是常有的事,一个个都瘦的像竹竿似的,就靠着这样的将士上阵杀敌,打起仗来握兵器都没力气。
不管是谁手下的兵都是兵,即使是政见不合,贺楼远对这些将士都有爱护之心。
将心比心,常年都在边关迎敌的各方将领也都是热血的汉子,有条件谁不想让手下的兵都吃得好,身体好,在战场上减少死亡?
贺楼远立即让莫红绸去与各方将领联络,虽然是做好事,该收的好处也不能不收,总不能让凌小柔和他养着全国的兵吧?这个银子最终还是要由李旬来出。
放眼整个大衍国,只有宁远王手下将士的军饷是由宁远王从自己封地的税收上出,如此一来一举一令的实施也方便很多,只要宁远王一声令下,什么阻止不了将士们能吃上菜干、果干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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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不醉不归
贺楼远、凌锋正欲带凌小柔去君悦楼,贺楼玉派来回禀李旬在君悦楼的人也到了。
原本兴致极高地要去给屈鸿安捧场的人都停了下来,凌小柔为难地看向贺楼远,“要不……我不去了?”
贺楼远深思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把李旬看在眼里,但也要给他留点面子,谁敢保李旬去君悦楼真是为了参加榜眼的宴席?能避免凌小柔与他见面还是避免一下。
若是他实在太过分了,贺楼远也不介意让他尝尝自己铁拳的厉害。
因此次宴席只宴请了与屈鸿安同科的学子,像京中的官员及家眷们就不必去君悦楼,定于明日在宁远王府宴客,屈夫人等人也不必去君悦楼,最后只有贺楼远带着凌锋去给屈鸿安撑场子。
一个是闻名天下的宁远王,一个是新近崛起的凌将军,这力度已经够屈鸿安在同科学子里出尽风头了。
开席之前,贺楼远和凌锋赶到君悦楼,能在今日到君悦楼吃饭的,除了这界来看热闹的应考学子,还有一些官职太低微,不够资格去宁远王府送礼,又想找机会巴结宁远王的京官。
随着宁远王的到来,翘首以待的学子和小官员们都变得热情,围着贺楼远与凌锋敬酒,虽然贺楼远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脸,难得这是庆贺表弟高中,他也难得地露出几分笑容,有人敬酒就喝上几口,至于能不能记住谁敬的酒就不知道了。
学子们甚至有人怀疑这个宁远王会不会是有人假冒的,从来听说宁远王最是清冷,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笑容,只是君悦楼人人都知道是宁远王府开的,就是有人敢假冒宁远王也不敢跑这里来假冒。
或许真是常言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见这位表弟在宁远王心里的位置很不一般。
屈鸿安一直跟在贺楼远身后,明明是他的好日子,这些人却卯足了劲灌他表哥,虽然从红花沦为绿叶,屈鸿安的心里还是感激的,他哪里不知道表哥是为了他才心甘情愿的被灌酒,无非就是要让人知道,宁远王很看中这个表弟罢了。
酒终于喝过一轮,也是贺楼远酒量好,还能自己走进歇息的雅间。
李旬早就等得心焦,虽然桌上摆满了美食,桌边却只有他一人,显得冷清又寂寞。
扒着门缝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他想要见的人,之前假借太后的名义宣了两次凌小柔进宫,可都被贺楼远给回了,只说凌小柔一路舟车劳顿身子不爽利,怕进宫再过了病气给太后,这都三天了他还没见着人,这才在得知榜眼宴客自己摸过来,为何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凌小柔过来呢?
在看到贺楼远微微有些打晃地走进来时,李旬脸色有些僵硬,“贺楼……挺能喝的。”
贺楼远带着几分醉意,眼神都有些发斜了,“皇上也要跟臣喝几杯?”
李旬想要摇头,之前被贺楼远灌酒的经历太惨痛,他在贺楼家兄弟面前就没讨着过好。
贺楼远已回身吩咐道:“去拿最好的酒来,本王要与皇上痛饮几杯,不醉不归。”
伙计跑出去,有还想过来敬宁远王酒的人无意中听到宁远王要与皇上不醉不归……对屈榜眼的态度更加恭谨了。
有宁远王这个大靠山已经让人各种羡慕,如今连皇上都来捧他的场,屈榜眼的前程似锦啊,将来进内阁都不算事,一个个都打定主义与屈榜眼攀上关系。
只是敢去跟有笑容的宁远王敬酒,还真就没人敢冲进去给皇上敬酒,万一冲撞了皇上,谁也吃罪不起。
很快,伙计拎了两壶君悦楼最好的酒过来,贺楼远摇晃着接过来,瞧了眼桌上李旬喝酒用的小杯,“这小杯喝得岂能痛快?去换碗来。”
李旬不及阻止,伙计已经小杯换大碗,又为李旬倒满了酒,执着酒壶站在李旬身后,随时等着添酒。
贺楼远也为自己倒了一大碗,将酒碗举起,“皇上,今儿是臣表弟的好日子,臣高兴,敬皇上一碗。”
说完,仰头将酒喝下,李旬苦着脸有心不喝,又怕贺楼远过后同他算帐,无奈地将酒也喝了。
身后的伙计忙又倒了一碗,速度快的让同李旬来的护卫都阻止不及,贺楼远道:“皇上,臣表弟自幼便聪颖过人,才学也比臣好,为人也有口皆碑,往后入朝为官,还请皇上多加照看。”
李旬看了眼旁边躬身而立的屈鸿安,比起他的表哥可爱多了,再说又是小柔儿的义兄,忙道:“一定一定,屈爱卿是贺楼的表弟,又是小柔儿的义兄,那就是朕的兄弟,自然是与他人不同。”
贺楼远道了身谢,假装没听出李旬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又干了一碗,李旬也得奉陪。
连着喝了三碗,李旬便晕乎乎的了,贺楼远还是摇摇晃晃偏就是不倒,李旬暗暗咬牙,贺楼远之前已经喝了那么多,难道他还喝不过一个醉鬼?
待把贺楼远喝倒了,他借着送贺楼远回府的机会,或许还能见到小柔儿一面,唉,要怎么才能让小柔儿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呢?
虽然有些怕贺楼远,可一想到什么都不做,他又不甘心,只要小柔儿知道他的好,愿意跟他进宫,以贺楼远的脾气秉性也不会强留人。
不如待会儿写首诗送给小柔儿好了,书信传情自古以来就最能打动少女芳心,像贺楼这种粗人又岂能明白个中妙趣?
小柔儿又是那么美,美人自古多寂寥,也最是禁不起撩拨的,他一定会让小柔儿拜倒在他的才情之下。
越想越美,完全忘了他正在与人拼酒,一碗又一碗,当李旬终于拼输了酒滑到桌下时,贺楼远往椅背上一靠,对护卫摆摆手道:“皇上醉了,你还是送皇上早些回宫。”
护卫苦着脸,虽然君悦楼离皇宫不是很远,可出门时他和皇上是一路步行出来,如今皇上醉的人事不醒,难道他要背皇上回宫?
经过上次皇上出宫被劫后,除了他之外皇上出宫还带了不少暗卫,但堂堂皇上喝醉了酒,被人背回去宫传出去也不好听。
好在贺楼远也不想丢李旬的人,让贺楼玉去备了轿子,就在君悦楼后门外停着,到时一路将李旬送回皇宫。
李旬被护卫送走后,原本坐在椅子里还带了几分醉意的贺楼远瞬间就清醒过来,目光炯炯,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贺楼玉直叹气,“也不知这次大丫回京是对是错。”
凌锋也被皇上的执着惊呆了,他早知道皇上对凌小柔有意,可没想到都这样了还不死心,若是贺楼远过几日离开京城,凭他能不能守得住人?
贺楼远冷笑:“对错又如何?过几日我就要启程回边关,刚好娘也要回蓟城,就让大丫与娘作伴,到时回了蓟城看他还敢如何。”
凌锋也不反对了,之前带凌小柔进京他就心里没底,只是怕凌小柔留在蓟城没人照应再出什么事,既然有老太妃在总能替他照顾着。
突然之间,凌锋对于留在京城为官的想法产生了怀疑,虽然留下来他多了发展机会,可妹妹离了那么远,不能在身边照顾他真不放心。
还有一点,最近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凌锋爱上大把大把赚钱的感觉,往后留在京城为官,军务必然越来越忙,他还能享受到赚钱的快乐吗?
有心弃官从商,想到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几乎是拿命换来的官职,他又真舍不得,而且,士农工商,从商的地位如何比得上当官的?
如今贺楼远与凌小柔情正浓时,他或许不会觉得有个经商的夫人如何,等有朝一日情淡了,宁远王会不会觉得妹妹出身低,不配做宁远王妃?
凌锋觉得自从妹妹长大了,终于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后,他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酒宴一时喝到掌灯时分,大多数的学子和官员们也都散了,只有零星几桌撑的肚皮鼓鼓还不舍得离开。
这次酒宴是按每桌五百两银子的标准来做,整整五十桌,君悦楼的大厨们都累得手发软了,但屈鸿安也是赚足了面子,大方地每个大厨赏了一百两,把大厨们乐得直道谢,虽然他们的工钱如今在京城已算是高的,每月也不过二十两,这一下子赏了一百两,足足抵了他们五个月的工钱,哪个会不高兴。
等大厨们都被打发回家歇息了,最后还剩一桌还有个客人没走,手臂搭在桌上,头枕在上面大概是喝多了。
伙计过去喊人,那人带着醉意一扒拉:“滚开,让本状元再睡会儿。”
一听这位自称本状元,别说是其他人,就是贺楼远都有些兴趣。
自从放榜后,高中的学子们都备了礼物去拜师,就是屈鸿安也拜了德高望重的左相为师,就是没听人说起状元的消息,都在猜测这位状元到底是何来路,也不知是不懂通人情世故,还是家里穷的置办不起礼物。
人人都在等着看状元的笑话,却想不到今日状元竟会低调地来君悦楼吃酒,还吃得酩酊大醉,几人倒是都想看看这位状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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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一万两买来的秘方
几人来到桌边,让人将状元的脸抬起,凌锋和屈鸿泽只看了一眼便神色古怪。
凌锋问道:“新科状元叫什么?”
屈鸿安介绍道:“新科状元姓荣名棋,据说祖上也出过几位名人,自幼便有神童之称……”
屈鸿泽拳头捏的‘嘎巴’响,“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这种人也能考中状元。”
凌锋赞同地点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当初在新城府见着的荣五爷竟真是有状元之才,当时听他说自己是准状元郎还觉得他是吹牛,如今看来他能压过屈鸿安而夺得状元头衔,也是有真才实学,也不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女人身上了。
只是,这人若是一直都疯疯颠颠的,这个状元之位能坐稳吗?
跟贺楼远与屈鸿安讲了这位神奇的荣五爷,以及在新城府发生的事,贺楼远脸一沉,“扔出去!”
君悦楼的伙计可不会管什么状元不状元,王爷既然下令,状元也讨不得好,几人过来架起荣五爷就给扔出了酒楼。
荣五爷躺在门前的地上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嘟嚷个不停,也没谁再理会他,关了君悦楼的门,该歇的都回去歇了。
第二日一早,贺楼远刚下朝,下人来报,门外新科状元提了礼物求见宁远王。
贺楼远眯着眼,冷笑道:“新科状元?他是傻的吗?提了礼物来见本王?这是要对本王行贿?”
下人领会了王爷的意思,出去将新科状元臭骂一顿赶走。
下午,下人又来报,新科状元门外求见,这次没拎礼物。
贺楼远和莫红绸正在厨房里陪凌小柔做苹果干,莫红绸切苹果片,贺楼远将切好的苹果片放到柠檬汁里泡上,凌小柔则是将泡过柠檬水不会再氧化变色的苹果放在烤炉里烤成苹果干。
贺楼远摆摆手,“本王没空。”
莫红绸瞧了一眼,继续切苹果片,别的她不会,切苹果难不到她,一刀一刀下来,苹果都切的厚薄均匀,被凌小柔夸了又夸。
凌小柔刚烤好一炉苹果干,咬一口,“新科状元?谁啊?”
苹果干酸甜正好,又酥又脆,很成功!
贺楼远想了想,“一个叫荣棋的人。”
凌小柔‘哦’了声,继续将泡好的苹果往烤架上放,放了一半愣住,“荣棋?可是荣五?”
贺楼远点头,凌小柔凌乱了,“他真中状元了?”
贺楼远又点头。
凌小柔眉头纠结在一起,“我还当他是吹牛,想不到他还真有些本事。”
贺楼远淡定地道:“不过就是比别人多读了两天书,也算本事?”
凌小柔很确定贺楼远是在嫉妒,想当初在灯会上,他猜谜猜不过凌锋,想必对会读书的人都怀着敌意吧。
可这话也就在心里想想,说还是不能说,很是赞同地随着贺楼远点头,“也是,纸上谈兵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也拿了兵器上阵场上保家卫国去!”
这回连莫红绸都跟着点头,于是,新科状元再次被拒之门外。
晚上,凌小柔、莫红绸、贺楼远在厨房里做蔬菜干,将胡萝卜、大葱、香菜等物分别切碎放在烤炉里烘烤,有了之前烤苹果干的经验,莫红绸也能烤得很好。
凌小柔将烤好的胡萝卜块、大葱碎和香菜碎用盐拌在一起,放进碗里,加了几颗干炒豆子,加些酱油,加些椒盐,加两滴香油,再加了一些肉松进去,用开水一冲,上面再加个盖子,泡上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鸡蛋汤就好了。
凌小柔想,等明儿再做些肉干,到时放在碗里冲泡口感会更好,她已经开始想念某师傅牌的红烧牛肉面的味道了,若是可以她要不要把方便面也给研究出来?
开水冲进碗里,葱味、香油味和椒盐的香味就被带出来,莫红绸一手拿勺,一手握了只白面大馒头,盯着碗就舍不得眨眼,当凌小柔说可以吃的时候,莫红绸的勺子就伸进碗里,捞了一团肉松放进嘴里,也没怎么嚼就吞下去,感觉一下味道还不错,干脆就将一碗汤都护住,独自享用起来。
下人来报,有人在宁远王府门外摆了个卖吃食的摊子。
贺楼远正瞪着吃独食吃的理所当然的莫红绸,听了不悦地斜了下人一眼,“这事也要本王去管?”
下人苦哈哈地道:“王爷,摆摊的是新科状元。”
“有多远打多远出去。”贺楼远可不管什么新科状元不状元的,来拜了两次门没让进,荣五爷摆摊的行为已经被贺楼远认定是对宁远王府的挑衅。
还是凌小柔给拦住了,“王爷,还是去问问他到底想怎样吧,毕竟是新科状元,传出闲话总是不好。”
凌小柔平日里很少干涉贺楼远的决定,偶尔提上一句贺楼远还算是言听计从,便让人去问荣五爷意欲何为。
人刚出去,带凌睿溪出去玩了一天的凌锋进到厨房,凌睿溪手里还拿了一张肉饼,正很努力很努力地吃着。
肉饼很香,隔着菜干汤的香味也能闻到,凌小柔提提鼻子,“哪来的肉饼?”
凌锋笑得很无奈,“状元郎烙的。”
凌小柔掰了一块放进嘴里,肉馅肥而不腻,面皮酥、芝麻香,可以说肉饼口感极佳,味道可称得上一绝,凌小柔品了半天也没品出肉饼里一种至关重要的调料是什么。
第一次凌小柔对这里的食物多了几分慎重,如此美味的肉饼绝不会默默无闻。
等荣五爷被带进来,见了贺楼远倒头就拜,拜完之后又拜凌锋,之后又拜了莫红绸,要拜凌小柔时,被凌小柔躲开。
那几个都是有官职的,她一个大姑娘家的也不好受人状元郎的拜。
拜完之后,荣五爷就杵在那里一言不发,贺楼远也没兴趣问他话,凌小柔是不方便问话,凌锋瞧了瞧,这话还得他来问。
“荣状元,你好好的状元郎,为何要在王府门外摆摊?这不是给王府找难堪吗?”
荣五满面羞愧地道:“回将军的话,明日就是上殿面君,荣五想求王爷和将军可怜,赏荣五一身衣服……”
所有人脸上的肌肉直抖,凌锋无语望天,只当荣五爷是要赖上他,咬着牙问:“进城时我给了你一千两的银票,你不会买身衣服都买不起吧?”
荣五掩面,“银票被偷了,这几日我就靠卖肉饼过日子。”
“没银子买衣服了,你还来宁远王府送礼?”莫红绸很鄙视这个除了读书很好,看起来很没用的男人。
荣五尴尬了半晌才低声道:“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就是包了两块青砖。”
宁远王怒,虽然他不差那几个贿赂的钱,可被人当傻子耍就不一样了,眼一瞪,荣五吓的把脖子都要缩进腔子里了。
“那朝服呢?新科状元面君是要穿朝服的,别告诉本将军朝服也丢了。”凌锋赶紧解围,他可不想新科状元被宁远王掐死在宁远王府。
荣五愣了愣,摇头,“没人给我朝服啊。”
凌锋想到之前城里关于新科状元成谜的传闻,好像明白了什么,“新科状元及第,朝廷会派人上门报喜,并送去朝服,你之前赶考时住在哪里?”
“状元及第楼啊,我们好些赶考的举子都住在那里。”
状元及第楼,只要在京城住过的人都知道,这里每隔三年就会一屋难求,从状元及第楼建成后,大衍国十名状元就至少有八人是住在状元及第楼的。
就是在平时,很多为了沾喜气的学子也愿意住在这里,可以说状元及第楼已经成为一个标志,每到科考前半年这里的房间就基本被住满。
以荣五之前的财势来讲,住在状元及第楼也不为过。
凌锋平和了下心情,尽量让口气不那么凶恶,还硬挤出一点点笑容,“你可以回状元及第楼去问问,或许你的朝服已经送去了。”
荣五飞快地摇头,“不去不去,荣五是有骨气的男儿,既然被赶出来,打死也不回去。”
有骨气的荣五爷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宁远五派人扔出宁远五府,明日就是上殿面君之时,他自己都舍不掉骨气去找朝服,也没人可怜他。
说句不厚道的,若是新科状元不去上殿面君,或是上殿面君时因衣着被皇上给哄出去,剥夺了状元之名,那第二名屈鸿安屈榜眼不就是状元了?
虽然只是一个名次的差别,状元被人提起时总是比榜眼好听得多,就好像红花和绿叶一样。
硬气的荣五刚被轰出去,一边收拾自己的肉饼摊子一边叹气,凌小柔也跟了出来,喊住意兴阑珊要走的荣五。
荣五大喜,只当凌小柔是念旧的,凌小柔却站在离他近一丈远,“荣五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望荣五爷不吝赐教。”
荣五爷也不管凌小柔要问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荣儿你问,只要五爷知道的,你问什么五爷都说。”
凌小柔先谢过,然后开门见山地道:“五爷的肉饼里有一味料很特殊,恕我实在没尝出来,若是五爷肯告之,这里有一万两银票,就当是我向王爷买秘方了。”
荣五看凌小柔手里挥动着的银票,不用看他也知道凌小柔没有骗他,可是这味调料……虽然并不珍贵,甚至可以说是到处可见的一种草,可想到以此草入菜的放眼整个大衍国也就他们荣家一门,真说出来他还拿什么教给后人?
不教凌小柔,他现在身无分文,连硬气地回状元及第楼拿朝服的行头都没有,既然当初被赶出来的,他怎么着也得风风光光地,一身状元派头回去吧。
这样一身狼狈地回去,就是考中状元也难免灰溜溜的。
荣五一咬牙,“行,一万两不许反悔!”
凌小柔灿烂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最后,荣家传了十几代,因一棵草而成就了数位名厨的秘方便被凌小柔一万两买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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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寻找添香
凌小柔提着灯笼、弯着腰,一只手里还拿了棵不起眼的小草,对照着模样在花园里的树木下、草丛里翻找。
小草被荣五爷叫做添香,叶片呈紫色,模样与紫苏相近,只是叶子更小,嚼在嘴里却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初尝似蒿子,后味很浓,一整片叶子嚼过之后嘴里还会麻酥酥的,香的让人有些作呕。
但是将添香的叶子培干磨碎加入花椒里同用,和馅时用一点点就能使一盆馅充满添香特有的香味。
在凌小柔身后跟着寸步不离的贺楼远,眼看就要离开京城,在准备离京事宜的他也不用上早朝,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在凌小柔身边。
可惜凌小柔最近一直都在忙着改进食物,贺楼远常常觉得,他在凌小柔心里还不如一张饼,至少饼做得好了,凌小柔还会朝他笑笑,否则就是站在她面前,她都当他不存在似的。
若不是知道凌小柔努力地在改善将士们的饮食,他真心会嫉妒的发疯。
想劝凌小柔与他一同回蓟城,又怕凌小柔拒绝,有时他就会想,要不走时干脆把人打晕了拖走?
找了一圈,累的腰直不起来,凌小柔也没在花园里找到一株添香草,看来这株草真如荣五说的那样,要到野外去找了。
凌小柔算了算贺楼远离京的时间也没多久了,她可以利用这几日去寻找添香,这种只在北方生长的小草,不知带到南方会不会生长,她的土地很多,虽然大部分都租给了佃农,手里自己留着的也不少,缺少的就是有特色的东西。
到时也不用种多少,小小的一块地,只要种活了就足够用了。
她原本是要留在京城多陪凌锋父子一些日子,可在有了想要制作方便食品的想法后,她还是觉得蓟城四通八达的交通和大海丰富的资源更适合她的发展,何况京城还有一个贼心不死的皇上,让凌小柔真心没了留下来的打算了,刚好和老太妃、贺楼远一路,路上也有个照应。
还有屈夫人这些日子也正在琢磨在京城开几间铺子,总不能一家人坐吃山空,更不可能一直赖在宁远王府,只靠屈鸿安往后的俸禄完全不够养活一家人。
至于开什么铺子完全不用多想,屈夫人在高县新开的几间铺子都是卖吃食的,做得熟了,很快就能上手,也懒得再去绞尽脑汁。
这几日屈夫人也没少看铺子,都是开在生意最旺的街道上,只是这样一来铺子自然是贵了很多,她带来京城的银子瞧着不少,可真用起来就不那么充足了。
最后还是接受凌小柔的建议,干脆就用凌小柔之前卖卤味的那间铺子,租金就按京城正常铺子的价钱算,凌小柔也没想让屈夫人觉得是在占凌小柔便宜,再亲近也不是亲母女,该算得清的也总是要算得清楚一些。
之前凌小柔一直闹不明白别人为何连银子都没要就将铺子给了她,后来在宫里住了那段时间终于想通了,其实那个卖铺子的老板就是李旬派来的人,至于目的……肯定是没安好心,结果被贺楼玉给识破了,赔了铺子还没落得好。
如今的李旬在凌小柔看来完全没了之前在皇宫里初见时的神秘,脱下龙袍,就是有点好脑抽,有点好乱想,又有点好自以为是的男人。
明明斗不过贺楼家兄弟俩,没事还总想乍乍翅,想不明白当初贺楼远为何一定要力挺他登基呢?
后来听了贺楼玉的话,凌小柔总有种贺楼远是在矬子里面拔大个的错觉,剩下的那些皇子都对宁远王府怀有敌意,相比之下,没靠山、根基也不稳,又极力与宁远王府交好的李旬就成了最佳人选,这也是挺无奈的事。
那间铺子位置很好,也打出名声了,开业之前被关注是一定的,只要卖的食物有特色一定会火起来。
屈夫人看过铺子之后也相当满意,原本是想将铺子开成牛肉面馆,可惜京城这边牛肉不像高县那么容易,真开了牛肉面馆,牛要从远处进,成本难免要高,牛肉面卖的又便宜,很不划算,最好的生意还是花果坊,京城的有钱人不是高县能比的,只要花果坊开起来,银子就会大把大把往回赚。
如今高县花果坊已打出名声,之前那个厨娘也带出几个帮手,只要让她再好好教教,调来一个过来主持花果坊的铺子也不难,于是卖卤味的铺子就愉快地改成了又一间花果坊。
等花果坊赚钱之后若是再开别的铺子也有了更多的本钱,这就不是凌小柔要管的了,虽然屈夫人依然决定给凌小柔三成红利,凌小柔也不想过多干涉屈家的生意。
失望地放弃寻找添香后,凌小柔对贺楼远笑笑,“明日陪我去山上看看好吗?”
若是能带上大哥和小溪儿一起出去玩才好,可惜大哥要上朝,还有公务要忙,小溪儿还要读书,看来看去也只有王爷最近闲着无事,虽然不想说,但两个人出去还真像是约会呢。
“好!”原本还在后面心里各种憋屈的贺楼远顿时就明媚了,不管是陪凌小柔去郊外看什么,至少是两个人,还荒郊野外的,想想就够让他心情大好了。
嗯,车夫不能带,下人不能带,就两个人!
贺楼远已经在为明天打算,最好晚上也赶不回城,还能多相处一些时候,没了府里碍眼的家伙,最好是让大丫答应嫁进门,越快越好!
送凌小柔回到住的院子,被凌小柔含笑制止了想要跟进去的脚步,望着凌小柔消失在门里的身影,贺楼远发誓:一定要早些把人娶过来。
宁远王府可是热闹非凡,天还没亮就起来忙碌,尤其是第一次上殿见皇上的屈鸿安,起来就将榜眼的朝服穿好,又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虽然之前见过皇上,对于‘和蔼可亲’的皇上,他比别人少了几分敬畏,可毕竟是第一次上金殿,屈鸿安难免腿肚子发抖。
不过想想那个脑子好像有问题的状元,屈鸿安又觉得他没什么好怕的。
被少夫人一直送到宁远王府大门外,凌锋已等在外面,整个宁远王府现在就他一个还需要上早朝,直接就带着屈鸿安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看着屈鸿安骑上马,随着凌锋和几个侍卫奔向皇宫,少夫人又是喜悦又是辛酸,终于算是熬出头了,那些小妾也没跟过来,但愿他不要再给弄几个女人回来才好。
屈鸿安刚走,贺楼远就带着凌小柔驾着马车出了宁远王府,天色还未明,此时出发走到城门刚好城门开放,他们可以早些出城。
车上装了两只篮子,都是各种美味食材,贺楼远完全是将寻找添香当成了约会,甚至连锅碗筷勺、柴米油盐都准备好了,当然锅只是一只两个巴掌大的小锅,碗也是小碗,东西装在锅里,再装进篮子里也不占多少地方。
凌小柔想说她真是出来找调料的,可看贺楼远昨晚忙到很晚准备出来的东西,这话也就没说出来打击人。
马车赶到城门口时,城门正缓缓地开启,稍等了片刻也就出了城。
凌小柔不知添香草生长在哪里,从荣五那里也只知道添香是只生长在北方的野草,因味道太过浓郁就是家中养的鸡鸭鹅也不爱吃,更别提是人了。
荣家原本也是无意中发现添香草能够驱除蚊虫,才会采回来晒干。
晒干后烧起烟,拿着在屋子里绕上一圈,保证屋子里多日蚊虫不进。将干叶放在米桶里,米里也很少会生虫子,而沾上添香草的香味后米吃起来也带上添香特有的香味。
试着将添香草加进食物里,最终成就了几位名厨,也赚下了荣家的一份家业,若不是荣五自幼读书就好,这一代荣家的名厨就是荣五了。
凌小柔也不知道添香草到底长在哪里,荣五家也不在京城,他也不很清楚哪里有添香草,左右也没个目标,贺楼远干脆就将马车赶向离京城最近的望马山。
望马山距离京城二十几里,山下有河,山上有泉,由山脚向上,直至山腰道路都很好走,平日京城里的人踏青的首选。
只是过了半山腰再向上,山路就有些险峻,等临近山顶时更是道路难行,很多人来踏青的都只是在山脚下的河边玩玩,最多也就是走到半山腰,少有人再往上爬。
而贺楼远此行的目标则是要带凌小柔一直爬到山顶,那里人迹罕至,风景更是奇美壮阔,站在山顶向下望,山脚下的大河就像一匹奔驰的骏马,是以被称为望马山。
最重要的一点,这里少有人能爬上来,是只有他和大丫两个人的地方。
凌小柔不知贺楼远的想法,待贺楼远将马车拴在山脚下的林边,提了两只篮子,带着凌小柔上山。
凌小柔对京城郊外也不是很熟,之前与王婶出过一次城,来的却不是望马山,自那之后也没时间出来爬山,这次若不是为了寻找添香,她也不会想到要出来爬山,既然出来了在寻找添香草之余,也就当做是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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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会吟诗了不起吗?
凌小柔身子骨看似单薄,实则有把子力气,刚爬山时贺楼远还担心她爬不上去,想要借扶她的机会吃吃豆腐,最好是凌小柔走不动了,他很自然是提出背她上山。
后来见她竟然能勉强跟上自己的脚步,失望之余一心盼着爬到半山腰就可以开吃的美食了。
篮子里他装了一只卤鸡,还有一些切好洗净的食材,还带了半碗麻辣料,到时在山上找个地方架起小锅边涮边吃,美人相伴,再喝上一壶酒,嘿嘿,绝对是让人羡慕的神仙日子。
想到酒,贺楼远忍不住瞅了眼自己提着的篮子,篮子里可是装了一壶好酒,京城最出名的碧春酒,喝着味道绵长醇香,只有喝过的人才知道这酒的烈,却也是贺楼远最爱的酒。
一路从山下向上,贺楼远大多时候都是盯着凌小柔背影在看,不时盯盯两只篮子,偶尔帮凌小柔找找添香草,总体来说还是盯着凌小柔看的时间多一些。
被背后灼人的目光盯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凌小柔停下脚步,让贺楼远先行,贺楼远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在凌小柔怒目中向前。
在贺楼远看不到的背后,凌小柔笑得很愉悦,她哪里会看不出贺楼远想尽快把她娶回家的心情?老太妃也没少在她面前叨念此事。
只是她认为自己还小,过了年也才十六岁,这么早嫁人身体还没发育好,万一有了身孕生孩子都是极危险。
可一想到贺楼远比她大十岁,心急些也是难免,若是他真提出要娶她过门,她有没有可能忍心拒绝他呢?
或许这事还得跟贺楼远商量商量,成亲可以,生孩子却不能太早,至少也要再等两年,就是不知贺楼远会不会答应了。
来爬望马山的人不少,有好友相约的,也有携美同行的,然而与贺楼远身边的凌小柔一比,那些美人就完全不够看了。
而与凌小柔身边的贺楼远一比,美人身边的公子哥们就完全没法看了。
在各种惊艳嫉妒的注视下,贺楼远将两只篮子放在一个手上提着,另一只手拉起凌小柔的小手,走得昂首挺胸,一脸得意,别人再嫉妒也没用,这个美人是他的。
完全没注意到除了凌小柔,他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凌小柔一直就知道贺楼远在霸气的一面之下还隐藏着少有人知的幼稚一面,只是这样的贺楼远看着咋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越往山上走人越少,走到半山腰时,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贺楼远找了一处平地,很体贴地在搬来一块山石,让凌小柔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等着。
贺楼远亲自动手又是挖灶炕,又是支灶棍,最后生起了火,将带来的小锅装了半锅水,舀了几勺麻辣酱进去,之后就是把食材拿出来,两人边吃边等水开了涮肉和菜。
虽然两只篮子看着都不很大,可里面压得实实的都是肉和菜,再加了一只卤鸡也足够两人吃得饱的。
只是一直没找到添香草让凌小柔多少有点失望,但愿再往山上爬能被她找到。
贺楼远先给凌小柔掰了只鸡腿让她慢慢吃,麻辣火锅的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贺楼远一样一样的食材往锅里放,除了他最爱吃的肉,还有凌小柔最爱吃的菜和蘑菇。
只可惜贺楼远很爱吃的面条不易带,不然吃过涮锅之后再用汤底煮了面条吃才够味。
虽然只是小小地抱怨一下,听在凌小柔耳中却又是一个主意,她想到了挂面,只要将制好的面条挂晾干燥,再切成相同的长度就可以长时间保存,吃的时候只要烧了汤将挂面下在里面省时还省力,比起软塌塌的面条还便于携带,只是要小心挤压就行。
将想法与贺楼远一说,贺楼远自然是无条件地赞成,他看中的女人就是有本事,连他最爱吃的面条都有办法携带,这往后再外出,随便带上几把干面条,还怕吃不上?
两人一人端了一只碗,蹲在火堆边上吃麻辣锅,又热又辣的麻辣锅吃在嘴里又爽又香,附近没几个人,但为数不多的这几个人都馋得直往这边看。
这汤味实在是太香了,有吃过的就认出这是最近风靡京城的麻辣火锅,没吃过也会觉得这汤馋人,还有红亮亮的肉片被吃进嘴里的样子,太煎熬人了。
虽然贺楼远的表情太过冷硬,可他侍候起凌小柔的动作又太温柔,以至于有人完全忽略了他一脸生人勿近,被香味吸引过来想要讨口汤喝喝。
“这位公子,在下这里有从宁远王府买来的卤鹅半只,同你换一碗汤可好。”
贺楼远听了没有半点反应,卤鹅、半只,宁远王表示他家里多的是,还想换他一碗汤,虽然他的汤可以有很多,他真不稀罕。
凌小柔见那位过来搭言的公子被贺楼远晾得有些可怜,反正他们带来的麻辣料很多,干脆就让那人拿碗过来给舀了两勺,让他回去自己煮成汤,她也看到了,那位公子那边也是带了锅的。
至于公子送过来的半只卤鹅也被凌小柔收下了,两勺料就换半只烤鹅,这生意划算。
结果换来贺楼远幽幽的一眼,不过就是两勺麻辣料,至于被他当成宝贝似的?
那位公子带着麻辣料喜滋滋地走了,凌小柔将他留下的卤鹅给撕开了放进麻辣锅里煮了煮,还别说吃起来也很不错,这回贺楼远也不幽怨了,虽然他带了不少东西,可也就够两人吃的,多了半只卤鹅他们完全可以在山上多待一阵子,也不怕饿肚皮了。
还是凌小柔头脑聪明,待会儿看看还能用换点什么呢?
有人见半只卤鹅换了两大勺麻辣料,虽然有点不合算,可谁让他们尝呢?
有带锅来的就将自己带来的食物挑好的送过来想要换点麻辣料,也幸好是贺楼远带的麻辣料够多,又换了三根香肠,两只羊腿,一只卤鸭,还有一小坛闻着还不错的烧酒,还剩下半罐子。
对于半罐麻辣料换这么一堆食物,凌小柔一点都不觉得脸红,奸商奸商,凌小柔为自己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奸商而自豪,周瑜打黄盖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很快,半山腰便飘满了麻辣锅的香味,那些人带的食物也不少,也都学着凌小柔将卤味一样样下到麻辣锅里,还有人直接就近去找些猎物来,放在麻辣锅里煮着更是别有味道。
贺楼远将酒拿了出来,一口菜一口酒吃的畅快无比,凌小柔看看酒就馋了,她原本就很爱喝酒,各种名酒喝过不少,最爱的还是口感浓烈的烧酒,只是穿越后觉得这里的酒都很淡,也就兴趣缺缺了。
别看她会做各种美食,对酿酒就不那么精通,除了比较容易酿的葡萄酒之类的果酒,也就会做甜糯米酒,这些也都限制于做菜时用得上。
像度数高酒劲大的烧酒她就完全不了解了,如今见贺楼远拿出这壶酒,闻着酒味就够浓的,忍不住就想尝尝。
贺楼远原本是不想让凌小柔喝的,虽然他很想看看美人醉酒,可到底是在外面,旁边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他可不想被别人看到凌小柔喝醉时的美态。
可凌小柔已自己去拿了换来的那坛烧酒,就着坛边喝了一大口,喝完之后巴巴嘴,笑得眯起了眼,还真别说这烧酒就是比外面卖的跟水似的酒好太多,只可惜之前她打听了很久也没听说过这种度数很高的酒。
贺楼远没想到凌小柔说喝就喝,还喝了那么一大口,他怕凌小柔会醉倒,只是闻味他就知道这坛子里的酒跟他带的酒是一样的,一般女子是很少有喝这种酒的,按凌小柔所喝的量和猛劲来看,一般女子也该醉倒了,就是放眼整个京城,喜欢这种烈酒又能喝的人也不多。
将酒坛子抢过来放在一边,贺楼远担心地护在凌小柔身侧,生怕她喝的猛了酒劲上来再醉倒了,结果凌小柔吃了一口菜,之后眨着一双大眼,看贺楼远,眼神里就是表达出一个意思:还想喝!
贺楼远看了一会儿,见凌小柔真没醉的意思,也就把坛子还给她,有人陪着喝酒总比一个人喝着痛快。
拿到酒的凌小柔笑得很灿烂,看的贺楼远心肝乱跳,就连远一点也在吃东西的人也被凌小柔的笑容给晕了下。
有人忍不住吟了句:“酒香佳人醉……”
被贺楼远一眼瞪过去,会吟诗了不起吗?会吟诗就来跟宁远王面前显摆?不知道宁远王最恨比他会吟诗的人吗?
许是宁远王的目光太吓人,之前吟诗的人摸摸鼻子默默地坐好。
凌小柔接收到王爷的不悦,想到之前猜谜猜不过凌锋时,王爷的眼神差不多就是这样,也就猜到王爷这是生气呢。
再说那人吟的诗也明显是针对她来吟的,王爷吃个醋也是正常,只是哪只眼睛看到她醉了?凌小柔也跟着王爷的步伐白了那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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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 嘴贱的下场
结果这千娇百媚的一眼看在那人眼中就成了暗送秋波,一得意就朝凌小柔挤了个自认潇洒的笑容,朗声道:“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小生韩博文,乃是今科考生……”
话未说完,凌小柔转了个身,留给韩博文一个背影,王爷眯起了眼,这还是当着他的面就想要勾搭他的女人,当他是死的吗?
顿时王爷气势全开,哪里还有之前面对凌小柔时的温柔,目光冷冽的几乎能杀人。
还在自鸣得意的韩博文吓的一缩脖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小命玩完了,连坐在他身边的人都有种要死了要死了的感觉。
只听王爷慢慢说道:“今日是中榜考生上殿面君之日,你既是考生,又没去上殿,难不成是落第的?”
韩博文脸一红,“那个……之前在路上耽搁些时日,赶到京城时已开考了。”
王爷‘嗤’地冷笑:“就是说你连考都没考?”
韩博文将头垂得低低的,“虽是未曾参考,倒是在捐了个通县县丞,过几日就要上任了。”
他原本是想要说虽然他此次没有来得及参考,却是真正有才的,可被贺楼远冷冷一看,他竟有些自惭形秽,便想用他新捐的官职来壮壮势。
却没想到在听了他捐的官是通县县丞后,不但贺楼远多看了他一眼,就是那个美人也睁大一双美目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韩博文只当是他的官职让二人刮目相看,忍不住又带了几分得意,结果接下来美人的一句话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官还可以捐啊,可是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捐了官除了会搂钱,能为百姓办实事吗?表哥,我在通县还有产业呢,不会被贪官给吞了吧?”
韩博文想说自己不会做那种只搂钱的官,他还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美人的产业在通县,他只要上任后,会对美人大行方便之门。
贺楼远已冷笑道:“大丫放心,他若敢伸手,直接剁了就是。”
韩博文不高兴了,好歹他也是新捐的县丞,这两人怎么敢当他的面就威胁他呢?想要发作又知道京城这块儿藏龙卧虎,谁知道惹了一个就是怎样大的来头,只是一拂袖子转过身生闷气。
心里已经在想了,只要他到通县上任,打听出哪些是美人的产业,一定要好好整整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县官不如现管。
吃饱喝足,贺楼远拎着比之前还要沉了几分的篮子,带着凌小柔继续向山上攀爬。
因没找到添香草,凌小柔也不想回去,万一添香草就长在上面难行的山路上呢?咬着牙跟着贺楼远继续向上。
过了半山腰再往上就没再见到一个人影,几乎所有人都会在半山腰吃过饭后,稍事休息后下山。
因要找添香草,凌小柔和贺楼远没有走山路,而是从路边的树林里穿过,这样一来走得更慢了许多,到了最后凌小柔两条腿都有些迈不开步,也顾不得被贺楼远占便宜不占便宜的事,被贺楼远背在背上继续向上爬。
贺楼远将两只篮子绑在腰上,这样就不耽误背凌小柔,凌小柔身上软软的、香香的,为了不增加他的负担,还将两条玉臂搂在他的颈间,这样一来整个上半身就伏在他的背上,舒服的贺楼远眼角唇角都弯弯的。
走的累了,再加上贺楼远的背宽宽的很舒服,凌小柔最开始时还能注意所过之处有没有添香草,到后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凌小柔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山顶,她还俯在贺楼远的背上,贺楼远就背着她在山顶上绕来绕去,完全没有到地方要把她放下来的觉悟。
凌小柔拍了拍贺楼远的背,示意他自己醒了,贺楼远才顿住脚步,却没把人放下来。指着前面一块地方道:“大丫,你看那是不是添香草?”
前面一片深紫色的草,数量还真是够多了,若真是添香草,就凌小柔和贺楼远是不可能都带回去。
凌小柔挣扎着从贺楼远的背上下来,可被背了太久,腿也麻了,最后还是被贺楼远抱过去才放下来。
凌小柔也不顾脚上针扎似的麻痛,弯腰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嚼了嚼,味道与荣五给她的一模一样,嘴都被浓香刺激的麻木了。
这一大片的添香草采回去足够用上一年半载了,凌小柔从怀里掏出个之前带来的布袋子,双手齐动采起添香草。
贺楼远也跟在旁边一起采,他对各种美食都没有抵抗力,采的多一些就能多吃一些美食。
到后来凌小柔带来的两只布袋都装满了,又用树枝挖了些带根的添香草放到篮子里,不管南方有没有这种添香草,她都决定回去用花盆先种一些,种活了就带到南方去,若是南方真没有她就把这些带根的试种一下。
又在山上吃了一顿,只可惜山上没有泉水,带来的一些水只够解渴,吃不成麻辣锅了,贺楼远表示很遗憾。
坐在山顶,就着山风,两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欣赏山下如骏马奔腾的河水,不知不觉酒就见了底,凌小柔意犹未尽地咂巴咂巴嘴,难得喝到对口味的酒,就是太少了。
贺楼远边喝酒边看凌小柔的反应,真想不到她也是海量啊,那么多的烈酒下肚竟然只是双颊微微秀着红润,像只熟透的红苹果,让他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心里想着,脸就凑近凌小柔,在凌小柔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在脸颊上咬了一口。
“你怎么还咬人?”凌小柔捂着被咬的肯定要留下牙印的脸颊怒目,贺楼远假装望天,他其实是想亲一口,真不是有意咬上去,可谁让凌小柔脸蛋的口感太好,一时没忍住……想到那个明显的牙印,他真是心疼。
见凌小柔就是盯着他,好似非要他给个说法,贺楼远很无奈地把脸凑过去,“要不,你也咬我一口?”
凌小柔嘴角抽了抽,伸出手捏住贺楼远脸上的肉……用力一拧,疼的王爷眼圈都红了,这简直比挨一刀还疼。
于是,凌小柔右颊上多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贺楼远的左脸上多了一个掐痕,很快,凌小柔脸上的牙印淡的看不到了,贺楼远脸上的掐痕还依然明晃晃的。
凌小柔看了很满意,这就是嘴贱的下场!
最后,到了不得不下山的时候,虽然王爷一再表示可以在山上住一夜,有他在完全不必怕山间野兽咬人,还可以欣赏到白日里看不到的美景。
凌小柔却表示,野兽咬不咬人她不清楚,但王爷会咬人她已经领教过了。
最后,在王爷唉声叹气中,不得不背上两袋子添香草再拎上装了带根添香的篮子下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本来就陡峭,走到后来凌小柔完全是坐着往下一点点蹭,王爷又背了那么多的东西也帮不上忙,等蹭到山脚下时,凌小柔两条腿都累突突了。
稍稍歇息一会儿,便奔着拴马车的地方走去,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马车丢了……
王爷看起来很生气,竟然有人敢偷他的马车,而事实呢,王爷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虽然马车丢了很让王爷没面子,但以他们的速度等走回京城城门早就关了,虽然王爷可以喊开城门,但绝对不能让凌小柔知道王爷还有这本事。
难得能与心上人单独在外,他才不想早早回城去。
纠结到最后,爬山都爬得两腿无力的凌小柔只能接受王爷的建议,到附近一间据说很是精雅的客舍住上一晚。
所谓的客舍就是在山脚下的几间小屋,虽然是砖石的房子,在屋外却贴了不少的竹子,做成竹屋的样子,远远瞧着倒颇有几分清雅之意,只是走近了总是让凌小柔觉得有点像东施效颦,好好的砖瓦房非要做出竹屋的模样,贴在墙上的竹子也没有竹屋的轻巧精致感,仔细看吧其实还是砖瓦房。
好在里面的打扫的很干净,想必平日也常有游人玩的久了会在这边住下。
贺楼远选了两间房,多添了几两银子,让客舍主人给换了两床新洗的被褥,其实王爷自己真没那么多讲究,平日在军中盖的被子没条件时几个月不洗一次都是常有的事,真乏的紧了泥坑里他都能睡着,只是怕凌小柔嫌被褥不干净。
凌小柔也没意见,出门在外也不能太矫情,只是睡一晚,怎么也能对付过去。
王爷将装了添香草的两只布袋扛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出来敲响凌小柔的房门,说是要带凌小柔出去看星星,凌小柔白天在贺楼远的背上睡了一觉,此时也不困,虽然外面天还没黑,凌小柔还是答应同王爷一起去看星星。
客舍外是一片草地,旁边修了个亭子,亭子里已经有人坐着了,凌小柔和贺楼远就没兴趣过去凑热闹,便往客舍后面的小河走去。
客舍主人追出来,问道:“公子,小姐,你们要去钓鱼吗?我们这里有鱼竿和鱼网,是掏是钓都随意,只要五十文钱。”
贺楼远道:“你倒是会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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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爷像缺钱的?
客舍主人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被贺楼远一说,也不尴尬,笑得有点憨憨的,让人很有好感。
“也不是小的会做生意,只是去年我听从蓟城来的客商提起过,在蓟城城外,有人将庄子开放,又盖了竹楼,在河里养鱼养荷划船,庄子里还有各种美食,倒是提醒了小的,小的没有别的本事,美食做不来,也只能弄些鱼竿鱼网赚几个钱。”
凌小柔‘扑哧’笑出来,原本却是从她那里学来了创意,虽然房子外面贴上竹子有些不伦不类,也还算是个心思活络的,不然也不会就被他想起来了。
虽然捞鱼很好玩,在庄子里时凌小柔没事就带着凌睿溪去捞鱼玩,可这天都黑了,他们看星星就好,真去捞鱼别是再把水蛇都捞出来了,凌小柔还是很怕那种看起来身子很柔软的东西,当然前提是怕活的,死蛇在她看来就是美味的食材。
二人谢绝了客舍主人,客舍主人也不失望,笑着要告退,被贺楼远叫住,扔了一锭银子给他,“你们这里有什么新鲜的食材?给爷取些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取。”客舍主人眼前一亮,这一锭银子就是把他客舍所有的食材都包了也足够了。
凌小柔怕客舍主人挑的东西不合胃口或是不全,也就跟着过去,左右也就几步路的事。
很快,凌小柔在客舍里挑好食材,还找到几只八成新的烤炉,显然也是这位客舍主人平日用来招揽客人的,挑了两只烤炉,其中一只还是带着烤架的,让贺楼远提着,她用篮子装了多半篮子的食材,又朝客舍主人要了一个渔网和一个捞鱼的小网。
这可是真正的渔网,若是河里鱼多,一网撒下去也就够二人吃了,至于水蛇不水蛇的问题,贺楼远表示,真抓上来蛇他就扒皮烤着吃。
凌小柔虽然怕蛇,但是对于吃蛇没有抵触,她是真心爱美食,也是真心会吃,既然蛇能被做为美食出现在餐桌上,自然也有它存在的道理,凌小柔可是专门学过如何将蛇做得更美味。
贺楼远拎着鱼网站在岸边,听客舍主人说了河里有很鱼,他可是信心满满,一网打下去就能打上几十条大鱼。
结果,在凌小柔崇拜的目光注视下,贺楼远一网撒出去,竟然……没张开?
贺楼远皱着眉,小小渔网竟然敢跟宁远王乍翅,这还了得?将渔网收回再次撒出去,竟然比第一网纠结得更紧了。
贺楼远不服气,千军万马他都指挥了,还能拿这小小的渔网没辄?
不甘心地将渔网再收回,撒出去……
凌小柔在旁边看了一眼跟渔网较劲的王爷,虽然她在庄子里练过撒网,撒网的水平很是不错,却也没心思过去指导王爷撒网姿势和手法不对,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如果她这样过去指导就如同直接说王爷不行一样。
反正多撒几网王爷也就能找着规律,王爷真打不上来鱼那不还有小的捞鱼网?就算真是一条鱼都打不上来,他们还有烧烤可吃。
果然如凌小柔所想一般,贺楼远撒了几网后也就渐渐找着规律,网一撒出去就能在空中散开,落在水里一大片地沉下去,将网口收紧拉回,网里真就抓了两条草鱼。
因网眼大了一些,捞上来的鱼都不小,别看只有两条也都是一尺来长的,摔在地上以后贺楼远又拎起渔网去打鱼,还别说学会之后撒网还挺有瘾的。
凌小柔无奈地笑笑,相处久了王爷很多时候也跟别人一样,在在乎的人面前十足孩子气。
这边的动静引起别处人的注意,在客舍主人有意的指引下,也有几个人跟他租了渔网和烤炉过来打鱼,只等着捞上来的鱼直接就烤了。
可不知是王爷实在是太聪明了,还是别人太笨了,同样是第一次撒网,王爷撒了几网就有模有样,别人撒了许多网却还是没有章法,最后不得不放弃渔网改用小的捞鱼网。
还别说换了工具之后真被他们捞上来几条,从宁远王的眼神里都能看出鄙视了。
可就是那几只平时在集市上看到都不会有人愿意买的小杂鱼,也让这些人乐呵了半天,嚷嚷着赶紧生火,他们要烤鱼吃,也不知那几条还没手指头长的鱼够谁吃的。
也有人见王爷撒网打了不少鱼,过来想要买一两条的,凌小柔和王爷还是很大方的,尤其是王爷难得的热情,“想吃,就拿两条吧。”
若是他能将一脸的得意和得瑟收敛一下,凌小柔觉得看起来就更有诚意一些。
好在别人也没在意他的态度,乐呵呵地道了谢,挑了两条差不多大的带走。
王爷还在打鱼,凌小柔瞧着一地的鱼,根本吃不完,让客舍主人去拿了木桶装上,吃不了就给王爷看着乐呵吧。
终于,王爷过足了瘾,收好渔网过来帮凌小柔做烧烤。
火已生的很旺了,凌小柔让他去杀两条鱼,用烤炉带的铁签子串好,待会儿架在火上烤,调料除了在客舍里找到的,还有一些是贺楼远带出来的,都是凌小柔亲手配出来的好东西,就是在京城也还没有人吃过。
很快,贺楼远将鱼宰杀干净,串在铁签子上,又在鱼的表面划了几刀方便入味,也更容易烤熟。
刷了些油就架在火上烤,边烤边翻动边往上洒调料。
凌小柔则是将刚刚煨上料的厚肉片用另一只炉子烤,还烤了几根青菜,味道那么一飘,让旁边那些连炉子还没生好的人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想快点吃上香气四溢的美食。
客舍主人来回跑,一会儿这边缺了什么他回去拿,一会儿那边又缺了什么他还得来回跑,虽然忙着,可一算钱心里这个美。
从前他的客舍一直都不冷不淡的样子,一年到头虽然能剩下些余钱却也不多,后来听人说起蓟城的庄子,他的心思就活了,也试着将客舍朝蓟城庄子的方向改进,只可惜手上本钱不多,也就只能这样了,再说他别的都能学得来,就是蓟城庄子的美食他是真心没办法。
好在来这里玩的客人也多是为了玩,而不是为了美食。
可既是如此他的客舍也比以往客人多了很多,手上的余钱也就多了起来,还想着等再攒些钱就去请个不错的大厨过来,然后再将庄子打造打造。
却没想到今天能被他遇到能把鱼烤得这么香的客人,以往别人烤鱼那都是腥的要命,与其说是吃,到最后不如说是扔的多,可这鱼烤的,闻着就很有食欲,若是他能讨得烤鱼的秘方,只凭这一道鱼就能让他的客舍火起来。
为表示诚意,客舍主人来到贺楼远身旁,恭敬地请求道:“公子,不知您这烤鱼的方子,可否卖给小的。”
贺楼远斜了他一眼,“爷像缺钱的?”
凌小柔忍着笑,她对这个客舍主人很有好感,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已经很难得了,她不介意帮帮他,但贺楼远这略带傲娇的小眼神真是太有爱了,她真想过去亲两口啊。
亲两口?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凌小柔小脸腾地就烧了起来,好在夜黑,火光下也不会有人看出她的脸红。
客舍主人陪着笑脸,“爷自然是不缺钱的,是小的唐突了,只是小的是真心想求公子将方子教给在下,若是公子答应了,有什么条件只管提,只要小的做得到,小的定然照做。”
贺楼远难得地多看了他两眼,“若爷要你的这间客舍,你也愿给吗?”
客舍主人脸白了白,似乎觉得贺楼远是狮子大开口,这间客舍可是他投入了大理心血建成的,岂能随便就给人了?
但想过之后,又觉得只要有了这个烤鱼的方子,他完全可以在别处另开一间客舍,只要有钱买块靠山靠水的地,试试这个方子除了烤鱼之外还能烤什么,相信很快就能赚回客舍的银子。
狠了狠心,艰难地道:“给!”
贺楼远大出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客舍主人还是个有决断的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凌小柔觉得贺楼远逗老实人也该有个度,不过是一个方子,虽然她暂时还没想把方子传的天下皆知,但以合作的方式成全一下客舍主人还是可以的。
见贺楼远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说话了,凌小柔才对客舍主人道:“你也看到了,这鱼烤的很是不同,烤鱼的方子我也不方便给你,不过倒是可以与你合作。”
说到这里凌小柔停顿一下,想看看客舍主人的反应,若是他露出些许不情愿,凌小柔都不会再往下说了,客舍主人没开口,脸上神色都没变地等凌小柔接下来的话,凌小柔暗自点头,这人的心性倒还不错。
接道:“你的客舍我们也不会要,但我们可以将烤鱼的料卖给你,到时定个价,你呢,需要多少就买多少,我也不参与你的生意,烤料我们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过后也是两不相干,你赚多少都是你的,只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烤料的价不会很低,你要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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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王府还干这勾当?
客舍主人听了大喜,至于凌小柔所说的烤料价不低,他还真没怎么放心上,就算再贵总有个价不是?料贵了他回来也可以把价提上来,到时他将鱼用烤料腌上,一条鱼卖个一两银子相信都会有人来吃,毕竟能来客舍住的人都有些钱,没钱的人出来玩也是早上出来晚上回去,谁还会巴巴的来住客舍呢?
他最怕的就是凌小柔将烤料卖给了他之后再卖给别人,到时人人都会用这种烤料,出门时带上一小包,自己打鱼就烤了,还有多少人能买他一两银子一条的烤鱼呢?
“这些小的都答应,只要烤料好价钱不是问题,只一样,小姐这烤料是只卖给小的,还是谁都能买得?”
凌小柔笑笑,“我不能保证烤料不卖给别人,若是有人与你一样开了客舍或是烤鱼的摊子,需要大量同我买烤料的话,我自然不会放着银子不赚是吧?”
见客舍主人很认同地点头,凌小柔又道:“我只能向你保证,烤料十斤起卖,十斤往上一个价,十斤往下价格就是五倍,你看如何?”
“成,就按小姐所言。”客舍主人大喜,只要有这个差价他就还是有赚头的,虽然听凌小柔的意思这烤料还会有人用同样的价格跟他抢生意,可京城外附近能游玩的山水就那几处,游人却很多,他自己也赚不完那么多钱,等他赚了钱大不了再多开几处客舍。
凌小柔见他很识趣,也不介意再给他点好处,“你的客舍还算不错,总不能只卖烤鱼一种吧?除了烤鱼的料,我还可以卖你一些别的料,价也按烤鱼料一样算。”
“太好了!只是不知往后小的如何去跟公子和小姐买料呢?”客舍主人又惊又喜,能做出这样的烤鱼料,在他看来已经是够吃几辈子了,想不到这位小姐还有别的料,难道这位小姐是出自哪个名厨世家?
凌小柔刚想说让他去宁远王府找人就好,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身后有人惊呼,其中还夹杂着怒骂,河边的人都忙着起身去看,就见客舍那么都乱了套了,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手执棍棒的恶人,见东西就砸,虽然未伤人,可瞧着客舍是要糟秧了。
客舍就是客舍主人命根子,虽然他愿意用客舍去换凌小柔的配料,却不表示他愿意眼看着别人把他的客舍给毁了。
火气顿时上涌,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憨厚模样,骂了一句粗话,在河边捡了一块大石就奔着那群人冲了过去。
气势汹汹的模样把凌小柔都看愣了,忍不住道:“他还是个高手啊。”
气势这东西能唬别人却唬不了真正的高手,贺楼远撇了撇嘴角,“脚步虚浮、双臂无力,勇气倒是可嘉。”
凌小柔捂住眼睛,不忍再看下去了,贺楼远凑近凌小柔的耳边,“大丫,要我救他吗?”
凌小柔很认真地想了想,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要!表哥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好歹也要成为合作伙伴了,若是让人知道当着王爷的面,让人把她的合作伙伴给揍了,王爷也丢脸不是?
可就是这一会儿的工夫,客舍主人已冲到那群人的前面,眼看着对方棍棒就抡了下来,客舍主人手上的石头被打掉在地上,人也被揍倒在地被打得不住翻滚,棍棒就像捣米似的往客舍主人身上招呼。
得了凌小柔的首肯,贺楼远也不废话,虽然还想跟凌小柔讨点甜头,可万一人被打废了,别是甜头没讨到,反而要吃苦头了。
王爷也懒得过去跟人动手,以他的身份真跟这些人动手也是丢了份儿。
低头在地上扫了一圈,河边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王爷也没捡多大的,随手一划拉手里就多了七、八块桂圆大小的石头,别看个头不大,在王爷的手上那威力就大了,真想要人命再小一些的也足够了。
甩手一扔,手上的石头同时朝着打人者飞去,凌小柔双手捂眼不忍再看,就算王爷功夫高的只能当成神话,可平时也没见贺楼远出过手,她真心没底。
虽然相信王爷用石头伤个人很轻松,可这一把石头同时甩出去,打的又不是静着不动的靶,那准头能保证吗?可别哪块再把客舍主人给打死了。
似乎能听到石头破风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几乎同时传出来的惨叫,直到贺楼远说可以睁眼了,凌小柔才小心翼翼地看过去,见客舍主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而之前动手的人却倒了一地。
客舍主人有些发愣,完全没看明白好好的人怎么就倒地上,还都捂着膝盖痛叫连声,也没见着有人动手。
凌小柔被贺楼远的神勇折服了,果然王爷之前捡石头都是按人数来的是吧?这一颗石头都没浪费的手法她这等凡人也只能膜拜。
瞧这距离,再瞧这准头,想必力道也小不了,不会是直接把人的膝盖骨都打碎了吧?这问都没问过,万一是客舍主人为非作歹惹来仇人报仇,他们这孽可就造大了。
好在没过多久就有人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走路的姿势很怪异,腿却是没事的,可见王爷也是手下留情了。
客舍主人这时从别人的目光中也看出是贺楼远救了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救的,可正因如此,更能说话贺楼远身边是安全的。
也顾不得那些来砸客舍的人,跑过来给贺楼远道谢,虽然只挨了一小会儿打,客舍主人脸都被打得肿了起来。
“这些是什么人?为何来找你麻烦?”鉴于贺楼远的高大上,问话这种事便被凌小柔主动接了过来,而且那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让客舍主人有种被审问的错觉。
只是客舍主人心里也实在是憋屈的很,听凌小柔一问,客舍主人一身都充满怨气,“这些是宁远王府的人,相中小的的客舍,要小的给腾地方,可是这地皮是小的买来的,屋子也是小的找人修的,凭什么要宁远王府捡个现成便宜?”
凌小柔去看贺楼远,那控诉的眼神好像在说:原来你们宁远王府还干这勾当啊?
贺楼远冷冷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要想好,敢诬蔑宁远王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客舍主人被贺楼远的话吓的脸白了白,还是很硬气地道:“小的句句实言,早在半月之前宁远王府的总管就来与小的商议买下客舍一事,当时总管出价十两银子,小的自然不会答应,这间客舍当初小的买地皮也花了百两不只,后来又建成客舍,花了千两有余,原想着宁远王盖世英雄,也做不出强抢的勾当,谁知惹恼了那总管,连日派人来小的客舍滋事,想不到今日竟然直接派人来动手了。”
贺楼远和凌小柔见他所言不像假话,事关宁远王府的名声,虽然在京城里贺楼二爷名声不怎么好,可最多就是传传欺男霸女,也没真见他把谁抢回府,真让人拿出证据又没人拿得出来。
但这次不一样,若真是宁远王府人所为,以贺楼远护短的性子还有可能维护一下,可这事贺楼远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他还真不信王府有人敢打着王府的名义出来强取豪夺,这事八成就是别人假冒宁远王府所为。
就是借宁远王府名头做恶都不可饶恕,万一是人有意破坏宁远王府名声,那意义就更不同了。
贺楼远大步向那些努力要跑,却因腿伤跑得很慢的人走去,凌小柔也随后跟上,如今凌家与贺楼家也算是同气连枝,断没有眼看别人败坏王府名声而无动于衷的道理。
贺楼远上前除了那些还倒在地上起不来的之外,已经在跑的每人又赏了一脚,直接踢回原地距离躺着,但凡有想要爬起来的都被武力镇压回去。
见终于都很识趣地趴着不动了,贺楼远语气很平淡,气势却很惊人地问道:“你们是哪家的狗?”
没人回答,贺楼远上前一脚踩在离他最近那人的胸前,那人翻了翻白眼,嘴边流出一道血线,直接没气了。
眼看贺楼远一脚将人踩死,就是之前在旁边想看宁远王府热闹的游人也都吓傻眼了,这人下脚太黑,真是把这些人当成狗来杀的?
不对,正常人杀狗也没他这样干净利落,完全不把人命当成人命,可见是杀过很多人。
恐惧顿时在蔓延,几乎没人不往后退,尽可能地远离贺楼远,若不是还想看他与宁远王府对上最终结果如何,这些人早就要逃掉了。
敢杀宁远王府的人,功夫再高又如何?就是皇上都对宁远王礼让三分,这人简直就是在找死啊。
凌小柔虽然觉得贺楼远下脚有些重,可这些人敢打着宁远王府的名头在外胡为,真是招摇撞骗还好说,若是政敌就是想陷宁远王府于万劫不复,凌小柔并不会同情那个被踩死的人,既然做了就该想到后果。
贺楼远这一脚还是起到作用了,当贺楼远再抬起脚好似在找下一脚踩死哪个时,已经有人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贺楼远的面前直磕头,也没用贺楼远再费力气,该招不该招的也都招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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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长得太英俊就是罪过
为了保命,那些人也顾不得别的七嘴八舌争着招供,只可惜王爷不领情,这乱哄哄的他也听不清谁说了什么,将几个长得不顺眼的踢到一边,就留了两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人,对其中一个道:“说!”
那人便竹筒道豆子似的都说了。
这些人都是京城的混混,十几日之前有人来找他们,说自己是宁远王府的总管,因有人不识趣惹怒了宁远王,让这些人去教训教训,见有银子拿,这些人也就应了下来,完全没想到宁远王府真要教训人还会用到他们这些混混?
只是那位总管,他们除了知道姓张之外,别的都一无所知。
贺楼远一直表情都很冷峻,也就看不出心里是怎么想的,凌小柔却听得嘴角直抽,就算是政敌要不要这么陷害人的?宁远王府贺楼二爷名声都那样了,还用别人再败坏吗?
所以,若想洗清宁远王府的嫌疑就只能找到那个张总管了,可凌小柔瞧着宁远王竟然半点都不着急,也不知是宁远王府名声不怕人破坏呢?还是知道张总管的来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张总管真是宁远王府的?
想到这里凌小柔不由得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贺楼远,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怀疑,贺楼远哪里会猜不到凌小柔所想,只是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贺楼远忍不住手痒将手放在凌小柔的头顶,“乖,别乱想。”
只一句话就让凌小柔完全相信宁远王府的清白,毕竟就这一间小小的客舍宁远王府还真看不上眼。
不过这生意倒是个来钱的,不如回去同屈夫人说说,让她也买块地就建庄子,有钱当然自家人赚最好不过了。
谁也不是傻子,听完之后大概都猜出这些人是被人请来败坏王府名声的,若真是王府想要夺一间客舍用得着去街上找这些混混来?
再说宁远王府多有钱啊,就是真想开客舍随便找个地儿都得比这里开得好,至于来抢这么一间算很普通的客舍吗?就是抢来赚那点小钱人家都未必看得上眼。
贺楼远让客舍主人去找来绳子,将地上躺的人都给绑了,不管他们是受雇于谁都不能改变他们败坏了宁远王府名声的事实,明儿是拉回城游街还是交给京兆尹去处置就看王爷的心情了。
客舍主人亲自动手将人捆上,捆人的手法倒是娴熟,将人的四肢向后弯曲,然后将手脚捆在一处,凌小柔怎么瞧都像是捆猪的手法。
当将所有活的都捆好之后,就见那个之前被贺楼远踩的口鼻流血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客舍主人吓的一屁股坐地上,半天才壮着胆向他的鼻下摸去,然后惊呼道:“他还活着……”
贺楼远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他当然知道那人还活着,他只是踩在他的穴道上,让他暂时闭过气罢了,虽然王爷杀人如麻,也没必要见人就杀不是?
见人没死,知道贺楼远不是心狠手辣到杀人不眨眼,之前有些压抑的气氛便轻松很多,有人就想到还在炉火上烤的鱼。
这时鱼烤的正好,空气中都是鱼的香味,贺楼远也饿了,带凌小柔去看他们烤的鱼,一面已经烤得外焦里嫩,另一面虽然还差些火候,再稍稍烤就好,只是凌小柔烤的那些肉就不那么美好的,因离炉火太近已经成黑乎乎的焦炭一样,连上面的几根青菜也一面焦黑了。
好在肉也多,将肉的青菜扔了,又将沾了黑灰的烤帘拿去河边洗了洗,再回来重新烤过就是。
凌小柔和贺楼远的酒都喝光了,客舍主人虽然拿了一壶过来,可那酒味淡的跟水似的,王爷尝了一口就扔在一边,这酒喝着不过瘾,还不如不喝。
鱼烤好后,借着炉火贺楼远又煮了一锅麻辣汤,在里面又煮了两条鱼,君悦楼的水煮鱼一直就是他的最爱,虽然汤底有差别,味道吃起来想必也会很不错。
果然,鱼还没等煮熟,香味已经飘了出去,眼看麻辣料还剩下不少,王爷也没吝啬,让客舍主人又去取了锅,将麻辣料分了出去。
那些人也学着贺楼远的样子将麻辣汤煮起来,没有鱼的见贺楼远人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冷,就厚着脸皮过来跟贺楼远讨鱼,贺楼远也没拒绝,半桶多他和凌小柔也吃不了。
虽然麻辣料是凌小柔专门为贺楼远做的超辣料,那些人也吃的直呼过瘾,虽然一个个都辣得嘴巴木木的,但吃着自己做出来的鱼,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竟觉得这汤底比在君悦楼买来的还好吃。
客舍外响起轱辘辘的马车声,一辆颇为精致马车踏着夜色而来,马车前的车辕上坐着一身华服的贺楼二爷。
贺楼二爷将马车停下,下了马车闻着香味就来到河边,这样香的味道除了小柔儿还有谁有本事做出来?
果然就在河边看到他亲亲大哥正端着一只碗往嘴里扒拉面条,他旁边则是对着一只烤鱼奋斗的凌小柔。
想到自己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赶过来接人,找不到人又兜了无数圈子,人家却吃得怕是连他是谁都想不起来。
他甚至想:不知大哥会不会觉得他来的不是时候?
而在看到贺楼远扫过来那淡淡的却带着威胁的目光时,他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大哥很不高兴他的到来嘛。
可人都来了,总不能一个人驾着马车再回去,贺楼玉也就很大气地坐到贺楼远的身边,有小柔儿在,大哥也不能把他怎样。
果然,贺楼远也只是瞪了他几眼,即使他伸手接过凌小柔递来的烤鱼,贺楼远也没说一句话。
凌小柔问:“二表哥怎么来了?”
贺楼玉指着马车,“这不是城门军看到你们早上出城时驾的马车进城,车上却没有你们的人影,就多问了几句,结果抓了个偷马车贼,把马车给我送来,知道你们是这在望马山附近丢的马车,我怕小柔儿没车回城再累着了,就将车给你们送来了。”
凌小柔倒是挺高兴,他们可是采了不少的添香草,总不能让王爷直接扛进城吧,若是那样保准能引起全城轰动。
贺楼远却嫌贺楼玉来早了,影响他和大丫独处,可人来了也不能打走,瞪了几眼之后,又听说贺楼玉在附近转了许久晚饭都没吃,他也心疼弟弟,盛了一碗让客舍主人擀的面,浇了一层麻辣汤给贺楼玉吃。
贺楼玉也是嗜辣如命,端起来碗呼呼地吃了起来,吃饱之后将碗一放,肚子里总算是舒服了。
可一抬头就看到别处那几拨原本还吃得热闹的人都停下不吃了,只盯着他们看。
贺楼远常年在蓟城,京城认识他的人不多,但贺楼玉则不同,在京城贺楼二爷那是相当出名,平日没事就拿贺楼二爷的劣迹就酒下饭。
虽然谁也说不出贺楼二爷怎么怎么坏了,可他那名声可是响当当的坏。如今见他管贺楼远叫大哥,哪里还猜不到贺楼远就是宁远王?
与贺楼二爷的坏名声不同,宁远王的声望在大衍国可是如日中天,可以说大衍国如今的繁荣昌盛,都是历代宁远王流血流汗换来的。
除了那些政敌之外,大衍国没有人提到宁远王不佩服的,想到他们竟然跟宁远王一起吃饭,不但吃了宁远王送的麻辣料,还吃了宁远王捞的鱼,那是真心自豪啊。
是谁说宁远王为人冷酷?他除了不爱笑之外,多么平易近人。
还有之前那些冒宁远王府名头出来招摇撞骗的混混,宁远王不也没下死手?
如今再想来,肯定是宁远王府的对头想要败坏宁远王府的名声才使的手段。
又有人想到贺楼二爷的恶名,互相询问起来,除了知道贺楼二爷名声不好,可到底做了什么恶事还真没人说得上来,便有人悟了,“怕是有人故意放出的谣言吧?不然你们看二爷仪表堂堂,举止大气,就这相貌看上的女人还用抢?”
“是啊,我也听说了,宁远王府后院压根就没什么女人,若是贺楼二爷真抢了那么多女人,那些女人呢?”
话说开了,也就都想到与这次假冒宁远王府事件差不多,真是有人恶意败坏宁远王府声名嘛,就有人想要回京城后为二爷正名,总不能在宁远王为大衍国劳心劳力之时,他的家人还要遭此不白之冤吧?
顺着飘来的小风,贺楼玉也听到这些人的闲聊,当时嬉嬉一笑,“诸位的心意二爷领了,不过二爷我还真不是什么好人,不敢劳烦诸位了。”
可这话听在别人耳中就成了贺楼二爷有难言之隐,对他也就更多了几分怜惜,一个个拍着胸膛保证一定不能让贺楼二爷继续被人误会了。
贺楼玉眨眨眼,事情是怎么闹成这样的?说实话他还是很得意自己特意营造出来的恶霸形象,这可是为他挡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桃花呢,若是名声变好了,会不会媒人就要踢破门槛了?
唉,果然人长得太英俊怎么都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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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朱八戒跟王爷一样幸福
客舍主人忙前忙后地侍候,众人吃到三更才依依不舍地各回各屋,外面绑着的混混们也被关到客舍后面的柴房里,客舍主人就蹲在门外。
他为之前误会宁远王府而内疚,怎么就人云亦云地相信贺楼二爷是坏人?相信宁远王府会仗势欺人?为了将功补过,他宁可一夜不睡也不能让败坏宁远王府声名的坏人逃掉。
第二日天还没亮,一夜没睡的客舍主人就将早饭做好,虽然只是简单的白粥配上几样酱菜,众人吃的还算满意。
吃过饭,该游玩的要继续游玩,该回城的也要回城了。
客舍主人将昨晚抓的混混一个个提过来,打算交给宁远王带回城,宁远王却直接将人扔给贺楼二爷,“你将人带回去,我和大丫再上山一趟,你送完人午后再过来接我们。”
贺楼玉也知道凌小柔和贺楼远这是要上山再采些添香草,昨天虽然采了两袋子多,好东西总不嫌多,能多采自然是要多采了,而这事最好暂时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想来若不是要送那些混混回城,他也得被抓了劳力。
将昨日贺楼远与凌小柔采回来的添香草装上马车,那些抓的人总不能坐贺楼二爷赶的车吧,那还不得美死他们?
贺楼玉眼珠一转,指着那些人嘿嘿笑道:“都松开,这样绑着多难看?绑手就好,绑手就好!”
客舍主人担忧,虽然宁远王能把这些人治住,却不代表总给人半吊子感觉的贺楼二爷也有这本事,万一真被这些人半路上脱了逃,再伤了贺楼二爷呢?
虽然兄弟俩一年到头也聚不在一起多久,却不得不说兄弟间足够默契,贺楼远发话就按二爷说的办,客舍主人也只能照办了。
将混混们的手都绑到身前,绑的紧紧的,贺楼玉再用一根长绳子将他们串成一串,每个人之间留了三尺左右距离,之后牵着一串就给绑在马车后面。
马车轮子一转,这些人也顾不得腿被绑的刺麻,都撒开腿跟着马车跑开了,不然被马车带倒就只有被拖着跑的命运,真被拖回城里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凌小柔不住点头,真论起阴损还真没几个人及得上贺楼二爷,至少换了贺楼远是不太可能想出这损招了,却不得不承认这方法真是好。
凌小柔和贺楼远又带上客舍主人给准备的食材上山,提上篮子,怀里装了布袋上山。
客舍主人一直送到望马山下,才支支吾吾地道:“王爷,小的……小的魏明诚……”
宁远王面无表情地盯着魏明诚,看不出心里有何感想。
凌小柔跟在宁远王身后也静静地望着魏明诚,他是在像王爷自我介绍,好似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原本就紧张的话都说不清的魏明诚见王爷和表小姐的反应冷淡,脸胀得通红,好不容易鼓起的能力也没了,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说不出话。
王爷见他再没说出什么,潇洒地转身走人,至于魏明诚叫什么关他什么事?就是凌小柔之前所说的生意做成了,也不可能要王爷来管,哪里需要王爷出面打理,他管谁叫什么名字呢。
虽然王爷因凌小柔在身边心情大好,难得的能与民同乐一回,但骨子里还是那个冷峻桀骜的王爷,除了亲人,能被他在乎的也只有他手下那些将士们了。
凌小柔同情地看了魏明诚一眼,还算是个阳光的娃,但愿不要被王爷的冷酷给打击到。
这一眼被魏明诚看到,魏明诚似鼓起了勇气,朝王爷的背影大声道:“王爷,小的想要去参军,望王爷成全。”
王爷脚步顿住,转身盯着魏明诚,盯的魏明诚浑身都不自在了,王爷才淡淡地道:“勇气可嘉,身手太差!”
眼见魏明诚被打击的面如死灰色,凌小柔安慰道:“你生意做的不错,继续努力吧,未必所有人都适合去打仗。”
魏明诚扁扁嘴,倒是没再说什么,朝王爷抱抱拳,失魂落魄地走了。
贺楼远也没当回事,像魏明诚这样脑子一热就跑到他面前想要跟着他打仗的青年他每年都能见着不少,真让他们上战场了,就这细皮嫩肉的几天就得哭爹喊娘,阵前的苦可不是他们想像得到的。
昨天上山累了个半死,凌小柔的腿还打着颤,这回也没矫情,直接往王爷的背上一趴,由王爷一路背上了山。
因没累着,一路上还哼哼上小调了,别看凌小柔五音不全哼哼几声也还算能听,尤其是小声音脆嫩的就好像几十只小爪子在王爷的心里挠啊挠啊,挠的王爷心里好个痒痒。
凌小柔把王爷眯着眼听小调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笑,正笑着王爷突然问了一句:“大丫,你哼的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凌小柔下意识就说了句:“猪八戒背媳妇……”
说完,林间除了鸟叫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陷入了诡异的沉静。
凌小柔暗骂自己蠢的跟猪似的,怎么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王爷沉默半晌后,问道:“朱八戒?何许人也?”
瞧王爷还挂着点点得意的侧脸,怎么好像他听到的重点和她想到的重点不一样呢?
事实也是如此,凌小柔想到的是她把王爷比喻成猪八戒,王爷会不会生气。
王爷想的却是,背媳妇?朱八戒也跟王爷一样幸福啊。
凌小柔跟王爷相处久了,也能做到说谎脸色不变,想了想道:“猪八戒就是神话故事里的一个……神仙,娶了高家庄的高小姐为妻。”
既然是神仙贺楼远也没意见了,也没纠结着让凌小柔把猪八戒背媳妇的故事讲出来,看来王爷不是个爱听故事的人。
因两人起得早,上山也早,山上还没见着人,王爷一路背着凌小柔同走,上山的速度倒是比昨日快了不少,等到了山顶王爷让凌小柔坐在一旁边吃东西边歇着,他用在客舍里拿的工具开始挖添香草。
昨天来时也没想到真能找到添香草,虽然凌小柔带了两只布袋子,挖土的工具没有,最后还是王爷用树棍挖了一些带根的,今日知道这里有添香草,自然是用工具挖的才好了。
等到午时,除了又薅了两袋子没根的添香草,在布袋子里压的实实的,又挖了两篮子子带根的,回去如果能种活,王爷再派人上山来大批挖草也不迟。
凌小柔已经生起了火,将之前带来的食材在火上烤,昨天的调料被王爷一高兴都送人了,今日用的调料就是从客舍里拿的,虽然味道差了些,经过凌小柔的好厨艺,味道也是不错,凌小柔甚至还在调料里挤了些添香草汁进去,果然味道又更不同了,至少王爷吃得还算满意。
歇过之后,王爷将两袋子添香草绑在背上,又将两只篮子挎着一只手臂上,还要腾出一只手扶着凌小柔。
虽然凌小柔觉得她跟着上山其实就是给王爷找麻烦,但王爷坚持了她也愿意出来玩,只是瞧着王爷背后高高的两袋子草,凌小柔还是拒绝了王爷要她坐在草袋子上面背着的主意。
就算王爷背得动,可上山下山的路那么崎岖,两边又都是高大的树,王爷一个照顾不到,别把她挂树上了。
一步步往山下挪着,用了比王爷上山还要多的时间两人终于挪到了半山腰,还是昨日上山时歇息的地方,今日来爬山的人却比昨日还要多上很多。
在看到二人出现时,几乎所有的男人都看凌小柔看的满眼惊艳,女人们则是红着脸盯着贺楼远,好帅气的公子啊。
之前在山上吃也吃过了,凌小柔和贺楼远又都不喜这些人的目光,便都想要一鼓作气下山。
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发出不屑的哼声,似乎是对身边的女人道:“还看?长得再好还不就是个采山的?放着绫罗绸缎不穿,你还想跟他过日子咋的?”
凌小柔和贺楼远对此都好似没听着,出门时为了上山方便,他们穿的衣料虽然都还算贵重,颜色却是偏暗些的,手感更是那种很低调的奢华不伸手摸摸很难瞧出好来。
可他们不想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想理他们,有两个一身衣料都闪闪发光的人过来拦在二人面前,“你们这袋子里篮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让公子们开开眼吧。”
到了半山腰山势不太陡峭时,凌小柔就接了一只篮子过来挎在臂弯里,虽然贺楼远表示这点重量他不当回事,凌小柔却觉得上山一次自己不挎个篮子总像是少了点上山的乐趣。
而此时这二位‘公子’话刚说完,就奔着凌小柔臂弯里挎着的篮子摸来,瞧那意思若是她不躲,被摸的就不是篮子而是她了。
凌小柔往贺楼远身后躲了躲,对付两个登徒子还轮不到她出手。
果然,还没等那两位‘公子’手伸到篮子边,贺楼远抬起脚,一人赏了一脚。
虽然半山腰往下山势还算平缓,可也不是一马平川,被踹出去的人顿时就顺着山路往下滚,一个滚了两三丈,一个滚了十几丈,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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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王爷就是姓王的爷
他们之前过来也是见凌小柔长得美,想在口头上讨些便宜,也没真想把凌小柔如何如何了,最多也就是摸摸胳膊,结果被贺楼远一人一脚踹下去,瞧这样子伤的还不轻,与他们同来的人不愿意了,纷纷起身拦在贺楼远面前理论,竟有十几人之多。
贺楼远眉毛一横,这些人就有些怕了,可一想到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还怕两个采山的?
正在贺楼远想要再踹人时,后面有人喊:“王爷,您是练家子,可得手下留情,别把人给打废了。”
贺楼远和凌小柔回头看了眼那人,尖嘴猴腮的不认识,就听对面有人接话了,“猴三说什么风凉话?快来帮爷拦着人。”
二人便知道猴三喊的王爷不是喊贺楼远,凌小柔问贺楼远,“表哥,这人也是个王爷?”
贺楼远盯着那位‘王爷’看了几眼,点头道:“姓王的!”
那人刚拉开的架子收住,朝贺楼远挑挑眉,“朋友认得王某?”
贺楼远摇头,他当然不认得这位姓王的爷,他只不过是认得大衍国所有的王爷罢了。
既然不认得打起来也就没了顾忌,姓王的爷一声招呼,十几个人都拎着随手找来的树棍石头等物朝贺楼远打过来,瞧那毫无章法的步伐,贺楼远都懒得跟他们动手了。
身子一转,将背上的两个大口袋对准那些人手上的‘武器’,结果竟有几人因手上‘武器’拿得不稳直接被弹飞了。
最惨的则是被布包重重扫过,人也被弹飞了,凌小柔不得不感叹双方武力值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
等那位姓王的爷反应过来时,自己这边就剩下他一个还立着的,虽然自负有几下子,姓王的爷也看明白不是人家的对手,打是没法打了,抱着拳对贺楼远道:“朋友好身手,王某佩服。”
凌小柔抽抽嘴角,她还真没看明白贺楼远怎么就好身手了,明明就见着他转了几个身,对方就飞的飞倒的倒,这也能算好身手吗?
贺楼远多么冷傲的一个人啊,自然懒得与姓王的爷废话,用空出的那只手拉上凌小柔的小手,朝山下扬长而去。
到了山下,看到他们的马车早已等在那里,只是不见本该驾车等在那里的贺楼玉。
将布袋子和篮子都扔上车,贺楼远是不打算在这里等贺楼玉,凌小柔却不忍心让贺楼远跑个十几里路自己回城。
贺楼远自然是听凌小柔的,心里想着:若是贺楼玉回来早还罢了,若是太晚,就让他试试敢让王爷等的后果。
好在贺楼玉没多久就回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客舍主人魏明诚,一见到贺楼远,魏明诚目光就有些躲闪,可人家王爷就好像没见着人一样。
拉着凌小柔的手跳上马车,贺楼玉识趣地跳上车辕,瞧着畏畏缩缩的魏明诚示意他到另一边车辕上坐着。
魏明诚小心地跳上去,连屁股都不敢坐实了,马车一路颠着就奔京城去了。
刚走了不过一刻钟左右,后面追上来一队人马,路过马车时本来还没在意,当看清驾车的是贺楼二爷时,纷纷勒住了马,从马上跳下来,给贺楼玉请安。
贺楼玉也没在意地让他们起来,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不务正业,谁还不认识谁啊,不过就是他比这些人的出身好得多罢了,平日没少受这些人的追捧,贺楼玉自觉不论表面看着有多纨绔,内心还算年轻有为,跟这些人也不完全算是一路货色,也就是享受享受他们的追捧,才不愿跟他们同流合污呢。
那些人起身后,跟贺楼玉抱怨:“二爷,您可是有日子没来找我们玩儿了。”
贺楼玉叹口气,“这不是家里管得严,出不来了。”
“那二爷何时有空一定要找我们玩。”
贺楼玉哼哈地应着,马车与马匹并行,那些人不管心里对贺楼玉是不屑还是羡慕,都极尽巴结,谄媚之声不断,听的凌小柔都忍不住替他们脸红。
而且这声音,可不就是在山上遇到的‘王爷’等人?
从车窗的空隙处瞧了一眼,还真就是他们,之前他们也带了几个女子,此时都被人搂在马前,之前还没怎么注意,此时一看这些女子衣着很是大胆,不少连香肩都露在外面,想来就不是什么好出身的女子,不时被人在胸上摸一把也是娇嗔连声,唤上一声二爷都让人骨头酥了一半,难为贺楼玉只是笑笑,没跟着应声。
也不知是真含蓄了,还是在贺楼远和她面前放不开。
‘王爷’等人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话说着说着难免就有些下道了,不时讲几句荤话,就能看到王爷不悦地挑挑眉,看到凌小柔一脸茫然这才松开眉头。
凌小柔自然看得出王爷是不想自己被这些荤话给污了耳朵,看她不懂似的才放下心,可王爷哪里知道,她好歹也是两世为人,就算感情上还算空白,该懂的也都懂。
前世上大学时室友们熄灯之后最爱做的事就是讲点荤段子,古往今来、国内国外的都有,比这些可要内涵得多了,长期浸染其中,这种程度的笑话还真算是小儿科了,想换她会心一笑,真是有点难度了。
不过十几里路,很快就赶到城门,贺楼二爷的马车进城也没人来收进城费,那些人跟着贺楼二爷的马车一同进城,也没人想交进城费。
进到城后,这些人与贺楼二爷告辞,贺楼玉很热情地跟他们挥手,毕竟他的那些坏名声还要靠这些人来宣扬呢,可不能太打击人的积极性。
众人依依惜别,君悦楼的伙计早等在城门处,就等着二爷进城了,见到二爷过来拽住人,“二爷,君悦楼有急事,您跟我来一趟。”
二爷很无奈,将马鞭交给魏明诚,“小魏子,会赶车吧?”
“会是会……”魏明诚刚点下头,二爷便被伙计拽走了,魏明诚没说出的下半句话才幽幽出口,“不认得路啊。”
魏明诚不得已对车里面的贺楼远问道:“王爷,不知王府如何走?小的真不认得路。”
贺楼远在马车里冷冷地道:“你鼻子底下长的是窟窿眼吗?”
凌小柔默默为魏明诚掬了一把同情泪,魏明诚只能下了马拉了个人打听起路来,好在宁远王府在京城也是出名,随便问问人就能问到路,魏明诚总算是一路顺利地将王爷送回王府。
从车上跳下来,已有王府的下人从魏明诚手里接过马鞭,贺楼远带凌小柔奔后院走,魏明诚想要跟上,被人拦住,见王爷没理他的意思,也只能等二爷回来了。
好在凌小柔还算心软,让人给他准备了饭菜,倒没把魏明诚给饿着。
先回自己住的含芳阁梳洗过后,凌小柔就去了王府前面的作坊,这里如今供应着整个京城的卤味和熟食制作,即使扩大再扩大还是忙的人团团转,除了之前府里的下人改作坊工外,又买了不少粗使的丫鬟婆子在这里做工,人手倒是不缺,而且赚的比侍候人还多,虽然累了些,个个都觉得有奔头,等将来赚到足够的银子,就可以赎身出去了。
作坊里除了掌握秘方的少数几人之外,别人赎身也不限制,而这几个少数人赚的工钱也是别人的数倍甚至更多,虽然给人做下人是奴才,但王府里的奴才放在外面就是爷,他们也不认为丢人,再说每个月赚到的工钱那可真是比外面的一些爷的零用钱还要多,这些人自然也乐得一辈子给王府打工了。
这一次,凌小柔要做的就是再将烧烤的方子找个人学会,往后城里城外的烧烤摊子还是再开发出来的旅游景点还指着她往外批发烤料赚钱呢。
终于等那人学会烧烤方子后,凌小柔又试了试味,见没什么不妥了,才去找屈夫人商议商议在城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也建几个高级度假庄子。
与魏明诚的客舍不同,既然要开,凌小柔就想屈夫人一步到位直接开个大的,虽然在城里开铺子银子未必过多,但城外地便宜,庄子又不是一下子就要建成,完全可以等花果坊赚了钱再往里投资,实在不行屈夫人和老太妃是亲姐妹,她银子不够还不会找老姐姐想办法吗?
反正这一次,凌小柔是没打算再参一脚了,最多也就是屈夫人的庄子开起来后,从她这里拿调料好了。
至于她和宁远王府怎么分成就是凌锋和贺楼玉要操心的事,他们合作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方面完全都熟了,凌锋不会占宁远王府的便宜,贺楼玉也不会让凌锋吃亏就是,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屈夫人正在和女儿媳妇商议花果坊开起来后的事宜,虽然来京城没有多少日子,她们也是把京城的物价摸了个准,京城的女人的银子比高县肯定更好赚,她们要做的就是把花果坊建得更阔气更辉煌,让人一进门就会觉得贵气逼人。
正商议着凌小柔进来,屈夫人就信心满满地将她们想好的创意跟凌小柔一说,凌小柔就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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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一起收拾吧
凌小柔问道:“义母,您可曾想过,在高县时那些夫人小姐之所以喜欢花果坊的贵气,其实是因为她们虽是家境还算不错,到底是不如京城里真正的贵人,自然是越贵气她们越会觉得是身份的象征。可京城的贵人呢,平日里在家中就看惯了这样的气派,让他们在外面再看这些,又有谁会放在眼里?只有投其所好才能让她们将花果坊牢牢记着,与其花了大价钱弄那些不讨喜的摆设,倒不如让花果坊返璞归真,或许还能让人觉得新奇。”
屈夫人问凌小柔的主意,凌小柔笑笑:“义母想啊,平日在府里宴客,天若好时都喜欢将酒宴摆在哪里?”
屈夫人最得意的就是家中花团锦簇的园子,在整个高县也没有哪个府上的园子及得上屈府,除了里面的花草都是名品外,更有屈夫人和屈鸿绣都是爱花之人,平日园子里也多是她们亲自打理,园子里的花经过她们的巧手侍弄,自然非是外面随便买来的花草可比,这也是她们最自豪的本事了。
听了凌小柔的话屈夫人顿时有茅塞顿开之感,就是屈鸿绣也拍手叫好,哪里还不明白凌小柔是想让她们将花果坊打造得跟花园似的,这样一来虽然需要的花花草草要多些,所用的银两也会少很多。
屈夫人算了下帐,等花果坊开起来,手里的银子还能剩下近万两呢。
凌小柔又将在京城外建庄子的打算跟屈夫人说了,屈夫人搂着凌小柔直喊‘亲闺女’,她当然明白这是凌小柔给她又指了一条赚钱的道,谁还怕银子咬手不成?银子多了闺女出嫁时的嫁妆也才能有面子。
凌小柔的庄子有多赚钱她也听说了,就是她这年纪了在庄子住的那几日也都玩的流连忘返,真建了那样的庄子,想必京城里也会有很多有钱人愿意去玩吧。
当然,京城地处北方,就算建庄子也不能完全照搬凌小柔的庄子,就好比冬天,凌小柔的庄子里还可以泛湖河上,这边的河水早就冻成冰了,一年能赚钱的日子也就那么几个月。
凌小柔也想到了,只要买块地皮下来,这都不是问题,不能泛舟还不可以滑冰滑雪吗?夏日避暑,冬日滑雪,狗拉爬犁什么的不要太好玩啊,保准屈夫人赚到钱数都数不过来。
把屈夫人一家三个女眷听的一愣愣的,大呼凌小柔才是真会玩,转身就开始研究养些什么狗,她们最相中的就是凌小柔的小黑团子,只可惜小黑团子这样的狼狗只有皇上有,别人想要也不容易,也就是贺楼远也才从皇上那里顺了两只来。
凌小柔抚额,她们在说的是庄子好不好?这几个女人转移话题转移的也太快了,这样下去是不是她们就要相伴去寻狗了?
好不容易将三个女人的注意力再拉回要建的庄子,凌小柔一再提醒她们,庄子的地皮还没买呢,要建庄子就要抓紧,不然等到冬天还没建好,狗拉爬犁都是空想了,而且,庄子可以慢慢建,她们现在最紧要要做的还是将花果坊开起来,东西先准备着,等厨娘一到就可以花果坊开业。
于是,三个女人又都卯足了劲去打理花果坊,都是大家出身的女子,审美都还是不错的。
让人去买了不少的花花草草,有看花的,有赏藤的,还有香气袭人的,在花果坊里搭了架子,看花的在架子上摆好,赏藤的扶上藤竿,香而不美的则放在角落里,经由凌小柔的指点,连椅子都省了,就用结实的藤条编成秋千架子,上面再缀上几可乱真的锦花锦叶,连桌子都是被锦花锦叶点缀了的竹桌,置身花果坊就好像到了空气清新的山林。
而在花草之间再摆上不少她们按着凌小柔画出的样式做出的大小不一的布偶,一个个憨态可掬,绝对能萌翻人心,屈家三个女眷已经舍不得用这样美的地方做为店铺招待外人了。
魏明诚在宁远王府磨了几天,也没堵着宁远王的人,也清楚地明白王爷是真不想带他去打仗,最后无奈地带上从宁远王府买来的调料回他的客舍去了。
虽然调料确实很贵,倒是在魏明诚预料之内,而且,除了烧烤料,甚至还有麻辣火锅的炒料,只是被贺楼玉要求价钱比君悦楼和王府的几间火锅铺子只能贵不能低,若是低了,被他知道往后再也不卖料给他了。
魏明诚也看得到这里面的利润,更是连连点头,有钱不赚才是傻蛋呢。
经由魏明诚客舍的宣扬,很多人也看出这里面的利润,纷纷去打听城外哪里有合适的地儿,这天儿一天比一天好了,游人肯定越来越多,钱也肯定是越来越好赚。
只是手上有地或有庄子的人也得到消息,很少有人愿意将地往外卖,就是卖那价也是居高不下,甚至很多比京城里的地皮还贵,可就是如此想要买地的人也很多。
而这时,屈夫人早已听了凌小柔的建议在城外买了两处有山有水风景极佳的庄子,此时也以进入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
两个庄子总共也不过花了九千两银子,除了景好还带了大片的土地,除了田地里依然种着粮食和各种蔬菜,到时庄子里就可以吃上自己种的菜。
田垅间也洒上易活又好看的花种,河上还修了一座漫水桥,桥身上又修了几处钓台,不但可以在上面钓鱼,还可以买了鱼食洒进水里,看鱼儿争先恐后地抢夺食物。
虽然里面的鱼多是河里常见的杂鱼,但等到河里的荷花都长起来,鱼在荷花荷叶间游动,那才是真正的山间野趣,也足够让人乐而忘返了。
到时在沿着河边山下摆上卖美食和小玩意儿的摊子,有了凌小柔庄子的成功经验,赚钱是一定了。
而且这两处庄子原本就建得很不错,除了将河上的桥重新修过之外,也没有太大的工程要做,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差不多足够。
当然,这里面最主要的就是在庄子外面用铁丝和木桩拦上,对于来庄子上游玩的游人统一先收取门票,至于进到里面再怎样消费就全靠自愿了,不然谁都可以进来,这么好的庄子真一下子涌进来一批舍不得花钱,食物自带,只为了游山玩水的游人,不但占了庄子的资源,人太多了也容易出事。
有了铁丝网拦着,至少就能将大半不舍得花门票钱的人拦在外面。
虽然大致两个庄子差不多,但真论起来还是有很大不同,离京城更近些的庄子花种得多些,景致也更美一些,等开庄那日还要弄些只有花果坊才有卖的美食,到时自然是更吸引城中贵妇了。
而稍远的那座庄子则是尽可能多地保留了原滋原味,到处都是葱劲的大树,入眼便是满目青翠绿意,林间小路也是用石子铺就,几十步便有一竹亭,到时亭里再备下笔墨和画屏供游人在上面题诗,再有琴铮等乐器供人抒情,文人墨客或爱附庸风雅之人定会以此为乐。
至于会不会有人偷走亭中备下之物,这点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大衍国的民风还算淳朴,像偷盗劫掠这种事情虽然也时有发生,总体来说还是极少,素质还是很不错的,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出现几个屏霸多费些笔墨和宣纸罢了,这些也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屈夫人和女儿儿媳一同忙着打理庄子,花果坊赚到的银子也多半用在这上面,虽然手头上的银子没见着多,但瞧着这欣欣向荣的景象可真是够满足的。
自京城花果坊开业后,果然在京城的贵妇圈中引起轰动,谁不想自己变得更美?原来日渐憔悴的容貌还能用花果来调节,一时之间来花果坊吃美食的贵妇可以说是比高县还多了数倍,真让花果坊忙得有些应接不暇。
尤其是在花藤之间挂着的小布偶更成了京城贵妇们的新宠,于是,凌小柔又提了一句,只要单次银子花到一定数额,就可以带走一款花果坊每月推出的不同布偶。
为了得到让她们爱不释手的布偶,很多人花起银子都不当回事了,甚至刚得到这个月的布偶,已经在打听下个月将推出什么样的布偶。
好在虽然店面有些不够用,多数的贵妇们都是派人来花果坊买回食物回家里吃,忙了几日后也就慢慢适应了。
而在听说花果坊的主人之后要在城外开庄子,这些尝过花果坊的美食的贵妇们也都等着盼着了,经由她们一宣扬,整个京城的人也都知道屈家的生意做得很大。
既然在京城很多自认高贵的官宦人家都瞧不起生意人,但屈家又岂是一般生意人?不但有个今科第二名的榜眼,还有宁远王府做靠山,除了感叹屈家人会做生意之外,更多的还是认为屈家人做生意就是纯属玩闹了。
屈家的庄子还没开庄就已经火遍了京城,让那些痛恨自己没早下手买一块地来建庄子的都悔恨不已,可这时再想买庄子的价真是让人心疼啊。
这边屈家在京城火了一把,之前被人冒充宁远王府在外招摇撞骗的事也就那样了,虽然没查清幕后主使是谁,可在京城里敢如此明目张胆陷害宁远王府的也不多,猜来猜去就是猜不准也不外乎那几家。
既然查不出来是谁家做的,那就一起收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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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真是好平和啊!
很快,几个厚厚的册子被摆到了李旬的龙书案上,李旬在看到册子时初时还没怎样,等问了谁也不知道这册子是谁放在龙书案上后,李旬就开始皱眉,能将册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他的龙书案上,这人要是想取他的命不得跟玩儿似的?
等看了册子上的内容后,李旬的头就疼了起来。
上面事无巨细地罗列了几家大臣贪赃枉法的罪证,可以说凭着这上面的罪证就足够这些人抄家砍头一百次了。
可李旬真下不去手,若说他不知道这几家臣子做的好事吗?那完全不可能,皇上手下也有自己的密探,别说是这几家臣子,就是宁远王府他都安插了人。
这些人做的好事他都知道一些,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多,虽然气他们圣眷正隆却不思报效皇恩,可让他一下子把这么多爱臣都给定罪抄家他也舍不得。
再圣明的皇上身边还得留两个弄臣,他李旬不敢自诩圣主,倒还是明白的,可再明白又如何?若大臣们一个个都跟宁远王似的刚正不阿,皇上当的也累,总得有那么几个爱拍马屁,又会拍马屁的在身边。
可不定罪抄家的话,李旬心里又不平衡,凭什么他们这几家捞到的银子比国库还要多得多?这也太打皇上的脸了。
最后还是让人将册子上被点了名的臣子喊过来,直接将册子按他们的名头一个个摔在他们脸上,脸打的那叫一个‘啪啪’响。
“瞧瞧,瞧瞧你们做的好事,朕如此器重你们,你们呢?这都让人把贪脏的证据递到朕眼前了,你们可真是给朕长脸啊!”
臣子们见皇上虽然摔了册子,生气也不像暴怒,虽然册子上的一笔笔让他们心虚,皇上的表现却好像要网开一面。
这些人一个个都跟成了精似的,虽然银子好,也要有命花,皇上既然将他们喊来而不是押来,想必也不想为难他们,不过就是想给他们一些教训罢了。
最后一个个都痛哭流涕地磕头,表示愿意将所贪银两财务上缴国库,李旬才弯了弯眼角,“朕还是相信爱卿们的。”
将人打发走了,李旬便开始算计起有了这笔收入国库可是抵了几年的税收了,看来这个送册子连脸都没露的神秘人,还真是他的福星呢。
只是这人在皇宫里来去自由,无影无踪的,怪让他心里没底的,看来皇宫里还是需要多派人手巡逻才是。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是充实,贺楼远也忙了起来,眼看就要离开京城的日子,他每次看凌小柔的目光都欲言又止,凌小柔知道他是想问她是否愿意跟他走,可他不问出来,凌小柔也不会主动告诉他愿意跟着走不是?女孩子嘛,总是该有一点点矜持才是。
既然他自己都闷不吭声,急死也活该!
三月二十九,西夷国的使臣早已准备好接他们的王回国,贺楼远自然也要将雷哲一路护送出境,不然谁敢保他们在出境之前在大衍再做出什么事来,宁远王府也开始忙碌地准备起来。
贺楼远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都黏在凌小柔身边,可惜凌小柔不知忙什么,一天到晚也见不着人影,好不容易见着了他有要提起让凌小柔与他一同离京的意思时,凌小柔都会将话题转移,一来二去贺楼远便觉得这是凌小柔在拒绝他了。
虽然大失所望,却也不想再因此为难凌小柔,干脆就一个人跑一边失落去了,瞧他那倍受打击的模样,真让凌小柔乐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西夷国赔偿用的牛羊等物也都运进了大衍,边境也集结了许多西夷军队,只等他们的王被送到边境,他们要护送他们的王回皇城。
而就在此时,西夷国的使臣突然提出一个条件:之前他们不晓得兰贵亲王到大衍国游玩,更不晓得兰贵亲王被大衍国当成奸细抓了,希望在释放西夷王雷哲时,顺便将他们的兰贵亲王也一并放了。
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李旬表示:游玩?难道朕和小柔儿被你们的兰贵亲王掠走都是做梦不成?你们的兰贵亲王还真是会玩啊,好啊,之前谈判时只谈了你们西夷王的释放条件,既然你们还想要接回你们的兰贵亲王,那就再坐下来‘好好’谈谈,谈到双方满意了,再让西夷王与兰贵亲王兄妹双双高高兴兴地回国。
当使臣去见了雷哲,把这一结果告知雷哲时,雷哲险些气晕过去,连骂了十几声‘蠢货’,傻子才看不出来李旬这是找借口不想放人了。
左右牛羊等物都运到大衍,如今好处都被大衍得了,放不放人也就是李旬一句话的事,若是他耍赖皮不放雷哲回国,西夷就算举兵压境也救不回人。
当初答应先将牛羊等物给大衍国送来,也就是表示西夷人心中他们的王重于一切,也是相信大衍国一向奉行的君子之道,绝不会冒着被天下耻笑的后果赖皮。
可谁想到这次派来的使臣竟是个傻了吧唧的,人家都答应放他回国了,这使臣反倒节外生枝,虽说李旬只是说要雷哲暂留到谈好放依兰的时候,可万一谈崩了呢?到时两国一开战,大衍国再不放雷哲回去,外人也不好多言,谁让你们西夷人自找的了。
还有,兰贵亲王都失踪两个多月了,除了在那片大山里发现了兰贵亲王手下的尸体,谁也不知道兰贵亲王的下落,都过了这么久,突然得到兰贵亲王的信,要不要这么巧?
雷哲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大衍皇帝使的手段,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阻止雷哲回国。
而这时候的雷哲是什么也无法阻止他想回国的脚步。
什么兄妹情谊都被他抛在脑后,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让使臣麻溜儿地在李旬还没发下圣旨让人再来谈兰贵亲王一事之前,再表达一下他们还是愿意先将他们的王送回宫,兰贵亲王的事不急,真不急!可以往后慢慢的再谈。
李旬再次接见了西夷使臣,摇头叹气地表示了遗憾,“贵使不急,朕自然也不会食言,既然如此,后日朕将亲自送西夷王离宫。”
使臣刚松了口气,李旬又道:“贵使是真不谈兰贵亲王的事了?”
那表情怎么瞧着都像是万分遗憾,更让使臣觉得他之前险些真入了别人的圈套,哪里还敢说一个‘谈’字,连连摆手,“不谈,不谈,真不谈了。”
李旬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为何就不谈了呢?”
四月初一,风和日丽,宜出行!
宁远王带着千名精兵,押送着雷哲的车马出了京城,金盔金甲在阳光下闪着慑人的光泽,马上的宁远王威风凛凛,让人不敢逼视。
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辇之上,虽然看起来高贵冷傲,可眼中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兴奋,可见心情大好。
别人都道皇上在与西夷国的对决中占到便宜才会如此,只有他身边的总管大太监才明白,皇上可是下了令,等送完宁远王,接下来回去就赐府邸给凌将军,而且皇上还亲自去道贺凌将军乔迁之喜。
至于皇上的目的是凌将军还是凌将军妹妹,是个人就能瞧出来。
百姓在街路两边夹道欢送军队通行,除了来为他们仰慕的宁远王送行,更多的人都手里拿着点东西。
当护送西夷王的军队缓缓通过街道时,热情的百姓们发出震天的欢呼,顿时臭鸡蛋、烂土豆、破菜叶子都奔着西夷王的车马投来,好好的车被砸的五颜六色,若不是驾车的军士技能高,马都能惊跑了。
贺楼远稳稳坐在马上,西夷使臣忙跑过来,“王爷,王爷,吾王还在车里。”
贺楼远点头,“本王知道!”
使臣又道:“还请王爷去救人。”
贺楼远难得地咧着嘴,笑道:“放心,死不了!”
若不是职责所在贺楼远都想下去扔几个鸡蛋了,瞧百姓那准头,看的他这个心急,你们倒是都对准了再打,好多都没砸到车上好不好?
使臣要哭出来了,他们的王多不容易,被人关了有大半年了,好不容易能回国了还得被人扔臭鸡蛋,他们王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哪里受过这罪啊。
可让他冒着臭鸡蛋过去救人也不容易,在漫天飞舞的臭鸡蛋中,又不能把王从马车里护送出来,反倒是马车里更安全一些。
什么都不做又怕过后被王埋怨,使臣再跑到李旬的车辇之前,经过护卫军层层向里禀报,又等看够了热闹的李旬让人放他进来时,外面的鸡蛋已经砸过几轮了,整个街道都是散不去的臭鸡蛋味。
使臣几乎绝望地请求李旬去制止,李旬却一脸无奈地道:“朕也想救雷哲,可这你也看到了,谁近得了前?没事,让百姓们出出气就没事了,大衍百姓还是很平和的。”
使臣无语地望着据说很平和的大衍百姓,那咬牙切齿的好像要把人吃了的模样,真是好平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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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晒晒也就干了
好在那些臭鸡蛋什么的也就是味难闻些,就是烂土豆杀伤力大些,隔着车板也不至于真打中他们的王,既然这样就忍过这段路好了。
终于出了城,也没敢多待,谁知道愤怒的百姓还会不会再跟着扔呢?都说大衍国富足,这臭鸡蛋也跟使不完似的,怕是为了砸他们王,早在多久之前就为了今日准备了吧。
军队快速跑动起来,直到跑出几十里,没再见着激愤的百姓才算是停下来。
而李旬在城门时就停下来,很是热情地朝宁远王挥手送别,直到大军再也看不到影,宁远王也绝不会再返回,李旬才让人直接摆驾宁远王府。
今日是宁远王府离京之日,他还奇怪着凌小柔为何没来送行呢,也不知是舍不得,还是不在意,可不管怎样,再也没谁能阻止他去见他的小柔儿了。
结果到了王府,被告知表小姐早随着宁远王一行离京时,李旬哭的心都有,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小柔儿会离京这一结果,之前的探子回来说,宁远王劝了几次,表小姐都不愿跟他走,怎么突然就走了呢?难道是贺楼远强行带人走的?
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凌小柔离京而去的事实,他也没胆子派人当着宁远王的面把人追回来,想想或许这辈子再难见上一面,这心就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脸都白的没了血色。
旁边的太监总管见李旬脸色不对,赶紧派人去皇宫请太医,好在宁远王府与皇宫不远,太医很快赶来,汤药喝了几大碗,皇上的脸色才缓过来,一口气叹的痛彻心扉:“朕与小柔儿有缘无份啊。”
……
使臣亲自将他们的王从马车上扶下来,雷哲早就没了脾气,这时候什么也没有小命重要,不就是扔点臭鸡蛋,就是扔粪他都得受着。
贺楼远已命人去河边打了水冲洗马车,很快马车由内而外就洗刷一新,那可真是由内而外,瞧着被刷的湿漉漉的马车,雷哲真是欲哭无泪,这里面垫子一捏都能出水,让他怎么坐啊?虽然西夷王是马上王,可还在大衍境内,他真心不敢骑在马上一路奔回西夷。
京城里的百姓扔点臭鸡蛋还好说,若是有那激动的扔点镖啊箭啊的,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身子是铜墙铁壁。
使臣去和贺楼远交涉,希望宁远王能给找些软垫用用,贺楼远直皱眉,“贵使也看到了,此行除了你们的王,就只有本王的家眷乘车,大衍乃是礼仪之帮,女眷的物品又岂是能随随便便给别的男子使用?不如让你王先骑会儿马,将垫子晾在马车之上,晒晒也就干了。”
对于骑马的建议雷哲自然是不肯同意,虽然没有垫子可坐,雷哲也能忍,不就是颠点嘛,总比一不小心就没了小命强,他是能屈能伸的西夷王,这点苦还是吃得的。
当初被宁远王一路押送进京,他就已经没少吃苦,宁远王不打人不骂人,整人的手段那可是层出不穷,手下更是花样翻新,那些都忍了过来,只是颠一颠还有什么不能忍的,只要不耽误他回国的时间,哼,等他到了西夷,一定要大衍人后悔当初对他做下的事。
一千人的马队,在路上蜿蜒出很长,后面的人虽然得到信宁远王下令歇息,却也不太清楚为何歇息,这才离京不久,就是吃午饭也忒早了点。
于是,要跟着回蓟城看他心上人的小胖子屈鸿泽就骑着马跑过来,如果真是要吃午饭,他可得去找柔儿妹妹讨些美味的食物。
结果到了这边就见到雷哲的马车上晾着的垫子,路过之时忍不住‘啧啧’两声,“还真能尿啊。”
一句话就把车里蹲着的雷哲气了个哆嗦,“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马车旁的使臣赶忙安慰,若是雷哲气死了,那也是自家身子骨不好,想也知道大衍不会还已经到手的牛羊,就是为了西夷付出的牛羊,王也得要保重身子啊。
从贺楼远那里得知没到吃饭的时间后,屈鸿泽失望地转身就走,边走边嘟囔,“真可惜,还以为能吃到柔儿妹妹亲手做的美食了。”
贺楼远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了呢?
转身吩咐道:“既是停下了,不如用了饭再行不迟。”
一千人的队伍也不可能到城镇现去买饭,一般来说行军途中都带有伙头军,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军队还未到达之前伙头军就应该先赶到前面,把饭做好后等着军队到来。
可这次王爷也算是突发奇想,伙头军早就带着粮草跑出老远了,可王爷的令在军中比圣旨好用,一句话之后,便有人去随军的伙头军那里传令,很快早跑出去几里地的伙头军又押着粮车返了回来。
就地取柴,二十几口大锅下面都生起了火,锅里再添上水,柴火旺旺的,很快水就冒起了热气,十几人的伙头军也各自分工,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伙头军们从马车里拿出之前在城里时就准备好的大馒头,个个都有两个拳头大,从中间一切两半。
毕竟是上千人的队伍,就算每人两个馒头也要两千多,一个个地切也挺费事的,好在这些伙头军手底下速度都快,分出五个人切馒头,每人切四十几个馒头也就差不多。
又分出五个人切方方正正的午餐肉,午餐肉自然是宁远王府出品,将午餐肉都切的厚厚的片,剩下的人就将馒头抹上辣椒酱,把午餐肉片往里面一夹,再洒上一小把肉松。
贺楼远就骑着马在不远处观看,看到辣椒酱口味的夹馒头愣是馋的直吞口水,不用问了这吃法肯定是跟凌小柔学的了,可这些伙头军什么时候跟凌小柔学的?
最近跟凌小柔走得近的莫红绸也在队伍后面押后,再说就她那两下子就是凌小柔教了她,她也学不会。
贺楼远一直盯着伙头军,从前就总听人说军队里最肥的就是伙头军,虽然也不是伙头军吃的太好,而是当初选人时就挑着长得壮又会做饭的人来伙头军,毕竟搬动那些大锅和笨重的粮草都是力气活,所以伙头军里一个个都是肚大腰圆的,这样一来,中间那个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的就尤为突出了。
虽然别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把人护在中间,重一点的活也有别人争着去做了,可就是这样更显出那人的特别。
贺楼远忍不住就弯了弯唇角,心情那是一个好啊。只不过,为何连屈鸿泽都知道了,只瞒着他一个?贺楼远认为不诚实的人是要接受惩罚的,当然惩罚也是要因人而异。
有他不能惹的,有他不好惹的,还有他不舍得惹的,算来算去,也只有拿小胖子出气了,这边饭还没做好,贺楼远便让人传下话去,二表少爷最近又渐肥了,为了他着想这顿饭二表少爷就免了,若是不服就直接来找他。
屈鸿泽抱着老太妃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可就是老太妃都不同情他,看他那一身肥肉,老太妃都替他愁,既然儿子也是为了外甥好,老太妃也乐得配合儿子帮着外甥减一减身上的肥肉。
等馒头切的差不多了,锅里的水也烧开了,瞧着一锅锅的清水,贺楼远只当是要给将士们烧水就馒头的,结果就见伙头军将早已准备好的蔬菜干和调料往锅里一倒,等锅再开起后,每个大锅里又倒了一碗水淀粉,等再开起来后,每个锅里甩了几个鸡蛋,上面再洒上切得碎碎的香菜,之后就喊人去让将士排队过来领饭。
馒头都用提篮装好,每十人一桶汤,领回去慢慢吃。
就是随军而行的老太妃等人也是与将士们吃的一样,以往还觉得行军伙食艰苦,为儿子不止一次心疼的老太妃,吃上热乎乎的汤和咬一口想两口的白面大馒头后不停地感叹:“柔儿的好厨艺是我儿的福气,也是大衍将士们的福气啊。”
贺楼远派人去问雷哲吃不吃,雷哲正在气头上,肚子也不饿,直接说了句:“不吃!”
也没人再劝,而他的话便直接代表了西夷所有的人。
等大衍国的将士们吃的肚子饱饱,瞧这意思一直能挺到天黑,宁远王一声令下,下一顿便直接等到天黑宿营之后了。
这边馒头和汤都分发下去了,伙头军忙着起锅灭火,贺楼远负着手走向一旁歇息的某人。
虽然只是动动嘴皮子,旁边就有人把事情做好,可就是赶路也赶得满辛苦的,这一辛苦,人就少了警惕性,等头顶一片乌云压下,抬头看到贺楼远似笑非笑的脸时,凌小柔讪讪地打了声招呼:“王爷好!”
天知道她为了求得老太妃同意她跟伙头军先行费了多少嘴皮子,本以为怎么也要过几日才能被王爷发现她跟来了,这才出城多久,一顿饭的工夫就被发现了,难道有内鬼?
贺楼远抬手抹去凌小柔脸上刻意沾上的锅底灰,这小嫩脸衬着锅底灰,真是黑白分明,倒是更显得双眼明亮动人,真想亲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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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大蒜是个好东西
旁边就是看着王爷和凌小柔偷着乐的伙头军,虽然只相处了不过两个多时辰,他们可是对这个未来王妃好感‘蹭蹭’往上升,不但长得美,人也不娇纵,最重要的是有一身好厨艺,虽然只是简单的馒头夹火腿肠,却比他们任何做的美味都要好吃,至少在行军途中是从没人能将食物做得如此美味,他们是真心服了未来的王妃了。
如今见平时对谁都冷冷的王爷脸上的表情也不僵硬,眼神里那点温柔都要溺死人了,自觉撞见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伙头军们一边默默地收拾着大锅,一面偷偷地往这边看,恨不得多看一眼,将来就能跟别人多吹嘘一些。
可等啊等,王爷的脸离着未来王妃越来越近,正在他们想是要捂眼还是捂嘴时,王爷却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迈着大步离开了。
没好戏看了,伙头军们好失望哦!
再失望也不能忘了他们的职责,王爷下令晚上的饭要等天黑之后吃,天黑之后也就宿营了,他们还是要先赶到宿营地,在天黑之前将晚饭做好才行。
凌小柔被贺楼远抱起时,忍不住发出惊呼,下意识的抱紧贺楼远的脖子,而贺楼远就这样一路将凌小柔抱回自己的马前,翻身上马,人就坐到了马前。
双腿一夹马腹,一个手势过去,举着令旗的士兵便挥舞手上的大旗,护送雷哲的军队再次跑了起来。
虽然很多不明真相的士兵都在好奇王爷马上坐的那个被王爷一衬更显瘦小的士兵是谁,瞧他胸前一个大大的伙字,这不是伙头军吗?什么时候伙头军都能跑王爷同乘一骑了呢?
于是,就有看出真相的来解释了,免得被人当成王爷有什么嗜好,当得知这个打入伙头军里,为大家带来美味的就是他们神秘的未来王妃后,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一声‘王妃’后,喊声便在队伍中漫延。
最后上千人同喊‘王妃’的声势那才叫一个壮观,听的贺楼远心情大好,听的凌小柔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前,可惜宁远王目标太大,她想藏也藏不了。
想要在宁远王腰上掐一把,可人家盔甲太厚,她的手也无处可下。
这样一路行进,凌小柔这细皮嫩肉的又无法一直跟他一样在马上颠着,最后还是被送回了老太妃那里。
贺楼远因要护卫雷哲离开大衍,事关重大,为免有对西夷恨之入骨的大衍百姓对雷哲暗下杀手,他也不敢轻易离开,只能在雷哲马车的前后盯着。
好在为了早日完成任务,贺楼远也是下令让车马跑出最快的速度,虽然苦了些也不过几日的事。
凌小柔随老太妃坐在车里,车上铺了厚厚的垫子,马车也是极平稳,虽然还是颠了些,比骑马却好很多,想想连垫子都没有的西夷王,凌小柔还是觉得她很幸福了。
雷哲初时还在马车里坐坐,也不知是大衍军故意将车子往坑里石头上赶,还是没垫子的车颠的厉害,那车子一颠一颠的真像是要了他半条命,一不小心就能把他颠到车顶了。
最后雷哲被逼无奈,只能蹲在马车里,双手死死地撑在车板上,这样一来,虽然还是颠的厉害,至少屁股不用随时忍受像要被摔裂的痛苦。
即使后来雷哲饿的难受了,也没敢让人去找吃的来,这么颠的马车,不说东西吃不吃进嘴里,就是吃进去了也得颠出来,到时贺楼远再借机给他的马车清洗一次,那垫子还干得了吗?
等终于在天黑时赶到宿营地,这里早已灯火通明,伙头军也将香喷喷的饭菜做好,还是上午打饭的人过来领饭。
这次做的不是馒头夹午餐肉,也没有蔬菜鸡蛋汤,而是一桶桶的热汤面,除了被切成一丝丝的不知名的菜和肉糜外,上面还飘着红红的辣油,在寒意还有些重的夜里,吃完了保证浑身热乎。
这一回雷哲也没再气得不吃饭,没用贺楼远派人去问,使臣已经带了人过来领他们的饭,大衍兵也没在吃食上难为他们,打饭就打吧,总不能把西夷王给饭坏了,还很‘体贴’地在他们的饭桶里加了一大勺的辣油,那可真是看着就够热的了。
西夷人大多都能吃辣,使臣道了谢后带人将桶抬回去,雷哲也是饿得狠了,端着碗就往嘴里划拉,就觉得面辣辣的,滑滑的很好吃,里面黄的很鲜亮的不知名菜丝也酸溜溜的很是开胃,忍不住一口气就吃了三大碗。
还想再吃时肚子就胀得实在装不下,这才摆摆手,使臣跟手下才将剩下的半桶汤面给瓜分了,最让他们记忆深刻的还是那个黄黄的、酸酸的菜丝,连那肉糜都香的让人舍不得吞下去,可惜本来就没多少面,他们的王那么努力地吃了之后,他们每人连汤带面也就分到不足一碗,再想去领些,那边的面已经分完了。
午饭没吃上,本来就饿的够呛,这回还得饿着睡觉,但愿明日早起的早饭不要让他们失望才好。
老太妃用筷子挑着面条吃了一口,她倒是知道启程之前凌小柔让人擀了不少的面条晒干后做为行军食物,还有这些黑黄的菜也是凌小柔让人用白菜腌出来的,被凌小柔叫做酸菜,只说这样的菜在北方冬季没有鲜菜的时候可是很好的食物。
老太妃尝过凌小柔做的猪肉炖酸菜锅,美味的让她欲罢不能,若不是凌小柔说酸菜不易消化,老太妃不宜多吃,她真想要上顿酸菜下顿酸菜了。
如今再吃到用酸菜肉糜做出的面条,老太妃真想多吃两大碗,可惜一碗还没吃了肚子就没地方了,瞧旁边倚在马车边整整吃了五碗的莫红绸,老太妃真心感慨年轻就是好。
晚上别人都还好,只有吃多了面条,又吃多了辣椒油的雷哲很难受,本来饿了一天胃里就空空的难受,一下子吃得太多又有不易消化的酸菜,难受是肯定的,而且那碗里的红油,吃的时候只觉得过瘾,吃过之后那真是辣的胃口生疼,雷哲捂着胃口疼的在车里直翻滚,连贺楼远都给惊动了。
军医过来给诊脉,诊过之后让人烧了热水给灌下去,多少还是缓解了一下。
莫红绸也吃多了辣的胃难受,凌小柔就将自己之前闲着没事晾干了准备在路上喝的奶粉拿出来一把,用热水冲了给莫红绸喝下去,还别说奶粉一下肚,胃里像火烧的难受就被压下去了。
而且奶粉里加了糖,又甜又香,莫红绸忍不住又让凌小柔给冲了一碗,凌小柔和她相处这些日子,也知道她就是个直性子的姑娘,虽然平日话都不多,两人倒也是处出了感情,有好吃的自然不会舍不得。
相比莫红绸的好待遇,雷哲就惨了点,等天亮时折腾了一夜的雷哲好不憔悴,虽然明知道是自己贪嘴惹的祸,可怎么都觉得是被大衍人给设计了?
早饭吃不下,别人都是喝粥吃咸菜,再每人两个大馒头,他只能喝了点粥,唯一安慰的就是垫子晾干了,他可以躺在车里慢慢歇着。
中午伙头军没有起灶做饭,早上的时候每个士兵就都发了两个馒头,将咸菜夹在里面,在军队暂歇的时候就都拿出来啃了。
雷哲等人也是每人两个馒头,这时也都拿了出来,胃里总管不那么疼的雷哲觉得自己胃口大开,却实在是不敢多吃,只吃了一个馒头就停下嘴,另一个馒头被他丢给了使臣。
馒头里面咸辣爽口的小咸菜让使臣和他的手下都吃的很畅快,也没跟雷哲客气,一个馒头几个人又分着吃了,看的雷哲直吞口水。
下午路过新城府,贺楼远也没打算在这里歇息,只是伙头军在新城府又补充了不少食材,其中杀好的猪就有两头。
晚上依旧在野外宿营,这一次吃的是酸菜炖猪肉,肥肥的猪肉片飘在酸菜锅的上面,只是闻着就够馋人了。
等酸菜炖肉被发下去,一个平日就爱吃生蒜的将军过来讨要一头蒜,结果吃了就觉得酸菜猪肉就大蒜实在是说不出的美味啊,受到将军的感染,都到伙头军这里来讨大蒜。
好在平日军队中就常食用大蒜防病,大蒜准备的还算充足,只是整个营地里除了香喷喷的酸菜炖肉,剩下的就是浓浓的大蒜味,连老太妃也弄了两瓣蒜吃了起来,边吃边对凌小柔道:“这蒜可是好东西,年轻时我常同老王爷上阵前,那时的日子可比现在苦得多,军队里时常有人发病,就有人说食蒜可以防病,后来每到吃饭时人人手上都会发一瓣大蒜,再得病的人还真少了很多。”
瞧旁边把蒜咬的‘喀喀’直响的莫红绸,凌小柔觉得这位姑娘真是实在性子啊,前世那些所谓的女汉子在她面前都弱爆了,平日吃饭豪迈些也就算了,这连大蒜都能啃得如此豪迈,凌小柔都替她辣嘴。
凌小柔也知道只要不食用过量,食蒜有很多好处,就是她自己有时也会吃上两瓣,至于吃过蒜之后嘴里的味儿,又不是没办法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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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先呼一巴掌再说
吃过饭后,凌小柔又冲了几杯奶粉,老太妃和莫红绸一人一杯,莫红绸端起来就要一饮而尽,被凌小柔给制止了,“只有慢慢的喝才能去掉嘴里的蒜味。”
莫红绸想了想,“蒜味为何要去掉?”
凌小柔无语,也是,人家莫将军都不嫌蒜味薰人,她操那心干嘛啊?不过前提是她不要跟一嘴蒜味的莫将军离得太近。
反正她是忍受不了蒜味在嘴里经久不散,跟老太妃将牛奶慢慢地喝下,牛奶在嘴里绕了几个圈后,嘴里的蒜味便慢慢散去,老太妃也惊奇地发现奶粉还真是个好东西呢。
反正她如今身体好了,在府里整日也没事做,不如就做奶粉好了,蓟城那里牛多、奶多,便宜的很,若是把制好的奶粉卖到北方来……老太妃突然觉得这真是个好生意,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些日子总听妹妹在耳边唠叨做生意的事,她都开始想要做生意了,家里是不缺钱,可也没人会认为钱多咬手。
再说就是不卖,做好了运到阵前将士们喝着对身子也好,还能缓解蒜味。
老太太细细地问起奶粉是怎么做的,凌小柔也细细地告知,老太妃没拿她当外人,虽然将来是儿媳,可老太妃这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凌小柔又长得讨人喜欢,说是把凌小柔当女儿疼也不为过。
等奶粉的制法学会后,老太妃就有些犯困,可老人家原本吃东西就不易消化,晚上吃的又是酸菜炖肉,凌小柔就让老太妃下车走走,老太妃也是拘在车里身子沉重,也就下车来。
一边是凌小柔,一边是大丫鬟习秋,相较于凌小柔身上还穿着大大伙字的军衣,习秋就娇艳的跟朵花儿似的,让那些常年都不怎么接触女人的将士们看直了眼。
习秋以往也是跟老太妃住在后院,见男人的机会都少,以往每年到京城过年,过完年也都是王府的护卫和王爷的卫兵护送着,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男人,若不是要侍候老太妃她早就羞的躲回马车里了,这些人的目光虽然没带邪念,可被这么多男人注视,她真不习惯啊。
凌小柔就没她这么多想法,一是这些将士的目光多是放在习秋身上,她的压力不大,再说,就算这些将士真注视她又如何?前世管理酒店时,哪天不是要接受员工们的注目礼?胆怯了那还行?大不了就将这些将士当成员工看待呗!
老太妃对于凌小柔的反应很满意,之前她在遭遇了被劫、失踪、再被劫之后都能安然地回来,除了运气在里面之外,也说明她临危不惧,智勇双全。
之前老太妃或许还会想这是运气居多,可在看到凌小柔面对将士们的淡定从容时,老太妃终于放下心,大气而不鲁莽,这才是一个有魄力的未来王妃人选。
溜达了一圈之后,贺楼远安置好队伍过来给老太妃请安,老太妃瞧瞧儿子明着是给自己请安,一双眼睛却只往凌小柔那里盯,叹了口气,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儿跟他爹当年真是有一拼了。
得了,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别在这里讨人嫌,打了个哈欠,老太妃回到车里睡觉,只留下贺楼远和凌小柔在火堆边上闲聊。
贺楼远的心情那叫一个好,大丫这次能跟他一起离开京城,他欢喜的都要傻了,一天多了想起来就要傻笑两声。
从来不笑的人突然笑了,本就挺出人意料的,尤其是王爷笑起来真是咧着嘴地笑,要多傻有多傻,若不是知道王爷为什么心情好,旁边的卫兵们都会觉得王爷是被什么附身了,实在是太惊悚了,过去十年王爷笑过的次数都没有这小半天多好不好啊?
贺楼远挨着凌小柔坐着,身子忍不住就往凌小柔那边靠过去,凌小柔害羞地往旁边躲躲,贺楼远再挨过去一些,凌小柔再往旁躲躲。
在旁边不敢正眼观赏,只能不时拿眼角去斜一眼的将士们的注视下,王爷挨着表小姐就围着火堆转了一圈,被表小姐推了几下依然坚定地厚脸皮跟上。
将士们捂脸,这个跟毛头小子一样幼稚的真是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吗?
莫红绸手里端了一碗自己冲的牛奶,在靠在一棵树上皱眉,以往在她心里王爷的形象那是参天大树一样高大,可看了这样的王爷,她真想上去踹两脚,也太丢脸了。
虽然她对王爷没有别人说的那种心思,甚至说她除了打仗根本就生不出别的心思,可就是自家哥哥这么丢脸,她也无法忍受啊。
唉,小柔儿还是脸皮太薄,换了她遇到这样无赖的男人,肯定一巴掌呼过去,先打的他满地找牙再说。
终于,到了睡觉的时候,凌小柔打着哈欠,无视贺楼远恋恋不舍的目光,钻进老太妃的马车里,一夜好眠。
早起,伙头军将早饭做好,因为急行军每个人的体力消耗都大,早饭也做得很丰盛,肉沫粥,大包子,凌小柔亲手配的调料里面加入了添香草,往肉馅里一拌,包子那叫一个香。
拳头大的包子平时能吃四个的,这回都按八个来吃,像莫红绸这样原本八个就不够的倒显得吃的不那么夸张了,两大碗肉沫粥吃下后,也不过吃了十二个包子,倒是在凌小柔的预料之外,她还当莫红绸能吃十六个呢。
就是雷哲也吃了十个包子,边吃边眯着眼想:大衍国的食物真是太美味了,他都不那么想回国了。
当初在皇宫里,李旬虽然把他关着,却没虐待,好吃好喝地供着,之前的食物只是让他觉得味道不错,比西夷几乎顿顿烤肉炖肉好得多。
后来在凌小柔进宫之后,御厨们在凌小柔这里学到不少厨艺后,雷哲的食物也越来越丰盛,虽然顿顿都是四个菜,可菜的味道美的让他一个月就胖了两大圈。
若是回国后再也吃不上这样的美味……雷哲悲催地想自己怕是要吃不下饭了。
旁边的使臣也吃得直打嗝,他这一辈子从没想过食物还能做得如此美味,听说是那位跟宁远王走得很近的表小姐的功劳,还有他们西夷之前得到的烧烤方子也都是这位表小姐给的。
最重要的一点,这位表小姐是那个混进西夷,把他们的王劫走的齐修的妹妹,不管是为了食物的方子,还是为了报王被劫的仇,他都觉得找机会应该把这位表小姐给劫回国。
嘿嘿,能把宁远王的至爱劫回国侍候他们的王,那才叫真出气呢。
或许是使臣的目光太过直白,雷哲重重咳了一声,“那些有的没的莫要乱想。”
使臣回了声‘是’,可盯着凌小柔的身影,怎么也无法不乱想。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凌小柔似有所感地望了过来,使臣吓得一缩脖子,但他的目光还是被凌小柔给看个正着。
虽然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可那目光实在是让人喜欢不来,于是,凌小柔决定,午饭时让他们再吃吃苦,免得闲下来就想些让人不喜的事。
中午,凌小柔随着伙头军先赶到行军队伍前面制作午饭,为免凌小柔跟一群没多少战力的伙头军在一起不安全,莫红绸也跟随在旁,名为保护,实则有什么美食先尝为快。
羊杂和萝卜煮出的面片,配上一勺子辣椒酱,好吃的莫红绸停不下口,若不是凌小柔管得严,她真想再来两勺辣椒酱了。
可惜有了上次她夜里胃口辣的难受的经历后,凌小柔再也不允许她狠狠地吃辣,就是贺楼远也被限制了,毕竟能吃辣的不代表辣的吃多了不伤身,什么东西过量都不好。
羊杂煮面条了,羊肉则被拿来烤着吃,烤好的肉被厚厚地片下来,吃面的时候碗里铺了两片,一口面,一口肉,那才叫真正的美味。
伙头军望着吃得直点头的将士,也是好个欣慰,这几天在表小姐这里学了不少的厨艺,将来就是到了阵前,他们也有足够的信心能让将士们吃好,只是他们很无奈地发现,吃得好了真费饭,原本出城时准备的粮食可是足足的,路上又不时地补充一下,原本能吃十天的粮食,这才三天就去了一大半啊,剩下的路看来还要更多地补充才行。
雷哲辣得满头大汗,虽然知道辣的吃多了难受,可他就是停不下嘴,虽然疼的时候他会想等不疼时可要注意不吃太辣的东西了,可真辣的过瘾了,他完全停不下嘴嘛。
尤其是大衍人对西夷王还是不错,无论是辣椒酱还是烤羊肉都给备得足足的随便吃,他更加停不下嘴。
这样一来,他不但吃了三大碗的羊杂辣面,厚厚的烤羊肉也吃了十几片,每一片差不多都有巴掌大。
使臣也没受得了香味,虽然吃得没雷哲多,可随便吃的辣椒酱没少吃,吃完之后的结果就是这回不但是雷哲,连他的手下也都胃口不舒服了。
又是灌了几碗热水,又喝了军医昨日准备出来的草药煎的汤药,虽然胃不是那么绞着劲地疼了,可一会儿一会儿的抽痛还有辣辣的感觉真心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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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辣椒酱的杀伤力
晚饭,酱肉卷饼,闻着就流口水,可雷哲和他的手下只能闻着味口水流了一堆,一口都没敢再吃。
凌小柔偷笑,果然特制的辣椒酱杀伤力足够,送去这坛辣椒酱里面的辣椒可都是挑选的最辣的朝天椒,看不辣死他们,也免得他们闲着没事就乱冒坏心思。
队伍就这样连日赶路,除了偶尔几次晚上刚好停在城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宿营在外,开始的几日都是凌小柔带着伙头军做饭,后来到了有快餐店的地域后,伙头军的任务就是先赶到前面让快餐店准备早饭午饭晚饭。
虽然这样一来快餐店要忙了起来,好在快餐店平时客人就多,准备千人的食物也不算太难,倒是让伙头军轻闲下来不少。
而且快餐店的厨艺自然不是伙头军能比的,虽然菜式瞧着不是那么精细,味道那是绝对没有问题,这样一来倒是让凌小柔又赚了不少。
以往宁远王手下的军饷都是宁远王负责,而这次是因为押送雷哲,算是皇上额外交给的任务,军饷自然就是皇上负责。
宁远王没有给皇上省钱的意思,凌小柔也就赚钱赚得心安理得,只这一趟快餐店就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终于,在四月十五这天赶到了高县,凌小柔决定要在高县停留一些日子,目的就是去看看她的千顷良田。
之前没有目标,地里种什么她都不怎么关心,甚至于地租收不收得回来她都不在意,如今一想到阵前将士们常年吃不上蔬菜,她就觉得应该大量地种菜,除了做成各种蔬菜干,还有一些也可以做成咸菜干,比如梅菜干就是很不错的东西。
像梅菜扣肉、梅菜冬菇炒黄豆、梅菜肉酱面、梅菜肉饼……总之梅菜也是个好东西。
还有像胡萝卜切成丁晒成的干、香葱干、笋干等等,都可以改善将士们的饮食,既然她在这里有千顷良田,自然就不能浪费了,这里离着阵前也不过三、四天的路程,交通也方便。
老太妃听了凌小柔的打算自然是赞成的,她对边关将士们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像凌小柔这般为边关将士着想,她当然要举双手赞成,最后老太妃也决定留下来协助凌小柔。
只有贺楼远对凌小柔好个不舍,好在他也不是拎不清的人,等将雷哲送出边境,若是边关无战事,他还是可以回来的,不过分开几日,他还是能忍。
队伍在高县休整一夜,第二日启程,凌小柔一直送到几十里外,再送就要送到通县了,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与莫红绸一起回了高县。
望着车外不停向后的景色,雷哲叹了口气,使臣忙在车外问道:“王可是为往后吃不到那位表小姐做的美食而叹息?”
雷哲翻了个白眼,身边有这么一个时刻都能把他的心思猜中的人,也不知是该欣慰呢还是该懊恼了。
雷哲的默不作声看在使臣的眼里就是默认了,使臣劝道:“王也莫要婉惜,表小姐我们轻易动不得,但吾王也看到了,那些开快餐店的都是些市井小民,厨艺却很是不错,虽然不能动表小姐,但那些开快餐店的动动就没那些顾虑了。”
雷哲听了面露喜色,那些人的手艺是比不得凌小柔花样百出,至少一时半会儿他不会吃快餐吃到腻烦,那就依着使臣的主意偷偷抓个开快餐店的人回国也是好主意。
不过这事还是得等回国后再议了,总不能因小失大,再让宁远王把他给扣下。
凌小柔同莫红绸回了高县,却见老太妃的车马等在高县外。
以往来高县时,老太妃都会住到屈府,可这次屈夫人在京城,府里只有个混账屈老爷,老太妃看屈老爷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也不愿意住屈府了。
昨晚是跟着大队人马住在高县城外的营地里,如今大队人马走了,他们也不能住客栈去。
好在当初查抄丁家时贺楼远不但给了凌小柔千顷良田,连着丁家的两处宅子也都给了凌小柔,一处宅子租了出去,另一处宅子只留了人在那里打扫,如今屈府不住了,凌小柔倒是想起宅子了。
除了老太妃带来的几十个仆人之外,宅子也留了几个下人,侍候的人手倒是足够了。
虽然宅子里修的暴发户的气息浓郁,老太妃也还算满意,总比住客栈舒服吧,让人换了新的被褥,老太妃一路劳顿也是累坏了,躺在床上就睡了。
屈鸿泽临来时被屈夫人给下了命令,也去花果坊那几间屈夫人后开的铺子查帐去了。
凌小柔带了莫红绸去看她的那千顷良田,一辆马车由莫红绸赶着,凌小柔坐在车里,奔着良田就过去了。
这些地都有管事的人打理,瞧着还是井井有条,除了大片是稻田麦田之外,各种蔬菜也种了不少。
凌小柔算了下,良田有千顷,差不多九百顷种的都是粮,剩下的一百顷种菜也够壮观了,到时建个专门加工菜干的作坊,只是这些菜边关的将士们就吃不完。
等这茬稻子收获了往后就多种蔬菜,像茄子干、豆角干、黄瓜干、苦瓜干、甚至是葫芦干都是好东西,除了卖给边关,到了冬日北方种不了蔬菜的时候这些也都是好菜。
若有可能再平整出一片草场,养些牛羊,虽然牛羊可以从西夷国进口,但毕竟比自己养的贵,而且她有大片良田种稻米,每年割了稻子都会剩下大量的秸秆,这些秸秆最终多是被焚烧干净,若是用这些秸秆来养牛养羊,还能赚到不少。
养好的牛羊也可以加工成肉干,这样一来西夷国再想往大衍卖牛羊,价钱也就不会一直那么居高不下了。
凌小柔指着良田给莫红绸讲,讲的她满眼含笑,莫红绸也听得直点头,最后问了一句:“小柔儿,听说高县附近有个竹村,那里的烧烤很是不错,不如我们去尝尝看吧。”
凌小柔笑得有点勉强,合着她讲的嘴都要干了,人家莫将军就惦记着这么一件事。
既然莫红绸都提出来了,凌小柔也不能拒绝,再说她之前留在高县就想过回竹村去看看,只是时间很多,她没急着去就是了,如今莫红绸提出来了,她也动了心。
由凌小柔指路,莫红绸赶着马车奔竹村去了,此时也不过刚过中午,正是竹村最热闹的时候,因上次丁财旺霸占竹村,后来被宁远王给发配了,连县令都被宁远王给宰了,倒是没人敢再来打竹村的主意。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因附近也有人琢磨出还算好吃的烧烤和能供人游玩的山,竹村的生意受么了冲击,多少开始时淡了一些,但游人还是很多,竹村的人也都干得很有奔头,除了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小口角,倒是没多少影响。
如今家家户户的房子也都翻新了,也学着凌小柔在蓟城的庄子修了几座可以供游人借宿的竹楼,那银子来得就跟流水似的。
原本竹村人因有手艺,在附近就算得上是个富村,如今更是富得流油,那些外村的大姑娘都想要嫁进来,而竹村的姑娘却都不想往外嫁。
莫红绸一到竹村,就被空气中的烧烤味给吸引过去,好在她还没忘了凌小柔,拉着凌小柔的手从摊子这头一直往那头吃。
出来时为了方便,她穿的跟普通姑娘家没多少区别,只是个头高了点,皮肤也黑了点,倒也不会让人当成杀敌骁勇的将军。
竹村最边上是几个卖水的摊子,莫红绸先让人给打了两碗酸梅汤,她一碗,递给凌小柔一碗,凌小柔那碗刚喝了一点,莫红绸这碗已经见了底。
村民被她豪迈的喝法给吓了一跳,然后才注意到莫红绸身边的竟是凌家的大丫。
竹村的人都记着凌小柔的好,除了因为她村子里的人都赚了大钱,还有就是当初村民被丁财旺陷害也是凌小柔求了宁远王来救他们。
再加上如今村子里也都知道凌小柔的哥哥凌锋不但没死,还做了将军,对凌小柔除了感激之外,也多了几分自豪。
虽然不至于见了面就要巴结,对凌小柔的热情肯定是与以往不同了。
在认出凌小柔之后,村民惊喜地唤了声:“大丫……”
旁边的人也都看过来,等看清这个一看就像大家闺秀的姑娘真是凌家大丫时,生意也不做了,都围过来。
那些男游人虽然不知道大丫是谁,但在看到凌小柔的美貌之后,也不觉得因她而让自己被村民冷落是件难以忍受的事,大多数女游人也感受到村民发自内心的激动,可以理解,就是少数发出不满的女游人也被村民给无视了。
凌小柔感受到村民的热情,也很激动,毕竟她初来这里接触到的就是这些村民,尤其是已经激动的一脸泪水的二花嫂,凌小柔也被感染的眼眶湿湿的。
等回过神,让村民们回去先忙,晚上再聚在一起聊天时,村民才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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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边关的将士苦啊
凌小柔就发现一直在身边的莫红绸不见了,找了一圈,就在河边卖烤鱼的摊子上看到她,此时莫红绸正一手拿着一条用竹签串着的烤鱼,边吃边往这边来。
走过来递了一串给凌小柔,“味道不错,给你尝尝!”
凌小柔笑笑,“你吃吧,这鱼还是我教他们烤的呢。”
莫红绸眼前一亮,瞅着那边租烤炉的摊子眼睛就直了,虽然她爱吃凌小柔做的美食,其实她更享受的是在旁边等着凌小柔做美食的过程,若是租一只烤炉,然后让凌小柔烤给自己吃,肯定会更美好啊。
凌小柔也猜出她的想法,认命地去拎了只等着出租的烤炉,至于钱不钱的自然不会提的,真提了才是见外。
村民也热情地帮凌小柔准备了竹炭,还有人送了两只装满食材的竹篮过来,凌小柔瞧了瞧里面足有四人份的食材,还是管村民要了点调味料,待会儿上山还是让莫将军再打些野味来吧,不然她的食量会吓到淳朴的村民。
见凌小柔要和莫红绸两个女子上山,村民就有提出要跟着保护的,毕竟如今山上游人多,难免就会有些心术不正的混在里面,但凡出来游玩的女子身边都会跟着家人保护,像凌小柔长得这么美的,若是没人保护着出去肯定是让人不放心。
凌小柔谢绝了村民的好意,有谁跟在身边保护会比莫将军更让人安心呢?
村民们见凌小柔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说,便让家中的孩子拎着食篮上山卖烤串饮品时多留意一下,可不能让凌小柔在家门口出了事。
而在听了凌小柔晚上要住在竹村后,更是让人回去将家中干净的被子拿出来晒上,不然大丫家都多久没住人了,被子肯定是不能用。
还有房子也要打开通通风,虽然二花婶隔几日就会去打扫一下,长期不住人肯定是要潮的。
凌小柔和莫红绸就上了山,还真别说,正如村民们所担心的那样,两人这边刚上山,那边就有人随后跟上了,就是人多不能把两个姑娘怎么样,占点便宜也好。
结果,当他们在半山腰堵着凌小柔和莫红绸时,刚叫了声‘小美人’,便被莫红绸一人一脚给踹到山路边上,虽然莫红绸脚下有准,只是让他们疼一疼,不会要命,可那一人一脚时干净利落的动作,还是把人给吓着了。
那些被家中父母叮嘱跟着上来保护凌小柔的孩子们也都用崇拜的目光盯着莫红绸,再天真的孩子也看出来了,这位跟在大丫姐身边的姑姑是真正的练武之人。
之后,凌小柔和莫红绸再往山上走也就没人敢过来讨便宜,有的是之前在山脚下看到凌小柔被村民簇拥着说话,也是怕了竹村人和睦不敢过来招惹的,也有是亲眼见着莫红绸脚上功夫利落自认不是对手的,还有什么也没见着,却被旁边人警告了,不愿过来讨打的。
凌小柔和莫红绸很顺利地爬到山顶,路上莫红绸又抓了两只山鸡,凌小柔也采了许多蘑菇,让莫红绸在山泉边上将蘑菇洗干净,鸡也褪了毛。
生好竹炭火后,凌小柔将去了毛的鸡只用盐在身上抹了一层,又将拌了调料的蘑菇塞进鸡肚子里,之后用两根竹签子将鸡肚子的开口给合上。
再用树棍将鸡串好架在火上,让莫红绸坐在一边烤,凌小柔则是拿出村民给的食材在鸡的下面慢慢的烤,鸡油滴下来落在烤肉上,混合了鸡油的烤肉味道更上一层楼。
香的莫红绸直吞口水,当凌小柔递了一串羊肉过来时,莫红绸接过来也顾不得烫,两口就撸进嘴里。
好在莫红绸吃东西也不会不顾着凌小柔,虽然心急了些,也没将凌小柔烤熟的东西都吃进自己肚里,不时还会递上一串到凌小柔的嘴里,喂凌小柔吃下去,让双手忙不开的凌小柔也能吃到自己的好手艺。
山上游人虽多,能抓到野鸡的却不多,不然这山上的野鸡还不得被抓光了。
可看着凌小柔和莫红绸在这边又是烤串又是烤鸡的,都觉得下次再来也在山下租个烤炉上来很不错。
可今日瞧着人家吃忍不住就馋,瞧了这边就两个姑娘家,食物倒是两篮子,还有两只烤鸡,只那两只烤鸡就够姑娘吃了吧?就有人打起篮子里食材的主意,大不了多给些银子,让那个美貌的姑娘也烤些给他们解解馋呗。
有人就过来询问,结果被莫红绸给瞪了好几眼:本将军都不够吃,哪有多余的分给你们?就算本将军的俸禄不多,也不至于要从自己的嘴里省吧?
莫红绸常年在阵前打仗,眼神的杀伤力很大,被她一瞪,那人就觉得后背都发凉,哪里还敢再问?灰溜溜地走人了。
因怕肉串放的太多盖住火焰,烤不到上面的野鸡,凌小柔每次烤肉串都烤得很好,莫红绸一边心满意足地吃着凌小柔烤的肉串和肉片,一边眼巴巴地瞧着烤野鸡。
等野鸡外面面的肉终于烤好,凌小柔就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将那层熟的片下来,放在洗干净的树叶里给莫将军解馋,剩下没熟的再继续烤着。
就这样边烤边等,不时再有从山下拎着饮品和肉串、竹筒饭上来卖的小孩给递来一些食物和饮品,莫将军吃的还算欢乐。
一直吃到山上游人渐少,食物也都烤完了,连鸡骨头上的肉都被莫红绸啃的干干净净,凌小柔又吃了几口鸡肚子里的蘑菇,然后就什么都吃不下去了,莫红绸却摸了摸一直慢慢吃慢慢吃,吃的速度和消化的速度差不多的肚子,总觉得她还能吃下两碗羊杂面。
下山的时候,郭山早就让人去准备了酒菜,全村就在河边山脚下一起吃起大席。
如今家里都有钱了,谁也不会吝啬那一点点油盐,菜里的油水都是足足的,只是味道上还是延续了这里一惯的没滋没味,凌小柔就怕莫红绸嫌不好吃。
吃的时候却见莫将军很给面子,无论是哪个菜也没见她挑剔,凌小柔深深地挫败了,原来不是莫将军觉得她做的菜好吃,才一直跟在她身边啊,瞧这菜她不也一样吃得很香?
凌小柔原本就在山上吃得太饱,饭菜都没怎么吃,村民们也知道她之前是吃多了,虽然一直不停地给她让菜,也没觉得她是嫌弃饭菜不好。
再说凌小柔如今也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吃得少怎么了?大小姐们哪个会像这位莫姑娘这样食量惊人?
虽然村民们自认见识过大肚汉子,还是被莫红绸的食量给吓了一跳,之前在山上那么多的食物可听小子们说过,大多都进这位姑娘肚里了,她怎么还吃得下呢?
酒席上,郭山满怀激动地再次感谢凌小柔给村里人带来的好生活,也祝福了凌锋官运亨通,虽然没人来灌凌小柔喝酒,凌小柔还是频频举杯,莫红绸在旁一边吃也一边陪着凌小柔举杯。
在阵前可不能随便喝酒,天瞧得她馋酒馋的多难受了,难得有个白喝酒又没人管的时候,莫将军也是海量。
等这边村民们的热情过去之后,那些家里有姑娘却舍不得往外嫁了受苦的就过来向凌小柔打听之前救了村民们的那些卫兵的事,凌小柔呵呵地笑着,她还真不好保这媒,当时那些卫兵一个个都不拿正眼去看姑娘们,谁知道是看得上看不上啊,万一看不上她给保了媒,别再保出仇来了。
莫红绸听了一边喝酒一边眯着眼,做为将军,虽然是女将军,她平日里也知道那些在边关戎守的将士们苦,平日连个女的都见不着,若是家里给安排的还好些,若是那些家里没人的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都不是稀罕事。
而且,因他们在阵前打仗,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很多人都不想娶妻再害了人家姑娘。
如今西夷这边也算被打消了气焰,边关至少也能消停个几年,这时候也该是让将士们娶亲的时候了。
吃过饭,莫红绸跟凌小柔回家,院子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的被褥也晒得干干的,躺在上面松松软软别提多舒服,莫红绸常年在边关镇守,即使是将军日子也过得很艰苦,她自己本身不擅长女工厨艺,在军前也不好带个丫鬟,平日的被子都是用上一段时间觉得不舒服了就换新的。
至于这个不舒服要到什么状况,那完全是脏的都看不出本色才行,所以对于松软的被子她都要成怨念了,躺在上面就不肯起来。
“小柔儿,他们烧的菜没你烧的好吃。”
莫红绸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想来是困倦了。凌小柔听得好笑,不好吃也没见她少吃,不过这话听着还是让她心里舒服,看来这些日子给她做好吃的也不全是白瞎了心意。
莫红绸又道:“仗打完了,那些小崽子们也该到了成亲的时候,依本将军看,你们村子的姑娘真不错,若是……”
后面的话莫红绸说的含糊不清,凌小柔侧着耳朵仔细听也没听出来,想来也是想要姑娘们嫁给边关将士吧,这些凌小柔做不了主,既然莫红绸觉得行,想必就是行吧,至于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看姑娘们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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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不愿意就接着挑
二花嫂说待会儿要过来看她,就是家中无茶也得给烧壶开水喝吧,凌小柔就烧了开水,左右家中也没东西,二花嫂她们也不会挑理。
之前来的匆忙也没给村里人备礼物,好在村里人也没跟她计较,反正最近要在高县住下,没事给村里人多讨些好处就是了。
二花嫂来时凌小柔的开水刚烧好,拎着水壶刚一出来就看到二花嫂和她身后的几个大姑娘,都是和凌小柔自小一起长大的,从前也常玩在一处,只是如今再看到穿着绫罗绸缎的凌小柔,再比比自己这一身小碎花的棉布衣,姑娘们忍不住都揪着衣角,很有些放不开。
上次凌小柔回来时身份上也只是屈夫人的干女儿,如今却变成凌将军的妹妹,身边还跟着一个很能吃却也很能打的女子,难道是她的护卫?
再对比一下彼此的差距,即使凌小柔笑容满面,姑娘们也放不开手脚,怯怯地跟凌小柔打个招呼。
二花嫂初时也有些尴尬,但见凌小柔还是如从前一样热情地招呼她们进屋,也就把姑娘们扯进屋子里,她这次来还有正事呢,哪能站在门口发呆?
每人倒了一碗开水,当初离开时凌小柔家里的东西并没有搬走多少,此时喝水倒不怕没碗。
莫红绸睡在另一个屋子里,姑娘们说话声音又很低,也不怕把她吵醒,闲话说了不少,都是从前在村子里的趣事,凌小柔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记忆还有,跟人回忆起来倒好像曾经身临其境一般。
说着说着,当说起当初村子里的毛头小子都争着抢着要大丫给他们做新娘时,姑娘们都沉默了,也是,如今身份不同了,那些毛头小子就算曾经有那个念想,如今大丫成了将军妹妹,那话谁还敢说出口?
或许是觉得气氛太压抑尴尬,二花嫂端起一碗水,“别光闲着,喝水喝水!”
仰头喝了一口,结果被烫的叫了声‘娘哎’,伸头舌头直吸气,虽然出了丑,倒是把有些尴尬的气氛给缓和了,姑娘们都捂着嘴笑,这一笑之间的疏离也被打破。
二花嫂便趁机将她们的来意说了,原来这些姑娘都是村子里如今还没有婆家,家里又除了姑娘没个能撑起家业的儿子。
如今也算有些家底了,不想把姑娘嫁出去受婆家的气,之前想过要招赘个女婿,可一般家里日子能过得下去的谁家又愿意把儿子嫁出去?家里日子太苦的姑娘们家里也怕将来女婿过来还惦记着家里,好不容易攒点家底最后还给了别人。
而且入赘的女婿也让人看不起,没个本事往后家里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思来想去就觉得若是能招赘个从疆场上下来,家里也没什么人的军人最好,家里没什么人了也就不用惦记了,成了亲就能一心顾着家。
但这也不是随便能招的,万一不知根不知底的,过几年日子不安分了,受委屈的还是自家闺女,就想来求凌小柔看看,能不能通过宁远王给挑几个人本分,又不会太木讷,最好是一看就知道顾家的女婿。
因为凌小柔自己就是大姑娘,又与二花嫂相好,这话也就不用那些婆子过来提,免得凌小柔尴尬,就当是闺中密友之间闲聊的小话。
凌小柔听了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媒人做不好了也会落埋怨,但这事若是通过宁远王来保媒,挑的又都是品行不错的士兵,只要双方都愿意了,宁远王保的媒谁都不敢儿戏。
反正这时代都是盲婚哑嫁,像他们这样精挑细选的总是要比媒人们口若悬河地说一通的保准。
凌小柔倒没打包票,只说回去问问王爷,若是有士兵要退伍的就让王爷给留意留意。
通过上次的事二花嫂和姑娘们都知道凌小柔在宁远王府认了亲戚,想不到凌小柔竟答应的这么痛快,倒是猜出凌小柔在宁远王府那也是有脸面的,道了谢之后又闲聊起往事,气氛越渐融洽。
等到外面黑了的时候,二花嫂带着姑娘们告辞,出门时就见莫红绸从对面屋子里出来,招呼了一声‘莫小姐’,倒是把莫红绸叫的一愣,反应过来‘莫小姐’喊的是她时,凌厉的目光柔了柔,朝二花嫂等人点了点头。
等二花嫂和姑娘们出了院子,一个平日话就多的姑娘叫了声‘娘’,“那个莫小姐是做什么的?那眼神看的我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二花嫂也直点头,“可不是嘛,我后背都湿了,那眼神真是吓人。”
又有聪明的姑娘说道:“可不是凌锋哥给大丫找的护卫吧?我可是听说了,京城里的大小姐们身边都是丫鬟仆妇,一些有钱人家里还会请会功夫的女护卫保护家里的小姐呢。”
“天哪,大丫这回真是大小姐了,你说我们刚刚那样和她说话,她会不会怪我们呢?”
二花嫂笑骂:“就你爱想这有的没的,大丫既然能回来看我们,就说明她没有忘本,再说大丫也不是那样的人,若不是她,我们村子如今能过得这般好?你们就别瞎合计了,既然大丫能答应下来帮你们找女婿,你们就安心地等着嫁人好了。”
姑娘们羞的脸都通红,你推我、我推你,追赶着往家里跑。
莫红绸进到凌小柔的屋子,睡了一会儿莫红绸也不困了,凌小柔就问她可有要退伍,家里又没牵挂的士兵介绍到竹村来,说是入赘将来也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比起那些就近因为家里过不下去才入赘的男子,退伍下来的士兵就是倒插门也不丢人,甚至为了能够安置退下来的士兵,在宁远王的管辖之内,有当过兵的家将来种粮税都比别人少交三成,这可是很不错的福利。
莫红绸在军中多年,自然对这些都很清楚,拍着胸给凌小柔打保票,不怕竹村姑娘找不到合适的郎君,就怕村里姑娘太少,还有好多士兵退下来后要打光棍了。
凌小柔便灵机一动,想到当初她和李旬从大山里带出来的姑娘,这些姑娘不就是为了出山嫁人,一个个模样还都很出挑,若是有退伍的士兵愿意留下来倒是也可以当上门女婿了。
而且,是不是很多只有姑娘的人家都愿意招个退伍的做上门女婿?若是可能的话办个相亲大会都是可行的。
将这个想法跟莫红绸一说,莫红绸当时就拍掌赞同,只要是为士兵谋福利的事,莫红绸那真是整事不怕把事整大了,当即就同凌小柔商议这个相亲大会要怎么办。
凌小柔脑中就闪现某某相约、某某勿扰……可根据这里的国情,肯定是不成了,那就只能办成类似于集会一样了。
想到从前看过一个关于少数民族相亲大会介绍的小说,书里写每年到了相亲大会那一天,姑娘和小伙子们都会打扮一番后上街,每人都会拿上一朵绢花,姑娘拿的是红色绢花,小伙子拿的是蓝色绢花,一旦看上哪个姑娘,小伙子就会把自己的蓝色绢花送给姑娘,如果姑娘同样也看上小伙,就会把自己的红色绢花送给小伙。
反之姑娘送小伙红色的绢花,小伙若是也相中姑娘,就会将自己的绢花赠给姑娘,相亲大会最后就是互赠了绢花的姑娘和小伙手拉着手,围着火堆一起跳起民族特色的舞蹈,凌小柔当时看的时候还觉得挺浪漫。
现在想想这样的相亲大会真的很有趣啊,如果她也能收到贺楼远送的绢花,那一天她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莫红绸听得入神,感慨道:“小柔儿,你的主意可真多,我看这互赠绢花就很好,到时我给把把关,保准去相亲的都是最优秀的士兵。”
凌小柔道了谢,莫红绸摸了摸肚子,“晚上可还有什么好吃的?”
凌小柔捂额,这才吃完多大会儿工夫,她怎么又饿了?
有先前的经验,莫将军的肚子饿不得,饿了就会一夜一夜地睡不着,可家里真没什么能吃的,最后凌小柔没有办法,只好带着莫红绸去砸二花嫂家的门,借了二花嫂家的粮和菜给莫红绸做了一锅蔬菜面汤。
见莫红绸一直蹲在灶边看凌小柔做面汤,二花嫂感叹,“你们感情真好!”
莫红绸点头,“小柔儿是很好,哎哎,加几个荷包蛋进去。”
凌小柔回头问:“几个?”
莫红绸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又伸出两根,“四个!”
凌小柔想了想,“四个怕你不够吃,还是加六个吧!”
莫红绸眯了眯眼,“谢了!”
二花嫂笑着摇头,能吃是福啊,这姑娘瞧着也不胖,东西都吃哪去了?若是从前的竹村,谁家摊上个这么能吃的姑娘还不得给吃穷了?
等面汤好了之后,莫红绸就坐到桌边吃着,凌小柔将她刚跟莫红绸刚刚商议好的相亲大会跟二花嫂说了一遍。
二花嫂开始时还有些犹豫,虽然大衍国风气还算开放,可让姑娘们就这样抛头露面相男人,总觉得于礼不合。
莫红绸却趁着吃面汤的间隙说了一句:“这算啥啊,在南面福将军的管辖之处,那里的姑娘可都是到军营外面去挑男人,相中了直接就去问,若是男人同意了就成亲,不同意的再接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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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奇怪的花果坊
二花嫂听的一愣一愣的,虽然莫红绸说的很可能是真事,可毕竟一个在南一个在西,民风肯定是有差异的,她也不晓得这边的人接受不接受得了,最后只能说不行就试试看。
莫红绸一拍桌子,“行,等我回去就跟王爷说,保证挑出来的士兵都是最好的,就冲着小柔儿,也不能让她的姐妹吃亏。”
最初时莫将军总是冷着脸,让凌小柔觉得帅气又难亲近。
等熟了以后,凌小柔发现莫将军本质除了吃货之外,还是内心火热,瞧瞧,这还没怎么样呢,她就已经大包大揽了。
好在莫将军做起事还很靠谱,不然当初贺楼远护送李旬进京,也不能派了莫红绸来押送依兰。
而且,莫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很高,一个女人能在都是男人的军中立足,不靠绯闻,那就说明莫将军是个真有本事的。
既然莫将军把这事给揽下了,总比对士兵们都不怎么熟悉的凌小柔适合吧。
当从凌小柔那里得知这位刚吃过晚饭不久,就又吃了半锅面汤和六个鸡蛋的‘莫小姐’其实是‘莫将军’时,二花嫂连连说好,看莫红绸的目光那叫一个羡慕和佩服啊。
难怪人家能吃,能吃也是真有本事,这位莫将军可真是给女人长脸。
二花嫂又去煮了十几个鸡蛋,咸鸭蛋也给煮了十几个,莫红绸和凌小柔告辞时都给莫红绸拎上了,免得她晚上再饿了。
莫红绸跟二花嫂道了谢,走回凌小柔家的路上就剥了两个鸡蛋就着一个咸鸭蛋给吃了。
凌小柔见她吃似乎很爱吃鸭蛋的样子,顿时又想起一个适合群中将士们吃的就饭菜了,她庄子里的鸭子越来越多,下的蛋也越来越多,除了一部分制成皮蛋,剩下的大部分还是要腌成咸蛋,往后就多多地往阵前送吧,好吃又能改善士兵的生活。
还有,过几日把这边建起一个制作菜干的作坊之后,她就赶回蓟城,那里临海,海中好东西太多了。
像这里还没见人吃过的海带,无论是炖吃还是拌吃都很不错,晾干了又不占地方,巴掌大的一片泡开了一个人就吃不完,营养价值也高。
还有紫菜也含有多种营养成份,放在汤里就能让汤味异常鲜美,只是烘干比较麻烦,凌小柔也没想大批量采收,如果实在太困难,紫菜就少量地采收,留在福荣楼里做汤也好,吃馄饨的时候放里一点点,那才是真正的美味,而且虾皮里的钙含量那叫一个高,若是能找到毛虾,制成的虾皮配上紫菜做出的汤,又鲜美又补钙,每天吃上一点浑身也有力。
而且,这些海产品中都富含丰富的碘,还能防治甲状腺肿大,也就是俗称的气脖子病,想到在街上不时看到脖子粗大的大衍百姓,凌小柔就觉得海产品很重要。
当然,为了不让莫红绸整日都惦记着,这些还是没有先同她说起,只是想好等找到紫菜以后好好给她烤一些海苔做零食。
回到家中,莫红绸总算是饱得吃不下去,喝了一碗水便坐到床边跟凌小柔说话,除了关于相亲大会的事,又问起凌小柔还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凌小柔装出苦思冥想的样子,脑子里能做的食物很多,凌小柔却不会傻傻地都说出来,不然莫红绸没准就让她立马做出来解馋了。
最后还是答应明日一早回高县就给她做一顿从没听说过的黑椒牛排,莫红绸才放过凌小柔,之前睡了一觉,凌小柔以为莫红绸这回是睡不下了。
没想到莫红绸和她说完话,躺到床上呼吸就均匀了,这睡功真是让凌小柔自叹弗如。
睡得早,起的同样也早,等凌小柔起床时,莫红绸已经在外面练了一个时辰的功,昨晚二花嫂给装的鸡蛋鸭蛋也吃完了,莫红绸还去了二花嫂家喝了半锅粥。
等村民们都去村头开始摆摊,莫红绸才过来喊醒凌小柔,“小柔儿,你可真是能睡啊。”
凌小柔瞧了瞧外面升起多高的太阳,想说其实前世的时候她没事的时候都是睡到十二点。
既然被喊醒,又被鄙视了,凌小柔也不好意思再睡个回笼觉,起来收拾收拾,又跟莫红绸回了高县。
顺路又去了趟花果坊,挑菠萝糕、玫瑰糕、桂花糕、菊花糕、荸荠糕……每样拿了几块,因花果坊的女掌柜认得凌小柔,银子也省下了。
凌小柔很奇怪,明明大好的时候,花果坊里客人却不多,即使有也是哪个府里的丫鬟过来买了东西就走,问了女掌柜,女掌柜也支支吾吾的,好像有难言之隐。
凌小柔也不好多问,毕竟她每年只是收花果坊三成红利,而且当时为了省得麻烦,屈夫人这几间铺子可都是凌小柔的名字,管得多了怕被人误会。
反正在高县还要住段时间,慢慢总会听到风声,若是因屈夫人去了京城,女掌柜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也不会惯着就是。
路上各式糕点就被莫红绸给吃了不少,好在凌小柔买的多,送到老太妃手上时还剩下十几块。
老太妃吃了几声,点头,果然还是花果坊的出品正宗,之前路过高县时只想着去京城看凌小柔,路赶得太过匆忙,也没来得及尝尝。
后来有人进京给带了些味道总是差上很多,之前凌小柔虽然也会给她做一些,可架不住凌小柔忙,除了在宫里的日子,出宫了没闲下几日又跟李旬一起被劫走了,后来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吧,不是忙铺子的事就是忙乱七八糟的事,还有就是忙着给边关将士改善伙食,虽然食物没少做,这样的糕点做的真不怎么多。
这回吃过花果坊的糕点后,老太妃觉得跟凌小柔做的味道也差不多,在高县的日子里就让人每日去花果坊买来吃也不错。
讲到了吃,莫红绸跟老太妃还挺有共同语言。
别看莫红绸如今都在军营里,小的时候也是老太妃看着长大的,自小就挺喜欢的小姑娘,曾经也不是没想过让贺楼远娶回来当媳妇,可是这两人经年累月地在一起,愣是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说是兄弟倒还差不多,老太妃最后也死心了,儿女的事也不是她一个人着急的事。
两人说了一会儿花果坊的糕点,莫红绸就说起凌小柔答应她的黑椒牛排。老太妃没吃过,就让凌小柔去做来,凌小柔无奈,只好去厨房看看。
好在厨房里牛肉也有,黑椒也有,除了洋葱什么都挺齐全的。
凌小柔就选了大块的牛里脊肉,算了算将每块切成一人份的量,共切了十块巴掌大一指厚的肉块。
用擀面杖一头将牛肉都捶松了,考虑到老太妃和莫红绸都是爱吃蒜的,就用少量盐、黑胡椒、几滴酒、几片生姜和大量的蒜将肉煨上,之后放在一边等着入味。
差不多一刻钟,将锅里放入牛油,将腌制好的牛肉放在里面慢慢煎熟,考虑到大衍国人还是喜欢吃熟肉的特点,凌小柔还是将肉煎到了八分熟。
将煎好的牛肉摆进盘中后就开始制作黑椒汁,把切好的大蒜、生姜、用少许油炒一下,加入少许番茄酱,也就是大衍人所说的朱桃酱。
再加入少许水,收汁的时候加入一些盐和能让汤味带着很浓郁味道的黑胡椒,最后将调好的黑胡椒汁浇在煎好的牛排之上就算大功告成。
除了没有洋葱使得牛排的味道不够正宗,可对于没吃过牛排的老太妃和莫红绸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人间美味了,凌小柔还是很有自信的。
为了显得牛排漂亮一些,凌小柔又用黄瓜和胡萝卜雕了摆盘,老太妃那盘牛排更是拌了几根莴笋在里面。
做了一个水果盘,漂亮的跟雕花一样让人舍不得下口。
考虑到这里也没有刀叉一类的工具,凌小柔决定还是亲自为二位服务了。
结果拿了小刀上来准备切肉时,突然发现不只是莫红绸,就是老太妃手上的刀子玩的都很娴熟,老太妃更是边吃边解释,当初她跟老王爷上战场时,吃的最多的就是烤牛和烤羊,尤其是烤羊,一般都是整只一整只地烤,吃的时候多是直接拿刀从上面片下来就吃,那么艰苦的条件下也不用指望有人侍候着。
一想起那时膻味浓的让人至今难忘的烤羊,老太妃还心有余悸,再次感叹儿子有口福,怎么就让他把凌小柔给等到了呢。
将牛排切好之后,老太妃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边吃边点头,“若是远儿也能吃到就好了。”
凌小柔如今都懒得去接老太妃的话了,她这样三句话不离她的远儿,真让凌小柔很囧好不好?
莫红绸听了老太妃的话甚至还很赞同地点点头,接了一句:“很适合边关的弟兄们。”
好吧,凌小柔承认,老太妃心里儿子最重要,莫将军心里只有她的兵。
十二人份的牛排,凌小柔吃一份,老太妃吃一份,剩下的十份都进了莫红绸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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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吃过之后,莫红绸给老太妃讲起相亲大会的事,凌小柔就给老太妃讲蔬菜干的事,结果老太妃跟莫红绸说到了一块。
看两人头抵着头说的热闹,又不时两眼放光,凌小柔默默无语,反正都是给边关将士谋福利,也就不要计较老太妃更关注哪件事了。
说了一声,凌小柔开始想蔬菜作坊的事了,有了京城宁远王府改作坊的前例,凌小柔就想将现在住的这个院子改成作坊。
平日里这里也没人住,放着也是浪费,不如就利用起来,还能省下再去找房子的麻烦。
要想做大量的脱水蔬菜,在前世最方便的就是蔬菜烘干机,可这里没有这么方便的机器,凌小柔就想自己造一个,样式就有些类似小型的炒瓜子机,不能用电就在下面再连上一个可以烧火的炉子。
当然,这个自制烘干机是完全手动的,用的时候将下面的火烧起来,人手动来摇转上面的滚桶,蔬菜就在滚桶里转来转去,很快就会被烘干了。
不但能烘干蔬菜也能用于炒制瓜子一类的坚果,反正不差钱,多做几个回到蓟城也能用。
凌小柔大概画了一个手动烘干机的图样,也不放心别人送去铁匠铺,万一说得不清楚,再做的不合心意,凌小柔就去老太妃那里找莫红绸。
有了之前被劫掠的经历,凌小柔如今真不太敢一个人上街了,而且,她的相貌也是个不安全因素。
莫红绸跟老太妃算是把相亲大会的事给定下来了,听凌小柔让她陪着上街,跟老太妃欢乐地告辞后就出了门。
虽然莫红绸一再表示有她在不会出事,凌小柔还是戴了个帽遮,将娇好的容颜给遮住了,惹得莫红绸一阵惋惜,这张小嫩脸多好看啊,可惜常常要藏起来。
所以说小柔儿还是太弱了,换了是她,就算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也不怕有人来找麻烦。
高县凌小柔熟悉,找到一家手艺好的铁匠铺子,将图样拿出来给铁匠看过,又仔细地说了一下内部像扇叶一样的构造,铁匠倒是都懂了,只是这样的东西做起来比较难,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做出铁范,也就是铁模子,这样需要的时间就要久一些,想要制成怎么也要一个月时间。
这都在凌小柔的接受范围之内,而且铁范一但做出来,往后再多做几个这样的烘干机也不难,至于铁匠所说做一个铁范要二十两银子,凌小柔也没觉得很多,一个烧烤炉子都得五两银子,这可比烧烤炉子贵多了。
从铁匠铺出来,凌小柔和莫红绸没打算直接回家,炉子做出来还要很久,说明她们在高县停留的时间也同样还要很久,总闷在府里也无聊,出来都出来了,逛逛也好。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莫红绸听说了高县这里的牛肉面很好吃,她想去尝尝。
凌小柔与她相处这么长时间,脸皮也练厚了,完全可以做到在莫将军的食量引来关注的时候,她假装看不到。
只是刚吃完十人份的牛排不过一个多时辰,莫将军真的还吃得下吗?
到了牛肉面馆,虽然已过了饭点,这里的人还是不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莫红绸点了两碗面,凌小柔欣慰地表示莫将军肚子不饿,可以不必被围观了。
两碗面上来,凌小柔吃是拣着里面的牛肉吃了一些就撑着了,莫红绸吃完自己碗里的面,默默地将凌小柔的面拿过去了起来。
吃完之后瞧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凌小柔忍不住问了句:“吃够了吗?不够再来一碗。”
莫红绸点点头,对伙计喊道:“这里,两碗面。”
伙计都有些脸抽筋,一碗半面吃下去了,竟然还要再来两碗,这位姑娘的食量真是惊人。
两碗面很快上来,莫红绸在外面的吃相还算斯文,吃完之后肚子总算饱了。
莫红绸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刚拿出钱打算结账时,就看到屈鸿泽从外面走进来,朝他挥挥手,“屈鸿泽,这里!”
屈鸿泽望过来,见是莫将军和凌小柔,颠颠地跑过来,往二人中间的空位上一坐,那热情的小眼神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立马有眼色的伙计给送上一壶茶,屈鸿泽亲自给凌小柔和莫红绸倒了一杯。
莫红绸接过茶水慢慢地喝着,钱也直接收了起来,屈鸿泽在这里,她再给面钱那就等于地在打屈鸿泽的脸了,反正这顿是省下了。
果然,屈鸿泽对还等在旁边的伙计道:“往后这二位小姐来吃面,不许收钱。”
伙计就盯着凌小柔挡住大半张脸的帽遮看个不停,被屈鸿泽一脚踹在大腿上,“看什么看?柔儿小姐也是你看的?”
伙计委屈地道:“小的是想记住柔儿小姐的模样,免得下次认不得人。”
伙计当然知道柔儿小姐是屈夫人的义女,一直听人说柔儿小姐如何的美貌,可惜这脸没看过。万一下次柔儿小姐再过来吃饭,他认不出来人,收了银子会不会被二公子骂?
屈鸿泽脸色缓和些,凌小柔抬起头朝伙计露齿一笑,那笑容灿烂而美好,把没有准备的伙计看的眼都直了,还是又挨了屈鸿泽一脚才醒过神,嘴里不停地告罪,原本利落的嘴皮子都纠结了。
赶走伙计,屈鸿泽让人给上了一碗牛肉面,又上了几个出了名的酱菜。
凌小柔问他从哪里来,屈鸿泽边吃边叹气,“小柔儿,我跟你说啊,这次你们没跟我回府里住,实在是太英明了,如今的屈家啊,唉,真不是人待的地儿了。”
在屈鸿泽心里就没什么家丑不外扬的说法,当着莫红绸和凌小柔的面就将家里如今是怎样的乌烟瘴气给说了一遍。
自从屈夫人带着儿子女儿离开屈家后,屈老爷可是过上一段挥霍的好日子,屈夫人离开时,家里帐房里还有上万两银子,除了之前屈府生意每月的盈余外,多数的都是从花果坊等几间铺子里赚来的,原本屈夫人还是念着一点夫妻之情,没想让屈老爷日子过得太紧巴。
他们走了之后,府里的主子少了,花销也少了,屈家的祖业每个月也有不少银子入帐,就是这万两银子不动,屈家也能过得很富足。
当然前提是屈老爷花钱能够节制,也不再往府里迎新人。
可屈老爷呢?先是因赚钱的生意没被他握在手里生了一阵子的气,后来也就把这事放在一边了,他什么时候手里见过这些银子?
顿时就花天酒地的玩乐起来,万两银子说少不少,可也禁不住他的挥霍,被人一吹捧那银子就像流水似的往外扔,不过半个月就都挥霍一空。
等他反应过来银子要没了时,因大把大把扔银子而被人捧着的那一点虚荣怎么也放不下了,可他也明白没银子他什么也不是。
正一愁莫展时,便被秀英一撺弄又重新振作起来,对啊,屈家除了那些一般赚钱的祖业,可还有几间新开的铺子,哪个不是日进斗金?听说就是外县的人也常特意赶过来品尝美味。
除了花果坊屈老爷没去过,另外的店里他可实地考察过,一天下来怎么也能赚个上百两,这可都是屈家的银子,凭什么他这边银子都要用不上了,铺子里的还不给他用?
于是,屈老爷先是带人去了花果坊要求看帐,因有夫人离开前的吩咐,自然拒绝了,可人家屈老爷也够执着的,不让看就天天带人去闹。
花果坊本来就是只招待女客,平日里男人也不允许进去,里面养了几个粗壮的婆子,倒是不怕人闹,敢来闹也不管是不是屈老爷派来的,直接乱棍打出去。
挨了几次打之后屈老爷也不让人进去再闹,只是堵在花果坊门前的路上,这里又不属于花果坊的地盘,婆子们也不好动手,可这样一来那些常来花果坊的夫人和小姐们也不好再来。
除了有些人会派家里的下人买了食物回去吃,店里真是一位客人都没有了。
如此一来,花果坊在高县也算出了名,只是碍于这是屈家的家世,也没人好站出来打抱不平。
花果坊的女掌柜和厨娘商议过后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个屈老爷也是个浑人,谁见过有人如此祸害自家生意的?
既然他都不要脸了,她们也不想给他留脸面,两人一商量就递了一纸诉状到县令那里,也不说屈老爷为何大闹花果坊,只说花果坊是凌小姐所开,如今外面聚集了一群无赖整日闹得生意都做不下去,请县令做主。
彭县令是去年新到任的,来的时候就做好要紧抱宁远王大腿的准备,刚上任就将宁远王在高县的关系给摸了个清。
除了对竹村的百姓多加照顾之外,对屈家也是大行方便之门,屈家的生意在高县没人敢惹事,除了是有宁远王府的原因之外,与这位彭县令的照拂也不无关系。
如今听了有人敢在表小姐开的买卖前闹事,他当时就激动了,多么好的表现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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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作的大发了
彭县令也是心里明镜,说是表小姐的生意,其实就是屈夫人暗地里开的,屈老爷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表面上看是个书香世家出来的文人,其实就是个斯文败类。
这生意若是不说是表小姐开的,怕是屈老爷就得整日惦记着铺子里的盈余,屈夫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有人在花果坊惹事,不管生意是谁开的,只要他把这事做好了,记他好的就是宁远王,于是,派了几个衙役就去花果坊处理。
在他看来一般的小混混闹事,最怕的就是衙门来人,这几个衙役去了还怕不能处理?
结果几个衙役去了没多大工夫就被打了回来,一个个鼻青脸肿,最严重的那个是被抬回来的,据说是腿被打折了。
县令当时就怒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在高县,他管辖的境内不但出现当街闹事,影响到宁远王亲戚家生意不说,竟然还敢殴打官差?
愤怒的彭县令直接就亲自带了人去了花果坊,他倒要看看何人如此嚣张,若是不能将此害除了,他管辖的地界不安宁,那都是他的失职。
而且打狗还得看主人,敢打官差就是对他的挑衅。
结果,刚到花果坊,官威还未发出,就被一群人给打了回来,彭县令也认出当中叫嚣的最凶的竟然就是屈老爷,难怪他们堵在花果坊前的街道上如此嚣张,还那么理直气壮。
彭县令伤的不重,可官袍都被人给撕坏了,还能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被打回县衙的彭县令生气又窝火。
彭县令也是个爆脾气,虽然看在宁远王面上不能把屈老爷如何,一怒之下又带人去了花果坊,这回也没跟屈老爷的人起冲突,喊来女掌柜,问清花果坊的生意到底是谁的,若是女掌柜说生意是表小姐的,那么就是房契上写着屈夫人,他也要给改成表小姐。
开业之初屈夫人就交待过,无论是谁问花果坊都是柔儿小姐的生意,临走时更是又吩咐过了,女掌柜嘴皮子也利索,‘啪啦啪啦’地说了一通,虽然没明着说屈老爷要强占义女的产业,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说明这生意就是柔儿小姐的,别人谁也没资格看帐。
彭县令听了大喜,只要生意不是挂着屈家的名,他这仇这怨就是不能报了,也能打打屈老爷的脸。
让人去查衙门里的册子,果然查出花果坊等几间铺子上的主人名字真的是凌小柔,与屈家人根本就没半点干系。
之后拿着帐本就往屈老爷脸上摔,看看,看看,这些铺子都是你家义女的,就算你屈老爷是人家的义父,却也没道理要替义女管帐,你凭什么还在这里闹?还不快带着你的人快滚?!
屈老爷之前只当屈夫人是假借凌小柔的名义开铺子,只是为了瞒着他,其实铺子的主人就是屈家,可如今看册子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就是姓凌的,屈老爷也犯合计了,难道这铺子真不是屈家的?
再一想,屈夫人与他成亲也有二十几年了,若是真有这本事早干嘛不开铺子?而且铺子里的厨娘据说还是凌小柔从蓟城带来的,如此一想铺子还真有可能不是屈家的。
但屈老爷是什么人?这脸都不要了,还怕被人耻笑,虽然铺子不是屈家的,他没权力看帐,也没办法把铺子里的银子拿出来使,但毕竟之前屈夫人还在高县时,说是铺子是凌小柔的,她也帮着打理一些时日。
既然是帮着打理怎么也得有好处不是?屈老爷就逼着女掌柜把属于屈家的好处算给他。
女掌柜为了买个消停,最后愣是算给屈老爷三千两银子,这事也写了书信让人送到京城告知屈夫人,只是与凌小柔离京的时间错过了,凌小柔还不知道此事罢了。
之后,屈老爷总算是带人离开了花果坊,可之前造成的影响一直没有过去,以至于花果坊的生意差了很多,以往每天能赚上几百两,最好时甚至有上千两,如今每天也就一百多两,虽然还是赚钱,但相比之下花果坊里的人都把屈老爷恨在心上。
而屈老爷呢,花果坊得来的三千两银子入兜后,一高兴给了秀英五百两,剩下的不出十日又被挥霍光了。
这回不能再打‘柔儿小姐’生意的主意,屈老爷手头紧了又不能没银子使,最后就打起他几个庶出女儿的主意,他倒不是想要卖女儿,可这事还是让屈府里哭声一片。
自从屈夫人带着嫡亲的女儿和儿子去了京城,府里庶出的小姐和小妾们都人心慌慌,小妾们除了怕被屈老爷卖了外,更是担心自己生的女儿将来没有嫁妆,更怕女儿被屈老爷随随便便嫁了人。
庶出的小姐们虽然嘴上没说,心里也都跟亲娘想的一样,于是在想到凌小柔送给屈涵茗的布偶后,她们都合计着只能自己给自己攒嫁妆了。
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子手都巧,缝缝补补的活都会,发动身边的丫鬟婆子一起缝布偶,一只只小布偶做的也活灵活现,大的半人多高,小的不足巴掌大,看着就招人喜欢。
托人在外面卖了一些,果然受到闺中女子们的喜爱,钱也赚了不少,这样下去嫁人时就算嫁妆不够丰厚,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而屈老爷实在没钱可用的时候正好听人说起他的小妾和庶女们这项进帐,连转弯抹角的话都懒得说了,直接就伸手要钱,若是不想给的,屈老爷便威胁着要把人卖出府。
这回不但要卖小妾,若是庶出的女儿不乖乖听话,就把她们嫁到嫁妆给得高的人家,那样的人家又能跟屈老爷混在一起的,也多是名声不好的,好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过去?
而且,自从屈老爷的名声渐渐不好之后,来屈家提亲的人真就不多了,若不是还有个宁远王这门亲戚,屈家姑娘恐怕都得老在家里了。
被威胁的小妾和庶出小姐们没办法只能哭哭啼啼地把赚到的银子交给屈老爷手上,可这一回交了银子,下次呢?一回两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正巧这时候屈鸿泽回了府,这些小妾和庶女们倒像是有了主心骨,再不靠谱的屈二公子,骨子里却是重情意的。
虽然屈鸿泽平日里跟这些庶出的妹妹没有多亲近,可这事谁听了都够生气,当时屈鸿泽就冲进秀英的院子,把正抱着秀英亲嘴的屈老爷给按地上打了一顿,又从秀英那里搜出一沓银票,五十、一百两不等,数了数足足也有两千多两。
把银票往怀里一揣,指着屈老爷骂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浑爹,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欺负妹妹们,我就直接打断你腿。”
目光一转,又指着秀英骂道:“你个贱婢,再惹事把你卖到勾栏院去。”
秀英眼圈红红的,躲到屈老爷身后,等屈鸿泽大踏步离开后,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老爷,二公子他要把秀英卖到那种地方,秀英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子……”
屈老爷瞅着秀英眼睛也红了,“你竟然还藏了这么多银子?”
秀英不敢哭了,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些银票除了是屈老爷给他的五百两,剩下的则是秀英趁屈老爷睡着后,不时偷来的,原本想趁屈老爷把家都败光之前跑路,没想到竟然被屈鸿泽给翻了出来。
屈老爷哪里还不明白,他之前丢些银票也只当是自己花忘了,如今一看都被这个女人偷了,原本对秀英那一点喜欢哪里有银子重要?若不是这女人,那些银子都是他的,至于被屈鸿泽给拿走了?
盛怒之下不敢去找屈鸿泽的麻烦,倒是把秀英往死里打,秀英被打的受不住,夺门而出,披头散发地跑到县衙就把屈老爷给告了,只说他强抢民妇。
彭县令一听是关于屈家的案子就头疼,打不得骂不得,不管吧,苦主就在外面跪着不起,最后只能升了堂,把屈老爷给拿下。
屈鸿泽虽然恼怒屈老爷的所作所为,可毕竟是他亲爹,还得去把人保回来。
把屈老爷送回府后,屈鸿泽在府里也待不住了,就想出来吃点东西,走着走着就到了牛肉面馆,遇上了凌小柔和莫红绸。
凌小柔听后很是无语,屈老爷这是越发作的大发了,好在屈夫人去了京城,屈老爷总不会寻上京城去吧?万一屈老爷的事迹在京城里传开了,屈鸿安这个官也做不下去了。
莫红绸这些年都在军营长大,向来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从没见过屈老爷这种混人,也不好给屈鸿泽出主意。
屈鸿泽是铁了心不回屈家,可家里还有几个妹妹虽然是庶出的,到底也是妹妹,万一哪天屈老爷心血来潮,真把妹妹们卖给别人做妾,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弄不好还要影响到屈鸿绣议亲。
最后和凌小柔一商量,凌小柔倒是无所谓,屈鸿泽手上手银子,无论是他在蓟城管的那些生意,还是屈夫人让他收的帐,养个百八十人都不是问题,他愿意把妹妹们接出来,也不用自己费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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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不见!
回去见了老太妃,把屈老爷的事跟她一说,老太妃也气的够呛,只是她没屈鸿泽想的那么多,他那些庶出的妹妹姓屈,是屈家人,老太妃认的只是屈夫人生的儿女,别人如何真与她无关。
不过,对于屈鸿泽爱护妹妹们的心意,她还是很赞同的,这个外甥虽然人有时浑了些,倒是个好孩子,跟他那个爹可是天差地别。
既然屈鸿泽有心要接妹妹们出来,老太妃也不会阻拦,不就是十几个庶出的小姐,左右不过是一座宅子的事,都接到蓟城她也养得起。
只是这些小姐还真不能由她来养,毕竟小姐的嫡母和父亲都在,生母也都在,她给养着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别人不敢乱嚼宁远王府的舌根子,谁知道这些庶出的小姐有没有心大的,别在宁远王府住来住去再住出仇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屈鸿泽自己养,或是干脆就让屈夫人接回去。
见老太妃没反对他将妹妹接走,屈鸿泽乐颠颠地回了屈府,趁屈老爷没在府的时候,赶了几辆大车把妹妹们给接走了,连着那几个妹妹的生母也一并接走,说是接出去照顾小姐,实则是怕屈老爷哪天把这些个小妾也给卖了,再卖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到时妹妹们出嫁,被人提起生母如何如何,也抬不起头。
至于屈鸿安的那几个小妾,屈鸿泽也懒得去管,一是都没生个一儿半女,但也是哥哥的女人,很多和他年貌相当,他也不好走得太近。
二是这些小妾都是出身不错的良妾,那可不是随便就能休或卖的,屈老爷再混蛋也不至于卖儿子的良妾吧,就算他敢卖也得顾虑顾虑这些良妾背后的家族势力。
人接出来也没送到老太妃的宅子,直接将几辆车亲自送回蓟城,到时买个宅子将几个姐妹都安置了也不是问题。等往后给京城的母亲送个信,是把这些庶出妹妹接进京城还是就在蓟城安置,就是母亲一句话的事了,母亲再恨爹爹,但为了他们兄妹几个,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屈老爷卖女儿,落人话柄。
等屈老爷回来得了信也没往心里去,少一个人一个月就少不少的开销,没了这些人吃闲饭,他的银子也能省下些,反正那些女人他也懒得多看一眼。
只可惜了被屈鸿泽抢走的那些银票,得够他使多久呢。
听人说起老太妃来了高县,虽然没住到屈府,怎么说也是夫人的姐姐,不知能否从她那里得些银子使呢?
屈老爷想了想,最后让人把自己打扮的很是光鲜,提了两盒糕点奔着老太妃住的宅子过去,高县就那么大,他住了几十年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
到了宅子外,让人敲响大门,就说是屈家老爷来求见,结果门房连通报都没通报,直接扔出俩字‘不见’!
屈老爷没了面子,又不敢对老太妃发火,在门外徘徊许久之后,只能提着两盒子糕点再回了屈府。
如今秀英跑了,府里的庶出小姐和她们的生母也被接走了,之前没有生育过的小妾也被他卖得七七八八,回府里一看,除了下人和屈鸿安的小妾,府里剩下的就是纳回来他就没怎么宠过的,还有一个看得过眼的就是那个被他厌弃的铃秀。
屈老爷手上也没多少银子了,想出外面快活也去不成,比起那几个人老珠黄的,还是铃秀比较合他心意。
来到铃秀的院子,正看到铃秀对着一株开的残败的牡丹述说相思之苦,字字句句都是对屈老爷的爱,听得屈老爷热血上涌,看来整个屈府真心爱慕他的也就只有铃秀了,激动之余,上前抱住铃秀好一顿恩爱。
翌日早起,屈老爷翻个身醒过来,喊了几声铃秀也没人应答,起身一看屋子里属于铃秀的东西都不见了,而他的衣服被扔在地上,显然是被人翻动过。
捡起来一摸,最后还剩下的几百两银子也没了,气的屈老爷当时差点就撅过去,缓了半晌捶胸顿足地懊悔,这女人都是无情的,一个秀英,一个铃秀,连屈夫人都算上,没一个是对他真心实意的。
屈老爷身上没银子了,府里还剩下的几个小妾自从屈老爷当家后就没给过月银,剩下的银子都不够自己使,平日还要靠卖些布偶赚钱,也没可能给他银子。
屈鸿安的几个小妾屈老爷也不敢去招惹,毕竟家里都有些权势。
没银子的屈老爷这回也消停了,整日闷在府里,几次去老太妃那里求见,门都没进去。
老太妃也让人传出话了,她一个寡母,独自拉扯两个孩子不易,不方便见男客,屈老爷想来想去,只剩下卖祖业一途了。
只是把祖业卖了,他往后没什么可卖的还能卖什么?
屈老爷倒也不愁,前几日得了信,屈鸿安中了榜眼,虽然榜眼不是状元,有宁远王这边的势力,将来也是高官得做,他真在高县过不下去了,到京城去投奔儿子,儿子还能把他赶出来?
就算夫人那里不肯留他,一个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儿子也得把他供起来。
屈老爷想得好,这边就开始张罗卖祖业,手上的铺子有几间、田地有多少顷,都找人牙子过来估算,因屈老爷为人一向大方,花钱也大手大脚的,打起赏来也舍得银子,人牙子都愿意接下屈家的活。
至于屈家是真过不下去了,还是像屈老爷所说的那样卖了铺子去京城享榜眼儿子的福?不管怎样屈家这几间铺子卖的都极便宜,人牙子这边刚跟屈老爷谈好价,转过天就有拿着银子的,自称是康总管的人过来替主人家将屈府的铺子买下。
同时又相中了屈府的宅子,问屈老爷卖不卖,祖宅本是不该卖的,可屈老爷一想,等他去了京城,一般情况是回不来了,放着个宅子在这边,既要留人照管,还白白浪费一笔银子,最后屈老爷咬咬牙,宅子也卖了。
宅子卖了一万两,几间铺子卖了一万五千两,怀里揣着两万五千两,心里也有了底,回头又把府里的丫鬟婆子卖了不少,连他身边那几个看不上眼的小妾也都卖了,又弄来三百多两银子。
然后让屈鸿安的那些小妾收拾收拾,老爷要带她们进京去寻夫。
屈鸿安的小妾比屈老爷的小妾可淡定多了,不说她们嫁进来之时都是带着丰厚的嫁妆,就是她们良妾的身份屈老爷也不可能把她们卖了。
而且她们身边的丫鬟也多是陪嫁过来的,还有几个是嫁过来之后屈家给买的,但屈老爷暂时还没敢打她们身边人的主意。
当听说屈老爷把铺子和宅子都卖了时,她们也没怎么惊慌,毕竟身边有银子也不怕过不下去,大不了等屈老爷把家都折腾没了,她们就结伴进京去找屈鸿安。
等屈老爷真把宅子和铺子卖了,还记得来带她们一同进京时,这些小妾反而心里没底了,毕竟屈老爷素行不端,谁知道这老家伙是真心带她们进京寻夫,还是另有目的。
在府里时还好说,真到了路上出些什么事,谁也不好说话,再说了,屈老爷的名声如今已是不好,她们一群妇道人家跟着他一路同行,就算是公公的身份也怕别人嚼舌根子。
最后一商量,趁一日屈老爷出门会客,这些小妾们将早已准备好装箱的嫁妆等财物往车上一装,雇了两个镖局一起护送她们进京。
等屈老爷回来时,就看到空空的屈府里只剩下几个还没卖掉的下人,院子里能搬的也都搬走了,连床、箱都没剩下一个。
屈老爷一屁股坐地上,怒极反笑:都是一群不识好歹的,也好,没有她们跟着,老爷还能省下不少银子呢。
也等不得人家来收房子,屈老爷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卖了卖,然后将所得的银子换成银票,往怀里一装,带上跟了他多年的总管,还有两个合用的小厮,坐上马车便奔京城而去了。
得知屈老爷离开高县的消息,老太妃让人去将屈府接收了,这两万五千两花的,她可得看看自己的这个妹夫给她留下怎样的一个府。
至于那几间属于屈家的铺子,老太妃也没给屈老爷客气,让人将铺子都换了名,只要带着屈家的招牌都给撤下,就算将来铺子要还给妹妹,也不能让屈老爷觉得这铺子还是屈家的。
顺便又招来两个派来保护老太妃和凌小柔的卫兵,让他们跟着屈老爷,一路上可不能让他过得太逍遥了,反正银子到了他手也存不住几日,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强取豪夺,都得在他挥霍之前给弄下来,只要保证屈老爷能够平安到京就好。
当然平安到京的前提一定要让他吃足了苦头,不然这口气老太妃怎么也出不来。
两个卫兵出发了,老太妃感叹了会儿妹妹的命,又骂了会儿屈老爷不是东西,然后喝了一口凌小柔给泡的菊花茶,吃了几块菊花糕,总算是将这口怒火给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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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会吃死人的
老太妃对凌小柔道:“柔儿,你觉得姨母对你义父是否做得太绝了?”
凌小柔笑道:“柔儿觉得姨母做得正好,不然这些银子早晚也要被义父败光了,与其被义父败光,还不如便宜了自家人,再说等将来见了义母,这些银子也刚好给绣儿姐姐添妆。”
“还是柔儿想得通透,没白让姨母疼你一场。”老太妃听的哈哈笑,忍不住揶揄道:“柔儿别急,你的嫁妆你义母也给你准备着了。”
凌小柔不依地娇嗔道:“姨母,你就会拿柔儿取笑。”
老太妃心情好了,拉着凌小柔的手摸了又摸,最后叹道:“这么好的闺女,什么时候才能嫁进姨母家呢?依我看啊,等回了蓟城姨母就遣了媒人进京,跟你哥哥商议此事,最好在上秋之前就把你们的婚事给完了。”
只要不当着贺楼远的面,被贺楼远追问什么时候嫁过来,凌小柔还是很诚实的,而且这时候若是推托就显得虚伪。
这么久以来老太妃和贺楼远对她如何她都看在眼里,就算嫁过来,只要她把担忧说出来,让贺楼远等她满十八岁再生孩子,贺楼远也不会不高兴。
只是这话不好当着老太妃说,毕竟看老太妃瞧屈涵茗时喜欢的都恨不得抱过来自己养了,真知道还要等两年才能抱孙子,那不得急个好歹。
反正成亲后生不生孩子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凌小柔到时就是晚两年生,老太妃也只会觉得孩子缘晚些罢了。
再说就算下了聘,也不一定要立马完婚,就是成亲前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也需要日子,真想成亲怎么也要忙上大半年,这样一来再过一年凌小柔也就满十八岁了。
想通之后,凌小柔也不会矫情,只是羞涩总是难免,低低地道:“全凭姨母做主。”
把老太妃高兴的直拍大腿,若不是高县没有她能看得上眼的媒人,她现在就想让人进京跟凌锋下聘了。
好在最后还是提着一桶鱼进来的莫红绸打消了老太妃这个念头。
看到水桶里装着的几条鲫鱼,里面夹杂了两条河豚,凌小柔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只是没敢表现出来,以莫红绸的吃货性子,如果知道这鱼好吃,还不得立马就得嚷着要吃?真因一口美食把莫将军给吃死了,凌小柔都觉得可惜。
指着桶里的鱼,凌小柔一脸惊恐,“红绸姐姐,你怎么能抓这鱼?会吃死人的。”
莫红绸听了一愣,手里的桶倒还是抓的很稳健,“我听人说这鱼美味非凡,这不是想要尝尝嘛,真能吃死人?”
凌小柔用力地点头,指着那两条河豚,道:“上次和表哥在高县时,遇到一起媳妇毒死婆婆的案子,后来证实婆婆并非媳妇毒死,而是因误食了这种毒鱼才被毒死的。”
虽然凌小柔觉得她做河豚的水平很高,不至于把人毒死,可万一莫红绸吃得好了,将来自己没事也弄来吃,中毒的机率可以说是百分百,所以一定要在源头上就让她知道河豚鱼不能吃。
莫红绸一脸惋惜,好在桶里还有几条鲫鱼,凌小柔答应给她做成麻辣豆腐烧鲫鱼,莫红绸才依依不舍地把水桶让人拎去厨房。
留莫红绸在这里陪老太妃说话,凌小柔借做鱼的借口跑去厨房,她可是馋河豚肉馋了大半年,终于没人能阻止她吃河豚了。
先将厨房里的人都打发出去,因为凌小柔常常会做一些与众不同的食物,这些食物做的时候怕人偷师,若不是认可的人她不太喜欢做菜的时候身边有人。
等人都走了,凌小柔将两条河豚从桶里捞出来,仔细看了看,都是雄鱼,春天正是河豚产卵期,这时候的雌鱼毒性较之雄鱼更大,就是凌小柔对于宰杀河豚很有经验也对吃雌鱼心里没底,雄鱼自然是最好的。
凌小柔将河豚敲晕后,细心地将河豚的鱼嘴先切开,将鱼鳍割掉,再将鱼皮用刀挑开扒掉,仔细地去除鱼眼,鱼腮这类含有毒素的位置,然后就是将河豚的内脏也要去干净,最后就是将切好的鱼肉去将筋血,放在清水里反复洗净,鱼皮也去掉不能吃的部位放在一旁,只需简单的调味就很好吃。
不过这次凌小柔是准备将河豚鱼做成红烧的,将河豚身体有毒的部分小心地处理掉,起了两个炉灶一个上面做着给莫红绸做的麻辣豆腐烧鲫鱼,另一个炉灶就是让她垂涎许久的河豚鱼。
当河豚鱼的鲜美从锅中飘出来时,凌小柔就眼巴巴地站在锅边等着,结果这边鱼刚好,凌小柔还没等将河豚从锅里捞出来,莫红绸迈着大步从外面进来,闻着厨房里的香味,奔着河豚鱼的锅就来了。
凌小柔吓了一跳,就是怕她吃河豚才偷偷地做了,她竟然这时候过来,说不让她吃吧肯定是说不通,真怕她吃上瘾了下回自己找人做了吃。
也不用凌小柔让,莫红绸便直接伸手揭锅,两锅都揭开后,果然最香的还是这锅不知什么鱼的。
莫红绸疑惑地盯着凌小柔,那眼神好像在控诉凌小柔骗人。之前她就拎了一桶鱼,鲫鱼在另一个锅里一条不少,那这锅里的不就是凌小柔说的那两条不能吃的鱼?
是说这鱼太珍贵稀少了凌小柔跟她玩心眼呢?还是这鱼真不能吃?
凌小柔也知道不解释清楚,莫红绸肯定是不会信她,叹口气,便很慎重地跟莫红绸解释道:“红绸姐,你别不信我说的话,这鱼确实有毒,我也是有特殊的处理鱼的手法才敢吃,别人不会处理鱼的,吃了保准没命。不信你去问王爷,当初范曾氏的案子可是他亲自审的,也亲自让人抓了鱼验毒。”
莫红绸‘啧啧’道:“我也没说不相信你,你急什么?这鱼现在能吃了吧?”
凌小柔松口气,只要莫红绸相信她就好,又怕莫红绸这人为了吃的,将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又强调了几遍,见到莫红绸点头点得很认真,也保证绝对不会自己抓了鱼让别人做了吃后,凌小柔才说:“鱼可以吃了,不过一人一条,不许抢我的。”
莫红绸鄙视地瞅了她一眼,“又没说我一个人都吃了。”
将两条鱼分别装进两个盘子里,不然凌小柔很相信以自己的速度绝对抢不过久经沙场的莫将军。果然,鱼肉入口鲜美,莫红绸只吃一口就盯着凌小柔的盘子移不开眼了。
凌小柔背转身子,留了个大后背给莫红绸,莫红绸遗憾地只能跟自己手上的盘子奋斗了。
难得的莫红绸没有三口两口把河豚鱼吃下肚,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品着味道。
凌小柔好奇地问:“红绸姐姐,你怎么吃得这么慢?”
莫红绸挑了下眉,“以往在军中吃得快了才能多吃一些,你这就一条鱼,我用得着吃快吗?”
凌小柔嘴角抖了抖,默默地放慢了吃河豚的速度。
毕竟每人只有一条,就算吃得再慢总有吃完的时候,这边吃完了河豚后,莫红绸看着锅里的麻辣豆腐烧鲫鱼就不那么馋了。
盛出一条尝了尝,有了河豚的鲜美在前,鲫鱼做得再好吃,她也有些食不下咽。
将鲫鱼让人给老太妃送去,莫红绸就缠着凌小柔再弄几条河豚做了吃。
凌小柔又对她提出警告,河豚鱼是不能随便吃的,莫红绸连连点头,可缠着凌小柔就是不放,凌小柔也没办法,最后只能答应她等明日再做。
莫红绸也没办法,她也不傻,既然凌小柔将河豚的可怕说的那么严重,她当然相信河豚有毒,还是剧毒,只是实在是嘴馋,又知道凌小柔能将河豚做的不会中毒,自然是想多吃一些了。
第二日一早,将近一天都没怎么吃得下饭的莫红绸就把凌小柔拉出了宅子,到河边去寻河豚鱼了。
因上次范曾氏中毒一案,宁远王让人画了告示,将河豚的害处说得很详细,又都知道有人就是吃河豚死的,所以如今敢吃河豚的人也不多了。
平时在河里就是打上河豚多半也是扔回去,一般人也没敢卖河豚了,就算如今因凌小柔将鱼的美味在大衍国推行开来,但真正能把鱼做好的人也不多。
原本就卖不上几个钱的鱼,再因此贪上人命官司就不划算了,昨天莫红绸去买鱼,也就是别人刚打上来的,还没来得及挑捡,她自己就把鱼装好了,打鱼的也没看到,才被她买回两条河豚。
如今特意去河边找了,竟然没人卖,就是有人打到河豚鱼,莫红绸提出要买,那人也吓得赶紧将鱼扔回河里,就怕把人吃死了,再要偿命。
莫红绸不死心,最后还是出了五两银子的重赏,才有人愿意将几条河豚鱼卖给她,只是一再强调若是她想要毒害什么人,可不关他的事。
听的莫红绸满脸黑线,她这是要毒害谁了?
回到府里,凌小柔和莫红绸神秘兮兮地再次把人都赶走了,然后凌小柔干净利落地把河豚鱼杀好,有毒的地方又扔掉,最后把处理好的鲜嫩鱼肉用水洗了又洗,看那么大一条肥鱼,最后杀完了就剩下这么点,莫红绸再次感叹此鱼之毒,竟然有那么多的地方是不可吃的。
若不是有凌小柔在,她真心不敢乱吃,而且,凌小柔也说了,就算莫红绸把她如何处理河豚的方法教给别人,那样处理出来的河豚也不敢保证没毒,万一手法不熟练的,在处理的时候将鱼的内脏割破了,有毒素流出来,一样也是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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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相亲大会准备工作
凌小柔这几日就在高县忙着烘干蔬菜的相关事,地有现成的,烘干机也要有了,剩下的就是工人问题,总不能炉子好了,菜送来了,这活都她和莫红绸两个人干吧?
好在凌小柔如今在高县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让人放出风声,便有人牙子带了人来给她相看,除了买下一些卖身为奴的下人,凌小柔又招了一些工,像平日收菜、运菜都需要不少人手,人手不足直接影响到的就是工作效率。
忙完这些就过了好几日,铁匠铺那边也提前了半个月将造好的烘干机送来,凌小柔和莫红绸亲自试过,用着还不错,只是用得时候要掌握好火候,不然菜很容易就会烧糊了。
试过几次也差不多就熟悉了,凌小柔又让铁匠铺照这样子制了五十个,因之前铁范就造好了,这回每台烘干机只要十两银子,除了三十个留在高县,凌小柔又让人运了二十个去了蓟城,在那里也可以做蔬菜干和果干。
而这些日子莫红绸也没闲着,派人去通知贺楼远相亲大会的事,得到贺楼远的答复,因高县毕竟地方有限,相亲大会还是在蓟城举办最好,到时贺楼远将会亲自挑选千名在战场上表现突出,又要退伍的士兵,只要找到合心意的姑娘,王爷除了退伍时每人能拿到五两银子的安家费,王爷还另给十两银子置业。
莫红绸和凌小柔得了信都很高兴,只是这样一来只竹村那几个姑娘肯定是不够了,商量过后日子就定在五月初五端午那日,只要是宁远王的管辖之下,将告示都张贴到了,五月初五赶去蓟城的姑娘都可以参加相亲大会。
一时之间相亲大会便在蓟城及周边府县传开了,那些家中只有女儿,甚至是独女的人家都动了心思,若是能招个当兵的做养老女婿,与平日里所说的让人瞧不起的上门女婿完全不同。
十五两银子对于大多数人家来说都不是小数,有了十五两银子就算家中再无长物,也可以算是小富之家,到时女儿嫁过去只要不是太懒日子都能过得去。
而且,从战场上下来的人都不是软弱好欺的,成亲后家里也有了顶梁柱,这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一些士兵有家人的不愿做上门女婿的也无妨,只要人好,离的又不是千山万水,主要是宁远王保的媒,他们都放心。
凌小柔在高县,将蔬菜烘干的作坊建了起来,就在她们住的宅子前院,三十个烘干机放在三个屋子里,几十斤的蔬菜放进去,一刻钟左右就能烘干出来,速度那叫一个快,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加工出来几大车的蔬菜干,蔬菜干分为纯蔬菜干和肉菜干,所谓肉菜干就是将煮熟的牛肉切成小丁也在烘干机里做成干肉丁,加混合进蔬菜干中,吃的时候用水一煮,有肉有菜味道很不错。
院子里也建了一个晾场,扯上一条条长绳,整棵的蔬菜挂在上面晾干,还有像萝卜、茄子、黄瓜等菜切成连刀花,晾在上面,只要天气好,几天就能晾好,只是这次等不及运过去,只能下次再说了。
还有两车果干,凌小柔派人将这几大车的蔬菜干和果干送去阵前,先让将士们解决一下顿顿肉和米面的日子。
莫红绸也让人送了两车肉菜干去南面阵前,并附上食用方法,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回信,干脆就忘在脑后了。
眼看蔬菜干和果干用量越来越大,只靠凌小柔地里现有的蔬菜肯定不够,又让人在外面收了不少的蔬菜,像茄子干、豆角干等等,都是好东西,虽然她的地多暂时也不可能把未收获的粮食都拔了种菜。
至于下一季蔬菜再种时,凌小柔决定自己那千顷良田至少要留出一半种植蔬菜了,而烘干机这几台显然是不够的,她可以看出到了冬天时,这些果干、肉干和蔬菜干运到北方将会受到很大的欢迎,所以又让铁匠铺给做了一百台烘干机。
蔬菜干和果干做得很成功,高县也就没什么好待的了,凌小柔不太忙的时候又去了几次竹村,除了跟那些姑娘们说好五月初五在蓟城举办相亲大会,问她们是跟她一同过去,还是过后自己找过去,不管是怎样过去,凌小柔都表示提供餐饮住宿。
姑娘们回家跟家里爹娘一商量,爹娘毕竟不放心女儿独自离家,但蓟城的相亲大会又很让他们动心,最后干脆暂时放下竹村的生意陪闺女去蓟城了。
结果跟村里人一商量,很多人就都动心了,虽然家里没有闺女去参加相亲大会,但那热闹也都想去看看,跟郭山一商量,郭山当即拍板,村里的生意停十日,什么事也没有村里姑娘们的婚事更重要,大家一起去蓟城给相看相看。
这样一来,要跟凌小柔去蓟城的人就多了,村子里除了留了一家老人看村,年轻的、能出门的都跟来了,足有近二百人。
凌小柔表示虽然人多了太多,还是可以为他们安排住处和解决吃饭问题。
五月初一,凌小柔同老太妃坐上马车赶回蓟城,在她们的马车后面跟了几十辆马车牛车,都是竹村到蓟城看热闹的队伍。
如今竹村家家户户都富裕,再拿出用去年凌小柔和大伯母一起回村时送的布料做的衣服,个个都精神抖擞的,瞧着倒像是哪个大家族出行。
等到了蓟城,连城门上都挂上不少的红灯笼,看着比过年还要喜庆。
刚进城门就见到旁边的空地上有人在排着队,一色都是爹娘陪着姑娘过来报名的,凌小柔之前想过相亲大会很好,却没想到这么受欢迎,从告示发出后就有不少姑娘在家人的陪伴下赶过来,很多竟是都想招赘个女婿回家,短短十几日报名的姑娘就多达好几千,这里面竟然有近半的姑娘是要招赘。
在城门口不意外地看到维持秩序的莫红绸,一身戎装的莫红绸昂首阔步地向凌小柔走来,帅气的引起排队的姑娘们阵阵惊呼,对找一个当兵的男人的信心更坚定了几分。
莫红绸早几日就赶回蓟城准备,那么大的活动,怎么也得保证城内安全,还有很多要准备的事宜,凌小柔可是说了,这次相亲大会不但要相亲,还要弄得跟灯节一样热闹,除了地方要大之外,还要有各种卖吃食的摊子。
不然都是一群大姑娘和大小伙子大眼瞪小眼,也让人放不开啊。
而且,不但相亲的姑娘和小伙子们可以参加,城里有人想要看热闹的也可以来。
只是参加相亲的之前要报名,报名后就会发放一朵绢花,想要招赘的姑娘发的是红花,想要出嫁的姑娘发的是粉花,这样一来小伙子们也就不会闹出误会了。
瞧着姑娘们小心又羞涩地将粉色的花收进袖口,凌小柔觉得这时代的姑娘其实有时候一点也不比她前世的姑娘脸皮薄啊。
莫红绸给凌小柔讲起这次相亲大会报名的盛况,边讲边激动着,原本贺楼远说给挑一千名士兵时莫红绸还怕士兵太多姑娘不够挑,结果这么一看,倒是士兵不够分了。
虽然不能保证所有姑娘和士兵都能配上对,有十之一二能配上对就不错了,可怎么着也不能让士兵在人数上怂了?
赶着给贺楼远送信,又挑了四千士兵,整整五千士兵一起来参加相亲大会才能体现出宁远王对这次相亲大会的重视。
若这次成功了,哪年退伍了又没老婆的士兵不是很多,一年举办一次也不错,而且据说还有不少没娶亲的将领也动了心,求了宁远王亲自带兵过来,也想要娶回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因自己这边春风得意了,宁远王对于手下想要娶媳妇的心思还是很能体谅的,当即就应了下来,所以,这次相亲大会除了是即将退伍士兵的福利之外,连一些将领也都跟过来凑热闹了。
这不,在莫红绸跟凌小柔刚说了几句话,凌小柔就看到那边难得一脸羞涩的庆生,许久不见,他又是那副兴奋中带着娇羞的模样,凌小柔差点当自己认错了人。
这个人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庆生吗?
当得知庆生也是想要趁这机会娶个媳妇回去,凌小柔也替他高兴,就算这次庆生在相亲大会上遇不到他的真命天女,凌小柔都决定一定给他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
庆生听了凌小柔的保证后,连连道谢,一张脸都要乐成菊花了,莫红绸在旁鄙视这个多年的战友,瞧他这点出息吧,一个媳妇就让他美得要忘了自己姓什么?
不过,庆生姓什么来着?莫红绸表示她还真不知道呢。
因有凌小柔的关系,竹村的人也算走了后门,姑娘们不必去排队报名领花,只要点准人数说一声,就会有人将绢花送来。
至于这些姑娘的安置问题,凌小柔虽然想把人都安排在庄子里,可竹村的人觉得庄子到城里也有一段路,他们想趁这些日子在城里好好逛逛,这一来一去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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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 有毛病的不能拈花惹草
凌小柔就想是将人送到屈鸿泽在城里买的宅子里好呢,还是她现在就去买个宅子,往后竹村的人回去了,宅子也是个产业,到时当嫁妆都不错。
然后,老太妃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宁远王府地方够大,住个一、二百人都不是问题,既然都是凌小柔的乡亲,那就是宁远王府的贵客,哪有客人到了家门口还往外推的理儿?
凌小柔知道老太妃这是在竹村人面前给她长脸,也是想让人知道老太妃对她有多看重,不但是看重她,连着她的乡邻都高看一等。
不然宁远王府那是谁都能住的地儿?别说是这些村民,就是那些一、二品的大官到了宁远王府都得低着头弯着腰,进个门请安还得看老太妃愿不愿意搭理。
之前一路过来时,竹村的人都知道跟凌小柔同乘一辆马车的是个老夫人,但谁也不知道这位老夫人的身份,毕竟老太妃出行虽然不是多隐蔽的事,也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
平时下车透透气时,老太妃对谁都挺和蔼可亲的,在别人看就是个很不错很亲切的老太太。
知道这位老夫人不一般,但谁也没想到老夫人会是老太妃,平日见个富户家的夫人那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了,谁能想像得到老太妃竟然如此亲民。
当听老太妃说让他们都住进宁远王府时,村民都有些傻眼,都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直到随着老太妃的马车一直进到这个挂着‘宁远王府’匾额的大门,他们还是当自己在做梦。
虽然知道凌小柔跟宁远王府有那么一点点拐弯抹角的关系,可也没想到凌小柔能得老太妃如此疼爱,就看一路上老太妃看凌小柔时的眼神,那真是发自内心的稀罕。
与在大街上的随意不同,进到宁远王府,明明是精致还带着几分幽静的建筑,置身其中却让村民们大气都不怎么敢出,一路上连窃窃私语都省了,直到被习秋带到客房那边,众人才如梦初醒。
当着老太妃的面也不好打听,如今就剩下几个过来侍候的丫鬟,村民们也都轻松了,纷纷问起凌小柔在宁远王府的事。
谁也不傻,就算因为屈府的关系凌小柔算得上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可真正的表小姐都未必有凌小柔有面子啊,连带着她的乡亲都能住进宁远王府不说,还有丫鬟侍候着。
习秋不愿议论主子的事,等习秋走后,留下来侍候的小丫鬟就不管那个了,说起表小姐都是一脸崇拜。
表小姐不但做菜好吃,还会赚钱,因为表小姐如今城里好玩的地方也多了起来,平时不当值的时候她们也会被准许出去逛逛,都是年数不大的小姑娘,正是贪玩的年纪,对这些城里的变化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甚至连一些不是因凌小柔而改变的,只要是好的,她们都给安到了表小姐身上,谁让表小姐的能力尽人皆知呢。
当说起表小姐在福荣楼抓到西夷奸细那段,更是把凌小柔给神话了个彻底,听得竹村人一愣一愣的,从前真没看出来,这凌家二房就是不一般,哥哥深入敌国抓了敌军的王,妹妹在国内也能抓奸细。
以往在他们心中还挺亲切的凌小柔立时就变得陌生而又遥远了,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凌家兄妹和他们的差距已经越来越远了。
说到最后,当丫鬟神秘兮兮地说起表小姐和宁远王之间的小情意时,村民们总算是明白为何凌小柔在老太妃眼前那样得宠了,这是老太妃相中的儿媳啊。
可是他们也听说过宁远王有隐疾,这大丫嫁过去……
当然更多的人觉得那都是空穴来风,就算宁远王真有什么毛病,宁远王妃这个位置就弥补一切了,再说就是宁远王没毛病,那些嫁进高门大户的女人又有几个能得夫君一心对待的?
至少宁远王真有毛病就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安置好村民,凌小柔就带了两个卫兵去了福荣楼,如今蓟城热闹非凡,喜庆的同时安全问题也很重要,不但张知府已经连着好些日子没睡好觉了,连着蓟城周边的武将也都忙了起来,每日调兵遣将就要保证蓟城治安。
一路向福荣楼走去,就看到除了从周边府县赶来的姑娘们的报名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蓟城内各商家也看到了里面的利润。
除了花重金在相亲大会的会场里支起个摊子外,也雇了人在相亲大会中为自己的铺子造势,福荣楼也不例外,因有凌小柔和宁远王府这层关系,福荣楼不但成为这次相亲大会的主要商家,更是占据了大会正中的位置。
是的,相亲大会是以福荣楼为中心,向周边扩散,包括了五条城内主干道在内。
之前福荣楼门外支起的棚子也都拆了,在楼前搭起高三尺的彩台,上面不但有吹拉弹唱的表演,隔段时间还会有免费的食物发放。
虽然只是一些牛肉干,水果干之类的小食物,但绝对会让福荣楼在这次相亲大会名声大噪,同时也将牛肉干和水果干深入人心,只要吃得好了,就不怕卖不出去。
凌小柔觉得何掌柜还真是会做生意,若是换她来做也未必做得更好,甚至说她都未必会想得起来。
既然还有三天相亲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凌小柔受到何掌柜的提醒,凌小柔觉得还有很多事情也是可以做做的。
比如用干的蔬菜水果丁泡好了可以做成美味的沙拉,还有很多庄子里出产的鱼干之类的也可以拿出来试吃。
如今她的生意越做越大,跟风肯定避免不了,以往庄子的出产多是卖到京城,价也高得离谱,可用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人琢磨出那些东西的制法,庄子特产的价格肯定要受到冲击。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不如就将庄子里的特产就此公诸于世,谁爱琢磨谁就去琢磨,琢磨透了也是本事,就是价格上不去,还可以量补,到时赚多赚少就全凭能力了。
何况就算庄子如今的特产再也赚不到钱了,她还可以去做别的,真算起来她能赚钱的美食还有千百种,这才拿出来多少啊,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积累财富的速度。
把想法与何掌柜一说,何掌柜举双手赞同,他是看出来了,东家就是个聚宝盆,跟着东家完全不用愁没钱可赚。
上次凌小柔教庆生等人做适合阵前食用的食物时,就发现大衍国没有吃粽子的习俗,毕竟这里人连屈原是谁都不知道,不知道粽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当时凌小柔就有想过有机会将粽子做出来卖,端午不吃粽子凌小柔总是觉得缺少些什么,既然想到了那就做吧,刚好可以在相亲大会上拿出来。
派人去采竹叶,剩下的工作也就简单了,原味粽子、绿豆粽子、水果粽子、肉粽子……一片片竹叶在凌小柔的手上弯转,塞入泡好的糯米和馅料,又用线绳系好就成了一只只小巧的粽子。
凌小柔的手指动的飞快,大厨们看的眼花缭乱,直到后来凌小柔教了许多遍,大厨二厨们才勉强将粽子包出尖角来,可几个角上总是会有米或馅漏出来。
凌小柔细心地教着,连着包了小半天才算是把粽子包的美观了。
边包边煮,刚出锅的时候熊大厨忍不住嘴馋,剥了个粽子吃了,不但被烫了手也烫了嘴,而且那味道说好吃吧,也挺好吃,说不好吃呢,味道也就一般。
以往东家做出的食物哪回不是美味的让人想连手指都咬下来,怎么这回就大失水准了?
凌小柔捂着嘴笑,瞧熊大厨被烫的捂嘴直叫的样子还真是怪可乐的。
将煮好的粽子放进冷水里投凉,直到从里到外都凉透,才又挑了一只肉粽递给熊大厨,“熊大厨,尝尝看吧!”
熊大厨疑惑地接过粽子,他倒是知道糯米的东西凉了更好吃,可又能好吃到哪里?
剥开粽子,轻轻咬了一口,忍不住就瞪圆了眼,果然是够香够有嚼劲,熊大厨三口两口就将肉粽吃进肚子,再拿了一只原味粽子。
之前的肉粽虽然好吃,可肉味掩盖了糯米的香味,竹叶味也淡了很多,他想试试只有糯米和竹叶香的粽子有多好吃。
凌小柔递了一碟糖过来,她每次吃原味的粽子都喜欢蘸了糖吃,若是再就着冒油的咸鸭蛋就更好了。
熊大厨先是尝了口什么都没有蘸的原味粽子,果然如他所想,鲜竹叶的竹香完美地渗透进糯米里面,粽子吃在嘴里竹叶香便是满口,香而不涩,果然是很美味的食物啊。
再蘸了点糖吃……虽然熊大厨相信很多人,尤其是女人都会喜爱这种吃法,但他还是喜欢清雅的竹香。
当然,比起味道淡淡的原味粽子,他其实还是更喜欢肥香的肉粽子多一些。
见熊大厨吃的直点头,别的大厨们也都每人挑了一个合心意的口味剥开吃了起来,虽然粘粘的糯米沾了一手一脸,但他们都相信粽子一出现就会成为一段时间里被人们所追捧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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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 五千将士进城
之后连没事做的伙计也都投入到包粽子中,一锅锅的粽子煮好后就放到冷水里投凉,之后就一直在里面泡着。
除了开始时包了一些自己吃的粽子之外,之后凌小柔要求粽子都包得小小的,小半个拳头大正好,到时免费发放出去,让人吃出了瘾又不够吃最好,不然她还供饱怎么着?
回王府的时候天色有些黑了,凌小柔提了一篮子粽子,身后的卫兵每人提了两篮子菜,粽子不多,菜却不少,毕竟粽子是粘食,吃多了不消化,以莫红绸的胃口准备再多她都能给吃了,再吃坏了也遭罪,还是少带些好,菜就是随便她吃了。
卫兵把凌小柔送到前院,有丫鬟接过他们手里的食盒,跟在凌小柔身后给提到后院。
果然,来到老太妃的院子,莫红绸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见到食盒目光就再也移不开,等菜上桌后,莫红绸还记得让老太妃先吃。
老太妃也知她的食量,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有那么多规矩?老太妃当初在阵前时,那也是如男儿般豪迈。
莫红绸一眼就看中那几个拳头大的粽子,倒是不新奇,当初庆生等人回阵前时就带了一本教人做菜的小册子,里面就有这种用竹叶包的所谓粽子。
虽然军队里的伙头军手艺欠佳,包出的东西都长得跟枕头似的,还四处漏米,但糯米的、竹叶包的,不就是粽子了嘛?
剥开一个放嘴里,莫红绸咬一口之后就停不下嘴了,三两口将一只肉粽吃下去,又拿了一只剥开,吃下去。
这粽子不但包的好看,里面还有香喷喷的肉,最重要的是跟伙头军包的那种软塌塌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啊。
老太妃也剥开一个水果的,吃完了赞不绝口,当听凌小柔说这些是准备在端午时推出时,老太妃对这种包起来似乎很有趣的东西动了心思,让凌小柔明日就不出门了,她让人准备材料,明儿就在府里包粽子,等端午那日王府也吃粽子。
凌小柔当然没意见了,还表示可以从庄子里运些鸡蛋鸭蛋过来,可惜当初没想到雄黄酒,现泡现晒端午喝也来不及,干脆就无视吧,反正凌小柔也不爱喝那东西。
早起,竹村的人就去逛街了,昨日莫红绸就将姑娘们的绢花送了过来,除了之前想要招赘的姑娘,又有几个到了年纪又没婆家的姑娘也想着挑挑看看,莫红绸随身也带了几朵绢花,也就发给姑娘们,姑娘们小心地收好,名字也就报了上去。
府里因多了近二百多张嘴,大厨们可是忙开了,伙食虽然不必比肩上次的寿宴,却也不能含糊,至少也要比得上酒楼里的宴席了。
这样一来,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是十几桌,还不像是寿宴忙活几天就为一顿做准备,这可是每天至少一顿大席。
早上还好说做些可口的小菜,配些粥和点心。
中午竹村的人一般都在外面逛着,也就在外面吃了,留在府里的不到一半人。
晚上人齐的时候酒菜也得齐全,老太妃可是发下话了,必须把人吃满意了才成。
好在竹村的人虽然如今有钱了,却没真正享受过富贵的日子,见着王府的饭菜眼都直了,就是郭山都忍不住咂舌,做为里长,他已经算是见过世面了,大酒楼也吃过几回,可这王府的饭菜可是比酒楼还要好得多啊,他们可是跟着凌小柔借了光了。
村民一听这酒菜比酒楼的还好,当然是记着凌小柔的好,老太妃可全是看了凌小柔的面子才对他们全村人礼待有嘉,他们可不能丢了凌小柔的脸。
而且,来蓟城之前郭山可是把这些要跟来的村民都聚在了一起,很是认真严肃地给他们教了在大户人家的一些规矩,怎样吃饭,怎样喝水,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之类的,虽然当时被村民们取笑了一遭,但郭山还是狠狠地把他们操练了一番。
如今身临其境时,村民们都把郭山教的那些想了起来,千万不能失礼让人笑话啊。
即使对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村民们吃的还是很斯文的,吃饭的时候竟是连点声音都没有呢,虽然偶有小瑕疵,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村里人没礼貌。
连那些早做好看风卷残云的丫鬟们都在心里暗暗惊奇,要知道上次寿宴时,虽然酒菜比这精致些,但这菜也不是平常人都能吃得到的,这些村民的吃相竟比那些来饮宴的官员们还要有礼。
所以,一早村民们出了王府去看热闹,丫鬟们聚在一起议论这些村民真是不可貌相,看来表小姐虽然出身寒微,但看他们全村人的礼节,难怪叫竹村了,竹乃花中君子,看来竹村人也都是君子。
之前凌将军在蓟城养伤时,住的就是宁远王府,丫鬟们可是对他好奇的很,是什么样的水土才能养育出这样出色的青年将军呢?
如今见了竹村人后,丫鬟们也不觉得奇怪了,虽然出自寒微,可谁又能说不是君子安于平淡呢?
于是,在老太妃为了给凌小柔撑面子,将竹村人请进王府的同时,竹村人也用他们的行为让丫鬟们认同了凌小柔唯一让人诟病的出身。
而对这些全不知情的凌小柔,一早起来就带着王府的人准备包粽子,之前王府的丫鬟婆子侍候的下人就有百人之多,还不算上别院庄子里的,再加上竹村来的人,粽子可是要按三百人份来准备了。
还有凌小柔的庄子里,已经派人去通知大伯娘等人竹村人到的消息,想必今日大伯娘就会带了凌小敏来宁远王府,回去时自然也要把庄子里人的粽子也包出来。
厨房里的人忙竹村人的饭菜就已经要忙不过来了,老太妃也不是不体谅人的,包粽子的事就不劳烦他们了。
将王府里闲着的人手都找了过来,也凑了二十三个丫鬟婆子,凌小柔就示范着教她们怎样包,最后又剔除五个实在是怎么教都教不会的。
剩下十八个最后总算把粽子包的有模有样,于是,这一整天她们什么也不用做了,粽子包了一个又一个,老太妃就让人在院子里支了大灶,包好的粽子就放在大锅里直接煮出来,然后放到水里投凉,这样怎么着也能放到端午了。
五月初三,五千名将士赶到蓟城,换上干净整洁的新军服,一个个都倍有精神。
因离开边关前贺楼远一再强调就算心里再美,也得给忍着,就是路两边都站满了让他们流口水的大姑娘,他们也得做到目不斜视。
于是,这些将士在知道要到达蓟城范围之后,就停下狂奔的脚步,迈起整齐的步子,进城时更是目不斜视,眼神锃亮的同时脸上的笑还得绷着,可看在路边围观的百姓眼中就是纪律严明,个个都英武不凡。
莫红绸站在路边,瞧着英武的将士心情也很是激荡,这都是她并肩作战的兄弟,即使是要退伍了,也是她的自豪。
瞧路两边那些姑娘们爱慕的目光,怎么早就没人想到相亲大会,不然也不至于很多弟兄退伍之后连老婆都讨不上。
看来往后这样的相亲大会还要继续,若是从前退伍的士兵也能来参加就更好了。
凌小柔站在莫红绸的身边,身高没有莫红绸高,她想看人还得踮起脚尖,从将士们进城开始,她就一直抻着脖子看,希望能看到想看的人,可到最后将士们都进了城,她也没见着贺楼远,说不失望是假的,可又理解贺楼远在边关公务繁忙。
虽然雷哲被送回国了,可后续的事情还很多,哪有时间回蓟城啊。
五千将士进城,让原本就因来了太多参加相亲大会的人和来看热闹的人而变得拥挤的蓟城,更加的拥挤了,好在将士们也不需要住到客栈和驿馆,在城里校军场搭了帐篷也就住下了,反正也没两日就是相亲大会,将士们心里高兴,也不怕条件简陋。
再说,比起边关,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第二日休整一天,除了给将士们刮胡子、换衣服的时间,当然也是要让他们打理好个人卫生,毕竟为了赶路可是一直从边关跑过来的,离着远看还挺威武的,离的近了都一股子味,不洗干净相亲大会时再把姑娘们给薰跑了。
莫红绸知道情况这一整天也就没去军营,再不把自己当女人,她也是女人,有她在将士们也不自在。
连着几天福荣楼和宁远王府闲着的人都加入到包粽子中,粽子包了一缸又一缸,最后的一天里,竹村的人也加入进来,虽然第一次包,可架不住竹村人的手都巧,试了几个就把粽子包的又快又好,速度那叫飞快的让人羡慕。
当得知这些粽子是要明日送到营地里给将士们吃的,姑娘们羞涩的同时包的更是用心,不是在线绳的手法上动动心思,就是在馅料里动动心思,凌小柔看了大呼太甜了,换来姑娘们一个个的小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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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定情信物
其实,凌小柔想说的是加了太多蜜饯和糖的粽子太甜了,但愿吃到的将士们不要被齁到。
还有那个谁家的二妞,你不要把自己的耳环也包到粽子里好不好?就算金耳环吃不死人,可直接从耳朵上薅下来的耳环洗都没洗不卫生好不好?
喂喂,你们那些姑娘不要都效仿好不好?就算咱们现在都不差钱了,可也得考虑一下将士们的胃口消化不消化得了吧?像金戒子,金耳环这种东西吃不好可是能吃死人的。
总算是将所有的粽子都包好了,只等着明日一早派人送过去,可瞧着那十几个包了异物的粽子,凌小柔真心替那几个不幸中靶的将士们祈祷。
初五早上,凌小敏和李氏才姗姗来迟,最近庄子里都忙不开,李氏和凌小敏都忙得脱不开身,自从出了方氏的事之后,凌小敏就不时地在李氏耳边叨念,让李氏觉得他们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承了凌小柔的情,凌小柔谁也不欠。
结果他们不但没思回报,反而出了方氏要谋人家财的事,李氏认为都是她对方氏平日里管教不严才造成这样的结果,虽然方氏死了,可她对凌小柔的内疚却半点都没减少。
李氏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有内疚也不会像别人那样忏悔哀求,她觉得既然对不住大丫了,那就拼命地干活吧,就算不能弥补什么,也不至于闲下来就心里难受。
李氏从来就不是个吝啬力气的,除了拿着锄头下地,她还能挽了裤腿下河,若是看到谁偷懒耍滑的,大嗓门子扯开了,站在庄子东头,西头都能听得真真的。
倒是让庄子的风气忙碌起来不少,一个月下来,倒是比平时提高了近一半的效率。
凌小敏也不去管她,让她心存内疚了也好,免得被人几句耳边风就什么都信,她已经能感受到大丫对他们一家的疏离,若是再出来几个方氏那样的人,他们这两房人的感情才真是断了呢。
得到凌小柔回蓟城的消息时,李氏可是很激动的,想要凌小柔知道她这些日子在庄子里做的努力,又怕凌小柔根本就看不上眼。
纠结了两日才在凌小敏的安慰下鼓起勇气来见凌小柔,可看到凌小柔时又唯唯诺诺的不敢上前,凌小敏悄悄在凌小柔的耳边说了原因,凌小柔‘扑哧’一笑,“大伯娘,你这是打算不跟侄女说话了吗?”
李氏那点怯意也就散了,嗓门子扯开了,“哪能呢?大侄女,伯娘跟你说啊,最近庄子里……”
‘啪啦啪啦’说了一气,把庄子里的变化说的那叫绘声绘色,听得旁边的竹村人眼睛都直了,一直就知道他们竹村的生意够黑了,真比起来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黑。
和凌小柔庄子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两的赚法,他们竹村的生意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郭山就想竹村有没有可能也做的跟庄子一样。
庄子有河,竹村也有,庄子有山,竹村也有,若是也有山上建几座竹楼,到时也往外租,那不是也能跟庄子一样赚钱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庄子里让人吃之不忘的美食,虽然竹村做不出庄子那些,可竹村有烧烤,有烤鱼,还有羊杂面,虽然比不得庄子的精致,在高县也是独树一帜,唯一的差距就是高县不如蓟城繁华,有钱人也不如蓟城多,但他们可以把价钱定的低一些,总是有人愿意来住吧?
郭山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得很响了,自从村子赚钱之后,他这个老实人也跟钻钱眼里一样,整日想的就是怎么让村子里的人赚更多。
直到老太妃让人来喊吃饭,竹村人和大伯娘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头,约定等端午过后,大伯娘就回村子一趟,帮着村子也都建起来。
而凌小柔也决定了,既然竹村人有这心,她也可以帮帮,蓟城周边已有几家这样的庄子开业了,只是食物上不出彩,游客去的也不多,凌小柔早就有如京城那样往外卖麻辣料的打算,既然竹村也想要效仿,她完全可以先便宜自己人。
吃饭的时候老太妃将李氏请到上座,挨着她坐在首席上,把李氏给惊吓的手脚无处放,直到听老太妃说了一句就要成为一家人后,看看女儿,再看看旁边桌子一双眼睛都要定在女儿身上的屈鸿泽,李氏才懵懵懂懂地发现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虽然李氏觉得自家和屈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女儿不该有那心思,可女儿那点心思藏的再严,当娘的也能看出来一些,在李氏心里就算凌家出身差了点,可她的女儿是最好的,哪能说便宜就便宜了屈家的胖小子?
瞧那孩子胖的,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若是女儿嫁过去还不得有操不完的心?
本来是不愿意的,但被老太妃当着众人的面一副看亲家的态度,又觉得跟宁远王府扯上亲戚是有面子的,拒绝也不舍得,不拒绝也不舍得,最后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此事还是等见了屈夫人再说吧。”
老太妃愣了下,她的儿子要娶凌小柔跟自家妹妹有什么关系?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妹妹可是小柔儿的义母,小柔儿没了亲爹娘,义母还真能说上话。
于是,两个完全没在一个频道的两个老太太唠的还算亲热。
早饭的粽子很好吃,肉馅的里面还加了添香草,李氏虽然在庄子里常吃竹筒饭,里面也是有米有肉,可像这样用竹子包起来的还真没吃过,不但有竹叶香,馅的味道也很大不同。
挑着肉粽就吃了几个,老太妃也不由得多吃了几个,习秋在旁一个劲地咳,就怕老太妃吃多了不消化。
竹村的人还是拿着劲呢,一见老太妃这吃相,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斯文了,反倒是显得王府的饭菜不合心意似的。
被老太妃让了几次,也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最后满桌子的粽子被吃得最多的还是肉粽,也幸好之前包的时候就想过将士们怕是也最爱吃肉,肉粽包的本来就多。
莫红绸带人将粽子送到营帐,将士们也都是吃过粽子的,只是那软塌塌的糯米枕,哪里及得上这些粽子口感好味道香?
吃着吃着,就有士兵痛呼一声,这粽子是挺劲道的,可怎么还硌牙呢?难道是洗米的时候没洗净混进去沙子了,这么大的沙子得啥眼神才能包进去?
结果从嘴里挖出来一看,竟然是只金耳环,士兵愣愣地拿着金耳环发呆,“啊,发财了!”
莫红绸捂额,过来在他的头顶上捶了一拳,“笨蛋,这是定情信物啊,定情信物知道吗?”
士兵脸一红,嘿嘿地就剩傻笑了。
在又有人吃出一枚金戒指后,士兵们也都反应过来了,好像粽子里面包的不是馅,一个个包的都是媳妇,原本就觉得肉味的最好吃,可是怕把媳妇给漏掉之后,那真是什么味的都不拒绝了,恨不得把所有的粽子都捞到面前慢慢吃,倒是鸡蛋鸭蛋那些一看就不能藏东西的无人问津了。
到了最后拳头大的粽子愣是每人吃了五个还多,直到把所有的粽子都吃光了,那些没得到首饰的士兵才用羡慕嫉妒的目光盯着举着首饰傻乐的同僚。
这些得了首饰的士兵腰板拔得直直的,胸膛挺得高高的,脸上的笑容耀眼的一点都没有得瑟招人恨的自觉。
相亲大会是在午后开始,从上午时来自各地的姑娘和看热闹的人就已经聚集到了相亲大会举办的几条街道。
虽然大会还未开始,路边的美食摊子却是不少,而最受欢迎的就是在福荣楼周围摆着的摊子,尤其是柴大厨的烧烤摊子,拿着方便,吃着也方便,很受欢迎。
香酥小炸鱼、麻辣鱼丸串、麻辣豆腐串、各种小糕点,而那些一只只小碗装着的饮品和小食也卖得相当不错,双皮奶、皮蛋瘦肉粥、棒棒鸡、鸭血粉丝……每一种都用小碗装着,价钱虽然贵了些,可一样样都是没见过,闻着却让人食欲大开的美食。
比起往常福荣楼的高价,摆在路边摊子上的美味已经价低得很了,很多人走到这里都会买上一串或是一碗尝尝,结果一尝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好似不把身上带的钱都吃光不罢休。
竹村的人也早早就到相亲大会来逛了,在看到福荣楼的美食后,若不是只想过来看热闹,竹村的人都想把烧烤摊摆来了。
竹村的人都有钱,近二百人就都围在福荣楼前的摊子边吃了起来,那银子花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倒是把同来参加相亲大会的人给吓住了,幸好相亲大会不是拼财大会,不然自家姑娘还没比就输了。
将士们是在午后过来的,整整五千人的队伍的到来顿时引起会场气氛达到一个极点,姑娘们羞涩又忍不住看过去,一身新军衣的将士们都帅气逼人,看得姑娘们芳心乱跳。
好在士兵们一进到会场庆生就下令姑娘们分散开,不然这一队队的也没姑娘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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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我可没花给你!
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会场中,每当被头戴绢花的姑娘盯着时,都会露出一个傻乎乎的憨笑,让庆生总是有恨铁不成钢的惆怅,这时候了还傻笑什么啊?看中的姑娘就上前搭讪啊。
开始时姑娘和将士们都有些放不开,只是隔着很远互望,直到一个士兵红着脸将手上的蓝花送给一位心仪的姑娘,也得到那位姑娘手上的红花时,那些还没进入状态的姑娘小伙们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来找媳妇的,若是错过这大好机会,往后再后悔也找不到这好机会了,会场的气氛便热络了起来。
甚至有些中意彼此的姑娘和小伙红着脸开始交谈了,手里捏着的花也已经有不少人送了出去。
竹村的姑娘们站在一起,拿着手上的花娇羞的有些不知所措,莫红绸带着那些吃到首饰的士兵过来,当看清对方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首饰,姑娘们都捂着脸不敢抬头看人。
把士兵们急的脸都要红了,愿意还是不愿意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直到姑娘们将手上的花递给拿了自己首饰的士兵,士兵们才咧着嘴就剩傻笑了。
凌小柔头上戴着纱帽,站在福荣楼前满意地看着现场热络的气氛,这才像是相亲嘛,看来今天过后就要有很多人找到满意的另一半了。
虽然这样的相亲大会看起来有些草率,但相比于这个时代里的盲婚哑嫁,男人女人都是自己选的,也算是自由恋爱了。
正看着,就看到一个本以为不会出现的身影出现在相亲大会,凌小柔的心就跳的快了,当看清他手中拿着的一朵蓝花时,凌小柔的脸都红了。
难道贺楼远是想在这样的气氛下向她求婚?倒是怪浪漫的,之前说是边境事务繁忙也是借口喽?
只是人实在太多,百多米的距离贺楼远走得很是艰难,若不是凌小柔站在福荣楼前的台阶上,怕是也看不到人。
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位姑娘从头上摘下自己的红花,垂着头将花递向贺楼远,倒是让贺楼远一愣,嘴也抿成一线,明显是不想接花。
那姑娘递了一会儿,见贺楼远没接的意思,显然也是料到这结果,直接将花塞进了贺楼远的怀里,转身就跑,也亏着她身材娇小,在人群里一钻就不见人影了。
贺楼远本来是想追上她,把花还给她,结果因这姑娘这么一搅合,旁边早就对贺楼远有那么点心思的姑娘也都奔贺楼远过来,拿着花在贺楼远面前围了一圈,见贺楼远没有要接任何人花的意思后,都将花塞进了贺楼远的怀里。
瞧着塞完花就跑的姑娘们,贺楼远有些头疼,因为他已经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凌小柔已经转向这边了,虽然看不到她纱帽下的表情,但很显然她是在看热闹。
将花随手塞给旁边的卫兵,贺楼远迈步向凌小柔走来,结果还没走到近前,就看到有几个手拿蓝花的卫兵跑到凌小柔面前,羞涩地将自己手上的蓝花递向凌小柔。
凌小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看他们企盼的眼神,不接吧伤人心,接吧,她又怕被误会。
就在这时,贺楼远快步过来,照着几个士兵的腿一人踹了一脚,“滚滚,本王的女人你们也敢肖想?”
这些士兵倒不是真对凌小柔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这位姑娘独自站在这里,虽然看不到脸,但那气质就让他们移不开眼,本来在相亲大会里绕了一圈也没有相中的姑娘,看来这次是白来了,既然如此这花还不如送给一个看着顺眼的姑娘,虽然这姑娘身上看不到红绢花或粉绢花,但也不妨碍他们表达一下欣赏之意。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这殷勤献的,直接就献到王爷看中的女人那里,被踹一脚还真是轻的,为了小命,赶紧将手上的花塞给凌小柔,然后低着头就跑,免得被王爷找后帐。
不过和王爷一个眼光,他们也挺自豪的。
凌小柔手里抱着绢花笑得直不起腰,果然不管在什么年代,军人都是最可爱的人啊,瞧他们那副情窦初开的样子,真是愉悦了她。
贺楼远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他得是豁出多大的脸才信了庆生的话拿了一朵绢花来向凌小柔表达心意,结果不但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被一群小兵崽子给捷足先登了,怎么看凌小柔手里的绢花都碍眼。
不过,那些只是被低着头的凌小柔拿在手里玩着,她那看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神,很显然是羞涩嘛,贺楼远嘿嘿一笑,将手上的绢花就插在了凌小柔露在帽纱外的发髻上,在宣布了主权的这一刻,看谁还敢对他的女人献殷勤。
伸手握住凌小柔的小手,贺楼远笑的那叫一个得意,让平日里很少见到贺楼远笑的士兵们都尖叫起来,他们的王爷笑起来是挺好看的,可怎么看都跟他们找到心仪的女人时一个样呢?
凌小柔被起哄的脸更红了,也幸好她脸上有面纱,隐隐约约的也看不清。
只是想到王爷都把花插在她的头上了,她却连点表示都没有,皱着眉对贺楼远道:“表哥,我没花……”
跟在贺楼远身后的卫兵便将手上的花奉献了出来,虽然是别人送给贺楼远的,凌小柔也不介意,只要是通过她的手送给贺楼远的,那就是她做的标记。
挑了一朵瞧着最顺眼的,踮起脚尖就将那朵粉花插在了贺楼远的发髻之上,顿时贺楼远石化了,无法相信有朝一日他也有戴绢花的一刻,就是戴蓝色的绢花也比这朵粉红的好一些吧,是谁当初决定男人拿蓝花,女人拿粉花和红花的?下次再有这种大会,一定要反过来才行。
凌小柔低声威胁道:“你若是敢把花拿下来,我就把那花送别人。”
贺楼远忍了又忍,最终也没敢把花拿下来,好在看到不少找到另一半的士兵头上也都顶着一朵朵或粉或红的花,王爷心里才会平衡一点。
只是,为什么他这朵是粉的呢?为什么是粉的呢?他怎么都觉得他应该是娶而不是嫁啊。
贺楼远牵着凌小柔的手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可算是抱得美人归了,现在他的心思都放在那一碗一碗,一串一串的美食上了。
绕了一圈,先瞧中上面红油满满的棒棒鸡,端了一碗也没人敢管宁远王要银子,吃在嘴里香辣酸甜,味道好的让许多日子都吃大锅饭的贺楼远舒服的眯起眼。
凌小柔撇嘴,看来在人家王爷心里,美食才是第一位,她只能往后排了。
凌小柔也端了碗双皮奶慢慢吃着,结果无意中一扭头就看到拿着手上蓝花对莫红绸献殷勤的庆生,难得的看到莫红绸双颊飞红,旁边有士兵在起哄,凌小柔扒拉一下贺楼远,“表哥,你看……”
贺楼远也端着碗看过去,然后感慨一句:“这小子勇气可嘉!”
凌小柔黑线,“怎么说话呢?红绸姐姐多好的人?”
贺楼远嘴角抽了抽,没再说话,总不能跟凌小柔说莫红绸打架不要命,比武也跟打架一个气势,连他都轻易不敢跟莫红绸比试,而且,平日最爱收拾的就是庆生吧?
这两人真在一起了,贺楼远差不多可以预见庆生往后日子的悲惨了。
旁边的士兵还在起哄要莫红绸接受庆生的花,莫红绸也不是扭捏的人,虽然之前还没有想要成亲的心思,可在这种氛围之下,看别人一对对的她也有点羡慕,再说庆生也算知根知底,人虽然滑头了些,她还是有自信归拢得住,反正也老大不小,找个合心意的嫁了也不错。
最后还是将庆生的花接了,红着脸,还得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可没花给你!”
说完,拿着花就钻进人群里,潇洒地扬长而去。
庆生见莫红绸接了花,刚松了口气,结果听了这话他就纠结起来,也不知莫红绸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这花接的不情不愿迫于无奈,还是想要告诉他,自己只是接了花,没有想要嫁他的意思?
正纠结着,腿肚子挨了一脚,贺楼远冷声冷气地道:“还傻愣着?快去追人。”
平时挺机灵个人,怎么就不知道趁热打铁?
庆生也反应过来莫将军是害羞了,不用他扒拉,人群就让出一条路,庆生随后边追边喊,“红绸,等等我……”
莫红绸原本还镇定的脚步顿了下,随后更快了几分,让庆生追得很是艰辛。
凌小柔看的心情说不出的好,高声道:“今日相亲成了的,福荣楼请客!”
欢呼声不绝于耳,一传十、十传百,那些没听到凌小柔说话的也都得了信,有个原本就有些相中对方,却还在不好意思的士兵顿时就鼓起勇气,走向心仪的姑娘,将手上的蓝绢花往前一递。
姑娘幽怨了,“你这是相中我了?还是为了去福荣楼吃饭?”
士兵红着脸,“我……我想带你去福荣楼吃饭!”
一句话把姑娘的心说美了,原本还有些犹豫,这时也不犹豫了,把手上的红花往士兵手里一塞,美滋滋的士兵顺势拉住姑娘的袖子,带着人往福荣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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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一言不和就打回京城
从前那些退伍就当光棍的士兵,他们已经很幸福了。
凌小柔也没食言,当即就让人去准备食材,好在多数食材都是从庄子里拿,很快就能运过来。
在福荣楼摆开宴席,只是人数实在太多,福荣楼里坐不下,连外面也摆满了桌子,就是这样两千多人同时入席也不可能,整个酒席被分成四拨。
福荣楼里的人手不足,连庄子上的厨娘和王府的大厨也都给调了过来帮忙,食材送来之前也在庄子里先都处理好,也省下不少时间。
大厨们忙着炒菜,何掌柜忙着算账,虽然看似福荣楼一下子宴请两千多人吃饭是亏了,可这几天来蓟城的人也让福荣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就是外面摆的小食摊子赚到的银子就已经足够请客了。
福荣楼里外忙的热火朝天,贺楼远却跟在凌小柔的身后回了王府,几十台烘干机一字排开,凌小柔介绍的热情洋溢,贺楼远想的却只是什么时候才能把人娶回来,名正言顺地带在身边。
老太妃那里得了信笑得见眉不见眼,儿子总算也有会讨女孩子欢心的时候,明日她就遣人去京城跟凌锋提亲。
因这次贺楼远回来的突然,还要赶回去,老太妃那里请了安后就将人赶出来,年轻人还是多相处相处,总陪着她这个老太婆做什么?
贺楼远跟凌小柔说起边关将士辛苦,说起凌小柔送来的蔬菜果干肉干有多受欢迎,同时也说了那些伙头军虽然都照着凌小柔交待的方法做了,可是做出的味道完全没有凌小柔做得好,也不知是厨艺不佳呢?还是哪里没有领会到凌小柔的厨艺精髓。
见凌小柔不接茬,贺楼远又道:“大丫,你说那些伙头军是不是太笨?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东西。”
凌小柔暗乐:他不就是想要说让自己跟着去阵前瞧瞧?至于说的如此……委婉?
可这时候她还真不能跟去阵前,回蓟城之前她就想要去海边看看海带、紫菜、虾皮一类的加工,回来这几日只忙着相亲大会的事了,还没倒开工夫去看,怎么也要看完了再决定去不去阵前。
贺楼远又不能在蓟城停留时间太久,就算她要去阵前,这次也不可能跟他一起去了,既然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凌小柔也不想给他留点希望,然后让他日盼夜盼的,什么时候去阵前,到时候再说吧。
没得到凌小柔肯定的答复,贺楼远别提多失望了,如今边境很安宁,西夷轻易也不敢举兵来犯,他才想要凌小柔跟他去看看,可大丫这意思是不愿意?
贺楼远最终还是带着失望离开,那低落的小情绪让凌小柔瞧着心里不忍,倒是决定快些将要找到的食材都找到,之后就去阵前找贺楼远去。
跟贺楼远一起离开的还有庆生,庆生走之前拉住莫红绸的手,想把人也带走,只可惜莫红绸和凌小柔商量好了,等解决这边食材的事之后一同去,只是两个人的秘密,不告诉他们罢了。
老太妃也是年轻过的,对于小儿女们的心思看得比谁都清楚,看着也是可乐,自然是帮凌小柔和莫红绸瞒着两个傻小子。
接下来的日子凌小柔同莫红绸有时间就往海边跑,还别说真被她们找到海带和紫菜的消息,只是这时候的海带都是在海里自然生长的,不像凌小柔所熟知的那种养殖的,想要采收海带就需要人潜进水里将海带的根割断。
这样一来海带采收的成本和危险都提高了,也就是常年生长在海边的人们水性不错,才能采到大片的海带。
不过真找对了地方,一船船的海带采收起来都不是难事,很多人就加入到采海带的行列中,海边的人水性都好,只要注意了就不会有危险发生。
将海带采收上来之后,凌小柔试着将这些海带一部分切成丝用盐腌上,再晾得半天,另一部分直接晾晒在海边,半干时折起再接着晾干。
结果一大张大张的海带就被晒成薄薄的一片,虽然海边长大的人都知道海带这东西,但因为这东西吃起来没什么味道,没什么人爱吃。
这就便宜了凌小柔,之前凌小柔还想过要养植海带,如今这么一看,就是海里的海带都要收上很久很久,完全没有再种的必要。
至于紫菜虽然比海带有些难度,最后也收获了一些,只是不怎么够边关的将士吃就是了,于是凌小柔就将这些紫菜烤制之后留着自己吃了,紫菜蛋花汤简单地加些香菜就很美味了,莫红绸就着馒头每顿能喝大半锅。
这边忙好了已是五月底,凌小柔正准备带着一车车的海带去阵前看贺楼远,结果有人来报,说是通县一间快餐店的大厨失踪,在周边找了三日也没找到人,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事原本是不该凌小柔亲自去查看,只要督促当地县令火速办案,通县县令也不敢推诿。
只是正在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是通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穿得金碧辉煌的状元荣五爷带着一支商队到了通县驻扎,同来的还有那位捐了通县县丞的韩博文,说是要与快餐店的主人做生意,态度很是嚣张。
快餐店虽是凌小柔的产业,可一直都是白氏一家在打理,外人看来就好像白氏一家才是老板,县令是去看新来的,对此也不甚了解,又不敢得罪新科状元,便想促成白氏与状元的合作,当然这些合作只是有利于荣五这边,几乎是等于将快餐店白送给荣五一样。
荣五爷所开的条件让人发指,白氏一怒之下就让与之争论,可他们一家人完全没有一个身份能够拿得出手,对手又是新科状元,不但没讨回应有的利益,反而被打了一顿,最后只能派人来回了凌小柔,凌小柔得了信后很是不悦,之前是不想她的生意做得太大惹人眼红才没有公开快餐店的幕后老板,想不到还真有人来打快餐店的主意。
荣五也太可气了,好好的状元不做反倒打起她生意的主意,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不得蹬鼻子上脸了?
于是,让人将几辆大车先给贺楼远送去,并附上食用方法,凌小柔带了莫红绸就到了通县,若是一言不和,她倒是挺想把荣五打回京城去。
见了通县县令把来意一说,通县县令怕了,他若是早知道快餐店是凌表小姐的生意,说什么也不能让荣状元打凌表小姐生意的主意吧,这若是被宁远王知道了,他这个县令也是做到头了。
赶紧派人去通知荣五,让他快快地息了与快餐店‘合作’的心思,快餐店的主意可不是他能打的。
荣五一听原来快餐店是凌小柔的生意,而凌小柔因为快餐店的事来到通县了,放下手头上的事就赶过来。
虽然不受皇上待见,好歹他也是状元了,不复当初的落魄,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在凌小柔摆摆威风,让她瞧瞧他也是挺玉树临风的,不是为了一万两银子连祖传秘方都卖了的穷书生了。
一见面,凌小柔没忍住险些笑抽过去,难怪白氏信里把荣五形容成金碧辉煌,这可真是金碧辉煌啊,那穿金丝走银线的华丽衣服是怎么回事?还有头上插的,手上戴的,身上套的,活脱脱就是个金饰品展示架了,他都不觉得沉吗?
原本还有一点斯文败类的味道,如今真是暴发户的气息怎么藏也藏不住了。
见到凌小柔荣五激动地要扑上前,却被莫红绸手上已经出鞘的刀给逼了回去,莫红绸一身煞气,知道这是打小柔儿生意主意的坏人,才不管是不是状元。
再说你一个状元,不好好地在京城做官,跑出来抢别人生意,真当你个小小状元就天下无敌了?一言不合就先揍一顿再说。
被莫红绸刀上的寒光闪瞎了眼,荣五吓得退缩回去,盯着凌小柔看的眼神那叫一个‘楚楚可怜’,跟着来打圆场的县令差点没吐出来,他一直就觉得这个新科状元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不然好好的状元皇上怎么能把他派出来开发生意?想来是在京城找不到合适安置他的位置,干脆打发出来,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时候县令还真不能装傻,赶紧出来陪着笑脸,“莫激动,莫激动,有话好好说。”
莫红绸睨了他一眼,默默地收刀入鞘,虽然莫红绸一身便装,凌小柔也没给县令介绍,但这位县令也是人精,从莫红绸那凌厉的目光中也猜出这位姑娘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宁远王派来保护表小姐的女将军呢,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断然是惹不起的。
陪了个笑脸,县令还得赶紧跟状元解释表小姐来的目的,“状元公啊,您有所不知,快餐生意是表小姐的,我们这……”
荣五惊异道:“快餐竟是柔儿你的产业?这可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是如此荣五便卖柔儿这个面子……”
凌小柔翻了个白眼,“你真不用卖我面子。”
莫红绸冷声接道:“小柔儿,还和他废话恁多干嘛?依着我的意思,揍一顿再说。”
荣五吓得后退,“别别,误会误会,你们可不能动手,我是新科状元,皇上亲封的皇商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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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皇商状元是个什么鬼?
当初去京城的路上,荣五虽然没见过莫红绸动手,可一身戎装的莫红绸总是冰冷的脸孔还是让荣五记忆深刻,总觉得自己捏巴捏巴都不够莫红绸一拳打的,真让她揍一顿还能有命吗?以至于后来一路上都老实了很多。
“皇商状元?什么鬼?”凌小柔先制止了莫红绸向前要打人的举动,想打也要把话问清楚再打不迟。
荣五哭的心都有了,“不是鬼,是我,是我!”
凌小柔点头,“我知道是你,说说看吧,怎么就做皇商了?”
“是皇商状元,不是皇商!”荣五握着拳,一脸气愤地向凌小柔纠正,那模样好似若凌小柔不改正错误,他要扑上来咬人。
凌小柔忙摆手,“是,是,皇商状元,皇商状元还不成?说吧,怎么回事?”
荣五突然就把胸膛拔高,“那日上殿面君,皇上见我相貌不俗便青睐有嘉,后经过一番长谈看我深谙经商之道,最终力抗众异封了我为皇商状元,命我离京寻找赚钱的生意,以充实国库。”
凌小柔呵呵笑道:“不是皇上烦你了,不想见就随便找个由头把你打发出来吧?”
荣五朝凌小柔瞪眼,“你岂能如此胡言乱语?皇上是见本状元有经天纬地之材,才委以重任,岂是你说的……你说的烦了本状元?”
凌小柔怕刺激多了他再犯病,果然和脑子不正常的人说话都得万分小心,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好,你是大材,那你说说皇上封你皇商状元,你都是怎么打算的?不会就像这样抢抢别人的生意,然后当成自己的生意上报给皇上?”
荣五脸红道:“本状元自然不会要抢别人生意,这不是误会,误会嘛!”
虽然嘴上说是误会,荣五还是很心虚地得承认他是想要抢来着,谁让快餐店的生意瞧着不大,可一间间地连起来,聚拢起来可是惊人的财富。
“那你说说你都能做些啥,说不得我还有生意要跟你做呢。”
凌小柔对于他的狡辩不置可否,只要他不抢自己的生意,怎样都与她无关,她所关心的只是荣五这个皇商状元是皇上封封玩的,还是真有实权。
若是真有实权,凌小柔这里还真有生意要给他做,比如将蔬菜干等销往各地,需要的人手很多,若是以宁远王的名义来做,各方势力难免会彼此猜忌,其中利益纠葛也很烦人,让荣五来做就不一样了,这些事自然有荣五来烦,荣五办不了还有皇上在,既然封了荣五一个皇商状元,不管是否真是烦了他,皇上都不可能置他于不顾,总是要摆出一些态度来。
可万一皇上真是拿荣五开涮,只想着把他发配的远远的,凌小柔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荣五眼前一亮,朝凌小柔一揖到地,“荣五在这里先谢过小柔儿了。”
荣五早就知道凌小柔赚钱的本事,虽然他也自认赚钱有一套,比起凌小柔他还是自叹弗如,不然也不会是凌小柔创造出快餐店的奇迹,他只能想怎么把这个奇迹抢过来归自己所有。
若是能搭上凌小柔的顺风船,他觉得皇上都能为当初封他皇商状元而自豪,这是多么英明的圣君才能做出的决定呢?
凌小柔摆摆手,“你还是称我凌小姐或表小姐吧,我和你……真不熟。”
荣五眼神暗了暗,曾经他是多么执着地想要娶凌小柔啊,好在如今的他脑子是不大好使,还是知道趋吉避凶,宁远王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就是在凌小柔身后手一直按在刀柄上的莫红绸也不是他惹得起的,只能从善如流地又喊了声‘表小姐’。
凌小柔满意地点点头,不管将来生意做不做成,先让荣五知道彼此身份很重要,免得将来接触多了,他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凌小柔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跟荣五讲了讲,除了希望荣五将她做出的蔬菜等干货销往大衍各地,凌小柔提出最大的生意却是与西夷国做的。
西夷土地贫瘠,气候多变,一年到头不是干旱就是多雨,不能大批量地种植粮食,蔬菜更别说了,就是有也不是人人都能吃上,正因如此西夷人多是以放牧为生,一年随着气候迁徙。
若是能将大衍多余的蔬菜制成干菜卖给西夷,调成不同的口味,肯定能受到西夷人的欢迎,再换回西夷的牛羊,那肯定是互利的生意。
而且,生意一旦以大衍国的名义去做,也不怕商人和货物如羊如虎口。
还别说荣五也是有生意头脑的,不管李旬之前封他皇商状元的官职出于何目的,至少荣五做商人比做状元合适多了,听了凌小柔的提议之后,他稍稍一想就明白这里面的利润了。
当即就决定与凌小柔做这个生意,凌小柔也不谈什么利润几几分帐,统一将东西批发给荣五,由荣五自己去卖,到时赚多赚少就是荣五的本事了。
荣五也乐得这样分配,不然记起帐也麻烦,商定之后凌小柔才将此行的另一件事跟荣五说了,“如今生意谈好了,五爷可否将我的人放了?”
“你的人?我没抓你的人啊。”荣五茫然的表情不似作伪,凌小柔的心咯噔一下,当初她来之前只当是荣五派人抓了快餐店的大厨,目的是逼快餐店就范,可看他的反应,难道那个大厨真不是他抓的,可这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凌小柔的疑惑触动到了荣五比较脆弱的神经,荣五指天指地地发誓他绝没动凌小柔的人,凌小柔也相信了,只能让县令继续查找大厨的下落。
该说的说完了,莫红绸还惦记着去吃通县的快餐,催着凌小柔快走。荣五提出请凌小柔和莫红绸吃饭时,莫红绸鄙夷道:“你还能请我们吃什么好东西?”
荣五这辈子最无法忍受的两件事就是被人置疑他的学识和厨艺,相较于学识,自认将祖传厨艺发扬光大的荣五更是无法忍受被人置疑,当时就气的呼呼直喘。
凌小柔怕他再气得病发,真气坏了,她的生意还得再找合伙人,赶紧打圆场,“不如就让五爷露一手,我们也尝尝五爷的好厨艺。”
见莫红绸没反对,荣五这才‘哼’了声,“你们等着吧。”
让县令送他去厨房,凌小柔和莫红绸就做在县衙的偏厅里边喝茶边慢慢地等。
荣五和县令一去不返,等着等着从外面走进一人,大热的天里,手上的扇子摇得飞快,一进来没等看人先嚷开了,“上茶上茶,本县丞渴死了。”
立马就有旁边侍候的丫鬟将茶水端上来,县丞连着喝了两碗茶,将茶碗放下才看到坐在那边一声不响的凌小柔和莫红绸。
当时那双还算好看的眼睛就闪闪发光了,“这这这……本官韩博文……不知小姐还记得否?”
凌小柔嘴角轻扬,“通县县丞嘛。”
“小姐可是来找本官?”韩博文见凌小柔还认得他,顿时就神彩飞扬了,想到当时凌小柔说起过她在通县有产业,难道是知道自己来走马上任了,过来走动的?
凌小柔摇头,“不找你!”
凌小柔的否认看在韩博文眼中就成了口是心非,自认潇洒地摇着扇子,对凌小柔轻浮道:“好,好,小姐不是来找本官的,只是来与本官叙旧。”
“你想多了。”凌小柔冷笑,不过小小的县丞,真把自己看得太算盘菜了,当初怎么就把他这茬给忘了?不然也不会让他有机会跑到通县来膈应人。
韩博文也不以为意,就算凌小柔不是来找他的又如何?他如今是通县的县丞,虽然官不大,手里还是有些权力的,只要凌小柔的产业在通县还不得求到他的头上。
摇着扇子就往凌小柔面前凑,还未等凑到近前,一把带着鞘的刀便横在面前,韩博文吓了一跳,很快便镇定下来。
这是县衙,还有人敢在这里行凶不成?顺着刀鞘向上看去,就看到莫红绸面无表情的脸,“这位小姐,在县衙舞刀弄枪的可不太明智,本官劝你还是火气不要那么大。”
说着,伸手抓住莫红绸的刀鞘,莫红绸顺势将刀从鞘中抽出,刀花一挽,刀便架到了韩博文的脖子上,吓的韩博文惊叫出声,“你……你……你……要造反不成?”
旁边侍候的丫鬟吓的尖叫,手上的茶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茶水和碎片溅的到处都是。
“闭嘴!”莫红绸刀花再一挽,贴着韩博文的脸,刀从这边架到了另一边,同时韩博文的几丝头发飘落,韩博文这回连叫都不敢叫了,双腿打着哆嗦还得安慰旁边还在尖叫的丫鬟,“听话,别……别叫了!”
丫鬟捂上嘴,不敢出声,刚走到外面的县令听到偏厅里的混乱,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带人冲进来,就看到莫红绸拿着刀抵在韩博文的脖子上,地上又是茶水又是碎片,还有一缕头发,显然是被莫红绸的刀给削下来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知道莫红绸和凌小柔的身份,不管是谁对谁错,他也只能教训看起来很惨的韩博文。
“县丞,你不是去乡下视察了,为何出现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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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哪天没一日三餐地供着了?
县令虽然官不大,好歹也是科举出身,只是一直没有门路才升迁无望,最看不起的就是像韩博文这种文不成、武不就,家里有几个臭钱,捐个官就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尤其是在韩博文明显是得罪了表小姐和莫将军的时候,难免说话不客气。
“大人,快救救下官。”韩博文这时已经不在乎县令的语气了,若是他能让莫红绸将刀拿走,就是让他喊爷爷他都愿意,更别说只是语气差点。
县令再瞧不起韩博文,也不能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被杀了,就是要杀莫将军也不能在偏厅里杀不是?
向莫红绸作了个揖,“韩县丞若有得罪之处,也不必莫将军亲自动手。莫将军且喝口茶,消消气。”
莫红绸冷哼着将刀收回,她也不可能在这里杀人,想整死一个小小县丞的方法多了去,何必脏了她的手?动手也不过是看韩博文这人太贱,震慑一下他罢了。
韩博文抹了把汗,扶着桌子才站稳,双腿还止不住地抖着,尤其是听到县令喊莫红绸将军时,他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完了,彻底的完了。
凌小柔既然能与莫将军在一起,眼看莫将军又对她各种维护,显然凌小柔出身不低,至少不是他这个小县丞能惹得起的,若真与他计较起来,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还不知道这位小姐在通县的产业都是什么,之前没有找机会去为难,不然他就真是作死了。
凌小柔不说话,莫红绸懒得说话,韩博文不敢说话,县令不知道能怎样说话,偏厅里一片寂静,直到荣五带人拎着食盒进来,气氛才稍稍缓和一些。
荣五看到韩博文眉头就皱了下,“韩县丞你怎么来了?本状元可没做你的饭。”
韩博文忙躬身道:“哪里哪里,下官哪敢劳大人亲自做饭。”
荣五‘嗯’了声,“那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这里有县令在不需要你侍候了。”
县令脸上肌肉跳了跳,合着他留在这里就是侍候人的是吧?
可一个是皇商状元,四品的官,一个是女中豪杰的莫将军,还有一个是宁远王府未来的王妃,真论起来让他在这侍候都是高看他。
挥挥手把韩博文赶出去,县令陪着笑脸帮忙摆桌。
荣五指着几盘瞧着还不错的菜给凌小柔和莫红绸介绍,“这是双花豆腐,这是芝麻酥饼,这是添香鲈鱼羹,这是梅丝炖鹅肉……”
莫红绸提起筷子尝了口,“不如小柔儿做的美味,却还入得口。”
荣五脸腾地就红了,看看凌小柔平静的面容之后,火气顿消,君悦楼的美味他都尝过了,确实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据说君悦楼的大厨都是凌小柔教出来的,他也算心服口服。
县令被准许侧坐相陪,尝了一口梅丝炖鹅肉,只觉鹅肉香而不腻,梅香满口,挺好吃的啊,忍不住多吃了两口,被荣五引为知己。
吃过之后,凌小柔与莫红绸告辞,县令亲自送出去,荣五因与凌小柔要商议菜干一事,便跟着去了蓟城。
送完人之后,县令回到县衙,坐在坐在桌边寻思他他这次在表小姐面前的表现如何,最后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处,只有韩博文惹了表小姐和莫将军,可这又关他何事?
韩博文走进来,“大人,不知那位凌小姐和莫将军是何许人也?”
县令如今瞧他就烦,摆摆手,“没空搭理你!”
韩博文也不恼,嘻皮笑脸地再凑过来,“大人,您好歹也是一县之首,岂能怕了两个妇道人家?”
县令睨了他一眼,“你想作死没人拦着,可莫要把本官当枪使。”
韩博文疑惑道:“难道那两个妇人来头真不小?让大人也如此忌惮?”
这话说的很有挑拨之嫌,县令不高兴了,“你也别拿话激本官,女人怎么了?那位莫将军官居三品,那可是皇封的,女人也比一般男人出色。就是那位凌小姐也不一般人,那可是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就是看在宁远王府的面子上,本官也得礼遇,何况那位凌小姐也是真有本事的人。”
韩博文恍然记起,在京城时听人说过宁远王府有一位做菜很好的表小姐姓凌,兄长是三品武将,这位凌表小姐还在宫宴上出尽风头,难道这位凌小姐就是那位表小姐了?
顿时韩博文又出了一身冷汗,如今他也是在宁远王的管辖之下为官,竟好死不死地惹上了宁远王府的人,他这个官还能做得久了吗?
县令见他一脸灰败,知道他终于明白自己是闯了怎样的祸,也懒得跟他多言,起身出了偏厅,回后宅歇息去了。
而就在县令离开后,韩博文却突然发狠地咬紧牙,就算凌小柔和莫红绸表面都没表现出来对他要赶尽杀绝的意思,可人都得罪了,她们会轻易放过他吗?想弄死他真跟辗死个臭虫差不多的容易。
想必求饶装可怜都没用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置之死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想想之前来许他好处的西夷商人,韩博文原本还在左右摇摆的心突然就坚定了。
荣五随着凌小柔和莫红绸去了高县,这里的菜干果干加工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比蓟城的产量还要高上几成,见到一车车蔬菜干,又亲口尝过蔬菜干制作出来的菜,虽说与新鲜蔬菜口感有差,但也算是各有千秋,再加上凌小柔精心调配出来的佐料,味道很是鲜美。
果干随身携带也很方便,想吃的时候拿一块出来,或吃或泡水都很好,还有海带干薄薄的一片泡在水里便能切出一盆,实在够让他惊奇了,按凌小柔所说或炖或拌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尤其是听凌小柔所说,常吃海带的各种好处,荣五对凌小柔是真心地崇拜了,发誓一定不会有负凌小柔的厚望。
于是,荣五满载着凌小柔对他的期望,带了五十车各种蔬菜干奔向西夷国。当然除了二十车是给他带去试水的,剩下的三十多车都是要留给边关的将士,有好东西当然要先保证自己人的食用,才能供给西夷人。
刚送走荣五,有人来报说是通县那边查出大厨失踪之前接触过什么人,凌小柔又与莫红绸快速赶往通县,虽然只是一个快餐店的大厨,但既然是凌小柔的人她就认为自己有责任查清真相。
再次赶到通县,见到那个立誓要将快餐店开遍大衍国的白家儿子才知道之前凌小柔只觉得大厨失踪要把人找出来,并没注意失踪的大厨是哪个,经白家儿子一说才知道,原来就是当初与白家一起来到通县的岳家母子中的儿子。
当初岳家母子感激凌小柔买下他们,又将岳家母亲的病治好,母子俩留在通县不但将快餐店经营的很好,就是白家开店所用到的大厨也多是岳家母子教导出来的。
而就在岳家儿子失踪前半个月,有几个神神秘秘的人来找过他,提出花高价请他去府里做饭,岳家儿子却已他是为奴之身,不可判主逃走,神秘人强求几次,甚至说过要从主家买下他的卖身契还给他,岳家儿子也不同意,在他心里凌小柔是他们母子的再生父母,只要有口饭吃,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背叛凌小柔。
而后来,那几个神秘人见劝说无果也就不来劝了,再之后就是岳家儿子失踪,白家儿子认为他的失踪很可能与那几个神秘人有关。
这几日经过他派出人明查暗访,被他发现一个疑点,岳家儿子失踪前与神秘人接触过,最近这几日通县的县丞也与几个神秘人接触了,虽然不能证明这几个神秘人就是那几个神秘人,也没证据指明岳家儿子的失踪与韩博文有关,却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凌小柔听后不由得沉思起来,岳家儿子这是因厨艺引来别人的觊觎了,之前荣五想要夺快餐店的生意也是受了韩博文的撺弄,说不好这事还真与韩博文有关,像他这种一看就很有贪官污吏征兆的人,是不能留下来的。
更何况这人的手太长,已经伸到她的碗里了,若是不将伸过来的爪子砍掉,难保养虎为患。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贪官就是留也要留些好掌握的。
只是因为不能打草惊蛇,凌小柔让白家儿子先不要声张,暗中却派了贺楼远的卫兵去监视韩博文,虽然莫红绸主动要求去完成此事,凌小柔却认为对付一个小小的韩博文,贺楼远的卫兵绝对能够胜任。
莫红绸也没再强求,她对卫兵的能力也心里有底,能跟在贺楼远身边的,哪个不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就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也能对付了。
闲下来时,凌小柔就提出让莫红绸教她一些防身的功夫,虽说她前世学过女子防身术,对付一般的坏人还成,在这个武功高手遍地都是的地方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莫红绸也学滑了,答应教凌小柔几招,条件却是要凌小柔一日三餐,每餐四菜一汤地侍候着。
凌小柔望天,说的好像不教就不用侍候着似的,哪天没一日三餐地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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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收获颇丰
凌小柔这个身体虽然不是娇生惯养从小也没刻意锻炼过,莫红绸也不好从基本功开始教,便教了一些对敌时的技巧和招式,好在凌小柔有些舞蹈功底在,学起来还是挺快,招式使得也很足,莫红绸教的很有成就感,忍不住就多教了一些。
只用了三天,凌小柔就把莫红绸教的一些技巧学得烂熟,只要不遇上高手,一般不会武功的人想要过招她还是能对付得了,只要不被夹攻逃命不成问题。
而卫兵对韩博文监视了三天,什么也未发现,却无意中看到通县有几个神秘人现身,很像之前与岳家儿子接触过的那几个,为免他们离开后追踪不到,卫兵就决定动手抓人。
动了手才发现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竟被他们逃脱了,最终只被卫兵捡了一块令牌,人是一个都没逮到,这样一来便打草惊蛇,再想抓人难上加难,卫兵只能回来复命。
卫兵觉得有负凌小柔之命,愧疚地将令牌递上,凌小柔接过,上面的字却不认得,好像鬼画符一样,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卫兵之前就研究过令牌,虽然不认得上面的字,却认出那是西夷字,莫红绸接过令牌看了几眼,眉毛就竖了起来,“这是西夷王身边侍卫的令牌,你能活着回来算你命大。”
卫兵也不愧疚了,惊出一身冷汗,边抹汗边感慨:“幸好我福大命大。”
在大衍国境内发现西夷人的奸细有可能与大衍国的县丞接触过,还失踪了一个大衍国的厨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足够引起重视的一件事,虽然西夷的奸细跑了,也不会轻易再出现了,可就算再也抓不住人,这位县丞也不能放过。
莫红绸一面命卫兵拿着令牌去找贺楼远回报,一面又派出人手去监视韩博文,虽然西夷人暴露了,却未必有时间来通知这位县丞,把他监视起来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位还不知道已经被监视的县丞小日子过的还悠哉悠哉的,每天不是上山就是下乡,整个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形象,倒是在通县有了些口碑,很得百姓爱戴。
又连着观察了六天,没再看到西夷奸细,也没人来跟韩博文接触,也不知是被西夷放弃了,还是之前的接触是最后一次,又或者韩博言文是被冤枉了。
这时却接到贺楼远的回信,不管西夷人的目的为何,也不管韩博文冤枉不冤枉,先把人抓了再说。
一声令下,莫红绸亲自带人去韩博文家中抓人,将正将桌上的银子分给身旁五人的韩博文抓获,同时那五个人也一个没跑先抓了再说。
至于桌上的银子,自然是充公了,顺便将韩博文的家一搜,除了他正数着的那堆三千两银子,还搜出一沓银票,有一万多两。
既然韩博文一再申辩银子和银票都是家里给的,但他既然摊上这么大的事,银子就是家里给的也得充公了,勾结敌国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别说是他的银子,就是他家的银子也不会再属于韩家。
莫红绸开门见山地问起他为何勾结西夷,韩博文傻眼,“勾结西夷人?莫将军,这玩笑可说不得,要掉脑袋的。”
莫红绸一拍桌子,“谁跟你开玩笑了?还不速速招来?”
韩博文还想抵赖,旁边一同被抓来的五个人吓的直磕头,“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等不知他是西夷奸细,若是知道说什么也不可能与他同流河污,还请将军明查。”
“你们且慢慢说来,为何会与他在一处?”莫红绸原本还想等一会儿审了韩博文再审这几人,结果见他们这样不禁吓,还是先审吧,问明白了好知道这五人与韩博文是何关系。
那五人七嘴八舌地急着招供,莫红绸被吵得头大,最后还是让他们一个个说才听明白了,合着这五个人是韩博文找来给凌小柔添堵的,每天不用干别的,天黑之后就去凌小柔的快餐店外,等人都走了放把火把快餐店点着就成。
凌小柔坐在屏风后,有些哭笑不得,韩博文这是有多恨她才放火去烧她的店?
之前倒是听说有几处快餐店被人点了火,当时只当是抢了别家生意被人记恨,也没往心里去,既然没抓着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却想不到竟是远在通县的韩博文指使的,他得多幼稚才能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韩博文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见大势已去只能跟着招供,他也看出来了,再不招供就得被栽赃成西夷奸细。
天地良心,他只是雇了几个混混去烧凌小柔的店,真心没跟西夷奸细接触过,他再浑也还记得自己是大衍人,怎么可能卖国求荣呢?
最多也就是到任之后贪了一些银子,可罪也没当奸细重。
虽然西夷人抓了个厨子,还上升不到卖国的高度,可他烧了凌表小姐的店,凌表小姐真记恨起来硬要说他勾结西夷奸细,他有口难辩。
韩博文招供了,结果让凌小柔和莫红绸大失所望的同时又松了口气,大衍国没出个奸细最好,不然事情就严重了。
韩博文不是奸细,可岳家儿子还没找到,也不能肯定就是西夷人干的,这事还得继续查下去,只是不能只在本国查了,万一真是西夷人干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几日,以交流西夷与大衍美食文化之名去了西夷的荣五回来了,正如凌小柔之前给他画的大饼一样,虽然只有运了二十车蔬菜干,刚到西夷境内就被哄抢一空,因为耐放又便于携带,很受西夷人的欢迎,就是从未见过的海带干因荣五给试做了吃法,也被西夷人认可了。
只是西夷百姓手上银两也不多,他们手里最多的就是牛羊,荣五利用他三寸不烂之舌,愣是忽悠的西夷人用活牛来换干菜,十斤牛肉或羊肉换一斤菜干,而且以一头的数量起换,就是这样西夷人还觉得他们占了大便宜,一个劲问荣五什么时候还能送菜干过来。
荣五直摇头,“难啊,你们当这菜干是那么好做的?不但要选最好的菜,要人去采收,还要人来切成丁,最难的就是晾晒,那才叫费工夫呢,一个晒不好或是赶上天气不好这一批菜就得扔掉,你们说这菜做成菜干这么难,可能多吗?”
把西夷人忽悠的直恨自己买少了,荣五满载而归,身后跟着五百多头牛,和两千多只羊,虽然只是小打小闹地试试水,荣五已经看出这里面的利润了,若是一次多运十倍的菜干过来,那就是一千头牛,一头牛在大衍国可以卖八两银子,五百头牛就是四千多两银子,还有每只都能卖上三两银子的羊呢,算在一起这一趟就是一万两的收入,去掉两千两的成本,净赚就是八千两。
而真正的菜干成本呢?但按着凌小柔赚钱的本事,想必也是黑心的,虽然每车菜干凌小柔算他一百两银子,其实这一车菜干的成本怕是也就值个五十两都不到,果然商人是最黑的,也是最有钱途的。
荣五给凌小柔算了这次的收获,凌小柔也不眼气,钱不是一个人赚的,荣五虽然赚的比她多,同样荣五也冒着极大的风险,万一哪天西夷和大衍再开战了,他就有可能回不来。
就是不开战,谁又能保证西夷人对大衍人就没有敌意了?而且,他看似赚的多,不要忘了荣五可是皇上封的皇商状元,赚的再多,大头也都是要交给皇上收入国库,或是养他那些大小老婆。
凌小柔当初也是看透这点,才只是把菜干以批发的方式卖给荣五,而不是与他合作,不然赚到的钱大头进了国库,剩下那一点恐怕还没她如今赚的多呢。
凌小柔算了个帐,因菜的种类不同,一斤鲜菜能晒出干菜的份量也不同,大概都是在四五斤鲜菜出一斤干菜,而一斤鲜菜的成本不超过一文钱,晒成干菜也不会超过五文,一车按一千斤算也就是五两银子,最多再去掉人工和烧柴的五两银子,算成十两银子,她收一百两已经赚头很大了。
荣五得到好处,就磨着凌小柔再卖给他菜干,甚至是每车宁愿给凌小柔再多一百两银子,只要能保证他的菜干就成。
凌小柔自然不会放着银子不赚,之前她就已经让人又去铁匠铺子做了大量的烘干机,将周边的蔬菜都大量地采购来制成菜干,也不拘种类,只要能制成菜干就成,等田里的粮食收割之后也要大量地种蔬菜,像各种萝卜也要多种,到时扩大蔬菜加工坊的规模,不但要保证大衍国的将士能吃到蔬菜,也要保证向西夷人换来的牛羊数。
而荣五换回来的牛羊凌小柔也没客气地收购了,只是价格肯定不会一头牛八两银子,因数量过大,凌小柔每头牛给他七两银子,每两只羊五两银子,也让荣五赚了六千多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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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千古一帝
对于这次收获荣五很满意,这才几天就赚了这么多,还只是在试水,下次若是多运几十车,收入将会更丰厚。
将牛羊卖给凌小柔虽然看似收入少了很多,可他也知道这么多的牛羊他留在手里不好处理,赶回京城又浪费时间,还需要人力,他还想要多运几车蔬菜干去西夷呢,下次多运几车蔬菜干什么都赚回来了。
凌小柔将产奶的牛和不产奶的牛让人分开,因为数量太多,除了开了几间肉铺子每天将新鲜的牛羊肉送到里面卖,更多的则是做成牛肉干,除了可以做为零食的各种口味牛肉干,还有不少适合打仗时携带的风干牛肉,就算贺楼远的手下这边不缺牛羊肉,别处的将士还是很难吃到肉的,风干的牛肉无论是放在蔬菜干里一起煮汤,还是泡开了切好炒菜都很好。
还有大衍国的百姓也对这种新兴的肉食感兴趣,牛肉干花上十几文钱就能买上一把,不是家里太穷的都能吃得起。
那些产奶的牛羊也都养起来每天挤奶,当初凌小柔试着做出来的奶粉很受老太妃和莫红绸的欢迎,想必在大衍国也会成为风靡的好东西。
只是一直没有奶牛奶羊,奶粉做出来的也不多,如今有牛有羊了,只剩下挤了奶加工,以荣五做生意的本事,想必往后奶牛奶羊也只会更多,凌小柔也想将奶粉推广开。
可是,当凌小柔在周边开了几十间奶品店后,别说是制奶粉了,现有的牛羊每天挤出的奶连供应当地都有些力不从心。
店里除了现做现卖的奶制品,也推行送奶到家的服务,每个月只需最低一两银子,无论是牛奶羊奶,还是各种双皮奶、牛奶布丁,木瓜奶这一类的奶制品都可以按时送奶上门,还绝对保证奶制品的新鲜,若是需要冰镇过的每月就要再加一两银子。
最初时奶制品店开业时百姓多是观望,无论是牛奶还是羊奶都膻味很重,一般人都喝不惯,可在尝过之后都爱上这种加工过的奶制品,虽然还是难免膻味,可那膻味不但不难喝,反而觉得少了膻味,奶制品就会变得不完美了。
每天一份双皮奶送货上门,一个月是二两银子,有些有钱人家里人口多的一订就是几十份,甚至上百份,奶品店开业不过半个月,订单就多的让店里忙不过来,只能再增加送奶的人手,人手足了之后却发现……奶不够了,只能盼着荣五再去西夷,再多运些奶牛奶羊回来。
就在同时,荣五的蔬菜干在西夷卖火了,虽然只卖了一次,却已经卖出了名,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皇城。
雷哲得到消息时正坐在王宫里拿刀割着烤羊腿往嘴里送,之前抓来的厨子让他很恼火,无论他派人如何软硬兼施,那厨子就是铁了心不肯给他做菜。
雷哲气的摔了几次桌,可实在是那人太硬气,最后雷哲的臣子给他献计,听说这个姓岳的厨子极为孝顺,若是将他的娘一并抓来,还怕他不就范?
雷哲认为主意不错,又派了人去抓岳家老娘,不想人没抓着还被察觉到行迹,想必大衍那边已经知道是他们西夷把人抓走了吧。
雷哲自认在众兄弟一直就是最有勇有谋的,可一想到在大衍时,贺楼远对他不打不骂,就是折腾,他就是恨的牙痒,偏偏心里真的发怵,连报复的心都生不起来。
万一被贺楼远知道此事,以他对贺楼远的了解,肯定会借此跟他讨人讨物讨赔偿,人留不住不说,还得大出血啊。
正郁闷着,手下大臣来报,在边境那边有人运了二十车蔬菜干过来卖,虽然都是干货,用那商人教的方法,或是把菜干做成汤,或是用肉炖了炒了都美味得很,最重要的是便于携带,很受常年吃不上菜的西夷人的追捧。
而同时,大臣也让人将之前做好的一大碗牛肉炖菜干摆在雷哲面前,方法是按荣五教的方法,吃过之后果然味道鲜美,菜干的味道虽与鲜菜略有不同,但美味却各有千秋,让这几日一直因无法逼岳家儿子为他做一顿美味的雷哲心情好了一些。
大臣又将各种茄子干、豆角干、咸菜干、黄花菜干,都用水泡上拿给雷哲看,雷哲让人都按荣五教的方法炖上,结果发现味道真是好吃啊。
当即让人去打听运送菜干到西夷的大衍商人的来历,得到的结果竟然是……
“新科状元?没弄错?好好的状元不做文官,跑出来做买卖?”雷哲脸有点抽,有些不理解李旬的心思。
大臣有些幸灾乐祸,“回吾王,据说这位新科状元脑子不大好使被大衍皇帝厌弃了,又怕罢黜了伤了天下学子的心,便想出这么个官职将他打发出来,却不想这位皇商状元也还有些本事,搭上宁远王表妹,如今倒是把菜干卖出了名。”
往嘴里送了一口黄花菜炖牛肉,雷哲眯着眼,“宁远王表妹?”
大臣道了声:“正是!”
雷哲又道:“凌小柔?”
“是!”
“凌锋的妹妹?”雷哲的语气有些尖锐了,大臣身子一抖,最后还是应了声:“是!”
雷哲将手上的勺子放下,满脑都是凌小柔的好厨艺,虽然一路回来时吃的都是大锅饭,还被凌小柔和贺楼远整治了几次,可那样的美味让他一直难忘,若是将凌小柔劫来西夷……
雷哲马上将这个念头赶走,就是将凌小柔劫回来,他也不敢吃凌小柔做的菜,谁知道哪个菜里面被她下了毒,就是不下毒,据说这位表小姐对于食物的相生相克很有一套,万一弄些个相克的食物给他吃,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惜命的雷哲心里,能够懂得那么多食物相生相克的凌小柔很是神秘,神秘到让他只想敬而远之。
不过,这个将蔬菜干卖到西夷来的皇商状元就值得多费些心思了,这样的好东西必须要买,还要多多地买,要不要给他行些方便呢?
雷哲深思之后,让人写了封国书给贺楼远,国书中提到菜干,并言明只要皇商状元将菜干卖到西夷来,雷哲不但愿意都买下来,还会大行方便之门,并保证皇商状元的安全。
写好之后,让人快马加鞭将国书给贺楼远送去,贺楼远接到国书后,看也没看就让人把国书给皇上送去了,既然是国书他看了算怎么回事?
皇商状元是皇上封的,也是皇上派出来的,有什么事还是直接去跟皇上说,他和凌小柔做的只不过是提供菜干,反正卖给谁不是卖,价钱也是由他们定,怎么卖给西夷国就让皇上自己去琢磨吧。
李旬接到国书时还挺惊讶的,他把荣五派出去就没想过荣五能带回什么回报,在李旬看来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状元也算得上是家丑了,随便打发出去也没打算他真能做出一番大事,结果呢……看雷哲这意思还是要与大衍国长期做生意喽?
李旬不傻,反而很聪明,不然也不会在毫无优势的情况下靠着贺楼远的势力击败众多兄弟做上皇位,只一想就明白这里面的利润了,想不到荣五这人还真能做出一番事业。
只是对于国书里面提到的蔬菜干能卖出大价钱他还不太敢相信,当初还在京城时贺楼远就同他说过蔬菜干可以供给边关将士,价钱虽然不便宜倒也在接受范围之内,只可惜国库毕竟空虚,他一直还在犹豫不决,如今看了西夷送来的国书,果然还是西夷王有魄力啊,竟然愿意用比当初贺楼远同他算过的成本高出几倍的价来买蔬菜干。
若是生意真做成了,不但国库可以充实,边关将士们的菜干肉干也都解决了,李旬自然知道这生意得做,而且有了生意往来,大衍与西夷之前的和平才能继续下去,说不定他会成为历代皇帝中第一个与西夷长期休战的皇上了。
百姓不必再受战乱之苦,民可聊生,想想后世对他的评论将会是千古一帝,李旬只是想想脸上都已经乐开了花,于是,大笔一挥,将此事就交给了荣五与宁远王,他只要看到国库里日渐充实就好,做生意这种事还是由皇商状元来做,毕竟这官都封了,能不做摆设自然是好的。
荣五接到李旬嘉奖的圣旨时有些飘飘然,想来是他这个皇商状元做得好了,皇上才会对他如此器重,为了不辜负皇上的信任,荣五给李旬回了一封长达上百页的奏折,上面字字都是对皇上的歌功颂德,并表示他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李旬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厚的奏折,接到时手就有些发软,更别提亲自过目了,把奏折扔给旁边的太监,让他瞧瞧里面有没有重要内容,挑出来给皇上过目,像赞美、称颂一类不重要的直接无视就好。
太监整整看了两天,看的眼睛都要成斗鸡了,最后跪到皇上面前,只说了两字:“没有!”
李旬捂额,他就说这个状元不靠谱,真难为他怎么写出这么长的马屁文,果然文采是要受到肯定的,只是脑子还不太正常啊。
自从接到皇上的圣旨,得知皇上也在支持他的生意,荣五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整日追在凌小柔身后要蔬菜干,好在凌小柔的作坊又扩大不少,收获的蔬菜也越来越多,每天都能加工出几万斤蔬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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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说好的人迹罕至呢?
蔬菜干虽然多,凌小柔却不可能都给荣五送到西夷,除了一部分要留到冬日之外,多数还是要卖给李旬,当然这个生意就交由跟李旬打了多年交道的贺楼玉去做,如何才能从皇上那里挖出更多的钱,贺楼玉比谁都在行。
反正荣五做生意赚了钱大多都是要送给李旬,比起荣五从西夷那里宰回来的钱,贺楼玉肯定要手软得多了。
按照贺楼玉讲得天花乱坠的价格,照比雷哲国书里提到的价格,李旬觉得自己真是赚了很多,钱给得也大方,只是在给出钱的同时又再给荣五下了旨意,一定要尽快赚到西夷的钱。
圣旨里没提的是他的国库都要被贺楼玉给掏空了,再不赚到钱,他就得给贺楼玉打欠条了,虽然贺楼玉会允许他打欠条,可那欠揍的嘴脸,李旬真心不想看到。
好在除了蔬菜干还有各种口味的肉干不但可以送到边关,李旬还可以以官卖的方式卖给百姓,只要把东西卖出去,国库里的亏空很快就可以补上。
李旬觉得自己真是太英明了,竟然想到这样的好办法,同时为了保证朝廷的收入,李旬还下令民间不得私自贩卖制作的菜干,不然就跟贩卖私盐同等论处。
李旬的这道圣旨的目的说起来还真不是针对百姓,百姓没有制作菜干的工具,更没有大量收集贩运菜干的能力,他主要还是怕宁远王跟他抢生意,这样杜绝了宁远王零卖菜干的源头,卖多少钱还不是他说了算?
看到公告时凌小柔完全是嗤之以鼻,她哪有那时间去卖菜干?像这种你二两、我半斤的小打小闹零售形式她完全看不上眼好不好?她要赚的就是几千几万斤的大钱,也就皇上这小心眼的还想搞垄断。
再说荣五接到圣旨后就有咸鱼翻身的痛快,皇上器重他,他也不能让皇上失望。很快又集齐几百辆满载蔬菜干的车辆进了西夷境内,不同于上次一进境内就被西夷百姓抢买一空,这一次这些大车都是要运往西夷皇城,除了一些牛羊之外,这次雷哲给的还有金银。
几趟买卖下来,当西夷买菜干的银子和卖牛羊的银两被送回京城时,李旬发现他空掉的国库不但补回了,还大有盈余,难道说西夷国比大衍有钱?李旬有些后悔当初只用了几万头牛就把雷哲给放了,早知道西夷这么有钱,就应该让他们再多出些血了。
而雷哲呢?看着空空的国库心里有些没底,也不知道他花了大钱买回来的这些菜干到底值不值,好在生意被他垄断了,想必很快就能把亏空补回吧?
菜干被雷哲分批送到西夷各地,西夷百姓都对好吃又好放的菜干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当菜干变成牛羊送到皇城时,雷哲发愁了,他发的是银子,得到的却是牛羊,他哪有那么多的地方养牛羊?
可西夷最多的就牛羊,让他们拿银子买东西也不太可能,最后,还是将这些牛羊送到大衍国,以一个不算太高,也小有盈余的价卖给了贺楼远。
成群结队的牛羊再次被送到大衍国各地,虽然造成了牛羊一时间的贬价,也让大衍百姓的餐桌丰富不少。只要不是太穷的人家都可以不时买斤两牛羊肉吃了,时间久了,能吃上肉的大衍百姓身体自然要比吃不上肉的大衍百姓好太多。
凌小柔的奶制品店里的奶制品也终于供得上了,而终于能吃上蔬菜的西夷百姓也觉得自己的面色红润了,身体也似乎轻盈了很多,连食欲也变得好了起来,两国百姓几百年来难得的合乐融融。
当然,这样的生意也不可能一直都跟荣五一样像打了鸡血,开始时的旺季一过,之后的生意也就趋于平静,荣五见生意越做越难了,虽然还是会有大把大把的银两和牛羊入帐,但见惯了之前来钱的速度,这样的速度就让他有些难于接受。
凌小柔却不怎么放心上,什么东西都要有个饱合度,之前买菜干是一窝蜂似的,等都买足了谁还会没事买太多?
牛羊在手里还能产奶卖奶,生小牛小羊,菜干在手里储藏不好还容易发霉,谁也不是傻子,又不是往后都买不到的东西。
之后的时间里菜干的加工也没之前这么疯狂,收购的重头也从各种蔬菜变成辣椒、大蒜和朱桃……也就是西红柿。
这个时节正是这几样蔬菜上市的时候,凌小柔就打算做出大量的蒜蓉酱和各种辣酱、肉酱,既然蔬菜干赚到的钱少了,她可以开发新品种嘛,西夷人除了牛羊肉之外长期吃不上美味的食物,对于这种可以把肉也变得很美味的酱一定会很喜欢。
何况不单单是西夷,就是大衍国和别的国家也无法抵抗这些酱料的魅力,既然商路已经打开,凌小柔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时机。
酱料有雇工去做,生意有荣五去做,她只是动动嘴,再出几个方子,赚钱的事她最愿意干了。
对了,各种美味的果酱也不能少,像草莓果酱,夏天的时候往碎冰上一放,保证人人爱吃。
终于,能想到的事都想到了,没想到的一时也想不到,该忙的都忙完后,已经是七月的天儿了,凌小柔叹了口气:这事情一忙起来就没个头,她原本是打算最迟六月去看贺楼远,如今整整晚了一个多月,这天热的,她都不想赶路了。
可每当看到贺楼远来信里转弯抹角提到的思念,凌小柔又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贺楼远的身边,唉,还真是让人怪纠结的。
将亲手为贺楼远准备的各种不怕坏的食物都装上车,凌小柔也坐上一辆特别宽大又通风的马车里,车里还放了几大块包好的大冰,都是老太妃让人准备的,路上吃也好,乘凉也好总不会那么辛苦。
跟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忘了什么的老太妃告别之后,几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向边境驶去。
莫红绸顶着太阳骑着大马,凌小柔巴着车窗喊了几次,她就是不肯下马上车,凌小柔真怕她会晒晕了,好在莫将军身子骨壮实,在七月的大太阳下晒了一整天都没半点中暑的迹象,就是原本就发着蜜色的脸蛋都没再黑,让凌小柔羡慕得很,若是她被这样晒一整天,还不得黑得跟炭似的了?
车里因为装了很多的冰,热的时候凌小柔就打开一箱放放凉气,马车里顿时就清凉了。
隔断时间凌小柔就从装碎冰的桶里盛一小碗碎冰出来,上面再洒上一层果酱和蜜豆,递给外面骑马的莫红绸,莫红绸吃得那叫一个舒服。
冰放在保温极好的箱子里,外面都是厚厚的棉被,放上一整天也不会化光,路过卖冰的作坊还可以再补一些,这一路还是挺舒服。
为了赶路晚上也不住店了,马车走到哪里算哪里直接就歇了,凌小柔的马车很宽大,睡在里面也不挤,只有莫将军在也不怕有人敢劫车队,真敢来的绝对是有来无回
凌小柔想到自己这些日子跟莫将军学的功夫,还真有些跃跃欲试,可惜真没有不开眼的毛贼敢来打他们车队的主意,让凌小柔好个失望。
马车走了三天,终于在中午时分到了传说中的边境,入眼一片小镇风光让凌小柔有些傻眼,说好了的荒凉小城,说好了的人迹罕至呢?
这里怎么瞧都像很热闹的小集镇啊,除了来往的西夷与大衍人都有,别的都与正常的小镇没多少区别。
想到之前贺楼远信中所说在这荒凉的地方,常常会想身边有人陪伴,之前还会被宁远王难得的甜言蜜语说得心花怒放的凌小柔终于怒了,不说这小镇上来来往往的人,难道你身边几万的将士都是摆设?
将车马都赶到宁远王在边境的临时驻地,凌小柔的到来很快就引驻地的沸腾,只可惜王爷去了前方巡视,晚上是回不来的。
临时驻地里都是些粗犷的汉子,也不会像别处很注重男女大防,虽然被莫红绸赶了几次,可趁她不注意又会在院门外聚了一群,都想看看给他们带来很多美食的未来王妃。
凌小柔哭笑不得,看他们被莫红绸打了又打,教训了又教训,还是会挤在门前朝她憨憨地笑,可见平日里宁远王跟他们也没多少架子。
在答应他们明日一定会给他们做很好吃很好吃的食物,又送了几坛辣肉酱之后,才算把这群‘可爱’的人给打发走了。
莫红绸直叨念:“你就不该这样惯着他们,这惯出习惯了,还不得把你累坏了?那些糙汉子,给他们啃菜团子他们也啃得香。”
凌小柔只是笑着,其实她是真觉得这些人怪可爱的,不过是指挥着伙头军做几顿饭,哪里又累得坏人?
凌小柔住的房间是贺楼远之前就让人收拾出来的,虽然没有过多的摆设,也就床和桌子,最多就是窗边有一架梳妆台,连被褥都有些简单,却好在都是新做出来的舒服整洁。
凌小柔也没带丫鬟的习惯,到这里发现若是不想用贺楼远给安排的小兵,一切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凌小柔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大小姐,这些也难不到她,自然也就没什么适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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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男人味能薰死蚊子了
收拾好自己的房间,凌小柔就想去看看贺楼远的房间,虽然他有服侍的小兵,可男人做起事来也未必有女人细心,不看看总是不放心。
结果就被莫红绸带到一墙之隔的院子,看得出来贺楼远在安排房间时也是煞费苦心,这翻个墙都方便得很了。
走进贺楼远的房间,凌小柔忍不住捂上鼻子,哪怕之前就想过一个男人身边没女人服侍是够苦的,屋子也许会很乱,可眼前看到的还是让她大开眼界了,“这就是王爷住的地方?”
一进屋子,先看到的就是简简单单的床,上面随便窝成一团的棉布被褥都起了亮光,也不知多久没洗了,不用靠近都能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汗酸味,真是男人味十足。
除了从门到床,再到桌边的路,旁边都积满了灰尘,桌子上也只有放茶壶茶碗的地方是干净的,好在茶壶茶碗还算干净,看来是这屋子里面最常清洗的东西了。
凌小柔摇摇头,平日看着挺干净的王爷,私下里竟然是这么脏,果然男人是不能看表面的。
莫红绸被凌小柔问的默默地把脸转向一边,倒让凌小柔觉得莫红绸这样也是不忍直视了?
既然来了,凌小柔就不能假装没看到了,直接将贺楼远的被褥拎到外面,被褥都潮湿的像要滴出水了。
把被子直接放到外面的地上,拆了被里被面褥里褥面扔到一旁,里面的棉花胎就放到太阳底下晒,被里被面褥里褥面被她塞进一只大木盆里,洒了不少的草木灰先泡上,虽然她来时带了不少的香胰子,可这么脏的被里被面用着多白瞎?还不定要洗多少盆水才能洗净,先用草木灰洗已经不错了。
这边盆里先泡着,凌小柔又去屋子里翻找王爷的衣服,果然,大部分都是脏的,上面泥啊土啊都有,甚至还看到疑似血渍的东西,被汗水一浸味道就别提多难闻了。
凌小柔边摇头叹气,边又找了个大盆把衣服都泡上,从里面到外都有。
先撒了草木灰,动手搓的时候还跟莫红绸说:“这男人怎么这么脏?真是不能光看脸,瞧瞧这味,都能熏死蚊子了。”
莫红绸默默转身离开,凌小柔瞧了一眼,平日里莫红绸也多是这样,没放在心上继续给王爷洗衣服。
衣服洗完已是傍晚了,门前也没多少挂衣服的地方,凌小柔出门,见门外站了个十几岁的小兵,长着一张娃娃脸。
喊过来帮她在院子里给扯了几根绳子,虽然小士兵一直脸都红红的,倒是很勤快,让干嘛干嘛。
晾衣服的时候也帮了不少忙,没用凌小柔动手就都给晾上了,从里到外挂的满满的,把一直在院子外面往里面偷看将士们给羡慕坏了,果然有女人和没女人是不一样的。
可真让他们也跟凌小柔一样洗洗涮涮,他们就要犯懒了,军营里的男人,有几个干净的?
军营里又没女人,有女人也跟他们没关系,整干净了给谁看啊。
凌小柔甩了甩发酸的胳膊,一下子洗这么多的衣服和被子,还真是累人,好在王爷晚上回不来,也不怕没被子盖,明日一早起来就赶紧把他的被褥做上,谁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别累坏了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忙着洗衣服了,莫红绸也不知去做了什么,话说她还不知道莫红绸住在哪里呢,反正也没事了,过去看看呗,顺便同她一起吃晚饭。
让那个娃娃脸的小兵带她过去,然后就看到坐在自家门前跟几只大木盆奋斗的莫红绸,地上的污水已汇流成了小河,莫红绸眉头拧得死死的,看盆里的衣服就跟看仇人似的。
凌小柔嘴角抽了抽,果然对军营里的女汉子也不应该报太大的希望,看她这架式哪里像是在洗衣服?倒像是把衣服当仇人在捶。
叹着气过来搬了个小木匝坐到莫红绸身边的大木盆边上,动手搓起还不怎么看得出本色的衣服,莫红绸脸一红,倒没阻止凌小柔的动作,只是留意凌小柔是怎么洗衣服,渐渐的也洗的像模像样了。
两人默默地把衣服洗好,天已经黑了下来,士兵送来晚饭,一桶白米饭,一盆咸菜炖牛肉,一盆油炸咸鱼干,东西简单量却大的惊人,好在有莫将军在也不怕浪费。
让凌小柔先去吃饭,莫红绸自己动手晾完衣服才进屋吃饭。
吃饱饭后,莫将军才想到她的被褥都拆洗了,别说没有干净的里子面子换,就是有她也不会做啊,晚上总不能直接睡在棉花胎上面吧?虽然棉花胎晒得挺松软的,大热的天直接睡在上面也挺热,睡醒了还得一身的白毛。
不睡在棉胎上,床板简陋还有毛刺,别把人扎成刺猬了。
最后还是凌小柔送了一床凉席给莫将军,才解决了莫将军的难题,只是明天给贺楼远缝被子和时候还要多算上莫红绸的了。
天热,又洗了一下午的衣服和被褥,凌小柔也是一身的汗,想洗澡又不好意思让士兵去给弄水,不让士兵弄,看墙边晾着那只厚实的大木桶,凌小柔真心搬不动,更别说把木桶里加满水了。
还好莫红绸洗澡的时候想到凌小柔,亲自过来帮凌小柔把木桶搬进房子旁边的沐浴间,沐浴间里有灶有锅,用的时候自己就可以烧水,洗完后水往墙边挖的小水沟里一倒就会流出去,倒是方便的很。
莫红绸又帮着把里面的大缸加满水,缸的大小足够凌小柔洗个三、五天了。
等莫红绸走后,凌小柔把烧的温热的水倒进大木桶里,踩着凳子坐进去,泡在舒服的温水里,凌小柔突然就乏累的很,强忍着困意才没在木桶里睡着。
洗过之后,凌小柔也顾不得头发没干,倒在铺了凉席的床上就睡了。
早上是被外面整齐的喊声吵醒,恍忽了半天才记起她是到了边境,住在贺楼远为她准备的房间。
凌小柔起床梳洗后出来,看到墙边立着一张木凳,爬上去就看到外面的空地上正在操练的士兵,整齐站成一排排,随着将领的命令出拳踢脚,嘴里发出呼喝之声。
凌小柔趴在墙头上看得挺有意思,直到有人看到凌小柔,一时乱了步伐被旁边的人撞倒在地,两人滚在一起又碰倒旁边的人,统领才一声令下让操练的士兵停下来。
先被撞倒的士兵因被罚围着操练场跑圈,委屈地指着凌小柔的院子这边,却没见到那个害他被撞的人,只能认命地去跑圈。
凌小柔早就在士兵滚成一团时知道自己闯了祸,赶紧从墙头上下来。
等外面不太乱了之后,凌小柔偷偷摸出院子,来到贺楼远的院子里,将外面晾了一夜已经干了的衣服和被褥里子面子收起来,先把衣服叠好收起来,然后才把被褥铺在床上,拿出准备好的针线顶针缝了起来。
有人在外面喊表小姐,凌小柔出来看到她的院门外面站了昨天过来帮她晾衣服的娃娃脸小兵,手里还端了一个托盘,里面摆了几个大碗。
凌小柔在这边应了一声,小兵将托盘及食物送过来放到桌上,一碗牛肉粥,两个馒头,还有一碟酱菜,凌小柔做的。
道过谢后,见小兵红着脸出去,凌小柔就着酱菜把粥喝了,又吃了一个馒头,剩下那个怎么也吃不下,吃好之后端着托盘刚走出院子,那个小兵从远处跑过来,接了托盘就跑。
凌小柔愣了愣,之后站在那里忍不住笑了,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下次再遇到要记得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之后回屋接着做被褥,大热的天又闷在房间里做活,真是挥汗如雨,若是在蓟城,她肯定是要好好泡泡水,可惜在这里打水也不方便,只能忍到晚上了。
好在只是两床被褥,凌小柔缝起来也不太难,针脚又不要多好看,缝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像被褥四边的尖角凌小柔认为只要不露棉花就已经算不错了。
等缝好之后,又里里外外擦了擦灰,看看这整洁干净的屋子,成就感就来了。
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也没意思,外面的士兵看到她就只会‘嘿嘿’傻笑,凌小柔干脆就去找莫红绸。
见门没关,凌小柔也没喊人,直接走进去,院子里晾了一院子的衣服,像肚兜之类的内衣没看到,也不知是莫红绸没挂在外面,还是天亮时先收了,昨晚天黑也没注意到。
进屋见莫红绸没在,床上的凉席还在,昨天晒好的棉花胎被放在桌子上,桌子上还摆着没动的早饭,东西与凌小柔吃的一样,只是光馒头就有六个,装粥的碗也大,如果凌小柔用的是碗,莫红绸这个就是钵了。
凌小柔就将院子里晾晒的东西都收好,也给叠了起来。
帮着莫红绸做好被褥,仔细瞧瞧,虽然针脚不怎么细密,还有点歪歪扭扭,睡着也不影响,反正是比莫将军自己的手艺好是肯定了。
也帮着把屋子收拾好后,看天色也不太早了,凌小柔记得她是答应过士兵给他们做美食,也不能食言,正想出去找人问在哪里做饭,莫将军从外面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手上还拎着一把大刀,那可真是大刀,还有着长长的柄,立起来比莫红绸还要高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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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中暑了怎么办?
别看身上有些凌乱,可这样子真是帅的让凌小柔忍不住惊呼出来,“红绸姐,你真是太帅了!”
莫红绸脸红了红,拿起桌上的水灌了一口,掩饰掉眼里的羞涩。
知道莫红绸不善言词,凌小柔就是喜欢看她被逗的脸红红的样子,只有这时候莫红绸才会像个正常的姑娘家,而不是杀伐气极重的将军。
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莫红绸却不嫌弃,以往打仗时比这吃的艰苦的时候也有,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吃过之后,莫红绸将碗筷放进托盘里,凌小柔这才跟她说起中午要亲自下厨的事,莫红绸扁扁嘴,看凌小柔的眼神都透着两个字:坏人!
莫红绸虽然几个月没回来了,对这里还是熟悉的很,带着凌小柔很快就来到驻地的厨房,别看只是用木头搭起的大棚子一样的房子,东西倒是挺齐全的,除了一些凌小柔送来的干货、酱料,还有不少小镇这边的特产,牛羊肉都极其新鲜,显然是刚刚宰杀的。
见到莫红绸带着凌小柔进来,早就等着盼着的伙头军们先朝两人行了军礼,之后就朝凌小柔傻笑,他们昨个儿就知道表小姐来了,还答应今天给大家做好吃的,盼了一早上才想到军营里早饭吃得早,表小姐连着赶路,一早未必起得来,才自己做了吃的。
之后就一直盼着午饭,果然表小姐来了,他们都有口福了。
交待一下好好照顾表小姐,不能让表小姐累着,不能让表小姐碰着,连渴着都要找他们算账后,莫红绸提着她的大砍刀潇洒离去,虽然她很期待凌小柔做的午饭,可在这里等着就是备受煎熬,还是去耍耍大刀,跟人对打几场舒坦。
何况刚吃了粥和馒头,不活动活动也怕中午吃不下!
虽然是说表小姐来做饭,伙头军们也都明白表小姐可能亲自动手做出这么些人的饭菜吗?虽然大多数的士兵都驻扎在与西夷的交界处,可留守在小镇上的也有几千人,真让表小姐做这么多人的饭菜,王爷回来就得想各种方法罚他们了。
最多也就是表小姐动嘴,他们跟着动手,就像那些随着王爷一起护送西夷王回国的伙头军回来说的一样,可表小姐即使只是动动嘴,在她指导下做出的菜也足够美味了。
凌小柔在大棚里绕了一圈,对食材的种类很满意,除了新鲜蔬菜不多,做些美味也足够了。
本来考虑夏天热吃不下饭,凌小柔还想做些清淡的东西,可一想士兵们从早上起来就操练,吃的太清淡又怕不顶饿,体力上也跟不上,再说了这些士兵累了一天,见了饭菜比谁都得亲,完全不必有吃不下去的担忧。
刚好那里有新杀的牛肉,若是不吃天这么热,晚上就要坏掉,干脆就做炖牛肉,炖出香喷喷的牛肉,切成大片,放到面碗里大口大口的那才叫好吃呢。
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因为早上起的早,别看忙了这么久,离午饭还有两个多时辰,牛肉怎么也能炖熟了。
为了入味牛肉都切成拳头大的块扔进锅里,这里也没条件焯水什么的,只能让士兵在旁边守着锅,一旦有血沫子就拿了勺子往外撇。
除了大棚里的调料,凌小柔又去找来自己带来的调料,很多都是平日常见的药材,补气补血的都有,看的伙头军眼花缭乱,想不到药材还可以这样用啊。
不过加了药材的汤锅里味道也变得不同,好像更香了。
既然要把大片的牛肉就着面吃,自然就要有面,这些都不需要凌小柔来操心,她要做的只是提醒伙头军们今日的面多擀一些,伙头军们也早听说过表小姐的厨艺,自然心里有数。
凌小柔就在旁边拿了咸菜改刀,都切得碎碎的,满满的几大盆,本来凌小柔是要做肉炒咸菜,可看这工作量绝对不是自己能完成的,干脆就先把咸菜放在一边,等锅里的牛肉炖熟之后,再用点牛肉汤把咸菜煮一煮,也足够入味,吃的时候面上面放上大片的牛肉,再来一勺牛肉汤咸菜碎,拌一拌不要太美味了。
之前庆生等人就教过众人牛羊内脏也是可以吃的,他们也都没浪费,都洗干净了放在两口大锅里炖着,几十口大锅同时烧起来,场面还是相当壮观的。
据莫红绸讲在阵前大军之中,那场面比这还要壮观,想想自己这小身子板,要是做那么多人的饭菜,凌小柔认为她很可能要累趴下了,就是只动动嘴也够忙叨人了,往后没事还是不要往阵前跑了,不然那些可爱的士兵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她会忍心他们因吃不到美食而失望吗?
午饭还没吃上,伙头军的军头就跑到凌小柔跟前,笑得那叫一个憨厚,“表小姐,您看中午吃面了,那晚上咱们吃什么?”
凌小柔嘴角抖了抖,这是打算一日三餐都交给她的节奏吗?
可被伙头军军头这么一笑,凌小柔也没忍心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叹了口气,“你们想吃什么?”
军头忍不住吸了吸口水,“我们听表小姐的。”
凌小柔哭笑不得,还真是交给她了,想了想,“不如晚上吃肉丸汤如何?”
军头忙不迭点头,肉丸汤的美味他早就听说过了,自己也试着做过,可惜做出的肉丸总是没滋没味的,完全不像被人形容出来的鲜香,虽然士兵们也都吃了,可对于他来说不完美的食物就好像污点一样。
如今表小姐都提出要做肉丸了,他可得跟着好好学着,不然总不能一直都劳累表小姐给他们做饭吧?
那边锅里炖着牛肉,伙头军们忙着擀面条,军头又带了几个小兵按凌小柔的要求杀牛取肉,因为凌小柔说起要把肉做成肉糜,军头很快就让人抬来几个大石臼,大小就跟水缸似的,把肉放在里面石臼边上就站了两个人,手里拿着大石杵,一下一下用力地捣啊捣。
说实话,凌小柔还真是第一次见人这样做肉糜,虽然听说过这样打出来的肉糜劲道,捏出来的肉丸子也有咬头,可一直以来也只是听说过,当初在皇宫里做肉丸子也是御膳房的小太监一刀一刀剁出来的。
不过想想那时也才几百人的宫宴,而且皇宫里的人也多,肉丸子又不必一下子都做出来,慢慢的做,做好了冻起来,几天也不会坏。
但现在不行,吃饭的人有几千,伙头军也没有皇宫里的人手多,最重要的是肉丸子晚上就要吃,还真只能这样来处理肉馅了。
很快,石臼里的牛肉就渐渐被打烂,凌小柔趁机在里面加了姜末、葱末,及各种调味料,每个石臼又打了几十个鸡蛋,加了些淀粉,再接着捶打。
锅里的牛肉熟了,被捞出来放凉后切成大大的肉片,眼看时辰到了,又烧起的十几口大锅里开始煮面,煮好的面就扔进大缸里投凉,之后再扔进已经熄了火的牛肉汤里。
已经陆续有人提了桶过来打饭,一碗牛肉汤面,上面放上五块大片牛肉,上面再洒上一小勺肉汤咸菜,别提多香了,知道是表小姐带人做的牛肉面后,士兵们都朝还在大棚里忙碌的凌小柔嘿嘿傻笑,惹得看过来的凌小柔忍俊不禁。
分完牛肉面后,石臼里的肉糜也打好上劲了,盛出来放在大桶里那边再接着打牛肉,几千人吃的牛肉就靠这几个石臼打,可是要打上半天了。
凌小柔将如何配牛肉丸的料教给军头,又教他怎么把牛肉糜团成丸子,以及下锅后怎样才算熟也说的清清楚楚,军头就带了人去忙着煮丸子。
凌小柔抹了把头上的汗,这大热天的在灶台边上烤了半天火,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看这些伙头军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就为了士兵们吃上一口可口的饭菜还真是不容易。
莫红绸吃了两大碗面,若不是之前粥和馒头吃得太多,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两碗,悔啊!
吃过面来找凌小柔,虽然凌小柔没说做饭辛苦,莫红绸也能想到,本来就瘦瘦弱弱的没几两肉,真累坏了有人心疼。
下午她也没事,就带凌小柔出去透透气,顺便把这个边境小镇的风光浏览一下。
凌小柔被莫红绸带出来时心里想的还是这大热的天,将士们在大太阳下面操练,会不会晒晕了,“红绸姐姐,你说士兵们顶着太阳操练,中暑了怎么办?”
莫红绸叹道:“那能怎么办?多喝水呗,真中暑了就歇会儿,歇好了再操练,总不能都停下来不操练,等打仗时就懵了。”
凌小柔微张着小嘴,想想莫红绸说的也有道理,这时候已经算好的了,每日起早操练一个时辰,白天操练两个时辰,傍晚太阳不那么晒的时候再接着操练一个时辰。白天若是太热就歇一歇,耽误的时间在早晚补齐,每天至少要保证四个时辰的练兵。
虽然累是累,可若不是每日这样练兵,宁远王手下的兵也不可能这样精良了。
士兵辛不辛苦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像她这样身上穿着丝绸的衣服,头上打着凉伞都热得一头汗,士兵辛苦不辛苦还用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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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没病也可以抓药
小镇叫承佑镇,全镇上下一千多户人家,却是西夷与大衍往来的必经之地,从前大衍国人经常通过承佑镇,将大衍国的特产卖到西夷,而西夷人却被限制在承佑镇外。
而如今西夷与大衍休战之后,西夷人也被允许通过承佑镇进入大衍境内,于是,承佑镇内常常能够看到牵着大批牛羊入境的西夷人。
除了将带来的牛羊卖掉之外,他们也会在大衍买一些需要的生活用品,比起大衍国人通过承佑镇带到西夷的物品,他们亲自过来之后才会发现,这边的价格差的实在是太悬殊了。
往常大西夷国能卖到几十两一匹的劣等丝绸,在大衍才卖几两银子一匹,让他们感叹大衍国商人黑心之外,那真是见到什么买什么,反正带回去都能赚钱。
这样一来,原本是商人从外地将货物运到承佑镇,再通过镇子出境,如今很多商人都会把货物直接运到承佑镇,等着西夷的商人上门来买。
甚至很多眼光长远的商人已经在承佑镇建起房屋,打算在这里常驻了。
凌小柔一路走来,看到很多西夷运来的货物,因盛产牛羊,西夷最著名的物产就是皮革制品,各种各样的皮革制品虽然算不上精致漂亮,却绝对结实。
还有羊毛制品也很多,各式羊毛毯子很受欢迎。
当然,最多的还是摆在街尾叫声吵闹的牛和羊。
凌小柔突然觉得将西夷送来的牛羊运回蓟城,宰杀后制成肉干,再运到各地的行为有点傻,如果直接就在承佑镇将牛羊宰杀了制成肉干,岂不省下很多麻烦?只需把奶牛奶羊多运过去足够了。
看来之前没到这里走走看看,也是她的失误,不过一切还来得及,大不了蓟城的作坊继续开着,她在承佑镇这里再开一个,牛肉干这种东西才刚开始销售,市场还没怎么打开,已经是供不应求了,等将来市场打开了,再多一倍的牛肉干制品都不够卖,作坊真不嫌多。
于是,再逛的时候凌小柔就留意承佑镇哪里有适合开作坊的地方,也不必是现成的房子,只要有一块地,作坊又不像宅子那样精致,只要搭起几面墙,中间再搭些能够风干牛肉的棚子,外面也要足够的晒场,再建几个库房,这边又不像北方冬天那么寒冷,也不用弄得太严实,找足够的工匠两天就能建好了。
最后,凌小柔比较中意承佑镇南边的一块地皮,这里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蒿草,几头哞哞叫着的黄牛被长绳子拴在旁边的树上,站在蒿草中间找细嫩些的青草。
虽然承佑镇这里地广人稀,却不适宜耕种,站在小镇边上一眼望去,除了一条不知多少年才摸索修成的黄土路之外,路的两边就只剩下一眼望不到头的沼泽,承佑镇便是坐落在沼泽之地上的唯一大型通路。
若是不知情的人走在沼泽上面,十成十是要陷下去,就是在承佑镇住了几辈的人轻易也不敢靠近沼泽。
而这片沼泽便是从大衍国一直延伸到西夷,很成功地阻止了西夷人的进犯。而西夷人若是想通过承佑镇进到大衍,就毕竟攻下承佑镇外宁远王的驻军。
虽然西夷人也找到过几条从沼泽上通往大衍的路线,可惜那些路线难行不说,也无法通过大军,只能通过那里送一些奸细去大衍。
依兰当初到大衍走的就是沼泽之路,还要冒着随时与大衍巡逻兵狭路相逢的危险,那时西夷人来一趟大衍国真可谓是艰险重重。
正因承佑镇多是沼泽,所以这里的百姓除了种些自家食用的粮食和菜,最多做的买卖就是开客栈,一座座车马店都是给去西夷做生意的大衍人准备的,在他们看来用廉价东西换来西夷国大批的牛羊的商人都是英雄。
虽然如今大衍的边境也对一些西夷人开放了,可依然不被允许深入大衍国境的西夷人能买到的东西,也都是被大衍人运到边境的,即使便宜了又能便宜多少?还不是给大衍国商人宰的,区别只在于是大衍国人去西夷宰,还是西夷人自己送上门挨宰。
将地皮记下之后,剩下的就是找人修建作坊,至于这块地皮会不会属于她,凌小柔一点都不担心,特权是做什么用的?以她和贺楼远的关系,别说是这一小块地,就是她要把整个承佑镇都变个样,贺楼远也得举双手双脚赞成。
承佑镇虽小,各种买卖倒是都齐全,凌小柔路过一间药材铺时就想到士兵们在大热天操练容易中暑,为何不熬些凉茶给他们喝?又解暑又解渴,她都想喝了。
于是,拉起莫红绸走向药材铺,倒是把莫红绸吓了一跳,只当凌小柔上午劳累着了,身子不舒服,“小柔儿,你累病了吗?”
凌小柔笑笑,“没病,就是想看看有什么药可以买。”
莫红绸不赞同地嘟囔,“没病买什么药?又不是好吃的。”
凌小柔也不和她解释,像她这种身子壮的能打死一头牛的,跟她真没法解释为什么没病也要吃药,反正买回去再说。
像军营这种地方,人数密集,如果真有人得了病就很可能是传染病,就算没病也要防治,原本凌小柔是只打算买些做凉茶的草药,这样一想倒觉得还有很多草药都要买一些。
像防病常用的板蓝根,清热润肺、利咽解毒的胖大海,可当茶饮又甜又能治病的罗汉果,还有像清热解毒,消暑润燥的金银花、菊花、薄荷、白茅根……这些都是做成凉茶的好材料,反正士兵每天都是要喝水,虽然熬凉茶要麻烦一些,也不过是多加几个人手的事。
买了一大堆的药材,把铺子里能买到的都买光,感觉上还差了很多,这些药材几万大军喝的话也就一两顿就没了,看来也不能全指望这里的小铺子,她还是派人去收购运来了。
反正这些药材也都不贵,比她的菜干可便宜多了。
药材太多,收拾出来十几麻袋,她和莫红绸肯定是扛不回去,药铺掌柜很会做生意,一再表示可以将药材送到营地去,凌小柔付了银子与莫红绸接着逛街。
虽然承佑镇的东西还算齐全,真正好的东西不多,看来看去也没多少看得上眼的,倒是街边的水果引起凌小柔的兴奋。
西瓜、蜜瓜、桃、葡萄……只可惜两个人提不了多少,看来下次再出来最好是赶个车或是多带几个士兵。
莫红绸平时很少出来逛街,跟在凌小柔身后负责提东西,虽然都是女人,凌小柔并不觉得让莫将军提东西有什么不好开口的,真算起来莫将军比很多男人还人强壮。
只是一想到整个军营里就这么一个女人,虽然是习惯了也有很多不方便之处,何况跟一群男人一样操练打仗,女人一旦不注重保养等岁数大了,各种各样的病也就找来了。
就好像老太妃,年轻时跟老王爷上战场,当时怕是就亏了底子,即使这些年注意保养了,身子骨也不是那么硬朗,凌小柔那样给她补也只是好了一点。
看来,她现在就得给莫红绸灌输女子要保养的思想,有条件的时候不但自己要保养,给莫红绸的保养品也不能少了。
如今莫红绸才二十二岁,正是大好的年华,若是亏了底子等老了后悔都晚了。
像大枣、枸杞、红糖之类的,凌小柔来之前就带得足足的,平常没事就煮点水喝,里面再加些姜丝,对女人补身养身很有好处。
都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对于这句话凌小柔可是坚决地拥护者,尤其是夏日天热,吃多了生冷的瓜果和冰之后,平时多吃些姜对身体好处多多。
之后,买了两只乌鸡,还找到一个卖藕的小摊,看来用不了多久莲藕就会成为风靡大衍国的食材了,再想一车赚李旬上千两银子不可能了。
好在凌小柔又开发出更赚钱的蔬菜干,李旬的银子很大一部分转一圈也还是要进她的腰包,想想心情就好。
虽然藕都不够肥嫩,凌小柔也都买下来了,也不多只有一篮子,加了两文钱,连篮子都给凌小柔了。
莫红绸一只胳膊挎着一篮子藕,还拎着一串装了各种东西的纸包,一只手拎着装水果的大筐,里面西瓜蜜瓜什么都有,足有上百斤了,看莫将军轻松的样子,大概再来两筐都不费劲。
凌小柔在后面一手提了一只乌鸡,回去就把乌鸡用大枣枸杞炖上,慢慢地炖个一夜,明早起来连骨头都是酥的了,吃起来才叫营养呢。
也没什么好买了,二人就商量着回去,正走着,从身后响起女子脆生生的呼喝:“闪开闪开,别挡着本小姐的马。”
凌小柔下意识就往旁躲,身手那叫一个敏捷,而原本应该更敏捷的莫将军却愣了片刻才随着凌小柔躲开,就在几乎同一时间,一个一身绿衣的女子骑着白马从二人身边飞驰而过,扬起一片黄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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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瞧瞧你都跟了什么主人?
凌小柔眼见着马从莫红绸身边经过又跑出大约两丈左右时,莫红绸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一块鸡蛋大的石头就飞了出去,正打在马的左后腿上,马身一歪,马向左倒去,马上的绿衣女子也随着马身倒下,因为脚踩在马蹬里,一条腿压在马肚子下面,一时还抽不出来。
莫红绸没事人似的拎着东西从马旁经过,凌小柔也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反正用石头打人的不是她。
绿衣女子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腿从马肚子里抽出来,也不去看马,一瘸一瘸地追上莫红绸将她拦住,“莫红绸,是不是你?”
说完,抬手就是一鞭子抽过来,被莫红绸轻松躲开,再抽时莫红绸已将胳膊上装藕的篮子扔开,抬手将鞭子抓住,拿鼻孔对着女子,“笑话,你自个儿骑术不佳坠了马,跟旁人使什么威风?信不信我揍你?”
绿衣女子把鞭子往回抽了几次,眼见是没莫红绸力气大,真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之后就见莫将军轻轻地、轻轻地……把手一松,女子挥着鞭子就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莫红绸眼里都是不屑,凌小柔从来没见过对谁都淡淡的莫红绸这么讨厌一个人,看来这人一定是做过什么惹着莫将军的事了。
这浓眉大眼的,挺漂亮个姑娘,到底什么事惹到莫红绸了呢?难道是情敌?想想那个对谁都嬉皮笑脸的庆生,还真可能女人缘不错啊。
既然是情敌也就不关她什么事了,从莫将军另一只手提的筐里拿了一个西红柿,这时代地里也没化肥农药啥的,擦擦上面的灰就可以吃了。
绿衣女子从地上坐起来,这一下摔的比她从马上摔下来的还严重,尾椎骨都摔疼了,站在那里脸都疼的扭曲了,指着莫红绸:“莫红绸,我金花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莫红绸撇嘴,“等着你能奈我何?不服校军场上见。”
金花脸跟她的衣服一样绿了,默默地起身,走到马旁,扯了几下马也没从地上起来,气的金花骂道:“畜牲,别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骂完从马身上抽出一把刀,朝着马头就砍下来,把凌小柔吓的闭上眼睛,这姑娘也真够狠辣,好好的一匹马又不是为了吃肉,怎么说砍就砍了?
刀砍到一半被莫红绸抓住手腕,刀再也砍不下去,手腕被莫红绸抓着好像要断了一样,疼的金花直冒冷汗,“你……你松开……”
莫红绸轻轻一甩,把人甩出去,金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莫红绸,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没完。”
说完连马带东西都不要了,提着刀就朝军营的方向跑去。
莫红绸一脸为难,蹲下来拍了拍地上躺着的马,“瞧瞧你都跟了什么主人,不是本将军你这小命就玩完了。”
凌小柔无语,不是你人家马和主人还都好好的呢。
莫红绸那一石头也没把马伤得多重,只是之前马跑得太累了,倒下后就很难起来,歇了一会儿也就爬起来。
莫红绸想了下道:“既然有马了,再找架车套上,咱们多买点东西回去。”
凌小柔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买了一辆平板车花了一两银子,大筐小筐的水果装的满满的,虽然不够几千人吃,凌小柔和莫红绸自己吃肯定是够了。
架着马车回来的路上凌小柔又想起被莫红绸欺负的很可怜的金花,“红绸姐姐,你咋就跟那位金花姑娘过不去呢?”
“看她就烦。”莫红绸撇撇嘴,之前见她跟金花说话时也是这表情,看来这是对金花的习惯表情了。
凌小柔‘嘿嘿’地笑的很贼很贱,“情敌?”
莫红绸顿了下,点点头,凌小柔八卦心大起,莫红绸接了句:“你的!”
“我的?”
凌小柔愣是想了几秒才明白过来莫将军那个‘你的’是为何意,这是在说金花小姐是她的情敌?那不就是说金花姑娘跟贺楼远之前有情意?瞧着应该能让人省心的王爷,怎么也是这样让人不省心呢?
凌小柔脸都绿了,果然男人的话都信不过,她若是不来这趟,往后王爷在这边养个小的她都不知道。
不对,瞧着这意思说不定人家和王爷认识的比自己久,还当自己是大的呢。
凌小柔一路不说话了,想着回去怎么收拾贺楼远,真说不清楚绝对不能轻饶了,反正她是不给人做小,也不能让别人给她的男人做小,有她没金花,有金花就没她。
马车回到军营,凌小柔这脸就一直绿着,马车路过时有士兵想要跟凌小柔打招呼,看看脸色,默默地退到一边。
表小姐那么和蔼可亲的人,还会给他们做好吃的,出去前还好好,怎么回来就变脸了?这是在外面谁给表小姐气受了?
互相打听着,可谁也没亲眼见着表小姐为什么生气,就是后来凌小柔去了伙头军的大棚子,脸色也没好看,指挥人该放料放料,该放菜放菜,该放豆腐就放豆腐。
连每天都吃的馒头都给做成油盐卷,可表小姐这脸色愣是黑的没人敢说话,整个大棚里除了火焰的‘噼啪’声和锅里的咕嘟声,都是压抑的寂静,偶尔锅盖碰下锅都能吓的人一激灵。
终于,丸子豆腐汤和油盐卷都做好了,再配上表小姐亲自下料拌出的五香干萝卜丝,还没到饭时,外面操练完的士兵就都围了过来,在伙房外即使是没轮到他们吃饭,也都舍不得走了。
莫红绸刚去练了会儿功,这边的晚饭就做好了,没等别人来打饭,她先自己端了大碗盛了一大碗丸子豆腐汤,又装了一小碗萝卜丝,油盐卷比馒头小了点,平时吃六个,今儿拿了十个。
见凌小柔还在忙着处理之前药铺送来的草药,莫红绸也就没过来打招呼,一路端出去,惹得到处都是吸口水声。
凌小柔从麻袋里挑出几种药材,菊花、夏枯草、鸡骨草、金钱草、罗汉果。
洗净后,罗汉果剖开,与其他药材一起下锅,几十口大锅同时大火烧开后,小火煮上半个时辰,罗汉果本身就是甜的,凉茶里也不用再放糖,喝起来也甜丝丝的。
之后都倒在大水缸里,放在一旁晾着,等士兵都吃完饭消化消化就可以喝了。
往后这样的凉茶每天喝上一碗,只是配方不同罢了,效果却都相差不多。
晚饭的凉茶都做好了,凌小柔和伙头军的军头又说了下明日早饭,虽然不用她起早过来,军头还是想听听她的意见。
今晚的牛丸豆腐汤太好喝了,那个油盐卷更是从来没想过的做法,配着牛丸豆腐汤好吃,只吃油盐卷也好吃,他怎么从前就没想过面除了馒头包子还可以这样做?看来往后没事真得多琢磨琢磨了。
军头的意思是明早喝白粥吃油盐卷,再配上一根咸菜条。
凌小柔觉得清粥配油盐卷再来条咸菜有点清淡,士兵操练体力消耗大,未必顶饭,不如做成肉粥。
军头为难,以往他不是没做过肉粥,可那肉到粥里总有点腥味,虽然士兵也吃了,骂娘的也不少。
凌小柔也挺佩服他的,好好的米,好好的肉随便熬个粥都熬不好,看来只能明日她起早来看看了,大不了等他们煮好粥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回到自己的小院时,太阳还在树梢上挂着,承佑镇附近几百里一眼望去都是一马平川的沼泽,太阳消失的也晚。
隔壁的贺楼远还没回来,据说每一次王爷去阵前没事的话两天就能一个来回,有事耽搁住就没个准了,这都去了三天,但愿不是又要开战。
嗯,若是西夷还想打仗,就把他们的菜干给断了,只靠着大衍国自己她的生意也能供不应求了。
凌小柔从水里把泡了几个时辰的西瓜从水里捞出来,本来还算冰凉的井水都不凉了,更别说泡在里面的西瓜了。
闲着也没事,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了个砧板,将西瓜摆在上面,旁边再放了一个干净的木盆,拿出随身携带的刻刀,琢磨着把西瓜雕个什么出来。
西瓜是好东西,清凉又解渴,西瓜皮也是好东西,凉拌煮汤都凉香爽口。
结果刻刀刚往西瓜皮上一扎,西瓜就裂开了,泡了小半天的水,瓜皮都脆了,既然雕不出形,干脆就把西瓜一切两半,把西瓜肉挖出来,西瓜皮都切成一条一条的,放了点盐腌上,明早起来就可以吃拌西瓜皮了。
挖出来的西瓜肉有点多,自己吃不了,凌小柔就想着给莫红绸送一些,用大碗装上就出了门。
经过小半天凌小柔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自己在这生闷气,贺楼远又不会知道,再把自己气坏了也不值个儿,反正只要等贺楼远回来,总是能问明白他和金花之间怎么回事。
莫红绸住的院子也不远,凌小柔想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结果走了一半就看到最不想见到的人,金花气冲冲地从莫红绸院子那边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两根棍子。
跑到进前凌小柔才看清,那哪是两根棍子,根本就是一把长枪,不知是被什么给弄成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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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给本小姐练趟拳
原本两人擦肩而过,凌小柔自认惹不起、也打不过,已经侧身让路了,金花也从凌小柔让开的路跑过了,可偏偏这时候金花突然回头,狠狠地瞪了凌小柔一眼。
知道这是情敌后,凌小柔也不会觉得金花瞪自己有什么奇怪,她都来这里一天多了,金花肯定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自己是谁。
本该是很有气势地回瞪回去,可鉴于两人武力值肯定不对等,对方手上还拿着凶器,凌小柔很没骨气地转身就走,假装没看到。
瞪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等贺楼远回来把从金花这里受到的气都撒到贺楼远身上,若是不能忍下一时之气,被金花打一顿或是毁容什么的多不划算?
可她不跟金花计较,金花却没打算放过她,追了几步用两个半截的长枪拦在凌小柔身前,“站住!”
“有事?”凌小柔挑挑眉,她是不想惹事,可事来了她也不怕,好歹以前学过女子防身术,又被莫红绸操练了几天,这身手还真想试试呢。
金花没想到凌小柔会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视,之前她打听过,凌小柔其实就是个村姑出身,因为做会几个菜才过上好日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千金小姐了?
她的兄长凌锋别看做了将军,又把西夷王给抓了,可凭的更多的是他聪明的脑袋和机智,论起功夫实在是稀松,在军营里随便有点功夫的都能打败他,更别提他的村姑妹妹了。
说实话,金花真没把凌小柔放眼里,被凌小柔这么一反问,当时就火了,可无故找凌小柔的麻烦又怕贺楼远回来不好解释,便指着一碗西瓜道:“西瓜给本小姐送去。”
凌小柔翻个白眼,“凭什么?想吃自己买去!”
说完要走,金花再拦,“你问本小姐凭什么?就凭你是厨子,我是小姐,我想吃你做的东西,你就得给本小姐侍候着。”
凌小柔真是被她气乐了,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还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她是厨子又怎样?有谁规定厨子就一定要随时侍候人?
再说她又没拿金花家的钱,凭什么就得侍候她了?这西瓜还是她花钱买来的。
伸手捏了一块西瓜肉放进嘴里,凌小柔似笑非笑地望着金花,“请问金花小姐,我是厨子不假,可是卖给你家了?还是拿了你家钱了?凭什么就得侍候你?就是到酒楼吃饭,不给钱厨子也不侍候你不是?”
金花鄙夷地撇着嘴,“不就是钱吗?本小姐有。”
说完,从荷包里拿出一锭五两左右的银子,往凌小柔面前的地上一扔,高傲地仰着下巴:“银子给你了,西瓜给本小姐送去。”
凌小柔瞅了一眼银子,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往金花面前一扔,“给本小姐练趟拳,一百两赏你了。”
金花鼻子差点没气歪,“你让本小姐给你练拳?”
凌小柔冷笑:“你不是练武的吗?我银票都给你了,你不就得侍候着。”
“练武的就得给你练拳?你这是哪家的道理?”
“当然是金花小姐家的道理了,金花小姐想吃西瓜,我这个厨子就得侍候金花小姐,那我想看练拳,金花小姐是练武的,银子给你了,你不也得过来侍候?”
“强词夺理,我撕烂你的嘴!”金花说不过凌小柔,下午被莫红绸暗算受了点伤,又失了面子,晚上去报仇又被莫红绸打出来,连枪都给砍断了。
想拿凌小柔出气,说又说不过凌小柔,气得直接就挥着断枪想要打凌小柔,凌小柔学了几天武后,身子灵活不少,本身还有一些舞蹈功底在,竟很轻易地躲开扑过来想要挠人的金花。
心里还汗个,看着像个女将军,怎么动起手也跟寻常妇女一样,上来就挠脸,这真被她挠上了,肯定毁容啊。
虽然穿越之初凌小柔对这张脸有些怨念,习惯之后就会常常自恋一小把,如今更是对这张小脸爱护有嘉,没事就做做护理面膜,若真被挠出一脸土豆丝,她还不得心疼死了。
金花见没抓到凌小柔还想再扑,凌小柔哪里会给她机会,打肯定是打不过,跑就未必跑不过吧?看金花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估计跑不快。
凌小柔转身就跑,边跑边嚷:“杀人了,救命啊!”
因为这边是莫红绸住的地方,离着凌小柔住的也不远,又是被围在军营正中,男子不好靠得太近,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将士们轻易就不会过来,只在外围警戒,金花和凌小柔说话的时间也不长,一时也没人看到这两个冤家遇在一块了。
等听到凌小柔没命的喊声后,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离得近的士兵都操着家伙冲过来,千万不能让表小姐在他们的守卫之下被人伤害了。
结果跑过来时就看到表小姐端着一碗西瓜在前面跑,后面追着杀气腾腾的金花小姐,眼看金花小姐越追越近,表小姐突然一个转身,手上的西瓜碗就朝着金花小姐的头上飞去。
金花虽然偏了偏头躲过西瓜碗,可那一碗西瓜不少都砸在脸上,西瓜水顺着脸往下淌,把西瓜扒拉下去后,金花气的大叫一声:“我要杀了你!”
手上的断枪就甩了出来,眼看枪尖就要扎到凌小柔的身上,再想救人已经晚了,凌小柔下意识就往地上一蹲,千钧一发之即躲过要命的断枪。
扔出断枪后金花也被自己吓坏了,这一枪真把凌小柔给扎死,以贺楼远的性子她也别想活,不单她活不了,她的家人也得受到牵连,好在凌小柔躲过去了。
一瞬间的惊惧之后,金花抹了一把脸上的西瓜水,抬着下巴朝凌小柔冷笑:“命倒是挺大,本小姐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下次再见了本小姐记得绕路走。”
说完,转身向回走,凌小柔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枪尖贴着头皮飞过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虽然不是第一次与死亡擦身而过,可眼睁睁看害自己的人转身就走,就这样什么都不做,这心里怎么这么憋屈呢?
凌小柔自认不是受得了委屈的人,尤其是金花离开时说的那句绕路走的话,更让她火冒三丈,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反正凌小柔是等不到贺楼远回来给她报仇。
毕竟她不知道贺楼远跟这个金花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人家王爷真有着美妻娇妾的打算,这事八成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到时就算凌小柔不会忍受贺楼远有了别人而扬长而去,再想找金花报仇就会变成争风吃醋,不如现在就把仇报了,至少下次金花再想惹她也得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
于是,在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将士注视下,凌小柔回身捡起地上那半截断枪,照着金花的方向投了过去,至于扎在哪里凌小柔手里是完全没准,就算这一下子扎不上,就当便宜了金花。
金花正走着,就听耳后有风声,好歹也是在军中混了许久,当即往旁躲了一下,原本离她几寸远的枪尖就扎在了肩头,金花疼的惨叫一声。
凌小柔拍拍手,对于状况很满意,之前枪尖眼看要偏时凌小柔还挺失望的,想不到金花竟然自己送到枪尖上,可见天意如此了。
本来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金花投枪时想要救人来不及,凌小柔投枪时完全是没人反应过来,谁能想到看着柔柔弱弱见人就笑的表小姐还是个有仇当时就报了的。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还会怕凌小柔性子软弱不适合做王妃的人也都放心了,就这有仇必报的小脾气,是个谁都能欺负的吗?
枪尖都贴着头皮飞了都没被吓破胆,胆量也是足够够的。
至于那位肩头被枪尖扎了一下的金花小姐,完全没必要叫的那么凄惨好不好?表小姐也就是脾性大点,手上完全没多少力气好吧,离的又那么远,准头都不足,若不是金花小姐自己撞上去,这一枪都要扎空了。
没看枪刚扎在肉上颤都没来得及颤两颤就掉到地上?怕是也就扎破一层皮,用得着叫得那么惨吗?
上战场打仗的哪个没见过血、受过伤?何况还是你自己先招惹表小姐,之前那一枪快准狠,若不是表小姐反应机灵命就没了,也没听表小姐叫得跟你一样啊。
金花捂着耳朵尖叫,她的叫声持续很久,疼只是一个原因,让她尖叫不断的最大原因却是吓的,如果这一枪的位置再正一些,力气再足一些,她的小命是不是就没了?
完全没想到一个应该很好欺负的村姑差点没命之后竟然不是吓得手脚发软,而是拔枪杀仇人,这回被吓到的反倒是金花了。
凌小柔看了眼地上摔成红泥的西瓜,实在是怪可惜的,想必莫红绸会很想吃吧?
不过那大碗还真是结实,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在地上还只是碗边掉了一小块瓷,捡回去就是自己不用还可以用来喂狗。
这次就算贺楼远解释清楚他跟金花没事,她也得常常在这里盯着,从前她根本没有想过在一群男人的世界里,竟然还有觊觎她男人的女人存在,不盯着怎么能放心?
往后她留在军营里时也要把小黑团子带在身边,有个狗防身总能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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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她那人不好说
拎着碗扬长而去,路过金花时还朝她傲娇地扬扬下巴,金花虽然停止尖叫,却依然捂着耳朵,没敢拿正眼看凌小柔,估计是吓坏了。
走在半路凌小柔还将之前跟金花斗气时扔在地上的银票捡起来,银票是她辛苦赚来的,她不捡也有别人捡,至于金花那块银子,凌小柔也没客气地笑纳了,虽然少了点,蚊子再小也是肉,扔在这里谁也不会感激她,反正谁也不能证明就是她捡的,明天就去镇上都换成大西瓜。
五两银子也得好大一堆西瓜,分下去每人怎么也能啃一口,就当是金花请客,反正她不说将士没领的还是她的情。
凌小柔刚回到屋里,莫红绸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经过这么一闹天也黑下来了,莫红绸先是点了蜡烛,这才把凌小柔拉到烛火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放下心。
“下次再遇到那女人,你别跟她动手,回来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
凌小柔笑出一口小白牙,“我估摸着她下次也不敢来找我动手吧?”
“那女人是欺软怕硬,可我就怕她玩阴的。”莫红绸的眉头却一直拧着,直到后来眼前一亮眉头松开,“我就去把她揍的几个月起不来床,往后好了再揍!”
“别,咱们要以理服人。”凌小柔赶紧拉住莫将军,她是真的无语了,莫红绸这是跟金花多大的仇怨啊,这是要把人打得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的节奏。
莫红绸帅气地将手指捏的‘嘎巴’响,那语气好个不以为然,“跟那女人有理也讲不通。”
凌小柔很是认同地点点头,虽然最初是莫红绸先招惹了金花,可金花那个大小姐还真是蛮不讲理的样子,看来还是拳头比较好用。
只是……“红绸姐,之前你在大街上整她,她到底怎么招你厌了?”
莫红绸愣了片刻,似乎她和金花斗了这么久,还真说不出来金花哪里招她厌,可一想,金花又好像哪里都招她厌,从头到脚,从说话到喘气,可以说金花的存在就让她看了很不爽,最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莫红绸叹口气,“你还是自个慢慢看吧,她那人……不好说!”
凌小柔对金花也没太大兴趣,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金花是自己的情敌,可看莫红绸对金花的态度……贺楼远与莫红绸是很类似的人,既然莫红绸对金花那般讨厌,贺楼远会喜欢她吗?很难想像啊!
之前的西瓜莫红绸没吃到,凌小柔就又切了个西瓜给莫红绸吃,大晚上的也没可着她的性子吃,不然夜里一趟趟的起夜可就有意思了。
吃过西瓜后,莫红绸让凌小柔去洗过澡后,盯着凌小柔将门窗都关好才出门,临走时还将院门反锁上,她跳墙出去。
大热的天闷在屋子里门窗紧闭,那滋味不要太美好了,可莫红绸的担心她也知道,就是防着金花玩阴的,可这样睡一晚上还不闷出一身热痱子?
屋子里热的难受,凌小柔睡的也很艰难,最后干脆抱了被子跑到院子里。
之前那匹马回军营就让人牵走去喂了,马车倒是留在凌小柔的院子里,上面的水果都被搬到屋子的墙角边上摆着,把被子往车上一铺,睡在上面凉快不说,一般人也不会想到有人好好的屋子不睡竟然睡到外面来。
虽然凌小柔不觉得金花晚上会来报复自己,可莫红绸与她相识比自己久,莫红绸那么担心了,也未必不可能。
可都那么担心了,莫红绸怎么就没想过晚上她留下来陪凌小柔,反倒宁可把她闷死在屋子里?果然自立自强的女将军想法也异于常人!
躺在铺得舒舒服服的褥子上,身上盖着一床小薄毯,这天盖得太厚即使在外面也热,不盖吧蚊子又实在是多,就是在屋子里睡上一晚上也能咬的一头一脸的包。
之前在蓟城时门窗都换成玻璃的,还罩着一层细细的窗纱,晚上睡觉时把窗户一打开,风透过窗纱吹进来还挺凉爽。
可军营里哪有这条件?原本沼泽地带蚊虫就多,看贺楼远和莫红绸的卫生状况,能记着给她弄床新被已经要知足了,至于窗纱也只能她自立更生。
对,等找到窗纱布再用窗纱做个帐篷一样的蚊帐,天热的时候在院子里一支,睡觉也凉快。
边想边迷糊着,伴着夜里的凉风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似乎听到有什么坠地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被莫红绸说的那么严重,凌小柔睡觉也不踏实,一激灵就醒过来,然后就看到原本关着的屋门被人推开,一道人影闪进屋去。
凌小柔推开身上裹着的薄毯从床上下来,好在之前她睡觉时是穿着衣服的,从车边上将顶车的杠子拿过来,算了算若是一闷棍子敲下去会不会把人打死。
不过人都摸进她的屋里了,就是打死也活该,总不能别人到她的屋子里意图不轨,她还不行合理自卫吧?这个军营里叫个人都比她能打,她若不能出其不意先发制人,就只能等着被人制了。
虽然可以喊人来救,可她住进来之后,外面的将士就都不好往里面来,等她喊完人冲进来她这条小命还在不在都得两说。
还有一点,看那个身影怎么看都像是男人,或许是金花回去后咽不下这口气,身上有伤又行动不便,然后就找了个男人过来,目的很可能是弄伤弄残甚至弄死自己,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就是坏了自己名节,凌小柔真把人喊来了,孤男寡女在院子里不知多久,随便人上下嘴皮一碰,她还真说不清楚了。
于是,举着顶车杠子的凌小柔决定自救,悄悄地顺着开启的房门摸进屋子。
窗子关的很严,屋子里闷闷的热,光也透不进来,凌小柔完全看不到之前进屋那人在哪儿了,举着顶车杠子先胆怯了,早知这样还不如开门就跑,名节什么的哪有小命重要?万一被人制住了那才真是生不如死了。
想着转身就跑,却不想撞进一个很坚硬的胸膛,手臂收紧,凌小柔就被人环肩抱住,这一身的汗味哦。
凌小柔‘嗷’地大叫起来,管不了许多,但愿外面的人能够听到她的叫声过来救人,只愿不要来的太晚。
“闭嘴!”贺楼远低沉的男声里有着无奈和好笑,凌小柔愣了下,停止尖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捶打贺楼远的胸前,还别说又惊又怕,小拳头打得还挺疼,贺楼远被打的呲牙咧嘴。
凌小柔一点都不觉得内疚,真是人吓人吓死人,贺楼远好好的门不走,非要跳墙进来,还整的跟做贼似的藏在她身后吓人,她都要被吓掉半条命了。
贺楼远也挺冤枉,昨天就听人来报表小姐来了,他真是归心似箭,可正赶上荣五运了大批牛羊回来,因为天热又一路劳顿荣五病倒了,也就耽搁了半日,不然中午时他就能赶回来。
回来后又实在是想尽快见着凌小柔,又怕拍门惊动别人,更怕吵醒凌小柔,也顾不得身上几天积攒下来的男人味,直接就翻墙过来。
兴冲冲进到屋子里,却没看到想见的人,床上还凌乱的很,被褥都没了,贺楼远猜想凌小柔或许是去莫红绸那里了,想到跟他一同回来就兴冲冲去见莫红绸的庆生,贺楼远脸就黑了。
刚想去莫红绸那里找人,就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就躲到暗处,刚好看到举着顶车杠子摸进来的凌小柔。
啧啧,还挺谨慎的,可这放着好好的屋子不睡,跑到外面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屋子关的也太严实了,是要把蚊子都闷死吗?
想喊凌小柔一声,还没等开口,凌小柔突然撞进他的怀里,还用再想吗?自然是占点便宜是点,却不想受到惊吓的凌小柔能喊出那么大的嗓门,看来没多久外面就得来人了吧。
果然,凌小柔这边叫声刚停下来,外面就有人砸门,同时还有人从墙头上翻进来,很多人都在喊着:“表小姐,表小姐……”
眼看进来的人就要闯进屋子,贺楼远沉声道:“滚!”
外面的人顿了下,怎么翻进院子的怎么又翻进来,连刚刚被打开的门,也被再次插好。
虽然看这情况门插不插真没多大意义,可插好总能让人可以掩耳盗铃地想想,还是安全的。
凌小柔手在贺楼远腰间的软肉上掐了又掐,感觉到王爷这段时间真是瘦了很多,腰上的肉都掐不起来了,看来还得好好补补,不然掐起来手感都不好了。
贺楼远疼的直咧嘴,还不敢说不让掐,只能嘴里连着讨饶,瞧这小话说的,若真让他手下的兵听着,肯定要掉一地眼珠子,这个说起甜言蜜语也一套一套的真是他们的王爷?
总算是把凌小柔哄好了,贺楼远虽然还是一肚子疑问,比如凌小柔为何睡到院子里,为何外面的兵来的这么快,倒好像是一直关注着这边,可凌小柔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实在是这一身的汗味太难闻了,凌小柔直接赶他回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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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自导自演的戏
贺楼远洗澡也不像凌小柔那么讲究,站在院子里,身边放几桶井水,先从到脚浇下来,然后就是一通猛搓,搓完之后再一桶水浇下来,听得隔壁院子里的凌小柔很是无语,男人果然是不能太期待了。
水浪费了不少,用上凌小柔给拿的香胰子,人也洗得香喷喷的,洗过澡的贺楼远再次从相邻的院墙跳到凌小柔的院子,那两道院门完全就是摆设了。
凌小柔正在洗澡间里的炉灶给贺楼远做面汤,虽然路上耽搁了,可归心似箭的王爷愣是没让停下来做饭,一路吃的都是带在身上的大饼子,王爷也没啃几口,早就饭的肚子咕咕叫了。
端起凌小柔递来的面汤,又吃得满头大汗。
凌小柔在灶前忙活一阵也热的一身汗,而且看贺楼远吃的香,她也有点馋了,也盛了一碗端到院子里边乘凉边吃。
天热,本来火气就大,凌小柔限制贺楼远吃辣,贺楼远很委屈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凌小柔小白眼一翻,他就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呢?
好在凌小柔的面汤做的好吃,里面还放了不少的姜,总算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辣味。
吃过饭后,贺楼远还赖在凌小柔的院子不肯走,凌小柔困的直打哈欠,有王爷在她就能睡个安稳觉,可王爷怎么还不回自己院子呢?
赶了几次贺楼远才恋恋不舍地从院墙翻过去,凌小柔也带着一脸笑意将被子抱回屋子铺好睡觉。
天没亮凌小柔就穿衣起床,她还记得跟军头说过要来帮着做肉粥。为了不吵到隔壁的王爷,凌小柔起床都起得小心翼翼,开门时也尽量没发出声音,想到之前那些将士翻墙时的利落,她要有那一手多好啊,往上一跳,单手抓住墙头,一用力,人就翻过墙头,实在是帅到极致了,可惜让她练的话,没几年是练不成。
来到伙头军的大棚,人已经到齐,洗米和面的都有,凌小柔让人先将牛肉剁成末,做粥要用到的牛肉比做肉丸子少很多,也不用剁的太细致,用不到石臼,‘乒乒乓乓’地剁了一阵子也就差不多。
剁肉的时候锅里的水也煮沸了,放入葱段和拍松的姜块,再将牛肉末和一些黄酒倒进去,加入五香粉,等锅再煮沸后,捞出葱姜,倒入洗好的米,再煮成粥,再加入干蔬菜丁,稍煮一会就可以出锅,出锅前加入盐调味就可以了。
军头和他手下的兵看得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之前煮出的粥不好吃,原来煮个肉粥看似简单,竟然还需要这么多事,哪像他们想像的把肉切成块扔到粥里煮煮就成了。
每人盛一点尝尝,肉香粥滑,果然是表小姐出品,味道保证。
瞧着天也亮了,将士们已经操练起来,呼喝声不断,再过不久就该到早饭时间,凌小柔用食盒装了一大碗粥和几个油盐卷,再来两碗咸菜。
和贺楼远一起吃顿早饭,再去补眠,昨晚就没睡好,她现在眼皮子都发涩了。
回到院子外,见贺楼远的院门也是开着的,凌小柔直接往里走,没走几步就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那位昨日被枪刺伤肩头的金花,这一大早就赶过来,看来还是伤的不重。
凌小柔止住脚步,想听听她说什么,贺楼远又说什么,若是二人真有私情,她为何不成人之美呢?像公平竞争这种事,凌小柔真是想都没想过,一个脚踏两只船的男人,就是争过来了也算不上赢,男人的本质都这样了,也没必要放在身边,往后一直疑神疑鬼的。
“金花受伤了,好疼,王爷也不安慰人家,人家不依嘛。”金花的声音不似莫红绸的低沉中性,也不似凌小柔的清脆娇柔,明明是带了几分明朗干净,非要把话说的细声细气,嗲的让人掉鸡皮疙瘩,真难想像贺楼远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没听到贺楼远的声音,不知是在享受美人的撒娇,还是被雷的无言以对。
不过瞧着金花这话说的如此顺嘴,想必平日里也没少跟王爷这样说话,或许人家王爷就享受这样的呢。
凌小柔捏紧食盒的提手,脑中已经幻想出王爷正一脸爱怜,就差没主动把人抱在怀里好个疼惜了。
金花又道:“王爷,真的好疼,要不你帮金花看看好不好?哎呀,呜呜,都怪那个臭丫头,竟然敢拿枪伤我。”
凌小柔知道那个‘臭丫头’指的就是自己,以宁远王对自己的维护,这时候怎么也该说上一两句了吧?不管是说让金花跟自己和平相处,还是说安慰美人,人家都让你看伤了,也该表示一下才对,可王爷还是一言不发,倒好像是金花一人在唱独角戏了。
凌小柔也不气了,拎着食盒往里走,还真期待看到王爷此时的表情。
结果与正从里面出来的金花走个迎面,金花一怔,凌小柔也是一怔,怎么突然说出来就出来,王爷不是还没表示吗?
金花看到凌小柔时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便镇静下来,‘哼’了一声,从凌小柔身边走过去。
凌小柔耸耸肩,拎着食盒进屋,边走边说:“王爷,该吃早饭了。”
很期待看到王爷被堵个正着时的尴尬,就看他还想怎么掩饰,结果……屋里没人???
凌小柔风中凌乱,合着金花之前又是撒娇又是看伤的真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喽?这女人不知说她内心强大好,还是脑子有病好。
不过她这样一个人在屋子里自导自演的还真是怪吓人的,别是精神分裂吧?
将食盒刚放到桌子上,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把昨晚腌好的西瓜皮用酱料拌了拌,尝尝挺爽口又清凉。
刚端到贺楼远的屋子,就听外面莫红绸喊她,应了一声走出去,就看到莫红绸从她的门前转了过来,看到凌小柔好好的才松口气,“刚刚过来时见金花从这边过去,我还担心你呢。”
凌小柔心里暖暖的,拉着莫红绸进屋,见到桌上的食盒,莫红绸的肚子很应景地叫了起来,凌小柔‘扑哧’一笑,“想吃是吧?不过这些也不够你吃。”
莫红绸脸不红不白的,“管它够不够,吃完再说。”
说着就将里面的粥和油盐卷往外端,香喷喷的粥和油盐卷很有食欲,对凉拌西瓜皮莫红绸给了很高的评价,一再表示往后吃过西瓜皮不能扔。
边吃莫红绸边问金花过来做什么,凌小柔就将之前看到和听到的一说,莫红绸‘啊’了声,手里拿着油盐卷,半天才说了一句:“脑子有病!”
凌小柔深以为然地跟着点头,莫红绸又给凌小柔添了勺粥,特意多挑了些牛肉,“你多吃点肉,那么瘦打架都没力气。”
虽然莫红绸的关心让人暖心,可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让人悲壮呢?好像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架。
正吃吃喝喝,庆生外面走进来,手上拎着两只食盒,都是大号的,胳膊上还用麻绳吊了一个坛子,显然是带出莫将军的份了。
见凌小柔也在这里倒没意外,只是朝隔壁院子喊了句:“王爷,表小姐在你屋了。”
贺楼远就从院墙直接翻了回来,落在地上轻飘飘的,果然是高手,凌小柔已经考虑要不要在她和贺楼远院子之间的墙上开个门,或者干脆将院墙推倒算了,这院墙完全是形同虚设嘛。
庆生将食盒打开,两只食盒里面满满的都是油盐卷,一眼看过去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个,还放了两碗咸菜,坛子里也满满的都是粥。
莫红绸看了眼嘴角愉悦地上扬,庆生已经将粥盛出来,第一碗就送到莫红绸面前,惹来贺楼远的一瞥,第二碗就送到凌小柔面前了。
吃饭时庆生问道:“表小姐,刚刚我听人说起,您昨个儿和金花那丫头怎么打起来了?”
贺楼远虽然没吭声,也已眼神询问,凌小柔一想到她和金花的冲突除了有莫红绸的原因外,多半都是因贺楼远,虽然看起来像是金花自作多情,但他的存在才是事情的主因,便先送了贺楼远一个白眼。
贺楼远大概也能猜出原因,金花对他的心意他也能感受得到,只是没把金花当回事,金花也不可能敢惹出什么事,也就一直没放心上。
若是金花真招惹到凌小柔,他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一直不声不响了,敢惹他心爱的女人,无论是谁都不行。
虽然金花的爹当年是与老宁远王一同阵亡,又是救过老宁远王命的人,可这些年他对金花也不错,若是再不知足就把她赶紧嫁人算了。
凌小柔也不是受了委屈一个人憋着的,就将昨日端了西瓜给莫红绸送去时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到被金花拿枪险些扎到时,那才叫一个惊心动魄,再说到她扔抢头回击时就成了一时头脑发热,“反正我真没想扎伤她,当时那枪很多人都看到了,明明都扔偏了,谁知道她突然就迎着枪撞上去……”
莫红绸在旁加了一句:“我看八成她是故意自己撞上枪头。”
想想平日金花的为人,又鉴于对莫将军的话要言听计从,庆生很没骨气地跟着点,“我认为也是。”
倒好像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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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嫁谁好呢?
贺楼远没有发表意见,他心知凌小柔这点力气,在一帮闺秀小姐中算是劲大的,可真跟上阵场打过仗的金花一比,完全没可比的。
而且,一早就听人说金花在到处找他,还有力气到处跑,想来伤是不重,不过说起金花自己往枪头上撞,贺楼远也是不信,那么娇气又惜命的金花,怎么可能自己冒死去撞枪头,多半是当时懵了吧。
可不管怎么样,在他的地盘上,金花竟然拎着断枪追了他的女人跑了那么远,还险些要了他女人的命,这都是不能饶恕的,这次她自己撞上枪头受了伤,就当是对她的小小惩罚,再有下次,他可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莫红绸吃饱喝足,庆生立马倒了杯凉茶递过来,昨晚回来的晚没喝到,今早尝了一口据说是表小姐教着做的凉茶,浑身都舒服,似乎天都不那么闷热了。
莫红绸很享受庆生的侍候,之前接受庆生的花时,她还没多少感觉,一直还是跟凌小柔混在一起,这么久了差不多都要忘了她曾接过庆生的花这件事,偶尔想起来也挺茫然的,都不知道接不接花有什么不同。
结果回来后,被庆生这么殷勤地一侍候,感觉还是不错,虽然从前庆生对她也挺细心体贴的,但挑明和没挑明感觉总是不一样,之前莫红绸可从没想过庆生这小子会对她有这心思。
毕竟庆生虽然长得挺老成的,实际才二十岁,她比庆生大了两岁,一直拿庆生当小弟看呢。
鉴于庆生除了对她殷勤,对别人也挺热情,喝了口凉茶,莫红绸就对庆生警告道:“往后离那女人远点。”
庆生大呼冤枉,“我何时离她近过?”
自从发觉莫红绸不待见金花后,庆生真就一直注意保持与金花的距离,就怕被莫红绸误会他喜欢金花,可人家莫将军心也真是大,不但没误会过他对金花有意思,连他那么明显的明示暗示也都没放心上,让他很受打击兼惆怅。
好在,如今总算他先把事挑明了,虽然当时也怕被莫红绸嫌弃,结果却完美的出乎他的意料,能被莫红绸警告远离别的女人,他听着心里还怪美的,这说明莫将军开始在乎他了。
凌小柔也吃好了,贺楼远也给倒了杯凉茶,凌小柔朝莫红绸笑笑,莫红绸红着脸低头喝凉茶,很多时候莫将军的脸皮比凌小柔薄多了,还得再练练,相信有庆生这厚脸皮在,用不了多久就能练得跟铜墙铁壁似的,不趁此时好好逗逗怕是往后都没机会了。
喝过凉茶,凌小柔也对贺楼远表达了与莫红绸同样的意思,“表哥,你往后也离那女人远点。”
贺楼远顿了下,他还真没法像庆生那样说的理直气壮,毕竟这么多年都是他派了人照顾金花,平日金花也没少借故来见他,虽然他的态度都很明确了,可架不住他们的接触真比军营里别人要多得多。
见贺楼远沉默,凌小柔不乐意了,这还用想吗?是舍不得?还是舍不得呢?
凌小柔就将早上过来时金花在屋子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说给贺楼远,虽然碍于金花的名声,没像给莫红绸讲时那么细致,可只说她一个人假装在跟贺楼远说话,就已经把贺楼远听呆住了。
他相信凌小柔不会说谎,那么就说明金花对他的幻想真在他放任的情况下愈演愈烈了?
这可不是好事,不说凌小柔误会不误会,他其实也挺怕被金花缠上,毕竟是父亲当年老部下留下唯一骨血,真惹出事来,他也对不住当年与父亲一同在阵前受了重伤而死的金叔,看来还是得快点把金花嫁人才行,也好断了她的念想。
可把她嫁给谁呢?李偏将跟了自己多年,年过三十了还没成亲;张校尉前年丧妻也一直没再娶;陈守备倒是与金花年貌相当,就是听说上次跟金花动过手,不过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或许还能打出感情来……
贺楼远边吃边琢磨人选,表情认真而严肃,谁也没开口打扰贺楼远沉思。
吃过饭,天也热了起来,将士们都找了阴凉的地方或坐或躺,营地里除了站岗巡逻的,呼噜声响成一片。
凌小柔回屋补眠,贺楼远站在院墙边犹豫好久,最后还是没跟过去,也是心疼凌小柔起早忙着给将士做饭。
不过这些小兔崽子们也是胆大了,以往大丫没来时他们不是吃得也挺欢实的,怎么大丫一来就这不能吃,那不喜欢吃了?都是惯出来的,他的女人难道就是给他们做饭的不成?
不行,他得吩咐下去,不能累着他的大丫。
凌小柔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看看已经到了正当空的太阳,赶紧从床上跳到地上,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是耽误了午饭吧?
贺楼远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早上庆生拎过的食盒,身后没跟着庆生。
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端出几只大碗,有鱼有肉有饭有菜:牛肉烧土豆、西红柿炒鸡蛋、鱼头豆腐汤,再来一大碗白米饭,真是够丰盛的了。
尝了一口,虽然是大锅做出的菜,味道都很正宗,连着说了几句好吃。
凌小柔认为,其实没有她在伙头军做的也很不错,怎么之前表现出来的水准就那么差呢?
“比你做的差很多。”宁远王也拿了碗筷跟凌小柔一起吃,不时给凌小柔夹一筷子牛肉或是鱼肉,他自己则是什么都吃一些,最喜欢的就是酸酸甜甜的西红柿炒蛋。
之前凌小柔做给他吃过,吃过后就念念不忘,今日试着让伙头军们做出来,虽然比凌小柔做的还是差了很多,蛋似乎也没那么香,可吃着还成。
凌小柔挨个尝过后开始点评,“蛋要多炒一会儿,炒到微有焦色,这样才够香。牛肉土豆里面剩下的汤太多,鱼做之前没有腌制过,姜也放得少了,腥味重了些,米饭……不错!”
不得不说这里用柴烧出的饭就是香。
贺楼远‘哦’了声,记得下次再让伙头军做饭时,这些都要特别吩咐一下。
吃过饭,天还是很热,贺楼远去巡视营地。
凌小柔懒得出门,可一想到晚上睡觉都是蚊子,这一晚上她脸上就叮了好些个包,再不把纱窗安上她都不敢照镜子了。
为了这张小脸,凌小柔也不能犯懒了,收拾好了,手里还拿了把小花纸伞遮阳,出门就看到外面门前立着的那个娃娃脸小兵,“表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王爷让我过来随时听候吩咐。”
凌小柔笑眯了眼,想到上次还想着问他叫什么,“你叫什么?多大了?”
娃娃脸小兵似乎没想到表小姐会问他叫什么,脸红了半天才很小声地回道:“回表小姐的话,我叫洪三毛。”
“三毛?”凌小柔强忍着笑,仔细一看还真挺像头顶三根毛的小家伙。
洪三毛不明所以,见表小姐唤他,赶紧答应一声,“三毛听候表小姐吩咐。”
有人可以使唤,当然是好,可表小姐又怕洪三毛买来的窗纱不合心意,毕竟大男人买女人的东西未必就能买到可心的,还是要跑一趟,不过这次有人可以用就不用自己大热天顶着太阳赶路。
让三毛去把她从蓟城过来时坐的马车赶过来,凌小柔就带了三毛去镇上买东西,顺路看到路边有能薰蚊子的蒿草也让三毛给拔了,搭在车顶上这么晒的太阳,晚上就能薰蚊子了。
太阳太晒,凌小柔也不愿下车,只要是在路边看到想买的东西,统统让三毛去买,车子够大,装了很多还都不贵,跟宰西夷人的高价比起来,承佑镇的商人对自己人还是很厚道的。
花了几两银子买了三车西瓜也让送到军营去,几百个西瓜每人怎么也能吃上一块了。
镇上卖布的铺子只有一家,里面的棉布倒是结实耐用,绸缎却都是劣质的,凌小柔也看不上眼,只是问了窗纱,这个倒不需要太好,只要透气就好,要了两匹才一两银子,凌小柔直接把昨天金花的那五两银子拿出来都买了窗纱,回去给营地里所有人窗户都换上窗纱都足够了。
旁边看到一个西夷商人,同样的窗纱买了一匹就是五两银子,凌小柔默默地付了银子走人。
路过药铺时被掌柜看到,喊住凌小柔,“凌小姐,今日又来了一批药材,比昨儿还多一些,您还要不?”
凌小柔自然是越多越好,这些药材又都不贵,昨天那几车药材才花了她不到一百两银子,问清了数目,刚想付银子,旁边伸过一只手,将两锭五十两左右的银子拍在掌柜面前,“那些药材本小姐要了。”
凌小柔不用回头也听出来,还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里也能碰上金花,既然她爱买就买吧,又不是救命的药,大不了待会儿等她走了,自己跟掌柜的定一下,往后专挑金花来药铺的时候她过来买药材,反正金花买了那么些的药材也不能自己吃,还不是要给全军将士?既然她愿意出这份钱,凌小柔也不在乎将士们领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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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四倍银子买你的药材
掌柜一脸为难,昨日凌小姐是跟莫将军来的,后来送货到军营的伙计打听了一下,竟然是宁远王的表妹,不单如此,据说还是宁远王的未婚妻,所以掌柜才会对凌小柔格外留意,除了想巴结上宁远王之外,他也很好奇凌小柔买这么多的药材是做什么用的,今日听来镇上采买的伙头军说起,表小姐用那些药材熬了一种很好喝的凉茶,据说清热解暑,昨天他们喝了一些之后,今儿真就不觉得热得那么难受了。
掌柜就动了心思,若是能将凉茶的方子弄来,他是不是也可以做了凉茶卖?说不定比他卖药还赚钱,镇上常住人口上千,来来往往的商人更多,天热的时候都难受,凉茶若是真好,生意肯定好做。
结果金花来横插一道,让掌柜很为难,见表小姐收回要拿银子出来的手,让掌柜的很着急,差点就要抱上表小姐的大腿,怎么就被这个金花小姐给破坏了?
金花见掌柜没接自己的话,也没收自己的银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掌柜也真是的,她的银子是银子,本小姐的银子就不是银子?还是在你眼里本小姐不如她?”
金花小姐是不如宁远王的表妹兼未婚妻,可金花小姐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不好,也就是在宁远王面前她能装着淑惠大方,实则谁不知她那人不但高傲还喜欢迁怒。
掌柜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可不敢说出来,陪笑道:“金花小姐想买药材,小的自然欢迎,只是这些药材已经卖给表小姐了,金花小姐要买小的再去让人去采买就是。”
凌小柔听了把头低下,她真不介意掌柜把药材卖给金花的。
金花看了凌小柔一眼,却把银子往桌上一摔,“本小姐就要今儿买,你若不卖,本小姐就砸了你的店。”
掌柜为难地看凌小柔,见她朝自己轻轻眨了下眼,显然是同意他把药材先卖给金花了,便状似为难地叹口气,“表小姐,既然金花小姐想要买,不如先卖她吧?”
凌小柔弱弱地道:“掌柜,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明明昨儿说好为我寻找药材,当时我们还说好是双倍的价,今儿我这银子都带来了,你怎么能把药材再卖别人?大热的天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不是?”
掌柜听了心里好笑,什么时候说了双倍的价了?表小姐这是暗示他狠狠地宰金花小姐喽?虽然这一手有点黑,不过他喜欢。
旁边的金花听了冷哼道:“双倍又如何?本小姐出四倍,掌柜,把药材都给我装上。”
凌小柔咬着下唇,似乎在犹豫身上的银子够不够,最后叹口气,“说好的双倍,怎么可以四倍?我哪里会带那许多银子出门?不如掌柜帮我留着,明日我再过来取,就按四倍银子。”
掌柜陪笑道:“既然凌小姐银子不够,不如先卖给金花小姐吧,明日我再让人去收如何?”
“好吧”凌小柔为难又委屈地点点头。
掌柜转向金花,“金花小姐,您看这银子……”
金花很大气地从身上掏出四锭银子往桌上一拍,“药材都给本小姐送到军营去。”
掌柜为难地看着银子,“昨日那些药材是一百两,今儿比昨日还多一些,双倍就是二百两,金花小姐说的四倍……”
金花脸红了,“我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
凌小柔忙对掌柜道:“既然金花小姐没带足够银子,那我们就按原先说好的二倍交易如何?”
掌柜还未表态,金花把银子往桌上一拍,“我们都说好四倍,掌柜不能言而无信。”
掌柜沉着脸,“金花小姐,虽然敝店很小,可您也不能客大欺店,本来药材是要卖给凌小姐,您非要以四倍的价买下,可买了又拿不出银子,拿不出银子还不让敝店把药材卖给别人,您这又是何道理。”
金花咬着下唇,“谁说我拿不出银子?你且等等,我这就去取银子。”
说完,瞪了凌小柔一眼,跑出药铺。
掌柜朝凌小柔赔罪道:“凌小姐气不过就责罚小的,别气坏了身子,要不我这就让人把药材给凌小姐送去?”
凌小柔阻止道:“别别,干嘛放着四倍的银子不赚?再说金花小姐买药材和我买药材也是一样用,花她的银子,还能让我省一些,我有什么好气的?”
掌柜黑线,看来这位表小姐心还挺大,人也够大气,不像金花小姐那样小家子气,被人一激就头脑发热。
没多久金花从外面进来,又拿了二百两银子拍在掌柜面前,这些足够了吧?
掌柜接过银子连连陪笑,吩咐人将药材装车给金花小姐送去,临走时金花高傲地睨了凌小柔一眼,见她低着头坐在那里喝茶,大热天的这茶有什么好喝的?
不过昨天喝的凉茶还真不错,可惜就是这丫头教伙头军做出来的这点让她很不爽,反正就是这些药材,回去她也自己熬了喝。
走到门口时听凌小柔对掌柜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掌柜多费心了,你让人去收药材,明日我再过来。”
金花记在心上,又狠狠地瞪了凌小柔一眼,大步出了药铺,反正药材有伙计送去军营也不用她押送,不过这银子使得虽然爽了,手头却不那么富足了,这些年贺楼远对她是不错,每月都有几十两银子,可她又要买衣服,又要买首饰,胭脂水粉也不能少,手上也没多少了,刚刚那些银子还是她卖了一只镯子凑齐的。
明日……真的还要来吗?
目送金花走远后,掌柜取出三百两银子推到凌小柔面前,凌小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把银子又推回去,“我不差这几百两银子,就是看不得她嚣张,你收着吧。”
掌柜也没再矫情,见凌小柔不似莫红绸冰冷,也不似金花蛮横,本来觉得很难出口的话,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小的还有一事想恳求凌小姐。”
凌小柔微微笑道:“是想问我凉茶的方子吗?”
“正是要请教表小姐凉茶的方子。”掌柜心头大喜,既然猜到他的意思,还在这里跟他说话,想来有戏,就是让他花钱买方子他也愿意,只是三百两银子表小姐都不看在眼里,这凉茶的方子会不会卖出天价?
凌小柔轻轻将茶碗放在桌上,“拿纸笔来!”
掌柜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多谢表小姐,多谢表小姐。”
这是表小姐要将凉茶的方子写给他了?既然表小姐没提钱,也没提为难,这就是要免费的了?
凌小柔摆摆手,“你先别谢的太早,虽然凉茶的方子我不会要你的银子,可这方子我也不会保证只给你一家,这些于民有宜的东西,往后我还是打算要在大衍推广开,到时你别怨我坏了你的财路才好。”
掌柜也不是不识好歹的,就算凉茶真在全国都推广了,只要他的凉茶价卖得不是太离谱,很多上街的人渴了的时候都会买上一碗喝。
就好比人人家里都有水,在外面渴了也会买上一碗喝,像承佑镇这里多是做生意的,都忙,与其让他们放下生意回家去自己熬凉茶,真不如渴的时候在街边买一碗喝了,所以对凌小柔的大方他还是心存感激,并一再保证要将表小姐的仁爱之心一直发扬下去,绝不会做黑心商人。
倒是把凌小柔说的好个惭愧,论起黑心大衍国的商人有一个算一个,恐怕真没比她还黑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她积累了多少财富,连她自己都有些数不清了,恐怕李旬的国库加起来都没她一半多吧?这脸打的还真是响。
不过掌柜人还不错,不如就教他两个味道更好些的凉茶做为药铺的招牌吧。
得了凌小柔的凉茶方子,掌柜高兴的不得了,送了不少药铺里珍贵又美容的药材给凌小柔,凌小柔也没客气地收下了,看来掌柜很会做事,往后再有什么好事不能忘了他。
昨日急着回去教伙头军做饭,贺楼远回来的又太晚,凌小柔后来就忘了跟他说要开牛肉加工作坊的事,今天又来镇上,也没什么事凌小柔问了掌柜哪里有人牙子,她想招些工人。
掌柜很热情,派了药铺的伙计出去找人,让凌小柔在药铺里歇着,他亲自到后面按凌小柔给的方子煮了个山楂罗汉果茶,大火烧开,小火再煮半刻钟,用井水镇上很快就清凉下来。
给凌小柔端上来,喝了一口,味道很浓,口感相当不错,不吝啬地赞扬了,掌柜当即就命人按凌小柔给的方子去煮了两款凉茶用木桶装上,放在车里推着在小镇上叫卖。
初时听到是好喝的凉茶,很多人都好奇地询问,当得知是消暑又解渴的凉茶后,一碗才五文钱,纷纷要买上一碗给掌柜捧捧场。
大家都在一个镇上,也都熟悉,药铺在镇上的口碑还不错,想来这也不会是骗人的东西。
用井水镇过的凉茶喝一口顿时就甜爽到心里,燥热的暑气似乎就被赶走了,有人喝完一碗不过瘾,又买了一大碗,两大桶凉茶转眼工夫就卖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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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燕窝真是甜
伙计推着车回来时,又熬好的凉茶已经放凉,推着再出门,镇上做生意的人已经等不及了,甚至亲自跑到药铺来买。
把药铺掌柜乐坏了,熬一大桶也不过用十文钱的药材,就能卖出二十碗,而且熬剩下的药渣集中再一起还能再熬出一大锅,算一算十文钱就能赚回一百多文,怎么看这生意都划算,而且喝了凉茶的人还真心不觉得凉茶贵,毕竟在碗白水在镇上卖还能卖两文钱,泡了劣等茶叶末子的水还五文钱。
药材什么价?劣等茶叶末子什么价?白水什么价?他们真心觉得这凉茶好喝还不贵,最重要的是人家药铺伙计也说了,这里面用的药材都是消暑润燥的好药材,解渴的同时他们真的感觉身上舒服了啊。
还有那些能防治热病的凉茶,大夏天做生意最怕什么?当然是暑热浸体,万一病了就不是五文钱的事,如今两国开放通商了,生意好得不得了,哪天不是几两甚至几十上百两的赚头,这若是病了该有多不划算?
而且,喝了几天之后,他们也真心感觉到凉茶的好处,很多得了热病的人也不药而愈,一时间承佑镇药铺的凉茶的名声就打响了,很多西夷来的商人都想要买些治凉茶的药材回去自己熬了喝,毕竟西夷那边的医术都不高,游牧民族一年到头东奔西跑,什么时候病了也不好找郎中,病了也多半是挺着,尤其是夏日每天牧羊放牛,最容易受到暑热侵袭,若是能买了凉茶回去自己熬,没事喝几口还怕会生病吗?
可药材铺掌柜说什么不肯卖,买药材可以,你拿方子来,不拿方子就说我要买什么什么的药,这药材都明摆着的,若是卖给你,回去你就把方子学了去,那不等于我们把方子白给你一样?
后来还是凌小柔给解决了这个难题,药材可以卖全药,当然也可以卖药粉药末药渣,只要把这些药材都放在一起辗碎到谁也看不出什么,再用干净的小纱布袋一包,就凭西夷那样的医术,真能研究出来里面的东西?
再说,她已经试着把凉茶的方子在大衍国推广了,到时只要想做凉茶,百姓自己在家里都可以做,西夷人只要用心去打听也不怕打听不到,与其再藏着,不如多早早从西夷那里多赚些银子。
不管是她赚,还是药铺掌柜赚,总之这银子是赚到大衍国人的腰包里了。
听了凌小柔的建议后,掌柜真就让伙计把药材都辗的碎碎的,只是包装后的凉茶价钱当然不能跟碗装的一样,每大包三两银子,五十小包,每小包可以冲泡出两碗凉茶,西夷人买的那叫一个痛快,让掌柜以为自己是卖便宜了,想过要不要再加加价呢?
而此时正在等着人牙子上门的凌小柔还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对于掌柜的生意头脑很满意,有眼光、会办事,生意绝不会止步于这小小的药铺。
虽然几碗凉茶的小钱她没放在心上,若是将来再有好的生意,还是可以考虑与他合作。
等人牙子来了,凌小柔跟他说了自己要雇二百工人的事,人牙子手底下只有五十多人,跟凌小柔保证给他十日一定能给凌小柔招够人手。
凌小柔也不急,作坊还没建起来,牛羊还没到位,很多要准备的东西都没准备,十日时间也差不多。
人牙子去招人,凌小柔跟掌柜告辞回去。
回到小院,凌小柔让三毛带着纱窗布发下去,让当兵的自己裁了挡窗子上,晚上蚊子也就不那么凶猛了。
毕竟苍蝇蚊子是害虫,若是不消灭了很容易传染疾病,能防的时候还是要防一些,尤其是伙头军那里虽然不是露天的,可大棚子什么也挡不了,旁边又常杀牛宰羊的,卫生环境真说不上好,这得跟贺楼远说一说,最好弄些石灰之类的洒一洒,消消毒总是好的。
把路上拔的草放在地上,反正都是泥土地也不怕烧坏,等烧完了一扫就干净了,草只是半干,费了点劲才点着,烟腾腾地冒出来,凌小柔跑到院子里,薰苍蝇蚊子可不是要薰她自己,在屋子里再待下去她也得被薰坏了。
看那烟冒的呼呼的,不时有士兵一脸担心地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知道是表小姐在薰蚊子后都一脸古怪地离开,若是表小姐不说,他们还当表小姐要烧房子呢。
他们也都知道表小姐给买了纱窗,晚上睡觉不用再怕蚊子叮咬,沼泽边上的蚊子那可真叫一个毒,咬一口就能起鸡蛋那么大的包,痒起来钻心的难受,恨不得把肉都给挖下去算了。
可好处也是有的,据说在这边被蚊子咬习惯了,往后再到别处,蚊子咬了都没感觉了,估计是被咬习惯了,那些小蚊子根本就不够看。
可表小姐这样薰蚊子真行吗,要不回去也试试了?
薰了很久之后,烟已经不冒的那么凶了,估摸着苍蝇蚊子也都跑得差不多,凌小柔拿出裁好的沙窗布用在铁匠那里买来的钉子就给钉到窗棂上,看看效果很满意。
门也弄了块纱窗布在钉在门框上面,下面再坠两块石头,也不怕被风吹起来,即便难免有蚊子苍蝇钻进来,也能挡住大多数的。
又将屋里的草灰都清出去,屋子里被薰的还有些闷热,凌小柔干脆就去烧了一锅热水,剩下的火炖了一锅冰糖燕窝,放到井水里拔着,用热水擦过身上后刚好也凉了。
自己喝一碗,给贺楼远留一碗,剩下的半盅给莫红绸送去,她和庆生怎么分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听说这两人都像要黏在一起了,一整天了操练在一起,吃饭在一起,让有些形单影只的某人羡慕不已。
可这大热的天让她跟在贺楼远身后跑来跑去,她宁愿就单着了,就是贺楼远也舍不得让她在大太阳下晒着。
可一想到贺楼远在外面奔波劳累,哪里像她想像中王爷那样养尊处优的,还是怪心疼的,等会儿把冰糖燕窝给莫红绸送去后,她也给贺楼远的送去,打着伞快去快回,也热不到哪儿去。
燕窝送去时惜莫将军去操练了没在屋中,凌小柔又去打了盆热水,把装燕窝的小锅放在里面镇上,等他们回来时吃刚刚好。
回到自己的小院,找来一个食盒,里面放了一罐水,再把装燕窝的碗放里面,盖上盖子。
之前将士操练就在凌小柔院子外面的空地,自从凌小柔来了之后,或许是怕影响到凌小柔歇息,除了第一天早上起来时凌小柔看到外面的将士,第二天开始他们就换了地方。
虽然挺感动他们细心吧,可这样又好像是因为她的到来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心里有点不舒服。
让三毛带路去找贺楼远,也没走多远就看到新的校军场。
士兵们挥汗如雨地操练着,旁边摆了几十只大缸,不时有停下来稍歇的士兵拿了碗到里面盛凉茶喝,喝的满脸都是笑容。
凉茶缸的旁边地上摆了几只大木盆,里面装的都是被啃完的西瓜皮,看旁边站着正指着西瓜皮给伙头军军头讲解的莫红绸,凌小柔觉得明天早上又可以多一道菜了。
可她用的西瓜皮是挖出西瓜肉的,而这些士兵吃过的西瓜皮那可真是啃过的,离的不是很远,似乎都能看清上面的牙印了。
好吧,她承认这些士兵都是糙汉子,莫红绸又是真正的女汉子,对于这些细节也不会很在意,反正她肯定是吃不下去就是了。
伙头军军头带着人把西瓜皮抬走,经过凌小柔身边时,还朝她问了好,凌小柔笑着也回了声好。
贺楼远站在几口装凉茶的大缸边上,手上也端了一碗凉茶正小口小口地喝着,表情淡淡的,眼睛盯着操练的将士。
在他的身边站着金花,金花正一脸痴迷地盯着贺楼远的脸,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说了半天也没能让贺楼远看她一眼。
说到最后,金花有些懊恼,伸手去抓贺楼远的手,被贺楼远向旁几步躲开,引来士兵们的注目,但很快又把脸转回去继续操练,好像这样的事时常上演一般。
眼看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凌小柔好像也不那么讨厌金花了,虽然刁蛮了些,但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其实也挺惨的。
不过,贺楼远没有明确地拒绝金花,凌小柔心里很不爽,这样不就是给别人还留着念想吗?
凌小柔不爽的结果就是,端着装燕窝的食盒走到莫红绸身边,轻轻地拿去食盒盖子,轻轻地从里面拿出碗边还结着凉气水珠子的小碗,再轻轻地将燕窝碗递到莫红绸面前,“红绸姐姐,吃碗燕窝。”
莫红绸再迟钝也看得到贺楼远抛过来的眼刀子,可面对一看就很冰凉好喝的燕窝的魅力,莫红绸把眼一闭,瓷勺一动,整碗燕窝就进了嘴里。
贺楼远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牛嚼牡丹。”
莫红绸挑挑眉,“燕窝真是甜啊!”
心情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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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王爷在怄气,晚饭略简!
凌小柔瞅了瞅阴森森地瞪着她的金花,先是瞪了回去,又瞪了贺楼远一眼,将莫红绸用完的碗和勺子往食盒里一装,转身拎着食盒走人。
三毛在旁看的直焦急,表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这不是等着让王爷误会?万一王爷生表小姐气了怎么办?
可看来看去,想到王爷让他跟着表小姐听候吩咐,赶紧又追上去。
晚饭也没用凌小柔操心,虽然凌小柔到伙头军那里表示她可以帮忙,伙头军们一个个都用力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凌小柔动手。
看看站在一旁散发冷气的王爷,凌小柔大概也猜出原因了,反正大热天她也懒得动,不用她管最好了。
再说她似乎还在跟王爷怄气呢,转身走人,潇洒的不带一点留恋,贺楼远周身的冷气更冷上三分,灶火烧得旺旺的,伙头军们却觉得后背都在冒凉风。
而王爷不爽的结果就是晚饭略简,朱桃蛋汤配上白白胖胖的大馒头,连块小咸菜都没有。
虽然简单,好在味道没得说,将士们虽然这两天每天吃凌小柔做的菜吃上瘾了,但一想到今晚的蛋汤是王爷亲自过去指挥做的,也没谁敢提意见,只要当时在校军场上的都看到王爷那张黑脸,没看到的过后也听说了,谁还敢抱怨王爷不给好吃的?再报怨蛋汤也没了。
而且他们听说王爷回来后,知道表小姐这两日为了操劳大家的伙食累坏了,虽然没当场发脾气,那脸黑的吓死个人,好像自从听说过表小姐的存在之后,还是第一次见王爷这样沉着脸呢,没让他们吃咸菜条子就馒头,或者干脆什么都不给吃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更别说中午还吃了一顿王爷亲自带人做的美味。
虽然他们认为王爷的本意是想让表小姐吃得好些,但他们也借了光,还是要感激表小姐。
王爷心疼表小姐,舍不得她操劳,王爷又没时间一直混在伙头军里,能吃上朱桃蛋汤,他们也知足了。
虽然今晚的朱桃蛋汤,好像不是因为王爷没时间,而是王爷在跟表小姐怄气,可他们真的知足了,谁让金花小姐好死不死地害得表小姐吃醋,表小姐一吃醋又害得王爷没吃到表小姐亲手做的燕窝,追根究底都是金花小姐非要跟王爷去献殷勤的结果。
但愿明儿金花小姐就不要再惹表小姐不开心才好。
凌小柔也不挑,西红柿蛋汤放得温温后好喝又营养,再从带来的行李中翻出一罐酸酸甜甜的爽口小酱菜,美美地吃完还不热。
要说生气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酸,给贺楼远摆脸子只是让他清楚地明白她不高兴他跟金花走得太近,让他自己看着办。
若真不喜欢就直接说清楚,若是喜欢她也可以成全,这样不清不楚地算怎么回事?反正她不是个能与别人不清不楚的人,也受不了男人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就算王爷表现很明显不喜欢金花,可没有明确地拒绝就是他的错。
太阳下山后,不热的那么难受了,凌小柔又在自己沐浴间里生火烧水,这大热的天真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泡在水里好,没有空调的时代伤不起。
先是烧了热水倒进浴桶里,又用瓦罐煮了一罐美容养颜汤,将下午就泡上的药材和一只乌鸡用小火慢慢地煨着,明早起床就可以喝了,一半自己喝,一半给莫红绸喝,还剩下一只乌鸡先养着,留着过几日慢慢再喝。
在水里泡得水变凉后,凌小柔才从浴桶里爬出来,因为煨着汤,沐浴间里有些热,凌小柔穿上干净的衣服就到院子里乘凉,用水冰过的西瓜‘咔嚓’一刀切开,西瓜香飘了满院,记着莫红绸说过要把西瓜皮留着,凌小柔去拿了一只木盆和一只大碗,将瓜肉挖出来吃,西瓜就切好扔盆里腌上,明早就是爽口清脆的瓜皮咸菜了,她可吃不下被不知谁啃过的西瓜皮。
想到在自己院外辛苦站岗的三毛,凌小柔端了一碗西瓜给他送去,好在这孩子没傻实惠,天热的时候也知道找个阴凉地方待着,只是这样一直站在她院门外算怎么回事?看来下次见了人牙子还是买两个丫鬟过来侍候的好。
可把丫鬟带进军营会不会扰乱一池春水呢?唉,怎么都是为难。
贺楼远回来时就看到凌小柔坐在院子里吃西瓜,凑到近前,凌小柔一扭身给了他一个大后背,贺楼远也不介意,这一下午他被金花缠的也够闹心,终于是想明白把金花嫁给谁好。
反正当初金叔弥留之即是把金花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他了,选谁给她做夫君就由着他,只要选个各方面都能让他满意,让别人挑不出错的,也算对得起金叔的托付。
“大丫,明儿我请陈守备过来吃饭,商议一下金花和他的婚事,你帮我做几个菜吧!”
凌小柔手上盛了西瓜的勺子顿了顿,西瓜肉转了个变就到了贺楼远嘴边,甜甜地道:“吃口西瓜去去暑气。”
贺楼远张嘴吃下,又甜又凉,身上的暑意顿消,果然他的决定做对了,大丫最在意的还是他身边围绕的女人,早知这样会引起她误会,一早就应该给金花找好婆家。
比起他最心爱的大丫,别的女人算什么呢?也只有大丫才能一心一意地为了他,爱屋及乌地对他手下的兵也很好。
在大丫到来这两日伙头军没事的时候就熬凉茶,放在校军场边上的大缸里,练完兵就喝一碗,中暑的少了很多,连那些受了热病的喝完大丫特别让伙头军熬的凉茶后,病也都见轻了。
尤其今天下午每个士兵发了一块西瓜,吃的士兵们大呼表小姐好,贺楼远真是又吃醋又自豪,还是他相中的女人,又好看又能干,几顿饭加凉茶就把他的兵给收买了。
若不是药材不多,不然他肯定要送几车给再前方的将士送去,那里的士兵比这边可要苦得多了,连住的都是牛皮帐篷,白天太阳一晒闷热难受,连睡个午觉都困难,很多将士都热病,若是每天能喝上几碗凉茶该有多好。
刚想到这里,就听凌小柔跟他商量,“表哥,我想这几日跟药铺掌柜再多定一些药材,给阵前的将士送去,天太热了,我怕他们会中暑,还有那些得了热病的将士,他们喝的凉茶更不能少了,再喝上几日想来就会好了。”
贺楼远眼中含笑,“行,明日我同你一块儿去。”
凌小柔点头,想必这个长期的生意药铺掌柜会很乐意吧,至于买药的钱,凌小柔没提,贺楼远也没提,京城的生意有贺楼玉和凌锋两人料理,赚到的钱贺楼玉每次都会将大头交给凌锋,凌锋收的也心安理得,他还打算着要给妹妹攒下一笔风风光光的嫁妆,反正最后都是要带到宁远王府,贺楼玉给他多少他都觉得不多。
而在蓟城这边的生意,贺楼远劳心劳力,事没少帮,特权没少给,银子却从来没要过一两,完全是给凌小柔大开一切方便划拉钱的大门。
凌小柔觉得她能如此快速地积累财富,有八成的功劳都属于贺楼远,若没贺楼远在背后支持,别说她赚钱了,恐怕早就因为这样的美貌和这样的敛财能力被人给盯上了。
所以,为贺楼远手下的兵做点事真不为过,反正将来也是一家人,贺楼远既然将这些将士都当成亲人兄弟一样,那也就相当于她的亲人兄弟,为亲人兄弟做些事情她也心甘情愿。
而且,买药材这些钱,对于如今的凌小柔来说,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钱。以她目前的家业,就是再养几支这样的军队也足够足够了。
最后又说起要在镇上开牛羊肉加工的作坊,贺楼远当即就应下来,不过就是一小块地,连建作坊的人都不用请了,军队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别的不说能不能干,建个简单的房子可难不了他们,又不用砖石,只要砍来竹子树木搭的结结实实,上面再好好地铺上牛皮,保证能够挡风挡雨。
凌小柔也没想去请人建房子,当初也是打着要贺楼远给派人的打算,反正除了操练,这些士兵就都没什么事可做,给她帮帮忙,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商量之后,见贺楼远还赖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走,凌小柔收了西瓜碗进屋,再去看看炖着乌鸡的火,添了把柴,一回头就看到对着瓦罐流口水的贺楼远。
虽然乌鸡要炖到明早才能骨酥,与药材的药效才能最好地融入汤里,可鸡肉味和药材味混在一起,也真是香,难怪王爷盯着锅眼珠都不会转了。
这若是不给吃,会不会盯着一夜?凌小柔摇摇头,拿小碗捞了两块乌鸡肉塞进贺楼远的手上,“这两块吃了就快睡吧,剩下的要煨到明早才能吃。”
贺楼远一脸遗憾的表情,还是将碗里的乌鸡肉给吃了,鸡肉已经很入味了,口感有点硬,还有一股药材的香味,很不错。
可看凌小柔的脸色,再想吃完全是没得商量,这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却不让吃了,还有比这更悲剧的事吗?贺楼远倒宁愿这两块也没尝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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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补好了赶紧嫁人
为了这罐鸡汤,夜里凌小柔又起来添了几回柴,掀开盖子,里面的鸡都化在了汤里,盛了一碗,汤汁浓稠,药香与鸡肉香混在一起,鸡汤实在是太完美了。
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贺楼远站在门前眼巴巴地盯着凌小柔……手上的碗。
无奈地笑笑,这就是吃货啊,她真心拿他没办法。
瓦罐虽然不大,鸡汤也有七八碗,这类的补汤也不能可着莫红绸的心思喝光,凌小柔给贺楼远盛了一碗,虽然是补女人气血的汤水,男人喝了也不是全无好处。
喝了两碗之后,贺楼远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走,带我去看看你选的地方。”
凌小柔洗了手,又去带上自己的小纸伞,虽然可以坐马车,很多时候还是要步行,待会儿太阳就会升起来,她可不想晒成炭黑色。
出了院子,看到外面整齐站着足有几百人和他们身后车里装着的建房材料时,凌小柔有些傻眼,“这是做什么?”
贺楼远道:“若是地方不错,今儿就让他们把作坊建起来。”
好吧,王爷还是个急性子。
凌小柔坐在马车里,吩咐三毛把鸡汤给莫红绸送去,马车就在贺楼远的一声令下缓缓开动了。
对于给莫红绸的鸡汤比自己喝的多,贺楼远很是不满,直到凌小柔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了那汤是给女人进补的,他的脸色才缓和一些,既然这样他就不跟莫红绸那女人一般见识了。
这些年在军中也怪不容易的,也是时候该补补,补好了赶紧嫁给庆生。
贺楼远这次也舍了马匹改坐马车,在凌小柔身边,靠在车厢板上闭目养神,倒是让之前担心他会借机占便宜的凌小柔松了口气的同时竟也有点失落。
可瞧着王爷眼底的黑青色,凌小柔也很心疼,虽然两国不打仗了,王爷的事却一点都没见少,这样日夜操劳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难得有了点空闲还要忙着她的事,她却除了给王爷找麻烦,什么忙也帮不上。
很快来到镇上,凌小柔之前也将位置说得很清楚,马车一路行过去,原本还想让王爷多睡一会儿,可马车一停下来,王爷就睁开眼,显然之前也只是浅眠。
下了马车,望着眼前几亩大的空地,王爷还是很相信凌小柔的眼光,既然地方也选好了,人也选好了,那就搭起来吧。
凌小柔只是将要建房子说个大概的,士兵们就都明白了,挖坑的挖坑,埋木桩的埋木桩,凌小柔和王爷在这里也没事做了,干脆就在镇上晃晃,然后回军营。
走到药铺前时,看到有凉茶在卖,想到那边辛苦建房的士兵,凌小柔就让药铺掌柜隔段时间给送几桶凉茶过去,掌柜答应的很痛快,却怎么也不肯收凌小柔的银子。
尤其是认出凌小柔身边不苟言笑的男人就是宁远王后,他更表示这钱不能收,王爷和他手下的将士为了守护大衍国的安宁已经付出那么多,这些凉茶该是他请客才是。
凌小柔更觉得掌柜很会做人,既然来了,掌柜又表示今日又有一批药材到货,只是少了点,毕竟掌柜也要留出自己店里用的。
凌小柔就让掌柜给装车,她也不嫌少,只是要求掌柜再多收购一些,掌柜去给准备装车,凌小柔就在店里再挑几样药材,除了她准备用来和莫红绸补养身子的,也打算给王爷弄些食疗,看他累的样子,瞧着都心疼。
王爷就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喝凉茶,还别说,这凉茶口感微甜,用井水拔过之后清凉解渴,据说里面是加了薄荷,喝到嘴里还冒凉风似的。
正喝着就听伙计的招呼声,“金花小姐,您来了?”
虽然是招呼,可怎么听着都有几分不情不愿好像不欢迎似的,以金花的脾气,这伙计还不得要倒霉了?
果然,就听一个响亮的耳光声:“怎么?本小姐来了还不欢迎吗?”
伙计捂着脸,表情像要哭出来,正招呼凌小柔的掌柜忙跑过来,陪着笑脸,“欢迎,欢迎,金花小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增辉,哪能不欢迎呢,呵呵,呵呵。”
金花斜了一眼正在柜台前选药材的凌小柔,对掌柜道:“今日可有药材到货?都与本小姐装好。”
凌小柔回头朝金花嫣然一笑,“不好意思金花小姐,今日的药材还是老规矩,我以双倍的价包下了。”
金花上前几步,将掏出的银子往柜台上一拍,“那本小姐也是老规矩,四倍价。”
凌小柔状似无奈瞅了瞅银子,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呢?”
金花得意地挑挑眉,转身,“掌柜,把药材都给本小姐……王……王爷……”
贺楼远手上还端着装凉茶的茶碗,凉茶好喝也止不住他心头的怒火,这金花显然是对大丫处处刁难,虽然大丫没就此事告状,可他听这意思金花抢大丫的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呢。
想到昨日下午金花缠着他说给将士们买了煮凉茶的药材,他也没怎么放心上,原来暗地里金花竟对大丫欺负至此,这是他看到的,没看到的还不知如何呢。
难怪平日对谁都笑语嫣然的大丫会气至极至拿枪扔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金花见贺楼远冷着一张脸,很快从惊吓转为怒火,指着凌小柔道:“你这贱人,昨日是故意设下圈套,今日在王爷面前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王爷看到本小姐失态?”
“金花小姐失态了吗?”
凌小柔无辜地眨眨眼,说实话她真忘了这茬,昨日与掌柜定下今日之约时,她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金花到药铺里白等一天,她压根就没打算今儿再到镇上来,这大热的天没事总往外跑,她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今儿能来还是因为与王爷过来建作坊,到药铺只是顺路,谁想这么一会儿就能跟金花碰上了,只能说金花自个运气不好,进店都不先看看人,王爷那么大个人坐在那里她都没看到,自己眼神不好使怪她喽?
金花见贺楼远的脸越来越沉,眼中都是对她的不耐烦,心中越来越悲凉,想到从前贺楼远虽然也表示过不做娶她为妻,但总也不会像这样一副不想见她的样子。
以往她还会抱着一丝希望,就是贺楼远娶了妻,她还可以做妾,给宁远王做妾,说出去也不丢人。
而且,就算贺楼远真娶了妻,一个家世都配得上他的女人势必要留在府里打理王府,还要侍奉婆婆,哪里如她这般能够在军中相伴,到时在外人眼中她才是宁远王最宠爱的女人,还能常伴贺楼远身侧,她很知足了。
可自从听说宁远王有了心仪的姑娘后,贺楼远有意无意地躲着她,甚至几次提过她的婚事。
她的婚事?难道他就明白,她想要的只有他吗?还要把她推给什么男人?
金花恨上那个把贺楼远的心都勾走的女人,可自认能文能武,容貌出众,难道连个厨子都比不过?
可见了凌小柔之后,她才真的明白了,真有一种女人,可以美的让所有女人都自惭形秽,凌小柔的美不单单在于容貌,她那清新干净的气质,让金花看一眼就明白她输了。
偏偏不甘心地想要处处与她做对,不想看到她得意的笑脸,结果呢?
金花再次承认,除了那张干净清雅的小脸,这女人的心机也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竟然诳她过来,让贺楼远看到她的失态?
一瞬间,恨得心口都疼的金花不顾一切地举起手,对准凌小柔无辜的俏脸扇了下去。
而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可能让她把这一巴掌打在他心爱的女人脸上吗?手上的茶碗以打暗器的手法被扔出来,打着旋地砸在金花的肩上,让她原本就受过伤的肩膀再次伤上加伤,举起的巴掌最终没能如愿地落在凌小柔的脸上。
似乎不敢相信贺楼远会拿茶碗打她,金花愣愣地盯着贺楼远,“王爷……”
贺楼远却走过来将凌小柔拉在身边,“金花,本王记得昨日就警告过你,不许对大丫无礼,你转眼就忘了?还是拿本王的话当耳边风?”
金花咬着嘴唇,眼里泪光闪闪,“王爷,这贱人算计我!”
贺楼远怒容满面,呵斥道:“金花,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金花低头不语,怨毒的目光却在低头之时扫过凌小柔的脸庞,最后银牙一咬,转身跑出药铺。
凌小柔虚惊一场,看贺楼远望着金花的背影若有所思,原本想要解释她没有算计金花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说起来,金花恨上她还是跟这男人有关,他惹出的桃花债,有错的也不是她,她为何要解释呢?
回身继续与掌柜说起要抓些什么药材,完全看不出心里有气,可贺楼远就是能感觉到大丫心里气得不轻。
从药铺出来时,王爷主动接过凌小柔手中的药包,上车时又殷勤地给掀车帘,可就是没换来大丫一个眼神,唉,原想出来跟大丫亲近亲近,好好的都让金花给搅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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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无关紧要的人
回军营的途中凌小柔一直透过车窗看外面,王爷开了几次口,凌小柔最多就是嗯一声。
贺楼远心里也来了气,“大丫,我与金花全无半点私情,平日我对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为何还要因无关紧要的人与我怄气?”
“无关紧要的人?”凌小柔冷笑,“无关紧要的人会处处与我为难?无关紧要的人会追着我想要我的命?无关紧要的人会因一点点误会抬头就要扇我耳光?王爷,您这无关紧要的人再多一些,大丫我这贱命可奉陪不起。”
说完再次扭头看窗外,天热心里本就浮躁,凌小柔原本又不是能够忍气吞声的脾气,既然王爷说她怄气,那就干脆谁也别理谁。
若是军营里实在待不下去,她干脆就收拾了东西回京城去投奔凌锋,至少哥哥那里不会有无关紧要的人随时可能威胁她的生命。
贺楼远也自觉理亏,他又不是擅于哄人的个性,除了心里盘算什么时候把金花嫁出去,也不知要如何哄凌小柔。
回到军营凌小柔冲进院子将大门关好,贺楼远原本想跟进去安慰人,又怕凌小柔在气头上越劝越气,只能等她消消气。
至于让莫红绸去劝人的想法根本就不会有,让她去了不添乱就不错,还劝人?想都不要想。
虽然他对金花已彻底失望了,可怎么也是金叔家唯一剩下的人了,总要护她一世安然。
让人去请陈守备过来,又让伙头军去给炒几个菜,他想要与陈守备来个一醉方休。
凌小柔关上院门后,回屋就开始整理东西,打算明儿天亮就去京城,蓟城也不回了,免得被老太妃问起她也不好解释。
虽然老太妃看好她,可谁知老太妃心里怎么想的?万一也如屈夫人一样对儿子纳妾睁一眼闭一眼,或者是希望儿子多多纳妾,多多生子呢?
她觉得她和贺楼远都需要给对方一些空间冷静冷静,虽然她对不能处理好感情问题的贺楼远有些失望,却还是想给贺楼远一个机会,毕竟她对贺楼远也是真的付出了感情的。
若是她离开后,他还不能把金花的事给处理好,他们之间也就算是彻底的玩完了,她可不会大度到放任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总是藕断丝连的。
三毛送晚饭过来给凌小柔时,神秘地跟凌小柔说:“表小姐,今儿伙头军说凉茶的药材是金花小姐买来请大家喝的,那些将士今儿一天都没喝凉茶,几十缸凉茶都放在那里将士宁愿去灌凉水。”
凌小柔奇道:“为何她请的凉茶你们不喝?放心吧,那药材都是我跟掌柜订的,不会有问题。”
三毛却把嘴一撅,“昨日我回来就跟东强他们说金花小姐为难表小姐的事了,他们又跟他们交好的兄弟也都说了,表小姐,你放心吧,我们都站在你一边,坚决不喝金花小姐的凉茶,也不吃她的东西,表小姐就别难过了。”
“你们还真是可爱,不过你回去告诉你那些兄弟,我没有难过,再说药材也是我想请大家喝的,只是被金花小姐抢着付了钱,凉茶里面还是有我的心意在,你们可不能浪费了哦。”
凌小柔哭笑不得,她是有点难过,可跟凉茶真没关系,不管是谁买的那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食材没过错啊,为什么要白白浪费了?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厚道,但让金花花了银子,将士们还要领自己的人情,凌小柔觉得金花的脸色一定会很精彩吧?反正人都得罪了,也不怕再得罪。
三毛乐颠颠地就要去给弟兄们传话,可想到今天的午饭,脸就垮下来了,之前吃了两天表小姐指挥着做的饭菜后,他们对伙头军的水平已经不期待了。
可在王爷回来后,舍不得表小姐劳累,不但明令往后不许打扰表小姐,还亲自去督促伙头军做饭,虽然前两顿还马马虎虎,可真就只有那两顿,毕竟王爷事忙,也没时间一直管着做饭的事,瞧瞧晚上吃的这是什么啊?白馒头就蛋花汤,已经连着吃了三顿有没有?还是没有朱桃的蛋花汤。
虽然是因为在等王爷下令做什么,最后没等到,时间却不够了,只能做简单的蛋花汤,可连吃三顿谁也受不了,果然王爷不是表小姐,没有表小姐的细心,表小姐做饭的时候可是兢兢业业,什么时候把吃饭这么大的事给忘了呢?
即使伙头军表示明早不等王爷吩咐了,就做之前大受欢迎的牛肉粥配油盐卷,中午就吃有着大块牛肉的牛肉面。
可再好吃的东西连着吃也没食欲,等新鲜劲过去了,他们不会看到牛肉粥和油盐卷就反胃吧?
凌小柔见三毛盯着食盒不说话,打开看到里面除了西红柿蛋花汤,西红柿炒蛋、一小碟煎咸鱼和两个大馒头。
“伙食不错啊。”虽然西红柿蛋花汤和西红柿炒蛋有重复之感,说起来这伙食还真可以,至于让三毛表情如此难看吗?
三毛苦笑道:“这是王爷吩咐给表小姐单独做的,朱桃不多了,我们今晚只有蛋汤和馒头。”
凌小柔沉默片刻,虽然真说起来在这个时代里,很多人家能吃上白面馒头和蛋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好日子了,可她有条件让将士们吃得更好,为何还要委屈他们每天就是汤泡馒头呢?
贺楼远这人自己不把将士的伙食放在心上,还不允许她上心,难道是觉得她那样的做法花费太大了?还是军饷不够用了?
越想越有这种可能,凌小柔倒是不好再气贺楼远,实在不行下次荣五再运牛羊回来,她就把这个生意送给王爷?有牛羊和银子也好改善将士们的伙食。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误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凌小柔已经在想,若是王爷还不肯给将士们吃好的喝好的,她就一定要跟他力争到底。
为了给三毛吃颗定心丸,凌小柔笑道:“行了行了,别愁眉苦脸的,明早我去伙房给你们做皮蛋瘦肉粥吃。”
三毛欢呼一声,跑出去传信了,除了明早的皮蛋瘦肉粥,还有凉茶里都是表小姐的心意呢,这一天没喝凉茶了,他都觉得热得难受,真想一头扎进满是清凉的凉茶的缸里呢。
没想到将士们还有这么可爱的一幕,凌小柔吃过晚饭之后就想早些歇着,免得明早起不来。
可刚躺下就听一墙之隔传来两个男人类似争执的声音,凌小柔突然想到昨晚贺楼远好像说过要她给做几个菜,好像是要请什么陈守备商议他和金花的婚事。
之前凌小柔也是忙晕了竟然把这么大的好事给忘了,人家王爷不是没想办法,这是要把金花给嫁人,只是被她连忙带气给忘到脑后了,干脆就切了块西瓜蹲到墙根底下边吃边偷听。
那个很可能是陈守备的人情绪很激动,一直不停地说:“王爷,您就饶了末将吧,就是你让末将去死,末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让末将娶金花小姐,末将……恕难从命。”
贺楼远叹口气,“金花也没那么差吧?”
“是末将不好,配不上金花小姐。”虽然话是这么说的陈守备的语气可不是这个意思。
贺楼远又劝了几句,陈守备就是不肯点头,被逼的急了,干脆说道:“王爷,要不您派末将去最危险的地方打仗吧,末将真是宁死都不想娶金花小姐。”
贺楼远没好气地道:“罢了罢了,不娶就不娶,本王也不逼你了,如今两国休战,你就是想去打仗,本王也没地儿派你去了。”
陈守备赶忙道谢,道了谢后就告辞,贺楼远还记得吩咐一声:“今日之事切不可在外乱说,不然别怪本王再逼你娶金花。”
陈守备连声应是,“王爷,这事您就是让末将出去说,末将也不敢说,真被那姑奶奶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末将的皮!”
“行了,还不快滚!”贺楼远骂了声,在陈守备临出门时说了句:“回去把李偏将给本王喊来。”
大门‘咣’的一声,陈守备发出一声很惨的疼呼,之后应了声‘是’,脚步声飞快地消失掉。
凌小柔狠狠地咬了一口西瓜,这个金花也太不受待见了,难怪连除了吃和打架对什么都不上心的莫红绸都看她不顺眼了。
除了刁蛮不讲道理之外还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
可陈守备不肯娶金花,那个什么李偏将会愿意娶吗?怎么看金花都像要嫁不出去的节奏呢?她若是嫁不出去,整天盯着王爷,她这心里也堵。
正想着,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贺楼远也蹲在她的身旁,之后大嘴一张手里的西瓜就被啃去一大半。
凌小柔有点尴尬,想不到偷听别人说话被堵个正着,而且两人就这么蹲着的姿势也太不雅观了。
不过贺楼远怎么说从她的墙头翻过来就翻过来,连点声都没有,是要吓死谁吗?
故作镇定地白了贺楼远一眼,“你这人怎么可以随便翻人家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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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还好不是鸿门宴
“谁让这里有只小野猫在偷听本王说话了。”贺楼远干脆从凌小柔手上把小半块西瓜接过来,三两口啃完,西瓜皮刚要随手扔出墙外,想到好吃的凉拌瓜皮,还是拿在手里。
凌小柔红着脸,“我都尽量没出声了,你耳朵倒是好使?”
贺楼远指了指鼻子,又指了指西瓜,“我是闻着味了。”
凌小柔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是属狗的。”
闻着西瓜味也能知道自己在这里偷听,吃货王爷真心惹不起。
既然都说开了,她干脆就把担忧说出来,“表哥,陈守备不愿娶金花小姐,那若是李偏将也不肯娶咋办呢?”
贺楼远叹口气,“先问问看吧,实在没人愿意娶就送她回蓟城,母亲会为她选户门当户对的婆家,总能嫁出去了。”
贺楼远都已经表态了,凌小柔也不好再跟他怄气,只是白了他一眼,“下次在看到你在外面招蜂引蝶,家法侍候。”
贺楼远哼哼两声表示冤枉,凌小柔想到待会儿李偏将就来了,这逼婚什么的怎么也得先喝两杯,唠两句,把人灌晕乎了再提易成事。
想去给炒两个菜,为了金花小姐的终身大事,她也是满上心的。
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脚麻的厉害,没站起来不说,反而跌进了某位没想到喜从天降的王爷怀里,把王爷乐得眼冒精光,打横就把人抱着了。
美人在怀,王爷当下自然不会客气,头一低,便吻上凌小柔微张的朱红小口,凌小柔初时还挣扎两下,后来便被吻的有些意乱情迷,由最初的拒绝到后来的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凌小柔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将正吻得如痴如醉的两人惊醒过来,凌小柔双眼还带了几分迷离,想起身,人却被王爷抱得紧紧的。
王爷眼中含怒,他盼这一天都盼了多久了,难得一个机会,大丫也没反对,哪个不开眼的这时候来踹门?
踹门?贺楼远怒色又重了几分。在他的地盘敢踹他女人的门,当他是死的不成?
因背对着院门,看不到是谁踹的门,贺楼远抱着凌小柔起身,转过头就看到站在门前已傻了眼的金花,在她身后还跟着三毛和几个士兵,显然是没想到门里会是这样的场面。
三毛开口解释,有些语无伦次,“那个……王爷,金花小姐她……我们拦了……没拦住……”
贺楼远冷冷地盯着金花,“金花,你越发的没规矩,难道是本王对你太过纵容了?”
金花似乎是震惊过度,望着凌小柔和贺楼远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你和她竟然……白日宣淫?”
凌小柔羞的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虽然已是傍晚,到底是还未成亲,如此亲热于礼不合。
拉了拉贺楼远的衣袖,示意他把自己放下,贺楼远却状似未觉,沉声道:“金花,这岂是你个姑娘家该说的话?若是你规矩一直如此,本王倒是可以送你去皇宫里学学规矩,免得将来嫁人坏了金家的好名声。”
金花面白如纸,“我不去宫里,我不要学规矩,王爷,你可还记得我爹临终前是怎么说的?他把我托付给你,你也信誓旦旦的答应了,可如今你这是要负了我爹的托付?”
贺楼远皱眉,“金叔当初是托付我为你找个好婆家,平平安安地一生无忧,我既答应下来,自然会为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婆家,你无须担忧。”
“不,我不要找婆家,我爹把我托付给你了,金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若是想把我嫁给他人,金花立时就死在你的面前。”
凌小柔明显能感受到贺楼远的身子一僵,说不担心又怎么可能,毕竟是照顾了十年多年了,贺楼远又是重诺之人,若是金花真因此寻了短见,贺楼远势必会内疚一辈子。
可让她劝贺楼远安慰金花她也做不到,金花话已说到那份上,还能如何安慰?难不成真要贺楼远娶了她?凌小柔自认还没有那么大度。
既然做不到接受与别人共侍一夫,干脆就什么也不说,看贺楼远如何处理,她再决定这个男人可不可以托付一生。
金花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贺楼远,贺楼远却垂着眼望着怀中的女人,虽然一言不发,答案尽在不言中。
金花绝望了,这么些年她一直以贺楼远的女人自居,即使在军营里看惯了别人或鄙视、或同情、或猥琐的目光,她都坚定地认为,只要她坚持了,贺楼远一定会被她的心意感动,可坚持到了最后得到的却是彻底的绝望。
之前被贺楼远拒绝她还会认为是贺楼远不近女色而心中窃喜,甚至也想过贺楼远会不会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有隐疾。
她不介意,即使王爷真有隐疾,她也愿意陪在王爷身边,不离不弃。
可在见到凌小柔之后,她终于明白,贺楼远这么多年从未对女人稍假辞色,并不是他不为美色心动,而是美色不足以打动他。
只有像凌小柔这样倾国倾城的脸,才能让王爷心动吧?
金花苦笑,“王爷,金花真有那么差吗?连看,你都不愿多看一眼。”
贺楼远冷淡地望过去,“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本王看你一眼?如今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金花想到来的本意,又是怒火上涌,“凌小柔,你这女人真是阴险,昨日诳本小姐花四倍的高价买了药材,后又让人散布本小姐的谣言,让军中将士视本小姐为蛇蝎,喝着本小姐花了重金买来的药材,却记着你的好,你倒是会装好人。今日更是让本小姐在王爷面前丢丑,你这用心还真是歹毒。”
凌小柔见骂到头上,也不能再装没事人,示意贺楼远放自己下来,但王爷抱着就是不松手,凌小柔气的在他腰上用力拧了两把,贺楼远无奈只好放她下来。
站到地上,凌小柔掸了掸有些发皱的裙摆,朝金花笑笑,“金花小姐口口声声说我诳你,我又是如何诳你的?还有那些谣言,所谓空穴不来风,不说是不是我让人散布的,若真无此事,即使我想散布又怎能让人信服?至于让你在王爷面前丢丑一事,还真是天大的笑话,由始至终都是你在找我麻烦,处处与我为难,我可曾说过你一句?”
金花恨的嘴唇咬出血,对于凌小柔的话也是无力反驳,不得不承认凌小柔说的是事实,可这心里就是不甘,若是……若是能让她永远消失……
贺楼远站在凌小柔身后,目光幽冷地望着金花,里面再没有这些年对她的容忍,似乎一切都因为她对凌小柔的无礼而消弥了。
果然男人无情起来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这些年付出的一颗心就是个笑话。
贺楼远冷声道:“金花小姐累了,送她回去歇息。”
三毛几人上来,却不敢对金花动手,好在金花心灰意冷地转身自己走人了。
贺楼远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金花会寻死觅活的非要他娶,虽然他此生只愿娶凌小柔,但金花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对不起死去的金叔的托付。
看来,还是早点嫁出去省心。
贺楼远过去关门,门被金花一脚踹开,门插被震断,也只能虚掩着,好在军营里男人虽多,真敢来踹凌小柔门的却没有,也就是金花仗着她特殊的身份,才会认不清事实。
关门的时候,看到门外墙边站着,一副愁肠百结的李偏将,贺楼远想挤个笑脸出来,可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知道李偏将在这时站多久了,可显然金花之前的举动肯定是被他看到了,这时候再提金花的事想把金花嫁给李偏将,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贺楼远尴尬,李偏将也尴尬,来之前从陈守备就有意无意地提了一下是为了他的终身大事,他还挺高兴,也是老大不小了,他真心想娶个老婆。
可在军营里放眼忘去都是一群纯爷们,就那么两个女人也没个女人样,不知王爷这是要给他找哪门小媳妇。
结果来了,看到金花小姐踹门,李偏将愣是惊出一身冷汗,王爷要给他找的媳妇,不会就是金花小姐吧?
整个军营谁不知道金花小姐惹不起?真娶回家是谁侍候谁呢?就金花那脾气,还不得天照三顿饭打他?
他也算是明白为何是陈守备来告诉他王爷要给他找媳妇了,八成王爷先看上的是陈守备,结果陈守备死活不同意,才轮到他头上。
不行,这回就是拼着得罪王爷,他也不能应下这门亲事,不然下半辈子都得跟跳火坑里一样了。
好在贺楼远没再提金花的婚事,只是把他请到他的院子里,凌小柔又去给炒了几个小菜,跟王爷桌边对坐,举起手上的小酒杯,默默无语地吃了一顿美味。
临走时表小姐还很体贴地给抱了个大西瓜,让李偏将因担忧而受煎熬的心肝倍感暖意,还好不是鸿门宴啊。
李偏将走了,凌小柔和贺楼远也默默无语,以金花在军营里的名声想把她内部消化怕是不容易,实在不行真送蓟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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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练兵新方案
睡觉时凌小柔还惦记着这个问题,还好醒来时天还未亮,起身穿衣,悄悄地往伙头军那里摸去,尽量做到不打扰到王爷睡觉。
伙头军的人一直在翘首以盼,从昨晚从三毛那里知道表小姐要过来他们就一直准备,一定不能让表小姐累着了。
凌小柔过来时,锅里的水烧开了,米也下锅煮着了,而且煮的还是牛肉粥,她要做的就是将自己提来的一篮子皮蛋让人给切成丁。
瞧瞧也真是没自己多少事,干脆就给军头喊过来,教了他几样粥和菜的制作,在凌小柔看来王爷都能学会教人做菜,伙头军的军头更不用说了,其实他更多的就是不自信,因为凌小柔做的菜太美味,他就会认为自己怎么做都不如凌小柔做的好,所以就会畏首畏尾,这样不敢创新的性子厨艺很难提高,凌小柔要教他的就是相信自己,只要懂得变通,或许会有失败,但一定会有收获。
军头被凌小柔说的直点头,将凌小柔教他的几个菜记在心上的同时,真就大胆地想起新菜式。
早上的皮蛋牛肉粥,配上油盐卷,再来一个小咸菜,吃得军营里一片欢庆。
贺楼远起床时就知道凌小柔去伙头军这里了,也没说什么,他是怕大丫累着,可也知道做菜就是大丫的兴趣,只要在她能力所及范围内,他还是很支持她的。
吃过早饭,凌小柔就在大棚里盯着军头指挥人忙碌午饭,好在一些不用操练的士兵也会轮换着过来帮忙,不然真让伙头军这些人天天做几千人的饭也不现实。
军头开始时总会去征询凌小柔的意见,见凌小柔完全没有插言的意思,最后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指挥,好在早上凌小柔教的他记得很认真,虽然小有瑕疵却不影响大局。
中等吃的是朱桃酱炖牛肉,酸酸甜甜的汤,炖得软烂的牛肉,上面再洒上一把香菜,别提多好吃了,只一个菜配上馒头就让士兵吃得大呼过瘾。
凌小柔顺便提了一句,若是将朱桃酱换成朱桃,口感将会更好。
牛腩柿子锅就是在凌小柔的前世也是很有名的一道炖菜,里面再放上银耳更是绝配了。
军头听了茅塞顿开,之后的很多菜里都会试着放一些朱桃酱,还会将各种各样的食材混在一起做,有的好吃,有的难吃,总之士兵的胃还真是强大,无论是怎样的黑暗料理总是能都吃下去,连凌小柔都不得不佩服。
不过,这个军头还真是热情有余,实力不足,他开创出来的菜式真的很多都无法下咽,在一片哀嚎声中,凌小柔不得不冒着酷热每天守在伙头军这里。
连着守了五天,凌小柔觉得自己都要被热焦了,可士兵们对于美食的热情半点都没消散,还没到饭时,很多闻着香味的将士就会等在伙房外,哪怕是被太阳晒着也不减他们对美食的热情。
凌小柔觉得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要累瘫了,对着镜子都能看到黑眼圈了。可面对那些士兵崇拜又信任的目光,她还真不忍心说你们就对付着吃一口吧。
实在没办法的凌小柔就想:不如找些什么事让他们分分心,转移转移注意力呢?
可有什么能让几千士兵都热爱到废寝忘食的事情呢?
最后,苦思冥想之后,真被凌小柔想到一个可以所有人都投入进来的游戏……足球。
想到前世能够让全民热议的世界杯,凌小柔觉得军营里都是热血男儿,一定会疯狂地爱上这种活动,而且足球还有一个好处,强身健体,甚至连操练都可以省了嘛。
于是,下午没事的时候,凌小柔就让三毛去寻了几大块皮革来,好在这东西真是不缺,三毛没去多大工夫就给抱来一大堆。
凌小柔也就抓了劳丁,先是自己用滑石在皮子上面画出一个六边形片片,剪下来后,再照着这个六边形片片剪下两个同样的皮子,剩下的皮子就交给三毛,完全按着这个形状大小多多地剪成大小形状完全一致的皮子。
三毛虽然不知道表小姐要做什么,但怀着一颗对于表小姐的崇拜心,三毛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很快就剪出一堆六边牛皮。
凌小柔则是拿出针线顶针开始缝了起来,好在她几何学的还不错,虽然针线手艺差了点,至少缝出的形状最后还真成了球形。
最后留出一个边,往里面塞了不少的棉花后再缝死,放在手上,虽然跟里面是气的足球感觉上差了点,踢着应该不错。
三毛见到凌小柔手上拿着的球,虽然还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却一眼就喜欢上了,只是表小姐这牛皮缝的真不怎么样,看看剪下来的牛皮很多了,三毛干脆也拿了针和线打算给自己缝一个球来玩玩。
凌小柔缝完一个又缝一个,缝了一半就看到三毛也拿了针线在缝,而且那针脚密实匀称,可比自己缝的好多了,最后头干脆放下手上缝了一半的球,“三毛,这个活就交给你了,等缝好之后,我教你们玩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三毛听了高兴的直点头,表小姐主意多,想必会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吧。
吃过晚饭,凌小柔让三毛去找二十几个人过来,三毛一阵风似的跑了,很快带了一百多人回来。
凌小柔瞧了瞧缝好的五只皮球,倒是够玩了。
让人围成一个圈站好,她在地上先画了一个小的足球场示意图,之后就讲起规则。
什么除了守门员谁也不可以用手碰触足球,不可以身体冲撞,又讲了什么叫球门球、界外球、角球……看士兵们听的云里雾里,凌小柔叹口气,规则先这样了,等玩起来时再讲吧。
之后,让这些士兵去找场地,好在营地里还算宽广,找两个足球场倒是不难。
又有凌小柔给画好的球场示意图,量好边线底线之后,就有人拿了一只冲了石灰水的大水壶,沿着量好的线一路浇过去,还真是够直的了。
因为要操练士兵,也常常会用石灰水画些区域出来,画线的技术还真是不错。
几个人同时拿着大水壶在空地上跑了几趟,崭新的足球场就出炉了,很多不明真相的士兵都围了过来,当得知是表小姐给想出来的游戏时,都自发地在足球场边上围了起来。
等足球场画好后,凌小柔挑出来二十二个表示听明白规则的士兵分成两队,为了区分一队在胳膊上系了凌小柔用绿丝绸裁成的绿飘带,一队胳膊上系了红飘带,被称为红队和绿队。
比赛在凌小柔一声令下开场了,一阵浓烟滚滚之后,凌小柔不忍目睹地捂上眼睛。
说好的不许身体冲撞呢?说好的不可以手触球呢?
尼玛,这一开场就跟一群胡子似的冲上去叠罗汉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应该站在用两根木头做成的球门前的守门员,就算你们可以理直气壮地用手抱球,可你们也不要冲杀到球场最前沿好吧?
凌小柔上前,照着露在外面的腿,一个腿上踹一脚,然后让人把这二十二个人一个一个扒拉开,露出最底下抱着足球一脸傻笑的红队守门员,凌小柔又补了两脚。
之前规则都讲过了,都说听懂了,这就是听懂了?真是太气人了。
凌小柔又再次把规则说了一遍,之后才记起,她似乎忘了说……这是足球,是要用脚来踢的。
捂脸,总算是记起来了,还不算晚,重新又强调一下规矩后,两队这回可算是听明白了,是要用脚把这个皮子做的足球踢到门里是吧?
一声令下,各就各位,守门员憋屈地站在球门前,他们也算明白了,他们的任务就是要阻止一切的进球。
只见一个红队球员大脚一踢,那叫一个准啊,场上一片欢呼,进球的红队球员也被自己这方球员高高举了起来,抛起落下,再抛起落下。
凌小柔满头黑线,“笨蛋,是让你们把球踢到对方球门里,不是踢进自家球门!红队球门被攻进一球,绿队得一分。”
刚刚因为进球而欢呼的红队蔫了,傻了。
绿队兴奋了、欢呼声不断。
总算是经过一晚上的辛苦矫正,足球这个新的游戏被军营里的男人们迷恋上了,连几个将领也都摩拳擦掌地上场小试身手,好在后来没再出现抱腰、摔跤、踢人、薅衣服的局面了。
看来明儿她还是得把红牌黄牌也都做出来,到时犯规的就罚,看谁还敢冒着被罚下的危险了。
贺楼远听说了表小姐弄出的足球赛,也亲自过去观察了。
贺楼远与那些只是对足球赛感兴趣的士兵不同,甚至很多跟他一同来观赛的将领也都陷入沉思,因为他们除了看到足球赛可以强身健体,更看到足球赛对于士兵们的配合和战术都是一种锻炼。
若想将一只小小的足球穿过半个球场踢到对方球门里,除了队员们默契的配合之外,在战略战术上都有很高的要求,比如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己方队员就要明白这个球是要传给谁,接下来的人又要如何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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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好事将近
贺楼远自豪地想,果然是他的女人不但饭做的好,还懂得兵法,能研究出这种适合士兵们练习配合能力,还能强壮身体的游戏,可是比枯燥的操练好得太多了。
若是能将足球赛的练兵方式在大衍国推广开,恐怕再不会有士兵觉得操练苦了吧?
而那些将领也各怀心思,士兵们对凌小柔是爱戴多一些,将领们对她则是敬重与崇拜了。
一整晚,军营里的将士们都在谈论足球赛,二十几个人抢一个球,怎么就那么有趣呢?都有些跃跃欲试,只可惜足球太少了,不然真想都上场去踢踢,很多不甚明了的规则也在讨论中渐渐记忆深刻了,倒是给凌小柔省了不少麻烦。
贺楼远也与凌小柔好好地谈过足球的规则,他坚决要将足球的规则严格要求下去,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是要做为练兵之用,足球赛的规则就一定要严苛下来。
而且还要有赏有罚,只是这赏罚倒不会像操练时不认真那样军棍侍候,只要罚十天不让碰球,保证这些个小兵崽子一个个就都老实了。
凌小柔没想到她只是为了转移将士们的注意力,不要总盯着一日三餐,结果竟然连贺楼远都开始重视。
虽然因剽窃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心虚,更多的则是喜悦,能帮上贺楼远的忙最好不过,除了足球,还有篮球、排球,这几样对抗性球类游戏凌小柔只要是知道规则的都提了一下,把贺楼远激动的当时就把贺楼远按在桌子上一通猛亲,嘴差点被他给亲秃噜皮了,又是捶又是打才把他给推开。
结果就是,嘴肿的没法见人。
贺楼远也自知是太激动了,被凌小柔打了几拳也只是嘿嘿地傻笑,哪里还有半点冷峻王爷的酷帅,完全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第二天,当三毛带着几个针钱好的士兵将连夜赶出来的二十几个足球拿出来时,军营上下一片欢呼。
贺楼远更是大行方便之门,让手下人加紧多赶制一些足球,最好能做到五十人就能有一个足球。
凌小柔这一天都没出院子,除了又缝了几个篮球和排球之外,也是因为嘴肿的不好见人,就这模样出了门,谁看不出是什么原因?
早饭是贺楼远送来的,吃饭时又被凌小柔又掐又捶的心里偷着乐。
午饭是三毛给送来的,看到凌小柔的嘴后,默默地转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结果一下午时间凌小柔和贺楼远好事将近就被传遍了整个军营,除了气得砸烂一张桌子摔坏茶碗饭碗若干的金花,全军上下一片欢腾。
很快欢腾便被对足球的热情给转移了,军头带人做好午饭,忐忑不安地等来一群跟饿狼似的将士,没有表小姐在旁指导,他对自己创造出来的食物心里很没底,之前可是没少因食物难以下咽被奚落。
结果,等到最后也没有人对食物发表一下意见,饭菜吃得很快也很干净,等装饭的桶被还回来时,里面都已经空空的了。
军头拉住一个送桶来的士兵,刚问了两句士兵就急了,“别问我别问我,我还着急去踢球,谁还管你做的好吃不好吃了。”
说完,撒腿就跑,连几个伙头军都待不住了,跟军头告了假之后去看球赛,这一去就找不到人影了。
因人手不足,晚饭吃的很简单的馒头咸菜配干蔬菜汤,士兵们都吃得很香,吃完后嘴一抹继续去打球。
几个看球忘了做饭的伙头军被军头罚着清洗所有锅灶及餐具。
足球做够之后,士兵被按大队分开,每个大队分为八个小队,每小队十二人,分成四组两两对抗,每场两刻钟,之后换下一组,没有上场的就在旁边观战并学习。
每隔十天就会举行一次足球比赛,先是选出每大队中最优秀的一支球队,再进行全军对抗,最终获胜的一队,每个队员得一百两银子。
有了彩头,士兵练球的兴致就更足了,不像之前每天都要进行几个时辰的操练,如今只需要每天早起时将士兵们操练半个时辰,之后的操练就完全以足球赛的形式替代了。
之后,贺楼远又将篮球和排球也都在军中推广,可惜效果不如足球,士兵们还是最爱足球一些,贺楼远也没强求,他本人也是更喜欢足球多一些。
这边军营里足球玩的如火如荼,除了凉茶供应量更大一些之外,凌小柔真就轻闲下来了,军头指挥人做的食物除了味道差上些,营养上还是很不错,每天有肉有菜,士兵们也不是太在意味道了。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军头的厨艺也飞速增长,至少他做的菜有时凌小柔也能勉强入口了。
军营里的事忙完了,凌小柔又不得不开始忙起作坊的事,早在贺楼远来看过地皮后的第二天,作坊就被搭了起来,看着还挺结实。
与人牙子定好的日子也到了,说好的二百雇工,人牙子却给找来了五百多人,让凌小柔从中挑取。
得知是为宁远王府的表小姐做事,这些人都想好好地表现,争取被留下。
凌小柔算了一下,这里的雇工每人每月是三两银子,而之前贺楼远让人搭的棚子比她预想的大太多,就是这五百人都留下来也不算多,至于有哪些不合用的先用一用再说吧。
人牙子也听说了凌小柔与宁远王的关系,找来的人自然也是经过挑选的,那些有病的、身子弱的、长相猥琐的统统一个没要,能够带到凌小柔跟前的都是身强体壮,一看就是干起活来一个顶俩的。
见人都留下了,人牙子也高兴,这也是表小姐给他的脸面,凌小柔表示往后再需要人还找他,人牙子才千恩万谢地拿了银子走人。
留下的人就开始忙碌了,凌小柔将人分工合作后,刚好荣五又从西夷运回一批牛羊,除了要运到蓟城的,剩下的都被凌小柔给留了下来,奶粉肉干都要做起来,于是没多久作坊的大棚里就挂满了各种口味的风干牛肉。
羊则被送到军营里,连着喝了几天的羊汤,军营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股的羊膻味,可羊汤的美味却已深入人心了。
羊肉黄瓜汤、羊肉萝卜汤、羊肉土豆汤、羊肉山药汤、羊肉海带汤、羊肉干豆角汤、羊汤烩面……不重样的羊汤,吃的好个过瘾,吃完之后歇歇再去踢球,军营里每天都是欢声不断。
七月初时,荣五去了趟京城,将赚到的银两送去给皇上,贺楼远派了五百兵士随行护送,上百车作坊里出来的肉干菜干也一同前往,同时还带了雷哲写给李旬的国书。
雷哲回国也有一些时日,与群臣共议后,要以一万头牛换回依兰。
李旬接到国书后欣然同意,依兰被他关在宫里也有些日子了,用处没看着,每日还要吃吃喝喝地养着,既然雷哲愿意换,李旬也愿意收下这一万头牛,就算如今牛羊便宜了,每头牛也要六两银子,六万两银子放着也是放着。
李旬这边要放人了,依兰却不肯走了,倒把李旬给愁坏了,留下还要继续养着,送走还能赚到牛,可人不肯走他也不好打晕拖走,毕竟两国都不打仗了,对待对方的依兰亲王,他还是要以礼待之。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依兰就提了一个条件,希望由凌锋送她到国境。
李旬有些为难,凌锋的能力很不错,就从凌锋和贺楼玉两人连手从他这里没少划拉银子就看得出来,可凌锋的功夫怎样他也清楚,让凌锋护送依兰,他真怕半路出事。
到时就不是一万牛黄了,他也不好跟西夷交待,可不让凌锋送依兰又不肯走,正在李旬思前想后是把依兰打晕拖走,还是相信凌锋能好好把人送到时,贺楼玉给出了个主意,凌锋功夫不行,那可以派别人护送啊,大不了就让凌锋做随行的督军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旬下令由凌锋为督军,另派四名大将陪同,整齐一千人的大军,护送兰贵亲王去边境,只要把人平平安安送到边境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选个宜出行的黄道吉日,大军出发,一路上风平浪静,在七月底到达了承佑镇。
此时凌小柔的作坊刚刚开张,杀牛宰羊好不热闹,为了怕凌小柔累着,贺楼远派了二十个机灵的士兵在这里守护,也免得有不长眼睛的到作坊里捣乱。
当得知哥哥要来承佑镇时,凌小柔真是高兴坏了,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一定要让哥哥吃好喝好。
结果就在凌锋到达承佑镇这天,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大雨是凌小柔到达承佑镇以后下的最大的一场,之前也零星下过几场,都来得快去得快,只把地皮打湿,这场雨却足足下了三天,水势眼见着上涨,路面也积水难行。
没办法大军便停在了承佑镇,见到宁远王,凌锋也是松了口气,这一路上他可是担够了心,就怕一时疏忽导致此行任务失败,好在到了宁远王的地盘上,就是有什么事也无需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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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这份感情只能无疾而终了?
虽然对于拐了妹妹的贺楼远他还一肚子气,却不得不承认贺楼远就是有让人心安的能力,比他这个武力值偏低的将军可靠得多。
兄妹见面,又不能急着赶路,自然是不受下雨天的影响,凌小柔花心思做了一大桌的好菜,说是要给凌锋补一补,把凌锋感动坏了。
结果到了军营,看到妹妹与贺楼远住得仅一墙之隔,凌锋‘腾腾’的火就起来了,宁远王这是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两人的屋子都转了一圈,妹妹屋子里都是妹妹的东西,宁远王的屋子里都是宁远王的东西,虽然有些自欺欺人,凌锋多少能放心一些,至少他没看出两人住在一起了。
之前老太妃已经派人去京城跟他商议凌小柔与贺楼远的婚事,他虽然想再拖一拖,又不好让上门提亲的南岳老太妃为难,最后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只等老太妃那边定好黄道吉日先下聘再完婚。
他也知道就是他不答应妹妹将来也是宁远王府的人,又何必再为难呢,只是心里总是不舒服,如今看到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凌锋这心里真是酸酸的难受。
饭摆在凌小柔的屋子里,吃饭的时候,除了让凌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贺楼远,还多了个依兰,眼看就要回国了依兰却一日沉默过一日,倒是让凌锋怀念起依兰装疯卖傻的日子,那时的依兰多么娇憨可爱啊。
而如今沉默的让他的心跟被绞似的疼,真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地安慰安慰,可是……他可以这样做吗?
凌小柔对依兰感情也挺复杂,当初是依兰劫持了她和李旬,可最终也没伤害到她,反倒是她刺伤了依兰。
可是一想到依兰有要杀她的心,凌小柔又对依兰有些惧怕,谁知道这位兰贵亲王会不会再突然抽疯砍她一刀呢?
吃饭的时候也是一面隔着凌锋,一边隔着贺楼远,与依兰相对而坐,就是她突然发难,还有两个男人可以保护她,虽然哥哥武力不咋地,她还是相信王爷的。
依兰吃饭时也是默默无语,凌锋给她夹什么菜,她就吃什么,不夹她就抱着饭碗啃白米饭,那样子说不出的可怜,倒像是要被遗弃的小宠物。
当初雷哲为了早日回国,不同意使臣要换依兰的建议,凌小柔也有耳闻,想到若是当时是她被抓了,凌锋为了自己的安危置她于不顾,她肯定也会伤心难过,倒对依兰有了几分同情。
贺楼远和凌锋吃着吃着就拼起酒来,凌锋是瞧贺楼远不顺眼,贺楼远是想把凌锋灌醉免得在那里碍眼,都存了灌对方酒的心思,这酒喝的就有些急了。
眼看凌锋是不敌贺楼远,依兰突然抢过凌锋的酒,‘咕嘟咕嘟’地灌了起来,把凌锋看傻了眼。
喝完一壶,依兰自己又拿来一壶,整整自己灌了三壶,依兰有了醉意,望着凌锋‘吃吃’地笑,笑到最后扑进凌锋的怀里,“修,我嫁给你好不好?”
“你喝醉了。”凌锋有些窘迫地将她扶好,依兰晃了几晃又倒回凌锋怀里,仰着头继续望着凌锋,“我没醉,我不要回国,王兄又不是真心想换我回国,在他心里我就是西夷的罪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问你肯不肯娶我?”
凌锋叹口气,又拿了一壶酒,塞进依兰手里,“喝酒吧!”
依兰‘嘿嘿’地笑,接过酒壶对着壶嘴一口气将酒灌下肚。
凌小柔看到在依兰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心里酸酸的怪不是滋味,说起来也不过是个为情所苦的可怜女人,却被人利用成了国家的罪人。
对于大衍国来说凌锋立了大功,是大衍取得胜利的英雄,可换个立场,他利用了依兰的感情,也算是个负心汉。
之前进京时,虽然都看得出依兰是装傻,可凌锋对依兰一路照顾的无微不至,凌小柔看得出他对依兰也不是全无情意,只是碍于两国多年来一直敌对,这份感情也只能无疾而终。
如今依兰回国在即,凌锋更是不敢把感情表露出来,那样或许没有了念想,依兰回国后终有一天会忘了这份感情。
可看依兰如今的处境,真就是回国了,她会幸福吗?做为女人,凌小柔可以理解依兰的心思,若是可以,她还真觉得依兰做她的嫂子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罢了,人心最难琢磨,谁又能保证她留下来不会成为西夷留在大衍的奸细?
依兰又喝了几壶,醉的人事不省,凌小柔让凌锋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外面下着大雨,总不能让这样淋着雨再回去了。
再回酒桌,凌锋也没了灌贺楼远的心思,自斟自饮喝得那叫一个潇洒。
贺楼远就一直手里拿个酒杯在玩,偶尔看凌锋看过来时朝他举举,凌锋就一饮而尽,终于喝到二更时分,凌锋也醉的说起胡话,满嘴都是舍不得。
贺楼远将人扛回自己的院子,放在床上,凌小柔照顾了一会儿凌锋就响起鼾声。
再回到桌边,凌小柔是没有再吃喝的心思了,坐在桌边直叹气,贺楼远自己喝酒,喝着喝着,见凌小柔越叹声越大,忍不住开口:“真舍不得她回西夷,就留下吧!”
凌小柔面露喜色,“可以吗?”
贺楼远斜了一眼,“你不就等着我说这句?”
凌小柔‘嘿嘿’笑道:“表哥最好了。”
说完,凑近贺楼远,在他的脸颊上‘吧嗒’亲了一口,王爷美满了,酒碗放下就把人揽在怀里,还好记得凌锋来了,明日凌小柔还要见人,没再把人亲的秃噜皮。
凌锋睡到半夜口渴的难受,刚喊了声水,床榻动了下,似乎有人下床,很快屋里亮了,接着一只碗递过来,仰头喝下去才觉出味道不对劲,酸酸甜甜的梅子和山楂味混合着,还挺好喝。
喝过之后又喊渴,再递过来就真是一碗茶水了,喝完了才看清床边站的贺楼远,“王爷?你在我屋里做什么?”
贺楼远皱着眉,“这是我的屋子。”
凌锋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倒下接着睡成一个大字,霸占了整张床。
贺楼远推了几下没推开,抱了被子想出门,外面的雨又大风又狂,只要一出去衣服被子都得湿了,最后干脆把被子铺到地上,对付了一夜。
早上凌锋揉着眼睛起床,半夜喝的那碗醒酒汤还很不错,虽然有点晕,头倒是没疼,揉着眼睛走了几步,脚下被绊了下,直直地扑了出去。
爬起来就看到拧着眉头一脸无奈的王爷,“王爷?你怎么睡在我屋地上了?”
贺楼远怒,“这是我屋!”
凌锋四下看了看,他当初入伍就去了阵前,不久又去了西夷,承佑镇虽然隔两个月轮换一次驻守,他也没赶上,对于承佑镇这里真不熟。
既然王爷说是他的房间,那就是他的房间吧!
因为有两个醉鬼,早饭凌小柔亲手做的白粥,清淡的素菜包子,凌锋喝了两碗粥胃里舒服很多,见依兰喝完粥可怜巴巴地在揪着一只包子啃,凌锋又给盛了一碗,依兰道了声谢,拿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喝的很珍惜。
凌小柔叹口气,眼看外面雨下得小了,借收拾碗的工夫把凌锋拽了出去,开门见山地问,“哥,你到底是咋想的?”
凌锋还装糊涂,“什么咋想的?”
凌小柔朝屋子里努努嘴,凌锋叹道:“只是我和她的身份,我咋想的又能如何?”
“鄙视你!”凌小柔说完,仰着头转身进屋,留下摇头苦笑的凌锋。
吃过早饭,雨下得小了很多,凌小柔还惦记着作坊里的肉干,这边作坊才开起来没几日就赶上这场大雨,希望不要对风干牛羊肉有影响才好。
出了门就看到外面士兵们冒雨踢球,一个个在泥水里滚得跟泥猴子似的,却还是乐此不疲,凌小柔完全不能理解这群男人对足球的热爱。
虽然她也喜欢足球,可让她冒着大雨去踢肯定是不可能,万一受了寒就要遭罪了,让三毛去吩咐下伙头军,今天中午就是加了多多的姜和辣椒的面条。
吃过饭再煮些去寒防病的药茶,当然这天气药茶是不可能给送到球场,就放在伙房,谁喝谁自己过来就是。
贺楼远却不以为然,真打起仗谁还顾得了天气,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也得往前冲,都是身体倍棒的大男人,这点雨算什么?
凌锋看士兵们踢球也觉得有趣,问明白规则后也找了二十几个人去踢一场,正好把闲着的庆生给找了出来,两人一人带了一队就开始对抗。
还别说凌锋就是比一般人聪明,规则学了一遍就记在心里,犯规的次数比别人少得多。
甚至玩了一会儿,凌锋在自己不犯规的同时还能拐着庆生犯了几次规,倒是让凌小柔对这个哥哥刮目相看了,若论动手凌锋或许不如别人,可他身手灵活,脑子也灵活,常常让人防不胜防,果然当初贺楼远派凌锋去西夷卧底不是随便派的,凌锋确实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胆大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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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凌将军大发神威
看凌将军大发神威,凌小柔打着小伞在旁呐喊助威,嗓子喊的都要冒烟了,三毛赶紧送来刚从伙房拿来的凉茶,凌小柔喝了两口继续喊。
直到凌锋连着踢进五个球,莫红绸见庆生被凌锋耍的火大,亲自下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凌锋势如破竹的劲头总算被打压下来一些,不过莫红绸要想在不犯规的前提下完胜凌锋胜得太轻松也不容易,凌锋实在太灵活了,总是能在出其不易的角度带着球从莫将军身旁绕过去。
虽然到后来莫红绸也进了四个球,却被凌锋给拐的得了两张黄牌,最终被罚下。
莫将军下场后,凌锋的神勇更是无人可挡,最终两刻钟一场的球赛结束时,凌锋一队整整进了十个球,而对手算上莫红绸进的四个球也才进了五个。
凌锋总算是扬眉吐气了,虽然立了功又成为英雄,可一直以来总被人说功夫不好,只靠心机取胜,凌锋是个男人,心里总是不舒服。
别看只是一场足球赛,可在将士们的心中也是把这当成一场仗来打,凌锋能在这个战场上取胜,也证明他的实力不俗,尤其是别人都练了多日,他却是第一次接触,能说明的就是凌将军也不像外界传言那般身手不高了。
球赛结束后,凌锋顶着一身的雨水加汗水,凌小柔拿出帕子仔细地给他擦干,贺楼远吃味,叫上庆生带着几个人下场踢球。
踢了一会儿,把庆生虐的直叫娘,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两个怎么都虐他呢?
很轻松地进了四个球,却没听到助威声,王爷一抬头,哪里还看到凌小柔的人影,这球踢的也没意思了,郁闷的王爷大脚直射,球打着飞旋带着风声,奔着对方的球门飞去,路过的球员没一个敢拦的。
守门员愣了那么一瞬,还是记起自己的职责,闭上眼睛去扑球,结果连人带球滚入球门,翻了几个个才停下来,揉着被球撞得发疼的胸口站起来。
做为裁判的小兵郁闷了,他想这球到底是算进还是没算进啊。
球是被守门员接到了,可守门员也和球一起滚进球门,按说这球应该算是进吧,可守门员也把球给扑住了,还真是够纠结的,表小姐不在,也没个人问问。
接下来的球赛完全是王爷的个人表演了,没人给助威的王爷很可怕,陪王爷玩球的士兵很可怜,被王爷虐得惨兮兮的守门员很悲剧,这浑身就没有一处不疼了。
最后他也学乖了,见球奔左来,他就往右扑,球往右来,他就往左扑,虽然扑不到球会被鄙视,好歹不会被球撞出一身伤。
别看这球里都是棉花,可厚厚的牛皮缝了一层又一层,棉花也装的实实在在,撞过来真就跟个石头蛋子似的,再扑下去,他就得被球给撞死。
终于,两刻钟到了,陪王爷玩的士兵们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暗自下定决心,往后王爷再想玩,他们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跟王爷玩球,完全是拿命在玩啊。
而此时的凌小柔就坐在去镇上的马车里,刚刚换下一身湿衣的凌锋也坐在旁边,她心里还一直记挂着风干牛肉的事呢,若不是为了看哥哥踢球,她早就走了。
果然哥哥不但长得帅,踢起球也帅,难怪当初一到京城就引起那么多未出阁的姑娘们芳心大乱的。
凌锋一直盯着凌小柔,凌小柔便盯着车窗外,虽然是哥哥,可被他这样盯着也会很难为情好不好?
许久之后凌锋叹了口气,“大丫,你说我和依兰……”
见凌小柔转过头来看他,又叹口气,“算了,当我没说。”
凌小柔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瞧你这点出息,还算不算男人了?”
凌锋苦笑,“你哥我还真是没出息。”
凌小柔也知道凌锋担忧什么,他与依兰并不是普通相爱的男女,就是生长在世仇家中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最终都是悲剧收场,更何况是两个敌对国家的仇人了。
若是依兰真有别样心思,想要嫁给凌锋的目的只是为了做奸细,将来真出了事,凌锋就会成为大衍国的千古罪人,想了想,凌锋所担忧的无非就是依兰会利用他将军的身份帮着西夷得到大衍的军情,若是凌锋不是将军了,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这些担忧也就不成立。
若是那时依兰还是愿意嫁给凌锋,就说明依兰对凌锋是真爱了。
而凌锋若是为了依兰甘愿放弃他一直以来想要改变自己和妹妹命运的官职,那也说明他对依兰有情有意。
其实对凌小柔来说,凌锋是不是将军真没多重要,如今凌锋不但要忙军政上的事,还要忙着做生意,也真是累的让凌小柔心疼。
而且在凌小柔看来,凌锋聪明上进,却真不是当官的料,因为凌小柔可以看得出来凌锋对于做生意比做将军的兴趣要浓得多。
若是能借此辞了官,专心做生意,凌家也未必就会被人看轻了,毕竟凌锋的功劳摆在那里,放眼整个大衍国,又有几人的功绩能盖得过他?
最后,凌小柔很郑重地问道:“哥,你说句真心话,你到底喜不喜欢依兰?”
凌锋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凌小柔以为凌锋也不确定他对依兰的感情时,凌锋却很用力地点了头,“喜欢,我喜欢依兰。”
他的答案也是在凌小柔的意料之中,闻言笑道:“哥,人这一辈子呢,可以有很多经历,也可以有很多感情,可遇到一个真心爱的人不容易,比起那些虚名浮利,能有个真心相待的人共度一世才不枉此生,别错过了才悔之晚矣。”
凌锋定定地望着凌小柔的笑颜,一瞬间百种滋味在心头,就在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妹妹长大了、懂事了,如今说出这番话就是他这个做哥哥的都不得不佩服。
回想一下这几年的经历,从上战场那天起,他就一直想着建功立业,让妹妹和家人过上衣食无忧,又不会被人欺凌的日子。
可如今真的功成名就了,他又想要的更多,若不是被妹妹一语点醒,等老了那天,名利心淡了,回想起这一生错过的,他的后半生会不会就在悔恨中度过了?
激动之余抓起凌小柔的手,“大丫,哥哥谢谢你,等往后哥哥不做官了,你可得养着哥哥一家了。”
凌小柔翻了个白眼,“做梦呢?下半辈子你就带着嫂嫂给我当牛做马吧,往后生意上的事就都给你去做,做好了妹妹我有赏!”
瞧凌小柔这财迷的模样,凌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大丫,你这是掉钱眼里了吧。”
凌小柔‘嘿嘿’地笑,“你才看出来啊?可惜晚了,昨晚上你求娶兰贵亲王和辞官的折子就快马加鞭地送去京城了,此时怕是跑到千里之外了,你是想追都追不回来喽,这辈子你就认命吧!”
凌锋‘啊’了声,想不到自己这里是白受煎熬了,人家妹妹和宁远王这边都给他做出决定了,感动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窝囊感,面对依兰的真情流露时,他怎么就没表示一下呢?
好在承佑镇很快就到了,马车直接赶进作坊里。
还好之前的牛肉都风干了运了出去,之后看天要下雨,一个有经验的老兵就没让再杀牛,这两天作坊里也算是停工了,好在没有损失。
牛肉切成薄片放在外面用不上一个时辰就能干透,就是厚些的牛肉条晒上一两日也能干的透透的,在老兵看出要变天后,就阻止作坊杀牛,果然到了晚上雨就来了。
凌小柔倒也不怕这点损失,只是想来看看,若是因天气不好,牛肉风干受到影响,倒是可以把牛肉带去军营里做成菜吃,既然这两天都没继续做牛肉干,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别看承佑镇坐落在沼泽之中,可因为这里日照强烈,空气倒是不湿,平日雨水也不很多,
派到作坊里来管事的老兵来回凌小柔,之前有西夷人来打听各种口味牛肉干的做法,愿意花大价钱买,他不敢做主,就打算回了凌小柔再回复,这还没等去问,凌小柔就来了。
凌小柔想了想,其实西夷人也不是说不会做牛肉干,他们不会的只是腌肉的料,若是教给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然他们没有腌肉的秘方也是照样能做出牛肉干来,只是做出来的味道不好罢了。
当然,秘方不能随便教,也不能全教,挑出几个就是不教也容易被人琢磨透的,剩下那些加了许多味中药和调料腌制出来的牛肉干配方绝对不能外泄。
到时价再定的高高的,爱学不学就看他们西夷人自己的了。
老兵得了凌小柔的准话,就等着西夷人上门挨宰了,如今整个承佑镇谁不知道西夷人的钱最好赚?别人都宰西夷人,他不宰倒显得另类了。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一直不停,镇子上的生意也受到影响,那些摆摊子的也很少有出来的,即使出来也没有多少行人,药铺的凉茶也不卖了,掌柜趴在柜台上甩着手里的拂尘,赶着眼前晃来晃去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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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早干嘛去了?
凌小柔进门时就看到掌柜这百无聊赖的样子,掌柜看到凌小柔,当时就来了精神,从柜台后绕出来,先给凌小柔见了一礼,再看看凌小柔身边的凌锋,倒有些不好称呼了。
这个青年将军虽然不如宁远王看着高大威猛,可这小模样长得真是俊,表小姐和他一起出门……宁远王放心吗?
看掌柜的面色凌小柔也猜出他乱想了,有些不悦地介绍道:“这是我家兄长,昨日才到承佑镇。”
掌柜到底是通透之人,听凌小柔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赶忙给凌锋见礼,叫了声‘凌将军’,倒是又多年了两眼这位据说是智擒西夷王的青年将军。
果然是人长得俊,本领还高,如今立了大功,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妹妹又是个会赚钱的,随便一个方子就能赚到数钱数到手软,这样有钱又有权的人家……想到自家那个因貌美而眼高于顶的女儿,掌柜就有些动心思。
就是不做正妻,嫁到这样的人家做妾,对于他们这种小人物来说,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只是这话还不能直接就这么说,万一被当场拒绝也没面子。
等哪天找个机会跟表小姐提提,说不定这事就能成了。
掌柜这边心里想着,看凌锋就越看越中意,笑呵呵的不住打量,倒是把凌锋打量的心底有些发毛,不知这掌柜是犯了什么毛病,放着自家貌美如花的妹妹不去偷瞄,倒是上一眼下一眼瞅着他一脸猥琐的笑。
凌小柔来这里也是想要买一些药材回去再研究些美味出来,到时在将士们的食物里加入这些补身强身的药材,总比病了再吃药强很多。
从今天将士们在雨中练球她就看得出来,这些将士虽然表面看着身子骨都不错,但这样的环境之下,说不定身子就会留下这样那样的暗疾,若是不注意了,等到老了,那些病就都找上门了。
可看了老掌柜看女婿的眼神,凌小柔就很无奈,有个太出色的哥哥有时候也挺不省心的,这没事带出来遛遛就能若来一堆堆的桃花。
将能用到的药材都抓齐后,用油纸厚厚地包好,撑着雨伞回到车上,凌小柔决定在哥哥离来承佑镇之前都不来药铺了。
回去的途中凌小柔就打趣凌锋,说掌柜看他看的都不转眼珠了,凌锋红着脸也不争辩,因为长得俊俏,像掌柜这样盯着他看的男人也不是没遇着过,可就算是习惯了,他也无法淡然处之。
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儿子都六岁了,他喜欢的是女人好吧,今天药铺掌柜那样盯着他看,若不是看在凌小柔与他相熟的份上,肯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了,让他下半辈子记住除了不能乱看女人,有时候男人也是不能乱看的。
凌小柔见他这神色,显然是误会掌柜的意思了,反正也不关她事,也懒得去解释。
回到军营,凌小柔去了伙房,将今日抓来的药分门别类地给军头讲解,别看军头创新能力不很强,教过的东西学的还行。
一样样的药怎样做成可口又养身的药膳,与食材如何搭配,又能取得怎样的效果,凌小柔讲得非常细致,军头听了也很是认真。
当然药膳里面也不一定非要放药材,很多食材本身就具有药性,比如萝卜,不但富含多种维生素,本身的药用价值也极高,可以治疗多种疾病。
尤其是白萝卜更是被称为土人参,常常食用比吃药还要管用。
而且,萝卜也是耐存放,易运输的好东西,也是军营里最多的食材之一,第二多的食材就是土豆。
平日里无论是炖牛肉还是炖羊肉都可以放一些萝卜,只是吃多了萝卜军营里的味道就比较不那么理想了。
只是今天凌小柔早就发下话了,只能喝面汤,里面放上多多的姜和辣椒,中午晚上连着喝了两顿,虽然面汤里也放了大块的牛肉,汤更是用牛肉和牛骨熬煮出来的,每一个过来打饭的士兵还都是眼巴巴地望着凌小柔,多么希望不要总喝面汤啊,就是每人又给了一个油盐卷,也总觉得没有表小姐做出来的肉好吃,凌小柔硬是假装没看到。
让军头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面汤,先用勺子捞了块牛肉,牛肉软烂,汤味也很不错,很好吃的面汤,虽然里面的姜放的是多了些,却也是为了士兵们好。
正如贺楼远所说的,这帮小兔崽子们都给惯坏了,牛肉面汤都不喜欢喝了,还想吃什么?
凌小柔发誓,往后可不惯着他们了!
吃过晚饭,雨有些大,又有几个士兵忍不住拿了球要去踢,被贺楼远派人一人赏了一脚赶回营房。
外面下雨,没事可做的凌小柔早早躺下睡觉,烛火总是晕暗的,就是她带了不少的话本,这种灯光下看也是不想要眼睛了。
刚睡下,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半梦半醒的凌小柔吓的惊叫一声,住在隔壁屋子贺楼远一身水气地冲进来,“莫怕莫怕,我在了。”
“你回去吧,不然哥哥又好唠叨了。”凌小柔睁着水汪汪的大眼,雷打得太响了,她真是吓的不轻,王爷能跳墙过来安慰她,难得坚持要住在王爷屋里的哥哥没意见。
贺楼远撇撇嘴,“听到雷声,他就冲出去了!”
“呃?”凌小柔怔忡片刻,也就明白哥哥也是有要去安慰的人了。
虽然哥哥找到心爱的人,她替他高兴,可哥哥心里她不是和小溪儿一样最疼爱的人了,心里也怪酸的。
还好哥哥靠不住,她还有王爷啊。
外面的雷声不断,王爷干脆脱掉外面的湿衣躺到凌小柔身边,有王爷在凌小柔睡得很安然,虽然其间被王爷占去便宜无数,雷声却不觉得可怕了。
第二日起床,天上乌云滚滚,雨却下的不凶了,凌锋一夜未归,住在哪里不言而喻。
早饭是放了许多姜丝的肉粥,两个馒头,每人发了一只冒着红油的咸鸭蛋。比拳头还大的馒头,凌小柔吃半个就饱了,肉粥虽然好喝,姜放的确实有些多,压住了肉粥的鲜美。
王爷将自己的馒头吃下后,又将凌小柔剩下的一个半也吃了,让凌小柔今日就在屋中哪都不要去,免得淋了雨生病后,披了件簑衣出门。
即使天不好,王爷还是很忙,仗虽然不打了,他却要做好随时可能打仗的准备,不然真的哪一天西夷再大军来犯,再被打个措手不及。
中午,凌小柔的饭是三毛给送来的,凌锋还是没见人影,凌小柔只当他也忙着军中大事。
晚上,王爷回来吃饭,应该过来一同用饭的凌锋还是没过来,凌小柔叹口气,这个有异性没妹妹的家伙,你说你们两个往后在一起的日子多了,怎么就不想想过不几日就要分别的妹妹呢?
贺楼远吃过饭后就赖在凌小柔的屋子里不走,凌小柔也懒得赶人了,反正赶也赶不走,而且外面又开始打雷,她一个人是真有点怕。
结果,这边刚吹了灯,外面响起拍门声。
贺楼远正想披衣去看看谁大晚上的敢来拍他女人的门,就听外面喊道:“妹妹,开门!”
凌小柔就将正要去开门的贺楼远给扯住,若是被凌锋看到贺楼远在她的院子里,两人还不得打起来?
指了指隔壁,示意贺楼远跳墙回去,王爷一脸委屈地在凌小柔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磨磨蹭蹭地从墙头跳了回去。
结果,他那边刚跳过去,凌锋就从墙头翻进来,看到披着衣服打着伞站在雨中的凌小柔,一脸狐疑道:“怎么这么慢?”
“这不是睡下了嘛。”凌小柔心虚地红了红脸,好在天色黑暗凌锋也看不出来。
凌锋还是一脸不信,进屋找了找,又到墙边找了找,这才想到门外还有一个。
打开门,温柔地将依兰扶进来,对凌小柔道:“大丫,我记得你怕打雷,今晚依兰就睡在你那给你作个伴吧!”
凌小柔想说:早知道我怕打雷,昨晚干嘛去了?
可依兰怯生生、羞涩涩地站在那里,让凌小柔有话也不好当面说,只是白了凌锋一眼,让凌锋老脸一红,昨晚听到打雷,他记起依兰怕打雷,压根就把妹妹给忘了,后来想起来时,又想到贺楼远肯定会去安慰妹妹,这时候赶回去肯定尴尬。
结果后来安慰安慰,与依兰**的就没把持住,之后一天没出屋子,如今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才想起这个妹妹来。
看到凌小柔的白眼后,凌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涎着脸跟凌小柔笑道:“大丫,你这有什么吃的没?哥饿了。”
凌小柔又是一个大白眼送上,瞧瞧站在那里怪可怜的依兰,还是叹了口气,“哥,你这小身板,可得悠着点。”
说的凌锋脸红得跟红布似的,依兰也窘的头都不敢抬了。
达到目的后,凌小柔哼着小曲去旁边的沐浴间,生起了火,很快就炒了几个菜。
凌小柔这里还有很多食材,除了从蓟城过来时带着的,也有这几次在镇上买的,可凌小柔就是不想让凌锋吃得心安理得,谁让他有了女人把妹妹忘到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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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烤全羊
在凌锋和依兰埋头吃饭时,凌小柔不住地给介绍,“芝麻补肝肾、润五脏,益气力,哥,你吃酥饼时可要捡着芝麻吃。”
“哥,韭菜又名起阳草,味甘、性温,补肾助阳,你可得多吃。”
“羊肉温热补阳,这个孜然羊肉是专为哥做的。”
……
凌锋闷头吃饭,一声不敢吭,依兰抱着饭碗也默默地啃着,凌小柔给夹什么吃什么,心里却暗暗记下凌小柔说过的几个菜,将来可要学着做给凌锋吃,不然吃惯了妹妹的好厨艺,她做的饭凌锋能吃得下去吗?
终于这顿饭是煎熬过去了,凌锋直接跳墙去了王爷的屋子,依兰也被凌小柔让到床上。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了,依兰还有些不敢看凌小柔,让凌小柔很不适应,拿了一捧之前炒出来做零食的瓜子,干脆就坐在床上吃了起来。
刚开始依兰还不敢伸手,几个瓜子进嘴后,便打开话匣子,这么一唠,二人倒是越说越投机,依兰敢爱敢恨的性子很合凌小柔的脾气。
依兰也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就怕凌小柔会因之前的事对她心里有恨。
结果话说开了,二人又都是真心想与对方交好,不然将来成为一家人总是别扭着可不好。
依兰说在草原上纵马奔驰的快意时光,凌小柔说各种心情各种环境配上各种美食,说到最后相约天晴时就去骑马野炊。
一直说到后半夜还说得意犹未尽,倒是比失散多年的亲姐妹还要亲近了,依兰也向凌小柔请教了不少关于补肾的药膳,倒是让凌小柔大呼未来嫂嫂霸气,果然草原上长大的女子性子就是爽利。
早上起来时天放晴了,想到昨晚听凌小柔说起美食时她就馋得直流口水,真恨不得立即就带齐了装备去野炊了。
只是如今她的身份特殊,若是出行就要大队人马跟着,出去也失了真趣,最后也只能作罢。
不过,想到好吃又美味的烧肉,凌小柔还是觉得烤全羊才是味中真品啊,所以,吃了几顿姜汤面的士兵们的晚饭就改成烤全羊。
吩咐伙头军杀羊,五十多斤的羊杀了二百只,都放到大缸里用加了大葱、姜、酒、盐的料水泡上,泡到晚上就可以拿出来烤了。
为了晚上的烤全羊,士兵们中午吃的都不多,连心爱的足球都没兴致踢了,围在伙房外就等着晚上的烧羊大餐。
以至于午饭剩下了不少馒头,凌小柔吩咐,这些馒头就留着晚上配烤全羊吃了,到时再发些辣酱,将馒头切成两半,夹些辣酱和羊肉就是很美好的一顿。
只可惜军营里不能喝酒,只能多多地熬了些凉茶,不然吃多了烤羊肉也燥热。
承佑镇的日照很充足,晒了半天,下午外面的地面就很干了,倒是方便晚上的烤羊大餐。
烤一只羊大概需要两个半时辰,而一只烤好的羊也足够二十人食用,配上馒头,羊肉还是很充足。
七月底,八月初,天也不是那么闷热了,晚上虽然蚊虫多些,为了烤羊大餐谁也顾不上那许多,尤其是在一堆堆可以驱蚊的干草发下来后,扔进火堆里,整个营地就弥漫着一股股让蚊虫避之不及的香味。
在料水里泡了一天的全羊也被捞出来控好水,固定在火堆上支起的烤架之上,只要随着烤制的过程隔段时间涮上一层料水,剩下的就是等羊肉烤好。
当然,一直等一直等也够煎熬人,所以,凌小柔示范了,只要表面的羊肉烤熟就可以割下来吃,里面没熟的肉还可以再刷层料水接着烤。
除了负责巡逻的士兵,整个军营里的人都在边吃羊肉边喝凉茶,有人吃到高兴还即兴唱了起来,之后就是应和声四起,凌小柔也跟着雄迈的旋律轻哼。
虽然没有酒,每个人都有些薰薰然,吃到最后更是有人以凉茶代酒拼了起来,军头只能阻止,凉茶毕竟不多,烤羊肉还剩下不少呢。
凌小柔、贺楼远、凌锋、依兰、莫红绸、庆生,围着一只烤全羊,别人那边都是二十人一只,他们六人一只也没谁敢有意见,若是谁有意见,只要不怕王爷的冷脸就可以过来吃。
而且,莫将军的大胃口可是出了名的,别看只有六个人,这一只烤全羊也剩不下多少。
金花自从上次踹了凌小柔的院门,与贺楼远之间被挑明之后,她就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很少出来,一日三餐也都是有人送进去。
想不到今日的烤全羊倒是亲自过来了,只是坐在角落里幽幽地望着热闹的营地,有些格格不入,当别人说起表小姐的好话时,她的目光就更幽暗几分,手上割羊肉的刀,几次都割得很深,割下来的肉还有大半的生肉,她都似不觉地吃下去,让与她同吃一只烤羊的士兵们胆战心惊,最后一个个默默地挤到别的篝火边上搭伙去了。
金花也似不觉,一个人吃着一只烤羊,凄凉而又落寞,竟连个来安慰的人都没有。
一直吃喝到后半夜,这次突然举办的烤全羊大会才算告一段落,士兵们的情绪还都有些亢奋,都不愿回营房睡觉。
贺楼远想了想:“不愿睡的就集齐操练吧!”
话音刚落,营地里只剩下点点未灭的篝火了。
第二日起来,士兵们将头一日弄得凌乱的营地收拾一新,这么多的工作让伙头军独自来做,谁也别指望今儿能正常吃饭了。
想到烤全羊的美味和那样的气氛,士兵们都来询问什么时候再来一次烤全羊,伙头军哭笑不得,昨儿一晚上就吃了二百只烤全羊,还不算各种柴草和凉茶的花销,只是羊就用了数百两银子,若每日都这么吃下去,不知会不会把王爷给吃穷了。
何况王爷所要管的除了营地这几千人,还有阵前的几万大军,以及散在各处的几十万人马,真都这么吃下去,王爷再有钱也吃不消。
最后士后们带着遗憾离开,不过当军头无意中向凌小柔提起时,凌小柔倒是觉得烤全羊受欢迎很不错,若是将烤全羊的铺子在大衍国多开几间,肯定也会赚不少,当然这个钱她就不要赚了。
贺楼远请圣给凌锋和依兰赐婚的折子都送出去三日了,那样快马加鞭地赶路,用不上半个月就能一个来回。
到时凌锋这个将军肯定是不用做了,而他不做将军后也不能总替她打理生意吧?就是做生意也要有自己的生意,以前那些生意凌小柔知道凌锋肯定不会伸手,不如就让他自己再去开拓一些新的市场,也免得依兰将来会觉得靠着自己吃饭。
至于西夷的雷哲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凌小柔半点都不担心,首先当初是雷哲放弃了依兰,就算再想起来要把依兰接回国,但兄妹俩的感情肯定不会再如从前,就算是出于愧疚,雷哲也会睁一眼闭一眼。
两国刚刚休战,真的急需一段联姻稳固这风雨飘摇的关系。
到时再把聘礼给的厚一些,想来国库已经有些空虚的雷哲应该不会反对吧?
反正进了西夷国库的那些聘礼最后也还是会变种方式回来,凌小柔从没想在给依兰的聘礼上小气。
等依兰和凌锋成亲后,除了大衍国百姓的银子要赚,他们还可以去赚西夷人的牛羊。
只要生活稳定了,又有几个人愿意背井离乡地四处征战?
等李旬的圣旨被送到承佑镇时,正赶上八月十五,也是营地每两月一换防的日子,之前营地里的将士们都依依不舍地跟凌小柔告别,倒是让新换防过来的将士觉得新鲜。
以往每次换防不是交接过后潇洒地离开,怎么偏偏这次弄得跟离不开娘的孩子似的。
结果听了之前营地的将士们一说,都对表小姐的厨艺充满了期待,同样期待的则是好玩又新奇的足球。
而做为要换防到阵前的士兵们,他们也多了一个任务,就是将足球这项好玩又健身的游戏带到阵前,等下次王爷再到阵前巡视时,一定要看到全军人人都会踢球才行。
一批新人换旧人,凌小柔肩上的担子也重了不少,她要开始为依兰准备聘礼了,只等雷哲回信同意婚事,就将聘礼送去。
李旬的圣旨除了恩准凌锋娶依兰外,却对于奏折中要凌锋辞去官职一事不予准奏,只是对凌锋的功绩再次肯定,并对其进行安抚。
除了给凌锋的圣旨,还有送给西夷王雷哲的国书,不然大衍国说把人家的兰贵亲王娶了就娶了,西夷国脸上也不好看。
当然一同送去的还有依兰写给雷哲的信,信里除了回忆她与雷哲及兄弟姐妹间的情谊外,还细述了她和凌锋的感情,最后恳请雷哲恩准。
不过五日雷哲便回信了,虽然字句忧伤之外,倒是没过多地为难,并表示定会为依兰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人。
依兰接到信后哭了一场,之后脸上就一直笑容不断,整日跟在凌小柔身后叽叽喳喳,恢复了本性的她,让凌小柔很头疼,明明她年纪更小一些,可怎么就像哄孩子呢?
这个像孩子似的,真是她未来的嫂子?看着还不如小溪儿稳重呢,将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相处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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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文武双全
于是,凌小柔话里话外就透出希望依兰与小溪儿融洽相处的意思,依兰直接表示会将小溪儿视如己出。
宜早不宜晚,随着雷哲的信件到来,凌小柔将准备的聘礼以及选定好的日子派人再次送去西夷,凌锋与依兰的亲事也就算是定了下来,只等着九月初八完婚了。
成亲之前老太妃也带着凌睿溪赶过来,原本她是想给贺楼远和凌小柔定在这个日子,可也不好让凌小柔与凌锋兄妹一起完婚,最后只能把凌小柔和贺楼远的婚事押后了。
知道爹爹要成亲,凌睿溪有些沉闷,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愿意说话,凌小柔怕孩子对继母有阴影,便试着让依兰去接近凌睿溪。
依兰也没做过母亲,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同孩子交流,愁了许久之后,干脆就带凌睿溪去骑马,身后自然是跟了雷哲派来的侍从。
马从营地里骑出,开始时凌睿溪还板着一张小脸,不愿搭理依兰,结果马越跑越快,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小孩也兴奋起来,一个劲地催依兰骑的再快些,依兰也就依着他的性子把马骑得飞快。
依兰很小就在草原上纵马奔驰,马术精湛,自然能把小孩护得安然无恙,半天下来小孩就和依兰混熟了,每日都让依兰带着骑马出去玩,有时依兰让小孩自己坐在马上,她牵着马护在马旁,小孩更是兴奋的直叫,常常一玩就是一天,回来后也张嘴闭嘴就是兰姨。
依兰也常常把凌睿溪挂在嘴边,一说起来就是‘我们溪儿’,听的凌锋呵呵直笑。
倒是让原本想让母子俩亲近的凌小柔好个吃醋,以往凌睿溪最黏的就是她了,如今又有了娘就不要姑姑了。
不过对于母子俩的融洽相处她还是放心了,当初最怕的就是依兰娇气难相处,若是与凌睿溪相处不来,孩子最是可怜。
但愿往后依兰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能够像现在这样疼爱凌睿溪才好。
九月初七,依兰的嫁妆被送到,雷哲没有亲自过来,派了依兰的五王兄哈刺过来护送嫁妆,兄妹见面场面有些尴尬,哈刺想跟依兰说雷哲也很关心她,可话刚出口就被依兰打断。
既然决定要嫁给凌锋,往后都在大衍国了,往后见面的时候也少了,有些话有些事又何必说出来让大家都难堪?往后她假作不知,雷哲也可以假作她不知,这样也不会撕破脸面,再见面他们还是亲亲热热的好兄妹。
雷哲给备的嫁妆可谓丰厚,各种珠宝器物就足有几十车,精美的羊毛毯子以及西夷出名的特产,嫁妆整整装了一百多车,可见一国亲王出嫁还是很风光的。
成亲当天依兰不能带凌睿溪去骑马,凌睿溪对于抢走兰姨的父亲表示了愤怒,让凌锋也有那么点心酸,明明是他儿子,如今倒像他是继父,依兰才是亲娘了。
晚上凌锋刚揭了依兰的红盖头,就被拉出去灌酒,凌睿溪悄悄摸进洞房,跟依兰拉勾勾,明天一定要陪他骑马去。
依兰喂凌睿溪吃了几口桌上摆的糕点,凌睿溪突然歪着头问:“兰姨,你会不会像娘那样丢下我不管?”
依兰想到前几日凌小柔跟她提过她和溪儿的身世,知道孩子是心里有阴影,想到孩子曾经的经历,真是让人心疼,怎么有那么狠心的娘呢?
将他抱在腿上坐好,保证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兰姨都不会扔下小溪儿。”
“兰姨保证?”凌睿溪盯着依兰。
依兰笑道:“好好,兰姨保证,不管将来如何,兰姨都不会丢下小溪儿。”
凌睿溪笑得很天真,抱着依兰的脖子亲昵的蹭来蹭去,许久之后,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地唤了声:“娘!”
依兰身子一震,目光越发柔和了,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之前只是安慰的保证,如今也变得坚定了,“娘保证溪儿永远都是娘最疼爱的宝贝儿!”
凌睿溪带着笑睡着了,凌锋晚上回来就看到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笑得跟捡了钱似的依兰,头有些疼,这洞房花烛之夜,床上多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呢?
想把凌睿溪送回房去,依兰说什么也不同意,好不容易孩子接受她了,万一明早起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再伤心难过呢?
于是,洞房花烛之夜,床里多了个小孩,新婚小夫妻盖上被子纯聊天。
天刚亮,凌睿溪从床上蹦起来,拉着依兰的手就要出去骑马,被一肚子怨念的凌锋在屁股上拍了两下,一扭身子偎进依兰怀里,拿怒气的小眼神盯着凌锋,倒是让凌锋好个气结。
最后小夫妻带着凌锋骑马出门,看到儿子一个人骑在高大的马上,还把凌锋吓的够呛,结果看到儿子虽然稚嫩却很稳健的骑术后,这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也是,在西夷时他没少看到丁点大的孩子骑在马上狂奔,只是大衍的孩子太娇惯罢了。听说南方有一种矮马,也就五六岁孩子那么高,有机会寻一匹来给溪儿骑,不然总让他骑这种高头大马,他的心肝也受不了这刺激。
哈刺参加完婚礼一早就带人回国,没有惊动依兰,只是走的时候让人给凌锋留话,若是敢对他妹妹不好,西夷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凌锋表示,西夷就算想找借口进犯大衍,他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新婚第三天,凌锋带依兰回京城,除了要向皇上谢恩,凌锋要辞官的心意也很坚决,除了怕依兰的身份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他也真是觉得自己不是当官的料,越是接触到生意,他越觉得做生意能让他乐在其中。
依兰自然是对凌锋无条件支持,不当官了,凌锋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在她身边,夫妻俩一起做生意,同出同进,才是她向往的生活。
没事的时候带着凌睿溪游山玩水也乐在其中,虽然凌小柔表示了对凌睿溪课业的担忧,可一想凌锋虽然做到三品将军,可比起他常被人诟病的功夫,他的文采正经不错,若不是当年父母过世早,放心不下她这个妹妹,凌锋很可能会以文入仕,走文官的路子。
虽然未必有荣五的状元之才,教个孩子肯定不是问题,都说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傅,哪个状元也不是状元老师教出来的,说不定凌锋还真能教出个状元来。
到时父子俩一个做过武将,一个当上状元,凌家也就算是文武双全世家了,考中状元咱也不当官,也跟凌锋一样辞官回家做生意,气死李旬。
而且依兰武功不错,将来说不定能教出个文韬武略样样出色的人才呢。
送走凌锋夫妻后,老太妃就开始张罗着要给凌小柔和贺楼远完婚,可选来选去近期还真没有再适合成亲的好日子,最快也要等到过了正月,二月初八。
老太妃和贺楼远好不惆怅,凌小柔却暗叫庆幸。
只要今年不成亲,明年她就满十七了,生孩子怎么也要满十八岁了,于她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一件为难之事。
凌锋辞官还算顺利,虽然李旬极尽挽留,凌锋也有自知之明,大衍国的武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对于李旬略显虚伪的挽留,并没有太当真。
李旬无奈,总不能说不让你辞官是惦记着你妹妹吧?最后也只能给了丰厚的赏赐,又封了凌锋一个逍遥将军的闲职。
辞官之后,凌锋除了忙着替凌小柔打理生意,也按凌小柔所说的开起只属于凌家的铺子产业,并与凌小柔之前的产业帐目分开打理,自家生意的帐本也由依兰收着。
刚开始时依兰不会看帐本,对于那些收入也没多大感想,凌锋还觉得不愧是做亲王的人,就是有魄力,一下子见了这么多钱眉头都不动一下。
结果等依兰学会看帐本,得知自家生意这么赚钱,每天的收入跟流水似的,惊的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暗算了下西夷的国库,再想想凌小柔做了快两年生意,家当得值几个西夷国库啊,最后默默地接受现实,因为她发现就是如今的她也比雷哲有钱了,而且这钱凌锋也说了,随便她和小溪儿花。
就是雷哲拥有西夷的国库,也没这个魄力吧?依兰觉得她真是爱死凌锋了,果然自己的眼光是最好的,选男人选的也是最好的。
从那往后,依兰最爱做的事就是带着小溪儿逛街买东西,在西夷虽然也有集市,可也没见过京城这么繁华的,那可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有,比起西夷商人卖的劣等丝绸,大衍国内的丝绸更有档次,虽然价钱也同样有档次,可如今依兰最不差的就是钱,衣服首饰堆了满屋,让京城里原先那些一心想要嫁给凌将军的闺秀们好个羡慕,却也没办法,凌锋成亲时就说过不纳妾,她们连要做妾的可能都没有了。
凌锋开始时是挺忙的,好在后来有了用得顺手的管事,还有贺楼玉帮着,凌锋只需隔段时间看看帐目,倒不必像从前那样对凌小柔的产业事事亲为。
倒是可以用心管理自己的产业了,凌锋忙了几个月,以京城为辐射,向周边开了许多间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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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皇上病危
因有官场的人脉,虽然凌锋辞官了,却还有个逍遥将军的封号,在外见到昔日同僚大家会打趣地叫他一声凌大官人,在能帮的地方还会多行方便,怎么说他这边还有宁远王这样强大的靠山在。
在年底时,凌记烤全羊便在大衍国成为风靡万户的美食,除了富户可以买了全羊回去吃,凌记的烤全羊也会将烤好的羊肉分成不同部位零卖,花个几十文就能吃到一小盘烤羊肉,配上秘制的干料和蘸料,绝对是让人回味的美食。
尤其是过年那些日子,几乎家家户户都想买些烤全羊,有钱人家就整只买回去,没钱的人家就分开了买。
整只整只的烤全羊就是二十两银子一只,每间烤全羊的铺子最少一天都能卖个几百只,去掉二两多银子的成本,可是让凌锋赚大发了,依兰更是坐在家里数银子都数不过来了。
凌家也成了大衍国厨艺的一枝独秀,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将如此多的美味带给大衍百姓,可以说放眼大衍国,几乎没人没有吃过凌家出产的美食。
大到烤全羊、全席宴,小到菜干肉干鱼干海带,除了百姓们有了口福,国库也日渐充盈,除了将菜干肉干卖给西夷,更多的则是流入别国,甚至随着海路远销海外,一车车的食材被运出,白花花的银子被运回,李旬做梦都是要笑醒了。
唯一让他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宫里的妃子虽然不少,可没一个能真的让他如珠如宝地宠着的了,曾经最宠爱的陈淑仪生了个皇子,之后就整天缠着李旬给她升位份、立她的儿子为太子。
虽然李旬暂时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后宫如今有了身孕的妃子也不只她一个,李旬自然不可能早早就将太子立下。
再说,从陈淑仪有孕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也让李旬对她有些失望了,虽然生下孩子后,她也不像以往那样嘴馋,身材也恢复到最完美时候,可每每一想起凌小柔倾国倾城的美,再看看陈淑仪做作的神态李旬总是兴趣缺缺,还不如愉妃合他心意了。
可惜凌小柔跟贺楼远走了,如今连能让凌小柔隔段时间到京城瞧瞧的凌锋也辞官了,这辈子他还有机会再见见心爱的美人了吗?
冬天,北方天气酷寒,除了少数有钱人家的温室里还有少量蔬菜出产,百姓们每日除了白菜萝卜就是豆腐咸菜,即使如今大衍国有钱了,李旬也将百姓的赋税降低,虽然不至于一年到头吃几顿肉,但顿顿能吃上肉的也只是少数。
此时就显出那些菜干的珍贵了,各种菜干泡发之后,用油炒炒或是炖菜都很好吃,蔬菜丁还可以直接用水煮了,加上调料,出锅前打个鸡蛋在里面就是一份美味的汤。
牛羊肉虽然不算便宜,买上一条肉干挂在墙上,吃的时候切一小块剁成肉沫,就可以吃上很久。
而所有凌家的吃食铺子都推出一种酸菜,用白菜腌出来的,酸酸爽爽,无论凉拌还是炖鱼炖肉也都不错,炖出的鱼都吃不出腥味了。
若是配上凌记专门配制的酸菜鱼料,味道更是鲜美酸辣,很快又成为一道风靡的美味。
转眼又到了年宴,今年宫里的年宴没有凌小柔来打理,李旬总觉得味道差了很多。
自从皇后被废后,宫里的女人就盯着皇后这个位置,就是太后也时常在李旬耳边叨念宫里不能没有个打理后宫的女人。
李旬便将后宫诸事交给愉妃、贤妃协理,让一直就盯着皇后位置的良妃很气愤,可又无可奈何。
她没有贤妃的贤名,也没有愉妃的受宠,之前得罪过太后,没有被皇上夺了良妃的封号,已经算是开恩了,在太后面前更是个没地位的,如今在宫里若不是她还有个妃位在,恐怕连个稍稍受宠点的妃子都比不上。
可她不甘心,尤其是在年宴后不几日愉妃被太医验出有身孕,看李旬整日乐得合不拢的嘴,良妃暗想:这回协理后宫的职责也该落她身上了吧。
结果,愉妃是安心养胎去了,后宫的大权皇上完全交给了贤妃,尤其是看她时防备的眼神,就好像她会害了愉妃肚子里的孩子似的。
笑话,就算有人要害愉妃肚子里的孩子,那也不会是她好吧?比起她,恐怕有个儿子傍身的陈淑仪才是最恨不得愉妃出事的。
还没等出正月,蓟城便张灯结彩,宁远王大婚之日定在二月初八,早早的城里人就开始议论起来,王爷今年都二十七了,表小姐也十七,再不成亲就是老姑娘了,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两年因凌小柔带来的美食方子和开的作坊,蓟城也变得越发富足,很多慕名过来品尝美食的人使蓟城隐隐比京城还要繁华。
除了京城里可以吃到的美食,蓟城这里因为靠海,还有很多京城里见不到的好东西,除了从海外运来的各种货品,之前很不受人待见的海货也都成了好东西。
像炭烤生蚝、烤墨鱼、烤鱿鱼、烤大虾、还有各种烤鱼,都成了蓟城的特色,一时之间蓟城成为大衍国有名的游览盛地,若是说没去蓟城吃过美食,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老饕。
凌小柔这些日子就在庄子里待嫁,去年凌小敏与屈鸿泽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日子就在三月初九,只等凌小柔嫁人之后,凌小敏就同李氏和凌成回竹村,毕竟那里才是凌家的根,凌小敏要从那里出嫁。
凌小柔的嫁妆早早就都准备下了,除了她自己准备的各种珍玩宝贝,凌锋这小半年时间带着妻儿满天下地走,遇到好东西就买,也给凌小柔买了三十几车嫁妆回来,再算上凌小柔自己准备的几十车,虽然没有达到百车,可架不住东西都是值钱的。
光是凌锋亲手交给凌小柔之前那些铺子的房契地契和收益,就已经比大衍国的国库还要多上几倍了。
依兰看的直咂舌,果然大衍人有钱,她出嫁时的嫁妆有一百车,就已经算得上了不得了,跟凌小柔这么一比实在是差得太多,毕竟雷哲再想弥补也不可能倾全国之力为她办嫁妆,何况西夷还没大衍有钱呢。
好在依兰也就是感慨一下,并没有别的想法,甚至还因为凌小柔嫁的风光跟着自豪呢。
如今眼看凌小柔就要出嫁了,依兰还挺伤感,总觉得贺楼家把自家的摇钱树给抢走了,可是便宜死他们了。
因为爹娘过世早,凌小柔的婚事整个就是由依兰和李氏给张罗的,虽然李氏没嫁过女儿,却没少看别人家嫁女儿,又跟着喜婆学了几日,就是和王府结亲,她也自认不会出错。
依兰自己就嫁过一回,就是西夷与大衍规矩不同,跟着喜婆做也不会出差错。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二月初八成亲那日了。
而就在二月初三,眼看好日子没几日了,正在庄子里陪凌小柔看庄户们从河里挖藕的贺楼远接到由京城发来的一封密信,打开看后脸色就不好了。
见凌小柔一脸疑问,便将密信交给凌小柔,凌小柔看到上面只有两行字:朕病危,宁远王速携凌小柔进京!
看字迹是李旬没错,可字写得有些歪歪扭扭,气力不足,显然是力不从心。
难道李旬真的病危?还是如今大衍一片太平声歌,皇上觉得宁远王功高震主了?
正在犹疑之即,贺楼玉的家书也快马送来,自从正月十五后,皇上就一病不起,已是多日早朝未上了,初步怀疑是中毒。
贺楼远不再怀疑李旬密信的内容了,皇上病危可是大事,很可能是动荡整个大衍的大事,这个时候对于贺楼家来说也是至关重要,若是不能在皇上驾崩之前站好队,等待贺楼家的很可能会是致命的打击。
虽然遗憾,却是不能等到成亲之后再去京城,贺楼远看着凌小柔,凌小柔当机立断,立马进京,总不能赶到皇上死了,大局已被别人掌控了再行动吧?
虽然不明白为何李旬一定要贺楼远带上她进京,可皇上都要死了,就冲着他是王婶的儿子,凌小柔也觉得她这时候应该去皇宫里安慰安慰王婶。
因事出突然,又很紧急,坐马车肯定是来不及了,贺楼远带上凌小柔二人同骑一马,带上五百精兵,以及那十几个贺楼远的卫兵,快马加鞭赶去京城。
除了每天晚上歇息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是马不停蹄地跑,饶是凌小柔身体不错,也被这高强度骑马给累的神色疲惫。
用了八天时间跑到京城,看到京城内外一片祥合,贺楼远和凌小柔放下一半的心。
先去到京城的宁远王府去见贺楼玉,虽然进京了也不能贸然去见皇上,至少也要先打听清楚京城的形势再说。
之前贺楼远进京述职时李旬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危就病危,虽然贺楼玉说是中毒,李旬的密信里却没提,贺楼远不得不提防李旬皇位坐稳了,会要卸磨杀驴。
见到贺楼玉,贺楼玉二话不说就安排贺楼远与凌小柔进宫,这几日他在王府里等的也很焦急,就怕在皇上驾崩之前大哥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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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人之将死
据说皇上的病体越来越沉重,随时都有可能咽气,若是只靠贺楼玉在京城里的人脉和部署,他心里真没底。
好在大哥及时赶到了,可就算他和未来大嫂如胶似漆,也不用这时候还舍不得分离吧?
当听贺楼远说了是皇上派人给他送了密信,并言明要凌小柔一同前来时,贺楼玉也同贺楼远和凌小柔一样满头雾水,都不明白皇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都这时候了还想要跟凌小柔说说心理话,倾诉一下爱慕之情?
贺楼玉表示:他很担心受到刺激的大哥会让皇上最后一口气咽得很快很快。
又或者,皇上是怕皇子年幼,贺楼远位高权重,要给儿子扫清阻碍?不得不说,该防的要防,不该防的也要防,皇上死了不能让贺楼家的人给陪葬。
进到皇宫,贺楼远和凌小柔很顺利地被带到皇上的寝宫,雍和殿。
这里凌小柔不是第一次来,可从前来的几次气氛都没有这么压抑,整个宫殿寂静的就像一片死宫,人人脸上都带着惶恐,见到贺楼远离得远远的就给请安,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好像怕惊扰到里面随时可能断气的皇上。
太监总管进去禀报,没多久出来请贺楼远和凌小柔进去。
整个宫殿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这时候却没人敢嫌弃,十几位御医一直在偏殿里随时待诊,得知宁远王到来时,还过来请了个安,并说明一下皇上的病情,以及要注意的事项。
“你是说皇上是……中毒?”虽然早从贺楼玉那里听说了,贺楼远还是不敢相信皇上会在自己的皇宫里被人下了毒,而且到了如今也没抓到下毒之人,更不可能知道这毒是何人所下。
若是别国派来的奸细,那就是太可怕了,竟然被奸细混进皇宫,对皇上下了毒都没人知晓,或是奸细不除,皇宫里还不是人人自危了?
“正是,下官无能,还请王爷责罚。”御医们满面悲戚,皇上被下毒,他们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往后他们哪还有脸敢说自己是医药圣手?
尤其是那几位擅长解毒的御医,怎么也弄不明白皇上这是中了什么毒,突然就迅速的憔悴下来,无论是他们怎么努力,不过二十几日,皇上就病得没了人模样,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最多也活不过三个月了。
贺楼远冷声道:“这时候罚你们又有何用?还是快些想办法为皇上解毒才是。”
御医们又凑到一起研究起解毒的方子,贺楼远带了凌小柔进到李旬的寝宫,看到坐在床边垂泪的王婶,虽然头发衣着都很整齐,可面容憔悴,双眼哭的跟桃似的,显然是这些日子就没停着哭。
床上躺着已经瘦的没有人形的李旬,面如枯槁,瘦的很是吓人,凌小柔看过之后竟生出几分惧意。
这哪里还是那个丰神俊朗的皇上,明明就是一具骷髅了。
王婶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凌小柔时再也止不住悲声,唤了声‘柔儿’,便扑了过来,被凌小柔抱住,哭的那叫一个无助。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李旬听到声音知道是贺楼远和凌小柔进来,撩起沉重的眼皮,露出没有精神的双眼,当看到凌小柔时,顿时眼中精光一闪,嘶哑地叫了一声:“小柔儿……”
贺楼远挡到凌小柔身前,“皇上,臣来晚了!”
李旬抬起皮包骨的手,摆了摆,“不晚不晚,贺楼,朕都这样了,你就让朕看看小柔儿成不?”
贺楼远还是半步不让,凌小柔叹口气,唤了声:“表哥……”
贺楼远无奈地让开半步,凌小柔拥着王婶来到李旬床边,“皇上,我和王爷来看您了。”
李旬眼中含泪,“小柔儿,朕……想你……怕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还好,你赶来见朕最后一面。”
王婶听完哭的更凶了,贺楼远手指捏的‘嘎巴’响,最后还是看在李旬没几天好活的份上,忍了下来。
凌小柔微微一笑,“皇上,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您如今不还活的好好的?说不定哪天这毒就解了,您还是从前那位勤于朝政的好皇上。”
李旬眨眨眼,又点点头,对旁边的福德道:“福德,你带母后去歇息,朕有几句话要单独与宁远王和小柔儿说。”
王婶虽然舍不得儿子,也知道有些事她留在这里也没用,甚至会影响到李旬的安排,最后朝凌小柔点点头,含着眼泪离开。
见王婶离开后,李旬朝福德点点头,福德从李旬的床里摸出一个匣子,含着泪递给贺楼远,“王爷,这是皇上给您的旨意,您慢慢看吧。”
贺楼远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长长的一卷圣旨,打开慢慢地看。
李旬朝凌小柔招招手,凌小柔犹豫了下,见贺楼远看圣旨看的很认真,表情也很凝重,想想李旬都这样了,也不会拿自己怎样,何况贺楼远还在,也就移步走到李旬的床边。
李旬伸手,想要握住凌小柔的手,伸了一半还是无力地垂下,望着凌小柔,“小柔儿,朕真没想到,再见时却是你我生离死别之日。”
凌小柔敛住眉目,“皇上,别说这些泄气的话,御医正在外面研制解毒的药,或许用不了几日,皇上的毒就解了。”
李旬摇头,“若是能解也不会拖到今日,朕心里有数,小柔儿就不要安慰朕了,朕如今只想对小柔儿说句心里话……”
凌小柔‘啊’了声,“皇上,你该是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李旬摇头想说他不渴,嘴里又确实有些干,便又点了点头,凌小柔磨蹭着倒了杯水,送到李旬床边,“皇上,喝口水润润嗓子,再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儿说不定就能好了。”
李旬接过水喝下,叹口气,“小柔儿,你明知道朕要说什么,为何就是不肯让朕说出来?朕只怕不说,这辈子就没机会说了。”
凌小柔垂着眼,“皇上,你如今要想的是如何把身子养好,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也不迟。”
李旬听得眼前一亮,“好好,朕好好养着身子,待养好了再与小柔儿说。”
凌小柔顿了下,又觉得御医都说李旬最多活不过三月,点头道:“好!”
李旬带着笑闭上眼,凌小柔却纠结了,万一李旬真好了,再跟她说那些胡话怎办?最后想:大不了等李旬好之前她就回蓟城,让他见不着人,她还能追着自己去蓟城不成?
再说御医都说他活不过三个月,他这辈子怕是要到头了。
贺楼远看完圣旨表情更加凝重,瞧李旬睡了,带着凌小柔静静地退出雍和殿,回到王府屏退所有人等,屋子里只剩贺楼远、贺楼玉与凌小柔时,贺楼远将圣旨扔到桌上,“你们都看看吧!”
贺楼玉与凌小柔一同将圣旨展开,看完之后也都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
圣旨里提到:自朕病重以来朝政日渐荒废,国不可一日无君,赐宁远王监国之权,若有朝一日朕驾崩,便辅佐新帝,直至新帝十六岁亲政。
然朕今只有一子,乃陈淑仪所生,因子年幼,其母不贤,朕深感不安,若愉妃能在朕驾崩之前生下皇子,便立为太子即帝位,若朕驾崩之前愉妃未能生下皇子,便立陈淑仪之子为新帝即位,陈淑仪陪葬。
里面又细细记录了李旬的身后事,可见这位皇上就是死也死得多不甘心。
看完奏折,贺楼玉和凌小柔都沉默了,这个重担太重,若是接过来就是至少十六年,可若不接……李旬在最后的时候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贺楼远,说明他对贺楼远的信任。
若是此时贺楼远不肯接下这个重担,李旬一旦真驾崩了,大衍势必会大乱,无疑是给了敌国或乱臣可趁之机,到时国将不国,臣将不臣,也不是几代为了守护大衍安宁而浴血奋战的贺楼家先祖愿看到的。
而且,圣旨……贺楼远也不可能抗旨,就算私下里再如何,皇帝是一国颜面,在外人面前贺楼远总会给李旬面子,何况贺楼远也不想看到大衍刚刚平静了几年再次动荡。
见贺楼远下定决定,贺楼玉和凌小柔也没什么好说,身在其位,必谋其政,这都是贺楼远应该做的。
只是,自古以来监国之人最后能落得好下场的又有多少?凌小柔其实是很不想贺楼远接下这个重担。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李旬能好好地活着,该斗的他自己去斗,该忙的也他自己去忙,他们还是回到蓟城,回到承佑镇,过他们虽然忙碌却还逍遥自在的日子。
早起,凌小柔被宣入宫,虽然皇宫中的御厨都从凌小柔这里学了不少厨艺,可在变通之上就完全不如凌小柔了。
自李旬中毒开始,每日就不怎么吃得下饭,不然也不会迅速干瘪下去,既然凌小柔已到京城,自然是要被请到宫里为皇上打理膳食,就算皇上吃不下太多,吃上几口合口的食物也算尽了心意。
这时候了,凌小柔也不会推辞,好歹也算与李旬相识一场,平日李旬待她也算不错,虽然有那些小心思,都这样了也完全可以无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凌小柔自然也不会与他计较那些了,能让皇上走得安心一些,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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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犯了爱回忆的病
可不管怎样,李旬能好最好不过,贺楼远也就不用一直留在京城替李家日理万机了,等李旬康复之日,就是贺楼远功成身退之时。
虽然不想说,凌小柔还是觉得李旬病这一场真是耽误了不少事,她都想好了十八岁生孩子,若是李旬再不好,连孩子都给耽误了啊。
有时贺楼远会接凌小柔回王府,有时太忙贺楼远晚上就住在皇宫的前殿,凌小柔也在那里相陪,看贺楼远比在军营时还要忙,时常连着几日睡不到两个时辰,凌小柔这个心疼。
在给李旬和王婶做汤水的同时,凌小柔也会给贺楼远煲些汤,那可真是什么材料好就用什么,比起李旬的虚不受补,贺楼远身子好怎么补都没问题,只要不补出虚火就好。
愉妃来找过凌小柔几次,每次都被挡在御膳房外,自从李旬中毒后,愉妃也整日疑神疑鬼,皇上都能中毒了,她一个妃子不是更危险。
之后的吃喝都要亲自去监管,生怕被人下毒,可御膳房不允许妃子进入,愉妃就只能在自己的小厨房里做吃食,但小厨房的手艺有限,偶尔做些小糕点还成,一日几餐侍候就有些为难,以至于愉妃因为吃不到合口的食物,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单薄,倒显得肚子更大。
知道凌小柔进宫之后,愉妃就想拜托凌小柔为她做些补身子的食物,哪怕是教给她小厨房里的宫女几道菜也好,可见不着人也没办法。
只能在天好的时候到御膳房边地晃晃,希望能够堵得到凌小柔。
终于,在凌小柔进宫十几日后,才与愉妃见了一面。
凌小柔看眼前这个瘦的都有些脱相的愉妃,心里也怪不好受的,在这个皇宫里她自认就交下愉妃这么一个朋友,只是之前为了忙李旬的汤水,又怕与愉妃走的太近为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没去看过愉妃。
如今一看,愉妃虽然是在李旬心里有些地位,这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以她现在的情形,若是不好好地补补,这孩子就是生下来怕也是个体弱的。
朝要走近自己的愉妃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汤碗,之后示意愉妃先到旁边的小亭子里等她。
愉妃会意后朝凌小柔点点头,凌小柔才带着今日的绿豆甘草汤去给皇上服用。
除了绿豆甘草汤之外,凌小柔今日还给李旬熬了一碗玉米山药粥,用半碗白米与半碗碎玉米熬成的粥,里面加入切成小块的山药,再放入一勺白糖,可以慢慢滋补李旬虚弱的身体。
眼看李旬捏着鼻子将绿豆甘草汤喝下去,凌小柔再将玉米山药粥递给福德,虽然皇上身子见好了,手上还是没有力气,端碗时间长些就会洒出来,为免弄得到处都是,每次都是由福德喂皇上用膳。
虽然这事可以由宫女帮忙,可自从中毒之后,李旬能够信任的人不多,除了王婶、福德,就只有凌小柔和贺楼远,别人喂他吃东西他也不敢吃。
王婶这些日子知道儿子身子渐好后,绷得太紧的神经一松懈,身子就不好了,这些日子更是在床上起不来。
贺楼远肯定是不要指望了,真让他喂皇上喝粥,他能把粥碗扣到皇上头上,而且他也是真心的忙,原本李旬这一病就压下很多政事,贺楼远都要重新来处理,除了每日过来探视一下皇上病体,平日李旬想见人也不容易。
至于凌小柔,她倒是无所谓,可李旬也不敢让她喂,若是被贺楼远看到他的女人喂皇上喝粥,结果很可能还是皇上被扣一脑袋粥。
虽然李旬对凌小柔还是念念不忘,却也清楚这辈子他是没希望了,最多也就是yy一下温柔的小柔儿,或是趁贺楼远不在时跟小柔儿表露一下心意。
想从宁远王那里抢人?如今国家命脉可都交到人家宁远王的手上了,李旬真就没那个胆子。
吃过粥汤,李旬却不肯放凌小柔走,靠坐在床上回忆。
都说人老了就爱回忆,皇上一个人在这里待得久了,除了福德也没个说话的人,这也就犯了爱回忆的病。
自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四丁面,一直回忆到与凌小柔在大山里共患难的日子,这几日翻来覆去的就这点事,听得凌小柔直打瞌睡。
偏偏皇上每每回忆起都是一脸怀念的笑,让凌小柔不太忍心打断,虽然皇上龙体渐安,可毒还是没彻底解掉,不好说哪一天再严重了,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既然爱回忆就回忆吧,她左右每日除了做饭也没别的事,他不怕饿肚子,她也就奉陪了。
平日李旬回忆的时候,福德就给搬了椅子,凌小柔坐在那里静静地听,有时皇上对于他与凌小柔共同经历的回忆略有偏差时,凌小柔再刺他两句,皇上都呵呵地乐在其中。
可今日不行,想到挺着肚子的愉妃还在亭子里等自己,虽然三月的天风和日丽,愉妃挺着肚子在亭子里坐久了也不好。
不顾李旬挽留的可怜眼神,凌小柔收拾了碗和勺子告退,身后是李旬幽幽的长叹,这些日子皇上实在是太憋闷了。
来到亭子时,愉妃等得有些焦急了,见到凌小柔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坐下。
“柔儿妹妹,自你离京后,我们就再没机会见面,也不知你近日过得如何?”
问了凌小柔近些日子如何,凌小柔也都大略地讲了一遍,问起愉妃肚里的孩子,愉妃就将她近期吃不下睡不好的事一说,凌小柔便知道她担心什么,也明白愉妃此来是有所求。
想到李旬圣旨里说过若是他不好之前愉妃能生下皇子,就由愉妃所生皇子继位,愉妃肚子里这个就很可能是未来的皇上。
虽然陈淑仪的孩子当皇上,还是由贺楼远监国,可毕竟就算是把陈淑仪打到冷宫,也改变不了她是皇上亲娘的事实,若是等孩子长大,定会想要将亲娘救出来,对于当年亲自将他亲娘打入冷宫的宁远王,也定是怀恨在心。
与其到时留下隐患,凌小柔更愿意是愉妃的孩子继位,等孩子能够亲政之时,贺楼远或许还能功成身退。
所以,凌小柔对愉妃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关心,既然愉妃都求到自己头上,她当然愿意卖她这个人情,并帮着她调养好身子,把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和总是敌视凌小柔的陈淑仪比起来,愉妃要听话得多,凌小柔给列了一堆不可吃和不宜吃的食物,愉妃都坚决照做,每天的一日五餐也都是凌小柔亲手做了送来或是教给小厨房的人来做,愉妃吃得放心、舒心,身子也比之前健壮了。
眼看着宫里的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谁也不会想到,突然一天怀了五个月身孕的张容华自己的寝宫里闲逛,踩到一摊油滑了一跤,将肚子里的孩子给摔没了,眼看已经成型的男婴,张容华哭得肝肠寸断。
当众人都对张容华或同情或看笑话时,这件事也就被当成意外。
却不想不过五日之后,有六个月身孕的沈良娣在喝了一碗补药之后腹疼难耐,挺不过半夜就见了红,最后被发现她喝的补药都是用红花浸泡过的。
之后的日子里就是那几个有了身孕的妃子千防夜防,也总有人在不小心的时候着了别人的道。
躺在病床上的李旬气的险些抽过去,虽然他还是看好愉妃的肚子,可这些孩子也都是他的骨肉,之前因前太后和皇后的原因,宫里的妃子难有身孕他也都忍了。
如今太后都被赐死了,眼看他的子嗣渐多,怎么又被人给算计了?
李旬下旨后,宫里也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而愉妃这些日子更是连寝宫门都不敢出了,整日就在屋中,除了凌小柔送来的吃食她什么都不吃,补药更是一口不动,就是这样也在宫里发现不少有危害的东西,连她的小厨房都不安全了。
愉妃也与宫中所有有身孕的妃嫔一样,整日都跟惊弓之鸟似的。
而在一片杯弓蛇影之中,已经生下儿子,只等皇上咽气之后就能做上太后的陈淑仪就成了被怀疑之人。
正当一切矛头都指向陈淑仪时,突然一日陈淑仪的皇长子掉到御湖里了,虽然被捞出来的及时,皇长子受到惊吓,又受了凉,当晚就发起高烧。
三月底的北方,湖水还很冰冷,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掉到御湖里?会是他自己掉进去的吗?
于是,所有人都把对陈淑仪的怀疑打消了,看来这人是要绝了皇上所有的子嗣啊。
那么这人的目的就是皇位喽,只要皇上的子嗣都没了,皇上也没了,这时候最有可能做上皇位的,除了皇上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就只有位高权重,兵权在握的……宁远王?
凌小柔听到风声后完全是嗤之以鼻,贺楼远又不傻,会用这种得不偿失的方法吗?
就算贺楼远真想做皇位,只要等李旬一死,他的小儿子登基后不一样大权在握?皇帝不过是个傀儡摆设,到时慢慢图之也比这种太过激烈的手法强啊。
毕竟就算现在把皇上的子嗣都灭了,皇上一死,还有很多亲王可以争取帝位,不如就等到新皇登基,图谋几年待天下万众归心之时再废帝登基更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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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幕后黑手
李旬自然也听到这些风声,除了在凌小柔面前表示对贺楼远的信任,又将贺楼远找来让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闲言的影响。
但宫里的那些传闻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完全不予理会。
直到四月初,事情才有了转机,让这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渐渐浮出水面。
已经有孕四个多月的吕才人意外地在御花园摔了一跤,虽然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吕才人的腿却摔断了。
事后吕才人回忆,当时她正由宫女扶着从亭子里向外走,下台阶的时候台阶旁有一簇蔷薇开得正好,她便多瞄了一眼,刚好看到一只手从蔷薇丛中伸出来,将她推下台阶,因蔷薇上有刺,匆忙间,她看到那只手被花刺划伤流血。
于是,皇宫里便开始查找手上被划伤的宫人。
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在被查找的范围,一时间那些手上有伤的人都被拘在一处,送到吕才人的面前辨认。
只是当时事发突然,吕才人也只记得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于是那些做粗重活弄得手上有伤的宫人被排除掉,只剩下三个小手细白的宫女被留下。
经过拷问,这三个宫女一个是太后宫的,一个是司珍房的,还有一个是贤妃宫中的。
太后宫中的有太后作证,手上的伤是在给太后梳头时凤钗的尖划伤的。
司珍房的宫女也有人作证,是在掐金丝时被金丝划伤。
而贤妃宫里那个宫女同样也有贤妃做证,她就是在烧火时被木刺刮伤的,当时刚好被贤妃碰上,还赏赐了一点伤药。
太后宫里和司珍房的都没问题,那就只有贤妃宫里的宫女有问题了。可贤妃没有子嗣,如今又奉皇命掌理六宫,在皇上面前也算有面子,将来就是皇上驾崩了,她的地位也摆在那儿,绝没有理由去谋害皇上子嗣。
可宫里就这三个可疑的都有人作证,那么谁才是谋害皇嗣的呢?若是凶手就在三人之中,那就是有人在说谎。
太后没必要维护谋害她皇孙的凶手,司珍房的又是在司珍房做首饰时受的伤,大家都看到了,如此一来就只有贤妃宫里的宫女嫌疑重大。
毕竟只凭贤妃一面之词不可信,再说劈柴的宫女又怎会有那么细白的小手?还有,没事贤妃会去看宫女劈柴?
当贤妃宫中的宫女被用了重刑,招出她就是推倒吕才人的凶手,而且之前的几件事,也都是她动的手脚,贤妃晃了几晃,险些晕倒,她不敢相信这事真是她宫中之人做的,虽然不排除屈打成招的可能,可白纸黑字画了押的,贤妃想喊冤都没处喊去。
奴才胆大包大,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肯定是背后有主子操纵,那么她的主子是谁呢?
既然她是贤妃宫中的,这个幕后真正的黑手还能有别人吗?
最后,太后不顾贤妃大喊冤枉,将其打入冷宫,可宫里现在数得上的妃子就这么三个,贤妃被打入冷宫,愉妃身怀有孕不能操劳,就剩下一个被皇上厌弃的良妃。
虽然太后不待见良妃,这时候也不能越过良妃让别人来掌六宫之职,何况再往下就是一个陈淑仪,太后对陈淑仪那是比良妃还要不待见,毕竟在太后心里什么也不及皇上的子嗣重要,陈淑仪当初可是差点把皇上的子嗣都给作没了,每每想起太后都恨不得把她送到冷宫跟前皇后作伴去。
孩子给她养,太后十分不放心。
良妃得了太后的懿旨,坐在宫里忍不住大笑,将懿旨捏成一团,终于,她也有出头之时了,虽然只是掌理六宫,能做的事却不少。
比如让那些轻瞧了她的宫妃们尝尝苦头,比如给她最恨的陈淑仪和凌小柔找找麻烦,总之有了权柄,她就不再是走到哪里都是个笑话的良妃了,终于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陈淑仪坐在自己的芙翠宫,望着床上忽冷忽热的皇长子,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儿啊,别怪母妃心狠,母妃若不出此下策,此时被送进冷宫的就是为母妃了,只要你挺过去,母妃一定会为你扫清前路障碍,将你推上皇位。
伸手的手上,两道纵横的划痕交错,虽然已不在流血,却终究在精致的手上留下两道丑陋的痕迹。
陈淑仪狠狠地揉着皇长子身子黄色的被褥,怪只怪皇上不早早咽气,怪只怪凌小柔非要出来搅合了她的好事,若是皇上一死,皇长子自然就会成为新帝,哪怕有宁远王监国,她这个太后也是坐得稳稳的。
可如今,因凌小柔的几碗汤水,皇上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愉妃的肚子也一日大过一日,若真让愉妃在皇上驾崩之前生下一子,到时皇位落在哪个皇子身上还未可知。
想到从前皇上对她的千恩万宠,陈淑仪哪肯眼看要到手的皇位也成了别人的?
一次次算计,一次次出手,却只在愉妃那里失败了,她不甘心,总有一日,她要愉妃肚子里的孩子,也如其他妃嫔一样不能成为她心上的刺。
良妃掌权后第一日就是带人来看皇长子,看到那张精神了不少的小脸时,虽然严令御医们尽快救治好皇长子,良妃却恨恨地想:当初就是因为你,本宫才被皇上和太皇申斥,怎么就没烧死你?
再看旁边哭得梨花带雨的陈淑仪,再一张精美的小脸又如何?还不是也跟本宫一样被皇上厌弃了?
所不同的不过就是你有皇子傍身,我如今手掌六宫大权,说起来,你还是得仰我鼻息而活了。
看过了陈淑仪,良妃又带人赶去御膳房,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她好歹掌理六宫,这火也得烧上一烧。
结果却在御膳房外被拦下,御膳房总管道:“良妃娘娘,御膳房重地,闲人不得入内,还请娘娘回吧!”
良妃揉着小手帕,“闲人不得入内?本宫是闲人吗?本宫如今掌理六宫,难道连个小小的御膳房都进不得吗?本宫挂牵皇上,难道有错吗?”
御膳房总管心里叹气,这宫里的娘娘怎么一个个都脑子不清楚呢?别人如今为了避嫌都恨不得离御膳房远远的,怎么这个良妃倒往跟前凑?
以前出了一个陈淑仪,这回又来个良妃,他这个总管太监还真是难做。
有心放良妃进去,若饮食里再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只能继续拦在良妃面前,“皇上有旨,没有圣旨无论是谁来了都不准放进御膳房,还请良妃娘娘不要为难奴才。”
良妃朝御膳房总管点了点头,“好,很好!”
一甩帕子带人走了,凌小柔在门里听的真真,想不到一个贤妃下去了,竟然上来个良妃,这宫里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熬了,还是盼着李旬早点好了,她也好早些出宫。
任谁都看得出来良妃明着是来御膳房找麻烦,其实她要找麻烦的人是她吧?唉,果然长得美、厨艺高就是招人恨。
良妃离了御膳房,回去的路上,手里用力地攥着一个纸包,里面是一旦融进食物里便无色无味的毒药,别看就这么一点点的东西。放在食物里吃下去,保管能一点点地把人熬死,还死得无药可救。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人信心满满的毒药竟然会被凌小柔无意给解了,虽然皇上还是卧床不起,恢复却只是早晚的事。
为今之计,她能做的就是继续给皇上下毒,只要再吃上一包这样的毒药,皇上就死得不能再死,到时她的父兄再帮那人做了皇帝,一个后位是跑不了了。
比起这样在后宫里等着容颜老去,她宁可博上一博。
良妃想着心事,嘴角挂起一抹狠色,御膳房她进不去,那么就直接去皇上的寝宫好了,既然她有掌理六宫之权,过去瞧瞧皇上的病体也无人能说出错来。
想至此,良妃手握得更紧了,只要……只要找机会将这包药粉放到皇上喝的水中……
“臣,见过良妃娘娘!”
良妃正想得出神,眼看就要到了雍和殿,由转角处走出一人,高大而英挺的男子立在面前,身后跟着一众人等,有太监,护卫,还有……御医。
良妃恍了恍神,之后想起手上还握着的东西,顿时紧张起来,“宁……宁远……王……”
贺楼远唇角挂起一丝冷笑,目光盯在良妃紧握的手,“不知娘娘手中握着何物,可否借臣一观?”
良妃紧张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没……没什么,入不得王爷的眼。”
已经得到密报盯了良妃多日的贺楼远又岂能被她轻易混了过去?朝两旁使了个眼色,走出两名太监,来到良妃面前,朝良妃道:“良妃娘娘,得罪了!”
“你们敢……”
良妃话还未说完,两名太监上前将她紧握的手抓住,掰开手指,赫然露出里面的小纸包。
“王爷,有个纸包!”
将纸包递给贺楼远,贺楼远示意旁边御医接过去。几个御医上前,接过纸包,拿在手里又是闻又是看,许久之后跪到贺楼远面前,“回王爷,此毒正是皇上所中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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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3 魔掌脱逃
良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到了这时候,她再说什么都是枉然,谋杀皇上,除了她难逃一死,她的家族也彻底的完了。
贺楼远再不废话,一声令下良妃便被人架走,至于如何发落就不关他的事了。
皇上还活着,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这也算是他的家事,外人还是少插手的好。帮着皇上查到真正谋害他的凶手,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若不是之前无意中看到良妃与宫外联络过密,他也不会怀疑这个无所出的妃子,却不想她不但谋害皇上,还妄想将情郎推上帝位。
四月初八,天气晴朗,良妃因谋害皇上,被赐鸠酒一杯,牵连九族共计二百八十三人,除主要参与者三十九人被菜市口砍头,余者皆发配。
而同时被赐了毒酒的还有李旬的亲弟,瑜州王李坎,罪名虽未公布,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
宫中一片哗然,谁也无法想像平日看起来没什么智谋的良妃竟然会做出如此大的事,真就险些被她把皇上给谋害了。
因良妃一死,除了谋害皇上之罪外,之前谋害皇嗣的罪名也被加诸其身,贤妃也算是沉冤得雪,被放出冷宫,复其贤妃之位,继续常理六宫。
皇上的身体也一天天渐好,偶尔还能由太监扶着到在雍和殿内走动走动,那些身怀有孕的妃子也没再发生意外,似乎宫中又恢复了太平祥和。
太后每日除了到皇上的雍和殿来探病,更大的爱好就是听手下人等回报哪宫哪个妃嫔们的孕相如何。
凌小柔在宫里的日子也轻松不少,每日没事的时候还能出宫去看看。
再回京城也两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屈府,受到屈家人的热情相迎。
屈府与宁远王府一街之隔,之前是刘阁老的府邸,后来刘阁老告老还乡,阁老府便被皇上赏赐给了新科状元,虽然规制上有些不符,但鉴于屈家与宁远王的关系,也没人会拿这个说事。
虽然屈鸿安只是今科第二,可第一的状元被皇上打发出了京城,显然是不受皇上器重,倒是屈鸿安因是榜眼,又是宁远王的表弟,人又长得俊俏不凡,受到更多的关注,若不是家中早有妻妾,很多人都是要跟屈家来议亲的。
于是,屈家也就成了京城的新贵,一时间风头无两。
三月初九,凌小敏嫁进屈家,当时凌小柔正在宫中忙着给李旬调理身子,出不得宫便错过了,让贺楼远将她为凌小敏添的嫁妆送来,整整二十车各种珍奇物件,再有李氏让人打造的家中摆设以绫罗绸缎等物,也足足有四十八车,还有几间京城的旺铺,在京城也算是数得上的。
屈夫人一早就见过凌小敏,对这个姑娘还是挺喜欢的,只是对于她大字不识几个有些微词,毕竟书香门弟世家,娶个不识字的媳妇回还也有些丢面子。
结果凌小敏一过门,就将自己手里的几间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屈夫人便满意了几分。
说起来,屈夫人和屈少夫人虽然被逼着不得不做生意,可她们骨子里都有才女的傲气,若不是迫于生计,她们绝计不会做这些为五斗米折腰的生意。
如今会看帐,会做生意的凌小敏进门,屈夫人乐得每日品品茶,再办个这会那会的。
屈少夫人更是乐得每日看看书、弹弹琴,与屈鸿安红袖添香,更兼屈少夫人又有了身孕,能不费那些心思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家中的生意就交给对生意很感兴趣的屈鸿泽夫妻俩,每天到各个铺子里查看,二人倒是乐在其中,更是有说不尽的话题,研究再多开几间铺子。
自屈少夫人有了身孕后,屈涵茗每天就跟着屈夫人,看大着肚子的娘亲都小心翼翼的,之前高县的那些小妾们也都由家人送到京城,屈家的庶女和她们的亲娘也被屈鸿泽送到京城,如今都住在屈家的后院,除了庶女们要给准备嫁妆,剩下的人不过就是给口饭吃,屈家如今也不差那点子钱了。
屈夫人没事的时候就在京城各府给这些女儿们寻找合适的夫家,对于那些庶女屈夫人也没给随便挑人家,只要年纪到的,选得都是难得的好夫家,一时间屈夫人的贤名倒是传遍了整个京城,庶女们的亲事也算有了着落。
因屈夫人的贤名,众人都道屈家小姐的人品也错不了,之后屈鸿绣也在年前定了一门亲,夫家是丞相大人的嫡次孙,虽然以屈家的门楣似乎是高攀了,但因有宁远王府这门亲戚,这亲定的倒也合当。
凌小柔来到屈家时,看到的就是屈家上下合乐融融,唯一缺少的就是屈老爷。按说去年他就进京了,这都快过了一年,怎么还没到吗?
偷偷问过凌小敏才知道,原来屈老爷去年就讨着饭进京了,只是那形象叫一个惨,屈夫人得知他把高县的家都给败光了,一怒之下也没认他,让人把他打发到庄子里去做工,做得好了给饭给工钱,做得不好就赶出去。
屈老爷进京这一路可是吃足了苦头,反思一下从前,也觉得自己作得大发了,难得有个安身之所,就怕被赶出去,不吵不闹地就跟着去了庄子。
每天起早下地干活,日落回去歇息,工做得还真是不错,屈夫人虽然还没有要接他回来的意思,在吃穿住上都对他还算照顾。
若是他再观察一年不犯老毛病,屈夫人就准备接他回府,毕竟那么大年纪了,还能享几天清福了?
凌小柔是给皇上做完早上的绿豆甘草汤过来的,在屈家稍坐片刻就得回宫再给皇上准备中午的绿豆甘草汤。
虽然下毒的良妃被赐死了,可谁知道宫中还有没有会对皇上下手的妃子,比如皇上一死就能成为太后的陈淑仪,凌小柔一直就觉得陈淑仪这人有问题。
临走前屈夫人拿出她给凌小柔亲手做的一件石榴红的新衣,连衣服带鞋子都是红红的,虽然红的有些艳,却不得不承认屈夫人的针线很好,石榴红的颜色也很配凌小柔,本来很俗艳的颜色,穿在凌小柔的身上竟被穿出一股出尘的味道来。
连那双红色绣金莲的绣花鞋穿起来都刚刚好,凌小柔很喜欢,向屈夫人道谢后就辞别依依不舍地离开屈家。
凌小柔坐着马车回到皇宫,屈府就在离宁远王府不远的街上,与皇宫也很近,来回也用不上一个时辰,在宫门处下了马车,凌小柔顺着熟悉的路往御膳房走。
眼看天色不早,为了赶回去给李旬熬汤,凌小柔就抄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近路。
路过得胜殿时,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凌小柔本没想多管闲事,可听着两人似乎提到宁远王和她的名字,凌小柔便留意了下。
因得胜殿属于前殿,平日也不常使用,除了每日有宫人过来打扫之外,大多时候这里很少有人过来。
尤其是皇上病了之后,不上早朝,贺楼远身负监国之职,多数时候又是住在前面宫殿,这里就更是少有人来,更显得寂静了。
摸到得胜殿门前,扒着门往里看,就瞧见不住冷笑的陈淑仪,“愉妃,你就认命吧,这里如此偏僻就是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凌小柔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再移了移目光,就看到在陈淑仪面前地上坐着的愉妃,此时愉妃一脸惨白,发髻凌乱,嘴角还有一道血丝流下来。
可她的目光中怒火雄雄,似乎要将眼前一脸得意的陈淑仪给烧死,“贱人,你以为你今日杀了我,就没人会知道你做下的好事?我真想不到你竟心黑至此,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连亲骨肉都下得了手。”
陈淑仪似乎是被说中心事,想到虽然病是好了,可常常莫名啼哭的儿子,虽然孩子还小,但那次落水在他小小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要很长时间才能泯灭。
忍不住就心里烦躁,“孩子是我生的,我如何对他用不着你愉妃操心,只要你死了,我的皇儿就是太子,未来的皇上,没人再可以伤害到他。”
愉妃似乎在想如何脱身,可她这边只有她一个人了,之前陪她出来到御花园闲逛的宫女都被陈淑仪的人害死,她也是拼命地逃才逃到得胜殿,难道最终也能逃一死了?
肚子阵阵疼痛,显然是动了胎气,若是不快些传御医来保胎,怕是孩子要保不住了,可陈淑仪这边除了她,还有一个宫女一个太监,以她目前的情况如何逃得出三人的魔掌。
正如陈淑仪所言,这里地处偏僻,难得有人过来,她就是大喊大叫,等人过来时她也早就遇害了。
可不喊不叫,难道要认命地被陈淑仪杀了灭口?
正当愉妃觉得自己小命要交待在这里时,就听外面‘啪嗒’一声,似乎是有什么掉到地上。
陈淑仪一惊,示意那名宫女去看看,宫女出去左右看看也没看到有人,便出了殿门往外寻找,当走到殿墙拐角处时,一块石头迎头砸来,宫女痛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陈淑仪听到宫女的痛叫,有些六神无主,让太监出去看看,紧张过度的她也随着太监的身影注视着殿门,完全忘了地上还坐着一个愉妃。
因为杀人害命这种事,陈淑仪也只能带两个心腹之人,不能闹得大张旗鼓。
太监出来之后,就看到地上躺着的宫女,正想回头去叫陈淑仪,愉妃却突然发难,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陈淑仪推了过去。
这时候若是不自救,等太监进来要的就是她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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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甜蜜时光只能用于感怀
陈淑仪没有防备,虽然听到太监喊当心,也知道要躲开,可身子不够灵活,想回头也晚了,被愉妃一把推倒在地,愉妃便朝着门口冲去。
虽然那里有个太监拦着,愉妃却看到太监身后出现的正是手里还抓着一块石头的凌小柔,显然凌小柔是来救她的,自然不会错过逃脱的机会。
太监听到耳后风声,微一偏头就将石头躲开,而就趁着太监一分神的时候,愉妃已经冲出了得胜殿的殿门。
难得她大着肚子不能跑出风一般的速度,凌小柔也顾不得再对付那个太监,从他之前躲石头的动作来看,可是个会武功的,就凭她跟莫红绸急训几天的成果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此时能做的就是带着愉妃到安全的地方,不然陈淑仪肯定是要杀人灭口,到时她和愉妃谁也别想活命了。
两人手拉着手向前奔跑,一个怀了五个多月身孕的,平日又养尊处优的女人又如何跑得过全力追来的壮年太监。
不过跑了几十步,就被太监越追越近,陈淑仪在后低声喊道:“杀了她们。”
太监手里便多了一把匕首,眼看就要扎到愉妃的后背,凌小柔反向一撞,撞进太监的怀里,把太监撞了出去,对愉妃喊了一句:“快跑。”
愉妃停也不敢停,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顾不上凌小柔,否则她们一个也逃不出去,愉妃边跑边喊‘救命’,陈淑仪也急了,加快脚步追上来。
凌小柔从地上爬起来,幸好没伤到哪里,见太监被她撞倒后头撞上一块鹅卵石,正有些晕乎乎的,赶紧朝着愉妃那边跑去。
陈淑仪跑到太监身边,踹了他两脚,“还不快追!”
太监晕晕的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才认准方向追下来。
眼看再次越追越近,太监手上明晃晃的匕首朝着两人挥舞,而前面就是从御湖那边流过来的湖水拦路,愉妃和凌小柔想也不想,便跳了进去。
愉妃会些水性,凌小柔水性也不错,只是水太凉,愉妃下水后肚子就开始难受,腿肚子也开始抽筋,太监站在站边为难,这两人在水里沉沉浮浮,他就是想把匕首掷出去伤人也做不到,更何况匕首只有一个,水里却有两人,他扎哪个呢?
正迟疑着,水里的两人没入一堆芦草中眼看就要不见了,陈淑仪也追了过来,对太监怒道:“你倒是下水啊。”
太监为难道:“奴才,奴才不会水。”
陈淑仪骂了句:“废物!”
太监一咬牙,就将手上的匕首朝晃动的芦草甩了出去,就听‘啊’的一声惨叫,显然是扎到人了。
然后就看到鲜血在水中蕴染开的凌小柔顺着水流飘了出来,在水中挣扎不断,太监又从水边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头朝凌小柔的头上砸去,凌小柔便不动了,顺着水流一直向暗河流去。
陈淑仪还想把太监踹到水里去杀愉妃,可太监死死地抱住陈淑仪的大腿,他自小就怕水,下水没命的就是他了。
陈淑仪一时踹不下去,又听到远处有人声向这边过来,显然是这边动静过大,或是愉妃宫女的尸体被发现,惊动了旁人。
眼看凌小柔顺着水被冲到暗河里,连血水都没剩下,陈淑仪也顾不得再去补刀,带着太监慌慌张张地逃离。
在陈淑仪离开不久,一队听到这边动静的皇宫守卫过来,查看了附近的痕迹,没有发现什么便离开了。
正在大殿之中处理政务的贺楼远,心蓦地一疼,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心慌的再也无法静下心处理政务。
干脆起身到外面走走,这些日子他确实是劳累过度,整日都是忙不完的政务,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亲王,虽然在之前良妃被赐死之后,那些亲王们都老实了很多,但贺楼远却不敢疏忽,万万不能让他们死灰复燃。
正在大殿前边散步边想事的贺楼远,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御花园中发现了愉妃两个宫女的尸体,却不见愉妃。
贺楼远的心跳得更快了,带人去查看过后,便派人到处寻人。
想到之前自己的心神不宁,贺楼远总觉得这事跟凌小柔有关,找来送凌小柔出宫的太监问过,知道凌小柔午前就回宫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
难道也跟愉妃一起出事了?有了这个念头,贺楼远更是坐不住了,愉妃的安危虽然关系到皇家未来的储君,但也比不上他最心爱的女人。
更是再撒下人手寻找,终于在水边的芦草丛中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愉妃,却还是没找到凌小柔,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贺楼远只想等着愉妃醒来询问凌小柔的下落,偏偏愉妃连着受惊又受冷,影响到了胎儿,愉妃被救回来时就发起高烧,庆幸的是肚子里的胎儿算是保住了,只是愉妃一直不醒,谁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贺楼远派人顺着找到愉妃的地点四下寻找,甚至还派人下到暗河里去找,再顺着暗河一直向下游寻找,也都是一无所获,凌小柔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贺楼远也没心思再处理朝政了,每天就是带着人到处去找凌小柔,李旬因为内疚也不好强迫宁远王再为他打理朝政。
好在他如今只是气力还有些不足,身子却好了很多,只能拖着病体每日理政,只是早朝还要再等些日子才能恢复。
同时,他也让福德亲自去照顾愉妃,对每天喂的汤水都要仔细地试毒,生怕她在昏迷中被人灭了口,事情的真相还要等她醒来,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李旬寄予了厚望的皇儿,母子俩都不能出事。
愉妃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来后第一个喊的就是凌小柔,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凌小柔是与她一同出的事。
得知愉妃醒来后,贺楼远也顾不上君臣之礼,男女之防冲进愉妃的寝宫,愉妃也不等他开口,便道:“那日陈淑仪害我,被小柔撞见,为了救我她被冲入暗河,还请王爷快去寻回小柔。”
贺楼远眯着眼,“陈淑仪?”
愉妃点了点头,贺楼远便一阵风似的冲去芙翠宫,将躺在床上睡不着,担惊受怕了三日,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害死愉妃的陈淑仪给薅了起来。
自从知道愉妃醒了,陈淑仪就知道自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可又不甘心地想要狡辩一下,而且,仗着她生下了皇长子,或许皇上不会对她太过绝情。
可看到眼前红着眼睛恨不得把她生吞的贺楼远,她真是吓破了胆,干脆把眼一闭,颤声道:“宁远王,你……你好大的胆,竟敢擅闯我的寝宫,难道是对我生了非分之想?想要臣戏君妻?”
贺楼远冷哼,“别往自个脸上贴金,本王眼瞎了也不会看上你。”
陈淑仪一向自傲的就是她的容貌,可在见到凌小柔之后,她就再也没自信过,想到贺楼远是看惯了凌小柔的美貌才会对如此贬低她,陈淑仪气的也不知道怕了,喝问:“那请问宁远王深夜闯入我的寝宫该当何罪?”
“本王也要问问陈淑仪谋害皇家子嗣,妄想杀人灭口又该当何罪?”
陈淑仪一脸正色,“宁远王,你莫要血口喷人,说我谋害皇家子嗣,可要拿出证据来。”
贺楼远二话不说,让人将陈淑仪架到李旬的雍和殿,往地上一扔,“皇上,谋害皇家子嗣的凶手已然拿到,还请问皇上如何发落?”
一脸惨白的愉妃此时也被人抬到李旬的病床前,刚刚跟李旬诉过冤之后,就等着贺楼远去拿人了。
李旬也气坏了,以往他要顾忌太后和皇后一族时,对于自己的女人和子嗣无力维护,如今他都大权在握了,难道还要眼看自己的子嗣都活不长?
尤其刚刚听了愉妃所说,凌小柔为了救她如今生死不知,虽然没见着尸体就是个好消息,可一想到那么柔弱美丽的一个小女人,就被陈淑仪给害了,他这心疼的比刀割的还难受。
气往上涌,连着咳了几声,嘴里直嚷:“贱人,咳咳……贱人,以你的……咳咳……所作所为,足以咳咳……赐你七尺白绫了……咳咳……”
若不是近日喝绿豆汤喝得好些,怕是这样咳也能把他给咳死了。
贺楼远道:“臣领臣!”
说完拎起地上的陈淑仪大步出了正殿,待李旬咳完,再回忆起与陈淑仪从前的种种恩爱,想要派人去阻止时,贺楼远已然回命,“启奏皇上,陈淑仪已按皇上旨意赐死了。”
皇上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就倒在床上,宫女太监御医们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是把皇上给救了回来。
等皇上醒来后,贺楼远再次请旨:“皇上,臣请旨出宫寻找大丫,一日不寻到人,臣便一日不归,至于这监国之职,还请皇上收回吧。”
李旬叹口气,想想自己这身子也算是好了几分,只要继续吃着绿豆甘草汤,再补养些日子,应该就是不碍事了,朝政也能带着处理。
而且,他也挂心凌小柔,便准了,摆摆手让贺楼远出去。
虽然陈淑仪算是咎由自取,可毕竟也有过感情,李旬还要感怀一下他与陈淑仪的甜蜜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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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穿越?既来之则安之!
清晨,微风带着寒意,凌小柔被冻醒,感觉身上湿漉漉的,头也疼的厉害,伸手便摸到一个快有鸡蛋大的包,好在包虽然大没有出血,倒是手臂上的伤口被牵动,疼的她惨叫一声。
凌小柔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是躺在一条大河边上的泥窪里,四周都是半人多高的草,一动头更是又疼又晕,好像有人在用大捶子在脑袋里面用力的敲,手臂上的伤虽然不再流血,可上面还插着一把匕首,露在外面的刀身闪着触目惊心的寒光,这是多大的仇啊。
记忆中她睡前正在给新开的餐厅主管回复邮件,喝了一杯来家里做客的表妹给煮的、表姨给端来的咖啡后就开始头晕眼花,怎么醒来就弄得一身伤?是被打劫了还是被绑架了呢?
也没敢把匕首拔下来,就怕会流血不止,看来只能硬撑着去找公用电话打了。
身上的衣服又湿又脏黏在身上很是难受……等等,衣服?
凌小柔低头摆弄身上的衣服,石榴红的长衣长裙,腰间玉带也是石榴红的,上面还镶嵌了一块火红的美玉,脚上一双绣了牡丹的绣花鞋也是火红的面料,就是她对古装不熟,也知道这不该是现代人能穿的。
而且一身石榴红,她这是要嫁人吗?
凌小柔脑袋晕乎乎的一时还想不明白,可身上真是脏的够呛,在泥地里也不知滚了多久,全都是黑泥。
左右身上也是湿的,凌小柔干脆就跳进河里好好地洗了洗,冰冷的河水使得凌小柔打起哆嗦,强忍着冷意洗去身上的泥水。
无意中低头看到水面时,凌小柔整个人傻眼了。
虽然河水晃动间看不太清,可河水中映出的不是她平日画得很精致的清秀中带着干练的脸蛋,而是一张稚嫩了很多,最多不超过十八岁,却有着让人几乎要忘掉呼吸的美貌。
凌小柔很确定这张脸不是她的,她虽然常常被人喊美女老板,可她只算中上的容貌比起这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可突然而至的美貌给凌小柔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彻彻底底的惊吓,任谁睡了一觉不但换上一身古装,连脸都变了模样都是要吓到,就算长得再美,这张脸也不属于她啊。
凌小柔茫然四顾,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是一定要让她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之前喝的那杯咖啡八成是加了料的。
喝过咖啡的她挂了,然后穿越到一个有着惊人美貌的古代女孩身上,而这个女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受了重伤?
凌小柔心里一片恶寒,如果可能她还是想回到她原先那个年纪大很多,容貌差很多的身体里,继续做她身家过亿的美女老板,而不是在这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还美的很具有危险性的身体里。
在河边坐到太阳升起很高,凌小柔身上的衣服也总算是干了,被太阳一晒也不冷得直哆嗦。
这么久的时间,凌小柔想通一件事,虽然她很期待亲情,很期待不要一个人,可对于她来说亲情真是个奢侈的东西,这不,一不小心就因为引狼入室而挂了。
既然老天让她穿越一回,凌小柔决定还是一个人更安全,这些年她一个人都过来了,又何必再去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呢?
至于去找这个身体的亲人,凌小柔压根就没想过,她现在一点关于这个身体的记忆都没有,真找回去难道要装失忆?
而且看这一身很是华贵的衣服,想必是大家族出身吧,万一真是个新嫁娘,难道她要找回去跟个不认识的男人过一辈子?
说实话,虽然这身石榴红的衣服看着很美,凌小柔真不确定它是不是嫁衣。
就算不是嫁衣,在古代女人的婚姻也无法自主,她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被塞给什么人。
凌小柔决定还是先去问清自己置身何地,这里又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不管怎样总是要活下去。
手臂上的匕首凌小柔已经给拔了下来,受伤的地方她撕了块衣摆费力地给绑紧了,好在没有再流出多少血,衣服又是红色的,不太吓人。
走了不久,便看到一条黄土路,让看惯水泥路的凌小柔有些不适应,在村村通公路的时代待得久了,这种黄土路似乎只有在传说中的偏远山区才看得到吧。
还有路上来往的古装行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让凌小柔觉得稀奇。
虽然穿越会让她有些遗憾,毕竟那么大的餐饮王国一下子不属于自己,或许还要从头来过。
可一想到她曾经立下的遗嘱,若是她非正常死亡,那些亲戚会一分钱都拿不到,所有遗产都捐献给社会福利机构,凌小柔就觉得遗憾什么的也没多重要。
反正在那里她也是一个人,就当这是一趟奇幻之旅吧。
路上,凌小柔用一枚戒指跟个老农换了一顶斗笠,将沿压得低低的,遮住大半容貌,也免得因惊人美貌惹来麻烦。
看路上一队队过往的军队,凌小柔很自觉地避让开,她身上有伤,头上有伤,在没弄清身份之前,可是不敢乱来,谁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做什么的,万一是被通缉的她不是自投罗网了?
总算是进了城,凌小柔找了找,身上原本是有几张银票,也在河水里泡成泥了,这时候身无分文只能找了间当铺把手腕上的一只镯子给当了应急。
镯子看起来很不错,即使明知道当铺会狠狠地压价,还是当了二十银子的死当,想必这个镯子正常价怎么也能值一百两吧?
之后又去成衣铺买了几身略肥大的粗布衣服,从里面到外都有,遮住她曼妙的身材,又选了块布做面巾,再出门凌小柔就敢挺胸抬头地走路了。
至于那件因撕了裙摆而破损的衣服和腰带,凌小柔就先收起来了,往后银子不够使再拿出去当掉,虽然她不知道这时代的物价,想必二十两银子也会用很久吧。
头上和手臂上还有伤,凌小柔接下一去的就是药铺,买了些涂在伤口上的药粉和药膏。
凌小柔出来后站在大街上就茫然了,她接下来该去哪里?不但要找个地方上药,她也得找个住的地方,手里还有十多两银子,虽然看着不少,真用起来却也不多,看来她找到落脚地儿之后,等伤养一养就得开始想办法赚钱了。
好在她自幼就开始钻研美食,别的做不了,做些吃食卖总是能养活自己,而且很多新奇的美食她都研究过,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再次成为富甲一方的美女餐饮老板了。
凌小柔正想的出神,又看到一队官兵经过,这都是她醒来后看到的第八队了,难道这个地方治安那么乱?还是要抓什么人?
凌小柔下意识就觉得这些官兵跟自己有关,千万不能被他们抓了,于是将头垂得更低。当然也不敢去打听这是哪里,万一被人当成奸细之类的抓了冤不冤呢?
好在,听别人议论也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出现这么多官兵,看来不只是她一个人茫然了。
既然已经穿越过来再也回不去,凌小柔也就随遇而安地想先落脚。
从别人的话里听出来,这是一个叫大衍的国家,原本是战乱不断,却因一个叫宁远王的很会打仗的人如今大衍国泰民安,又因一个叫表小姐的很会做美食和做生意的人如今国家富足,百姓富裕,而宁远王有一个亲弟弟,却是十足的纨绔,仗着宁远王的势力到处胡作非为,他那些欺男霸女的事迹也成为大衍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凌小柔暗暗将这三个人记在心里,有机会也想要看看能被百姓开口闭口挂在嘴边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遇到宁远王和表小姐一定要顶礼膜拜一番,据说这两个人是表兄妹,也是未婚夫妻,就是不知道近亲成亲后会生出怎样的孩子。不过话说回来,古时好像很流行这样的亲上加亲呢。
若是遇到宁远王府的二爷,那一定是要脚底抹油快快跑掉。
向人打听了一下,这个叫新城府的地方还真有要出租的房屋,价也在她能接受范围之内,两进的院子在这里每个月租金二两银子,若是想要临街的铺面就是十两银子一个月。
凌小柔也不想在还没摸清情况的时候就开铺子,干脆就向人打听着租了一间地方还不算偏僻的小院,除了两间正房,还有一间仓房和一间茅厕,墙边还有一口水井,屋里家具也一应俱全,每月只需一两银子。
凌小柔很满意,屋主是个热情的老太太,带凌小柔看过房子后就歪着头盯着她看,“我说姑娘,你若是要租老婆子的房子,能不能让老婆子看看你长啥样?也好让老婆子知道知道把房子租给谁了。”
这条件也不算苛刻,不然将来有什么纠纷都不知道找谁,凌小柔苦笑着将布巾摘下来,老太太看了一眼,叫了声,“乖乖,难怪要遮起来,快遮起来吧,这张脸可不能在外面被人看着。”
凌小柔道了谢后,将面巾再戴上,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妇人很多都会用面巾遮脸倒也不至于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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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这里的食物很先进哇
老太太又问了凌小柔租房子要与谁一起住,凌小柔留了个心眼,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太太看着很和蔼,谁知心里是咋想的,万一说自己一个人住老太太再起什么心思?
说道:“我与家兄来投亲不遇,身上盘缠不多了,不得不再此暂住,家兄去找朋友,让我先租间小院,实在不行过几日做些小生意再攒点路费。”
老太太点点头,“我就说嘛,你一个姑娘家家,又长得这样,一个人还真不安全,有兄长在最好不过,可你出门在外时可要记得,这脸啊,能不露还是不露的好。”
凌小柔千恩万谢,直接租了半年,付了六两银子,总算是把老太太送走了。
先是给手臂上了些药,好在伤的是左手臂,虽然疼的厉害动作起来却不会很影响。
用买来的干净白布将伤口包好,凌小柔又里里外外把屋子打扫一番,看天色也晚了,虽然家里有锅有灶,却没有柴草和食材,凌小柔不得不上街看看,多少再买些东西回来,可手上银子不多也只能先少买了,还要留下一些做些小生意,至于那身衣服和腰带,凌小柔总是有些舍不得当掉。
到了街上,凌小柔特意留心有哪些吃食可卖,从街头走到街尾,竟看到不少她很熟悉的吃食,像卖麻辣锅子的铺子,闻起来跟四川火锅差不多,水煮鱼味道也很正宗,酸菜鱼、香肠及各种卤味,连烧烤都卖得很火……很多都是凌小柔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美食,凌小柔就觉得这里的食物还真是够先进的,这些好吃又很容易卖火的食物都有得卖了,她卖什么好呢?
走到一个卖快餐的铺子,门前排起长队,想不到这里竟然有人会想到卖盒饭?虽然这里的盒饭不是用方便饭盒装的,可瞧那菜色倒真是相差不多。
凌小柔想想快餐最能体现一个时代的饮食水平,干脆买份快餐尝尝,见买快餐的人大多都是自带碗筷,凌小柔就到旁边花了五文钱买了一只大碗。
排了一会儿就轮到凌小柔,凌小柔看了看,荤菜一勺七文,素菜一勺三文,点了两荤两素,又要了一文钱的米饭,一共花了二十二文钱。
托着大碗回到家,看碗里做得很地道的熘肉段、蒜苔炒香肠、烧茄子、熘豆腐,凌小柔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味道还真是她很熟悉的。
看来要想在新城府以美食立足,真得挖空心思想些花样了。
凌小柔吃过饭,又开始收拾租下的这个院子,因手臂和脑袋上有伤,凌小柔也没太好好地收拾,只等过些日子伤好一些再收拾也不迟,不然再把伤口抻开才叫悲剧。
除了两间正房之外,这回连那间仓房也看了一下,老太太临走之前跟凌小柔说过,院子里和仓房里的东西她都是上一任住户留下的,如果凌小柔想用就用。
凌小柔道过谢之后,如今就来看看有什么留下能用的。
北方的冬天很寒冷,有钱人家就会挖几条地龙,没钱的人家除了烧炕之外,就会在屋子中间烧上一口地炉,凌小柔就在仓房里找到一口地炉和一小盘石磨,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或许真能用上。
将地炉和石磨翻出来抖抖上面的灰,还都挺新的,地炉不大,直径也就一尺,石磨也不大,略略比地炉大上一圈。
做吃食自然是有口炉子便于携带的好,如今炉子有了,就要考虑做些什么来卖。
地炉烧烤很好,可是外面已经有卖的,看味道也相当不错,自己初来乍到,若是再去卖烧烤会不会因抢别人生意闹出纠纷?
不做烧烤那做什么呢?凌小柔想了一夜终于被她想到几样,像串串香就是很好的美食,还有像棒棒鸡。
凌小柔下午出门的时候特意留心过,虽然大衍国的百姓很富足,但也看得出来,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肉,像鸡就不是家家户户每天都能吃得起的食材。
一只鸡只卖二十几文钱,若是买回来后分成一小碗一小碗的,每碗卖五文钱,一只鸡分成二十碗就可以卖出一百文钱,可以说是少投入多回报的好生意。
同时还可以卖串串香,用竹签串成豆腐串、海带串、牛肉串、鸡肉串、肉丸、鱼丸等等,素的卖一文钱一串,肉的卖两文钱一串,小小的一串别看不起眼,一天下来也够她赚的,只是串串的时候麻烦一些,实在不行就只卖牛肉丸?比如撒尿牛丸就很不错,五文钱一小碗三个肉丸子。
第二日早起,凌小柔就提了个小篮子上街,虽然她还准备再歇几日,养养伤再做生意,但之前好像失血过多,她身子有些虚弱,这几天一定要好好补补,补好了之后再去赚钱也不迟。
只是身上的银子不多了,还要留出来做本钱,太贵的食材也买不起,凌小柔就买了一只猪肝,一小袋黑木耳,半斤大枣干,又买了二斤黑芝麻,又买了一些调料和二斤大米,一斤糯米粉。
回家后炒了一个猪肝,焖了锅米饭,吃好后又将那盘小石磨提到院子里,放在井边,一只手提了水上来,将石磨洗干净放在一边晒着。
把黑芝麻炒熟后放在一边晾凉,接着炒糯米粉,待把糯米粉炒至微黄出锅晾凉,将之前炒熟的黑芝麻放在小磨上磨碎。
之后与糯米粉混合在一起,加些糖,兑上热水就是很好喝的黑芝麻糊,又好喝又补血,凌小柔决定这几日懒得做饭时就喝这个了。
红枣就加红糖煮水喝,反正是要尽快把失去的血给补回来才成。
终于,过了五天,凌小柔感觉伤口虽然还隐隐有些疼,却不妨碍做事,看来从药铺买来的药粉和药膏还是很管用的,头上的包也消的差不多,不碰的时候几乎是要忘记了。
身上也不似前几日那么虚弱,好像一动就能晕倒似的。
既然伤好的差不多,就要开始准备赚钱大计了,不然就凭她身上这几两银子,用不了多久就要坐吃山空了。
这时候她才想到家里也没个平板车,真出去卖东西不能用两只手提着吧?看来今天还得去找架车才成。
要做棒棒鸡自然是需要鸡,除此之外还有葱、姜、八角、花椒、辣椒、香油、酱油、醋、糖、盐、芝麻……还有做串串香的各种香料,这些调味料之前凌小柔带着都买的差不多了,这次去买主要还是要买能够赚回钱的食材。
比如买鸡、牛肉、猪肉、海带、青菜……只要是看到能用得上的食材她都买了一些。
等先买了两只鸡和漏掉的调料一起送回家,又出来买了两只鸡和其它的食材,一趟趟往家送了三四趟,总算是瞧着可以了,银子也花了二两多。
又花了三两银子买了架平板推车,不很大,装食材和炉子倒是够了,再大的凌小柔也怕自己推不动。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凌小柔开始动手制作美食了,因为没见着有现成的竹签子卖,凌小柔就决定自己动手削竹签,虽然要将竹签削成粗细相差不多,平滑又一头带尖的样子好像有一定难度,凌小柔也是不会被困难吓倒,她学过食品雕刻,难道还能被长大的竹笋给吓住?
到街上买了几根竹子,用平板车推回家,凌小柔记得仓房里有一把砍刀和小刀,翻出来坐在院子里就收拾起竹子。
原本觉得会很难的工作,想不到做起来竟出乎意料的容易,她这双手一碰到竹子就好像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动,灵巧的让她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时,旁边放着清水的盆子里已经有几十根削得很平整的竹签了。
难道是这个身体原有的记忆?凌小柔边削竹签边想着。
看这身体的衣着是出自大家族,怎么看也不像会是个没事削竹签的,或许只是小手灵巧一些罢了。
等竹签削得差不多后,就是处理食材了。
牛肉、猪肉都剁成末,拌上葱姜等调料,放置一会儿,就用手挤成丸子放到油锅里炸成外表金黄色的肉丸。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凌小柔决定杀鸡的活就等明日再做。再有就是熬汤底,买来的大骨棒在锅里用小火炖着,很快院子里就飘出阵阵香味。
等大骨汤熬好,将里面的大骨棒捞出来,上面虽然还有不少的筋肉,凌小柔干脆就拍了两瓣蒜倒了点酱油。
又盛了一小碗猪骨汤,放在地炉上用小锅煮开后,在里面加入一把洗净的菠菜,放了几个切开的牛肉丸,出锅时又甩了个鸡蛋,那真叫一个香。
就着在地炉上焖出的一小锅米饭,啃几口骨头,喝两口汤,啃了满嘴流油。
还别说这个时代的肉没有催长素,没有瘦肉精,吃起来还真是香啊,这菠菜和鸡蛋也是纯绿色天然的好东西,味道吃着真是正宗。
吃完了,凌小柔简单收拾了碗筷,坐在院子里望天,明天就是她开始挣钱的大日子了,但愿这里欺行霸市的坏人不多,不要被她遇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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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这里的恶霸没有好下场
这几天凌小柔也没闲着,没事就去外面听老头老太太闲聊,倒是听说大衍国治理得不错,那些敢当街为非作歹的人不多,当然像宁远王家仗着兄长功劳到处惹事生非的贺楼二爷除外。
好在贺楼二爷那样的人不多,像新城府前些日子有个富少当街对个民女意图不轨的,不就被送到衙门里打了二十板子。
所以,在凌小柔看来,做生意各凭本事赚钱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早起,先是宰杀了四只鸡,去掉肉脏洗净后放沸水里煮一刻钟,加入半瓢冷水,煮沸后再煮半刻钟,再倒入半瓢冷水,沸后稍煮一会儿就可出锅,其间给鸡翻一次面。出锅时用竹签刺入肉中,不见血丝便可。
将煮好的鸡放冷水里泡上,
这边凌小柔开始收拾鸡的内脏和血,内脏收拾好后可以放在串串香里一起煮着,鸡血也可以做成鸡血豆腐,都是好东西当然不能扔掉。
等鸡肉浸凉后,约半个时辰捞出来晾干,将鸡肉从鸡身上取下,用棒子捶松,再切成筷子粗的条。
吃得时候倒入用辣椒油、香油、酱油、香醋、白糖、葱丝、熟芝麻、盐、芝麻酱调成的料汁即可。
为了卖棒棒鸡,凌小柔还买了许多小碗回来,说是小碗,也就跟茶碗差不多大,五文钱一小碗还想要多大的碗呢?
将鸡肉和调好的料汁、葱丝分别放好装到车上,再就是将小地炉子也搬到车上,又装了一坛子调好串串香料的高汤,串串香的串串也装在一个木盆里,到时都放在一口锅里煮。
之前凌小柔就在新城府的街市上找好地方,离她住的地方有一刻钟的路程,那里有一条很热闹的街道,很多做吃食的都在那里摆摊,凌小柔就相中在街角的一个位置,虽然是偏了点,周围只有一个杂货铺子,外面摆了几张桌子,一对王姓小夫妻起早会在那里卖馄饨,下午的时候就会收摊回家。
而凌小柔卖的串串香和棒棒鸡下午却却正是好时候,中午出摊的话谁也不会影响到谁,而且之前凌小柔就与这对小夫妻说好了,下午可以借用他们的几张桌子,每天给他们十文钱,也不用小夫妻每天将桌子搬来搬去,晚上收摊的时候凌小柔再给杂货铺老板十文钱,就将桌子凳子寄存在杂货铺,这样一来还真是皆大欢喜。
凌小柔是午时过来摆摊的,刚把炉子从车上搬下来,就引来一些过路人侧目,等生起炭火,将锅里的汤底煮开,香味飘出来时,连那对正卖馄饨的小夫妻都忍不住围过来瞧瞧。
凌小柔很大方地送了他们两小碗棒棒鸡尝尝,王大郎原本还想推辞一下,见他媳妇直接接过来,也就没再客气。
小夫妻吃了之后连连点头,算是被勾出馋虫了,只是当得知这么一小碗就要五文钱时,还是担心凌小柔卖得贵了会不会好卖,毕竟他们皮薄肉大的一碗馄饨才五文钱,这才几根鸡丝就卖五文钱,真要吃饱不得来个十几碗,算下来都够买两只鸡了。
凌小柔笑而不语,又送了几串肉串和菜串给小两口吃,吃过之后小两口大呼辣的过瘾。
摊上正吃馄饨的客人有人见了美味觉得会很好吃吧,虽然五文钱一小碗似乎贵了点,却也不是吃不起,就有几个人喊凌小柔给送一碗。
凌小柔手脚麻利地给装好,顺便说了一句,若是将鸡丝就着馄饨吃会更美味,食客试过之后,果然如凌小柔所说,剩下的客人看别人吃的香,也被勾起馋虫,点了一碗棒棒鸡。
有看到串串的,不知何物,小两口赶紧给介绍味道如何如何好,看也没几个钱,干脆就要了几串尝个鲜,结果刚吃进嘴就再也停不下来。
那些路过的人见这边吃得火爆也都围过来买串尝尝,只是这小串也小了点,真想吃过瘾没个三十几文钱也下不来。
凌小柔就指着旁边的馄饨摊道:“串串、鸡丝配着馄饨吃才是绝配。”
食客们听了凌小柔的话,想想也是,这样的串串要吃多少才能吃饱?配上一碗五文钱的馄饨也能省几文钱。
小夫妻俩也没想到凌小柔的生意会带动他们的生意,平日过了午时也就没有多少生意,他们都准备收摊的,结果今日因凌小柔的生意带动,馄饨竟然比平日卖得好太多。
又是和面,又是拌馅,勉强算是没有让食客们等太久。
本来是第一天生意,凌小柔也没想过会卖得太好,结果生意却是好得出乎意料,不过两个时辰就把所有的串串和棒棒鸡都卖光了,身上的钱袋沉甸甸的,坠的凌小柔有些直不起腰。
王家小两口也累的够呛,今日卖的馄饨,不算上午那些都要比平日卖三天的了,这才一个时辰,若是往后凌小柔能早些来出摊,东西准备的再多些,他们真是跟着借光了。
约好明日凌小柔早些出摊后,也不去接凌小柔递过来的十文钱,他们跟凌小柔借光赚到的又何止十文钱了?
凌小柔也不矫情,既然这对小夫妻人还不错,往后说不定就要有很长时间要一起出摊了,难相处的融洽最好。
小夫妻也决定往后除了上午照旧出摊,下午收摊时间也晚一些,毕竟有钱赚谁不愿意?至于与杂货铺老板说好的每天十文钱将桌子凳子放他这里,小夫妻也觉得凌小柔的主意不错,总比每天搬来搬去的方便,之前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收了摊,凌小柔与小夫妻还有杂货铺的老板告辞,顺路将明日要用的食材都买好,量更是大了许多,昨日买了四只鸡今天都没够卖,明日干脆就准备六只鸡好了,再多她真就弄不出来了,毕竟宰鸡、煮鸡、收拾内脏都是她一个人的活。
还有肉丸也要多做一些,虽然每串她就放了一个丸子,可显然很受欢迎,还有各种的菜也买了不少。
干海带昨日买了不少,还够用一段时间,就先不买了,豆腐又买一些,回去切成块放在油锅里炸成豆泡,今天就卖的很好。
回到家,数了数今天赚到的钱,买食材用了不到一两银子,结果这一兜子除了铜板还有不少散碎银子,算了一下竟然有近十两,还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凌小柔将铜板都用线绳拴好,再装进干坛子里,收到床底下,这时候的钱还真是不方便收,这一坛一坛的放在家里也不安全啊。
凌小柔就决定等赚的差不多就去银庄里存上,等攒够了就买房子,总租别人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回事。
把肉丸做出来后,凌小柔早早睡下,第二天,凌小柔也是起个大早,这边将鸡杀好放在锅里煮上,那边就开始串各种串,看着竹签越来越少,凌小柔认为她真的应该雇些人手削竹签了。
等一切都忙完了,看天色比昨日要早上一个时辰,凌小柔还是推了小车先出来摆摊。
昨日没有过来太早是怕她的食物抢了馄饨摊的生意,往后不好相处,可看了昨日的场景,她不但没有抢了馄饨摊的生意,反而还带动了馄饨摊生意,这样一来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馄饨摊边上已经围了不少的客人,有些面前摆了一碗馄饨边吃边张望,有些则是站在摊子边上在等。
王家夫妻见凌小柔过来,赶紧过来帮忙推车,小媳妇边帮忙边道:“你咋才来呢?这些客人可是等了许久。”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站在摊边上的人好多都在吞口水,显然是昨日吃好了,今日又找过来的。
凌小柔歉意地朝众人笑笑,可惜她的脸都被面巾遮上,也没人看得出来她在笑。
这边王大郎帮着凌小柔生火,已经有客人让凌小柔给调几碗棒棒鸡,凌小柔就忙了起来,等炉火生起来,馄饨摊上已经坐满了人,小媳妇也忙着包馄饨煮馄饨,似乎棒棒鸡配馄饨吃真的很不错。
等串串香也煮熟时,这个五串,那个十串,凌小柔发现她准备的似乎还是少了啊,看来雇人帮着削竹签子、串肉串真是当务之急了。
昨日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今日食材多了不止一倍,结果一个时辰就卖没了,王家小夫妻准备的馄饨也比平日多了不少,等这边串串香和棒棒鸡卖没了,他们的馄饨也没剩下什么。
在凌小柔和王大郎忙着卖吃食的时候,小媳妇就没闲着地洗碗,连凌小柔那边的碗也一并都洗了。
忙完之后相视一笑,小媳妇道:“妹子,我看明儿你这串串还得再多整些,这也不够卖啊。”
凌小柔很无奈,“王嫂子,我想雇几个人给我削竹签,带串串,你说哪里雇得到?”
小媳妇想了想,还没等她回答,杂货铺老板接茬了,“雇人还不容易?你看我家婆娘成不?反正铺子里活也不多,她闲着也是闲着。”
既然杂货铺老板都开口了,在人家门前卖吃食,凌小柔自然是不好拒绝,只是说要先看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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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 赚了银子莫忘了分我们一份
看杂货铺里收拾的很干净整洁,凌小柔先是对杂货铺老板娘满意几分,至于合不合心还要先看看,万一是身子不好或是不干净的人,凌小柔也不想食客吃着犯膈应。
在见过老板娘,很干净整齐的一个人,说话做事也挺利落,凌小柔便同意下来,每天只要将要卖的食材串成串,按一天五十文钱,把杂货铺老板高兴坏了,连连说削竹签的事就交给他来做,反正他平日没客人时闲着也是闲着。
凌小柔道了谢之后,就去准备食材,这次小媳妇也跟着凌小柔一起,车上的东西也都被留在杂货铺,往后就不用凌小柔搬来搬去,早上直接在这里做就好了,凌小柔要准备的就是一些做棒棒鸡和串串香的料底和汤底。
推着空车买东西也轻松不少,鸡还是买了六只,再多也卖不过来了,做肉丸的肉就多了一些,肉则是带回家里做成肉丸。
还有菜直接买完送到杂货铺,由杂货铺老板娘洗净了串成串。
连着摆了几天摊,跟王大郎夫妻还有杂货铺两口子都相处的很不错,只是在问起凌小柔为何要用面巾遮着脸时,凌小柔只推说自己小时脸上受过伤,怕吓着人。
几人也就没再问,怕引起凌小柔伤心事。
而问起家里还有什么人,凌小柔也说有个哥哥在帮人做事,虽然大家相处很不错,可也不能什么实话都说出去。
这日,收了摊,大郎媳妇问凌小柔,“小柔,过几日就是端午了,听说今年端午我们新城府也要学着蓟城搞个相亲会,到时那些姑娘小伙都会出来了,我们可有得忙了。”
“相亲会?那”凌小柔挺感兴趣,她真想不到这个时代里的人思想那么开放,她还真挺感兴趣的,而且但凡这会那会都是最赚钱的时候啊。
大郎媳妇说完凑近凌小柔,调笑道:“小柔,你到时也捯饬捯饬,说不定就遇上个如意郎君。”
对于这样的玩笑话,凌小柔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好羞涩的,只是她也没想现在就找个男人嫁了,虽然瞧着自己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在这里也算是老姑娘了,但她宁愿一个人一辈子也不愿意随便把自己嫁了。
不过,相亲大会……凌小柔深以为,恋爱中男女的钱是最好赚的,她又岂能错过了?
既然知道有赚钱的好机会,凌小柔当然要准备大赚一笔,平日一天六只鸡,这时候也翻倍,就按十五只准备。
各种串串也要的足足的,难得一次赚钱的大好时机,错过了才叫可惜,除了先准备出来的,这一天老板娘就得不停地串串。
转眼就到了端午前两日,新城府就收拾了起来,据说是学习蓟城那边去年举办的相亲大会。
最初,蓟城的相亲大会是由宁远王派人举办的,目的是为了军队里即将退伍的士兵找媳妇,第一次举办就促成了一千多对小夫妻,而且相亲成功的小夫妻宁远王还会有奖赏。
当相亲大会举办成功后,这种方式便传遍了全国,很多地方都在今年端午也办起这样的相亲大会。原本那些还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姑娘们和小伙们也都对这种自己选良配的方式很期待。
这次新城府的相亲大会报名者虽然不如蓟城,却也有上千人,也不排除当天来报名的,同时还有很多来看热闹的,凌小柔觉得这一天肯定会赚到不少钱。
端午过后新城府还会举办一次足球大赛,据说足球大赛是宁远王府的那位表小姐发明出来的,凌小柔觉得这位表小姐说不定也跟她一样是穿越来的呢,倒是期待与她见个面。
有活动就好,有活动就能赚钱,凌小柔决定真到了那日忙不过来就雇人算了。
跟大郎媳妇说了一下,真到了端午的相亲大会那天,他们卖馄饨累够呛也赚不了几个钱,毕竟相亲大会上都是看人,姑娘和小伙还要保持最佳形象,有几个愿意吃馄饨吃得汗流浃背?而且吃一碗馄饨还要老半天,很耽误客流量,还不如就卖些方便拿的小吃食。
大郎媳妇就跟凌小柔讨教,凌小柔就给她出主意,馄饨也可以卖,不如再弄些漂亮的花果,可以也用签子串上,买一串拿着吃,一文钱两文钱一斤的水果,串的漂亮一点卖个两三文钱绝对不是问题,大一些的果串就卖五文钱一串。
大郎媳妇听了直点头,她也看出来了,论起做生意卖吃食,凌小柔比她懂得多,听凌小柔的话保准没错。
端午前一日凌小柔就没有出摊,在家里准备大量的牛肉丸和猪肉丸,还做了不少的鱼肉丸,还有骨头汤底也熬了两大锅,用缸装上送到杂货铺里,这时的天放上一天也不会坏掉。
杂货铺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没闲着,一整日一个忙着削竹签子一个忙着串串,都是些菜串之类的,肉串丸串和豆腐串这些还要等明日再串,左右相亲大会下午才开始,也来得及。
凌小柔做出的肉丸都用木桶装好,整整装了五大桶,也先送到杂货铺。
剁肉馅都累的手臂酸疼,就是这样她都怕肉丸不够用,干脆明日多备些各种肉串,放在汤底里煮了也很好吃。
一直忙到天黑,总算是把要用到的东西都做好送去了,就等着明天好好地赚上一笔钱。
早起天气很好,凌小柔遮好脸,推着她的小车出门了,车上还放着棒棒鸡和串串香的底料。
来到杂货铺门前,王大郎夫妻也都到了,同时来的还有一个很干练的老太太,目光里闪着的都是精光,大郎说是他娘。
凌小柔喊了声:“王大娘。”
王大娘看了凌小柔一眼,就忙着剁肉馅。凌小柔和大郎都有些讪讪的。
大郎媳妇弄了不少的瓜果出来,让凌小柔给看看怎么串成串,之前她也串了几个串摆在那里,竟然还做出一锅糖梨,闻着就挺香的。
只是她串出的水果串摆在一起五颜六色的挺好看,拿起来什么串就是什么串,就觉得单调了。
凌小柔就用她之前切好的蜜瓜、西瓜、草莓串了一个串,放在一起颜色就漂亮了很多,看的大郎媳妇大呼凌小柔手巧,随便几样水果搭在一起就很馋人了。
凌小柔又用一根长些的竹签串了个糖梨,在靠上的两端,又一边串了一个草莓,因为糖梨很软,在竹签上串着会往下掉,凌小柔就在糖梨的上面和下面各串了两块蜜瓜,“这样一串可以卖五文钱了。”
大郎媳妇拿在手里,黄的梨、红的草莓、绿的蜜瓜,瞧着就很好看,就像一个扎了红头花的小胖姑娘一样,可卖五文钱?会不会太贵了?
不过,想到凌小柔的本事,还是听她的吧。
剩下的水果里面蜜瓜和草莓准备的多一些,凌小柔就让大郎媳妇多切些蜜瓜来卖,每串就串两文钱好了。
大郎媳妇就忙着切蜜瓜,可看她切出来的大蜜瓜,凌小柔大呼太厚道了,跟小西瓜大小的蜜瓜,她竟然切成六瓣。
凌小柔干脆接过刀,把她切好的蜜瓜又切了一刀,一大块分成两小块,这才算是稍稍满意了。
大郎媳妇忍不住小声道:“蜜瓜我是两文钱一个买的……”
凌小柔笑道:“这时候就没人会计较两文钱是买一个瓜还是买一块瓜了。”
大郎媳妇听了虽然觉得贵,还是决定信凌小柔一回。
相亲大会还没开始,街上的姑娘小伙已经有不少了,很多人手里都拿了不同颜色的花,凌小柔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却怎么也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甩甩脑袋,生意上门了,她还是赚钱要紧。
街上很多卖吃食的摊子都忙碌起来,除了平日在街上就有的,还有不少是附近百姓自家做了提个篮子卖的。
见一碗酸的倒牙的酸梅水就卖五文钱,大郎媳妇觉得凌小柔这价要的还不是很高,也就心安理得地切起水果。
因为这边水果切的好看,插在竹签上吃着也方便,很快大郎媳妇就忙了起来,眼看相亲大会还没开始就卖得如此火爆,大郎媳妇赶紧催着大郎又去买了不少的蜜瓜回来,这么赚钱的生意可不能在关键时候断了,倒是一旁的馄饨摊生意差了一些。
当凌小柔将几碗调好的棒棒鸡摆到车板上时,很多人被红亮的鸡肉吸引过去,有吃过的人就开始给别人介绍,这个要一碗,那个要一碗,五文钱一小碗的棒棒鸡便开始了疯抢。
还好杂货铺老板已经帮着把炉子烧起来,串串的锅也在上面坐好,等汤底的香味飘散出来后,之前吃棒棒鸡吃出味道的也都这个一串,那个两串地点了自己中意的串串来吃。
杂货铺老板干脆不去管杂货铺的生意,左右今儿想也知道生意不会很好,一心帮着老板娘串串,见菜不够的时候跟凌小柔说一声,还负责帮着采购。
很多来吃馄饨的人看那边围着,也会让大郎娘帮着去买一份棒棒鸡尝尝,大郎娘也怪辛苦的,忍不住跟凌小柔嘟嚷了一句:“我说姑娘,你看我那边吃馄饨的客人,可是没少帮你照看生意,你赚了银子可莫忘了分我们大郎一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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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 往后有你们后悔的
正忙着调棒棒鸡的凌小柔愣了下,看向王老太太,见她表情严肃,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抿着嘴看了一旁切水果的大郎媳妇,大郎媳妇脸‘腾’地就红了,“娘,您说什么呢?小柔平日就没少照应我们家的生意,提银子多伤感情?”
到底是谁照顾了谁的生意她和大郎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凌小柔在他们摊子边上卖棒棒鸡和串串香,他们每天只能卖一大盆面。
自从凌小柔来了之后,他们时常一天三盆面都不够卖,尤其是今儿给她出了卖水果串的主意,这一会儿就赚了不少了,说起来可是他们跟凌小柔借光。
被她家婆婆这么一说,大郎媳妇脸上挂不住,怕凌小柔因为这句话往后再有了换地方的想法,到时没了凌小柔摊子的照应,他们的馄饨生意怕是要变差了。
见那边有人端了一碗棒棒鸡坐到桌边,喊人给煮馄饨,王老太太还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离开时却瞪了大郎媳妇一眼。
大郎媳妇歉意地跟凌小柔道:“小柔,我婆婆这人就是心眼小点,你别放心上。”
凌小柔‘嗯’了声,也没说自己放心上还是没放心上,正如大郎媳妇想的,如今她的串串香和棒棒鸡都卖得很好了,就是换地方也没什么,而且比这边生意好的地点多了,实在处不来就换地方呗。
虽然大郎夫妻都不错,可若是王老太太这人再提他们关照自己生意的事,凌小柔也不介意换个地方。
这些日子没少有人过来跟凌小柔打招呼,意思就是说她这个位置不很好,自己旁边还有位置,如果她愿意把摊子支过去,他们每天宁愿给凌小柔五十文钱,也可以让她的客人免费用他们的桌子凳子,就是那些碗他们都可以帮着洗,而且凌小柔忙不过来时,他们也可以帮忙。
虽然没表态,凌小柔确实发现那些摊主旁边的位置比她现在这个位置好,只是觉得大郎两口子都不错才没换地方的念头。
大郎媳妇见凌小柔的反应很淡,心里也急了,暗恨自己婆婆不晓事理,可婆婆不对也不是她能说的,只能等找个机会把这事跟大郎说一说,让他给婆婆说说到底是谁借了谁的光。
相亲会是午后开始的,当大批来看热闹和来相亲的人涌入街道时,整条大街上可以说是人流不息,虽然因为街道够宽,还达不到拥挤不堪的程度,可也足够凌小柔和大郎一家忙的手脚不停了。
杂货铺老板见串串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老板娘一个人就能忙过来,凌小柔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也过来帮着给人递串,凌小柔就主要负责收钱和调棒棒鸡。
之前还想瞧瞧热闹,看这时代的人怎么相亲,可一直忙到相亲大会快结束了,她也没机会抬头看看。
因新城府的知府今日亲自过来坐镇,很多姑娘小伙在相亲成功之后还要去那里备录一下,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来相亲,首先相亲的姑娘小伙都要保证自己是未成亲的,还要有当地衙门给印了章的推介信,上面还要有里长的签名手印,免得有人趁机来骗婚。
相亲成功后,再到知府那里备录,将来真出现与事实不符的,那就算是骗婚,是要吃官司的。
备录过后就算姑娘和小伙就会一前一后在街上逛逛,虽然之前互赠绢花时已经了解过情况,这时自然还是要加深了解。
比起凭着媒人几句话就定下的亲事,这样自己选良人的方式可是很新奇又让人期待。
逛自然是不能白逛,相亲成功之前还要顾着形象不肯吃,这时虽然也是要想着不要因吃相被嫌弃,可看别人都在那边吃,买上一点东西边走边吃也很有情趣。
最后就发现,围了最多人的就是凌小柔的串串香。棒棒鸡还要吃完了还碗,串串香真可以拿着边走边吃。
很多小伙子为了表示自己很大方,硬是挤进去给自己心仪的姑娘买上几串很好吃的串串,顺便再买几串水果串边走边吃。
等晚上相亲大会彻底散了之后,凌小柔的钱袋都换了好几次,收来的钱实在是太多了,都放在车子底下的一个坛子里,才多半天坛子都要装满了。
大郎媳妇的水果串也卖的很好,身后堆起大大的一堆瓜皮,到后来别的水果都不卖了专卖蜜瓜一种她都忙到切不过来,之蜜瓜也是越切越小,买的人却络绎不绝。
那边的馄饨也卖的不错,卖了整整五大盆面,王大郎和面剁馅洗碗,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王老太太忙着煮馄饨也累的坐在那里又是揉胳膊又是捶腿的,嘴里抱怨着,可一想到卖馄饨那些钱,再累也值了。
只是每当看到大郎洗碗时是连着凌小柔棒棒鸡的碗一起给洗的,老太太心里又不得劲了,当时太忙她没工夫说话,这时候都散了,老太太就有意见了。
“我说大郎,你帮人家洗碗,人家一天给你几十文?”
大郎洗碗的动作一顿,向凌小柔那边望了一眼,凌小柔低头将东西往车里装,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大郎却很清楚凌小柔听了进去。
想到之前媳妇说起上午老娘就说过类似的话,生怕凌小柔再多想,闷声道:“娘,你都说的啥话?这没你事了,你先回去吧!”
王老太太不高兴了,“咋的?还嫌娘说话不爱听了?可凭啥人家用了咱们的桌子,你还得给人家刷碗?不给几十文钱表示一下,她也好意思?”
王老太太的嗓门很高,就有旁边摊位的人听了去,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就笑道:“大郎,你娘这话说的再理啊,你们两口子给人刷碗,又让人家占用你们的桌子,一天给几十文钱?”
大郎急道:“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大郎媳妇也忙到凌小柔身边,“小柔,你真别多想,我婆婆这人就是……”
听大郎媳妇这是要说自己的不是,王老太太不干了,“大郎媳妇,你是哪家的?我们王家娶你进门也有两年了,你不说给王爷添丁,倒在这里编排起你婆婆的不是了?咋的?看自己生不出来,这是琢磨着要给大郎娶个小的?要不你两口子凭啥对人家恁好?”
大郎媳妇张张嘴,眼圈就红了,这两年她跟大郎起早贪黑地摆馄饨摊,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都靠着他们两口子,到最后在婆婆面前就没落得一个好,甚至还当着这么许多人说出这样让人难堪的话。
大郎媳妇说不出话,拉着凌小柔的手,身子抖的厉害,希望凌小柔不要因此而生气。
凌小柔眼中含怒,若她真是这个时代的姑娘家,就凭王老太太这句话,都够去寻死觅活了,明明是她照拂了大郎两口子的生意,他们感激自己才会帮着做这些活,弄到最后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既然这样,那么就分开好了,虽然大郎两口子人还不错,可老太太今日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她若是再与大郎两口子在一处摆摊,说不定就会被传她看上王大郎的闲话。
就是她不在乎那些谣言,却也不喜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
拍了拍大郎媳妇按在自己手上的手,凌小柔已下定决心,明日就不在这里摆摊了,新城府很大,未必非要将摊摆在这里。
而且,她也攒够了租铺子的钱,像这样每天推着小车也不是个事,不如就租间铺子,摆上几张桌子,再雇几个人,生意想必也不地差,到时还可以多弄出一些花样。
见王大郎在那里不住地劝,王老太太却还是喋喋不休,凌小柔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一把铜钱,数出五十枚,走到王老太太身边,将铜钱往桌上一放,笑道:“今日多谢王家大哥和嫂嫂帮忙,这五十文钱就当是答谢了。”
说完,凌小柔又数了三百文钱出来,虽然之前与杂货店老板说好每日五十文钱工钱,可今日也确实是够累了,杂货店老板那可是连自家的生意都停了来帮着她,她总不好意思只给五十文钱吧?
而且,从明日开始她就不会在这里摆摊了,最后临走还是别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杂货店老板推辞几次,只说要一百文就好,凌小柔也没再将铜钱收回,之后推了小车回家了。
看凌小柔走了,大郎媳妇在后面喊了几声,凌小柔都如同没听到,大郎媳妇眼泪就掉下来,她和大郎都看得出来,从明日开始凌小柔就不会再过来摆摊,就是过来也不会再挨着他们了。
虽然只不过相处了半个多月,她还是很喜欢凌小柔的性子,而且因为凌小柔她的馄饨摊多赚了很多,尤其是今日给她出卖水果的主意,只这一天她就比以往卖一个月馄饨赚的还要多得多,若是跟凌小柔一直这样亲密下去,随便凌小柔提点两句,他们家的钱也赚不完的赚了。
可惜,经过婆婆今日一搅合,往后再见面都尴尬了。
杂货铺老板等凌小柔走远后,沉着脸对大郎道:“王大郎,我之前见你是个忠厚老实的后生,你说在我铺子门前摆摊,我也就没为难你,可你看你们都办的啥事?当初你家生意如何,小柔来了之后你家生意如何,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你们闹的这一出……哼,往后有你们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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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赛前准备
杂货铺老板说完之后,一甩袖子进了杂货铺,心里想着:看来明日凌小柔再来摆摊,不管她把摊子摆在哪里,他也得去说说,这串串的活还得让他婆娘给干,每日五十文钱不少,而且凌小柔也足够大方,像大郎媳妇卖水果串不就是她给出的主意?只要跟她扯好关系,将来随便提点自己几句,也就够他们夫妻受益匪浅了。
大郎也气得把抹布往地上一摔,虽然那是老娘不能忤逆,可恨恨的目光也够把王老太太吓着。
见媳妇不说话了,闷头收拾摊子,旁边摆摊的还有人幸灾乐祸,直嚷着明儿请凌小柔这个财神爷到自家摊子旁边,王老太太这才觉得她似乎做错了,为了这么几十文钱,把自家的财神爷给推出去了?
凌小柔回到家,将车子往院子里一放,插好院门先将车上装铜钱的坛子搬进屋,然后就去洗了把脸。
之前忙着摆摊也没时间吃东西,这回干脆把早上剩的半碗米饭加了骨头汤放在火上热开,里面再加一小把小白菜,捞出锅里的大骨棒子,把上面的肉扯下来,用青辣椒炒了炒,又扒了几根嫩葱,沾着酱吃了。
吃过之后也没力气收拾了,躺在床上就迷糊着睡着。
第二天早起,凌小柔也没再出摊,而是去大街上闲逛,先把昨天赚来的铜钱换成白银,顺便再瞧瞧哪里有合适的铺子要出租,也免得出个摊还得看天咋样。
走了一天也没看到相中的铺子,不是价太高,就是地点不好,反正手头上也不缺钱,铺子慢慢的看,先歇几日再找也不迟。
连着晃了几日也没找到中意的铺子,凌小柔正在犯愁,听人说起足球赛就要开赛了,凌小柔只好先将找铺子的事放在后面,足球赛办好了,肯定不比相亲会差,这个钱她不能不赚。
刚好前两日在街上偶遇杂货铺老板,说起开铺子的事,杂货铺老板便说真开铺子请人,让他家老板娘也过去帮忙,凌小柔答应下来,这两口子还是很实在的,正好足球赛时请老板娘过来帮忙。
来到杂货铺时,看到外面摆摊的大郎夫妻,见面都有些尴尬,很明显自从凌小柔的摊子不摆之后,大郎夫妻的生意也差了很多,尤其是天越来越热,吃馄饨的人也少了,每天也就勉强能卖掉半盆面。
可这又关凌小柔什么事?天越来越热,她的串串香都有些卖不下去了,没有冰柜的时代,肉丸头一天做好,第二天就怕坏,每天站在火炉边上煮串也是够了,更不要说挥汗如雨的剁肉馅。
从前拥有多家餐厅,哪需要美女老板亲自招呼客人啊,看来还是得早点把铺面找好,雇人来做这些。
至于足球赛的时候大家都围着赛场看球,过来吃串串香也不方便,凌小柔就想做些类似五香花生,香酥小丸子之类不影响看球又可以用纸包上随时吃的食物。
还有大热天看球肯定要热,这时候冷饮肯定是需要的,若是做出大缸的饮料,里面放上凉凉的冰块,肯定会卖得很好。
而且,凌小柔对于这个发明了足球的表小姐也相当感兴趣,如果她猜的不错,表小姐很可能也是穿越人士,又会做美食,跟她可算得上是志同道合了,有机会当然是认识认识的好。
与杂货铺老板娘说好足球赛前一日过来帮自己的忙,杂货铺老板娘当然是满口应允下来,又唠了一些闲话,说了些大郎两口子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如意,最后才亲自把凌小柔送出杂货铺。
大郎媳妇有很多话要同凌小柔说,可是看了凌小柔客气而疏离的态度,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这些日子家里也不消停。
那日相亲大会王老太太亲眼看到大郎夫妻赚了多少,回去后将所有铜板都收了起来,只给大郎夫妻俩留了些买肉买料买面的钱。
之后的日子馄饨越卖越少,大郎夫妻每日拿回去的钱比相亲大会之前还要少很多,王老太太便指桑骂槐地说大郎夫妻俩昧钱了。
任大郎怎么解释老太太都不肯罢休,更是明着说大郎是听了媳妇的话跟家里藏心眼,弟弟妹妹们也帮着老太太数落。
老太太骂,弟弟妹妹们闹,媳妇这边受了委屈又跟他哭,大郎真是受够了夹板气,偏偏让老太太过来瞧瞧生意,老太太又说儿子没本事还要老娘受累。
最后气的大郎直接嚷着要分家,这才算是把老太太给吓住了。
王家有五个孩子,老汉死得早,老二、老三在读书,老四、老五是女孩,只靠着大郎夫妻赚钱养家,若是大郎分家出去这个家也就没法过了。
明着不敢跟大郎再唠叨,大郎不在时就骂大郎媳妇,这日子实在是过得累心,大郎媳妇就想跟凌小柔拿个主意,好歹多赚几个钱让老太太别成天的骂人了。
可看凌小柔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到了嘴边的话她也有些说不出来,叹口气,事到如今她又怎么还能期待别人能帮她呢?
凌小柔将大郎媳妇的神色看在眼里,从杂货铺出来之前就听老板娘说起大郎媳妇这些日子过的不好,没事时大郎媳妇也跟老板娘唠叨一些家里的事,老板娘只能叹气,谁不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想当年过门三年无所出,她也没少受婆婆的气,直到后来生了两个儿子,日子才好过一些,可婆婆没事的时候还是没少摆婆婆的谱。
直到前些年婆婆没了,她这日子才算好过,大郎媳妇啊,还有得熬了。
凌小柔听后心里也挺不得劲,说实话,她对大郎夫妻印象不错,可王老太太的话撂在那里,她再跟他们走得近,别真让人觉得她是看上王大郎,要给王大郎做小。
可看大郎媳妇那么憔悴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可换了她在大郎媳妇的位置,肯定是受不得婆婆那样的气。
就拿王老太太不同意大郎两口子分家这件事来说,王老太太又不是真舍不得大郎这个儿子分出去,不过是怕分家后大郎两口子不管家了。
若是她真宁愿拿银子把他们远远地供着,只要不来给自己添堵就成,就算不分家,做生意又那么忙,两口子也可以找借口搬出去住嘛,只要隔几日把钱送回家王老太太也未必会不乐意。
见大郎媳妇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看,凌小柔叹口气,“嫂子,你和大郎哥都很不错,可你那婆婆,我也实在是惹不起,你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常言道:远的香、近的臭,既然合不来,为何不找个借口分开住?有句话我说了你也别不爱听,你婆婆看中的不过就是你和大郎哥拿回去的钱罢了,只要按时把钱送回去她还能说啥?”
大郎媳妇抬手抹着眼泪,望着凌小柔离去的背影,久久下不了决心。
回到家里,凌小柔就开始琢磨做些什么吃食和饮品。
像她前世那些可乐啊、雪碧啊……肯定是不可能,就是她知道配方也没那设备,不过她可以做些红茶卖啊,在煮好的红茶里面加入柠檬块、冰糖和薄荷叶,放凉之后倒进大缸里,再放进去大块的冰,只要做好保温,卖上一天都不会热。
凉丝丝、甜酸酸,喝一口不但齿颊留香,薄荷的凉爽也一路凉到心底,还有什么比这时候卖薄荷冰红糖更合时宜了?
足球赛在新城府外十里的校军场,以校军场作为球场,观众买了票就可以站在山坡上观赛。
那里三面环山,一面是从外进入的平路,行车很是方便。在足球赛开赛之前,凌小柔就花了五两银子在校军场里买了一个摊位,在开赛的时候就可以将自己卖的东西推进来。
只是因校军场离城十里,来回推着几口大缸不方便,也耽误赚钱,见山上正好有一眼清泉,水质很是不错。
凌小柔又多花了二两银子跟负责出租摊位的师爷商量,在校军场不远处搭了个棚子,到时她就在棚子里煮凉茶,等赛事一结束就将棚子拆了。
师爷看只搭个棚子也没什么影响,白得二两银子谁还能往外推,也就答应凌小柔的请求。
开赛这日,凌小柔起了大早,出城杂货店老板也在他的杂货店门外挂上歇业的牌子,与老板娘一起过来帮凌小柔的忙。
凌小柔之前又雇了两个壮汉,每天都是给五十文钱,他们要做的就是打水抬缸送水,至于红茶里面的冰,也跟冰窖的老板定好,直接用车拉着给送过来。
来到棚子后,杂货铺老板两口子开始烧火,整整砌了三个灶,除凌小柔家的锅带来了,杂货铺老板家也带来两口锅,三口大锅同时烧水。
在泉水冲刷出来的小溪里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五口大缸坐在里面,这样有着山水的冲刷,很快就能让缸里的柠檬红茶冷却。
等水烧开后,凌小柔就将之前准备好的红茶包、柠檬块、大量的冰糖和薄荷倒进大锅里,泡出颜色和味道后再把煮好的柠檬红茶倒进大缸里,三锅水将将半缸,接着再烧水、再往大缸里倒。
与冰窖老板商定的时间是开赛前两刻钟送冰过来,送来的冰也都是砸得碎碎的,看看充足的阳光,凌小柔觉得今日这冰是少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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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二十文一碗的好茶
看时间差不多,凌小柔和老板娘先进赛场的摊位准备,除了起早做好放凉的棒棒鸡,凌小柔还做了不少可以直接入口的炸肉丸子,用竹签串好,一个竹签三个丸子,卖十文钱,虽然是贵了点,也不愁卖。
还有二十文钱一碗的五香花生米,咸香酥脆,用荷叶包上拿着吃,保管吃一口想两口,吃两口想三口,再吃下去保准渴,渴了自然就能带动红茶的销量。
至于好喝又清凉解渴的红茶,凌小柔决定按两个价卖,加冰的二十文一碗,不加冰的十文钱一碗,就是不加冰的被泉水冲刷过后,再拿出来也凉丝丝的。
进到校军场,里面也已经摆起不少摊子,虽然在这里摆摊子要花五两银子,可经过相亲大会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出这里面的甜头了,这也就是这些人去衙门去的早,去晚的想要个位置那真是无比艰难。
凌小柔不意外地看到大郎夫妻就在不远处摆着摊子,今日他们的摊子没有馄饨卖,一架平板车上堆的满满的都是蜜瓜和西瓜,想来天气热了瓜会卖的很好吧。
看到凌小柔时大郎媳妇还朝凌小柔点头示意,最终却还是没有走过来,凌小柔心里也怪堵得慌,本来相处好好的,非要闹出这么一档事。
此时校军场环山的三面都搭起了简易的棚子,来看球的之前也被提醒过可以带些垫子之类的坐在地上看。
同样官方也有卖蒲团的,一个圆形,够一个人坐的草编蒲团卖50文钱,买的人还不算少,可见这里面油水很足。
足球赛共举办五天,从辰时开始,半个时辰赛一场,中间有一刻钟的歇息时间,全天赛八场,共四十八支队伍,分三天决出二十四支队伍进入半决赛,之后每天赛六场,用两天时间决出十二支队伍。
十二支队伍再赛一天决出六队胜出,胜出的六队再两两对决,最后胜出的只有三支队伍。
三支队伍再两两对决,连胜两场者便是这界球赛的第一名,剩下两支队伍再决出第二第三名。
第一名的队伍每人得百两白银,第二名五十两,第三名十两……
很多人都是奔着一百两银子来的,毕竟大衍国虽然越来越富有,可大多数人在外做工一个月工钱也不过一两,不吃不喝还要攒上好些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百两银子还是很多很多的。
赛事还没开始,凌小柔卖的红茶就引起轰动,红茶好喝又清凉,尤其是看到冰窖送来的几大桶碎冰,虽然木桶盖得严严实实,可上面用红纸贴了大大一个冰字,看着就够凉爽的,只是很快就被凌小柔用几床棉被把冰桶给围上,这样就可以放一天了。
有人就过来打听冰是怎么吃的,凌小柔热情地给解释道:“冰是放在柠檬红茶里喝的,每碗柠檬红茶二十文,不加冰的十文一碗,若是想买个竹筒拿回去慢慢喝,再加五文钱。”
看了眼在凌小柔摊位上摆着的一小截竹筒,想到把加了冰的红茶放在里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边看球赛边品尝冰凉的红茶,看别人热得满头大汗,应该是很享受吧!
只是红茶知道,柠檬红茶又是什么?凌小柔就将装了柠檬红茶的大缸盖子打开,一股茶香混着柠檬薄荷香的味道被吸入鼻端,还没等喝,就觉得很是清凉。
这人便拿出二十五文钱买了一碗加冰的柠檬红茶,放在竹筒里,尝了一口,茶香中带着酸甜冰凉,浑身上下都凉爽了,忍不住赞叹道:“好茶,果然值二十文。”
说完又从凌小柔这里买了一纸包五香花生米和几串肉丸,棒棒鸡因拿不了了,只等待会儿再买。
他这一买就像洪水开了闸,很多之前还在观望的也过来买上一碗柠檬红茶,有买加冰的,也有买不加冰的,在得知可以买竹筒过后续碗之后,多数人都花五文钱买一只竹筒,也有人来时就带了竹筒装水就省下五文钱。
外面老板还在不停地煮水,倒进水流冲刷下的大缸里,两个雇来的壮汉不停地往赛场里运送凉了的茶水,这边老板娘忙着打水卖串,凌小柔就忙着收钱,调棒棒鸡,几个人忙的都闲不下来。
结果大赛开始不过两个时辰,虽然红茶还有,冰没了,之前准备的肉串、五香花生米、棒棒鸡也都卖没了。
之后,就一直忙着卖十文钱一碗的红茶,好在那条泉水够凉,虽然没有加冰,柠檬红茶也自带清凉。
也幸好之前准备的红茶柠檬冰糖够多,一天下来凌小柔都不知赚了多少,反正装钱用的小缸差不多要满了,这回去数钱也得有一气了。
最后等球赛散场时,凌小柔数出两百文钱给两个壮汉,毕竟这一天他们也是够累的,虽然之前说好五十文钱,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会这么辛苦。
好在看到二百文钱,他们脸上都多了憨厚的笑容。
至于老板和老板娘,凌小柔没当时就给钱,还有几天,等结束后,她决定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
那些堆的让人又爱又恨的铜钱凌小柔也没想自己数,干脆直接就把装铜钱的缸推到银庄,反正她是懒得数了,就让银庄的伙计数得了,她在这家银庄存了许多次钱,信誉还是很好的,她到时在旁边看着,也差不了钱。
等把一小缸钱都数完,去了几两银子的成本,只这一天凌小柔就赚了百两之多,银庄掌柜双手将银子奉上,笑嘻嘻地欢迎凌小柔再来换钱,并对凌小柔介绍了银庄里存钱的种种优惠,凌小柔表示记下了。
再推着车回到家的路上又买了几袋子花生米,虽然之前炒了很多五香花生米,可看今日卖的势头剩下也只够明天一天卖的,还是多备些,这些可是又赚钱,又能带动红茶生意的好东西。
又去肉铺取了之前说好帮着剁好的肉馅,回家拌好料只要炸成丸子就行。
回到家,先是用热水与花椒和八角调成五香水,将花生米放在里面浸泡一刻钟,连着花椒与八角一起捞出来,控干水分。
其间又将肉馅也调好料先放在一边煨上。
在大锅里加入一大勺子盐,控干水分的花生米连同八角、花椒倒入半锅,大火翻炒半刻钟,待水分完全去除后,撤去多余的柴,小火慢慢翻炒两刻钟,直至花生发出‘噼啪’响声,就可以出锅了,晾凉后就是酥脆咸香的五香花生米。
只是炒花生米真的很累人,一直炒到二更,凌小柔总算是将泡好的花生炒好,明天就可以带到赛场了。
至于杀鸡煮鸡做棒棒鸡前的准备就都交给老板夫妻俩了,她只需要调配一下料汁就可以了。
还有就是炸肉丸子了,等肉丸子炸好,一看已经是三更了。
凌小柔打着哈欠,匆匆洗去身上的油腻便躺到床上睡着了,这一天实在是累坏了。
早起,凌小柔匆忙地洗了个澡,将湿漉漉的头发盘在头上,便推着一车食物出门,整整一大缸的五香花生米,还有一大缸的肉丸子,就是今天不够卖也不会差太多。
车上还装了不少的茶包和柠檬,这些都是今天要用的,虽然柠檬不是大衍国北方的特产,好在柠檬容易储藏,倒也不是很贵,一斤柠檬不过二十文钱,就可以做出一缸柠檬水,这里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
约定的时间到了城门,就看到同样推着车的老板和老板娘,他们的车上放了几个大木桶,里面装的就是宰杀煮熟的整鸡,好在棒棒鸡只要煮熟,吃的时候完全是够料汁提味,他们的活做起来也没多难。
两个壮汉昨日就留在校军场外搭的棚子里,虽然没什么东西,也怕有人眼红了来破坏,真把大缸给砸了,他们今儿生意也就没法做了。
而且他们在那里也可以早早地把红茶煮出来,那里也还剩下一些茶包和柠檬,昨日地煮了一天,他们也算是熟练工了。
果然,到了棚子边时,就看泉水里泡着的几口大缸都满了,显然他们这一晚上都没怎么闲着。
凌小柔让他们抓紧时间去睡一觉,不然这大热天休息不好很容易累坏,两个人也没推辞,往旁边铺了被子的草堆上一躺,很快就响起鼾声。
球赛还没开始之前,凌小柔的生意就已经忙了起来,那些昨日喝好了冰红茶的人有些回家也试着煮了些,可煮出的味道总是有些不对,不如凌小柔煮的好喝,而昨日没舍得买竹筒的,今日也都带了东西过来。
等碎冰运到后,凌小柔跟送冰的伙计说了今天让他们多弄些冰,隔一个时辰就运一车过来,又给送车的伙计打赏了二十文钱,伙计高高兴兴地走了,果然没有耽误凌小柔的事。
正如凌小柔所料那样,这边冰块一运到,冰红茶就开始大卖,等下一车碎冰运来时,之前那车碎冰已经卖的所剩不多,这还只是早起不太热的时候,等到天热起来恐怕卖的还要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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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看台上的漂亮公子
不到午时,五香花生米、棒棒鸡和肉丸子再次卖光,看那些因没买到而遗憾的观众们,凌小柔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
她虽然还想再多弄些,可实在是有心无力,虽然雇人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可一旦雇了人也就表示她这些食物的做法要教出去,无权无势又没法律保障的时代里,她可不想做这种一锤子买卖,反正也赚了不少,就是只卖冰红茶已经让旁边的摊位羡慕的不得了。
没看到大郎两口子边卖瓜串边往这边瞅?可以说凌小柔这一天到晚卖的,可以抵别家卖上几天的还要多。
晚上再次将铜钱送到银庄,这回连银庄的掌柜都有些惊讶了,因为冰块充足,今天的冰红茶大多都是卖的二十文一碗,这一天下来就是两缸多的铜钱啊,数到最后竟有三百多两银子。
这回凌小柔没再将银子都带走,而是让掌柜换成银票,不然身上带着几百两银子不方便不说,藏在家里也不安心,不如就换成银票贴身带着。
鉴于之前从水里爬出来时从身上找到一沓泡了水不能用的银票,凌小柔还是决定把银票放在家中,找个安妥的位置藏好。
又是忙到后半夜,炸出的肉丸子比头一天多了近一倍,凌小柔真是困的连洗漱都没有直接倒床上了,好在也就是这几天,忙过了就能赚够她买铺子钱,到时买间铺子,雇几个人,只要她把秘方守好,也不用整天累的要死要活。
终于到了最后决赛的日子,也是足球赛的最后一场,今日相遇的两队之前与另一对的对决中都取得胜利,只要今日再取得胜利,便会是这场球赛的第一名,每人会得到一百两白银,输了的就是第二名,也有五十两。
前几日的球赛凌小柔一直都忙着卖东西收钱,也没仔细看过,只是觉得一群穿着古装的男人踢牛皮做的球,用着现代的踢法很喜感。
但她同样可以肯定那位表小姐定是穿越来的,想想人家一穿越来就系出名门,有个强大的表哥做靠山,不但解决了终身大事,做个生意赚钱还不怕被人惦记。
哪像她想雇个人还怕被人得了秘方,只能自己偷偷摸摸地赚几个辛苦钱,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好在她对如今的生活还算满意,只要再小心些总是能慢慢积累财富,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好好运作一下,成就不会比表小姐差。
只是有表小姐这个传奇在,她也不敢做得太过,若是表小姐心胸宽广,见了她这个‘同乡’或许会倍感亲切,可若是谨慎小心的,万一觉得她是威胁,想要除之后快呢?
所以,凌小柔做生意也必须要做得小心一些。
今天只有最后一场比赛,虽然只进行一上午,可只一场球赛也支撑不了那么久,于是就会有新城府几家花楼的姑娘们献艺,歌舞表演也占了很多时间。
因凌小柔的摊位临近新城府知府的看台,歌舞表演看得也清楚一些,美人们在场上舞动身姿,白花花的胳膊大腿确实好看,瞧看台上那些大人们一个个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偏还要正襟危坐的也是够辛苦。
无意中一扭头就看到在看台上,坐在知府旁边多了个年轻的公子,模样很是俊挺,一身冰蓝色丝绸,手上一把折扇摇着,看着就清清爽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双恨不得长到美人身上的眼睛,再配上疑似擦口水的动作,也真是可惜了他的好皮相。
好好个漂亮公子,非要一脸猪哥相,在一众还算道貌岸然的大人中间煞是显眼。而让凌小柔注目的原因则是,她觉得这个公子好眼熟。
可她同样相信穿越后她记忆里没这个人,难道是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
凌小柔也不好向人打听那位公子,万一被当成她看中人家呢?再说她没有原主的记忆,真不敢乱认人。
手臂上的疤痕还在,时刻都在提醒她大概是有人想要她命,在敌我不明的时候,她当然不能表露身份,尤其是这位漂亮公子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猪哥脸也让凌小柔对他有很大戒心。
再说她现在过的好好的,真被认回去关到大宅子里的日子肯定不适合她。
不过,凌小柔不去问别人,自有人来为她解惑。
来看球的虽然多是男子,也有不少由家人陪伴而来的闺秀,大衍国民风没有那么保守,尤其是之前相亲大会的顺利举办之后,很多闺秀们都希望能够自己来挑选男人。
除了球场上拼得硝烟气十足的球员们,坐在看台上那些年轻的大人们也成了闺秀们热议的焦点。
凌小柔虽然忙着收钱,也没少听她们的闲话,很快就有姑娘红着脸说起冰蓝丝绸那位公子了,毕竟整个看台上就属他长得最俊了。
可赞扬的话刚出口,就引来一阵惊呼,“天哪,你竟然看上贺楼二爷?你不知道他花名在外?长得再俊也不是良配啊,据说他在京城就是一霸,欺男霸女无所不为,被他抢回去糟蹋的姑娘都能从城门排到皇宫了。”
“他就是贺楼二爷?长得那么俊还用得着抢吗?”
“这就不晓得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贺楼二爷的名声谁不知道啊!”说完压低声音道:“听说贺楼二爷不只抢女的,连男的都抢。”
“啊啊啊,真是白瞎了他这一副好皮相。”
……
听众闺秀们议论贺楼二爷,凌小柔也记在心上,之前她就没少听过贺楼二爷的名声,这回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虽然别人都在说贺楼二爷的恶名,凌小柔却怎么都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但别人都那样说了,凌小柔也没有拿自己去试险的想法。
就凭她这模样,就算那些传闻不实,也难保贺楼二爷不动心,俊美的男人欣赏欣赏还行,品行不好的话还是有多远离多远。
正在凌小柔欣赏贺楼二爷时,贺楼二爷突然感觉到似的扭过头,正与凌小柔四目相对,忍不住目光闪烁两下,凌小柔惊慌地把头转开,假装收钱。
过了许久再去看贺楼二爷时,贺楼二爷已专心地看场上的球赛了。
凌小柔不知道的是,贺楼二爷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从别人口中连她家住哪里都问出来了。
今日准备的东西就少了点,毕竟只有一上午时间,等球赛结束,观众都退场了,凌小柔才带着人把东西推出校军场。
再将之前搭的棚子都拆了,东西也一批批运回城。
这几日大家都累坏了,两个壮汉的表现也让凌小柔很满意,这二人都是眼里有活的,除了之前说好的活之外,他们也做了不少凌小柔之前没说的。除了每天给两个壮汉的工钱,凌小柔又每人给了他们一两银子,言道往后有什么活还找他们做。
二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剩下的就是给杂货铺老板夫妻的工钱了。
这几日老板把自家的杂货铺都关了过来帮忙,凌小柔自然都记在心上,怎样累心累力她也看在眼里,最后凌小柔每人给包了十两银子,把老板夫妻俩高兴坏了。
之前他们的杂货铺生意也就一般,这二十两银子可是够他们攒上一年了,果然没看错人,凌小柔是个成大事的人,瞧这银子给的,多豪爽?
下午,凌小柔什么也没干,洗了个澡就躺床上睡觉,累了几天她可得好好补补觉。
至于剩下这些铜钱,凌小柔就没打算再换成银票了,家里总是要留些零钱用,比起虽然携带方便,使用起来却不方便的银子,铜钱才是这个时代平民间的通用货币。
而且,在银庄用铜钱换银子,总是要多给银庄一些,凌小柔觉得这样很亏,还不如就用铜钱了。
这一觉凌小柔就睡到第二天天亮,之前一直在忙也没注意,闲下来才觉得浑身上下都疼,胳膊更像不是自己的似的。
本来是不想出门,可家里真没什么可吃的了,凌小柔只能提着篮子去买菜。
之前摆摊的街道是离家最近,也是东西最齐全的大街,凌小柔自然不会舍近求远,挑了几把青菜,又买了二斤牛肉。
以往在书里看到过,古时因牛是用来耕地的,所以很多朝代牛都是禁止宰杀的,看这里不但有牛肉卖,也不比猪肉和羊肉卖的差。
听说这都是表小姐用大衍国的蔬菜干从敌国换回来的,凌小柔更是对这位神奇的表小姐多了几分敬佩。
即使是穿越人士,难够达到她的境界也是不易,除了她本身能力不俗之外,看来那位据说有权有势的宁远王也很爱她才是。
买好东西,路过杂货铺时,看到老板坐在里面,虽然是开门做生意了,可看老板那精神头,明显也是累得够呛。
大郎夫妻的馄饨摊虽然是开了,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凌小柔与杂货铺老板打了招呼,又跟大郎夫妻点了点头,提着篮子就要回家,结果却被几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拦住了路。
凌小柔下意识抓紧手上的篮子,这几个摇头尾巴晃的,一看就不像好人,不是说大衍国国泰民安,敢当街为非作歹的就贺楼二爷那么几个吗?
怎么被她运气这么好地给遇上一群?也不知道她曾经学过的防身术好不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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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自带技能
正想着,其中一个公子哥道:“我等久闻凌姑娘做的串串香美味非凡,想与凌姑娘合作,不知凌姑娘意下如何?”
凌小柔淡声道:“不知公子想要怎样合作?”
公子伸手,旁边有人递来十两左右的一块银子,公子笑道:“这是十两银子,只要凌姑娘将串串香的秘方卖给我等,我等保证不会在新城府这里开店,绝不会抢了凌姑娘的生意。”
凌小柔看了眼那十两银子,笑道:“公子要买串串香的秘方倒是好说,只是不觉得这十两银子少了点吗?”
说实话,她也没想卖一辈子串串香,往后效仿者肯定会很多,到时她也就该转行了,不如就把串串香的秘方卖出去,再说他们这几个人明显不像好人,若是她不肯卖,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十两银子实在是太低了点,在大多数人看来十两银子要攒半辈子或是一辈子,可在凌小柔看来就是卖一天串串香的收入。
真想买她串串香的秘方,却只肯出十两银子,真是天方夜谭一样。
几个公子听了凌小柔话里有戏,知道她这是有意要卖秘方,心中大喜,“依凌姑娘看,多少银子合适?”
只要凌小柔肯卖秘方,价自然还有得商量,之前只拿十两银子,当然是怕凌小柔狮子大开口,其实在他们心里,能用一千两买来串串香的秘方都是有得赚的。
毕竟串串香除了汤底秘方之外,还有肉丸的做法,不然少了肉丸,串串香也香不起来。
之前他们家里的厨子也试过做肉丸,不但味道不对,口感也不对,更别提怎么也调不出来的汤底了。
凌小柔想了想,若是她要价太高也怕这几人恼怒,可要价太低,往后再有人盯上她别的秘方,她若是无力抗争难道都贱卖了?
于是,凌小柔伸出一根手指,想试试这几人的底线。
几位公子看了凌小柔那根葱白的小手后,互相看看,有人试探地问道:“一百两?”
凌小柔挑眉,旁边那人忙接道:“难道是一千两?”
凌小柔不动声色地望着几人脸上的神色,并没有惊讶,想来和他们心中这个价不离谱,至于一万两,凌小柔想都不要再想了,估计就是她也不会舍得拿一万两去买个吃食方子,便点了点头,“不知几位公子意下如何?”
知道凌小柔要的价和他们心中的底价差不多后,几人都松了口气,说起来自从宁远王坐镇京城之后,京城周边的治安都变好了,但凡有欺行霸市的都送到衙门里打板子,如果能用钱解决的事自然还是用钱来解决的好。
不过,凌小柔要一千两,他们也不会乖乖地就给一千两,毕竟这钱也不是小数,谁出谁都肉疼。
最后就在大街上,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串串香的秘方被凌小柔以七百两的价卖给几人,商定他们一手交银子,凌小柔一手交秘方,并承诺包教包会,学会为止。
只是银票他们是带着了,也不能在大街上学,凌小柔虽然家里有地方,也不好把一群公子哥领家去,最后还是商定去离此不远的得意楼借厨房一用。
凌小柔将七张银票看了又看,之后才揣进怀里,正准备与几位公子去得意楼。
大郎突然操着一根扁担冲了出来,对着几个公子一顿乱砸,边砸边喊:“凌家妹妹,你快跑,这里有我。”
大郎媳妇也在旁喊,“小柔,你快跑啊,别傻愣着了。”
凌小柔傻眼了,这是闹的哪一出?难道王大郎是以为这些人是在胁迫她?
之前凌小柔也是因为上一世的死因对人心存戒备,才会在王老太太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对大郎夫妻失望,到这时候看大郎夫妻如此维护,说不感动也不可能。
可再感动,她都收下人家的银票了,她要是跑了,会不会被当成骗子贪上官司?
正想跟大郎夫妻解释,他们误会了,已经有个公子被打急了眼,不顾挨了大郎两扁担,跳到凌小柔身边,伸手向凌小柔抓来,“你往哪跑?”
凌小柔下意识闪开,结果被他抓住面巾,生生将面巾给扯了下来。
手里还拿着一方面巾,却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美貌惊得目瞪口呆,这人足足愣了半晌,直到大郎的扁担砸在身上,才痛呼一声。
而这样一来,也将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凌小柔的脸上,之前还打得一团乱的几人都傻眼了,大郎提着扁担结结巴巴半天才叫了一声:“凌家妹子?”
想到之前问起凌小柔为何遮面,凌小柔说自己脸上有伤,大郎媳妇心里酸了酸,可又一想,以她这模样也是该防着人的,便释然了。
而且,凌小柔这张小脸不但长得美,还清爽的让人很有好感,虽然有些自惭形秽,大郎媳妇还是很喜欢看凌小柔现的模样。
见那几个公子都呆呆地盯着凌小柔看,大郎媳妇挡到凌小柔面前,“你们这群恶霸,有我在,你们别想动我家妹子。”
几个公子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若不是看凌小柔长得美,他们真想打人啊,说好的七百两买秘方,他们又没强买强卖,怎么就成恶霸了?
凌小柔赶紧给大郎夫妻解释,解释完了大郎夫妻也不好意思了,之前只见着这些人拦住凌小柔,因离着远也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之后就看凌小柔被他们带着要往什么地方去,这一急才冲动了。
可误会说清了,大郎可真是把几个公子打得够惨,有一个头上都肿起个大包了,万一公子们不依不饶,可不是要吃上官司了?
大郎闷头不说话,心想着:大不了就去衙门挨顿板子,关上几天也就没事了。
大郎媳妇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家男人,凌小柔叹了口气,虽然好心办坏事,总之是好心,这份心意她还是承情的。
再看看几个被打得很惨的公子,这往日都是身娇肉贵的,好在看着是没把人打坏,把七张百两银票掏出来,“这些几位公子收回吧,秘方就当我给几位公子赔罪了。”
“不行!”大郎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制止,他打了人也就是挨几板子再关几天的事,这可是七百两,就是把他卖了也不值这些。
又没把人打坏,用得着赔这么多吗?
凌小柔朝大郎笑笑,“多谢大郎哥和大郎嫂仗义相助,只这份情就不止七百两,小柔心里记下了。”
说的大郎和大娘媳妇脸都红了,他们是好心,结果却是害凌小柔损失了七百两,好心办坏事,还有比他们更能坏事的吗?
几个公子互相看看,有被打在脸上,有被打在身上,最惨的就是那个头顶被打出肿包的,心里没气不可能。
只是看到凌小柔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把银票递过来,美极的脸上一脸真诚,若是他们接回银票会不会被美人鄙视呢?
一时男子气概油然而生,一个个都连连摆手,“不必不必,伤的又没多重,都说不打不相识,咱们也算交个朋友了。”
说完,几个大男人伸胳膊将大郎搂住,脸上挂着笑,背在大郎身后的手却没一个留情的,掐的大郎呲牙咧嘴,估计是被掐紫了。
凌小柔见几人不再追究此事,自然是满心欢喜,也不枉她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拿回自己的面巾,再次戴好,虽然脸是被人看到了,她也不想用这张脸一直在外晃来晃去,再招惹更多的麻烦。
现在她能盼的就是这几个公子还算是正人君子,不会被她美貌所迷,然后再生出别的心思。
来到之前说好的得意楼,因为一个人心里没底,让大郎夫妻也陪着一块来的。
得意楼是新城府最大的一间酒楼,装修的极是雅致,据说里面卖的佛跳墙就是从表小姐那里学来的,可惜这里的佛跳墙每天只卖两坛,每人最多也只能吃一碗,卖完了再想吃就只能等明日赶早。
自然,如此有名的得意楼,食物的价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如今凌小柔也有两千多两的身家了,可看了看别人餐桌上的食物,凌小柔默默地觉得她的身家在得意楼吃上一顿好的也就差不多要掏空,看来赚钱还是一切的重中之重了。
得意楼掌柜亲自迎出来给几个公子请安,凌小柔才知道原来那个拿了她面巾的公子竟然是新城府知府家的公子,姓曾名云扬,剩下的几个也都是当地官员家的公子。
说明来意后曾云扬亲自请凌小柔去后厨,另外几个公子也跟了进去。
串串香的做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最重要的就是底汤的制作,除了要大骨熬汤之外,20多种调料的搭配也很重要,只要按照严格的要求,谁都能做得出来。
凌小柔让人拿来纸笔,提笔将要用到的调料都记在上面,本来她觉得自己用钢笔写字还挺好看,毛笔也就是上学时有毛笔课时拿过几次,写出来的肯定没法看。
却没想到,笔一提起来,写出的就是一手绢秀的字迹,若说没专门练过是绝对不可能,凌小柔认为还是这个身体的自带技能,还好不用怕字写得难看被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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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来得意楼吃饭的都不差钱
就是不知这个身体还会什么,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流行弹个琴,赋个诗,画个画,也不知道她都会不会,没事的时候最好试试。
再有就是前世她五音不全,唱歌跑调,张嘴就能把人折磨死,但愿这个身体是个琴棋书画样样通的,她得省多少事?
边想边将所需的调料都写好,让几位公子去准备,他们也没假手他人,毕竟关系到串串香的秘方,他们平日再四体不勤也知道不能被别人记去。
好在这几位公子人也不笨,也是怕被人知道汤底里都有什么,他们也没可一个人问,打听了许多人才找到。
只是他们就弄不明白了,煮个汤底怎么还要用到这么多东西,里面还有不少是药材,他们可是打听到了药铺才买齐的。
凌小柔只说药材可以提味,还能清热去火,放在汤底里免得吃多了串串上火,也不知道公子们听没听明白,反正一个个都恍然般地点头。
熬汤底之前先要熬出大骨头汤,里面除了猪骨还加了鸡骨、干贝……等等,既然拿了人家七百两银子,凌小柔自然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头,该教的总是要好好地教。
精版汤底教过,简版汤底也教过,招待什么客人用什么汤底就是几位公子自己的事了。
那边熬汤底时,凌小柔就教他们制作串串,就这几位公子,显然不是能摆路边摊的,凌小柔教他们做的串串也就精致了许多,除了各种丸子,还有很多她之前在摊子上没有摆过,也不方便摆的食材,馋的几位公子边学边流口水。
等汤底熬好后,看着那些串好的,瞧着就很馋人的串串,也不管学没学会,先吃了个够本。
凌小柔也没指望他们一次就学会,之后又很耐心地教了几遍,又让他们动手做了几个,好在大家都不笨,七百两都花了,总是要学点真本事。
终于算是把几位公子教会了,凌小柔也累的够呛,也就是刚刚吃了不少串串,不但是她,连大郎夫妻俩也吃得饱饱的,除了往日卖一两文一口串的串串,今日也吃了不少珍贵的食材,据说很多食材那么一小口都是要用银子来算的。
大郎夫妻俩可是甩开腮帮子吃,反正形象什么的早就没了,扁担都抡过了还客气什么?这边熬着汤底的时候,得意楼前面的食客就一直在问什么这么香,把掌柜急的,总不能说是别人借了自家厨房吧?
后来还是有人闻出是串串香的味道,众人都道得意楼往后是要卖串串香了,纷纷要掌柜给先来几串尝尝。
掌柜无奈,解释了人家又不信,只能去后面跟几位公子商量,公子们也大方,为了教他们做串串,准备出来的串串可不少,都是跟得意楼买的,付了钱他们又吃不完,干脆就卖了吧,不然浪费掉多可惜?
既然要做生意,该精打细算时绝对不能含糊。
只是在得意楼里卖的串串自然是不能跟街边摊的一个价,素的一两银子一盘,十个串,肉的三两银子一盘,也是十个串,更不要说那些食材原本就贵重的食材,一两银子一串吃的人都大有人在,甚至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嚷嚷着多多地上,少了吃不过瘾啊。
果然,能来得意楼吃饭的都是不差钱的,让他们在路边摊吃便宜的,人家还不愿意,觉得丢份儿呢。
为了试试自己的手艺如何,几位公子轮番上阵,直到水准直线上升,完全可以独挡一面了,凌小柔才带着大郎无妻俩告辞。
几位公子都万分不舍,尤其是曾云扬,一提再提要送凌小柔回家,都被凌小柔给谢绝了,虽然自己的家一打听都能知道,可她不想给曾云扬自己很随便就能接受别的男人好意的印象。
看来银子赚的差不多了,她还是搬家吧,脸这一露,新城府怕是不能再住了,就算曾云扬等人不起歪心思,也不敢保别人就没想法,当时在大街上,可是很多人都看到她美哒哒的模样了。
曾云扬犹豫半晌,对凌小柔道:“凌姑娘,我昨日听到一件事,球赛时贺楼二爷向人打听过你,之前我还不知缘由,今日见了姑娘美貌……姑娘还是事事小心为妙。”
凌小柔这回受到的惊吓可是不小,想不到脸都遮上了还能被贺楼二爷给惦记上,看来这位贺楼二爷看人也不光看穿得多少。
也幸好曾云扬说起,不然真被贺楼二爷给找上门她想躲都晚了。
向曾云扬道谢后就离开,回来的路上,凌小柔邀请大郎夫妻去家里坐坐,反正也打定主意要走,那些闲言闲语也可以不去理会。
今日虽然大郎夫妻好心办坏事,差点让她的七百两银子飞掉,可她心里就是承他们的情,既然要走了,不如就将棒棒鸡的做法教给他们,也算给他们指一条致富的路,想必有了银子,王老太太也不会太刁难他们。
回到杂货铺前时,杂货铺老板夫妻都站在门前张望,一直担心着凌小柔,好在看到凌小柔没什么事都没有地回来才放心,将凌小柔之前买的牛肉和菜提出来,老板娘语重心长地道:“小柔啊,你这模样咋长的……唉,自个多当心吧!”
凌小柔道了谢,想到既然要走,平日相处的都不错,干脆也请这夫妻俩过去吃顿饭,之后也提点他们一下吧。
虽然老板夫妻俩没跟她直接说过,她也看得出来这两口子也是想让她帮着出出主意,既然杂货铺赚不到什么钱,还不如她给出个主意做点吃食卖。
凌小柔最初穿越时,因为记起表姨和表妹的虚伪恶毒,不敢与人真心相交,如今被大郎夫妻感动后,多少是放下一些心结,原本就不是个冷漠的人,既然能帮就帮帮吧。
帮着大郎夫妻俩把馄饨摊收了,都搬进杂货铺去,之后请两家人一起去自己的家中坐坐,认识这么久了,在一起吃顿告别饭。
当听说凌小柔这是要走,几人都有些不舍,可想到凌小柔的理由,就冲着她这张脸,再留下来真可能留成祸了。
凌小柔顺路又买了几个菜,除了要教大郎夫妻做棒棒鸡,她还想教杂货铺老板夫妻做几个饮品,到时在杂货铺门外摆个摊,又不耽误杂货铺的生意。
夏天卖冷的,冬天卖热的,与大郎夫妻的生意还不相冲,还能相辅相成。
大郎夫妻原本听凌小柔说要把棒棒鸡的做法教给他们,还有些不好意思接受,凌小柔笑道:“我明日就要离开新城府,就是到了别处还可以再卖棒棒鸡,就是教给你们也碍不着我。”
大郎夫妻见凌小柔说的真诚,也就接受了她的好意,毕竟棒棒鸡与串串香这些日子卖得有多火他们都看在眼里,而且,来一小碗棒棒鸡,配上一大碗馄饨也确实很好吃。
等凌小柔要教杂货铺老板做饮品时,这对夫妻俩可是半点都没推辞,只是连连跟凌小柔道谢,毕竟最开始杂货铺老板就存着跟凌小柔学两手的打算,这时候也没必要说那些虚的。
学也学了,剩下的就是临别的酒菜,凌小柔做了个水煮牛肉、荷塘小炒、白果炒虾仁、银芽鳝丝、韭菜炒香干、鱼香茄子、红烧鱼、麻辣鸡,再配上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虽然这里的西红柿叫朱桃,却不能改变它就是西红柿的事实,蛋汤上面洒上几粒香菜碎,红的绿的黄的,配在一起那才叫一个好看。
大郎媳妇和老板娘帮着端菜,大郎和杂货铺老板的眼睛就不够看了。
杂货铺老板拿了一壶刚刚去打的酒给大郎倒上一杯,嘿嘿笑道:“小柔啊,你这菜做的好,比得意楼做的还好。”
老板娘拿眼斜他,“你啥时候有钱去得意楼吃酒了?我咋不晓得?”
老板讪讪地道:“我哪有钱去那吃酒?这不是前些日子卖酒的陈三让我帮着他把几只酒坛子送去得意楼,我才进去开开眼界。”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吧,等改明儿我们赚了钱,就给你拿钱去尝个新鲜。”
老板赶紧给老板娘道谢,钱还没赚到呢,已经开始盘算去了得意楼吃什么,“等我有了钱一定要去尝尝得意楼最出名的佛跳墙,别人都说好吃,我闻着也真是香,据说佛爷闻了都能跳墙过来要尝上一尝的美味,若能吃上一口也不枉来这世上一回了。”
凌小柔之前在得意楼也看到有佛跳墙卖,当时她还留意了下,果然还算很地道,就是卖的贵了点,那么一小碗就卖十两银子,里面的用料也确实够讲究。
虽然她也会做,不用老板去花十两银子吃一回,可毕竟时间不够了,她可是打算明早城门一开就离开新城府,不然真可以满足一下老板的愿望。
吃过饭,几人坐着闲聊,明日凌小柔就要走了,想想相处这段时间,确实是有点不舍,只是在知道连贺楼二爷都盯上凌小柔之后,他们谁也不会提出让凌小柔留下的话,毕竟留下来很可能就要送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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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抓了个贺楼二爷
一直吃喝到很晚了,老板娘和大郎媳妇都决定要留下来陪凌小柔,顺便说说知心话。老板和大郎也能理解,往后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大郎和老板就不好留下来了,让三个女人在家关好门窗,两人刚要出门就听外面门被人拍响,大郎和老板都是一怔,看凌小柔也是一脸茫然,住这些日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敲门呢。
这大晚上的谁来敲她家门?会不会是坏人呢?想到曾云扬说过贺楼二爷打听她的事,凌小柔整个人就警惕起来。
示意老板过去开门,老板先是问了声谁,外面的敲门声停了片刻,似乎是没想到这院子里还住着男人,然后一个很清朗又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声音疑惑地问道:“这是凌家吗?”
老板将门开了个缝,就看到外面站了一个身穿白丝绸的男子,模样有些嫩,倒是很漂亮,先有了几分好感,“公子找谁?”
男子个子比老板高,踮着脚往里看,一眼就看到院中的凌小柔,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朝凌小柔挥手,“小柔儿,小柔儿……”
竟然是在看台上看到过的贺楼玉,凌小柔脸都绿了,“关门!”
老板‘啪’的一声把门关上,速度快的险些把那位公子伸过来的手给夹上。
凌小柔犯愁了,这个贺楼二爷还真就找来了,她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外面的贺楼玉傻眼,这些日子京城都要闹翻天了,虽然明面上没人知道表小姐失踪,但暗地里除了宁远王府的人,连皇上的人也都撒了出去。
甚至凌锋夫妻俩顾不得依兰有孕在身,也匆匆赶到京城,跟着四处寻人。
贺楼远更是什么都不管了,整日就带人到处去找凌小柔,找了两个多月却连半点音讯都没有,若不是想着没找到尸体就有希望,贺楼远怕是早就得崩溃了。
可凌小柔若是没死,为何一直没回来?还是说她遇到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直到昨日的球赛,贺楼玉看到这边卖得很火热的小食摊子,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脸上蒙着面巾,可怎么瞧着都跟当初在京城卖卤串时的装扮差不多。
贺楼玉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凌小柔,只是凌小柔看向他时的目光有些纠结,还有那么点陌生,贺楼玉不知凌小柔是遇到什么难事不敢与她相认。
但他遇着人了也不能错过,反正人确定在新城府就好,只是在相认之前他还要做点准备,谁知凌小柔不主动相认是有怎样的苦衷。
昨晚跟着凌小柔回到家,坐在墙头上亲眼看她疲惫地倒头就睡,想想这些日子也够她辛苦,干脆有话就等她睡好了再说。
刚好去查查凌小柔到底有何苦衷不与他相认,真难想像表小姐安全后不是急着回京城跟他大哥相认,竟然在新城府摆起摊子,似乎生意做的还挺乐在其中?
等什么都没查出来,带着疑惑回来就发现家里人去屋空,吓出他一身冷汗,好在看过之后似乎是上街买菜了,可等啊等,等了很久人也没回来,贺楼玉就去街上寻人,之后就听到卖串串香的凌姑娘被人掀去面巾,那长得叫一个美。
贺楼玉有些无语,打听了原来掀掉凌姑娘面巾的就是知府家的曾云扬,为了给小柔儿出气,贺楼玉去了趟知府衙门,把兴高采烈回府的曾云扬打了一顿,比文弱书生也强不了多少的曾云扬当然打不过贺楼二爷,就是打得过也不敢打。
挨了顿打才闹明白贺楼二爷是要给表小姐出气,可他什么时候惹过表小姐?问明白之后才知道原来表小姐就是凌小柔,可之前看凌小柔的意思,怎么瞧也不像。
表小姐会为了七百两银票就把串串香的秘方给卖了?还有之前他说过贺楼二爷打听她的情况时,凌小柔眼中那些惊恐不像作假。
反正打也挨了,贺楼二爷愿意咋说就咋说吧,这世上很多事都说不出理。
贺楼玉打完曾云扬,再来凌小柔家,刚想亲亲热热地来个喜相逢,就被杂货铺老板关门外面了,若不是他闪得快,这只手就得被夹伤。
看凌小柔有些凌厉的神色,他都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小柔儿。
翻身上墙,一人半高的院墙于他来说真不是事。
坐在院墙之上,贺楼玉朝凌小柔热情地挥手,“小柔儿,有啥话让我进去说成不?”
凌小柔知道这小小的院墙是拦不住贺楼玉,便点点头,贺楼玉轻飘飘地跳进院子,大郎和杂货铺老板都紧张地握着顺手刚找来的武器。
虽然贺楼玉瞧着无害,可身手比曾云扬他们强多了,就怕院子里这些人也打不过他一个。
贺楼玉一脸委屈,“小柔儿,你这是做啥?咋像不认得我似的?昨日看球赛时你也这样。”
凌小柔冷冷道:“民女本来就不认得贺楼二爷。”
贺楼玉‘噗’地笑了,“不认得你还知道我是贺楼二爷?”
凌小柔脸微微一红,“那是贺楼二爷名气太大了。”
大郎几人一听这个长相不俗的漂亮公子竟然是贺楼二爷,顿时更紧张几分,都有些犹豫要不要动手了,见贺楼玉还悠闲自在地跟凌小柔像是要话家常,便都戒备地站在凌小柔身后。
对于众人的反应贺楼玉真是又窝火又心急,想来想去也只有是凌小柔当初在皇宫里遇到什么,才会让她变得对自己都不信任了,只有回到京城慢慢地问,总不能让京城里的人都急疯了,他还在这里磨蹭吧?
想好之后,贺楼玉走向凌小柔,伸手去抓凌小柔的手臂,“小柔儿,你跟我回京……”
以往他对凌小柔是不敢如此逾矩,虽然凌小柔比他还小上几岁,可凌小柔一直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她与贺楼远的关系都让贺楼玉对她很是敬重。
这回也是因为凌小柔好像不认识他,把他急的,可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凌小柔,就听脑后响起风声,那真是又快又狠,半点都没留情面,这若是被打中估计脑袋都能敲碎了。
贺楼玉便分心去躲,眼角余光就见到凌小柔一个擒拿手,贺楼玉躲过王大郎的木棒的同时,就被凌小柔给制住了。
贺楼玉哭笑不得,瞧着小柔儿这手擒拿工夫,倒像是跟莫红绸学的,怎么就用在他身上了?
嘴里‘哎哎’连叫,“小柔儿,咱不带这么玩的,你快把我松开,咱们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杂货铺老板拿了一块抹布塞进嘴里,恶心的贺楼玉干呕几下,却怎么也没办法把这块抹布顶出嘴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大郎媳妇也赶紧递上一根绑车的麻绳,把贺楼玉给绑好。
凌小柔担忧地对大郎夫妻、杂货铺老板夫妻道:“这次因我连累了你们,这里我是不能待了,你们今后如何打算?是跟我一同离开还是……”
杂货铺老板叹口气,“小柔,你就放心走吧,这里就不用担心,虽然贺楼二爷这人差了点,宁远王府还是不错,等我们把贺楼二爷送到衙门去,告他一状,宁远王应该能给我们做主,而且,我们的家都在这里,也离不开。”
大郎媳妇也说让凌小柔放心,听的凌小柔倒是放不下心,若是宁远王府真能给做主,贺楼二爷这样的人怎么还能放出来祸害人?
不过对于之前露的那一手,凌小柔自己都挺惊奇,原来这个身体自带技能还有武术啊,瞧刚刚制服贺楼玉那一招多帅气逼人?
走到贺楼玉身边,蹲下来,“二爷,虽然我以往没见过你,可对你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今日有幸见到真人多有得罪了,可你也不能怪我不是?像你这样夜闯民宅,换了谁也不能对你客气了,不过我这人心也软,最多也就是把你绑一绑,若是换了心狠一点的……”
说完,眼睛往贺楼玉大腿处瞄了一眼,“你说是吧?”
贺楼玉吓的双腿一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表达一下自己有多无辜。可惜说不出话,凌小柔也听不懂他‘呜呜’什么。
凌小柔只当贺楼玉知道怕了,接着道:“虽然我就要离开新城府了,可我这哥哥嫂嫂往后还要在这住着,贺楼二爷若是有气只管派人来找我,若是敢对我哥哥嫂嫂下手,别怪我下次手下不会留情了。”
见贺楼远一脸急色地朝自己直眨眼,凌小柔都假装没看到,反正人都得罪了,装的再无辜再纯良也改变不了他是贺楼二爷的事实。
就贺楼二爷的名气,她还真不敢因他的模样掉以轻心。
这里也待不了太久,又被大郎等人催了几声,凌小柔开始收拾东西,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和那些贴身放着的银票,最让凌小柔为难的就是半缸铜钱,之前只想着花用方便,才没把这半缸铜钱换成银子,少说也有五十两银子,可逃命时还能带着吗?
除了随身带上两吊钱,剩下的干脆就留给大郎几人分了,大郎几人原本还不想要,可他们身上又没有方便携带的银票,这时候自然也不能回家去取,既然是凌小柔的好意,也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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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 女扮男装做厨子
这边收拾好后,凌小柔被催着去小睡一会儿,不然明天也没精神,跑路总是要攒足力气才成,凌小柔也没客气。
别人就没她轻松了,四个人把贺楼二爷抬进另一间屋子,大眼瞪小眼地盯着,生怕一眼看不到他就跑了,反正明儿等天亮了就把他送到知府衙门去。
据说新城府的知府为官还算清廉,就是不知会不会为贺楼二爷徇私一把。
终于等到天快亮,凌小柔这一夜睡的也不安稳,早早起来收拾好后,吃了一碗大郎媳妇给煮的面汤,便与几人道别,几人也不便相送,站在院子里跟凌小柔挥挥手。
至于房子还剩下的租期,就由几人跟老太太说了,时间紧迫她也没工夫去找老太太。
凌小柔背着一只包袱,里面装了两身换洗衣服,银票被她揣在怀里,用好几层油纸包着,就是再掉水里也不容易湿掉了。
在城门口雇了辆马车说好把她送到临近新城府的高台县,到了高台县付了车资,凌小柔并没有再走远,而是躲在高台县的一处乡下,找了间没人住的空房子先藏身。
之后就等着风声不太紧时回新城府去看看,没得到大郎等人的确切消息,她走也走不安心。但愿贺楼二爷不会铁了心要寻她吧!不然她还要亡命天涯不成?
而此时的贺楼二爷在做什么呢?
眼睁睁看着凌小柔离开新城府,贺楼玉心里急的不行,偏偏人被编着,嘴被嘟着,之前他又自负身手还算不错,连个随从都没带。
这好不容易才把人找到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她再跑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凌小柔的状态神色还真像是不认得他,难道是被陈淑仪给下了什么药?
好在知道凌小柔还活着,总能有理有据地安慰大哥,免得他嘴里不说,可总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谁见了都怪忧心的。
等到日上三竿,估摸着凌小柔走出很远了,大郎几人这才将贺楼玉往车上一装,推到知府衙门外,击鼓鸣冤。
曾知府昨日去嘉奖获胜的球员,没在府里,今日回到府里就看儿子后被打得挺惨,还当儿子在外面惹事了,知道是被贺楼二爷打的后就开始叹气,直骂儿子惹谁不好偏去惹那祖宗,谁不知道这位在京城就是个霸王,连皇上都不愿意去惹的主儿。
在听儿子说起是因为他无意中抛了别人姑娘家的面巾才被打,曾知府又开始叹气,估计是一出争风吃醋的戏了,好在贺楼二爷虽然名声不好,还真没听说他太多真正的劣迹。
谁想还没等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就听外面有人击鼓鸣冤,既然有人击鼓他就得升堂,整理一下官服,坐到大堂之上。
等把苦主和被告带上堂,曾知府的脸就开始抽抽,也不知这位贺楼二爷是怎么惹到人家了,竟然是被捆来的,嘴里还堵着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可见这罪是没少遭。
让人赶紧把贺楼二爷给松了绑,就算他是被告,没审清之前也不敢得罪。
结果贺楼玉刚被松绑就气的踹了大郎两脚,杂货铺老板也没躲过去,若不是看他们是真心维护凌小柔,他这一脚就能把人踹吐血。
之后,命令曾知府派人随他去追人。
虽然贺楼二爷是贺楼二爷,曾知府也不敢随便派人,不问明白谁知道会不会助纣为虐?曾知府为官多年也是有些口碑,万万不能因恶势力而晚节不保。
虽然普通百姓不知道表小姐失踪的事,很多官员还是略有耳闻,尤其是各地地方官员,更是接了圣旨要帮着寻人。
等问明白被杂货铺老板等人放走的,正是如今要把整个京城周边都翻开来寻表小姐,曾知府都有些愁了,这人都跑了大半天,但愿能找得着。
只是表小姐不是宁远王的未婚妻吗?好好的不在京城,怎么逃出来了?这是要逃婚?
不管心里怎么疑问,曾知府也不敢再拖延,派出快马沿途去追,结果却不想与躲在乡下的凌小柔错过。
贺楼玉在知道凌小柔还活着时,就派了跟他来的护卫去京城向贺楼远禀报,这边曾知府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贺楼远就到了。
知道凌小柔活着,他总算是觉得心没那么疼了,可为何凌小柔活着却不肯回京找他?贺楼远忍不住就胡思乱想起来。
等来到新城府,听了贺楼玉的讲述,又把被关在知府衙门的大郎夫妻和杂货铺老板夫妻传来问话后,贺楼远很肯定,凌小柔这是失忆了,不然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想不明白凌小柔会把贺楼玉当成陌生人一样。
想来凌小柔是听闻了贺楼玉的名声,以为他寻她是别有所图,这才待都不敢在新城府再待下去了,瞪了贺楼玉好几眼,“瞧瞧你那破名声吧!”
贺楼玉也挺委屈,当初说好了为免皇上对贺楼远忌惮,他才故意让世人以为贺楼二爷纨绔,这怎么又怪上他了?
不行,下回再见着小柔儿,他一定得跟小柔儿好好说说,他也就是名声差了点,人还是那个温柔体贴,古道热肠的二表哥。
既然知道凌小柔还活着,贺楼远很相信凌小柔的生存能力,虽然人还是要找,就不需要那么紧迫,反正人就在大衍国,只要寻着美食的痕迹去找,还怕找不到吗?
至于京城里的政务,自从凌小柔失踪后,贺楼远就给李旬撂挑子了,这时候更是以找人为一切重中之重了。
凌小柔之后化妆回了一次新城府,也没露面,见大郎等人被放出来,摊子还继续摆着,人也没像吃过苦头终于放心了。
只是她却不可能在新城府住了,又去雇了辆马车继续往别处进发,一路上总是看到有人拿了一张画像找人,似乎还听到提起贺楼二爷,想必就是在找她了,好在凌小柔足够机灵几次都被她躲过了。
没事的时候凌小柔就会想,虽然如今看似安全,实则凶险,若是贺楼二爷真想找她,这个样子逃得再远也不够安全,除非是能逃到外国去。
凌小柔想来想去,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女扮男装。
想来贺楼二爷一路寻人肯定是要找一个貌美的姑娘家,她扮成男人应该就不会太显眼了,而且这大热的天不用整日戴个面巾也舒服一些。
只是这模样扮成男人也实在是漂亮的不像话,于是,在上街买了几身男装后,凌小柔也简单地化了化妆,眉毛用黛块画粗一些,可惜皮肤太过白嫩了,之前摆摊时每天都遮在面巾下,也没被晒黑。
为了更显男子汉一些,凌小柔趁着一天太阳正好,专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铺了张席子在地上,躺在上面做起日光浴,为了晒的均匀,晒完正面晒反面,尽量把脖子和手都露出来晒。
太阳当头晒着,也幸好凌小柔带足了水,等水都喝干时,已近黄昏,凌小柔瞧瞧晒得变成深色的手,想必脸上晒过的效果也不错。
为了达到更满意的效果,凌小柔在太阳地里就这样连着晒了三天,边晒边往脸上拍水,据说这样晒出的效果更好。
三天后,看晒得黑炭似的双手,想必脸也应该能让她满意,回到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凌小柔在胸前用白布紧紧地缠了几圈之后就换上男装,把眉毛画粗后,带上东西离开客栈,没目的地向下一站进发。
有时走路,有时雇辆马车,路上也遇到拿着画像寻人的,凌小柔这回也不怕了,还跟拿画像的官差聊了几句,显然对方也不知道画像上是谁,只是奉命行事。
凌小柔这回总算见识了一下她的画像,上面的女人画的说美吧,还真是够美的,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口一点点,可这脸怎么瞧着也没半点像她的地方,若真说是像吧,也就身上的粗布衣服有那么点意思。
就凭着这样的画像找人,凌小柔真替贺楼二爷着急,能找得到才怪呢。
跟官差告别之后,凌小柔也不太担心了,只要不是她做出太出格的事,想来贺楼二爷想找到她的可能不大。
连着又折腾了五天,凌小柔来到一处叫平阳的县城,觉得自己至少跑出两千里地了,这才早早地找了间客栈住下,为了安全她找的是一间大客栈,要了间上房,说好不让人来打扰后,凌小柔洗了个澡就躺下睡觉。
凌小柔睡醒之后,想起之前刚进县城时看到有招厨子的告示,这时候逃到哪里都不如躲到大户人家的宅子里安全,她还真不信贺楼二爷找人能找到大宅子里,还能找到一个男厨子身上。
打听着来到招厨子的莫府,凌小柔这一路上已经问清楚,这莫家还是武将世家,莫家主人是个提督,可惜下面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倒是长女很了不得,年纪轻轻就做了将军,只可惜是个女子,让莫提督略有遗憾。
来到莫府时,知道她是来应征厨子的,便被直接带到厨房,这里已经有两个厨子在这里试菜,看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做出的几个大菜,凌小柔觉得自己的胜算很大。
一个大厨做出了简易版的佛跳墙,可惜食材不全,火候不到,无法将佛跳墙的美味真正诠释出来,倒显得不伦不类了。
另一个大厨虽然脚踏实地些,可在配料的时候总是不够精准,不是盐多些,就是糖少些,哪道菜都做得有点缺陷,对于一般人来说还好,在她面前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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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赶鸭子上架的二小姐
凌小柔也没太张扬,只是炒了一个麻婆豆腐,一个清炒虾仁,比起两个大厨用足了料,看足了火候做出来的几个大菜,实在是太不显眼了。
可越是这样简单的菜越是能显出做菜人的手艺,结果不出凌小柔所料,她战胜了那两个大厨被留在莫府。
因莫提督和莫将军都在军前,府里便由二小姐莫红锦管家,凌小柔应征大厨成功后,便被带到二小姐面前。
先是给二小姐请了安,二小姐放下手上的帐本,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才笑道:“长得倒是怪俊的,就先留在府里看看吧。”
凌小柔谢了恩,便由管家带着往外走。
转身之即看到一个少年从外面大步跑进来,边跑边喊:“二姐二姐,大事不好了!”
看到凌小柔时也愣了愣,“这是谁?”
旁边带凌小柔过来的总管解释道:“回大公子,这是府里新来的厨子。”
大公子也盯着凌小柔看了几眼,“挺俊!就是黑了点。”
摆摆手,“没事了,下去吧!”
凌小柔被总管带下去时,听后面大公子正跟二小姐说起大姐要回来的事,虽然凌小柔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莫将军,可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大姐,回来一趟,有什么大事不好的?
很快走得远了,听不到大公子夸张又带着慌乱的语气。
凌小柔被总管安排在前院挨着厨房的屋子,好在莫府够大,凌小柔又是大厨,自己有一间屋子,不必跟别的下人挤是最好不过的。
凌小柔在莫府每月五两银子的工钱,若是做得好还有打赏,虽然银子不多,凌小柔也不太在意,反正她来莫府做厨子的真正用意也不是为了那几个工钱,能够躲得掉贺楼二爷才是真正目的。
这几日她也时常会想大郎几人的处境,但看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宁远王府不会为难他们,凌小柔也只能这样信了。
翌日早起,凌小柔来到厨房,今天是在莫府工作的第一天,她必须要露一手才行。
莫府如今的主子共有十二位,除昨日见过已经二十岁的二小姐莫红锦和十六岁的大公子莫红东是嫡出外,府里还有一位庶出的十六岁的三小姐莫红棉,还有三个庶出的公子,分别是十五岁的二公子莫红西、三公子莫红南,和十三岁的四公子莫红北。
剩下的六位都是莫提督的小妾,虽然莫提督的小妾不只这六个,但得宠的都带在身边,府里剩下这几个都是人老珠黄,莫提督看不上眼的,侍候起来也就没那么精心了。
昨日总管就跟她讲过府里几位主子的习惯,二小姐每天早起必是要吃粥;三小姐对吃什么不挑,但一定要做得美味;几位公子起得晚,早饭一般都是对付着吃些点心,剩下的姨娘们每日吃的不重样就好。
而且,莫府吃饭的规格也不算太高,午饭几位嫡出的两位公子小姐都是六菜一汤,庶出公子小姐少两个菜,姨娘们就是两菜一汤,盘子还都不大,也就是刚好够一个人份,保证够吃,剩也剩不下多。
至于府里的下人就不用凌小柔亲自来做,自有帮厨每日炖了大锅菜,比起很多铺张浪费的大户,莫家可以算得上是节俭了,相对来说也就轻松很多。
凌小柔昨晚就琢磨好今日要做的食物,既然二小姐每日要吃粥,她就每日换了花样做粥就是,再配上几样点心,连几位公子的份也带出来了。
只是不都说古时人勤奋,像莫家这样的人家,公子们不是得闻鸡起舞,怎么会睡到早饭都赶不上?难怪莫家这一代就出了一个莫将军,或许是父亲和长姐都常年不在家,家里的公子们没人管教,才会疏于学习吧。
厨房里还有五个给凌小柔打下手的,二女三男,女的主要是洗碗刷碗,男的主要是帮厨和做一些体力活。
凌小柔吩咐他们去洗米洗菜熬粥,既然大小姐每日早膳都离不开粥,凌小柔就想先做一个养颜的玫瑰花粥。
先将泡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梗米放在瓦罐里慢慢地煮着,又让人去花园摘了几朵未开的玫瑰花,将花瓣掰开洗净,待粥煮好,一半放入玫瑰花,吃的时候碗上面再放一勺樱桃果酱。
樱桃果酱听说是出自那位传奇的表小姐的铺子,只是价有点贵,一般人也吃不起,这还是因为莫将军与表小姐关系不凡,那位表小姐送给莫家的。
另一半凌小柔做成咸肉粥,毕竟莫府也这么多人,也不一定都爱吃玫瑰粥,做出两种粥也免得众口难调。
煮粥的同时,凌小柔用面粉搅成糊,放在锅里摊成巴掌大的饼,在饼成型后,上面倒上用火腿碎、青红椒、小葱碎、盐打成的蛋液,趁蛋液未凝固之时,将饼的一端掀起,折成半圆,等里面的蛋液熟了后,就成了一个半圆的饼,透过边缘还能看到里面的碎火腿和漂亮的青红椒。
又拌了几个小菜,就让人给几位早起的主子送去。
之前听总管一再强调莫府以勤俭为根本,最忌铺张浪费,凌小柔深以为然,虽然她认为多半是莫府的帐上不富裕,但勤俭她还是赞同的,莫府的主子们勤俭了,她才轻松不是?
二小姐吃过粥后派人来赞扬了凌小柔几句,凌小柔觉得这些都是虚的,真觉得好喝了打点赏呗,可既然二小姐没表示,凌小柔也不能开口要,只能盼着午饭做好了,二小姐一高兴赏点啥。
通过早饭咸肉粥比玫瑰花粥剩的少,凌小柔知道莫府这样的军功世家,无论公子小姐多是喜欢吃肉的,中午就多做些肉菜,荤素再好好搭配下,定要做到即节俭又能把人吃满意了。
既然主子都有爱吃点心的习惯,凌小柔也做了几个好吃的点心,刚好留着公子们起来吃,免得到时还要再做。
此时天热,糕点也不一定非要吃热的,清凉解暑的糕点自然更受欢迎一些,所以凌小柔就做了一些白萝卜糕,里面加上火腿肉和香菇做成的馅料,放凉了吃也很美味。
又做了几碗钵仔糕,刚做好凌小柔就吃了好几块萝卜糕,也分了一些给厨房里打下手的帮厨们。
比起以往大厨们动辄贵重食材的食物,凌小柔的食材选得都是便宜的,做出的东西却美味得很,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她做出的东西自己‘尝’味道的时候也不忘了厨房里的其他人,倒是得了大家的恭维。
凌小柔觉得,自己做的食物都是好吃不贵的,想必那位为府里开销头疼的二小姐应该会很满意吧?
等几位公子醒了让人来厨房取了萝卜糕和钵仔糕回去吃过后,纷纷传唤凌小柔过去,除了大公子之外,别人还没见过做糕点做的这么好吃的大厨长什么样,看过后也能放心,免得人长得邋遢,做出的东西再好吃,吃了也犯膈应。
结果见了凌小柔后,几位公子都觉得这人虽然黑了点,长得还真是不错,说话也细声细气,虽然少了些男子气概,瞧着倒是挺顺眼。
得了几位公子眼缘的凌小柔就被几位公子缠着说话,若不是凌小柔以做饭为由脱身,他们还不肯放人呢。
而就在凌小柔做午饭时,二公子莫红西和三公子莫红南也跟到了厨房。
虽然这两位公子不是一个娘生的,但因为年纪最近,素日也是玩的最好,很多时候都是同出同进,就是今日也是一起对这个新来的厨子感兴趣。
虽然大衍国不盛男风,但对于一些上层大家,也多是男女不忌,只要不摆在明面上来,也没谁会多说什么。
二公子和三公子没事的时候跟那些狐朋狗友在一起,这样的事也没少见,别看他们才十五岁,这时代很多十五岁的少年都成家有媳妇了。
他们虽然还未娶亲,亲事却是已定了下来,平日在外一些风月之事也不全然无知,在见过凌小柔之后,就觉得这个新来的厨子虽然长得黑了点,但五官俊美,比起他们以往见过的所谓佳人还要好看几分。
就是没别的意思,也想着多亲近一些,若是带出去给朋友们看看,也会让人嫉妒吧?
结果刚到厨房就看到站在厨房院子里拿了把香罗小扇扇风的二姐,一见到这个看似坚强,实则有些胆小的二姐,他们心里还是很怵的。
父亲和大姐不在家,家里又没个主母,赶鸭子上架地只能二姐接下管家之责,但这些年家里有些入不敷出的帐目让这位二小姐常常有些神叨叨的,或许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哭个不停。
而不问理由就维护二姐的大哥就会抡着鞭子把害二姐哭的原凶追得满府上串下跳,谁劝都不好使,平日这二人又常在外面惹出一些事来,二小姐没少跟他们掉眼泪,以至于他们也没少挨大哥的鞭子。
所以,到了后来他们除非必要根本就不敢跟二姐见面,能躲就躲,可不敢害二姐掉金豆子。
他们就不明白了,都是一个娘生出来的,为何大姐就像铁做的,二姐怎么就像水做的呢?
今日见到二姐在厨房这里,他们只看一眼就想脚底抹油,结果被二姐睨了一眼,“你们这是要去哪?我可是听人说了,你们这些日子在外面没少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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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二小姐要招赘
‘啪啦啪啦’莫红锦地把莫红西和莫红南近些日子做的好事都说了一遍,听得二位公子还不敢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直到莫红锦说的嘴也干了,嗓子也冒烟了,莫红西赶紧给递上一杯厨娘送来的冰镇酸梅汤,喝过了莫红锦也就没有再说的心情,摇了摇小扇,“没事你们回去吧,这些日子课业可是落下不少,趁今儿天好,都补补吧!”
二公子、三公子连声应‘是’,这倒霉催的,本来是想来厨房跟新来的大厨说几句话,咋就遇上神叨叨的二姐了?
等看二人跑的没影了,莫红锦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真当她不知道这俩庶出弟弟跟来厨房的心思是怎样的?还不是觉得新来的厨子长得好,想来占便宜?
有她这个二小姐在,可不能让这俩小子坏了家风,想玩行啊,外面随便玩,反正每月他们就那几个月钱,还能玩出什么花?要动府里的人那可不行!
不过新来这个厨子长得还真是俊,她看了都脸红心跳呢,昨晚见了一面后,这一晚上眼前晃的都是这张黑黑的、一说一笑都让人心痒痒的小脸,不然她也不会借着来厨房查看的由头亲自过来了。
话说回来,她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没嫁人,这心里还真有些悲凉,早些年母亲还在时倒是给她定了门亲,可谁知还未过门就守了望门寡,后来再想许人家就有些难了。
一是没有嫡母做主,父亲又常年在军中,这亲事总不能她自己去寻吧?
二呢……她之前还未嫁人,夫君就亡故了,说起来也算是个命硬的,一般好人家都不愿娶,差的人家她又不愿嫁。
再加上这些年家里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父亲和长姐都不理家中俗物,她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知根知底的人家都了解莫家的情况,不知根知底的她又不敢嫁。
一来二去就耽搁到了现在,眼看大姐都要嫁人了,她还得耽误到什么时候?
家中的弟弟妹妹也都大了,虽然是庶出的不如大弟与她亲近,可老大不小了也得给张罗婚事不是?可无论是娶是嫁都得要银子,真是把她难为的够呛。
思来想去莫红锦都觉得实在不行,她就找个小门小户的嫁了吧,或是找个人入赘都成,免得没有嫁妆嫁到高门大户也是受气,只是一直都没遇到合心意的。
结果,看二弟三弟对凌晓柔动了心思,她也动起心思了。
虽然这个自称凌晓的厨子看着比她小了几岁,身板也不壮实,但模样够出挑,她一看就喜欢上了。
今日本来过来是为了借查看厨房多看凌晓几眼,如今倒是想要与凌晓多相处一下,看看人品,若是觉得不错,不如提提招赘的事。
凌小柔这边做菜,就感觉旁边二小姐一直盯着自己看,开始时凌小柔还当二小姐是在看她做菜,可二小姐的目光实在是太热情了,盯的她真是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把午膳做好了,二小姐和大公子的是六菜一汤,分别是麻香鸡、蜜汁排骨、鲜虾芦笋、香菇菜心、凉拌麻油肚丝,拌香干,一个汤是菌菇蔬菜汤。
几位庶出公子小姐的少了鲜虾芦笋和蜜汁排骨,几位小妾的只有鲜虾芦笋和蜜汁排骨,外加一个菌菇蔬菜汤。
午饭做好后,二小姐别有深意地看了凌小柔几眼,这才带着丫鬟离开,毕竟是府里的小姐总不能直接在厨房用饭。
吃过饭后,眼看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凌小柔刚想歇会儿,虽然府里主子不多,活还算轻松,可大热天在厨房里忙碌也够人受的,而且她身上捂了几层更是难受,尤其是缠了几层白布的胸前,如果不松一松、放一放,她都怕把那两个可怜的小馒头给挤变形了。
将门关好,脱了外衣,解开白布,用冷水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总算是舒服了,刚在床上躺下准备小睡片刻,外面就有人喊,“凌大厨,二小姐有请。”
凌小柔一扑棱从床上跳起来,快手快脚地把白布再缠上,穿好衣服,打开门就看到二小姐的贴身丫鬟珍巧站在门外,一脸笑盈盈地看着凌小柔,“凌大厨,你这速度可真是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屋子里藏了漂亮的大姑娘呢。”
说完还踮着脚往里面瞧了好几眼,让凌小柔很尴尬,她这屋子里可不就藏了个漂亮的大姑娘嘛。
跟珍巧去见二小姐的路上,就听珍巧嘴巴不停地给凌小柔讲二小姐的喜好,凌小柔只当是让她知道二小姐的习惯和忌讳,也没太放心上,只是记得很认真。
做为一个合格的大厨,有义务记住所有客人的喜好,凌小柔记得从前有一家在业内很著名的餐厅,只要在这里用过餐的客人,就会留下关于这位客人关于食物上有什么忌讳和喜好的资料,下一次这位客人再来餐厅就餐,若没有特殊的要求,餐厅的服务员和大厨们一定不允许触犯任何客人的禁忌。
可珍巧这说的都是什么?二小姐喜欢在月圆之夜坐在院中赏月也就罢了,凌小柔只当自己该明白这时候要准备糕点。
可二小姐每日早起和午后喜欢弹琴又关她什么事?难道也是要她给做点糕点,二小姐边弹边吃着?
更不像话的则是珍巧竟然告诉她二小姐的胸前有颗痣,别人都说是生贵子的好痣,难道二小姐没事还要把这颗痣露出来给别人看看?不然别人怎么会说二小姐这是生贵子的好痣?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总算是来到二小姐的院子,还未走近就听到一场叮咚的琴声,凌小柔听得出二小姐的琴弹的还真是不错,偶尔弹错一两个音,她竟听得懂?看来这也是自带技能了。
见二小姐弹琴渐入佳境,珍巧示意凌小柔先在一旁站着,实则是让她好好地欣赏一下二小姐的琴艺。
凌小柔也微眯起眼,说起来这琴声还真是好听,听着听着手也跟着痒痒了,就是不知自己弹的如何,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弄架琴来试试,这东西还真是够陶冶情操。
找个山清水秀的大山,瞬间装13技能就高大上了。
正在凌小柔听得入神,想的入神时,琴声嘎然而止,凌小柔惊醒过来,朝泪眼汪汪望过来的二小姐请安。
二小姐拿了方帕子拭泪,边拭边哽咽道:“让公子见笑了。”
看她这柔肠百转的样子,凌小柔忙摆手,“二小姐,我不是什么公子,我是厨子。”
“傻相!”二小姐朝凌小柔娇羞无限地白了一眼,那模样若是男子见了怕是要酥了半边身子,可看在同为女子的凌小柔眼里,则是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垂着头听二小姐有何要吩咐的。
二小姐道:“凌晓,你厨艺不错,午膳做得很好,二小姐该是要赏你……”
凌小柔忙道:“小的谢二小姐!”
二小姐顿了下,眼中精光一闪,之后若无其事地道:“珍巧,你去把二小姐那对南珠耳坠拿来赏与凌晓。”
珍巧谢过之后,很快去取了一只精巧的小木盒子,有凌小柔半个手掌大小,递给凌小柔,“拿着吧,二小姐赏你的。”
凌小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若她是个丫鬟婆子,这对南珠耳坠赏她还有情可原,可如今她不但是厨子,还是个‘男’厨子,二小姐赏这个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她宁愿二小姐直接赏他二两银子。
珍巧不乐意了,“怎么还嫌二小姐赏的入不了你眼?”
把木盒子打开,露出里面那一对光滑圆润,足有鹌鹑蛋大小的南珠耳坠来。
凌小柔吓了一跳,这是耳坠吗?带上了得把耳垂坠多长?想想自己的耳朵,也是够疼了。
珍巧却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二小姐,你快看啊,凌晓竟然扎了耳洞……”
二小姐‘咦’了声,凑近过来看凌小柔的耳朵,果然看到两个小小的耳洞,“凌晓,你个男人扎什么耳洞?”
早在女扮男装时因为耳洞不好隐藏,凌小柔就想好这个问题了,见这二人越靠越近,恨不得压在她的身上了,凌小柔退后几步,“小的自幼身子骨弱,家母怕养不活就把小的当女孩养。”
二小姐听了也没放心上,大衍国是有将一些身子骨不好的男孩子当女孩子养的传统,扎耳洞的也不在少数,就是她家的四弟小时因身子不好,她也没少给穿女装,只是没扎耳洞罢了。
珍巧吃吃地笑,“若不是凌晓长得这么黑,我都要把你当姑娘家了。”
说完,还在凌小柔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看看手指,似乎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她脸上刮下一层黑色来。
凌小柔尴尬地笑笑,好在因为黑也看不出脸红,心里却把珍巧骂了一遍。
将装耳坠的盒子拿在手上,凌小柔就想告退,偏偏二小姐不发话,珍巧又在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眼看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晚饭就要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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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一腔柔情都付了流水
凌小柔朝莫红锦施了一礼,“二小姐,晚膳时间要到了,小的要回去准备了。”
莫红锦却好似未闻,“凌晓,在你看来,本小姐的琴弹的如何?”
一个做菜的怎么可能懂得这么高深的技能?凌小柔即使听得懂也要装做听不懂,回道:“小的听着挺好听,二小姐好生厉害,手指动动就能弹出如此好听的声音,小的佩服之至。”
莫红锦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自己想要找个厨子入赘有多不靠谱,她与做将军的姐姐不同,自幼跟在温婉的才女母亲身边,自认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是当初定的亲事也是书香门弟,成亲后夫妻琴瑟和谐,举案齐眉。
可如今选了个厨子,只是琴声好听,若是让他弹上一曲,怕是比弹棉花也好听不到哪里,真是一腔柔情都付了流水了。
莫红锦顿时没了再留凌小柔的心思,实在是受到的打击有点大,自己这一番心思弹琴与他听,算不算对牛弹琴?
示意珍巧可以把凌小柔带下去了,二小姐还需要自己一个人惆怅惆怅。
凌小柔见莫红锦对自己失望的神色,松了口气,她可真不想给个女人做夫君,若是有朝一日被莫红锦发现她中意过的男人竟然是女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砍了?
对于将军世家的小姐,即使表现的再温婉,战斗力都不可小觑。
想不到当初为了怕麻烦才女扮男装,这扮成男装了还是有麻烦找上门,果然人长得太美,无论男女都爱惹桃花。
回到厨房,眼看时间不多了,凌小柔赶紧忙了起来,指挥帮厨开始择菜、洗菜。
莫府的晚膳比午膳简单一些,凌小柔之前又想好做什么。
红烧牛肉、炒鸡丁、酱土豆、凉拌海带,再来一碗冬瓜排骨汤,四菜一汤,荤素搭配,把府里的几位主子都吃高兴了,可惜除了那对耳坠,也没谁再来赏她。
当然,除了二小姐和大少爷吃了四菜一汤,其余几位庶出的公子小姐吃的都是两菜一汤,到了小妾那里就只有红烧牛肉和冬瓜排骨汤了。
待凌小柔将主子的饭做好后,帮厨就开始做府里下人的饭菜,看着清一色的土豆豆腐青菜,凌小柔觉得莫府还真是穷的可以了,好在莫府下人也不多,就是二小姐莫红锦也不过四个丫鬟,大少爷身边是两个丫鬟,两个小厮。
庶出的小姐身边则是两个丫鬟,庶出少爷身边就只有一个丫鬟一个小厮了,至于那些小妾只有一个婆子侍候。
剩下在府里做粗活的下人算上她也不过二十几人,倒是有六个在厨房里。
比起别的大户人家莫府的人真是够简单的,就是如此也看得出钱不够使,不然就是一般大户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都吃得比庶出的少爷小姐们好。
看来她还真是应聘到了一个穷府里,好在她来莫府也不是为了捞油水,而是要躲贺楼二爷,只要躲过风头,她又不会在莫府待一辈子。
之前凌小柔给主子们做菜时,跟着她的这五个帮厨,凌小柔也没让他们光看着眼馋,虽然份量不多,每人也都有一小碗菜,就着饭就都吃了,这时再看给下人们做的没肉少油的菜也不觉得馋了。
跟凌小柔感叹道:“凌大厨,还是跟着你好啊,以往我们在厨房里帮忙,每天吃的就是这些,哪有大厨肯多看我们一眼?更别说吃大厨们做的菜了。再说,看从前那些大厨做的菜,就是好材料也不如凌大厨做的土豆茄子香,真是白瞎了他们用的那些贵重食材了。”
凌小柔笑笑,“贵重食材自有其贵的理由,只是如何能将普通食材做出贵重食材的感觉才是美良的真谛。”
见几个帮厨露出不解之意,凌小柔见给他们讲不清,干脆亲自动手。
将豆腐切块,在沸水中汆过后,煎至两面金黄。锅中放油烧至五成热,将蒜、豆瓣、酱油、白糖用小火熬出糖色倒入豆腐块快炒。下青红椒、放盐,略炒后放入一小把切段的蒜苗,快炒几下后出锅。
看似简单的豆腐,却有着不一样的香味。
以往帮厨们做豆腐,都是放在水里炖炖,每次都让府里的下人边吃边骂,可看凌小柔做出的豆腐怎么看着就是不一样。
有帮厨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香浓中还似乎带着肉香,忍不住惊奇道:“这豆腐怎么还有肉香?”
凌小柔笑笑,“此菜名叫素烧熊掌,自然是要将豆腐做出肉味了。”
几个帮厨连夹了几块豆腐入口果然是美味得很,便求着凌小柔再教他们几个素菜的做法,免得整日听府里的下人骂。
凌小柔也不推辞,让他们将之前烀出来的土豆去皮切片,用青红椒炒过,红红的酱色瞧着就很有食欲,又做了个菠菜蛋花汤,明明都是最便宜的食材,做出的菜却引人食指大动。
等下人们陆续过来打饭,看到与往日不同的菜色,知道是出自新来的大厨之手,纷纷向凌小柔道谢,总算是吃上一顿让人难忘的食物了。
本来府里也没多少下人,就是每天让凌小柔多做这些人的饭食也没多难,而且,凌小柔也是爱做饭的,若不是此时天热的实在难受,她真恨不得一天到晚躲在厨房里研究那些美食。
既然这些下人们都爱吃她做的饭菜,她也不介意每天多做两锅菜。
晚饭后,凌小柔回到房里歇息,虽然只相处了一天,几个帮厨都对这个没架子,做菜又比别人都好的大厨很有好感。
亲自给烧了洗澡水给凌小柔送来,还送来一只洗刷得干干净净的大浴桶,凌小柔谢过之后,顿时就感觉浑身都痒。
本来天就热,她身上又捂的这么严实,在炉火前又烤了一天,怎么可能不热?估计胸前都要捂出热痱子了。
谢绝了帮厨要帮着搓背的好意,送他们出去后,凌小柔就将房门锁好,将浴桶拖到屏风后面,把冷水和热水倒进浴桶里,宽衣解带之后跳进浴桶之中。
泡着温热的洗澡水,凌小柔觉得浑身都舒服了,又将梳好的发髻也打散,浑身都洗的清清爽爽了,她还是舍不得从水里跳出来。
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凌晓,开门!”
紧接着就是有人在大力地摇晃门,凌小柔吓的赶紧从浴桶里跳出来,也顾不得身上还湿着,换上之前准备好的衣服,连胸前的白布都没来得及绑。
眼看门被晃的越来越响,很像要被晃散的样子,凌小柔赶紧应声:“来了来了。”
将头发快速挽成一个发髻,抱着换下来的衣服挡在胸前,这样就不怕被看到没缠住的胸前了。
凌小柔打开门,就看到外面有些不耐烦的大公子,“这么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小柔嘴角抽抽,“洗澡应该算是见不得人的事吧?”
大公子也嘴角抽抽,“本公子来跟你说一声,明早起多做几份早膳,明日大小姐要回府。”
凌小柔‘啊’了声,又问了除了大小姐还要准备谁的早饭,得知只有大小姐一人后,凌小柔很奇怪,而且,几位公子也不会起早,为何要多做几份早饭?
可既然大公子都交待了,她也只能照做,或许是大公子怕随大小姐回府的人多,先预备出来吧。
吩咐完后,大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凌小柔几眼,“你抱着衣服干嘛?也不嫌热?”
凌小柔道:“这不是刚洗过澡,要去把换下来的衣服洗洗。”
大公子也就没再深究,又交待了一定不要忘了多做几份饭之后,转身离开。
凌小柔就想到第一天来府里时,大公子鬼哭狼嚎地跟二小姐哭喊大姐要回来的事。
心想:难道这位大小姐很难相处?不过想想,大小姐不爱红妆爱武装,一个女子已经做了将军,再看看府里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弟,想必回来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也就理解他对大姐的深深恐惧了。
大小姐要回来,凌小柔就要花些心思在食物上,而且,大小姐回来肯定不可能只吃一顿饭就走,除了明早的早膳,午膳也得好好想想。
翌日早起,为了迎接大小姐,又为了迎合二小姐的口味,凌小柔做了一大锅鲜虾粥,配上香煎牛肉饺和蒸素包,几样漂亮的美味小菜,除了十二位主子的食物,凌小柔真就多做了几份,算算就是二十人同吃也差不多够了。
于是就坐在一边盘算午饭吃什么,很快早膳的碗筷被取回来,凌小柔就打听一下大小姐吃得是否满意,就听去收碗筷的厨娘笑道:“大小姐吃得很好,吃了两大碗粥,四盘煎饺、两盘素包,就是早饭做得少了,大小姐好像没怎么吃饱。”
凌小柔初时还没觉得如何,仔细一回味就吓了一跳,她可不认为厨娘所说的两大碗粥,会是平日小姐用的小碗,瞧瞧那两个装粥用的大碗,一碗怎么着也能装三小碗粥了,更别提四盘煎饺和两盘蒸素包,尼玛,这怎么着也够四个人吃了吧?这还没吃饱,大小姐的饭量是要直逼某哼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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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目标,不做白工
还好凌小柔做了给晚起的公子们预备的糕点,先给大小姐送去一些,总算是让大小姐吃得满意了。
没多久,珍巧来找凌小柔,赞扬了早饭做得好,也表达了之前厨娘的意思,希望午饭多做一些,不要让大小姐饿着。
即使珍巧不来说,凌小柔这回也不可能不再多做了。这也就是莫府,换了别的府里肯定哪顿都要多做一些,哪里会做得这样可丁可卯的,大不了剩下的给下人吃,也不能让主子吃得意犹未尽。
中午虽然还是六个菜,凌小柔却将量都做得大大的,瞧着这六个菜一汤,加半盆米饭,怎么也够四个人吃了,凌小柔又默默地盛了两大碗米饭放好,这回可不怕大小姐不够吃了。
等将空盘空碗送回来,里面就剩下一点菜汤,送饭的人表达了大小姐的满意之情,凌小柔欣然接受,这么多的饭菜,她再不吃满意,凌小柔真心要无语了。
就这一个大小姐就顶得上莫府一半主子的饭量总和了,难怪人家能当上将军,就这饭量也不是常人能想像的。
就是不知道这么能吃的大小姐会长得如何壮硕了,真想看看呢。
午饭过后,凌小柔就开始为晚饭准备,二小姐再次泊人来表达晚饭可以丰盛一些,毕竟大小姐难得回府一趟,又住不了多久,总是要把人吃好了才行。
而且,除了几位小妾那里要送去各自院子吃,府城几位主子都在厅里用饭,凌小柔明白了,这是要开席了。
在厨房里翻了一圈,也没见着多少太珍贵的食材,也没见府里的采买来问她有什么食材需要到外面去买,送来的食材也与往日相差不大。
凌小柔就合计着,都是平日里常用的食材,二小姐的意思是让她做怎样丰盛呢?
食材没什么出彩的,无奈之下,凌小柔只能从菜式上琢磨了。
而且,听说就是大小姐也是无肉不欢的,凌小柔便想既然没有太珍稀的食材,干脆多做些肉食,以鸡鸭鱼肉为主,青菜豆腐为辅,怎么也得让大小姐吃满意了。
梅菜红烧肉、冬菜蒸鳕鱼、干煸牛肉丝、红烧狮子头、清蒸八宝鸭……十二个热菜、八荤四素用大盘装了,再有四个清凉解腻的凉拌菜,再配上一大碗素烩汤,就目前这简单的食材来看,凌小柔已经做得既美味又好看,实属难得了。
等菜都端上桌,凌小柔也被带到厅外,随时等着里面的主子吃好了打赏,或是没吃好了申斥。
最初时还能听到里面大小姐很严肃地申斥几个弟弟不学无术,凌小柔偷偷探出半个头往里看,就看到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女子,虽然不是一身戎装,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很强,脸上也是冷冰冰的,好像面对的不是弟弟妹妹,而是下属。
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小姐给凌小柔一种很帅气的感觉,她对这位大小姐很有好感,可比虽然撑起一个家,却柔弱的好似只会伤春悲秋的二小姐强大多了。
还有府里那几个公子,真是大小姐的亲弟吗?完全看不出来。
看了一会儿,等菜上齐后,大小姐先举起筷子,其余众公子小姐也跟着举筷,之后看到的就是从公子小姐们风卷残云的吃相。
凌小柔很满意自己做的菜受到欢迎,只是大小姐那么豪迈的吃相真没问题吗?虽然看着是真性情,可这时代的女人不应该小口吃饭、低声说话、笑都不露齿的吗?
直到亲眼看到旁边侍候的小丫鬟给这位大小姐连添了五碗米饭,凌小柔才真是服了,估计以她的吃相,再吃两碗都没问题。
难以想像她东西都吃哪去了,还是边吃边就被身体吸收。
等里面终于吃完后,丫鬟们把碗盘都收了,也没人唤她进去听候吩咐,珍巧出来告诉凌小柔可以走了,凌小柔才快步回到厨房边上自己的屋子。
别看府里不富裕,大户人家的派头做的倒是足足的,吃个饭还得厨子在外面侍候,但愿这位大小姐快走吧。
或许是听到了凌小柔的心声,这位来去匆匆的大小姐只在府里住了一日就匆忙离开,府里再次恢复到早中午三顿各吃各饭的时候。
中午,做好午膳,别院的公子小姐小妾们都有丫鬟过来取了饭菜,珍巧过来时却让凌小柔亲自将午膳送去给二小姐。
凌小柔心里是不乐意的,却架不住给人打工,与珍巧一起将六菜一汤及一碗白米饭送去给二小姐。
二小姐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桌上堆着几个帐本,二小姐蛾眉深蹙,一脸为难,翻看几页就叹一口气,眼看嘴边起了几个燎泡,这是愁的?
珍巧唤了声:“二小姐,饭菜端来了,帐本还是吃了饭再看吧!”
二小姐又叹口气,将帐本合上,旁边有丫鬟过来帮着拿到一边,凌小柔将饭菜端来放在石桌上,二小姐端着饭碗,盯着凌小柔,又看看盘子里的清蒸鸡,又叹口气,“凌晓,今儿晚膳开始,每人就一菜一汤吧,往后的午膳也这么着吧。”
凌小柔没抬头地应了声,看来府里情况很不妙啊,不会连她的工钱最后都开不出来了吧?
虽然她身上还有不少银票,可白给人干一个月领不到工钱也是够悲催了。
她还想着赚够了银往后买个房、卖块地自己过富足又不惹人眼的小日子呢,这连工钱都拿不到什么时候才能赚够银子呢?
二小姐吃了几口后,哪怕是凌小柔做得再美味,她也有些食不下咽,最后还是将饭碗放下,“我吃不下了,都撤了吧。”
珍巧劝了几句,二小姐直摇头,珍巧无奈只能吩咐人把桌上的饭菜撤了。
既然二小姐都吃不下饭了,凌小柔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正想转身走,二小姐却唤住她,“凌晓,陪小姐我说会儿话吧。”
凌小柔看出她心情不好,也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将军府挺大,赚钱的铺子却没有,就是人口简单也有几十口人,家里没个主母,爹和大姐又常年不在家,一大家子的重担都担在她一个人身上,心里苦想要找人说说也是难免。
凌小柔便站在二小姐对面,二小姐示意她坐下,凌小柔也就正襟危坐地不敢乱看,她不傻,从上次二小姐唤她来,又弹琴给她听时,她就明白这位二小姐有些想情郎了,若她是个男子还好,可她偏偏是个女的,哪敢对二小姐乱安慰?
二小姐只是盯着凌小柔看,看了半晌道:“凌晓,你说本小姐是不是挺没用的?好好的莫府被我给操持的饭都要吃不上了,家里的铺子也没一个赚钱的,不赔钱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凌小柔有些怀疑铺子不赚钱是被管事的贪墨了,可初来乍到总是比不得府里的老人,这话她还不能说,只是一言不发地听二小姐继续道:
“我知道你是想铺子里的管事手脚不干净,可那些帐我也都看了,帐目没有作假,可铺子就是不赚钱,谁也没有办法。”
凌小柔好奇地问道:“不知府里都有什么铺子,若真不赚钱为何不换别的营生?”
莫红锦眼里就有了泪光,“那些生意有些是娘在时就一直打理的,还有些是娘的嫁妆,没能将生意打理好已是不孝,又如何能……呜呜……”
见她没说几句就哭了起来,凌小柔也怪怕怕的,早就听说二小姐的情绪容易激动,她怎么就没记性,还来刺激她呢?
等二小姐哭的到了一站,凌小柔忙道:“既然那些铺子的生意不能动,二小姐为何不想着再做些别的生意?活人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莫红锦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做别的生意,可本钱呢?府里如今连饭都要吃不上了,我又拿什么来做本钱?跟你交个底吧,等到月底,或许本小姐连你的工钱都拿不出来了。”
凌小柔虽然心里早有这个想法,听莫红锦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发懵,这么大一个府竟然连厨子的工钱都要发不出来了,难道上一个厨子不干了,就是因为发不出工钱?
见二小姐说完后,就红着脸又红着眼地看自己,凌小柔觉得二小姐这是想给自己使个美人计,一旦自己晕乎了就该很大气地表示工钱不要了。
可她真不想做白工啊,而且美人计对她来说也不好使。脑中灵光一闪,莫府混到这步田地是莫家的惨事,可于她来说可不就是个机会?
若是能诳得二小姐出去赚钱,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这样钱也赚到了,又不怕被贺楼二爷或是不知道的仇家盯上,等赚够了银子她就离开莫府,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过过安乐的小日子。
故意叹口气,露出一脸为难与不舍,“二小姐,若是有个不需要太多本钱,又能赚钱的生意,二小姐可愿去做?”
莫红锦听了眼前一亮,“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会有这好事?”
凌小柔点头,“那是自然,只是这生意要抛头露面,二小姐还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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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破釜沉舟的决心
莫红锦想了想,“愿意愿意,饭都吃不上了,还怕抛头露面吗?反正府里还有些下人,我还是派得出人手的。”
凌小柔摆手道:“二小姐想得太简单了,小的说的是在街边摆个食摊,若是派了府里下人去,二小姐又如何保证赚到的钱都能到了你手?难道你还要派人去看着不成?再有,人多嘴杂,难道二小姐是想让很多人都知道莫府已大不如前,要靠摆摊赚钱?到时才是影响了莫府的名声。”
关系到自己将来一段时间的收入,凌小柔可是不敢冒这个险,人人都有私心,谁知派出去个下人会不会中饱私囊。
就像莫府的几间铺子,真就入不敷出了吗?凌小柔是不信,肯定是那些下人见莫府没个有力的主事人,各种的欺上瞒下才会造成铺子入不敷出的假相。
说实话,凌小柔对莫二小姐的理财和识人手段真不怎么看好。
最重要的是,二小姐竟然敢说她的工钱都可能发不出来,发不出工钱你雇什么厨子,把人累了几天,你突然说发不出工钱,凌小柔心里也挺气的,就想难为难为莫红锦。
二小姐又怎样?逼到山穷水尽之时,莫红锦还不得跟她出去摆摊卖东西养活一大家子?这时说的越惨,莫红锦越能明白钱有多重要,往后才能死心塌地地帮她赚钱。
莫红锦想了又想,最后不确定地问道:“难不成你是要本小姐亲自去摆摊?”
见凌小柔点头,莫红锦有些不敢相信,声音拔高了几分,“本小姐好歹也是提督府的小姐,又是将军之妹,怎么可以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若是被人知道了,我还有何颜面去见人?”
凌小柔冷笑,“二小姐,你可莫要忘了,如今莫府上下饭都要吃不上了,还有小的的工钱都要发不出来了,难道等到饿了肚子时,您不抛头露面就有颜面了?”
莫红锦觉得凌小柔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很有道理,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只是这卖吃食总是要有吃食可卖,本小姐虽说还会些厨艺,但做出的吃食你也不要太过期待。”
凌小柔笑道:“这就无需二小姐操心,既然小的敢给二小姐出这主意,自然是有吃食可供二小姐来卖了。”
莫红锦也不傻,见凌小柔说到这份上,知道她也不可能是无利起早的人,问道:“你说吧,你想从本小姐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凌小柔也不心虚,伸出五根手指,“我只要每日五两银子,剩下的都归莫府。”
“若是本小姐能赚到银子,你的要求倒不过分!”二小姐点头,心里有些失落,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凌晓是因爱慕她,才会想要帮她,可这么一看,凌晓就是看在钱的份上,好不甘心哦!
随即眼光一闪,娇羞道:“可你也放心本小姐一个人出去摆摊吗?若是被人认出本小姐这人可就丢得大了。”
凌小柔自然是有经验的,“既然敢提出让二小姐抛头露面,小的自然是有万全的法子,出摊的时候二小姐只需用一块面巾将脸蒙住,再换身粗布衣服,谁又认得出二小姐是谁?”
莫红锦苦笑,“你倒是算计得清楚。”
凌小柔也不接话,莫红锦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行,就依着你,本小姐也豁出去了,这摊子什么时候摆?”
凌小柔道:“我还要再去想想什么适合二小姐摆摊,最多明日给二小姐答复。”
莫红锦点头,“行,你且下去好好想想,本小姐随时恭候着。”
凌小柔告退,莫红锦突然道:“还有,待本小姐出去摆摊时,你也要跟着同去!”
凌小柔只当莫红锦是一个人害怕,珍巧还要留在府里给二小姐打掩护。
反正她如今是身装打扮,又晒得黑炭似的,到时再打扮的丑点,也不怕被人认出,便点头,“自然,小的也不放心二小姐独自在外。”
莫红锦满意地笑笑,两人独处才能增进感情,虽然凌晓才情差了些,倒是个能赚钱的,若是招进府里,往后她也就不用日日为府里开支发愁。
既然能做得一手好菜,将来赚到钱了开个食铺,夫妻齐心也算美事一桩。
凌小柔出来,先是按着二小姐的吩咐将莫府所有人的晚饭改成一菜一汤,虽然引起几位庶出的公子小姐的不满,可在得知二小姐和大少爷也吃的跟他们一样时,也就平衡了,只是对莫府的现状开始担忧起来。
凌小柔忙完后,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就开始想到底什么吃食能赚钱呢?串串香和棒棒鸡肯定是不能卖了,只要一卖就很容易被贺楼二爷的人给找到。
烧烤现在满大街都是,味道说起来还都不错,吃的人虽然很多,可架不住烧烤摊也多,毕竟大衍国的人口可没有她前世人口那么庞大,而且这里的肉相对也贵些,烤出的东西也算不得便宜。
再说让二小姐来烧烤,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得培训多久才能合格,就莫府现在的财政状况,她都怕没等赚到钱,先都赔光了。
最好还是弄些她在府里就能做好,只需二小姐送到街上卖的东西。
表小姐的卤味已经卖遍大衍各地,她再做卤味若是味道差不多也没什么新意,卖的贵了人家未必会认,卖的便宜了又怕搅了表小姐生意惹麻烦。
可从新城府这一路行来,她真是看到很多赚钱的吃食都是表小姐的产业,好像赚钱的生意都被表小姐给做了。
问题来了,表小姐,你当初就没想过要给穿越同行留条生路吗?
感叹到最后,凌小柔发现其实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卖,只是前提是不能在厨房里做,不然只要在街上一卖火了,谁还看不出来是她做的?
最好还是在府外租间房子,可看二小姐那意思,府里如今连租铺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难道这钱还要她来出不成?
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做些糕点让二小姐去卖,好不好卖就要试试再说吧。
夏日正炎炎,好吃又好看的凉糕自然是最好不过,做成不同颜色、不同口味的马蹄糕。黄桃的、樱桃果酱的、玫瑰花瓣的、红豆的、看起来就冰凉爽口。
早上起床还没等凌小柔将早膳做好,二小姐就派了珍巧来喊人,昨晚一夜二小姐都没怎么阖眼,只盼着早点把摊子做起来,免得莫府真断顿了。
若不是她亲眼看过帐本和府里的银子,她都很难相信整个莫府如今就剩下一百两不到的银子,就是月底给下人们的月钱都不够了。
虽说摆摊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可正如凌晓所说,到时换上一身粗布衣服,脸再一遮上,谁认得出她就是莫府的二小姐?反正饭都要吃不上了,还要脸干吗?
待凌小柔被珍巧喊来,二小姐便将贴身侍候的其他丫鬟屏退,虽然这几个丫鬟她都信得过,也还是有亲疏远近,在她心里还是自小长大的珍巧更贴心。
凌小柔也理解莫二小姐急切的心情,眼看府里要断顿了,她这个手握府中大权的小女子能不急吗?
凌小柔便将要卖糕点的想法与二小姐一说,二小姐也不用她再回去厨房做饭,反正喊凌小柔过来之前她已经让珍巧吩咐了,今日早膳就由厨房的帮厨来做,不过就是熬个粥,再烙几张饼的事,若这都不会做,也就不配在厨房帮厨了,当然味道好坏就不要太期待了。
二小姐这里就有小厨房,只是平日很少开火,只有在二小姐跟人学习厨艺时才能用上,自从府里帐目上不好之后,小厨房更是没再用过,此时倒是可以拿来用了。
按凌小柔所写的单子去找来马蹄粉、马蹄、糖,再根据要做出的不同口味,选了黄桃、玫瑰花酱、红茶、桂花糖、红豆……材料准备齐后,凌小柔亲自示范制作马蹄糕的方法。
一块块或红、或黄、或绿、或紫、或一块之上几种颜色的马蹄糕被做出来,里面白白的马蹄肉透着不同的颜色,摆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
咬上一口不同的味道中都透着甜香,只吃一口二小姐就爱上这种有弹性的食物,虽然以往也吃过类似的吃食,可比起凌小柔做出这些花样,总是单调,口味上也没这么多的变化。
若是放在冰上凉一凉,夏天吃着才叫舒服呢。
只是这一点点的小东西就能赚出莫府全府上下的吃穿用度吗?二小姐表示很怀疑。
凌小柔也没指望靠这些马蹄糕就能赚到大钱,不过是先打开销路,让人家都能记下有这么个摊子,不然真让二小姐一下子弄了一大堆的吃食出去摆摊,结果卖不掉,那才叫真正的打击,说不定会对她今后摆摊的兴奋都是个打击。
她之所以让二小姐先卖马蹄糕,也是想让她卖了马蹄糕后赚到可以铺间房子的银两,不然每天从府里往外拿东西卖,用不了多久就得被人知道莫府二小姐卖马蹄糕的事。
既然她想要低调一些地赚钱,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早饭,凌小柔就是跟二小姐这边一起用的,吃过饭后,凌小柔又指导着二小姐做了不少马蹄糕,眼看太阳升起一半,二小姐也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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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媳妇是个会过日子的
先由珍巧去支开守后门的婆子,换了一身珍巧从她那当管事的娘那里顺来的衣服,二小姐和凌小柔一人提了两个装满马蹄糕的食盒跑到街上。
二小姐站在大街上就犯迷糊,这满大街人来人往,她要怎么卖马蹄糕?
凌小柔虽然是摆过摊,让她叫卖也有些张不开口,可不张口马蹄糕不比串串香只凭味道就能吸引食客,难道还能拿回去自己吃?
最后,凌小柔鼓足勇气,对二小姐悄声道:“二小姐,你看你这脸都蒙上了,别人也看不出你是谁,要不你就喊两声?”
二小姐眼圈就红了,白了她一眼,“我喊不出来,你咋不喊?”
凌小柔叹口气,看来只能自己喊了,不然真把二小姐逼哭了,在大街上绝对会达到比叫卖还轰动的效果。
凌小柔憋了口气,故意把嗓音也憋粗了,“水晶糕,新鲜好吃的水晶糕,开张大酬宾,只卖五文钱一块了。”
二小姐默默算了一下她们拿出来的马蹄糕,很无奈地发现,这四食盒的马蹄糕满打满算也就能卖到二两多银子……去掉五十文本钱,虽然很赚钱,可她去哪弄答应凌晓的五两银子?凌小柔喊了几嗓子,还真引来人过来看,透过打开的食盒,里面摆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糕,还真跟水晶做出来的似。
当时就有个少年拿了十文钱来试吃,拿了一块樱桃果酱和一块红豆的,咬一口樱桃的酸酸甜甜,红豆的香甜中带着豆香,都是很有弹性的美味。
只是十文钱吃两块糕点,也是贵了点,毕竟这糕点真是小,一块也就半指见方,真要吃饱怎么也得二十几块。
少年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凌小柔接着喊,喊出第一嗓之后,她就觉得叫卖也没有多难。
因为凌小柔的喊声又有人向这边看来,当看到少年在旁边一脸馋相地盯着食盒,都觉得食盒里的水晶糕应该很好吃,有人围过来,虽然看五文钱就那么一小块是贵了些,不差钱的也就买上一块尝尝。
尝过之后还真是不错,很快就围了不少人,见本来就没有多少水晶糕,这么一会儿就要卖光了,这边喊:“给我留五块。”
那边喊:“我要十块!”
凌小柔边卖水晶糕边给笑着对众人道:“今日第一日开业,也没想到会卖得如此好,过几日开了铺子还望诸位大爷也去捧场。”
买了水晶糕的都连连答应,只道开了铺子定会去。
很快,四食盒的马蹄糕都卖光了,凌小柔对一旁怯生生又眼含羡慕的莫红锦道:“二小姐,我们也该去租间铺子了。”
虽然手上银子不到三两,想想之前在新城府租的那座院子,想来在这里租间靠街的屋子,只租一个月该是够了,到时开个窗户,或在门前摆个小摊,也免得从莫府往外拿东西不方便。
往后她就可以在屋子里做了食物,让二小姐拿到门前叫卖,过了今日也该让二小姐知道不能万事都靠别人了,难得是个掌家的小姐,怎么这点魄力都能没有?
而在此时莫二小姐的眼里,凌小柔瘦弱单薄的形象也变得高大了,虽然二两多银子不多,可人家只用了那一点点的成本就赚来二两多银子,这还要租房子?
想到租来的房子里只有她和凌小柔两个人,莫二小姐遮在面巾之下的脸瞬间就红了。
一队官差经过,领头的手里拿了张画像,对着过路的,或是摆摊的年轻女子都一看再看,当看到挡着脸的莫二小姐时,领头手一挥,全队人都围了过来。
“这位小姐,请你将脸上的面巾摘下来!”
莫二小姐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官差倒是很客气,“我等正在追查逃犯,还请小姐配合一二。”
莫二小姐也知不让看看肯定走不了,好在她从前都在后宅,见过她模样的男子也不多,遮遮掩掩地给官差的头领露了一把小脸。
凌小柔深着脖子去看画像,跟她上回看着的那张衣服有点像,脸又变了模样,凌小柔强忍都会笑,就冲着这张画像,这辈子贺楼二爷是别想找着人了。
头领对着画像仔细地看了莫红锦几眼,旁边有官差道:“头儿,据说画像上的人长得美极了,显然不可能是这位小姐了。”
莫红锦的脸有些扭曲,拳头也握紧了,若不是凌小柔适时地拉了她一把,说不定一拳就能打在这位很不会说话的官差脸上。
虽然凌小柔觉得自己是比莫红锦美了那么一些些的,可这话也不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直接说不来不?其实莫红锦长得也还不错了,清清秀秀的,一双美眸虽然不大,不说不笑时里面都像盛着一汪清水,看起来柔弱的样子,还是很吸引人的。
等那队官差走远了,莫红锦泪眼汪汪地看着凌小柔,“凌晓,你说我是不是比画像上的人长得很丑?”
“怎么会?二小姐可比画像上画的好看多了。”
凌小柔相信,她要是敢点个头,下一秒莫红锦就得水漫金山,再说那张画像虽然画的很可能是她,可不知是画匠的水平有限,还是大家就是那么随便画画,画得真没莫红锦好看。所以,也不算她在说谎。
莫红锦听了笑眼弯弯,在凌小柔的肩头捶了一下,“你嘴真甜!”
小拳头捶的那叫一个温柔轻巧,若是个男子怕是骨头都得酥了,可惜凌小柔是个不折不扣的姑娘家,这一拳捶的她真有些哭笑不得,还能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在街上转了一圈,凌小柔问到这附近的牙人的住处,让他帮着租了一间临街的房子,一个月三两银子,算上给牙人的中介,共花了三两五,看二小姐不舍地从荷包里又掏了一两银子握在手里怎么也舍不得给出去,凌小柔最后还是从她手里把那一两银子抢回来,不然难不成还要她付租房子的钱?
牙人收了银子对凌小柔笑道:“老弟,瞧你这媳妇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
凌小柔讪讪地笑笑,二小姐眼睛也笑弯了,不再纠结租房这三两五的银子了。
之前凌小柔和二小姐由牙人带着在房子里也逛了逛,如今租下来就要好好掂量掂量怎么收拾。
这是一间临街的住房,临街两间带一个厅堂,后面是一个用青石板铺了地面的天井,虽然不大倒也够用。
在天井的中间还打了一眼井,上面盖了块青石板,凌小柔与莫红锦将青石板抬开,就看到里面的井水离地面大约有一人多高,水面上飘浮着一层脏东西。
显然要用就需要清理一下,只是这间屋子里除了空空的房子和几样破旧的家具就什么都没有了,想要使用还得准备不少东西。
凌小柔就带着二小姐去街上买要用的东西,打水的桶要买,做吃食用的锅要买,柴也要买,各种食材也要买。
凌小柔买的痛快,二小姐拿银子拿得揪心,等东西买齐了,又花了十文钱让人帮着把东西送回来,二小姐算了下帐,还没怎么见着钱,倒是又花了五两多银子,但愿等生意做起来很快就能赚回来吧。
下午的时候二人就在这里收拾房间,家里自然有珍巧帮着掩护,午饭反正也只是一菜一汤了,那些帮厨也能做了。
凌小柔还好,之前一个人住了那么久,打扫卫生的活她都不在话下,倒是苦了莫红锦,从小长这么大,除了为银子操心之外,她还真没做过什么活,这让她拿着抹布都不知道擦哪,站在屋中还让凌小柔觉得很碍事。
只能让她去一边刚擦好的椅子上坐着,莫红锦也知道自己这点能耐,不添乱就不错了,乖乖地坐在那里看凌小柔收拾。
二人只是在这里做吃食卖,也没想着住在这里,住的地方倒不用怎么收拾,只要腾出放食材的地方就好,最主要收拾的就是厨房里,还有那张看不出本色的桌子,往后真在门前摆摊卖吃食,就张桌子就得用得上,脏兮兮的也影响人的食欲。
凌小柔先将桌子摆到天井里,打了一桶水浇在上面,先用水泡上,之后就用刷子沾了碱,用力地刷,直刷的手臂发酸,才算把桌子刷出本色,红红的木头份量也不轻,一看就是个值钱的东西。
等把屋子、厨房和桌子都洗刷干净了,井里的水也都淘净了,出来的水又清又凉,手伸在井口都能感觉到里面让寒毛都要竖起来的凉气。
等再卖马蹄糕时就先放到井里镇上一镇,吃起来那才叫好吃呢。
当然,屋子都租好了,她也不可能只卖马蹄糕,像一些好吃又不显眼的小吃也可以做出来卖,不然每天给她五两银子,也不知道二小姐赚不赚得出来。
等凌小柔收拾好后,再看二小姐已经倒在那张破竹床上睡着了,这一天也不知是谁受的累多。
凌小柔将莫红锦喊起来,告诉她天色不早该回家了,莫红锦迷迷糊糊地摇头,“我不想回去了,今晚就在这住了吧,明日起早做生意,还能多赚点。”
凌小柔无语,二小姐是多么急切地想要赚钱呢?可这大晚上不回去,她又是女扮男装,在外人眼里就是个男人,跟二小姐独处一夜,压力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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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赚钱嘛,不是一朝一夕
最后劝了半天,二小姐总算是懒洋洋地起身,伸个懒腰,跟在凌小柔身后磨磨蹭蹭地往莫府走。
到了后门,按之前与珍巧约定好的轻敲了三下墙,莫红锦才记起,她们今日若是不回来,珍巧可不要傻等一夜了?
等珍巧再次支开守后门的婆子,打开门放二人进去,莫红锦已经下了明日就将守后门的婆子换个听话又不多嘴的人,不然总是在她出门时把人支开,一天两天还成,往后日子多了还不得露馅了?
三人做贼似的溜回二小姐的院子,刚进屋珍巧就急巴巴地问赚了多少,二小姐默默地把头扭到一边,她哪好意说银子没赚着倒是搭进去好几两?
凌小柔清清嗓子,“赚钱嘛,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珍巧愣愣地看了凌小柔几眼,“你意思是说……没赚着?”
凌小柔讪讪地,“这不是做什么生意都需要先投资,往后赚钱的日子多了,又何必急于一时?”
珍巧之前还兴冲冲的,这回是真没了精神,可看换好衣服出来的二小姐满脸含笑,也不知是对将来赚钱有把握,还是对凌晓有把握了,反正她是替二小姐高兴。
之前早上在莫红锦这里吃的,中午在外面随便买了两个大饼,味道不好二小姐吃了不几口,此时也饿得有些难受。
凌小柔去小厨房见有剩饭,炒了个蛋炒饭,配上一碗清汤,与二小姐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把珍巧心疼坏了。
“凌晓,你是怎么照顾二小姐的?瞧把二小姐饿的。”
凌小柔也很无语,她累了一天谁关心过她?而二小姐连卖马蹄糕时都躲在她身后,她收拾屋子时更是睡的呼呼的,此时倒是成她没照顾好二小姐了。
白了珍巧一眼,凌小柔吃完起身要走,莫红锦见凌小柔脸色不好看,对珍巧道:“珍巧,凌晓今儿累坏了,你跟去服侍服侍。”
珍巧不觉得她哪句话说错了,自小到大别人教她的都是好好地服侍二小姐,在她心里二小姐重于一切,就算如今二小姐有求于凌晓,但做为下人,凌晓就必须要照顾好二小姐。
而二小姐的吩咐就是珍巧不能拒绝的命令,即使还在气凌小柔没照顾好二小姐,珍巧还是跟凌小柔回到厨房这边。
进屋后就先去打了热水,让凌小柔去擦身子的时候,她跑到床边铺床。
凌小柔望着一盆热水有些无措,她此时是男装,怎么当着个大姑娘的面脱衣服?可赶了几次珍巧也不走,就等着她擦完身子再帮她把水倒了。
实在逼的没有办法,凌小柔干脆把珍巧推出房门,当门‘咣’的一声在眼前关上,珍巧嘀咕道:“害什么羞呢?早晚我都是你的人。”
凌小柔站在门里开始凌乱,她是看出二小姐对她有些与众不同,也想过二小姐是要招赘她的意思,本来是想等赚够了钱再跟二小姐解释解释,可珍巧这算怎么回事?把自己当成给姑爷做通房的陪嫁丫鬟了?
凌小柔突然觉得她撺弄二小姐出去摆摊到底是对是错了,这往后日日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再闹出乱子来。
珍巧在外面拍了几次门,将旁边屋子的人都吵醒了,出来看到是珍巧后,一个个又都缩回屋子,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二小姐年纪不小了,高不成低不就,新来的大厨虽然年纪小,但模样周正,二小姐就是对他有什么心思,众人也不觉得奇怪。
珍巧见凌小柔实在没有给她开门的意思,只能嘀咕着往回走,心想回去一定在二小姐面前好好告凌晓一状。
等见了莫红锦,将凌小柔怎么把她推出房门,又怎么喊不开门的事一说,莫红锦笑得两眼弯弯,“你啊,难道看不出她是害羞?还怪可爱的孩子。”
珍巧无语,二小姐是真看上凌晓了,怎么着都是好的,她干脆也别再说凌晓的坏话,再让二小姐不高兴。
顺着莫红锦的话说起凌晓见人如何害羞,跟府里的丫鬟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二小姐听得心花怒放,虽然她不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错,可也愿意找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不花心的。
听珍巧这么一说,凌晓还真是不错,虽然不能与她琴棋书画、举案齐眉,不让她整日拈酸吃醋嫁他也不算亏。
白天二小姐睡多了,晚上就拉着珍巧讲起白天在市集时的见闻,当说到凌小柔说她比画像上的人美时,小脸红通通的,双眸里都是兴奋,珍巧也替小姐高兴,至少凌晓不是个心粗的莽汉,还挺会哄人。
到最后一直说到天快亮才睡下,刚睡下不久又得起床了,今日就要开始做生意,早去就能多准备一些,不然给凌小柔的五两银子都不知能不能赚出来。
经过昨天的试水,二小姐还是很有信心的,今日再多准备一些水晶糕,肯定不只赚二两多。
只是在走之前莫红锦先将守后门的婆子换成自己信得过的,往后再从后门进进出出,也不用珍巧把人支开。
莫红棉是莫府的三小姐,平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哪也不逛,见自己年纪一天大过一天,也没找到婆家,心里也在忧愁。
心情烦闷的时候就爱对着花,对着月伤情一会儿,怪只能怪自己的亲娘不是府里的主母,而在家中嫡母过世后,爹爹也不续个弦,不然也不至于由二姐操持家务,连她的亲事都给耽误了,害得她茶饭不思。
倒是前几日府里新来了个厨子,做的菜极棒,她这胃口刚好一些,昨日一整天那吃的是什么?虽然她大概知道一些府里账目不是很好,可也不至于连主子的吃食都克扣吧?
从前比嫡亲的哥哥姐姐少俩菜她也是认了,可为何如今就变成一个菜了?虽然知道嫡亲哥哥姐姐也与她吃的一样,但是一想到昨日菜的味道,以及听说昨日一整天就没见着新来的厨子,二小姐就觉得,这个厨子是不是因为发不出工钱又被二姐给赶出府了?
早起,她就赶到二姐的院子,想让二姐给个准信,若往后真是每顿都吃这样的食物,她还是求二姐早些把她嫁人算了,就是嫁不到门当户对的,低嫁她也愿意,至少只要不是太差的人家,哪顿还不有两个菜?
到了二姐的院子,就被珍巧拦下,“三小姐,二小姐身子乏了,已然睡下,三小姐有话过会儿再来吧!”
莫红棉是庶出小姐,本来在嫡出的莫红锦面前就没多少底气,既然二小姐不适合见她,她干脆就奔厨房去看看。
嫁人是长久之事,还急不得,她还是先去瞧瞧新来的厨子,之前远远一瞥虽然不如白面书生,倒是个俊俏的,好歹她是三小姐,去说上几句话说不定这厨子偷偷就能给自己做几个好菜,但愿不是真被二姐赶出府了。
结果来到厨房,问起新来的厨子,帮厨们都摇头,起早就没见着,昨日也是很晚才回,谁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而且二小姐还派人来吩咐往后厨里的菜都由帮厨们做,不许去烦扰凌大厨。
莫红棉惊的小嘴张得大大的,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二姐那边乏的连人都不见了,这边大厨也不知所踪,让她不乱想都不成。
虽然二姐是过了嫁人的年纪,可也不能跟个厨子闹出那档子事?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是二姐,就是莫府的家声都要受到影响,她往后就更别想好好嫁人了。
莫红棉越想越气,心里恨二姐不给自己做主选婆家,更恨二姐不顾廉耻竟跟个厨子暗通款曲,也恨自己名为莫府的三小姐,每日吃着别家下人都不吃的食物。
别跟她说二小姐也吃相同的东西,真当她不知道二小姐院子里有小厨?如今还把厨子弄到屋里,还不是想吃什么吃什么?苦的就是她这样的庶子庶女。
闷闷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莫红棉开始纠结,不知是要替二姐把这事给圆过去,还是一怒之下把事捅开,然后看二姐身败名裂,这辈子都没人愿娶,最后只能嫁那厨子。
等二姐嫁了厨子出府,她不就是莫府的当家小姐了?往后就是不嫁人,也能在莫府里呼风唤雨了。
三小姐在自己屋子里纠结,二小姐早早跟凌小柔出了莫府,来到租的房子。
虽然只是租的房子,在二小姐看来却是她跟凌小柔两人地方,没了莫府那些烦人的事务牵绊,二小姐心情是无比的轻松。
昨夜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二小姐将她从莫府带来的一床锦被铺好,躺在上面那叫一个安心。
凌小柔对她的期待也没太高,其实一早就跟二小姐说过可以让珍巧来陪她摆摊,反正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被推到前面卖东西的人,珍巧和二小姐谁来都是一样,反正二小姐也是信得过珍巧的,虽然那丫头心眼多了点,只要每天给她的五两银子不少,她也不管珍巧是跟她玩心眼,还是跟二小姐玩心眼。
可二小姐却不同意,难得有个能与凌晓相处的机会,她暂时还不想错过,等过些日子府里实在瞒不下去时,她倒是可以考虑让珍巧来跟凌小柔一起出摊,现在嘛……她的新鲜劲还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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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含糖量太高
凌小柔做好五盆马蹄糕后,都吊在桶里顺到井下,不久马蹄糕就带上井里的凉意,喊醒睡的很香甜的二小姐,“二小姐,该去摆摊了。”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二小姐一听‘摆摊’二字,顿时精神了,从床上跳下来,跟凌小柔一起把在天井里晾着的桌子抬到门前。
虽然这间房不是铺面,但临街住的人也有不少人会在门前摆上一张桌子,卖些什么小东西,凌小柔和莫红锦这样的也不显眼。
上午门前还有一块阴影,桌子就摆在阴影里,摆好后又将井里凉着的糕点拣出一些放在大碗里摆在桌上,漂亮的马蹄糕很快就引起别人的注意。
二小姐怯怯地喊了一小声:“水晶糕,美味又冰凉的水晶糕……五文钱一块!”
正在看水晶糕的人挠挠头,“啥?你大点声,没听清。”
二小姐的脸‘腾’地就红了,说什么再也喊不出口,虽然挡着脸,可露在外面的额头都红了。
那人原本摇着头想走,最终还是觉得碗里那几块很晶莹的糕点馋人,“怎么卖的?”
二小姐伸出五根手指,“五……五文钱一块!”
虽然是五文钱一块有些贵,那人见二小姐这样,显然是没做过生意,想想也怪不容易,便掏了十文钱出来,好吃就当他尝鲜,不好吃就当他做善事了。
结果拿了一块放在嘴里一咬,“嗯嗯,味道真不错。”
又掏了五十文钱,“给我包十块。”
二小姐就眉开眼笑地用油纸给包了十块不同口味的马蹄糕递给那人,那人接过后边走边吃,好看又好像很好吃的马蹄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打听之后知道是这边有卖的,就都寻了过来。
虽然东西是贵了些,想尝鲜的人还不少,很快碗里摆的那些就卖完了,二小姐见赚到钱了,之前那点羞涩也淡了下去,朝里面喊,“当家的,再拿些水晶糕出来!”
凌小柔刚做好一桶马蹄糕,正往井里放,听了二小姐这一嗓子,差点没抓住绳子,把马蹄糕直接扔进水里。
二小姐这声‘当家的’喊得含糖量也太高了,就好像她真是她当家的一样,昨儿让她招揽生意时面皮咋就那么薄呢?
从井里把之前放进去的马蹄糕提出来,清清凉凉的,尝了一块,口感和味道都不错,凉丝丝的吃到嘴里一直爽到心里。
提着桶送到前面,也没用往碗里摆,就见二小姐麻利地给包了起来,收钱的动作也不慢,还朝凌小柔眨了眨眼。
凌小柔摇头,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回到厨房继续做马蹄糕。
等到马蹄糕做的差不多够卖时,凌小柔又调了一盆马蹄粉浆,在平盘里刷了一层薄油,倒上薄薄的一层马蹄粉放到烧开水的锅里隔水炖,等马蹄粉凝固鼓起时倒出来,就成了晶莹剔透的粉皮。
放凉之后取下来将粉皮切成筷子粗的条,吃的时候舀一勺花椒大料煮出的料水,拌上用蒜泥、糖、盐、醋、芝麻酱、芝麻辣椒油,喜欢麻口的还可以放一小勺麻油,再放上黄瓜丝、香菜段一拌,也就是在她前世闻名天下的街边小吃……凉皮!
天热的时候还可以在里面加上两块冰,真是清凉好吃。
虽然比起用面粉做出的凉皮,用马蹄粉做的成本要高一些,凌小柔却没时间去和面洗面再蒸,干脆就用马蹄粉了,而且马蹄粉蒸出的凉皮更晶莹、更有弹性。
所以,当凌小柔将做好的凉皮拿到外面,一只只小碗往桌上一放,晶莹的粉皮,翠绿的黄瓜,红红的辣油,浓郁的蒜香……让那些买马蹄糕的食客们都转移了注意力。
得知这小小的一碗就卖二十文时,有人掏钱,有人犹豫,吃过的人还想再吃,没吃过的人也乖乖掏钱。
每当有人掏钱过来时,二小姐都很快速地伸手过去,将钱接过来放进自己腰间挂着的钱袋里,凌小柔在旁伸了几次手也没接到一文钱,干脆摸摸鼻子到后面再做凉皮去。
好在凉皮做起来也快,真是堪堪供得上外面卖的速度,连着之前做好的马蹄糕,一直忙到刚到下午就把所有的马蹄糕和凉皮都卖完了,家里之前备下的马蹄粉和马蹄也都用光了,没买到的客人才遗憾地离开,并要求明儿一定要多做一些。
收了桌子,凌小柔要去再买些马蹄和马蹄粉,再补些要用到的食材。
带着二小姐上街,因为之前她们就来买过马蹄和马蹄粉,卖马蹄粉的老板已经记住这对瞧着有点别扭的‘小夫妻’,也听说她们在不远处租了房子摆摊卖水晶糕,热情地招呼两人进来。
凌小柔先买了一袋马蹄粉,又与老板约好明天派人再送两大袋马蹄粉和两筐马蹄,让二小姐付了定钱。
二小姐这回拿钱倒是爽快,主要这一天她是真见着钱了,身上装钱的袋子都收了好几回,估计这一天下来那些怎么也能有个十几二十两。
凌小柔抗着马蹄粉,二小姐抱着一包马蹄,二人这才回到租的房子,将白天赚到的钱拿出来数数,这一数可把二小姐乐坏了,真想不到二百块才能卖一两银子的马蹄糕和五十碗才能卖一两银子的凉皮,竟然能卖了二十多两银子,去掉成本也不过一二两银子罢了,这生意还真是一本万利。
乐得二小姐把钱用麻绳串好后就舍不得放下,只是除了几块散碎银子之外,大半都是铜钱,她就是想拿回府也拿不动,只能放在租来的房子里,慢慢往回倒腾了,反正到时发月钱也可以用铜钱。
之前就说好给凌小柔的分成,二小姐也没等凌小柔开口,主动拿了五串钱给凌小柔,她也明白今儿能赚这么多也都是凌小柔的功劳,只是想不明白她有这本事怎么还会到莫府去做个一个月才赚五两银子的厨子。
侍候人不说,遇到像她这样的主子,到时发不出工钱,还得出来打工。只是莫红锦很聪明地没有问出来,不然把财神爷赶走了,莫府就真吃不上饭了。
就当凌晓是相中她的美貌吧,她又不是不愿意。
因为今日一天忙的够呛,好些回都供不上卖,凌小柔决定今晚就先做一些马蹄糕和凉皮出来,用桶放到井水里镇着,明天拿出来时还够凉爽,若是做的太晚,今儿就不回去了。
二小姐也想留下来,被凌小柔以家里或许有事等着她为由赶了回去,临走时还给她用袋子装了几吊钱,一次运回去一些是一些。
莫红锦走的一步三回头,等二小姐走出门外,凌小柔叹口气,将门‘咣’的一声关上。
莫红锦无奈地回府去了,凌小柔就开始做凉皮,虽然一张一张的凉皮做起来很麻烦,倒是不费多少力气,搬了把椅子在灶边坐着,做一张揭一张,按今日的卖法,一张凉皮可以做出两碗,成本也不过两文钱不到,还真是赚钱啊。
为免凉皮粘在一起,凌小柔还在上面抹了一层香油,之后一张一张地叠起来,放到木桶,很快就做了两桶出来,用绳子吊到井里,之后又做了几桶马蹄糕。
也幸好之前买桶买得够多,一只只桶伸进井里,整整八只桶,也就是井口够宽,明天边卖边做也就来得及了。
可惜跟二小姐合作,大头最后还是要被二小姐拿走,显得很不划算啊,不是没想过干脆自己一个人做了,可没了二小姐打掩护,她就是女扮男装心里也没底。
不过,赚多少银子干多少活,凌小柔也就保证二小姐剩下的钱够府里一个月的花销,再想赚多那就得想着把她的工钱提一提了,不然活都她干了,钱却给二小姐赚了,她心里还不平衡呢。
哎,都是该死的贺楼二爷,想当初她在新城府时赚钱赚的多痛快?哪像现在这样还得跟做贼似的,说起来还是要怪这张惹祸的脸,好好的模样不敢美美地示人,也是怪可惜的。
等这边风头过了,她也赚够了钱,找个人少的地方隐居,可不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感叹了一会儿之后,凌小柔躺在莫红锦带来的被子上睡了。
天刚亮,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把凌小柔惊醒,问了声是谁,竟是珍巧的声音回了声,“开门!”
凌小柔开门放珍巧进来,看到后面还跟着二小姐,二小姐匆匆交待一句今日要去赴张家小姐的宴就走了。
若不是怕珍巧找不到地方,送她过来,二小姐也不会特意走这一趟。
珍巧也穿了一身粗布衣服,脸也蒙上,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与莫红锦的区别,但愿今儿不要有太细心的回头客才好。
凌小柔早上就吃了点凉皮,见时辰差不多打开门做生意,把桌子搬出来,从井里把凉了一夜的马蹄糕和凉皮拿出来一些摆好,将钱袋递给珍巧让她挂在身上。
很快就有生意上门了,珍巧虽然是第一天出摊,比起小姐还是脸皮厚些,而且收钱速度也快,只是怕被人听出声音不同,珍巧不怎么说话,头也一直低低的垂着,凌小柔看着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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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沉吟片刻,莫红锦又道:“说起来凌晓就是黑点,长得还真是俊,你说她会不会看不上本小姐?”
珍巧‘哼’道:“长得好又咋样?也不看看二小姐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能得了二小姐的眼缘是她的福气,还容她来嫌弃?”
莫红锦被珍巧说的心花怒放,红着脸就在想明儿见了凌小柔要怎么跟她挑明,还是干脆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主仆俩又对着一堆铜钱傻笑半天,莫红锦赏了一吊钱给珍巧,珍巧高高兴兴地接过铜钱,对莫红锦道:“二小姐,你说凌晓随便做了两样糕点就这么赚钱,她会不会还有别的赚钱法子?要不您再问问她,大不了赚的多了再多分她一些,谁也不会嫌银子咬手。”
莫红锦一想也是,只是她们如今就三个人,她和珍巧还要留下一个在府里应付别人,府里的下人虽然也有可用的,却怕口风不紧。
说起来莫红锦也不太明白为何凌小柔不让她派府里的下人去帮忙,怎么都不觉得是单单怕府里下人手脚不干净。
从前她是手里没银子,只能去摆个路边摊,可这才干了两天就赚了近百两,再摆几天的摊,是不是就可以开铺子了?到时想必就不用小姐她再抛头露面了。
莫红锦一想到不用再出摊,心里真是又激动又遗憾,难道她跟凌晓有个没人打扰的,完全亲的的机会,若是铺子开起来,到时凌晓要顾着铺子,她了不可能每天去铺子查看,到时恐怕再想见个面都不容易了。
要不,这铺子不开了?反正摆个摊也挺赚钱的。
凌小柔刚回到她在厨房边的屋子,就有人来敲门,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站了个面容很普通的小丫鬟,给凌小柔见了个礼,“凌大厨,我们三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凌小柔本是不愿意去的,应付二小姐是因为指着二小姐赚钱,三小姐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毕竟是在莫府,三小姐再是庶出的小姐也算是个主子,她还不能得罪,只能关好门,跟着丫鬟去见三小姐。
三小姐的院子在后院最里面,与二小姐要时常接见管事,又要处理府上事务,为了方便住在后院靠近前院的地方不同,三小姐的院子并不是谁都能进,尤其是男子除了府上的几位公子,就是莫府的表亲公子们都不好乱闯。
凌小柔虽然觉得不妥,倒也没有多想,跟着那个丫鬟一路来到三小姐的院子。
小丫鬟进屋去禀报,凌小柔就站在院子里不敢乱看,正在等着三小姐接见时,就听一个有些惊喜的声音,“凌晓?”
凌小柔转头看过去,就见二公子与三公子就在身边,人几乎要贴到她身上了,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二公子啧啧道:“躲什么呢?又不是大姑娘。”
说完,伸手就来够凌小柔的下巴,被凌小柔躲开,一脸怒容地盯着二公子。
“哟呵,还瞪本公子?公子我不就是看你长得不错,多看两眼,你还不乐意了?”
“请二公子自重!”
凌小柔沉着脸,毫不畏惧地望着二公子,怎么说这府里还是二小姐做主,如今她又是莫府的财神爷,真闹出事来二小姐肯定是要为她做主。
之前抓住贺楼二爷时露出的那一手,让凌小柔很确定这个身体是会功夫的,真动手二公子也未必能从她这里讨得便宜。
二公子被凌小柔望的有些讪讪的,凌小柔是府里请来的厨子,与卖身进莫府的下人不同,若是凌小柔不愿意,他还真不敢对凌小柔怎样。
狠狠地看了凌小柔几眼,越是带刺的越觉得有味道呢?
三公子忙在旁打圆场,“算了算了,不过是开个玩笑,凌晓,你也别太当真了。”
三小姐听丫鬟来报莫大厨请来了,正想出来看看,就听外面起了争执,听了一会儿,就知道是二弟莫红西和三弟莫红南来了,想到他们素日的作为,很可能是见新厨子长得好有啥想法。
莫红棉之前倒没太留意凌小柔的模样,她心中最爱的是风雅俊美的白面书生,像凌小柔这种一看黑的跟块炭的厨子她半只眼都看不上。
可看二姐和二弟三弟都对这个新厨子很不一般,她也想好好看看新厨子到底长得多好看。
从屋子里走出来,就看到凌小柔对莫红西、莫红南怒目而视,莫三小姐喝道:“这是一个个都干嘛呢?还想在本小姐的院子里动手不成?”
莫红西、莫红南平日对这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姐姐就挺怵,若不是今儿有事他们是不愿过来。比莫红锦受了刺激就爱哭不同,莫红棉这人平日话不多,可那双眼睛时刻都透着精明,往往谁惹到她,她当时一声不吭,过后能整得人生不如死。
所以在莫府人人怕的不是受哭却很宽容的当家二小姐,而是这位庶出的三小姐,也幸好三小姐是庶出的,掌家大权不可能落在她的身上,不然就凭三小姐阴损的为人,莫府虽然不至于过得如此艰难,下人的日子却肯定要难过了。
莫红西见莫红棉出来了,忙上前道:“三姐,听说大姐要成亲了,日子定了没有?”
莫红棉脸一沉,“我怎么会知道?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还管得了嫡出小姐的事?”
莫红西碰了个钉子也不着恼,笑嘻嘻道:“我这不是听说张家小姐今日请二姐过去赴宴,实则是张家夫人想要替张五公子相看二姐,若是相看好了,等大姐成亲二姐也就差不多要出嫁了,二姐嫁人后,这府里的事务不就都要仰仗三姐?”
莫红棉听了顿时精神,“你说的是真的?张家真是相中二姐了?”
莫红西看了眼一旁垂着头,实则耳朵都要竖起来的凌小柔,“三姐,这话咱们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不如进屋说吧。”
莫红棉看了眼凌小柔,点头道:“凌晓,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儿本小姐再喊你过来!”
凌小柔很是无语地愣了片刻才道了声‘是’,也不知三小姐喊她来是为何事,找来了就这么给打发了,就算她现在是莫府的下人,能不能不这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往回走的时候,凌小柔一直在合计,莫二小姐今日去张府赴宴,很可能正如二公子所说是被张家请去相看的,虽然二小姐能嫁出去是好事,可一旦二小姐嫁出去了,或者亲事定下来,也就没时间出去摆摊,这也就意味着她们的摊子也摆不了几天了。
而且,瞧莫府这两个公子,若是二小姐出嫁之后,没人管教这两个公子,就他们看她的眼神,凌小柔都觉得不能再在莫府待下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容身的地方,难道这么快就要离开?
唉,还是走一步算一步,若是二小姐真出嫁了,她还是尽早离开莫府吧。
回到屋中凌小柔洗漱过后躺到床上,本以为会烦的睡不着,结果累了一天,躺床上不大工夫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未亮,听外面梆声已是五更,天也快亮了,凌小柔赶紧起来穿衣服,收拾利落就出了莫府,昨日就与二小姐商量好了,往后她也不从后院出去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一个厨子出府也没人管,她就从前门走,路上小心点也没人会理会。
这样她还能早些过去准备,等二小姐过去时就可以直接开摊了。
昨日珍巧帮着凌小柔做了不少马蹄糕和凉皮,今日也就不用那么辛苦,凌小柔边做马蹄糕边歇着,悠哉游哉的也没累着,等二小姐来时,马蹄糕已经又做出不少。
起早来买马蹄糕的人不是很多,二小姐就坐在天井里跟凌小柔说话,透过敞开的门也能看到门前摆的摊子,只要来人时再出去也不迟。
莫红锦从出身到家中兄弟几个都问了一遍,凌小柔可劲地编了一个父母早亡,兄弟离散,她在外拜师学艺,结果等她出师时,师傅也驾鹤西去的故事,惹得二小姐又掉了几颗金豆子。
掉完金豆子又追着凌小柔问她儿时的趣事,还有拜师时过得苦不苦,逼的凌小柔直翻白眼,她是厨子出身,又不是说书的,哪有那么多的故事可编?
好在渐渐外面买东西的人多了,二小姐也就没时间再缠着她问东问西,可等闲下来呢?
凌小柔突然觉得二小姐嫁人也怪不错的,至少没人再缠着她了。
于是给二小姐出了个主意,趁买东西人少时就把铜钱数出来串好,免得还要等晚上收摊后再串,还要耽误回府的时间。
二小姐认为是个好主意,没事的时候就拿着麻绳一点点地串,只是因为知道这边的凉皮和水晶糕都是买五送一后,来买东西的人也多,一买就是五份十份,二小姐数钱也数的很慢,这样一来还真就没时间再来打扰凌小柔。
凌小柔做完水晶糕和凉皮就进屋歇着去了,反正大衍国的治安不错,二小姐又蒙着脸,不怕遇到登徒子。
谁想凌小柔刚刚睡得正香,就听外面二小姐的惊叫,“放开,放开,你这人还要抢钱不成?”
凌小柔顿时就精神过来,‘扑棱’从床上窜起,跑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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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行啊,兄弟,俩媳妇?
凌小柔怕被人认出来,大多时候都是珍巧在前面忙,也只有在卖断货时匆匆过来补下货,也很少与人交流。
珍巧看在眼里,心里就犯合计了,看来晚上回去还得跟二小姐说说这事,她怎么觉得这个凌晓有问题呢?
虽然摊子没开多久,珍巧可是瞧出有多赚钱了,正如二小姐昨日跟她说的一样,有这本事不自己摆摊,为何要拉上二小姐?还到莫府去做厨子。
正午时,生意出奇的好,很多人都拿了碗过来买凉皮,说是家里人也是天热吃不下饭,买点凉皮回去再拌点黄瓜丝,也当一顿饭吃了。
正好被出来补货的凌小柔听到,灵机一动,“多谢诸位照顾我家生意,从即时起,凉皮买五份赠一份,长期有效。”
珍巧在旁听了皱眉,凉皮卖的这么好,干吗要赠送?这不赠送一碗就能多卖出二十文钱。
凌小柔也不解释,珍巧来时就被莫红锦交待一切都听凌晓的,就是这时心有不满也不好说出来,只能按着凌小柔所说的买五碗赠一碗。
可刚卖了不到一刻钟,珍巧就反应过来了,之前买凉皮的一般都是一碗一碗的买,最多也就买个两三碗,可这边说好买五赠一后,很多认为占到便宜的人就都买五碗,这样一来倒是多卖了不少凉皮,还听别人说老板大方。
珍巧算过来帐之后,不由得暗赞凌晓会做生意,她数钱都有些数不过来了,到了后来干脆就不数了,大概估摸着就往钱袋里装。
凌小柔这一天也没闲着地就做凉皮和马蹄糕了,中午时卖马蹄粉的老板亲自带人给送了两袋马蹄粉和马蹄过来,看这边生意这么好,就想跟凌小柔套近乎,打听一下水晶糕和凉皮的做法,凌小柔都假装听不懂。
像水晶糕这种东西大衍国也有人卖,虽然味道差很多,倒也不是多新鲜的东西,但凉皮就没见过了,让老板很眼红,既然人家不肯说,他也想着回去试着做做,说不定也能做出来,比卖马蹄粉可赚多了。
凌小柔送走老板和他的伙计后,暂时总算是闲下来一会儿,坐在天井里开始琢磨,过几日就得被人找到做凉皮的法子,到时恐怕生意就不会做得这么好了。
而且,像马蹄糕和凉皮这样的东西也就是天热吃不下饭时卖得好一些,等过段时候天凉下来就未必能好卖,她还是再想些别的吃食,等凉皮和马蹄糕卖的差些之后就拿出来一起卖。
正想着,就听前面有人惊呼,珍巧的声音也带了惊恐,凌小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从后面跑出来。
就看到一队官差站在摊子前面,手里拿着一张画像,正逼着珍巧把脸上的面巾摘下来。珍巧怕被人认出是莫府的丫鬟,不敢随便露脸,正为难的时候看到凌小柔出来,就像找到主心骨。
凌小柔看到官差腿就有些发软,暗想:这前两天不是才查过了,怎么还查,可别查来查去再把她查露馅了?
再想躲有些来不及,珍巧已经看到她,因为之前被人误会她和莫红锦是夫妻,为了便宜行事,凌小柔和莫红锦都没解释,也就假扮夫妻了。
既然珍巧如今是假扮莫红锦,自然在别人眼中和凌小柔也就是夫妻了。
珍巧见到凌小柔便扯着嗓子喊:“当家的!”
凌小柔只能壮着胆子走过来,官差倒还算客气,对凌小柔道:“这位兄弟,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尊夫人将面巾摘下来,我们只看一眼。”
凌小柔见他们说的客气,肯定他们只是见到蒙脸的就都要看看。
外面那些买食物的大概这些日子也见惯这样的,没怎么放在心上,大不了看看呗,至于叫得跟被非礼似的?还是说长得见不得人?
凌小柔知道珍巧怕什么,便将官差的头领带到一边,说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家娘子的脸,可不可以带到一边再看。
这头领笑得很贼,“你家娘子是长得很美吧,怕被人看了动心是不?”
凌小柔‘嘿嘿’地干笑,塞了一把铜钱给那头领,头领收了让凌小柔把珍巧带过来,躲到门后,珍巧把面巾摘下来。
头领原本见凌小柔的反应,对珍巧的相貌很期待,毕竟凌小柔虽然黑了点,长得真不错,被她当成宝似的媳妇应该长得很美吧,会不会是画像上这个……
结果看了珍巧的脸后,看看凌小柔又看看珍巧,砸巴几下嘴,语重心长地道:“你这媳妇还没你好看呢,兄弟,你这钱使的有点亏!”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珍巧怒目,好歹她也是莫府的大丫鬟,平日在府里谁见了她不喊声‘珍巧姐’?不论莫府如何穷困潦倒,好歹家里有两个武将,地位摆在那里,府里的下人在外面都高人一等,她好歹也是中上之姿,竟然被人当面说长得没个男人好看?
虽然凌晓是长得很好看,可这话也真是太伤人了。
“别生气,嘿嘿,瞧我这张嘴,该打,该打!”
见珍巧气的小脸通红,那头领也讪讪的。
珍巧冷哼一声,送了他一个大白眼。
头领讨个没趣正想告辞离开,外面又来一队官差,当头的手上也拿了一张画像,听说这里有个带面巾女子不想当着众人的面露脸,就觉得很可能是要找的人,若真是的话,他们是不介意分点功劳。
于是带了人进来,就看到正一脸怒容的珍巧,还有被珍巧瞪的很无辜的凌小柔。
“哟,这不是前日见过那兄弟吗?咋,门前这摊子是你摆的?”
凌小柔顺声看去,正是前日要莫红锦揭面巾的那个头领,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冤家路窄的,万一被他发现自己身边的女子不是同一个……
那头领没等人招呼便走了进来,往珍巧脸上扫了几眼,确认不会是画像要找的人,可这瞧着也不是前日见过的啊。
愣了片刻,朝凌小柔坏笑道:“行啊,兄弟,俩媳妇?”
凌小柔‘啊’了声,连连应是,还得做出一脸不好意思。
最后,一众官差都带着些不怀好意地盯着凌小柔和珍巧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珍巧脸都气红了,看凌小柔在旁一脸尴尬,就觉得自己是被占了便宜,气就有些不打一处来,伸出两根手指在凌小柔的手臂上就拧了一把。
凌小柔疼的‘嗷’地一声,那叫得才叫一个惨,珍巧满意地收回手,有些鄙夷地望着凌小柔,“凌晓,你多大了?怎么叫这一嗓子跟小孩似的?”
凌小柔之前女扮男装,刻意压低嗓音,虽然少了些男子汉气概,听着倒也不显突兀,凌小柔也不知这个身体多大,这时候也不能说得太大,不然真不好解释为何声音那么嫩,想了想,“十六了,这不是变声晚嘛。”
“比小姐小四岁呢?”珍巧愣了愣,上下打量凌小柔,虽然比自己高那么一点,倒还像是少年骨架,脸也嫩嫩的,看来是还没抽条呢,只是这也太小了点。
凌小柔用力点头,但愿珍巧回去跟二小姐说说,她年纪小,跟二小姐不合适,若是二小姐愿意,她更愿意跟二小姐拜干姐弟。
结果,珍巧想了想,笑道:“小点也好,花花心思少。”
说完,把面巾带好,又出去卖东西了,留下在屋子里有些脑袋发懵的凌小柔,这都叫什么事呢?
晚上收了摊,珍巧帮着凌小柔又做了不少的凉皮和马蹄糕,都吊到井里凉着,之后两人将今天的赚到的铜钱拿出来数数,竟比昨日还要多,整整卖了五十多两,可见买五赠一还是很吸引人的。
可这么多的铜钱也不好拿,凌小柔干脆去旁边借了一架小独轮车,将铜钱用筐装了,放到独轮车里,推回了莫府。
莫红锦也没想到这一天能赚到这么多,一高兴,除了跟凌小柔说好的五吊钱之外,又多给了她五吊。
拿了铜钱凌小柔就发愁,这一大堆她往哪放呢?还是莫红锦反应过来,将给凌小柔的铜钱都换成银子,这样收着倒是方便得多了。
凌小柔告辞回到厨房,珍巧就跟莫红锦讲起今天遇到的事,说到被人嫌弃没有凌小柔长得好时,气的双手叉腰,“二小姐,你没看到当时凌晓那个得瑟,长得再好不也就是个小白脸……”
莫红锦‘扑哧’笑出来,“她还小白脸呢?多黑啊!”
珍巧想想也乐了,随即想到凌小柔说自己十六,脸就垮下来,“不过,小姐你都没问过凌晓多大吗?她今儿竟然说自己十六,难怪声音还细细的,没变声呢。”
莫红锦‘哦’了声,神色有些黯淡,“珍巧,你说她是否嫌小姐我比她大,才不肯跟小姐我亲近?”
珍巧的莫红锦想想再哭了,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奴婢认为她是还不懂男女间那点事,不然哪有猫儿不吃腥的?要我说小姐还是早点让她明白明白,别再被哪个贱蹄子给抢了先,您可是不知道,自从凌晓进府之后,府里那帮子贱蹄子没事的时候私下里说的都是凌晓。”
莫红锦如临大敌,“行,本小姐也是这么想的,赶明儿就把这事跟她挑明了,看他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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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你这心可够大了
凌小柔跑到门前,就看到摊子旁莫红锦正与一个年轻华服的男子拉拉扯扯,而他们拉扯的正是之前挂在莫红锦腰间的钱袋。
凌小柔正想上前相助,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莫红锦飞起一脚将男子踹出去。
凌小柔向前的脚步生生止住,退了几步才停下来,果然不要小瞧将军世家出来的小姐,下脚还真是黑啊。
男子被踹的退了十几步,撞到街对面的墙上才停下来,捂着肚子半天起不来。
莫红锦夺回钱袋拍了拍,见钱袋还很结实才松了口气,看旁边众人看她的眼神有异,不由得讪讪地笑笑,回头看到同样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的凌小柔,眨眨眼,“当家的,你咋了?”
“我看看他咋样了。”凌小柔当然不能说是被她吓的,走上前几步,虽然这男子看着像是来抢钱袋,可这一身衣着很是华丽,应该不会为了几个铜钱做出这种会被送到衙门里的板子的事吧?
而且瞧这男子人长得虽然周正,却给感觉呆呆的,或许是误会。
莫红锦却一把将凌小柔拉住,凑近她耳边道:“那是张府的五公子,我看八成是认出我了,要不我们先跑吧?”
凌小柔‘啊’了声,张府的五公子不就是昨日莫红锦去的那个张府的?据说好像还有点中意莫红锦。再看莫红锦包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这样都认得出来,那一定是真爱吧?
人已经被踹成这样,又可能是被认出来,当然不能让他就躺在街边被人围观,而他这副模样也不能送回张府,万一被张府的人看到莫红锦的亲事肯定是要黄了。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莫红锦也老大不小了,虽然往后不能再靠她赚钱,也不能因此让她错过姻缘。
凌小柔朝旁边的人掬了一躬,“诸位,还请大家帮个忙,将这位公子扶进屋中吧。”
立时就有个热心的壮汉站出来,走到张公子身边,一弯腰,就将捂着肚子头上直冒汗的张公子给扛了起来,嘿嘿一笑,“你这心可够大了,登徒子都当着你面轻薄你家娘子,还管他作甚?”
凌小柔只能哼哼哈哈地说不能让人死在自家门前,大汉也不废话,将人扛进厅堂,“哪个屋子?”
另一个屋子里堆放的都是食材,凌小柔也只能让把人扛到她之前睡觉的屋子,壮汉把人往床上一扔,道了句:“你家东西真简单!”
凌小柔干干地笑,也不好解释晚上不在这里睡觉。谢过壮汉之后,过来看张五公子的伤,本来被莫红锦踹那一脚伤得就不轻,又被壮汉这么一扔,张五公子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凌小柔见了怕他不好,立马上前掐着他的人中,按了半天,张五公子才缓醒过来,重重地‘唉’了一声,吐出一口浊气,盯着床边的莫红锦眼泪就往下掉。
莫红锦恨声道:“大男人,你哭什么哭?”
张五公子指着凌小柔,“你都喊她当家的了,还不兴我哭一哭?红锦你说,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为何我出个门、访个友,你就跟了个野男人?”
“喂,嘴巴干净点,什么叫野男人?”凌小柔在旁不干了,虽然张五公子和莫二小姐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不说的故事,可被人喊野男人,换了谁也高兴不起来,而且这个张五公子说哭就哭的性子跟二小姐倒是真挺般配的,这若是凑成一对,没事是不是俩人对着哭?
莫红锦听了不怒反笑,抱住凌小柔的手臂,“张五宝,就是野男人咋地?当年是你嫌我是望门寡,配不上你才娶了冯家小姐,如今冯家小姐过世了,你又想到我了?告诉你,本小姐就是找野男人,也不给你这小人做续弦。”
凌小柔欲哭无泪,这都哪跟哪儿啊,莫二小姐是不怕把事情闹大,可她怕啊,真有一天莫二小姐知道她是女的,还不得跟她玩命?瞧瞧这手臂抱的,她都能感受到莫二小姐柔软的小白兔了,这张五公子看了不知要做何感想。
张五公子眼圈又红了,“当年那不是误会嘛,冯媛说你订了一门京城的亲,那时你又刚好又去了京城,我只当你去京城嫁人,万念俱灰才娶了冯媛,谁知你只是去京城走亲戚,那时你都回来了,为何不来阻止我成亲?只要你肯来,把误会解释清楚,我一定不会娶冯媛那个心机歹毒的女人,红锦你要相信我,这些年我都没碰过冯媛,除了你我也不想碰别的女人。”
莫二小姐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盯着张五公子,“反正冯媛都死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之后含情脉脉地望着凌小柔,手臂抱得更紧,一脸甜蜜地道:“我现在也有了中意的人,往后还请张五公子不要打搅我的生活,还有我在这里摆摊的事,你最好也不要说出去。”
张五公子瞧了瞧凌小柔,又瞧了瞧莫红锦那双让他无数次梦回惊醒的双眼,捂着脸号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数落,“他才多大啊,你竟然看上她,红锦,你变了,难道你忘了当初我们的海誓山盟……”
莫红锦怒:“别和本小姐提那些海誓山盟,那些只会让本小姐看清你的虚伪。至于她多大,也不关张五公子的事,至少她不会这边跟本小姐甜言蜜语,转过头就跟别的女人成亲,是吧凌晓?”
凌小柔沉浸在莫二小姐和张五公子的八卦之中,被莫二小姐问时还愣愣地想着这出狗血大戏,原本相爱的一对,被恶毒女配生生用计拆散,男主成亲后对恶毒女配不假辞色,女主更是伤心之余没再嫁人。
终于熬到恶毒女配领了盒饭,男女主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结果又出来一个无辜‘男’配,害得一对有情人难成眷属,最终敌不过劳燕纷飞……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这个无辜的‘男’配,这都什么事呢?她一点都不想介入到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恨情仇之中。
莫红锦问了一句,凌小柔愣着不知怎么回答好,她是没可能对莫红锦甜言蜜语,也不可能跟别的女人成亲,可让她点这个头就表明她对莫红锦有那心。
想到莫红锦踹飞张五公子那一脚,她真没胆子点头,万一哪天莫二小姐知道‘他’其实是她,随随便便赏她一脚,她都得去了半条命。
但莫红锦显然是不想放过她,见她没说话,看了一眼,摇了摇凌小柔的手臂,“凌晓,凌晓,你说是吧?”
凌小柔缓过神,这时候她要敢摇头,莫红锦的裙里腿可等着呢,赶紧点头,反正也不算说谎。
莫二小姐瞬间露出灿烂的笑,抱着凌小柔的手臂更是不松手,张五公子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红锦,你不能被这小子的哄骗了,他肯定是没安好心,惦记你们莫家的产业。”
凌小柔想说自己冤枉,莫家都要吃不上饭了,哪里还有什么产业值得她惦记?
莫红锦先开口了,“张五宝,别把谁想的都跟你一样,凌晓看中的就是我的人,我相信她。”
张五宝捂着心口从床上爬下来,红着双眼走到凌小柔和莫红锦面前,嘴唇哆嗦半天,“红锦,祝你……幸福,若有一天她对不住你……要记得来找我!”
说完,挺直着后背,向外走去。
直到人走的不见了,莫红锦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意识到她还抱着凌小柔的手臂,红着脸松开,对凌小柔道:“凌晓,我这也是权宜之计,你不会怪我吧?”
凌小柔嘴角抽了几抽,最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这抱都抱了,利用也利用了,她再怪有用吗?好在莫红锦没有因为之前那些话赖上她,非要她给个名分。
莫红锦笑着摇了摇头,笑容带了几分苦涩,将之前进屋后就址下来的面巾再带上,转身到前面去卖水晶糕,之前外面就围了一圈人,有来买水晶糕,也有来买凉皮的,还有一些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见张五宝走了,莫红锦也出来了,买东西的就指着自己要买的东西,看热闹的也就散了。
凌小柔又去做了一些出马蹄糕放在井里凉着,之后就坐在井边想心事。
不管之前有着怎样的误会,凌小柔倒是看得出张五宝对莫红锦是有情意的,只是不知莫红锦是怎么想的。
想想也是,若是换了她,相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就算是那个女人使的计,她也无法原谅,两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在一起就能幸福吗?尤其是这个时代,男人都三妻四妾,宅斗可不是说说玩。
耳根子那么软的男人嫁了,将来再被哪个小妾哄上一哄,再制造一些误会,亲都成了,还能退货不?
所以说,莫红锦当初没嫁给张五宝,未必就全是遗憾。
晚上收了摊,莫红锦差不多也把铜钱串好,这一串串的摆在床上足有五十二串,还剩了不少零散的铜钱,郁闷了一下午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了。
有了这些铜钱莫红锦终于不用再为下人的月钱发愁,也不必再为府里吃饭发愁,至于什么情啊爱啊,能顶饱还是能当钱使?
都顶不了说那么多干吗?她已经不是十五、六岁,还在憧憬风花雪月的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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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当家的,五十两凉皮!
将铜钱划拉到一个大筐里,二人抬到下午抽空买的一架小车上,独轮的车推起来需要技术含量,昨晚凌小柔可是推的很辛苦,好几次都险些把车翻到沟里。
而且总管人借车也不是那么回事,反正这样一架双轮小车一两银子都没用上,平时上街买点什么也挺有用的。
回到府里莫红锦就将凌小柔的五两银子给了她,之后很小心地提出想要开间铺子的想法,虽然现在租的房子也是靠街的但房子太小,摆个摊子还行,若是收拾出来做铺子,真就不如再租间大了了。
莫红锦有些遗憾,当初怎么就没直接租间铺子呢?这样反倒多花了银子。可转念一想,当时凌小柔说摆摊她也没想过真能赚到钱,若不是看这几日生意好,她也不敢有租铺子的想法。
凌小柔摇头,“二小姐,你若还想卖马蹄糕和凉皮,租铺子就不合算了,这天也热不了几天,这两样吃食的新鲜劲也要过去了,再过些日子等别人都琢磨出这两样吃食的做法,怕是也赚不到几个钱,若想要租铺子那就只能再卖别的吃食。”
莫红锦虽然打理自家生意不行,脑子却不笨,听凌小柔一说她也就明白过来,也是,再好的食物只要有人铁了心要学会,总能琢磨出来,只凭着这两样吃食,她就想开个铺子,还真是异想天开。
可经过张五宝的事之后,莫红锦对于摆摊多了几分不安,谁知哪天又会被谁认出来,到时外面传闻莫家穷的要二小姐上街摆摊,莫家的脸也就丢光了。
当时答应凌小柔没有派别的下人跟着去摆摊,除了想与凌小柔朝夕相处,多半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唉,早知道真不如听凌晓的直接开间铺子了,好歹手里当时还有一百两银子,租间铺子也是够了,她也是看出来了,凌晓这脑袋里肯定还有不少吃食的方子,当时她若是租铺子开买卖,凌晓想出来的吃食就不会是这种小东西。
虽然当初拒绝了,人还在这儿,现在她想开铺子了,还怕凌晓不答应吗?
“凌晓,你说我们再开间铺子,每天赚到的钱我给你十两如何?”
凌小柔会答应吗?当然不会答应,她这回是完全看出莫二小姐对她的心思了,当初摆摊之前,她还当莫二小姐就是逗逗她玩,毕竟莫家也是军功世家,父亲和大姐都在军中位高权重,莫二小姐怎么可能嫁个厨子?
可经过这两天单独相处,又有张五宝的事,凌小柔不敢那么笃定,莫二小姐眼中的情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连从前海誓山盟过的张五宝连看都不看一眼,凌小柔再不明白莫二小姐对她的情有多深就是傻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真心不想再跟莫二小姐有瓜葛,甚至连摊子都想劝莫二小姐不再去摆,理由自然是怕被人认出来。
于是,凌小柔很干脆地拒绝了莫红锦,“二小姐,您的好意凌晓心领了,可开铺子的事还待从长计议,依我看,这摊子也没必要再摆下去,若是哪天张五公子再来闹上一闹,怕是整个平阳县城都得知道莫家二小姐在外摆摊,于二小姐闺誉有损。”
莫红锦一听急了,“凌晓,你可不能过河拆桥,这铺子不开也就罢了,若是摊子也不摆了,你让二小姐我去哪里弄银子?莫家如今所有人都指着这个摊子过活,你说不摆摊子就不摆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凌小柔有些不悦地挑眉,难不成她还要替莫家养人不成?就算她进了莫府做厨子,那也是做多少事拿多少钱,又不是卖身给莫家了,莫二小姐这话说的就有些不招人听。
“凌晓,你别生气,我话说的是不对,可这不是急的嘛。”莫红锦见凌小柔不高兴了,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可她心里是已经把凌小柔当成自己人才会激动之下口不择言啊。
凌小柔摇摇头,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开了,不然让二小姐一直误会下去耽误的可是她的青春,叹口气,“二小姐,你的心思我懂,可我们真不合适。无论是年貌还是家世,我们都不般配。”
莫红锦咬着下唇,半晌才道:“凌晓,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只要我不嫌弃你,还怕别人说什么?”
凌小柔默,她和二小姐真是讲不通了,你不嫌弃我,还不许我嫌弃你吗?说实话又怕惹二小姐掉金豆子。
珍巧在旁边急道:“凌晓,你别不识抬举,难不成你还嫌弃二小姐?”
莫红锦听了直直地望向凌小柔,见凌小柔没有反驳,眼圈就红通通的,“凌晓,珍巧说的是不是实话?”
凌小柔被烦的‘啊啊’叫了两声,“二小姐,我和你真不配,当初有个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命,说我命犯天煞孤星,这辈子都不能娶妻生子,注定孤老一生,若是娶妻必定没有好下场,我真不能害了你啊。”
莫红锦破涕笑道:“我当多大事呢,别人还说我克夫克子,这话啊,信则有,不信则没有,就看你怎么想了。”
凌小柔傻眼:你知道自己克夫克子还要嫁我?难怪你拒绝了张五公子,其实你那才是真爱吧?
莫红锦眼里还含着泪,朝凌小柔娇嗔道:“算了,我也不逼你,反正我们都是注定孤老的命,说不定凑在一块就破了呢,你回去好好再想想吧。”
凌小柔被珍巧推出来的时候还晕乎乎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二小姐那句:回去好好再想想,难道二小姐是暗示她,她们成亲了,相互克着克着或许就克好了?
不管了,凌小柔是打定主意早点逃出莫府,本来是想在莫府躲一段时间,等那些拿着画像寻人的都撤了她再出去赚够一辈子花的钱就隐居起来。
结果在莫府不但连工钱都差点发不出来,帮着人家赚钱吧,还被赖上了,原本看似适合藏身的莫府,现在来也是龙潭虎穴,不能久待。
刚回屋,将缠胸的白布拿下来,珍巧在外面敲门,凌小柔也不敢开门,隔着门问什么事,珍巧怕被别人听到,低声道:“二小姐让我来告诉你,明日摊子照出,你别睡过头了。”
凌小柔郁闷地应了声:“知道了!”
珍巧叹口气,想要说什么,到底也没说出口,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
凌小柔在屋子里也叹口气,怎么就跟这主仆二人掰扯不清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珍巧就来喊凌小柔起床,凌小柔无奈地跟着她去了后院,再从后院的小门推了小车出来,二小姐一路都没说话,只是盯着凌小柔看。
凌小柔后背就跟长了刺似的难受,却不好回应莫二小姐,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熬到地方,凌小柔将小车往旁边的胡同里一停,溜进后面就不肯再出来。
二小姐也知道这不是逼的事,但愿她的真情能够感动凌晓吧,若之前只是看凌晓长得挺顺眼,后来在凌晓帮她看到不用为钱再犯愁的希望时,对她就是真的有那么点动心。
而在昨日凌晓拒绝了她的情意之后,虽然看似软弱,骨子里却不肯服输的二小姐算是彻底被激发了斗志,她就不信凭她莫二小姐的身份,还不能感动一个厨子?
什么叫越挫越勇?她可不能弱了大姐的名头,实在不行就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她还就不信到那时,凌晓还敢说什么不般配的话,莫府的二小姐绝对能打得她后悔来这世上走一回。
下定决心的莫红锦再看凌小柔就像看碗中的肉一样,这肉都到了碗里,还怕她会跑掉吗?莫二小姐真不急,一点都不急。
看天色还早,买东西的人也不会来这么早,莫红锦就站在桌边,摆弄桌上的盆盆碗碗,顺便再擦擦桌子。
长这么大她也就这几天才干过这活,还觉得挺有瘾。
突然面前伸过来一双手,手里托着一块五两重的银块。
莫红锦皱眉,这么大块银子也不知是要买多少凉皮或马蹄糕,买得多吧,她一时之间付不出那么多货,买得少了她也找不开钱。
昨日那些铜钱都运回莫府了,今儿不没开张,她身上就带了几两碎银子和不到一吊的铜钱,还是为了待会付马蹄粉的钱。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莫红锦顿时就横眉立目,把手上的抹布往桌上一摔,“张五宝,你什么意思?”
张五宝怯怯地道:“我……我……我买凉皮……”
莫红锦白了他一眼,“店小利薄,找不开这么大的银子。”
张五宝见莫红锦没赶他走,觉得还有戏,呵呵笑道:“不用找不用找,就买这些银子的。”
“呵,你这是成心跟我逗闷子是不?”莫红锦双手叉腰,大有一言不合再踹张五宝一脚的意思。
张五宝吓得退了两步,脸有些发白,却还很坚定地没有跑掉,“红锦……我真是来买凉皮的。”
莫红锦瞧了瞧那块银子,若是从前她一定会把那块银子接过来,然后摔到张五宝的头上,打他个头破血流,让他试试敢来戏弄她的下场。
可这几日她摆过摊之后,很能理解赚钱的辛苦,哪有放到面前的银子都不赚的道理,既然张五宝是要买凉皮,她当然不会把人赶走。
要买五十两的凉皮是吧?大不了今儿什么都不做了,就做凉皮。
接过五十两银子,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当家的,五十两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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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谣言,街知巷闻?
正拎着一桶凉皮从厨房往外走的凌小柔脚下一绊,险些将一桶凉皮摔在地上,放下手上的桶跑出来,怎么也要问个明白,什么叫五十两的凉皮?可别说的是斤两的意思。
结果看到张五宝和莫红锦手上的银子,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既然银子都接了,那就卖吧,实在做不出来就在份量上少点呗。
她也看出来张五宝不是存心买凉皮,就是为了借由头接近莫红锦,他绝对不知道五十两凉皮能买多少。
凌小柔算了下帐,一碗凉皮二十文,一两银子就是五十碗,这五十两银子不就是二千五百碗?光是做粉皮就得做一千二百五十张,一天她不做别的也做不出来。
想了想,劝道:“五公子,光吃凉皮也够腻的,要不您再来点别的?”
张五宝看凌小柔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完全是当成情敌再看,听凌小柔问话就是一个眼刀过来,凌小柔摸摸鼻子退了一步,莫红锦怒道:“瞪什么瞪?问你来点别的不,不来就滚,我们不做你生意。”
张五宝见莫红锦生气了,赶紧答应,“来来,听红锦你的!”
于是,外面的摊子也不摆了,将张五宝关在门外,莫红锦跟凌小柔去厨房,将炉灶生起,又弄了个地炉子,两个灶同时用起来,一个蒸大盘大盘的马蹄糕,一个做粉皮,那真是恨不得手脚并用了。
虽然莫红锦初时手脚笨了点,后来慢慢也适应了,做出的东西也有模有样,当一锅锅的马蹄糕和凉皮被做出来就已经是下午了。
凌小柔又忙着将粉皮都切出来,莫红锦则是将一块块切好的马蹄糕装桶,桶不够的时候就打开门,让张五宝去买了不少。
到最后也懒得数,不管够不够也就这么地了,反正张五宝也不可能一块一块的马蹄糕、一碗一碗的凉皮盛出来数。
招呼一声张五宝,可以把他的东西带走了。
张五宝总算能够进到天井里,结果一看地上摆的这些桶就有些傻眼,看来晚上全府上下都不用做饭,光吃这些都能饱。
好在凉皮一碗都不多,正常人要吃饱怎么也得三、四张,凉糕的块头更小,但这数量想吃完也不太可能。
张五宝没办法只能回府去喊人驾了马车过来运东西,等回来还想跟莫红锦说句话,莫红锦却躲进屋子里脸都不露。
张五宝只能叹着气,让人把东西都运走,临走时深深地看了凌小柔一眼,“你好好对红锦啊,不然别怪我让你生不如死。”
凌小柔这心里堵的,这一个个都怎么了?说的她好像负心汉一样,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追呗,跟她说这话算什么?
干脆扬着下巴不去理张五宝,张五宝讨了个没趣,愤愤地走人。
送走张五宝,这一天的生意也就不用再做,关起门凌小柔又和莫红锦做出许多凉皮和马蹄糕留着明日再卖。
送门回府时天已黑了下来,珍巧等在后院门前急的一脑袋汗,见到凌小柔和莫红锦才松口气,“二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今儿一下午三小姐带人过来五次,说是有话要与二小姐说。”
莫红锦边走边皱眉,“她有何话要说?”
珍巧道:“三小姐没说,不过奴婢无意中听她的丫鬟兰香提了一句,似乎外面都在传二小姐与张家的婚事……”
莫红锦顿住脚步,“张家?张五宝?”
珍巧也面色不好地点头,“二小姐,这张家也太过分了,竟然在外造谣二小姐要嫁进张家,如今传的街知巷闻,若是二小姐不应张家的婚事会不会影响了二小姐的闺誉?依奴婢看不如将此事禀明大小姐,让大小姐回来给您做主?”
莫红锦摇头,“不必,大姐军务繁忙,眼看又要成亲了,此事还是不要惊动她的好,本小姐倒要看看张五宝是要闹哪桩,哼,惹急了,本小姐要让他知道知道,本小姐也不是软柿子。”
凌小柔在旁听的眼角直抽,原本好好的一对佳偶如今变成怨偶,算不算天意弄人?
莫红锦沉思片刻,带了几分疑惑道:“你说我与张五宝的婚事传的街知巷闻?”
珍巧点头,“奴婢听兰香是这么说的,想必不会有假吧?”
莫红锦看向凌小柔,“凌晓,你我这几日都在外面了,你可听过这样的闲话?”
凌小柔摇头,“没听过,二小姐一直在门外摆摊,可曾听过?”
莫红锦也摇头,“我也没听过,按说外面都传开了,没可能你我听不到半点风声才是。”
珍巧眼前一亮,“难道那些话是兰香故意说出来给奴婢听,好让奴婢传给二小姐?”
莫红锦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毕竟若是被珍巧言中,兰香造谣的动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没人会相信这是兰香一人所为,而作为她的主子,三小姐无疑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若莫红锦真如从前一般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到兰香特意说出的谣言,一定会深信不疑,不管是选择忍气吞声,还是选择与张家撕破脸,最终都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和莫家的名声把自己嫁掉。
可她嫁掉了,于三小姐莫红棉又有何好处?莫红锦想不明白,珍巧想不明白,凌小柔更加想不明白。
但想不明白不表示她们不会继续想下去,毕竟留着这样一个隐患在身边,换了谁都无法安枕无忧。
凌小柔拿了自己的银子回厨房,她决定从明儿开始,她就留在外面住得了,免得有事没事就要搅和进莫府这点破事里面,万一二小姐跟张家闹掰了,一着急非要嫁她怎么办?
看来,还是得快点想办法离开莫府才成,虽然如今每天都能赚五两银子,可活是她干了,大头却给了别人,虽然看似安全,实则也是凶险处处。
还不如她拿了自己的财产先躲起来,等将来风头过了再出来赚钱不迟。
打定主意之后,凌小柔就想找个机会离开莫府,虽然看似对不住莫二小姐,可谁愿意帮着别人赚了钱,还得被各种烦心事缠绕?
第二日,因头一天三小姐的到访,二小姐留在府里应对,跟凌小柔出来摆摊的是珍巧,摊子刚摆起来,张五宝就带了人赶了几辆大车过来。
让人将车上的桶都拎进天井里面,张五宝对着珍巧看了半天,忧伤道:“红锦她……如此……不愿见我?”
珍巧其实还是很看好张五宝,当年二小姐与张五宝的事,她比谁都清楚,也为二小姐能找到这样一个有情有意的男人欣喜,只是到最后造化弄人,二人没能敌得过猜忌走到最后。
珍巧在怨过张五宝之后,还是觉得他算是重情重义,若是二小姐还能如从前一般接受张五宝她当然是高兴的,只可惜,如今二小姐的心都不在张五宝身上了。
而且,又有三小姐的丫鬟说的那些让人不得不乱想的话,她对张五宝也只能敬而远之。
朝张五宝躬身一礼,“张五公子,今日要买些什么?”
张五宝心情不好,对珍巧虽然不至于像对凌小柔那般无礼,却也不会像对莫红锦那般事事忍让,听问冷着脸道:“到你这里还能买什么?”
说完,瞧了旁边望天的凌小柔一眼,随手扔出五十两银子,“老规矩!”
凌小柔笑道:“五公子此言差矣,小店虽小,却也还有别的吃食可卖,只是这价比凉皮和水晶糕要贵上一些……”
“听你一说,本公子倒要尝尝凌大厨的手艺了。”张五宝语带轻蔑地道。
他也不在意吃的是什么,五十两银子虽然不是小数,可对于家大业大的张家来说还真不算多大的事,至少这样每天五十天,再过一两个月张五宝也是拿得起的。
凌小柔好似没有听出他话中的不屑,只要不让她一整天不停地做凉皮和马蹄糕,她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她决定给张五宝做一些价贵味美的食物,反正五十两看似很多,但在很多大酒楼里不过就是一桌菜的价,做一桌菜和做上千张凉皮比起来,凌小柔自然会选择让自己轻松一些的方法。
有了银子,让张五公子先去逛逛,她带珍巧上街采买食材。
虽然张五宝这人的银子很好赚,凌小柔也没想赚昧心的钱,食材选得实在,怎么也要对得起张五宝拿出来的银子,菜式也是比照大酒楼的菜价,只是菜色就不是在那些大酒楼能吃得到的。
当一桌十二个菜摆上桌,煎炒烹炸样样都有,色香味俱全的菜放在张五宝面前,哪怕是自认吃惯喝惯的张五宝也不由得为眼前这一桌子菜食指大动。
筷子提起后就没停顿过,只可惜这一壶酒是在街上随便买来的,有些对不住这满桌美味佳肴。
吃到最后,十二道菜几乎盘盘见底,也亏得是凌小柔每道菜做得都精致,量都不大,不然张五公子的肚皮怕是要撑破了。
吃过之后,意犹未尽的张五宝拍着肚子靠在椅子里,很没形象地哼哼着,这一顿吃得太饱了,他都起不来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如此美味佳肴,却少了一人陪伴,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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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莫将军的试探
因为凉皮和马蹄糕是头一日做好的,而且卖的量也不如前几日,珍巧一个人就忙得过来,一边在外面摆摊,没人的时候就到厨房里去做凉皮和马蹄糕,半点都没用凌小柔操心。
所以,今日是这些日子以来凌小柔过得最舒心和轻松的一天,十二道菜制作起来可是比上千张凉皮省事得多,果然开酒楼才是最赚钱的买卖。
只可惜凌小柔不想太引人注目,只能选择这样默默无闻的赚钱了。
送走张五宝,凌小柔还在想明日张五宝还会不会来送钱?
搬了张椅子坐在天井里看珍巧忙完前面的摊子又忙后面的厨房,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事,可见她就是离开,珍巧也能独挡一面了,这样她走得也能安心一些。
连着半个多月,二小姐都留在府里应付三小姐,凌小柔和珍巧在外面一直很仔细的留意兰香所说的谣言,却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果然,一切都是三小姐的阴谋?可她的目的何在?
如今,珍巧一个人也能撑起摊子,就是凌小柔有时想要搭把手,珍巧都会给拦下,连连保证她一个人可以应付。
从第一日凌小柔用一桌菜打发了张五宝之后,张五宝就对凌小柔的厨艺深深着迷,每日风雨无阻地过来吃饭,只可惜美食吃得舒坦了,心心念念的人却一直没有露面。
有时喝多了,张五宝就会醉眼朦胧地问凌小柔:“凌晓,你说你们二小姐是不是躲着我?”
凌小柔都是沉默不语,别人感情的事,她还是不参合的好,免得将来都是错。
反正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二小姐,自从打定主意要离开莫府后,凌小柔就选择住在租的这间房子里,二小姐被三小姐盯得紧,又不好总出府,渐渐的也明白凌小柔的心意。
虽然不想死心,却被府里这段时间的乱事闹得没时间出来跟凌小柔联络感情,只能让珍巧一遍又一遍地跟凌小柔讲她不会嫌弃凌小柔的出身,害得凌小柔更是不敢再踏进莫府一步。
好在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莫红锦发话,以往每日给凌小柔五丙银子分红,如今涨到二十两,倒是让凌小柔有些舍不得离开,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这样不用怎么出门就能赚到银子的好事,她只要不傻就应该舍不得放弃。
张五宝在凌小柔这里吃得好了,又带了他的一些朋友过来,虽然让凌小柔多了曝光的机会,同时也带来了利润。
只是张五宝还算有脑子,只是对外声称这间私家小菜馆的主人是他的朋友,半点没透露出莫二小姐的事。
若不是凌小柔事先讲好,每日这样的酒席最多摆不超过三桌,她这里怕是要被人踏破门槛了,只是这样一来,凌小柔的好手艺就只在张五宝和少数几个好友之间流传,外人真就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而且,到了后来,他们要吃什么都会自己带食材过来,毕竟很多珍贵的食材不是一下子就有置办齐全的,不但替凌小柔省了心,还省了力,更是多赚了不少。
因为第一桌张五宝就是五十两吃的,虽然现在都带了食材过来,五十两一桌的规矩还是不变,只是变成自带食材。
凌小柔的分红也变成每桌二十两,几乎差不多每天都能赚到六十两银子。
转眼,一个月的租期到了,凌小柔正打算拿了银子闪人,虽然只是半个多月,凌小柔也赚了几百两,算上之前身上的几千两,她完全可以幸福快乐地买个小庄子住下了。
结果,就在凌小柔下好决心要悄无声息地走人时,二小姐传来话,大小姐带着未来的姑爷回府了,让她回去给做一桌好菜。
凌小柔无奈,只能跟着珍巧回府。
半个多月没回莫府,一进莫府凌小柔就发觉莫府变化很大,不但府里面摆着的盆栽换成各种名贵品种,连墙面也都刷了一层颜料,整个莫府看起来富贵了许多。
再到厨房一看,各种珍贵的食材也多不胜数,果然有钱和没钱的差距很大。不管食物的味道如何,至少如今府里的几位主子的食物都没有再被克扣过了。
而凌小柔今日要做的就是一桌用来招待大小姐和未来姑爷的好菜,想到莫府从前的食物品质,凌小柔也没打算做得太过出奇,鸡鸭鱼肉都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上长的也都不缺,整整一桌子十八道大菜摆在精致的大盘子里,那叫一个漂亮,鉴于上次见识到了大小姐惊人的食量,凌小柔这一次的菜量都是惊人的大,绝对不会出现吃不饱的情况。
终于等到开席了,凌小柔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刚换下一身油腻腻的衣服,准备出府,正好府里都忙着接待大小姐,该是她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了。
结果那边有人来传话,大小姐吃好了她做的食物,唤人来传厨子过去赏赐。
凌小柔也没多想,赏赐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莫府大小姐,又是个将军,赏赐应该不会太寒碜吧?
来到花厅外,有人进去回禀,很快就出来传凌小柔进去。
凌小柔低着头往里走,一直到了桌前,才按规矩行了一礼,就听一个很有些中性美的声音道:“抬起头来。”
凌小柔知道这个声音,上一次大小姐回府她也偷偷看过两眼,当时还觉得这位很能吃的大小姐长得够帅气,就是不知道能配得上她的男人会是怎样的。
抬头,就看到上次见过的大小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得那叫一个仔细,在大小姐身旁也坐了一个男人,想必就是准姑爷了,瞧着模样还算憨厚,可眼里不时有精光闪过,表示这个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凌小柔被大小姐看得有些心虚,很快就垂下头,也不知她能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不过就是个厨子,要看得那么仔细吗?
却没看到大小姐与旁边的那位准姑爷对了一个眼神,都露出惊喜与疑惑的神色。
莫红绸道:“你就是府里新来的厨子?”
凌小柔轻声应了声:“是!”
莫红绸又道:“你的厨艺不错,该赏。”
说完,旁边的准姑爷拿了一绽银子亲自递给凌小柔。凌小柔接过来,凭目测也有二十两了,果然在女人面前,男人都是挺大方的。
凌小柔谢过赏,刚要退下,就听准姑爷问道:“你叫什么?”
凌小柔只能恭敬地道:“小的凌晓。”
准姑爷沉吟片刻,“就是凌晓?没再有别的字?”
凌小柔蓦然一惊,抬头看向准姑爷,见他一脸斟酌的表情,眼神却很是熟稔,好似凌小柔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凌小柔忙低下头,“就是凌晓,小的出身寒微,只有名姓,没有取字。”
虽然凌小柔曲解了他的意思,准姑爷却也不恼,只是回头朝大小姐摇摇头,大小姐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希望明日还能尝到你的手艺。”
凌小柔默默无语地退下,大小姐都发话了,想必在大小姐离开莫府之前,她是别想偷溜,只能认命地待到大小姐离开。
第二日早起是粥和几样精美的点心,虾饺、灌汤包、藕饼,再配上精心调制的小菜,府里连日都吃得很是寡淡的主子们各个吃得欣喜连连。
凌小柔不意外地又得了二十两赏银,竟是比她在外面招待张五宝赚得都不少了。
只是,中午时分,看到面前的水桶里装着的东西时,凌小柔有些无语,虽然至古便有拼死吃河豚的说法,可别的帮厨们都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当听说宁远王曾通告天下,将河豚列为明令禁止的食材后,凌小柔更不淡定了。
宁远王已经将河豚鱼的毒性通告天下了,莫将军却还要固执地吃河豚,是对她的厨艺有信心,还是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还是想要试探她什么?
不得不说凌小柔真相了,普天之下能将河豚做得无毒的恐怕也只有她一人,可若是被世人知道河豚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会不会真出现拼死吃河豚的人?
若是被宁远王知道吃河豚之风是由她这里刮出的,会不会拿她开刀?
凌小柔就想,要不干脆就不把河豚处理得太干净,让莫大将军吃吃苦头,看她还没事拿这种危险的食材出来不,反正河豚有毒谁都知道,吃坏了也怪不到她头上。
只要在做之前跟莫将军把利害讲清楚,若莫将军一意孤行,非要冒死吃美味,毒死了也怪不得她。
可转念一想,前人都有让厨子试吃自己做的河豚的先例,万一莫将军就有这爱好,她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是在做之前还是去向莫将军陈明利害,无奈莫将军就是铁了心要吃到这无上的美味,凌小柔也就只能硬着头皮把河豚收拾的无毒又美味。
河豚做好之后,凌小柔特意留了两条自己享用,剩下的让人给莫将军端过去,剩下的就只是等着莫将军的赏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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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莫府来的贵客
这次凌小柔做的是清炖河豚,没等做好香味已经飘得凌小柔口水答答,好不容易厨房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凌小柔盛了一碗饭,就着细致美味的鱼肉,美美地吃了起来。
吃过之后,凌小柔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等着大小姐吃好了打赏,一直等到那边传来消息要准备晚膳了,也没见莫大将军有任何赏赐下来。
凌小柔失望地想:还不如在府外了,至少每天还能有几十两的收入。
可就算没赏赐凌小柔也不敢把莫大将军和她的准夫君饿着,好歹人家都是将军,得罪了,捏死她还不跟玩似的?
晚饭又紧张地忙碌起来,而且,这一次莫大将军又点菜了,红烧肉、烧花鸭、水煮肉片、回锅肉、辣子鸡……
凌小柔听着大丫鬟一一报出的菜名有些无语,虽然肉很好吃,可莫大将军道道菜都离不了肉是怎么回事?吃完了不腻吗?
最后,按着莫大将军点的菜谱,凌小柔又给加了几道素菜,整治出一桌又是十八道菜,这一回她对赏赐也不报希望了,估计莫大将军也不会再喊她去问话,毕竟问过之后若是菜好了就得打赏不是?
二小姐之前已经发下话,这几日外面的生意就不做了,左右铺子也要到期,干脆就把铺子关了,反正外面的天也渐渐冷了,凉皮和马蹄糕的生意也大不如前。
就让张五宝每天每天地口水流一堆,就是吃不到吧!
连着三天,凌小柔都在忙着给莫大将军做菜,每次莫大将军都会派人过来点菜,好在这些菜也都是凌小柔会做的,只是对于莫大将军专往肉上盯的行为有些无语,好在虽然莫大将军爱吃肉,她随便给配的素菜也都没剩下。
虽然日子还算轻闲,可这整日都没银子可拿,凌小柔也挺郁闷,这日中午做好了午膳,凌小柔让人搬了把摇椅放在厨房外面,躺在上面想心事。
想着这样在莫府待下去跟做白工也差不多,干脆等侍候走莫大将军之后,她就离开莫府算了。
虽然二小姐因大将军回府,没有再像往常那样过来缠她,府里的环境也很是和谐,可她总觉得这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若是等莫大将军离开时,会不会就爆发了?
不行不行,到那时她真不好应对,实在不行就趁莫将军没走之前先离开莫府?
可她走了就没人能侍候得了莫将军的胃,明着请辞肯定不行,偷偷地跑又怕引来怀疑,看来还是得等莫大将军离开莫府才成。
凌小柔惆怅的直哎哎,当初一个人住在府外时怎么就没想着逃呢?果然是人心不足,她被张五宝每天送来的几十两银子给迷了心窍,错失了良机啊。
一片阴云欺来,凌小柔眯着眼看去,就见到莫红绸那张帅气的让很多男子都失色的脸庞。
凌小柔从躺椅上爬起,赶忙的给莫红绸见礼,莫红绸蹙着眉道了声:“免!”
说完之后,就盯着凌小柔的脸看,目光直直的让人心里发慌。
凌小柔忍不住就想往后退,实在是莫将军这目光有点吓人,比二小姐看她的目光还让她胆寒。
好在莫红绸只是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叫凌晓?”
“正是!”凌小柔点头,之前同样的话莫红绸也问过,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纠结在自己的名字上,不过是个假名罢了。
莫红绸又问:“家里是做什么的?还有些什么人?”
凌小柔想到之前跟莫红锦编的身世,便道:“小的家里世代都是厨子,家中已没有什么人了。”
莫红绸眉头拧的更紧,似乎在斟酌如何用词,最后干脆直接问道:“凌晓,你从前见过本将军吗?本将军看你可是眼熟的很。”
凌小柔‘啊’了声,赶紧摇头,“没见过,没见过,凌晓一介草民,哪有那荣幸见过将军。”
莫红绸叹了口气,“你与本将军的一位故人十分相像,可惜可惜。”
说着,负手转身走人,留下一头黑线的凌小柔,也不知莫将军所说的那位故人是否就是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
可她对之前的一切都一片空白,在情况不明的前提,她也不敢乱与人相认,毕竟醒来时头上和肩上的伤让她不得不对谁都抱着防范的心理。
做晚饭前,二小姐将凌小柔亲自喊了过去,说是府里要来贵客,交待晚饭一定要丰盛。
凌小柔应下来,便要回去准备,却听莫红锦一声幽长的叹息,“凌晓,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凌小柔假装未闻,退着出去,到了门外似乎还能隐约听到二小姐在抽泣,伴随着珍巧略带愤慨的劝解。
凌小柔无奈地摇头,她若是个男子,二小姐虽然年纪大了些,却个不错的选择,可谁让她是女子了?她真心对百合无爱。
出了后院,回到前院,奔厨房走去,路上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这两日张家听说莫将军回府,再次派人来提亲,莫将军虽然没答应下来,看意思却很看好,或许等二小姐和张五宝成亲之后,就会把她忘了。
凌小柔很是乐观地想着,或许她还可以帮帮张五宝,就她前些日子对张五宝的观察,这人虽是软弱了些,倒是个谦谦君子,虽然是死了夫人的,对莫红锦却是有情有意。
正想着心事,迎面见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站在路中,抱着肩正不错眼地盯着她看,凌小柔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很是眼生,可一身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眉目俊朗,身材伟岸,站在那里就好像个门神似的把路给堵上。
凌小柔有心让他先过,可那人就是站在路中间一动一动地盯着她,凌小柔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打算与他擦身而过。
就在二人错身之即,那男子却突然伸出手臂将凌小柔给搂了过去,将凌小柔的脸按在自己胸前,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真是让本王找得好辛苦!”
听着男子有力的心跳,凌小柔很是无奈地发现,她自认还不算矮的身高,竟然只到男子的下巴,被他带着胡茬的下巴在额头上一摩挲,还挺疼的。
而且,就他们这姿势,谁瞧着都不像样子,凌小柔已经很清楚地听到不下五声的吸气声,还都是来自不同的人。
凌小柔挣扎着想要从男人的怀中挣脱,可无奈力气不及人家大,反而越挣扎被搂得越紧,到了最后她的脸竟整个被按在男子的胸前,满鼻端都是男子身上的味道。
好在味道还算清爽,没有什么异味,还很好闻的让她觉得舒心……凌小柔狠狠地鄙视一下自己,虽然男子长得挺俊俏,可她也不能在这时候发花痴不是?被人强搂了就要做出一个愤慨的表示才对!
还有,本王……找……难道这是一个认识‘她’的人?看这一见面就又搂又抱的,显然两人关系还不一般呢。
凌小柔心中暗叫不妙,虽然这个男子给她的感觉不讨厌,长得也很好看,可她真不想随便就跟个男人定下来啊,就算他是‘她’的男人,却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没有感情基础,没有恋爱经历,就这么跟个陌生的男人对付一辈子……凌小柔想想都觉得可怕。
何况他自称‘本王’,试问古时的王爷哪个不是正妃侧妃妾侍一堆?她真不想找个女人众多的男人,一辈子都淹没在各种宅斗之中。
好吧,既然这个男人抱的很过瘾,一时半刻没有松开的意思,凌小柔决定只能自救了。
伸出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按在男子的腰间,明显感觉到男子身躯一震,之后抱得更紧了,好似要把凌小柔整个揉进身子里一样,显然是动了情。
这了让男子大脑清醒清醒,拇指和食指用力,捏起男子腰间的软肉,可惜男子身上的肉很紧绷,她用了半天劲也只捏起来一点点,用力那么一拧,凌小柔那可是用了十成的劲,男子闷哼一声,显然是疼到了,可手臂却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
凌小柔很有些无语,既然掐都不松手,凌小柔手脚并用,手上拧着,脚上踢着,累得一脑袋汗,总算是让男子松开收紧的双臂,之后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好似春风吹融了冰雪,阳光灿烂的让凌小柔微有些失神。
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的美男计,愤愤地瞪着他,边揉被抱得痛麻的双臂边道:“哪来的登徒浪子?也不打听打听,莫府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脸狐疑地盯着凌小柔,半晌略带伤感地道:“你……不认得本王了?”
凌小柔暗叫一声不好,还真是认得的,看他这意思,说不定接下来就会说她是他的未婚妻之类的,凌小柔干脆脚底抹油先跑再说。
瞪了男子一眼,“你姓王?可惜小爷我还真不认得,念在你认错人的份上,小爷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抬脚就跑,男子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下来,盯着凌小柔的背影沉思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就算不记得又如何?只要人在身边,一切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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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一定会重新爱上他
凌小柔回到厨房还惊魂未定,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位‘本王’,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但很显然那位‘本王’是认得‘她’,与‘她’的关系还不一般,而且,莫将军所说的贵客恐怕就是他了。
凌小柔心中哀叫连连,她真心不想知道这个身体原本的事,更不想随随便便就多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王爷情郎。
当然,她还是要弄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就算不为了弄清自己是谁,至少将来躲也要知道躲谁才是。至于打听好之后,当然是抓紧时间逃出莫府了。
下定决心之后,凌小柔就对府里的一切都留心,听那些帮厨议论晚上要来莫府的贵客,凌小柔真是竖起耳朵听。
可惜她都不知道的消息,这些帮厨也没有个准信,看来还得去问问二小姐,说不定就能打听出来。
晚饭因有外客,二小姐没有入席,几位庶出的小姐和公子的身份就更上不得前了。
只是让凌小柔做了几个菜分别送到各自院中,而二小姐院中的菜就由凌小柔亲自送去,若是往日凌小柔是能推就推掉,今日因有目的,菜送的很干脆。
结果,刚到二小姐的院子,就见院子里站了几个丫鬟,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隐约传来二小姐发脾气砸东西的声音。
以往二小姐虽然不时会有些大小姐脾气,多数时候都是绵软的性子,凌小柔还真是第一次见她气到摔东西,不用问了,能让她气成这样的,八成是那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张五宝。
凌小柔拎着食盒站在院中,示意丫鬟进去给二小姐知会一声,几个丫鬟一个个比着谁的头摇得更快,说什么也不愿去这个霉头。
凌小柔无奈,只能自力更生,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二小姐,晚饭送来了!”
屋子里静了片刻,接下来是二小姐和珍巧的惊呼,还有各种碎片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二小姐才在屋子里道:“进来吧!”
凌小柔拎着食盒走进去,就看地上的碎片收拾的很干净,只是还不几汪水渍,桌子上面更是干净,连一只茶碗都没剩下。
莫红锦有些难为情地盯着凌小柔,期期艾艾地道:“凌晓,本小姐我……平日不这样。”
凌小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平日在她面前二小姐还是很温柔贤淑的,不管是装的,还是本来就那样,凌小柔真是第一次见二小姐发这么大脾气。
将食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六菜一汤拿出来,再配了一碗白米饭,“二小姐请用膳!”
莫红锦坐在桌边,瞧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却怎么也下不去筷子,最后叹了口气,干脆将筷子放下,“凌晓,小姐我心里堵的慌,吃不下!”
凌小柔也不知是劝她吃,还是安慰她不要堵,想到她此来的目的,只能换个话题问道:“二小姐,今日府里来了客人,不知是何贵客?”
提到府里的客人,莫红锦脸都绿了,这才记起刚刚听到的传闻,“凌晓,小姐我怎么听人说你之前被那人轻薄了?”
凌小柔‘啊’了声,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多大会儿工夫,都传到二小姐这了,看二小姐这脸色,想必是把那男人当情敌了。
一个女子的情敌是个男子,想想咋就那么喜感?若是他们的共同目标不是她自己的话,凌小柔还真想大笑几声。
可面对二小姐好像被人夺了心爱之物的表情,凌小柔真心笑不出来,苦着脸道:“二小姐,你就别提了,那人是谁啊?整就是个抽风。”
莫红锦看着凌小柔,许久之后才道:“我瞧着你怎么变白了些?瞧着倒是比女子还要好看。”
凌小柔暗自心惊,之前她是故意晒黑装扮成男人,后来太阳晒得少了,难免就要白过来,她这些日子一直没闲下来,也就忽略了这个问题,真是够粗心了。
见凌小柔没接话,二小姐叹口气,不无担忧地道:“那人就是传闻中战无不胜的宁远王,被他看上,也不知于你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凌小柔这回可真是惊吓住了,提别人她或许不知道,可宁远王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与宁远王同时知道的两个人,一个是她曾经认为的穿越同乡表小姐,还有一个就是对她穷追不舍的贺楼二爷。
传闻中宁远王对表小姐一往情深,为何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事?
想到宁远王之前说的那句找得好辛苦,凌小柔不得不相信她跟宁远王是旧识,而且从他不似作伪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很是用了情。
再联想到之前与贺楼二爷的相遇,种种迹象都表明,她跟贺楼家这兄弟俩是认得的,只是之前她被贺楼二爷的名声吓到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一个与贺楼家兄弟都认得,又能让心里只有表小姐的宁远王对她一脸深情,同样有一身惊人厨艺,凌小柔觉得自己的身份呼之欲出了,可她偏偏没有那段记忆,也不确定让宁远王用情很深的表小姐是不是自己了。
凌小柔整个人都呆呆的,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宁远王了,就算她是表小姐,可她真不愿随便嫁个不熟悉的人啊。
从二小姐这里出来,凌小柔还浑浑噩噩的,即使听别人在议论她被宁远王在路上搂抱事件,她也有些无动于衷。
至于像二小姐后来说的张五宝家来提亲,莫红绸已替她应下张家的亲事,她更是左耳听、右耳冒,自己的事都愁不过来,哪还有心情去愁二小姐的事?
当然,同样被她漏听掉的还有二小姐壮士扼腕般地对她说的‘私奔’二字,不然她哪里还有心情失魂落魄?早有多远滚多远了。
而在花厅里,同桌用膳的宁远王、莫红绸与莫红绸的准夫君庆生,三人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人找到了,悲的则是……凌小柔好似真不认得他们三个了。
吃着熟悉的味道,说着悲悲喜喜的话题,尤其是贺楼远,那真是倍受打击,好在人是找到了,知道她还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好,只要把人留在身边,就是忘了他又如何?
他很有信心总有一天,大丫还会重新爱上他,成为他的王妃。
庆生边吃边摇头叹息,好久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了,他是真心想念表小姐,可表小姐怎么就失忆了呢?之间还当凌小柔是因为什么事不便与他们相认,可经过几天的试探,凌小柔是真不记得他们了。
这不,连王爷亲自出马也碰了个钉子,当时他可是就在旁边躲着偷看,那又踢又掐的,他都替王爷疼。
莫红绸一向性子就直来直往,一拍桌子,震的桌上杯盘跳了三跳,扬声道:“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人找到了比什么都好,我相信小柔儿总有一天会记起我们。就算记不起又如何?大不了重新认识就是了。”
一句话说的庆生的宁远王都露出钦佩的目光,莫红绸说的不错,他们在这里忧伤有什么用?人能找到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就是不记得他们又有何关系?
贺楼远扬头喝下一杯酒,起身大步朝外走去,既然他的大丫不记得他了,他就要让大丫重新记住,他相信就算大丫永远都记不起从前的事,也会再次爱上他。
所以,打铁要趁热!
凌小柔刚刚回到自己住的屋子,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就听外面有人敲门,凌小柔已经快要成了惊弓之鸟了,抱着被子坐起来,“谁?”
敲门声停止,许久之后传来一个闷闷的男声:“是我!”
凌小柔后背顿时就冒出一层白毛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大半夜的宁远王跑到她门外敲门,她是开呢?还是不开呢?
若是开了,宁远王进来又搂又抱,或是再做些出格的事,她根本就无力反抗。
若是不开……不说宁远王激动之余会不会踹门而入,被外面的人听到大晚上宁远王执着地敲她的门,这也好说不好听。
看来还是得把他先打发了,之后她先逃了再说,至于她会不会真就是表小姐,那都是浮云,暂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在没爱上任何人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想稀里糊涂地把自己跟个男人绑在一起。
见凌小柔半天也没开门,贺楼远继续敲门,凌小柔无奈地起身,走到门边,“王爷,深更半夜的,你这样……不好!”
贺楼远手停在半空,“大丫,你把门开开,我有话同你说。”
凌小柔嘴角抽抽,大丫?这都是什么名字?像是表小姐该起的名字吗?或许她真不是表小姐呢。
不过,这门是说什么都不能开。
“王爷,夜已深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行吗?我做了一天的菜,真的很累!”
虽然隔着门,贺楼远却似乎看到凌小柔疲惫的脸庞,心中很是不忍,最后将手放下,“既是如此,大丫你先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凌小柔没想到贺楼远会如此好说话,之前准备扮可怜的话被吞回肚子里,“多谢王爷体谅,王爷也早些歇下吧!”
外面没有传来贺楼远的声音,半点脚步声都没有,凌小柔也不知他是走了没走,呆呆地靠在墙边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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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呆子,你怎么才来?
凌小柔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就下定决心,虽然不知道明日贺楼远要跟她说什么,但肯定是关于两人感情的问题,一旦话被挑明,以他王爷的身份,若自己真是表小姐,跟他回去成亲是一定了。
就算她不是表小姐,看宁远王对她的势在必行,也得给绑回去做妾。
可她真不想嫁给这样一个陌生人,哪怕这个陌生人给她的感觉还不算太差也不行。
思来想去,凌小柔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逃!至少在她弄清楚身份之前不能不明不白地跟宁远王走。
哪怕弄清楚身份,她还得考虑一下对宁远王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最终,凌小柔做出一个决定,趁着外面夜黑风高,正是逃遁的好时机,凌小柔迅速地整理了她随身携带的东西。
用油纸将所有的银票都包好,再放进一个牛皮袋里,贴身塞进裹在胸前的白布里。即使是遇了水也不会化掉,又将换洗的衣物和银子包在一个包袱里,凌小柔背起后,毫不留恋地离开这个临时落脚的屋子。
但愿天高地大,她能顺利地逃离莫府,只是前门有人把守,半夜三更没有正当理由根本就出不去,墙头也高大到无法翻越。
凌小柔想来想去,倒是后院那个小门很适合逃跑,而且后院的门虽然也有婆子把守,但院墙只有一人多高,踩着墙上的空窗就能翻过去。
凌小柔没时间再犹豫,背着自己的包袱就奔了后院摸来。好在夜深人静府里的下人多是歇息,留下几个守夜的也都各找地方打盹,倒是方便凌小柔的行动。
找到一处有棵大树掩映下的院墙,凌小柔四下看看无人,先是将背着的包袱顺着墙头扔进去,这才一手扶着大树,一手扶着墙往上攀爬,脚下一用力,人便坐到了墙头之下。
先是往下瞧瞧自己扔过来的包袱,之后,整个人就傻在那里。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墙下竟然会站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模糊地看到那人脸上很有些甜美的笑容,不是二小姐莫红锦又是哪个?
而此时,莫红锦的手上正拎着她的包袱,一甩一甩……
凌小柔想逃,可又能逃到哪里?只要不逃出莫府,她逃到哪里的后果都是一样,干脆坐在墙头上说不出话了。
莫红锦等了许久,不见凌小柔跳下来,忍不住嗔道:“呆子,你怎么才来?守后门的婆子我已买通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凌小柔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脖子缩脖子都是一刀,若是莫红锦真助她逃了,过后再感谢就是了。
从墙头上跳下来,好在墙头不高,还不至于受伤。
等站到莫红锦面前,凌小柔才注意到,莫红锦手上不但拎着她的包袱,在莫红锦的背上同样也背了个包袱,难道这位二小姐也想要逃……
从凌小柔落地之后,莫红锦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后院的小门跑,边跑边有些激动地说:“凌晓,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没见你来,我几乎已经失望了,结果你真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欢喜吗?从今往后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无论富贵贫穷我们都不离不弃。”
凌小柔的脑子已乱成一团,她恍惚记起,之前莫二小姐喊她过去时,似乎是说过什么私奔的话题,只是她当时被宁远王三个字给震懵了,如今想想,难道莫红锦说的就是要跟她私奔?
天哪,这回误会可大了,她是要跑路,可没想带这么大个拖油瓶好不好?
不管凌小柔心情如何复杂,很快她就随着莫红锦来到后院的小门,因为之前莫红锦就收买了守门的婆子,她们这门都出的十分顺利,完全没有遇到半点阻挠。
出了后门,莫红锦拉着凌小柔的手二人一路逃奔,凌小柔还好,对于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满意,莫红锦更不用说,虽然性子柔弱了点,其实也是个暴力的姑娘,从她一脚把张五宝踹飞这点就能看出,她的身手很不错。
二人整整跑了半夜,觉得离平阳县至少也能跑出几十里地,眼看天色渐亮,这才停下来歇息。
路边有一个卖面的摊子,凌小柔和莫红锦都是又累又饿,坐到摊子前叫了两碗汤面。
汤面上桌,清汤寡水的面条看着就没多少食欲,吃上一口味道更是差的要命,莫红锦只吃了一口就将面条推到一边,像这种没油没肉汤的面,二小姐怎么吃得下去?再说,往日二小姐早起是必吃粥的。
凌小柔倒也没多嫌弃,虽然面条不好吃,到底是管饱的东西,若是此时不吃,待会儿上路也没力气。
这时候她开始有些怨念,既然二小姐早就做好要私奔的打算,怎么就没想着找辆马车?就算没马车,驴车、牛车也成,总比两个人、四条腿强吧?看来待会儿还是要想办法买辆车或是雇辆车,不然这样一直走下去又慢又不安全。
吃过面,凌小柔又喝了半碗面摊老板免费给了面汤,之后继续赶路。反正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赶着跑就是,这也省下问路的麻烦。
走着走着,莫红锦突然停下来,凌小柔疑惑地看向她,只见莫红锦脸红的像被火烤过,“凌晓,我……我……我想……”
虽然莫红锦没有说明她想做什么,可从她站在那里,腿夹的紧紧的,凌小柔大概也猜出来她想做什么了。
而且,她也好想啊。
凌小柔也没让莫红锦太难堪,毕竟此时她还是个‘男人’,虽然往后是要跟莫红锦说明,可暂时还不是时候,不然莫红锦发现她跟着私奔的是个女子,恼羞成怒再把她给出卖了,到时她真就插翅都难飞了。
看看路的前后,因为天色还早,这里又比较偏僻,行人并不多,凌小柔指了指相离有些距离的两个地方,“你去那边,我去那边!”
莫红锦脸更红了几分,默默地点点头,快速地向凌小柔指的树丛后面跑去,凌小柔也加快速度躲到另一处树丛后解决人生大‘事’。
相较于凌小柔的云淡风轻,莫红锦再回来后,脸就一直红红的,不敢拿正眼去看凌小柔,凌小柔倒没觉得怎样,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终于又走了十几里路,被她们遇到一辆进城的马车,花了十文钱,让马车把她们送到前面的县城。
之后,在县城里又雇了一辆拉脚的马车,日夜兼城又跑了几百里路,总算是到了一个小小的镇子,凌小柔觉得她终于安全了吧?
在镇子上唯一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她和莫红锦一人一间,吃过晚饭倒头就睡。
睡醒吃饱饭自觉安全不少的二人便在小镇上逛逛,完全没想到她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贺楼远坐镇莫府,听着手下报回来的关于凌小柔的消息,他苦恼又无奈,好好的怎么就失忆了,若之前只是怀疑,经过之前的暗中观察,他已经完全相信凌小柔是真的失忆,不然也不会看他的眼神那般陌生。
看这意思他若是敢告诉凌小柔她是他的未婚妻,这辈子就别想再看到人吧?
放弃吗?当然不!贺楼远发誓,无论有多艰难,他一定会再次抱得美人归。
只是他真是恨极了造成这一切的陈淑仪,可惜人死了,想折磨都无处下手了,难道还能把人从坟里挖出来鞭尸?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留下她的小命,慢慢地折磨了。
一面派人加紧盯着凌小柔和莫红锦,一面想着怎么能让凌小柔回到他的身边呢?反正不管有多艰难,他都不会放弃就是了。
而且,他吩咐派去监视兼保护的手下,无论如何都不能泄露了表小姐的身份,免得被有心人所趁,就当她是个普通的、做菜很好的厨子吧!
至于在他意料之外的莫红锦,贺楼远完全不放在心上,虽然凌小柔身边多了个爱慕者让他心时酸酸的,可这个爱慕者是个女人就另当别论了,毕竟都是女人,对他影响不到,若是换了别的男爱慕者,贺楼远保证一定不会让他幸福地看到明天早起的阳光。
而对这些都一无所知的凌小柔,还在为怎样打发走莫红锦而苦恼,这都逃出来一天一夜多了,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向莫红锦坦白。
虽然她知道骗人不好,尤其是骗了一个女子纯洁的爱情,可她同样忌惮莫红锦比她强悍的武力,万一被她知道真相,她会不会一怒之下赏自己一脚?
不用十成力,三成力就能把她踹吐血了。
最后权衡之后,凌小柔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找个机会先溜了再说,到时给莫红锦留书一封,向她解释一切,再请求她的原谅吧。
在县城又住了一晚,凌小柔决定再次上路,虽然莫红锦有意买块地皮,建房置地,之后二人过男耕女织的生活,凌小柔却坚决地给否定了。
没把莫红锦甩掉之前,凌小柔完全没有买房买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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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借宿
之后,又连着赶了三天的路,虽然一路上都有打听,可这二人,一个是深宅大院的小姐,一个是两眼一抹黑的穿越人士,大衍国又幅员辽阔,完全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只要记着目标是远离平阳县,走到哪里算哪里。
好在凌小柔不缺银子,莫红锦走之前也带了不少用摆摊的铜钱换的银子,暂时还不至于山穷水尽。
终于,在从莫府逃离后的第五天夜里,二人来到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放眼望去都是足有一人半高的玉米地,绕过几处玉米地,又看到一片也不知是种了什么的田地,黑鸦鸦的,不时再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声,很有些恐怖。
偶尔有野鸡或是野兔被惊吓到,在草丛里发出‘扑簌簌’的声音,能将人吓去半条命。
莫红锦抓着凌小柔胳膊的手抖个不停,“凌晓,这里好可怕。”
凌小柔心里也胆突突的,暗想这倒霉催的,大晚上怎么走到荒郊野外了?早知道出来走了半日也没遇到人家,就在之前的小镇上投宿了,若是再找不到投宿的地方,难道她们要在玉米地里睡?也不知地里有没有蛇。
好在这里有地,离住人家应该也不会太远,但愿能找到一户人家投宿。不然每次有点风吹草动二小姐都会尖叫连连,她这小心肝再强悍也受不了那刺激。
心里忐忑却不得不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免得莫红锦更加神经质,“二小姐,别怕,不过是荒郊野外,没事!我们再走走,或许就能看到人家了。”
莫红锦或许是感染了凌小柔的镇定,也不是那么怕了,可两只手依然紧紧地抓着凌小柔的手臂,虽然此时已过了立秋,晚上有些凉意,但白天还是很热,赶了一天的路,凌小柔穿的也很单薄,被莫红锦一抓,胳膊上疼的很,想必里面已经瘀伤一片了吧。
还有透过薄薄的衣料,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莫红锦胸前那两片柔软,若她是个真正的男子,这种环境之下,哪里还有心情找地方投宿?到处都是高大的玉米,实在是再适合不过的环境了。
好在没再走出多远,就看到黑暗中出现一片庄子,虽然看不真切,房子却是不少,投宿一夜应该不成问题。
总算是见到有人住的地方了,凌小柔也不指望莫红锦这位大小姐,径自上前敲响庄门,没多大工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里面探出头,见到外面站着一男一女二人时,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们有事吗?”
有求于人,凌小柔陪着笑脸道:“我姐弟二人路经此地,错过宿头,想在庄上借宿一夜,不知可否方便?”
管事昂着头,正要拒绝,凌小柔伸手递过一块散碎银子,管事眼前一亮,“原本是不方便的,不过看你姐弟二人赶路也多有难处,我家庄主又是乐善好施之人,留宿一夜倒是无妨,随我进来吧!”
凌小柔道了谢,跟管事往里走时,示意莫红锦跟上,莫红锦却嘟着嘴,一脸不高兴,谁让之前凌小柔介绍时说她们是姐弟了,哪个女人不介意自己比心爱的男人岁数大?
进到庄子里,也不知是庄上人本来就少,还是都睡下的原因,整个庄子都黑沉沉的,有些压抑。
凌小柔二人被管事派人安排在一间有着两张床的房间里,凌小柔原意是希望再多一个房间,可想到之前介绍时说的是姐弟,睡在一个房间的两张床倒也说得过去。
叹了口气,但愿莫红锦不会在今晚突然发难吧?想她也是莫府的嫡出小姐,想来也知书达理,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可真不会出格吗?私奔这种事她都想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凌小柔深深为自己今晚的安危担忧。
好在莫红锦或许是累坏了,躺下就睡,一夜也相安无事,让凌小柔在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愧疚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早起,天还未亮,庄子里就热闹起来,那些早起劳作的庄户们都扛上自己的农具下田干活去了,凌小柔和莫红锦也不好再睡下去。
起床洗漱过后,莫红锦看着神清气爽的凌小柔就暗自后悔,昨晚怎么就睡死了?若是搞个夜袭,二人此时的关系会不会就变得亲密起来?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自从出了莫府,凌小柔对她就一直不冷不热,甚至可以说是能躲就躲,让她之前满心的热忱都像被冷水给浇熄了。
她常常在想,难道真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可既然已经私奔出来了,她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就是前面是万丈悬崖她也只能一直朝前,没有回头路了。
这样一来,她更是要把凌晓紧紧地抓住才行。
今晚住下之后,她可不能再沉默了,就是用强的,也要让凌晓成为她的人,握拳,一定!
从屋里出来,借着初升的朝阳,凌小柔这才看清庄子里的格局,很普通的一个庄子,除了她们走来时的庄前是大片的田地,庄子后面还有一大片荷田,此时正是荷花红、莲蓬绿,一眼望去,红荷绿叶说不出的美景。
只可惜这个庄子离人家远了些,就是赶车过来也得大半天时间,不然做个旅游景点当真不错。
庄子里的人态度不冷不热,看到凌小柔和莫红锦都会好奇地打量几眼,得知是昨夜投宿庄上的路人,之后该干嘛就干嘛。
凌小柔和莫红锦也没打算在庄子里常住,原本是打算用过早饭再买几张干粮就走人,可见了庄后的美景后,莫红锦就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她贵为莫府的二小姐,自小就很少出门,莫府又不是很富裕,往常府里就少有好看的花卉,更别提见过这一大片荷花了,在莫府,荷花可是养在荷花缸里的,那么瘦瘦小小的几朵,再配上几条小小的金鱼,瞧着就一股小家子气。
凌小柔也认为这样的美景难得,也没催莫二小姐走人,反正只要她们付了饭钱和住宿钱,庄上的人也不会赶她们就是了。
早饭是粥和咸菜,每人还有两个菜包子,味道倒是不错,让一向早饭最爱喝粥的莫二小姐很高兴,连着喝了两碗粥,把凌小柔那份粥也给喝掉,包子只吃了一个。
凌小柔的粥被莫红锦喝了,她只能默默地啃着水里的三个包子,就着小咸菜,噎着时再喝一口山泉水。
庄子远离人烟,水也是从山上直接打来的,水质很是清澈,喝起来也甘甜无比,虽然没有烧过,也比干噎菜包子强。
吃过早饭,凌小柔跟庄子里的管事说了声要在庄子里多住几日,又给他塞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喜的管事眉开眼笑,直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凌小柔又跟管事借了一艘采摘莲蓬用的小船,带着二小姐泛舟在荷花荷叶之间,把二小姐高兴的直拍手,“凌晓,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划船呢,这里真美,我们往后也买座这样的庄子,也在庄子后面种满荷花,每日就在荷花荷叶间吟诗作对,你说好不好?”
凌小柔抽抽嘴角,“二小姐,凌晓是粗人,不会吟诗作对。”
二小姐略有失望地扁扁嘴,随即又喜笑颜开,“你不会没关系,我会,往后你划船,我吟诗,若是你想听我弹琴,我就弹给你听。”
凌小柔叹口气,“二小姐,你到底是相中我哪儿了?我们真不般配。”
莫红锦也不气馁,“般不般配不是你一个人说得算的,本小姐觉得般配就是般配,再说,人家都跟你私奔了,你当初也没反对,现在再说不般配的话,人家……人家现时就跳河里!”
说完,朝凌小柔瞪着眼,吓得凌小柔哪里还敢再说?虽然她会水,可她心里真没底能从河水里救人,反正怎么说都是错,干脆就闭嘴吧。
大不了,找个机会一个人偷溜,虽然感觉上有些对不住莫二小姐,可事已至此,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莫二小姐见凌小柔没再说下去,只当她是被自己吓住,虽然有些遗憾凌晓对她的感情不深,可来日方长,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爱上自己吧。
嗯,既然决定在庄子上住下来,那么,她就抓紧这个机会,把生米做成熟饭吧,至于将来,她相信凌晓不是那么始乱终弃的坏男人。
心情渐好的莫二小姐不停地摘着船过之处的荷花,一朵一朵摘的过瘾,若不是凌小柔制止,她恐怕要把小船都堆满了。
水面上轻风徐徐,夹着荷花荷叶淡淡的清香,抱着一堆荷花的莫红锦被花香薰得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波光潋滟中多了几分娇憨。
凌小柔摇摇头,也不知她哪里就让莫红锦如此信任了,想要将人丢下吧,又怕她一个人不不谙世事再被什么人给骗了。
看来就算要一个人逃掉,也得先把莫红锦安排好了,就当是还了她对自己错付的一片痴心。
将船划到岸边,已是午饭时间,庄子里飘着浓浓的饭香和鱼香,之前在河里凌小柔有看到一尾尾肥大的草鱼,可惜没有工具,不然真想抓两条上来。
拍醒睡得迷迷瞪瞪的莫红锦,“二小姐,庄子里要开饭了,我们先回去吃过饭再出来玩如何?”
莫红锦早上虽然喝了两碗粥,可那粥里也没多少米粒,根本不顶饿,一个包子也没多大,此时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听有饭吃,立马从船上站起来,结果身子动作过大,船身摇晃的似要把人晃出船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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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终于知道身世了
凌小柔手急眼快地撑住船篙勉强将船撑稳了,莫红锦吓的小脸惨白,一动不敢再乱动了,只拿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凌小柔。
凌小柔摇摇头,“小心些,别掉河里了。”
莫红锦连连点头,“不会了,不会了。”
说完小心翼翼地往岸上走,直到跳上岸才长出一口气,“凌晓,你说我若是掉河里,你会不会跳下去救我?”
凌小柔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从船上跳跳到岸上,将船头上系的绳子栓在岸边的木桩上,这才望向莫红锦,在莫红锦紧张的目光中,说道:“二小姐,我们得快些回去,不然午饭吃不到就要饿肚子了。”
莫红锦真是好个失望,又忍不住想:或许她没听到我的问话呢?
有心再问一次,又怕是自取其辱,顿时对跟凌小柔义无反顾地逃出莫府的决定也产生了怀疑,也不知她做的对还是错了。
没走出几步,凌小柔就听到有人‘咦’的一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五十多岁,黑瘦黑瘦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不错眼珠的望着自己,在他的肩上扛着一把锄头,裤腿挽到膝盖处,裤腿下端沾着一些泥土,显然是刚下地回来。
见凌小柔看他,黑瘦的男人皱着眉,对凌小柔看得更仔细了些,看过之后,似乎还想要确定什么,又向前靠过来几步,对着凌小柔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突然指着凌小柔惊呼:“你是……你是……”
之后似乎是看到凌小柔女扮男装,便住嘴,左右打量之后,对凌小柔道:“你随我来。”
凌小柔不知这老汉让她过去有何目的,却看得出来这个老汉认得她,她还真怕老汉当着莫红锦的面道破她是女儿身,这时候为了安抚老汉,就是不情愿,她也得跟着过去看看。
再说,她如今还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位传说中的表小姐,或许从老汉这里能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也说不定。
让莫红锦在这里稍等,凌小柔随着老汉走向一旁,莫红锦虽然疑惑有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但为了给凌小柔留下个好的印象,还是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着,只是脖子伸的长长的,显然也是很好奇老汉与凌小柔的关系。
凌小柔被老汉带到一棵树后,隔离了众人的目光,凌小柔并没有先开口,毕竟她不知道老汉是谁,贸然开口怕露了自己的底,不如以不动应万变。
老汉站定之后就盯着凌小柔也不说话,许久之后见凌小柔没有给他见礼的意思,胡子撅了两撅,“你这可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怎么请安都忘记了?”
凌小柔嘴角抽了几抽,想不到这老汉脾气还不咋好,难道从前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管怎样她都以不得罪人为目的,向老汉弯腰施礼道:“老伯请了!”
老汉胡子又撅了起来,“老伯?你叫老夫老伯?呵,你是看老夫落魄了,也跟那起子小人一般瞧不起老夫?是了,是了,你从前就已经瞧不起老夫人……”
见老汉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大,已经引起远处人的注意,凌小柔也顾不得会不会泄露自己对这个身体完全不了解的状况,反正从之前错误的称呼看得出来,若是怀疑,老汉早也该怀疑了,忙安抚道:“哪会呢?我这不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老伯。”
老汉渐渐平静下来,狐疑地盯着凌小柔,“你不认得老夫了?”
遇到了熟人,凌小柔到了这时也不可能隐瞒,只能点点头。
老汉盯着凌小柔的双眸,看了许久,似乎是想看她有没有说谎,看到最后从凌小柔完全陌生的眼神里看出凌小柔说的是实话。
虽然此时凌小柔是男装打扮,他却自信不会认错人,虽然此时的凌小柔黑的有些不像话,但他自认人老成精,天下间也不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绝对不可能认错。
若说凌小柔为何会不认得他?难道是遇到什么事失忆了?心下一喜,故意叹口气,“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这是遇到了什么?怎么连父亲都不认得了?”
凌小柔眼睛瞬间瞪大,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说啥?你是谁?”
老汉伸手抓过凌小柔的小嫩手,放在自己粗糙的大手里拍了两下,“闺女,我是你爹啊,你怎么连爹都给忘了?可怜见的,跟爹分开后,都遭了什么罪呢?”
说完,还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睛。
说实话,凌小柔心里已是信了八分,不说老汉一眼认出她是女扮男装的闺女,而且天下间有乱认闺女的吗?凌小柔心里还是喜悦的,毕竟她前世从小失去父母,今生能有个爹也算是对她的弥补,看老汉的目光就柔和了。
知道老汉是自己的爹,瞧他这身份就是个种田的,想必自己的出身也不会很高了,所以更不可能是传说中的表小姐,看来她逃离宁远王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不然此时不得被宁远王带回府做妾了?她可是绝不会想给人当妾的。
既然爹都找到了,她也该问问自己的身世,说起来没有一个出身显赫的爹,她还是很满足的。
老汉眼珠子转了几转,“柔儿,你是如何失忆的?”
凌小柔便将自己在京城不远的新城府的河边醒来,醒来时身上和头上有伤,之前的事却想不起来的事说了一遍。
老汉听后恍然般地点头,给凌小柔讲了一个让她气愤的身世。
凌小柔这一世叫屈鸿柔,屈家出身书香世家,自幼家中便很富足,可惜因为她闭月羞花的美貌,让宁远王一见倾心,不顾屈老汉的阻止,定要纳屈鸿柔为妾,屈家誓死反抗,最终落得家破人亡,屈老爷最终流落在此以给人种地为生。
凌小柔越听越气,想到宁远王那张英俊又看似正直的脸,原来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得到他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幸好她当时逃了出来,不然还不是落入虎口?
可不知为何,再想想宁远王那副痴情的模样,凌小柔又总觉得事实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边是自称她父亲的屈老汉,一边是据说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她自然是相信这个身体的父亲了。
又将自己醒来后的经历给屈老汉讲了一遍,听的屈老汉拉着凌小柔的手直叫可怜。
当说到莫红锦时,凌小柔神色古怪,“爹,你说这个莫二小姐我们该拿她怎么办?”
屈老汉从树后探出头,与正向这边看来的莫红锦对了个眼神,赶忙又把头缩回来,直嘬牙花子,“难办啊,若是从前还好说,她若是非要进屈家门让你哥哥娶了她就是,可如今你那哥哥也不知身在何方,你又是女儿身,不如你我父女偷跑吧。”
凌小柔想了想,虽然是个好办法,可把莫二小姐一个人扔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怪不落忍的,实在不行就找个机会跟她坦白了?
虽然莫二小姐有点武力值,到底平日人还是挺柔和的,或许就能原谅她吧?
这样打定主意之后,便与屈老汉说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试着让莫二小姐接受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屈老汉无可无不可,反正只要不让他继续在这个庄子里受苦,他怎样都无所谓,虽然凌小柔失忆了,但对于凌小柔赚钱的本事他还是信得过,不然也不会假冒凌小柔的爹,还编出这样一个虚假的身世,目的还不就是为了让凌小柔养他后半辈子?
再说之前凌小柔也说过,她从新城府向这边过来这一路上也赚了不少,跟着凌小柔日子过得再苦,还能苦过他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土里刨食?
好在庄子里的人虽然监督他做活,却没人限制他的自由,平日做工辛苦了,他拎点小酒猫哪里喝上一壶,别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凌小柔约定好庄子外等候,父女二人便分了手。
凌小柔没事人似的去跟莫二小姐汇合,吃过午饭后,二人又在庄子里逛了逛,便跟庄子的管事告别,再次打赏他一块二两的银子,把管事高兴的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一直把人送出庄子才回去。
凌小柔与莫二小姐走了一段路,屈老汉从旁边的玉米地里钻出来,手里还牵着一只小毛驴,见了凌小柔便紧张兮兮地道:“儿啊,咱们快跑吧,免得被人追上来。”
“爹,你咋还牵人一头驴?”凌小柔很无语,这走都走了,竟然还顺手牵驴……
可这时候也不可能把驴给送回去,反正她这两日给的赏银也不少,总是够买一头驴了。
屈老汉不以为然道:“我牵自家的驴谁还敢说啥?”
说完,屈老汉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了,心虚地盯着凌小柔的脸看,凌小柔只当屈老汉是说这驴是他自己养的,也就没往心里去。
三人重新上路,屈老汉骑在驴上,凌小柔与莫红锦跟在驴后。
莫红锦对新加入她们的屈老汉很感兴趣,尤其是听凌小柔喊屈老汉‘爹’,她更加好奇,悄声对凌小柔道:“凌晓,你不是说你父母双亡,咋又出来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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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车晃的好厉害!
凌小柔心中暗暗叫苦,之前编的天煞孤星的身世,也没想到她还有个爹,又偏巧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坐在驴上的屈老汉听了,回头笑道:“你就是红锦吧?我刚听我儿说起你,是个好姑娘。”
莫红锦面露喜色,随即意识到这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表情,羞涩地看了凌小柔一眼,对屈老汉道:“伯父,别听凌晓胡说,她还能说我的好话?”
屈老汉手捋胡须呵呵笑道:“好话好话,我儿说的可都是好话!”
说着叹道:“你也莫怪我儿,她之前也不知道老夫尚在人世,这次巧遇也是上天的安排,让老夫不至于老无所依。”
莫红锦便好奇凌小柔的身世,凌小柔便以屈老汉所编的版本为版本,给莫红锦讲了一遍,只是其中的宁远王被改成某恶霸,里面的屈鸿柔也变成了她的妹妹,听的莫红锦直咬牙,“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若有朝一日我们回去,本小姐一定禀明父亲和姐姐,请宁远王为你们屈家做主。”
凌小柔嘴角抖抖,果然她隐瞒了原凶是宁远王是明智的决定,看来这个莫红锦也是宁远王的崇拜者,若是被她知道真正的凶手就是她崇拜的宁远王,她是不信呢?还是不信呢?
凌小柔一定要尽快将莫红锦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带着屈老汉隐姓埋名地过日子,至于为屈家报仇这件事,她不是原来的屈鸿柔,人家屈老汉都不想报仇,她自然也不会拿鸡蛋去撞石头了。
日子还是要她来过,她可不想自己活在仇恨之中。
既然凌小柔是屈家的孩子,自然不可能姓凌了,莫红锦问起凌小柔真名时,凌小柔就拿眼去看屈老爷,屈老爷不愧是人老成精,这谎话真是张嘴就来,“我儿自然是姓屈的,他们这一辈是鸿字,我儿就叫屈鸿泽。”
莫红锦听了‘哦’了一声,自认知道凌小柔的‘真’名后,这关系也更拉近了,看凌小柔的目光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凌小柔默默地跑到前面,为屈老汉牵驴。
终于走出庄子范围后,屈老汉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虽然立秋了,可白日里倒似比夏日还要晒上几分,走在路上还好些,他骑在驴背上总觉得晒得头顶都要冒油了。
之前只顾着想他后半辈子有所依靠,这一兴奋就忘了午饭的事,偷偷牵了驴就跑到庄外等人,连口水都没喝,被日头一晒就觉得头晕眼花,有些坐不住了。
“儿啊,走了这么久,为父又渴又饿……”
凌小柔殷勤地将之前在庄子里灌的水袋递上去,“爹,你喝口水。”
屈老汉嫌弃地盯着水袋看了几眼,虽然他想喝冰镇梅子汤,想吃凉爽的大西瓜,可这也真是没条件,只能接过水袋仰头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嫌弃地将水袋递回给凌小柔,水袋被凌小柔挂在腰间,一路上被晒的热乎乎的,喝一口也没感到半分凉爽。
接过水袋,又拿了一块玉米面贴饼给屈老汉递过去,“爹,您先垫垫肚子,等找到城镇咱们再吃好的。”
屈老汉这回连手都没伸,瞪了凌小柔一眼,扭过头一拍驴屁股,小毛驴甩开驴蹄向前奔去。
虽然在庄子里每日要下地劳作,他的伙食却比一般庄户要好一些,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劳动改造,也没谁敢真的苛待他。像玉米面饼子这种吃一口都刮嗓子的东西,他是真没吃过。
竟然让他吃玉米面饼?不做出姿态往后这日子还不定多苦呢!
莫红锦和凌小柔都看出来他对玉米面饼子不待见,对热乎乎的水也有意见,莫红锦一心想要讨好凌小柔的爹,见屈老汉催驴向前,急道:“阿泽,我们快追吧!”
凌小柔撇撇嘴,看了眼跑出很远的屈老汉,不急不忙道:“我们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四条腿,不急不急。”
莫红锦见凌小柔都不急,也淡定下来,果然屈老汉催驴跑了一会儿心里的气消了点,又怕把人给跑丢了,他后半辈子没人养,还得回庄子做苦力,干脆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下来,往地上一坐,等凌小柔和莫红锦不紧不慢地追上来。
见人过来了,屈老汉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两人干脆就不管他了,还好这里就是一条路到头,看来往后脾气还是要收敛点,就是使脾气也得等银子握在手里再说。
虽然凌小柔和莫红锦有些劳累了,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不知离多远才能遇到客栈也不能歇着,屈老汉虽然在庄子里住了很长时间,却也没出过庄子太远。
只能顺着路一直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直到日落很久,天色渐黑,三人一驴才找到一个小镇。
说是小镇,这里也不过百多户人家,好在过往商户不少,又离别的城镇很远,这里的客栈还有两家。
进了那家干净一些的客栈,要了三间房,又让伙计给送了几份晚饭,吃过饭后凌小柔在屈老汉的屋里商议怎么甩掉莫红锦。
当得知莫红锦是莫提督的女儿,莫将军的妹妹后,屈老汉建议明日不等天亮,他们父女俩就偷偷走人。
凌小柔却怕莫红锦一个人留在客栈里,再遇到坏人,最后商量过后,决定在下一个城镇,直接把莫红锦骗到衙门,不管是知府还是知县,在知道莫红锦的身份后,怎么也得保证把她安全送回莫府才对。
意见统一了,屈老汉瞧着凌小柔伸出手,“给为父几两银子压兜吧。”
凌小柔想想也是,总不能当爹的买点东西还得管她伸手,大方地从身上掏了一块五十两的银子递给屈老汉,屈老汉看了眼,眉头一皱,“这也太少了吧?以往爹出个门身上至少得揣个几百两……”
凌小柔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想想屈老爷所说的书香世家,家大业大,叹口气,混成这德性也挺不容易,说起来也是因她这个身体的原主,既然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那就替原主尽尽孝吧,反正她也不差那几个银子。
又从怀里掏了一百两银子给屈老汉,屈老汉这才伸出手来接过去,一脸不以为然地道:“爹也知道你个姑娘家赚钱不易,这次就勉为其难吧!”
凌小柔一直回自己的房里嘴角还有些抽,一百五十两还勉为其难?要知道这些银子放在普通人家里可能一辈子都攒不到,给他做零花钱倒像是委屈他了。
不过从侧面也看出屈家从前真可能是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了。
躺在床上凌小柔就开始回想这些日子遇到的事,尤其是屈老汉,虽然相信屈老汉是她亲爹了,可屈老汉看她的眼神总让她怪不舒服的,总觉得他看人时像是要往肉里盯,就是看莫红锦时也差不多这样,这也正是凌小柔要急着把莫红锦送走的原因。
她是屈老汉的女儿,也不怕屈老汉会对她怎样,莫红锦则不然,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别想心安。
未雨绸缪的时候,凌小柔也希望是她想得多了,或许屈老汉就长了这样一双眼睛呢?不看人时,屈老汉时常表现出来的也挺温文尔雅的,倒是与他之前所说的书香世家相符。
第二日早起时,屈老汉已在镇上买了一辆带棚的小马车,将毛驴往小马车前一驾拉着就回来了,倒是比走路方便很多。
莫红锦吝赞美之词地夸了屈老汉果然比年轻人脑子好使,说的屈老汉脸上黑一阵白一阵,虽然是好话,可不要说的他好像七老八十啊,虽然是上了点年纪,可屈老汉自认他还老当益壮,人老心不老好不好?
吃过早饭,屈老汉换上一身新买的员外服,配上那张在地里晒出来的黑脸,倒很有点土财主的意思,莫红锦瞅瞅屈老爷,再瞅瞅凌小柔,暗自点头:不愧是爷俩,都是差不多的黑。
坐上毛驴车,屈老汉倒是很体贴地让两个姑娘家进马车里面,他坐在外面驾车。
凌小柔感动‘爹爹’大人的体贴,屈老汉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这一路上人来车往的,万一被谁也认出凌小柔来,他后半辈子难道还回那个庄子里种田去?反正他是要将这个好不容易骗到手的女儿藏住了,往后赚了钱也都只给他花。
虽然曾经是干女儿,可干女儿也是女儿,除了编出来的身世,他也不算全是骗人不是?
算盘打得响响的,屈老汉心情那叫一个好,小鞭子也甩得响亮,小毛驴撒开蹄子跑得那叫一个欢快。
土路不平,前些日子这边又下过雨,路上都是被压出来又晒干的车辙印,坐在车里的凌小柔和莫红锦被颠得晃来晃去,一不小心莫红锦就被晃到凌小柔的怀里,人也就枕到了凌小柔的大腿上。
虽然莫红锦已经羞的满面通红,还是闭着眼把凌小柔的小腰一搂,“阿泽,车晃的好厉害,人家……都坐不住了。”
凌小柔苦笑,虽然想要把莫红锦给推开,可车晃的她也腾不出手,只能任莫红锦枕在她的腿上,一动也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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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给点阳光就灿烂
莫红锦心里暗暗得意,昨晚就因屈老汉的到来,没敢半夜去把米做成饭,这回可不就是机会来了?
之前屈老汉让她们二人坐进马车里,阿泽也没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这是要接受她的感情了?
难得这样的机会,就算不能把饭做熟,她也得先把饭焖上再说。
越想心里越美,小手也就不老实了,先是在凌小柔的腰上摸来摸去,摸着摸着就向上移去,虽然她活了二十岁了,跟‘男’人如此亲近还是第一次。
就是以往的张五宝,他们也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就是碰下小手都会脸红半天,什么时候这样搂搂抱抱过?
所以,莫红锦的动作难免生涩了些,摸到哪里凌小柔就痒到哪里,谁让凌小柔身上就痒痒肉多呢。
“二小姐,别,别乱摸,痒……痒……”
莫红锦不但没停下手,反而摸的更起劲了,见莫红锦的手越摸越往上,凌小柔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这再往上就要摸着胸了,虽然她用白布把胸给裹上了,可裹的再严实,摸起来的手感肯定是与男人不同,莫红锦再笨再呆也能摸出来不同,到时她会不会被直接扔到马车下面?
凌小柔不顾一切地大喊一声:“停车!”
屈老汉猛地一勒毛驴,驴车停了下来,一晃之下,由于惯性莫红锦从凌小柔的腿上滚了一圈,掉到车板上,头撞在狭小的车厢板,又疼又憋屈,狠狠地瞪了凌小柔两眼,倒是看出凌小柔对她还是没那心思。
屈老汉撩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儿啊,你没事乱喊个啥?这是要吓掉爹半条命?”
凌小柔尴尬地望着莫红锦,“那个,车里太热,我和爹一同驾车。”
屈老汉虽然怕凌小柔被人认出来,可看车里这两人的气氛,也怕闹出事来,便没阻止凌小柔,二人便一左一右地坐在马车前。
虽然天气有些热了,他们背着阳光向西南走,有车厢挡着阳光,小风一吹倒有几分凉意,比起闷热的车厢里舒服多了。
中午阳光正浓时,来到一个人口不少的镇子,按凌小柔的意思不如就去买几份快餐回来吃,反正之前跟莫红锦赶路时也没少吃快餐,不但便宜还好吃,吃着也方便。
可屈老汉不同意,他在庄子里苦了这么久,总算不用再吃那些低廉的食物,还不得好好吃几顿?
几顿?凌小柔暗暗翻着白眼,他还真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花着不心疼是不?可当着莫红锦的面也不好不给屈老汉面子,而且,临要分别了,她也想让莫红锦吃好喝好。等把莫红锦送走,她可就不能由着屈老汉胡吃海喝了。
于是三人找了间酒楼,屈老汉点了一桌子好菜,凌小柔默默地看着,果然自己这个便宜爹是个吃客,点菜都不用看菜谱,点出的却都是很名贵的菜,而且这么在大桌子菜,就他们三个人吃得完吗?
照他这个吃法,自己身上这些银子也花不了多久,或许等将莫红锦送走后,她也该再想想做什么生意好了,不然坐吃山空,她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难得来这样一桌客人,伙计也相当殷勤,菜很快就炒好端上桌,还别说这些菜一道道看起来都很不错,吃一口也是相当正宗,看不出这样一个小镇手艺还真不错。
凌小柔和莫红锦静静地端着饭碗吃着,屈老汉又点了两壶酒,一杯酒,一口菜吃的那叫一个滋润。
等凌小柔和莫红锦吃完了,屈老汉才喝了不到一半,左右外面太阳很大,打听了前面再走小半日就是城镇,也不急着赶路,就先歇歇。
眼看外面的日头向西偏去,屈老汉还是吃的不紧不慢,凌小柔忍不住皱眉,照他这个喝法,晚饭倒是省了,而且一桌子菜也不怕吃不完浪费掉。
好在他们这一桌点的菜多,又都是名贵的食材,伙计虽然觉得他们吃得太久,倒也没过来催,依旧态度很好地侍候着。
等屈老汉终于吃饱喝足,晃晃悠悠地起身时,眼看太阳在山边晃了几晃,沉了下去。
凌小柔无奈,看来今晚要在这个小镇住下了,唤来伙计结账,这一桌菜整整花了凌小柔二百五十两银子,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凌小柔还是吓了一跳,二百五十两银子,那可是够普通人过几辈子,被自己的‘爹’一顿就给吃了,若是她手上没钱,洗一辈子碗都还不起。
这个‘爹’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要不明儿起就开始哭穷?
扶着醉薰薰的屈老汉出了酒楼,奔着屈老汉直奔酒楼旁边的客栈走去,却被凌小柔往另一个方向拽。
笑话,住到这间酒楼旁边,万一明早起来屈老汉要再吃一顿,他们难道还要在这个小镇住下不成?
凌小柔暗下决心,明日开始,就是屈老汉再不满意,他们也只吃快餐了,像这样的酒楼,门都不能进,不然一顿就吃个二百五,她身上的银子也就够吃一个来月。
屈老爷虽然喝大了,脑子还算清醒,被凌小柔拽着走,嘴里还嘟嚷着:“儿啊,你是怕为父明日还来这间酒楼喝酒是不?其实你大可不必!前面的路那么长,酒楼想必也有很多,为父又岂能只吃这一家?美味自然是要尝遍了才不枉此生。”
凌小柔黑线,他这是打算走一路吃一路了?看来从明儿开始她得专找小路走了,让他一间大酒楼都看不到才行。
在镇子边上找了间客栈住下,之前那顿整吃了一下午,此时谁也不饿,晚饭自然就省了。
自从上午凌小柔坐到马车外面后,莫红锦就一直沉默着,不是必要的话她一句不说,看凌小柔的目光也古古怪怪,让凌小柔很有些担忧,就怕二小姐又再想什么主意。
好在晚上睡下了,也没见莫红锦过来跟她说话,又担忧又松口气,但愿二小姐不是受到太大的打击,开始怀疑人生了吧?
要不,明日就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凌小柔暗下决心,不管莫红锦知道真相后要对她是打是骂,她都认了,先把事情跟她坦白了,之后再劝她回家。
就算再气,以她对莫红锦的了解,想必也不会把她揍死,嗯,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日早起,凌小柔以赴刑场的心情去敲响莫红锦的房门,可等来等去,也没见莫红锦过来开门,凌小柔敲门的力气稍稍大了一些,结果门慢慢地向里打开,房门竟然没锁?
凌小柔心里一惊,什么不好的念头都涌上心头,但愿二小姐不是夜里屋子闹贼。
结果进到屋子里一看,床上的被子叠的好好的,根本就没有睡过的痕迹,在桌上放着一张用茶碗压住的纸,凌小柔拿起来,竟是一封莫红锦留给凌小柔的信。
看完信,凌小柔才知道莫红锦半夜就动身离开客栈,据她所说是回家了,并在信里祝福凌小柔找到心爱的姑娘,再配上信上湿了又干的几点痕迹,凌小柔的心也跟着难受了一回。
可难受又怎样?人走了自然是再好不过,她还能追上去坦白不成?
叹着气将信收好,对于自己欺骗了一个姑娘家感情这件事,凌小柔还是挺愧疚的,若是可能往后有机会见了莫红锦再赔罪吧。
不过,这个可能性很低就是了,以莫家和宁远王的关系,她逃都来不及,自然不会没事往莫家人面前凑。
屈老汉知道莫红锦走了,也没怎么上心,如今他就指着凌小柔过日子,万一哪一天凌小柔记起往事,就算不能把他怎样,也肯定是会给他颜色瞧瞧。
好在他虽非亲爹,好歹也是义父,以他如今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凌小柔也不会把他怎样,反思了一下过往,他也觉得自己作的有些过,只有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才能看出谁才是真值得交往的。
像那些从前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他也不想再见,往后还是多从凌小柔这里划拉些钱傍身才是正理。
至于莫家这种与宁远王府关系不一般,很有可能拆穿他谎言的人家,自然是敬而远之,莫红锦自己走了比什么都好。
凌小柔与屈老汉离开客栈,没有看到从客栈旁边的小巷子里拐出的莫红锦。
莫红锦的眼神幽幽怨怨,原本想她这样以退为近地离开,凌小柔或许会看出她的重要性,至少也会追出来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看到自己往哪边走了。
她离开时可是留下足够的线索,只要凌小柔愿意来找,就一定会找得到,等到凌小柔找到她,或许会看出她的好,到时她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好了。
可她在小巷子里躲了一早上,来来回回没少到巷口探头,客栈对面摆面摊的伙计都用古怪的目光盯着她了,怎么凌小柔竟然连找都没有要找的意思?
莫红锦难免失望,虽然似乎明白凌小柔对她没有那种心思,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难道她只能失落地回到莫府,等着嫁进张家,给张五宝做媳妇?
虽然理智告诉她,张五宝是个不错的良人,对她也是痴心一片,可那不甘的心情又是怎样呢?难道她真就有那么差,差到让人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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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我们没银子了
莫红锦坐在小巷里放的一捆木柴之上,双臂抱膝,将脸埋在膝盖之上,明明心里很难过,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直到一片衣角蹭着手臂,感觉到有人蹲在身边,莫红锦微微仰头,看到莫红绸酷酷中带着些许暖意的脸,“二妹,该回家了。”
莫红锦想哭,可扁扁嘴愣是忍下,起身跟在心头也很纠结、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的莫红锦身后。
自小她就知道坚强的大姐最不喜人软弱,她的柔弱也只有在大姐看不到的地方才敢表现出来,在大姐面前她虽不够完美,却能让自己表现的很坚强。
走了几步,莫红绸突然顿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子,“二妹,若不想嫁,那就不嫁!我莫家的女子,即使不嫁也没人敢当面说三道四。”
没人敢当面说三道四,并不表示就一定是没人敢说三道四……莫红锦苦笑。
虽然没有提名提姓,莫红锦却知道,大姐说的是张五宝,想想与张五宝的过往,那个疼她如珠如宝的男人,心头涌起一股暖意,虽然误会让他们分开了这些年,说到底,她心中其实是不甘多过狠决。
回头再一想,错过了张五宝,此生怕是再也不会遇到比他更爱自己的人了吧?
走出小巷,迎面就看到张五宝带着关切又带着忐忑的目光,莫红锦叹了口气:她这是何德何能,能让一个人为她钟情至此?其实想想,得夫若此,也没什么好遗憾了。
凌小柔与屈老汉坐着驴车出了镇子,途中凌小柔买了五文钱的馒头,包好了放在车上,两只水袋也装满了水,顺路还买了几根咸黄瓜条。
看凌小柔把东西都摆进车里,屈老汉看的直皱眉,没有莫红锦在,他的称呼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丫头,你买这些做啥?中午我们就能赶到县城,那里就有酒楼。”
凌小柔叹口气,“爹,我也想去酒楼吃好吃的,可我身上的银子不多了,昨日付了酒菜钱,如今就剩二两多银子,就是省着吃也吃不了几日。”
屈老汉一惊之下勒住驴车,不敢置信地盯着凌小柔,“你说啥?我们没银子了?”
边说着,屈老汉边盯着凌小柔的包袱在看,之前他可是看的很清楚,凌小柔都是从包袱里往外拿银子,想必银子都放在包袱里了。
凌小柔看出他的想法,把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两件衣服和衣服里夹着的一小块碎银子给屈老汉看,“看吧,如今女儿除了这些银子,就剩下爹身上那一百五十两了。”
屈老汉下意识地捂住胸口,自从拿了银子之后,他连睡觉都把银子捂在怀里不敢撒手,就怕被人给抢了,如今得知凌小柔没银子了,很可能还把主意打到他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上,屈老汉第一想法就是……说什么也不能把到手的银子再给出去!
“女儿,不是爹小气,你也看到了,咱们爷俩如今就剩下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不……不是一百五十两,昨儿买车爹还花了五两,如今就剩这不到一百五十两,往后可是要仔细着花,你们年轻人花钱就喜欢大手大脚,这银子可得爹好好保管,可不能再由着你花了。”
说完,一脸疼惜地望着包袱里的二两多银子,好像昨儿一口气吃了二百五十两银子酒菜的是凌小柔,而不是他。
凌小柔真看不出这辆虽然不算破烂却小得可以的马车值五两银子,可既然屈老汉都说值五两银子,她也不好置疑,再说她也没真想让屈老汉把银子吐出来,不过是要让他有危机意识,之后花钱知道省着就是了。
既然身上没多少可用的银子,屈老汉也就默默地接受了白面馒头,只是时常会感叹一下,还不如在庄子里种田时吃得好,好在这样的日子里不用种地,吃得差点就差点吧。
上顿白面馒头就咸菜,配上几口泉水,下顿白面馒头就咸菜,再配上几口泉水,虽然吃得屈老汉直哼哼,到底饿得难受了,他也只能对付。
在他看来困难只是暂时的,他很相信凌小柔赚钱的本事,等再跑出一段路,等他觉得安全了,干脆就让凌小柔去摆个摊子,怎么也得赚够养他的银子不是?
鉴于屈老汉年纪不小,凌小柔也没让他顿顿白面馒头,不时也会买点玉米烙饼,美其名曰:“粗粮吃了健康!”
把屈老汉噎得直伸脖子,可为了美好的将来,这些他都能忍。
只是趁歇息的时候,他会偷偷溜出去买一份快餐,吃着美味的快餐,屈老汉觉得以往看不上眼的食物,其实才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凌小柔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虽然她觉得这样对待‘爹’是件不怎么道德的事,可谁让她这个‘爹’那么与众不同,为了将来的好日子,她可不能心软了。
终于,屈老汉忍不住了,以往身上银子多时,他从没觉得让他往外拿钱是很艰难的决定,可如今好不容易身上有了一百五十两银子,每拿出一次他都有如剜肉一般的疼,为了不让自己再肉疼,屈老汉决定跟凌小柔摊牌。
若是这个骗回来的女儿没有本事再赚钱让他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他干脆就一个人跑路得了,反正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省着点用,一个人也能用上很久很久,大不了用光之前就回庄子,他还真不信夫人能狠下心真对他不管不顾了。
打定主意的屈老汉趁中午歇息吃馒头的时候对着凌小柔一声声地叹气,凌小柔初时假装没听到,其实心里早就在想屈老汉能忍到什么时候。
好几次她都觉得屈老汉会揣着一百多两银子跑掉,虽然会替原主有这样一个爹感叹一声,对她来说却是件无比轻松的事,毕竟这样一个爹养着将来赚了钱还得防家贼。
结果,等了几天,也没见屈老汉跑掉,反而在这里不停地叹气,这么明显想要引自己询问的神色是怎么回事?
为了配合屈老汉,也想弄清他的真正意图,凌小柔装出一脸关怀地问道:“爹,您这是咋的了?难道是想娘了?”
屈老汉不由得就想起去年见着屈夫人时,屈夫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由得拔高嗓音:“想她?哼!”
凌小柔惊讶地望着屈老汉,屈老汉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太对,赶紧收拾一下情绪,“女儿,爹就是觉得我们这样坐吃山空不是回事。”
“那爹爹是想到什么赚钱的主意了?”凌小柔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尴尬地笑道:“爹读了一辈子书,作了一辈子学问,哪里会懂得什么赚钱的主意?”
凌小柔忙点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爹是谦谦君子,自然不需要过蝇营狗苟的日子。”
说完垂目,专心地吃手上的馒头。
屈老汉怄的一口气憋在喉间,吐不出、咽不下,最后想到还得靠凌小柔养着,只能引导道:“爹老了,还有几天好活?你就不同,花似的年纪,总是要嫁人,可你也看到了,如今爹和你加在一起的财产不过一百多两银子,若是没个像样的嫁妆往后嫁了人也要受气不是?”
若不是这几日把屈老汉的本性看了个透,凌小柔真会被他貌似关怀的眼神给看感动了,可在明知道他关心的只有银子后,凌小柔哪里还会上当?
笑道:“爹,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一百多两银子已经很不错了,试问平凡人家的女子哪个能有百两嫁妆,能有十两嫁妆已算丰厚,女儿在这里先谢过爹爹的慷慨了。”
说着朝屈老汉盈盈一拜,把屈老汉气了个倒仰,明明他的意思是想让凌小柔去摆个摊子,赚些钱来使使,可怎么说到后来,倒成了他要给凌小柔一百两做嫁妆了?
心里气的要命,脸上还不能带出来,平静了半晌才再次开口,“柔儿,你我父女俩又何必言谢?只是爹一想到曾经我们屈家也是家大业大,落到如今的地步,女儿出嫁只能凑够一百两,这若是被以往那些人知道,还不得耻笑于你?”
凌小柔听了笑得很洒脱,“爹,那些人今生今世还能否遇上都是两说,又何必再意别人的看法?再说,一百两银子在很多人眼里已经不少,女儿真的很满足了。”
屈老汉一看这样跟凌小柔也纠缠不清,干脆开门见山地道:“爹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有话咱爷俩就直说!”
凌小柔瞪大一双美目,“原来爹一直在跟我兜圈子?”
屈老汉也看出凌小柔是故意的,有些恼羞成怒,却强压制着,“爹记得你有不少做吃食的方子,如今到了这步田地,不如摆个摊子,赚些银子也好置办些家业,等往后有了银子,爹就给你招个上门女婿,也不用怕嫁出去被人谋夺家产。”
凌小柔却苦着脸,“以往女儿不知自己原也是千金小姐,摆摊也就摆摊了,可如今知道自己也曾是尊贵的身份,若是再如以往那般抛头露面去摆摊,可不是丢了我们屈家的人?我们屈家世代书香门弟,最重的就是脸面,若是因为女儿而名誉扫地,女儿万万是不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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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铺子是可以议价的
屈老汉脸气白成一片,可又拿凌小柔没办法,想着干脆带着一百五十两走人得了,想想凌小柔逆天的赚钱本事又实在是不甘心,最后也只能继续先待在凌小柔身边看情况再说。
连着走了一个月,其间兜兜转转,总算是来到大衍国第三大府城渭城府。
渭城府位于大衍国南面,三面环海,一面是陆路,虽不及京城人口众多,但城池大小绝对可以媲美京城,人口虽不能与京城相比,与周边府城地广人稀的状况也形成鲜明的对比,可以说是在南面,渭城府是相当的繁华了,海运也十分昌达。
凌小柔的意见是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屈老汉却舍不得大城的繁华,歌舞升平的日子有多久没过了?若是哪日凌小柔想开了,他对那样的纸醉金迷还是很期待。
凌小柔想了想,都说大隐隐于市,或许屈老汉的想法是对的,而且住在城里她也刚好可以赚赚银子。
渭城府离京城有一个多月的路程,离宁远王的属地也有近两个月的路程,她在这里想必是很安全才是。
于是,在屈老汉用了二两银子一个月的价在渭城府闹市租了一间民宅一个月,凌小柔也就随着他留在了渭城府。
民宅不大,临街开门,进门就是厅堂,做饭吃饭都在这里,墙壁经过长时间的烟熏火燎已呈黑色。
两边各有一间房间,凌小柔和屈老汉一人一间,连个院子都没有,更别提有口井了,平日喝水都要向街上推着车卖水的人来买,一桶水二文钱,据说是从渭城府外的山泉运来的山泉水,可经屈老汉刁钻的嘴一尝,认定这水就是从城外的河里面打的,说什么也不想花这两文钱的冤枉钱。
左右他整日无事,家里还有个闲着的驴车,每日就赶着驴车出城去别人口中所说的山泉那边打水,日子倒也悠闲。
只是屈老汉对于这间小民宅多有不满,这四壁漆黑,屋子没顶的房子哪是他这种贵人得住的?他从前住得可都是高宅大院,就算后来落魄了被赶到庄上,吃住上也没亏过他。
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好日子,跟着跑出来了,却是出来受穷的?原本屈老汉是想要租间大的,可以做为铺子用的,却被凌小柔给拒绝了,她可不想给屈老汉做白工,赚来的钱却都进了屈老汉的口袋。
哪怕是要租铺子,她也悄悄地租,绝对不能让屈老汉知道,至于给屈老汉多少银子零花……不能高于一般人家的老人就是了,她也算看清了,屈老汉这人是真心不能太恭敬。
最后屈老汉又心疼自己的银子,想着干脆就租一个月算了,万一一个月之内凌小柔找不到赚钱的法子,他就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可不能把身上这点银子都给败在这里。
他那点小心思凌小柔自然是都想得通透了,有时她真怀疑屈老汉到底是不是她亲爹,哪有当爹的这般算计女儿的?甚至她已经开始对屈老汉所说的身世产生了怀疑。
几次凌小柔似无意地提起宁远王,屈老汉都面容平静,哪里像听到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时的神色?
凌小柔便对屈老汉留了心眼,更是不可能把所有的底都告之屈老汉了。
凌小柔身上还有几千两银票,安顿好后,凌小柔借口出去找事做,跟屈老汉招呼一声就出了门。
一路上她很是留心哪里有铺子要租要卖,她也想好了,既然要赚钱,本钱也够了,不如就开铺子,既不用抛头露面,又比摆摊赚的银子多。
至于卖什么吃食……凌小柔心里也早就有了谱,因渭城府三面靠海,海产品自然是最多的,为何不开间海鲜楼?
像鱼类、虾类、贝类都可以就地取材,凌小柔又懂得烹饪方法,绝对能惊艳整个渭城府。赚到钱后多多地打点渭城府的地方官,方方面面都顾到了,好处也给到了,她还真不信有人会来为难她。
凌小柔在渭城府整整转了三天,最后相中一间被官卖的铺子,只是因这间铺子的前任主人犯了事,做生意的人都有些迷信,这间铺子被认为不吉利,官卖了一个多月也没卖出去。
凌小柔却没那顾忌,只要地点好,铺子的手续没问题,她可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而且这间铺子因乏人问津,价也定的低低的,同等大小位置的铺子想买下至少要五千两银子,这间铺子只要两千两就能买下来。
凌小柔之前卖串串香的秘方赚了一千两,再算上卖串串香那些日子赚的,身上也有两千多两银子,只是买下铺子之后也就没剩下什么了,想要装潢铺子肯定是不够用,更别提上下打点了。
好在那些都不急,大不了等赚了银子再慢慢来就是了。而且,她买下官府一直卖不出去的铺子,想必官府也会卖她个面子吧?
想好之后,凌小柔直奔渭城府府衙而来,找到负责官卖的师爷,打听了一下那间铺子的情况,受到师爷很热情的招待。
从师爷热情的介绍中,凌小柔听出一些暗示,虽然明着标价两千两的铺子,却是可以还价的,这倒让凌小柔心头大喜,不过她也不会傻傻地以为自己会遇到师爷主动帮着她省银子的好事,省下来的银子做什么用途,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懂得。
凌小柔便假模假样地与师爷议起价来,师爷那叫一个痛快,很快就将两千两的铺子给压到一千两银子,价低的让凌小柔有些难以置信。
师爷也痛快地拟了一份文书,凌小柔看过之后,一千两买间铺子,银钱两讫,只要知府大人在这上面盖下官印,铺子就属于凌小柔了。
之后,师爷坐在一边慢慢地品茶,跟凌小柔有一搭没一搭地话家常,就是不提去找知府盖官印的事。
凌小柔哪里还会不明白?从身上拿出两千两银子,递到师爷面前,“草民买铺子的银子,还请师爷清点一二。”
师爷接过银票,挨张数了又数,笑眯了眼,“不错不错,正是买铺子的一千两,小伙子不错,你且坐坐,本师爷这就去看看知府大人回来没有。”
凌小柔恭送师爷离开,面上不显,心里却鄙夷,这不就是以权谋私,中饱私囊?若是她之前只拿出文书上所写的一千两,师爷定会以各种借口不将铺子卖给她,也就是她长了个心眼,明白省下的一千两银子怎么也不会属于她,才得了这个便宜。
左右她也没有损失,贿赂了知府大人,又不用超出预算,师爷也满意了,想必将来她在渭城府开铺子也会多行方便。
很快,师爷带着盖了官印的文书回来,一同带回来的还有那间铺子的房契,都交给凌小柔,客套几句之后,亲自将凌小柔送出衙门,不停地暗示凌小柔往后开铺子遇到麻烦可以来找他帮忙。
凌小柔道谢之后,也明白师爷这是在暗示她没事也可以往衙门送银子打点,毕竟不可能现用人现交不是?
之后,凌小柔又去杂货铺买了一把大锁,将铺子的锁砸掉,进里面看了又看。
铺子虽然只有一层,进到里面面积却是不小,原本就是一间食铺,去掉厨房少说也有百多平,后面还有一个比铺子还要大的院子,相连六间房子,之前是做为住宅,凌小柔却决定将这六间房子都做为雅间来用。
还有两间放杂物的屋子,收拾出来可以放置食材。
因为要开的是海鲜铺,自然要突出一个鲜字,食材平日也不用多准备,只要联系好出海的渔民,每日晨起送来大多数的海鲜就好。
到时在院子里搭上棚子,棚子里再放上各种大缸大桶,海鲜就摆在棚子里面,来吃海鲜的食客们也可以直接挑选鲜活的海鲜。
其实比起大缸大桶,凌小柔更中意玻璃容器,只是在大衍国虽然有海外进来的玻璃,但用玻璃制作鱼缸的技术就达不到要求,做好了也得四下漏水,还不如退而求其次的使用大缸了。
都盘算好之后,凌小柔就锁门离开,眼看天色不早,她再不回去屈老汉就得生疑,看来明儿再出来就得跟屈老汉说自己找到工做了。越早把铺子开起来,越早能赚到银子。
回到家时,临街的门是锁上的,好在凌小柔身上有钥匙,开门进屋。
早起出门前做的玉米面贴饼还在灶台上原样放着,显然屈老汉动都没动一下。
凌小柔也不嫌凉,抓了个玉米面贴饼就美美地吃了起来,若是屈老汉尝一口就会发现,这瞧着跟平常玉米面贴饼差不多的,其实是加了鸡蛋烙出来的玉米面鸡蛋饼,吃起来不但不会口感粗糙,相反还有一股浓浓的蛋香,口感也细嫩软滑,可怜这好东西人家连看都没看一眼。
吃过之后,凌小柔回到房间,插好门,将身上剩下的银票拿出来好好地数了数,除了买铺子的两千两,她身上还剩下三百八十两银票,明日先去银庄换些银子和铜钱。
铺子里桌椅都有,锅碗瓢盆则需要新添置,还有窗纸也要重新糊过,这些都需要人手来做,看来明日最先要做的就是招人了,总不能那些活都让她一个人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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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为赚钱而努力的屈老汉
铺子凌小柔打算亲自掌勺,这样除了伙计之外,只需要再招两个小工,最好是懂得海鲜制作的。
之前她一路上就有留意过,因表小姐的原因,大衍国的饮食文化很不错,卖海鲜的也不少,只是专门以海鲜为食材的铺子却几乎没有。
或许是表小姐的产业太大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这也是她为何要选择海鲜为主的原因,因大衍国有海鲜可卖,她做海鲜也不显突兀,又没个专卖海鲜的铺子,只要做得好了赚钱是一定了。
只要将铺子收拾出来,再找人每日往铺子里运送海鲜,她的海鲜铺子就可以开张,凌小柔差不多可以预见铺子开起来后生意兴隆了。
正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就听有人拍打临街的门,凌小柔想到她回来之后就将门从里面插上了,想必是屈老汉回来了。
打开房门,果然看屈老汉站在门外,门前还停着那辆小驴车,只是此时有棚车换成了平板车,车上放着两只大木桶和两只小木桶,因租的房子不带后院,屈老汉平日是将马车寄养在邻居家院里,每月给五十文钱,平时用得时候牵出来,倒也方便。
屈老汉见凌小柔开门,指挥着凌小柔帮忙把其中一只木桶的水打到堂屋的水缸里,剩下那一桶就不让凌小柔再动了,一桶山泉水两文钱,他每天城里城外跑上几趟就能赚够这一天的快餐钱,可不愿意吃家里的玉米面贴饼。
在庄上种地久了,屈老汉也不像从前那样四肢不勤,只要是能赚到钱,他倒不吝一把子力气,再说打水时只要算着一桶就是两文钱,再看沉甸甸的水桶就跟看到铜钱似的了。
凌小柔目送屈老汉去卖水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爹’也不是很差,至少还知道卖水赚钱,看来往后的零花钱或许可以省了。
而不知道凌小柔心中打算的屈老爷心里还挺美,这一天他城里城外地跑了三趟,一大桶可以装十几小桶,这两大桶一趟就让他赚了一百多文钱,虽然跟从前挥金如土的日子没法比,可近一年来,除了凌小柔给他的这些银子外,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若是把铜钱一点点攒起来,往后就是离开凌小柔他也能保证过得衣食无忧了。
这样一想,屈老汉干起活相当卖力气,若是在从前,让他一桶一桶提水,他肯定早就累瘫了,可经过一年的种地生活,他浑身都是力气,身上也不像从前总是这样那样的毛病了。
今日去打水也是过了午时,当时也没想着打来的水用来卖,连装水的大桶都是管寄放驴车的邻居借来的。
只是进城时有人见他水桶里装的真是从城外打来的泉水,便商量着要买两桶。屈老汉觉得虽然四文钱不多,好歹也是钱,也就答应着卖了。
因渭城府三面环海,只有城门外的护城河是淡水,平日喝水大多数人家都是靠买。
结果别人看了也跟他买,他这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一桶水就卖光了,手里也就多了几十文钱,把屈老汉乐得,总算是找到赚钱的营生了。
以往种地只能换来吃喝,屈老汉觉得没什么奔头,想不到他就是去打桶水都能赚这么多铜钱,屈老汉一高兴,把木桶就还给邻居,他自己去木匠铺子买了两只大号水桶,装到驴车里再次出城。
就这样又运了两趟水,因离城不远,一趟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这两只桶又比之前的桶大,屈老汉这一天下来就赚了近三百文钱,暗想着明日他早点起,再多运两次水一天可不就赚到小一两银子?
一天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十两,若是留在渭城府定居,日子都不会过得太苦。
打定主意后的屈老汉也没同凌小柔商量,在他看来,他赚的钱就是他赚的,跟凌小柔半点关系都没有,凌小柔往后赚了银子也是要孝敬他的,哪有他拿银子养凌小柔的道理?
再给凌小柔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她还找不到赚钱的法子,他干脆就赶着小驴车走人,最好还是把小驴换成健马,再把小车换成大车,一趟多拉两桶水什么钱都出来了。
凌小柔也不管屈老汉的事,不用她出钱养屈老汉她还乐不得呢。
第二日早起,屈老汉天还没亮就赶上驴车出了门,只等城门一开就第一个出城,多运一次水就能多一百文钱,他可不愿把赚钱的时间都浪费掉,反正一路上都是坐驴车,也不用太辛苦。
屈老汉一出门,凌小柔就听到声音,看了看窗外灰暗的天色,心想屈老汉是想钱想疯了。
可屈老汉都开始为赚钱而奔波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勤快呢?
起身,穿衣,打着哈欠出门,临出门前想了想,这次也没给屈老汉留饭,想必就是留了他也未必会吃,也别浪费粮食了。
凌小柔顺路在摊子上吃了一碗鲜虾面,因虾的鲜美,面倒是不难吃,只是也达不到好吃的程度,凌小柔自认若是经了她的手艺,这碗平淡的鲜虾面肯定会大放异彩。
吃过面后,凌小柔跟卖鲜虾面的小伙子,打听了一下她要开食铺,在哪里可以雇到人,小伙子一听眼神贼亮,“东家要雇人吗?你看我成不?”
凌小柔好笑地盯着他,“你这不是自己做老板嘛,咋还想要给别人做工?”
小伙子也实诚,“东家面也吃了,应该看出来我这面做的味道很一般,根本就没多少人会来吃,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这摊子我早就不想干了,若是东家不嫌弃,我愿意给东家做工,省心还省事,只要东家到时给算工钱就成。”
凌小柔没想到他还挺实诚的,回味一下他的鲜虾面,面还是不错的,只是汤底差了点,若是弄到海鲜铺子里做个面点师,她只要把汤底改良一下,做个海鲜面卖卖还是很不错的。
凌小柔也没把话说死,只道:“我也不怕和你说,你这面的味道也忒一般了,也就面条擀的还不错,真到了铺子里也就这一手还拿得出来,可毕竟我的食铺是要做海鲜来卖,并不是面馆,若是面卖得不好,我也不能白白地养着你就是了。”
小伙子一听有戏,忙道:“成成,都听东家的,若是面卖得不好,您让我当伙计都成。”
凌小柔还算满意小伙子的识趣,问道:“既然要给东家做工,先说说你叫什么吧!”
小伙子挠着头,嘿嘿笑道:“回东家的话,小的姓甄,家父一生做梦都想着发财,就给小的取名有钱。”
“甄有钱?”凌小柔听得好笑,这名字取得虽然土是土了点,甄有钱,真有钱,听起来还挺带感的。
哪甄有钱说好之后,甄有钱摊子也不摆了,东西简单收拾好,往旁边的一辆小车上一放,对旁边卖菜的婶子道:“芳婶,您回去时跟我娘说一声,就说我找着活计了,往后都不卖面了。”
芳婶急忙扔下地上篮子里的菜跑过来,“东家东家,你看我成不?虽然我做饭不咋地,可食铺里还不得要人洗碗择菜?”
凌小柔瞧芳婶和甄有钱都是属于机灵的,心下也挺满意,虽然机灵的人用着要多留心一些,可总比那些蠢笨的用着顺手。
而且也不是机灵的人都有花花心思,芳婶说的也有道理,总是需要人洗碗择菜,那就留下吧。
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只是这两人还都有着摊子,就扔在这里跟自己走也不是那么回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就让他们把东西送回家再过来找自己好了。
凌小柔跟二人说好铺子的地点,让他们把东西送回去之后再过来找她,二人都道了谢之后,芳婶直接就把菜给放到甄有钱的车上,两人推着车子可以说是一路小跑地往家赶,就怕回来晚了,工再给弄没了。
凌小柔想了想,在后面喊着让甄有钱和芳婶再给看看找几个短工过来帮着收拾铺子,免得她还要麻烦去找人。
开业之前要做的事不多,她就先观察一下二人给找来的短工,若是都不错的,就留下来也成,就是不做伙计和厨子,还可以做帮厨不是?都不要什么技术含量的。
甄有钱和芳婶高声应下之后,更是加快脚步往回赶,谁家里还没几个要找事做的闲亲戚?虽然是短工,做了也比闲在家里强。
凌小柔又去杂货铺定了些锅碗瓢盆之类的,让杂货铺给送到铺子里,渭城府这么大,铺子离她和屈老汉租的房子差不多隔了半座城,她还真不怕被屈老汉知道她开铺子的事。
结果,这边刚买好东西,都放到厨房里,甄有钱和芳婶就带着四个小伙子过来了。
瞧这四个长得都不丑,又很壮实的小伙子,凌小柔还是很满意的,至少看起来是能干得动活的。
将食铺里里外外要做的活都跟几人讲了一遍,除了窗户纸要换,灰要擦,铺子的墙壁凌小柔也决定重新刷一层粉浆,不然一进门灰突突的也不好看。
还有后面的六间屋子并厨房,都需要整理出来,之后再摆上桌椅,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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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东家,你管饭不?
凌小柔也没想把铺子装修的太豪华,以她现在手上剩下这点银子,能收拾这样已经不错,根本就没有能力做再多的事了。
听明白凌小柔的想法之后,几个小伙子就分好工,凌小柔在旁观察了一会儿,看得出来这几个小伙子平时都合作惯了,手脚也利落,原本凌小柔觉得要两天才能做好的活,不过一天下来就做得七七八八,很有效率。
凌小柔对几人很满意,再观察观察若是人品也好,过些日子就留下来吧。
只有一样,这些人都是相熟的,会不会用着用着就合起伙来算计自己呢?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点凌小柔又不得不防。
好在这些人里除了甄有钱,剩下的几个将来都是做伙计,最重要的掌柜凌小柔可得自己好好挑了。
虽然钱自己掌着最安心,可她要在厨房里做菜,就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管帐收银。
按一般来说,这个人选自然是她最亲近的人才对,可如今她最亲近的只有屈老汉一人,就屈老汉那人,她真宁愿把帐交给别人来管。
趁几人干活时,凌小柔就到外面跟旁边铺子的人聊天,往后就是左邻右舍了,就是不能交心,也不能太过生硬。
对于这间被查封又官卖的铺子,别人还是有很多看法,旁边胭脂铺的小东家就问凌小柔多少银子买的铺子,凌小柔想想文书上的一千两,当然不好说是两千两,心在滴血,脸上却笑得明朗,“一千两,呵呵,算是捡了个便宜。”
小东家脸上表情恨恨的,“一千两?之前听说是两千两,我还去打听价了,可后来那师爷说了一堆听不懂的由头,就是不卖我,怎么一千两就卖你了?”
凌小柔笑容有些不自然,她当然明白肯定是这位小东家没自己会来事呗,可有些话都知道却不能说出来,贿赂官员这种事可不是能摆在明面上说的。
就是不知这位往后的邻居会不会因些妒恨上自己。
不过,凌小柔已经明白了,这官卖的铺子也不全是因别人认为不吉利而卖不出去,而是在师爷的运作之下,卖多少银子他们是不在乎的,最重要的是他和知府能得多少利。
想通这点之后,凌小柔就把这些官卖的铺子当成了发财的大计,将来若是得了消息,多买几间官卖的铺子,就是最后自己用不上,还可以往外租或是卖了。
不过这事还真不能跟别人说,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最怕的就是闹得人尽皆知,大家都晓得其中的弯弯绕绕,最后都跟她争抢。
看来,等有钱了还是得跟那位师爷打好关系,高大上的知府她是不指望,若是能将师爷摆平了,还愁不赚钱?
打定主意后,凌小柔跟这位小东家说话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了,她也看出小东家自从知道这铺子是凌小柔一千两买来的之后,就一直心里不平衡。
本来也没想交往过深,若他是个嫉妒心重的,凌小柔也不愿与之来往,只要面儿上过得去就是了。
只是在与小东家聊天的时候,凌小柔知道一个消息,这间铺子原本的东家犯了事被查抄了家产,而铺子里原先的伙计都被遣散了,就小东家话里的意思,铺子原先的掌柜是个很不错的人,不但管得一手好帐,人品也相当不错。
只可惜腿脚有些不便,又受主家牵连,都过了几个月了,一直没找到事做,如今就在家里吃前些年攒下的老本,原本就是个孤老头子,若是再找不到主家,前景堪忧啊。
凌小柔心中一动,她可不正愁找不到掌柜?这真是瞌睡就遇到枕头,一个管帐很有一手的掌柜,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这个掌柜还被赞人品不错。
凌小柔就想要亲自去请这位掌柜过来,正好也看看他给人管了几十年帐的人,日子是怎样的堪忧。
凌小柔向小东家打听了那位林掌柜的住处,让几人在铺子里继续收拾后,就出了铺子往东走,据说再穿过两条小巷就能看到林掌柜的家。
凌小柔一路打听着终于站在林掌柜家门前,两扇一人宽的门板挡在眼前,这是一间虽然称不上破旧,却也跟高大挨不着边的民宅。
凌小柔想了想,抬手敲门,很快里面传来一个有些虚弱的男人声音,“谁啊?”
“请问这是林掌柜家吗?”
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白胖白胖,看着就带了几分喜庆的脸,看了凌小柔几眼,问道:“你是?”
凌小柔就着门缝往里,看到一个简单的,收拾的很干净的院子,先是对林掌柜满意了几分,做吃食的人最看重的就是整洁,虽然只是掌柜,若是个邋遢的,性子懒散的,凌小柔也不放心他能管好帐,如今看来先满意了一半,剩下的就只是观察一下林掌柜的人品了。
凌小柔笑道:“林掌柜,我买下你之前管的那间铺子,有些事想向林掌柜打听一下。”
林掌柜一听铺子卖出去了,情绪略有些激动,眼圈微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平静下来,“世事无常,只可惜了我那主家,辛劳一辈子攒下的家业,俱往矣,俱往矣,不提也罢!”
不难听出他对以往主家的怀念,从他的话里,凌小柔也听出他与从前主家的感情颇深,很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
别人的家事她管不到,此来的目的也只是想要请个掌柜,从林掌柜表现出来对前任主家的感情,可以看出他是个重情意的,这样的人用着也能放心一些。
凌小柔便将来意与林掌柜一说,林掌柜先了凌小柔片刻,退后几步,在凌小柔面前走了一圈,“您可看清了,我这腿脚……”
凌小柔笑道:“来之前胭脂铺的小东家已与我说过,我请的是掌柜,看中的是人品,又不需要你搬搬抬抬,腿脚如何并不重要。”
林掌柜闻言点头,“既是东家信得过我,我也不矫情,至于工钱多少我也不在意,可有一样,东家,您管饭不?”
凌小柔闻言一愣,卖吃食的铺子自然是管饭的,林掌柜也说了工钱不在意,独独对‘饭’很在意,凌小柔觉得他所说的‘饭’,绝对不是别人理解的‘饭’。
见凌小柔陷入沉思,林掌柜干脆直接挑明道:“林某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好喝上两盅,若是东家每日都能让林某吃好喝好,林某宁愿不要工钱。”
凌小柔暗笑在心,不就是每天给炒几个菜,再喝上一壶酒嘛,她还供得起的,至于工钱……等铺子赚钱了,凌小柔也不差那几个钱。
最后与林掌柜达成共识,明日林掌柜就亲自去铺子看着,只等早些把活干完,铺子也能早些开业。
在得知凌小柔的铺子往后单卖各种海鲜,林掌柜皱了皱眉,倒没多说什么,虽然大衍国还没有卖门只卖海鲜的铺子,可既然东家敢做这行,想必是有些本事的。
凌小柔也没进林掌柜家里坐坐,虽然她此时是男装打扮,可毕竟是姑娘家的身份,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是要多避忌一些。
不过,看林掌柜也没把她往里请,却在盯着她的耳垂看了几眼后有些了然的目光,凌小柔觉得他似乎猜到什么了。
只是林掌柜没有点明,她也不会主动去说,反正也不是很明显的耳洞,一般人真不会注意到。
回到铺子,让里面干活的几个人先回家,剩下的事明日再过来做就是了。
等几人走后,凌小柔看着焕然一新的铺子,说不出的满意,虽然人品暂时还不知道咋样,这几个人做起事来真不含糊,这才一天,整间铺子和后面的屋子都收拾的窗明几净,堆在一间屋子里的桌子都擦的要闪光了。
只等明日弄来石灰粉,调成灰水再将墙面刷上一遍,待干透了,再换下窗纱就可以开门做生意了。
回到家时,不意外的屈老汉没在家,凌小柔做了一锅水捞饭,先将洗好的米倒入滚水锅中,煮到米粒还有些硬心时捞出,放在锅笹上开水蒸一刻钟,熟后放在一边。
将刚刚在街上买的白菜黄瓜收拾出来,炒了个酸辣白菜,又拍了个凉拌黄瓜。
既然她现在要留给屈老汉没钱的印象,自然不会整日大鱼大肉,清粥小菜才是正常的饭菜。
做好之后,又等了许久,天已经黑下来,屈老汉才赶着他新换的高大马车回来,让凌小柔将车上的水都提到屋里的大缸里,屈老汉又赶着马车去了隔壁邻居家,将马和车都寄放好后才回来。
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摆的两个菜,还有一大盆水捞饭,比起噎人的玉米面贴饼,这个显然入了屈老汉的眼。
今天一整天,屈老汉都赶着马车城里城外地跑,果然马车比驴车快了不是一点半点,原本的两只大木桶也变成了四个,屈老汉虽然一脸疲惫,心情却很好。
今儿赚的银子可是昨儿的三倍了,还有好几户人家跟他定好,只要能保证都是城外的山泉水,往后的水都从他这里买了,这可真是个无本万利的好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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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藏心眼
吃着虽然简单却被凌小柔做得异常美味的菜,屈老汉难掩心中的得意,虽然凌小柔暂时是没赚钱的本事,好歹饭做的不错,若是一直找不到赚钱的营生,他倒是不介意把她当丫鬟来用。
只是就是有这意思他也不会这么说,万一凌小柔有了底气,就此赖上他,当丫鬟倒是好用,可真出嫁时难不成还要他给备份嫁妆?
忍不住对凌小柔道:“柔儿啊,爹如今也赚了钱,你也年纪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由着爹来养不是?”
看屈老汉一脸得意,凌小柔抽抽嘴角,这尼玛真是她亲爹吗?按说古时爹养未出嫁的女儿不是天经地意的事?咋到了他这里就成了自己吃白饭,恨不得立时就把她赶出去赚钱了。
虽然腹诽着,凌小柔脸上却不显露,只是哼哈地答应下来,再看屈老汉那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其实他是真把她当成儿子了?
吃过饭后,屈老汉回屋倒床上直哼哼,实在是累得够呛。
虽然一路上都是坐车了,可提水也是个力气活,每装满一大桶就要提十几小桶,一次装满四车就是五十几桶水,原本他也想雇个人帮着提水,可在尝过别处山泉水的味道后,屈老汉默默地一个人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了。
同样都是山泉水,可这口感也差的太多了,别处的山泉即使清凉凉的,可总有一股怪味,还微有些咸涩,哪里像他打的这处泉水甘甜无比。
谁也不是傻子,若不是喝出他卖的山泉水味道不一般,他的水也不可能卖得比别人好,所以,虽然路是稍远了那么一些,打水也累了一些,屈老汉还是决定闷声发大财。
只是他找的这处山泉水的秘密又能守多久?万一被人盯上,他如今没权没势,身份也不好暴露,还不等着被人把山泉抢走?就是不抢走跟他一同打水卖水也会抢了他的生意,看来最好还是找个靠山,把这处山泉利用起来,让别人都只能眼馋却伸不进来手才行。
想了一夜,早起屈老汉先是如昨日那般出城运水,运了两趟之后,时候也差不多,屈老汉直接将马车赶到府衙。
打听过后找到帮知府管理土地和财政的师爷,正是前日卖铺子给凌小柔的那位师爷。
屈老汉也不说让师爷帮着得到山泉水的所属权,只说自己卖水,要在城外山边建处房子,到时打水卖水也方便。
说完,还给师爷塞了一百两银子,师爷收到银子后笑眼眯眯的,虽然一百两比起前日凌小柔给的一千两少太多,可这一百两的事他就可以做主,这些银子也不用给知府分大头,自然都是他自己的,谁还会嫌银子咬手?
得了银子就得帮着办事,师爷很痛快地就将屈老汉所说的那块地批给了他,屈老汉乐颠颠地拿着地皮文书回去准备盖房子。
这处山泉的泉眼是从一块离地有三尺多高的山壁里冒出来的,屈老汉在山壁上插了一小截空心竹筒,山泉水就顺着竹筒流出来,水流还很大。
只要将房子贴着这处山壁建好,将山泉包在屋子里,在屋子里再修建一个蓄水池,往后就可以一直有水卖了。
想好之后,屈老汉立马就买了建房的材料奔城外而去,他已经开始幻想山泉水大卖的日子了。
这一整天还是不停地往城里运水,运完水就会带些建房的材料带回泉边,在草丛里藏好,在山边的村子里雇了几个人来帮看材料,明日建房这些也是主力。
晚上回家也没跟凌小柔说要建房的事,吃过饭就躺到床上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还要忙前忙后建房的事呢。
翌日早起,屈老汉就赶着马车出了城,今天肯定是不能送水了,好在昨日送水时他也打好招呼,那些家里用水的昨日也把水都存够了,今日他不去送水也是够用。
当得知屈老汉要把房子建在有泉眼的山壁旁,还要把山壁建一面做为墙面,雇来的村里人都觉得这老头脑子有病,好好的房子非要建在又潮又湿的地方,往后能住人吗?
屈老汉也不瞒他们,反正过几日他再卖水这些人也能看到,虽然觉得屈老汉为了一眼山泉水竟然还建了房子很是多余,他们也不好多说,毕竟人家屈老汉给他们钱,让怎么建就怎么建呗。
好在山里石头和树有的是,再加上屈老汉昨日准备的材料,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将一个坚固的石头混杂着木头的房子建好了。
房子也没分什么厅啊堂啊,就是一间还有着小水流的方形屋子,贴着山壁还挖了个三尺多深的大坑,占了整间石屋的一小半,在泉眼对面的坑边还留出一个排水口,一条小沟顺着排水口通向屋外,水少的时候用一块木板挡住,水多的时候把木板撤掉,可以将多余的泉水顺着排水沟排出去。
坑底弄得很平整,先是铺了一层细砂,上面又铺了厚厚一层粗砂,粗砂的上面再铺上青石板,青石板的缝也都用小石子塞上,这样一来经过层层过滤,泉水可以保证很清澈干净,这还是从前屈老汉还是屈老爷时,看到友人家中如此存水记下的。
此时坑里已经积了小半下的山泉水了,只是没有清理过还有些混浊,屈老汉看了看,很是满意,将人打发走之后,就开始动手清理蓄水坑。
不说屈老汉这人如何不着调,在吃食上还是很用心的,既然将来要以此为生了,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对得起自己这个金字招牌。
当整个蓄水池都清理干净了,再看里面慢慢注入清澈的泉水,屈老汉才想到,外面天都黑的不像样子了,他竟然忘了回城。
可已经这么晚了,城门想必是关上了,他就算想回城也回不去,干脆就先在山里待上一晚,明日早起装好水进城去卖。
凌小柔做好晚饭,一直等到菜都热了三回,屈老汉也没回来,外面已经敲起一更的梆鼓,想必城门早就关上了,他若是回来怕早也回来了。
想必今晚这菜只有她一个人吃了,虽然也会想屈老汉年纪那么大了,打水时是不是出了意外,或者干脆就是被人惦记遭人暗害了?
可天色都这么晚了,她也不可能出得了城寻人,就算出得了城也未必找得到人,凌小柔干脆就安慰自己不会出事,或许‘爹’只是赚到钱在外面喝多了,明早就回来了。
原想着担心屈老汉,凌小柔会睡不着,可头一沾枕头就直接进入梦乡,只是梦里都是屈老汉因为泉水被人惦记上,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
一宿睡的很不安稳,早起去铺子里看了一圈,再交待了今日要做的事,凌小柔便回家里去等屈老汉,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人回来。
眼看要做午饭,家里的水却没有了,凌小柔不得不跟过路卖水的买了两桶,虽然那人一再强调这是山泉水,凌小柔还是觉得水质混浊不说,尝起来还有股涩味,显然就是别人所说的护城河水嘛。
可实在是没有用的,凌小柔也只能先对付着,暗想屈老汉也太小气了,明明他就是卖水的,家里却不多备些水。
吃过午饭后,凌小柔又到城门去等,等了没多久,就看到屈老汉赶着马车从城外过来,远远看着手里似乎还拿了个小酒壶,身边还放着一只卤鸡,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难怪都不想着回家了,原来自己独自在外好吃好喝的,把她这个闺女忘到脑后了吧?凌小柔有些怨念,这都是什么爹才能做出这事?
看了一会儿,见屈老汉进城时悄悄地往城门军手里塞了一把铜钱,见城门军乐得见眉不见眼,想必屈老汉混得很不错,这几日与城门军都混熟了。
凌小柔有些无语,她担忧了一晚,做梦都不安生,人家这小日子过得真心不错。往后他再有什么事,她都不担心了。
为了看看屈老汉一天能赚多少,凌小柔默默地跟在屈老汉身后,见他赶着马车走在渭城府的街道上,一声吆喝:“山泉水,有买水的快来哦!”
就见很多人家的门都打开了,都担着水桶出来买水,有些家里老人腿脚不便的屈老汉还帮着把水挑进屋里,一会儿工夫就卖了一大桶,屈老汉再赶着车往别处去卖,凌小柔跟了不过两个时辰,屈老汉的四桶水就都卖光了,算算每桶两文钱,卖水的生意还真是好赚啊。
可今日她也看过别人卖的水,咋就没屈老汉的水卖得好,想想那又浑浊又苦涩的水,再想想屈老汉给家里倒的清澈甘甜的泉水,也难怪他的生意好。
屈老汉卖完了水又坐上马车,顺路又买了两只酱猪肘,将酒壶打满,喝着小酒就出了城,出城的时候将一只酱猪肘塞给城门军,不但让城门军乐得合不拢嘴,连出城的五文钱都给免了。
凌小柔觉得跟屈老汉比起来,她真是嫩得多了,看来往后真得多用用心,跟屈老汉学学为人处事了,到什么时候姜还是老的辣。
想想自己也没跟屈老汉说开海鲜食铺的事,她也就怪不了屈老汉卖水赚钱却不敢她说实话。不过这父女俩各有各的赚钱道道,却都藏着心眼叫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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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甜水村的水真是甜
既然屈老汉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凌小柔也没凑上前撕破脸的意思,虽然屈老汉说是她爹,可凌小柔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父亲对女儿该有的疼爱。
反正她对屈老汉也没有女儿对父亲的敬爱,这样也好,各过各的,互不干扰,若是实在合不来大不了一拍两散好了。
下午到铺子里时,就看到林掌柜正瘸着腿在铺子里指挥甄有钱等人刷墙,前面的铺子已经刷好了,正在刷后面的向间屋子,还别说墙一刷过看着整个铺子都亮堂了不少,只是满屋都是浓浓的湿气味。
厨房里也刷好了,炉火也被生起,一走进去又潮湿又闷热的,凌小柔只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实在是待不住人。
芳婶说炉火烧的旺一些,厨房干的就快些,凌小柔就让人在各各屋子也点起炭盆,再将门窗都开的大大的,果然屋子在快速干燥,到了晚上潮气已然不明显,只是热得无法待人。
晚上没雨门窗也都打开着放气,第二天整间铺子由里到外就干的差不多了,又用炭盆薰了三天,连最后那点白灰的湿气味也都消失的差不多。
里里外外把铺子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后,凌小柔就让甄有钱去告诉那些之前联系好的渔民们可以往铺子里送海鲜了。
说起来还真是巧,甄有钱在城外的老家就是靠近海边,世代都是靠海吃海,多是以晒盐为生,偶尔也出个海打些鱼,只是鱼的吃法一直都是煮炖,并不太被人喜欢,可再不喜欢那也是肉,买不起肉的时候就会弄条鱼炖一炖,久而久之吃习惯了也觉得不错。
当甄有钱听凌小柔问起附近渔村的事,立马就想到自家的村子,凌小柔当然也没意见,只要有货源她也不会太在意货源是谁介绍的。
经过几日观察,凌小柔觉得甄有钱这小伙子不错,人机灵、办起事也很老练,虽然偶尔有些滑头,心地却不坏,用好了倒是个助力。
跟着甄有钱来到他的村子,走访了多户村民,又跟他们下海打了几次鱼,除了鱼之外,又跟他们定下螃蟹、虾贝这些海产品,像海参、鲍鱼这些比较珍贵的食材这里也有出产,凌小柔是不管种类,只要是做了好吃的都要,只要他们打捞上来送去,她就以分类按不同的价格收购了。
把村里人乐得直夸甄有钱是好小伙子,如今发达了还不忘村里,之后几天打来不少海鲜都在村子挖的海水池里养着,只等凌小柔的铺子开起来给送过来。
凌小柔回去之后就将各种海鲜的收购价定了一张表,价钱定的不高不低,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头肥羊来宰,也不会让村民们觉得他们费力打来的鱼买的还不如晒盐赚的多。
这几日凌小柔回过‘家’里几次,都没见着屈老汉的人,屈老汉好像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凌小柔原本是想跟他说说给自己的铺子送水的事,这样找不到人她也没办法。
回到铺子,甄有钱和芳婶等人正坐在铺子里抹灰,铺子就要开张了,桌椅等物都摆好,连着各种酒也都摆得很齐全,每天过来也没什么事做,只剩下闲聊了。
甄有钱说起早上回村子里让人可以往铺子送海鲜的事,顺便提了一句:“你们可晓得最近城里有个送水的屈老头?”
芳婶忙道:“晓得晓得,我家这几日吃的水就是跟他买的,那水是真甜。”
甄有钱‘嘿嘿’笑道:“那可不是,也不看那水是在哪儿打的,我们甜水村的水还能差了?”
芳婶和几个小伙子都眼前一亮,之后俱是一脸不信地道:“你说那水是甜水村打的?虽然你们甜水村的水有名,可也没屈老头的水好喝啊。”
甄有钱苦笑道:“我也奇怪着,若不是亲眼看到屈老头的水是从我们村运出来的,我也不信,可我亲眼看着的还能有假?再说,为了打水,屈老头在我们村还建了一间屋,把水都圈在他那屋里了,今早我还特意过去尝了尝,那水真好喝。”
凌小柔终于明白屈老汉这许多日子不回家住在哪里,竟然悄无声息地在甜水村落脚了,连个招呼都没跟她打个,想必在他的心里,如今能赚到钱了,她这个女儿也可有可无了吧!
心里轻松的同时也怪惆怅的,原想着有了个爹,不管怎样也是亲人,到最后才明白只有她一个人这样想。
既然屈老汉不想被她知道他年下落,她也就假装不知道好了,不过甜水村的水却真是不错,就让甄有钱去跟屈老汉商量,每天运两趟过来,为免屈老汉知道她开铺子,这水也不用屈老汉给送,就让甄有钱自己去打,这样一来屈老汉也不好意思按每桶两文收钱了吧?
想好之后,凌小柔便将这个活交给甄有钱,甄有钱得了令满脸兴奋,总算有事可做了,他来铺子里可不是为了闲聊,拿了东家的钱,若是不做事,心里还真怪不得劲的。
几个小伙子一听甄有钱去打水,也都要跟着,凌小柔干脆让几人一同去了,反正铺子里如今也没什么事要做。
中午,带着海水的海鲜被一车车运到凌小柔的海鲜铺子,铺子的门上已挂上牌匾,只因明日开业,上面还蒙着红布。
凌小柔让人将海鲜都从后门送到铺子后面,装到院子里的大缸中,等十几口大缸都装满后,凌小柔忍不住直流口水,都有多久没好好地吃过海鲜了?
前两日虽然也尝过一两次鲜,到底没有真正好好做过,瞧着厨房里已经准备的很齐全的调料,凌小柔便将送来的花蛤都用网子捞出来。
先将花蛤放在水里大力地揉洗,将表面的脏物洗净后,又将花蛤放到干净的盐水中,只等它们吐尽肚子里的泥沙就可以做来吃了。
这东西是海边人常吃的贝类,也不算新鲜物,只是在这里的吃法都是用盐水煮熟就吃,味道虽然鲜美,却也不是多吸引人的东西,毕竟河蛤肚里的泥沙不吐干净吃起来硌牙,再鲜美的东西爱吃的人也不多。
凌小柔却没有这个担心,她会处理花蛤,处理之后的花蛤虽然不敢说一点沙子都没有,至少吃起来不会影响到口感,此时处理干净了,也免得明日开业了现处理来不及。
而她要做的当然也不是用盐水煮了,可等花蛤吐尽泥沙的过程实在是太难熬了,凌小柔又把剩下的需要前期处理的海鲜都处理了,从明日开始这些活就都是甄有钱等人的了。
下午,凌小柔招来的帮厨也到了,两个人都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手艺,刀工很不错,往后就是凌小柔的助手了。
又将明日开张要注意到的与二人讲了一下,就让二人再回去练练,凌小柔之前有考过二人一些简单的摆盘,看他们之前也有些基础,据说是年前去京城看做大厨的师兄,跟师兄学了两手在京城如今最火热的雕工摆盘。
凌小柔很满意,她开的就是个海鲜铺子,又不是大酒楼,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用不到,简简单单就足够了。
等甄有钱四人用马车拉着两大桶水回来时,跟凌小柔回禀与屈老汉所商谈的结果,往后每天自己派人赶车运四桶水,五十文钱,比屈老汉亲自送来要便宜得多,而屈老汉不用亲自过来送水,还能多往别处运送一趟,在他看来就是多赚了五十文钱。
反正那水也是源源不断的,虽然水流不大却也不小,他一个人是卖不完。
再次尝过这水的味道,凌小柔也不得不佩服屈老汉寻水的本事,以往好水她也没少喝,前世那些动辄几十一瓶的天然水凌小柔也喝过不少,可跟屈老汉的水完全没个比。
也难怪现在他的水在渭城府供不应求,别人的水却卖不出去,而且瞧着他跟城门军那么熟,想必知府那里也能打点到了,在渭城府也不怕有人敢打他水的主意了。
到了晚上,花蛤终于吐尽了泥沙,早就等得口水答答的凌小柔赶紧将花蛤从水里捞出来,先是控去水分,这才准备开做。
锅内放油,烧**成热后加葱、姜、蒜、花椒、辣椒爆香,倒入花蛤快速翻炒,再加入少许盐和糖,以及凌小柔之前做的一点海鲜酱油,滴几滴香醋。将花蛤炒到张口,倒入香葱和香菜略翻两下出锅。
花蛤刚一出锅,在旁等着看凌小柔露一手的甄有钱等人都急急地凑过来,在知道东家打算要亲自掌勺开始,他们就对东家的厨艺好奇,只可惜平日东家基本不下厨,都是芳婶和甄有钱轮番做饭,难得东家终于亲自掌勺,他们还不快过来尝尝一向对自己厨很显得自信的东家的厨艺。
相处了几日,他们也看出东家不是个凌厉的人,只要他们把份内的事做好,东家可是很好说话的。
再被花蛤的鲜美香味吸引着,他们几乎忘了刚炒出这一大盘花蛤的不是一般的大厨,而是他们的东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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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林掌柜也忒狡猾了
甄有钱捏起一个花蛤,顾不得花蛤上面的汤汁烫手,掏出里面的蛤内就扔进嘴里,立时就被香辣的蛤肉惊艳到说不出话,接二连三吃了五六只其余的人才反应过来,这一大盘的花蛤肉可不都要被他吃了?
也不顾得形象不形象,一个个都口手不停地吃了起来,尤其是闻味而来的林掌柜,别看腿脚不太好使,挤进人群时的勇猛无敌,让一直在人群之外兴叹的凌小柔好个佩服。
吃了一口花蛤,再从不离身的小酒壶里喝了一口酒,林掌柜舒服地眯起眼,“东家,您炒菜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喂,小钱子,你慢点吃,给我留点。”
甄有钱嘿嘿一笑,手下动作更快,气的林掌柜直吹胡子,最后干脆一伸手,连盘子端址,“一群没规矩的东西,没看到东家还没吃呢?”
甄有钱等人似乎才看到凌小柔,俱是涨红了脸,“东家,您别见怪,实在是您炒的花蛤太好吃了。”
凌小柔摆摆手,“好吃就吃吧,不过明日开业之后,客人们的食物,你们可别给我上手就成。”
甄有钱等人自是连连点头,回过神时,林掌柜已端着大半盘花蛤不见了人影,把甄有钱气得直跺脚,“林掌柜也忒狡猾了。”
京城宁远王府,贺楼远坐在书房中,手执军册正看似看得入神,心思却不知飘向何方,时而皱眉、时而摇头。
听外面来人报说有表小姐的消息,当即让人进来回话,像这样每日一报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
传人进来,当听到表小姐在渭城府落脚,又开了一间海鲜食铺之后,贺楼远微眯着眼开始思索。
如今西夷国与大衍互为友好,西夷那边已用不到他坐镇,在京城又闲的浑身难受,一个地方待得久了,还真是乏味的紧。
前些日子倒是听说渭城府那里出了些贪官,皇上身子如今大好,也正有大力整顿之意,不如就将公务交接一下,请旨过去瞧瞧好了。
嗯,既能为国分忧,又能接近大丫,免得他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的心总不能安生,贺楼远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书房外突然传来争执,贺楼远正想问问何事喧哗,‘咣’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本应走遍天下寻找凌小柔的凌锋大步走进来,“王爷,有大丫的消息了?”
第二日,海鲜铺子开业,凌小柔可是狠下心将手里最后的一百两银子托师爷给知府送去,请知府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吃顿饭,到时只要知府肯亲自前来,想必整个渭城府的人都会猜测这间铺子是有知府保护,就是将来想打主意都得想想看了。
凌小柔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到了开业这日,换了一身新衣,早早恭候在铺子门外,等来等去,也不见知府大人过来,直到吉时眼看要到了,才见到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师爷。
看到凌小柔,师爷连连靠罪,“王老弟,知府大人原是要来给老弟道贺,却不想城外甜水村出了凶案,大人不得不赶过去,不能来为老弟道贺,大人深表遗憾,待那边案子结了,大人再来与老弟把酒言欢!”
因凌小柔不想让屈老汉知道她在这里开了铺子,对外声称自己姓王,别人见了都会唤她一声王老板,店里的伙计们则是直接喊她东家,屈老汉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会改名换姓在这里开了个海鲜铺子。
如今被师爷当着外面围观之人如此一恭维,虽然知府大人没能亲来,却显得这间新开的铺子与知府大人关系匪浅,倒是不敢轻看了。
原本旁边那间胭脂铺的小东家还多少在为凌小柔一千两买来铺子不愤,如今一看,却原来是与知府大人相熟的,他除了羡慕之外也生不出别的心思,更是想着往后要与凌小柔多亲多近,若是能抱上知府大人的大腿,想必在渭城府都能横着走了。
虽然知府没能亲自过来,但派了师爷来表明态度,已经让凌小柔无比欣慰了,尤其是师爷的几句话,既点明了凌小柔与知府有些交情,又表明了知府对于这间铺子的立场,往后她铺子就是赚钱了,在渭城府也不怕有人敢打主意。
至于知府长得是圆是扁,凌小柔倒真不在意,反正就是个有点贪的官,只要起到他该起的作用,凌小柔并不关心那些无用的,往后只管适时孝敬就是了。
一阵鞭炮声中,师爷代表知府亲自将海鲜铺子招牌上的红绸揭下,露出里面‘海味轩’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让林掌柜将师爷和他请来撑场面的官员请进海味轩,安排到后院整理出来做为雅间的房间,这些客人能来都是赏脸,自然吃喝一切都是免费了。
凌小柔也不心疼,这可比贿赂用的花费少得多。
凌小柔对店外围观的人连连拱手,“今日海味轩开业,所有食物全部半价,还请各位赏脸进来一坐。”
眼看知府衙门的师爷和当地一些有头有脸的官员、乡坤都进了海味轩,外面也有些想要尝鲜的食客跟着进去。
因为靠海,海鲜他们也都吃过,但像这样一间专做海鲜生意的铺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海鲜那东西能当饭吃吗?
待坐到桌边,裱得很精美的菜谱被拿上来,看了上面的价位之后,虽然都有些贵,可一想到今日半价,又觉得算下来价钱还是可以。
不过,今日吃完半价后,下顿说什么也不能来吃了,实在是贵啊,随随便便一个花蛤就要一两银子一盘,欺负他们没吃过吗?那种一吃满嘴都是沙子,十文钱能买一大堆的东西,哪里就值得一两银子一盘了?
还有这个生腌螃蟹是怎么回事?一两银子两只,难不成螃蟹还要吃生的不成?
出于好奇,也是出于吃半价,所以很多人点起菜都不手软,想着尝尝这间专卖海鲜的铺海味轩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将海鲜做成主菜。
芳婶一早起来就忙着洗菜择菜,两个帮厨也都在凌小柔的指挥下学会处理海鲜,这几日在家练得也都不错,今日更是一早就过来准备。
等前面的菜一样样都点好,凌小柔这边早早就已经忙着做了起来,三个炒锅同时架起火,凌小柔动作快的似乎出现了虚影,一道道口味不同,却都鲜香无比的海鲜被端上桌,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态度的食客们都对这些与以往吃法不同的海鲜来了兴趣。
难怪人家敢把十文钱一堆的花蛤卖一两银子一盘,就这味道还是他们第一次尝到,别说是半价,就是全价他们也觉得今日是吃着了。
师爷原本带了一群当地官员和乡坤过来,心里还有些没底,若是凌小柔的厨艺不好,他免不了要受到别人的调侃,这是又收了人家多少贿赂。
可当一盘盘色泽鲜艳、香味飘扬的美味上桌,还没等吃,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
也不等师爷介绍,每人拎过一只香辣蟹就啃了起来,都是海边长大的人谁还不会吃螃蟹?虽然盘子里的螃蟹不像他们从前吃过那些用盐水煮出来的,可吃法也没有多少不同吧。
这时节螃蟹还算肥硕,吃一口满口鲜嫩,辣的爽口、麻的过瘾,等一大盆香辣蟹见了底,他们才想到还有别的海鲜他们竟然都忘了尝尝,实在是香辣蟹吃一口就有种停不下来的感觉了。
在吃过海鲜麻辣香锅后,再没有人还能记起香辣爽口的香辣蟹了,师爷尝过一口之后,也被凌小柔的厨艺惊艳一把,想不到竟然有人将除了鲜美之外略显平淡无奇的海鲜做出如此美味,看来他往后又多了一处可以尝鲜的地方了。
想过之后倒是不急着跟一众大人和乡绅们争抢,往后吃的时候还多了,既然这个王老板是个懂事的,他也不介意帮帮。
王老板赚了钱,不也就等于他和知府大人的腰包要鼓起来?
师爷笑嘻嘻地指着桌上其他没怎么动过的菜,“诸位,虽然这两道菜不错,可也不能光吃这两样,王老弟敢开海味轩,定是拿得出手的菜式不少,这才尝了两样就已让我们欲罢不能,这剩下的想必也差不了。”
听了师爷的话,桌上众人才回过味来,师爷亲自为每人盛了一碗海鲜蔬菜汤,因之前吃了味重的香辣蟹和海鲜麻辣香锅,海鲜汤入口就有些淡而无味。
可一口下肚,慢慢的鲜香在口中回味,着海鲜的鲜美,也有蔬菜的清香,再喝一口便觉回味悠长,从喉咙一直舒服到肠胃之中,之前吃多了重味而不适的胃口也舒坦了。
配上味道浓重的口味之后,这样看似平淡却又鲜美无比的海鲜汤便是人间美味了。想不到海鲜汤与海鲜如此搭配后不但可以吃得爽快,还能避免吃得过辣过油引起的肠胃不适,众人纷纷向别的菜式下筷,芙蓉虾球、蒜泥蒸扇贝、海胆蛋羹、烤生蚝、海鲜烩鲜鱼、鲍鱼鸡汤、葱烧海参、龙虾烧裙翅……一道道平日也都见过的海鲜,但经过凌小柔做出之后,却成了他们从未尝过的美味,连平日吃惯了的饭被做成鲍汁捞饭,都美味的忍不住多吃了两碗。
再跟他们往日所吃的海鲜比起来,以往他们吃的那些海鲜真是吃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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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 家里没水了,打两桶呗!
香辣蟹会受到欢迎凌小柔一早就料到,有一口锅里可是不停地做些香辣蟹,厨房里始终弥漫着浓浓的麻辣鲜香。
除了师爷这屋两桌客人之外,其他桌的客人点的菜就少得多了,凌小柔每出一锅都能分出好几桌的量,倒也供应得上。
尤其是香辣蟹那真是成了海味轩的主打菜了,凌小柔眼看之前准备了三大缸螃蟹就要见底了,还有像烤生蚝、蒸扇贝这样论个卖、价钱相对也不是太贵的海鲜也卖得不错,每个桌都会点了一两只尝个鲜,赶紧让甄有钱赶着车去甜水村催人送蟹和海鲜,而且往后这些卖得好的海鲜的供应量也要加大。
好在螃蟹在渭城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不过一个时辰就送来一大车,堪堪供应上了海味轩的用量。至于其它的食材今日送来的就不多了,不过已经有人出海去捞,明日送来的就会比今日的量多很多。
之前是铺子没开张,即使猜到会火热,也没敢准备太多食材,毕竟这东西离了海养久了即使是活着也不如刚出海的鲜美,尤其是螃蟹这种离了海太久,里面的蟹肉就会空掉。
今日也是亏着师爷带人来捧场,起到名人效应,不然凌小柔可以想像围观的多,真正会进来吃的只占少数。
凌小柔看了眼在缸里养着的各种海鱼,或许是来海味轩的人都图了新鲜,点的都是些略有些稀奇的东西,海鱼这一类的倒显得平常了。
凌小柔眼看海鱼剩下的太多,干脆让收拾出来了,以开业酬宾为由,每桌赠送一盘,因是为了打响海鱼的名声,无论是糖醋的、红烧的、香辣的、酱焖的,还是做成鱼球鱼块鱼卷的,都下了一番功夫,绝对不会让海鱼压下海鲜的风头,又不会让海鱼在海鲜的惊艳中被埋没了。
除了或贵或一般贵的海鲜,海味轩的鲍汁捞饭和海鲜面条也在这一日大放光彩,就是被凌小柔安排只做这两样的甄有钱都没想到面条和饭竟然还有这么多种吃法,就像他从前一直做的面条,竟然还可以做成麻辣的、干拌的、汤汁的……
又因所用到的海鲜不同还能分为鲜虾面、蛤蜊面等等,光是面这几日他就跟凌小柔学了十几种做法,可在他看来,若是东家愿意,再教他几十种都不成问题,只是这十几种已经够用了罢了。
比起动辄一两到几两银子甚至十几两、几十两不等的菜肴,海鲜面就便宜得多,价位也因食材不同分了几个档,最便宜的蛤蜊面五十文一碗,最贵的鲍汁拌面二两银子一碗,很多慕名而来的人都能吃得起,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鲍汁是怎么做出来的。咸鲜无比,据说还是用鲍鱼熬出的汁。
鲍鱼,甄有钱当然知道,那可是相当贵重的食材,若鲍汁真是鲍鱼熬出的汁,拌出的面卖二两银子一碗,那是真心不贵了。
凌小柔笑笑,当然她不会告诉别人这鲍汁里虽然是放了鲍鱼,可放的不是那么多,更多的则是用鸡鸭肉熬出来的鲜汤。
除了偷偷地熬了几坛鲍汁,凌小柔还熬了几坛蚝油,这些做菜的时候添在里面可是鲜美无比。
师爷请来的客人们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师爷留在最后,跟凌小柔挤眉弄眼一番,表示自己可是尽了心了,凌小柔自然要有表示,除了送了师爷一小坛鲍汁,又到林掌柜那里拿了一百两银子悄悄塞给师爷,表示今日对他的感谢。
林掌柜见凌小柔对师爷出手如此大方,面色诡异地动了动,闭上眼,再睁开时便是释然了。
之前的东家便是因不明白官商之间的道道,最终落得惨淡收场,不但家被抄了,更是一家人离散,如今这位东家虽然难逃官商勾结之嫌,却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但愿生意会越做越好吧!只是知府与师爷如此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就不怕王法吗?若有一日,东家会不会受到牵连?
心思百转,林掌柜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在得知坛子里面装的是鲍汁,鲍鱼有多贵重他自然知道,鲍鱼熬的汁……师爷觉得这一小坛鲍汁怕是比一百两银子还珍贵,师爷收了银子,暗想回去后就将银子给知府送去,这一坛鲍汁就他自己留下,想想鲍汁海鲜捞饭的鲜美,师爷既然肚子胀得圆滚滚的,还觉得自己能再吃两碗。
朝凌小柔挑了几次拇指,凌小柔很恭敬地把人送出门,之后再回厨房里忙着炒菜。
好在香辣蟹一锅都能炒出很多,坐在铺子里点餐的也多是一只一只的点,凌小柔还是能歇息一会儿的,而且他的两个帮厨看了一天,虽然很多菜因有凌小柔秘制的酱汁无法单干,用凌小柔的酱汁做的似模似样倒是不难,凌小柔也算轻松不少。
晚上林掌柜将帐结了之后,即使心中早有数了,还是被吓了一跳,从前东家经营铺子时已经算是赚钱了,可跟新东家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再想想师爷拿走那一百两,真的只能算是小钱了。
而且,今日的菜还全收半价,若是全价那岂不是不用去成本还要再翻一倍?林掌柜管帐多年,也不由得被帐面上的收入惊呆了。
好在甄有钱他们只管择菜洗碗擀面条,若是被他们知道海味轩有多赚钱,还不得吓傻掉了。
林掌柜一高兴,就着锅里剩下的几只螃蟹爪又喝了半斤烧酒,东家赚的多,他吃的也更好,只要有好吃有好喝,他真心不在乎工钱给多少啊。
凌小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不意外的看到屋内空空,心情难免有些低落,虽然她开始怀疑屈老汉到底是不是她亲爹,可这种被抛弃的感觉真心不怎么好。
想洗漱,才发觉大缸里早已没水,八月的天已不是那么炎热,虽然累了一天在炉前也烤出一身汗水,汗水干后也不那么难受。
脱了衣服倒在床上,凌小柔想:左右自己一个人住了,不如就再找处房子吧,如今远离京城,也远离了宁远王势力范围,她也不用委屈自己过得太低调。
至于屈老汉,若是遇上了,就说自己找了个做厨子的活,想来做厨子一个月那几两银子的工钱,屈老汉真还未必看得上眼。
想着想着,凌小柔慢慢的睡着了,梦里一个个又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画面转来转去,穿着明黄袍子的男子一脸深情,娃娃脸的贺楼二爷委屈地扁着嘴,巾帼不让须眉的莫大小姐挑着眉,一个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在她面前吵个不停,或温柔可亲,或横眉立目,可无论她怎么竖起耳朵,却都无法听清他们在吵个什么。
画面一转,满脸鄙夷的屈老汉一身华服,清贵而高傲地负手而立,在他面前是一群或痛哭流涕,或眼中含怨的女人。
最让凌小柔觉得熟悉的是一个与屈老汉怒目而视的中年妇人,妇人看到凌小柔勾了勾唇角,“柔儿,那不是你亲爹,不要信他满嘴谎言,到干娘这儿来!”
看着有些熟悉却无论怎么都想不起来的妇人,凌小柔惊讶地张了张嘴,难道她还有个干娘?
干娘和屈老汉都渐渐变淡,一个与凌小柔有五分相似的俊美男子在旁含笑地望着她,凌小柔忍不住喊了声:“哥哥!”
想要走上前,却在俊美男子身后,走出个高大英俊,酷帅逼人的身影,宁远王一脸焦急地向前伸出一只手,“大丫,我喜欢你。”
凌小柔下意识回道:“我也喜欢你。”
说完,凌小柔心中突然一阵悸痛,从床上坐起来,人也清醒过来,看看漆黑的屋子,却原来是梦一场。
梦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却让凌小柔相信,这些人恐怕都是她原本就该认识的,甚至梦中所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或者,她跟宁远王之前真是两情相悦也说不定,只是目前她还记不得他罢了,可是要去寻个真相,还是继续躲到无法再躲?
虽然逃避很可耻,但在凌小柔看来,宁远王的感情再炙热都与她无关,她真心不想为了别人的感情付出自己的半生,若是不能找到真心相爱的人过一辈子,她宁愿一个人,就如同前世一般。
夜里做了一夜的梦,凌小柔早上起来时还有些头晕,好在海味轩不用起早开门,只要在午前一个时辰开店即可。
只是渴得实在是凶了,凌小柔想着今日一定要买些水在家里存着,不然晚上回来还是没水喝,更别提洗漱所用了。
侧着耳朵听街上的声音,当听到熟悉的吆喝声时,凌小柔从床上爬起来,迅速地将门打开,就看到屈老汉边赶着马车边吆喝卖水。
凌小柔站在门前朝屈老汉挥手,想到昨晚的梦,她那一声‘爹’喊的就有些不情不愿,听在屈老汉耳中就成了对他的控诉。
屈老汉百忙之中抬抬眼皮,“啥事?”
凌小柔指了指屋子,“爹,家里没水了,打两桶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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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父慈子不孝
之前屈老汉寄存马车的邻居大娘正问屈老汉为何好几日没回,屈老汉只说在城外买了房子,如今就近住着,早起送水也方便。
在听到凌小柔的话后,鄙夷道:“你说你这小伙子,虽然长得黑黑瘦瘦的,好歹是把子劳力,你爹辛苦地卖水养家,你不说帮忙,连吃的水还得你爹给你送到眼前?”
凌小柔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总不能说她开铺子也没时间打水吧?
屈老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劝道:“老嫂子,孩子还小,别说她了,就是两桶水罢了。老汉我身子骨还硬朗,还能养她几年。”
转头对凌小柔道:“还不自个儿把水拎回去?”
可屈老汉这几句话倒显得凌小柔是个年纪不小,还靠爹养活的不孝子,正在打水的邻居纷纷指责凌小柔,凌小柔却好似没听到一般,回屋拿了水桶,毫不客气地拎了几桶进门,既然想给人父慈子不孝的印象,凌小柔就配合呗,反正她能打到水就成。
若是此时解释,还不定会被人如何指责呢,可她这几桶水装的的屈老汉直心疼,她这几桶水就有十几文钱了。
见凌小柔还要拎水,屈老汉忙道:“够吃就成,打多了也同用,明日再打不迟。”
凌小柔又打了一桶,往回拎,屈老汉在后面喊,“儿啊,你也年纪不小,该找些事做了。”
凌小柔顿住脚步,回身看了屈老汉一眼,“爹,我找到事做了,在铺子里做厨子。”
屈老汉眉头一皱,他原本是想让凌小柔自己开个食铺或是摆个吃食摊子,相信凭着凌小柔做美食的本事,日进寸金是肯定的,可惜等来等去却是凌小柔给人当厨子。
做厨子能赚多少?顶了天一个月十几两银子,还不如他卖水赚的多,屈老汉这回真对凌小柔没什么盼望了,可不想自己辛苦赚了银子还得分给凌小柔用。
好在凌小柔做厨子每月都有些工钱,还不至于用他养。
至于告诉凌小柔真实身份的想法,屈老汉也完全没有,若是被宁远王知道他曾经为了让凌小柔替他赚钱而编造了凌小柔的身份,就是亲姨丈,宁远王也不会让他好过了。
更别说宁远王一直就不待见他,别看是姨丈,也没怎么拿正眼瞧过他,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些之前还在埋怨凌小柔年纪不小了还要靠爹爹养的邻居,一听凌小柔做了厨子也都噤了声,虽然厨子也是侍候人的,赚的却是不少,吃的还都在铺子里,赚来的银子那可真是干攒着了。
不过看凌小柔这干瘪的身材,厨子一般不都长得五大三粗的,她这小身板能颠得动大勺吗?
将水提到家后,凌小柔又跟屈老汉打了个招呼,“爹,晚上回来吃饭不?要不要我给你带些回来?”
原本凌小柔只是客气客气,屈老汉也想要拒绝来着,可吃了许多日子的快餐,虽然好吃,吃多了也太单调,刚好他也想尝尝凌小柔的手艺,改善改善生活,同时也打听一下凌小柔在哪里做厨子,点头道:“行,爹也跟你借光,吃顿好的!”
凌小柔嘴角抽抽,她真的只是客气客气,可既然屈老汉都说回来吃了,她也不能找理由推托,那样倒显得虚情假意。
便想着晚上回来给屈老汉带些什么好吃,又不会泄露海味轩的食物。
古时不比前世,在这个夜生活不很丰富的时代里,一般的酒楼饭馆晚上关门都很早,虽然不可能赶在晚饭的点儿上回家,也不至于像前世那样饭店一开就到后半夜。
说好晚上回来吃饭后,屈老汉又赶着只剩下空水桶的马车出城,这几日卖水收入好,屈老汉对卖水越来越上心,自己赚来的辛苦钱也更不舍得往外掏,有时为了省几个钱,看着一间间酒楼食铺流口水,却把腿管得死死的。
他终于觉得,以往挥金如土的日子是作大发了,若是当初就认清赚钱如此艰难,他哪舍得那样大把大把地砸银子?从前每月几百两甚至上千两地挥霍,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如今却将每月赚的几十两银子宝贝一样地收着,果然他不真正吃过苦也不会懂得赚钱的艰难。
路上屈老汉花了五文钱买了两个肉包子,就着冰冷的泉水吃下。
唉,既然晚上凌小柔说了要给他带菜回来,他也就别去吃二十几文钱一只的卤鸡了,能省就省点吧。
凌小柔去了海味轩,没想到刚开铺子,就已经来了不少客人,据林掌柜说都是昨日吃好了今日又来捧场的,别看今儿没有半价了,可吃好了的食客们倒真不在乎这几个钱了。
既然食客已经到了,凌小柔告了个罪就去厨房准备。
除了海味轩的伙计掌柜之外,师爷那里之外,一般人都只知道凌小柔是海味轩的掌厨,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还像半大孩子的‘男’孩,其实就是海味轩的东家。
凌小柔也与他们说好,对外尽量不要泄露她的身份,于是,甄有钱等人各种脑补了凌小柔不得已的苦衷,甚至还想过凌小柔或许是哪个厨艺世家的后人,因食谱引来杀身之祸,最后一个人逃到渭城府,开了这间铺子,并不愿以真正身份示人。
凌小柔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就是知道也不会在乎,甚至还会继续误导他们,她是想好了,若是昨晚的梦都是真的,她也不会去找宁远王,对于她来说,宁远王就是有些熟悉感的陌生人。
她没有对宁远王的深情,也回应不了宁远王的感情,凌小柔便决定这辈子都不到宁远王面前晃了,免得大家都痛苦。
再深的感情都有淡掉的一天,宁远王就是对她有情,总有一天也会淡下去,二人最终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因为准备的早,凌小柔到时,海鲜已经被处理出来很多,凌小柔三口大锅同炒,炒好的香辣蟹就装在大盆里,点一只上一只,花上一两银子吃两只虽然贵些,城里能吃得起的人却是不少。
昨日因第一天开业,虽然食谱上还有很多螃蟹的做法,但食客们因为不了解,都没有尝试,只是看别人吃着好了就会想要尝尝看。
而师爷那桌也没用点菜,都是凌小柔用心做的一桌海鲜大餐,香味飘出来后,除了那几种实在是价太高的海鲜之外,像香辣蟹、海鲜干锅、还有可以论个卖又相对便宜的生蚝贝类就很受欢迎了。
吃过之后,都认为海味轩最便宜的几种海鲜都如此美味,那些价高的还是人间该有的美味吗?虽然都想一试,可因为价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也就只是想想。
当然,大多数食客都承受不起的时候,还是有能承受得起的食客们,像昨日师爷请来的那些官员乡坤,里面不乏当地的富豪,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在很多人看来吃一顿就要倾家荡产的美食,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九牛一毛。
所以,在昨日吃好之后,今日便有几人约了好友过来再尝美味。
凌小柔知道后除了每桌必送的姜醋,还亲手煮了几壶红糖姜茶让人送上去,虽然海鲜好吃,却属寒凉之物,吃多了对胃和身子不好,喝些暖胃的红糖姜茶也能缓解一下胃的压力。
当然,即使是为了赚钱,凌小柔还是会让伙计提醒这些食客,海鲜再好吃也不能多吃,万一真把人吃坏了、吃怕了,往后的生意还怎么做了?
而凌小柔这种貌似把客人往外赶的行为,却得到很多客人的好感,都是住在海边的,平日海鲜也不少吃,虽然味道跟海味轩的没法比,但海鲜寒凉、不宜多吃却都懂得,就是凌小柔不说他们也心里有数,只是实在是抗拒不了海味轩的美味,才会连着两日过来。
只是想不到原来吃寒凉的螃蟹还可以配着姜醋和姜茶,虽然是第一次听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想必可以缓解了螃蟹中的寒凉。
想不到他们几辈人住在海边,螃蟹也吃了不少,原本以为已经算是会吃了,可到了海味轩才明白,他们从前真的只是在吃,只有海味轩的美味才能算得上品尝。
在别人看来海味轩的海鲜很贵,但在他们眼中实在是便宜得很啊,城里酒楼不少,上得了档次的,一桌下来动辄千两,百两银子一桌的他们都不好意思请人去吃。
而在海味轩吃一顿海鲜,甩开腮帮子狠命地吃有个几百两也足够了,而且海鲜也让他们吃出从前不一样的感觉。
像海胆、海星这一类的海物,若不是在海味轩看到,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这些还是能吃的,海参虽然都知道是大补的好东西,可那味道真是平淡无奇,却不想在海味轩能够被烧出如此美味,可见做海参的酱汁才是美味的关键。
还有更多都见过,却不知道怎么吃,或者是吃了也没吃出美味的海鲜,竟然每一样都能让人吃得眉飞色舞。
这也就是海味轩的铺子不够气派,不然可能是这价位吗?城里多少酒楼馆子,真没一家能让人吃到流连忘返。
若说以往请人吃饭,为了气派那是狠命地砸钱,就算食物不那么好吃,至少也会让客人觉得这东西真是贵,吃的就是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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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 回来吃饭,饭呢?
可吃来吃去,渭城虽大,有名的酒楼就那么几家,谈生意的爱去,吟诗作对的也爱去,去的久了也就乏味了,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腻味。
如今有了海味轩,不但能吃上美味,价也不高不低,保证能让客人吃满意了,谁还愿意去花那冤枉钱?
至于将来会不会吃腻,还是先吃着吧,如今吃着正是兴头,谁还会去管那个?
还有墙上挂着的那些海鲜与各种食物的禁忌,以往吃也就吃了,多少也知道一些海鲜吃不好会闹毛病,却不知道吃个海鲜竟有如此多的禁忌,有多少东西不能跟海鲜同吃,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昨日被师爷请来尝鲜的都是当地的名人,林掌柜以往也是见过世面,对这些人也是再熟悉不过,满面笑容地把人请到后面,做为雅间可是比在铺子里吃有面子多了。
这些人昨儿吃海鲜没用自己掏钱,吃过海鲜后都觉得很回味,这回轮到自己掏钱了,自然是要把菜谱好好看看,比价倒在其次,主要是想看看海味轩里都卖些什么。
结果这么一看,个个都惊呼不止,上面的海鲜按着不同种类分门别类,几乎每一种海鲜的吃法都多种多样,少则三五种,多达十几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上面做不到的。
像平日多是煮了汤里吃的生蚝竟然还分为煎的、烤的、炸的、汤的、烩的……昨日只吃过烤的,那美妙的滋味就让人留恋难忘,今日还不要吃个够本?
凌小柔昨日卖得很火的香辣蟹,今日依然卖得很火,很多都是买上一只回家吃,但来来往往在店里还真是够乱的,凌小柔干脆做好了用大盆装上,让一个伙计拿到铺子外面卖,这样一来,很多有心想买,又犹豫着要不要进铺子的食客也多会买上两只回去,一时间倒是卖得更火了。
好在香辣蟹的做法不是太难,两个帮厨的厨艺都还不错,学的都很认真,做出来也有模有样,连在门外做炭烤生蚝这种事情也都接了过去。
可在凌小柔看来,后厨就这三个人掌勺,两个帮厨还要负责切堆,真有些不够用,实在不行再招两个帮厨,而且看来是要再砌几个灶了,原本四个灶,有一个是专门留给甄有钱煮面的,剩下三个有些不够用啊。
还有伙计,算上要擀面条的甄有钱也和五个人,完全不够用,更不要说芳婶洗碗洗菜忙的晕头转向了,可见人手是严重不足。
让伙计到前面跟林掌柜说,贴了个招要的告示,告示贴出去不大工夫就有十几个人来应征,显然是看这间铺子生意好,想必在这里做事工钱也会很丰厚。
有几个来应征伙计的还是铺子原先的老人,林掌柜当即请示凌小柔就留了下来。
还有几个应征帮厨的,凌小柔也没时间试他们的厨艺,毕竟灶也不够用,只是试了试他们的刀工,留下三个,又让之前两个帮厨中的一个带这三人去外面教他们怎么处理海鲜。
虽然做不出凌小柔的味道,好歹都是海边长大的,一说也就明白了,让凌小柔和两个帮厨的压力小了很多。
凌小柔一高兴,见之前的两个帮厨厨艺不好不坏,看得出是之前的师傅教得不太尽心,人倒是很勤快,看着也顺眼,相处几日也没什么大毛病,直接将二人升为大厨了。
把二人高兴坏了,他们之前虽然出师了,可做出的菜味道没有出彩的地方,大的酒楼进不去,小的铺子又不愿做,也就是来凌小柔的海味轩试一试,结果工钱很满意就留了下来。
虽然帮厨和大厨只有一字之差,可工钱却差了不止一倍,这可是他们来之前想都没敢想的好事,对凌小柔千恩万谢之下,表示他们一定不会有二心。
凌小柔却不担心他们有别的想法,自己的东西自己清楚,别的也不用他们做太多,香辣蟹炒得好就行,还有一些有了酱料谁都能做出来的美味也可以教给他们,反正没有她酱料的配方,他们只学会加工想偷师都没得偷。
就是学会了制作手法,味道上肯定是不如自己做得地道,出去开了铺子也只能赚几个小钱花花。
又给芳婶找了个帮手,林掌柜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大家只要好好做事,东家定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有哪个偷奸耍滑的,海味轩也不留不安分的人。”
众人都表示一定会好好地做,不会做偷奸耍滑的事,观察了一会儿,果然个个手脚都挺麻利。
因凌小柔之前就有交待,除了最初她定下的甄有钱和林掌柜等人外,其余人都只说自己是海味轩的大厨,至于东家的身份轻易不要对外人讲,林掌柜等人见了凌小柔都会恭敬地叫声‘王大厨’。
所以,后来的这些人只当凌小柔是海味轩的大厨,而不知道她其实还是海味轩的东家。
只是一个大厨的身份,在这里已经是高高在上了,若想食物做得好,大厨很关键,而在一间酒楼里,厨艺高的大厨那可是要被供起来的,就是掌柜见了都要客客气气,也就没人去想林掌柜为何对这个年轻的大厨如此恭敬,想来别看年纪小,厨艺却很高吧!
之后有了新帮厨,虽然还是很忙碌,倒是能让凌小柔多歇息一会儿,除了单点的菜之外,卖得最好的香辣蟹和烤生蚝都交给别人做了。
烤生蚝没什么难度,只要将生蚝放在炭火上烤,撬开一面的硬壳,烤的差不多了再加些用油炒过的蒜茸,难就难在加进去的调味酱汁,那可是凌小柔自己制作的,在这里想买都没得买,就算别人学了去也做不出她这个味道。
忙碌又充实的一天过去了,晚上临走前凌小柔让林掌柜找来的瓦工也到了,厨房只有四个灶,忙起来也不够用,凌小柔就让在厨房的另一边又砌了三个灶,好在厨房够大,砌灶也不是多大的工程,不过一个时辰就砌好了。
凌小柔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等看到透送灯火的窗子才想到,她似乎忘了答应屈老汉晚上带好吃的回来。
抚额,屈老汉得多失望啊!
可到了家门口也不能不进去,就算她想要回海味轩再做食物回来也太晚,渭城府虽然没有宵禁一说,可到了太晚街上也没什么好人行走。
硬着头皮推门进屋,迎面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屈老汉,屈老汉一脸的笑意在看到凌小柔空空如也的双手时僵住了,“柔儿,你说让爹晚上回来吃饭……”
言下之意,饭呢?
凌小柔干巴巴地笑笑,“爹,铺子里忙,客人实在是多,晚上啥也没剩。”
屈老汉胡子吹起老高,“你这意思是让爹吃剩饭?”
凌小柔忙解释,“没,没,女儿是说没剩下食材,明日,明日女儿一定不会忘了答应爹的晚饭。”
屈老汉一甩袖子,“算了,我可没那福气,再等你,还不把我饿死!”
摸了摸为了等这顿一天只吃了几个包子的肚子,还真是饿啊!早知道凌小柔只是说说,并没真心想留他在家吃饭,他干嘛那么实惠地留着肚子就等这一顿?
甩甩袖子,屈老汉气鼓鼓地回屋子,睡着了或许就不那么饿了。
不管屈老汉对她如何,凌小柔还真内疚了一把,这么大年纪了,盼了一天就为这顿,她竟然给忘到了脑后。
想想家里还有前些日子剩下的鸡蛋,好像还有一条咸肉,凌小柔先去洗米煮饭,趁煮饭的工夫把咸肉切成薄片,用水泡了泡,捞出来再剁成肉碎,打了四个鸡蛋与咸肉搅匀,在厨房角落里还找到半根葱头也放进去,好吃歹吃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等饭好了捞出来,锅洗干净,烧干后倒油进去,待油熟了将咸肉鸡蛋倒进去,一阵油声‘滋啦’,蛋香、肉香、葱花香就飘了出来。
屈老汉躺在床上正打算睡觉,可肚子‘咕咕咕’地叫个不停,听着外间凌小柔似乎是在做饭,屈老汉还想着要不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气愤,坚决不吃凌小柔对付着做出来的食物?
结果蛋香、肉香一飘进来,屈老汉的肚子便叫得更欢腾了,躺在那里怎么也无法忽视那些香味。
直到凌小柔来敲门喊他出去吃饭,屈老汉那些坚持瞬间就土崩瓦解,虽然还是迈着方步,可脚下步子迈得大大的,速度也急急的,显然是饿得狠了。
可一坐到桌边,屈老汉的气势就回来了,两大碗白米饭就着咸肉炒蛋,慢悠悠地吃下肚,每一口都细嚼慢咽的像在享受了不得的人间美味。
凌小柔也没工夫陪他在这里坐着,说了一声告退,便回自己屋子歇着了。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菜都吃凉了才算吃完,盘子里连块鸡蛋都没剩下,吃饱之后吧嗒吧嗒嘴,拍拍鼓起的肚子慢幽幽地晃回屋子。
凌小柔听到声音出来瞧瞧,收拾了碗筷打了水洗干净,看看大缸里的水,竟是满满的,看来是晚上屈老汉回来时给装满的,虽然这个‘爹’有些不靠谱,能够知道自立更生她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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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留不留饭?
第二日早起天还没亮,听到屈老汉起床的声音,凌小柔翻个身接着睡,屈老汉收拾齐整,临出门前过来敲凌小柔的房门,“柔儿,走时给爹做口饭,爹运趟水回来吃!”
凌小柔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听到门响之后又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睁眼看到外面蒙蒙亮的天色,猛然想起屈老汉要她给做早饭的事,想想家里就剩半块咸肉和鸡蛋,不能总吃那个吧。
起床、梳洗,拿了篮子出去买菜,早起的菜就是新鲜,城门打开后,很多城外的农户就会带着自家的菜进城来卖。
凌小柔挑挑拣拣,没多久黄瓜、大白菜、萝卜之类的就买了一篮子,待会儿就要去铺子里,她也没时间做太多的菜,而且早饭简单些就好,也不适合太油腻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看到肉铺门前摆的肉不错,又买了一条五花肉,拎着菜篮子走到家门前时‘巧’遇了不少邻居,纷纷热情地跟凌小柔打招呼,除了平日里常见的婶子大娘,还有不少羞涩的姑娘家。
因之前莫红锦的事留下的阴影,凌小柔对女孩子也有些头疼,招呼打得就有些不甚热络,却被当成见了大姑娘就羞涩,还被取笑了一番。
虽然搬过来日子不久,凌小柔在这些邻居面前也算混个脸熟,毕竟住的都是老街坊,突然搬来一户父子也让人好奇,而且这家的爹爹虽然是个卖水的,可卖水卖得好谁都看得到,应该是个会赚钱的。
儿子更是长得俊俏,刚搬来不久就惹得附近的大姑娘家总在门前绕来绕去,谁还看不出原因?只是大衍国民风不那么保守,对这些姑娘还是报着善意的,都等着看最后这家的儿子会相中哪家的姑娘。
尤其是听说这家的儿子还是个厨子,炒得一手好菜,在城里还找了营生,更惹得姑娘们脸红心跳。
虽然厨子并不是多光宗耀祖的活计,好歹也是个手艺人,工钱也还不少,嫁了厨子不说好吃好喝,也不会过得太穷困潦倒。
凌小柔与这些婶子大娘们打了招呼,有意忽略了跟婶子大娘们一样同她打招呼的大姑娘,她有些奇怪这些女人们莫名其妙的热情,昨日还好像他是个靠老人养的啃老族,就算是知道她做了厨子,也没这么热情啊。
凌小柔疑惑地提着菜篮回家,就看到紧跟在身后的几个婶子大娘,好在那些姑娘家都害羞地没跟过来,其中一个热情洋溢地问道:“阿泽啊,你这是要做早饭?”
凌小柔略有些生硬地笑笑,“是啊,我爹去卖水了,待会儿就回来吃饭,何婶有事吗?”
被称为何婶的就是隔壁的邻居,也就是昨日开口教训凌小柔那位,见凌小柔虽然笑容不自在,好歹是没记恨她昨日的话,想到昨日来家里坐坐的侄女求自己办的事,何婶脸上都要笑出一朵花了,“没事,没事,婶子这整日在家里,哪有啥事?这不是看你待会儿还要去上工,怕你一个人做饭耽误时候,婶子想过来帮你搭把手嘛。”
说着,跟老姐妹们打个招呼,在别人的起哄声中从凌小柔身旁挤进屋。
人都进屋了凌小柔也不好往外赶,再说都是邻居,也不好得罪,便由着何婶熟门熟路地接过她手上的菜篮,动手择起菜。
凌小柔看何婶在自家的熟络样子,想必从前主人没搬走之前何婶就常来坐坐。
既然何婶在旁择菜,凌小柔就生起了火,先把饭放在锅里做成粥,煮粥的工夫凌小柔做了些油盐卷。
何婶择好菜就跟在凌小柔身后看她干活,还别说小伙子家家的做起这些灶上的事还挺麻利,就是不知道做出的东西吃着如何了。
凌小柔将做好的油盐卷放到笹上,架在粥锅上面蒸着,等油盐卷蒸好,粥也差不多能吃,因为主食是油盐卷,粥做的很称,盛上来一碗也不会有多少米粒的那种,为的就是喝米汤。
何婶在旁看了只咂巴嘴,平时吃的馒头不放油不放盐也没有葱花,重要的是那都是发的面,像这种不发面做出的东西不得跟生面疙瘩似的?可别是白瞎了里面的油盐葱花。
可一想到凌小柔是厨子,懂得肯定比她多,也就用心地在旁偷师。
凌小柔虽然知道何婶在旁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看,也没放心上,她做的东西都没什么难度,也不指望着赚钱,爱学就学呗,就当给自家改善生活了。
这边油盐卷在粥上面蒸着,凌小柔将黄瓜切片,加少许盐和醋抓了抓,腌去多余的水分,再配上香油、白糖,简单又开胃的酸甜黄瓜就做好了,上面再洒上几粒白芝麻,清清爽爽的又开胃。
一刻钟多的时间,凌小柔将锅揭开,拿下油盐卷,再将粥也盛出来,锅里烧开水,把何婶择好的菠菜倒进去略焯过之后捞出,过了凉水后切成菠菜段,做成蒜泥菠菜。
何婶在旁看着直皱眉,虽然大多数人家早饭吃的都很简单,可这也太简单了吧,连点肉星都没有,原想着这家当爹的卖水赚钱,儿子又是个做厨子的,吃食上肯定要比别人家精致,可真看过之后,也跟自家没大差别,只是人家做的东西瞧着挺好看,闻着也挺馋人。
之前她可是在篮子里看到一条猪肉,难道不是拿来吃的?唉,她还想试试屈家儿子的厨艺如何,就这几样虽然看着挺不错,可也太素淡了。
正想着,凌小柔去篮子里将肉取出来,冷水下锅,放了一块八角、几粒花椒、一小块桂皮、两片香叶、葱姜若干,待到开锅后撇去浮沫。
因凌小柔买的肉不大,不需要煮时间太长,小火慢慢地煮两刻钟也就差不多熟了,用筷子扎扎没有血沫冒出便将肉放在锅里焖着。
凌小柔在煮肉的时候捣了一头蒜泥,拌上前几天用辣椒和酱油熬出来的辣酱油,待会儿把肉捞出来切薄片,配上辣酱油就是很好的美味了。
何婶看着总算还像个样子,只是这肉就煮了这么一会儿工夫,瞧着白不刺啦的能好吃吗?
可凌小柔用刀一切,肉的香味就出来了,再一片一片地卷起来摆在盘子里,就像一朵盛开的大花似的,说不出的好看。
白肉卷上再用勺子放上用红黑辣油拌好的蒜泥,蒜香扑鼻,咋就那么想吃一口呢?
脑子里冒出想吃的念头,一个没忍住便伸手捏了一块白肉放进嘴里,嫩而不柴、肥而不腻,配上蒜香的辣酱油,简直就是美味中的美味,吃了一辈子肉,虽然每月也就吃上那么一两回,可哪回不是切得薄薄的放在锅里炒炒,或是炸出肥油的油渣,哪里吃过这种看似煮得简单,尝一回却能勾出人馋虫的大肉片子?
就是过年甩开腮帮子吃,因厨艺不佳,肉做得也没这般爽口又美味。
何婶这回更是卯足了劲要把自家侄女嫁进屈家,就冲屈家儿子这神乎其神的厨艺,等侄女嫁进来,她家也能跟着借光,时常打打牙祭她也就满足了。
凌小柔不知何婶心里想着啥,她怎么也没想到何婶会直接上手,在她摆出的肉卷花中拿走一块,原本还算精美的肉卷花因为少了一块,变得不完美,凌小柔皱着眉从旁边移了一块过去,又将缺少的那块旁边的肉卷挪了挪,让缺少的不那么明显。
何婶从蒜泥白肉的震惊中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凌小柔眼中的不可置信,想到自己情不自禁地捏了一块肉吃,脸上讪讪的有些挂不住,“呵呵,阿泽,你这厨艺太好了,婶子……婶子没忍住。”
凌小柔自然不会指责她的无理,从她主动要帮自己择菜开始,凌小柔就觉得她是有目的,难道她的目的就是要留下来混饭?
虽然她自身是个姑娘家,何婶留下来她无所谓,可别人不知道,或许她年纪小,何婶留下来也不会糟人非议,可屈老汉还在啊,以屈老汉和何婶的年纪,就是大衍国风气不那么保守,这男男女女的一起吃饭,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虽然街坊接触下来没有大奸大恶的,可多了闲着没事爱嚼舌根的,她可不想出个门被人指指点点。
有心假装没听到何婶对她这盘蒜泥白肉的夸赞,可看何婶那双几乎要掉进蒜泥白肉里的双眼,凌小柔干脆地背转身子,屈老汉也差不多要回了,他惹回来的人还是让他决定留不留饭。
没等多久,屈老汉赶着马车回来,不过辰时的光景,屈老汉已卖光一车水,只等吃完饭他还要出城再运两趟,之后就是午饭了。
一进门,看到站在门口处的何婶先是一愣,随即闻到满屋子的蒜香,再瞧见桌上摆的白肉,口水就流了出来,屈老汉是享受过的,自然不会像何婶那般没见识,光看这摆盘,肉也差不了了。
好些日子没怎么吃到肉了,屈老汉也没多少心思跟何婶客套,只是笑道:“他何婶来了?用过早饭没?没用过就在这里用了。”
屈老汉从没想过竟然有人脸皮与自己有得一拼,只见何婶听了屈老汉的话眼前一亮,道:“这咋好呢?这咋好呢?”
可动作却不慢,已拉开一把椅子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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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活招牌
屈老汉自然不好说他只是客套,反正人都坐下了,他也不好撵,只能略带不满地看了何婶几眼,可人家何婶两只眼睛只盯着盘子里的白肉,转都不会转了,哪里还会注意到别的怨念?
屈老汉无奈,只能去把进门就关上的街门打开,家里留了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女人吃饭,再关起门传出谣言好说不好听。
虽然他不在乎花心不花心的名声,以往多情的事也没少干,可他真没想过哪一天会跟这样一个人老珠黄的黄脸婆子扯上关系,若是传出什么,他都没脸见人了,他最爱的还是白白嫩嫩的小妇人。
等屈老汉坐好,凌小柔盛了三碗粥,分别给屈老汉和何婶递过去,自己也留了一碗,又将油盐卷端上来。
屈老汉和凌小柔这边刚提起筷子,何婶已迫不及待地向蒜泥白肉夹去,一筷子就夹走五六片白肉。
屈老汉鼻翼动了两动,若是以他从前的吃饭速度,这盘蒜泥白肉最后能吃上两片也就差不多了,可像何婶这样风卷残云的吃法,他又觉得实在是丢他读书人的脸面。
可不吃吧,眼看凌小柔为他做的美食都要被别人吃掉,屈老汉也豁了出去,丢脸就丢脸吧,吃到肚子才是自己的。
至于这顿饭吃完,往后他坚决不会请这些粗鄙的人来家里吃饭,也太影响心情了。
凌小柔吃惊地看屈老汉鼓着腮帮子跟何婶抢肉吃,之前她可是领教了屈老汉吃饭的慢功,能将一桌酒席从中午吃到晚上的人,吃起肉也能这般狼吞虎咽?
想想原本一大盘子蒜泥白肉,可看二位的吃相,她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夹着菠菜,吃着黄瓜,就着粥吃了两个油盐卷,微凉的油盐卷有着不一样的嚼劲,葱花香、油香混在一起,咸淡适宜,可是比馒头好吃多了。
吃饱喝足,看看已经空了的肉盘子,再看看有些抢出火气的屈老汉和何婶,凌小柔说了句:“爹,何婶,我上工去了。”
便落荒而逃,至少不用她收拾碗盘,上工还真是个好借口。
又是昨日的时间来到海味轩,门外卖香辣蟹的伙计已经将香辣蟹搬出来,正一只一只地用荷叶包好递给面前争抢的客人。
照这个卖法螃蟹真有些不够卖了,凌小柔就想在香辣蟹的基础上再多些别的什么来缓解压力。
想来想去,凌小柔就想干脆把烤生蚝、烤扇贝也搬到海味轩门前吧,这样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被烤生蚝吸引过去,多少能缓解一下香辣蟹的压力。
可结果呢?看到门前分成两批,一批继续追捧香辣蟹,一批对烤生蚝烤扇贝充满激情,眼看是越聚越多的人,凌小柔真是痛并快乐着。
她开的是海味轩食铺好吧,可怎么被她做出路边摊的感觉了?不过这银子哗哗进口袋的感觉还是真不错。
屈老汉一上午的时间运了三趟水,自从有了蓄水池后,装水的速度也快了,他的水在渭城府里也传出了名,甚至有时刚刚赶车进城水就被分抢一空。
屈老汉好不得意,虽然卖水的钱在他看来都是小钱,可架不住这些小钱都是他辛苦赚来的,真是比以往成百上千两银子还珍惜。
想着赚钱不易,能省由省,屈老汉就决定往后都回‘家’吃早饭,晚上送完最后一趟水就出城,睡一觉,第二日早起也装好水进城,卖好了水就回‘家’吃凌小柔给准备的早饭,虽然省的就是几个包子钱,那也好几文呢。
而且,他真是爱死了凌小柔的厨艺,既好吃,又能省钱的好事,他干嘛不做?
只是房子就租了一个月,也没几日就要到期,他到底要不要再租下去?反正不管怎样,他早饭是一定要在凌小柔这里混吃了。
昨晚本来是要打听凌小柔在哪间酒楼做大厨,可因为没饭吃赌气忘记问了,今早又有何婶在,他还没来得及问,看来晚上还要留下来问问才成,免得房子到期后凌小柔不再租,他找不到人。
正沿着街道卖水,屈老汉就看到新开张的海味轩门前众人争抢的场面,屈老汉看的呵呵直笑,“难不成那边吃东西不要钱?”
这话顿时被旁边某路人鄙视了,“不要钱?那都是上赶着给送钱的,海味轩的东西那叫一个贵啊,一两银子只能买到两只螃蟹或是十只生蚝。”
屈老汉倒不觉得这价离谱,若是味道真好,他还吃过十两银子一盘的螃蟹呢。
只是如今的他一想到两只螃蟹就要花他辛苦赚来的一两银子,就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尝一尝了。
正犹豫不决,看到在海味轩门前出现的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凌小柔吗?看来她所说做大厨的地方就是海味轩了,只是屈老汉之前一直以为她会在大酒楼做工,哪想会是这样一间小小的铺子。
屈老汉什么犹豫都没了,赶着马车就往海味轩过来。
可眼看他到了近前,那道身影却进了海味轩,屈老汉把马车停在一旁,奔着海味轩里面走进去。
海味轩的伙计看到走进来的屈老汉皱了皱眉,毕竟海味轩的价位不能跟渭城府那些出名的大酒楼比,可这价也是不低,敢走进来吃饭的人也都是家中小富,就是穿着上就不可能像屈老汉这种短衣襟,一眼就看出是赚辛苦钱的。
可人都进来了,也不能给撵出去,尤其是看屈老汉虽然穿着不好,脸上也布满风吹日晒的痕迹,可气质上看却有些不凡,伙计也没敢得罪,谁知是不是哪家有钱的老爷,就好穿这一口了。
将屈老爷迎进里面,先上了一壶菊花姜茶,这才将菜谱递上来。
屈老汉接过来,像模像样地看了许久,上面各种认识或不认识的海鲜看得他大开眼界,口水就要往外流。
屈老汉这辈子除了爱柔弱的美人之外,最爱的还是各种美食,甚至比起美人,他对美食用情更深。
只可惜上面的道道美食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还是太贵,看了半晌将食谱一合,“让你们大厨出来一趟。”
伙计是昨日新来的,也是原先铺子里的伙计,听了一愣,吃饭还要先看厨子?他不知道海味轩有没有这规矩,反正之前在铺子里是没这规矩。
好在他也是做久了伙计,随即笑道:“这位客爷,可是对食谱上的菜式不满意?”
屈老汉捋着胡须道:“老夫对上面的菜式很是好奇,想与你家大厨探讨一二。”
伙计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个来穷摆谱的,他之前倒是见过一些客人吃得好了会传大厨过去赞扬两句,多半也会有赏赐下来,可像这种东西还没点先要见大厨的,伙计还真没见过。
心里不屑,脸上却越发恭敬,“还望客爷体谅,您也看到海味轩有多忙了,我家大厨实在是分不开身。”
屈老汉斜了伙计一眼,“你只对他说,他爹来了,看他分不分开身。”
伙计这才明白,原来这老汉竟是王大厨的爹,难怪一来就理直气壮地不点东西先要见人。
伙计不敢得罪,让屈老汉稍等,先去找林掌柜说一声,之后就赶到厨房将屈老汉要见大厨的话一说。
凌小柔正忙着煮一道龙虾蟹汤,因是贵重的高级食材,这一锅汤就是二十两银子,听了伙计的话只是皱皱眉,便道:“先给他上些香辣蟹吃着,我忙完再说。”
结果接二连三的食材被放进锅里,等凌小柔将客人们点的菜都做好,眼看天已近黄昏,凌小柔揉了揉发酸的膀子,这才记起之前伙计好似来说过屈老汉要见她?
瞧瞧天色,想必屈老汉该是等不及先走了吧。
结果叫来伙计一问,人家屈老汉坐在铺子里整吃了一下午,面前的蟹壳、虾壳、扇贝生蚝壳都堆的跟小山似的。
凌小柔嘴角抽抽,以他那吃东西的速度能堆成小山似的,这得是不停地吃吧?
好在有吃的也不怕屈老汉会挑理,凌小柔是看出来了,屈老汉只要有吃的,才不会去注意她这个女儿如何。
叹口气,又给屈老汉做了一碗海鲜烩面,吃了一下午海鲜,总是要吃些粮食才行。
端着烩面来到铺子里时,就看铺子里还坐着不少食客,大多都是买了香辣蟹或是烤生蚝吃的,而在一众食客中,面前桌上堆的全是各种壳的屈老汉分外显眼。
凌小柔就有点心疼,本来香辣蟹就不怎么够卖,被屈老汉这么一吃,又少了不少。
虽然只是打眼一看,凌小柔也能大概算出,那一堆壳若是放在铺子里卖怎么也能卖几十两,一想到几十两银子被屈老汉就这么吃掉了,凌小柔这心就跟着抽抽。
林掌柜悄悄走到凌小柔身旁,笑的直眯眯眼,给凌小柔看了今日记的帐目,铺子里的收入竟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倒是让凌小柔略为震惊。
听林掌柜解释了才恍然,这还真是屈老汉的功劳,或许是被屈老汉面前的壳子给刺激到,今日食铺里吃东西的食客点起东西也豪爽很多,虽然被屈老汉吃掉不少,这样算下来还是赚得多,简直就成了海味坊的活招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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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养几天再打
林掌柜虽然不知道凌小柔和屈老汉这父‘子’之间是怎么回事,为何开了铺子还要瞒着自家老爹,可看了屈老汉完全无所顾忌的吃相,林掌柜默默地懂了。
这还是以为铺子是别人的,若是知道铺子是自家的,这老汉还不得什么贵吃什么?早晚得把铺子吃垮了。
当然,也不排除老汉知道是自家生意就舍不得吃,可看他吃的时候完全不会想东家会不会大方地请他,会不会从他儿子的工钱里扣。想必就是知道这是自家的铺子,也不会客气了。
为了东家的老婆本,林掌柜决定不但自己要保守东家的秘密,也要告诫甄有钱等人不许往外泄露。
至于师爷等人,拿了银子还能往外说不成?
交待了林掌柜几句,凌小柔端着海鲜烩面给屈老汉送去,屈老汉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凌小柔一眼,继续与香辣蟹做斗争,实在是麻辣鲜香的香辣蟹已经让他停不下口。
至于凌小柔送来的烩面……一碗面,就算里面放了不少蛤蜊,还能比螃蟹好吃了?
凌小柔见屈老汉的眼神表达出对烩面的不待见,直接自己端了面吃,反正吃了那么多螃蟹,过后谁难受谁知道。
不过,她真是佩服屈老汉的吃功,就他这吃法就是一直吃一直吃也不会觉得胀,赶着吃也就赶着消化了。
眼看店里客人不多了,除了屈老汉之外,店里最后一桌客人也走了,凌小柔也催了屈老汉几次,屈老汉却意犹未尽地不肯动地方。
凌小柔无奈,“爹,我们还是走吧,您今儿一天就把我几个月的工钱都吃光了,往后几个月家里就靠爹您养了。”
屈老汉手上动作一顿,他之前只想着凌小柔在海味轩做工,他可以跟着借光蹭吃蹭喝,怎么吃了还得付钱?
“啥?爹吃东西还得给银子?”听凌小柔一说,他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想想自己辛苦一个月卖水才赚几十两银子,自己如今都舍不得用,让他还要养着凌小柔他可不干。
见屈老汉不吃了,凌小柔忙给伙计使个眼色,伙计上前将桌上的海鲜壶都收拾了,凌小柔才道:“爹这话不是说笑?历来到馆子里吃饭要给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爹有啥吃饭不给钱的神通,那可要告诉我了,改明儿我也去试试。”
屈老汉蔫了,正想着是干脆躲到城外不回来,让凌小柔找不到他呢,还是真像凌小柔所说的那样养她几个月。
最后,突然醒悟道:“别人吃饭是按菜谱上的价算,难不成你做大厨的也要那般算?”
凌小柔笑道:“这个爹放心,您吃的这些都按食材的成本算。”
屈老汉才放下心,算道:“一两银子能买一篓子螃蟹,毛蚝更是不值个什么,想必有个几两银子也差不多了。”
凌小柔抽着嘴角,“爹,您说的倒是不假,可您没想过海味轩的食物贵并不贵在食材本身,而是贵在酱料?那些烹制食物的鲍鱼汁可都是用鲍鱼熬出来的,您觉得会值多少银子?”
屈老汉傻眼了,哪里想得到海味轩竟是走的薄利多销的路子,难怪味道这么好,连酱汁都如此贵重,能不好吗?
林掌柜也在旁适时地扒拉完算盘,“王大厨,你爹吃了螃蟹二十八只,生蚝扇贝一百零九只,一品海鲜锅一个,海鲜杂贝汤一碗,红油大虾一盘……”
凌小柔看屈老汉并不见鼓起的肚子有些发呆,这么多东西他都吃到哪儿了?瞧着晚上难受去吧。
屈老汉却拉着凌小柔低声问:“柔儿,他咋叫你王大厨?”
凌小柔讪讪地道:“这不是怕被宁远王找到?我在外时只能用化名。”
屈老汉‘了然’地点点头,“既是如此,为爷也就放心了。”
也不知他是放心凌小柔长了心眼,还是放心凌小柔不是有意要瞒他。
等林掌柜报完数之后,又将刚算好的帐目拿给凌小柔看,虽然上面的海鲜都是按本钱算的,可名目繁多的酱料就是凌小柔看着都有些眼晕,难为林掌柜怎么编出来的。
再给屈老汉看了两眼,见屈老汉即使一脸镇定,可转来转去的眼珠已经说明他心里的不平静,想必是怕凌小柔会让他自个儿拿钱吧。
好在到了最后,凌小柔只是让林掌柜将帐记在她的头上,过后从工钱里扣,屈老汉松了口气的同时,怎么也说不出让凌小柔明日再给他做早饭的话,万一凌小柔管他要钱咋办?
从海味轩出来,凌小柔坐到屈老汉的马车上,屈老汉赶着马车往家赶,谁也没有注意到海味轩的旁边转出的那个黑影。
庆生不住地摇头,若不是怕坏了王爷的计谋,他真想把屈老头抓过来打一顿,这都什么人呢,不但在身世上骗了表小姐,平日自己还算节俭,可吃起表小姐的就跟大风刮来的似的。
不行,即使王爷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保证表小姐的安全就行,可他忍不下这口气,想想表小姐没失忆之前,对待他们这些弟兄可是很够意思,跟着表小姐他们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表小姐被人算计,心里可是气愤的很。
就算那个人是王爷的姨丈又如何?敢算计他们心目中最神圣高贵的表小姐就得承受算计所带来的后果。
庆生挥挥手,又是两个黑影跟着马车一路疾行,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证表小姐在他们的保护范围之内才行。
至于庆生,看了看微暗的天色,或许该是去找知府谈谈的时候了。
回到家后,屈老汉还在回味海味轩的美味,虽然花了凌小柔几个月的工钱,可几十两银子吃了别人要花上百两银子的食物,屈老汉还是觉得自己赚到了。
只是回味着就觉得肚子有些难受,招呼也来不及跟凌小柔打一个,就打开临街的门冲了出去,所以说租这种没院子的房子很不方便,出个恭都得到街头的茅厕,整条街也就那么两个茅厕,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像他们住在街中的,急起来也只能拼了命地往两头跑,若是运气不好赶上里面人多还得忍着。
凌小柔早就猜到屈老汉吃多了海鲜会闹肚子,尤其其中还有那么多寒凉的螃蟹,虽然他菊花姜茶也没少喝,可到底是吃了太多,想必这一晚上够他折腾的。
凌小柔也没去管他,不折腾他个够,下次还得去海味坊闹腾,直接拉怕了他也就好了。
好在屈老汉跑到茅厕时,里面没人,等他一身轻松地出来时,双腿都有些虚脱了,天上也挂起一弯月芽,屈老汉哼哼唧唧地往家走,刚走到一处二层小楼的阴影处,突然从阴影里跳出两个黑影,不由分说就将一个麻袋罩在屈老汉的头上,未等屈老汉反应过来,一顿拳脚相加,打得屈老汉连叫救命。
好在二人也没想要屈老汉的命,打完之后眼看旁边的屋子亮起灯光便丢下屈老汉跑掉,等人们出来时,只看到一个被套在麻袋里的人。
将人从麻袋里救出来,看清是新搬来卖水的屈老汉,想到屈老汉卖水生意有多赚钱,众人也只当是被人嫉妒了才招来这顿打。
屈老汉也莫名其妙,在渭城府他本来也不认识谁,后来认识的都相处的不错,想必被打的理由也只能是同行间的嫉妒,毕竟他来之后抢了不少人的卖水生意。
屈老汉鼻青脸肿地回到家,凌小柔还没睡觉,刚刚洗过头的她正拿着早上剩的一根黄瓜擦脸,整天站在灶台前炒菜,又是油又是火,皮肤受损的严重,年轻轻的就需要保养起来。
当看到屈老汉一脸伤重地回来,凌小柔手上的黄瓜差点掉地上,虽然外面天色很黑,又没个路灯照亮,可也不会摔得这么严重才是?“爹,您这是咋的了?”
屈老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猜测是被人妒恨了,摆摆手,“没事,一点小伤。”
可看他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凌小柔真心没法当成一点小伤,虽然屈老汉表现的不像为人父亲,可到底在凌小柔心里他可能是她唯一的亲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打了她的‘爹’难道是白打的?
可看屈老汉这意思问是问不出来了,家里又没准备什么治伤的药,凌小柔只能赶快去煮了几只鸡蛋,趁着热剥了皮在屈老汉的淤伤上滚过,这样就可以扩张血管,使淤血很快散开。
可过程不是那么美好,疼的屈老汉直呲牙,好在打人的都很有技巧,虽然伤势看着严重,多是打在脸上,身上还是完好的,也不需要脱下上衣验伤。
等把屈老汉脸上的伤处理好,凌小柔这才又问起是谁打了屈老汉,屈老汉也挺憋屈,“你问我,我问谁去?”
正说着,肚子又开始绞了劲的疼,屈老汉犹豫着要不要去茅厕了,不去……肯定忍不住,去吧……又怕再挨打。
最后实在是抗不过肚子的闹腾,咬着牙往茅厕跑,只是这回学乖了,没敢再去街头那个,而是奔了街尾。
守在屋外的两个守兵一脸好笑,真以为换了茅厕就能躲过一顿打?这完全是要看他们的心情好不好?刚打完屈老头,他们心情好,这回就放他一马。
再说,那么大年纪了,总打总打也怕打坏了,就先让他养几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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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 赚几个小钱,过过安稳日子
一晚上连着往茅厕跑,折腾去了屈老汉半条命,加上被打的一顿,早起时屈老汉说什么也起不来床,这一天的水也就不用送了。
凌小柔起床后,去买了菜回来,顺路又抓了一副止泻药用水煎了,再给屈老汉做了一锅养胃止泻的糯米粥,至于鱼啊、肉啊,只能先这样了,跑了一夜肚子,肠胃也承受不了,那些东西还是等好些再吃。
屈老汉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药送到床边也没力气喝,凌小柔正犹豫着要不要喂到嘴里,屈老汉已一个挺身从床上跳起来,捂着肚子向门外奔去。
凌小柔摇摇头,身手还是很利索,应该用不着她喂了。
药也煎好了,粥也做好了,凌小柔收拾收拾去了海味轩,出门时看到旁边的门打开,何婶探头往外看,见到凌小柔‘呵呵’一笑,“阿泽,你爹好点没有?”
虽然屈老汉被打是在夜里发生的,一早出门买菜也都传开了,却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惶恐。所有人都认为是屈老汉卖水抢了别人的生意,才招来这一顿打,这事……跟他们无关,就好比此时的何婶,与其说她是关心屈老汉,不如说是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凌小柔也不晓得她问的是屈老汉被打的伤好点没有,还是他的肚子好点没有,正不知怎么回答,屈老汉拖着虚浮的脚步从那边走过来,才一晚上,这脸上除了被打得青紫的几块之外,都已经没了人色。
凌小柔赶紧过去扶了一把,心里却纠结的很,海味轩生意正好离不得她,屈老汉这样一个人在家也不稳妥,思来想去对屈老汉道:“爹,你看我要上工不去不成,您这样又离不了人,您看能不能找个人过来照顾一下您?”
屈老汉一听要雇人来照顾自己虽然是好,可也得给钱不是?昨日他吃了那么多,凌小柔几个月的工钱都没了,要雇人不得他自己掏钱?
忙摆手,“不,不必了,为父无碍,躺躺就好了。”
屈老汉当时就拒绝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就是吃多的海鲜拉肚子,凌小柔又给他煎了药,喝过之后也就没大碍了。
雇个人回来是能帮他虚脱着,还是能帮他跑茅厕?想想就觉得心疼。
何婶在旁听了忙接道:“阿泽真是个孝顺孩子,屈老头你也别拒绝了,左右我在家也无事,阿泽若是不嫌弃就雇婶呗?”
凌小柔原本不想雇何婶,从昨儿她跟屈老汉抢蒜泥白肉开始,凌小柔对何婶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可她话都说出来了,她自然也不好拒绝,只能迟疑地道:“既然婶子无事,那就麻烦你照顾我爹了。”
何婶忙道:“阿泽放心吧,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侍候你爹一天你可得给我一百文钱。”
凌小柔皱皱眉,一个壮劳力一天也不到一百文,何婶还真是黑啊,可她急着去海味轩,也没工夫跟她讨价还价,想再雇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只能应了下来。
可瞧何婶突然放光的双眼,屈老汉对于这一百文钱花得很不舒坦,“儿啊,爹真没事,你该上工就上工去,爹一个人在家不用人侍候。”
他对何婶是没啥想法,而且身子都这样了也生不出别的想法,可就算要雇也雇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好不好,实在没有雇个青葱水嫩的也成,真雇了何婶这样的,他眼睛也跟着遭罪。
“爹,若是不找个人照顾你,我上工也不放心不是?”凌小柔倒不知道屈老汉的想法,只觉得家里没个人照顾不放心,‘爹’再不好也是爹,她还是从心里往外高兴自己是有亲人的。
何婶见屈老汉拒绝,只当他是心疼一百文钱,可一百文钱对她来说真不是小数,别说屈老汉舍不得,她也舍不得不赚,听了凌小柔劝慰的话,赶忙接道:“瞧瞧阿泽多孝顺,你就别瞎了她这份心,阿泽你上工去吧,家里就交给何婶,保准把你爹侍候的妥妥的。”
凌小柔朝何婶笑笑,“那就麻烦何婶了。”
虽然何婶这人吃东西没够,凌小柔这时也没工夫再去挑人,反正屈老汉这肚子也吃不得什么好的,光喝粥何婶还能跟他抢?
又在饮食上交待了几句,何婶都给记下了,临走时何婶管凌小柔先要了雇她侍候屈老汉的一百文钱,都是邻里住着凌小柔也不好说过后再给,给了钱后才急匆匆地往海味轩赶。
这一日海味轩的生意依然好得出奇,凌小柔忙的也没心思去想屈老汉的事,不过就是跑跑肚,也没多大的事,吃了两剂药,再养上一天也就差不多了。
唯一让凌小柔有些无奈的是海味轩的水用光了,因屈老汉还躺在床上,这一天用的水只能是甄有钱回甜水村别处打的水,虽然别处的水不如屈老汉那眼泉水好喝,却也比护城河的水好。
虽然疑惑东家开铺子瞒着自个儿的爹,也疑惑为何跟自个儿的爹买水还要花钱,但甄有钱很聪明地没有问出来。
回来时,甄有钱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王大厨,你爹打水那处屋子被官府封了,说是要进行官卖。”
凌小柔一听‘啊’了声,昨晚屈老汉才被打了一顿,今儿屋子就被封了要官卖,若昨晚打屈老汉的只是嫉妒的同行,那今儿屋子被封,凌小柔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官府的力量在里面。
想屈老汉连守城门的城门军都打点的明明白白,怎么没把官府打点明白?凌小柔怎么都觉得没可能,还是说官府看屈老汉卖水赚钱了,觉得他是没权没势的,便想随意欺压?
这样一想,凌小柔深深地觉得渭城府实在是黑啊,一个小小的泉眼都能让人惦记上,她的海味轩呢?会不会过几日也来人向她讨要海鲜的食谱,之后再将她的海味轩夺走?
越想越是如此,只是不知之前打点给师爷和知府的银子够不够使,难道还要再去给送银子?
凌小柔这一日心里都直犯合计,合计合计就骂渭城府知府黑。
正合计不明白时,师爷晃晃悠悠迈着方步走进海味轩,林掌柜忙给请到后院,单独给安排了个屋子,又让人去通知凌小柔。
凌小柔擦了擦手过来,别看师爷连个官都算不上,可架不住人家有权,在渭城府这里都可以横着走了。
一见凌小柔,因之前凌小柔与师爷说过因怕被家中亲戚知道她开了海味轩,惹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希望被人知道她是知味轩的东家,师爷便打趣道:“王大厨,你这生意可真是够忙的。”
凌小柔笑道:“再忙也忙不过师爷您为渭城府劳心劳力,您才真是大忙人。难得来一趟,师爷可得好好尝尝海味轩的新菜。”
说完,让人将姜茶摆上,又先上了几道美味的前菜,师爷见了先咽了几下口水,想到此来的目的,又强压下想扑上去就吃的冲动,说道:“不急不急,王大厨,本师爷今儿来是有事与你商谈,不急着吃。”
凌小柔这时自然不会傻傻地听师爷说什么是什么,让人先将一道道食物都摆上,“既然有事商谈,不如边吃边说。”
这话合了师爷的心意,凌小柔让师爷稍坐,她又去亲自做了几道海鲜,这才端着大盘小盘地过来,师爷有事与她商谈,她也刚好想要打听一下他们对她的海味轩是怎样打算的。
看师爷的面色倒不像是想要撕破脸,但愿她使的银子好用,虽然要拿银子给师爷和知府让她多少心里不爽,可为了赚钱,在这种暗黑的时代里,也只能舍了小钱赚大钱。
等凌小柔亲自带伙计将师爷面前的桌子摆得满满的,师爷才让伙计们都下去,单独留他和凌小柔在屋子里。
师爷亲自为凌小柔斟了一杯酒,“王老弟,你跟老哥交个底儿,你到底是何来历?”
虽然师爷的称呼变得有些莫名其妙,凌小柔心里却‘咯噔’一下,难道师爷发现了什么?
脸上不显,对着师爷作出满脸疑惑,“师爷这话是何意?我不就是个厨子嘛,还能有啥来历?”
师爷盯着凌小柔的脸看了片刻,摇摇头,一口酒喝下,“想必老弟不说也是有苦衷,老爷有话也就不瞒你了。”
谨慎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向外看了几眼,虽然左右两边屋子都有人在高谈阔论,只要说话的声音压低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师爷再回到桌边坐好,低声问凌小柔道:“渭城府新来了一个卖水的屈老头,你与他是何关系?”
看师爷的神色,凌小柔也知道他肯定是打听清楚了才会来找自己,眼看瞒不住了,凌小柔道:“那是我爹。”
师爷‘啧啧’道:“你爹姓屈,你姓王,还真是新鲜。”
凌小柔尴尬地道:“不瞒师爷,我这也是有苦衷,不然你说我为何好好的东家不敢对人说,非要说自己是个厨子?还不是我爹挥霍成性,若是被他知道海味轩是我开的,别看海味轩赚了些钱,也架不住他挥霍的,师爷您也看到了,凭我这一手厨艺,至于在这里隐姓埋名开个小食铺?要说我们家从前也算是富甲一方,无奈我爹他……唉,子不言父过,我如今只想着赚几个小钱,过过安稳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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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真是清清白白的
见凌小柔说的真诚,师爷又想了想从昨晚让人去打听回来的消息,屈老汉昨儿在海味轩可是没客气地吃了一下午,把自己吃的折腾一晚上不说,吃下去的海鲜换了钱一般人家一年都花用不了。
正如凌小柔所说,有那样的爹就是海味轩再赚钱也未必够他挥霍,还真得瞒着。
师爷虽然对凌小柔的说辞还抱着一定的怀疑,却也无法可说,而且来之前知府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得罪了人,又斟酌了下言语才道:“老哥今儿来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你怕是也听说了,你爹盖的那间屋子如今被封了,正打算官卖,不知你有何打算?”
听师爷这么一说,凌小柔倒是放下心来,若是屈老汉摊了事儿被封了屋,师爷定不会来与她商议此事,早应该带了人去抓屈老汉,既然能拿出来说,凌小柔心里倒是没底,也不知师爷到底是何意。或许真是因为得罪了人?遭了同行的嫉妒?师爷此来是想在她这勒索几两银子?
可这时候也不是装糊涂的时候,只能点头道:“今早倒是有所耳闻,只不知我爹他是犯了何事?”
师爷一脸苦笑,摆手道:“说起来,我也不知你爹得罪了谁,具体如何知府不说,老哥也不好问,只是老哥此来有一事与老弟相商,不知你那间屋子老弟可愿接手?”
凌小柔‘啊’了声,也不知师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查封了她爹的屋子,来问她可愿接手?接手是白接手的?这是要她往里面洒银子的意思?
而且,若她接手了会不会两三天再被知府查封了,之后再找个下家。
这是打算着可一家坑?凌小柔眉头那么一皱,师爷便明白了,笑道:“老弟,你也别多想,这事啊可是好事,你若愿接手,知府可是说了,一文钱都不要你的。”
凌小柔更是疑惑了,她可不信天上能掉馅饼,怎么说她和屈老头都是一家人,哪有将屈老头的泉水倒个手再给他儿子的?让凌小柔相信这里面没有猫腻完全不可能。
师爷为了说动凌小柔,更是卖足了力气将那屋子里的泉水夸了个天花乱坠,可他越是这样凌小柔越是心里没底,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阴谋,事有反常必为妖,凌小柔不信知府闲的无事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直到师爷说的口干舌燥,凌小柔也没点头。
师爷气馁地吃着海鲜,喝着姜茶,不时再跟凌小柔说几句泉水的好,直到最后吃饱喝足,师爷把脸一沉,“王老弟,你也忒不识好歹了,我好话说尽,你咋就不明白呢?我也跟你交个底,这泉水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扔下狠话后,师爷起身离开海味轩,留下一脸无奈的凌小柔。
仔细想过,不就是一眼泉水,虽然不明白为何知府派人封了屋,又送给她,里外都是她和屈老汉父女俩的事。
若是知府没有所图,那不就跟脱裤子放屁一个理儿?
可既然是拒绝不了的事,凌小柔也只能接下,至于往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上海味轩打烊,凌小柔提着之前煮好的一锅粥回家,也不知屈老汉在家里得没得到信,若是知道他的屋子被封,这一整天还指不定怎么愁苦。
回到家,屋子里亮着灯,凌小柔拎着粥碗进屋,屈老汉扶着墙走出来,虽然身子虚弱,好歹肚子算是止住了。
凌小柔看看何婶不在,问道:“何婶回去了?”
屈老汉咬牙切齿地道:“柔儿,往后离那女人远点,直不是东西。”
凌小柔心情也挺闷的,听屈老汉一说愣愣地问道:“何婶咋的你了?”
屈老汉一口气噎的难受,许久后才尖声道:“她咋的我了?你还想她咋的我?那女人……哼,你自个儿去瞧瞧!”
说着,指向凌小柔放菜篮的地方,凌小柔凑过去一看,早上她怕屈老汉一个人在家没吃的,便准备了很多食材,别说是屈老汉,就是加上她都够吃两天了,可如今一看,菜篮里空空的连片白菜叶子都没剩下。
“爹,你今儿吃那么多?”凌小柔不赞同地望向屈老汉,本来肚子就不好,应该多喝粥,咋能吃这许多的菜?
屈老汉直吹胡子,“我吃的?我吃的?我吃得了那许多?你爹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东西呢?”
屈老汉恨声道:“还能哪去?都被她吃了呗!我可跟你说,明儿你再敢让那女人来,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哪有侍候人像她那样的?连煎药都得我自个儿动手。”
凌小柔黑线,这何婶也太不像话了,雇她来照顾病人,她倒好,东西吃光了,把让她照顾的病人饿着了,还要病人自己煎药喝药,她不像是来侍候病人,倒像是来让人侍候的。
还好凌小柔回来前给煮了粥,将食盒放到桌上,从里面端出装粥的大碗,“爹,您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屈老汉这才神色好看一些,虽然他不想喝粥,可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只有喝粥才是最好的,没人跟他抢吃时,屈老汉吃东西永远是那样慢条斯理。
这边屈老汉喝着粥,凌小柔却压不下心头的火气,出门来到何婶家门前,“何婶,何婶,你出来一下。”
虽然还不至于倒深更半夜,可在寂静的夜里,凌小柔这一嗓子传出老远,平日都是街坊邻里地住着,大多都是好热闹的,这一嗓子倒是喊出不少人来,都打开门想看看热闹。
何婶慢悠悠地打开院门,何婶家里有个独立的小院,比凌小柔家租的这间房可要好太多了,就是这整条街也是数得上的,是以何婶平日没少为自家的院子自得。
何婶看到门前站着的凌小柔,想想今儿的事先是有些心虚,也怕凌小柔当众给她点出来,虽然不痛不痒可面子上挂不住,便先发制人道:“我当是谁呢,阿泽来找婶啥事?难不成是听你爹说起你和我安儿侄女的亲事,高兴的等不及明日了?”
凌小柔一愣,“什么亲事?我爹没说。”
何婶‘咦’了声:“没说?哦,我知道了,定是你爹还病着,没力气跟你说这事,不急,我家安儿侄女今年才十六岁,也不急着嫁,等你爹病好了再说也不迟,这么晚了,阿泽还是先回去照顾你爹吧!”
说完,将院门‘叭’的一声关上,凌小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是来说什么亲事的好不好?
凌小柔继续拍门,何婶说什么也不肯再开门,只隔着门笑骂道:“这孩子也太心急了,婶儿和你说啊,这事真不急,你还是等你爹身子好了再说吧。”
凌小柔气道:“婶儿,你开门,我今儿来不是和你说你安儿侄女的事,我要说你的事儿。”
何婶更是不肯开门,“我有啥事儿?今儿侍候你爹一天了,婶儿也累了,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体谅人呢?有话明儿再说吧!”
就听旁边有人哄笑,“她婶子,你今儿侍候人家爹一天了啊?也是怪累的,还是好好歇歇,阿泽,你何婶子年纪也不小了,又侍候你爹一天,你真得体谅体谅她。”
明显话中有话,味道有些不正,凌小柔也不好再敲门了,何婶在院子里笑骂:“一群不害臊的,看我不撕烂你们的臭嘴。”
凌小柔听得又羞又气,这何婶还真是不要脸,她也清楚这种人越说越来劲,看来这事只能自认倒霉了。
临走时却狠狠地瞪了何婶家的大门,“何婶,人在做、天在看,做事要对得起良心。”
说完,回家,看到门前已经气得直哆嗦的屈老汉,凌小柔真怕他被气抽过去,想必从前也没见过何婶这种不要脸的人,一把年纪了再中个风啥的可咋整,忙安慰道:“爹,您别气,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屈老汉平静了半天才总算缓过这口气,“柔儿,你要相信爹,爹跟这老货真是清清白白,你可以不信爹的人品,可不能不信爹的品味。”
“爹,我信你!”凌小柔黑线,还当他是被何婶的蛮不讲理气到,却原来是为自己的清白而恼怒,其实凌小柔真心不怎么在乎屈老汉和何婶之前有没有事,看何婶那样子也不像是在乎的人,想必这事里面最纠结的只有屈老汉才是。
屈老汉却看出凌小柔语气里的敷衍,唠唠叨叨地说他和何婶没事,在凌小柔看来,屈老汉受刺激过重,这是要变祥林嫂的节奏了?
好不容易把屈老汉哄睡着了,凌小柔想着等屈老汉身子好了,再知道自己的泉水被封,还指不定要受多大刺激,怎么才能让他自己就放弃泉水生意呢?
或者是让他将泉水生意交给自己来做,每个月给他多少银子,直接就将泉水的事给瞒住了,反正屈老汉看中的就是银子,只要银子到手,泉水的事想必也不会很放在心上。
眼看房子也要到期了,不如在别处重新租个房子,到时再买个稳妥的人在身边侍候着,屈老汉就算知道泉水的事,只要有银子拿,想必也不会太在意了。
想好之后,凌小柔就打算先去看房子,总不能等房子到期了再去寻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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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咋瞧着变白了?
早起,凌小柔给屈老汉熬了一锅粥,屈老汉从屋里出来时,凌小柔正在烙鸡蛋饼。见了屈老汉道:“爹,你先坐会儿,鸡蛋饼很快就好了。”
屈老汉‘哎’了声,在桌边有些坐立不安,“柔儿,你快点啊,爹待会儿还要去卖水。”
一天多没去卖水了,少赚了钱就跟丢了钱似的难受。
凌小柔手上微微一顿,随即动作加快不少,鸡蛋饼烙好后端上来,又拿了昨晚就腌上的萝卜配粥。
见屈老汉难得吃得狼吞虎咽,可见他真是急着去卖水,凌小柔在心里叹口气,自力更生的老头也怪不容易的,若是被他知道他那眼泉水屋子被封了,心里得多难受。
“爹,你每日卖水能卖几个钱?”
屈老汉一脸戒备地盯着凌小柔,“柔儿,这钱是爹要养老的,你可不能打这主意。”
凌小柔嘴角抽抽,又不敢说实话,只是道:“哪能呢?我只是不想看爹那般辛苦,想着雇人卖水,赚来的钱还给爹。”
屈老汉神色缓和一些,眼中难得现出一抹柔色,“其实爹也赚不了几个钱,若真是雇了人来卖水,爹怕钱都让别人赚去了。”
凌小柔安抚道:“这点爹且放心,您可以把泉水包出去,每日收多少钱,之后就什么都不用操心,有时间爹还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何乐不为呢?”
屈老汉虽然有些动心,可真情真会如凌小柔说的那么容易?别被这丫头骗走了泉眼,他还帮着人家数钱。
凌小柔见屈老汉一脸不信任,叹口气,果然父女亲情什么的没有真金白银来的有力度,有那么一刻,凌小柔甚至想干脆不去管屈老汉,等他知道他的泉水屋被封了,会是怎么的反应呢?
可被是不忍心见老头再被刺激出病,只能劝道:“爹,你看啊,你卖水每天能赚多少?有个一两银子顶天了不是?若是您信得过我,那泉水就教给我,我雇人去卖水,每天给你一两银子可好?”
屈老汉一听一两银子,当时想的不是立马答应下来,而是深深的怀疑,他怀疑凌小柔是不是有更好的卖水方法,不然谁会做赔本的生意?
虽然凌小柔如今相信她是他的女儿,可毕竟事实并非如此,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信不过,他又如何能信一个干闺女?
有心想要打听凌小柔怎么利用泉水赚钱,想也知道凌小柔不会说,想要自己发掘泉水的生财之道,他又真没那个本事。
想想一两银子肯定是不少了,屈老汉权衡之后,决定就把泉水给凌小柔又如何?既能赚到银子,人又轻松,有那工夫他倒宁愿享受一下人生。
虽然每天才一两银子,无法跟他从前奢侈的生活相比,好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是在这条街上,绝对是只会让人羡慕的份。
想好之后,屈老汉很‘为难’地答应把泉水交给凌小柔来打理,条件则是每日一两银子,还有之前寄放在何婶家的那匹马和马车,也由凌小柔做主拉走,做为补偿,凌小柔答应再给屈老汉十两银子,虽然这马和车回一起也就值个六、七两银子。
见凌小柔给钱给得痛快之至,屈老汉不得不怀疑凌小柔一定是找到赚大钱的方法,可恨他怎么也想不到那眼泉水除了能用来卖水,还能做什么。
凌小柔去何婶家将马牵走,也没说往后就不寄放在她家了,反正寄放马车的钱之前屈老汉就给过了,何婶想借此发挥也没道理,这样也免得不必要的麻烦。
牵着马来到海味轩,将马车让伙计赶到海味轩旁边建的专门停放马匹的马厩里,又让甄有钱去请师爷过来吃饭,没多大工夫师爷就跟着甄有钱过来了。
凌小柔亲自招呼师爷,并说了要接手泉水的事,师爷听了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昨日回去知府知道凌小柔不愿接手泉水,那可是急得嘴上起了一嘴的泡,一再交待师爷,无论如何一定要说动凌小柔。
师爷也不明白知府这是怎么了,也不敢去打听,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心想着若是今儿凌小柔还不识好歹,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好在,凌小柔今日请他过来,主动提出要接手泉水的事,让师爷松了口气。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今儿凌小柔除了海鲜也做了几个拿手的家常菜,配在海鲜之中倒显得清爽可口,师爷边吃边点头,“王老弟,你这厨艺真是不一般,老哥在渭城府也算是吃得上的,但从未吃过哪个厨子做出的菜能及得上老弟的,也算是老哥我有口福了。”
凌小柔客气道:“老哥谬赞了,若是合老哥心意,往后尽管来就是,想吃什么还不老哥一句话的事?”
师爷听了哈哈大笑,端着酒杯敬了凌小柔一杯,“来,就冲老弟这句话,老哥敬你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凌小柔也只能陪饮,好在凌小柔酒量不错,几杯酒下肚也没问题。
喝着喝着,师爷盯着凌小柔的脸皱眉,“老弟,昨儿老哥没仔细看,咋瞧着你变白了呢?别说,这模样长得还真是俊。”
凌小柔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夏天她为了保持黝黑的肤色没事就去晒太阳,虽然开始时会晒到爆皮,可效果也是喜人的。
只是,近段时间天气渐凉,日光不那么炽热,她也因着要忙海味轩的生意,少了晒太阳的时间,这样一来脸上的肤色也渐渐变白了,这可不是好现象,若是再白一白,岂不越来越像姑娘家了?
直到送走喝得走路摇晃的师爷,凌小柔也还在想这个问题,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黑一点?不然她越来越白,经过一个冬天谁还看不出她是个美貌的大姑娘?
只是当务之急则是屈老汉的那眼泉水,虽然师爷没给她吃什么安心丸,可从师爷的态度凌小柔还是看得出对于她来说,接下这眼泉不会是坏事。
再说就算是坏事,她也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朝前。
送走师爷后,凌小柔让甄有钱带着马车去打水,既然泉眼已经归她,她就得好好规划规划,总不能赔了钱就是。
门上的锁自然是要换掉,凌小柔完全没有客气地让甄有钱将锁砸了,换上一把新锁。
之后就在门前立了个牌子,甜水泉,每日一桶,每月五两银子,送货上门,质量保证。
凌小柔也算过,屈老汉发现的这眼泉水确实好,这些日子他在城里卖水量就可以看得出来,若说他卖水断了别人生意,引来别人嫉妒才招来一顿打,凌小柔倒觉得不如把生意只做给富人,毕竟每天一桶水,一个月就要五两银子,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但对于多数富人来说也只是小意思,不过就是一盘菜的钱,凌小柔觉得她的要价一点都不高。
这样一来宰的是富人,还能照顾到别家卖水的小贩,大家都欢乐了,也就不存在抢生意一说。
果然,甜水泉的牌子一立出去,海味轩来吃饭的又多是不差钱的,又有甜水泉的水可以亲口品尝,很快就定出去十几家,甚至有几家一定就是每日几大桶。
凌小柔这回也不愁给屈老汉的每日一两银子了,虽然银子不多,可从她兜里掏钱她也不乐意,这样总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至于屈老汉知道后会不会觉得他赚得少了跟她闹……凌小柔真不担心,她都想好了,跟屈老汉就说这生意是她跟海味轩的东家合伙做的,海味轩的东家拿大头,还要去掉上下打点的钱,凌小柔赚到的也都给屈老汉了,也不由得他不信。
只是这样一来,人手肯定是不够了,凌小柔不得不再招几个送水的伙计,每天就负责往各家各户送水,水钱都是每月一结,他们只管送水。
晚上回家,屈老汉伸手就管凌小柔要钱,凌小柔也懒得每天给他一两银子,算算他身上肯定还有银子,只道:“爹,哪有一天一算银子的?我是和东家合伙卖水,东家说好是一月一结,银子总跑不了的。”
屈老汉想想也是,这又不是他卖一桶水赚一桶水的钱,既然一月一结他也不怕海味轩的东家会赖帐,原本他是怕被凌小柔骗去泉水,如今既然知道是她和海味轩东家合伙赚钱,心里倒放心不少。
反正他在海味轩吃了那么多海鲜还没还银子,肯定是比三十两银子多,若是月底海味轩的东家不给算银子,大不了他就让凌小柔拿一把,以凌小柔的厨艺,海味轩的东家一定不舍得放人走,若是他真不给银子,他就让凌小柔换东家。
晚饭是屈老汉烧的,虽然有些地方还是生的,有些地方都糊了,配上凌小柔炒了两个菜,屈老汉还是吃得津津有味,饭味是差了点,好在菜味香,他也就不计较饭不好吃。
将今天在外面找房子的事跟凌小柔一说,“柔儿,爹想着如今你在海味轩找着活做了,虽然我们爷俩还没什么钱,可也不能再住这种房子,怎么着也得有屋有院,便合计着看了几间房,都很不错,有一间离你们海味轩还近些,只等你看过之后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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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请问公子找谁?
屈老汉原本是自私自利的人,什么时候管过别人的意见,这次也是打算着往后要吃住都靠凌小柔,才放低姿态。
至于那间离海味轩最近的房子,屈老汉可是满意得不得了,等将来住下了,还不就可以没事就到海味轩混饭吃?再也不用自个儿在家里对付着吃午饭。
凌小柔听了却是皱眉,她深深被屈老汉的吃法吓坏了,虽然如今的海味轩日进斗金,可也没那么挥霍的,像屈老汉那样一吃一天的吃法也属实吓人。
而且,屈老汉总在海味轩待着,难免会发现她其实就是海味轩的东家,到那时,凌小柔丝毫不怀疑屈老汉会直接把她的海味轩吃垮。
所以,海味轩附近那处房子再好,她也是坚决不能选就是了。
屈老汉将海味轩附近的那处房子夸得天花乱坠,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凌小柔不无担忧地道:“爹,你看我是不是变白了?这往后再变白了可咋办呢?”
屈老汉顿了下,仔细看了凌小柔几眼,虽然屋内灯光有些暗,可瞧着是有那么点变白了的意思。凌小柔原本五官就极为出色,只是晒黑后遮盖了她脸上的丽色,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如今稍稍变白一些后,渐渐又有了让人惊艳的光彩,屈老汉边看边在心里叹气:可惜了,这么美的姑娘不但是他的干闺女,还是宁远王看上的女人,若不是惹不起宁远王,他真想下手啊。
若说欺骗了凌小柔身世,就算有朝一日被宁远王逮到,他还会顾及自己是他姨丈的身份不跟他计较,若是他敢染指凌小柔,想都不用想,直接打断腿,抽筋扒皮,屈老汉这点脑子还是长得,所以,即使是对凌小柔的美色再垂涎,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甚至因为只能看不能碰,屈老汉对凌小柔的心思也起了变化,别人的东西越美,他就越想要破坏呢?
凌小柔见屈老汉听了她的话就开始愣神,甚至后来的眼神越变越古怪,心里不知为何生出淡淡的不安,“爹,你咋了?”
屈老汉顿时回过神,他不敢想像有那么一刻他竟然有要毁掉凌小柔的冲动,好在最后被凌小柔唤回理智,不然真不敢想像后果。
朝凌小柔尴尬地笑笑,“我家柔儿长得美,变白了也没办法。”
凌小柔也知道跟他商量不出什么有用的对策,叹着气将碗筷收拾了,“爹,你身子刚好,早点睡吧!”
屈老汉年岁大了,又刚病了一场,又在外跑了一天找房子,也是困乏了,跟凌小柔说明早要吃油盐卷后,便打着哈欠回屋。
凌小柔收拾好碗筷子也回屋倒着,可每当想起屈老汉的眼神,心里就越发不安,那眼神有些露骨,有些直白,怎么也不像爹看女儿的眼神啊。
顿时对于跟屈老汉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产生了不安情绪,万一她听信了屈老汉的片面之词,而事实上屈老汉对她说的都是谎言,凌小柔很难想像若有一天真实情况正如她所猜想的那般,她会不会想掐死屈老汉。
而如今,她也只能自个儿多长点心眼了。
吃过早饭,屈老汉带了凌小柔出门,将昨日他找的几间房子都看了一遍,果然如屈老汉所说,有一间离着海味轩不过半刻钟的路,虽然不是近到抬腿就到,可也实在是太近了,凌小柔当即就找了数个理由将这间房子给否决了。
屈老汉虽然失望,也莫可奈何,又带了凌小柔走了几处房子,好在其余的几处离海味轩都不是那么近,凌小柔最终决定就选了离海味轩最远那处两进的院子,好在这里有屋有院,刚好她和屈老爷一人住一进,谁也影响不到谁,虽然离着海味轩远,却是几处房子里最好的,屈老汉也说不出意见。
凌小柔因为之前就说过自己身上的银子都给了屈老汉,工钱没发不说,还被屈老汉吃掉几个月的,租房子的钱自然是屈老汉拿了,虽然肉疼,可一想到惬意的未来,屈老汉这钱不拿也得拿。
房子安顿好后,凌小柔就跟屈老汉告辞,海味轩那里少了她怕是很多菜都做不出来,好在出来的早,此时海味轩也就刚刚开门,最多也就卖卖香辣蟹什么的,点餐的客人一般来的都晚。
屈老汉摇头又叹气,好像房子就是他一个人的事,可又不能说让凌小柔不去上工在家帮他,毕竟那些工钱他也舍不得。
若是有个人能帮帮自己多好啊,最后屈老汉想来想去,决定去买个下人回来侍候自己,虽然比不得从前屈府使奴唤婢,好歹活总要有人去做。
想好后,屈老汉也就不收拾房子了,直接出门去寻人牙子,他打算买个能干又省心的仆人回来,往后还能听到别人喊他一声‘屈老爷’,而不是张口闭口屈老头。
渭城府这里人牙子不少,屈老汉也没怎么挑就找到一个,看着眼前站了一溜的男男女女,屈老汉也有些为难,虽然他原意是要找个能干又省心的人回来侍候,可看着面前这些一看就很难干,却五大三粗的很不符合他审美的婆子和糙丫头,他真心没兴趣。
可好看的吧,又长得娇娇弱弱的,比凌小柔还像大小姐,这买回去到底是谁侍候谁?
不过想想也是,就是屈府从前的丫鬟那些相貌好的哪个不是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瞧着尊贵?相貌不好的也就配做个粗使丫头。
而这里面这些怕是被人挑剩下的吧,那几个看着能干的,长相实在太粗糙了,就是送给从前的他做粗使丫头他都嫌弃,更别提要随身侍候了。
可真正能干又好看的,价又高得离谱,最后屈老汉狠狠心、咬咬牙,用了八两银子买了两个丫鬟,一个就是这里面长得最好看,可一看就娇弱的什么活也做不了的,可就是这样也要了七两银子,另一个则是长得很爷们的粗使丫头,看那身量比一般壮汉还要粗壮几分,虽然人牙子一再说她很能干,可就这模样也造就了她砸在手里卖不出去,最后人牙子便以一两银子的价,半卖半送地给了屈老汉。
屈老汉买了个清秀小佳人,虽然模样在从前的他看来不过是清秀有余,可七两银子买来的他还能要求多少?反正在一众丑人之中这位已经算是天仙了。
至于那个粗壮丫头,往后家里的活计就都交给她好了。
再回到家后,屈老汉就先给这两个丫鬟取名字,美的这个叫若仙,丑的那个叫若鱼,名字取好就见若仙一脸娇羞地朝屈老汉不住地抛媚眼,若鱼则是扁扁嘴什么都没说,反正自小她就因相貌被人嘲笑惯了。
自然,家里的活就都交给若鱼去做,而若仙唯一要做的就是跟在屈老汉身边侍候,端端茶、倒倒水,不时揉个肩、捏个背,再娇滴滴地喊一声‘老爷’,把屈老汉侍候的舒舒服服。
在得知若仙爱吃螃蟹后,当即也不顾住处离海味轩小半个时辰的路程,迈着方步就出门去给若仙买螃蟹去了。
虽然真算起来,若仙的容貌在从前的屈老爷眼中只能算是清秀,可架不住他许久没沾女人,只要不是若鱼这样的丑女,在他看来都算得上天仙了。
凌小柔正在铺子里忙,听人说她爹又来铺子,心里就开始嘀咕:他肚子刚好,又来吃海鲜了?也不怕再闹腾大发了。
听人说屈老汉只是拿了几只香辣蟹就走了,凌小柔直觉这不是他的风格,可一忙起来也没心思再想这事。
屈老汉拿了香辣蟹就回了家,让若鱼去打了壶酒,又弄了几个菜,跟若仙坐在屋里连吃带喝地吃了起来。
虽然若鱼长得丑了点,菜炒得还成,虽然没有凌小柔的手艺好,也不至于食不下咽,再说这两人吃吃喝喝,眉来眼去的,哪里还顾得上菜好不好吃?
等若鱼整理好前院,再想去整理后面的屋子时,就见到被屈老汉指定的那间屋子,屋门紧闭,里面传来若仙娇嫩嫩的喘息声,接下来的声音若鱼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虽然长得丑,可她也是个正常的姑娘家,有些事情还是明白的,这时候可不是她个姑娘家该听的,只能默默地来到前院,找个地方坐下来等着老爷和若仙想起她。
晚上凌小柔回来时手上还拎着食盒,推门进来时看到在前院坐着的若鱼时还愣了一下,出了门瞧瞧,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
原本跟着屈老汉回来后,若鱼就等着屈老汉给她安排住处,可后来屈老汉跟若仙情不自禁后,谁还记得院子里还有这么个丑丫头?
若鱼正惆怅晚上住在哪里,看到凌小柔也愣了愣,想到之前老爷回来后就打发她干活,也没跟她说过家里还有什么人,难道这位是家里的少爷?长得可真是够俊的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鱼也不例外,突然进来这么个俊俏少年,就算不是家里的少爷,也想着说上两句话,只可惜她长得太丑了,不知会不会被嫌弃了,上前几步走到凌小柔面前:“请位公子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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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爹的人,不敢乱看!
凌小柔确定自己没走错门后,见若鱼这身打扮估计是屈老汉买来的丫鬟,可屈老汉怎么瞧着也不像会买这种丑丫鬟的人啊。
见若鱼盯着自己不错眼珠地等着回答,凌小柔道:“我住这儿。”
若鱼更加确定这位就是府里的公子了,惴惴不安地道:“公子,奴婢若鱼,是老爷买回来的丫鬟……”
凌小柔‘哦’了声,表示自己记下了。
之前看房子时就与屈老汉说好了,屈老汉住后院,她住前院,原想着屈老汉一个人有家吃不上饭,如今看丫鬟都买好了,模样不好,想必很能干吧,往后她也不用再操心屈老汉的吃饭。
“里面的菜你拿去热热。”将食盒递给若鱼,住的离海味轩有点远,这一路走回来里面的饭菜早就凉了,若是屈老汉吃不下去,她就自己吃好了。
若鱼接过食盒,见凌小柔往后院走,“公子,厨房里没有柴草……”
凌小柔脚步一顿,眉头就皱了起来,屈老汉这一天在家都做什么了?竟然连柴草都没买,难道他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见凌小柔面露不悦,若鱼忐忑道:“若鱼,若鱼想买柴,可是没钱……”
“没钱不会管老爷要?”凌小柔不喜欢她这种动不动就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本来长得跟汉子似的,再做出这种羞怯的表情,真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只是她也不会想到,若鱼是因见了凌小柔精致的模样而自惭形秽,才会说话都吞吞吐吐,生怕凌小柔会嫌弃她粗糙。
“老爷……他……”若鱼听了脸上红得跟被火烧过一般,只是天色暗淡,原本她的肤色就不够白皙,凌小柔并没看到。
凌小柔懒得跟她废话,干脆有话直接去问屈老汉容易些,真不知屈老汉为何会买这么个丫鬟回来,长得不好不说,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结果却被若鱼给拦住,“公子,老爷如今不方便见人。”
凌小柔气乐了,“你这意思是说我爹如今见不得人了?”
若鱼好似没看出凌小柔是在生气,连连点头,凌小柔扒拉一下,把若鱼扒拉到一边。
因时常炒菜颠大勺,凌小柔虽然手臂没有变得粗壮,力气还真有一把子,别看若鱼长得高壮,被凌小柔一扒拉真就被扒拉出去了。
人撞在后院的门板上,发出好大一声,屈老汉在屋里懒洋洋地道:“若鱼,你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
若鱼委屈地盯着凌小柔,凌小柔正要开口,就听屋里传来一声娇笑,“老爷,若鱼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凌小柔脸上的表情僵硬,指着后院没有亮灯的屋子道:“屋里还有一个?”
若鱼点头,凌小柔这回也真不好硬闯了,她早就应该想到以屈老汉的品味,怎么可能买个丑丫鬟回来膈应自己?看来好看的都已经放屋里了。
这时候她个姑娘家也不好去打扰,只能退了回来,将门再掩好,至于屋里的屈老汉饿是不饿她就管不到了,不都说有情饮水饱,说不定人家都撑的慌了。
既然家里没柴,凌小柔也没办法再热饭菜了,虽然饭菜是凉了些,对付着吃也不是问题。
让若鱼去搬了一张小桌两张小凳,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吃了起来。
她也想进屋吃,可惜今儿这一天屈老汉就买了俩丫鬟,别的什么都没买,就是这桌子凳子都是房主留下的,更别提灯油了,外面虽然不够明亮,也比黑咕隆咚的屋子亮堂多了。
吃过饭后,凌小柔开始犯愁,东西还都在原来的屋子里放着没拿过来,这天也凉了,晚上没有被子盖可怎么睡呢?原指望屈老汉这一天能雇个人把东西给搬过来,可谁想这老头也太不靠谱了。
见若鱼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凌小柔苦笑道:“你也别看我了,公子我也没辄。”
若鱼没办法将桌子和凳子再收拾好,没水连碗筷都没法洗。
二人坐在院子里望天,最后凌小柔冷的实在没办法,打算回原来的家里对付一晚上,东西都没搬过来,想来也比这里舒服。
见若鱼还是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凌小柔叹口气,“行了,跟公子走吧。”
若鱼便一脸喜色地跟在凌小柔身后,反正她也不怕被公子这样那样。
凌小柔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早起,见若鱼已经在外面忙着做饭炒菜,对她倒是满意了几分,虽然模样上不咋地,好歹是个能干的,往后在家里的活她就不用操心了。
至于屈老汉屋里那个,凌小柔也没多少期待,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她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好了。
凌小柔在屋子里收拾,虽然只住了一个月,没有多少东西,可一收拾零零碎碎的也不少,看来待会儿还是雇辆马车把东西直接拉过去算了。
正收拾着,就听外面一声惊叫,何婶的大嗓门子就嚷嚷开了,“天哪天哪,这是哪来的丑丫头?阿泽,不会是你媳妇吧?”
凌小柔正收拾东西,听了何婶的声音,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何婶和她身后的一个同样满脸震惊的姑娘家,想到之前何婶说过要把她的安儿侄女说给自己的事,再看那姑娘一脸好像被欺骗了的愤怒,想想这不正是何婶的安儿侄女了,嘻嘻一笑:“何婶,你咋恁聪明呢?”
何婶上上下下地打量若鱼好几眼,脸色也越来越古怪,“阿泽,你这模样长得也不赖,又是有手艺的,咋找这样的媳妇?”
凌小柔假装不解地问道:“这样的媳妇咋了?丑妻近地家中宝,何婶没听过吗?”
何婶指着若鱼,“可这也太……太……”
凌小柔完全洗耳恭听的样子,就等着何婶说完太……怎样,可没等何婶把话说完,她的安儿侄女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脸跑了。
何婶心疼侄女,赶紧随后追上去,凌小柔松口气,她真不想和胡搅蛮缠的何婶扯上什么关系。
一回头,就看到若鱼一脸感动地望着自己,心底突然就有些发毛,“若鱼,你别多想,公子我只是……”
若鱼娇羞道:“公子不必解释,若鱼懂得,公子怎么可能看上若鱼,只是拿若鱼来拒绝那位姑娘。”
凌小柔翻了个白眼,心说:知道你还娇羞个毛啊。
若鱼却道:“若鱼只是感动于公子那句丑妻近地家中宝,想不到若鱼也有成宝的一天。而且,公子为了若鱼拒绝了长得那么好看的姑娘,虽然若鱼知道是假的,心里也是感动的。”
凌小柔抽着嘴角,也不管若鱼是为何感动,只要没误会就好。
吃过早饭,凌小柔让若鱼去雇辆马车过来,将家里的东西都往车上一装,像被褥、柴草、米粮之类的让若鱼给送到新家,凌小柔则直接去了海味轩。
晚上再回新家,看到热腾腾的饭菜,凌小柔虽然在海味轩吃过了,心里还是有些满足,老爹不靠谱,好歹也算有个家。
若鱼还有灶台前忙着炒菜,桌上摆的菜色虽然简单,味道却很不错。
凌小柔犹豫了会儿,喊道:“爹,吃饭了!”
没多久,屈老汉从后院迈着方步走出来,后面跟着垂着头的若仙,见到凌小柔时,若仙抬头看了一眼,眼中先是一亮,随后又垂下头,只是紧紧绞着的手指表明她心里有点乱了。
凌小柔看在眼里,表面不动声色,自从她女扮男装后,这样的女人见得多了,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若鱼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来,之后规矩地站到凌小柔身后侍候,若仙自然是站在屈老爷身后侍候。
一顿饭吃得寂静无声,除了若仙不时有咽口水的举动,可屈老汉不说话,凌小柔也不会主动让她坐下来吃饭。
听屈老汉说过,屈家可是书香门弟,曾经也是富贵至极,别说只是个没有名分的丫鬟,就是家里的小妾也没资格跟主子一同用餐的,若仙若是不能爬到当家主母的地位,这辈子也只有主子吃时她看着的命了。
吃过饭,若鱼将碗盘收拾下去,若仙拿眼神去看屈老汉,见他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品着,完全没有看她一眼的意思。
再看凌小柔看过若鱼,再不赞同地看向她,若仙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若鱼一同收拾着。
屈老汉虽然喝着茶,目光却一直往凌小柔身上扫着,见凌小柔也不过问若仙的事,先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憋屈,自己屋里头添了人,做为女儿好歹也该问下才对,毕竟也要弄清往后是该以何种态度对待。
既然凌小柔不问,屈老汉干脆自己来问:“儿啊,为父将若仙放在屋里,你如何看?”
凌小柔放下茶碗,扫了一眼在厨房门前扒着门偷听的若仙,很是谦恭地道:“既然是爹屋里的人,孩儿断不敢乱看。”
屈老汉一口气又憋在胸腔里出不来,“为父是说,该不该给她个名分。”
凌小柔挑眉,心说:这事儿你跟我商量得着吗?这又不是一夫一妻的现代,你都把人添到屋里了,再跟我商量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嘴上却道:“全凭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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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 卖了也不值钱
屈老汉点头,总算是对凌小柔的话有了几分满意,对厨房门口露出一张脸的若仙招招手,“若仙,你过来。”
“老爷,唤若仙何事?”若仙一脸喜色地走过来,就势往屈老爷腿上就要坐。
在知道家里往后的生活都要仰仗家里的公子后,若仙就对这个公子各种好奇,早知道家里还有个公子,她之前哪会那么容易就被老爷得了手?不管公子相貌如何,至少与她年貌相当。
尤其是在晚上看到凌小柔之后,更是悔恨万分,这小模样,她咋就没坚持住呢?唉,说什么都晚了,也只能紧紧抱住老爷大腿了。
“嗯?”屈老汉把脸一沉,若仙坐了一半的动作停下,不情不愿地起身,站在屈老汉身边。
怯怯弱弱的表情取悦了屈老汉,在凌小柔面前他还想要保持一点尊严。
“若仙啊,既然少爷不反对,从现在起你就做老爷的通房丫头吧,若是表现的好,过些日子就抬你做姨娘。”
若仙呆住了,她完全无法想像使出浑身解数就得了个通房丫头的位分,这又不是高门大户,家里就爷俩,算上新买来的她和若鱼也才四个人,这样的人家她进门不就应该是主母吗?就算是续弦也好,怎么也无法想像竟然只是个通房丫头,连个妾都算不上。
屈老汉看了若仙的反应就有些不悦,若是换作从前,就若仙这模样做个通房丫头他都嫌弃,也就是跟若鱼比比才算得上有几分姿色,竟然给她通房丫头的位分了,她还嫌弃?真是不知好歹!
凌小柔可不管若仙和屈老汉是咋想的,她又累了一天,只想洗洗睡觉,让若鱼给打了洗澡水,放到屋里后,把要留下来侍候的若鱼打发出去,门窗也都关好,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
别看若鱼长得丑,做起事来手脚都麻利,瞅久了也不觉得太丑了,其实还是有点细模样的。
早上吃过若鱼做的早饭,也没去管还睡着没起的屈老汉和若仙,凌小柔在若鱼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去了海味轩,
转眼过了几日,凌小柔依然是早出晚归,每次若鱼都会做好了饭菜等凌小柔回来吃,而屈老汉与若仙不是早早地用过了饭歇着了,就是出去游玩彻夜不归,偶尔碰上几次,若仙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每当与凌小柔目光相触,若仙都会满面幽怨,倒像是欲求不满。
凌小柔也没放在心上,满不满都是若仙自个儿的事,又与她何关?至于若仙引人深思的小动作,凌小柔也只是能躲则躲。
好在若仙摔在地上几次后也就学乖了,也不会时不时地崴崴脚了。
当凌小柔对屈老汉愤愤地道:“管好你的女人”时,屈老汉只是笑笑,他对若仙的心思也不是全然无知,既然凌小柔对若仙不可能有啥想法,若仙的自作多情他只当看戏了。
虽然若仙在若鱼的对比下还算是个美人,却也别想屈老汉真把她当天仙一样供起来,最多也就是寂寞了有个人陪陪,只要不是太过火的事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如今囊中羞涩,想要买个真贴心的人也没那么多银子,就先对付着吧。
几日后,凌小柔正指挥着大厨们煮海鲜粥,这款在米里加了海蟹、鲜虾、贝丁的海鲜粥,近些日子成了渭城富贵人家的最爱,每天除了在铺子里卖得很好,也会有不少人让家丁买了带回去吃。
差不多的几款粥也都卖得很火,每天光是卖粥就能赚上百两银子,虽然熬粥从选料到熬煮都很费事,凌小柔却一定坚持不能在原料和火候上稍有差池。
甄有钱从外面走进来,一脸古怪地悄声对凌小柔道:“王大厨,你家老太爷带了个姑娘过来了。”
他刚刚到前面去送面,回来就看到屈老汉带着个姑娘进铺子,想到上次屈老汉一人吃的海鲜量,甄有钱觉得东家这回指定又要破费了。
凌小柔皱眉,“问我就说在忙,吃什么就拣便宜的给他们上,过后让林掌柜都记在帐上。”
一听就知道今儿是屈老汉带若仙来显摆,凌小柔也不怕屈老汉来吃,反正吃了要给钱,大不了就从他的水钱里扣呗,又不给上太贵重的食材,也不怕他把自己吃穷了,吃多了谁遭罪谁知道,有了上次的经验,屈老汉再吃东西心里还能没数?
再说,凌小柔也不信屈老汉会大方地任若仙随便吃,对于这个女人,屈老汉虽然看似宠爱,也就是当个玩意儿逗逗,完全没有半分真情在。
甄有钱应了声出去,如今海味轩又请了不少人,可也只有最开始的几个人知道凌小柔的东家身份,凌小柔又一一交待过,也不怕被屈老汉知道。
没过多久,凌小柔刚歇下来,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躺了会儿,又有伙计来到后面,一脸为难地道:“王大厨,老太爷突然离开了,他带来那位姑娘却闹着要吃龙虾,可我们今儿只有三只龙虾,两只是昨日就定出去的,剩下那只马上就要做成龙虾粥……”
凌小柔翻着白眼,好不容易能歇会儿了也不让人消停,“就告诉她没有,难不成她还能闹事不成?”
伙计苦笑,“要不您亲自去瞧瞧,姑娘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客人们都瞧不下去了。”
凌小柔想想若仙平日的做派,对她便没有好感,听她竟然敢在自己的铺子里哭闹,心里来气,不过就是个通房丫头,就敢跑自己的铺子里闹,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了?
可偏偏这时候屈老汉不知躲到哪去了,若是他在的话,想必也不会让若仙这般闹吧。
凌小柔从椅子里起身,难得有个歇息的时候,还被搅了,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从后院转到前铺,凌小柔一眼就看到正哭得梨花带雨的若仙,“奴家也不是真想吃龙虾,只是我家老爷说了,这间铺子是他家里开的,奴家好歹也是跟了老爷一场,平日也被老爷百般疼爱,难道想在自家铺子里吃点东西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旁边有指指点点的人,也有借着安慰占便宜的人,林掌柜在旁不住地劝,只说王大厨只是海味轩的大厨,而不是东家,别说是王大厨的家人,就是王大厨本人也没资格吃那么贵重的食材,偏偏若仙就是捂着耳朵说什么都不听。
林掌柜看了眼凌小柔,苦笑着摊摊手,对于这个屈老汉带来的女人,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又赶不得,说急了就知道哭,真是让人一点辄都没有。
凌小柔走到桌边,敲了敲桌子,才成功地将若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一见凌小柔,若仙便收起眼泪,正想跟凌小柔述说一下海味轩的伙计如何慢待自己,她又是如何的委屈,就听凌小柔冷笑道:“你要吃龙虾?”
若仙愕然点头,凌小柔问道:“你知道龙虾多少银子一只?”
若仙摇头,“老爷只说想吃什么只管说……”
凌小柔冷笑:“只管说?那吃完了谁来付帐?我一月工钱也不过十几两银子,之前就欠了海味轩几十两银子,如今更别说你想吃龙虾了,吃完了难不成卖了你还帐?”
话刚说完,旁边有人‘嗤’地笑道:“你也太高看她了,一份龙虾就是把她卖了都换不来,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值一份龙虾吗?”
虽然若仙挺讨厌的,可这人也太爱说实话了,看若仙瞬间红白相间的脸,凌小柔解气的同时还怪可怜她的。
在海味轩,一份龙虾最便宜的都要十两银子,而若仙和若鱼俩才花八两银子,可见她们加在一块也没一盘龙虾值钱啊。可这话虽然是实话,说出来也太伤人了。
而且,说话的声音真是熟到不能再熟了,凌小柔扭头看过去,就见莫红锦坐在桌边,在她身边还坐着张五宝。
竟然被她找到这里,看她跟张五宝在一个桌上吃饭,想必感情是有了进展吧?
虽然心里暗暗叫苦,还得朝莫红锦施礼道:“二小姐!”
莫红锦挑挑眉,“王大厨?”
凌小柔苦笑,这算不算被逮个正着?倒是能理解屈老汉为何吃着吃着饭人就没影了,八成是在躲这位莫二小姐,“二小姐与张公子远道而来,招呼不周,不如里面请,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莫红锦刚想拒绝,张五宝已经很有风度地起身,对凌小柔道:“那就有劳王兄弟了。”
凌小柔松了口气,没有当众点出她是化名,可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至于到了后面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凌小柔也只能先接着了。
不过,凭着张家和莫家的势力,这二人没有当场发作,想必也不是真想为难自己,大不了她把身世说的可怜一点,以她对莫红锦的了解,也不会太为难她。
到了后面,将二人请到一间隔音最好改做雅间的屋子里,先让两人稍坐,凌小柔亲自去给整治一桌上好的酒宴,这时候为了安抚莫红锦的情绪,她真是下了血本。
至于被奚落的若仙,想必屈老汉很快就会回来把人带走吧?丢了那么大人,她还不嫌羞地闹,她就让人扔出去算了。
若是屈老汉不回来找人,她是不介意把若仙扫地出门,反正买人的银子又不是她出的,她真的不心疼,家里有若鱼一个已经够使唤了,加上爱拿乔的若仙,若鱼还要多侍候一个,凌小柔都替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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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差不多行了啊
莫红锦一句话都不说,只看着凌小柔带人将一道道海鲜大餐摆在桌子上,再一道道为莫红锦和张五宝介绍。
凌小柔说的嘴都要干了,莫红锦愣是一声都没吭过,无论凌小柔说什么她就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盯着凌小柔,好像凌小柔比桌上的美食更让她想咬一口。
那目光实在是瘆的慌,凌小柔渐渐说不下去,既然人家没有要同她说话的意思,她也别在这讨人嫌了,毕竟瞧着张五宝和莫红锦这意思是郎情妾意,她夹在中间算怎么回事。
而且,她的海味轩可是忙得很,哪有时间在这里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告了声罪,凌小柔正要出去,莫红锦‘哟’了一声,“别急着走吧,凌晓几日又骗了几个姑娘家?”
凌小柔有些不悦地挑挑眉,“差不多行了啊。”
虽然是她亏欠了莫红锦在先,可也不能全怪她是吧?
莫红锦看上她又不是她愿意的,再说她也帮着莫红锦赚了不少银子,咋现在弄得好像她是个欺骗人家姑娘感情的大骗子了?若真算起来她才是最无奈那个好不好?
再说你都跟张五宝和好了,干嘛还要抓着她不放?难道真当她是病猫不成?
莫红锦‘嗤’地一笑,“这就受不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欺骗过的人心里是怎样的?”
凌小柔斜了莫红锦一眼,对外面喊道:“这桌菜上的不对,都撤了吧!”
一声令下,外面侍候的伙计鱼贯而入,一道道菜就被快速地撤了下去,张五宝连道可惜,莫红锦也没料到以往还算事事听话的凌小柔也这么有脾气,当时也愣住了。
凌小柔笑吟吟地对二人道:“二位请慢坐,铺子里还忙,我就不奉陪了。”
等二人反应过来时,面前的桌子上连壶茶水都没剩下,空荡荡的屋子里,四目相对,齐齐叹了口气。
张五宝道:“看吧,好好的一桌菜没得吃了。”
想想之前凌小柔所做的那些让他回味无穷的美食,张五宝只觉得口水要泛滥了,这些日子他真是食不知味,不然也不会被莫红锦一说就跟着过来找凌小柔,天知道,他真的只是为了来吃一顿合胃口的美食啊。
莫红锦也没想到凌小柔小脾气上来这么冲,之前虽然心里是带了一点点气,可更多的只是想让凌小柔内疚一下,怎么就弄巧成拙了?
想要出去找凌小柔解释一下,又实在是磨不开面子,不解释又怕凌小柔误会她是来砸场子、找麻烦,真是够让人为难的。
凌小柔出去后,也觉得自己不该使性子,万一莫红锦把自己隐姓埋名的事到处嚷嚷怎么办?甚至她看莫红锦和张五宝的眼神,八成是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可性子都使了,让她回去给莫红锦说小话,她又做不到,只能暗暗祈祷莫红锦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然被她一嚷嚷开,想必用不了多久宁远王就得找上门了。
而且,这些日子凌小柔也不住地在想,屈老汉到底是不是她亲爹,以她对屈老汉的观察,那人说的话还真不一定信得过。
若屈老汉说的是假话,屈家和宁远王并没有那些恩恩怨怨,再想想上次见着宁远王时,宁远王的反应和她心里莫名的熟悉感,凌小柔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表小姐。
唉,可是无论她是不是表小姐,她都不想跟宁远王扯上关系,宁远王再好,突然多了一个完全不了解的未婚夫婿她也不愿意。
这一上午凌小柔炒个菜都心不在焉,几次把糖和盐放错,惹得食客们各种愤怒,林掌柜又是赔礼又是让重新做了菜送上去,总算是把事情给压了下去。
莫红锦和张五宝坐了一会儿,见凌小柔没再给他们上菜的意思,只能自己点了菜来吃,好在张五宝有钱,也不差这仨瓜儿俩枣儿的钱,吃得还是很爽快的,虽然之前他们也吃过海鲜,可到底因为不住在海边,吃的时候都不是那么新鲜了,口感上差了很多,而且烧制的方法不同,吃起来也实在是差了太多。
就是张五宝以往四处游历时也没吃过这么好的海鲜,尤其是螃蟹,此时正是最肥的时候,若不是伙计一再提醒螃蟹寒凉不易多食,张五宝真想干脆吃饱了算。
更别提一向窝在府里,又因莫府拮据吃不上什么太好东西的莫红锦了,可以说这一顿二人吃得都很满意,只是拿钱的时候莫红锦有点心疼,就两个人竟然吃了二百多两银子,简直跟抢钱似的。
虽然夏天的时候她卖凉皮的马蹄糕赚了些银子,可天冷之后卖得就差了,更别说后来被人琢磨出做法,几乎是不赚什么钱了。
好在如今府里的账目被三小姐强硬地接管过去,银子上的事就都有三小姐操心,她还真是乐得清闲自在,再也不必为府里吃穿用度发愁。
在等成亲的日子里,没事就跟张五宝到处走走,吃吃喝喝,真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享受啊,莫红锦真是乐不思蜀,多么庆幸张五宝能一直坚持下来,也让她终于再次面对自己的真心。
吃过之后,给了银子,张五宝和莫红锦出了海味坊,原本来渭城府只是一站,顺便想来看看凌小柔过得咋样。
初时莫红锦心里还有点怨恨,若是看到凌小柔过得不好或许心里能好受一些,结果看到凌小柔过得还不错,只是一个姑娘家却要扮成男子为生计发愁,身边还有一个处心积虑的屈老汉,莫红锦忍不住就同情起凌小柔。
有心想要告诉凌小柔实情吧,又怕凌小柔被她吓跑,到时再好心办坏事,只能盼着宁远王快点来,揭穿屈老汉的谎言,和凌小柔过上如她和张五宝一般快乐的日子。
左右也用不了多久,莫红锦相信有她那个未过门的姐夫在暗中保护,屈老汉还真别想占太大的便宜。
至于这几日,她真心舍不得海味轩的美味,既然舍不得就留下来多吃几天好了,还有听说渭城府也有一间烤全羊店,听说是凌小柔的兄长开的,秘方自然也是凌小柔贡献出来的,上次在别处吃了很是回味,不如趁这几日也再尝尝。
连着三日莫红锦都会和张五宝过来吃海鲜,初时凌小柔心里还怪忐忑的,后来见他们真的只是吃饭,迎面遇上了也就互哼一声,遇不上也没见他们把自己的事嚷嚷的人尽皆知,凌小柔也放下一些心。
这日下午,海味轩的客人少了很多,尤其是铺子后面那几间做为雅间的屋子,一位客人都没有,打听了一下据说是城里来了什么大人物,当官的和有头有脸的都去迎接了。
凌小柔就想看来是自己的铺子还太小了,接待大人物这种事还是要找间气派的大酒楼才行,唉,要不也把海味轩做大?不然大点的场面都上不去,少赚多少银子呢?
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最多也就想想这个大人物会是谁。
凌小柔晚上回家时,若鱼为她留了晚饭,虽然凌小柔说过几次不需要她给留饭,她会在海味轩吃完再回来,可若鱼的坚持,凌小柔也不好再拒绝,只是晚上不会在海味轩吃过再回来。
吃饭的时候屈老汉和若仙都没有出来,凌小柔一个人用得还算舒心,吃着吃着若鱼道:“公子,刚刚我去买菜时,听说城里来了大官,还抓了很多官呢,您说渭城府是不是要变天了?”
凌小柔呆了下,想不到若鱼在家里消息竟然比她还灵通,联想到下午听说的来了大人物,竟然一来就抓人?难道是来渭城府整治贪官污吏的?
不是凌小柔瞧不上这时代的官,在她看来根本都是一丘之貉,说是抓起来几个贪官,不过是再换一批官来贪罢了,只是不知抓的都是些什么人。
万一把知府也抓起来了,她使了不少银子和气力好不容易打点好的路子,是不是又要重新打点了?而且,万一换了新官上任,她又不晓得人家脾气,真不如原来的知府好使。
可惜若鱼也没那本事,能知道抓了几个贪官,还是她听别人说看到哪个哪个官员家中被人查抄了,至于里面有没有知府的家,她真没来得及打听就回来了。
不过,同时若鱼还向凌小柔汇报了另一个消息,“公子,听说这次渭城府又要征兵了,告示都贴在巷子边了。”
“征兵啊,跟我们又没关系。”凌小柔没放心上,征兵这种事都是男人的事,跟女人扯不上关系,大衍国的女人又不个个都像莫红绸似的能打能杀,真指望女人上战场根本不可能的事。
而她忽略了此时的她,在外人眼中就是男人。
若鱼叹道:“公子,这事你就不知道了吧,告示上写,只要家中有年满十六岁、未满六十岁的男子,二人以上抽其一……”
言下之意,家里有公子和老爷两个,公子年满十六,老爷未满六十,该是有一个要被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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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心术不正,得防!
“家中独子也要抽吗?”凌小柔‘啊’了声,她总算是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少年人的装扮了,按告示上所说,还真容易被选上。
只是如今大衍国也算国泰民安,四海升平,除了镇守边境的,又没什么仗好打,为何还要抽这么多的丁?好像就是打仗的时候也没抽得这么多好吧?难道是又有仗要打了?
想也知道真要抽丁的时候肯定不要指望屈老汉主动前去,难道她要暴露女儿身才能免于抽丁?可暴露了女儿身,她再想在渭城府待下去也不可能了,要不现在就赶紧跑路得了。
凌小柔胡思乱想,若鱼点头道:“告示上是这么写着的,不过公子若是使些银子,想必能买个丁,到时用别人顶上,以往都是这样做的,公子要不也使几个钱试试?”
凌小柔听了摇头,“你也说了城里来了大官,已经抓了几个当官的,这时候谁还敢逆风而上?”
若鱼之前还觉得自己想了个好主意,如今听公子这么一说,还真是有这个理,难道真让公子去打仗?瞧公子越看越精致的模样,到了战场上能打还是能杀?
还有她之前可是听说过,在军营里没有女人,长得好看的男人那是相当受欢迎,就她家公子这模样去了战场……若鱼不敢想像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想到老爷之前说起征兵时混不在意的反应,还有他平日里的做为,若鱼几乎可以想像到时上战场的只能是她心爱的公子了。
为了公子的清白,为了公子的小命,若鱼咬咬牙,跪到凌小柔面前,“公子,若鱼愿女扮男装替公子上战场。”
“你先起来吧,事情还没到那地步,或许我们还能再努力一下。”凌小柔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感动也就那么一会儿,实在是这个人情太大了,凌小柔宁愿暴露女儿身也不想再欠谁的人情,尤其是感情。
若鱼全心地信任凌小柔,既然她说还能再努力一下,若鱼也不纠结在这上面,想到这几日若仙在她面前越来越有主子架子,若鱼还是挺同情她的,自认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老爷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竟然跟老爷说要管家里的账?也不看看自己认不认得账本上的字。
若鱼正想说说这事,后院的门打开,若仙从后门走出来,看到凌小柔,先是娇羞地‘啊’了声,做出一个要退回去的姿势,之后一脸纠结之后,还是走了出来,来到凌小柔面前,“公子,老爷刚说要抬我做姨娘。”
凌小柔‘哦’了声,之后端起若鱼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完全没把这事放心上。
就算抬做姨娘又如何?在大衍国还不是妾?只要是妾那就是家里的奴才,难不成还要指望她这个‘公子’给她请安问好?
何况这家里也就四个人,屈老汉和她、若鱼和若仙,屈老汉做为明面上的一家之主自然是家中最大的,她是屈老汉的‘儿子’也是家中的小主子,剩下就两个人,一个若仙和一个若鱼。
若鱼注定是家里的丫鬟,肯定是排在最后被使唤那个,所以若仙无论是通房丫头还是姨娘,完全不影响家里的排名,又不是做了姨娘之后就能从小三变成小二,真不明白她美个什么劲。
见凌小柔无动于衷的样子,若仙揉着帕子心有不甘,自从进门之后,她没少跟凌小柔使劲,原想着以若鱼衬托了她的美貌,凌小柔怎么也能多看她两眼,可到了最后才发现在凌小柔眼里她可能还及不上若鱼。
如今好不容易让屈老汉答应她做姨娘了,想要刺激刺激凌小柔,可人家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让她万分气馁。
想到之前若鱼所说的要征兵的事,若仙突然眼中闪过一道诡光,对凌小柔道:“公子,若仙有话要单独对公子说,可否让若鱼先退下?”
凌小柔瞧了若鱼一眼,见她一脸不赞同,又看看若仙,“以仙姨娘的身份,你我单独在一起,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呵呵,再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有话仙姨娘尽管说就是了。”
想到若鱼一向是以公子为先,若仙觉得她说的这些话即使是被若鱼听到也不会传到老爷耳中,便道:“听说外面正闹着征兵,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公子和老爷势必有一人是要被征走的,老爷如今年迈了,公子却是正当时,家中往后也多要仰仗公子,若是公子就此征兵而去,这家里除了老爷就剩下若仙和若鱼两个弱质女流,到时这个家怕是也要垮掉了。”
凌小柔叹道:“可这是朝廷征兵,也不是我想不去就能不去的。”之后貌似不经意地道:“难道仙姨娘有何法子可以让我不被征走?”
若仙再看了眼若鱼,又看了眼后院的门,若鱼很聪明地走到门前,扒着门缝向后院看了看,屈老爷还在屋中没有出来,朝若仙点头。
若仙道:“如今老爷年岁大了,说句不好听的也没几天好活的,既是非要有一人被征走,为何不让老爷去呢?公子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身上还担着延续屈家的重担,自当要保重才是。”
凌小柔暗暗替屈老汉不值,这就是他选的枕边人啊,竟然挖空心思要把他送去当兵,不说此去是否上阵前,就他那年纪,能不能经得起操练?别到时没等上战场就被玩完了。
当然,若仙这样做的目的她也明白,无非是怕自己被征兵走了,家里没了顶梁柱日子过不下去,与其到时吃苦,不如就让家里最没用的那个走。
只要她留下来,怎么也不会饿着若仙,既然她顶了老爷姨娘的名头,自己还不好卖了她,日后只要日子不是真过不下去,她都得养着若仙了。
至于屈老汉被征走之后的下场,若仙这时也管不了了,反正在她看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为了自己,公子也不会愿意为了老爷自己去当兵的。
可惜若仙的算盘打错了,凌小柔身为女子,就算到时不得已暴露了女儿身,最多也就是说女儿家做生意不容易,不得不女扮男装,完全不必为了免于征兵而让屈老汉上战场。
凌小柔冷笑,“仙姨娘,你这主意好,不若你去将老爷喊起来,咱们商量商量?”
若仙一听脸都吓白了,万一被屈老汉知道她背地里跟公子商量要让他被征兵的事,老爷一气之下还不卖了她?
若仙虽然在若鱼的陪衬之下有几分颜色,可到底如何她心里有数,原本到了大户人家也就是一般丫鬟的姿色,如今又跟了屈老汉一场,真被卖了也别想有个好出路,还不如抱紧屈老汉大腿,好歹还能有个丫鬟侍候着。
若仙尴尬地道:“公子别误会,若仙也是怕公子把老爷往火坑里推,才想着要用此招试探一下公子,如今试出公子与老爷父子情深,若仙总算是放心了,呵呵,放心了!”
说完,起身回了后院,凌小柔对着她的背影冷笑,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真当她能将别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若鱼朝着后院的方向啐了一口,说道:“公子,若仙心术不正,你可得防着她点儿。”
凌小柔点头表示知道了,却也没将若仙放在心上,屈老汉虽然人品不咋样,却也不是傻的,难道真会被若仙给蒙蔽了?瞧这些日子屈老汉对待若仙的态度,完全不可能嘛,虽然还算宠着她,可也没少防着她,若仙若是个聪明的,早就该看透这点,可惜有些人一朝得势就有些掂不清自己的斤两,不过是个从通房丫头刚升上来的小妾,就把她美的忘乎所以了?
就算若仙真要陷害她,凌小柔也不怕,像她那种女人陷害人的方法也无外乎诬陷自己对她意图不轨或是不敬。
要说意图不轨,换了别人或许还有可能,自己嘛,大家都是女人,屈老汉只要不傻信她才有鬼。
而不敬这点,凌小柔更不担心,就算是被升了姨娘那也就是个妾,她好歹也算是公子,用得着敬重她?
反正若仙在凌小柔眼里,就是个完全没有威胁的笨女人,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凌小柔还是嘱咐若鱼看紧若仙,可不能让她乱出幺蛾子。
若鱼可是把公子的话奉若圣旨,再说关系到公子的事,就算公子不吩咐,她也会加小心,谁让公子不但长得俊,也没有别人看她时那种鄙夷的目光,若鱼已经很满足于现在公子对她的态度了。
就冲着公子没嫌弃她,只要公子一句话,她赴汤蹈火都再所不辞。
一晚过去,第二日在去海味轩的路上,凌小柔已经明显地能感受到渭城府的不同,不说人心慌慌,那也都是小心翼翼的,而这种气氛直接就影响到了海味轩的生意。
虽然前面铺子来吃东西的多是平民,受到的影响不大,可后面的雅间除了接待了张五宝和莫红锦之外,竟然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而前面铺子的客人吃的大多是价格低些的大众货,像鲍鱼、龙虾、鱼刺这类高档货真没几个人吃得起,以至于看着大缸里的高档海鲜凌小柔就发起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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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落井下石
思来想去,为了少受些损失干脆都半价卖给雅间里坐着的那两位了,让伙计过去一说,张五宝自然是毫不在意,反正也是要吃,银子又是他最不在意的,可吃个半价也便宜不少,他也乐得省钱。
伙计正要出去,被莫红锦喊住,“那些个东西哪里吃得完?再说就是五成银子也实在是太多了,你去问问若是三成倒可以考虑考虑,不然我们可不当这冤大头。”
凌小柔听了后翻了翻白眼,原本多么纯朴的莫二小姐啊,也渐渐长歪了,三成就三成吧,反正能赚回本钱也不至于糟蹋了东西,不然真放在这里也只能坏掉。
话说,自从上次凌小柔和莫红锦不欢而散之后,再见面谁都不肯主动说话,这些日子虽然莫红锦和张五宝每日都会来海味轩吃饭,见过的次数也不少,却一句话都没说。
凌小柔不得不想,他们两个刚来渭城府,渭城府就来了大官,难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不成?
凌小柔也尽量低调一些,目前为止他还没打听出来新来的大官是冲着谁来的,知府那里更是半点消息没传出来,也不知道知府落没落马。
若是知府垮台了,她这间海味轩也就等于没的靠山,甚至说还有可能跟着倒霉,之前她没少给师爷使银子,师爷也没少照顾她,真被人说成官商勾结,凌小柔觉得自己的铺子要危险了。
若是一般的生意人这时候应该去大官那里哭诉被知府压榨的无奈,或许还能落得个被逼无奈的结果,可凌小柔做不出这事,别看知府和师爷是从她这里没少拿钱,可也真给她行了不少方便。
除了屈老汉的泉水让她到目前还没看明白他们的目的,却不能掩盖知府和师爷对她这间海味轩颇为照顾的事实,不说开业之初师爷带人来捧场,就是后来师爷也没少介绍食客过来。
而因为师爷的面子,她的海味轩开了这么久,生意这么好,也赚了这么多钱,一直也没谁不开眼地来找麻烦,说起来凌小柔就算不感念师爷的照顾,也绝对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
让她为了撇清自己而去控诉师爷和知府,她真心做不到,所以在很多观了风向后,来找凌小柔联名去喊冤的商人上门时,凌小柔都让林掌柜一句话给打发走:“对不住了各位,在下只是海味轩的掌柜,这种事也不好替东家做主,有事您还是去问我们东家吧。”
至于东家是谁?在哪儿了?呵呵,这个咱还真不方便说。
这些商家都是在渭城府有头有脸有产业的,还都是产业极大,一般的小商小户他们还看不上眼呢,若不是最近海味轩异军突起,在渭城府出尽风头,他们还看不上眼呢。
结果被人家给搪塞回来,不甘之余又来劝了多次,可惜林掌柜就这一句话,让他们不得不死心。
这一耽搁就是几日,就在这些商家联合不上海味轩的东家,准备就这些人去找那个大官告知府的状时,知府却突然高调地出现在渭城府的街头,虽然一脸憔悴,可比起其他已被关被抓的官员来,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
知府一面安抚百姓,一面很是亲民地对各家商户进行了安抚,看知府安然无恙地出现,又在这种时候,那些商户突然觉得幸好他们的速度慢了点,想必是知府的后台够硬啊,若是他们这时候去告了知府的状,知府过后还不得给他们穿小鞋?
抹把吓出来的冷汗,都庆幸还好之前因海味轩耽搁了时间,不然他们都得被自己害了。
知府出现之后,倒真是起到了安抚百姓的作用,别看他平日里银钱没少贪,可都是私下里,到底是个怎样的官员百姓也不太清楚,至少没有繁重的赋税,也没有哪家被害得家破人亡,在这种渭城府大多官员都被抓了的时候知府能被放出来,想来是个好的吧。
一时间对知府歌功颂德的声音响了起来,带头叫的最欢的就是那些之前要去告知府状的商户,简直要把知府给夸到天上了。
凌小柔得了信只是冷冷一笑,人嘛自古便是踩低捧高,既然知府没事,她也不用担心会受到知府牵连。
说起来她也就贿赂了知府不到两千两银子,真不算多大的事,别家有多少她就不晓得了,知府在渭城府为官多年,像之前卖个铺子都能几乎直白地从她这里拿去一半的钱,说他不贪谁信?
看来这个过来的大官也不是什么清官,说不定知府散尽家财才保住这条命和头上的乌纱也说不定。
不过,知府这边的事平息下来,凌小柔也转开了心思,为的自然就是征兵一事。
她是打定主意了,若是真征兵征到她头上,她就是拼着泄露女儿身也不可能去当兵,不然以她的模样真进了军营再泄露出女儿身,下场肯定没个好。
就算不泄露女儿身,正如若鱼所担心的,军营里没女人,长得好看的男人也危险,她说什么也不能进军营。
可一旦泄露了女儿身,她再抛头露面在海味轩做大厨肯定不成,想要打她主意的人铁定不会少了,与其到时被动地想辄,不如现在就把海味轩好好改造一下,既不用她一直出面,还能赚钱的方法又不是没有,正好趁着渭城府正乱着,海味轩客人少的时候改造。
凌小柔想了一日,还真被她想到了,她的海味轩也开了不少日子,几个大厨跟着她也学了些厨艺,若说按着菜谱上的菜或许还有难度,可像一些简单的菜那都不是事,凌小柔的想法就是将海味轩改建成一家海鲜自助餐厅,到时每张桌子上都放个烤炉,除了酱料放在那里自己配之外,食材大多都选用新鲜的,完全可以自己烤着吃。
除了海鲜之外,还可以加些牛羊肉类,青菜水果也不能少,保证生意会很好。
外面铺子里只有像虾蟹贝类和鱼类这些便宜食材做成的海鲜,五两银子随便吃,若想吃高档的食材那就是五十两银子随便吃了,只是贵重的食材都放在后面屋子的雅间里。
雅间的食客可以随便逛,看好哪个吃哪个,外面铺子里的食客却不能去后面拿食材,虽然看似比从前赚得少了,但同样客流量变大。
而且,这样也不需要多难的配方,只要大厨们不时做些香辣蟹之类的熟食放在摆台上,让食客们自取,剩下的就是处理食材,虽然在凌小柔看来还有很多需要完善,可对于大衍国的百姓来说,已经是很新奇的体验了。
将这个想法与林掌柜一说,林掌柜当即就同意凌小柔的想法,其实精明如林掌柜,早就瞧出凌小柔是个姑娘家,只是东家不说他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让个姑娘家一直在厨房跟群糙汉子一起炒菜,他都觉得心里不落忍,可东家也有东家的苦衷不是?就冲她家里那个爹,想必东家也是被逼无奈。
既然东家如今提出要将海味轩改革,林掌柜一想就想到里面的商机,自然是全力支持。
凌小柔对林掌柜也是信得过的,既然林掌柜都支持了,凌小柔便让他将铺子里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二人同时把海味轩要改革的方向说了一遍,林掌柜只说是东家的主意,因王大厨往后不在海味轩做了,海味轩也只能改变方向。
只是对于怎样改变,林掌柜讲过之后,众人都云里雾里,这些人一向都是打工赚钱,平日也没那么多心思,他们都觉得海味轩的食物很贵也很赚钱啊,食客们的食量也有大有小,若是都按一个价收费,那些原本舍不得吃的人可不就要敞开肚皮吃?若遇到个大肚汉,那不是要赔死了?
可看林掌柜一脸的笑,王大厨也没提反对意见,想必是赚钱的吧,自然没人会提反对意见。
于是,海味轩的整改开始,凌小柔对大厨和伙计们的培训也开始了。
与以往低调敛财不同,知府这几日连着在渭城府出现,除了安抚百姓,更兼是向百姓传达一个他往后还会继续在渭城府知府的宝座上稳坐的讯息,在一众被抓被拿的官员之中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
可每当回到知府衙门,汇报这一天的工作时,知府都觉得他虽然幸运地没被免职,也比那些被抓的官没强多少,实在是上面压着的这座大山气场太强大了,每次面对这张冷得能把冰都冻裂的脸时,他都想昏过去。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位独独会对他网开一面,将这些年所贪的银两充公后保住了他头上的乌纱和乌纱下的脑袋,可每天都面对这样一张脸,他更愿意丢官,哪怕是回家种地也比现在来得轻松。
宁远王面无表情地盯着知府,许久之后才道:“这几日你做得很好,本王先记你一功。”
“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不敢当王爷夸奖。”知府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竟然从宁远王的口中听到赞扬,记不记功先不说,至少宁远王没再拿冷刀子眼看他,他已经满足了啊。
宁远王却犹如未闻,垂着头看手上的一个折子,看了许久之后,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本王听说渭城府最近开了一家很火的海味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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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哪个是你儿子?
知府身子一僵,海味轩他自然是知道的,别看他之前被宁远王派人看了起来,可城里的动向他也是一清二楚。
之前有多少商人联合起来要咬他一口他心里都清楚着呢,只是自身难保之时也不敢打击报复,而在这些商人联合的时候,海味轩的东家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一次次拒绝了与商户联合,知府能不感动吗?
如今被宁远王这么一问,知府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啥意思,当然也不好接这话,万一宁远王是要对海味轩下手,他自认没能力在宁远王面前保下海味轩啊。
宁远王见知府这表情知道他是误会自己的意图了,也没解释,只是道:“本王听说海味轩很是赚钱,知府说呢?”
知府想了想,哆嗦着道:“不过是间小小的铺子,再赚钱又能有多少?哪能比得上城里的大酒楼?”
宁远王冷冷笑道:“赚不赚钱还真不是看铺子大小,不如知府带本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凉爽的天气里,知府流了一身的汗,就冲着海味轩不肯对他落井下石,他的本意就是想要保全海味轩,可王爷要去看,他敢说个不字吗?
只能连连应下,却在出门前喊来心腹,让心腹快去海味轩跑一趟,势必要在王爷到达海味轩之前让海味轩做出生意惨淡的模样来。
虽然不知道王爷问起海味轩是何意,可既然说了很赚钱,就不敢保王爷不是想要打海味轩的主意,别看王爷听说很有钱很有钱,万一人家嫌钱不够呢?不然为何别的官都抓了,只有他在将家产充公之后保住了官帽?想来王爷也是借着这次机会想要多多敛财吧!
心腹应了一声,撒腿就往海味轩跑,却完全不知他和知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王爷的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宁远王得到卫兵的禀报,说知府派人去海味轩报信时,眼神意味不明地闪了闪,随即便像没事人儿似的让知府带路。
一路上,知府各种磨蹭,不是要王爷到旁边的茶楼喝杯茶,就是要请王爷去吃烤全羊,王爷清冷的一个眼神过来,知府就吓得缩缩脖子,之后再想各种办法拖慢王爷的脚步。
终于,实在无招可想的知府,在带王爷绕了许多弯路之后来到海味轩,迎面就看到海味轩里一个客人都没有,眉头就皱了起来。
虽然他是想要海味轩做出一副惨淡经营的样子,可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一个客人都没有,想想都觉得有点假。
结果在得到禀报说海味轩因生意不好,经营不下去,东家便要将海味轩重新整顿再开张,今早起来就开始整顿了。
知府听得松了口气,带着宁远王到海味轩里走了一圈,果然后院除了几口大缸,连个海鲜皮都没看着,想来不是刚刚才歇业的。
从海味轩出来,知府瞧着宁远王无奈地陪笑,“王爷,您看啊,海味轩的生意真不好,这都开不下去了。”
宁远王皱皱眉,他真心不信凌小柔开的铺子会惨淡至此,以往的经验得出,只要是凌小柔的生意,没有哪个不是日进斗金的,这也差得太悬殊了,而且之前由卫兵们传回来的消息也说海味轩赚钱,怎么他来了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宁远王过来也只是心血来潮,都来渭城府好些日子了,若不是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吓到凌小柔,他早就过来见人了。
可又怕来了再把人吓跑,只能忍了又忍,想过来海味轩来个偶遇,海味轩却歇业整顿了,难道真要不得不按着第二个方法来施行了?
贺楼远情绪不高地回了知府衙门,想了一夜,最终他决定不再一个人魂不守舍地想念凌小柔了,既然凌小柔想逃,他这次也绝不放手,那么就按第二套方法来吧。
不就是失忆嘛,他相信凌小柔总有想起他的一天,就算想不起来,他也不可能对凌小柔放手了,想不起来他也一定要把人留在身边,怨他恨他也好,反正他是不要再忍受看不到人的痛苦。
他还真不信了,凌小柔能爱上他一回,不会再爱上他第二回,想不起来又如何?那就让她再爱上他一次好了,前提却是要把人先留在身边徐徐图之。
第二日派去人的来回禀贺楼远,凌小柔去了海味轩,贺楼远便放下所有公务带人去找屈老汉。
屈老汉这几日可是消停的很,每日就在家里一坐,街也不逛了,实在是被街口贴的那张征兵告示给苦恼着了。
虽然他知道凌小柔是女儿身,若是关键时候完全可以泄露身份不必去参军,可真泄露了身份,以凌小柔的相貌渭城府还能住下去吗?
还有就是这事万一传到宁远王那里,还能有他好果子吃吗?他真心不想回到庄子里种田。
若仙这几日总在他耳边哭诉凌小柔对她如何如何了,摸了她哪里,对她说了什么混帐话,屈老汉真心想大吼一句:骗瞎话都骗的不像,就你这残花败柳的模样也能入得了凌小柔的眼?
可惜不到关键时候他还真不想暴露凌小柔的女儿身,有了之前铃秀的教训,他对这种表面柔弱,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女人可是防备得很,若不是心疼银子,又知道再想七两银子买个模样好的女人不容易,他真想把若仙卖了换个清静的。
若仙告了几次状,见屈老汉都无动于衷,心里骂了几句‘老乌龟’,也无计可施。
这日正坐在前院里指挥若鱼干活,就见自家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板整个掉了下来,可见这一脚的力度有多大,吓得若仙‘嗷’的一声尖叫,指着门前站着的一群人道:“你……你们……青天白日,强闯民宅,还有王法没有?”
贺楼远懒得理她,挥挥手,属下从身旁走出来,指挥着人手去后院把屈老汉从被窝里扒了出来,顺便把若仙也给赶到后院去。
屈老汉这几日街也不敢上,正憋闷的难受,见一群人凶神恶煞似的闯进来,正想发火,就看到贺楼远从挑开门帘的门外走了进来,屈老汉当时就傻眼了,“王……王爷……”
贺楼远冷笑,“姨丈还记得本王?”
屈老汉其实早就想过会被贺楼远找上门的一天,可他仗着自己是贺楼远姨丈的身份,料想贺楼远还会念几分亲情,再说他又是凌小柔的义父,虽然从前没怎么见过,好歹身份摆在这里,再凭他三寸不烂之舌,总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可在见到贺楼远之后,他之前的想法统统都没了,能想到的只有……宁远王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吧?
好在贺楼远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没让人把他捆起来,直接说道:“既然姨丈还记得本王,该如何做想必是想清楚了吧?”
屈老汉哪里敢说他不清楚?连着点头,“全听王爷的。”
贺楼远也不审问他,自从凌小柔与莫红锦从莫府出来后,他派的人就一路跟着,之后发生的事情贺楼远都清楚,暗恨屈老汉敢欺骗凌小柔、编排自己,可又想要给姨母留点面子,屈老汉再不好,也是他表弟表妹的亲爹,屈老汉也没怎么她,贺楼远决定就算要追究屈老汉也不急于一时。
若仙早在屈老汉喊‘王爷’时就傻眼了,再听贺楼远叫屈老汉‘姨丈’更有些飘飘然,虽然不知道王爷和姨丈之间发生了什么,王爷的姨丈啊,身份肯定低不了,她这个姨娘是不是也能水涨船高?
可问题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王爷的姨丈带着儿子隐姓埋名地当个普通人?
若仙想到从前听人讲过的话本,听过的戏,难道屈老汉就是个受人迫害的大老爷,如今被找到了,往后不是要过富贵日子了?
越想心里越美的她,完全忘了王爷之前来时是直接踹门进来的,也忽略了王爷看屈老汉时眼中不时闪过的憎恶与嫌弃,一心等着跟屈老汉去过富贵日子。
凌小柔正在海味轩培训伙计和大厨,明日海味轩就可以重新开张,到时她就可以坐在家中数银子,再也不必事事亲为了,有林掌柜坐镇她也没什么好担心。
只是那个家肯定是不能总待的,她也该盘算着买个宅子了,专属于她的宅子,可不能让屈老汉和若仙知道,若鱼嘛,她倒是可以带过去用着,虽然人丑了点,好在对她忠心,用着也放心。
正想着,就见若仙从外面跑进来,一见凌小柔就大呼小叫道:“公子公子,家里出大事了,你快回去瞧瞧吧!”
“出啥大事了?”明明做出满脸的苦相,眼神里却不时闪现着喜色,真是矛盾啊!
若仙却紧咬着下唇一句不肯说,只说让凌小柔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凌小柔对她说的出大事也就没怎么放心上,眼神都喜成那样了,还能出啥了不得的大事?当然凌小柔还是防备她有阴谋在里面,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可家里出大事,她还不能不回去,为了安全起见,凌小柔当时就把店里的伙计和大厨都带上了,这十几号人走在街上也浩浩荡荡的,更别提他们手上还都拎着家伙。
结果,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那里已经站了十几个身强体壮,一看就像是高手的男人,在他们身旁站着的就是屈老汉,见了凌小柔这一群时还愣了下,虽然一眼就认出凌小柔,却又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对屈老汉道:“哪个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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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让跑就跑!
屈老汉早被收拾规矩了,也不敢拿正眼去看凌小柔,伸手一指,“那个!”
凌小柔皱皱眉:被寻仇了?当爹的就把她直接卖了?也太不仗义了!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带着人回来。
十几个男人都是贺楼远留下的人,看着凌小柔也犯愁,王爷只说把人带回去,可怎么带?动手他们肯定不敢,那可是表小姐,一群男人敢去碰表小姐?谁动手谁倒霉!
不动手他们又真不敢保表小姐会不会跟他们走,王爷怎么就没想留两个女人请表小姐回去呢?看向将凌小柔诳回来的若仙,想想表小姐以往的表现,这个上去也就是挨打的货,完全指望不上,至于院子里那个在听说他们要若仙去诳表小姐回来就已经要拼命的若鱼,他们更不用指望了。
最后有人急中生智,指着凌小柔身后的人道:“这次征兵人数众多,我看这些人都不错,不如带回去吧!”
众人都好似看见了曙光,纷纷附议,只要把表小姐带来的人都抓走了,他们还真不信表小姐会丢下这些人一个人跑,到时还怕表小姐不跟着走?
绕过凌小柔便对她身后的伙计和大厨们冲了过去,凌小柔听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这真是征兵吗?难道不是土匪进村?
她一直听说大衍国如今国泰民安,怎么还有动手抓丁的事出现?
甄有钱等人也傻眼了,他们这些人都没看到要征兵的告示,最多就是听凌小柔提到过,听了后还到处找了找,结果根本就没看着,还当凌小柔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合着还真有这么回事。
按说以往打仗时征兵也没有一群人上来不问青红皂白说抓就抓的,倒像是专门就守在这里等着抓他们似的。
反抗吧,怕被说成造反,不反抗就要被抓走了。
正迟疑着,听凌小柔大喊一声:“跑!”
甄有钱等人也顾不得许多,撒开腿就跑,一路跑回海味轩,才看到他们身后并没人追赶,松了口气,有人问道:“王大厨和林掌柜呢?”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凌小柔和林掌柜没跟回来。
想来凌小柔并没跟着他们跑,林掌柜是腿脚不好跟不上。对于林掌柜没人担心,就算征兵再怎样像林掌柜那样的腿脚也不可能给征走了,只是凌小柔呢?难道就这样被征上阵前了?
众人面面相觑了许久,也没人敢再回去,之前险些被抓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虽然王大厨平日里对他们还很好,可比起自己的小命,这时候也不是讲义气的时候。
可王大厨被抓走了,林掌柜也不见个影,他们的海味轩明儿还开张不了?真是让人头疼!
凌小柔也挺无语的,望着甄有钱等人跑走的背影让她明白一件事,这些来征兵的怎么瞧着像是冲着她来的?可甄有钱,你们要不要这么没义气啊,让跑就跑,也不说回头瞧瞧她。
甄有钱等人都跑了那么远了,就见这些人只是虚张声势地撵了几步,继续回来围在她身边,尤其是瞧着像领头那个,一脸似笑非笑,“走吧,你被征兵了。”
凌小柔顿时就一脸黑线,好在她还记得万不得已时可表明自己是女儿身,就不需要被征兵,朝领头那人沉着脸道:“兵爷,对不住了,我是女子,大衍国历来也没有征女子从军的先例,让诸位白走一趟。”
领头那人愣了一下,之前王爷可交待了,一定要以征兵的名义把表小姐带走,可也没说表小姐一旦表露自己女子身份时该怎么办啊,大衍国还真没有征女子从军的先例,难道要这样算了?
正为难,一直在旁看热闹的若仙冷笑道:“你说你是女子就是女子了?有什么证明?”
若仙原本是气凌小柔对她不假辞色,看那个王爷又明显是冲凌小柔来的,还想着把凌小柔从海味轩骗回来立了一功,也算在王爷面前混了个脸熟。
结果听凌小柔说她是女子时,若仙先是一愣,再仔细去看凌小柔比她还要美得多的脸,越看越像女子,顿时是又嫉妒又恨。
可这些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王爷要的人,还管是男是女?也是看出凌小柔不可能当众拿出什么证据,便酸溜溜地开口。
心里却想着: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凭什么她就要侍候个老头子,人家就被那么英俊神武的王爷看上了?被看上了还不乖乖地等着王爷宠爱,竟然还假冒什么男人,让王爷满天下的追。
凌小柔瞪了若仙一眼,多嘴多舌的女人最讨厌了。可正如若仙所说的,她拿什么证明自己是女子?当着一群男人的面验明正身肯定不行。
凌小柔突然指着自己的耳洞道:“我有耳洞,这个可以证明吗?”
众人在凌小柔的耳垂上看了一眼,齐齐摇头,虽然大衍国不提倡男子扎耳洞,可很多人家为了图个吉利,也会将儿子当女儿养,有耳洞真说明不了什么。
凌小柔正无奈,屈老汉叹道:“儿啊,你就乖乖去从军吧,你看你爹我也这么大岁数了,难不成还要让我这把老骨头去?”
凌小柔瞪了他一眼,同时也想通一件事,这说是征兵,可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针对她而来的阴谋,难道是谁看中了她的这张脸,借着征兵的由头,其实主要目的就是她?而看屈老汉的神情,显然是知道什么,只是瞒着她了。
若真如此,她说再多也没用了,就是想跑,被这么多男人围着也跑不掉。
这时候的凌小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原本想着带来的人都跑光了,却看到林掌柜沉着脸在一旁,“林掌柜,你怎么还在?”
“我这腿脚想必也没人会让我去从军,跑不跑都一样。”林掌柜原本看着有几分喜庆的脸沉沉的,“还有没有王法了?硬逼个姑娘家去从军,我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回瞧着,不是要证明吗?我证明她是女子还不成吗?”
领头那人笑笑,“老头,你说证明就证明了?又有谁证明你证明的就是真的?”
林掌柜气的直捋袖子,就要冲上来与人理论,凌小柔也算看出这群人的目的就是她了,怕林掌柜再伤着,只能道:“林掌柜,铺子里的事就劳烦你了,明日若是可能,铺子照常开就是了。”
说完,在那群人的示意下,也只能跟着他们走了,不然真被押走也不像样子。
等林掌柜一路唉声叹气地回到海味轩,众人才知道‘王大厨’已经被征兵征走了,只是临走之前交待林掌柜海味轩继续开张,众人真是既忧心又松口气,只盼着‘王大厨’还能完好地从阵前回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也出去打听了一下,整个渭城府真没听说还有哪里征兵呢,或许是王大厨得罪了什么人,不然真征兵的人怎么可能穿一身老百姓一样的衣服?这样一来,王大厨还能好好地回来吗?
坐在牛皮的营帐之内,凌小柔身上穿了一身崭新的红色军服,她时刻保持警惕,自从被带到这片营地,被安排在营帐中已经半天了,却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桌案上摆了几样点心和茶水,还有之前不久送来的一碗牛肉面,瞧着色香味俱全,凌小柔却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敢乱碰,谁知道哪个里面是加料的。
之前走出营帐四处看看,也没人过来阻止她,只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对她笑得腼腆的士兵,让凌小柔有脾气都发不出来,毕竟从这些人眼中不但没有看出恶意,反而都是浓浓的善意,难道这时代的士兵都是如此友爱了?
当然,通过在军营里走的这一圈,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被征兵了,只是在营地里怎么走都没人管她,一旦走到营地边上,就会被很有礼貌地请回去。
营地里的士兵都训练有素,除了她之外,根本就没看出来哪个是新征的兵,所以事实证明,这次的征兵事件还真是针对她的,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就为了把她弄到军营里?
好像心有灵犀似的,凌小柔的脑中瞬间闪过宁远王那张貌似不苟言笑的脸,难道是他吗?这样想想还真有可能啊!
若真被她猜中了,凌小柔还是不知如何面对宁远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小柔看过士兵们身上穿的军服,再对比过自己身上这件,虽然样式看似差不多,可别人的都是灰突突的颜色,只有她这一身红艳艳的,也是太显眼了。
不过,对着水盆照了照,还挺帅气的嘛,若不是时机不对,她还真想找面大镜子好好地美上一美。
外面夜幕低垂,旁边营帐有了动静,凌小柔出去抓了个士兵问过才知道这是要开饭了,凌小柔摸着饿得瘪瘪的肚子,虽然营帐里的糕点和牛肉面不敢吃,可大家一起吃的营饭还是可以吃的,她真不信会有人为了她下这么大的本钱把所有人的伙食里都下药。
想好之后,跟着士兵们朝一个方向走去,在分发碗筷的士兵讶异的目光中也领了一副碗筷,夹在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的士兵中间,装了一大碗的牛肉汤再拿了两个馒头,端着回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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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宁远王的被子
凌小柔边吃边点头,牛肉汤是混着牛骨一块熬出来的,里面又加了一些青菜,味道很是不错,也是饿得紧了,凌小柔不知不觉就吃了两个馒头。
抹抹嘴,又开始犯愁了,眼看要睡觉了,营帐虽然挂着个帘子做门,可怎么看怎么不安全,谁要是趁她睡着了进来她也防不住,不睡的话又不是办法。
直到后来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凌小柔还在为睡觉问题发愁。
第二天凌小柔从黑洞洞的营帐里醒过来,听到外面已经响起士兵们的操练声,走出去看了看天色,太阳才刚刚露头,早起的空气湿漉漉的,哈口气都能成雾,而士兵们早已挥汗如雨了。
好在凌小柔住的这顶大帐虽然没有比别处高大,离着别的营帐倒有些距离,倒像是独立开辟出来的小天地,不但有锅有灶有井,甚至还有一小盘石磨,可以说是酒楼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就是昨日还没见着的食材,今日也都运来了,在旁边支起的棚子里摆满了几张桌子,有肉有菜,虽然没有多名贵,做些美味倒不是难事。
可见是早就为她准备好了,这是要让她在这里直接做饭的意思了?
凌小柔倒也没客气,她睡了一夜也想明白了,若是真想对她下手,也没必要在食物里加料,她完全不用担心吃了加料的东西。
虽然伙头军做的食物还算好吃,可大锅饭也就那样,怎么也精致不了,有更好吃的东西她也不会委屈自己,食材也有,锅也有,闲着也是闲着,三餐还是自己做。
因渭城府临海,营地虽不在渭城府内,离着海倒是更近,似乎通过吹来的风都能闻到海的腥味,食材里面的海鲜更是鲜活得很。
凌小柔就做了一锅虾粥,白的米、红的虾、绿的菜,看着就很有食欲,配着两片煎馒头片,再从酱菜坛子里夹了一碟香辣甜脆的酱萝卜条,端回营帐里,‘咔嚓咔嚓’美美地吃了起来。
早起寒意虽重,营帐里却是暖暖的,半点也不透风,只是光线暗了点,被子昨天睡着时还是干爽的,一夜过后就变得湿漉漉的,让凌小柔有些不适应,看来待会儿太阳升起来,还得把被子抱出去晒晒。
凌小柔边吃边想,当贺楼远挑开营帐帘走进来时,营帐瞬间明亮了许多,但很快又再次陷入昏暗。
凌小柔握紧手里的筷子,虽然一瞬间她没看清走起来的是谁,可就是知道一定是宁远王,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要怎么面对宁远王,可事到临头已经被‘请’到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也容不得她再逃避。
凌小柔有些紧张,却还有些释然,也是该把话说清楚的时候了。
贺楼远进来先是皱皱眉,营帐里实在是太暗了,凌小柔坐在油灯前的身影有些暗淡,想了想便将大帐的帐帘挑开,勾好,又将四下做为窗子的帐帘也都勾好,再看看坐在那里挺直脊背的凌小柔,怎么看怎么满意。
不记得他是吧?人就在身边了,反正是别想再跑了,记不记得又怎样?
瞧了瞧凌小柔吃了一半的虾粥,心情大好地让人去给自己也盛一碗,有多久没尝过大丫专门为他做的饭了,恍如隔世,又似在昨日。
可看着碗里薄薄的一层粥,贺楼远觉得自己就是猫也吃不饱啊。
拿眼神瞟了凌小柔几眼,凌小柔也没猜出他老人家的意思,贺楼远忍不住想:实在是太没默契了。
干脆自己动手将凌小柔那碗明显量太大的粥端过来,倒进自己碗里一多半,再把粥放回凌小柔面前,端起碗拿着筷子扒了起来。
凌小柔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强迫自己淡定下来,宁远王这是有多久没吃饭了,竟然连她吃过的饭都不放过,可看着贺楼远的吃相,凌小柔怎么也吃不下了,之前就吃过一碗了,她已经有八分饱,看王爷这意思还意犹未尽,干脆就都给王爷吃吧。
将碗推过去,贺楼远看了眼碗里的粥,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让原本硬朗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不少。
凌小柔默默地扭头:哼!美男计对她是不好使的,不管她身体的原主是不是表小姐,在与宁远王没有感情基础之前,她都不会承认滴。
好在贺楼远也没说什么,吃饱之后让人收拾了桌子之后,就有人搬来不少的折子,贺楼远就坐在桌案之后一本一本地看了起来。
“那个……王爷,饭也吃了,您能不能回你自己的营帐去处理军务?”
贺楼远把埋首折子的头抬了起来,淡淡地扫了凌小柔一眼,“这就是我的营帐!”
天知道他是忍的多辛苦才没直接扑上去对凌小柔诉说相思之苦,若不是庆生说大丫失忆了,已经不记得他们,太急切了反而会吓坏她,他至于这样辛苦地忙碌公务来让自己静心?像这样的折子直接交给庆生去看就好了嘛。
还好人在身边,他也不急于一时。
凌小柔惊讶地张开小嘴,“王爷,那我睡哪里?”
睡了一晚才知道,原来她睡的是人家王爷的大帐,难怪跟别处大帐有明显的不同,可就算是未婚夫妻也没有睡在一个大帐的道理啊,再说她是下定决心不承认。
贺楼远挑眉,“你想睡哪里?”
凌小柔回想一下昨日在营地里逛过的结果,还真没有适合她睡的地方,也就王爷这顶大帐够宽敞,而且还只属于王爷一个,别的营帐据说最少都要睡三五个人呢,更不要说睡二三十人的大帐了。
虽然知道别处没她的地方,凌小柔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朝贺楼远道:“王爷,你看啊,您军务繁忙,总有个人在旁边打扰着也不好是吧,既然没我睡的地儿,要不您就放我回去得了。”
贺楼远不置可否地继续埋头看折子,就在凌小柔还想再努力一下的时候,贺楼远幽幽地道:“你觉得可能吗?”
凌小柔默,她也觉得是痴人说梦,干脆就坐到一边想脱身之计,就算不能奢望宁远王放她走,也要争取不跟宁远王住一顶大帐。
虽然白天的宁远王看着挺正直一个大好青年,谁知到了晚上是啥样,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凌小柔也不愿做个待宰的小羊羔。
为了说动宁远王给她单独弄一个住的地方凌小柔可是磨破了嘴皮子。就是帐篷小点她都认了,只要不用吃饭睡觉都在贺楼远的眼皮子底下,哪怕给她弄一顶只能容一人大小的帐篷她都愿意。
可惜她说破了天,宁远王都只是两眼盯着折子一言不发,凌小柔怒:真以为她没看到宁远王不时勾起的嘴角?那是在看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是吧?还有这都半个时辰了,折子还在那一页上动都没动,你这是看得有多认真?
说的口干舌燥,也实在是无话可说的凌小柔干脆地闭嘴,与其再求宁远王,还不如她自己想办法。
如今看宁远王虽然把她弄进军营,不但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也没有急着跟她解释,更没有过分的举动,想来应该是不想为难她,只是想让她在他的身边待着,然后看能不能想起从前往事。
既然这样,她干嘛待在这里给他增加笑料?
而且,跟这样气场强大的男人同在一个营帐里,凌小柔倍感压力,干脆起身出去走走,还有就是把被子晒一晒。
摸了摸盖了一夜的被子,湿湿的手感怪不舒服的,果然这里比渭城府更靠近海边,也不知被子晒不晒得干。
抱着被子往外走,贺楼远蓦然开口:“你抱着我的被子做甚?”
贺楼远已经在想,凌小柔会不会是想拿他的被子出气,可以往的大丫也没那么幼稚啊,还是说她要抱着被子找别的地方去住?整个营地也就他的大帐空旷,他可不想大丫去别人的营帐。
凌小柔脚步一顿,她怎么就忘了既然是宁远王的大帐,唯一的这床被可不就是宁远王的?她竟然抱着宁远王的被子睡了一晚……
不知为何凌小柔想到曾经听过的一则关于学姐的席子和学长的被子的笑话来。
原意是说有人买了大四学姐的席子,晚上躺在上面闻着学姐留下的体香失眠了,就有人回复,说自己买了学长的被子,结果第二天怀孕了……
凌小柔囧囧地想幸好宁远王的被子很干净,看着还是新的,可被子再干净再新,也改变不了她抱着宁远王的被子睡了一晚的事实。
想到宁远王平时就是盖着这床被,凌小柔顿时就觉得被子无比地烫手,抱着也不是扔下也不是。
看宁远王还盯着她,好像在等她给个合理解释,咬咬下唇,“我想要个私人的营帐,小点没关系,不要做什么都被别人看着。”
比如换衣服这类的私密事更不想时刻有双眼睛盯着看。
贺楼远不知道凌小柔脑子里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知道了他也得跟凌小柔一样地囧,贺楼远只当她是打定主意要自己找地方住,虽然心里有些不爽,还真不能任凌小柔就这么出去。
尤其是看到凌小柔站在那里红着脸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他真硬不下心肠,不就是一个大帐嘛,既然她不想时刻被他看着,那就给她一顶小的帐篷好了,当然还要再准备一床被褥,厚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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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王爷心情不爽,要共同分担!
贺楼远起身出去吩咐,凌小柔将被子往原地一扔,总算是稍稍放下心,好歹宁远王不是独断专行的人,还知道尊重她的选择。
可等贺楼远带着几个士兵回来,看到他们抬着抱着的东西,凌小柔觉得她真是乐观的早了,帐篷小点吧她能忍受,在军营里她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有个安心睡觉,不至于睡相都被人盯着看的空间她就满足了。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她要的帐篷会搭在宁远王的大帐里面?这大帐里面套小帐是怎么回事?
而且,那可真是小到只能容一个人睡觉的小帐篷了,瞧着铺一房被褥也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了,最多也就是再放一些私人的物品。
可问题是她被带到军营时身上也没带什么私人物品,连身上的军装也是到了军营后才被送来的,她有什么物品可放?
凌小柔抽着嘴角看向正指挥人在自己营帐的一角搭起小营帐的宁远王,看他那一脸兴致盎然,难道是想把自己也塞进去不成?
帐篷搭好了,宁远王摸着下巴看的直点头,看向凌小柔,“满意了?”
凌小柔气恼,又不敢说不满意,万一王爷一个不高兴再让人把帐篷拆了,她就真的只能打地铺了。
可越想越不是滋味,她被留在宁远王的帐篷,宁远王却一句要交待的意思都没有,这是要让她慢慢认清身份,还是要让别人慢慢习惯她的身份?可这个身份她还真不好胡乱去猜。
抱起与帐篷一同送来的被褥,凌小柔还是先把被窝铺好吧。
被褥送来很厚,在下面还有一层毡毯,铺好之后隔凉又防潮,跑到大帐外瞧了瞧天色,很是晴朗明艳,凌小柔便把自己不算潮湿的被子拿出来,想要在外面搭起来晒晒,免得在大帐里再放潮了,晚上睡觉不舒服。
可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能晒被子的地方,便喊了两个士兵过来,让他们去找了根结实的麻绳,在两棵大树中间扯了一根晒被子用的藤绳,再把两个士兵打发之后,凌小柔回大帐里把自己的被褥抱出来晒,奋力地跟藤绳使了半天劲,很无奈地发现这两个士兵大概是按他们的身量扯的藤绳,挂的有点高,被子又都是实心棉花絮的,那真叫一个沉,凌小柔愣是没办法把被褥,扔到藤绳上面。
正惆怅着,只觉怀中一空,怀里的被子被人给拎了去,轻轻一甩就挂到了藤绳上,之后在被子的旁边也挂了一床被子,正是昨晚被凌小柔抱着睡了一晚的那床,属于宁远王的被子。
等被褥都在藤绳上挂好,凌小柔道谢的话已绕到嘴边,却被宁远王硬生生地给堵了回去,“大丫,本王饿了!”
凌小柔抽抽嘴角,心道:你才大丫,你全家都大丫!
像这样没有气质,没有文化的名字王爷怎么喊得那样自然而然?还有这么土气的名字真配得上她这张明媚动人的好相貌吗?
可在还不清楚宁远王性子之前,凌小柔还真不敢跟他呛声,既然王爷说是饿了,再想想那一排排摆着的食材,想必人家王爷的原意就是让她不时地给开小灶吧。
虽然说凌小柔觉得宁远王就应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吃喝都一样,总搞特殊不利于将士齐心,可都说上位人都是好脸面的,凌小柔也不会自己找不自在。
看凌小柔认命地奔向帐边的灶台的背影,贺楼远无比满足,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很满意了,就算大丫暂时记不起来又如何?在他身边也没人敢打大丫的主意,长此以往还怕大丫不会重新爱上他?
当然,前提是不能让凌锋那小子赶过来坏他的事,好不容易借着依兰有孕的当口把人给甩掉,可不能让他在大丫没再爱上他之前来搅局。
不然凌锋真要带大丫回家养着,他和大丫还未成亲,大丫若是要跟凌锋回去,他还真没理由阻拦,只能盼着凌锋短时间内打听不到这里。
凌小柔刚要生火做饭,有眼明手快的卫兵过来先把火生上,之前王爷不在,他们不敢离表小姐太近,生怕惹怒了王爷,现在王爷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也若是再不过来帮忙,过后王爷想起来,还不定怎么觉得他们没眼力见呢。
可之前就与表小姐有点交情,若不是王爷一再交待不许他们吓着表小姐,他们真想跟表小姐哭诉一下表小姐失踪这么久,他们在王爷眼皮子下水深火热的生活。
凌小柔在众多食材中挑选了牛肉和几把青菜,虽然海鲜很肥美,只是这些日子在海味轩可以说吃的都是以海鲜为主,凌小柔还是觉得吃些肉也很不错。
牛肉也很肥嫩,瞧着大帐这里湿气又重,凌小柔就想做个水煮牛肉锅,辣椒去湿的功效可是很不错的。
说起来水煮牛肉好吃,凌小柔却更爱吃里面放的青菜,比起肥嫩的肉,略带脆爽的青菜才是真正的美味,配上白米饭,再喝两水煮牛肉的汤,想想就觉得口水要泛滥了。
凌小柔不敢再想,问了卫兵中午军营里吃的正是白米饭,这回她连米饭都不用煮了,直接让人去盛一桶过来。
她初来乍到,虽然这些卫兵对她的态度很好,她也不能太不近人情,目前为止她还不清楚人家宁远王心里是怎么打算的,还是要低调行事为好。
卫兵得了凌小柔的令乐得嘴丫子都要咧到牙根了,一溜儿小跑就奔着伙头军那边跑去,等回来时就提了两大桶米饭,把凌小柔看得眼都直了,敢情这几个卫兵是误会了什么吧?
她让去提饭只是想自己省点事,不用做饭,可看这意思,如果不是宁远王饭量跟莫大小姐一样惊人,那就是这几个卫兵带了他们的份了,不管怎样她是少做了一顿饭,可菜好像要多做好多好多份啊。
瞧瞧自己才切出的一大碗牛肉,凌小柔默默地又从水桶里捞了两网鲜虾,又拿了块火腿,再找了几块蘑菇……好在她只要把东西拿过来,就有人接过去洗,倒也不用她事事亲为。
瞧着那训练有素的样子,倒像是与她配合多次,那叫一个默契,有时她一个眼神过去,话还不用说,卫兵已经明了她的心意,似乎有什么让凌小柔有些感动,虽然没有记忆,可这样的场面却是如此熟悉呢?
尤其是卫兵们无意中喊的一声‘表小姐’,虽然让彼此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却让凌小柔更加确定她之前的身份了,如此看来屈老汉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虽然她还没理清和宁远王之前的感情该何去何从,可从卫兵们眼中全然的信赖,她竟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心情也跟着大好,再做起菜来也就没了之前的应付,真是全心全意地做了。
刚指使凌小柔过来做饭,之后便有手下来禀报渭城府内的情况,等贺楼远忙完之后,再过来就看到几个平日最得力的卫兵正忙前忙后地帮凌小柔打下手,凌小柔也与他们有说有笑的,虽然看着与从前一样的凌小柔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可凌小柔对别人笑语嫣然的,偏偏就对他小心翼翼让他心里很不爽。
以往的凌小柔什么时候对他客气过?这样的生分感让他无力又斗志满满,相信用不了多久,凌小柔对他也会像对那些卫兵一样吧。
只是如今,凭什么就要让他一个不爽了?难道他心情不好,做为手下就不知道和他共同分担吗?
贺楼远这边各种嫉妒羡慕,不由得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冷气压,让这个正乐呵呵地跟在凌小柔身边打下手的卫兵瞬间就感受到王爷心中强烈的不满,齐齐打个哆嗦,默默地……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不敢再靠近表小姐五步之内,生怕王爷一时怒起,再想出什么折腾人的法子。
贺楼远暗自点头:这群兔崽子,不给点颜色看看就忘了王爷不是好脾气的了。
凌小柔在调做水煮牛肉的料,并没看到王爷过来,正跟卫兵们有说有笑的,之前还好好的卫兵们突然就没声了,扭头就看他们都退出好远,一个个眼观鼻,鼻问心,刚感受到有些紧张的气场,紧接着就是一道黑影压过来,一个略硬的下巴就搭在她的肩头,“水煮牛肉?多辣!”
“王爷?”凌小柔身子顿时就僵住了,虽然她已有九成相信她就是表小姐,可……王爷突然这般亲密,她好不适应啊。
不动身色地向旁让了一步,回身却撞进王爷受伤的眼神中,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些许愧疚,好在王爷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云淡风轻的笑容,“许久没尝过大丫做的水煮牛肉,今日可要多吃两碗饭了。”
凌小柔下意识瞧了瞧放在一边的饭桶,暗自琢磨里面的量足不足,手上却不慢地开始炒菜,应王爷的要求,原本是要油爆的大虾也做成了香辣口味。
连辣椒炒肉的辣椒也换成了一支支很是挺直的朝天椒,凌小柔瞧着都替王爷辣的慌,也不知王爷的胃有多强大,竟吃得下这么辣的东西,怎么就没吃出毛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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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最难消受美人恩
等一盘盘都透着红通通颜色的菜端上桌,瞧着还真是喜庆,可一想到里面的内容,凌小柔没吃就觉得胃里烧得慌,算起来满桌的菜,最清淡的就要属那般香菇火腿蒸鳕鱼了。
宁远王坐在桌案临时改成的餐桌旁,一道道菜被卫兵摆在桌上,看凌小柔在旁垂手而立,刚刚因看到美味而好的心情又不爽了。
“大丫坐过来!”
凌小柔看了眼桌上的菜,虽然她也嗜辣,可还是吃不惯这般辣的食物,毕竟辣的吃多了火大,她个姑娘家家的,万一长出一脸火疙瘩也不美观,还要白瞎了这张脸。
可这样的表情看在贺楼远眼中就成了凌小柔不想与他同桌吃饭,本来很坚强的内心破碎的一块一块的,勉强撑着苦瓜脸,“没事,不习惯就慢慢来,不急!”
凌小柔倒没有觉得跟贺楼远同桌吃饭有多为难,既然都要住在一个营帐里,往后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同桌吃个饭又算啥?而且看宁远王那副要哭不哭的表情,还有他明着是安慰她,却更像是安慰他自己的话,真让凌小柔狠不下心来,不就是一起吃个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她只吃香菇火腿蒸鳕鱼好了。
只是可惜了她为自己额外留下的菜了,还想着等宁远王验收了菜之后,她到外面去吃那些不太辣的菜呢。
端了饭碗坐到贺楼远对面,却没看到贺楼远垂头夹菜时露出的那个得逞的表情,虽然庆生有时不太靠谱,好歹是把莫红绸追到手的人了,出的主意还是有点用处的,就像让他时不时装可怜、扮柔弱,只要不被外人看到又能哄得大丫心软,会不会有损他王爷的威风,他真不太在意。他和大丫之前比这个更丢人的事也不是没有过,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高兴,吃起饭也觉得更香更有味道,果然还是大丫做的菜最好吃,别人怎样也比不上。
凌小柔则是专心与鳕鱼奋斗,不时再去水煮牛肉里捞一两棵青菜吃,至于那一看就辣得能把胃烧着了似的汤,她真心不敢喝。
吃了几口,碗里多了块虾肉,凌小柔惊疑地抬头,正对上贺楼远讨好的笑脸,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倒是不差,能够记得给女人扒虾的男人,应该还不赖吧!倒是值得考虑的。
而且看他讨好自己的眼神,再想到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凌小柔竟有了几分自豪,能让这样的男人真心对待,其实也是件挺值得得瑟的事。
笑眯眯地向贺楼远道了谢,凌小柔将虾放进嘴里,虽然虾肉很厚,香辣虾的美味多在虾壳上,可就冲着宁远王这份心意,这虾也变得美味无比了。
心情一好,凌小柔就手欠地给贺楼远夹了一筷子水煮牛肉,就见贺楼远受宠若惊地吃了一大口饭,然后再用企盼的眼神盯着凌小柔的筷头看,凌小柔抽着嘴角,假装没看到,心里却在暗骂自己:叫你手欠,叫你手欠,看他这意思,再惯下去还不得等你喂了?
贺楼远等了等,见凌小柔没有再为他夹菜的意思,幽幽地叹了口气,听得凌小柔心肝乱颤,还真有些不忍呢。
可在没有真正把宁远王放在心上,打算跟着他前,凌小柔也不想再做过多的事,不然他再得寸进尺,那也是她自找的了。
虽然没能继续吃上凌小柔夹来的美味,贺楼远其实还是很得意的,至少他看出来了,哪怕凌小柔不记得他了,可心还是慢慢被他软化,加以时日还怕她跑了?
庆生说的果然不错,女人的心嘛,就是强悍如莫红绸不也被庆生收服了?凌小柔本来就不是心肠硬的人,总有感动的一天。
只要他继续努力,这一天也不会太远,越想越得意,贺楼远边吃边很努力地给凌小柔扒虾,他也看出来了,这一桌子菜就这个虾和鳕鱼凌小柔能吃,之前他怎么一高兴就忘了凌小柔不如他能吃辣,但愿不要被凌小柔当成不体贴的人。
凌小柔吃着贺楼远为她扒的虾,不时抬头看看贺楼远因专心扒虾而低垂的眼目,之前看着太过坚毅的脸庞因此染上些许柔和,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配上他本就俊逸的相貌,让凌小柔看着看着就有些发呆,脑子里突然就冒出跟这样的宁远王在一起,其实也挺不错的想法。
想法一闪而过,凌小柔捂脸,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她竟然几只虾,差点就把自己卖给人家了。
虽然是在专心扒虾,贺楼远也不时眼角挑挑,凌小柔脸红心跳又害羞又纠结的模样完全被他看在眼里,心情说不出来的美,反正他是不会告诉凌小柔他就是故意用的美男计。
跟大丫也相处那么久了,怎么会不知道大丫最爱什么样子的他呢?
大帐里宁远王心情高兴,大帐外几个卫兵盯着面前的食物痛并快乐着,以往就知道宁远王能吃辣,可像这么辣的时候还真不多,这让他们可怎么吃啊,知道的是王爷让表小姐多放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爷惹到表小姐,表小姐在打击报复呢。
可惜了这些瞧着就美味异常的食物,吃吧……没宁远王的好胃口;不吃吧,表小姐的手艺,看着就美味的很。
咬着牙,硬着头皮吃了一口,之后便是一阵疯抢,边抢边感叹,表小姐果然是最体贴人的,就是失忆了也不能改变,这些菜都是表小姐专门为他们做的,若不是被王爷那桌看起来就辣得吓人的菜给吓住,他们也不会看不出来这些菜虽然看起来跟王爷的菜很像,其实却是表小姐另外为他们做的,还真是可口啊。
虽然有宁远王亲手给扒的大虾,可大多时候凌小柔都是在偷看美男,再说她还留着肚子等着出来吃那些不是很辣的菜,等贺楼远吃完了又去忙军务,凌小柔让人把碗盘都收拾走后,出来再找自己留的午饭,竟然连块虾皮都没找到,再看那几个明显意犹未尽又面带感动的卫兵,凌小柔真不想说你们把姐的菜给吃了。
“表小姐最好了,你做的菜永远都是最好吃的,呜呜……小六子好久都没吃过了。”
再看旁边不住点头附和小六子,同时眨着星星眼的众卫兵,凌小柔无语望天,难道这是要她负责往后一日三餐的节奏?
不过,这次小六子再喊她表小姐也没有人再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想必是确定喊她表小姐不会惹来她的反对,而且看他们与她的熟稔程度,想必从前就是关系不错。
刚好她可以问问从前的事,反正都知道她失忆了,她问什么都不为过才是。
下午,凌小柔借着晚上再做美食的借口,让这几个士兵跟着忙碌起来,同时也没少打听表小姐的过往,这一问还真让凌小柔问出不少。
不过大多数都是围绕表小姐做美食的本事和赚钱的本事,她和贺楼远的感情说来说去只打听出来‘很好很好’四个字,至于怎么好却没谁说得清。
凌小柔想想也是,感情好不好都是自己的感受,在别人看来真就只能用‘好’和‘差’来评,真让人家具体说出哪里好了,也算是为难了。
同时,凌小柔也知道自己还有个亲哥哥,英勇无比又智擒西夷王的大将军啊,如今别看辞官经商了,也混得风声水起,俨然成了一代巨贾,甚至比他做将军时还要风光。
凌小柔不由得就想到她之前做过的梦,那个漂亮的男人,哥哥会不会长成那个样子?可男人长成那样,其实也够让人无语,整天面对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夫君,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有勇气嫁给他呢?
于是,凌小柔也开始对她那个放着西夷亲王不做的嫂嫂多了好奇心,不爱江山爱美人其实说的就是她那位嫂嫂吧?
一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因为这边食材很丰富,凌小柔担心食材放久了会坏掉,干脆就将所有食材都利用起来。
大概是从前没少跟自己配合,这些卫兵的厨艺也算过得去,烙个饼,擀个面条都难不到他们,剁起肉馅更是有模有样,甚至还问凌小柔剁这么多的肉馅是不是要做肉丸子?他们可真是十分想念表小姐调出的肉丸子,那滋味别人怎么调也调不地道。
凌小柔虽然原本是没有做肉丸子的打算,可被这样说了,反正也是要做,那就做点肉丸子,配上青菜一吃倒也不错。
可士兵的话和熟稔让凌小柔又忍不住想:从种种迹象来看表小姐本身就该是个穿越人士呢?而且表小姐所会的跟她会的很一致,像很多据说表小姐会做的食物,也只有她才做得出一样的味道。那么,到底是她穿越到被人害了的表小姐身上,还是她就是表小姐,只是被害得真的失忆了?
反正也纠结不清,凌小柔也只能将这些都放在一边,好在表小姐就叫凌小柔,不需要她再习惯一个陌生的名字。
晚上将剩下的那些各种牛羊猪肉都处理好,牛肉和猪肉都做成或辣或不辣的肉酱,不论是拌面还是卷饼都不错,羊肉就做成白切的,蘸上蒜泥和辣油吃。
可是肉酱也实在是太多了,凌小柔只留下两大碗,不但够她和贺楼远吃,算上这几个卫兵也足够了,剩下的都送到伙头军那里去,就当是给整个营地的士兵加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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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从君子到小人
之前卫兵说过这个营地不大,只是为了保证宁远王查处贪官时安全而建起的临时驻地,整个营地里也不过五百多人,又都是从渭城府周边调来的,并不是宁远王的亲兵。
所以宁远王对这些士兵也没多上心,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下,宁远王虽然爱兵如子,那爱的也是自己的兵,别人的兵自有别人去爱,若是做得太多岂不是给别人上眼药了?
虽然贺楼远并不怕得罪人,这些年他得罪的人也不少,整个大衍想着盼着他死的人太多,可王爷的心眼很小,实在不愿花着自己的银子去养别人的兵,既然之前就有的规格,那就一切按规格来,在良心过得去的范围内,保证这些士兵吃得饱穿得暖就很不错了。
至于宁远王和他带来的亲随卫兵,完全没必要与士兵们同甘共苦。
更何况伙头军的军头是跟着宁远王过来的,这几日负责营地的伙食,同样的食材做出的已比从前的伙头军做出的美味很多,更别说时常还能吃上肉,这些士兵已很满足了。
只是虽然这个军头的厨艺还算不错,可比起宁远王军队来说,这里的食物实在是差得很了,跟表小姐亲手教出的伙头军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这些肉酱虽然看似不多,若只是五百人每人分上一小勺也足够了,在卫兵们看来,这些士兵都没吃过太好吃的东西,这些肉酱给他们吃,已经够他们惊喜了。
至于像凌小柔所担心的贺楼远和他带来的人不跟士兵们一同吃喝,会不会引起士兵的不平衡,卫兵们全都不在意,“表小姐不必担心,在王爷来之前您是没看到这些士兵吃的都是什么,能喝上一碗菜干汤,吃上两个糙面馒头就不错了,偶尔吃顿肉还是白水煮的,哪像如今不但美滋美味的肉菜,吃的还是白面馒头,他们不感激就不说了,还能嫌?真当他们也是我们王爷的军队吗?”
凌小柔相当无语,这几个语气中的自豪和骄傲是怎么回事?就为了吃的比别人好?
既然人家王爷和他的亲随都不在意,她操哪门子的心?虽然确定自己的身份了,凌小柔其实还是不很适应跟王爷住在一个大帐。
还有,据说她富可敌国的财产啊,想想突然有人告诉她,她拥有比一国皇帝还要多的财产,这种感觉就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只是这个馅饼有点大,砸的她有点晕,好在凌小柔从小到大就不差钱,虽然震惊了下,还算能平静地面对谁也说不清的家产。
贺楼远天黑才回到大帐,虽然没什么军务要处理了,可渭城府及周边城府的官员自从知道宁远王到了渭城府,还查办了不少贪官,哪里还坐得住?
看渭城府的官员多数落马,可偏偏贪名在外的知府安然无恙,谁也不清楚宁远王查办贪官的准则是什么。
只能争先恐后地来拜见宁远王,生怕被宁远王怀恨了,做官多年,又是在是官皆贪的地界里,哪个身上又是干净的?但愿宁远王查办了渭城府之后,不要再想到他们。
最好打听一下渭城府知府是如何让宁远王放其一马,若是可能他们宁愿奉上大笔财富,只为了能让宁远王也放他们一马。
贺楼远原本是没想发落这些官员,毕竟他来渭城府说是为了查办当地官员,事实却是为了凌小柔,这回连逃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把人弄到身边,贺楼远最想做的事就是带人回蓟城。
可官员们来拜见,他也不好都拒之门外,他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放眼整个大衍,当官的有几个不贪的?
就是贺楼远都不能说自己就绝对没做过贪赃枉法的事,就像老太妃过寿这种事,哪一年收到的物件不摆满整间整间的库房?
还有从别处查抄来的房产田地,不都是随他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谁敢说个不字?
好在他的封地完全自治,只要保证军饷和百姓安居,也没人说得出错。
在他治下,只要不是贪得太让人发指,不做劳民伤财,民怨沸腾的事,他都睁一眼闭一眼。
而别处的官员比起他的治下,更有过之,只是在于贪的多少,像渭城府的知府实在是贪得太过,才会贪名传到京城。
好在知府贪则贪矣,再坏的事也没做过,之前又对凌小柔多有照顾,贺楼远觉得这人还是可以留待观察的,只是他之前贪墨的那些财产就别留着了,既然是来查办贪官,总是要做出点成绩,那些银子贺楼远虽然看不上眼,送到京城也能让李旬乐呵一阵子。
而这些主动送上门来表决心的官员,贺楼远也表示欢迎,谁还嫌银子少不成?既然愿意用身家来买性命,他都一一让人记着,这些送来的财物他也看不上眼,就让人都送回京城吧,刚好可以丰盈一下国库。
可这样一来,需要亲自接待的官员即使都是四品以上的,也让贺楼远忙的分不开身,终于是把今日最后一拨官员都送走了,贺楼远信步回到大帐。
终于把大丫找了回来,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在大丫身边,对这些没事自己过来找不自在的官员们还是多有怨言的。
回到大帐就看到大帐里摆的菜,因菜实在是多,却都是用小盘装的,实在摆不开就一盘一盘摞了起来,看的人眼花缭乱,菜香充斥在整个大帐之中,
在桌案旁边还放着一个大盆,盆上盖了一块干净的白布,贺楼远过去掀开,竟是满满一桶烙好的薄饼,再看看桌案上放的一大碗葱丝和几碗酱,显然这一桌的菜都是用来卷饼的。
可找了一圈,连小帐篷都掀开了也没看到凌小柔,贺楼远皱眉,虽然相信有他的军令,凌小柔在军营之中走不丢,可这样兴冲冲地回来,却看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的感觉,真心让人不爽。
唤来一直守在门外的守兵,毕竟王爷的寝帐可得守好,不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结果一问才知道表小姐竟然跟人去看踢球赛了,贺楼远无语,难怪他一直听着军营里喧哗声不断,原来是在踢球赛。
虽然如今足球赛已成了军营训练的一个项目,可往常也没踢到这么晚的时候,怎么凌小柔一来就踢个没完了?
也不用卫兵去唤凌小柔回来,贺楼远独自坐在桌案边上自顾自地用饼卷了菜吃着,虽然一个人吃着怪孤单的,不过吃着大丫亲手做的美味,贺楼远还是无比满足。
忍不住赞道:“嗯,饼烙的不错……”
话未说完,还在看贺楼远脸色的卫兵便一脸喜色地朝贺楼远道:“属下谢王爷夸赞!”
贺楼远拿着饼已送在嘴边的手顿住,“这饼是你烙的?”
卫兵还没看出贺楼远的不满,只当他们帮了表小姐做事,表小姐不至于一个人辛苦,王爷这是要夸奖了,忙不迭地点头,“不光是属下,其他人也有帮表小姐的忙。”
贺楼远再看满桌的小盘菜,就没了之前的兴致,不是大丫一个人做的,他吃着味就觉得不对,再想想大丫白日里对这些卫兵言笑宴宴的样子,心里越来越不对劲。
匆匆吃了几口,便让卫兵唤人来把盘子和饼都收了,在支起的油灯下看了会兵书,可这心就是静不下来。
最后干脆将兵书放下,起身出了大帐,他倒要看看足球赛有那么好看吗?怎么让大丫都乐不思蜀了?
还有那些士兵的统领也是的,难道不知道操练士兵也是要讲求方法?果然不是自个儿的兵,怎么都不合心意。
来到军营西侧,新开辟出来的足球场,就看到偌大的场地周围挂满了火把,映着天上明亮的月色,竟亮如白昼一般。
场地被分为数块,每一块场地上都有十几个士兵对着一只足球争来抢去,场面很是激烈。
凌小柔坐在场地外面的一块石头上,一身红衣在灰突突的士兵之中异常显眼。
一半的士兵在场上争抢,一半的士兵就围坐在凌小柔身后,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只碗,正边看球赛边喝碗里的东西,离得远天又黑贺楼远也看不清碗里装的是什么,只是看在旁边的几口大缸边上站着的士兵,手里拿着大勺,不停地给喝光了的士兵将碗加满,看那些士兵边喝边交头接耳的样子,显然碗里的东西很好喝。
比起一个人吃饭没滋没味,贺楼远突然觉得那碗里的东西很好喝才对。
让跟在身后的卫兵去取碗盛一碗过来,红红的汤里面还飘着几粒香菜碎,竟然是朱桃汤,只是里面加了小块的牛肉粒,真是很小块,不仔细看就会被忽略掉了。
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酸酸甜甜咸咸辣辣,很酸爽。
贺楼远喝了一碗之后,又让卫兵去盛了一碗,不用猜都知道这汤一定是凌小柔的主意,可这大晚上不在大帐里睡觉,却用朱桃汤将整个营地的士兵笼络到这里踢球赛,其中的心思贺楼远大概也能猜得到。
不就是怕跟他单独留在大帐之中嘛,难道在她眼中自己就是那种会强人所难的人?以往二人情到浓时他都没对她怎样,虽然原因多半在于凌小柔想将美好留到洞房花烛夜,可也证明王爷是个正人君子吧!
怎么不过失忆了,他的在她心里的形象就从君子到了小人?
335 王爷去了海边,至今未归
尤其是在看到凌小柔不时朝大帐那边看去,火光中都难掩的不安,王爷心里很不爽,他就那么让她不信任了?
王爷心里不爽的结果就是……贺楼远大步走过正美滋滋地喝着热汤的士兵,径直走到凌小柔身边,在凌小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人扛在肩上,转身大踏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顿时赛场边看球的士兵们都惊呆了双眼,自从昨日凌小柔被带到军营,这些士兵们就都被告知,见到穿红衣的士兵要恭敬,并且保证不要让她走出军营。
虽然不知道这个新来的红衣士兵是谁,想来也是身份很尊贵的吧,士兵们也都按着上面的要求严格照做,并暗中没少偷看这个长得很好看的新兵,向宁远王的亲随打听过,也没得到半点风声,可谁也没想到原来这个红衣士兵竟然是宁远王看上的人啊。
想想宁远王的各种传闻,其中似乎就有喜欢漂亮男孩的传闻,难道这个是……士兵们不敢乱说,只是看向宁远王扛着凌小柔消失的方向各有所思。
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则是不屑,原来看着还挺美好的人,还会做这种很美味的汤,竟然是……唉,真是让人倒了胃口,可惜了她做的一手好汤。
将领们对于那些事比当兵的看得透彻,对于一些权贵的这种喜好也多有耳闻,并不觉得惊奇。
球踢了许久,汤也喝的差不多,也是时候该歇息了,传令下去都散了吧,明日还要早起操练。
只是看宁远王心情不大好,也不知足球赛会不会再惹得他不悦,还有不知明天能不能再喝上这样美味的汤,可谁也没胆子去问,只能暗暗祈祷宁远王不要像传说中那样除了对自己的人之外都是冷酷无情。
毕竟出身不是他们能选的,当谁的兵也不是他们自愿的,若能被宁远王当成自己的手下来爱护,就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凌小柔被贺楼远扛起时是愣住了,也吓住了,被贺楼远扛出很远很远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反抗啊,可惜手脚并用地又踢又打,最后只换来贺楼远在她的翘臀上面轻轻地拍了两下。
若是贺楼远力气用大一些,凌小柔还不会觉得贺楼远这人可恶,偏偏这种说是打不如说是摸的力度,真真是羞人的很,以至于凌小柔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却在心里记了贺楼远一笔,这种不尊重女人的男人,她才不要喜欢。
见凌小柔放弃挣扎,贺楼远很是失望,还想着趁她挣扎,再借引子多摸两下,可惜了,以往就觉得凌小柔性子烈,当初就是看个脚就能让她寻死觅活的,他可不敢乱来。
回到大帐之中,贺楼远将凌小柔轻飘飘地放下,看凌小柔对自己怒目而视,贺楼远好似没看到一样,出去让人送来洗漱用的净水,让凌小柔先洗。
军营里不比城里,就算贺楼远让人给准备了沐浴用的水,她也不敢洗,连个稳固的门都没有,万一洗着洗着他突然闯进来怎么办?
用水洗了脸和手,又用巾子沾湿了擦了擦脖子,看贺楼远就坐在桌案后盯着她看,凌小柔打消了解开衣襟用湿巾子擦擦的想法。
不过湿巾子留着,待会儿睡觉时在自己的小帐篷里倒是可以擦擦,还有胸前缠的布也可以松开了,反正宁远王和他的卫兵都知道自己是女的了,她也没必要再委屈自己接着受罪,而且她真的很喜欢这套红军装,虽然没看别人穿过,想必更适合女子穿,昂首挺胸,身姿曼妙,想想都美得很。
等凌小柔洗漱过后,贺楼远过来,借着凌小柔用过的水洗了一把,凌小柔心里怪怪的,说好听的是王爷不拘小节,说不好听的,这王爷也太邋遢了,竟然用别人用过的水洗漱,也太节俭了。
虽然心里怪怪,之前对他的怨气倒是消了不少,只觉得这样的王爷让人想气都气不成。
洗漱过后,贺楼远让人再把水端出去,看了看自己空档档的铺,想到之前进门时,好像还看到被子还晒在外面,起身出去,将被褥都拿了回来。
凌小柔费了半天劲一回只能拿动一个被子或一个褥子,人家王爷一回就都红扛了回来,看他气都不长出好似轻飘飘的样子,凌小柔又羡慕又嫉妒,可惜她也清楚,穷极一生她也练不出王爷的神力。
晒了一天本来很是干爽的被褥,因为晚上忘记收回,又有些返潮,贺楼远叹口气,这一天是白晒了,大丫喜欢干爽的被子,明日再晒他要记得回来收被子才成,要指望大丫自己收被子说不定明晚还得是潮的。
先拿着凌小柔的被子放到小帐篷里铺好,再把自己的被窝也铺好,凌小柔原本是要自己铺的,可人家王爷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凌小柔也就任他去做,而且,让王爷给铺被窝,这种待遇一般人还享受不到呢。
凌小柔差不多是忘了之前被王爷扛在肩上的委屈了,看王爷不用人侍候就三两下就铺好的被子,对贺楼远多了几分好感,知道体贴人的应该不会太混帐。
凌小柔也累了一天,见被窝都铺好了,直接就脱鞋钻了进去,顺便将小帐篷的开口压的严严实实,就算晚上王爷‘梦游’过来,她也能守得住帐篷门。
贺楼远将凌小柔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虽然无奈也知道急不得,有些事还是要慢慢图谋。
虽然有人也给他出主意,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表小姐肯定就会像从前那样一心一意地跟着他了。提议虽然贺楼远心动,可又觉得真那样做了,自己良心那道坎都过不去啊。
若是凌小柔哪一天恢复记忆了,肯定是要怪他趁人之危,还不如慢慢再培养感情了。
可耳边是凌小柔因不敢睡而不停翻来翻去的声音,想想自己这个被窝他还没来得及睡,先让凌小柔睡了一晚,贺楼远就觉得被窝里有股说不出的馨香怡人,耳边是凌小柔的呼吸,就好像凌小柔就睡在身边一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凌小柔在帐篷里翻了许久,可这帐篷里不但气闷,还有股新牛皮的怪味,又要防着宁远王,怎么也睡不着,等外面传来贺楼远的鼾声,凌小柔突然又觉得挺失败的。
她这么个大美人近在咫尺,人家王爷都睡得着,王爷对表小姐的感情真有那几个卫兵说的那么深厚吗?她真没看出来。
不过,王爷睡了也好,她刚好可以趁机将胸前的布条解开,进帐篷之前她就顺手把湿巾子拿进来了,刚好可以用来擦一擦,缠了这么久,她都怕长变形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中,睡梦中贺楼远微挑了下眼皮,可惜帐篷不透光,明明是宽衣解带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到,用想的却更折磨人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竟然都没了,这回换贺楼远睡不着了。
无奈起身,披上衣服出了大帐,出了大营再走五里地就是一片大海,海浪汹涌的时候在军营里也能听得到海浪声。
之前贺楼远就觉得凌小柔跟水犯冲,可他偏偏不会水,为了保护往后凌小柔不会再因水遇险,贺楼远下定决心要学习水性,之前练得不错了,在河沟里扑棱的也有模有样,只是还从没在海水里试过。
蓟城也离海不远,往后说不得就要多操练海军,贺楼远认为很有必要试试自己在海水里的身手。
像渭城府因三面环海,出海就是别国,虽然是小打小闹也打过几次仗,还有海上的海贼很是猖狂,渭城府的海军就很不错,很多都有值得蓟城学习的地方。
左右睡不着,不如就去海边练一练吧,顺便再找几个渭城府这边会打水仗的将领,好好地探讨一下经验。
贺楼远睡不着,就想着折腾别人,而在帐篷里的凌小柔听到贺楼远的脚步声时,正拿着湿巾子擦身上的手就吓的停下,也不知这么晚了宁远王起来是要干嘛。
好在后来贺楼远的脚步声是出了大帐,隐约又听到贺楼远让找个会打水仗将领陪他去海边练水性。
凌小柔黑线地想:难道是跟她一个帐篷,王爷的心无法平静,只能去洗冷水澡?可这大晚上去海边练水性,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想想王爷还记得带个会打水仗的将领陪着,想来是做好准备,毕竟会打水仗的将领水性都应该不错,也对大海的习性有一定了解。
想过之后,凌小柔放下心,却蓦然发现,她竟然会为了贺楼远的安危而忧心,难道是她虽然没有关于他的记忆,而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把贺楼远当成‘自己人’了?
唉,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五百多人的大营就是为了保护王爷,还用得着她担心王爷?
王爷不在,凌小柔也不用时刻担心被人夜袭,难得轻松自在地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就看透过大帐的边角露出些许阳光,眼看天是亮了。
将衣服整理好,从帐篷里爬出来,今儿不用束胸,身心都很愉悦,来到外面有卫兵问道:“表小姐,您是自己做早饭吃,还是我去伙头军那里传早饭过来?”
凌小柔想了想,突然问道:“王爷呢?”
卫兵道:“王爷昨儿晚上去了海边,至今未归。”
336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
凌小柔心里‘咯噔’‘咯噔’的,这都一晚上过去了,王爷还没回来,他洗什么海澡要洗一晚?还是说出了什么事?
可看卫兵的神色,显然是对他们王爷有信心啊!可难道你们就不会想想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再精明的将军也会犯傻吧?这都走了一夜真能让人那么放心吗?
凌小柔绝对不会承认她在为宁远王担忧,此时天气又渐冷了,虽不比北方严寒,可渭城府这边深秋时分也是够冷了,夜里在风大浪急,万一游着游着腿抽筋了,或是被海浪拍着,就是她游泳游的不错,都不敢去尝试,谁又知道宁远王的水性如何。
凌小柔总觉得贺楼远这一去凶多吉少,心里乱乱的也就没心思做早饭,让卫兵去伙头军那里端了早饭过来,当然心里乱乱的她也没注意到卫兵眼中的失望。
原想着表小姐回来了,他们从此后就能吃得幸福而美味,可一向最爱做各种美食的表小姐今儿咋情绪不高,不想做美食了呢?
把早饭给凌小柔端来后,和同僚挤在一起也吃着从伙头军那里打来的稀饭馒头,边吃边琢磨表小姐这是咋的了。
虽然都是些糙汉子,可也有那心思通透的,边吃边贼贼地笑着,被追问的急了便道:“你们知道啥啊,还不是王爷一夜未归,表小姐担心了呗!”
几人恍然,看向大帐中,只觉得他们离美食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从前表小姐可是整日没事就合计着做美食,虽然他们也跟着借光,却都明白一个道理,能吃上表小姐做的美食,他们是借了王爷的光。
没了王爷,表小姐认识他们是谁呢?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这女人更愿意做各种美味的食物给心上人,表小姐不打扮也那么美了,做出的食物又那么美味,王爷真是好福气的让人嫉妒。
可话说回来,王爷走了一夜未归,还真是让人担心着呢。
之前王爷带着那名会打水仗的将领离开时,也带了两个卫兵,此时未归难道真是遇到了事?
几个卫兵商量过后,留下四个继续守在大帐周围保护凌小柔的安全,剩下的都去海边寻找贺楼远。
等几人离开后,凌小柔便将被子再抱出来,秋高气爽的天儿里,即使是海边也晴朗怡人,被子晒晒晚上睡着也舒服的很。
可惜,没有王爷帮着晾被子,凌小柔看着藤绳也很为难,最后还是卫兵过来帮忙才晾好被子。
凌小柔也是个心思敏感的姑娘,前两日没事的时候还会在军营里逛逛,可经过昨晚的事,凌小柔明显感受到除了贺楼远带来的人之外,那些士兵眼中的审视,好像是把她当成货物一样鉴赏。
不时再给她一个鄙视不屑或不怀好意的眼神,凌小柔当然明白经过昨晚被宁远王扛回大帐,在这些眼中她怕是成了媚颜惑主的。
索性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心里咋想的半点都影响不到凌小柔。
低头瞧了瞧平坦坦的胸前,凌小柔怨念了,虽然布条撤下去了,可此时身上穿的厚了,军服又有些松松垮垮,完全显不出美好的形状啊。
再想想之前看到莫大小姐一身戎装,胸前很真材实料地高挺着,凌小柔顿觉深深的自卑,原来红色的军装也不是谁穿都能穿出那样英姿勃勃的感觉。
布条没撤下时,凌小柔觉得自己会挺拔如尖耸的山峰,而事实呢?布条撤下后,咋还跟平原似的?
虽说凌小柔不在意无关紧要人的目光,可也不想走到哪里都被眼刀子欻歘,干脆就在大帐周围绕圈子。
反正宁远王的大帐,除了他的卫兵,也没人敢过来,最多就是远远地看上两眼,还不敢看的明目张胆。
可转来转去就这一块儿,凌小柔真心烦闷了,还不如她在渭城府做大厨时来得快活。做美食就是她最大的快乐,半点都不会觉得辛苦。
凌小柔提议出大营走走,留下的四个卫兵齐齐摇头,虽然表小姐的表现还很正常,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咋想的,万一他们一个不留神再把表小姐给弄‘丢’了,怎么向王爷交待?别说是出大营走走,就是在大营里走走他们都得跟紧了。
凌小柔费了半天口舌也没说动一个,既然大营外去不得,凌小柔又提议去海边看看,凌小柔来渭城府这么久了,也去过几次海边,但这边的海还真没去过。
想到上次在甜水村那边赶过海的经历,她也跃跃欲试,真赶些海货回来自己做又新鲜又有趣。
听了凌小柔的提议卫兵们倒是动了心,可还是使劲地摇头。
王爷离开一夜未归,海边离营地不过五里多远,真撒开了腿跑也用不了长时间,不说王爷去了一夜,之前出去寻找王爷的卫兵也没回来,难道真是遇到什么事?
虽然他们很想过去瞧瞧,可这时候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表小姐,万一带着小姐过去,遇到什么他们都无法解决的麻烦,再保护不周表小姐,就等着王爷的怒火吧!
两相争执不下,凌小柔一跺脚进了大帐,这些人真是脑袋一根筋,都不知道变通吗?唉,若是往后就一直被困在大帐里她可怎么忍受呢?
好在,没让她气闷多久,贺楼远就带着人回来了,除了昨夜带去海边的那位会打水仗的将领和随从,还有早起去海边寻找王爷的卫兵,虽然人数不多,收获却是不少。
除了用大筐大筐的螃蟹贝类,还有被背着回来的那位据说很会打水仗的将领,倒是让人顿觉无语。
过后凌小柔才听说了,这位将领虽然号称很会打水仗,也曾领兵打赢过几场漂亮的海战,可谁能想像得到,他竟然是个不会水的。
被贺楼远带去海边时还当王爷这是有要统领操练海军的打算,可到了海边,听说王爷真心只是让他陪着游水时,登时傻眼了。
不知道若是跟王爷说他不会水,王爷会不会觉得他是纸上谈兵?
正犹疑着,被贺楼远一脚踹进海里,贺楼远还当他是拿乔呢,结果看到他在海里沉沉浮浮的喊‘救命’,才明白这位真是个不会水的。
可惜跟来的几个士兵都不会水,贺楼远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跳水里救人,好在他虽然水性一般,海水虽然浪大了些游起来却是比河水轻松似的,再加上他救人心急,超常发挥,在将领被海水呛的七荤八素时,总算是把人救回来。
瞧着原本是想带来保护他,结果却要他来救护的将领,贺楼远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办了什么傻事,咋就以为海仗打得好的将领就一定水性也好呢?
从古至今,多少在战争中运筹帷幄的都是文人,难道也指望他们拿了刀枪上阵杀敌?
安抚了这位被海水呛去了半条命的将领,贺楼远也没心思再下水了,之前跳进海里救人时还不觉得,此时再想想,他那点水性再下去了,真不敢保能游回来。
好在他来洗海澡目的也达到了,在海边歇了一会儿,就准备回程,可刚一起身就感觉脚下好像踩着了什么,低头一看,竟肥肥大大的一只螃蟹。
贺楼远原本就是个吃货,见了螃蟹就要流口水,那位将领别看不会游水,平日在海边操练军队,海鲜倒是没少吃,而且,之前在海味轩也吃过香辣蟹,那美味可是让他至今还回味着。
于是,两个吃货一商量,左右来了海边,虽然身上湿漉漉的都是海水,但常年带兵打仗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于是,带着几个随从就在海边抓起了螃蟹,虽然也觉得今晚的海岸线有点远,却都没放在心上。
为了抓螃蟹还派人回来取了了几只大筐,之后几人就在海边拾贝捡螃蟹,虽然几乎都被螃蟹夹了几下手,可兴致都很高。
结果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被他们摸到一块大礁石上,虽然撬下不少的生蚝,可一回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海水竟然涨了起来,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四击都是茫茫的海水,想必之前他们来时正赶上海水退了潮,如今这是又涨了回来。
惊涛拍打着礁岸,就凭着贺楼远这两下拿不出水的水性,想要带着这几个完全不会水的游回岸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好在这块礁石够大够高,他们不停地向上攀爬,海水虽然涨得很快,他们这边还算安全,可原本来时的路都是茫茫的水,让人心里真是不安。
就这样在礁石上困了一夜,周围都是飞溅的海水,身上的衣服就没干过,而且以他们此时藏身的位置怕是来人寻找也不会想到他们会作到自己把自己困在这样一个孤岛之上,想必要想安全离开只能等到海水退潮了。
渐渐的天亮了,一夜没睡的几人都眼巴巴地盯着海水,眼看着海水在晨光中褪去黑暗,渐渐变得蔚蓝,愣是没见一个人过来寻找他们,好在海水没再涨高,不然等这块礁石也被海水淹没,他们中就是会点水的宁远王都没信心能够游回岸边。
贺楼远一直冷着脸,他才不会承认一向人前英明神武的宁远王也会有犯傻的一天,竟然把自己弄到这副田地,若是传扬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
337 干活有瘾
终于看到海边有卫兵过来寻人,贺楼远还矜持着不肯喊‘救命’,那位会打海仗却不会水的将领却激动了。
宁远王是跟他一同出来的,若是出了意外他哪里承担得起责任?他还顶着海军将领的名头,见到有人过来自然是要呼救的。
只可惜海浪声音太大,掩盖住他的呼救声,将领一急,便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迎着海风奋力地挥舞,总算是被眼尖的卫兵给发现了,而这位将领却因一时激动,脚下一滑,人便往海浪里面掉下去,幸好被贺楼远手急眼快地拉上来。
可人是拉上来了,脚却是扭到了,面对救了自己两回命的宁远王,这位将领感动的直表衷心,却被宁远王不发一言的冷酷表情给弄得心里没底,也不知道宁远王会不会觉得他不中用,还有会不会认为他这个海军将领的官也不是凭着真才实学得来的?
鉴于贺楼远不想把自己被困礁石上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朝岸边的卫兵们打了几个手势,卫兵们便明了王爷是想让他们几个救人,而不是回去搬救兵。
只可惜他们中也没个水性好的,费了半天劲才找到一条小船,等划着小船终于迎风破浪地赶到礁石边上时,礁石边上的海水也退得差不多了,贺楼远也没再坐小船,直接跳进海水里,海水也才没过他的膝盖,让忙了一气,累掉半条命的卫兵很无语。
好在在礁石之中又撬了不少的生蚝,退潮后的海边又捡了不少的螃蟹,算是弥补了他们受挫的信心,看了看收获颇丰的几只大筐,贺楼远带人挺胸抬头地往军营赶,只要不说谁又能猜得到王爷出去一夜是被困在礁石上回不来?怎么看都是满载而归嘛。
甚至在几个卫兵看到王爷的收获后,都对出来赶海跃跃欲试,撺弄着王爷什么时候闲下来也带他们过来赶赶海,贺楼远听得直拿眼瞪这几人,再来一次王爷真怕有来无回。
等他们平安无事地回到军营时,军营上空飘起缕缕炊烟,正是伙头军做午饭的时候,王爷则让人将几大筐螃蟹直接扛回自己的军帐,谁做的食物还能有凌小柔做得好吃?这些新鲜的海味不交给凌小柔那就是浪费!
凌小柔看到新鲜的海鲜对于去海边看看的心思更浓了,自己拾来的海味和别人拾来的吃着就是不同,到时在海边生起火,直接拾来就烤才真有野趣呢。
王爷虽然一晚没睡,但他的公务却一点都没少,还得打起精神去处理,卫兵们留下保护凌小柔,顺便帮她处理海鲜,几个跟王爷同甘共苦一晚的士兵也留下来帮忙,连脚受了伤的那位将领也留下来了,好在他的脚伤不严重,回来就让军医给看了,也没什么大碍,就是走路稍稍有点疼,养几日就没事了。
这位将领在贺楼远面前不敢乱说,看凌小柔跟卫兵们说说笑笑,也渐渐放开了,结果还是个话痨,整把昨晚几人的经历说了一遍,听的凌小柔闷声直笑。
虽然当时的情景好像很惊险的,可一想到海军的将领竟然不会游泳,凌小柔就觉得好神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领的兵,这样能打好仗吗?心里想着,眼神忍不住就带了出来,倒是把这位自尊心挺强的将领给刺激着了,大概是从前就没少人拿这说事吧?
将领一脸愤愤地道:“你也别笑我,不就是不会游泳吗?你去打听打听,我洪英杰别看不会游水,可活了二十八年,当了十年的兵,就没吃过败仗!”
好吧,凌小柔知道了,这位很奇葩的海军将领叫洪英杰,十八岁参军,今年二十八岁,而且还是个常胜将军。
旁边的卫兵也跟着吃吃地笑,凌小柔端了一盘子刚炒出来的香辣蟹递到洪英杰面前,“是是是,洪将军虽然不会水,却是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来,先尝尝你们抓的这些螃蟹。”
洪英杰被凌小柔这种哄小孩的语气闹的一肚子的闷气都瘪了,看着红通通的香辣蟹哪里还记得争辩,拿了只又肥又大的螃蟹挑起蟹脐用力一掰,就露出里面满满的蟹黄,一口咬下去,馋得旁边看着的士兵直吞口水。
好在螃蟹够多也够肥的,凌小柔让他们端了一盆到旁边去吃,凌小柔也拿了几只慢慢地吃。
跟那些糙汉子吃螃蟹时凶猛的模样比起来,凌小柔吃起螃蟹就要斯文好看得多,连吃法也相当文雅。
只拿了一把小剪刀,这里剪一下,那里剪一下,蟹肉就一块块地被她挑了出来放进嘴里,看得旁边正吃得满手满脸都是的汉子看得讪讪的,果然人长得好看吃东西的样子都与众不同,瞧他们这吃相,倒像是几辈子没吃过一样。
也只有贺楼远的卫兵没怎么多想,他们与表小姐从前就很熟,在表小姐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再说他们一群大男人真跟表小姐一样吃东西,那也不像话不是?
于是,那些不知凌小柔底细的士兵和洪英杰都放慢了吃蟹的速度,虽然学不会凌小柔吃蟹的方法,力求不做到尽善尽美,也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吃东西跟群饿狼似的。
而贺楼远的这几个卫兵全没顾虑,别人吃得慢、吃得斯文,他们就可以多捞上两只螃蟹,配上表小姐刚刚做出的姜醋,螃蟹真是太好吃了。
凌小柔吃了两只螃蟹就不再吃了,这东西寒凉,不适合吃太多,不过好久都没吃蟹黄包了,她真有些想念,之前在海味轩,因为蟹黄包做起来费事她也没做过,如今正好闲着无事,还能寻到最新鲜的螃蟹,干脆明日就做些蟹黄包吃吧。
这样一想,凌小柔就让卫兵去给她找些猪皮来,昨日她就让人少往这边送食材,虽然避免了食材用不掉会浪费,可要用什么还得现去找。
很快,猪皮被送来了,也不知是她没说清楚,还是卫兵们的小心思,足足送来了一大盆的猪皮,瞧着用来做蟹黄汤包的话至少也能做出百人份了。
当然,凌小柔是没那么多闲心做太多,不然光是剔螃蟹肉就够累死人了。
午饭吃的螃蟹,每人又啃了两个馒头,凌小柔只吃了一个。
贺楼远急匆匆地赶回来,吃了两只螃蟹,也吃了两个馒头又急匆匆地离开,临走时那满足的眼神真是闪瞎了凌小柔的眼。
果然吃货是无敌的,一个王爷竟然为了海鲜把自己给困到海中间,这才是够奇葩的事了,倒是让凌小柔认清了宁远王的吃货本质。
甚至不时想想,宁远王这么执着地把她留在大帐里,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其实王爷看上的是她的好厨艺吧?虽然这个认知让人放心,可也太打击人了不是?
剩下螃蟹的都被吃得精光,螃蟹是没了可贝类还剩下不少,都放在大桶里养着吐沙,明早就可以吃海贝粥了,海贝粥配蟹黄汤包,倒也算得上相衬。
原本想着吃过之后,洪英杰就会带着几个士兵回去了,结果这几个人倒像是要赖在这里,无论卫兵们怎么瞪他们,都好像看不到似的。
洪英杰的官阶本就比卫兵们高,卫兵们也不好直接开口赶人,只能暗暗想法子怎么让洪英杰主动离开。
而那几个士兵是抱紧了洪英杰的大腿,因他腿脚不便,都忙前忙后地侍候着,谁还能说洪将军不用侍候?
凌小柔也不去管那几个人暗潮汹涌,她将卫兵们找来的猪肉皮刮洗干净,去掉上面的残留的猪毛和油脂,之后与一只母鸡一同下锅,添一锅十斤左右的清水,放入葱姜,大火烧开,转小火焖一个时辰。
待肉皮软烂之后捞出来,本来是要用绞刀绞成肉皮蓉的,可这里也没个绞刀,还真是不方便,就是凌小柔想要现在让人去打造也来不及,就让卫兵拿了个石臼过来,将肉皮放在里面慢慢地捣烂。
待肉皮捣成蓉后,再放到过滤后的鸡汤里,继续大火烧开,撇去浮沫,小火熬半个时辰左右,一直熬到汤汁十去其三,将之前准备好的酱油、盐等调料依次放入,直到汤浓稠时再撒上葱花出锅,用纱布过滤后,看看天色,用盆装了放到一边冷却,明早起来就可以做蟹黄汤包吃了,当然前提是要螃蟹。
既然看出王爷的吃货本质,凌小柔觉得她大概可以说动王爷明早带她去海边捡螃蟹,越是新鲜的螃蟹做出的蟹黄汤包越美味,而且还可以体验赶海的乐趣呢。
这样想着,凌小柔就打算晚上给王爷做点好吃的,好歹这位也是个大boos,该表现的时候也要表现表现。
晚饭是毛蚝萝卜丝汤,虽然简单却异常美味,王爷他们撬来的生蚝不少,不吃就浪费了,反正撬生蚝这种事也用不着她来做,只要动动嘴,自然有人效劳,就好比洪英杰和随他留下来的几个士兵,有了他们可供使唤,卫兵们要做的事真少了很多。
可凌小柔怎么看这几个卫兵都是一脸愤愤,好像被抢了心爱的玩具似的,难道贺楼远的人干活还有瘾不成?
338 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她又哪里知道,在这些卫兵心里,表小姐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能为表小姐做事是他们的荣幸,以往在军中时,有多少人羡慕他们可以跟在表小姐身边服侍,可这项光荣的任务竟然有一天被抢了,能不生气吗?
凌小柔看了看桶里放着的猪皮浓汤,有些凝固了,却还软塌塌的,显然是不能吃的。
好在之前凌小柔将跟猪皮一起炖的鸡也捞了出来,鸡肉炖的很软烂,不用碰都烂了一锅,好在还能挑出一些肉块来,倒上猪皮浓汤,放在大碗里,再放进木盆里,隔水晾凉,此时已经凝固的很好了,用手轻轻一碰,便像果冻一样晃动着,再放置一会儿应该就能成为很好吃的鸡肉冻了。
只是这样用大锅熬出来的肉冻看起来很混浊,卖相不是很好,若想吃那种清澈透明的猪皮冻,最好的方法是用蒸的,到时做出来的猪皮冻看起来就跟一汪清泉似的好看。
主食是用玉米面加上白面烙出的饼,香香软软,与萝卜丝汤同吃很是香甜美味。
虽然贺楼远以往也没多待见那些官员,可今日一想到凌小柔做的美味,他却更加不耐烦了,尤其是中午匆匆回来吃了顿午饭,再回去时见那些来套近乎的官员还未走,贺楼远就觉得这些人也太没眼力见了。
看别人围着凌小柔跟前跟后地讨美食吃,只有他还要坐在这里应付这一群人,贺楼远脸色难免就越来越冷,倒是让这些来拜见的官员心里没底,暗想:难道是哪里又惹得宁远王不满了?
这可不成,宁远王是此行来处理渭城府贪官的,若是惹他不满回去还指不定怎么跟皇上上报呢,虽说渭城府山高皇帝远,可到底是大衍的地界,这两年皇上也越来越英明,万一听了宁远王的要治他们罪,他们也没个好。
甚至说宁远王不回去向皇上禀告,直接就治他们的罪,也没谁敢说个不字,宁远王位高权重,又是此行的钦差,那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
于是,这些心中忐忑的各地官员们那可真就是卯足了劲地反省,还别说,倒是让贺楼远又知道不少之前没有查到的罪名来,听的贺楼远脸色越来越冷,官员们为了保命决定掏出的银子也就越来越多。
贺楼远也没跟他们客气,既然敢来打扰他和大丫相处,不让这些害虫破费破费贺楼远都觉得对不住自个儿,也不用等这些官员把答应的东西送来,贺楼远直接派人跟着去取。
只可惜此次过来他带的人手不多,营地里的兵也都是在当地征调来的,不然这些兵都换成他的人马,直接派兵去府里抄家,不说让这些官员倾家荡产,也得扒他们几层皮。
等把心疼的跟掉肉似的官员们都打发走,外面已是月高星明,贺楼远急匆匆地赶回大帐,就看到坐在大帐外面边扒着海贝吃,边看他的手下卫兵对打的凌小柔。
凌小柔看的兴起时还会拍手叫好,显然是将他的卫兵当卖艺的了,若是换了别人贺楼远或许会生气,可换成凌小柔,贺楼远只觉得他的卫兵能博凌小柔一笑,总算没白养他们了。
只是那个腿脚都不便的洪英杰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就该回自己的大帐里养着,怎么就赖在了他的大帐?若不是爱惜他是个人才,想跟他探讨一下海军的行军布阵,贺楼远一早就把他送出大营了。
受伤的人了就该回家养着去,军营这里很不适合他了好不好?
尤其是看洪英杰看得高兴,叫好的时候那只用力拍在凌小柔肩上的狼爪,更让贺楼远怒火中烧,他的女人现在他都没得拍,竟然被洪英杰给拍了,他是有多想把那只碍眼的爪子给剁了啊。
洪英杰见贺楼远回来,想要起身见礼,可惜腿脚不便,起了几次也没起来,顺便搭了凌小柔的肩总算是站起来,可看王爷黑得跟锅底似的脸,洪英杰也不晓得自己哪里惹了王爷不快。
王爷救过他两回命,虽然他遇险也是被王爷害得,可他记得王爷对他的恩情,就像在海里那回,王爷自身水性也不咋地,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海里把他捞出来,让他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想了一天,洪英杰也想明白了,蓟城是王爷的大本营,王爷往后还是要回蓟城。而蓟城肯定也是需要海军啊,而没谁比他更清楚如今天下海军的形势,厚着脸皮说一句,若不是他们洪家父子,渭城府这边的海军也绝对达不到如今的高度。
放眼天下,能打海仗又会打海仗的,他们洪家要说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想必宁远王这样惜才的人,定不会拒绝他的效忠。
所以,洪英杰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在等宁远王,在他看来宁远王是值得效忠的,而且早就听说宁远王的军队伙食好。
之前他或许还会觉得为了点吃的就来决定跟谁卖命是很肤浅又没出息的事,可自从吃了宁远王带来的伙头军军头做的食物后,洪英杰就被震惊了。
这样美味的食物,还顿顿有肉吃,别说是士兵了,就是他们这些军官都不敢想像,他以为这样就已经是当兵人最美好的极限了。
结果今日听了宁远王的卫兵所言,似乎在他们那里,这样的食物只能算是对付?
洪英杰想不出来宁远王的军队伙食到底有多好了,可他知道,宁远王既然很费劲地将海味轩的大厨给弄进军营,将来肯定是要带回封地,像宁远王这样走到哪里就把最好的厨子都给弄到身边的做法,想必他身边会聚集一堆天下顶尖的名厨吧?
王爷传说中那位既美且厨艺佳的未婚妻不就是用一手好厨艺抓住了王爷的心?洪英杰觉得,若想吃得美食,就得跟在王爷身边。
他且如此,想必与他同样心思而效忠王爷的人也不在少数吧!
洪英杰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干脆就等在大帐之外,打算在王爷回来时立马就向他表衷心,他是没想过王爷会拒绝他的忠心。
而在他心里,凌小柔就是个厨艺顶好,才被王爷掠来的大厨,虽然从昨晚开始大营里就传王爷与大厨有点不清不楚,洪英杰却不觉得事实如此。
他无意中也扫了大营里一眼,若是王爷和大厨真有什么,还用得着在大帐里面搭个小帐篷给大厨用?直接一个被窝就能解决了。
可面对宁远王冰冷的好像能把寒冰都冻裂的目光时,洪英杰不确定自己要效忠的决定正确不正确了,那仿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洪英杰脚一软,人又跌坐回去,不敢再看贺楼远一眼,心里开始合计着,是表忠心呢?还是赶紧逃得远远的呢?
贺楼远见洪英杰软脚了,轻轻地哼了一声,“洪将领,你不在自个儿的帐里养伤,为何跑到本王的营帐?”
洪英杰笑得比哭还难看,“回王爷,实在是王爷这里的美食好吃……”
贺楼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便大步迈入营帐,一想到大丫做的美食他就饥肠辘辘,哪里还有心思跟洪英杰在这里费话?
不过走了几步,回头朝凌小柔扫了一眼,凌小柔便明了,他这是要她跟进去啊。
怕宁远王一怒之下再扛她进去,或是来个公主抱什么的,凌小柔很乖很乖地跟着进去,虽然内心不安,可有了昨日的相处经验,想必王爷也不会真把她咋样,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洪英杰被闷笑的卫兵给送回去,王爷跟表小姐相处,他们可不敢在外面听声,万一表小姐给王爷个没脸,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贺楼远坐到桌案后,看到桌上看着很简单的食物,一碗萝卜丝汤,一碗切的不知道是什么,还有一碗瞧着还算好吃的玉米面饼,先是皱了下眉,他期待了一下午,还以为会有海鲜大餐,怎么就吃这个?
看凌小柔钻进她自己的帐篷整理床铺,贺楼远想:大丫的厨艺一直就很好,或许简单的萝卜丝汤也能有不一样的美味吧。
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却不想清香甜鲜,果然不是一般的萝卜丝汤啊。
贺楼远又夹了一块瞧着软软的里面还有肉块的薄片,放进嘴里,凉丝丝的,肉香溢了满口,在嘴里稍微停了时间久些,便会融化掉。
贺楼远眯起眼,果然是大丫做出的东西,从来都这样有新意。
等贺楼远吃饱喝足,放下勺子和筷子,就见凌小柔坐在她自己的帐篷前,盯着他吃饭的动作看着。
贺楼远心情说不出的好,“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凌小柔脸一红,之前看着贺楼远想心事,就忘了她一直盯着人家看,被逮个正着怪不好意思的。
贺楼远也不逼她,在他看来凌小柔就是看他看得呆掉了嘛,对于自己的相貌气度,贺楼远一直都很自信,又不是第一次有女人看他看到呆掉,只不过别人看得呆掉又与他何干?只有能让大丫看呆了,才让他自豪的什么似的。
339 听不到的呼吸,如此残忍
虽然凌小柔不愿承认自己是看他看得呆掉了,贺楼远却不想就这样容易地放过她,起身,绕过桌案,故意在凌小柔面前走了一圈,以往大丫就说过,他走路的姿势最是英伟不凡,让人心动呢。
当时的贺楼远也说了凌小柔做饭的样子最是让他又爱又恨,恨不得自己化身她勺下的各种美味,只让她多看他一眼,而不是满心满眼都是那些食物。
见凌小柔果然盯着自己的身影看着,贺楼远不无得意地笑笑,就算是失忆,大丫果然还是最爱他走路的姿势。
其实他哪里会知道凌小柔当时那样说是因为王爷在旁边不停地刷存在感,已经严重影响到她专心做美食,凌小柔言下之意就是王爷可以走着走着就走出她的视野。
又在凌小柔面前走了一圈,见凌小柔还盯着他看,贺楼远更加得意,还说不是看他看得呆了,这眼珠都不会转了。
只要他再加把劲,用不了多久就能让大丫再次认清自己的心,还怕不能抱得美人归?
于是,贺楼远便在大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看的凌小柔直头晕,犹豫再三才壮着胆道:“王爷……消食的话,大帐里走不开!”
贺楼远脚下一绊,险些一头扎在地上,这与他预想的美人娇羞投怀相去甚远啊,难道他这样卖力地使美男计,在大丫看来就是……饭后消食?
贺楼远头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可一想到说这话的是他心尖尖上的大丫,又将这口气忍下了,实在是憋屈的要命。
瞪了凌小柔一眼,喊卫兵进来将桌案收拾了,贺楼远钻进被窝里,面朝里给凌小柔留了个大后背。
凌小柔挠挠头,好个莫名其妙,她也是一番好意提醒,咋就惹王爷不高兴了?难道王爷那不是在消食?
唉,这男人心啊也是海底针,她怎么知道哪里惹得王爷不高兴了呢?
索性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经过两天多相处,又从卫兵那里听到不少王爷的事,凌小柔也看出来了,王爷面冷心热,有时竟然还会很孩子气的,哪里像外面传闻那样只有对自己人很爱护,对外人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原本想着王爷不高兴了,待会儿或许还会来找别扭,结果听着听着就听到王爷响起鼾声,想想他连日辛劳,昨晚又在礁石岛上困了一夜,想来是困极了,凌小柔也就不等王爷再闹别扭,也钻进自己的营帐。
有了昨晚的经验,凌小柔还是相信王爷不会对她夜袭,再说王爷睡得那么香了,打雷都不知道能不能打醒呢。
睡在晒得干干的被窝里,想着孩子气的王爷,凌小柔忍不住笑了起来,慢慢的也睡下。
早起,凌小柔伸个懒腰,从她的小帐篷里爬出来,看王爷还在睡,悄悄地从大帐里出来。
外面天还未亮,凌小柔从大帐旁边摸出昨天编好的几只竹篓,那种入口很小,肚子很大的竹篓,用这种篓子去抓螃蟹,只要螃蟹钻进去就别想再爬出去了,只要在竹篓上拴上绳子,把昨天杀鸡剩下的鸡肠放进去,到时甩进水里,用不了多久就能钓上来螃蟹。
昨日她就与卫兵说好了,早起去抓螃蟹,回来做蟹黄汤包,原本卫兵们还很犹豫,毕竟昨儿王爷带人去海边一夜未归,还把自己困在海里,他们带表小姐去安全吗?
可一想表小姐是会水的,而且瞧着表小姐也是很靠谱的,看她这种抓螃蟹的方法那也是对海的习性知道些,想来有他们保护也不会有危险。
再说凌小柔也说了,他们不下海,只在岸边找块大的崖壁,就是涨潮也不会涨到这么高,到时把竹篓往海里一放,就等着收螃蟹了。
卫兵们都很心动,毕竟大营里的生活太枯燥了,他们又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谁还不爱玩呢?
于是,就答应凌小柔一起去抓螃蟹的提议了,只是他们也清楚王爷不会答应,最后便决定悄悄地去、悄悄地回,等王爷起来时他们也差不多能回来了。
而且,一想到表小姐是为了给王爷做一顿最新鲜的美食才会起早辛苦,他们还是替王爷高兴的。
凌小柔带了六个卫兵,留了两个守在大帐之外,总不能人都走了,把王爷扔下不管,到时真有人来对王爷不利,他们悔都没得悔。
加快脚步向海边跑去,最新鲜的螃蟹才能做出最美味的蟹黄包,而且,她是真心把抓螃蟹当成娱乐了,昨儿看到贺楼远几人带着一筐筐赶海带回来的海鲜,可是把她羡慕坏了呢。
黎明前大海如墨染般漆黑一片,凌小柔觉得若是让她自己这时候来海边,她一定是不敢的,也幸好身边这六个卫兵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对于半夜来钓螃蟹也就没那么怕了。
在岸边找到一处即使涨潮也不会被淹到的山崖,凌小柔指挥卫兵将装了鸡肠的竹篓都扔进海里,之后剩下的就是等了。
秋日的海边风很大,呼啸着打在脸上,凌小柔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卫兵们常年打仗,又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身子一个比一个棒,当他们注意到凌小柔在风中瑟瑟发抖时,凌小柔冷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即使抱着肩也抗不住海风。
卫兵们都怕凌小柔冻坏了,便要送凌小柔先回去,凌小柔原本还想等钓够了螃蟹再走,可实在是冷的要命,她哪里想得到秋天的海边就已经这么冷了,这要是冬天可怎么办?
虽然贺楼远让人给她准备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可也没有能穿来海边的,她这才待了多大一会儿就冻成这样,也不知道贺楼远昨晚被困在海里怎么熬过来的。
还有这么冷的天里洗海澡……凌小柔都佩服贺楼远的强壮了。
凌小柔也不跟卫兵们客气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跟一群大男人面前有啥可矫情的,再留下来肯定是要冻病了,就被送回营地,反正这边就等着把抓到的螃蟹,装筐送回去,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也就够了。
回到大帐时,天还没亮,凌小柔让送她回来的卫兵都去歇着了,还有些时候天才会亮,再睡个回笼觉也是好的。
之后,就想悄悄地摸回帐篷,可不能让宁远王知道她偷跑出去钓螃蟹。
离开海边又跑了一路,凌小柔也不觉得那么冷了,可刚一进大帐,凌小柔就觉得寒气逼人啊,整个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可怜大帐里的帘子一放下来,半点光都透不进来,她什么也看不见。
很有危险意识的凌小柔就想逃出去再说,却不想比她逃跑的速度更快,一条手臂突然伸了过来,将凌小柔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凌小柔不用想也知道会是谁,想要挣扎着逃开,却被抱得很紧,鼻间都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让凌小柔竟然有丝丝的贪恋,虽然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怎么也不舍得将人推开。
脸上发烧,身上也热热的,气氛太过旖旎,凌小柔突然觉得被贺楼远抱着的感觉还挺不赖的,若是他这时候想要做些什么,她觉得自己或许都无力反抗了。
正胡思乱想着,凌小柔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反应过来时,就明白自己这是脸朝上、背上朝地被贺楼远给抱了起来,可这姿势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黑暗中宁远王没分清她的前面和后面?正想出声抗议一下,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屁屁上,凌小柔整个人都傻在那里,心里只记得一件事:她被宁远王打屁屁了?
娘的,这一巴掌打得还真是疼啊,即使隔着几层裤子,凌小柔都能听到那一声脆响,虽然没挨过板子打,凌小柔觉得贺楼远这一巴掌绝对不会比板子打得轻,很可能都得被打肿了。
真不知道他这是发的什么疯,若是他有这爱好,她说什么都得逃啊。
贺楼远一觉醒来满身舒泰,两天一夜没睡觉了,即使他身体好也有些抗不住,睡一觉才觉得自己精力又充沛了。
想到大丫就住在与自己隔了一层牛皮帐篷的地方,贺楼远满心都是满足,没有什么比大丫在身边更好的事了。
想着大丫完美的容颜,想着大丫的一颦一笑,再听着大丫均匀的呼吸,贺楼远‘嘿嘿’地傻笑着,若是此时有人见着,谁能相信这个笑得跟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的家伙会是那个传奇般的宁远王?
贺楼远才不管会不会破坏他的的形象,能够听到大丫的呼吸近在咫尺,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呼吸?
贺楼远‘扑腾’一下从被窝里坐起来,以他的耳力竟然没有听到大丫的呼吸?他敢肯定大丫不会武,至少不会能瞒得过他的龟息之法,那就只能说明大丫没在帐篷里。
不用掀开帐篷门看天色,贺楼远也知道此时还没到天亮,这时候大丫会去哪里?
贺楼远强迫自己静下心,或许大丫只是起夜了,可等来等去,直到一刻钟,大丫还没回来,贺楼远再也等不下去。
难道大丫又逃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大丫真对他再没有半点感情?心疼的厉害,可没亲口问过,他还不愿相信大丫会对他如此残忍。
340 打在脸上长个记忆
从帐篷里出来,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个卫兵,贺楼远看似镇定,实则手都在颤抖,冷着脸问:“表小姐呢?”
两个卫兵哪里敢隐瞒?便将表小姐去海边抓螃蟹的事都说了一遍,贺楼远长出口气,原来人不是跑了,只是去抓螃蟹?
可抓螃蟹用得着偷偷的去吗?想到前一晚他被困在礁石上,贺楼远刚松的那口气又紧回来,大丫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呢,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会不会也被困住了?
好在他对自己的卫兵还算信任,有了他的前车之鉴,这些卫兵应该不会放任凌小柔有危险才是?
可怎么也不能放心,贺楼远刚回大帐里披了件外袍,就听到凌小柔吩咐几个卫兵回去先歇着的声音,贺楼远这颗心总算放下了。
心放下了,火气却提了起来,放帐门旁一站,就等着凌小柔自投罗网,结果一巴掌打完之后,贺楼远就再也拍不下去了,这弹性真是太好了,手放在上面忍不住就捏了一把。
凌小柔‘嗷’的一声叫了起来,被打时都没叫得这么凄厉,倒是把贺楼远吓了一跳。
帐门放好之后,大帐里黑漆漆的,也看不到凌小柔眼神是怎样的,贺楼远却知道凌小柔一定是在恶狠狠地瞪着他。
也好在够黑,凌小柔同样看不到他一脸享受勾起的唇角,想再捏一把吧,又怕把人真惹急的。
要打要骂他都不怕,就怕把人逼急了再不理他或折磨自己,谁让大丫脾气够烈呢?平日瞧着还很温柔,真逼急了那可是比谁都可怕。
最后,贺楼远恋恋不舍地把凌小柔放下,右手半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这次就小惩薄戒,下不为例!”
“小惩薄戒是吧?”凌小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又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却让贺楼远不由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可惜看不到凌小柔脸上的神色,贺楼远心里顿时没了底。
而随着凌小柔话音刚落,贺楼远脚上就是一痛,凌小柔一脚踩在贺楼远的脚背上,踩完之后还不解气地碾了几下,疼的贺楼远脸顿时胀成猪肝似,好在关键时刻将痛呼给吞了回去,不然在这寂静的黎明之前,整个大营都能听到王爷的嚎叫。
可这黑漆漆的,王爷都看不清大丫,大丫又是怎么踩得这么准的?
踩了一脚也不算完,凌小柔一把抓住贺楼远胸前的衣襟用于定位,之后两只脚轮番上阵,在贺楼远的小腿和脚面上连着攻击,把贺楼远踢得躲无可躲,又怕伤了凌小柔不敢用力挣脱。
踢在腿肚还好些,那里肉厚凌小柔使的力气再大,对于贺楼远来说都不算事,可真一脚踢在腿面上,那里就薄薄的一层皮,踢一脚可真是疼啊,疼了还不敢喊疼,万一被外面的卫兵听着,王爷怕丢脸!
不得不说凌小柔体力真是棒,两只脚轮番上阵,可是把近些日子和前些日子,被王爷追得如丧家之犬的仇啊怨啊都发泄出来。
可踢到最后凌小柔也醒悟了,若是王爷想还手的话,一拳就能把她打飞了,可被她这样虐了许久,王爷别说还手,连哼都没哼一声,虽然看不到王爷神色,可想想也知道自己踢的有多疼了。
若不是因为爱,王爷又何必承受她的小脾气呢?
虽然不想承认,这一刻凌小柔是感动的,之前一口气打的时候还不觉得,出了气之后她就忍不住想,位高权重的王爷能站在那里任她随便打都不还手,能为了她能做到这一点,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表小姐,凌小柔都无法做到再把王爷当成陌生人。
想到王爷之前打她小屁屁,又在上面摸的那一把,凌小柔脸顿时就红的发烫,实在是太旖旎了。
放开紧抓贺楼远衣襟的手,摸着向自己的小帐篷走去,再摸着钻进去,这摸也摸了,打也打了,她竟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王爷。
贺楼远一脸憋屈地站在原地,听凌小柔钻进帐篷的声音,明明是凌小柔让他担忧的什么似的,怎么到后来却变成他被凌小柔狂殴?还是那般理直气壮。
怪只怪他手贱,打她屁屁也就打了,干嘛还手贱地去摸那一下?可回头一想,那手感,呜呜,好想再摸摸。
可惜想到大丫的烈性和脾气,愣是把自己跃跃欲试的手给握住,不知道拼着再被打一顿的可能摸一把会怎样呢?
贺楼远无奈地走出大帐,想得太过专心,他怕自己再在大帐里待下去,会忍不住对凌小柔出手,到那时就不是一顿打的事了。
好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贺楼远也冷静下来,不住庆幸在关键时刻他毅然决然地走出大帐,没对凌小柔出手啊。
不能对凌小柔出手,贺楼远对那几个敢瞒着自己带凌小柔去海边的卫兵可没怜香惜玉之心,让门外站着的卫兵去把那四人喊出来,也不管他们这一晚没怎么睡,都来陪王爷练武。
虽然平日里也没少陪王爷过招,王爷多是手下留情,虽然最终难免落败,可也没像今儿这样败得这么惨,脸都被打肿了还不肯放过,几个卫兵唉叫连连。
可惜王爷怕吵着凌小柔,把几人带到营地外面打的,喊破喉咙表小姐也听不到。
等贺楼远终于把这口气出完了,就见之前留在海边等螃蟹的两个卫兵也回来了,带去的几只竹篓里装的满满的都是螃蟹,还有几个袋子里也露出一只只尖尖的蟹爪。
得,这俩好不容易玩得挺高兴的卫兵也没逃掉挨打的命运,让挨完打的拿螃蟹回去,这俩留下接着挨打。
好在王爷气出的差不多,他们俩倒没像那四个被打得那样惨,最多就是一人黑了一只眼眶。
凌小柔躺进帐篷里时还当自己会睡不着,可躺下没多久困意就上来了,一觉睡醒,外面已能听到士兵操练声。
凌小柔赶忙从帐篷里爬出来,活动活动打来水洗了把脸,就闻到一阵阵螃蟹的鲜香味,跑过去一看,就见大盆里已经放好一盆蒸好的螃蟹,几个脸上带伤的卫兵正忙着剔蟹肉,旁边的大碗里已经装了两碗,白的蟹肉、黄的蟹黄,别提多有食欲了。
边剔蟹肉再边往嘴里塞上两口,瞧的凌小柔都有些馋了,虽然香辣蟹好吃,但这样什么都不放清蒸出来的才最是原汁原味,螃蟹自带的咸味足够,没被各种调味品破坏过的蟹黄和蟹肉也最鲜美。
看凌小柔起床,几个卫兵没像往常那样热情地打招呼,而是整齐地别过头,虽然表小姐是王爷的,可他们也不想被美女看到他们的糗态。
可再躲,那一脸的伤都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他们也只能佩服王爷下手有准,身上一点伤没有,那些伤都挨在脸上,显然是想要他们在别人关怀的目光下记住教训,下次再犯之前要想想今日的教训,看他们还有没有那个勇气了。
凌小柔只看一眼就明白他们这一脸伤是怎么来的,贺楼远连她的屁屁都打了,还会放过这几个跟她共进退的卫兵吗?
说不定是把被她打的气都撒在几个卫兵身上了呢,虽然心里有那么点过意不去,可看他们一脸伤,却还盯着蟹肉两眼放光的样子怎么也营造不出悲愤的气氛来。
叹口气,凌小柔只能假装自己没看到卫兵们脸上的伤,毕竟贺楼远真是因为担心她才发的火,说起来也是她心虚。
和好面,先在锅里放了油,将剔下的蟹壳放进去熬制,捞去蟹壳便成了蟹油。将蟹油出锅,倒入蟹肉和蟹黄炒出香味出锅,晾凉后一半倒入肉馅之中,做成猪肉蟹黄汤包,一部分不放入猪肉馅,做成纯粹的蟹黄汤包。
在馅料里加入葱妾末、酱油、盐、一些蟹油,少许糖,少许高汤搅上劲,再将昨日做好的猪皮冻切成丁拌入馅料里。
皮冻丁与馅料的比例也不固定,多少就看个人喜好了,因凌小柔喜欢吃汤汁浓郁的,而且皮冻做得也多,凌小柔就选择了馅与皮冻1:4的比例,若是不喜欢汤汁过多的,1:1也是可以。
馅料做好之后,剩下的就是擀皮包包子,好在卫兵们除了会蒸螃蟹、剔螃蟹肉,也有两个会擀皮的,让凌小柔轻松不少,只是他们试了几次包出的包子形都不好,褶子也捏的不好看。
虽然常说包子好吃不在褶上,可对于像凌小柔这样厨艺高深的人来说,包子的褶子捏的好不好,却对包子好不好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汤包,一般来说至少要有18褶以上,褶少了,馅料不易熟,褶多了皮太厚口感就会差很多。
这样高难度的任务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凌小柔也就不指望这几个卫兵能帮上忙,到时真影响了包子的口感和汤汁,以凌小柔对美食精益求精的态度来说,或许会当场把人训哭。
好在凌小柔手也够快,没等卫兵看清她的手是怎么动的,一个个形状完美的包子就摆在案上,捏够一笹就让人送到锅上面去蒸。
像这样的汤包也不用蒸太久,沸水上锅蒸半刻钟即可。
341 护短是不需要讲理的
没等一锅蒸好,凌小柔又捏好一锅,只是汤包放凉了也就不好吃了,凌小柔一声令下,刚出锅的一笼包子就被卫兵们给分了。
原本捏好后还算挺实的包子蒸过后都软塌塌地趴在笹布上面,薄薄的包子皮用筷子轻轻一提,似乎还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汤汁。
放进碗里轻轻咬一口,里面的汤汁就流了出来,卫兵们赶忙喝了一大口,汤汁又鲜又美,一回头就看到表小姐嘴里含了根秸杆,一头扎进包子里,轻轻一吸,包子的汤汁就进了嘴里,包子里的汤汁被吸光后,凌小柔才用筷子夹着包子轻轻一口咬下,红红的小嘴动来动去,卫兵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包子实在是太幸福了!
等贺楼远忙完军务回来,看到坐在大帐外揉着肚皮的卫兵,贺楼远就有黑化的趋势,心里这个不平衡,为何每天这些卫兵都能赶在他前头吃上最美味的食物?
就算他不想计较吧,看他们一个个满脸满足的懒散样,都想要再把人拉出去打一顿。
好在卫兵跟贺楼远多年,也算是把王爷的脾气摸透了,看他的脸色就明白王爷这是要吃醋,赶紧把放在一旁温着的包子给端上来。
贺楼远看到包子,心头的火也就稍灭了几分,只想着等吃过包子再训人,问了之后,知道表小姐就在营地里遛弯消化食去了,贺楼远也没太放心上,只要人在营地里就不怕会跑掉。
虽说把凌小柔关在营地里贺楼远会有些内疚,但比起让凌小柔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宁愿让凌小柔气他,也不想自己一直担惊受怕着。
拿起筷子刚要夹,旁边有卫兵殷勤地递过一只秸杆来,贺楼远不解地睨了一眼,卫兵忙把秸杆给插进包子里,示意王爷可以嘬一口了。
贺楼远相信卫兵是不敢耍他的,满腹狐疑地嘬了一口,混着肉香和蟹味的浓郁汤汁吸了满口,王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果然有大丫在,他就能常常吃到不同的美味。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唯一一个尝试大丫厨艺的人,真想把大丫藏起来啊。
喝光了汤汁后,两口将猪肉蟹肉馅的包子吃光,再吸一个,咬开就看到里面的蟹肉和一大块蟹黄,竟然是纯蟹肉的,两相比较一下,味道和口感各有千秋,贺楼远也说不好更喜欢哪个多一点。
半个巴掌大的蟹黄汤包,贺楼远一口气就吃了二十个,虽然鲜美异常,吃多了也有些腻,可他就是停不下嘴。
吃完之后,难得地对几个卫兵笑了笑,虽然一早他们带凌小柔去海边让他担忧了,可冲着如此美味的份上,便原谅他们这一回了。
吃过之后,贺楼远也跟卫兵一起坐在大帐外面消食,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贺楼远也顾不得还在营地外等着求见他的官员,吃多了就是犯懒,他也没有办法。
结果,这边还没等消化完,就有士兵来报,说老太妃来了,还与王爷带回来的大厨发生了争执,请王爷速去瞧瞧。
贺楼远不知道老太妃怎么就过来了,之前一点信都没传过来,而且,老太妃那么疼大丫,怎么会跟她发生争执?可别是老太妃见到大丫一时激动过来相认再把大丫吓到了吧?
可不管怎样老娘来了,他都得过去迎接,带着几个卫兵就过去接老太妃,一直接到营门前才算是见到人,可眼前看到的一幕也让贺楼远不悦地皱起眉头。
营门前凌小柔孤零零地站着,眼神中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摸,在她五尺远的地上,满脸都是泪水的金花趴在那里,哭得悲悲戚戚的,老太妃为难地蹲在金花身边,看看凌小柔又看看金花,也不知该说什么,不住地叹气。
在她们的旁边还放着一辆两轮的推车,此时却歪倒在地。几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对着凌小柔伸出手指,大声地指责她心肠狠毒。
在他的大营里,愣是让人把他的女人指责得没有还口的余地,而他娘却扶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不去护着他的女人,贺楼远心中不悦,虽然不能对亲娘说什么重话,可周身的气势却让人看了就想退避三舍。
而且,谁能告诉他为何老太妃会突然过来,金花也会跟着过来,来也就来了,趴在地上不起来是要讹谁吗?
贺楼远大步走过去,二话不说地站到凌小柔身旁,先不管发生了什么,无声地表明了立场。
正被所有人指责着的凌小柔突然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虽然王爷的脸色够冷,她却没像之前那么怕了,当被贺楼远紧紧地攥住小手时,也没有挣脱,而是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她突然生出对贺楼远的信任,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保护她,信任她。
再看那几个同样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的卫兵,凌小柔莞尔一笑,不管他们站在自己身后是因为王爷的缘故,还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意愿,她承了他们这份情。
老太妃在贺楼远出现时先是露出一丝惊喜,紧接着就是歉疚,在看到贺楼远不问原由地站在凌小柔身旁时,又多了一分担忧。
这些变化自然不会逃过贺楼远的双眼,暗下决心过后找老太妃问清楚原因,他不相信老太妃会无原无故地从蓟城赶过来,再看她来都不忘把金花带在身边,难道是金花又整出什么事了?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凌小柔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后,贺楼远清清嗓子,给老太妃见礼,“孩儿不知娘亲到来,未能远迎,还望娘亲恕罪。”
老太妃摆摆手,“也是为娘来得匆忙,没来得及让人来禀报,不怪你。”
虽然嘴里这样说着,老太妃的心虚却看在贺楼远眼中,是怎样匆忙竟然连派个人通知都来不及?再看看同老太妃一同出现的金花,贺楼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难道又是她整出的事?
不管怎样,老太妃带人来了,他也不能把人赶走,在这里让别人看热闹也不像话,吩咐手下将老太妃先安置到营帐中,至于有什么话也要等私下里再说了。
在去见老太妃之前,他还要问清到底发生什么,为何所有人都好像在指责凌小柔,若真是金花惹出的事,他绝对不会再心软,既然把人送到蓟城都不肯消停,他不介意把人再送到京城,离得远了,宁远王府想要嫁个人还不容易吗?
老太妃有一肚子话要跟贺楼远说,可看到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凌小柔,老太妃又把这些话吞回去,她还是很喜欢凌小柔的,虽然今日的事看似凌小柔没理,她又对金花心存愧疚,却不能否定凌小柔在她心里比金花重要得多。
让人把旁边的车子扶正,再把从贺楼远出现后就趴在那里哭得凄凄婉婉的金花扶到车上,跟着贺楼远派来的人去了歇息的营帐,有些话她还是想要私下里跟贺楼远说。
贺楼远亲自把凌小柔送回大帐,安抚过后才出来,找当时就在旁边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的士兵过来询问。
等士兵讲了一遍之后,贺楼远才眯起双眼,虽然不知是何原因,看之前金花是被人用车子推来的,难道是她的腿出了问题?
还有,凌小柔已失忆了,就算之前凌小柔和金花有过节,也算计过金花,失忆后的凌小柔连他都不记得,又怎会还记得金花?若说凌小柔主动去找金花麻烦,贺楼远怎么都不会信。
可听士兵话里的意思,就是凌小柔在营地前与来看王爷的老太妃等人遇上,凌小柔不但没给老太妃见礼,还与金花小姐发生争执,并把金花坐的车子推翻,害得金花摔倒。
而在众人都指责凌小柔的时候,老太妃也没站出来为凌小柔说话,贺楼远不得不相信这次是凌小柔理亏。
可就算凌小柔理亏又如何?他的女人自有他护着,若是金花不自己凑上前,好好地在蓟城等着嫁人,凌小柔就算想招惹也招惹不上她。
所以,在极其护短的宁远王心里,巴巴地跑过来害得凌小柔理亏的金花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不管她的理由是什么,害得凌小柔被人指责那就是她的错。
就算是不讲理又如何?在他的地盘上,他就是理!
凌小柔坐在大帐中的桌案后,单手托腮想着心事,初见老太妃时,老太妃眼中的惊喜与欣慰做不得假,虽然惊喜与欣慰中还有浓浓的愧疚,凌小柔却相信老太妃应该是喜欢她的。
尤其是老太妃那声‘柔儿’喊得才叫真情流露,让凌小柔好像见到前世早早过世的母亲,说不出的亲切。
只是后来在老太妃与凌小柔都有些激动之中,那个金花小姐却突然喊了声‘疼’,老太妃便将激动放在一边,对金花嘘寒问暖起来。
瞧着金花是跟老太妃一同来的,又一直揉着腿喊疼,样子倒是怪可怜的,凌小柔想老太妃对她像真情流动露,这个金花又是老太妃看中的人,应该也算是自己人,就问了句:“这位姐姐是伤了腿吗?”
虽然没别的意思却惹得金花抽泣不止,倒让凌小柔手足无措,想必是金花腿伤很重,她又惹起人家伤心,赶忙道歉,金花也很明事理地原谅了她,一边哭着一边还能抬头道了一句:“自家姐妹不讲那些虚的。”
342 真真是为难啊!
金花说这话时声音极低,也只有离着金花最近的老太妃和凌小柔听得到。老太妃下意识看凌小柔的脸色,见凌小柔没有恼怒,虽然可惜凌小柔失忆,却将提了一路的心放下一半。
凌小柔失忆了,或许就不会再有之前的坚持,虽然她并不是很想让儿子纳妾,可事到如今,终是她亏欠了金花,若是凌小柔不再坚持,或许她就可以说动儿子纳了金花为妾,对金花也算有个交待了。
就算是把人纳到后院之后就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也没说非要贺楼远用多少心思,既然金花想要这个名分,能给她就给她就是了,也算了了她的心事,最多儿子不待见,她就把金花当女儿疼。
凌小柔虽然不明白金花这个‘自家姐妹’是什么意思,只要这姑娘不哭就是最好,当金花提出姐妹俩就应该亲亲热热,想要凌小柔离她近一些时,看到老太妃眼中的欣慰,凌小柔便没想太多地走过去。
结果不知被谁绊了一下,扑出去的时候就把金花坐的车子给掀翻了,连带着也把金花从车上推了出去,之后就是金花的丫鬟对她的指责。
老太妃眼中的不敢置信,金花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还有营中士兵们的不屑和嘲讽……甚至凌小柔还听到那些士兵口中,她一个上得不台面的玩意儿,竟然敢谋害王爷的女人……
凌小柔坐大帐之中越想之前的事越懊恼,之前事发突然她还没有太多想法,如今一个人仔细想了,她竟然蠢到轻易就被人算计了。
蓦然记起她似乎听卫兵讲起她曾经的往事时,提到过一个叫金花的女人,她啊,还是太单纯了,原来古时女人争宠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若是之前听卫兵说起金花,让她觉得这不过是个连情敌都算不上的情敌,可看了金花的表现和老太妃的态度,怎么瞧着金花都像是宁远王的女人嘛。
凌小柔可以说是被吓到了,她终于明白过来金花所说的自家姐妹是何意了,都在一个后院,侍候一个男人,可不就是姐妹了?她啊,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卫兵们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还掏心掏肺地对他们,这是有多蠢的脑子才能做出的事?
再说,若是宁远王后院都是这样的女人,哪怕宁远王对她再好,她对宁远王也有所改观,她也不想去淌这趟浑水,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不知不觉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啊。
不,就算宁远王的后院的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她也不想参合进去,即使是一生不嫁,她也不想嫁个妻妾成群的男人,每天坐在后院等着那个男人的施舍。
凌小柔原本对宁远王就没有归属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除了自己别人她都信不过,去他的感动、去他的信任,之前因贺楼远解救她于危难之中而生出的那点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连爹都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等到她人老珠黄时,难道就只能用一手厨艺来留住男人的心?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宁远王后院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宅斗高手,她即使斗得过也不想把自己置于悲催之中,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又不是缺钱的人,何必一定要攀上那样的高门大户?
想着收拾收拾再逃了,可寻了一圈,还真没什么好收拾的,之前被宁远王的人以征兵为由带来,匆匆忙忙的她也没带东西,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到了军营后宁远王让人送来的,如此看来她想逃的话倒是容易。
好在之前赚到的银子都被她换成银票贴身放着,想要买什么等逃出去再说。
结果,凌小柔刚走出大帐,旁边就站出四个卫兵,朝凌小柔极其灿烂地一笑,“表小姐,您这是要出去散心吗?属下们陪着您。”
凌小柔翻了个白眼,她相信贺楼远就是故意的,这是让人把她看起来,就是怕她逃走吧?这人心眼怎么就那么多,连她要逃走都算得到。
既然走出来了,凌小柔也没想继续待在阴暗的大帐里,她还真不信在她真心想要逃走的时候会找不到机会。
不过逃之前还是要准备着,像方便携带又不易坏的食物要准备,谁知道逃出大营后要躲到什么时候,万一因为买吃食被宁远王的人找到才叫悲剧。
于是,在四个卫兵的看护下,凌小柔用大帐边的灶烙了一大盆的烙饼,如今天也冷了,即使里面放了馅,烙饼放几天也不怕坏,更不用说没馅没油的烙饼,放个十天半个月肯定没问题,再弄点肉干和咸菜也就差不多准备好要逃走的装备了。
正烙着,一回头就看到四个卫兵每人手里拿了一块牛肉馅的烙饼正往嘴里塞,凌小柔嘴角抽抽,足够她吃上几天的烙饼啊,被他们几口就给吃光了,早上是谁吃蟹黄汤包吃得直不起腰,这才多大工夫?消化系统要不要这么逆天地跟她抢食?
凌小柔扁着嘴,郁闷地继续烙饼,好在她之前和的面也多,等把四个卫兵都撑饱了,还剩下一盆烙饼,虽然牛肉馅的没有了,都是干巴巴的饼,也总比没有的好。
卫兵们瞧着盆里的烙饼一个个面露难色,吃吧,真吃不下了!
不吃吧,万一这些烙饼真是表小姐打算留着路上吃的,他们也不好跟王爷交待,真真是为难啊。
凌小柔又用大锅炖了一锅牛肉,只等着待会都做成肉干,瞧着明显是吃不下的食物,几个卫兵默默地退到一边,早上本来就吃得多了,此时就是让他们撑破肚子也吃不了,再说这里食材还很多,就算他们都吃光了,表小姐还是能做别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干的,准备这么多食材干吗啊?
想到王爷对表小姐的在乎,若是把这件事跟王爷禀报了,王爷会不会激动之下再惹了表小姐更不高兴?
他们是看出来了,平时挺英明的王爷,一旦涉及到表小姐的时候,脑子里装的就都是浆糊了,这事啊,也只能他们多加留心,就不信在他们日夜紧迫盯人中,表小姐还能有一走了之的机会。
凌小柔完全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人猜到了,还很努力地做着肉干。
之前她也有看过,在放食材的棚子里还放了几袋子蔬菜干,甚至还有肉菜干,到时走的时候多带一些,没有菜吃的时候她还可以煮些菜干汤喝。
问题来了,煮汤要用锅,难道她还要背口锅跑?显然不现实,凌小柔就决定实在不行就地取材,人家原始人没有铁锅,随便弄些石锅不也吃饭了?凭她自认还算丰富的生存经验,就不信连口汤都喝不上。实在没有石锅不是还可以找竹筒用用?
将棚子里的食材整理一下,还真被她倒出几个布袋子,跑路的时候这些就可以用来装食材了,只是能带的东西不多,还是要以烙饼为主。
凌小柔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逃,只是在卫兵们的眼皮子底下,她想逃也得找机会啊,就像要带的烙饼和肉干,她真在卫兵们的眼皮子底下装进袋子里,不用她自个儿招,人家也猜得出她的意图好不好?
凌小柔叹口气,为了逃走,她还得利用一下宁远王了。
肉干做好,烙饼做好,凌小柔让人都搬到大帐里,贺楼远安抚好她就去陪老太妃了,中午没有回来,想必是在老太妃那里一并用了。
卫兵们没有命令也不敢进到大帐之中,倒是方便她行动。
一想到贺楼远与老太妃及金花那边一家和乐美满,凌小柔心里就酸酸的,你说你宁远王一边有美人陪伴,一边又和自己玩深情款款,就不累吗?
从宁远王的桌案上找到一摞纸,边想着边将烙饼和肉干用纸都包好,她是不会去想这些上好的宣纸有多贵,反正在她看来装食物还不如油纸呢,可惜外面有干荷叶她也不敢拿进来用,不然肯定会被卫兵们猜出目的。
包好后的烙饼和肉干再被她装进倒出来的布袋里,也没敢装太多,毕竟她逃出去时是偷偷的,最好轻装简行,东西太多目标也大。
等凌小柔将装好的烙饼和肉干都塞进自己的小帐篷,还没等喘口气,就听脚步声响起,贺楼远一挑帐帘走进来。
因背着光,凌小柔看不到贺楼远的脸色,却感受到他身上布满了低气压,赶紧又将藏好的烙饼往里面推了推,万一被贺楼远发现她私藏烙饼,还不知得怎么折磨她呢。
贺楼远一进大帐就闻到很香的烙饼味和肉味,之后就看到桌案上摆着的两只木盆,在老太妃那里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不那么难受了,这口气下去一些,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之前只顾着生气,午饭也没吃,还是他的大丫知道疼人。
朝坐在小帐篷前看起来就很乖巧的凌小柔看了一眼,“大丫,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凌小柔干干地朝贺楼远笑笑,就是因为有他才多了这么多的烦心事,不然平白无故的,她就能跳出来个‘好姐妹’?
343 好姐妹就是要分享
凌小柔的笑容落在贺楼远眼中却成了凌小柔对未来的不安和对他的不信任,叹口气,他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他对大丫之前不纳妾的承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违背。
拿起烙饼咬了一口,贺楼远就觉得他被凌小柔养刁了的胃口还真不太待见这种干巴巴的东西,毕竟凌小柔为了烙饼能多存放些日子,烙饼里可是没有加油,纯粹就是用面皮放在干锅里烙熟的,最多也就是放了点盐,吃起来什么滋味没有不说,还干的有些拉嗓子。
难道是大丫生气了,故意给他做这样难吃的食物,就是为了惩罚他?贺楼远忍不住脑补。
好在肉干还算不错,麻辣咸香,放在烙饼里一起吃也没太难吃,就是干巴了点,来点汤的话会好些,没有汤贺楼远就多喝了几碗水。
看来大丫就是生气了,还是知道疼人,不像那个道理讲不通的金花,看了就让他心烦。
想到金花,贺楼远忍不住叹气,他该怎么安置呢?可就是再为难,他也不会如老太妃所愿那样纳她为妾,不说当初答应大丫今生绝不纳妾,就是他自己也从没有过要纳妾的想法。
可以说,若不是遇到了大丫,别说是纳妾,这辈子他就没有要娶妻的打算。
不过,他突然觉得他和大丫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就算不会什么事都共同分担,但这次的事,他还是想要同大丫说说。
如今大丫失忆了,对他也没从前那般信任,万一听信了金花的话,再想着离开他怎么办?就算他能留住她的人,可心呢?一想到大丫对他离心,贺楼远又把金花恨上几分,若不是为了她,大丫已经对他态度有些不同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和他好得跟从前一样,偏偏被她横插一脚。
尤其是凌小柔之前有过从他身边逃离的前科,贺楼远就觉得一个弄不好,就要看不到凌小柔了,然后再看盆里的烙饼和肉干,怎么看都像是行军时吃的食物。
贺楼远脑光一闪,看凌小柔的目光就变得幽幽怨怨,这是又打算跑路了?
顿时,王爷的心就沉到谷底,原本只想着用行动表示,可万一因他的不解释,大丫对他的误会越来越深可怎么办?
偏偏王爷就不是个擅于解释的人,一向被他当成感情军师的庆生又被留在了渭城府城里处理后续事宜。
贺楼远起身,大步走出军帐,吩咐外面人快马加鞭去渭城府把庆生喊过来,还要骑最快的马过来。
派的人出去了,贺楼远的心放下一半,可想到只要他一眼看不到,凌小柔或许就会被弄丢了,他怎么也没办法强迫自己离开大帐,即使后来又有跟风的官员来表衷心,贺楼远也都懒得去搭理,只派了人过去统计,若是有意奉上家财的,拿多少都记录在案好了,也没必要王爷亲自过去接待。
他还要留在大帐里看着凌小柔,顺便把她做的饼和肉干吃光,免得她有了吃的底气足,随时都想着要跑路。
帐外那几个卫兵也每人又分了两张烙饼一大把肉干,王爷都吃得哈不下腰,做为属下当然要共同分担了,把几个卫兵吃得一脸苦相,却不敢露出半点怨言,他们也不想表小姐跑路啊。
等庆生带着莫红绸匆匆忙忙赶到营地,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闻着营帐里汤水馒头的味道,庆生满脑子想的都是凌小柔的好厨艺,把凌小柔留在大帐还是他给贺楼远出的主意,想来这次一定会有很多美味等着他。
结果来到大帐,只看到桌案上摆着的两只大盆,一只空的,另一只里面躺着几张大饼,王爷正坐在桌案后,一手拿着张饼,一手端着碗水,一口一口地往下噎呢,那痛苦的表情,比上大刑也好不到哪里。
想到从传他过来的卫兵那里听到的消息,难道因为金花的事,表小姐吃醋后惩罚王爷没好吃的?
庆生暗笑在心,只要表小姐吃醋就好,吃醋就表示她还在乎王爷,如果不吃醋王爷才真叫悬了。
凌小柔就坐在自己的帐篷边上,看贺楼远吃饼,一看就是一下午,看的她胃疼,却不知道自己烙的饼就那么好吃,吃的贺楼远都停不下嘴,比吃蟹黄汤包还吃得多,本来就是胀肚的东西,再兑着冷水吃,王爷的胃真是强大。
莫红绸却不关心凌小柔吃不吃醋,她是最受不得饿的,原本想要吃点东西再过来军营,可听庆生说了有凌小柔在就有好东西吃,她是硬生生忍着饿一路过来,结果看到了什么?王爷吃的都是干烙饼,哪有她的好东西吃?
可实在是饿了,莫红绸也不挑了,从贺楼远面前的大盆里拿了张烙饼吃了起来,虽然烙饼有点干,她倒是不嫌,把贺楼远喜的眼里都有了笑意。
莫将军的饭量可是惊人的,有莫将军在这些烙饼还是问题吗?让人去给莫将军取来一碗小咸菜,莫将军又让加了几根大葱,烙饼卷大葱,就着咸菜也吃得美美的。
这里有莫红绸也就不用贺楼远再担心,拉着庆生就出了大帐,他还得向庆生请教怎么打消凌小柔要跑路的决心,还有该怎么解决金花的事情。
原本他只想着咬准不要金花,谁都拿他没办法,可事情总是朝着让人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他又如何能想得到金花竟然为了救老太妃伤了一双腿,这辈子恐怕都站不起来。
毕竟是宁远王府亏欠了金花,若是之前还能理直气壮地说他不会娶金花,这时也只能婉转地达到目的。
可不管怎样,他的目标就是:不娶金花,纳妾也不行!
见庆生和贺楼远出了大帐,再看莫红绸吃着烙饼卷大葱,虽然早就见识过莫将军惊人的食量,凌小柔还是看一回叹一回,好在莫将军虽然食量惊人,吃相却不难看。相反,每一次看莫将军吃东西,凌小柔都会觉得莫将军吃的东西很美味。
就像此时莫将军吃的烙饼,即使凌小柔早就知道烙饼不好吃,就是夹了葱也好吃不到哪里,凌小柔的口水就是忍不住往外冒,真想也吃几口啊。
莫红绸一抬头,就看到凌小柔不住地吞口水,想了想,用烙饼卷了根大葱递向凌小柔,“吃?”
凌小柔原本还想客气客气,人却忍不住凑过来,从莫将军的手上把烙饼卷大葱接过去,咬了一口,大葱不是很辣,还有点甜脆,果然是比干吃烙饼好吃。
莫将军自己又卷了一张烙饼,刚咬了一口,突然吸吸鼻子,“有肉味!”
凌小柔还未意识到肉味来自何处,莫将军已从桌案后起身,顺着味就摸到凌小柔的小帐篷前,也不客气地钻进去,很轻易地就将分别装了烙饼和肉干的两只布袋翻了出来。
再看凌小柔的眼神都是控诉,好像在说好姐妹都不知道分享。
凌小柔抚额,这才是资深吃货啊,她都藏得那么隐蔽了,竟然也能被翻出来,莫将军其实就是王爷派来当军犬用的吧?但愿她藏食物这件事不要被王爷知道。
莫红绸将袋子里的食物倒进木盆里,原先还觉得木盆里这几张烙饼不够吃,这回就可以甩开腮帮子随便吃了。
剥去烙饼和肉干上面的宣纸,因宣纸被肉干上的水气给润湿,破掉的纸屑沾在肉干上有些难清理,莫红绸嫌弃道:“宣纸包东西不如油纸好用!”
凌小柔也深以为然,虽然她准备的干粮没了,可懊恼也没用,她也是有点饿了,烙饼卷大葱还挺好吃的,干脆就吃吧。
而且跟莫红绸同桌吃饭真的很有食欲,平时凌小柔也就能吃三张烙饼的量,这回竟吃了五张,满嘴都是大葱味。
再看莫红绸把她之前准备的烙饼都吃光了,剩下点肉干还当成零食,凌小柔再次对莫将军的食量有了新的认识。
莫红绸吃饱了,就盯着凌小柔看,看了一会儿,看的凌小柔手脚都有些没地儿放后,莫红绸就开始回忆,从初次相遇一直回忆到在军营时凌小柔每天都会炖了各种的汤水跟她分享,她也教凌小柔防身之术,说得两人就是姐妹情深。
听得凌小柔眼睛发直,很难想像她竟然会和莫将军是好姐妹,还在女扮男装时惹上莫二小姐,这算不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过莫将军说的话她却是信的,不说莫将军就长了一张耿直不阿的脸,就说莫将军说的那些汤水也都是她会做的,这也就解释清楚她之前一直很疑惑的,这个身体似乎还是会武的。
又听莫将军回忆了许多,最主要的就是回忆宁远王因为她们姐妹情深吃了多少干醋,别看莫红绸嘴上不说,她心里可是有数,从前贺楼远没少拿白眼看她,不就是觉得她整天缠着凌小柔讨各种美食,耽误了他和凌小柔单独相处?
这回就帮帮他,也免得在他心里自己整天就只知道吃似的。而且,小柔儿不在这些日子,她真是连饭都吃得不香,别人做出的东西再好吃,也总是差了那么些感觉,更何况除了小柔儿也没人会每天想着炖了汤水跟她分享。
呜呜,就算是为了她自己的汤水,她也得让小柔儿原谅了贺楼那家伙才行!
344 我们是不畏强权的!
对于莫红绸的话凌小柔虽然是信了,可怎么听都像是宁远王找来打亲情牌的,就算之前真有那些快乐时光,可也无法改变老太妃对金花很好,很有要她和金花成为‘姐妹’的意思。
凌小柔更加确定她就是表小姐,只是失忆了,可不管怎么说她都觉得她接受不了跟别人分享丈夫,不说她接受不了,就是当初跟宁远王情在浓时的凌小柔也接受不了。
所以,莫红绸说的嘴都干了,凌小柔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倒是把莫红绸给急的什么似的,她真的尽力了。
天色晚了,凌小柔不说莫红绸也不好在大帐里磨太久,想想她渴望了很久的汤水,莫红绸决定明日一早就带凌小柔去渭城府买食材,别的不说乌鸡一定要买两只,往后她就住到大营。
反正渭城府也没她什么事,留在那里也就是为了陪庆生,庆生一个人就能做的事,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还不如留在凌小柔身边混吃混喝呢。
见莫红绸要走,凌小柔又怕单独面对贺楼远,左右烙饼都被莫将军翻出来吃了,她就是想再逃也得再准备足了干粮,瞧着莫将军跟自己还算熟络的态度,凌小柔便想要赖上莫红绸,免得不知用什么态度面对不知会是何态度的贺楼远。
于是,凌小柔紧巴着莫红绸,一直巴到为莫红绸新搭起的帐篷里,虽然帐篷没有贺楼远的大帐高大,住两个人也足够了,凌小柔先是打着向莫二小姐赔罪的由头跟莫红绸东拉西扯,莫红绸自然是原谅凌小柔的‘无心’之过。
对于自家妹妹当初非要嫁给凌小柔这件事,她除了无语,也没更多想法,家里的妹妹弟弟都是散养长大的,她本来就很少插手他们的事,而且这里面虽然凌小柔也有错,更多的则是被莫二小姐逼的,那时候就是换了她也不会暴露自己的女儿身,更何况完全没有安全感又失忆的凌小柔了。
在得到莫将军的原谅之后,眼看帐篷也搭好了,凌小柔就借口夜晚一个人睡冷,很自然地就让莫将军把她留在了帐篷里面。
与其要回去面对贺楼远,她更愿意与外冷内热的莫红绸相处。
以往远远看着就觉得莫红绸一身红色战衣帅气逼人,如今她也穿了一身红色军服,可怎么感觉都没有莫红绸穿得帅,正好可以讨教一下穿衣的经验。
莫红绸早就跟凌小柔投缘,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甚至还亲自过去把凌小柔的被子抱了过来,之前翻找烙饼和肉干时就有注意到,凌小柔睡的被褥可是比一般军中所用的被褥厚很多,想必是贺楼远特意吩咐人做的,她也不想让凌小柔这小身子骨睡的不舒服。
铺好被子之后,见时间还早,二人又去了趟贺楼远的大帐,带人将旁边棚子里的食材都搬了过来,再让人在莫红绸帐篷不远处生起篝火,凌小柔打算把昨日贺楼远带人拾回来的贝壳都做了吃,吐了一天多的沙子,贝壳可是够干净了。
边赏月赏星边吃东西,可是无上的享受呢,只可惜天上乌云遮月怪影响人的情绪。
还不知道莫红绸见了凌小柔后已经要把他抛在脑后,庆生正恨铁不成钢地朝同样被抛弃的贺楼远叹气,边叹气边用拿鄙夷的眼神盯着贺楼远,贺楼远心下虽有恼火,又要向庆生求教,只能忍了又忍,心里却暗想:等他哄回大丫,一定要让庆生知道鄙视他的后果,而今正是用人之机,他都忍了。
庆生叹了又叹,直到贺楼远很是不悦地把脸一沉,周身的气势一放,庆生才一脸谄媚地道:“王爷且息怒,表小姐生气是好事啊,她吃醋了才会生气,也正表示她在乎您,若是不闹不气您才要当心表小姐心里没您。”
“你这话倒说得中听!”贺楼远听得脸色缓缓,心内窃喜,若真如庆生所说,还真是值得高兴的事,可转念一想,生气是吃醋,吃醋是好事,可吃醋的凌小柔想要跑路可就不是好事了,人真跑了他虽然有信心能再找回来,可总这样逃逃跑跑追追,什么时候他才能把人娶回来?
可恨的就是金花,若不是她出现,大丫怎么会跑?可一想到老太妃所说,金花是为了救她才伤了一双腿,这辈子怕是都站不起来,一向至孝的贺楼远又真气不起来。
于他来说,金花救了他的娘,也就相当于他的恩人,而金花的爹当年又与老王爷一同出生入死,最后更是一同战死沙场。
无论是当年金叔与父亲的情义,还是金花救老太妃的恩,他都无法对金花太冷下心肠,更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
可金花的心思他一直就明白,报恩可以,想要让他为了报恩而违背对大丫放下的诺言,他怎么也做不到。
若是可以他宁愿给金花一大笔银两,再好好地安排她后半生,让她过得富贵而又无忧,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如她心愿一般娶她过门,哪怕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他都不能冒着失去大丫的危险应了她。
像老太妃所说,只是娶过门,给金花一个名分,之后好吃好喝地养在后院,贺楼远也不会同意,金花一向就是个心思深的,谁知道她会不会做出对大丫不利之事?
哪怕只有一分危险,贺楼远就要做出十分的努力,坚决将危险扼杀在苗头。
庆生‘嘿嘿’连笑,看着憨厚的脸上更憨厚几分,也只有与他熟识的人才会知道其实在这副憨厚的外表之下,掩藏着一颗无比奸诈的内心。
贺楼远与他十多年的交情,当然不会被他骗到,斜了庆生一眼,“你也别笑,有什么主意与本王说说,说得好了,本王有重赏!”
庆生忙谢过贺楼远,之后就绞尽脑汁地想着,把贺楼远急得什么似的,“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主意。”
庆生苦着脸道:“这不是正在想嘛,您别催啊!”
贺楼远瞧瞧他果然是一脸便秘地在想的样子,一拂袖子走人,原想着庆生过来就能有主意了,原来这也是个笨的,他怎么就相信他一定会有主意呢?有这工夫他还是去盯着凌小柔,虽然在大营里,之前也有吩咐过所有人都替他看着不能让凌小柔出得大营,可谁晓得会不会有变故出现?
更何况还有一个不定变数的莫红绸跟来,他不去盯着人哪里放心得下?
等贺楼远回到大帐时,就听卫兵禀报,表小姐跟莫将军在莫将军的大帐外赏月呢,贺楼远抬头望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哪里有月可赏?再说这大冷的天,赏哪门子的月呢?
问清楚莫将军的帐篷支哪儿了,直接就奔了过去,路上遇到同样去寻莫红绸的庆生,要寻的人虽然不同,目的地却相同,二人分开不久后,又结伴同行。
微冷的晚风迎面吹来,离得很远就能闻到风中吹来的阵阵烤贝的香味,贺楼远提鼻一闻,吃了一下午而胀得难受的胃突然觉得好像空了不少,更别提匆匆从渭城府赶来,还一口没吃的庆生了,肚子当时就‘咕咕’叫个不停。
等离得近了才看到,在一个帐篷前的篝火边,凌小柔和莫红绸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火堆,火堆上面架了个块什么东西烤着,香味正是从那东西上面散发出来的。
在篝火旁不远围着几个将领,显然也是被香味给吸引过来的,正一脸企盼地盯着篝火看。
贺楼远紧走几步,与在他之前就加快脚步狂奔过去的庆生先后跟到火堆旁,仔细一看被架在火上烤的东西,贺楼远当时就无语了,谁能告诉他火上烤的盾牌是属于谁的?谁又能告诉他用盾牌烤贝壳,绝对不是表小姐的主意?
看盾牌上密密麻麻地摆了一溜儿贝壳,透着让人垂涎的香气,再看拿着两根长棍当筷子使的凌小柔,贺楼远还真生不出气来,只能感叹大丫就是会弄吃的,也不知她的贝壳是怎么烤的,竟然这么香。
看贺楼远和庆生来了,贝壳也烤的足够焦香,凌小柔拿一根棍子一划拉,旁边莫红绸顺势用盆一接,就接了小半盆,一扯庆生就到一边剥贝壳吃去了。
棍子又一划拉,剩下的贝壳就到了另一只盆子,凌小柔从一名将领手上接过盆子,对将领道:“就这么烤,学会了吗?”
将领忙点头,也不敢回话,在宁远王灼灼目光的注视下,他们只觉得压力山大。
从贺楼远过来,这几个围在这里跟凌小柔学烤贝壳的将领就在心里叫苦,都知道宁远王对凌小柔是不同的,虽然心里或许会鄙视凌小柔以身侍人,但表面的恭敬还是要有的,不然真惹怒了凌小柔,给谁上个眼药。
谁都知道宁远王怒起来可是六亲不认,更别说他们这些别人的兵了,宁远王对他们肯定没有对他自家军队爱护。
若是因为得罪凌小柔被她告状才被宁远王治罪也就罢了,他们还能挺直腰板说上一句:我们是不畏强权的!
可若是因为与凌小柔走得太近被宁远王妒恨上,他们才抬不起头呢,本来就都瞧不起以身侍人的凌小柔,就算是长得再好看在他们看来也就是个玩意儿,若是传出他们为了个男人与宁远王争风吃醋,他们往后还有脸见人吗?
345 也就欣赏欣赏还行
哪怕是因接触而对凌小柔有所改观,他们也不想为了她跟宁远王起冲突。
虽然到现在他们还没弄明白宁远王家这点事,可今儿老太妃来了,还带着个腿脚不好的姑娘,想到曾经关于宁远王的传闻,再想想老太妃对那姑娘的爱护,难道那位姑娘是‘表小姐’?
可传闻中宁远王虽然有断袖之癖,对‘表小姐’也是疼爱有嘉,如今一看‘表小姐’遇上凌小柔,看王爷的态度,其实王爷还是断袖的。
不过想想凌小柔精致的模样,传闻中美貌无双的‘表小姐’就差得太远了,那哪里就称得上美貌无双了?就是他们家里的妻妾中想要寻个比‘表小姐’更美的也不难,看来传闻啊,果然是不可尽信。
若是从前,他们一定会记得离凌小柔远远的,坚决要做到不招惹也不得罪,可谁让凌小柔烤贝壳烤得太香了,渭城府这边本来就靠近海,贝壳他们也吃过,都是用盐水煮煮,怎么也想不到贝壳用火烤出来的闻着会更香。
就是吃过海味轩里做的贝壳,虽然美味无比,却少了这种随便烤烤的野味,无事时三五人围在一起,烤点贝壳,喝点酒,边吃边聊那才是真正快意。
忍不住就靠了过来,结果就被宁远王给堵个正着,当下除了点头,连抬头看贺楼远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在贺楼远也没为难他们,只看了他们一眼,便随着凌小柔的脚步走向一边,只是在将领们松了口气的时候,贺楼远淡淡地说了句:“烤好了给本王送过来!”
这些将领都不是跟着贺楼远混久的人,也摸不清王爷的脾气,先是被他的冷脸吓到,除了认命地烤贝壳再给贺楼远送去之外,都乖乖的连偷尝一口的勇气都没有,辛辛苦苦忙了半天,一口贝壳都没吃上不可谓不可怜。
可除了懊恼他们没事瞎往前凑啥之外,连抱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凌小柔端着一盆贝壳坐在莫红绸身边剥着吃,看莫红绸虽然自己吃得停不下口,还会不时剥块贝肉喂进庆生嘴里,再看庆生也剥了贝壳肉送到莫红绸嘴边,两人甜蜜的让她既羡慕又无语。
秀恩爱也没必要这么秀啊,难道没看到这里还坐着个孤家寡人?
不过话说回来,莫家这姐妹俩都不是有大心计的人,最后却都能遇上珍惜她们的人,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正羡慕着,嘴边伸过一只手,手上还拿着一块贝肉,在凌小柔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好大一块贝肉就进到嘴里,还别说因为大衍国地广人稀,之前吃海鲜的人又不是太多,贝壳长得都很大,吃一口真是过瘾,也比她前世时吃的那种肉软塌塌的贝肉有嚼劲。
虽然贝壳只是用火烤过,里面什么佐料都没加,就是盐都没有,可被贝壳自来就是在海里生长,咸味还是足够的,再烤得干巴巴的,吃一下满口焦香。
等把贝肉咽下去,凌小柔才抬起头,对上贺楼远那双讨好的双眸,虽然不看也知道是谁会塞贝肉进嘴里。
莫红绸就在旁边坐着,放眼整个大营,敢这么做的恐怕也只有贺楼远了,可她真没想到宁远王竟然会用这种眼神盯着她,让她忍不住就想起谁家养的小狗,再配上贺楼远原本就很不错的相貌,实在是有够萌萌哒,让凌小柔一时间有些心软。
但很快凌小柔又硬下心肠,对她用美男计是没有用滴,她可不能因为他装乖卖萌就原谅他脚踩两条、甚至几条船的可能。
不过,她为何有一瞬间想要原谅呢?她可是还没想好承认自己就是表小姐,然后跟宁远王像王子和公子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啊。
之前宁远王还处在她的考查期,如今有了金花这件事,她不是应该下定决心让他出局,怎么就想要原谅了呢?
凌小柔好懊恼,她竟然差点中了贺楼远的美男计,所以说美人也不是随便可以看的,闹不好她就可能把自己给卖了。
气呼呼地剥着自己盆中的贝壳,等贺楼远再剥好贝肉递到嘴边时,凌小柔扭个身转到一边,等贺楼远再绕过去把贝肉送到嘴边,凌小柔再转下身,就是不肯再吃贺楼远递过来的贝肉了。
贺楼远很淡然地把贝肉放进自己嘴里,嚼了嚼,“贝肉很好吃!”
又看了看自己沾了贝肉汁水的手,顺势又在汁水上舔了舔,很认真地说道:“手洗得很干净!”
凌小柔嘴角抽了抽,她之前只是想着不能原谅贺楼远,完全没想到贺楼远是用手喂她吃的贝肉,更没有去想贺楼远的手干净不干净的问题,要知道凌小柔可是有点小洁癖的,尤其是对于男人,看不见也就罢了,若是亲眼看着厨子做菜,不确定他们洗过手,凌小柔是坚决吃不下他们做的菜。
更何况是贺楼远直接剥了贝肉喂她,她竟然没有想过他洗没洗手的问题,难道是因为贺楼远给她的感觉太过熟悉,越相处越让她放下心里的戒备?还是她真是只看中美貌的人,面对长得好的人,她下意识就忽略了其他?
纠结着的凌小柔忘记她要躲着不让贺楼远将贝肉喂进她的嘴里,结果就被贺楼远再次把贝肉喂食成功,“乖,贝肉很好吃,我喂你!”
凌小柔气恼地瞪了贺楼远一眼,果然还是没有嫌弃的感觉,哪怕贺楼远刚刚自己也吃了一块贝肉,甚至还舔了一下手指,若是从前她肯定是会觉得恶心,可这回,她竟然也觉得贺楼远喂的贝肉味道很好吃。
贺楼远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剥了贝肉往凌小柔嘴边送,凌小柔也算是知道王爷有些执拗的性子,心知若是她不肯乖乖地吃,王爷说不定还能想出什么法子让她吃,只能道:“你选放一边,我慢慢吃!”
贺楼远望着凌小柔,见她态度认真不像骗人,便却取了只碗,剥了贝肉放进去,等凌小柔自己慢慢吃。
虽然不能亲手喂凌小柔吃贝肉,顺便感受一下手指擦过凌小柔唇边时柔软又美好的触感,至少凌小柔答应吃他剥的贝肉已经算是很大进步,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切都要慢慢来。
剥了块贝肉放进碗里,鼻间全是焦香的贝肉味,贺楼远忍不住自己又吃了块,果然是好味道啊,左右贝肉也够,凌小柔吃的速度也不快,贺楼远便剥一块放进碗里,再剥一块放进自己嘴里,越吃越觉得甜蜜温馨。
当然,如果身边没有那一对秀恩爱秀的很碍眼的家伙就更美满了。
凌小柔无语地看贺楼远自己吃一块贝肉,再剥一块贝肉放到碗里,只能认命地去碗里拿贝肉吃,虽然她想说贝肉只有自己剥了吃才有乐趣,更不爱吃王爷的口水,可看王爷自得其乐,凌小柔还是很认命地闭嘴,就怕王爷一时想不开,再继续亲手来喂她。
想到之前王爷用手喂吃贝肉时,手指划过唇瓣所带来的酥麻感,凌小柔脸发烫,她竟然会觉得王爷的手好温柔、好让人遐想。
再配上王爷低头剥贝肉时英挺的侧脸,哪里还像平时在人前冷冰冰的王爷了?在他的照顾下,是个女人都会很满足虚荣心吧?
当然,凌小柔还是很坚定地认为,王爷再秀色可餐,都不能让她忘掉王爷是要分享的,只这一点,王爷长得再美好,也就欣赏欣赏还行,不能放太多的心思在王爷身上。
烤好的贝肉被将领们陆续送过来,凌小柔战斗力一般,贺楼远之前又吃得太饱,哪里比得上饭量惊人的莫将军,还有一直饿着肚子的庆生?大多的贝肉都进了这二人的肚腹,甚至是贺楼远剥下的贝肉,因凌小柔实在吃不下去,也被庆生一脸得意地给端走了,跟莫红绸俩分享去了。
看得那些辛劳了半天也没敢吃上一口的将领各种羡慕,王爷亲手剥的贝肉啊,凌小柔能吃到只能说是王爷这人疼爱枕边人,可庆生将军算怎么回事?连王爷剥给凌小柔的贝肉都敢抢,也不知是他胆子太大,还是王爷其实就看着冷了点,人却是最平易近人的。
这样一想,再看他们放在盾牌上烤着的贝壳,或许这回烤完,他们也能尝尝味儿?
悄悄将贝肉剥出来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几个将领瞬间就被美味感动的要掉眼泪,其实贝肉吃起来也没有他们感受的那么美味,可这是顶着巨大压力才吃到的一口,只是他们这份勇气,也让他们被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
敢从传说中除了断袖和对美食那样执着的宁远王嘴下夺食,放眼天下又有几人个有这胆量,他们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了,若是说出去,还不知要被人如何崇拜呢。
凌小柔吃饱了就坐在那里发呆,其实她是真怕提出要跟莫红绸住在一个帐篷里,王爷一生气,再把她扛回大帐,从这里到王爷的大帐可以说是穿过整个营地,她真没勇气再面对一次被所有人指指点点的场面了,但愿莫红绸能如她所说的那般,平息掉宁远王可能爆发的怒火。
346 你可要好自为之了
凌小柔还在想若是她提出跟莫红绸住在一个帐篷里,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扛回大帐,怎么才能让王爷不恼不怒同意呢?
边想着凌小柔就想看王爷的心情是怎样的,不时拿眼去瞄贺楼远,贺楼远原本还因金花的到来而烦闷着,被凌小柔遮遮掩掩的一看,顿时就心花怒放。
大丫这样的目光,是否表示她心里又有了他?果然如庆生所说,男人对女人温柔体贴,女人总是会被感动。
这样一想,手就不老实了,渐渐地摸向凌小柔,趁凌小柔一时不备,将小手捏在大手里,说什么也不肯再放开。
两人之前都剥了贝壳,沾了一手的汁水,捏在一起还粘粘的,怪不舒服的,凌小柔挣了几次也没挣开,有心想去洗洗手,可被这样捏着也没办法,又怕惹恼了贺楼远直接把她再扛回去,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贺楼远的手指在她的手心画圈圈。
待莫红绸和庆生也终于吃饱了,手也洗过了,再想起这边还有两个人时,凌小柔已经被贺楼远折磨的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庆生自幼就跟在贺楼远身边,莫红绸与贺楼远也是多年的交情,对于贺楼远是怎样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不想被贺楼远记恨上,只能无视了凌小柔可怜巴巴的眼神。
若说莫红绸敢为了美食与贺楼远作对,可在吃饱喝足之后,她心里这点霸气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何况她也是清楚贺楼远对凌小柔的感情,如今她也跟庆生整日里浓情蜜意的,自然也希望贺楼远跟凌小柔也如他们一般蜜里调油。
不然孤单时的宁远王最见不得别人小两口和和睦睦,为了自己,她也只能装傻了,假装看不懂凌小柔眼神里的求救。
凌小柔鄙视地瞪了莫红绸一眼,之前所说的姐妹一心啊,两肋插刀啊,其实就是为了骗她做得美食吧?哼!往后可别再想美事,想吃她做的美食,做梦吃吧!
正在凌小柔无计可施,合计着是自己跟宁远王回去呢?还是等着被宁远王回去。
若是自己跟回去,向恶势力屈服一回,往后她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若是等着被贺楼远扛回去,虽然她还可以安慰自己是被强迫的,她还是宁折不穿的,可那样一来势必又要闹得整个营地人尽皆知,从古至今总是不乏爱看热闹的,她定会再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
纠结着不知所措,更忘了她不把手从宁远王手中抽出来,也会能为别人口中的笑料。
正在此时,有士兵满头大汗地找过来,向贺楼远禀报:“王爷,老太妃一路劳顿,身子偶感不适,吃不惯军中伙食,还请王爷示下。”
贺楼远想到老太妃虽然这两年算是养尊处优,可以往也没听说这般娇贵,虽然军中不比家里,可之前他特别交待了伙头军,让那个他从自己军中带来的伙头军军头亲自给老太妃做了几个好吃又易消化的食物,怎么可能吃不下?
若是身子偶感不适,之前他去请安,老太妃虽然满脸愧疚,可怎么看怎么硬朗,这才多久?怎么就不适了?
贺楼远想了想,便有些明了,八成又是金花闹出的事,伙头军军头的厨艺虽说比不得凌小柔,可也比一般酒楼的厨子好上太多,这若是吃不惯,他们一路都是怎么走来的?难道还走到一个地儿就让自家厨子去上灶?
他可看了,老太妃这次出行可没带着厨子。
贺楼远看了眼凌小柔,低声道:“大丫,我去看看,你且在红绸帐里歇着,无论谁来找你都交给红绸,若是有人让你做吃食,你只管不理。”
凌小柔大概也猜出是怎么回事,若是老太妃吃不下饭,让她给做些吃食,就看在老太妃之前看她时慈爱的目光,她也无所谓,可听这意思,再看贺楼远的神色,这事八成是那位金花小姐闹出来的。
想让她为她洗手做汤羹,这不是变相地向人宣告自己不如她?不论将来如何,只要她金花小姐一句话,她都得侍候着,虽然方法有些幼稚,可这心思也真真是让人憋气。
贺楼远又交待莫红绸照顾凌小柔,抬腿走去老太妃的帐篷。
因之前不想金花住得太近,老太妃又要就近照顾金花,贺楼远便直接让人将帐篷搭在营地另一端,离他住的大帐距离极远。
见贺楼远就这样走了,临走之时还很明确是要把她留在莫红绸这里,凌小柔除了有点小兴奋之外,竟然还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她哪里知道,贺楼远之所以要把她安排在自己的大帐中,除了是想与她朝夕相处外,更是怕她在营中不便。
这座营地里除了他带来的卫兵和那个伙头军的军头,剩下的士兵都是渭城府的,难保这些士兵与他不能同心,万一真因为他这次在渭城府查贪官惹到什么人,再买通士兵,趁他不在时对他看中的人下手,凌小柔也就危险了。
就算不是因他得罪人对凌小柔不利,军中常年见不着女人,长得好看的男人都很危险,凌小柔不管是本身就是女儿身,还是她扮成男子也精致漂亮,在军中来说都相当危险,他真怕一个看顾不到就被人给欺负了。
所以,无论是出于什么考虑,把凌小柔留在他眼皮底下最安全。
贺楼远走了,凌小柔一转身就钻进莫红绸的帐篷里,看也不看毫不愧疚的莫红绸和庆生。
莫红绸将庆生打发走,若这个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倒是无所谓,如今住了凌小柔,虽然从前庆生和凌小柔够熟了,而且之前在渭城府庆生也带人暗中保护凌小柔不少时候,可该避的嫌总是要避。
庆生唉声叹气地跟莫红绸告别,走出一半,突然想到去老太妃那里瞧热闹。
他跟贺楼远很多年了,老太妃对他也当成儿子似的,老太妃来了,他岂能不去请安?刚好请安还能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庆生怎么可以错过?
一溜小跑到了老太妃住的大帐,还没等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期期艾艾的,虽然听声音是金花的,可这哭法倒是第一回听着,就跟受了多大委屈却不敢哭出来似的,多日不见,金花改变风格了?
庆生干脆就靠在大帐外面的木桩上听好戏,等金花哭的告一段落了,老太妃才开口:“远儿,娘知道你对柔儿的心思,让你纳金花为妾是为难你,就算从前她很介意你纳妾,那也只是从前,如今柔儿失忆了,她哪里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你就当是替为娘了却一桩心事,纳了金花为妾,金花也是苦命的孩子,她又不求你像疼爱柔儿一样疼她,她不过就是要个名分,哪怕你娶了她之后就把她忘在脑后,娘就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养着还不成吗?”
贺楼远沉声道:“娘,就算我不纳她为妾,你也可以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养着,而且往后遇着合适的,您还可以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嫁出去,到时孩儿定会为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可不强过为了一个妾室的名分赔尽一生?”
金花忙道:“远哥哥……”
贺楼远忙道:“别,金小姐还是称本王宁远王吧。”
金花被噎的‘嘎’的一声,从前王爷还喊她金花,如今却变成‘金小姐’,可见王爷是想要将二人的关系扯得更远,最好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才好,让她怎么能不气愤?
半晌后才道:“王爷,自小金花就爱慕王爷,一心想嫁王爷,虽然金花一直就明白,以金花的身份,怎样都不配做王妃,可金花只要能留在王爷身边,也从不在乎名分,如今金花的腿残了,往后都站不起来了,金花只求王爷能看在金花一片深情,更是为救太妃而伤了腿,就全了金花的心意吧!”
贺楼远沉默片刻,声音越发冷硬,“金小姐,你这意思是要挟恩图报?”
金花自觉失言,忙辩解,“不,不是这样的,金花并没有这个意思,金花只是想说金花为了王爷可以不在乎一切,只要能留在王府,时常能够看得到王爷,金花真不在乎名分。”
贺楼远冷笑:“既然金小姐不在乎名分,又何必一定要做妾?不是想要留在王府,时不时看看本王吗?那本王就成全了金小姐,明儿本王就认了金小姐做义妹,往后你就留在宁远王府,本王回府之时就让你来见见,就这样定了,明儿本王就向天下人宣布,你金小姐就是宁远王府太妃的义女,是本王的义妹。”
说完,贺楼远便向老太妃告辞,金花连喊王爷,也没能留住贺楼远离开的脚步,等贺楼远走到大帐门前,将帘子一掀,一脚帐外,一脚帐里时,猛然回头,目光中带着煞气,“既然想要留在宁远王府,本王便成全了你,不过,你也要记得,若是再敢打大丫的主意,休要怪本王不念以往这点情分,你可要好自为知了。”
347 人怕出名猪怕壮
不管金花更加悲泣的哭声,贺楼远走出大帐,一出帐门,贺楼远就看到庆生杵在木桩前,双手抱肩,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篝火映照在他的脸上,那样的神色怎么看都是欠揍。
见贺楼远出来了,再听听里面金花的哭声,老太妃唉声叹气地劝着,庆生觉得真不是他去请安的时候,走到贺楼远身边,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下,满脸幸灾乐祸地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啪’头上挨了一指,“没大没小!”
庆生却揉着被弹起一个包的额头‘嘿嘿’地笑,“王爷,您不觉得金花这腿伤得太蹊跷了?怎么伤得您有派人查吗?”
贺楼远鄙夷地盯着庆生,“这还要你来提醒本王?”
庆生觉得自己真是好心糟驴踢,干脆闭嘴不语,王爷却睨了他一眼,“明儿你回渭城府,红绸就留在大营与大丫做个伴,顺便也保护大丫,免得她心思单纯再着了别人的道。”
庆生一听要与莫红绸分开,之前他一路跟着保护凌小柔,这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白天他还要处理渭城府的政务,本来就没多少相处时间,王爷一句话又要把一对恋人分开,庆生心里那个不情愿,忍不住道:“其实我也可以留下来保护表小姐。”
贺楼远挑挑眉,“难道渭城府的事要本王来做?”
庆生忙不迭地点头,贺楼远很是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若是没那能力,红绸或许不介意养你!”
庆生便蔫了,他自然知道贺楼远这是在培养他,以莫红绸的武力和如今的官阶,他在别人眼中可不就是处处不如人家,贺楼远有意栽培他,也就是为了不让他在被人提起时矮上三分。
想想别人介绍他时是用‘这位是莫将军的夫君’好听?还是介绍莫红绸时用‘这位是庆生将军的夫人’好听?想也知道男人事业很重要啊。
所以,贺楼远的好意他是心领的,只是想到要有好久见不到莫红绸,心里怪难受的,当然他也明白贺楼远虽然爱做个假公济私的事,这次让莫红绸留在凌小柔身边也是莫红绸的想法,就算贺楼远不这样安排,明儿莫红绸也不会跟他回渭城府,不用说都会粘在凌小柔身边。
好在有莫红绸陪着凌小柔,即使贺楼远不在时凌小柔也可以由莫红绸陪着到处走走,说不定走一走就能走到渭城府,到时就不是贺楼远把莫红绸留在大营里,而是莫红绸把凌小柔拐到渭城府。
只要能保证凌小柔的安全,贺楼远也不会太坚持,毕竟大营里虽然也不是太艰苦,还是没法和城里的生活相比。
庆生打定主意后,就想着回去跟莫红绸好好说说,不然以她一根筋的脑子,说不定就乖乖地留在大营里陪凌小柔了。
可惜,第二日等庆生过来时,莫红绸的大帐掀还紧紧地垂着,庆生即使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不敢吵醒凌小柔,更不敢摸进大帐里跟莫红绸告别,只能带着一肚子的话,为了他出人头地的理想奋斗去了。
等凌小柔起床时,太阳已升起老高,莫红绸不在帐内,想必是出去晨练了。
凌小柔打着哈欠从大帐里走出来,就看到帐外守着两个卫兵,还有之前在贺楼远大帐外搭的那个棚子也搬了过来,只是食材就不像之前那么多了,只是几样常用的和耐储存的。
看过食材之后,再抬头就迎上几个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
比起之前看她时目光中都带着不屑,这回齐刷刷的都是羡慕了,军中本来就常年不见一个女人,莫将军虽然武力强了些,可到底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这个新来的竟然能入得了莫将军的眼,在莫将军的帐里住了一晚。
不说别的,换了谁能不羡慕?至于她在比男人还要勇猛的莫将军的大帐里住了一晚会发生点什么?嘿嘿,反正怎么都是占便宜的事,他们就不去猜测了。
一个人能把宁远王给迷得连老太妃都敢忤逆的,又成了莫将军的入幕之宾,光是这份能耐也是不谁都能羡慕得来的,首先,你要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其次你要有一颗坚决不要脸的强大内心。
只凭这两点就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所以,对于凌小柔能从宁远王的大帐搬出,住到莫将军的大帐里,大多的人虽然会谈论,会用各种色彩的目光去看,却不是人人都觉得努力了就会有机会。
当然,虽然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头脑简单的人,也有脑子好使,心眼也多,会用那颗大脑来思考问题,而不是只想着今儿吃什么和想看今晚凌小柔住在哪个大帐里。
这些人在士兵中只占少数,而且,他们虽然善于思考,嘴巴却普遍都很严,在别的士兵谈论王爷、莫将军和凌小柔的八卦时,他们一直冷眼旁观,再用他们比一般人好使些的大脑来想想,宁远王这么高的身份,怎么会容忍自己的人跟别的人有事?
还大张旗鼓的完全不懂得遮掩,是王爷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还是他们都猜错了?
再细细回想之前远远看过的凌小柔,还有她笑起来很有些灿烂和柔美的脸,或许……大概……若说她是个英俊的少年,她更可能是个美貌的女子啊。
早就听说宁远王对表小姐疼爱的跟眼珠子似的,又听说莫将军与传说中的表小姐感情不错,也听说过传说中的表小姐貌美如花,沉鱼落雁。
再想想宁远王对凌小柔的疼爱,莫将军对凌小柔的善意,以及那位跟老太妃来的‘表小姐’长得不美不说,宁远王也对她待搭不理。
总总思来,他们几乎可以猜得到真相了啊。
自认知道真相的士兵们都沉默地听着别人八卦宁远王与莫将军及凌小柔之前的爱恨情仇,心里却冷笑连连:都是一群不长脑子的蠢货,传闻虽不可尽信,却也不可不信,难道就不会觉得宁远王与传说中相差太多?
反正他们是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都要抱紧凌小柔的大腿,十有**这位在渭城府新近出名的王大厨就是传说中的表小姐,不然宁远王的卫兵为何对她恭恭敬敬?而且,她的厨艺也是身份最好的证明嘛。
所以,当凌小柔从大帐中走出来时,见到的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眼神,一种羡慕中带着不屑,一种则是极尽讨好和善意。
凌小柔摸不清情况,对于不屑的目光凌小柔自然是不会回应,而那些讨好和善意的凌小柔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就算他们表面上因着自己与宁远王的关系恭敬着,谁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人可是比那些直接把不屑都表露在脸上的人更危险。
不知不觉间,那些还想着讨好表小姐的人已经被表小姐给安上了危险的标签。
莫红绸去练军场打了趟拳,出了一身汗,很是舒服,回来时就看到凌小柔在大帐外面煮饭,不过去练趟拳,自己的大帐外就多了个放食材的棚子,她是相当高兴,有了这些还怕吃不到凌小柔亲手做的美食?
只是对于里面的食材种类不甚满意,这也太单调了,除了萝卜白菜番薯,最多也就是几块肉和干货。
她想喝乌鸡汤啊,她都有多久没喝过凌小柔做的乌鸡汤了,虽然也让别人做过,可与凌小柔比起来的总是差了很多。
像凌小柔做的乌鸡汤,骨肉酥烂,肉都化在汤锅里,汤汁浓稠的喝一口便香进了心里,再也忘不掉,别人做的吧,滋味好不好不说,只这火候就差了太多,清汤寡水的根本就没有食欲。
于是,嘴里喝着番薯粥,吃着蛋奶馒头,嚼着香脆爽口菜,莫红绸便提出待会儿带凌小柔进城的想法,凌小柔自然一百个愿意,她虽然在大营里也没待上几天,可真是怎么待都不对劲,毕竟不可能总窝在大帐里,可出了大帐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用有色眼光盯着也是够憋闷的。
既然能进城自然是最好的,哪怕进了城晚上还要回到大营,总比一整天都在大营里窝着好。
见凌小柔答应了,莫红绸也是雷厉风行的人,立马就让凌小柔收拾了,二人同骑一马就出了大营。
不得不说莫红绸和庆生还是心有灵犀的,虽然庆生没来得及跟莫红绸说让她没事就带凌小柔进城逛逛,‘顺便’看看他,莫红绸还是把凌小柔带出了营地。
因为有莫红绸带着,凌小柔出营地也就没人拦着,那几个卫兵也是了解莫将军的本事,由她带着人,可是比他们一群人守着还要安全,虽然看这意思中午是吃不上凌小柔做的美食了,能让凌小柔出去散散心,他们也高兴。
这几日凌小柔困在军营里有多难受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们不说除了保护凌小柔还有别的事,就说他们一群男人也不好带凌小柔到处去逛,有莫将军在就不一样了,宁远王应该不会吃莫将军的醋吧?
还有一点,表小姐不在营里,他们也能放开手脚去给金花找麻烦,谁让她害得表小姐伤心了,若是不给表小姐出气,也对不住表小姐对他们的好。
不说从前还是现在,表小姐对他们那才是真心实意地没把他们当外人,做为回报,他们要把一切影响表小姐心情的人或事都统统消灭掉!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王爷可是怀疑金花的腿伤有蹊跷,既然怀疑,他们就帮着王爷求证呗!
348 吃不饱是会烦躁滴
出了大营,凌小柔一扫之前的压抑烦闷,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在渭城府住了一段时间,虽然大多时候是在忙着赚钱,哪里有什么稀奇好玩的她也打听过,正好趁着如今无事一身轻,多多瞧瞧。
而莫红绸却只对吃的感兴趣,在渭城府这段时间里,别的倒没怎么在意,那些有名的酒楼食铺倒是都逛的差不多,凌小柔的海味轩和城里凌氏烤全羊分店自然不会错过,在她看来,别的酒楼食铺跟这两家比起来差得实在太远了。
海味轩与以往凌小柔所做的食物有很大不同,毕竟这里完全是做的海鲜,就算是添加了别的食材,每道食物里海鲜都是必不可少的。
莫红绸吃着倒也新奇,别的东西这两年里她也都吃得差不多,正是寻找新鲜感的时候,而且,像海味轩这种花同样银子,吃多少全凭本事的铺子,才是她的最爱,只可惜凌小柔这间铺子也才开了几日,别家酒楼食铺还在观望。
想想每次看到上至掌柜,下到伙计瞧着她时都苦着一张脸,心情咋就那么好呢?
不知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让别家都歇了也开自助餐的想法,那样的话对她来说还真是得不偿失。
虽说是小柔儿的店,她应该低调着点,可以往就是她不给银子小柔儿都不会嫌她吃的多,莫红绸又何必跟凌小柔客气呢?
唯一让她觉得海味轩不太如意的地方就是会限定时间,每个客人进店最多只能吃一个半时辰,若是超过一个半时辰就要加钱,不然她真想在里面一坐一天,从开铺就吃,一直吃到打烊。
一路上,莫红绸给凌小柔讲起海味轩的总总好处和不足,听的凌小柔哭笑不得,幸好天下只有莫红绸一个这么大的吃货,不然个个都如她一般能吃,她的海味轩早就被吃得关门大吉了。
见莫红绸兴致高,凌小柔便决定就去海味轩,今儿就让莫红绸吃个够,顺便再露一手,教几个大厨多做两个好菜。
而且,既然莫红绸都跟她保证只要是在渭城府这段时间,她都可以带着凌小柔没事就出来逛逛,凌小柔就想没事过来看看自己的铺子。
她也清楚,不论往后是离开贺楼远身边,还是跟着贺楼远离开,她都不可能再在渭城府待下去,海味轩的生意肯定是顾不过来,不如趁着还在这里时好好想想哪里还有不足。
一路上凌小柔又买了不少的食材,都是营地里没有的,有莫红绸这样的女汉子在,完全比男人还好用,她自己只提了两只轻飘飘的篮子,更多的东西都由莫红绸或扛或提,远远瞧着莫将军就跟一座移动的小山似的。
总算是来到海味轩了,远远看着海味轩门前排起的长龙,凌小柔还惊奇了一把,她知道海味轩改快餐后肯定是会吸引不少人,这些平日或许还会心疼银子舍不得过来尝鲜的,一听说竟然有自助餐这种只要拿了银子就可以随便吃的地,很多人就不会再犹豫了。
若是让这些人花五两银子叫上一桌菜,他们或许还会想:不知要被赚去多少。
然后计算着食材的价,边吃边感叹酒楼生意好赚。可真让他们五两银子随便吃,他们就会算着这个菜在酒楼里卖多少银子一盘,每吃一盘就会觉得赚回来一盘的银子,吃够五两银子之后,再吃的就会有种赚到的感觉了,若是能吃到让商人都赔本,他们更会为此得意上许久。
这时候他们就不会去想,从古到今最奸的就是商人,谁又会去做赔本的生意?看似他们吃得赚了,可五两银子能买多大一堆海鲜?除了莫红绸这样大的吃货,又有几个能吃得回来?
相对于外面五两银子随便吃,其实在后院那些五十两银子随便吃才是赚的真正少啊,里面的食材多是贵重食材,就是成本也高得离谱,也就是凌小柔当初决定限制贵重食材的供应,隔段时间上一道贵重食材做成的美食,不然真是放在那里随便吃,遇到个能吃的像莫红绸这样,一个半时辰吃下来,凌小柔绝对能赔的想要关铺子。
不过以往莫红绸来海味轩吃饭都是吃五两银子一人的,这次跟着凌小柔过来,凌小柔当然不会那么小气了,银子不可能收之外,所有东西还随便吃,莫红绸早已经跃跃欲试了。
自从海味轩改自助餐之后,林掌柜就让人把他的柜台搬到六口,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在他这里教银子,然后按教的银子不同可以领到一个用绳子栓着的小铁牌,将小铁牌挂在手腕上就可以区分不同消费客人所能到达的区域。
只是海味轩地方虽然不小,可真按自助餐这么一弄,又觉得不是太大了,每天来的客人都络绎不绝,即使是在里面能加桌的地方又加了一倍多的小桌子,地方还是供不应求,每天都会有很多食客被挡在外面排队,等里面空出位置才能进去。
林掌柜就想:东家去从军了,铺子里也就他能做主,要不要把隔避的铺子也买过来,到时把海味轩做大,不然这么小的铺子真不够用啊。
还有他一直就怀疑东家是陷入什么阴谋之中,不然他们谁都没听说过渭城府要征兵的事,怎么偏偏就把他们东家给征走了,还是说有人看东家赚了钱眼红,把东家给害了?
这几天铺子里的人就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件事,有关系的也都出去打听了,可怎么也打听不到东家的下落,就是东家的‘爹’那里他们也去问过了,可屈老头却什么都不肯说,他们也真是没办法,只能盼着东家什么时候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
林掌柜的眼神一向好,正扒拉着算盘算这几日赚了多少银子,无意中一抬头就看到凌小柔向这边走过来,一身红色军装那叫一个显眼。
林掌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才确定那就是凌小柔无疑,也不去管账本了,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奔着凌小柔就跑过来。
别看凌小柔身后还跟着个特别显眼的莫将军,可此时林掌柜的眼里就只有凌小柔,莫将军再如何显眼,完全就成了背景。
林掌柜激动地想要拉住凌小柔嘘寒问暖,可一想到凌小柔是女儿家,又忙收回已经伸出去的双手,在身前不住地搓着,“东家,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凌小柔‘扑哧’一笑,“林掌柜,这些日子有劳你了,往后我也不能常来,铺子里的事还要林掌柜多多费心。”
见凌小柔还能说笑,林掌柜便瞧出她过得还不错,至少没有受什么苦,总算是放下一颗提着的心,不管那些人目的为何,只要人平安就好。
整个人也因凌小柔平安归来而惊喜,可惊喜过后,林掌柜哪里还有往日的精明劲,无论凌小柔说什么只知道点头。
此时海味轩里也得了信,知道凌小柔平安归来,都出来迎接,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凌小柔身后跟着大包小包扛着的莫红绸,个个脸色都变得诡异了。
之前来海味轩时,莫红绸穿的都是便装,虽然也同样是一身红衣,可谁也不会想一个女人也能当兵,这时看莫红绸穿着军服,瞧着还不像一般的士兵,对她就不敢像之前那般白眼以对了。
凌小柔路上就听莫红绸说起过她来海味轩吃饭的事,想来以莫将军的饭量,是要吓到人吧?若不是她之前有交待过,无论客人饭量有多大,就是把海味轩给吃赔了,也不许到进门的客人往外撵,这些对海味轩很有归属感的伙计都能拿大棒子把莫红绸给打出去。
凌小柔向众人介绍了莫红绸的身份,上至掌柜,下到伙计,都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捏了把汗,幸好他们没一激动对人家将军动手,不然铺子都得被砸了。
为了表现一下,就有身强力壮的伙计过来帮莫将军把身上的食材等物都拿下来,结果莫将军扛着很是轻松的东西,愣是用了四个伙计才费力地搬进海味轩。
这回伙计们又都抹了把汗,幸好之前没对莫将军动手啊,人家莫将军轻轻松松就完败四个伙计的力气,若真使足了劲,得顶几个?
难怪人家吃得多了,就冲这身力气,吃再多都有道理。
凌小柔带着莫红绸跟着众人进了海味轩,进来之后拿了个盘子递给莫红绸,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既然到了她的地盘,怎么也得让人家吃个够。
尤其是莫红绸所说的,之前她花五两银子在海味轩吃的都是铺子前面的食物,这回凌小柔一句话,后面的贵重食材也向莫将军敞开。
莫红绸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去了后院,林掌柜和伙计们都忍不住心绞绞的疼,以莫将军的饭量,他们可以预见今儿这一天是赚不到什么银子了。
可莫将军是东家的朋友,东家都发话了,他们谁敢拦着?心疼也就心疼吧,但愿莫将军不会吃上瘾了,往后天天都来吃。
好在莫红绸在后院吃了一些之后,咂巴咂巴嘴,觉得也没比前面铺子里好吃多少,便端着盘子又出来了,对着一大盆海鲜烩面使劲,吃来吃去,还是这种能吃饱的东西最好,像那些又贵又华而不实的东西她怎么吃都不饱,越吃越会烦躁。
349 清粥小菜
凌小柔来到厨房,又受到大厨们更热烈的欢迎,听大厨们说起这两日没少来人挖墙角,他们都坚定立场没有动摇,凌小柔又夸奖了一番,并将整个海味轩里做工的工钱也都提了提,算是皆大欢喜。
当然,凌小柔也明白若想让铺子开得更好,也是要恩威并施的,既然她的身份已然确定了,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也算是安定人心了。
当听说凌小柔就是宁远王府那位传奇的表小姐后,几乎所有人都惊傻了,就是之前林掌柜就知道凌小柔是女子,可也没想到她的身份会这么高,更不会想到表小姐会隐姓埋名地在到渭城府开这么一间小小的海味轩。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海味轩已经很大了,可真跟表小姐那些传说中的生意比起来,海味轩就跟九牛一毛似的。
虽然听了之后还不太敢相信他们在为表小姐打工,却不影响他们沾沾自喜,在知道他们的铺子是属于表小姐之后,原本有那么一两个被别的酒楼撬得有点松动的墙角,也都坚固了。
表小姐的墙角是那么好挖的吗?表小姐是那么好背叛的吗?他们若是真敢带着表小姐教的厨艺到了别的酒楼,不说那间酒楼承受不承受得住表小姐的怒火,就是他们也没一个敢挑战的。
于是,所有人都乖乖地决定留下来给表小姐打一辈子工了,而且跟凌小柔相处这段时间,他们也都看到凌小柔平易近人的一面,表小姐能跟他们这些平民有说有笑,还一起为了一个铺子而奋斗,他们想着往后无论是跟谁说起,都会被人羡慕吧?
虽然还是觉得表小姐跟他们一起开铺子很不可思议,却没一个人不信的,无论是之前那场针对凌小柔的征兵,还是跟凌小柔一同过来的莫红绸都让人觉得不简单。
凌小柔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也放心了,虽然别人说过她就是表小姐,表小姐的身家丰厚到无人能及,可凌小柔的感触都不深,比起那些自己心里没数的东西,她对这间自己亲自打拼出来的海味轩感情更深厚一些。
又拿了食材教了大厨几个菜的做法,做出的菜也没摆出去,反正只要不离开渭城府,凌小柔每天都可以让莫红绸陪她过来海味轩,每天教大厨们几个菜,往后隔段时间就推出一两样,一直保持这种新鲜感,免得都吃腻不来了。
至于今儿做出这几道菜,凌小柔做出来的除了盛出两勺给大厨们尝味道,剩下的就放在一边,让人去喊来莫红绸来试菜,把莫红绸吃得好不痛快,果然是跟着小柔儿有好吃的。
等莫红绸终于也吃饱了,凌小柔让人把之前她们买的食材都装了车,待会儿回去时就让人赶着送到大营里,不管吃多少、用多少,该准备的都要准备出来。
接下来,把食材就留在海味轩,莫红绸陪着凌小柔去之前与屈老汉一起租住的院子看看,听莫红绸说了屈老汉还住在那里,凌小柔也想去看看他面对自己时是怎样态度。
虽然在大衍国,义父也算父亲,可一想到她跟屈老汉这样一个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干爹’吃住在一起这么久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想到屈老汉不时邪恶的目光,还有他挺荒诞的人品,凌小柔就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屈老汉一直没对她下手。
当然,对屈老汉的怨愤却没因他的手下留情而少半点,毕竟屈老汉之前打的什么主意她很清楚,不就是想要她养他一辈子?她也真就傻傻地钻进人家的圈套里,不但花了银子还得被人在心里嘲笑傻缺。
其实,若是一开始屈老汉就说他是她的义父,凌小柔在防备他的时候,真不会丢下他不管,不就是多养个人,她又不是没能力养不起,可他偏偏不但骗了她身份,还编造了她的身世,害她那么些日子担心受怕的。
不过,一想到听卫兵和莫红绸所说的屈老汉之前的品行,凌小柔直咂巴嘴,人要无耻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那些丰功伟绩?这也太败家了,往后她还是躲得远远的才好。
不过想想贺楼远那人,想必屈老汉再无赖也不敢再拈虎须。而且,她还想看看屈老汉是否过得很不好,若是过得不好了,她这心里才舒坦不是?
等来到之前租住的院子时,就听里面传来屈老汉的怒吼:“你们也看老爷我没钱了,一个两个都把老爷的话当耳边风,信不信老爷我一怒之下把你们都卖妓馆去!”
在若仙‘嗷嗷’的哭泣声中,若鱼那句‘不信’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倒是把屈老汉噎得半晌无语,也是,就若鱼这模样,哪家妓馆敢收啊?
就算是她的存在能衬托出别的姑娘貌美如花,可她的存在也直接会拉低整个妓馆的颜值。
凌小柔推开大门时就看到气得直哆嗦的屈老汉,在他旁边坐着拿着手帕捂着脸哭的若仙,在他面前跪着脊梁挺得直直的若鱼。
听到开门声,三个人都看过来,见到穿着军衣的凌小柔时,三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屈老汉整个人都不好了,老脸上的肌肉直抖,屁股在椅子上都坐不安稳了,瞧他脚下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要逃。
若仙眼中有着痴迷,这么美好的少年郎怎么就没勾上呢?
可很快就换成怨恨,她可是记得当时在那些人要抓走凌小柔时,凌小柔可是说过自己是女儿身,想到让她痴迷了那么久的公子竟然是女子,还是个美得让她除了自卑就是自卑的女人,她真恨不得冲上去把凌小柔那张美美的脸给挠花了。
再看看凌小柔身后同样一身红色军服,却比凌小柔高上不少的莫红绸,英姿飒爽的女将更让她自卑。
明明长得没有凌小柔好看,可站在凌小柔身边却完全让人无法忽视,那一身英气竟让人不敢逼视,生生把凌小柔的美貌都压去了一半呢。
再被莫红绸阴冷的目光扫过,若仙哪里还敢抬着头看?就怕莫红绸被看得恼了,直接拔刀相对。
而这三人中最让凌小柔感动的就是若鱼了,原本还在地上跪着听训,见到凌小柔后,一挺身就从地上站起来,只是跪得久了双腿发麻,跌跌撞撞地奔着凌小柔跑过来,边跑边热情地呼唤,“公子,公子……”
等跑到凌小柔面前,想要去抓凌小柔的手,想想,又把手收回去,瞧着凌小柔白玉似的小手嘿嘿直笑,“公子,您没事真好!”
凌小柔看得出来这三个人里面真正盼着自己好的,怕是只有若鱼一人,对若鱼也就多了几分情感,正好她身边也没个侍候的人,若鱼这模样到大营里也不怕有人会打主意,带在身边做丫鬟也不错。
再看了眼恨不得找个窟窿眼儿躲起来的屈老汉,凌小柔冷笑道:“义父,别来无恙啊?”
屈老汉原本还在假装望天,听凌小柔这声义父后,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收回准备跑路的脚,只要凌小柔还认他是义父就好,他还可以端端义父的架子。
可刚与凌小柔对视一眼,就看到凌小柔身后不怒而威的莫红绸,顿时想起凌小柔身后可是宁远王,之前他还可以用姨丈的身份让贺楼远对他客气几分,经过这回,贺楼远没把他活撕了都是看在屈夫人面子。
他真再敢打凌小柔的主意,贺楼远绝对会有几百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法子在等着他。
这几日闲着无事他也想过,怕是从最开始他欺骗凌小柔,让凌小柔带他离开庄子时,身边就一直有宁远王的人跟着,就像上次他吃坏了肚子,夜里在街上被人套了麻袋打,恐怕就是宁远王的人看不过眼了给他的教训。
还好他只是在身份上骗了凌小柔,最多就是从凌小柔那里弄了些银子使使,若是当时真没把持住,对凌小柔下手了,当时他就能被宁远王派来的暗卫给弄残了。
屈老汉不敢看凌小柔和她身后的莫红绸,凌小柔却没想放过他,安慰了若鱼,让她先在自己身后跟着,之后凌小柔就向屈老汉走去。
那穿花拂柳般的身影看的若仙差点咬碎一口小牙,即使是知道凌小柔是女子,她还忍不住被凌小柔吸引住。
若鱼挺胸叠肚地跟在凌小柔身后,那自豪的模样更是看得若仙恼火,别人也就算了,若鱼那模样,往凌小柔身后一站,愈发衬的凌小柔模样精致无暇了。
都知道这个公子是女子了,若鱼还去献殷勤,难道还想给凌小柔做陪嫁丫头不成?若仙恨恨地瞪着若鱼,凌小柔进门时,她怎么就没想到冲上去讨好呢?
与其跟着屈老汉这个没钱没势的糟老头子,她就是跟着给凌小柔当丫鬟她也愿意啊,万一等凌小柔嫁人后,她再使使手段,说不定就能被姑爷给收了房。
虽然相貌上她是比不上凌小柔,可谁敢说姑爷吃惯了山珍海味,不会想要吃些清粥小菜换换口味?
就算是给未来的姑爷当通房,也比给屈老汉这个糟老头子当姨娘强。
想好之后,若鱼一整脸色,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朝凌小柔走过来,边走边哭道:“公子,公子,您可是回来了,这些日子若仙吃不下、睡不安,心心念念的都是公子,就怕公子吃苦受罪,好在公子平安归来,若仙愿当牛做马地侍候公子,绝无二心。”
350 模样不好,看着给吧!
凌小柔听了冷笑,她又岂会忘了当日若仙落井下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等她收拾完屈老汉再收拾若仙不迟。
像狐假虎威的事,做起来其实还是挺爽的!
鄙夷地盯着若仙看了几眼后,才将目光再次转向屈老汉,“义父,你在这里住着可惯?若是不惯咱们换个地儿,总这样租房子住也不是事儿。”
屈老汉眼神闪动,似有惊喜,可凌小柔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想着凌小柔这次回来是给他颜色看,可为何不但没给他找麻烦,反而和颜悦色地要给他换地儿住,屈老汉以己度人,便觉得凌小柔肯定是没安好心,若是他答应下来,指不定挖了什么坑等着他跳。
原想指责凌小柔没安好心,可瞧了眼在凌小柔身后一直不怒而威的莫红绸,之前也见过,这位女将军虽然话不多,却绝对不是他惹得起的,只能尽量让自己显得也和颜悦色,“柔儿,义父在这儿住得还好,地儿就不用换了,若是真心疼义父,不如柔儿就将这宅子为义父买下来,就算送给义父养老也好。”
凌小柔嘴角抽了抽,真没想到屈老汉脸皮这般厚,谎言被戳穿了还能假装没事人似的,凌小柔不得不佩服他不要脸的功力。
都说做生意的人就要练就一张厚脸皮和百折不挠的精神,凌小柔自认脸皮已经算厚了,可比起屈老汉,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屈老汉啊,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想过之后,笑笑,“义父所言极是,总住着租来的屋子也不是回事儿,只是柔儿手上也没几个钱,不如等我回去就跟王爷表哥说说,让他替义父把这宅子买下来,也好让义父‘安度’晚年!”
‘安度’两个字凌小柔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听的屈老汉后背顿时就出了一层白毛汗,若听不出凌小柔话中别有深意,他这几十年也白活了,若真是答应让贺楼远帮着买屋买房,指不定贺楼远会怎么折磨他。
屈老汉直摇头,“不必不必,宁远王公务繁忙,我和他又不是很熟,这点小事岂能劳烦于他。”
凌小柔讶异道:“不是很熟吗?我听王爷表哥说义父可是他的姨丈,正因如此王爷才是柔儿的表哥,怎么会不熟?”
见屈老汉一脸尴尬,凌小柔心里暗笑,她也是听莫红绸讲过屈老汉之前是被屈夫人给送到庄子里劳动改造,改造的好了或许还会接他回府里,若是改造不好这辈子就在庄子里做工。
如今他不但从庄子里跑了出来,又拐着她到了渭城府,别说贺楼远不想认他这个姨丈,就是屈夫人也是假装家里根本就没这么个人,不然这么久了屈府也不可能不派人过来找屈老汉回去。
屈夫人的态度都是如此了,对外自然不会将屈老汉的身份摆在明面上,而做为屈府的表少爷,贺楼远当然也不会主动与屈老汉相认。
好歹屈家有个状元郎,为了这么个不安分的老头再影响了状元郎的前程可是得不偿失,所以,如今无论是屈家还是宁远王府,都假装没有屈老汉这个人,若是他乖乖的还罢了,若是敢起什么心思,大不了再给押回庄子看起来。
以屈家和宁远王府的势力,对付这么个老头子还难吗?
而且,看屈老汉极力撇清与宁远王的关系,想必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他被关在庄子里久了,每日辛苦劳作,那样的日子既然逃了出来,只要不是吃不上饭,他绝对不会想回去了。
就比如在渭城府卖水,虽然辛苦,可好歹赚了钱自己留着,混了个自在逍遥,总比回去无休无止地做工,只为了混一日三餐的好。
凌小柔原本要报复屈老汉对她的欺骗,就是想要把屈老汉送回庄子看起来,免得出来祸害人,可看屈老汉铁了心不想回去,凌小柔也不可能押他回去。
毕竟屈老汉虽然骗了她,也没对她有什么实质的伤害,她就是想报复屈老汉,让他后悔当初从庄子上逃出来,也要让他自愿接受报复才行。
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她才不愿意去做,那种柳暗花明又一村过后,才发现却原来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才是最打击人的。
于是,凌小柔笑道:“义父,您看啊,如今我被征兵了,每日在军营里也没什么时间过来照顾您老人家,而且,过几日王爷就会起程蓟城府,到时我是要跟着回去的吧?到时您一个人住在渭城府,我又如何放心得下?”
屈老汉闹不清凌小柔此来的目的,听凌小柔这么一说,倒觉得凌小柔是真关心她,突然就有那么一些感动,之前在京城被屈夫人派人送到庄子里时,他的儿女都站在旁边,无论是嫡子嫡女还是庶女们,没一个替他求情的不说,甚至他看到当屈夫人说要把他送走,那些儿女们竟像是齐齐松了口气。
屈老汉憋气又窝火,自家的儿女尚且如此,自然他对凌小柔这个义女更没什么好感,之前只想着利用凌小柔,如今看凌小柔这意思,竟然是临走不放心他,想着要把他安置好?
屈老汉嘴唇忍不住颤抖着,双眼满含热泪,“柔儿,义父知道你是个好的。”
凌小柔轻轻一笑,“义父明白柔儿的心意就好,不如您也跟着柔儿从军吧,有柔儿在,怎么也不会让义父过得太差。”
屈老汉眉头轻皱了下,原想说凌小柔没安好心,可看凌小柔无比真挚的目光,又犹豫了,若是他一个人留在渭城府,现在还好说,身上还有几两银子,还够租屋子住段时间。
可等他这几两银子花光了,又没收入来源怎么活下去?
退一步说,他还去卖水,赚的不少,可等他年老了,孤零零一个人,谁来照顾他?若仙吗?想想都不可能,这女人他一早就看透了,姿色一般不说,心还大,如果有一天他老了,没银子了,若仙肯定管都不会管他。
想想晚景凄凉,屈老汉真觉得跟着凌小柔参军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凌小柔还目光炯炯地等着他的答复,屈老汉一咬牙,“行,义父就听柔儿的。”
凌小柔一脸欢喜,心里却乐开了花,她是说只要有她在,不会让屈老汉过得太差,可也没说真离开渭城府时会带上屈老汉,有她在时屈老汉不会过得太差,她不在时可就不敢保证了。
为了让屈老汉尝尝他自己种出的果实,凌小柔决定等她离开时,一定要好好地让人招呼屈老汉,只要保证他衣食无忧,肯定不会让他比在庄子里过得更舒坦就是了。
若仙见凌小柔对若鱼的态度,肯定是要收在身边做丫鬟,对屈老汉也要带回军营,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又几步走到凌小柔面前,“公……小姐,您看老爷和若鱼都要跟着您走了,若仙呢?若仙愿意跟在老爷身边侍候。”
若仙想着虽然屈老汉年纪大了,可听他们言谈,好歹也是宁远王的姨丈,又有凌小柔这么个义女,想来将来就算过不好,也不会太差。
其实若仙还有些自知之明,以她的姿色也就哄哄屈老汉这样的老头子,年轻公子哪里会看得上她?与其往后找个没钱的泥腿子,不如跟屈老汉吃香的喝辣的,人老是老点,可老了的人好摆弄不是?
凌小柔冷笑,“义父是去参军,带着你算怎么回事?再说若鱼跟着我住,你去了也没法儿安置。”
若仙便看向屈老汉,“我可以跟老爷住在一处。”
屈老汉有心替若仙求情,虽然他也知若仙心有点大,不是个安分的,可眼下身边没个女人,不好也比没有好。
刚想替若仙求情,就听凌小柔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悄悄’对屈老汉道:“义父,往后好的多了,这种姿色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留着还要可个人侍候……”
屈老汉眼前一亮,点头道:“柔儿说的是,义父这就找人将她卖了。”
说完,就冲出院门,若仙‘嗷’的一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可惜无论是凌小柔还是莫红绸,甚至是这些日子被她欺压得惨了的若鱼都没看她一眼。
屈老汉出门不久回来,身后跟了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虽然看不出年龄,可看穿着却不是良家妇女。
若仙原本还捂着脸哭,等看到这女人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爷,你不能这么心狠,念在若仙侍候您一场,不能把若仙卖到那种地方。”
屈老汉劝道:“若仙,你也别怪老爷心狠,你也知道,像你这种姿色只能算是一般,又做不得活,年纪也不小的,即使老爷想把你卖得好些,也谁愿买,不卖到那种地方,又能卖到哪里?”
花枝招展的女人上上下下看了若仙几眼,之后就开始咂舌,“我说这位老爷,你是拿妹妹我寻开心吗?就这姿色放在我们春风楼里可不是砸招牌?”
屈老汉忙赔笑脸道:“哥哥这不是也没办法了,这几日哥哥就要出门了,带着她也不方便,能给多少妹子就看着给吧!”
351 去去,别在这玩
花枝招展的女人就将若仙又仔细看了几遍,认真的跟相看牲口似的,最后叹道:“好吧,既然老哥哥话说到这程度,我看这丫头虽说长得不咋样,好歹这双眼睛还算会勾人,我就买回去看看,能接到客人最好,接不到客人就当买个粗使丫头。”
屈老汉忙道谢,最后与花枝招展的女人以十两银子的价把若仙卖了,若仙恨恨地瞪了屈老汉几眼,却连逃的勇气都没有,乖乖地跟着女人出了门。
等若仙走后,屈老汉拿着银子直乐,当初他买若仙和若鱼才花了七两银子,如今只若仙一个就卖十两银子,这生意还真是好做啊。
只是大衍国对于买卖人口有严格限制,像逼良为娼这种事,若是被抓了罪名可不轻,若不是屈老汉早就知道若仙家里没什么人了,也不会为了多卖几个银把若仙卖进妓馆。
虽然凌小柔和莫红绸以及若鱼都对屈老汉的做法感到心寒,却谁也没说什么,毕竟对于若仙都没好感,虽然换了她们不会把人卖到那种地方,却也不会好心地上前阻止。
那样一个女人,就算救了她,也未必会感恩,与其救下来在身边养条蛇,不如就闭着眼睛不去管她。
不过,凌小柔还是有些不忍一个好好的清白女人最后落到那个地步,春风楼是吧?待会儿派人去说一说,大不了给那个女人一些银子,再施点压,就让若仙在春风楼里做个粗使丫鬟,至于往后的事,凌小柔也不想再管,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凌小柔又不能管她一辈子?
带上屈老汉和若鱼去了知府衙门,如今庆生就在这里处理渭城府的政务,知府倒像是成了打杂的,每日跟在庆生身后讨好,只希望这位宁远王身边的红人能替他多美言几句,让宁远王看在他献出整个身家的识趣上,放他一马。
莫红绸带凌小柔直接走进知府衙门,吩咐留在衙门里的卫兵将屈老汉先送回大营,又悄悄地交待了几句,只让屈老汉到了大营就安排活计给他做,做不好是可以罚滴。
能留在这里帮着庆生办公的卫兵自然都是通透的,莫红绸虽然只说了这么两句,卫兵便什么都明白了,安排了马车就将屈老汉送回大营,当然只送屈老汉一个人跑一趟有点浪费,那辆大大的马车上堆满了干柴和食材,用绳子捆得紧紧实实。
之后让屈老汉坐到车顶上,屈老汉盯着眼前装得跟小山一样的马车有点眼晕,根本不敢相信是要他坐到那一堆木柴上面,结果卫兵鄙夷地道:“不坐这上面,难不成你还要赶车?”
屈老汉刚要点头,可一是他不知道路,二呢……看看被塞得满满的,根本就不像能坐人的马车,屈老汉真不知道赶车要坐在哪里,难道要牵着马走不成?
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马车顶上爬,可柴堆实在是太高了,屈老汉爬了几次都没上去,倒是差点把柴堆给弄散了,最后还是卫兵搬了个梯子,屈老汉才顺着梯子爬上去。
好在之前家里也没多少要收拾的,来衙门之前都扛着了,如今都放在柴草之上,倒是有几床被子,好好地铺了铺,躺在上面还算舒服。
屈老汉正美滋滋地觉得不错,马车便是一晃,险些将没有准备的屈老汉从高高的柴堆上面给晃下来,赶紧地抓住两根柴草才稳住了,结果马车就一路晃悠着出了城。
不得不说这个柴草堆的真叫水平,原本屈老汉是摇晃着坐在柴堆上面,可眼看城门越来越近,屈老汉突然发现,若是他还这样坐着,出城门的时候肯定是要撞到脑袋。
小心翼翼地躺到柴堆上面,刚躺好,马车便进了城门洞,眼看着城门上面的石墙顶贴着脸擦过去,屈老汉惊出一身冷汗。
城门上端是个两边低中间高的圆拱形,若是马车向旁偏上几尺,或是柴草再堆高半尺,屈老汉都得被城墙把脸皮给磨掉了,这险险的从城门洞出来,屈老汉再一摸额头,全都是冷汗。
出了城门刚要起身,马车突然一颠,屈老汉就差点被从马车上给颠下来,屈老汉哪里还敢动?干脆就躺在那里,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身侧的柴草。
可惜柴草都是些枯枝树干,捆得再实也难免晃动,城外的路面又坑洼不平,屈老汉几次都差点被晃出车外,车身加上柴草垛,足有半丈的高度,真摔下去他这一身的老骨头都得给摔散了。
还好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是平安到达大营,下面的卫兵喊屈老爷下车,屈老汉坐在柴垛顶上犯了难,之前他是顺着梯子爬上来的,可下去时也没人给递梯子,难道要他跳下去?瞧瞧这高度,他腿都跟着抽筋了。
那卫兵也是知道屈老汉为人,当初屈老汉怎么骗的凌小柔他也知道,又有着莫红绸的交待,自然对屈老汉不会有好态度,见屈老汉不跳下来,他转身就走。
屈老汉还当卫兵是如在知府衙门那里给他搬梯子去了,结果坐在柴垛上等啊等,等到太阳偏西了卫兵也没回来,倒是有不少经过柴垛的人会朝着上面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怀疑这老头是藏在柴草垛上混进大营的,还想要拿他下来问罪,闹的屈老汉好不自在。
不过,真有人拿他下来也不错,总是要先把他放下来,可是比他一直坐在上面看风景好得多。
天儿虽然不是很冷,也不算热,太阳落山之后更是一下子就冷下来,屈老汉若不是裹着被子坐在上面肯定是要冻坏了。
可看底下这些嚷着要把他从车上弄下来的人,不但没一个上来救他,反而一个个都开始撤下面的柴,这是要把柴垛直接弄散了的意思?
屈老汉坐不住了,若是柴垛被人从底下弄散,他坐在上面就更不安全了,到时从上面摔下去也没准往哪边摔,摔在地上还好些,若是直接摔在柴棍上,再扎伤哪里可是要命的。
无奈之下,屈老汉只能大喊一声:“别动!”
趁人愣神之即,裹着两床被子从柴垛上面滚了下去,好在被子够厚,他裹得也严实,虽然摔得半天没爬起来,好在没外伤也没内伤,总算是毫发无损。
可下来了还不算完,之前这些士兵就在说他是哪里混进来的奸细,既然‘奸细’自己跳下来给他们拿,他们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原本还觉得屈老汉一大把年纪了,胡子都花白的,这么大岁数还能来做奸细,肯定是世外高人,可他从柴垛上往下一跳,便什么都泄露出来了,虽然奇怪什么人会派这样一个蠢货来做奸细,可也不能松懈了。
没等屈老汉从地上爬起来,过来几个人就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先把嘴给堵上,双手又给按在身后用根绳子一捆,想逃都逃不了,急得屈老汉想解释都说不出话,只能‘啊啊’叫着喊冤枉,却没一个人听得懂他在喊什么。
人被押往贺楼远的大帐,毕竟抓了奸细这种大事总是要交给王爷做主发落。
可人还没等到达大帐,那位之前带屈老汉来大营的卫兵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总算是洗脱了屈老汉奸细的罪名,可也言明屈老汉是征来的兵。
征来的兵?除了贺楼远的人认得屈老汉,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剩下整个大营听到这件事的人几乎都觉得不可思议,之前征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厨子当兵,还可以说宁远王是看中人家的厨艺兼美貌,留下来有大用。
这么个老头留下来做什么?是厨艺好?还是哪里出色?怎么瞧着都是宁远王犯傻了。
可这话谁也没敢说出口,只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屈老汉,直把屈老汉盯得毛骨悚然,他可是听说过,军营里因缺少女人,长得好的男人也很受欢迎。
虽然他是年纪大了些,好歹也是出身书香门弟,一身风骨瞧着肯定是比这些大老粗养眼,难道他们是对他有了啥想法?
屈老汉愣是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菊花一紧,头垂得低低的,最后被看得急了,抬起头学着以前在庄子里见过那个二傻的样子,将舌头歪在嘴外面,朝那些盯着他直看的士兵‘嗬嗬嗬’地傻笑,倒是真把人给吓退不少。
原来新来这个兵,不但老还傻,或许是王爷一时善心发作,不忍见他流落街头,才将人带回军营安置吧?好在军营里也不差他那一口吃的。
唉,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别被他们围着再吓坏了。
直到等所有人都散了,屈老汉才将舌头收回嘴里,揉着发酸的腮帮子心酸不已,凌小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回来,早知道是这样的,他还不如就留在渭城府了,不知道他现在逃出军营还来不来得及了。
于是,屈老汉便想试着逃一逃,抱着被子向进来的军营大门走去,可刚走到营门前就被‘好心’的士兵给赶了回来。
“去去,别在这玩,真不晓得王爷咋想的,傻子都能弄大营里来。”
352 被揍了一顿
屈老汉郁闷无比地被赶回大营,却不知道找谁来安置自己,之前的卫兵早跑得没影了,屈老汉抱着被子在大营里闲逛。
因之前大营里来了个傻老汉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倒没有人再过来询问他,只是每当看到人就要装出一脸傻相,让屈老汉腮帮子都疼的狠了。
贺楼远早就听卫兵过来禀报了,自然不会对屈老汉来多加询问,虽然他没少在大营里走来走去,屈老汉却哪里敢往前凑?
万一王爷心情不爽,看到他再想什么法子折磨他就惨了,若是把他赶出大营还好,大不了他后半辈子自立更生,手上还有几个银子和卖若仙的十两银子,怎么也能过上一段,卖水辛苦也能养活自己。
可万一王爷不赶他走,而是想出各种损招折腾他,他这一身老骨头还真是啥辄都没有,
如今他要想的就是找到凌小柔,在找到凌小柔之前可不能跟宁远王见面。
打定主意的屈老汉便绕着贺楼远走,贺楼远走到东面,他就往西跑,贺楼远走到西面,他就往南面钻,总之一定不能跟宁远王碰上。
好在虽然没人想着要安置屈老汉,到底没有人会过来为难他,吃饭的时候屈老汉也混了个碗跟在士兵队伍里打了一碗蔬菜肉干汤,又拿了两个馒头。
虽然味儿一般,但屈老汉饿了大半天,吃得倒是香甜,只是暗想:这饭食比凌小柔做得差太多,他也就先对付着吃吃,等凌小柔回来,他就不用受这罪了。
晚上,大营里燃起火堆,将整个营地都照得一片昏黄,屈老汉抱着被子坐在火堆旁,好在他带来的被子多,一床铺一床裹着,还有床在旁边摆着。
只是别人吃过了饭,除了留下巡营的士兵,都回自己的帐篷里睡觉了,他难道就这样抱着被,在火堆旁坐一夜?虽然不至于天寒地冻,潮湿的夜晚,凉风刮在脸上也不舒服。
犹豫到最后,屈老汉决定自己找地儿睡,艰难地搬着被往离的最近的帐篷挪,不管怎样,先把今晚对付过去再说吧。
可刚钻进帐篷门,里面就伸出一只脚,没把他直接从帐篷里踹出来已经算是看在他年纪大对他客气了。
屈老汉讪讪地退出来,再往旁边的帐篷钻,可钻了几个都被人赶出来,最惨的一回是被扇了个耳光推出来的,屈老汉也看出来了,无论是哪个帐篷都不可能让他住进去,毕竟里面也不宽敞,他住进去就会变得更加拥挤。
屈老汉实在没办法,就找了个帐篷,寻了个背风的位置,将被子都挪过去,一床一床地铺好,还别说,铺了三层之后,再盖一层,还算很松软,往被窝里一钻,有帐篷挡住冷风,倒也不是太难熬。
临睡之前,屈老汉还在想,明日早起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凌小柔住在哪里,他还不太相信是凌小柔把他给忘在脑后,只当是送他来的卫兵疏忽了,才让他遭了这许多的罪。
结果,屈老汉睡到一半就听到哗哗的水声,心里暗暗叫苦:这露天席地的下雨,他往哪儿躲?
可不管怎样总是要躲一下才行,结果睁眼一看,就看到在他脚底下站了个黑影,哗哗的水声就是黑影发出的,屈老汉哪里还不明白?当时就气得从被窝里窜出来,揪住那人就打。
实在是太气人了,这么大的营地,这人撒个尿哪里都不去,偏要往他的被子上尿,这让他还怎么睡了?
也不知除了最上面这床被,下面的有没有湿掉。
那人被屈老汉揪住衣领也吓了一跳,只当是奸细进到大营,被他倒霉地遇上了,挥舞了半天手脚也打了屈老汉几下。
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屈老汉虽然年纪大了,可之前在庄子里种地也练了一把子力气,而这士兵年纪虽轻,可怎么瞧着都像眼神不好的,倒是让屈老汉占了上风。
可就是再占上风,拳脚无眼,屈老汉也被打的挺惨,等巡夜的士兵听了声音过来把两人分开时,屈老汉两只眼圈都青了。
而且,明显这两人一个是大营里的士兵,另一个却穿着百姓的衣服,二话不问,又是一顿拳脚把屈老汉打在地上。
等贺楼远得了信让人把抓到的奸细送到他的营帐时,屈老汉已被打得鼻孔流血了,那模样瞧着叫一个惨,贺楼远都有些不忍见了,不管屈老汉再如何混蛋,好歹也是他的姨丈,在这个女子少有和离的时代里,一日是姨丈,终生就是姨丈。
这时候贺楼远忍不住就想到屈老汉的一些好处,在他儿时的记忆中,这个姨丈也不像如今这么混账,那时与屈夫人的感情还算不错,有一段时间娘随着爹上战场,他还被寄养在屈府,整天看着屈老汉吟诗作对,还觉得姨丈其实也很帅气的。
只是后来他做了宁远王,再没时间总去屈府,又因着屈老汉随着年纪越大,越发的不像话,才渐渐疏远了。
可不管怎么疏远,屈老汉都是他的姨丈,就算是恨他欺骗凌小柔,也不可能让他被打的跟猪头似的而不过问。
何况听屈老汉那张嘴‘吧吧吧’的一通说,还别说,在一群拙嘴笨腮的士兵面前,倒真像是占足了理。
可听得贺楼远不由得皱眉,怎么?这里面还有关于军纪的事?
再看那个因把尿撒在屈老汉被子上,而被屈老汉薅打的士兵头都不敢抬,显然是心虚。
当问明了事情经过后,贺楼远沉吟片刻,对那个随处撒尿的士兵道:“你可知本王下过令,不得在营地百米内如厕,你是置本王军令不顾?”
那士兵自从知道与他扭打的不是奸细,而是下午被带进军营的傻老汉开始就开始心里打鼓,尤其是知道他把人家的被子给尿了,如今更是闹到王爷这里。
王爷下过的令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实在没办法才会违抗军令,若说他是无心之失,自己都说不过去,可若说他是故意而为,他也挺冤的,若是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违抗军令。
当被宁远王轻轻淡淡地质问时,他也不敢说出理由,只能垂着头一言不发。
而屈老汉见贺楼远明显是向着他的,顿时就来了精神,看那士兵的眼神也透着得意,若不是顾忌到贺楼远,他真想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些不开眼,敢对他动手的兵崽子们。
虽然不能动手,屈老汉嘴上却没闲着,从前或许还会自恃身份,少与人计较,可如今他都从屈老爷变成屈老头了,还有什么不能计较的?
最重要的一点,他这是要告诉贺楼远,他现在还幕天席地的,哪怕给弄顶帐篷也好啊,不然这么大一把年纪,再冻个好歹出来。
可贺楼远眼神淡淡的那么一瞟,屈老汉就好像三九天抱了个冰块,冻得直哆嗦,小时候挺可爱活泼的一孩子,长大了咋就这么吓人?还是小时候让人稀罕。
屈老汉默默地退了两步,嘴也闭得紧紧的,落井下石这种事其实也挺不好做的。
贺楼远不再看屈老汉,对士兵道:“既然违了军纪,就要接受军规处罚,自己下去领二十军棍吧!”
那士兵也不敢反抗,默默地向大帐外走去,走出大帐时那背影看着还是挺立的,可脚下却是踯躅的,贺楼远看的直皱眉。
他在军营里也待了十几年,哪里会看不出来这士兵不对劲?而且他也大概明白原因,八成是这个士兵有很严重的夜盲症。
从前他的兵也有不少都患有夜盲症,这些人一到了晚上或昏暗的时候就看不清,甚至是看不到,也没人说得清原因。
在军营里患有这种病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巡夜这种事尽量不让他们来做之外,更没有太有效的方法来治。
若是这个士兵是患有夜盲症的,而且是很严重的什么都看不到的夜盲症,他还真不好惩罚他,毕竟他未必是不想出营地撒尿,很可能是这眼神根本就没办法走出营地。
贺楼远有些头疼,还好没有敌军来犯,若是来了敌军,打起夜袭,这样的士兵看都看不到,不说自身有多危险,真动起手,会不会伤到自己人?
让人将那个士兵领回他住的帐篷,至于因被尿了一被,又挨了打的屈老汉,贺楼远也不可能假装看不到,让人领着住到一个帐篷里,好在被尿的被子只有上面盖的那一床,剩下三床也不影响睡觉。
可屈老汉躺在被窝里怎么都觉得被子透着一股子尿骚味,原本还心心念念的帐篷也不那么有吸引力了,耳边是士兵们此起彼落的呼噜声,屈老汉懊恼地把头藏进被子里,这么吵他哪里睡得着?
果然就不要指望宁远王太过善心,能给他找个帐篷睡觉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若想在军营里住的好,明日还得去找凌小柔,即使是在此时的屈老汉心中,凌小柔还是比贺楼远善良好骗,不是她把他扔下不管,而是因事耽搁没有回来吧!
等他见了凌小柔,只要他哭得惨一些,再把昨晚的经历添油加醋那么一讲,想必凌小柔一定会心软地好好安置他。
他也不指望能睡上贺楼远那样的大帐,只要能自己睡一个帐篷他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样一想,又觉得希望无限,倒是忘了好像无处不在的尿骚味,慢慢地睡着了。
353 新兵蛋子别想偷懒
结果,屈老汉这一睡才真是要了人命,原本帐篷里高一声、低一声的呼噜声都随着屈老汉的入睡而沉寂了,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屈老汉一直高昂而规律的呼声,那真叫一个百转千回,余音不断。
士兵们被吵醒了,一个个都很苦恼地翻着身,尤其是离着屈老汉近的一左一右两个,这两个士兵也是脾气不好的,直接就抬脚踢了屈老汉一脚。
踢过之后,屈老汉的呼声信了片刻,似乎还嘟囔了句什么,但很快,再次熟睡的屈老汉又是鼾声大起,整个帐篷似乎都随着屈老汉的鼾声发出嗡嗡的振动。
到了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的士兵把屈老汉从被窝里薅了出来,赶到一边不许他再躺下睡觉。
屈老汉抱着被坐在一边直委屈,这些士兵也太不像话了,也太欺负人了,等他见到凌小柔一定要狠狠地告他们的状。
直到屈老汉坐了半宿,眼看天快亮了才抱着被坐着眯了一觉。
可刚眯着,天才蒙蒙亮,大营里就响起号角声,帐篷里的士兵都爬起来,屈老汉知道他们是要去操练了。
操练好啊,等帐篷里只剩下他时,他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可刚躺下,脑袋沾上被子等士兵们走了之后接着睡。结果因屈老汉头一晚的折腾,几乎整个大营里的人都没怎么睡好,更别说这个帐篷里的士兵,被他的呼声搅得更是乏困的要命,一个个都打着哈欠,看屈老汉也不顺眼了。
原本见他来时的样子,还觉得他是个傻子挺可怜的,结果后来证实,他哪里傻了?之前根本就是耍着人玩,也不知道宁远王怎么会把他弄到大营里。
可不管怎样,瞧着宁远王昨儿几乎算得上是无视他的态度,想必他在宁远王跟前也没什么地位,对他也就没多客气,刚好可以报一下昨晚搅人清梦的仇。
屈老汉刚躺下,眼皮子刚搭在一起,就被人给踢醒,“喂,傻老头,操练了,你个新兵蛋子可别想偷懒!”
说完,也不管屈老汉怎样,一边过来一个架起屈老汉就往外走,还好屈老汉最后时刻把摆在被窝边上的鞋给套在脚上,不然真光着俩脚丫子走一圈,估计不凉的腿抽筋也得把脚底板给磨烂了。
被架到外面,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屈老汉就被冷得精神过来,被人拖着到练兵场时还在哆嗦着,果然兵也不是好当的,跟在一群年青人当中,或笨拙地随着别人打着乱七八糟的拳,或手执一柄木杆长枪,挥舞起来瞬间周围就不见人影,俨然成了练兵场上让人无法忽视的一道风景。
屈老汉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也是受到了最‘好’的照顾,那些将领们当然会对他另眼相看,能把军拳打出醉拳的效果,等散队之后自然是要留下来特训了。
看别人围在一起边大声说笑,边喝粥吃馒头,他却只能一遍遍地跟着被强留下来教他的拳的士兵打拳,打得不好了,免不了就要挨上一脚或是一拳。
在这个士兵怨气冲天的教导中,屈老汉学得还真快,可身子也真是累坏了,瞧别人手上的杂面馒头都要淌口水。此时他最盼着就是凌小柔赶紧的回来啊,就算不用她照顾他的后半生,最少能放他出大营,他也没别的所求。
而此时,凌小柔也刚刚回到她和莫红绸住的帐篷,昨夜在城里睡了一夜,舒服的凌小柔不想回来,可也知道不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
所以,这次回来,除了之前那些食材之外,凌小柔又让人给准备了不少的牛皮羊皮,都是硝制好的,除了一些铺在身下,还要做两个睡袋,至少也要能抗得住冷气才行。
天一天冷过一天,再睡在地上身子骨也受不了寒气,好在大衍国从西夷国买了不少牛羊,如今牛皮羊皮都不是稀罕物,价也不算很贵,一句话吩咐下去,准备一车牛皮羊皮也是很快的事。
回到帐篷她先让莫红绸出去寻些稻草回来铺在地上,再把几块牛皮羊皮铺在上面,弄得松松软软,再把被子铺在上面舒服得不得了。
可再过几天会更冷,这时候就只有睡袋才够暖和。
凌小柔拿着了牛皮坐到帐篷外,拿着长针借着朝阳的光辉开始穿针引线,莫红绸就坐在旁边看着,看明白之后也拿了长针开始做活,倒是让凌小柔惊讶了下。
在她看来莫红绸这样的女中豪杰,哪里会做这种活啊?可看莫红绸缝起东西的架式可是比她娴熟的多,而且莫红绸手上有劲,长针透过牛皮都不觉得费力,可是比费劲巴啦的凌小柔强得多,毕竟莫红绸在军中多年,身边也没有带个侍候的人,像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可不就是自己一直在做的?
有卫兵就过来跟凌小柔讲昨晚到今早屈老汉在军营里闹出的事,凌小柔听得直眯眯眼,看来还没等她出手,屈老汉已经过得很艰难了,她都不好意思对他下手了。
当听到昨晚有士兵把屈老汉的被子给尿了,凌小柔就当个笑话听的,在她看来或许是屈老汉得罪了谁,才被报复,莫红绸却皱起眉。
她在军中多年,像患有这种夜盲症的士兵也没少见,虽然不知道原因,可这种情况确实是影响挺大,以往就是安排晚上巡夜都不敢安排患有夜盲症的。
可这样的士兵又真是多,战时征兵也不可能因为患夜盲症就不征,万一人人都装着自己有夜盲症,这国还保不保,仗还打不打?
也只能在军营里不安排这些士兵夜晚巡逻,可一旦遇到敌军夜袭,患有夜盲症的士兵就危险了。
而且,莫红绸也发现了,之前入伍的士兵患有夜盲症的不少,参军一段时间后会有更多的士兵患夜盲症。
而且,比起宁远王的军队,别的军队里患夜盲症的士兵增加的更多,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夜盲症是会传染的,甚至因此很多军营都会将患有夜盲症的士兵单独安排在一个帐篷里。
不过,让莫红绸安慰的是,宁远王的军队里患夜盲症的不是那么多,而且近两年患夜盲症的士兵不但没有继续增加,反而有不少不知不觉中就好了。
虽然还是猜不出原因,但这种鼓舞士气的事自然是越多越好。
只不过,如今大衍国边境都很平静,也没什么仗打,若是在以往战时可以说是对大衍国来说很好的消息。
见凌小柔一副乐不可支的神色,莫红绸也猜测到她的想法,便对凌小柔说道:“这也怪不得那士兵,想必他患有很严重的夜盲症,原本就夜不能视,定是忍不住了才在帐篷外面小解,误打误撞地将你义父的被子尿湿。”
凌小柔乐了一半才明白原来不是有人为她出气,也不是屈老汉人缘太差,或是卫兵们合起伙来收拾他,其实就是他人品太差,偏偏睡在人家要小解的地方了。
不过……夜盲症?凌小柔自然是听得懂。
夜盲症俗称雀蒙眼,除了有些是来自遗传原因,很多都是因长期营养不良,或是食物中缺少维生素a造成的,这种夜盲症是暂时的,只要多吃富含维生素a的食物,很快就会痊愈。
只要不是天生的夜盲症,治起来都没有太难,像羊肝、猪肝等各种动物的肝脏都能很好地治疗夜盲症,还有像胡萝卜和多种鱼类治疗的效果也不错,只是这里的人对夜盲症的成因不清楚,才会觉得夜盲症是很难治愈的顽症。
凌小柔便想她都知道治疗夜盲症的方法,既然被她碰上这种事,当然要想办法给治好了,对于先天遗传的夜盲症她没办法,但多数来说都是因长期营养缺失造成的,她还是有这个能力。
结果,当凌小柔把这个想法跟莫红绸一说,莫红绸却沉吟了,毕竟这些兵不是宁远王的兵,太多地施恩难免会让这些士兵将宁远王与他们自己的将领比较,这样一来便很有可能会让宁远王被这些士兵的将领记恨上。
虽然原本就没少被记恨,贺楼远并不在意这些,可别人的兵又何必由宁远王来操心?
而且,别看她在这个军营里没住多久,莫红绸却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这些士兵们看凌小柔的眼神,不屑、鄙夷、垂涎……反正就没有一个正正常常的,就是那些讨好的目光在莫红绸看来都有些猥琐。
她对这个大营里的士兵没好印象,一想到凌小柔要去给对她很不敬的士兵治夜盲症,心里就怪不舒服的,反正她是不怎么赞成凌小柔出手。
凌小柔对莫红绸的话还是信的,莫红绸说不赞成,肯定是经过各种考虑过后的,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强出头的打算,万一治好了这些兵倒养出一群白眼狼,她也很郁闷。
如莫红绸所言,这些兵不是宁远王的部下,治好了被感激还好些,若是因此被人觉得宁远王收买人心,她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她也明白,在整个大营里能够信任的除了宁远王的卫兵之外,就只有莫红绸,当然贺楼远也勉强算是一个,只是这个人太过霸道,说把她弄到大营里就弄到大营里,而且,还弄出个金花的事来,让凌小柔也不太敢完全信任。
当然,凌小柔也明白,卫兵和莫红绸对她好也是基于贺楼远对她好的基础上,只是心里还有气,她就是不想承认其实她还是挺信任贺楼远的。
354 养刁的胃口怎么办?
虽然没有让凌小柔主动站出来给大营里的士兵做能治好夜盲症的食物,可知道夜盲症是怎么回事,莫红绸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难怪从前士兵中有不少患夜盲症的,而且进了军营后就会越来越多,而且别处的士兵明显又比宁远王的军队里患夜盲症的多,原来都是吃得太差的原因。
所以说,她也就明白了,为何自从宁远王的士兵伙食改善之后患夜盲症的就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几乎没有几个,估计剩下没治好的就是天生就有此症,治不好的了。
待莫红绸与凌小柔将带回来的牛羊皮都缝好,瞧着大大的一只睡袋,虽然又厚又笨,再把被褥往里面一塞绝对的保暖又松软。瞧着真是舒服得很,若是不常年行军的大营里,肯定极好用的。
只是太过笨重,别说凌小柔,就是莫红绸扛着都费力,不然在宁远王的军队里推行倒是不错。
好在虽然这只太笨重了不便携带,却可以做一些不是很笨重的。牛羊皮也不需要这么多,没必要缝的太厚,毕竟宁远王的封地在南方,冬天也没北方那样严寒,铺一层牛羊皮隔凉就很好了。
不过,莫红绸还是从中发现了商机,比起牛皮羊皮,谁还有宁远王的多?凌小柔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少不得的就是牛羊,更别说凌锋的烤全羊,每天剩下的羊皮就数不清,即使是牛皮羊皮很受欢迎吧,总是会有大理的积压,若是都做成睡袋来卖,在北方不只军营里需要,就是平常百姓家也会受欢迎。
莫红绸自然知道莫家如今就是在苦苦支撑,虽然她的俸禄有不少都送回莫家,可架不出家里几个弟妹不会做生意,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够使。
本来铺子有几间,还都是挺赚钱的,可莫红锦当家时,被那些管事欺上瞒下,好好赚钱的铺子,看账本愣是都赔钱,莫红锦知道不?
她自然是心里有些数,只是碍于没有证据,铺子里的人又都是府里的老人,她面子上下不来,便睁一眼闭一眼了。
如今府里的掌家权被三小姐莫红棉给夺去了,莫红绸原本是想先瞧瞧,虽然莫红棉是庶出的,主意还是挺正,不然也不会趁莫红锦离开府那段时间,把府里一应事务都捏在手里。
结果莫红棉当家没几日,就忙着中饱私囊,使得本就没多少财产的莫府更是雪上加霜,府里穷的要揭不开锅了,先是卖奴婢,后又卖奴才,如今卖得实在没得卖了,又要卖铺子?
莫红绸觉得,真应该让他们来瞧瞧屈老汉的下场,看他们还敢不安下心来过日子,好好的铺子怎么就越开越赔钱了?
可这些琐事她也懒得去管,毕竟自小就离家学艺,她对那个家的归属感不强,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是同一个娘生的,她能照顾也就照顾一二,剩下那些庶子庶女她真没怎么放心上。
反正靠她一个人养一个府也不可能,毕竟她就是个大小姐,哪有说让女儿养一家人的道理?
二妹眼看有了好的归宿,大弟虽然有些不着调,她还护得了,别人嘛,家里不还有个爹吗?有事或实在吃不上饭就去求爹,她也算做得仁至义尽了。
所以,莫红绸决定要做牛羊皮睡袋来卖,而这个生意自然是要交给无所事事,府里事务又沾不上手的大弟,在她看来,大弟其实还是挺聪明的,就是自小没娘,爹又不在府上,缺少管教,真好好教教也不赖。
于是,莫红绸就跟凌小柔商量,要跟她大量买牛羊皮,凌小柔先是一愣,过后才想到她其实是富可敌国的表小姐,如今生意上门了,才总管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觉。
虽然说亲兄弟明算账,但对于莫红绸所说的想法,她还是赞成的,按她之前所知,表小姐的生意真的很大,牛羊皮怕是已积压如山了,能卖一些总是好的。
于是,凌小柔与莫红绸约定,只要她手上有牛羊皮存货,第一个先考虑的就是莫红绸。
至于为何不是一定都给莫红绸,而是优先考虑,也是凌小柔从前在商场上练就的圆滑手段,亲兄弟还明算账,她如今还不了解自己手上的牛羊皮到底有多少,而且也不清楚有什么用,万一都答应下来,再影响了自己的预算呢?
所以,即使是她与莫红绸一见如故,感情越来越好,她也不会傻傻地什么都答应下来,免得做不到再伤了情分,还不如一开始就留出余地。
莫红绸倒没觉得凌小柔是在敷衍她,之前与凌小柔也没少接触,凌小柔的为人她还是很信得过,虽然如今凌小柔失忆了,可人还是那个人,性子还是那个性子,只要她能做到的,就算是没有承诺她都会尽力去做,绝对不会出现答应了再推诿的情况。
至于莫红绸要想的就是该怎么利用牛羊皮,对于这点凌小柔倒是给出不少建议,除了睡袋和垫子之外,凌小柔还提出做一些牛皮包的想法,当然真正都做起来就不能像她们这样一针针的缝了,只是凌小柔对于那些工具也不怎么了解。
好在大衍国的牛羊皮制品虽然没有发展起来,西夷人对此却很有研究,莫红绸若是想要做牛羊制品来卖,当然会事先派人去取经,这些就不需要凌小柔来操心了。
有莫红绸在,凌小柔可是省心又省力,等莫红绸瞧着阳光正好,把被褥都扛到外面晒太阳,完全没用凌小柔动一下手指头。
看天色也近午了,凌小柔就去旁边新搭起的棚子做饭,这回进城,凌小柔和莫红绸好的食材可是没少准备,堆的棚子里满满的。
见凌小柔要做饭了,有卫兵已很有眼力地开始刷锅洗菜,那殷勤的样子,若不是知道他们是想吃凌小柔做的美味,还会当他们是对凌小柔有什么想法呢。
莫红绸晒好被也过来帮忙,只是鉴于莫将军越帮越忙,为了不影响吃午饭的时间,卫兵们很自觉地给莫将军搬了椅子,让她在一旁坐着当监工。
莫红绸也没意见,虽然食材她都认得,能做出什么美食她也吃过,可摆在一块怎么用她就不知道了,反正不用动手还能吃上美食,莫红绸也不会去捣乱。
等凌小柔带领着卫兵把最后一个菜做好,再回头看时莫红绸已手里拿了个刚从伙头军那里拿来的馒头,自己盛了碗大骨鲜蔬汤喝得起劲。
都知道莫将军是饿不得的,谁也没放在心上,凌小柔一声令下,有卫兵就去将贺楼远的午饭送过去,昨日开始贺楼远就一直忙得很,早饭午饭晚饭都是由伙头军送过去吃的,虽然不知道宁远王在忙什么,凌小柔也知道这位王爷可不比那些整天提笼架鸟的闲散王爷,公务多的数不清。
虽然不想承认她是有那么点心疼,能做到的时候,还是想让王爷吃上她做的食物。
哪怕之前抗拒过与宁远王接触,可接触过后,宁远王这人虽然有时是霸道了点,对她却是没得说,尤其是在知道他和金花真没什么事,而且他也态度坚定地表示绝不会纳妾后,凌小柔也想试着接受他。
而且,原本就是有感情的,哪怕是失忆了,贺楼远在凌小柔内心深处终归也是不同的,想对他硬起心肠很难。
给王爷送饭的士兵走的一步三回头,就怕他去送饭这会儿工夫饭菜就被抢光了,还是凌小柔表示一定会等他回来再开饭,卫兵才撒腿狂奔。
不是他不相信凌小柔的保证,他是不相信莫将军的食量,别看她吃起来东西的样子不难看,而且还挺好看的,可人家就是有本事,样子很好看地风卷残云,看着还挺优雅的动作,手上的筷子动的也看不出多快,可她面前的食物就是能以一个诡异的速度在消失,若是回来的慢慢,真不好说莫将军能给他剩下多少。
好在军营本来就不大,宁远王办公的大帐也没多远,等把宁远王的饭送过去之后,很庆幸地宁远王没有给他找事做。
卫兵再用比去的速度更快的速度跑回来,还好还好,莫将军虽然还是不停地吃着,饭菜没有明显地减少。
若是被莫红绸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是要揍人的,也不看看你来去这速度,她不过才吃了几口,这一桌子的东西哪里就能看得出少了?
等送饭的卫兵回来,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了,大衍国的礼法也没那么严,又是在军中,就是莫红绸都常年与士兵一同吃饭,更别说是穿着男装的凌小柔了,即使是坐在一桌吃饭也没人会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妒恨一下凌小柔靠着厨艺攀上高枝,连军中一枝花的莫将军都给征服了。
昨日凌小柔没在军营,这些卫兵就是跟着别的士兵一起吃的。虽然在别的士兵和将领看来,经过宁远王带来的伙头军头指导,做出的东西比他们原来的食物要强上不知多少,可这些吃惯凌小柔亲手做的美食的卫兵哪里吃得惯?
355 吃独食的感觉还不错!
因为伙食不合口味,本来能吃四个馒头的卫兵就吃了一个,就是那菜都没吃几口,还是记得棚子里有一些表小姐做的酱菜才对付了一天。
而被嫌弃的伙头军军头还委屈的,也不是他做不好美食,实在是不好太显摆,毕竟过些日子他们就要离开了,真做的太好吃,待他们离开后,苦的还不是把嘴养刁了的士兵?
还有,都是这一批兵,真在宁远王麾下时待遇太好,那不相当于是宁远王在打他们将领的脸?所以,就算有本事也得藏着,可不能招人恨。
对于这点,卫兵们虽然深有同感,却还是嗤之以鼻,他要藏拙可以,那可不可以把他们的食物做得美味一点,悄悄地做了谁还能说出什么?
所以,他们对军头的回应就是:做不好就是做不好,还找那么多理由做甚?
倒是把军头气的拿着勺子,追着他们在大营里跑了三圈,于是晚饭就更是无法下咽了。好在表小姐回来了,军头做的再难吃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了,他们还不稀得吃呢。待会儿他们就每人拿串虾或什么去伙头军那里显摆,保证不把军头气死就成。
跟凌小柔诉完苦后的士兵,打定主意待会就去给军头一个下马威,很是默契地每人往自己盘子里捡了不少便于拿在手上吃的食物,有拿虾串的,有拿鸡腿的,有拿猪蹄的……最可乐的就是那个被叫做小六子的卫兵,看好拿的都有人拿了,他又不想跟别人拿重了,干脆拿碗端了一碗大骨鲜蔬汤,里面可是狠狠地放了两块大骨头,到时除了能端着汤碗喝,还能拿着骨头啃,就不信馋不着军头。
当然,若是忽略掉他那只碗的大小会更好一些,凌小柔有些无语,她的菜做的量是都挺大的,汤更是做了一大桶,可小六子你要不要用这么大的碗装?这都快要赶上脸盆了,估计就是端过去,最后也得成了给别人加菜。
而且,跟伙头军较劲,这些卫兵也不知道是聪明还是笨,难不成这辈子就打算都吃她做的菜?
若是她有什么事没时间做给他们,或是将来有什么原因没机会做给他们,他们可就有得受了,到时若不被伙头军狠狠报复才怪呢。
凌小柔默默地等着看笑话,反正汤也做的多,菜也做的多,他们爱咋样就咋样吧,将来吃亏也不关她的事。
吃过之后,碗盘自然不用凌小柔和莫红绸收拾,应莫红绸的要求,凌小柔就想要熬一锅乌鸡汤,这东西好啊,尤其是对女人更好,说起来她也想喝。
反正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她的汤先煲上,吃完晚饭刚好可以喝。于是,二人一人拎了一只乌鸡去外面宰杀,就把一桌子的碗盘留给了卫兵们。
原本对于收拾碗盘很热衷的卫兵们都带着他们的食材去伙头军那里了,也就喊了几个士后过来。
原本军中就总有士兵去伙头军帮忙,这都是轮换着来的,以往对于要去伙头军帮忙都挺抵触的,可闻着这边飘的半个营地都是的香味,还有瞧着就很有食欲的菜,那些被指着来干活的士兵都沾沾自喜,而没被指上的也有不少厚着脸皮过来。
虽然桌上的菜被吃得狼藉一片,可桶里还剩下不少的汤,那些可都是没动的,虽然里面的大骨没剩几块,可汤也很好喝,这个一口,那个一口就分光了。
等凌小柔和莫红绸收拾好乌鸡回来时,就看到桌上的碗盘还没收拾,几个士兵却围着桶抢吃里面的汤。
莫红绸皱皱眉,虽然这些士兵的行为可以理解,可这个棚子里放的都是食材,万一被人趁乱放里面点什么,真吃出事怎么办?
毕竟能吃这些食材的也就他们这些人,莫红绸怒喝道:“都在这儿做什么呢?”
士兵们早就知道莫红绸的大名,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笑模样的女将军心里都挺怵,听莫红绸语气中含怒,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说话了,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等着受罚。
凌小柔倒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对,本来都是来当兵的,偏偏受到的待遇不同,虽然之前卫兵只说军头将宁远王的部下与这些士兵区别对待,可都是爹生娘养的,出来当兵受苦受累不说,还吃不上可口的饭菜。
得了夜盲症明明能治好,又怕招人记恨不敢给治,所以说当兵真当在宁远王部下还好些,剩下的士兵贪了不负责任的将领都是怪可怜的。
其实凌小柔哪里知道,大多数的将领都是爱惜自己手下的兵,只可惜这些将领虽然有兵权,却没有谁有宁远王的财力。
当初知道有菜干和牛肉干能解决军需后,那可都是上了折子跟皇上要,可整个大衍国的兵又何其多,李旬就是想要让士兵吃上好的,可财力也有限,怎么说李旬也没有一个会赚钱的凌小柔,不但自己赚了钱,也让宁远王赚了不少,甚至说连宁远王的封地里的百姓都跟着富足了。
比起同样富足不少的大衍国百姓,宁远王封地里的百姓可以说是富的流油了。
而这些士兵虽然不如宁远王的部下伙食好,比起从前却已经不错了,至少顿顿都能吃上菜干,每个月也能吃上几回肉干,偶尔还能宰头牛杀个羊,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可在凌小柔看来,为了一桶汤这些士兵都抢成这样,既然宁远王有这能力,为何就不让这些士兵吃些好的?宰上一头牛就能让整个大营都改善一下伙食,偏偏却为了所谓的藏拙苦了最底层的士兵。
只是贺楼远和莫红绸都有自己的考量,她也不好胡乱搅和,见莫红绸对士兵们怒目而视,凌小柔默默地拿了收拾好的乌鸡去下锅。
从城里回来时凌小柔特意去买了一个煲汤用的大陶罐子,两只乌鸡煲汤刚刚好,不然以莫红绸的饭量一只乌鸡恐怕都不够塞牙缝的。
当然有了乌鸡汤,别的食物也不能少,乌鸡汤可是她跟莫红绸的小灶,可不是谁都给喝的。
先将乌鸡都剁成大块,下到锅中焯去血水,再下到陶罐里,加入没过乌鸡的清水,下了一把泡好的茶树菇,又将当归、枸杞、熟地、川芎、红枣、白芍等几味中药用布包好扔在里面,封上罐口大火烧开,转小火炖上一个时辰左右便可,出锅前再加入少许盐炖煮片刻即可。
等凌小柔收拾好后,那边莫红绸已经指挥着士兵把碗盘收拾好了,看那些被莫红绸训得一句话不敢说的士兵最后灰溜溜地走了,凌小柔心里还挺不好受的。
可莫红绸的担忧也不全无道理,万一这些人里有敌人的奸细,在食材里下了药或是怎样的,只要是吃了这些食材做的食物,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玩完。
所以,对于这些卫兵因一时得意而失职的行为,莫红绸决定要狠狠地罚,毕竟今儿他们能让外人接触到食材,明儿难保就会让外人接触到机密。
别看莫红绸整日瞧着挺悠闲的,但俸禄也不是白领的,除了战时冲锋,她平日自然也有公事要做,虽然不是很多,可也有不少涉及到机密。
而记录这些公事的公文自然也不可能随身走到哪带到哪,就像她的大帐,除了睡觉之用,当然还要放置公文之类的,若是混进奸细,关系可就大了。
之后,凌小柔和莫红绸就搬了块石头坐在灶边不远,盯着灶里的火一点点地炖着,没过多久,鸡肉混着药材的香味就飘了出来,若不是刚吃饱凌小柔都觉得这香味太折磨人了,实在是太想喝了啊。
“真香啊!红绸姐,里面炖了两只乌鸡,你觉得能吃多少?”
莫红绸眨了眨眼,伸出一根手指。
“一只?”凌小柔觉得好惊奇哦,她觉得按着莫红绸的胃口,别说两只乌鸡,就是五只她都能吃了,今儿怎么出息了,才吃一只?
结果莫红绸却淡淡地扫了凌小柔一眼,“是一直吃!”
凌小柔嘴角抽啊抽,果然不要对莫将军抱有太大的希望,虽然平时她还算是个挺体贴的人,可一旦涉及到吃,她从来就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好吧,反正这鸡汤主要也是为了喝汤,她能落得喝两碗汤也就够了,鸡肉才不会跟莫将军争呢。
于是,在二人盯着陶罐,两双眼睛都要掉在上面时,鸡汤总算是炖好了,凌小柔刚刚盛了两碗汤出来,瞧着这款滋阴补血的汤,别提多有食欲了。
凌小柔将热热的汤刚凑近唇边,还没等咽下去,眼角的余光就看到几个卫兵姿势无比**地跑了过来,小六子手上还拿了一个空空的大碗。
见到凌小柔和莫红绸要吃独食,几个卫兵就围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莫红绸哼了声:“女人喝的汤,滋阴补血、调经止痛,你们也要喝吗?”
听了莫红绸的话,不单是凌小柔闹了个大红脸,就是几个卫兵也都脸红脖子粗,显然都没想到莫将军会语出惊人啊,虽然早就习惯了莫将军不把自己当女人,可这话当着表小姐的面说出来,他们也会不好意思。
而凌小柔虽然想说这汤不只女人喝了好,对于男人还能生精补肾啥的,可明显狼多汤少,之前他们又有失职之嫌,凌小柔也没给他们求情。
其实,吃独食的感觉还不错!
356 不落井下石真的好吗?
眼巴巴地看二位姑奶奶把鸡汤喝了,馋的卫兵们直咽口水,可让他们去喝女人喝的东西,他们总觉得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好在喝了一碗汤后,凌小柔和莫红绸都没再喝了,眼看就要为晚饭而准备了,汤喝太多就吃不下多少晚饭。
莫红绸却提出汤做好了,应该给老太妃送去一碗,毕竟老太妃从前对凌小柔还不错,就算凌小柔失忆了,老太妃不还是凌小柔义母的姐姐,无论怎么看,吃独食都是不对滴。
凌小柔虽然明白莫红绸的意思,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一来她是怕太主动地示好会让人觉得她是在讨好老太妃。
二呢,一想到跟老太妃住在一处的金花她就头疼,而且,她也想得到,若是把汤给老太妃送去,老太妃肯定是要与金花一同喝。
不管金花与贺楼远将来如何,如今在所有人看来,金花将来都是要嫁给贺楼远做妾的,而她这个与贺楼远有过婚约的表小姐做了汤给一个妾喝……凌小柔肯定是不愿意的,干脆就装糊涂。
而且,老太妃来时可是带了厨娘,据说那厨娘还是跟凌小柔学的厨艺,她也不觉得老太妃在吃食上会受了委屈,自然也不会委屈到金花大小姐。
见凌小柔默默不语,莫红绸也没再劝,她之所以劝凌小柔给老太妃送汤,无非就是想要让凌小柔与老太妃多亲多近,虽说老太妃之前很疼凌小柔,可如今参合进来个金花,那丫头心眼可不少,万一把老太妃哄住了,到时再对凌小柔有什么想法,就算将来做了婆媳心里也难免有疙瘩。
可她也明白凌小柔在固执什么,真说起来若是让她把自己的汤分一些给金花喝,她也不愿意,反正金花的事情没解决之前,凌小柔想要固执就固执吧,就是有错那也是贺楼家的错。
当初明明说好不纳妾,现在却闹了这样一出,她都怀疑金花救老太妃到底是怎样的,谁知道会不会是金花又做出的戏,以往她就没少整事,这回啊,还真不好说。
之后,凌小柔带着卫兵做饭,看凌小柔做菜时忙的跟个陀螺似的,莫红绸就觉得辛苦,虽然她好吃,可让她这样一天到晚围着锅台转,她肯定是会崩溃。
好在她天生就对厨艺不精通,倒是很好地避免了沦为煮饭婆的命运,虽然同情凌小柔吧,可莫红绸还是很聪明地没有说出来,不然凌小柔真因她的话觉得一天到晚做菜辛苦再不做了,她可不就没了口福?
卫兵们就不像莫红绸这样可以躲懒了,为了吃到可口的饭菜,他们也是够拼的,帮厨的活做的那叫一个娴熟。
而莫红绸也没干做着,除了看别人做菜,也把之前卫兵们一时得意忘形而疏忽地让外人接触他们的食材,还有没有派人守着大帐的事训了他们一顿,卫兵们自知理亏也没敢反驳,毕竟错了就是错了,若是真被敌人给趁虚而入,这个责谁也担不起。
虽然他们是贺楼远的卫兵,但被派来保护表小姐,就要尽职尽责,还有在莫将军保护表小姐的时候,他们自然要守好莫将军和表小姐住的大帐。
别看莫将军平时话不多,可训起人来真叫毒舌,从头上到脚下把卫兵批了一顿,甚至连他们的相貌也成了受打击的方面。
至于为何不反抗呢?先不说莫将军的官阶比他们都高,就说莫将军的武力值,别看他们都是军中拔尖的高手了,可捏巴在一起也不是人家莫将军的对手,现在莫将军只是训训他们还好,若是把莫将军惹怒了,把人都拉到练兵场去,他们绝对会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也绝对会尝试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最后,实在被训得忍无可忍,又不敢反抗的卫兵们突然就想到一件事来,长得最是机灵,却总是被人嘲笑蠢的小六嘻笑地对凌小柔道:“表小姐,你猜我们在伙头军看到谁了?”
凌小柔听莫红绸训人训了半晌愣是没一句重样的,除了对莫将军刮目相看之外,也开始同情起这几个卫兵,也乐得配合他们,便假装好奇道:“看到谁了?”
小六子笑得那叫一个猥琐,“您都猜不到,我们竟然在伙头军那里看到屈老头了。”
旁边的卫兵忙接道:“听说他是起早就被操练的狠了,实在受不了苦,就满想攀上表小姐的关系,满营地打听表小姐,可除了王爷的人,又哪有人知道表小姐在这里?他不知从哪里听说金花就是表小姐,得知金花和老太妃的大帐之后就摸了进去,结果可想而知,被老太妃当场拿住不说,还骂了一顿赶到伙头军了。”
虽然不知道老太妃是怎么骂屈老汉的,可从卫兵们这里知道屈家的恩恩怨怨,再知道老太妃与她义母是姐妹后,凌小柔可以想像老太妃看到屈老汉时会是怎样,换了是她也不会轻饶了屈老头。
想必屈老汉如今在伙头军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半对于进军营的决定是把肠子都要悔青了。
凌小柔之前忽悠屈老汉时真是忘了老太妃还在军营,原想是把人整治一顿后就丢在军营里,只要弄不死就成,等他受上一阵子苦再给送回庄子里,往后应该就不会再有想要逃离庄子的心思了,这样把他关起来也免得出来祸害人。
如今看来有老太妃在,也不用她出手,屈老汉曾经那样对待她的妹妹,姐俩感情还那么好,这口气老太妃肯定是要给屈夫人出的。
至于出了气之后,凌小柔也不担心老太妃会把屈老汉折磨死,老太妃没有当时让人把屈老汉暴打一顿,只是把人赶到伙头军,想来也不会要他的命,不过死罪是免了,活罪肯定是要受的,可这又怪得了谁?当初好好的日子不知道好好地过,非要作的倾家荡产,还来算计她,她不落井下石已经好不错了,还要同情他吗?
可她把屈老汉弄进军营就是为了整治他,不落井下石真的好吗?
晚饭刚做好,满满地摆了一桌,凌小柔等人刚把筷子提起来,就见老太妃带了两个贴身丫鬟走了过来。
离着还有十几步,老太妃就爽朗地笑道:“我说什么这么香,却是柔儿做的菜,我可是闻着味过来的,也不知会不会被嫌厚脸皮。”
无论是凌小柔还是莫红绸,或者是那几个卫兵,当然没人敢嫌老太妃厚脸皮。
见老太妃只带了两个丫鬟,连个护卫都没带,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明白老太妃虽然说是厚着脸皮闻味过来的,可明显是有话要跟凌小柔说。
卫兵们虽然觉得等了半天也没吃上凌小柔做的菜怪遗憾的,也不好留在这里跟老太妃一桌抢饭,纷纷起身让位,跑到一边守卫,免得被不开眼的闯了过来。
莫红绸原本也是要走的,被老太妃拉住,“红绸不是外人,我们娘俩也许久不见,不如留下来陪伯母吃顿饭。”
莫红绸也就没再坚持离开,只是道:“红绸谢太妃。”
老太妃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是太规矩了,都说过多少次你我两家算得上世交,我又是看着你长大的,又何必每次见面都这般客气?往后啊,你就如儿时一样称我伯母好了。”
莫红绸也没再坚持,从前她就一直喊老太妃伯母的,后来也是听到一些关于她和贺楼远的闲言,才为了避嫌改口叫太妃。
如今她和贺楼远都找到意中人了,就是再改口了,只要不是太闲的蛋疼的,都不会再把他们往一块儿扯了。
于是,莫红绸很是从善如流地叫了声‘伯母’,老太妃欣慰地拍着莫红绸的手背,转眼来看凌小柔,凌小柔嘴张了半天,总算是没喊一声‘太妃’,而是轻轻地唤了声‘姨母’。
老太妃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若是把这声‘姨母’换成‘婆母’就更好了,可她也是心知凌小柔心里有自己的坚持,贺楼远也跟她解释了凌小柔失忆了,到现在还没真接受他,如今再有金花搅进来,凌小柔这里还不知怎么钻牛角尖呢。
所以,这次老太妃过来,除了是想要再跟凌小柔将关系修复到从前,更多的则是要跟凌小柔好好解释一下金花的事,若是凌小柔答应让金花进门,老太妃绝对可以保证宁远王府能够给金花的只有一个名分,到时就把她养在后院,整日陪她说话解闷儿,反正是不强求贺楼远一定要给她夫妻之实。
可看到凌小柔眼中的陌生之后,老太妃又怕自己真把这话说了,凌小柔心里会留下疙瘩,虽然别人家的婆媳都是面上过得去就行,只要媳妇孝顺,婆婆就是脸上有光。
可因为这辈子就没生个女儿,自从遇到凌小柔之后,老太妃就是真心把凌小柔当成女儿一样疼,如今为了个金花就要让她和当成女儿一样的凌小柔生分了,老太妃就忍不住为难。
看着凌小柔是又激动又难过,本来想的好好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357 排骨炖的可烂乎了
还是得说莫红绸虽然平时给人的感觉冷淡,话也不多,可真熟起来还有话痨的趋势。虽然在老太妃面前她没有像跟凌小柔私下里话那么多,可留下来偶尔插科打诨,总是能缓解一下凌小柔与老太妃之间的尴尬气氛,甚至可以说莫红绸坐在那里只是专心地吃,也能让人变得不那么紧张,只专注于食物的美味。
所以,在老太妃吃了一口被莫红绸频频光顾的的鱼后,觉得鱼鲜美异常,便亲自动手给凌小柔和莫红绸分别夹了一筷鱼肉,凌小柔也就很自然地夹了一筷她认为美容养颜又好吃的芙蓉粉丝蒸扇贝,把老太妃喜得眼中含泪,只当是凌小柔态度软化的表现。
且不说老太妃是真心把凌小柔当女儿,就是贺楼远的态度,这辈子若不是凌小柔,他便会终生不娶,无论是哪一点老太妃都觉得儿子的幸福是跟凌小柔分不开了。
若不是心中对金花亏欠的狠了,她又如何忍心让他们之间再多一个人?
既然凌小柔肯软化态度,她觉得完全可以趁热打铁让凌小柔接受一个有名无实的金花。
可毕竟这话不好出口,老太妃张了张嘴,刚想好说词,便被莫红绸又给夹了一筷排骨,“伯母,这排骨炖的可烂乎了,对了,柔儿,你不是还给伯母炖了汤?去盛一碗过来呗!”
凌小柔也看出老太妃有话要说,而莫红绸也是瞧出来了,才会用排骨来堵老太妃的嘴,并用盛汤来支开她。
凌小柔并不想听老太妃要说的话,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老太妃是要替金花说话,若是让她把话说出口,她与老太妃之间刚刚找到的那一点亲情恐怕就会消失。
莫红绸也正是看出这点,才会阻止老太妃说出口,至于把她支开之后莫红绸会对老太妃说什么?凌小柔好奇吗?自然是好奇的,可她也知道莫红绸是为了她好,不愿看到她与老太妃之前生分。
而且,以她的性子,真面临那样的选择,不说失忆后的她对贺楼远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就是说感情真的很深,她也不可能答应贺楼远后院还有别的女人。
哪怕先说好是有名无实的又如何?同在一个府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日久生情怎么办?或是金花那女人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办?不管是怎样,她肯定不会同意与人共侍一夫。
凌小柔朝老太妃笑笑,起身走向大棚,脚步快的像是怕被老太妃突然喊住,好在老太妃虽然似满腹话要说,也没阻止她离开。
莫红绸跟老太妃说了什么凌小柔没听到,等她磨蹭着把汤盛回来时,老太妃竟像没事人似的,不但喝了汤,还与凌小柔有说有笑,完全无隔阂的样子让凌小柔觉得很神奇。
看了莫红绸一眼,莫红绸却只专心地与她爱吃的美味奋斗着,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凌小柔哪怕有一肚子话想要问,这时也不可能当着老太妃的面问。
喝了凌小柔端来的汤,老太妃无限怀念,“以往在蓟城时,柔儿每日都会为姨母煲上一锅这样的汤送来,喝的久了一日不喝就觉得浑身难受,虽然后来厨娘也会煲一些汤水,可与柔儿煲的汤比起来却是差了很多。还有柔儿磨的珍珠粉,真是好东西啊,瞧姨母的脸,一直坚持用着,都光洁了不少,人瞧着也年轻了。”
凌小柔也不记得老太妃原来的肌肤是怎样的,可老太妃这张脸其实与她的年纪还是很相符的,五十多岁的年纪,五十多岁的容貌,比起保养得宜五十多岁长得跟三十多岁的女人比起来,真没什么可比性。
可老太妃高兴,凌小柔也不可能说她的珍珠粉不好,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顺着老太妃说,在听老太妃又感叹凌小柔汤水熬的好后,凌小柔竟脑子一热地答应往后每日都给老太妃熬两碗。
老太妃乐得笑眼眯眯,只是不让凌小柔将熬好的汤水送去她的帐中,说好往后每晚这个时间过来喝汤。
凌小柔身体一僵,这个时间正好是饭时,难道她能让老太妃过来只喝汤?看来老太妃的意思是要每晚与她共进晚餐了。
不过,虽然老太妃没有明说,凌小柔也明白老太妃是不想凌小柔辛苦熬出的汤给金花喝。
不管老太妃是否真心想要金花进门,可儿媳妇的人选却只能是凌小柔,就是金花进门最多也就是妾,老太妃当然不会让儿媳妇熬汤侍候妾。
再说不知莫红绸与老太妃说了什么,既然老太妃没把让凌小柔接受金花的话说出口,或许她真被莫红绸说服,放弃让金花进门的打算了。
目送老太妃离开,凌小柔就目光发直地一直看着前方,莫红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她才惊醒似的收回目光。
莫红绸笑笑,“哎,想什么想的入神了?放心吧,金花那女人没机会嫁给贺楼。”
凌小柔苦着脸,她总不能说老太妃带着金花的到来让她没心思想她和贺楼远之前算是怎样的感情,如今眼看金花或许不是阻碍了,她才记起她对贺楼远的感情还没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甚至可以说……他们还不熟。
唉,万一她和贺楼远没了阻碍还没能走到一起,也不知道老太妃得多伤心呢。
卫兵们等老太妃走的远了,再也看不到人后,才从暗处跑了出来,见桌上的菜虽然被动过,剩下的还是很多,纷纷拿了筷子找地方坐好,专心抢饭。
毕竟凌小柔是按着这些人的饭量做的,老太妃又吃得了几口?虽然说老太妃跟凌小柔感情好是他们乐见的,可老太妃每晚这个时间都过来喝凌小柔熬的汤,这岂不是说明他们晚上都得等老太妃离开后才能吃饭?
这边卫兵们抢饭抢的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火头军的军头却跑了过来,他本就是贺楼远的人,当初在承佑镇时就跟凌小柔学过很长时间的厨艺,虽然不敢说赶得上凌小柔,可就是放眼整个大衍军营,他的厨艺也是拿得出手的。
可就是这样自负的他,愣是被那些卫兵打击的很是受挫,当他们人人手拿美食往他面前那么一站,闻着各种美食散发出来的香味,军头竟然觉得跟表小姐比起来,他做的美食真是用来喂猪的。
于是,在做好晚饭,把所有事都忙完后,军头便寻凌小柔来了,想要问问凌小柔怎样才能将美食做到她的程度?
得知军头的来意后,凌小柔皱皱眉,“明明能够将食物做好,你却一定要做差,既然你用了敷衍的态度对待食材,又如何能希望做出让人满意的食物来?”
虽然也知道之前卫兵和莫红绸所言有道理,藏拙是很必要的,可她一向无论手里拿了什么食材,都会用上十二分的努力,像这样有意把食物做得一般的情况她坚决不会忍受。
虽然在别人看来是怕好厨艺把人胃口养刁,再惹来那些士兵真正的将领的不满,可只这样的态度凌小柔就不会苟同,明明能够努力把食物做好,却偏偏要往坏了做,没有一个努力的方向,哪里做得出让人惊艳的美味?
“表小姐教训的是,我错了!”军头听的肩头都耷拉下来了,他也懂得这个道理,可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尤其是当他看到明明是敷衍地做出的菜竟然被这些士兵夸成无上美味,他竟然有些沾沾自喜,只觉得自己的厨艺就是好得没法说,不用心做出的东西都能如此受欢迎,若是用心做了,还不定得把这些士兵吃的如何惊讶呢。
甚至后来,在他心里直接就觉得他那么好的厨艺,用来侍候这些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士兵其实就是浪费,做出的东西也就更加敷衍,此时听了凌小柔不算教训的教训,他开始后悔了,也难怪人家表小姐的厨艺越来越高,只她的态度就是他比不得的。
从前在承佑镇时,他跟在凌小柔身边打下手学厨时,凌小柔对于任何食材的态度都是那样的认真,哪怕是一颗土豆,一根萝卜在凌小柔眼中都是珍贵的,值得她全心对待,也教导过他们无论是什么食材都有它们存在的意义,食材是不分好坏的,只在于制作它们的人,若是你用心对待了,就算是一个萝卜也不会比鱼翅燕窝差。
而如今,不过才一年多,他竟然把凌小柔当初的教导都忘在了脑后,用如此敷衍的态度来对待食材,他又如何能期待食材用无上的美味来回报他?
这一刻,军头后悔了,他不该因为轻视渭城府的士兵而用极不认真的态度来使用食材,对于从来不认真的人,却又期待取得最高的成就,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凌小柔的话对于他来说就好比醍醐灌顶,让他茅塞顿开,见他一副知错的态度,凌小柔觉得他也不是差到无可救药,这样的人自然还是有教导的希望,虽然她一向最看不上在厨艺上不肯下功夫,却又想要高人一等的人,显然这军头不是那种人,凌小柔也就不介意点拨他一二。
358 屡教不改
于是,凌小柔就前几日吃过的食物一一指出他的不足,军头越听越恍然,越听眼神越清明,等凌小柔说完之后,朝凌小柔一掬到地,“小人谢表小姐赐教,往后定不会再对食材敷衍以对了。”
凌小柔点点头,瞧他这礼施的,显然还是个读书人啊。
挥挥手,“行了,没事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军头也不再这里耽误时间,一路奔跑着回到火头军那里,这一夜整个大营里就飘着不同的香味,搅得整座大营里的将士们都无心睡觉,好在凌小柔和莫红绸的大帐离的远,香味飘过来时已经淡得不剩什么,不然被香味一直绕来绕去的,莫将军还不得愁闷死?
第二日早起,鉴于昨晚火头军军头一夜努力,凌小柔和莫红绸都觉得早饭定是能入口了,凌小柔也就没费心思去做早饭,可等莫红绸拎着一大桶二米粥,和一桶馒头回来时,凌小柔深深地忧伤了。
她觉得昨晚的教育啊,指点啊,完全都是对牛弹琴了,那军头答应的好好的,可怎么就不办人事呢?这粥里的米明显是昨晚剩下的,加了点小米子就熬成粥,而且小米子都没怎么熬熟,不说粥不够稠吧,吃在嘴里一咬还有些硌牙,小米子根本就没有熟好不好?
这就是他琢磨了一夜的成果?凌小柔真是恨恨地想要去扇他两巴掌,这也实在是太可恨了,难为她还觉得孺子可教,如今一看其实就是个屡教不改的,下次他再来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姿态,凌小柔保证不打死他!
粥虽然没熟,也不能浪费了,莫红绸生了火把粥放到锅里又熬了一遍,好歹是能入口了,又拿了些酱菜出来就着馒头勉强吃了一顿。
别看莫将军平时就很能吃,可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她也是吃不惯,馒头也就吃了六个就放下,眼巴巴地瞅着正在掰馒头的凌小柔道:“我再也不相信那伙夫了。”
凌小柔‘扑哧’一笑,“行了,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莫红绸这才露了笑模样,又拿了两个馒头啃了起来。
瞧着为美食怒,为美食喜的莫红绸,凌小柔怎么也无法把她和那个让卫兵们说起时又敬又怕的莫将军联系在一起,其实她还是满好奇莫将军到底是如何神勇,不知她比起贺楼远来谁更厉害呢。
所以,当凌小柔问道:“红绸姐,你和宁远王谁的武功更高一些?”
莫红绸嘴角抖了两抖,虽然没有立马回答,可看她眼神里的得意,显然是觉得宁远王不是对手嘛。
直到看凌小柔一脸真诚的求知欲后,莫红绸才道:“呵呵,从几年前贺楼就不肯跟我动手了。”
好吧,人家莫将军是没有明说,可话里的意思咋听着都是宁远王不敢跟她打呢?凌小柔觉得莫红绸有点像是在吹牛。
别看莫将军平时也是一张冷脸,人见人怕的样子,可在凌小柔看来,莫将军的制冷功力显然是比不上宁远王,就冲着这身气势,宁远王真会就打不过莫将军?真打不过了就放冷气,先把人冻僵了还有什么人是打不过的?
等二人吃好后,同样吃过早饭的卫兵们也回来了,这回不用凌小柔吩咐,都动手开始准备午饭,瞧着离中午还有很长时间,凌小柔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准备的有点早。”
卫兵们顿时都哭丧着脸,“表小姐,你说火头军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早上吃的那是什么?若是不说我们还以为是白粥熬沙子呢,你说那小米硬的,我这牙都要硌坏了。”
凌小柔也深有同感,好在她和莫红绸是记得把粥又熬了一遍才喝,那些没有灶子来熬粥的士兵可真是惨了,可谁让他们都是老实的,这样的东西都吃得下,愣是没一个人闹事,难怪会把火头军养得越来越敷衍。
结果,凌小柔还没想完,就听远处乱糟糟的,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还挺像是兵乱。
莫红绸派了卫兵去查看,结果卫兵还没回来,倒是一群士兵赶着火头军过来了,瞧那些士兵一个个气鼓鼓的样子,还有火头军们敢怒不敢言的憋屈,凌小柔不厚道地笑了:该!叫你们把士兵都当傻子,看吧,出事了!
士兵们把火头军赶到凌小柔跟前时,莫红绸已经戒备地挡在凌小柔身前,军营里最怕的就是兵变,凌小柔可以不了解这里面的凶险,莫红绸却不可能不明白,就是那些卫兵也都很自然又不着痕迹地将一切有可能被人所趁伤到凌小柔的方位都堵上。
等士兵们把火头军推搡过来,往地上一按时,就有被选出来的将领上前几步,朝莫红绸一抱拳,“莫将军,我等并无意造反,还请莫将军不必担忧。”
莫红绸冷着脸一言不发,她自然不可能因为人家一句话就放松对凌小柔的保护,这些人里面也就凌小柔最是柔弱,她当然要时刻保护好,他们说不造反就不造反了?打仗时还讲究个虚虚实实,她若是凭人家三言两语就什么都信了,怕是也难活到这么大了。
那位将领也没介意,莫红绸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内,换了是他也会如此,他不过就是打个招呼罢了。
跟莫红绸打过招呼,那位将领又朝凌小柔抱了抱拳,“这位……大厨,我等久慕大厨厨艺,前日尝过大厨的烤贝壳,至今还回味无穷,今日我等也是被逼无奈才来恳求大厨,虽然不指望大厨将我们与宁远王的兵一视同仁,但至少也要保证能我等能吃上一顿能下咽的食物,就如今日早饭,若是换了宁远王的兵,会出现这种情形吗?”
凌小柔被这位将领看似恳求,实则指责的话说的怪无语的,这其实又关她什么事?人家莫将军都说了,不给他们弄太好吃的也是考虑到他们的军情,吃得太好也是怕他们对自己的上司不满。
虽然她是不赞同一样的兵两样对待,可莫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那些伙食凌小柔又不是没吃过,虽然比不上她的手艺,吃起来还是挺好的,听卫兵们也说了,这些食物绝对是比那些士兵之前吃的好。
只不过是今早一顿没吃好,这些兵就来闹事了,难道真是把他们的胃养刁了,心也养大了?
虽然是觉得今早的粥太有失水准,凌小柔却知道白面馒头可是好东西,在很多地方的兵顿顿只有掺了糠皮的杂面馒头吃的时候,他们竟然因为就馒头的粥没熬好押了火头军来闹事,而不是想要通过将领与王爷沟通,这件事本身就是置王爷于不顾,她若是有什么表示,让王爷又情何以堪?
凌小柔想过后,冷冷淡淡地笑道:“这位将军,你也知我是刚来参军的新兵,这些话你来问我,我又去问谁?想必说起军中情形,您可是比我清楚得多,参军之前我就常听人说军队里一日三餐都是杂面饽饽,当初我可是做好来吃苦的打算,想不到竟然还有白面馒头可吃,我刚来时还真真是惊喜了一把。如今听将军所言,却原来是宁远王克扣了你们的伙食?这还了得?依我之见,将军也别在我这儿围着了,赶紧的上书给皇上,可得把这克扣军需的宁远王好好地参一本。”
说完,凌小柔一脸真诚地盯着那个将军,果然从那个将军脸上看出尴尬,想必之前他们吃的真不好,暂时跟了宁远王才吃上好的,竟然还不知足啊。
而且,他们明着是来请他为士兵们请愿,可请愿请到她这儿算是怎么回事?就算宁远王有意要她给这些士兵改善生活,那也得宁远王下令。像他们这样越过宁远王来逼迫她的,说好听些是为士兵请命,说不好听的就是给宁远王上眼药。
若是如愿地让凌小柔答应为他们做饭,那也是将领得人心,不畏权势,敢于向宁远王挑衅。
就是不成功,他也成了士兵们心中的英雄,而宁远王就成了不把士兵们当人看的恶人。
不管怎样,得利的都是他,要挨骂的都是宁远王,即使不知道这人是没想到这点,单纯只是为了手下的兵,还是他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这个人都不是个安分的,对于不安分的人,凌小柔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
何况,从他的神色上也看出,宁远王对这些兵其实真是不错。
当凌小柔略有些凌厉的目光在众士兵脸上一一扫过后,同样也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尴尬,凌小柔心里冷笑,果然她是太善良了,若早知道这些人是这样的,还给他们吃什么白面馒头,就按他们从前的伙食,都吃杂面馒头好了,把他们一个个都吃的得上夜盲症,那样就没人会说宁远王如何如何了。
虽然他们来的本意是想指责宁远王吃得跟他们不一样,可凌小柔还真不信在他们的军营里,将军就与士兵能吃住在一起?
不过就是受人煽动,想要来闹上一罢了。如今倒好,养出一群白眼狼来,凌小柔还真期待宁远王得了信后的表情呢。
359 小心眼爱算计不是她的错
不过,也不知是宁远王真的公务繁忙,还是没把这些士兵放在心上,等这些士兵在莫将军的冷气下散去后,宁远王这才下了一道令,大意是:鉴于士兵们对伙食不满,宁远王为此深感愧疚,无奈来时匆忙,人手不足,即使想改善士兵伙食也有心无力,基于此次事件,宁远王决定请渭城府派驻火头军,亲自解决渭城府士兵的伙食问题,今后宁远王也绝不会插手此事。
同时,宁远王又手写书信一封,让人带去给渭城府总兵,让他赶紧的派人过来。
得到消息后,整个大营都沉默了,头脑冷静下来的士兵们也开始反省,他们咋就被人一煽动就想着要闹事了?真说起来,跟着宁远王这段时间,虽然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可白米馒头都是管饱的,不时还能吃上几口肉,他们还有啥不满意的?就因为闻了一晚上的菜香就觉得宁远王就该把他的伙食与士兵们分享?
先不说宁远王高高在上有特权,就是说他们本身就不是宁远王的兵,宁远王吃什么喝什么他们真羡慕不来,不过是跟随宁远王几日罢了,他们真把自己当成宁远王的人了?
还想要跟宁远王同吃同喝,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如今好了,宁远王生气了,让渭城府总兵派人过来掌管火头军,想必宁远王除了撒手不管之外,坚决不会再自掏腰包给他们采买食材了,真让他们按渭城府的伙食来吃,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肉好不?就是最新能喝上的菜干汤,也是一大锅里放上几块菜干,肉干更是少得一碗里未必能见着两块,他们真后悔听人一煽动就跟着闹了,不知这时去找宁远王认错还来得及不?
而送走这些来闹事的士兵后,凌小柔看着跪在地上没敢爬起来的军头就有些无奈,她言尽于此,听不听就管不到了,她既不是人家的爹,也不是人家的娘,哪里管得到人家的事?
反正这军头的厨艺也不算太赖,只要用心去做在军中也算不差,不过也仅止于此,再要发展就难了。
见凌小柔不骂也不怒,军头反倒是怕了,若是表小姐一生气骂他几句,他还会觉得表小姐没有放弃他,只是怒其不争,可如今表小姐一言不发,这是对他彻底失望了?
紧爬了几步到凌小柔身前,“表小姐,今早并非小的有意为之,而是……而是……”
凌小柔瞧着好笑,她都给他指明方向,他不去努力,出了事只会找理由的人,还一副委屈又憋屈的样子,难道还是她的错不成?
也就无心理那屡教不改的军头,凌小柔转身去准备午饭,早饭就没吃好,卫兵们可都眼巴巴地等着午饭,就是她自己也等不及午时开饭了。
军头跪了一会儿,没有任何辩解,倒是有几个畏畏缩缩地在远处看着的火头军不干了,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起过来为军头喊冤,当然,他们的冤是冲着莫红绸喊的,在他们的心里,凌小柔不过就是个做饭很不错的新兵,就算被宁远王和莫将军都看中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打心眼里他们还真没瞧得起凌小柔。
就像那些押着火头军过来的将士们,他们就是瞧得起凌小柔?不过就是想要逼着莫红绸答应让凌小柔去给他们做饭罢了,说白了,在所有人心里凌小柔就是个因做饭好吃,长得好看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不过宁远王的这个军头虽然接触时间不久,一手厨艺还是征服了他们,尤其是昨晚出去一趟又回来后,连做了一夜的菜,他们可是有了口福,道道菜都好吃的不得了。
结果,这一兴奋做了一夜菜的后果就是早上累得昏倒了,早饭就只能是他们来做了,而他们吃了一夜的美食,也是又撑又困,迷迷糊糊地做的早饭就失误了,到最后还是让军头替他们背了黑锅。
军头不辩解,可他们良心不安,即使是害怕莫红绸的冷脸,犹豫到最后还是站出来替军头说两句好话。
听了火头军的解释之后,莫红绸并没说什么,不管怎么说贺楼远的令下了,就不可能朝令夕改,就是错也只能错下去,再说她也真是看不惯渭城府这些士兵。
一个个屁本事没有,整天就盯着她的饭碗,她吃的好了怎么着?这些人又不是她的兵,相处的时候也不会很久,她也没想真跟他们一起同甘共苦,若是按他们将领拨来的粮草给这些士兵一日三餐,八成这些士兵也不会再有意见,说白了这人啊就是不能抬举。
见莫红绸没言语,火头军们都急了,“莫将军,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不关军头的事,军头为了给我们做可口的饭菜都累晕了,再这样跪下去,怕他身子吃不消……”
没等火头军说完,莫红绸转身就走,卫兵小六子冷笑:“这话你们跑这来说有屁用?当时被那些人押着过来时,你们怎么不说?不过是马后炮,说了也无用,还有,将军已派人通知了你们的总兵,往后的一日三餐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们王爷和将军都无关了,至于我们自己的人,自然有我们自己来管,你们没事还是回去想想怎么把午饭做好吧!”
说完,小六子一扯军头,把人从地上扯起来,“还跪着干嘛?没看要做午饭了?还不过去帮忙?”
军头先是一愣,紧接着眼前一亮,朝几个卫兵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帮忙,这就去!”
说完,也不管那些火头军,朝凌小柔奔去。
凌小柔也听了火头军为军头的辩解,可这又关她何事?反正她是知道好人不好做了,别人吃得怎样真不关她的事。
还是那句话,这些兵不是贺楼远的兵,没有收买人心的必要,而且做得太多还会引人妒恨,只要贺楼远心里有数,怎样她才不管呢。
再说,这些人的目光她也很是不喜,既然都瞧不起她了,为何还要想逼她为他们做饭?就不怕她在饭食里加一些诡异的东西吗?
不过,对于这个很有热情,却还是把热情用错地方的军头,凌小柔觉得还是可以再给个机会,怎么说比起那些士兵,军头的厨艺要好上很多,打个下手还是不错。
若是他的厨艺真能过关,凌小柔也乐得让他专门给自己这些人做菜做饭,虽然她很爱做菜,可一天到晚围着锅台转的感觉真心累呢。
而且这跟做厨子也不一样,做厨子时她每做一盘菜就会想又能赚多少银子,可做这些菜时,凌小柔就会想又花出多少银子了。
因她对食物和食材的挑剔,还有之前逛街买食材时莫红绸的装傻功夫,买这些食材花的可都是她的银子。
虽然据说她很有钱,也不差这几个钱,可让她一个人养这么多张嘴,她还是觉得怪心疼的,凭啥要她给宁远王养兵?这养来养去她跟宁远王的关系就算她不承认,在别人眼里也会是自然而然了吧?
于是,凌小柔决定,待见到贺楼远,一定要跟他说说买菜银子的问题,就算王爷不介意吃她的喝她的,她也不想养着宁远王这一大家子人。
万一把这些人都养成习惯了,把吃她的当成天经地义的事,她还不得哭死?
唉,真不知道从前她是怎么与宁远王相处的,反正她觉得小心眼爱算计真不是她的错。
凌小柔这边午饭还没做好,棚子外便站了个不速之客,凌小柔想假装没看到,偏偏那人拿着衣襟不停地擦眼睛,明明不见一滴眼泪,愣是把眼圈擦得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一般。
凌小柔无奈,只能把锅灶交给军头,走出大棚,好在军头厨艺本身就没什么毛病,领会了凌小柔的意图后,做出的菜也有模有样。
凌小柔站在大棚外,冷淡地望着面前假哭的不要太明显的屈老汉,“你这又是咋的了?”
屈老汉捂着脸‘呜呜’个不停,凌小柔翻了个白眼,“你若不能好好说话,我就走了啊。”
屈老汉赶忙把手拿开,想要拉凌小柔的袖子,瞧到旁边不怒而威的莫将军,愣是把手收了回来,“柔儿,义父这两日过得极不好。”
凌小柔叹道:“义父,别说是你过的不好,我过的也不好,你没看到吗?整日要侍候宁远王一家老小吃饭不说,之前那些当兵的凶神恶煞似的过来,不知你看到没有,那模样,像要吃人似的,也幸好有莫将军在,不然我都得被他们吃了。”
屈老汉眨巴眨巴眼,对于这件事他也清楚得很,若不是跟着那些人过来,他现在还找不到凌小柔呢,原本看凌小柔在这边有人使唤,也有人保护,他还觉得凌小柔过的不错,想让凌小柔把他也弄过来。
可听凌小柔这么一说,再看之前那些当兵的过来像吃人一样的声势,万一闹起兵变,宁远王和莫红绸保护不利的时候,凌小柔这里倒是比别处更危险,屈老汉忍不住又打起退堂鼓。
兵变时可没人会管亲疏远近,只要不是自己这边的就都是敌对的,对于敌对的人,那可是见者就杀,万一真兵变了,就冲贺楼远手底下这几个人,老太妃和凌小柔肯定是要被保护起来的,没有谁会想要护着他,那么他就只有被砍的份了。
于是,屈老汉又开始犹豫,是得到凌小柔的庇护呢?还是对宁远王等人落井下石一番,坚定地不要让那些将士把他当成宁远王一伙,唉,还真是怪左右为难的。
360 读书人骂人才叫绝
屈老汉在这里纠结,凌小柔鄙夷地扫了一眼,转身回到灶边,若是屈老汉留在火头军里,以他现在的人缘,想过得太舒服也不可能。
可若非要跟在她身边,凌小柔也有各种法子整治他,反正是不会让他过得太好过就是,她让屈老汉参军的初衷可不是让他来享福的,不好好地折磨折磨他,她怎么出得了心里这口恶气?只要不把人玩死就好。
而今天真是注定热闹的一天了,屈老汉还在犹豫不决,坐在双轮车上的金花被丫鬟推着过来了,凌小柔原本就不甚至愉快的心情更加低沉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早知道今儿诸事不利,她一早就跟莫红绸去城里逛了,不到天黑绝对不回来。
可人都来了,凌小柔也不可能让人打走,第一次在营门那里见面,金花就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让大多数人都以为她要伤害金花,若真让人把她打出去,还指不定金花又使出什么坏了。
凌小柔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就是假装陌生人,至于金花来的目的,是否又想使什么坏?凌小柔也顾不得了,只要她不是做的太过,或是再想陷害她,凌小柔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去理会。
至于私下里是否找机会报复金花呢?凌小柔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若是金花再不开眼地招惹她,凌小柔觉得她除了是女人,也可以是小人。
金花笑得很妩媚,原本就是清秀的模样此时看来也有了几分动人之色,可她越笑的妩媚,凌小柔越觉得有阴谋,越是不敢往前凑,干脆假装看不到人,回她的领地上去做饭。
锅里做着菜,军头边炒菜边往这边看,凌小柔瞪了他一眼,“做菜不专心,如何能有提高?”
军头很是小心地探头又瞅了金花几眼,才悄声对凌小柔道:“表小姐,你小心些金花那女人,我怕她下毒!”
凌小柔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动了两下,军头这嗓门说的真是悄悄话吗?看金花瞬间就变白又胀红的脸色,凌小柔觉得或许还真被军头猜中她的目的了。
于是,凌小柔对金花留了心,卫兵们对金花也留了心,连之前一直挡在凌小柔身前做保护状的莫红绸也留了心,每个人看金花的眼神都好像要把她扒光,然后看看她身上是否藏了毒。
金花讪讪的,被冤枉了却又无从辩白,委屈地咬着下唇,“柔儿妹妹,我没有想要下毒。”
凌小柔‘呵呵’笑了两声,并不置可否,可态度却表明了还会继续防着金花。
金花却让丫鬟把车推近前几步,直到被莫红绸挡住才停下,对凌小柔剖白道:“柔儿妹妹,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莫红绸皱眉道:“金花,多日不见这规矩都不懂了?以你的身份,柔儿妹妹可不是你能喊的,要唤表小姐。”
金花眼中怒色一闪,便从善如流地唤了声:“表小姐。”
很快整理好情绪,“表小姐,你要相信金花,金花绝不会做出下毒之事,金花此来只是想要为太妃亲手做一碗汤,以表孝心,还望表小姐成全金花的心愿。”
凌小柔笑道:“金花小姐说笑了,若是要为太妃做汤可以去火头军那里,或是金花小姐有心,让人去采办食材,老太妃那里我记得王爷也是让人砌了炉灶,金花小姐又何必舍近求远?再说,我这里的食材也都是我去采买的,还真没有多余的给金花小姐用。”
金花听了笑得很勉强,“金花虽有心去亲自为太妃采买食材,可腿脚不便,有心无力,知道表小姐对于食物很有心得,想着表小姐买的食材都是顶好的,便厚着脸皮想请表小姐行个方便……”
凌小柔直叹气,“金花小姐所言极是,若是早些说了,我或许还能为金花小姐采买些食材,可食材也买来两日了,剩下的也多是些普通的,金花小姐也未必合用……”
金花见凌小柔话中有松动之意,怕她反悔忙道:“合用合用,有用的就好,我不挑的。”
凌小柔‘呃’了声,“金花小姐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我这里的食材虽然还有些,可金花小姐拿去做吃食,又是要送给太妃的。这食材嘛,经过几手之后,若是出现个意外情况,比如坏掉,或是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从我这里出去的东西,又经过金花小姐的手,真有个什么,谁也说不清。”
见金花的脸越来越黑,凌小柔忙道:“当然了,我也不是说金花小姐会在太妃的汤里放东西,可毕竟人多手杂的事,谁也不能保你不放别人也不放,真吃出什么事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不是?”
金花强忍着怒火,阴恻恻地朝凌小柔笑道:“那依着表小姐的意思……”
凌小柔‘呵呵’笑道:“依着我的意思,金花小姐还是派人进城去买食材吧,原本离着就没多远,快马加鞭赶回来也不会耽误金花小姐为太妃做汤。或是金花小姐去火头军那里取些食材,我这里剩下的,火头军那里也都有,而且还全着不是?”
金花深吸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表小姐就是说什么都不肯给我食材了?”
凌小柔想了下,用力点头,金花当时脾气就上来了,从小到大她都是在军中长大,因着父亲的关系军中的老一辈都对她很好,年轻一辈就是有看不惯她的,怕被老一辈人责骂也不愿与她争执,久而久之金花便养成了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性子。
今日过来找凌小柔,虽然也没安什么好心,可被凌小柔这般直接地拒绝,她的脸面上很不好看,当时就指着凌小柔怒骂道:“你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不过就是个没教养的乡下丫头,本小姐来找你要食材是看得起你,你还推三阻四的,真当本小姐拿你没办法?”
金花话音刚落,就听旁边有人语气阴森地道:“说谁是没教养的乡下丫头?”
金花初时一愣,可转眼一看旁边除了莫红绸和贺楼远的人,就剩下之前因闯进太妃大帐,而被太妃让人夹出去骂了一顿的屈老头,金花没见过屈老汉,只当他是宁远王府的哪门穷亲戚,因不着调才惹了老太妃大怒。
见过老太妃对屈老头的态度,金花当然也不会客气,就算不是因屈老汉替凌小柔说话想要骂人,为了讨好老太妃,她也得跟老太妃同一阵线。
鄙夷地望了屈老汉一眼,“我骂凌小柔怎么了?你还心疼不成?这里男人一堆,要心疼您老可有得排了。”
这话说的很有歧义,明显是说凌小柔身边围着的男人多,影射她不守妇道,若是换了别人或许还会被金花噎得没话,为了凌小柔的清誉也得没声了,可她面对的是屈老汉,本来就没把脸皮当回事儿的主儿。
而且,做为义父,在这个时代也与亲爹不差多少,他还真有理由护着凌小柔,就算他本来对凌小柔目的不是那么意绪,可这时候他替凌小柔说话,谁还真说不出毛病。
屈老汉把眼一瞪,借着离金花近的便利,抬手就给了金花一耳光,打完之后竟很迅速地退出几步,而反应过来小姐被打的丫鬟,刚要上前教训屈老汉,却被莫红绸给拦下来。
看着莫红绸只是抬抬胳膊,两个丫鬟就觉得身上似乎是无意中被碰到的地方麻麻疼疼的,哪里还敢上前?
屈老汉见危机解除,躲在莫红绸身后指着金花叫骂:“你是哪来的疯婆子?竟然跑到这里来撒野?本老爷的义女也是你这疯婆子能指着叫骂的?今儿打你一耳光算是便宜了你,若是再有下次,本老爷就不会只赏你耳光了,你真当自己是算棵葱?可谁爱拿你蘸酱了?本老爷看你就是吊死鬼打粉,死不要脸!就你那够五十个人看半个月的长相还敢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冒充本老爷的义女,汝何不以溺自照?你有没有那花容月貌的姿色?依着老爷我看,你就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屈老汉一张嘴就是一套一套的词往外冒,把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金花也是愣了许久之后才的明白她这是被骂了,虽然人家屈老汉骂的很有水平,整骂了一刻钟没歇气不说,连重复的话都没有,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可被骂的是自己,金花怎么也佩服不起来。
原本就脸色不好,这回更是被骂的一脸铁青,手指抓着两轮车的车辕抠的手指节泛白。
凌小柔却听的津津有味,她还是第一次听屈老汉骂人,还真叫个水平,可算是长了见识,就差没拍手替屈老汉叫好了,果然读书人肚子里就是有词,她拍马也追不上,等没事时可要跟屈老汉学学怎么骂人,等有谁惹上她,她也要把人骂的没勇气活下去才行,实在是太毒了。
嗯,鉴于他今日的维护,先不管他帮她的目的是什么,往后就不把他整得太惨,比起金花这个让人讨厌的女人,凌小柔其实对屈老汉还真没有多恨,最多就是心里憋着气,想要整治他一番,整治完了,出气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361 有苦说不出
凌小柔想既然今日屈老汉在众人面前替自己出头了,且不管他的目的为何,往后再整起他来,一定要手下留情。
至于被骂得有些惨的金花,凌小柔才不会同情她,第一天来就陷害她,这个女人才不是好饼,她没拍手叫好,添油加醋已经是她仁慈了,同情这种东西也要分人。
等屈老汉骂的口干舌燥,立马就有卫兵给送上一碗清水,屈老汉这也算是给表小姐出气,抛开以往的恩恩怨怨,他们觉得屈老汉总算做了件人事,比起要一致对外的金花,屈老汉只能算是内部矛盾。
等屈老汉润过嗓子还想再骂时,金花也反应过来了,指了指屈老汉,又指了指凌小柔,眼泪哗哗地流,“你……你们,都欺负我一个,不就是看我自幼没有了爹,一个个都看不起我吗?行,今日之辱我金花都记下了,不报此仇,金花誓不为人!走,推我回去!”
金花要走了,可别人会轻易如她所愿吗?自然不会,莫红绸脚尖轻轻一点,一块石子便由脚尖飞了出去,正打在推车的一个丫鬟腿弯处,那丫鬟便向前一冲,金花所坐的两轮车就被硬生生撞了出去。
两轮车虽然有点轮椅的意思,可架不住只是有点像,而且轮子又是实木的,跑的快一点那叫一个颠。
金花的两只手死死地抓住身旁的扶手,脸也因突来的事故而变白,车子在不平的地面上颠了几颠,前轮便别在一块石头上,金花被从车上甩了出去,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莫红绸原本还想看金花危急时跳车逃命,虽然金花的身手莫将军看不上眼,从车上逃出去却不难,这样也就可以证明金花伤腿是假。
甚至莫红绸已经看到金花的双脚在最紧急的时候下意识地做出要跳车的动作,只是不曾想到金花最后还是生生地受了这一摔,整个人都灰头土脸了。
而她之前的小动作又不明显,若不是莫红绸一直盯着也未必看得到。
俩丫鬟吓的脸都没了血色,奔到金花身边扶人,再看两轮车也被摔坏了,即使怀疑摔这一跤是被人动了手脚,可这时候也不能让金花趴在地上。
金花被摔的有些晕,若是平时以她的身手断然不会如此,可这次为了显示她的腿缺失是伤的,又猜到是被人设计要她露馅,金花不能有任何动作,除了在摔出来时,双脚稍稍卸了点力,再多的她可不敢做。
这样一来,金花不但摔了满脸灰,右颊上也被抢破了一块皮,沾上泥土后殷出黑黑的颜色。
两个丫鬟过来扶金花,只是金花的腿不能再用力,她们虽然是丫鬟,可平日也没个干粗活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不差,就算是能将金花扶起来,可车子摔坏了,她们肯定是背不动。
可也不能让她一直在地上躺着,只能求助于凌小柔和莫红绸这两个除了她们之外,整个大营里唯二的女人。
凌小柔原本还不想帮忙,可看莫红绸朝她挤眉弄眼的,大概也猜出金花这一摔不简单,八成是她捣的鬼,便随着莫红绸过来扶金花。
金花还是有点脑子,见莫红绸过来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可却快不过莫红绸的速度,嘴还没等张开,莫红绸也不知在她身上怎么按了两下,金花就一声也发不出来,被莫红绸就给背在身后,连手脚也都麻软无力了,而她恨恨的目光也淹没在莫红绸不算宽厚却很有力的背上。
两个丫鬟不明真相,还在不停地向莫红绸道谢,并在前面引路,而跟在莫红绸和金花身旁的凌小柔则是随着莫红绸的动作,专往金花的大腿上掐。
二人掐的兴致勃勃,金花疼的头上青筋直冒,连汗都湿答答地往下淌,偏偏就是一声出不来,凌小柔心里这个解气。
按之前的说法,金花伤了双腿,两条腿是真的完全没有知觉。若真没有知觉,她再怎么掐她也不会感觉到疼才是,可瞧着金花此时的反应,凌小柔冷笑在心:这个女人为了一个妾的名分也是够拼了,不过假的注定就是假的,贺楼远有一群像莫红绸这样的朋友兼属下,若是被金花一直蒙在鼓里还真是够丢人了。
她可以预见金花未来的日子会有多凄惨,而且,眼下她的腿上肯定就没有好地方了,无论是她还是莫红绸掐人时半点都没手下留情。
等把金花送回她和老太妃住的大帐,见金花是被背回来的,倒是把老太妃给吓了一跳,当得知金花只是从车子里摔出来,车子摔坏了,才由莫红绸背回来,老太妃才放下心。
其实老太妃这几日也是够艰难,她亏欠了金花的自然要报答,可金花却只想嫁给贺楼远做妾,贺楼远呢却说什么都不肯让金花过门。
还有凌小柔嘴上没说,态度却很坚决,尤其是听莫红绸悄悄对她说过的,儿子到现在还没把凌小柔再追到,若是再有金花的事,凌小柔还不得立马就甩手走人?
她还真怕让金花进门再让凌小柔有什么想法,到时才会让她追悔莫及呢。
金花想对老太妃哭诉莫红绸和凌小柔对她施的虐,可偏偏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莫红绸跟老太妃又客气几句,凌小柔也貌似关心地让老太妃快请了军医给金花处理脸上的伤,里面的泥沙总是要取出,不然就算将来好了不留疤,也容易留下黑印子。
老太妃替金花谢了二人,立马吩咐人去请军医,二人也趁机告辞离开。
等跑回自己的大帐,凌小柔和莫红绸相视大笑,虽然还没有证据,可总算是确定金花的腿伤就是装的,既然知道了,她们自然有办法‘治’好金花的腿?
不过在‘治’之前,还是要让她先好好地享受下一腿被掐出来的伤,想必这份大礼也能让她恨意难平吧,越恨越好,以她那点小城府,这口气自然是忍不下的,恨着恨着就要出手了,到时还怕她能隐藏住腿伤的真相?
连外面守着的卫兵也感染了二人愉悦的心情,加上整治到了金花,一个个脸上都光彩焕发,看屈老汉都带了几分善意。
结果,一时没注意,就见屈老汉巴在帐门前往里张望,被小六子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表小姐和莫将军的大帐也是你能窥探的?”
屈老汉想发火,可一想到如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往后他在军中过得好是不好,还得看凌小柔的意思,尤其是这些卫兵,明显是宁远王的手下,他可不敢得罪。
便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一脸媚笑道:“军爷,您看您这还有什么活计让老汉我做的?洗洗涮涮,切切炒炒这活老汉都能干。”
小六子正想说表小姐不待见他,旁边有卫兵喊道:“小六子,既然老爷子话都说到这份了,咱们也不能太不近人情,就让老爷子过来帮忙吧。”
小六子‘哦’了声,指着那边大棚子,“看到没有,那里放着的都是食材,你可不能乱动,大帐里是莫将军和表小姐的地方,你也不能乱闯,还有那边缸里面的水是用来洗菜的,那边缸里面是用来养海鲜的,那边缸里的水是用来煮茶的……”
屈老汉苦着脸问:“军爷,您还是告诉老汉我什么能做吧?”
小六子摸了摸下巴,也是一脸无奈,“我们这边人多,哪里有你做的活?你来了倒显得我们没事可做……”
屈老汉正要说只要不让他回火头军那里,他什么都能做,就听莫红绸在大帐里说道:“小六子,他可是读书人,你们平日里就知道舞刀弄枪,连字都认不好,正好这些日子也没你们什么事做,就让他教教你们认字,免得下回再有个任务什么的字都认不全惹人笑话。”
说完,又道:“怎么骂人不带歇气最好也学学,什么时候能兵不血刃地把敌人骂残才算本事,等学好了,就让他带你们去阵前,不费一兵一卒把敌军都骂的不敢来犯,才是真本事。”
帐内便传来凌小柔低低的笑声,听起来倒是很有些愉悦,可这话听在屈老汉的耳中,却险些让他气炸了肺,可这时候他真不敢表现一丁点不满。
想他从前好歹也是百年传承的书香门弟的一家之主,如今竟沦落到装乖卖丑来愉悦他人,心里的落差不可谓不大,甚至他常常悔悟,若是他当初不那般败家,如今怕还是人人羡慕的屈老爷,有一个做状元的儿子和一个会经商的儿子,家庭美满,妻妾成群,儿女绕膝,含饴弄孙……
可再后悔又如何?自从见到屈夫人,屈夫人的态度那样坚决,只要是不让他再破坏他们一家的美满,从前那点夫妻之情都是可以扔掉的,他在庄子里辛苦了半年,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真怪不得别人。
好在庄子里虽然辛苦,吃喝倒是不差他的,可偏偏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算计凌小柔,如今倒好了,被弄进军营,这才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若是他再把凌小柔得罪彻底,相信在军营里要让一个人消失比什么都要容易。
所以,这了博凌小柔一笑,屈老汉从新兵蛋子,摇身一变成了教书先生,只是他教的这些人又哪里像私熟、书院里的孩子那般好教?
一个个刁钻古怪的难题问的屈老汉一个头两个大,又不敢说自己不会,看他顺嘴胡诌倒是惹得卫兵们乐得直捶地,这老头也太有意思了,当初也没少见过,咋就没发现呢?
362 凌记烤全羊的配方
午饭过后,凌小柔和莫红绸赶着上次送食材回来的马车再次进城采购食材,因之前整治到金花,二人的心情都很好,见到庆生时,莫红绸的脸上也挂着笑,倒是把少见莫将军有笑模样的庆生给乐坏了,跟前跟后愈发显得殷勤了。
只莫红绸不是平凡女子,虽然也享受庆生不时的小意温柔,也比从前多了几分女人味,可真让她像普通女人那样恨不得整日与心上人耳鬓厮磨也不可能,跟庆生说了几句话,又给把凌小柔做的食物给庆生递过去,交待庆生记得吃后,便带着凌小柔上街采买去了。
望着莫将军离去的背影,庆生连连叹息,什么时候若是莫将军也能跟别的女人一样温柔一把,怕是他还习惯不来呢。
其实在莫将军的心里,食物才是最重要的,跟食物比起来,他都得靠后了,要不有机会跟凌小柔再学学厨艺,若是能做得一手好菜,他是否也能让莫将军多看他几眼呢?
美味对于莫红绸来说就是一盘盘的菜,一张张的饼和一碗碗的饭,至于美味之前的形态她还真没太多研究,怎样的食材算好,怎样的食材算差,她完全看不出来。
即使不是第一次跟凌小柔出来买食材,她还是觉得这比她练功还要难上百倍,她只是享受采买食材时凌小柔一样样地给她介绍这个能做成什么菜,那个能做什么什么汤,不时再发表一下自己的喜好,凌小柔立马就会如她所愿地再准备上。
虽然莫将军不会去想在她心里谁更重要的问题,可若是一盘菜和庆生放在一起,她最先注意到的一定会是那盘菜,哪怕是庆生要比那盘菜壮观数倍。
凌小柔让人将食材都送去海味轩,她与莫红绸打听着就去了在渭城府的凌记烤全羊,据莫红绸说,整个大衍国的凌记烤全羊都是凌小柔兄长开的铺子,即使是别处也有这记那记跟风的铺子开了不少,可怎么也学不来凌记的秘方,尤其是蘸羊肉吃的干料,虽然瞧着就是很简单的辣椒面加上一些东西,可别家做出的味道就是差了太多。
哪怕是凌记烤全羊的价一直居高不下,可只要是凌记的招牌下,从来都是坐无虚席,别家就是把价一降再降,也达不到凌记那般火爆。
甚至有人不止一次来凌记挖墙角,就是想要学到干料的配方,可墙角是挖走不少,配方还是没有,谁又能想得到,凌记烤全羊的干料竟然会是隔段时间由京城统一发货过来,这里的伙计还是厨子,愣是没一个知道配方里面到底加了什么。
凌小柔也很好奇烤全羊的配方,在她看来,虽然配方是要保密的东西,可也不至于这么久了别人也学不会,就是她自己配了秘方,估计用不了几个月也能被人学会了。
于是,她决定要去凌记尝尝烤全羊,到底要看看这个干料是否如莫红绸所说,是她给配出来的,而莫将军哪怕是觉得去凌记吃还不如买了羊回去自己烤,可有吃的她就没多少意见。
结果,到了凌记烤全羊,就看到门前排了长长的两排,一排是等着进到店里就餐的,另一排则是打算买了羊肉回家吃的。
虽然烤羊肉很贵,多数人都吃不起整只的烤羊,可像买上一碗烤羊肉带回去还是负担得起。
凌小柔原本是想到里面吃,可看半天都不动一下的长排,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干脆就排在打包的队伍后面,即使这样也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买到一包烤羊肉,搭配赠送的就是一个用纸包着的干料包了。
凌小柔觉得烤羊肉还是趁热吃好,莫红绸则是见了美食一刻都不想等,于是两个人就在凌记旁找了个地儿打开包肉的荷叶和装干料的纸包吃了起来。
结果吃了一口凌小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干料的味道甚至比莫红绸形容的还要好,辣椒、孜然、芝麻、盐,这些都是蘸干料里不可缺少的,虽然被小磨磨的细细的,凌小柔还是吃的出来,可里面有一种很香也很提味的东西,她是怎么也没尝出来是属于什么,而且,她相信凭她的舌头品尝过的,只要是她知道的调味料绝对没有尝不出来的道理,可她偏偏就是觉得这味调料很熟,却怎么也想不出它的样子和名称。
若说这干料是她调出来的,那么她失去的记忆中一定是出现了一种新的调味料,全新的调味料,从未被别人发现过的。
凌小柔苦思冥想也想不到,下意识说了一句:“到底是什么呢?怎么就尝不出来?”
莫红绸将干料洒到羊肉块上,拿了根竹签子扎着羊肉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听了凌小柔下意识的问话,百忙之中抬起头,呵呵一笑:“不知道了吗?不知道问我啊。”
“红绸姐知道?”凌小柔眼前一亮,想不到莫红绸竟然知道,不过想想莫红绸所说二人从前关系那么好,或许她还真知道。
莫红绸加快吃肉的速度,等凌小柔反应过来时,荷叶包里只剩下几块碎肉渣了,可这时她满心想的都是里面那味不知名的调料,哪里还有心情去想肉被吃光了。
莫红绸吃完之后擦了擦嘴,拉着凌小柔边往回走,边走边低声给凌小柔讲起那一段关于皇商状元的往事。
当提到一万两买了一味调料秘方时,凌小柔开始激动了,尤其是当莫红绸说了她那里还有一袋用添香草磨出的粉时,凌小柔真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添香草。
而几乎同时,凌小柔脑海中便闪过一片紫色的小草,样子有几分像紫苏,却要小上很多,凌小柔就觉得这种紫色的小草一定就是添香了。
还有那个背着她上山采添香的身影,那个放下所有尊贵只为博她一笑的男人,那种温馨又依恋的感觉,这时的凌小柔竟有种想要放下一切赶回大营,只为了看他一眼的冲动。
还好理智回归,凌小柔只觉得有那样想法的人真的是她吗?什么样的感情竟然会浓烈到让一向理智的她险些失了分寸。
或许她与贺楼远之间的感情真如他和莫红绸等人所说的那样浓烈过,若是那样此时一个人默默地在身后注视着她的贺楼远心里说不定有多苦呢。
她虽然曾想过要试着接受贺楼远,毕竟以他的身份和模样,就算不爱,也不会亏了她,最多就当成一场利大于弊的买卖好了。
可一旦记忆中那样温馨都是真的,她却无法再用买卖的心情来对待这份感情,不然她亏欠贺楼远的就是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深情了。
即使莫红绸在身边不停地给凌小柔讲加了添香的食物多美味,添香烤出的羊肉多香嫩,凌小柔都兴致缺缺,最后莫红绸也看出她心情突然变得不好了,做主又买了两头羊牵着到了海味轩,与之前买的食材都放进车上装好,一人坐了一边车辕赶着就回了军营。
临出海味轩时,若鱼从后面追上来,浑身上下都透着依依不舍,凌小柔无奈,虽然若鱼长得丑了点,可也是女人,现在整个大营就她和莫红绸两个女人,又是住在一个大帐里,若鱼去了住在哪儿呢?
住在莫红绸的大帐肯定是不可能了,难道还要单独给她弄个大帐?再说了,凌小柔真心不习惯身边有丫鬟侍候着,有什么活卫兵们都能做得很好,也没必要再多个丫鬟在身边。
而若鱼却铁了心要跟凌小柔走,追着马车跑了很远,边跑边喊,“公子,就算为了海味轩的生意,你也得答应带上若鱼,您可不知道,这几日好几拨客人见了若鱼都是转身就走,说若鱼影响他们食欲,您若再不带若鱼走,海味轩的生意都得被若鱼给搅了。”
凌小柔哭笑不得,莫红绸却上下打量了若鱼几眼,眼珠一转,“柔儿,不如就带上吧,瞧着倒是个合用的。”
凌小柔知道莫红绸不是不知深浅的,既然她都发话了,想必是想好如何安置若鱼,也就点了头。
若鱼忙谢过凌小柔和莫红绸,跟着马车跑得更欢快了,还是莫红绸拍了拍身后的车板,若鱼才美滋滋地跳上车,不然就算她身体再棒,一路跑回大营也得累坏了。
还别说,自从若鱼坐到莫红绸身后,凌小柔就觉得莫红绸比以往好看了不少,若不是知道莫红绸不是在意美貌的人,她都觉得莫红绸要带若鱼回军营就是为了让若鱼衬托出她的美呢。
可当着若鱼的面,凌小柔还真不好问莫将军的目的,她看莫红绸眼珠乱转的模样,肯定是打了什么主意。
来日方长,私下里问也不迟,反正以莫红绸的为人,也不会是要拿若鱼寻开心就是了,瞧着满脸喜色的若鱼,凌小柔却不得不对若鱼进到大营后进行一下教导。
比如她的身份,还有在大营里什么人可以搭理,什么人坚决看都不能看一眼,至于若鱼到了大营之后要做什么?凌小柔倒没想太多,实在没事做就闲着,那么大个营地还养不起一个小姑娘?
若鱼长得再难看,也无法改变她是个姑娘的事实,放着一群大老爷们不用,难道还要若鱼去当牛做马不成?她的人,她总是要护着的。
363 咱们吃羊吧!
傍晚时分,马车缓缓驶进营门,所过之处士兵都盯着被苫布盖着的马车,虽然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食材,可那羊‘咩咩’的叫声却做不得假,想到羊的各种吃法,尤其是闻名天下的凌记烤全羊,一个个都忍不住吞起口水。
若鱼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的男人注目,虽然她也知道这些士兵看着流口水的目标未必是她,可难免在这么多的目光下幻想一下。
不是都说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她虽然不敢比貂蝉,可怎么也比母猪强上那么一点吧?
若鱼这个羞啊,本来就不很白皙的脸这么一红,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了。
而凌小柔却一直手捏着衣角,就怕这些饿狼一样的士兵冲上来抢夺食材,要说她也是的,那边士兵刚闹完事,她竟然没忍住又去买食材了,若是这些士兵再来闹事,也不知莫红绸能不能保护得住她,兵变可是很危险的啊。
好在一直到她们赶着马车,将食材和羊送到大棚,卫兵们也一拥而上过来将东西搬下车,这些士兵也只是在远远地看着,没一个敢上前的。
自从午饭前宁远王发令不再管他们的伙食后,这些士兵就开始后悔了,他们在这里吃的已经要比从前好太多了,又闹个什么劲呢?
虽然这次被派来保护宁远王,可宁远王真心没亏待他们,他们咋被人一撺弄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然觉得宁远王自己开伙做饭是无法容忍的事了。
以往在他们的军营里,那些将领不也都是这样做的,他们怎么就没有任何不满?说白了还不就是听说宁远王对部下好,他们就觉得宁远王没有将他们与他的部下一视同仁而不满。
可他们又不是宁远王的部下,凭什么就要让人一视同仁了?
不过就是一顿饭做得失误了,他们竟然聚在一起闹事,想要逼迫宁远王就范,可他们也不想想,这也就是他们不属于宁远王的部下,宁远王也懒得理他们,若是换了他们自己的将军,在军营闹事那可是形同造反,不说依军法是要砍头的,至少一顿军棍也得要了大半条命。
宁远王不打不罚他们,也并不是怕了他们,而是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回事吧?
军头据说是被莫将军留下‘惩罚’,午饭是火头军做的,听火头军说起军头是昨晚去见了‘王大厨’后,回来就偶有所得,整练了一夜厨艺,火头军也陪了一夜,累极了才会将早饭做得失了水准。
难怪他们闻了一夜的香味啊,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他们吃的更好?他们竟然不识好人心地闹了这么一场,害得军头被罚,这回好了,好吃的也没了。
这一下午的时间,整座大营都被人为控制着舆论,朝着宁远王有利的方向发展,屈老汉很满意自己煽动人心的本事。
唉,要说他容易吗?在这个大营里,只要知道他从前那点事的,没有一个拿正眼看他,真以为他不知道那些人背地里给他使绊子?
可人家都是宁远王的亲信,他虽然是宁远王的姨丈,可现在宁远王摆明了不想认他,老太妃见一次骂他一次,底下人自然懂得见风使舵,为了能让自己过得好点,不至于被整得太惨,屈老汉过得也是战战兢兢,想要重新做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他还有一张会忽悠人的嘴,当兵的人又多是心思简单的粗人,他一桩桩道理讲下来,就差没把这些闹事的士兵肠子给悔青了。
屈老汉就等着凌小柔回来后跟她报喜了,赏不赏他已经不去想了,只要凌小柔让人对他好一点,一高兴能把他放出大营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见凌小柔回来了,屈老汉巴巴跑上前,将他这一下午的努力都跟凌小柔汇报了,凌小柔深深地觉得,有个读书不往正地方用的人在身边还是满有用的,既然如此,总是要给点甜枣不是?晚上再做什么好吃的就算上他一份吧。
眼看天已经要黑下来了,老太妃昨儿可就说好要每晚过来喝汤,可她的汤还没做呢,像乌鸡汤这种费时的汤也就不能熬了,不过简单一些的汤还是可以做的,比如朱桃蛋花汤就很不错,又快又美味,营养也不比一些珍贵的食材差,再炒上几个简单的菜,一顿饭也就差不多了。
当然,有人可用时,凌小柔也乐得清闲,只站在一旁指挥军头动手。
等老太妃带着人过来时,凌小柔刚好指挥着军头将最后一个菜出锅,瞧着四菜一汤,每样都几乎是用盆装的量,凌小柔忍不住黑线,她还是比较习惯做量小精致的东西,像这样一锅能出一桶的量,即使是她也无法保证味道,真比起来军头可是比她有经验多了。
好在给老太妃摆在桌上的菜虽然也是一锅出来的,却是用盘子装着,没有直接将桶和盆上桌,而桶和盆早就被卫兵们给拎到一边,就等着老太妃吃好后,他们也要开始享受。
只是对于军头做出来的菜,他们总觉得不是那么美味,唉,得想个办法把这个军头赶走才成,不然往后怕是就没机会吃表小姐亲手炒的菜了呢。
老太妃瞧着今晚的菜色也觉得简单了些,一盘蔬菜碎炒牛肉片,一盘竹笋炒肉,一盘豆豉焖鱼,一盘清炒小白菜,再来一大碗朱桃鸡蛋汤。
老太妃眨了眨眼,“柔儿,听说你今儿进城买羊回来了?”
凌小柔‘呃’了声,想不到老太妃的消息倒是满灵通的,可这羊还在大棚外面栓着呢,她也没打算今晚就宰啊,讪讪地朝老太妃笑笑,“姨母,今儿太晚了,羊明儿宰,到时让人请姨母过来吃羊肉。”
老太妃疑似吸了吸口水,端起丫鬟刚为她盛的一碗汤喝了一口,凌小柔就觉得她是要将流出来的口水吞回去。
晚饭军头做的还不错,吃起来虽然还有不少缺陷,可一想到军头是做的大锅菜,能做出这样的口感和味道已经很不错了,凌小柔倒也没再挑剔,反正她自认那么大的锅她是做不出这效果。
老太妃喝过了汤,觉得味道还不错,让人又添了一小碗,再抬头才看到凌小柔身后站着的若鱼,忍不住疑道:“这姑娘是……”
凌小柔示意若鱼上前见礼,并介绍道:“姨母,这是我在渭城的丫鬟若鱼,如今我在大营里,不放心她孤苦无依一人在外,便带了进来。”
老太妃‘哦’了声,也没太在意,只是盯着若鱼的脸看了几眼,目光回到凌小柔脸上,讶道:“柔儿,今儿姨母瞧着你比往日还要好看呢?”
凌小柔被夸的脸红,眼角余光不小心瞄到若鱼扁扁嘴,好像很受伤的样子,唉,这姑娘也怪不容易的,长得不好看也不是她的错,可每次都衬托的身边人光彩照人,还被人说出来,其实也挺伤自尊的。
老太妃说过之后才想到她这话有些伤人心,既尴尬又不好解释,想了想从腕上褪下一只翠玉镯子,“你叫若鱼是吧,瞧着倒是个本分的好孩子,只要你好好侍候表小姐,太妃我不会亏待了你,这镯子就当是太妃送你的见面礼了,往后你若侍候的好了,太妃还会重重有赏。”
若鱼心里那点小委屈小郁闷统统都没了,虽然从小到大一直被人以容貌取笑,若鱼还是个很有热情的姑娘,虽然她没见过多少世面,可也明白宁远王府的老太妃身上会带着不值钱的东西吗?这镯子怕是卖了她都换不来吧。
不过一想,她还是卖若仙时搭送的,这个镯子怕是卖了若仙都买不来的好东西。
好在她还记得谁是她的主子,看了看凌小柔,见凌小柔朝她点头,便喜滋滋地接过镯子,又给老太妃跪着谢了赏,这才把镯子珍而重之地收进怀里。
虽然家里没什么人了,她这镯子不能给家人贴补家用,往后若是要嫁人还能当成嫁妆,或者万一哪天凌小柔不要她了,她还能拿镯子换点本钱做点小生意啥的。
虽然老太妃没任何表示,凌小柔还是看出她对今晚菜色不很满意,随便吃了几口就带人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交待凌小柔,明日宰羊一定不能忘了她。
凌小柔一再保证之后,送走差不多还是饿着肚子的老太妃。其实老太妃年纪大了,吃少点也是好的,再说老太妃身边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厨子,手艺据说也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一锅小炒菜出来,肯定是要比军头的大锅菜好吃,老太妃的嘴自然难免要挑剔了些。
凌小柔送走老太妃,一回头就看到莫红绸坐在桌边直摇头,却不见她拿筷子,与老太妃食欲不振差不多,莫红绸虽然在一旁坐着陪吃,可半天也不动一下筷子,连话都懒得说。
凌小柔没想到那日烙饼都吃得香甜的莫将军也会有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忍不住取笑道:“怎么?不饿?”
莫红绸双眼亮闪闪的,“羊,烤羊、炖羊、涮羊,吸……柔儿,咱们吃羊吧!”
364 您和表小姐真是心有灵犀
凌小柔哭笑不得,又给莫红绸解释了今晚宰羊做熟要很晚很晚,吃不了不说,明日再做羊肉也就不够新鲜,可架不住莫红绸一直眼巴巴地瞅着她,凌小柔叹口气,也不能为了一只羊让莫将军晚上睡不好觉吧?
吩咐军头和卫兵逮了只羊去杀了,好在军头对于杀羊宰牛这种事也做得熟了,那几个卫兵更是连人都杀了多少,杀羊更不在话下。
两只羊牵出去不过两刻钟回来就变成一只剥了皮的整羊和一盆盆的羊肉了,连羊血都用盆接好带回来了,连羊肠羊肚都给洗好了。
一头百十来斤的羊整整装了四大木盆,凌小柔想了想凌记烤全羊的味道,便用料将整羊腌上,只等明日烤的时候再做些干料蘸着吃。
剩下那只被砍开的羊肉则被她放进锅里一部分煮羊汤喝,一部分立时就做成红焖羊肉,在等羊肉被焖好的时间里,莫红绸和卫兵们就一直瞪着眼盯着锅看。
因为是在凌小柔的指导下做的,这锅红焖羊肉可以说从头至尾都是军头一手在做,闻着‘咕嘟咕嘟’地从锅里冒出的香味,再看他那得意地撇起的嘴角,卫兵忍不住就想刺他两句:“别得瑟啊,这可不是那些菜干,做废了浪费的可都是肉。”
军头翻了个白眼,想要反驳吧,可一想到老太妃尝了两口就放下的筷子,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没了精神,对一锅羊肉也不如之前那么自信了。
再听旁边卫兵们你一句我一句刺他的话,军头握着勺子的手骨节都有些泛白了,最后实在是忍无可忍,军头拎着手里的大勺子,追着卫兵又跑了半个大营。
等一个个都跑的满头大汗回来时,就看到已经坐在大棚边上端着大碗吃的不住点头的三个女人,哪里还记得之前那点小摩擦?一个个都拿了碗,满满地盛了一碗肉,找了地方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同时对军头这次没有失误的厨艺还是表达了很中肯的赞扬,军头自觉算是扳回点面子,吃得也香香美美的,看人的眼神又有点桀骜了。
其实在宁远王的军中,羊肉已经可以说是做为最普遍的食物了,最初时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用水煮出的大块羊肉,每人发上一块又膻又硬,就着馒头吃也挺费力。
或者是将羊肉切成片,放在锅里煮了之后连汤带水地吃,吃得久了他们竟然更想念青菜了。
只可惜像他们那样的大军,几十万人要供应青菜几乎是不可能,直到后来表小姐给出了几个做法,再之后羊肉也变得美味多变,等后来可以供应菜干后,羊肉的用量少了些,却吃的更精致了。
比起别处的士兵,他们真是幸福太多,以至于骨子里都透着做为宁远王部下的自豪。
而最让他们自豪的就是,做为宁远王的亲信,他们能够时常吃到表小姐做的食物,那可是连皇上都不能时常享受的待遇啊,想想都够他们得瑟一辈子了。
贺楼远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大帐,在卫兵的侍候下简单地洗漱了,明明累的够呛,可怎么也睡不着,躺在被窝里半晌后,又爬了起来。
这几日真是太忙了,早起晚归,一日三餐都是由卫兵送过去吃,他太久没见着凌小柔,不看上一眼,他觉都睡不好。
虽然知道莫红绸到大营后,凌小柔有人陪,又变得开朗了,对他的态度也改观不少,可他还是不只一次后悔把莫红绸叫到大营,凌小柔有了搬出去跟莫红绸同住的理由,他再想看个人都变得不容易了。
虽然觉得天色太晚了,此时过去说不定凌小柔和莫红绸已经睡下了,贺楼远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双腿,哪怕是站在大帐外看两眼,心里也能安慰一下,至少凌小柔离他不是很远。
结果,贺楼远还没走到莫红绸的大帐,就看到外面围了一圈士兵,一个个都很困难地吞咽着口水,而空气中飘着香得连他都想要流口水的肉香。
贺楼远不得不去看这些士兵的神色,好在看来看去只是看到眼馋,没有看到怨恨不平之类的情绪,贺楼远暗自点头,屈老汉一下午的努力没有白费,说的话果然是深入人心了。
想想自己这次来渭城,明着是惩治贪官,其实真正的目的也只有他和几个亲信知道,而这些士兵也算是得了教训,再观察几日等真正收拾的服帖了,留在这里总是能起到牵制作用。
士兵们看到宁远王亲自走过来,原本在他们心中宁远王就是高不可攀,再有了白天的教训,哪个还敢在这里多待?
见宁远王虽然沉着脸,却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一个推着一个跑了。
贺楼远这才顺着香味飘来的地方望去,就见他认为应该睡下了的凌小柔和莫红绸,正带着那几个卫兵每人手里端着一只碗,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当然,贺楼远也没有忽视掉凌小柔身旁坐着那个丑丫鬟,凌小柔和莫红绸一回大营,他就得到消息,知道凌小柔把若鱼带回来了,当时在渭城府他也是见过的,一眼就认得出。
他对若鱼进大营没有任何想法,既然能出现在凌小柔身边的人,早在他来渭城府之前庆生等人就都查清了,一个完全没有威胁的丫鬟罢了,只要凌小柔高兴留着也就留着了。
只是让他满的却是那几个自己宰了羊炖了肉,竟然没想着给他送去尝尝,莫红绸和凌小柔他不能说什么,那几个卫兵呢?难道忘了谁才是他们的王爷吗?
贺楼远心里挟着一股怨气,人还没有走到近前,几个卫兵就先感到冷气袭人,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贺楼远越走越近。瞧瞧王爷那眼神,再瞧瞧自己手上的碗……卫兵们都悟了,他们竟然吃得把王爷给忘了,这不等着让王爷抓他们的把柄?说不定明儿起就得被换到王爷身边侍候,而表小姐这边怕是要换成王爷身边那几个人了吧?想也知道那几个跟捡了大便宜似的家伙得怎么得瑟了。
还得说小六子够机灵,见贺楼远越走越近,赶忙跑过去盛了一碗羊肉给王爷端过去,“王爷,表小姐刚做好的羊肉,刚还吩咐我们给王爷送一碗,这还没等送呢,王爷就亲自过来了,您和表小姐真是心有灵犀啊。”
一句心有灵犀说的宁远王整个人都散发出不一样的愉悦气息,就见王爷周身像要燃烧的小火苗一般的怨气,‘呼啦呼啦’几下就熄灭了,整个人都散发出如沐春风般的暖意,卫兵们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小六子让王爷息了怒,他们又能在表小姐身边享福了。
虽然在王爷身边更能显出他们的重要作用,而不是一天到晚忙着帮厨,可在表小姐身边有好吃的啊,真认真算过,他们还是愿意在表小姐身边待着。
贺楼远尝了一口羊肉,软烂香甜,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吃,让人又拿了两个馒头过来,用羊肉汤蘸着馒头吃更是添味。
看他吃得停不下口,莫红绸默默地加快吃肉的速度,一只羊腌上准备明天烤,剩下一只羊还有一半炖了羊汤,剩下做红焖羊肉的虽然不少,可去了羊排羊腿羊骨,还有几处留出来准备炒的,真心没有多少了,本来和几个卫兵分着吃她就觉得不太够吃,如今又多了个宁远王,她不加快速度真心吃不饱。
要知道为了吃这顿羊肉,晚饭她可是留了肚子,明明小柔儿为了她才做的羊肉嘛,贺楼那家伙怎么就好意思抢着吃呢?
卫兵们在旁看了,虽然宁远王有时是挺可怕的,可羊肉太好吃了,再有大胃口的莫将军在,他们若是再稍矜持那么一下,恐怕就只剩下一点点汤底了,相视几眼,卫兵们同时点头下了决心,不管明日怎样,今晚一定要抢个饱才行。
等凌小柔小口小口地享受着吃完碗里的羊肉,再看锅里连汤汁都被用馒头刮了一遍,原本她拿的碗就小,里面也就十几块羊肉,说实话真心没吃够啊。
都说狼多肉少,她觉得做的肉也不少了,可怎么也架不住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吃,再看他们一个个手上端着的大号海碗,里面都要满出来的羊肉,再看他们吃得热火朝天的场面,凌小柔把碗往旁边一放,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花了钱、费了力,这些人竟然只顾着自己往碗里抢,都不想着她了,真是太可恨了,下次再做什么好吃的,她一定要记得吃独食。
凌小柔又哼了声,还没等起身,一只装着满满羊肉的大碗就递了过来,顺着端碗的手向上看,就看到贺楼远正朝她挤眉弄眼的,“吃吧,给你留的,往后在这些人面前要记得多长点心眼。”
宁远王在吃的百忙之中还能记得给她藏了一碗,凌小柔可以说是很感动,当然,感动的同时她也没忽略掉卫兵们一个个憋闷的眼神,再顺着他们不时往灶边瞄的视线看到一个跟贺楼远递来的碗差不多大的一碗羊肉,其实这些卫兵也是满可爱的,她当然明白那碗里的羊肉就是卫兵们给她留的,只是碍于不敢跟宁远王抢着献殷勤,只能默默地在那里懊恼了。
365 追女人,脸就不要了!
卫兵们不敢跟宁远王抢着献殷勤,莫红绸可不惧贺楼远,从碗里抬起头,鄙视地看了贺楼远一眼,“你当小柔儿也跟咱们一样能吃?你这碗里有多少是给小柔儿留的?又有多少是借着给小柔儿实则是留给自己的?来,小柔儿吃红绸姐给你留的这碗!”
说着,从身后拿了一只小碗出来,碗虽小,里面满满的羊肉,也足够凌小柔吃到饱了。
见众人都记挂着自己,凌小柔哪里还能有气?也不必向莫红绸道谢,接过小碗,虽然贺楼远和卫兵的心意她也感受到了,可那碗实在是大,里面的羊肉足够她吃三顿了,还是小碗的量刚刚好。
在贺楼远怒目而视中,莫红绸嘿嘿一笑,上前抢过贺楼远手上的碗,“小柔儿是吃不下这些羊肉,这碗就归我了吧。”
说完,毫不客气地伸筷子夹了一块就放进嘴里,看得卫兵们想乐不敢乐,贺楼远想气又不好发作,一眼一眼地拿眼刀子剜莫红绸。
一顿饭吃完了,差不多都撑着了,就是一向饭量惊人的莫红绸也觉得肚子胀得难受,吃的真是过瘾啊,可惜军中不能喝酒,不然红焖羊肉就着小酒才叫人生一大乐事。
刚吃了那么多肉也不能立时睡觉,一个个都围着莫红绸的大帐开始遛弯儿。
凌小柔一直都能感受到贺楼远灼热的目光,若是之前她或许还会觉得贺楼远人轻浮,可白天突然划过的那一幕关于添香草的记忆,让她对与贺楼远之前的感情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对贺楼远也不如从前排斥了。
别人都绕着大帐遛弯,贺楼远牵着凌小柔的手起身向别处走时,凌小柔也没有拒绝,贺楼远心头一喜,这是否大丫愿意接受他了?
哪怕只是默默地走在夜幕之下,贺楼远的心情却明朗的如艳阳高照,指尖不住地在凌小柔的手心里划着圈儿,痒的凌小柔又羞又怒,真是给点阳光他就灿烂,蹬鼻子上脸。
一甩手将贺楼远的手甩开,凌小柔对贺楼远怒目而视,贺楼远无辜地盯着凌小柔,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感使得凌小柔一时不忍,开口解释道:“你也知道,从前的事,我真不记得了,像你这样……这样……我真的很困扰。”
贺楼远瞬间耷拉着头,弱弱地道:“我这不就是情不自禁嘛,下次……还不成?”
被贺楼远含糊过去的几个字凌小柔也没听清,可虽然看出贺楼远是有意装可怜,却觉得这样的王爷有点孩子气,其实还是挺可爱的,心下一软开口安慰:“你也莫要多想,我向你保证会试着接受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你不能逼我,也不能强迫我一定要跟从前一样,更不要太过分了。”
贺楼远大喜,眼里有异光闪过,反正他也没做什么保证,下次只要大丫不生气,他才不会傻的放弃机会呢。
见凌小柔挑眉望过来,赶紧又低调下来,‘哦’了声,再次恢复到面无表情,可晶晶亮地落在凌小柔身上不舍得移开的眼神却表达出他心里的喜悦。
凌小柔心情也很好,当手再次被贺楼远小心翼翼地牵住时,也没有甩开,贺楼远长长地吁了口气,只是没敢再像之前那样在凌小柔的手心里划圈圈了,如今还不是死不要脸的时候。
要说他容易吗?和心爱的人牵个手都得弄得紧张兮兮的,什么时候大丫才能像从前一样再接受他的感情呢?到时候他一定要把现在少占的便宜一遭都占回来。
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凌小柔还不知道贺楼远的阴暗心理,只觉得手被贺楼远牵着感觉还不错,也没有之前想像中的难为情,而且贺楼远手心的温暖也让她觉得熟悉,心也是安的。
二人默默地在大营里绕了一圈,贺楼远就觉得大营里实在是人多眼杂,走到哪里都是士兵,有些猜到凌小柔身份的还好些,最多就是羡慕和讨好。
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士兵眼神实在太讨厌了,看凌小柔的目光半点都不尊敬,王爷一生气,牵着凌小柔的手就出了大营,直奔海边走去。
那里夜深无人,想说什么悄悄话都不受影响,怜惜凌小柔衣着单薄,贺楼远还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凌小柔披上,自己仗着身强体壮不畏寒冷。
凌小柔虽然觉得大冷的天儿,晚上去海边不是明智之举,可看王爷兴致勃勃的,也不忍打击他,反正等冷了他自己也晓得要回来,她披着王爷的外袍上下都包的严实,把脸埋在袍子里面也不会很冷。
结果从牵着的手上一直能感受到王爷掌心的热度,竟一直没有降下来。
贺楼远不时问问凌小柔冷不冷,每次凌小柔摇头的时候都能看到王爷失望的神色,凌小柔就想,她不冷王爷失望什么呢?难道她冷了王爷还脱?可瞧着王爷去了外袍,里面穿得也不多,再脱可不就要赤膊了?
很好奇王爷在失望什么,当贺楼远再次问道:“大丫,冷不冷?冷就跟表哥说。”
凌小柔想了想,点头道:“嗯,有点!”
果然,凌小柔觉得自己猜对了什么,话音刚落贺楼远就一脸喜色,在凌小柔猜想他是否还要脱的时候,贺楼远长臂一伸,就把凌小柔给搂进怀里,“还冷吗?”
鼻端是淡淡的男人味,凌小柔一时还有些懵,怎么王爷之前失望就是因为没借机抱她吗?虽然觉得好气,同时也有些好笑,想要推开吧,王爷抱的又实在是紧,力气用小了推不开,力气稍稍大了一点,王爷又一脸受伤,实在是太无赖了。
可这样的王爷让她想到记忆片断中宽厚的后背,心里还有丝甜蜜蜜的呢。
王爷的游兴很高,沿着海边走了两三趟还不舍得回营,难得跟大丫再次单独出来,若是不趁热打铁让大丫习惯他的存在,明日睡醒后,大丫再给他来个翻脸不认人,他哭都找不到地方,干脆就是软磨硬泡也要从大丫这里得到点甜头才行。
还有,等见了庆生一定要好好夸奖他一番,果然为了追到女人,男人就不能要脸。
最后,还是凌小柔困的不行了,一脸怒色地道:“王爷若舍不得这片海景,自己留下慢慢地溜达好了,我就不奉陪了。”
贺楼远这才满心失落地拥着凌小柔回奔大营,难得一向沉默是金的王爷一路上软磨硬泡地跟凌小柔约明晚再来海边遛弯儿。
凌小柔瞧瞧天色,估计也不用等明晚了,这再不回去天都得亮了,被逼无奈只能点头,贺楼远这才心满意足地把人送回莫红绸的大帐。
两个卫兵在帐外守着,在大帐外还有一顶小帐,瞧着正是之前凌小柔在贺楼远大帐中支的那顶,估计是给若鱼用的。
在贺楼远依依不舍的注视下,凌小柔挥挥手,钻进莫红绸的大帐,想到贺楼远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忍不住就笑出了声,结果就听到莫红绸幽幽一叹,“唉,又一个被花言巧语骗了的傻女人。”
凌小柔朝莫红绸翻了个白眼:“挺有经验的嘛。”
莫红绸也不反驳,拍了拍身边厚厚的牛皮睡袋,“累一天了,赶紧睡吧,明儿还要烤羊呢。”
即使在黑暗中,提起烤羊时,凌小柔似乎都看到莫红绸眼中闪动着的光芒,心想:宁远王的部下都是一群吃货,整天想的都是吃,这还有心思打仗吗?
可也确实是困的紧了,而且,虽然是披着贺楼远的外袍,又被贺楼远拥着走了那么远,凌小柔还是觉得身上发冷,想着若是晚上贺楼远还要带她去海边逛,说什么她都不去了。
自己的睡袋虽然也够厚实,可哪里有莫红绸睡的热乎乎的睡袋暖和?反正睡袋做的也够大,凌小柔二话不说就钻进莫红绸的睡袋里,才不管因她的钻入莫红绸瞬间绷紧的身子。
她哪里会想到莫红绸自幼练武,又长期在战场那样的环境中,早就练就一身近乎条件反射的攻击力,只要有人接近她三尺范围内,她就会下意识地动手。
若不是这些日子渐渐习惯了庆生的接触,此时的凌小柔怕是早被打飞出去了,虽然没有一拳将凌小柔打飞,可依旧不习惯与人太过亲近的莫红绸可苦了,推了几次都没能让凌小柔回自己睡袋,莫红绸就这样睁着眼到天亮,就怕自己睡着了下意识再动手揍凌小柔一顿,以她拳头的力量,别说揍一顿,就是一拳凌小柔都未必挨得住。
天没亮,凌小柔就从睡袋里钻出来,果然跟莫将军睡在一个睡袋里够暖和,手脚热乎乎的很舒服,可一扭头,看到黑暗里莫将军依然闪亮的双眼时还吓了一跳,沉默半晌才道:“红绸姐,我这就去烤羊,你……先睡会儿?”
莫红绸点点头,等凌小柔钻出睡袋,刚闭上眼,就听凌小柔低声嘟囔了一句:“天哪,不会是为了等吃羊肉一夜没睡吧?”
莫红绸气的鼻子险些歪到一边,“凌小柔,你再给我说一次!”
366 宁远王是油嘴滑舌的人吗?
凌小柔一吐舌头,跑出大帐,莫红绸‘哼’了一声,闭眼睡下,一夜未睡,她也是真的累了,若不补充足体力,哪有力气吃多多的羊肉?
出了大帐,看到若鱼和军头都已经起床了,正在棚子旁搭着烤架,腌了一夜的羊胚也被架在烤架上,只等着放在火上烤了,旁边的锅里煮着羊汤,除了他们这些跟着表小姐的人,跟着王爷的人也是要跟着改善一下的,虽然没谁有莫红绸饭量大,可也没一个吃的少的,真敞开肚皮的吃,这些羊肉还不知道够不够吃呢。
等贺楼远美美地睡了两个半时辰起床后,打算过来跟凌小柔一同吃个早餐再去处理公务,接待官员。
结果再次看到昨晚一般的场面,凌小柔带着人做美食,而士兵们则远远地围观着,边围观边流口水,贺楼远觉得这些士兵也怪不容易,其实说起来他还真不怕招人记恨,若不是为了计划,他完全可以把这些士兵当成自己的兵一样各种美味养着,可谁让他还有他的计划,只能让这些士兵们整天眼馋着吧。
还有就是谁让他们一个个看大丫时眼神都那么惹人厌,馋死也活该!
贺楼远重重地咳了一声,士兵们便四散而去,贺楼远大步朝凌小柔走去,虽然知道这些人围着看的是凌小柔的厨艺,可他的人被人围观,他心里总是不爽,谁知道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看的就不是美食呢?
原本还围着烤全羊热火朝天地闻着说着的卫兵,一看到贺楼远纷纷向后退去,生怕一个不好惹王爷不高兴了,把他们调离表小姐身边。
凌小柔正在火边弯着腰翻动上面的烤全羊,突然耳边就清静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果然,身边人影一闪,便看到贺楼远蓝色的衣角,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言不由衷地道:“起这么早做什么?不多睡会儿?”
贺楼远觉得凌小柔这是在关心他,更是美的脸上都是笑容,只盯着烤全羊的凌小柔看不到王爷的笑容,而笑容落在卫兵们的眼中就觉得天也高了,云也白了,还未升起的朝阳也明亮了。
当王爷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说了一句:“不困,想过来看看你。”
卫兵们识趣地退后再退后,王爷这是要说甜言蜜语了,不该听的他们可不能听。
烤得滋滋冒油的全羊架在火上,凌小柔手上不停地翻转,贺楼远好听的话不停地往外冒,说的凌小柔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时‘咯咯’娇笑两声,很难想像从来严肃的宁远王也会有哄人的时候。
见凌小柔听的高兴了,贺楼远也笑弯了眼,无意中扫了烤羊一眼,便被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吸引住目光,不由得吸了吸口水,声音之大惹得凌小柔满头黑线地看了过来,“王爷为了美食也是够拼了,还没吃呢,这嘴就油滑的。”
突然觉得王爷讲这些好话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烤全羊,白了贺楼远一眼,扭过头不再看他。
贺楼远心虚地舔了舔嘴唇,他其实真的只是情不自禁,凌小柔在他心里可比烤全羊重要得多。可他真不敢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比烤全羊重要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想了想,记得庆生说过,哄女人除了要厚脸皮,哄的时候还要记得技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让女人觉得她们在男人心里被别的事物或人比下去。
哪怕是英武如莫将军,庆生若是敢在她面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甚至是连对她最爱的美食,庆生表现的热情多一点,莫将军都会半天不理他。
贺楼远吸取教训,坚决不看烤全羊一眼,哪怕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口水他也得往肚子里咽,坚决不能表现出在凌小柔面前,他还会为别的事物分心,本来就不是太能说会道的人,在庆生那里学来的情话本来就没多少,这说完了实在没得说就翻来覆去地说。
看他眼不对心,虽然尽量假装看不到烤全羊,可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往那边飘,凌小柔心里好笑,其实她就是有意要难为一下贺楼远,觉得让他着急是很有趣的事。
在美食面前,别说是贺楼远抵抗力不足,就是她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呢,直到贺楼远越说越着急,凌小柔才端着盘子,用刀在羊身上割下一片片的羊肉,塞到贺楼远的手里,假装冷着脸道:“哪里学的油嘴滑舌的,看吃还堵不堵得上你的嘴!”
贺楼远脸色一僵,想不到他脸皮都不要了说出的情话,竟然在凌小柔耳中变成了油嘴滑舌,天知道啊,他宁远王是那油嘴滑舌的人吗?
想想大丫一向醉心于厨艺,不同于一般女子,难道大丫不喜欢甜言蜜语?想想以往庆生和莫红绸没在一起之前,他和凌小柔相处时也很正常,两个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也没有多费心思,不也是好好的嘛。
或者说庆生那些在莫红绸身上得来的经验真不试用于凌小柔呢,贺楼远心里忍不住开始得瑟,不愧是他相中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贺楼远端着盘子吃着里面的烤肉,再配上凌小柔亲自用辣椒和添香草,再加上其它调料磨出的干料,真是回味无穷,比凌记烤全羊的还要好吃,别看凌记烤全羊用的干料也都是凌小柔给的配方,可经没经过凌小柔的手,贺楼远却是一吃就吃得出来。
等贺楼远吃饱了,又喝了一锅酸酸辣辣的羊汤,再将烤羊肉包了几包,羊汤也装了两罐,分别给老太妃和他身边侍候的卫兵们当早饭时,莫红绸才睡醒走出大帐,瞧瞧少了差不多一半的烤羊,莫红绸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小柔再将羊肉都片成大片大片的装在盘子里,莫红绸和卫兵们都不客气,一拥而上给瓜分了。
凌小柔就着添香草调出的干料吃着烤羊肉,果然觉得比凌记卖的好吃,羊肉烤得也刚刚好,只是羊还是买少了,真怕不够吃呢。
于是学乖了的凌小柔把自己的盘子装的满满的,就算往后抢不到,这一盘子也足够她吃了。
若鱼边吃边赞叹,“公子,跟在您身边是若鱼的福气,从前若鱼哪敢想会吃上这样的美味?公子,您的手艺真好,往后看谁不顺眼就给他吃您做的美味,等他吃上瘾了就再不给了,保准能把人馋的死去活来。”
旁边卫兵听的哈哈大笑,“表小姐,您这丫鬟真会说话,不过这还真是个办法,您可不知道,自从吃惯了您做的食物之后,这么久吃不到,可是把我们都险些馋死了。”
若鱼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被夸过,从来别人看她都是不屑讥讽,像这些卫兵完全把她当成一般女子一样对待,好像根本看不到她的丑,若鱼心里很感动,为了掩饰情绪,低着头只一口一口地吃羊肉。
因贺楼远的离开,之前离开的士兵再次聚了回来,离着很远每人手上端了一个装着干蔬菜汤的碗,再拿了个杂面馒头边看边吃。
看两眼这边的烤羊肉,再凶狠狠的朝杂面馒头咬下去的样子,好像是把那杂面馒头当成烤羊肉在吃了。
凌小柔有些担心,生怕这些士兵真急眼了,冲过来抢他们的,好在有卫兵们在,这些士兵也是清楚卫兵和莫红绸的实力,只是远远地看着,哪里真敢冲上来抢。
可想着自己吃香的,别人却只能看着,凌小柔怎么也不如莫红绸和卫兵们自在,心里还有那么点不忍心。
莫红绸都看在眼里,计在心上,直到一只肥羊吃到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了,骨架也被卫兵抬走埋了,锅里的羊肉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汤,莫红绸才带着凌小柔在大营里逛了起来。
美其名曰:消食,可凌小柔怎么看都是在拉仇恨,那些士兵们凶恶的眼神,若不是畏惧莫将军的实力,怕是早就上来把两人撕巴撕巴当肥羊吃了。
凌小柔虽然自认胆量不小,可在内心里她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姑娘家,就算一身男装被人当成男人,可也不是男人啊,被这么多男人盯着看,还是用这种想要吃了她的目光看,凌小柔心里怯怯的,不时拉拉莫红绸的手,“红绸姐,咱们回去吧!”
莫红绸想了想点头,“嗯,该吃午饭了。”
凌小柔情不自禁地翻着白眼,被莫红绸带回大帐外开始做起午饭。
早上烤全羊加羊汤,中午各种海鲜配烩面,晚饭自然少不得老太妃要喝的汤和几个精心做出的小菜,每一次都能引来那些士兵们远远围观,而莫红绸看似不放心上,实则时刻都在留心观察周围的动静,让凌小柔觉得难得掩藏在莫将军这颗强大吃货内心之下的,其实还是一颗阴谋之心?
老太妃对今晚的桃胶燕窝很满意,就着凌小柔亲手炒的菜吃了一碗米饭后,还喝了两小碗,吃饱喝足之后就坐在这里跟凌小柔话家常。
367 赏的这是个啥东西?
老太妃煞是热情,先是对早上的烤羊肉一通好夸,虽然贺楼远因老太妃年纪大了,早起不适合吃太多烤肉为由,送过去的烤肉只有一点点,而且老太妃如今对肉食也不是很热衷,倒是更喜清淡一些的,可总算是尝过味道。
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向凌小柔说明她的口味和喜好,凌小柔哪里还会不会意?
又说起金花的腿上出现莫名瘀伤,说的同时看凌小柔和莫红绸的眼神明明就是在说那伤是凌小柔和莫红绸给掐出来的。
莫红绸和凌小柔听了直摇头,对金花腿上的伤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表示不知情,端地是辛苦,好在老太妃也是很聪明地没有点破,倒是对今晚的美食又连赞了几句。
与这边其乐融融相比,金花正在老太妃的大帐之中生着闷气,她已经装的这么辛苦了,却不想还是被那两个可恶的女人给算计了,腿被掐的叫不出痛也就算了,给老太妃告状,老太妃却一脸不信地维护着那两个女人,只说以她对凌小柔和莫红绸的了解,这种事她们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何况,就是她们做的了,可她们送金花回来时金花没有发作,都过去这么久,金花再来拿腿说事,老太妃如何相信她?就是相信了,又怎么让别人相信?为金花出头都没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了。
金花觉得这辈子遇上这两个女人是她最倒霉的事,一个生来与她八字不合,在军中多年做了多年的死对头,另一个仗着美貌,一出现就抢了她爱上多年的男人。
如今两人更是合起伙来陷害她,当时她可是被莫红绸按住了穴,别说跳出来告她们的状,自己都是有痛叫不出,再说,之前她就号称腿上没知觉才博得老太妃心软,为了今后,就算能叫出来她也得忍着,不然透露出腿伤是假,她还怎么骗得老太妃让她进门?
金花发誓,只要她真成了宁远王的妾,成功住进宁远王府,一定会再想尽办法得到宁远王的心,她还真不信她一颗真心努力了还得不到回报,就算真心得不到回报,往后日子长着,她就不信用她的手段还斗不过那个心里只有美食的凌小柔。
不就是长得美吗?宁远王竟然也是只看重美貌的肤浅男人,就看不到她比凌小柔更多的真心?
金花这里发着狠,丫鬟拎着食盒进来,不用看也知道里面食物是老太妃带来的厨娘做的。
早起贺楼远亲自送了烤羊肉和羊汤过来,并亲自服侍老太妃用饭,她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表现的乖巧异常。可贺楼远对金花连眼角都欠奉,让金花胸中恨意难平。
每日贺楼远过来给老太妃请安,都是金花最期待的时候。不求贺楼远如待凌小柔一般待她,只要能见着一面,不管贺楼远对她如何冷淡,她都甜在心里。
可香气扑鼻的烤羊肉她一口没吃到不说,等老太妃吃完了,贺楼远赶紧将羊肉羊汤都装好让人拿出去,好似怕她闻多了,肉的香味就被闻跑似的。
虽然厨娘做的食物味道没得说,比起军中的火头军强得太多,可一想到没能吃上凌小柔亲手做的食物,金花心里就憋着口气,她倒不是认为凌小柔做的美味吃了会怎样,可每每想到她挖空心思想要给贺楼远做妾,人家都嫌弃着,凭什么凌小柔一来就有个正妻的位置?好像听着凌小柔还不咋愿意。
金花觉得就算她将来进了宁远王府做了妾,凌小柔做了正妻,可一说起凌小柔亲手给她做过饭食来服侍她,尤其是在这样她认为名分已定的时候,一个要做饭服侍小妾的正妻,总是让她能在心理上找些平衡。
她也并不是样样都不如凌小柔,正妻又如何?还不是要给小妾做饭吃?
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宁远王还是老太妃,每一次吃凌小柔亲手做的食物时,都不会带上她那份,这样一来即使厨娘的饭菜做的再香,都无法得到金花一个笑脸。
可如今她事事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也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心里再不舒服也得忍着,一脸笑意地对跟着丫鬟进来的厨娘道着谢,倒是让厨娘心里没底,她是表小姐亲手训练出来的人,在她心里她从表小姐那里学了厨艺,表小姐除了是她的主子之外,也是她的半个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能被选来送给老太妃,厨娘的人品绝对不会差。
在她心里她现在的主子是老太妃,对她有知遇之恩的却是凌小柔,而且,凌小柔往后也会嫁进宁远王府,自然也还是她的主子,无论是半师之情还是主仆之情,她对凌小柔那都是忠心耿耿的。
若不是老太妃吩咐一定要让金花这女人吃好,她才不会给这个要跟表小姐抢王爷的女人做饭,再说真当她不知道,金花这女人别看现在笑得甜,别人可都说她一肚子坏水,谁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厨娘心里想着,脸上就带了出来,为了掩饰,赶忙将头低下,可她的反应看在金花眼中就成了对她的敬畏,想想自己将来进了宁远王府就是做妾也比厨娘地位高,忍不住态度上就桀骜了几分。
“厨娘,你的饭菜做得很好,侍候的也精心,香叶,看赏!”
旁边的丫鬟香叶便扔了一个荷包给厨娘,厨娘接过在手里捏了捏,一个不大的圈大概是个镏子,若是金的倒也值几个钱。
厨娘谢了赏,又问了金花明早要吃什么,金花也没什么胃口,她气都气饱了,若不是凌小柔亲手做的饭菜,她吃什么都没味道,便让厨娘自己决定着。
厨娘慢吞吞退出大帐后,也没急着走,借着月光将荷包打开,看到里面还真是她猜的镏子,瞧着是黄澄澄的一个戒指,可瞧着咋就不对劲呢?
厨娘觉得或许是月光不明亮,瞧着不清楚也有可能,便将戒面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再拿出来一看,厨娘满头黑线,这赏的都是个啥东西啊?
要知道她在宁远王府做了这许久厨娘,无论是老太妃的赏,还是府里来客人的赏,那都是真金白银或者是各种玉件,啥时候有人赏过铜戒指的?虽说精致是够精致的,可这种铜做的物件放在宁远王府里粗使丫鬟都瞧不上眼的东西,这位金花小姐竟然能拿得出手来赏人,真就不如啥也不赏了。
厨娘腹诽着离开,金花的丫鬟香叶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小姐每赏一次她就能多昧下一件首饰,前些日子得了空送回家的首饰就有几十件,虽然都是小东西,卖了也够她一家美美地过上几年。
她早就看出宁远王对金花不待见,就算进了宁远王府做妾又怎样?从头到尾都是被厌弃的?
偏就金花和另一个贴身丫鬟彩叶看不透,一门心思就想进到宁远王的后院,还想着用东西打赏笼络住宁远王府的人,试问她有那个财力吗?传说中表小姐的财力可是比大衍国的国库还要多,每年上缴国库的税收都够养一国的兵力了。
反正也是无用功,不如就便宜她了,每次金花打赏的东西都是交由她,让她做了荷包装好,打赏的时候也是由她送出,彩叶完全不沾手,倒是让她的胆子越来越肥,用不值钱的首饰换下那些金银玉的首饰全无压力。
而那些得了赏的下人们,最多也就是鄙视一下金花出手小气,也没谁会巴巴地拿了东西来问金花。
眼看着她卖身的年头要到了,家里也攒足了赎身的钱,只等着年头一到她就赎身出去,可不要陪着这个笨女人寂寞老死。
金花多赏一件,她就多留一件,等赎身出去就找个人嫁了,连嫁妆都是现成的了。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金花哪里会想到,她散尽家财用来收买人心的东西会被身边这个看似忠心的丫鬟都给换了。
第二日早起,老太妃跟金花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虽然没说去哪,金花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去凌小柔那里吃早饭了。
厨娘给金花做了一碗葱花疙瘩汤,里面还打了两个荷包蛋,又挑了几丝酱咸菜条就让人给送了过来,虽然疙瘩汤瞧着还不错,可这也太简单了点,比起平日粥包点心小菜好几样,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虽然觉得厨娘拿了自己的赏反倒怠慢了,倒也没发作出来,现在还没进宁远王府,她还需忍耐,等进了府,这起子狗眼看人低的小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金花这里没吃就先气饱了,老太妃坐在莫红绸的大帐之内,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吃饭都搬进大帐里,帐门透着亮光,吃着凌小柔亲手做的海鲜疙瘩汤,再想想来时看到厨娘端着的那碗葱花疙瘩汤,她觉得来凌小柔这里吃饭实在是太英明的决定了。
而且,在这里吃饭,和凌小柔有说有笑心情好,看莫红绸吃饭也有食欲,哪像在大帐里金花说一句话都要眼珠转半天,处处都是算计,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368 士兵被调包了?
贺楼远不去她的大帐请安时还好些,贺楼远只要在大帐里出现,金花不但算计多,说话的声音都嗲的让她起鸡皮疙瘩,再好吃的山珍海味她吃着也没胃口了。
唉,但愿儿子能赶紧查出金花的腿是真伤还是假伤,再这样被折磨下去,老太妃自认这些年练就的城府都要破功了。
嗯,为了自己能吃顿好饭,不但今早在这里吃了,往后每顿都要这里吃了。
结果,老太妃的心愿还没来得及实施,吃过早饭后莫红绸就提出要带着凌小柔进城去采购食材,老太妃在府里一向深居简出,倒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可架不住莫红绸劝说,凌小柔见莫红绸对让老太妃进城很坚持,虽然不知她的目的,这时候也知道要帮莫红绸说话。
于是,二人就一齐劝说起老太妃,老太妃架不住两个姑娘家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再说老太妃这么大年纪,哪里还看不出她们是有目的的?也就顺着二人的意,跟着进城了。
让凌小柔和老太妃都没想到的,就在她们刚刚带着人赶着马车进城不久,整座大营刚刚操练完,坐下来吃早饭的士兵几乎同时扔掉手上的碗和馒头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寥寥几个因巡逻而没有吃早饭的士兵惊慌起来,可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看到宁远王身边的卫兵出现,平常还不觉得,这时候他们竟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冲过去想要汇报一下情况,结果刚刚靠近,便被制服,本来是没被迷倒此时也都喂了药。
没过多久就有一队穿着百姓服装的人鸦雀无声地跑进大营,数量却是比之前的士兵多了一倍有余,每两人抬了一个昏迷的士兵扔进几个大帐之中,为免他们突然醒过来,每个营帐里都燃起一根无色无味的香,只要每两个时辰燃上一支,就能保证这些士兵不会醒来。
而剩下的士兵,除了留下五百左右的人穿上从士兵身上扒下来的军服在外面冒充原来的士兵,剩下的都躲进空着的大帐中,静待其变。
贺楼远坐在中军大帐,这是专为办公而搭的大帐,此时大帐里聚满了只听命于贺楼远的卫兵。原本应该在渭城府处理政务的庆生也出现了。
庆生手里拿了一张带着折痕的纸张,“王爷,据拦截的密信所写,今夜子时对方便会展开行动,到时里应外合,誓要将我们一举歼灭。”
庆生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接道:“要将我们一举歼灭?也不怕风大闪了他们的舌头,倒要看看到时是谁歼灭谁!”
回应他的则是阵阵嘲讽的笑声,似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
贺楼远也勾了勾唇角,“行了,都别在我这儿惩口舌之利,该干什么心里都有数吧?”
卫兵们齐声答:“是!请王爷放心!”
贺楼远点点头,一切进展还算顺利,如今整个大营之内能走能动的都是他的部下了,连他那个不着调的姨丈都弄晕了扔进别的大帐,更别提一直都不那么让人放心的金花几人。
若不是怕人都走光了引起对方怀疑,他也想让老太妃把金花带进城,如今只能先让她睡着了,最好睡着睡着人就睡丢了。
安排好一切,要等的就是子时对方来犯了,一想到过了今夜渭城府的事就算完了,他就可以带着凌小柔回蓟城,到了熟悉的环境,或许凌小柔就会再记起从前的那些往事,贺楼远就恨不得时间过的再快一些。
终于算是等到黄昏时分,眼看再过几个时辰一切就要结束,却不想有士兵来报,说看到老太妃和表小姐带着几车食材回来了……
贺楼远就觉得头疼,他为了几人的安全让莫红绸将人带离大营容易吗?这可是冒着被对方察觉的危险,怎么人又回来了。
晚上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就是他将整座大营都换上他隐藏在渭城府的人手也不敢保证不会有疏漏,无论是老太妃还是凌小柔都是他最重要的人,无论哪一个出了事,他都追悔莫及。
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出大帐,结果人还没等到近前,就被老太妃拿冷眼给瞪住了,母子多年,他哪里看不出老太妃眼中的怒意?
好在老太妃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扫他的面子,只是吩咐人将买来的食材都运走,这才让贺楼远跟她进到大帐里开始训人。
“你说你也不小了,做事咋就瞻前不顾后?对方都知道娘和柔儿在营里住着,我们突然就离开大营去城里住了,换了谁都得合计里面有问题,就是想来偷营都得打退堂鼓了。你这脑子是咋想的?”
贺楼远自然不会承认比起要歼灭敌人,他更在乎的是老太妃和凌小柔的安危,敌人放过了往后还有机会,老太妃和凌小柔真出了意外,他后悔都没地儿买后悔药去。
可如今老太妃回来了,他心知老太妃的脾性,知道赶人是赶不走了,好在他的部署周密,只要不出意外,老太妃和凌小柔的安全都有保证。
晚饭是凌小柔带着军头和卫兵们做的,虽然凌小柔觉得她留在大营里除了给贺楼远增加负担也没别的实质作用,可当老太妃问她是否愿意回来与贺楼远共进退时,虽然还是不清楚晚上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竟头脑发热地说了愿意。
看老太妃欣慰的眼神,凌小柔生生把会不会添麻烦的疑问给压了下去,唉,都到了这时候她若是说她其实真想进城,肯定会被人当成贪生怕死了。
好在她觉得老太妃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既然她说回去也不会添麻烦,莫红绸也没太阻止,想必安全会有保证。
回到大营,凌小柔就注意到整个大营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士兵们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种充斥着不屑和嘲讽还有讨好,几乎除了每个人眼中的亲切之外,都有那么一些发自真心的敬意,凌小柔这心情就好啊。
虽然她可以一再对自己说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可事实上真不在意怎么可能呢?被人用看亲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换了谁心里都会觉得亲切。
她都要觉得营里的士兵是不是被人调了包了,可她又实在没怎么注意过之前的士兵什么模样,就算注意了,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个士兵的长相,再说在宁远王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兵都调了包?这可能吗?
凌小柔摇头笑笑,完全不会去想其实调包的就是宁远王本人。
所以,当莫红绸说今晚要做整个大营士兵的伙食时,就之前见到那些亲切的目光,凌小柔完全没觉得做他们所有人的伙食有什么不对,就是莫红绸又强调要做双份的,凌小柔也没意见。
五百人的饭同时做,就不是凌小柔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任务了,所以,擅长做大锅饭的军头自然少不了,还有与凌小柔合作无间的卫兵们也躲不得清闲。
士兵除了几队在营地里走来走去巡逻的,剩下的也都围在凌小柔这里,能搭把手的都往前挤,实在对做饭一窍不通的就在旁陪凌小柔一句一句说笑解闷儿,逗的凌小柔呵呵直笑。
笑过之后,她瞧着这些善意的士兵,虽然亲近可怎么瞧着都透着古怪,而且没有一个像之前每次她下厨时就围在一旁带着恨意瞧着的,越发让她觉得士兵是被调包了。
可看卫兵们没一个觉得异常,难道真是她想多了?无意中问了一句:“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士兵们愣了片刻,都朝那边忙着的卫兵看过去,见卫兵们朝他们真瞪眼,才想起来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他们不趁这机会去歇息,反倒凑过来看表小姐,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折腾他们呢。
一个个都借口操练累了,跑的比兔子还快,这就更让凌小柔觉得古怪了,或许……士兵真是被换了也说不定。
不过,这在她心里也没留下多大痕迹,毕竟军营里换防什么都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之前莫红绸让她多做一倍的食物,或许不是士兵被调包,而是又调来一些人呢。
老太妃和贺楼远的态度,多了的士兵,热情的态度,凌小柔觉得晚上真的会很不太平啊,可她就算之前在莫红绸那里学了几招防身,真动起手来也只有挨打的份,凌小柔觉得学会自救真的很重要。
可这时代里又没有枪支防身,怎么才能不成为别人的拖累呢?这时候提出进城肯定是行不通了,凌小柔只能挖空心思想如何自保和自救。
晚饭是在凌小柔的指挥,军头的监督之下完成的,士兵们聚在各自的帐篷前,借着篝火热火朝天地吃着一碗碗热汤面,哈气成霜的天气也不是那么冷了。
凌小柔一把拉过旁边的莫红绸,“红绸姐,我义父呢?今儿一天都没见着人了。”
屈老汉自从用他三寸不烂之舌把大多数的士兵都忽悠的云里雾里,也分不清谁好谁坏之后,可算是找到自己的价值了,每天除了定时来凌小柔跟前冒个泡,让凌小柔不会忘了还有他的存在之外,也不会过多地过来讨人嫌。
369 早怎么没把你灭口了!
虽然不想说自己是在关心屈老汉,凌小柔还是忍不住问起屈老汉。
今儿自从凌小柔回大营到现在,每日固定的冒泡时间屈老汉也没来走一趟,凌小柔倒有些担心了,虽然屈老汉为人是不咋样,好歹也是在她记忆里占了很大位置的,总是要问问的。
莫红绸觉得眼看子时也没多久了,如果为了到时候不让凌小柔乱走受伤,还是现在告诉她一声晚上的安排好,于是就对凌小柔道:“他在哪里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为了他的安全,应该是在哪个帐篷里晕着呢,原本这些是不该跟你说,只是你跟太妃非要回来与王爷共患难,还是知道多一些好。待会儿大营里无论有什么动静,就是打起来,你都要自己的帐里待着,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知道吗?”
凌小柔觉得她答应跟老太妃回来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可到了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莫红绸话都说到这份,她当然明白晚上肯定是有场硬仗要打了,真到了那时候就是莫红绸不说,让她出去她都不会出去。
还好,虽然没有枪支防身,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按了按微微鼓起的肚子,她觉得自己的准备还是不太够,趁仗还没开始打,她还是再准备准备。
也不去管莫红绸看过来时带着疑惑的眼神,凌小柔开始在大棚里忙了起来,只要她觉得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都装了起来,就是没用,准备了也比没准备更安心。
莫红绸就一直盯着凌小柔,真搞不懂她把那些调料都用撕开的宽布条包上是做什么用的。
直到凌小柔又拍了拍比之前又鼓了许多的肚子,走进大帐,莫红绸还是满脸的疑惑,好在她今晚的任务就是保护凌小柔,她有什么目的或许晚上就能知道了呢。
亥时初,有卫兵拿了两套普通士兵的衣服让凌小柔和莫红绸换上,不然以她二人显眼的大红色,走到哪里都是活靶子。
若是莫红绸自己不换也不就换了,她艺高人胆大,从不觉得当靶子有什么好怕的,反而能让她多杀几个敌人,可有凌小柔在,她就不得不小心,万般不舍地脱下心爱的战衣,换上普通士兵灰突突的衣服,然后看凌小柔换好衣服后再把一个个布包再塞回怀里,就觉得她像个偷藏东西的小老鼠一样可爱。
换好衣服的二人被请进一个不起眼的帐篷,进到里面就看到老太妃已经先一步等在里面,同样也是灰突突的士兵打扮,在她旁边的地上还昏睡着金花和她的丫鬟。
几人相视无语,虽然有千言万语,可这种紧张的时候,还是尽量忍着了。
子时,明月被乌云遮住了银华,整座营地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巡逻的士兵懒懒散散地在营地周围逛着。
突然,海边有几只大船靠近,只是在海涛声中,大船的靠近也显得静悄悄的。
大船靠近岸边后,从船上放下十几只小船,有穿着黑衣的人顺着绳索跳到小船之上,每只小船都有十几个人,来来回回运了数趟,才把大船上的人运完。
黑鸦鸦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向营地靠近,远远举起做为信号的火把晃了三下,见大营里也同样回应了三下,几百个黑衣人同时加快脚步向营地狂奔而来。
到得近前止住脚步,见有一队士兵在前迎接,当先一个年轻士兵手拿火把,便问道:“事情如何?”
拿着火把的士兵回道:“回总兵,宁远王及其属下都被我等用药晕倒,只等着总兵来发落。”
那总兵点头道:“不错,这次你们功劳不小,你叫什么名字?过后本总兵定会论功行赏。”
那士兵一脸惊喜道:“属下姓魏,贱名恐污了总兵之耳,在家行六,别人都叫属下魏六。”
总兵哈哈大笑,“行啊,贱名不要也罢,等这边事了,本总兵亲自赐名给你。”
魏六低头道谢,掩盖住嘴角的鄙夷和翻起的白眼,还赐名呢?先看你活不活得过今晚再说吧!
魏六正是小六子,因其机灵被安排着诱敌深入。
这总兵也没想到他的计划其实从一开始就完全被宁远王所洞悉,还做着铲除宁远王后,趁机自立为王的打算,完全没想到他早已落入人家的包围之中。
因事有机密怕走漏风声,这次行动,他也没带太多的人,原想着由安插在宁远王身边士兵传回来的消息,借由士兵们对宁远王的不满而策动的谋反,再加上他亲自带来的精兵,在宁远王等人都被迷倒的情况下,必是马到成功,哪里会想到如今他的那些人早就被收拾了,就是他带来的人也都陷入了包围之中,更不会想到宁远王是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属于宁远王的兵带进渭城府的。
总兵一声令下,身后便多了五百名士兵,瞧着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士兵,总兵先是欣慰自己的手下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
可欣慰过后却觉得哪里不对,何时他的手下兵士也能这么精神了?更别说送来宁远王这里的可都是从各营里挑选出来的都是些不服管教的刺头或是心眼太多不好管理的。
而且,他瞧着这里面竟没见着他特意安插进来的那几个,难道那几个都留在宁远王那里就近看管宁远王和他的部下了?
总兵这时终于意识到情形不对了,正想带人先离开再说,可都走到这里了,会放他平安无事地离开吗?
贺楼远所在的中军大帐门一挑,从里面透出灯光,贺楼远逆着灯光走了出来,一身轻便常服显得人少了几分冷硬,可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傲气息却让人不会觉得他很弱。
贺楼远冷声大喝,“郭永思,你身受朝廷俸禄,不思忠君报国,结党营私,起兵谋反,可知罪!”
总兵郭永思这时哪里还会不明白,他不但没把宁远王暗算了,反而落入了宁远王的算计,想必身后这五百兵也都是宁远王的人了吧?
郭永思觉得大势已去,为了皇帝梦他算计了半生,总算是把渭城府大半掌握在手中,还未等起兵造反,却都毁在了宁远王的手上。
先是宁远王奉旨来渭城府查贪,他也豁了出去让投靠他的官员将家产奉上,只为了稳住宁远王。
为了试探军中士兵对造反一事的反应,他给宁远王派出的都是各处选来的刺头兵,若是能挑起宁远王对这些士兵的不满,或打骂责罚都好,消息只要传回他就有办法将影响扩大。
结果,宁远王不打不骂这些士兵,可宁远王克扣士兵伙食的消息却被传的如火如荼,很是引起渭城府将士们的不满。
渭城府的将士本来吃得就已经只能算吃饱,宁远王还要如何克扣?那岂不是连口饱饭都不给了?
一时之间渭城府的将士都在声讨宁远王,郭永思就想着趁热打铁带人来将宁远王及其手下杀死,到时还可以推说是士兵不堪饥苦造反。
而他亲自带人过来,一是怕那些凑来的杂兵靠不住,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他自己的亲兵,二呢……人人都说宁远王如何英勇盖世,若是能亲手杀了宁远王,岂不是他一辈子都值得炫耀的事了?
所以,他亲自带兵来了,也将他自己陷入了包围之中,等到他意识到这点时,再想跑已来不及,除了身后五百名士兵守得严严实实,从几个帐子里又冲出来五百多士兵,使得他和他带来的人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郭永思觉得大势已去,称帝那样的想法这辈子是没戏了,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也不能坐以待毙,咬着牙带着他的兵就想要杀出一条血路。
可架不住人家宁远王的兵真是勇猛,虽然只有一千兵将,可都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高手,比起他手下大多是纸上谈兵,或是在校军场上练出来的把式,不知要强上多少。
郭永思被几个卫兵逼得走投无路,眼看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就听隔了两个帐篷里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凌小柔,你这个歹毒的女人,难道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灭口?听你一说我还真后悔早怎么没把你灭口了!”
“灭啊,你现在就来灭本小姐的口,你不敢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怂货!”
“闭嘴!想死本将军现在就扔你出去!”
虽然听着是最先说话的女子嘴被人堵上了,可郭永思听了心中大喜,虽然不知道那座帐篷里都有什么人,但凌小柔这个名字他一点都不陌生,不正是与宁远王有婚约的表小姐的闺名。
或许百姓只知道有表小姐这个人,却不知道表小姐的闺名,但只要在大衍国有点能力的人又岂会打听不到凌小柔的大名?
郭永思也是被逼得急了,既然贺楼远要对他赶尽杀绝,他也不怕拿宁远王最重视的女人来做挡箭牌,或许还能挣得一线生机。
眼看手下带来的人一个个或是被杀或是被俘,郭永思这时候想不决断也不行了,虚晃一刀便奔着发出声音的大帐冲了过去。
一刀便将大帐砍开一个口子,钻了进去,可还没等他看清里面的情景,就感到有几团东西在黑暗中向他飞来,郭永思下意识挥刀砍去。
370 表小姐功劳最大
郭永思虽然人不咋样,功夫确实不错,可以说说刀刀命中,若是一般暗器完全近不得身。
可刀砍在那几团之上他也傻了,刀刃砍中的东西软绵绵的,郭永思还未来得及惊呼,就感到眼睛里面进了东西辣辣的痛,不但辣还呛人,让他瞬间便不得呼吸,大叫一声扔掉手里的刀,捂着脸痛哭流涕并喷嚏不断。
喷嚏越打越凶,眼耳口鼻都是干辣干辣的,最后郭永思除了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了,只是喷嚏打个不停,身子也不受他的控制了。
等被后来被冲进来的人捆住,喷嚏不断之外,两只眼睛疼的不停地流眼泪,却怎么也睁不开,鼻子又痛又痒,被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不用想郭永思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完全没法看了。
耳边是别人胜利的大笑,“表小姐,您这招天女散花实在是高啊!”
有女子笑声清脆,“真抓了个大的?回头可得记我一大功。”
“那是自然!”这是与有荣焉的声音。
“抓郭永思可是表小姐一人的功劳,谁也不许跟表小姐抢,听到没?”
“知道了,郭永思就是表小姐一个人抓的,表小姐功劳最大!”
之后被人推搡出去,每经过一个人都会惊呼一声,“表小姐抓了郭永思?”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都是‘呵呵’地一笑,“表小姐不愧是王爷的女人!”
接着似乎就听到传说中从不会笑的宁远王笑得相当……傻气?
郭永思觉得自己无比窝囊,若不是眼睛辣痛的睁不开,他一定要好好地看看那个不知道用了什么毒废了他双眼的表小姐,传说中的厨子什么时候也玩毒了呢?
等郭永思被带到中军大帐,贺楼远命人拿来清水给他洗眼,等将眼睛冲洗干净,终于能够睁开时,郭永思才放下心来,看来他的眼睛没有废,清洗过后虽然还是辣辣的难受,倒不影响看东西。
可一低头,看到胸前那红红、黄黄的粉沫时,郭永思真是满头黑线了。
难怪眼里、嘴里、鼻子里辣辣的难受,难道他是被一团团辣椒粉、胡椒面之类的给打败的?
想想表小姐厨子的出身,郭永思知道自己是真相了,可让他接受自己是被一堆调料打败,他倒宁愿自己是中了毒。
贺楼远一脸得意地坐在中军大帐正中,瞧着郭永思,吩咐道:“去把抓到的人都绑到大帐外。”
身边的卫兵应了一声,出去没多久,就听外面乱糟糟的,很多人还在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睡了一觉咋就被捆了?
郭永思回头看了一眼大帐外的情景,哪里还不明白他之前留在大营里刺头们,不管是参与他的计划,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这回都让人家宁远王给捆在一起了,几个人捆成一串都在大帐外排好。
郭永思后悔当初派人时怎么就没派自己的亲信?当时他是怎么想的?怕宁远王对训练有素的士兵起疑,怕宁远王从那些士兵的情绪中看出他的目的?而且,五百人的大营,他也没有那么多的亲信可派,派谁来都是一样。
而这些刺头平日在军中不好管理,又容易煽动,他只要派几个亲信混在其中不时煽动煽动就足够分散宁远王等人的注意力。
到时机成熟之时暗中给宁远王等人下了药,他就可以将宁远王一举成擒。
杀了他可以去掉心腹大患,不杀留着还能换来大笔大笔财富,谁不知道宁远王最富有,连他未过门的妻子都有钱的不像话。
可结果呢?最后倒是他成了笼中鸟,生死都在人家一句话,怎么才能保住这条小命呢?
见大势已去,郭永思搜肠刮肚地想,他要怎么才能打动宁远王不杀他,虽然他没有表小姐富有,可这些年积攒的财富也很可观,若是宁远王肯放过他,他宁愿将所有财产奉上,只为换回一条命。
他也看出来了,这些日子宁远王没少从渭城府周边的官员身上搜刮银两,这些他都能上缴给国库吗?换了他也是不可能,所以,他觉得宁远王是个贪财的,只要贪财,他就有办法说动宁远王放他一条小命。
贺楼远虽然没拿正眼看郭永思,眼角余光却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对于他的神色也算是了如指掌,见他朝自己露出一个谄媚到极点的笑容,贺楼远道:“来人,把郭永思和外面的人分别关押,明日将郭永思押解进京,其余人等也按罪处置!”
“王爷,我有话说!”郭永思一听急了,既然皇上能派贺楼远来渭城府,也就是掌握了他要造反的证据,他若是被押送进京,还能有命吗?
贺楼远朝郭永思睨了一眼,郭永思就觉得只要王爷肯听他说就是有希望,谁知宁远王冷声道:“本王的命令没听到吗?”
郭永思便被人又推搡着出了中军大帐,他明白有些话或许说了也没用,可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郭永思被推出大帐还在用他那辣到嘶哑的声音大喊:“王爷,郭某愿用所有家财换一条命,还请王爷放郭某一条生路。”
贺楼远冷笑道:“你还当那些家财还属于你吗?你且安心去吧,本王会派人去查抄。至于你藏在暗处的那些金银珠宝等物,本王也会一并笑纳了。”
郭永思没声了,既然宁远王已经知道他还有藏于暗处的财物,肯定是之前就掌握了消息,他还有什么能换回他的一条命?
美人吗?若人家宁远王真想也笑纳了,即使他不说那也不是他的了,郭永思不死心也得死心,只怪他这些年心越来越高,人却越来越浮躁,真以为他一个小小的总兵,就枉想能起兵称帝?不过才动了一点点心思,就落得如此下场,这次怕是连九族都要受到他的诛连了。
郭永思被押下去,闹了半夜的大帐里也安静下来,只是各营帐中都灯火通明,除了郭永思和他带来的黑衣人要连夜严审,之前营中的五百士兵也别想好过。
虽然贺楼远等人已经确定之前向郭永思通风报信的人是哪几个,但又不能睡觉,想想之前士兵们对表小姐无礼,还有一被煽动就跟着闹事的怨,卫兵们闲着也是闲着,就把那些士兵一串串地扯到面前挨个吓唬。
这些士兵大多数人是不知道郭永思要造反的,虽然他们平日里在军营里都挺不好管的,可也没真正的见大世面,当听说他们的直属总兵造反不说,他们也成了参与者,一个个都被吓的痛哭流涕,赌咒发誓他们绝对没有参与。
卫兵们把人吓唬一顿,然后又踹了几脚,又说了许多狠话,再给扯到一边让他们慢慢地担惊受怕去。
等把差不多五百人都吓唬了一通,天也差不多亮了,本来就被放晕了一天没吃东西,又眼睁睁地受了一夜的怕,一个个都饿的直恶心了。
等一大桶一大桶玉米糊糊被拎过来,竟没一个嫌弃的,被解开手上的绳子,端起大碗就喝了起来,直喝的满脸满头都是,只是玉米糊糊本来就少,每人也就分上一勺,也就刚够润润肠胃,哪里吃得饱啊。
卫兵们在旁边每人拿了两张薰肉大饼美滋滋地吃着,边吃边看俘虏们喝面糊糊,自豪感那叫一个油然而生。
凌小柔瞧着这些士兵也够惨的,人家宁远王起早就押着郭永思进了城,安排人手把郭永思押解进京,临走时已经说过把这些士兵没参与的就都放了,可手下这些人却非要把人折磨一通。
虽然也挺恨这些士兵之前对她的无礼,可真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士兵,她一直男装打扮,谁又知道她是女的?鄙视她也是自然,人嘛,都是娘生的,这些士兵又没指着鼻子骂她,折磨到这程度也就差不多了。
而且,被宁远王利用了一遭,他们内心其实也挺崩溃的。
让军头带人将刚做好的疙瘩汤给这些士兵送去,虽然里面只是加了一些做薰肉大饼时剩下的薰肉,切成碎碎的沫拌在里面,还有一些蔬菜干,却让这些士兵一个个湿了眼眶,甚至有几个士兵端着碗还失声痛哭了。
受情绪影响,一个哭、两个哭,最后感染了一群,五百士兵哭天抹泪的场面也挺让人揪心,瞧那些人哭,凌小柔也觉得眼眶湿润,这人与人的关系改善其实就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她也没做多少,瞧把这些士兵感动的,其实哪里有什么不好管的兵嘛,这些士兵离乡背井的也不容易,其实只要一件小小的事就能让他们很感动了吧。
结果,当凌小柔听清士兵们边哭边说的话,顿时满头黑线了,不过是一碗肉沫疙瘩汤,咋就成了断头饭?这些都被吓到崩溃的孩子们啊!
莫红绸在旁端了一碗疙瘩汤,就着薰肉大饼边吃边笑,“哈哈,小柔儿,你的好心可惜没人领情啊,断头饭……啧啧,这些崽子们还真会想。”
371 圣旨是什么意思?
凌小柔转身就走,身后骂声一片混着哀求声不断,凌小柔充耳不闻,那些哀求的还好,虽说是胆小了些,倒也是人之常情,可那些骂人的真是太讨厌了,她好心好意给做了疙瘩汤,不但不领情,如今破口大骂算怎么回事?
要骂也该去骂他们的郭总兵,若不是他要造反,贺楼远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士兵倒好,把她当成仇人了。
瞧瞧骂的都是什么?那话让她都说不出口,无非就是说她以色侍人啥的,不管事实如何,又关他们什么事?
凌小柔握紧拳头,她发誓,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烂好心,对身旁的卫兵吩咐一声,不吃是吧?那就别吃了,反正给吃不给吃就她一句话的事,她还乐得省下粮食呢。
一声令下,旁边拿着薰肉大饼正吃的,属于贺楼远的部下,一个个都上前抢碗,他们早就看这些混蛋不顺眼了,竟然敢骂他们最敬爱的表小姐,也确实是作死了。
既然那么善良的表小姐都发话了,他们还客气什么?于是不管是苦苦哀求的、还是破口大骂的,甚至一些埋头苦吃的士兵们,手上的碗都被抢下。
尤其是那些还在骂声不断的,骂着骂着碗没了,身上还被因表小姐被骂而气愤的士兵们一顿拳脚相加。
想要反抗身上又麻软的没有力气,被打了最多也就再痛快痛快嘴,直到身边大概看清形势的同伴们都往旁边躲开,表达他们与这些人不是一伙的意愿后,还被围着打的士兵也就剩下那么几十个了。
莫红绸满意地点点头,虽然还是挺佩服这些人挨打了也不肯服软的性子,可谁让他们骂的是凌小柔了?或许是不能往死里打,这些人要分出来折磨折磨却是必须的。
让人把自己就与这些人划清界限的士兵拉到一边继续吃疙瘩汤,边吃边看以往的同伴挨打,也算是杀鸡儆猴了,等看够了也吃饱了,再把这些人拴在一起赶进营帐,怎么发落还要等贺楼远回来再说。
不过,这些人也没真正参与到郭永思叛乱中,最多就是吓唬吓唬再打散了分到各军队里去。
一直到中午,还能听到被折磨的士兵惨叫声,凌小柔一边做饭一边望过去,把人都折磨半天了,早就听着不是人动静了,到现在还没死,贺楼远手下的兵其实都是训练有素的。
吃过午饭,贺楼远没回来,庆生却骑着快马赶回来,下令拔营,大军要开进渭城府,别人倒没怎样,凌小柔先高兴了。
大营里虽然住的不算太差,可怎么也比不上城里住着舒服,而且靠近海边被子又潮,天一天也比一天冷了,有时被子放在外面晒一天都晒不干,哪里有城里舒服。
也不用她做什么,自有卫兵们和若鱼动手,她和莫红绸就在旁边指挥着,庆生则总揽大局,几十座巨大的帐篷,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全部拆下装车。
锅碗瓢盆也都放好,凌小柔一身红色军衣,与莫红绸一边一个坐在马车辕上,若鱼跟士兵一起在地上小跑,别看若鱼长得不咋好看,倒是很多人爱逗她说话,时间不久倒是与贺楼远的部下混得熟了。
老太妃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她也睡不好,正困倦的厉害。
在她旁边是从昨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金花,两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当时郭永思带兵摸进军营时,金花身上的药效刚过,本来是小小地哼了几声,刚好被凌小柔听到,凌小柔怕引来敌人,就劝她噤声,黑暗中倒被金花认为要杀人灭口,以至于后来嚷了出来。
嚷完她也后悔了,可一想若是能借刺客之手杀了凌小柔,她最多也就是不知之罪,结果刺客是引来了,不但没把凌小柔弄死,反而让她立了功,让她心里好个窝火。
等大营里终于平静下来,金花也知道她再在别人面前装可怜也没有用,这些士兵不同于郭永思的士兵,都是贺楼远最信任的部下,与凌小柔也相熟得很。
在他们心里凌小柔就是天上的仙女一样,而她怕是连路边的草都不如,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的情况下,再有她之前故意让凌小柔遇险的仇,她再敢不安分这些士兵都能把她给撕了。
都说是法不责众,就算真把她撕了,宁远王最多也就是挑几个带头的训上几句,她很清楚在宁远王心里,其实正想不到怎么解决她呢。
于是,金花安静了,只要没人注意到她,她都会尽量让自己变得渺小,而且她还要想办法怎么除掉凌小柔这个障碍呢。
军队一千多人,除了五百多人穿着从郭永思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兵衣,剩下的五百多人穿的都跟老百姓一样,可别看士兵穿的不整齐,一个个腰板拔的挺直,瞧着精神头就不一样。
昨晚的兵变没有对渭城府造成任何的影响,除了一些当地官员和消息灵通的人,几乎没有太多人知道渭城府总兵已被宁远王的人给拿获了。
倒是士兵进城引起人们好奇,都在猜测这些兵是哪来的?怎么还有穿的跟百姓似的?说来说去却没一个觉得这些没穿军衣的会是普通百姓,实在是他们的眼神比渭城府的兵还更像兵,还是那种久经沙场,杀敌无数的兵,就他们不经意间看过来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杀气。
渭城府虽然离着边境不远,可因为三面环海,各国的造船技术又都有限,偶有敌国小打小闹的战争或海盗出现都在海上,百姓倒没受多少影响。
士兵们少了历练,郭永思带兵又不像贺楼远那般纪律严明,更别说是那种在沙场上历练出来的英气了。
所以在渭城府姑娘们的眼中,宁远王这些兵,即使是不穿军衣,一个个都英武的让人眼红心跳,当得知这些兵是宁远王的部下后,因宁远王在大衍国深入百姓心中的高大形象,这些兵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
而那些被扒了军衣,又被捆成一串的士兵直接就成了背景,衬托着宁远王部下的英武不凡。
就是坐在车辕上的凌小柔也招来不少爱慕的目光,在一群都被晒得古铜色的士兵中间,面色恢复白皙,模样又极俊俏的凌小柔可以异常显眼,更不要说她还一身不同于其他士兵的红色军衣。
整个队伍里也就她和她旁边的莫红绸是红色军衣,莫红绸一看就是女子,凌小柔则因军衣肥大,又因图方便一直做男子打扮,完全没被人当成女子。
一个个媚眼抛过来,看的凌小柔呵呵直乐,不时还回一个,立马逗得人家姑娘又羞又喜的直捂脸,凌小柔看得直乐,莫红绸则一脸鄙视,小妞儿这是得意忘形了,也不怕乐极生悲。
当有人认出凌小柔就是海味轩的王大厨后,从最开始几个人惊呼‘王大厨’,到后来很多人齐声高喊‘王大厨’,就是凌小柔脸皮够厚,这时候也有些吃不消了。
老太妃进城时就睁开眼,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不明真相,却激动莫名的百姓,忍不住也呵呵地笑着,当看到凌小柔被人欢呼时,想到当年她女扮男装在军队中,也曾引得无数姑娘芳心暗许,更是笑得见眉不见眼,“柔儿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老太妃的话让气得牙痒的金花险些就破功发作出来,好在她还记得要抱紧老太妃的大腿,也笑道:“要不怎么是太妃选定的未来王妃呢,自然也是最好的。”
老太妃闻听笑着点点头,“金花此言有理!”
不管金花是真心还是假意,这话她爱听,只盼着儿子早点把凌小柔娶回来,她盼孙子可是盼了好些年,哪怕是孙女她也喜欢啊。
军队被带到城内练兵场旁安营,郭永思的士兵除了那几十个被留下来继续折腾外,剩下的士兵都直接被带进了被宁远王临时征用的知府衙门。
郭永思被抓,又有之前抓了不少贪官,如今渭城府无论军政都被贺楼远握在手中。
在郭永思被抓后,他那些部下抓的抓,降的降,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总兵,又有多大的能力,不过是异想天开的想要造反,真正拥护他的也没太多人,只一清剿就让渭城府太平了,甚至是郭永思藏在暗处的财宝也都被找了出来。
除了一些直接参与的亲信要严惩之外,剩下没有参与或完全不知情的武将贺楼远也让他们安心去做自己本分的事,安慰一番之后也算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之前因贺楼远在渭城府遇到几次行刺,郭永思才提议住到城外,由他派兵保护,贺楼远虽然猜到他居心不良,也就将计就计。
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贺楼远便要上书给李旬,顺便把郭永思押解进京,虽然他有权处理渭城府的事务,可上面怎么说也有个皇上,该给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结果,让贺楼远大为恼火的则是,他的折子还没等送出去,李旬派的传旨官已经到了,接了圣旨贺楼远真想冲去京城质问李旬,他传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
372 调换封地
贺楼远对于李旬的圣旨愤愤难平,若李旬此时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好好地与他切磋切磋,让他知道知道,不是谁都是那么好算计的。
若是放心不下他位高权重,完全可以剥他的官职,夺他的军权,他又不是贪恋权位之人,如今把他的封地从蓟城改到渭城府,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蓟城经过贺楼家几代人的苦心经营,如今俨然成了不输与京城繁华大城,宁远王的产业更是遍步蓟城各行各业。更不要说凌小柔的产业也是从蓟城发源,封地换了地方,蓟城自然也要易主,到时离得山远水远,那些产业也难顾得上。
还有与西夷国的牛羊生意,边境都不归宁远王管了,这个生意自然也要便宜了别人,而最大的受益者还用说吗?当然是做为皇帝的李旬。
可以说,封地一换,无论是宁远王府还是凌小柔的产业,几乎可以说是都要落进别人的口袋。
而且,贺楼远家的根基都在蓟城了,若是封地改到渭城,虽然渭城府比蓟城大很多,甚至比京城也不差多少,可这里人口稀少,三面环海,海运很是发达。
而正因为海运发达,虽然眼下是瞧着太平,可万一打起海战,贺楼远没有打海仗的经验,更不要说他的封地换了,除了跟着他的卫兵之外,原先那些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也不可能跟过来,初来乍到不但有太多不熟悉的要熟悉,手下也换成不知根底的,皇上还真是好算计啊,至少几年之内不用担心宁远王会起兵造反。
而且,若是皇上想要暗害贺楼远,在他大权还未掌握之前机会也有不少。
即使不想把李旬想得那样阴暗,贺楼远也忍不住想李旬的真正目的,到底是怕他雄踞一方害得他寝食不安,还是单纯的认为渭城府需要他来才能治理好?
可不管怎么说,像这样一点先兆没有就把他的封地给换了,都让贺楼远极其不爽。
只是,当传旨官又拿出另一道圣旨后,贺楼远那些不满都给压了下来,以一个封地换得弟弟能与他和母亲全家团聚,在他看来还是值得的。
对于上面李旬所言,对于有封地的诸位外姓王来说,留下家中子弟在京为质实属无奈,却也是大衍国历来的规矩。
若非宁远王府子嗣单薄,质子五年可换人,如今被留在京城的是宁远王之弟,若是宁远王有子嗣后,也可由子嗣替换,但皇上怜惜宁远王一门忠烈,子嗣不丰,不忍其骨肉分离,便决定让贺楼玉离京与贺楼远一家团聚,而且从今往后,只要他在位,宁远王府都不必再派质子留京。
只是,为堵他人之口,希望贺楼远能够拿出相应的诚意来堵别人的嘴,至于这个诚意……贺楼远冷笑,这边才把他的封地改到渭城府,那边就要用贺楼玉换他的诚意。
明知道他为了一家团圆,绝对不会拒绝,说白了还不是想让他搬家时,只把人和钱财之物搬走就好,像铺子和庄子之类的产业就做为诚意留下。
可以想像李旬没事的时候坐在皇宫里没少算计,而且他圣旨上所说的是只要他在位,宁远王府就不必派质子,那他死了,或是退位呢?
贺楼远对李旬能再活几年真是心里没底,毕竟在那种地方活着也不容易,不说李旬从小到大经过多少暗害,就说近期的吧,谁敢保不会再有妃子对他下毒?
万一哪一天他突然被人害没了,他十足的诚意可不就打了水漂?
可不管怎样,只要有一丝机会换回贺楼玉,贺楼远都觉得值得一试,他还真不信了,最多就是将宁远王府赚钱的产业送给李旬。
至于凌小柔那些产业,他不觉得李旬会不要脸到这程度,连他没过门的妻子都算计。
换句话说,就算李旬真想算计凌小柔的产业,为了换回贺楼玉,贺楼远也会请求凌小柔将产业送给李旬,大不了他就当他用宁远王府所有的家产来向凌小柔买下好了。
虽然以他对凌小柔的了解,凌小柔不是那种把钱财看得很重的人,此事又关系到贺楼玉,若是没有失忆的凌小柔哪怕是付出所有家财,也会极力换回贺楼玉。
可他一个男人,让他用女人的产业,他却怎样都是不肯的,好在凌小柔的产业虽然瞧着遍步极广,但除了那些蔬菜干和牛羊肉加工之外,更多的都是酒楼食铺,就算是送给李旬也没什么大不了,除了几间酒楼之外,也没什么值钱的铺子。
虽然兵不能带,伙计大厨和掌柜管事,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就是皇上也不能强迫人家硬要留下来给他赚钱不是?
说到底,让李旬眼红的最大生意还是牛羊和蔬菜干的加工生意,他还就不信李旬还能不要脸地非要凌小柔把各种美食制作的秘方也都留下?
想来想去,贺楼远觉得蓟城除了他的那些兵之外,还真没什么割舍不下的,对了,还有在高县和通县城外种的添香草可要收拾干净,这种好东西可不能留给李旬。
嘿嘿,等到李旬派人接手了蓟城,发现整个蓟城范围内让他觊觎的生意,除了牛羊干货加工之外,都只剩下空架子,看他怎么办?
而且,贺楼远更相信,只要到了渭城府,以他的能力,用不上几年,他一定会将渭城府建得不逊色于蓟城,到时自然不会亏待了凌小柔,何况那时凌小柔也嫁进他的王府,他给凌小柔行方便搂钱,不也等于是给他自己的子子孙孙留下丰厚的家资?
到时就看李旬还会不会厚着脸皮来算计,他还真想看看李旬脸皮厚到何种程度,他发展好一个地方他就抢一个地方。
到时李旬手上也没人质了,看他又拿什么理由让他拱手让出封地和产业。
贺楼远想通之后,便将亲近的卫兵喊了进来,将圣旨上面关于换封地一事与他们详细商谈,毕竟他的封地如今是在渭城府了,再去蓟城就容易引起李旬的不安,谁知道他去了蓟城是搬家呢?还是打算纠齐人马造反,像搬家这样的事就只能交给手底下的卫兵去办。
再说渭城府也离不了人,除了要将城内势力重新整顿之外,他也不可能总住在知府衙门,知府办公都没个地儿,王府还是要尽快建起来才成。
当听说贺楼远的封地被改到了渭城府,卫兵们第一反应就是君心难测,当得知皇上要让贺楼远出诚意换回贺楼玉,卫兵们哪里还不明白,其实就是皇上眼馋人家赚钱,想了个名目来个强取豪夺。
不过,关系到贺楼二爷,卫兵们不用想也知道王爷的决断。
当老太妃和凌小柔被接进知府衙门,听说贺楼玉有望回来一家团聚,老太妃当时就喜极而泣,别说是皇上想要蓟城府的那些产业,就是要宁远王府几代积累下来的财产她也舍得,毕竟小儿子不在身边,她终日不安。
凌小柔在旁感受这对母子俩的喜悦,脑中不由得就浮现出那张带着痞气的娃娃脸,虽说贺楼二爷名声一直不好,上次见面她也把人给打了一顿,可说到底也是贺楼远的亲弟弟,而且这几日也没少听卫兵们和莫红绸说起贺楼二爷。
每每提起他,竟也都是亲亲热热的,尤其是那些卫兵,说起贺楼玉时的神情竟是带着敬意,若贺楼玉真如传闻一般不堪,这些卫兵可不会因他是宁远王的弟弟而对他另眼相看。
凌小柔更觉得很多事,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只有亲身经历过、接触过才能做数,就好比之前在新城府,为了助她逃跑,大郎夫妻和杂货铺夫妻不但把贺楼二爷绑了,也下不少暗手,最后贺楼玉也没为难他们,只看这点,其实贺楼玉的人品应该不差。
凌小柔觉得贺楼玉这人其实也未必就如传闻那样差了,而且,一看他就觉得亲切,贺楼玉见面时又与她甚是熟稔的态度,凌小柔想或许之前她与贺楼玉关系还很好呢。
所以当贺楼远提出凌小柔放弃蓟城的产业,损失会由他来弥补时,凌小柔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只是提出一个条件,若是可以,希望贺楼远将那些替她打理生意的人都给带来渭城府。
凌小柔想得也简单,如今她想要离开宁远王的身边是不可能了,宁远王的封地改成渭城府,她往后也就只能以渭城府为根据地了。
而且,她对蓟城也没啥印象,留在渭城府倒也不错。
只是不管到什么时候人才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她的产业能够那么大,没有她在的情况下还能运转如常,想必之前她就有一批忠心的人才,这些人可是比铺子那些死物重要得多。
贺楼远也早有这个打算,当然不会拒绝,见凌小柔如此通情达理,又美美地想了下,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凌小柔也答应下来了,贺楼远自然就开始调派人手,想必此时李旬也差不多派人去了蓟城,如何能在李旬的人眼皮子底下,从蓟城多搬一些东西出来可是当务之急了,虽然要把蓟城的产业留给李旬,却不表示贺楼远不会钻钻空子,为宁远王府,也为凌小柔谋一些利益。
373 叛主之人有何所图?
虽然李旬贵为皇帝,一道旨意就能让贺楼远不得不把封地从蓟城换到渭城府,但真想让贺楼远如他所愿一样将几辈人的积累痛痛快快地拱手相让,也不太可能。
像玩心眼这种事,李旬就从来没赢过贺楼家兄弟,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在贺楼远的紧密安排之下,等待李旬派人接收的就只能是一间间空了的铺子,虽然蓟城足够繁华,可支撑蓟城繁华的这些铺子一旦都关门了,蓟城必会元气大伤,若想要恢复,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只要李旬不是昏君,为了尽快恢复蓟城的繁华,他一定还是会向贺楼远和凌小柔示好,到时他们可就能借此机会从李旬那里得些好处,就算弥补不了他们的损失,给李旬添个堵,贺楼远也乐意之至。
反正牛羊生意和蔬菜生意都送给他了,李旬就算是气贺楼远对他来个釜底抽薪,这时候也不会太过计较。
而为了顾及面子问题,李旬就算明白他被贺楼远给阴了,也不可能真把贺楼远怎样了,毕竟这些年下来,他还是清楚贺楼远对权势不是那么看重,而大衍国也缺少不得这位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做生意都很有一手的宁远王。
原本是要送郭永思进京的人马这回也不用送了,进京路程遥远不说,路上又不一定太平,抽调的人马必不可少,如今宁远王用人在即,随便派渭城府的兵马送吧,又怕半路被人劫走。派自己的亲信去送,他又没那么多人手,蓟城的兵虽多,可在他接下对旨那一刻,那些兵已经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调动了,除非他想要留给世人一个拥兵自重,不服皇命的骂名。
好在郭永思造反罪名已定,他又是渭城府的官员,如今渭城府是贺楼远的封地了,生杀予夺也不必再请示李旬,直接让人赏了他一碗毒酒。
原本贺楼远没想对郭永思的家人赶尽杀绝,可当从查抄的郭家查出一套龙袍之后,这事已经不是贺楼远能够做主的了,郭永思是死了,可这事还得向李旬请旨。
好在押送郭永思的家人不必像押送郭永思那么谨慎小心,从渭城府调了一队人马也就足够了,至于半路上是否有人拦截,或是被暗杀掉,贺楼远也不是很在意,主犯已伏诛,这些家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金花在自己的屋中踱来踱去,她如何都没想到,一进渭城府,宁远王就派人将她请到一处专为她准备的宅子里。
虽然宅子离知府衙门不太远,也不可能再随时随地见着贺楼远,更别说一向对她温和,尤其在她腿伤之后更是怜惜非常的老太妃对此不闻不问的情况下,金花觉得是否她假装腿伤的事被老太妃知道了?
可仔细想想,她也没有什么纰漏的地方,或许只是老太妃迫于来自宁远王和凌小柔的压力吧,想到之前老太妃可是答应过一定让她进宁远王府,金花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平心静气,可这心气就是平静不下来。
旁边的丫鬟大气不敢吭,虽然她们跟着小姐也不少时候了,但小姐的脾气一向无常,哪句话说不好了,不晓得会不会被迁怒,这时候还是做隐形人的好。
只是她们看来,哪怕没有住进宁远王府,像小姐这样大咧咧地满屋子乱转也不是那么回事,谁知道宁远王会不会派人来监视小姐,万一知道小姐的腿压根没事,说不得就要治她一个欺瞒之罪,若是知道连那场行刺事件都是小姐计划的,小姐还能好吗?
只是没一个敢把这话说出来,想想表小姐身边那个丑八怪若鱼,明明人丑又笨,表小姐却对她和颜悦色的。
再想想她们两个花似的人儿,整天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怕一句话说错,或是一件事没做好就受到小姐的责罚,甚至她们没做错什么,只要小姐心情不好,也会拿她们出气,用金花的话来说,那时候她们的存在就是个错。
唉,跟了这样的主子,真是她们的悲哀。彩叶垂着头,眼角看向旁边香叶握紧的小手,心里却在合计着,若是她去看表小姐告密,就说金花是假装腿伤骗取老太妃的同情和信任,表小姐会不会答应把她们留在身边呢?
不然跟着这样一个心计虽然有点,却只是小聪明;手段虽然也有点,却完全不够看的主子,哪天怎么被卖了都不知道。
金花转了许久,突然顿住脚步,往椅子上一坐,“彩叶,你去知府衙门打听一下,我们还要在渭城府住多久?”
彩叶正想着心事,听了一愣,随即就想:这不正是她去向表小姐表明立场的机会?
忙道了声:“是!”转身就跑出了房间,金花还在疑惑,什么时候这丫头对差事这么上心了?
而此时的金花还不知道,宁远王往后都不会回蓟城了,而她也很快就要被她认为忠心的丫鬟给出卖了。
凌小柔坐在厅中,手上端着一碗兰花茶,住到知府衙门后果然什么都方便了,不但有宽大舒服的床和被褥,吃喝也都上了一个档次,最重要的是再弄点什么好吃的,也不用怕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看了。
当听了彩叶所言,即使是知道金花为人不咋样,凌小柔还是有种金花人品太差的感觉,跟在身边多年的丫鬟都能出卖她,可见金花平日为人如何了。
虽然凌小柔早就知道金花的腿伤是装出来的,可这话她还真不能说,这事还只能派人去请老太妃过来决断,她若是搅和进来,也不好对金花发落。
轻易放过吧,她自个儿觉得亏,处置的严重吧,又怕被人说成拈酸吃醋,与其左右为难,她倒宁愿置身事外,无论怎么处置都是老太妃的事,就算老太妃要放过金花她也没意见,也免得落下个刻薄之名。
等老太妃到来后,彩叶也豁出去了,又把金花如何收买人对老太妃动手脚,她又如何假装挺身而出,然后又步步算计地让自己的腿受了伤,博取得太妃同情。
金花的腿上老太妃哪怕是早有所觉,可听彩叶这样说出来,也把她气的够呛,她也算待金花不薄了,就差没把心都掏出来了,金花咋就能如此算计她呢?除了腿伤是假,想不到连那些人都是金花安排的,老太妃险些没气中风了。
好在老太妃城府也是极深的,气极了反倒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面上很是平静,怎么说也是经过风见过雨的人物,若不是对金花心存愧疚及感激,她又如何能被金花给轻易骗了?
如今在发觉金花对她的那些恩惠都是一场算计,老太妃真发起狠来可不是金花那人小丫头能够承受得了的。
老太妃沉着脸,呷了一口茶,整个人的气势竟隐隐与贺楼远相似,淡淡地问彩叶,“你不惜冒着叛主的罪名揭发你家小姐,可有何所图?”
彩叶先是心中一凛,险些在老太妃的气势吓的瘫倒,可一想她此来的目的,若是不说出来,岂不白白担了叛主罪名?
彩叶咬咬牙,脸色一正,朝老太妃和凌小柔各磕了一个响头,“奴婢自知背叛小姐有罪,可一则太妃对小姐视如已出,小姐此举实为大逆不道,让奴婢不忍太妃被小姐欺瞒。二则是小姐她为人刻薄,器量狭小,奴婢这些年实在是不堪忍受小姐施虐,此来也是想要求得太妃和表小姐的庇佑……”
说着,彩叶将衣袖先上掀开,露出手臂上几道纵横交错的鞭痕,那般的触目惊心,老太妃和凌小柔还未怎样,站在凌小柔身后的若鱼想到从前她因貌丑卖不出去,也没少受人牙子责打,倒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忍不住‘呀’了声,暗中拉了拉凌小柔的衣袖。
凌小柔却状似未查,只垂着头喝茶,有老太妃在这里,自然不必她发表意见,尤其像这种烫手的山芋,谁爱接也轮不到来接。
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老太妃却看在眼里,让人将彩叶带下去将伤处上些药,之后才转头问凌小柔:“柔儿,我看这彩叶是在向你表衷心,你是如何看的?”
凌小柔笑道:“姨母,这件事本就不该我管,何况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彩叶虽说是被金小姐虐打瞧着可怜,只她背主求荣一样,我却是不敢留她的,若是哪日她对我稍有不满,谁知会不会在我背后捅刀子。”
若鱼之前只觉得彩叶被打可怜,如今听凌小柔一说又不住点头,想想也是一身冷汗,若是小姐因她求情而打算留下彩叶,若是彩叶哪一日因对小姐不满,再出卖小姐,可不就相当于她害了小姐?
凌小柔回过头看了若鱼一眼,见她一脸惊色,对老太妃笑道:“虽说我这个丫鬟心是软了点,脑子也没有多聪明,好在人够忠心,留在身边倒不必怕她背后捅刀子。”
若鱼虽然觉得凌小柔是在夸她,可这话咋听着怪怪的?当听凌小柔说不怕她背后捅刀子,若鱼忙拍拍胸口,“小姐,你放心,就是你拿鞭子抽奴婢,奴婢都不背叛你。”
374 低调奢华有内涵
若鱼的话听的老太妃和凌小柔哈哈大笑,凌小柔更是取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啥时候爱拿鞭子抽你似的,真被人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左右名声都不要了,不如回头就拿鞭子抽着试试?”
若鱼立马苦了一张脸,瞧瞧凌小柔,又瞧瞧一脸笑意的老太妃,可是不敢接话了,虽然小姐瞧着是挺温和的,可谁知道心里是咋想的,万一真爱没事学金花小姐抽人玩,她可不就倒了血霉了。
老太妃也没怪她没规矩,本来就是山野丫头,因长得丑也没谁乐意花大工夫教她规矩,好在人是够忠心的,不然哪里论得到她来侍候凌小柔?
只是凌小柔一向不习惯身边一堆人侍候,不然她身边的丫鬟就不少,除了几个得力的大丫鬟留在蓟城处理府上事物,就是带出来这些也都是拔尖的,随便拨几个给凌小柔也够用了。
不过,对于凌小柔对彩叶的评价,老太妃虽然认为还算中肯,却也不可能把人赶走或申斥一顿。
用人也是要讲究技巧,虽然彩叶这种人不能重用,却也不能不用,更不能责罚,不然往后谁还会来投奔?
只能先放在一边,若是有机会给些银子放出府就是了,反正老太妃自己也是不敢用的。
本来,贺楼远派出的人回报金花自个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还不知该如何跟老太妃解释,毕竟虽然他知道老太妃一定会相信他的话,可他怕的是老太妃会气坏身子。那么大一把年纪,被人蒙蔽利用了这么久,老太妃的脾气看似温和,只有身边的人知道她年轻时脾气有多火爆。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让老太妃平和地接受被骗的事实,老太妃已派人来请,等见了老太妃,刚见了礼,就听老太妃说起要认金花做义女的事。
贺楼远愣了片刻,眉间松展,“全凭母亲做主!”
瞧着旁边的凌小柔眨了眨眼,凌小柔翻了个白眼,低头摆弄手上的帕子,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往后的事自有贺楼远和老太妃来安排,她完全可以做个旁观者。
虽然她完全可以将自己置身事外,做出一副大度且无害的模样。可她偏不想给人一种白莲花般的做派,与其一辈子躲在别人背后使阴招,她更愿意让那些心思不正的人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往后再玩什么手段就该合计合计了。
虽然没有直接再参与接下来对金花的打击报复,凌小柔也没刻意撇清她对此事的了解。
当然,她也不会主动出手算计金花,金花是可恶,对她也没造成多大伤害,反而每次倒霉的都是金花,rp都差到这程度了,她还有必要再落井下石吗?
何况老太妃没有揭穿金花的计划,还要认她为义女,可见老太妃是个念旧的人,她若是对金花做的太过分,难保会让老太妃不满,不如就当个观众,看老太妃和贺楼远如何处置金花了。
贺楼远又建议金花年纪不小了,大衍国女子大多十六、七岁嫁人,十八、九岁嫁人也属常事,若是过了二十再嫁就有些晚了,像莫红绸这样过了二十四、五岁不嫁的很是少见,既然要认金花做义女,老太妃自然就要考虑义女的婚事了。
老太妃连连点头,命贺楼远去整理与金花年貌相当的未婚男子的信息,整理成册,她可要好好地相看相看。
于是,在金花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亲事已经被提上议程。
而此时的金花还坐在屋中等彩叶回来报信,可左等人没回来,右等人还没回来,除了外面刚被分派来的粗使仆役,她身边也就剩下香叶一个贴身丫鬟了。
想让香叶去打探一下彩叶的消息,又怕身边没个照应的,突发状况她这种情况下无法应对,不让香叶去打探,她心里总是不安。
一晚上也没好好睡觉,天刚亮,金花就收拾了一下,让几个粗使丫鬟进来把把扶上重新修好的两轮车上,让人推着去了知府衙门,去向老太妃请安。
结果在门前被告知老太妃一早就出府了,由表小姐陪着逛街去了。
金花气得想跺脚,好在她还记得现在装腿伤,生生忍住,又让人把她推回了住的院子。
既然知道往后就要在渭城府长住,虽然皇上还未正式召告天下,凌小柔已先准备开了,贺楼远忙着收复当地官员,她则忙着找地儿开铺子,还有就是虽然东西还算齐整,缺的也不少,好多东西都要补买,刚好还能出来逛逛。
凌小柔来到渭城府之后,还是第一次穿女装还真不太习惯,可美美的女装穿在身上,又由老太妃的贴身丫鬟给梳了个流行的发髻,怎么瞧怎么美。
虽然红色的军装帅气,可比起更适合自己的柔美女装,凌小柔这个爱美的姑娘自然是偏爱女装了,这样也不会辜负了她这张好相貌。
只是这样一来,若鱼除了连声惊叹凌小柔的美貌之外,不住地说有她在旁陪衬着小姐本来就美的惊人,这回更是比天仙都美了。
虽然是调侃的话,其中不乏她的辛酸,凌小柔便仔细打量了若鱼的脸,虽然说看着是丑了点,仔细看又没看出哪里丑,不过就是皮肤黑了点,两只眼睛大小不太一样,嘴唇也要比一般姑娘厚上许多,分开来看也没有太丑,组合起来就不搭了。
也就是这时代的化妆技术不咋样,若是拿现代那样可以说是换张脸的化妆技术一画,其实也不会有太差了,尤其是她的厚嘴唇,那可是相当流行的,多少人都是按着这个标准来整容呢。
所以在出门前,凌小柔可是好好地把若鱼也倒饬一遍,也没用太多粉脂遮掩她的肤色,只是抹出一些细腻的感觉,再小小地用深浅不一的粉色修饰了脸型,再用黛笔为她画了眼线,浓黑的眼线修补了她双眼大小不同的缺陷,画了唇线,涂了胭脂,再细细地修饰一翻,再看若鱼,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尤其是双眼眨动时还有那么点小动人。
虽然还达不到这时代人们眼中的美女形象,可别有一种另类的美,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活力四射的感觉。
若鱼几乎不敢相信镜中的人就是自己,想要摸摸又怕摸坏了再变丑,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引来凌小柔一阵发笑。
只是这样打扮过后,若鱼再走在街上,也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当有人看向她时,她也不认为那人是因她丑才多看一眼,逛来逛去倒是多了不少信心。
凌小柔看在心里也替若鱼高兴,这样她也就不用整天只看着别人羡慕了,连老太妃第一眼看到若鱼时都没认出来,倒是让若鱼更加自信。
这次出来除了散心,也有相看铺子的目的,想到之前就是因为生意做大了,才引来皇上觊觎,凌小柔一边鄙视皇上明抢暗夺的心思,一边决定往后生意都要做得低调奢华有内涵,赚钱也要鸟悄儿地赚。
老太妃呢,完全就是陪着凌小柔出来散心的,虽然她很是舍不得蓟城的宁远王府,还有大把大把的铺子,可比起换小儿子能够常伴身边,那些于她来说都是能舍得的。
再说她也相信贺楼远不会白白便宜了李旬,这次派了庆生和莫红绸连夜带人回蓟城,再加上蓟城那边的管事,相信等贺楼玉回来渭城府不久,蓟城那边的东西也差不多能运送到了。
这些年京城的账是由贺楼玉在管,可蓟城府上的账却都是老太妃在管,到底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她比谁都清楚,到时就都说是她的嫁妆,还有她婆婆的嫁妆,婆婆的婆婆的嫁妆,还真不信李旬敢冒天下人的耻笑强夺了。
何况等李旬得了信时,这些东西怕是也运到渭城府了,李旬就是想夺也不好下手,那时小儿子回来了,钱财损失也不是很多,最多就是舍弃那些赚钱的生意罢了,她还真不怎么放心上,反正家里这些钱财也足够宁远王府花上几辈子,更别说还有凌小柔这棵摇钱树,只要把凌小柔娶进门,子子孙孙还怕没钱用吗?
这样一想,老太妃看凌小柔的眼神就像看金山似的,倒是让凌小柔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凌小柔无论走到哪里,她那张即使脂粉不施也美的惊艳的小脸就都能了让人注目的焦点,若不是身后跟了不少护卫,想必会有不少公子哥上前搭讪了。
凌小柔只顾着看铺子,倒没太注意别人的目光,老太妃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越看心里越得意,明看偷看凌小柔的人越多,就越说明凌小柔的美好,她选中的儿媳,自然是最好的了。
可老太妃看凌小柔看的自豪的神情,看在别人眼中却像是母亲在欣慰我家有女初长成,便有那实在被凌小柔的美貌迷得晕乎乎的少年郎动了心思。
这不,凌小柔刚带人走进一间布铺子,就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拦在老太妃面前,“这位夫人有礼了。”
375 年方十七,尚未娶妻
老太妃扫了那公子一眼,抬腿就跟进了布铺子,完全没有要与那公子闲话的意思,倒是让那公子有些尴尬。
可一想,他的做法也确实不太合乎礼法,别说这行人中有个美貌的少女,就是老太妃年纪大了,可也不是随便能跟男子搭讪的,别看大衍国民风比较开放,但男女之防还是有的,像他这样当街搭讪的,没让人扔他出去已经算是客气。
可一想到凌小柔那张美得他晕乎乎的容貌,公子又实在舍不得就此错过,牙一咬、心一横,跟上几步又朝老太妃一礼,“这位夫人,小生尚璞玉,乃家中独子,年方十七,尚未娶妻,对令媛一见倾心,愿求娶为妻,还望老夫人成全……”
话未说完,尚璞玉就觉得衣领被人从后面拎着,脚便离了地,未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就被扔出了布铺子,滚了几滚滚到了路中央才停下来。
自小就娇生惯养,这一扔之下半天没爬起来,跟来的仆从们赶紧过来扶他起来,若是把尚家的独苗摔坏了,谁也赔不起啊。
老太妃制止了护卫还要冲出去揍人的举动,在她看来为这么一个被家里惯得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动手也不值得。
再说她也能理解少年人的冲动,想当初她年轻时,老王爷为了她可是做过比这都疯狂的事,尚璞玉只不过就是看上了不该看上的人罢了。
有了老太妃的令,护卫们虽然不能再冲出去揍尚璞玉一顿,一个个都对他怒目而视,表小姐是很美,可他们王爷的女人是谁都能觊觎的吗?若是这个尚璞玉再不识趣地上前口花花,他们一定会把他打得亲娘老子都认不出来。
可等啊等,尚璞玉那个没出息的也没再过来,倒是让护卫们好个失望。
凌小柔叹了口气,出个门也让人不能愉快了。瞧了眼布铺子墙上挂着的一顶纱帽,让人拿了过来戴在头上,这样应该能免了麻烦吧?
尚璞玉被仆从们又是捏又是揉,半晌才缓过劲,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知会不会被当成登徒子,怎么一冲动就上前了?其实正常的顺序应该是他先派人暗中跟着,知道住在哪里后,再禀明父母派人上门求亲,如今有了这一出,也不知再按顺序还来不来得及了。
好在他也知道再上前也只能是一通好打,爬起来后也没再上前,只是让手下人暗中跟着,一定要把老太妃和凌小柔的家打听清楚,回头就派人去提亲!
在布铺子里又买了两匹布,这才出了铺子,眼看中午,也没回知府衙门,眼看离着海味轩不远,凌小柔直接做主中午就在海味轩吃了。
老太妃听说海味轩是凌小柔开的后,自然不会错过,尤其是她对自助餐的形势也很有兴趣,于是便随凌小柔来到海味轩。
当看到门外排着的队伍,老太妃已经不很惊奇了,之前在蓟城府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很淡定地由凌小柔引着路。
可在门前倒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老太妃一行要往里面走,结果排队的食客就有不乐意的了,别人都在排队凭什么这些人就可以直接进去?
门前的伙计也为难,虽然他不忍心阻拦这么美的小姐进店,可店里的规矩就是那么定的,无论是谁来了都要排队,只能一脸为难地对凌小柔道:“这位小姐,海味轩规矩要排队!”
凌小柔也没想为难伙计,规矩是她定的,伙计严格执行是好事,只是这个伙计用这个规矩来拦她就有些好笑了,虽然她换了女装,难道就认不出来了吗?
于是,笑笑道:“冯福,规矩是要遵守,可东家回自己的铺子也要排队吗?”
被称为冯福的伙计仔细打量了凌小柔一会儿,才惊喜道:“东家,是东家回来了。”
这下也不管别的客人怎么看了,让开路引着凌小柔等人就往里走,旁边的客人一听这是海味的东家,也知道是闹了乌龙,自然不会再有意见。
凌小柔进到海味轩,正在后面点货的林掌柜也赶了过来,先是给凌小柔请安,自从知道凌小柔的身份后,林掌柜对海味轩就更有归属感了,整个海味轩现在也是上下一心,无比团结。
虽然凌小柔没有介绍老太妃,可以林掌柜的眼力见,自然也猜得到老太妃身份不一般,自然不会让老太妃在前面的铺子跟一般人挤着吃了,直接请到后院。
倒是老太妃有些遗憾,她其实还是挺想试试跟大伙一起吃自助餐的感觉。
看出老太妃的想法,凌小柔悄声道:“在后院雅间食物比前面好,若是想吃前面的食物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拿了牌子,可以随便吃。”
老太妃听了高兴,便让凌小柔也给她弄个牌子,她想要好好试试自助餐如何与众不同。
老太妃用餐自然不用凌小柔侍候,为了体验自助餐的乐趣,连丫鬟她也都打发出去自已找吃的,老太妃自己拿着盘子,喜欢什么便亲自动手。
若不是身边的护卫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老太妃五步远,还真是自在的很,老太妃当即就决定,往后宁远王府再办宴席就都像今日一样做成自助餐的形式。
凌小柔当然没有意见,现代很多大型宴会可不都是自助餐的形式?手里拿个盘子走到哪里吃到哪里,既自在又有助于互相交流,多好啊!
老太妃让凌小柔不用管她,她自己拿着盘子边走边找东西吃,林掌柜则跟凌小柔汇报这两日海味轩里的情况,如今海味轩越来越不够用了,林掌柜觉得开分店的事情要尽快了。
凌小柔之前还会认为她离开渭城府后,开分店有些管不过来,如今既然知道要留下来,分店自然是开越多越好,这事就交给林掌柜来办,正好也可以看看他的能力,若是合用的,将来还有很多事都要交由他来做。
林掌柜得了凌小柔的准信,也不废话,之前他就做了几种打算,如今该怎么做他心里也都有数。
等老太妃和带来的人都吃够了、吃饱了,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海味轩里也多了不少热汤,很受欢迎。
自从凌小柔常常熬汤水给老太妃喝后,老太妃可是很爱上喝汤,直嚷嚷着让凌小柔回去也给她熬这种汤喝,凌小柔一一答应下来,如今天冷了也是该增加一些海鲜火锅之类的东西了,到时做些巴掌大的小锅,来海味轩的客人只要另加几个炭火钱就可以多一只小锅涮着吃了。
临走时,老太妃还让人打包了一些食物,用食盒装着,原本是想让人给送到金花那里,想了想,还是亲自带过去,正好有些话还是要说开的好。
等到了金花住的宅子外,老太妃让人去叫开门,一行人进到宅子里,并没有看到被尚璞玉派来的人自认完成任务,撒腿如飞地往回跑。
之前老太妃等人进海味轩吃饭,他离着远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知道他饿着瘪肚子等在海味轩外面,等着别人在里面大吃特吃,越想越觉得肚子饿的难受。
好在等了一个多时辰,老太妃等人出来后,没再逛街,而是带了一只大大的食盒直接回‘家’了,他也总算是完成任务,倒没急着回尚府,先找了间粥铺子,要了两碗粥‘稀里呼噜’地喝下去,肚子里有底了才赶回尚府报信。
完全没看到他离开后不久,一脸严肃的老太妃就带着凌小柔走了出来,直奔离此不远的知府衙门跑去。
尚璞玉得到佳人住处的消息后,也不耽搁,立即就去见他娘尚夫人,见了尚夫人便将今日在街上遇到佳人的事与尚夫人一说。
尚夫人听了就直皱眉,她最怕的就是儿子被不三不四的女人勾走了魂,可看儿子心意已决的样子,大有非卿不娶的意思。
想到自己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娇纵坏了,若是不依着他,可别再闹出什么事。
暗地里派人去那宅子打听了,结果知道那是老太妃新认的义女住的宅子,再听尚璞玉说起凌小柔与老太妃亲昵的模样,尚夫人就觉得尚璞玉今儿见着的很有可能就是老太妃带着她的义女上街。
早就听闻老太妃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如今认了义女,当成眼珠子也有可能。
虽然在百姓间调防这种事还算保密,在官员中风声却早就透露出来,做为渭城府通判的家眷,自然是略有耳闻。
通判一职原本就是朝廷为了加强对地方官的监察控制,防止地方官职权过重,才派来辖制的,如今渭城府地界都归宁远王管辖了,通判在这里的地位就有些不尴不尬,若是宁远王心眼小些,对通判自然是不会给好脸色。
昨夜回来尚通判就唉声叹气了半宿,早起就赶过去宁远王那里表衷心了,却想不到他愁了一夜的事,让儿子轻松就给解决了。
若是儿子能娶到老太妃的义女,也就算是与宁远王府结了姻亲,还用怕宁远王给小鞋穿吗?
尚夫人自认是替夫分忧,当即就让人找了媒人过来,打算明日一早就去向老太妃提亲。
376 来的真不是时候
整个渭城府因宁远王的调封而连着两日彻夜未眠,除了尚夫人为了夫君的官位在努力,渭城府当地的官员,知道往后渭城府地界就要归于宁远王了,也开始了钻营。
那些之前没少吃贺楼远亏的官员们哪里还敢怠慢?若是换了别人来,他们还有可能联合起来给来个下马威什么的,但换了宁远王,在尝过他的厉害没几日之后,谁还敢去出这风头?
前些日子是忙着给宁远王送银子,这回却是忙着表衷心了,至于银子……自然是没人再送了,上次已经说好了倾家荡产,若是再送岂不表明上次是欺瞒王爷了?
之前或许还会想等宁远王离开后,他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损失的钱财用不了多久就能补回来,可如今一看,就是手头有银子的也要藏好,家中用度也只能尽量的节俭了,可不能让王爷抓了谁的把柄,以王爷的地位手段,要谁的命也就一句话的事,最怕的就是死不了还活不成。
至于说王爷初来乍到,手下没有得用的兵……呵呵,原本王爷也没带什么人就把渭城府上下收拾一通,就算没多少兵,过些日子把他的亲随弄来,肯定也比如今现在腰板正壮,与其花空心思想怎么拿捏王爷,还不如钻营一下怎么讨好王爷。
不过,不能送金银财宝,他们也有办法,传闻都说宁远王有点特殊的喜好,原先还要顾忌宁远王是皇上派来的,不敢表现的太过。
早听说过宁远王最是护短,只要他们好好地表现,在宁远王的封地上,他们好歹也算是宁远王的人,如今关起门可以说是一家人了,他们当然就要好好地投其所好了。
前一天晚上得了信,有了一天准备之后,渭城府只要是没有深仇大恨的官员们,再次整装前往做为宁远王临时府邸的知府衙门。
所以,当贺楼远早起听卫兵来报,外面有官员求见,贺楼远本没当回事,他如今已入主渭城府,往后渭城府这地界就都归他管了,说句大实话,他就相当于这一亩三分地的天了,官员们来示好也属正常。
可当他见到随着二十几个当地算得上的官员们进来,在他们身后还跟了那么几个精心打扮过的美人时,贺楼远只觉得头上青筋有些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这些美人有高有矮,或窈窕精致,或高挑绰约,往那儿一站想让人看不到都难,可以说是各有风姿,怕是渭城府顶尖的美人都在此了,不用说都是要当礼物送给他了。
可这些美人里有男有女,一个个媚眼抛过来,就是稳健如贺楼远都觉得有些要发飙,若是被凌小柔知道了,费一番口舌解释不说,万一她那小心眼一发作,二人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那点小情愫再给破坏了,他找谁哭去?
当即下令把人往外赶,那些官员都傻了眼,不是都说宁远王有点有众不同的小癖好,难道是觉得他们送来的美人不够美?还是觉得女的比男的多?
又或者是对他们这些人不了解,不好意思收?
众官员们互相对了个眼神,都认为八成是这个意思,于是,齐声道:“小小心意,请王爷笑纳。”
说完,也不等贺楼远再开口赶人,一个个比兔子溜的还快,倒是把那些个‘美人’都留了下来。
贺楼远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送美人过来还有硬逼着人收下?正想着把这些美人一个又一个都扔出去,反正是不能让大丫看到。
正想往外赶,就听外面卫兵大声报:“表小姐到!”
瞧瞧卫兵比平日高八度的声音,里面还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贺楼远就有些头疼,正想让人把这些‘美人’们从旁边的门带出去,至少先藏起来。
凌小柔已从外面迈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贺楼远心里暗气,这些卫兵如今一个个也不老实了,明显是凌小柔到了近前才通报的,这是要看他的笑话?
凌小柔一进门见到满屋子各形各色的美人先是一愣,想到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群跑得匆忙的官员们,自然明白这些‘美人’的来历。
随即笑得那叫一个甜美,“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表哥,大清早的就有这许多美人相伴,果真羡煞旁人了。”
凌小柔笑得越甜美,贺楼远这心越没底,而那些‘美人’听了凌小柔的称呼后,也明白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表小姐,再瞧瞧贺楼远恨不得心虚的小眼神,能被送过来的一个个都是人精,也就知道该抱谁的大腿了。
齐齐朝凌小柔见礼,虽然不够整齐,可态度那叫一个端正,“见过表小姐!”
凌小柔摆摆手,将这些美人都打量一遍,还好,没见着谁是心大的,不老实的,瞧着倒都挺温婉可人。
想想也是,能被训练出来侍奉人的,又被送来给贺楼远,当然都是规矩上没挑的,她又哪里知道,别看她刚做了早饭给老太妃送去,又被老太妃打发来给贺楼远送来,身上的粗布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可那张精美的小脸和那双灵动的眼,已经让这些‘美人’们没有了比较之心,甚至生出了自卑感,一个比一个都老实。
但在凌小柔看来,这些美人规矩再好,人再老实,贺楼远把他们留下来也让她很不爽。还未成亲就想不止左拥右抱了,真跟他成了亲还能有她的地位?
只是凌小柔心里越气,脸上却笑得越甜,就站在那里,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吃馄饨,顺便瞧瞧贺楼远跟美人们的互动。
既然这么多的秀色可餐,估计王爷也不饿了,她的馄饨也就不要献丑。
贺楼远知道凌小柔这是生气了,这时候不解释往后也就不用解释了,再看着一只只慢慢消失在凌小柔胭红小嘴里的馄饨,早起还未吃饭,不但肚子再闹,连口水都要忍不住了。
“大丫,你听我解释……”
凌小柔挑眉,“表哥有什么不需要向我解释。”
贺楼远若是信了凌小柔的话不解释才叫笨呢,赶紧将早起莫名其妙地被那些官员塞了一群人的话说了一遍,瞧凌小柔鄙夷的目光,好像在说‘编,继续编’,贺楼远要崩溃了。
冷着脸看向那些美人,真恨不得让他们立马就消失,像从未来过一般,美人们也有机灵的,都看出王爷无论在外面多神勇非凡,其实就是个惧内的。
其中一个长得很是清秀的少年也有那么几分胆色,为了不被王爷记恨,赶紧走出来,往凌小柔面前一跪,“表小姐,王爷所言句句属实,王爷本来就没想着要收下我们,是那些大人把我们扔下就跑,王爷还没来得及赶我们出去,您就过来了。”
贺楼远顿时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看这少年的眼神也柔和了些,旁边的美人也都挺有眼色,齐齐跑到凌小柔面前一跪,“表小姐,若是我等害得王爷被误会,害得表小姐与王爷生了嫌隙,便是我等的罪过,我等万死难辞。”
“大丫,你要相信我。”贺楼远那头点的,就差没跟凌小柔表决心了,小眼神也跟等人表扬的小孩似的。
“相信你?还是等等看吧!”凌小柔其实早就相信贺楼远的话了,想想之前那些官员们离开时,可不就像被狗撵似的,而且,进门时她也瞧出门口的卫兵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若是宁远王真想藏个什么人,卫兵帮他掩饰还来不及,哪里会那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看来,她这些日子真是太温柔了,对那些卫兵太好了,连她和贺楼远的好戏都敢看,中午就让他们跟那些还在府里关着的士兵们一块儿吃饭。
虽然心里是没想气贺楼远,面容上还是淡淡的,男人嘛,不能让他们觉得女人心太软,一旦这次轻易被原谅了,下次他们的胆子也就会越来越大,难保有一天不会触碰到她的底线,所以,即使知道他没错,为了让他知道自己会因什么气恼,也不可能轻易原谅他,至少也要等他心惊胆战一段时间后再说。
贺楼远原本想着大丫虽然有时和他一样小心眼了点,大多时候还是温柔可人的,这次却对他一脸冷若冰霜,想来也知道什么才是她最不能容忍的,心里暗暗发誓:往后无论是公是母,只要长得好一点的,都不能让往前凑。
而且,为了表示他对这些美人真没想法,他决定将这些美人立即、马上赶出府去。
“来人!把这些人都赶出去!”贺楼远一声令下,外面进来十几个人,就要把美人们赶出府,美人们一个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直说若是被赶出去,就没了他们的活路了,听的贺楼远眉头都不皱一下,倒是凌小柔开口了,“且慢!”
“大丫,你还不信我吗?”贺楼远幽幽地看过来,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怪不容易的,人不是他留下的,怎么要赶出去还不成了?难道大丫这是要留下来,没事就扒扒小肠?
377 能让我为难的只有你
凌小柔送他一记白眼,相处时间久了,她越觉得王爷没个王爷样,瞧这话说的,哪有一点王爷的气势?若是没人看着的话,他是不是还要过来抱她的大腿哀嚎了?
不过这样的王爷倒让她有些亲切,于是,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说道:“信你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也不想想你初来乍到,根基未稳,正是拉拢人心之即,虽说那些官员送美人过来是有意讨好你,可也不乏有试探你态度之意,若你此时将这些人赶出府去,不说这些人会落得怎样下场,做法也相当于狠狠打了那些官员的脸,如此不尽人情的王爷,又让人如何拥戴?那些官员难免或惶惶终日,或心怀怨怼,无论哪样都不是你乐见的吧?若是再出两个郭永思,就是你不怕,我还怕呢。”
凌小柔明白的道理,贺楼远当然更明白,若是以往这些美人他收也就收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怕凌小柔乱想,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不过听凌小柔这样一说,他也有些为难,人不赶出去,凌小柔生气,赶出去确实也如凌小柔说言,本来很简单的事非要闹复杂了,他也不愿意啊。
一向勇往直前的宁远王开始纠结了,瞧他拧在一起的眉头,凌小柔‘扑哧’笑了,“怎么着?还有事能难倒表哥了?”
贺楼远叹口气,小声嘀咕道:“能让我为难的也就是你了。”
凌小柔假装没听到,看了那群惴惴不安的美人们,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可还有家人?”
美人们乱哄哄地开始说起自己的身世,凌小柔听的头大,让他们一个个说,美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清秀少年站出来道:“回表小姐的话,我们多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有几个是自幼被拐的,自小被牙子买回,请人教授琴棋书画、察言观色,只等长大了卖个好价钱,能被买下来送到这里是我们的幸运,若是王爷和表小姐不肯留下我们,回去我们怕是就要被卖到那些腌臜之地,还请表小姐王爷可怜可怜我们,只要不送我们回去,就算是当牛做马,我们也愿意!”
凌小柔目光在众美人面上扫过,“当牛做马也愿意?”
听凌小柔话中有缓和的余地,美人们愣了下,顿时跪了一片,“求表小姐留下我们,我等愿当牛做马报答表小姐。”
他们也算看出来了,这里做主的其实不是王爷,而是这个美美的表小姐,在表小姐面前,王爷那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凌小柔暗暗点头,就凭这些人的小模样,若都是老实本分的,那可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那少年也说了,他们自幼学的就是琴棋书画,察言观色。琴棋书画就不说,察言观色这点才是真的对了她的心思,这些人各个都美貌不凡,虽然不及她吧,可也够出众,等将来多开几间酒楼,就交给他们打理,到时一个个都穿的光鲜华丽,又模样出挑,小嘴甜甜的一通忽悠,到里面吃饭的人哪就好意思不使劲地往外掏钱?
转眼去看贺楼远,“表哥,不如就把他们交给我吧。”
只要凌小柔不再就此事跟他怄气,贺楼远当然什么都答应,瞧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他真是又馋又饿了。
凌小柔笑笑,也没再打算跟他继续怄气,把馄饨递了过去,“表哥先吃着,不够吃喊人再去厨房端,这些人我就先带走了。”
瞧瞧上面一层辣油和几根青翠的香菜,贺楼远摆摆手,他巴不得这些人立即马上从眼前消失。
美人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表小姐瞧着深不可测,却也不是高不可攀,比起除了在表小姐面前,其余时候都冷冰冰,不的人情的宁远王,他们更愿意接近这位瞧着就很美好的表小姐。
至于当牛做马?他们还真不信表小姐会把他们当牛马一样使唤,再说就真当牛马一样使唤,也好过他们被当成物件一样送来送去,靠着年轻时的姿色换来一时锦衣玉食,又有谁看得起他们?等人老珠黄时怕是连下人都不如了。
尤其是那几个清俊的少年,他们也是男儿身,他们也想像男子汉一样活的有尊严,谁又愿意以色侍人?只要表小姐能让他们活出男人的尊严,就真是当牛做马他们也愿意。
凌小柔将人都带回自己暂住的小院,让丫鬟去找来正常一些的衣服,把这些美人重新换了妆,再看这些美人身上再也找不到原来那些烟花气,虽然都是些丫鬟和下人的打扮,可也遮掩不住他们的美貌,真是男的俊帅女的美,站成一排别提多养眼了。
凌小柔点点头,这样的放在外面也打眼,就是放在酒楼外面迎宾都能招揽来客人,现在只等着不管是酒楼还是食铺开起来,再把这些人派过去了。
老太妃也说了,在宁远王府没盖好之前,知府衙门就是他们临时的家了。
昨日派出去查看了渭城府环境,看哪里适合建府的下人回来报,在城中,离着知府衙门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大宅子,原本是一个庞姓富商家的宅子,去年富商举家搬去了京城,留下这座宅子,只是因价钱问题一直没有卖出去。
原本就建了不过二十多年,虽然面积是没有蓟城和京城的宁远王府大,却也比知府衙门大不少,里面的景色也相当雅致,只要再修缮一番,就可以搬过去住。
到时看看把周边几家也买下来,扩建一下也相当不错。至于说宁远王府扩建,旁边的人家不肯搬这种事,完全想都不用想,且不说宁远王府有没有人敢惹,就说旁边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只要银子给的足了,谁愿意去惹宁远王府?
周边宅子可以先住进去再慢慢地扩建,带回来的这些美人也可以慢慢地教,毕竟他们都是聪明人,又都各有本事,教起来也不难,唯一让凌小柔有些犹豫的就是再开铺子或是酒楼,到底要不要以她或宁远王府的名义呢?
万一皇上再眼馋了,会不会再想抢夺呢?思来想去,凌小柔觉得若皇上想抢就给他好了,反正铺子就在那里也不值几个钱,真正值钱的其实就是手艺,只要皇上不抢她的手艺,抢个空铺子又能怎样?而且,想必不久之后,皇上就会明白其实抢空铺子真没多少用处,到时也该少动些心思了。
凌小柔带着人回来不久,若鱼就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嚷,“小姐,小姐……”
“若鱼,你就不会一步步地走?”凌小柔抚额,虽然她对规矩看得不怎么重吧,可像若鱼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往后被别人见着难免会觉得是宁远王府没规矩。
若鱼听了愣住,想了下,果然放慢脚步,学着以前若仙的样子一步三拧地向凌小柔拧了过来,凌小柔哭笑不得,若鱼虽然画了妆之后瞧着也怪可人的,但她怎么画也没有那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像她这样走,凌小柔都觉得累了。
瞧了眼旁边捂着嘴想笑不敢笑的美人们,挑了一个顺眼的,“你过来走两步看看。”
那美人也是有眼力的,见凌小柔指她出来,当即也想好好地表现表现,那步子走的真是弱风扶柳,莲步轻移,看的凌小柔眼都直了。
哪怕这美人的模样不如自己吧,可这走路的姿态也太撩人了,她看了都觉得养眼的很,若是男人见了,可不就要把持不住?
想来这些美人如何走路也是专门学过,凌小柔真是羡慕,她前世时虽然也学过一些礼仪之类的课程,可完全没法跟这些被严苛地教导过的古典美人相比,顿时跃跃欲试地想学一些,不知当她这样走路时,贺楼远会不会看呆了?
就算她不会在外面这样风情万种地走路,没事时自娱自乐玩玩也好,不然整日闷在府里,除了陪老太妃聊天说话,不时再做些吃食,也没别个事做,还不闲坏了。
这样一想,凌小柔就让旁边老太妃派过来侍候她的丫鬟先把那些性别为男的美人带到前院,找人安排一下。
虽然他们是被当成美人送来的,很多有身份的人家里也不会把他们当成男人,可在凌小柔眼里他们就是男人,住在后宅她也觉得不自在。
等那些美貌的少年被丫鬟们带走了,凌小柔刚说要让美人们教教她怎么走出这样的美感,就见旁边若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若鱼,你还有话要说吗?”
若鱼见凌小柔总算注意到她了,想要跑过来,一想到凌小柔说过要她一步步地走,小步挪过来,对凌小柔道:“小姐,我刚听守门的婆子说,尚通判府上派媒人来府上说媒了,老太妃正在花厅接见。”
“说媒?”凌小柔眼神就有些凌厉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尚通判家有女儿要嫁给贺楼远,若按老太妃之前给她吃的定心丸,老太妃不应该见媒人,这又见了是怎么回事?
凌小柔倒没有胡思乱想,也没有想过去打听的意思,她觉得老太妃一定是有打算的。
378 尚家媒人来提亲
“可不就是来说媒了?小姐要不要去瞧瞧?”若鱼见凌小柔没发飙,先是失望了下,她可是听卫兵说了小姐脾气看似温和,发起火来就是王爷都怕,怎么媒人都上门了,小姐却还如此平静?本来瞧着是要发火,可后来咋就平静了呢?
唉,没看到小姐发脾气,太失望了。
凌小柔睨了若鱼一眼,突然笑道:“不知是给谁说媒,你且去打听清楚了再来回报,若是报的不详细,回来小姐我就派人教教你规矩,免得回个话都回不明白。”
说完,凌小柔就朝那些美人们看去,显然是想要她们好好教导若鱼了,虽然凌小柔是在笑,若鱼却险些哭了,她可是瞧的很清楚,那小步走的美啊,步子那个小啊,真让她学着这么走路,她不被小步累死,也怕自己把自己绊了。
可看凌小柔压根就不像说笑,若鱼觉得小姐这是看出她的心思,故意要整她啊,急的往地上一跪,“小姐,奴婢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凌小柔睨了她一眼,“你错了吗?”
“错了!”若鱼连肩头都耷拉下来了,果然能让宁远王都服服帖帖的小姐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好糊弄啊。
“哪儿错了?”凌小柔忍着笑意、沉着脸再问。
若鱼见小姐好像真的很生气,怕被小姐一怒之下赶出去,急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奴婢不该在知道小六子他们想要试探小姐对王爷的心意后不向小姐禀告,更不该也跟着他们胡闹。”
凌小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真想不到这里面还有那些卫兵的事,难道她真是对他们太好了?
瞧若鱼被吓的也差不多了,总算是脸色好看一些,“既然知道错了,往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若鱼忙指天发誓,“奴婢知道了,往后再也不敢跟他们胡闹了。”
“既然如此,就说说保媒的事吧!”凌小柔点头,对于若鱼这么容易就把同伙出卖了,其实也挺无语,看来就她这心眼,让她做些活还行,有点小秘密可不能让她知道,没准别人一吓就都给说出去了。
若鱼便将她打听来的消息一点点说给凌小柔听,果然如凌小柔所想,保媒的人还真不是奔宁远王来的,这次媒人是尚通判夫人请来的,竟然是要向老太妃求娶她的义女。
想到昨日下午老太妃才认了金花做义女,今儿媒人就上门了,果然宁远王府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密切关注着。
可这个姓尚的,咋就觉得那么耳熟呢?直到听若鱼说到尚通判家只有一根独苗,年方十七……凌小柔才终于想起那个长得还算俊俏的公子。
只是他昨儿还在大街上对她纠缠,今日家里就派人来求娶金花,难道是误会了什么吗?
不过,能把金花痛快地嫁出去,而且嫁的还不错,凌小柔也乐见其成,至于等那位尚公子把人娶回去才发现娶错了人,凌小柔不厚道地笑笑,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里,能有几对是自由恋爱的?再说随便在大街上见了美女就想要娶回家的公子哥,给他点教训也不多。
至于金花嫁过去会不会被迁怒,凌小柔才不担心,虽然她不喜欢金花,可金花只要顶着宁远王老太妃义女的身份一天,尚家也不敢对她不好,除非她这人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不然就那个一瞧就是被惯坏了的公子还归拢不住?
想想昨日去金花那里发生的一幕,凌小柔认为金花配尚公子,也算是绝配了。
昨日,老太妃当着凌小柔的面提出要认金花为义女的事,金花当即哭求,见老太妃不为所动后,又求凌小柔,苦求无果后,干脆就指着凌小柔破口大骂,骂她夺人所爱,骂她没有容人之量。
凌小柔倒没怎样,完全跟局外人似的,反正骂她又不会少一块肉,金花骂的越凶,老太妃对她越没耐心,果然听她骂凌小柔,老太妃脸色越来越难看。
只是老太妃一直没有说话,心里却对自己的识人本事有了怀疑,本来自小瞧着不错的姑娘,长大后怎么就歪成这样了?
既然爱哭就任她哭着,爱骂……老太妃吩咐人将门窗都关好,外面的人也都打发的远远的,关起门窗就让她骂个痛快。
等金花哭骂过后,老太妃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见她不哭不闹了,老太妃便沉着脸说请了神医不日就到渭城府,有了神医,金花的腿定会治好。
等治好了腿再给她置办嫁妆,选户好人家,当亲女儿一样把她嫁过去,这辈子都不会让她亏着。
金花之前闹的时候还会仗着老太妃对她的愧疚和感激,可见老太妃说起神医时,眼神盯在她的腿上,不似之前怜悯,反而似有怒火压抑,再想想她去了宁远王府就失踪的丫鬟彩叶,金花也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可不是被最信任的丫鬟给卖了?
她是千方百计想要嫁进宁远王府,哪怕做妾她也甘心,之前或许是爱慕贺楼远,可后来就完全是不甘使然。
到了这步田地她哪里还不明白,不但贺楼远不想娶她,连老太妃也不会让她进门了,想到传闻中老太妃年轻时的果敢,再纠缠下去难堪的只能是她,不如趁着老太妃还念着一点旧情,她还能得些好处。
于是,金花便默默地接受了老太妃的‘善意’,在撕破脸之前老太妃还会顾忌她死去爹的面子,一旦把脸皮都撒破了,她就真的什么也没了,这悲子更别想嫁户好人家。
见金花答应认老太妃为义母,也答应由老太妃安排婚事,老太妃和凌小柔都放下悬着的心,虽然凌小柔觉得是便宜了金花,可谁让人家有个和老王爷一同出生入死的爹了?这个她还真不嫉妒。
只是老太妃想着金花的嘴脸,再想想之前她被欺瞒时对人家掏心掏肺,心里总是舒坦不起来,直到回了府也没个笑模样。
而此时尚府来提亲,凌小柔相信,只要人家不是太差,金花的婚事也就这样定下来了,至于尚府发现提亲提错人之后……凌小柔才不担心,尚府只要不是太愚蠢,跟宁远王府定了亲,就是定错了人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敢退亲,那纯粹是找死。
再说了,就算尚府真头脑一热要退亲,丢人的不是她,她操那个心干嘛?
让几个美人在前面排成一排,走的如风摆杨柳一般,再让若鱼跟在美人身后跟着走,什么时候走出三分神韵了才准许她吃午饭,把若鱼愁的,本来就大的嘴这回都要咧到耳根了,发誓下回不管谁再胡闹她都不跟着参与了,这可比让她劈一天的柴还累人呢。
果然,没到午时,老太妃就让人来唤凌小柔过去,见了面,老太妃只说给金花定了门好亲事,这几日就要忙着六礼。
现时就该置办嫁妆了,让凌小柔过来,主要是想问问她在嫁妆上有何看法。凌小柔听后还真没什么看法,老太妃昨日已说过要把金花当亲闺女出嫁,可人心都是偏的,就算是王府历来出嫁的女儿都有定制,可暗地里也有亲疏远近之分。
得宠的女儿嫁妆里多放些珠宝玉器,名画古玩之类的,爹娘富的还能放几沓银票。不得宠的就多些布匹衣料,再不就多些家具摆设,瞧着箱笼都差不多一般多,里面的内容可差远了去,首饰都可能是不值钱的铜啊铁啊。
所以,老太妃就算是要把金花当亲闺女嫁,可是当成最宠爱的亲闺女还是当成一般的亲闺女,这谁都不好说,凌小柔自然也不愿随口说了给人留下把柄。
老太妃也没真想让凌小柔说出什么来,只是想给她吃颗定心丸,让她知道金花出嫁一事已是板上钉钉,往后府里也没这个人给凌小柔添堵就是了。
至于嫁妆的事,也不用老太妃亲自动手,只要把想法一说,吩咐下去自有人打点。
不过嫁妆多少倒是有不少差别,若是之前金花愿意认下老太妃做义母,老太妃又有着对她的愧疚及金花父亲的情分在,老太妃真会把她当心肝儿一样往外嫁。
可如今知道金花的腿伤是假,为了算计嫁进宁远王府,她竟然连老太妃都算计了,老太妃虽然为了宁远王府的名声还有金花父亲的面子原谅了她,也认她做了义女,嫁妆上必然不会像之前那样丰厚。
能以庶女的定制为她置办已经算是老太妃心软,嫁妆之中除了几车家具,箱笼里装的自然都是些精致名贵的布料,可再名贵哪里名贵得过金银珠宝?虽然金银也会为金花准备一些,但相对于宁远王府的财力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不被人说宁远王府刻薄,老太妃也不会有更多的善心。
凌小柔从昨儿老太妃回府的路上阴沉的脸色里也看出她对金花的那点情分没剩下多少,这时候她也没必要落井下石,既然老太妃问,她就垂着头说了句:“姨母是金花表妹的义母,姨母既然为表妹订下这这桩金玉良缘,想必嫁妆姨母心里也早有数了,等金花表妹出嫁时,柔儿也会奉上一份贺礼。”
379 贺楼二爷是只铁公鸡
凌小柔只说是贺礼,而没有说是厚礼,可见凌小柔对金花的态度了。
老太妃的心里凌小柔就是宝,以前的金花或许也算得个宝,可如今也就是比草强上那么一点,若不是顾忌宁远王府的名声,也念着金父那点情分,老太妃不愿让金花没脸,又岂会认她做义女。
金花这辈子啊,就算是摊上个好爹了。不然就她那个作法,早就把自己给作没了。可不管金花这人如何,就看在她死去的爹面子上,只要她不是犯下太不可饶恕的错,老太妃都不能真怎么亏了她。
而同样得到消息的金花,心里虽然还有不甘,却知道再闹下去对她没有好处,只是一想到那个背叛了她的彩叶,她心里就恨的要命。
彩叶逃走就没消息了,想也知道是被老太妃给保护起来了,让她连想出口气都找不到人,盛怒之下就把对彩叶的怒火都发泄到了香叶身上。
可怜还做着要被赎身梦的香叶,从头一天老太妃离开后就没少挨掐,如今更是被折磨的身上鞭伤掐伤一片,除了脸上手上就没有个好地方。
眼看卖身契就要到日子了,她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活到卖身契到日子的时候了。
媒人回来说老太妃应下亲事,事情容易的让尚夫人不得不多想,按说老太妃新认下义女,她也是昨日下午后才打听到消息。
虽说老太妃有意要给义女选婿,可怎么着也得多相看几户人家,虽说在渭城府她的儿子无论相貌还是品行都算得上出类拔萃,可是吧,比她儿子更优秀的也不是没有。
有些事情一旦太过顺利,总是让人忍不住多想,虽然得了信后压抑不住喜悦的尚璞玉跟尚夫人不停地说起他在街上与老太妃等人偶遇,虽然当时老太妃的人是把他扔了出去,可也难保老太妃或是佳人都相中了他,刚好家中派人去提亲,老太妃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尚夫人还有些不安,觉得老太妃这个义女会不会是个不安分的,或是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甚至会不会是珠胎暗结,等不得别人提亲,让她的儿子来做个便宜爹?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损姑娘家的清誉,可瞧着儿子这劲头她也不得不泼冷水,把疑惑一说,想不到尚璞玉愣过之后,竟然一门心思的连戴绿帽子都不在乎。
尚夫人叹气,都说到这份上,儿子还就认准人家的姑娘,她还有何话说?再说宁远王的义妹,是她说提亲就提亲,说毁婚就毁婚的?就算真给他们尚家肚子里揣来一个,他们也得认了。
再瞧瞧生辰,想不到人家姑娘竟然比自己的儿子还大了两岁,十九岁的姑娘还未出嫁,虽然也不是独一份,可尚夫人心里总是有古怪的想法,按说那般美貌的女子怕是早就要被慕名的人踏破门槛了,还用愁嫁吗?哪里就轮到她的儿子。
她儿子在她眼里是最好的,可放眼整个大衍国,比她儿子优秀的大有人在。
老太妃他们又是远道而来,一来就把义女许给了儿子,尚夫人看来,这姑娘一定是哪里有问题,才会蹉跎至今没有婆家。
可想想连绿帽子都能认了的儿子,尚夫人觉得,别说是大两岁,就是大个十岁八岁尚璞玉都不会在意。
最后只能让人来合了八字,想不到竟然是绝配的命格,这回尚夫人也没犹豫了,大两岁就大两岁吧,谁让儿子就喜欢了?
现在她只盼着姑娘嫁过来时,肚子里没揣一个就万事大吉了,之后就开始准备聘礼,当订婚文书到手那一刻,尚夫人原本还有些不稳当的心也稳当了,事到如今她就是想反悔也不能了,就算那姑娘真有什么问题,若不想承受宁远王府的怒火,她都没得退路了,想不稳当也没机会。
唉,人都说儿子娶亲是大喜事,可她怎么就有种家门要不幸的感觉呢?
而与尚夫人心情截然不同的就是尚璞玉了,原本议亲时他还总怕王府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或是有了更好的选择而推了他这门亲,如今订婚文书在手,只要他不是做出实在让宁远王府忍无可忍之事,这门亲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或许是宁远王府初来乍到极需要办一场盛宴来拉近宁远王与当地官员的距离,于是婚期就被定在十一月十八,这个还算不错的黄道吉日。
定好婚期后,尚夫人又愁了,宁远王府越是急着嫁女,她心里越会忍不住就想,难道是那姑娘的肚子要藏不住了?
可谁让儿子愿意,她这些话还不敢跟尚通判说,自从知道尚夫人做主攀上了宁远王这门亲,尚通判可是没少夸赞自己娶了个贤内助,连平日最常去的宠妾屋子也不去了,连着多日就住在尚夫人的屋中,这时候尚夫人怎么可能说出那些话让尚通判膈应呢?
也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并祈求老天开眼,可别闹出什么笑话。
而远在京城的贺楼二爷也没闲着,自从知道自己终于可以离开京城,摆脱质子的身份后,他就开始琢磨。
他是个很精明的人,只是平常都是用懒散和无赖掩饰,为了换他离京,大哥调换了封地,想必还有不少别的损失,若是白白便宜了李旬,他哪能心甘?
还有,他这次离京,往后没事是不会再往京城跑,不然哪天回来了,李旬见了他心情一好,再让他留在京城,家里的损失不白搭了?
所以,往后他不回京城了,京城里的生意可不能便宜别人,这些年他在京中也没闲着,除了不时到皇宫里把李旬气得暴跳如雷之外,他在京城也置办下不少产业,尤其是得了凌小柔指点后,酒楼更是开了一家又一家。
虽说是有管事可以照顾生意,可李旬那无耻之徒连宁远王府的产业都算计,他离开京城后,鞭长莫及的时候,李旬再把这些产业占为己有,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些产业把自己陷进去。
于是,自从知道要离京了,开始做离京准备时,贺楼玉就已经‘偷偷’地命人把属于宁远王府的产业都给卖出去。
就是凌小柔的产业他也没留,只要契约交在他手上打理的也都给卖了,因为都是最赚钱的铺子,虽然京城里也有很多聪明人怀疑贺楼玉的目的,或者是里面有没有什么危机,可从来都是财帛动人心,比起趋利没人比商人更具有冒险意识。
还有一些闹不清状况,只是打听到宁远王调换封地,贺楼二爷被获准离京,想来贺楼二爷是要走了,觉得留着铺子不方便,才急于出手吧。
而且,这些铺子要价都不高,又都是最赚钱的,只要他们买下来,再好好地笼络住里面的人心,岂不直接就可以开业了?
这些人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等他们把酒楼真买下来了,最后却发现那些酒楼里却都早已人去楼空,甚至连伙计都没一个了,若想开业只能重新雇人。
有人不愤,却没人敢去找贺楼二爷理论,毕竟买酒楼时价钱就很便宜了,而且这里面真没包括里面的伙计大厨掌柜。
至于这些酒楼里面的人呢?早在贺楼玉要卖酒楼之前就让管家找这些人谈过话,往后宁远王在渭城府落脚后,酒楼铺子还是要继续开,铺子好选人才却是难得,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些现成的人才。
只要这些人才愿意去渭城府,不但举家的路费由宁远王府出,到了那里安置也不用他们费心,而且往后的工钱还要再提三成。
原本除了伙计之外,那些大厨们就多是出自宁远王府,很多还都是宁远王府的家生子,就算贺楼玉不问,真要他们跟着去渭城府,也没谁有权拒绝,如今贺楼玉不但问他们的意见,还给出优厚的待遇,自然没有傻的不同意。
就是那些伙计也认为他们在宁远王府的酒楼里做得最舒心,钱也赚得最多,真去了别家,工钱肯定是没有宁远王府给的丰厚,而且宁远王府如今还承诺连家人都给路费帮着搬家,除了少数几个实在有牵挂不能走的,多数都愿意跟着去渭城府,紧紧抱住宁远王府的粗大腿。
所以,早在贺楼远卖酒楼之前,这些大厨、管事、伙计们就都秘密地离京,组成队伍被护送着在城外落脚,只等着贺楼二爷变卖所有家产后,一齐奔向渭城府。
贺楼玉怀里抱着装银票的小箱子,瞧着院子里从内院一直延伸到府门前的几百辆大车,这些年除了金银之外,他在京城也没少划拉,这次离京可是连根针都不能便宜了李旬。
瞅瞅也住了十多年的大宅子,可惜啊,宅子是当年先皇赐下的,这个不能卖,不然也能进帐不少。
从二爷遗憾的目光中,侍候他多年的下人当然明白其中含义,一个个都替皇上糟心,遇上这个一毛不拔的贺楼二爷,皇上其实也怪不容易的,什么时候听说过官员或家眷搬家时连一口装水大缸都舍不得扔?瞧瞧车上摆着从厨房里搬出来的几口大水缸,他们真心不想对人说这是宁远王府在搬家。
虽然大缸里装了不少的古玩字画,可也无法改变它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大缸的事实,遇到这么吝啬的主子,他们其实也怪难为情。
380 敲锣打鼓庆祝二爷一去不回
让宁远王府下人欣慰的是,贺楼二爷的吝啬只针对皇上,挖空心思想的也是怎么从皇上那里多得些好处,对他们这些下人倒是真的很宽容,月钱比别的府里多不说,连吃喝都比别处好,宁远王府里的主子又不多,平日只要做好份内的事,主子们也懒得为难他们。
甚至那些愿意在王府作坊里打工的,除了丰厚的工钱之外,月钱也没少给过,偶尔连他们因做工而耽误了侍候,二爷也从未责怪过,到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主子?他们当然也要义无反顾地跟着主子一齐搬走了。
所以,当贺楼玉离京时,数百辆车子齐奔城门,早已得知贺楼二爷要离京往后或许就不会再回来后,很多京城的百姓自发地过来为贺楼玉送行。
当看到那几百辆大车的壮观场面时,倒是惊吓住不少人,早知道宁远王府富,可咋富到这程度了?以往听说总往蓟城府送银子也就算了,这几百辆车可得值多少啊?
虽然宁远王府在蓟城的生意做的大,平常也没少往京城里送货,每次都是几十辆大车,有时也有上百辆大车的时候。
可百辆大车的食材和百辆大车的家当真心没法比,若是这些车里都是金银珠宝,得够多少人家吃穿几辈子?
他们都有理由相信宁远王府的大车里装的都是值钱的宝贝啊。
可是,当车子越来越近,他们也终于看清车上装的东西后,一个个都面容古怪了,宁远王府这回可真是搬家啊,瞧瞧车上装的都是什么?光是咸菜坛子就占了几辆大车?水缸水桶都没落下,更不要说锅碗瓢盆都带上了。
二爷平时养的一些花花鸟鸟就不说了,可那两车的小狼狗又是怎么回事?合着二爷在京城这些年,没事时就养鸟玩狗?
还有几辆车上装的破棉被,那可真是破……棉被,很多都露棉花了,想必一般大户人家府里的下人都不会盖这种吧?就这样贺楼二爷也没舍得扔,看来这位二爷除了纨绔之外,还是个小气鬼,这也太不靠谱了,府里的下人平日指不定怎么吃苦受罪呢。
就这些破烂也值得用车万里迢迢地往渭城府运了?真当渭城府是个贫瘠的不毛之地?
若是被他们知道其实破棉被里面缝着的都是一片片金叶子或是一颗颗罕见的各种珠宝,恐怕就不会有人嫌弃那些棉被破了。
还有那些咸菜坛子,虽然是真的咸菜坛子,可里面装的却是实打实的大珠子,随便拿出一颗都够穷人家吃上一辈子了。
这可是贺楼玉这两年在京城里划拉来的好东西,往后娶媳妇还打算用来做聘礼呢。
不过对于京城百姓的热情,贺楼玉说不吃惊才奇怪,他真不觉得自己在京城里如此受百姓爱戴,说句不好听的,以他这些年在京城里的名声,百姓们没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他都要感谢佛祖保佑,真是没想到离京之时能被这些百姓……夹道欢送,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可当贺楼玉的车队完全走出城门,看到等在城门外的护送队伍了,骑着马跟在最后的贺楼玉还想跟这些热情的百姓说些什么,如今都不用在京城里时刻被人盯着,贺楼玉觉得他也该为自己正正名,不然总背负个纨绔二爷的名声,他的心情也挺低落,毕竟谁不愿意当英雄呢?
可还没等二爷拨马回身,身后响起一片片爆竹声,还有人敲锣打鼓,一个个喜极而泣的百姓们奔走相庆。
贺楼玉瞧着欢心喜悦的百姓们满头黑线,他不就是名声差了点,也没真做出什么让天怒人怨的事,这些百姓至于像送走瘟神一样庆贺吗?
也没心思再跟百姓们正名的贺楼二爷气鼓鼓地打马向前,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能来个名震天下,让天下百姓也都看看,其实二爷也是有真本事的,让这些愚蠢的人们后悔今日对二爷心灵造成的伤害。
这次护送贺楼二爷离京的,除了少数是宁远王府的卫兵,多数都是由京畿调来的五千人马,再算上跟贺楼玉一起奔向渭城府的人才们和宁远王府的下人及他们的家眷,一行竟达到万人之众,光是各种马车、牛车、驴车、骡车就有上千辆,毕竟路途遥远,光是用脚走也不可能,那些跟随的人才又都是拖家带口,还有不少舍不得扔掉的家什也都带着,哪家不赶上一两辆车啊。
这样一来,安全上倒是不怕了,即使有些山野毛贼得了贺楼玉搬家的消息想要出来劫掠,可一看这阵势都鸟悄地遁了,这么多人的队伍,他们去劫,那可真是不想要命了。
等二爷一路上带领大队人马紧赶慢赶,来到渭城府时已是十一月初八,与在京城所受到的打击不同,一早得了消息的老太妃在城里也待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出城去接儿子。
贺楼远也就放下手头的所有事务陪同老太妃出城,那些想要好好在宁远王面前表现的官员得了信自然是要跟着陪同。
于是,一早渭城府外的十里亭就聚满了迎接二爷的队伍,除了想要在宁远王面前表现一番,这些官员也有想要瞧瞧京城第一纨绔的风彩。
同样早就听闻贺楼二爷名声的百姓也有不少过来看人的,毕竟人家贺楼二爷不远万里从京城祸害到渭城,他们也想要先认认人,往后见了人可要绕着圈地走。
刚过午时,贺楼玉带领的人马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老太妃得到通报时,就看到贺楼玉独自驾着一匹马也奔了过来。
终于见到亲人的贺楼玉眼睛就发热了,哪里还管得了上万人的队伍,反正队伍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已经等不及要见亲人。
以往每年最多也就见着娘一次,连娘过寿都没法亲自庆贺,往后终于能在娘的身边。
孩子在大在娘面前也永远是孩子,只有有亲人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对比渭城府百姓的热情和京城百姓的无情,贺楼玉感动的从马上跳下来,紧跑几步跪到老太妃面前,一声‘娘’喊的又脆又响,老太妃更是热泪盈眶,若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早就抱着贺楼远失声大哭了,盼了十几年,终于把儿子盼回自己的身边,她哪能不激动?
贺楼远对这个弟弟也很是疼爱,虽然面容还是相当严肃,可眼神中的疼爱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激动过后,贺楼玉瞧着娘亲和大哥,越瞧越开心,然后才注意到那个失忆了把他当仇人似的小柔儿怎么没见着人?难道就没人跟她解释解释,贺楼二爷其实是好人?
老太妃也知道贺楼玉和凌小柔感情很好,看他的意思也就明白了,笑道:“柔儿在府里张罗着,就等你回去好开席了。”
一听此话,贺楼玉更想快点回府,凌小柔亲自张罗的宴席啊,他都有多久没吃过了,哪怕就是一盘豆腐,凌小柔做出来的都比别人好吃。
至于后面同来的人才和家眷们,不用贺楼二爷操心,自然有人来安排。
终于回到做为临时王府的知府衙门,一进府门就有丫鬟来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席,老太妃刚要说等二爷沐浴洗尘过后再开席,贺楼玉却等不及了,直说:“开席,开席,我洗洗就来,快着呢。”
说完,让人带他快去沐浴,瞧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老太妃无奈地笑笑,儿子啊,终于可以都在身边了,其实渭城府真的不错。
以往在蓟城时,贺楼玉被质留京城,贺楼远也多是驻守边境,能陪在她身边的时候真不多,府里是再多下人也弥补不了的冷清。
如今到了渭城府,不但贺楼远不必再去边境驻守,贺楼玉也回到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只等着贺楼远和凌小柔成亲后,贺楼玉也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她就可以整天都开开心心地哄孙儿玩喽。
为二爷准备的接风宴是凌小柔带人准备的,却也不必她亲自动手。
想着京城离海远,平日里也吃不上什么新鲜海味,这次给贺楼玉准备的接风宴便以海鲜为主,从海味轩调来两个大厨,再有侍候老太妃的厨娘掌勺,也就足够了。
等知道二爷已经回府,可以准备开席时,凌小柔又吩咐了一些细节的东西,便到前面去陪老太妃了。
虽然老太妃巴不得碍眼的人都消失,她只跟两个儿子还有凌小柔吃顿安稳饭,可人家都陪着去城外接人了,她也不好开口赶人。
好在府里准备的食材不少,又去海味轩现调来一些,席面也是足够。
只是这些围在身边一个劲套近乎的官员夫人们让老太妃很不高兴,之前贺楼远的态度很明确,无论是送来的美人,还是要嫁过来的女儿,都没一个能入得了王爷的眼,王爷也表明态度,这辈子只娶凌小柔一个。
自认没有机会的官员们都很失望,如今听说贺楼二爷要来渭城府了,而且贺楼二爷还未成亲,他们的机会或许来了。
381 守财奴是会遗传的
以往都听说过贺楼二爷的坏名声,其实那也就是在百姓间流传的,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官员哪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今贺楼二爷远离京城那个是非地,以宁远王对待未来王妃的态度,还有老宁远王的后院也只有老太妃一个,两个儿子也都是从老太妃肚子里爬出来的,他们其实对贺楼二爷还是挺看好的,若是能把女儿嫁进宁远王府,只要女儿不是表现的太差,就不用担心跟别的女人争宠。
于是,这些夫人明里暗里都是想将自己的闺女嫁给贺楼二爷,为此还真没少明争暗斗,话中更是暗含珠玑,把老太妃吵得头隐隐做疼。
直到凌小柔换了身衣服,过来给老太妃请安,被老太妃拉着坐在身边后,那些夫人们才转移目标,先是被凌小柔的美貌给惊艳了一把,在看到老太妃对凌小柔的态度后,纷纷跟老太妃打听起凌小柔。
老太妃则是献宝似的把凌小柔介绍出来,当得知这位就是宁远王的未过门的妻子,那位传说中的表小姐时,夫人们都有些吃惊。
虽然早就听说表小姐长得很美,却只当是传闻做不得真,如今看到凌小柔之后,这些夫人忍不住就想,有这样的长儿媳比较着,老太妃难免对二儿媳挑剔些,她们家中的女儿虽然也都各有千秋,可真跟表小姐站在一起就没法比了,而且人家还是未来的宁远王妃,身份上就压了二儿媳一头,想来也知道嫁进宁远王府被一比较,日子或许会很艰难。
不过,也有夫人认为,这位未来的王妃据说是出自民间,虽有一手做菜绝技,但管家的本事未必拿得出手,那些自认女儿颇有心计的还是依然热衷把女儿嫁过来。
只是口头上都说有老太妃凌小柔这个珠玉在前,老太妃选二儿媳的标准会很高吧。
老太妃笑呵呵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婆子可不管那许多,只要是他自个儿看好的,人是好的,娶谁还不一样是娶?”
原本那些已经认为没希望的夫人这回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暗想回去一定好好打听着,制造机会也得跟贺楼二爷见见,说不得贺楼二爷看好哪个,老太妃的话放在这里,只要贺楼二爷看好了,还怕女儿进不了宁远王府?
唉,今日这大好时光,怎么就忘了把闺女带来?若是能被贺楼二爷看上眼,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这些夫人各怀心事,总算是消停下来,直到开席前说话的兴致也不很高。
老太妃也乐得清静,可等到菜肴一道道上桌,瞧着这些在渭城府算不得稀奇的食物被做的引人食欲,夫人们再次来了兴致。
虽然海味轩在渭城府开了有段日子了,这些从来都养在深宅大院中的夫人们也不可能跟百姓一样常去尝鲜,很多人甚至只闻其名,一次都没吃过。
如今满桌都是比海味轩更精致的美食,她们一吃之下,哪里还记得之前的烦恼?边吃边对美味品评,倒是忘了她们来的初衷了。
老太妃和凌小柔都由丫鬟服侍着用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太妃从未让金花在人前露过脸,凌小柔就觉得其实老太妃应该也是知道尚璞玉看上的其实是她,求娶金花就是场误会,所以她才会尽量让金花在人前露面,免得被尚家知道真相后,临近成亲再闹出什么事来。
凌小柔不认得尚夫人,可吃饭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位夫人盯着自己的眼神很纠结,凌小柔几次看过去,那夫人都匆忙地掩饰掉。
悄悄地问过老太妃后,得知那位夫人就是尚通判夫人,凌小柔就想:或许尚夫人也猜到了吧,不过只要她不闹出去,也是有要认下这个误会了。
虽然凌小柔觉得老太妃的做法有点坑人,可仔细想想也怪尚家不打听清楚就来提亲,要真说起来,老太妃的义女嫁给通判之子,其实还是通判家里高攀了。
反正尚璞玉这辈子跟她也没可能,娶金花也不算太坑他,但愿金花嫁过去后知道收敛一下坏脾气,不然就尚家公子的小身板,也架不住她几拳打的。
吃过贺楼玉的接风宴,官员们带着各自家眷回府不提,被官员们缠的实在没工夫与家人相聚,也根本没吃好的贺楼家人总算是可以坐下来同桌吃饭了。
比起之前那桌丰盛,却是由厨娘和大厨们做出的酒席,这一桌虽然只有八个菜,却是凌小柔亲自下厨,无论是色香味,还是新奇之上都让贺楼玉看的‘哇哇’直叫:“果然是还是小柔儿最疼我。”
贺楼远一巴掌呼在贺楼玉的后脑勺,“再说一遍。”
贺楼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大嫂最疼大哥,小弟可是跟着借光了。”
“这还像句人话。”贺楼远心里美滋滋地,去看凌小柔,见她只是羞红了脸,也没生气的征兆,心里大喜,慢慢的让她适应自己之后,他很有信心凌小柔能再答应嫁他一次。
都说见着熟悉的人或熟悉的事,刺激刺激或许就能想起往事,只要想起来,还怕凌小柔不早些答应嫁他?
凌小柔虽然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愤怒一下,至少也要瞪贺楼玉两眼,可看他无辜又有点小可爱的脸,最后还是白了贺楼远一眼,这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老太妃也在旁看的呵呵笑,还是一家人在一起的饭吃着香,让侍候的丫鬟都下去,没传唤不得过来打扰,她要好好地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贺楼玉边吃边讲京城里的趣事,还有他几百车一起出城,连口大缸都没给留下,当时京城里百姓那副被惊的要掉下巴的模样好不得意。
还有李旬这回没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指不定在皇宫里气的怎么暴跳如雷呢,说的老太妃和凌小柔捂着嘴笑,贺楼远的嘴角也不由得向两边弯起。
“不愧是我们贺楼家的人,这不吃亏的性子真是跟你们的爹一样一样的。”老太妃听完之后挑起大拇指,人也陷入回忆中,讲了许多老王爷与先皇斗智斗勇的往事,都是些欢脱好笑的事,倒没有什么悲伤情绪。
凌小柔越听越好笑,原来贺楼家的男人都不是一般的小心眼,谁说贺楼玉离开京城时的动静大?当初老王爷带着新婚王妃离开京城时可一点都不比贺楼玉闹的动静小。
好歹贺楼玉只是拣能搬的搬走,人家贺楼老王爷可是连门前他请能工巧匠雕刻的石狮子、屋后为老太妃搭的秋千,连那缸养了金鱼的荷花都原样不动地给搬走了,一路上可是没少被人嘲笑,也就是王爷脸皮厚,愣跟没事人似的,倒是把先皇给气着了,在朝堂之上就大骂老王爷是守财奴,要知道那一只石狮子就重逾千金,光是一对石狮子就用了两辆车。
如今再想想,这父子的做法可不一样?时隔三十年,宁远王府的二爷又来了这么一出,可见宁远王府不但富,连守财奴的本质都遗传下来了。
凌小柔在旁听了笑的直不起腰,贺楼玉忍不住的得意,都说虎父无犬子,儿子像爹天经地义。
贺楼远却跟没事人似的在旁听着,等老太妃讲完,贺楼远幽幽地道:“娘,荷花缸和石狮子孩儿已让人运过来了,想必已在路上,用不多久就能运到,还有那架秋千,虽说是旧了些,若是能修补好,孩儿让他们也尽量带来,之前大丫给府里换的玻璃窗子,也都让人给卸下来,运来后就安在新王府里,等窗子安好,我们也该住过去了,还有池子里娘最喜欢的那几尾锦鲤,也都让人务必运来,还有大丫的庄子,食材都让人能处理就处理,处理不了也一并运过来,想必渭城临海,那些食材都很珍贵,像添香草我也秘密让人处理干净,草根都不会留下一根……”
听贺楼远一样一样如数家珍,屋子里所有人都愣了片刻,很难想像日理万机的宁远王还能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凌小柔到了最后只有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不知道她将来生了孩子会不会也是这德性呢?
等她意识到自己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之后,凌小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羞涩的,只要没有意外,她肯定是要嫁给贺楼远了,跟他生孩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做人嘛就是图个痛快,凭什么自己的东西就要便宜了别人?她又没偷没抢,凭什么要怕被人嘲笑呢?
还有就是,这次宁远王府搬家,除了宁远王的卫兵之外,剩下的兵都不可能跟着过来,只是若是东西太多,为保证安全到达渭城府,蓟城也必会派兵护送,就如同贺楼二爷离京,皇上不也派了五千人护送?
而宁远王府的根基在蓟城,按贺楼远的搬法,东西恐怕还要更多,这样一来,蓟城派过来的兵也会更多。
想也知道往后宁远王为避嫌,没有旨意不可能再回蓟城府,这样也算变相与将士们再见上一面了。
382 今晚不醉不归
所以,当贺楼远央求凌小柔帮着准备给蓟城护送的军队准备伙食的时候,凌小柔二话不说欣然同意了。
她也很期待与这些士兵相见,这些日子常常与老太妃闲聊,贺楼远没事的时候也缠她缠的紧,总爱拿些往事想要勾起她的回忆。办法还真有用,凌小柔偶尔真会想起一些事来,虽然不多,画面却都是让她对宁远王府更有归属感,这些画面也有不少是在军中与将士们同乐的场面,大块吃肉,大碗喝汤的日子真是豪迈。
若是往后都见不着了,别说是贺楼远会伤感,她这心里也怪不得劲的。既然往后难得见上一面,当然想要最后再给他们做几顿难忘美味。
为了给将士们准备饭食,在得知将士一日后就能到达渭城府后,凌小柔下令将海味轩关闭,里面的大厨还是伙计都调了过来,没有什么比自助餐更适合这些将士们享用了。
甚至连凌记烤全羊也将生意停了,一只只肥羊和一筐筐食材被运到城外,虽然渭城府够大,可人数太多,又曾是宁远王的军队,进城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不说,也容易扰民。
之前送贺楼玉的京城将士把人送到渭城后,就是在城外扎的营,为感激他们把贺楼玉安全送来,贺楼远派伙头军给做了几顿美食。
至于像金银之类的就没有了,这些都是京城的兵,宁远王真给打赏也不名正言顺,皇上万一心眼再小点,怀疑宁远王收买人心怎么办?给弄几顿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蓟城府来的士兵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就是不给吃喝皇上都知道他们对宁远王的忠诚,没事还要怀疑怀疑,不然也不会怕宁远王拥兵自重而将他的封地调离。
除了想要削弱宁远王的兵权之外,同样也是试探宁远王的忠心,若是宁远王不听调令,就表明宁远王是有野心的。
如今宁远王如他所愿地调到了渭城府,只是一顿饭的事,皇上当然不可能太干涉,兔子急了还咬手,何况脾气一向就不咋好的宁远王。真把宁远王逼急了,一声令下蓟城的将士听谁的还真不好说。
当一辆辆马车运进渭城府,赶进已经修缮的差不多的新宁远王府,只等着安上窗户就能搬过去住了,再说这许多的东西,再加上之前贺楼玉带来的,知府衙门还真装不下。
安置东西自然有人去做,贺楼远一大早就在城外等候,由庆生和莫红绸亲领着押送的队伍也有五千多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样子直接让跟来迎接的渭城府官员们汗颜,跟人家宁远王训出的军队比起来,他们渭城府的军队就是渣啊。
就那素质,郭永思还想着造反,死一百次都不冤,人家这兵一个就能顶他们十个用了,瞧那精神头,瞧那威风劲,没上过战场的士兵再练一百年也比不上。
一千来辆马车满载着人和物质进城安置,当然这里面除了几百辆是宁远王府的马车,剩下的也都是从蓟城府跟过来的人才,这么些人也不可能用脚量着过来,更别说破家值万贯,谁家还没点东西了。
贺楼远大感欣慰,至少他视人本事不错,手下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既然他们都不远万里来投奔他了,贺楼远也没想亏待他们。
之前或许还想再开铺子继续雇请这些人来做事,工钱给的足足的,可经过与凌小柔一番长谈之后,凌小柔却觉得之前将宁远王的封地改到渭城府,除了是皇上对宁远王在军中影响力的忌惮,更多的也是对宁远王财力的忌惮。
若是贺楼远再将蓟城的繁荣复制到渭城府,难保哪天皇上又想起来,再把贺楼远调到别的封地去,放眼整个大衍国,能被凌小柔看上眼的地方如今也就是渭城府,再换还能换哪去?蓟城肯定是回不去,再给换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她纵有千般本事,一点点开荒也够恼人的。
与其让皇上觉得宁远王府敛财太快,不如就放慢脚步,或者是将敛财的手段放在暗处,像做生意,那些明面的生意有一两桩也就够了,重心完全可以放在私底下经营。
再说这些能不远万里跟过来的人才,凌小柔觉得也不应该亏待了他们,不如就让他们放手去做,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想出去发展就给他们机会。
他们赚的多了,渭城府收到的税不也多?要知道宁远王的主要收入来源可不就是封地的税收?
虽然还要供应封地内军队的军饷,但渭城府的军队不如蓟城人数众多,而渭城府又地大物博,只是之前没有开发好,凌小柔有主意完全可以再发展别的产业。
至于凌家还是宁远王府都不直接参与到这些产业的收益,虽然渭城府的收益看似少了不少,但税收增长上来,能够保证收支平衡,再小有盈余,贺楼远也不算失职。
反正无论是凌家还是宁远王府生意如今也是遍布天下,即使是不如京城和蓟城两处赚钱,也足够两家人几辈富余,与其高调地引起皇上的忧患,不如就低调地往回搂钱。
贺楼远听了凌小柔的分析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些年打打杀杀,他也是厌倦了,既然能有个可以让他安安稳稳的地方,他也不想再没事就换个封地。
那些人跟了他一场,不如就让他们得了这些好处,反正在他看来,他罩着的人,肥水总算没流到外人田。
让跟来的人才们都先进城安顿,等安顿好后再歇上几日,慢慢的再将这天大的馅饼分给他们。
如今贺楼远最想做的就是跟蓟城来的这些将士们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能来的人都是由庆生和莫红绸亲自挑选的,很多都是跟了他十几年的弟兄,一同出生入死,一同建功立业。想想曾经在血雨腥风中可以交托后背的兄弟,几日之后便是天各一方,有生之年也不知还能否再见一面,贺楼远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将士们的目光随着贺楼远的行止而转动,很多话都想跟贺楼远说,比如他们想说只有在王爷的麾下他们这兵当得才舒心;比如王爷永远是他们心中的老大,即使调离了蓟城府,只要宁远王一句话,他们都誓死追随;再比如说……皇帝做事不地道,若王爷想起兵……
可他们心里都清楚有些话即使再想说,也不能出口,只能默默地望着贺楼远紧握着拳头,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不说,最怕开口便先泪流。
贺楼远短短地说了几句,就觉得声音有些哽咽,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就和将士们一碗接一碗地喝酒,之前运过来的几千坛酒都被开了封,虽然军营里禁酒,但今日没谁会去提起这条禁令。
凌小柔就一直坐在身边陪着贺楼远,她也能感受到贺楼远与这些士兵之间的感情,那是在面对渭城府将士时所没有的。
哪怕是如今渭城府的军权已被贺楼远雷厉风行地接掌过来,将士们也对宁远王信服无比,就是之前营地里的五百士兵中的刺头们也都被贺楼远亲自给收拾的不敢起刺了,一个个竟比谁都服宁远王,若有人敢说宁远王一个不字,他们真会抡起拳头就打。
可没有过一同出生入死的情谊在,贺楼远与他们之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可以生死相托的感觉。
虽然没人来灌凌小柔喝酒,凌小柔也没少喝,好在她酒量不错,只是微有些醉意。而平时酒量也很好的贺楼远却喝多了,凌小柔亲眼看到一向硬朗的人眼角滑过的泪痕。
喝多了的贺楼远难得的话多,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又说又笑又唱的好不热闹。而蓟城府的这些将士喝多了也差不多跟贺楼远一个德性,谁也不用笑话谁,或者他们是有意用这种看似的热闹驱散心底的不舍。
外面有从渭城府调来的士兵巡逻守夜,他们可是喝得尽兴了,也不用管明日是否能起得来操练。
当喝得酩酊大醉的贺楼远被抬回来时手里还拎着一只酒碗不肯放下,无论见着谁都举着碗要干一碗。
凌小柔让人做了醒酒汤,自己先喝了一碗,再给送过去时,满屋子的酒味呛的凌小柔打了个喷嚏。
贺楼远正坐在桌边,人歪趴在桌上,旁边站着的下人手里拎了一个酒坛子,一碗一碗地给他将碗倒满,倒满之后贺楼远仰头就喝,也不管喝进嘴里多少,再扬在身上多少。
凌小柔皱眉,都喝成这样了还给他倒酒,这个下人咋就不知道劝着点。
下人见凌小柔盯着酒坛皱眉,便明白她有责备之意,忙以唇形说了个‘水’字,凌小柔哭笑不得,这酒和水都喝不出来了,王爷还能坚持着不倒,也算是奇葩了。
怕他喝多了明日起床难受,凌小柔就想扶他起来把醒酒汤喂下,可贺楼远就抓着手里的酒碗不放,凌小柔怎么喂他就是不喝。
凌小柔无奈,干脆就把醒酒汤倒进他的酒碗里,贺楼远倒是很干脆地扬头喝下,可惜大半都洒在外面,凌小柔再倒,贺楼远再喝,喝到后来也喝了多半碗。
383 小的不敢!
醒酒汤灌下去,凌小柔觉得差不多了,吩咐下人好好服侍贺楼远,无论是酒还是水都别给他喝了,怎么说酒啊水啊,喝多了都爱起夜,他这样子去个茅厕也不方便。
说完刚要走人,就听贺楼远嘻嘻笑道:“大丫……来,大丫,再喝一碗,表哥知道你酒量好,陪表哥再喝几碗酒。”
说着,人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端着酒碗奔凌小柔过来,脚下却一个踉跄酒水洒了一地,还有一半洒在身上,人也扑了过来,好在凌小柔及时扶住桌子才没被贺楼远扑倒,可贺楼远虽然看着不胖,却重的很,凌小柔也喝的有些晕乎乎的,歪了几下身子才把人扶住了,而贺楼远的一只手好巧不巧地按到了凌小柔的胸前。
若不是知道他是真醉了,凌小柔都觉得他是有意占便宜,可这时候她也没法跟个醉鬼计较,想要扶贺楼远上床歇息,偏偏贺楼远动了动手指,捏了那么两下,之后又状似满意地把脸贴了上去。
凌小柔顿时就炸了毛:你丫的是醉了吗?根本就趁机占便宜吧?
想要一把将人推开吧,可别看王爷醉的厉害,微弯着身子,双臂紧紧地环住凌小柔的腰身,也不是凌小柔能推得开的,瞧着旁边两眼盯着地面的下人,“你还愣着干吗?还不过来帮我把王爷扯开?”
那下人头也没敢抬,带着哭腔道:“表小姐,小的不敢!”
凌小柔气结,略带赌气地道:“那你敢干吗?”
下人想了想,转身向屋外跑去,跑出去了还不忘把门给带上,“表小姐,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脚步声渐跑渐远,凌小柔气的想骂人,可身上还挂着一个醉鬼,只能想办法把人先从身上给弄走,不然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挂着。
试了几次也没弄开,眼看旁边的床,凌小柔就想把人先弄到床上再说,说不定到了床上他的困意上来就能好好地睡一觉呢。
费力地带着贺楼远挪到床边,想搬上床也没那力气,干脆带着他就往床上摔去,二人同时重重地摔在床上,没等凌小柔起身,贺楼远不知什么时候把桌上的酒坛子给拎了过来,笑的贱贱的,对着凌小柔的嘴就灌了两口酒。
酒入口之前,凌小柔还想着那下人所说的水,可等进了嘴,凌小柔才想要骂娘,这哪里是水了?实打实的烈酒啊,比她之前喝过的酒都要烈,喝到嘴里一直辣到胸腔,连头皮都辣的发麻了,怕是之前那个下人怕被她责备才会谎说是水。
喝多了的贺楼远也没轻没重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凌小柔就被贺楼远灌了不少的酒,想要吐都吐不出来,只能被迫着往下咽,眼泪也辣了出来,眼泪汪汪的说不出来的可怜。
一坛酒有一多半洒到床上,灌进去的也不少,本来凌小柔就有些晕乎乎的了,这回更是晕的厉害,人也懒洋洋地犯起了困,没等把王爷从身上扒拉下去,自己倒先在贺楼远的怀里睡着了。
贺楼远扬头又将坛里的酒喝光,把酒坛子往地上一扔,把人往怀里一抱,闭上眼睛也跟着睡了。
睡到半夜,贺楼远喝多了酒要起夜,一睁眼看到怀里躺了个人先吓了一跳,闻着满屋子的酒味就惆怅了,外面守门的卫兵是做什么吃的?有人都爬到爷的床上了还不知道吗?
若是被凌小柔知道他酒后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刚想把人扔下床,趁没传到凌小柔耳中之前把人先处理了,却听到一声娇呼,借着微光看清怀里竟然是凌小柔,乐得险些没从床上掉下去。
早知道喝个酒就能把人拐到他的床上来,早他何必那么煎熬了。
乐颠颠地跑出去解决了生理大事之后,回来想要再挤到床上接着睡时,摸到床上湿漉漉的一大片,连他和凌小柔的衣服上都是潮乎乎的,闻了闻是酒,贺楼远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是一不小心那啥了呢。
可这湿湿的睡觉也不舒服,他皮糙肉厚的倒好说,凌小柔细皮嫩肉的可别把小皮肤给弄伤了。
干脆到外面喊了个卫兵进来,他轻轻地把凌小柔抱起来,卫兵则快速地把被子从床上扒下来,再铺上一床干爽的。
做完之后,卫兵一脸贼笑地跑出去,王爷终于对表小姐下手了,好事将近刚好也能让王爷淡忘一些调封的惆怅了。
贺楼远将凌小柔再轻轻放回床上,想到凌小柔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又借着酒劲没想太多,三两把就给撕了下来。
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躺到大丫身边,再把大丫给凉着,干脆也撕了。
撕好之后,贺楼远再爬到床上,把凌小柔软嫩却都是酒味的身子往怀里一搂,整个人和整颗心都舒坦了,酒劲再次涌上来,心满意足地闭眼再次睡过去。
早起,空气很是清新,昨晚飘了几片雪,一早起来又多了几分寒意,虽然渭城府不若京城寒冷,却也比蓟城冷上许多。
只是渭城府的冬日里雪下的并不多,下过之后也没有北方那种冰封千里的洁白之美,很多时候雪花落在地上就融化掉。
难得昨晚的雪下的多了些,在树枝上、在阑干上薄薄地铺了一层。
下过雪后的空气有些清冷,凌小柔原本就怕冷,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后便往身边的热源缩了缩,觉得舒服了接着再睡。
恍惚中似乎觉得哪里不对,睫毛眨了几眨,睁开眼看到这张放大的俊脸时,凌小柔真是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贺楼远竟然爬到她的床上了?
凌小柔觉得这时候她应该尖叫,可越是遇到超出她接受范围之外的事情,越是镇定的本性发挥了作用,凌小柔愣了几秒,呆了几秒,感受到除了头因宿醉而疼的厉害之外,并没有任何被贺楼远怎样了的征兆后,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却是……抬腿把贺楼远从床上踹了下去!
贺楼远一早就醒了,看凌小柔在怀里睡的香甜,怎么看怎么不够,在嫩滑的小脸上左一口、右一口,香吻可是没少亲。
在凌小柔往他怀里拱过来时,很配合地给凌小柔摆了个让她舒服的姿势后,这才意犹未尽地把眼闭上,虽然还没亲够,可瞧着人很快就要醒了,再亲就要被堵个正着了,不如趁人还没醒多抱一会儿。
而且,他可不想让凌小柔知道他先醒了,一般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尖叫,他真巴不得凌小柔的尖叫声把别人都引过来,到时看到孤男寡女睡在一张床上,这地儿、这形象怎么看都是好事将近。
有老太妃的运作,还怕凌小柔不乖乖嫁过来?
贺楼远闭着眼睛想的得意,却没看到凌小柔醒来后先是疑惑,等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后,抬脚就把贺楼远从床上踹下去,嘴里低声骂了一声:“无耻!”
贺楼远摔到地上还在想:大丫这也太淡定了,没有尖叫不说,反而一脚把他踹下床,也不知他替她尖叫成不成。
可在他看到凌小柔怒火熊熊的目光时,贺楼远识趣地闭紧了嘴巴,一脸讨好的笑着。
小猫瞧着是温顺,真亮出了利爪也不好招惹。
凌小柔上下检查一遍,虽然衣服在地上成了碎片,上身只穿了个肚兜,裤子倒是完整的,检查过后没有被非礼的迹象,算贺楼远还算个君子。
可衣服都成碎片了,她也不能挂着一堆碎片出门,起身下床,朝贺楼远冷哼一声:“算你还没坏透!不然……”
朝贺楼远亮亮爪子,可娇俏的模样让贺楼远差点化身为狼扑过来。
凌小柔去到旁边的放衣服的箱子里去翻找,完全不去管贺楼远在看到她一片美背时,早就发直的双眼。
该看的也都被他看过了,凌小柔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而且,她还穿着肚兜和长裤,比起前世去海边穿的泳衣可严实多了。
而且,她就是故意的,虽然她后来被灌醉了,可之前怎么被贺楼远按在床上灌酒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平时倒没发现,这人酒品这么差,如今酒醒了该受点惩罚。
在衣箱里翻来找去,都是贺楼远的衣服,比了比没一个合身的,勉强套在身上就像是孩子穿大人衣服一样,松松垮垮不说,稍动作大一些不是这露一块就是那露一块。
本来凌小柔那一片美背就已经看的身强力壮的王爷要喷鼻血,好歹她是把衣服套上了,可这样欲露不露的样子更让王爷血往头上涌,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更不要说凌小柔衣服穿的不合身,脱下来再换,王爷被刺激的满身热血东撞西撞,险些没被折磨过去。
等凌小柔好不容易从箱里底下把之前她穿过的那身红军衣翻出来,还有那么点小感动,她就说搬回城里后她就没找着那身军衣,原来是被王爷给收藏了。
想不到王爷会把她穿过的军衣小心地收藏在箱子底下,凌小柔抬头看了王爷一眼,那又娇又嗔又带点羞的眼神,顿时让盯着凌小柔后背遐想不断的王爷喷了鼻血。
384 王爷要成亲
王爷喷鼻血了,凌小柔先是一惊,之后‘扑哧’笑了出来,“瞧你那点出息!”
虽然她是故意逗王爷,可要不要这样血气旺盛?
王爷还坐在地上,一手捂着鼻子,也不敢低头了,一手就在地上划拉能擦鼻血的东西,嘴上支吾道:“大丫,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你还知道啊?”凌小柔这时也不跟他怄气,笑得无比欢乐,动作却不慢地把刚翻出来的军衣放一边,在碎衣堆里翻了块白帕子给王爷擦了起来。
王爷好不尴尬,竟然光是看个美背就让他流鼻血了,传出去也怪丢人。
而且,人在身边,香肩就在眼前晃着,一伸手就能摸到,他就觉得鼻血咋越流越汹涌呢?
反正脸都丢没了,贺楼远干脆也不要脸了,一手将凌小柔就给搂了过来,抱着凌小柔就不撒手,凌小柔又怕他鼻血一直流,不敢放下帕子,“喂,你这人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乖,别乱动!我还流着血呢。”贺楼远心里都要美冒泡了,鼻血真是没白流啊,脸上还要咧牙咧嘴地做出痛苦状。
凌小柔送他一记白眼,她从来不知道流鼻血也会很痛苦,真会很痛吗?
虽然怀疑也不敢乱动了,让贺楼远把头抬高点,直到鼻血不流了,才把帕子拿开,见没没有血再流出来,再把贺楼远滴在胸前的血也胡乱抹了一把,好在刚起床没来得及穿衣服,不然好好的还要废了一件衣服,就这时代的洗衣水平,沾了血的衣服可是洗不净的。
擦过血后,把帕子往地上一扔,不管是衣服还是帕子,这回都用不上了,待会儿还是一把火烧了好。
拍拍那只还在她肩头摩挲的大手,“差不多就行了啊。”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时若是还不松手,迎接他的就该是小猫的利爪了,贺楼远不情不愿地放开手,凌小柔给了他一个算他识相的眼神,顺手扔了一套衣服给贺楼远。
王爷身材是好,八块腹肌都要闪瞎人眼了,可凌小柔觉得还是藏起来的,她也怕自己看着看着不小心也跟王爷似的鼻血狂喷。
而且,为了保证王爷不会因鼻血不止而让大衍国痛失一位良将,凌小柔穿衣的动作也很快。
王爷这边才刚把里面的衣服穿好,凌小柔已经在系腰间的大带了,眼看就可以溜之大吉,偏偏这时候外面传来卫兵洪亮又带着兴奋的声音:“太妃到!”
凌小柔手一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时候被堵在屋子里,可跟当初在大营里跟贺楼远同住一间大帐不同。
而且,贺楼远那里还衣衫不整的,尤其是在听到‘太妃到’三个字时,手上的动作更是不紧不慢,凌小柔都在怀疑,他这是要穿呢?还是要脱?
三把两把将腰带系好,抱起地上的碎衣烂布打算藏起来,老太妃兴冲冲地快步进来,瞧瞧还露出一片胸膛的贺楼远,再看看抱着一堆碎布打算销毁的凌小柔,虽然硬是装出一脸怒容,可眼神要不要那样闪闪发亮?
老太妃进屋后还故作沉稳地绕了一圈,当看到在凌小柔怀里露出一角的染血帕子时,再也绷不住脸上的严肃,一把拉过凌小柔的手,“佛祖保佑,咱们王府终于是好事将近了,柔儿放心,事到如今一切就交给姨母了。”
说完示意身旁刚从蓟城赶过来的大丫鬟习秋把那块帕子拿了,也不管凌小柔尴尬不尴尬,给了贺楼远一个赞许的目光后,一路笑着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儿子娶亲和嫁义女可不一样,不但要办还要大办,上次跟尚家商议金花的婚期时,老太妃就特殊留意近段时间的黄道吉日,那真是好日子一个接一个,个个都被老太妃记在心里,也没少往府里划拉东西,只等着凌小柔点头婚事就能办起来。
此时一看,她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这不就好事近了?
府里该准备的都要准备,蓟城的东西和玻璃窗也都运来了,立马让人收拾出来,肯定不会耽误事,几日后的冬月十八金花出嫁。
肯定是不成了,老太妃记得腊月初九也是好日子,易嫁娶,比冬月十八还要好,老太妃可是有意把这日子留出来呢。
到时把凌小柔娶进门,一家欢欢乐乐过大年,来年再生个大胖孙子,想想老太妃都乐出声了。
习秋也替老太妃高兴,转过年她也要出嫁了,嫁人之后就不能留在老太妃身边侍候,这些年府里的账本很多都是经她的手,若是她出嫁了又没个人能替老太妃分忧,她也放心不下。
如今王爷要成亲了,成亲后这些账本就可以交给新王妃,总算不用老太妃再操心了,她也可以放心出嫁。
直到老太妃走了许久之后,凌小柔才反应过来,那块染血的帕子啊,想必老太妃想不误会都难,幽幽地看了贺楼远一眼,她也知道这时候去解释肯定是解释不通,而且还容易被老太妃误会她是轻浮的女人。
既然贺楼远还是很不错的男人,除了喝多了酒品不好也没太大毛病,那就嫁了吧。
可一想到老太妃突然过来,又把他们堵在房间里,很可能是贺楼远计划好的,凌小柔心里就有气,哪怕那块染血的帕子是意外,也不能改变她被贺楼远设计的事实。
尤其是此时的贺楼远坐在床边,笑的就跟偷了蜜的熊似的,凌小柔就觉得不给他点教训,往后还不得蹬鼻子上脸?
将碎衣烂布往贺楼远兜头盖脸地扔过去,不解气地又在他脚上踩了两脚,顺便再碾了两下,很满意地听到贺楼远大声呼痛,凌小柔这才昂首着背着手出了贺楼远的房间。
外面一直听着动静的卫兵原本还因王爷在表小姐面前没面子而偷笑,当听到王爷喊痛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昨晚王爷喝多了,他负责王爷安全,不敢离的太远,便在门外站了一夜,里面的动静他可都听着了。
老太妃误会的那点事他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算起来他也是王爷的帮凶了,表小姐恼了连王爷都敢揍,他站在这里危险不?
正想干脆先跑了再说,可刚跑了两步,凌小柔从里面出来,对着他的背影阴森森地道:“你敢跑一个试试!”
卫兵老实了,站在那里头也不敢抬,但愿表小姐能像对待王爷一样揍他一顿,可千万别罚他不准吃饭,他可是知道,如今府里来了不少厨子,除了原先京城王府的、蓟城王府的,还有不少是当地出了名的大厨,还有渭城府海味轩的,这些日子一直到蓟城的将士起兵回去,每日都少不得美味,若是罚他不让吃饭,他可不亏大了。
好在凌小柔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什么也没再说,抬腿走人,卫兵刚松了口气,外面就跑进来几个卫兵,一脸焦急地向他打听,“孙福,谁惹着表小姐了?表小姐咋让人去厨房传话,除了老太妃那里的三餐及汤水,别处的饭食都从简了?”
孙福一听傻眼,表小姐真是狠啊,若是被这些人知道是他和王爷惹怒了表小姐,王爷他们是不敢惹,自己可不就惨了?
断断续续地把一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却没受到来自同伴的打击,同伴们一个个都把手放在下巴上开始深思,孙福内心却番受煎熬,生怕他们是在琢磨怎么收拾他。
“孙福,你是说表小姐和王爷要成亲了?”
孙福忙着点头,卫兵们听了个个喜上眉梢,孙福不解:“你们还笑,没看表小姐生气了?我们的饭食都从简了!”
卫兵们齐齐白了他一眼,“傻蛋,饭食从简我们不会出城去吃?顺道还能跟弟兄们说说话。”
说到这里,一个个情绪都有些低落了,好在想着王爷和表小姐就要成亲了,总算还是有值得高兴的事,跟弟兄们说说,弟兄们也得替王爷高兴。
不过,王爷和表小姐要成亲,他们还得快点打听到日子,早就想准备一份大礼给王爷和表小姐庆贺新婚之喜,当初准备了一直没有用上,这回总算是可以献上他们的心意了,算算日子可得先准备好。
卫兵们一涌而入,再一涌而去,打听日子的打听日子,出城去与弟兄们说话的说话,留下因昨晚当值,今早又被人很无情地遗忘掉的孙福,独自一人饭食从简。
当十二月初九的日子定下来后,旁边的新宁远王府再次忙碌起来,之前是粉刷全府,上漆整修,如今在把窗户都换成玻璃的之后,又开始布置新房,添置家具,这一忙就忙到了十一月十七,若不是有人提醒了,老太妃差点就把金花出嫁的事给忘了。
赶紧让人把金花接进知府衙门,既然金花是做为宁远王府的义女出嫁,当然要从宁远王府出门。
而新王府还没住进去,就算能住了,老太妃也觉得既然等着腊月初九娶凌小柔进府,不如就先将东西置办齐了,等到了日子一起搬过去,到时新娘新家,全都是新的了。
若是让金花在那里出嫁,感觉上就不那么新了,所以临时居住的知府衙门还是不错的选择。
385 真不是金小姐打的
虽然老太妃是把金花当成义女出嫁,可有了金花之前做过的事,老太妃心里总是膈应着,只要表面过得去也就行了,真没想给金花太大的脸面。
反正在外人面前挑不出错,老太妃也懒得对金花费更多心思,连金花的嫁妆都是按着历来王府庶女出嫁的规格置办的,看似金花在王府的地位很高,老太妃却根本没插手,一切都交给管事的人来操办。
金花也能感觉得到老太妃对她的冷淡,虽然还是不甘心,却知道真闹下去老太妃也不会对她有怜悯,甚至可以说最后这点情分也剩不下多少。
虽然尚璞玉的身份让她不甚满意,前些年她一心想做王妃,这两年就一直想做贺楼远的妾,可真梦醒了,也能无奈接受事实。
好在嫁过去就是正妻,尚家还没有乱七八糟的妯娌关系,虽然老太妃对她没多少情意了,可有着老太妃义女的身份,她在尚家也不会过的太难,金花其实真的认了命了。
自那日老太妃认下义女之后,也没摆酒,更没有在渭城府大肆宣扬的意思,好在宁远王老太妃认义女不是小事,如今整个渭城府都知道宁远王有个义妹。
这些日子虽然老太妃没过来看她一次,也没传她去知府衙门请安,教规矩的婆子却没少送,还有陪嫁丫鬟也选了不少,表面一点错都让人挑不出来。
事情挑开了,金花也没等神医过来,自个儿腿就痊愈,这些日子被教规矩的婆子没少折腾,以往在军中她都是率性而为,虽然知道大宅子里的女人都被各种规矩板着,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要跟那些女人一样。
可嫁了人就是人家的人,总不能因为规矩不好再被婆婆嫌弃了,听说那位尚公子人品样貌都不错,还不知什么时候对她一见钟情,便派人来提亲的,金花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
一个是她求而不得的,一个对她一见钟情的,虽然退而求其次总难免不甘心,但只要不是傻的就该知道怎么选。
金花被带进知府衙门后,被安排在一处庭院,之前教规矩的婆子们挨着个地再把她折腾了一遍,虽然今儿不用学规矩,可要注意的事一件件说起来也不少。
老太妃带着人过来一趟,说了些姑娘出嫁要注意的话后,又带着人离开。
这时候金花也没别的念想,只盼着早点嫁进尚家,免得还要寄人篱下,之前一心要嫁进宁远王府不不觉得,如今心思变了,就觉得宁远王府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头一日折腾了不少时候,正日子天还没亮就被喊起床,又是一番折腾,金花被折腾的都有些麻木了,真是让做什么做什么,让怎样就怎样。
一直折腾到下午,一身红色嫁衣,头戴珠冠,顶着鲜红盖头的金花被婆子背上轿子,虽然出嫁时一般都应由哥哥背上轿子,可显然宁远王不会愿意,便由婆子代劳了。
花轿一路被抬到尚府,戊时拜堂,新娘被送入洞房。
新郎尚璞玉回到酒桌上之后一直情绪都不高,不用人灌酒自个就没命地喝,别人都当他是欢喜傻了,只有贺楼家兄弟俩知道,八成他是知道新娘不是他想娶的人,这是在闹别扭呢。
不过只要他表现不太过,王爷也没想给他没脸,当初早在听说尚璞玉当街拦着凌小柔表白时,贺楼远没让人把他抓来打一顿,已经是看在初来乍到,不想跟当地的官员闹的不愉快。
如今他都把渭城府收拢在手了,若是尚璞玉不识好歹,他也不介意教训教训他,他的大丫是谁都能觊觎的吗?
好在尚璞玉也不是蠢蛋,早在尚夫人给他剖悉利害之后,他也就认了,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当初在大街上一眼相中的根本不是老太妃的义女,而是老太妃的儿媳时,真是吓出一身冷汗,美人再美那也得有命来欣赏。
宁远王的女人是他能够想的吗?老太妃没怪他孟浪,反而把义女嫁给他,他就应该感恩了,可心里怎么总有些不甘呢?每每梦回中,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容颜,这辈子怕是只能在梦中想想了。
贺楼远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吃了酒,又说了几句盼望他们夫妻同心的话后,带着贺楼玉扬长而去,也不管醉的人事不醒的尚璞玉是怎么被抬进洞房的。
新婚三日小两口回门,进门前还别扭的各走各的,一进门就好的跟被蜜糖粘在一块儿似的。
虽然老太妃不想去管金花的事,可这两日渭城府也传开了,新婚第二日尚璞玉脸上惊现一道鞭痕,尚府鸡飞狗跳一阵后,虽然消停下来,可闲话倒是传了出来,想想以往金花的作为,老太妃突然觉得,她把金花嫁进尚家会不会不厚道了点?
当看到尚璞玉的俊脸上,一道从左边额际一直延伸到下巴的鞭痕,老太妃都哆嗦了一下,庆幸最终没让金花进王府后院,不然她真不敢想像在战场上都没吃过多少亏的儿子顶着一脸鞭痕出门,会被人怎样嘲笑。
尚璞玉见老太妃看他脸上的鞭痕也是一脸惊惧后怕,倒没想到老太妃是庆幸金花没进贺楼家门,只当老太妃也是对他带有同情。
可一想到出门前金花的警告,还有金花是老太妃的义女,尚璞玉咬咬下唇,愣是把委屈憋回去,“太妃,我这伤真不是金小姐打的。”
“你跟着金花唤我义母就好。”老太妃眉皱的更紧,这都成亲三日了还叫金小姐,这小两口算怎么回事?
金花也瞪了尚璞玉两眼,朝老太妃扁扁嘴,“义母,你看啊,在您面前他还这样,可见这几日怎样对我了。”
尚璞玉更显憋屈,连金花的警告都顾不得,甚至豁出去脸也不要了,恨声道:“我,我不就是成亲那日喝多了酒,你犯得上用鞭子抽我吗?义母,您是没看着,我这身上还有好地儿吗?这话我连自个儿的娘都没敢说……”
说着,尚璞玉激动之余伸手就要解腰带,被老太妃身边的习秋制止道:“我的姑爷哟,您这是做甚?传出去成何体统?”
尚璞玉也就是一时羞怒才会失了礼,听习秋一说也明白过来,老太妃的屋子里虽然现在没有外人,可除了老太妃之外,一屋子都是年轻漂亮的丫鬟,他当着面就要宽衣解带,确实是失体统。
既羞又怕老太妃怪罪他失仪之罪,顿时脸红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尚璞玉宽衣的动作被习秋制止了,恍然间老太妃也看到他胸前纵横的几道鞭痕,相比之下,脸上那道鞭痕倒算是轻的了。
虽然当初是恼他不该对凌小柔有非分之想,又不好安置金花,便顺水推舟地坑了他。
如今再回头一想,年轻人嘛,难免冲动了些,见到心仪的姑娘热情一些也难免,说起来也是被坑的不轻,见他日子过得不好,老太妃心就先软了几分,再看金花在旁死不认错的样子,太妃更加气恼,沉着脸对金花道:“金花,你出嫁之时义母是如何嘱咐你的?嫁到尚家就是尚家的媳妇,孝敬公婆、服侍夫君,你倒说说你都是怎么做的?”
金花咬着下唇一言不发,之前还觉得自己嫁的不错,太妃对她的婚事也费了心思,结果却在新婚夜从尚璞玉的嘴里听到凌小柔的名字,想到尚璞玉娶她却是因为误会她是凌小柔,把她当成了替身娶进来。
本来就对凌小柔恨之入骨,金花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也不管尚璞玉是否醉的厉害,一顿鞭子抽下来倒是把尚璞玉给抽醒了。金花倒是记得她嫁进尚家,要给尚璞玉留些脸面,抽的时候只往别的看不到的地方抽,抽的力度也没那么大,可尚璞玉疼起来就满处乱躲,这才一鞭子抽在脸上,留下一个人人看得见的记号。
尚璞玉自小到大哪里挨过这打?嚷着要休妻,金花这才怕了,新婚夜就被休,又是因鞭打夫君被休,传出去任谁都不会说是尚家的错,就是宁远王府知道真相后也不会帮她,她这辈子就是再想嫁人都难了。
于是,金花干脆一不做又狠抽了尚璞玉一顿,直到把他打到怕了,连休妻的话都不敢说了,金花才住了手。
虽然尚璞玉暂时消了休妻的想法,但让他像之前下定的决心那样好好待金花他也是不敢,谁敢保这只母老虎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就会像新婚夜这样莫名其妙地抽他一顿。
即使到了此时尚璞玉还觉得金花在新婚夜动鞭子,若不是为人跋扈,就是想要给他来个下马威,完全想不到是因为他酒后吐真言,使得金花妒恨交加,才一时失控。
尚夫人知道儿子脸上被新媳妇抽了一鞭子,倒是拿出婆婆的威风,金花自知有错,又怕被尚夫人知道尚璞玉不只伤了脸,身上更是没法看,所以无论尚夫人说什么,金花都态度良好地认错,让尚夫人有火也没处发,又碍于宁远王府的面子,最后只是罚金花跪了两个时辰。
386 此二爷非彼二爷
人虽然罚了,尚夫人心里的疙瘩却解不开,本该在成亲后把金花去拜宗祠上族谱,尚夫人也故意把这事给压下了,金花敢怒不敢言,又不敢去问。
怕惹急了尚夫人,真把她休出府,本来她带来的人就是新人,跟她的感情也没多深厚,更别说忠心耿耿了,不过成亲三日,金花就觉得她在尚府举步维艰,处处都束手束脚。
金花心里有怨气,见尚家人也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更不要说是一看到她就跟猫见了老鼠的尚璞玉。
甚至说这两日,尚璞玉成亲后就搬到书房去住,连新房的门都不敢踏入,更让金花恼恨不已,成亲三日还原封未动的新娘子,她真丢不起这人。
当然,尚璞玉不提凌小柔,金花也不会主动提出来,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让她说出在每个男人心中她都不如凌小柔这样的话,那可是比要她命还让她难受的事。
被老太妃训斥一顿,金花有委屈也不敢顶撞,她心里明镜似的,老太妃待她已不如从前,这次打了尚璞玉也是她有错在先,真理论起来老太妃也不会像着她,与其让人觉得她连宁远王府这个靠山都没有了,还不如诚心认错,至少老太妃面儿上不会给她太多难堪。
于是,揪着手里的帕子,金花的认错态度很好,甚至还对尚璞玉拜了一礼,口中道:“夫君,都是为妻的错,夫君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为妻计较了,为妻给你陪不是了。”
没想到一成亲就跟只母老虎似的金花也会有服软的时候,尚璞玉心里舒坦了,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再看金花也顺眼不少。
虽然金花算不上了不得的大美女,但一身红色新衣的她也有几分明艳动人,既然已经知道这辈子都不能再肖想凌小柔,断了念想的尚璞玉也不是那种能够为情所困一辈子的人。
只是一想到身上的伤,若是此时轻易就给金花好脸色了,她回去会不会再变本加厉?纠结片刻之后,尚璞玉从鼻孔中冷哼一声,说了句:“罢了,本公子不与女人一般见识!”
金花气的牙痒痒,因她的身世,自小无论是贺楼远还是军中的老一辈将军,对她都多几分容忍和怜惜,年轻一辈中就是官阶再高的,也没谁会来惹她,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通判之子就能给她没脸,金花心里憋着气,好在她也知道女子嫁人从夫,虽然她有把握把尚璞玉打怕了,可夫妻之间总这样僵着也不好,这才朝尚璞玉歉意地笑笑,倒是让尚璞玉受宠若惊了。
老太妃看在眼里,也没怎么着,既然把金花嫁出去了,也就没她什么事,总不能两口子打架总来找她给评理不是?
蓟城兵马要回蓟城了,贺楼远带着凌小柔和贺楼玉去送别,卫兵们也都跟着去了,府里一时间有些冷清,若不是今儿金花要回门,老太妃也一并跟去送别。
吃了一顿饭后,金花与尚璞玉就回了尚府,老太妃又开始忙碌起腊月初九贺楼远与凌小柔成亲的事。
跟嫁金花不同,儿子娶亲老太妃可一点都没含糊,该大办就要大办,上次准备的婚礼虽然没结成,东西却都是现成的,只是老太妃心里认为上次没结成,那些东西再用多有不吉利,除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之外,其余的全部重新置办。
大至家具床箱,小到锦被帕子,都是重新做起,虽然时间紧了些,但宁远王府一句话,渭城府的能工巧匠们就都忙了起来,东西大概腊月初就能准备齐整了。
除了宁远王府在忙碌地修建中,庆生也在城里买了处宅子,只等贺楼远和凌小柔成亲后,来年他一定要把莫红绸娶进门。
腊月初三,黄昏时分,凌小柔正在房中看刚做好的新嫁衣,若鱼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小姐,二爷来了!”
凌小柔白了她一眼,这么久了她从那些美人身上愣是半分优雅都没学来,“二爷来了至于你像被狗撵似的?”
若鱼缩缩脖子,这是变相再说二爷像狗?不过若是小姐知道此二爷非彼二爷,会不会迁怒她呢?
若鱼眼珠转啊转,在想着怎么跟小姐解释,这个二爷不是贺楼玉。
凌小柔把嫁衣放下,让身边的丫鬟给收起来,“若鱼,小姐我发现你心眼越来越多了呢。”
若鱼听了知道不是好话,赶紧把那点小心思收起来,“小姐,来的是我们家二爷,不是宁远王府的二爷。”
凌小柔‘呃’了声,才记起自己似乎有个叫凌锋的亲哥哥,在他们这一辈是排行在二,这些日子没少听贺楼远说起凌锋如何如何看好他,希望他能成为他的妹夫。
凌小柔对此很保持怀疑,虽然记忆片断不多,凌小柔每次记起的好像都是凌锋跟贺楼远斗鸡似的场面。
什么和谐相处,哥俩好的场景其实都是贺楼远一厢情愿吧?
凌小柔跟若鱼来到花厅时,就看到花厅里贺楼远坐在上面,旁边坐了个长相很是漂亮的男子,与她记忆中那个二哥凌锋一模一样。
在下首坐着个长得很漂亮,眉宇间也带着几分英气,可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奇怪的女子,凌小柔看女子有几分面熟,尤其是她带了几分异域风彩的相貌更让人过目不忘,想必就是二哥的妻子,西夷国的兰贵亲王依兰了。
只是此时依兰的小腹明显隆起,应该也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依兰身边还坐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凌小柔,见凌小柔看到他时,还扁扁嘴,委屈地抽了两下鼻子,不用问也知道就是她的侄儿凌睿溪。
想起的记忆里可是有不少关于小溪儿的,姑侄俩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苦,可孩子扬着天真的小脸,对她说要保护她的那些话,却是她心里埋藏最深的记忆,所以,在看到凌睿溪的一刻,她就不由得记了起来。
只是在凌小柔朝他露出微笑时,小溪儿却把脸埋进依兰的怀里,留给凌小柔一个后脑勺,让凌小柔心里酸酸涩涩的,看来孩子最需要的是娘而不是姑姑啊。
见凌小柔进来后,没有亲亲热热地喊人,而是略带茫然和审视地打量众人,依兰拍着小溪儿的后背委屈地道:“夫君,她真不认得人家了。”
凌锋一脸严肃地盯着凌小柔看了许久,叹口气道:“会想起来的!”
凌小柔知道无论是兄长还是小溪儿,又或者是依兰,都是她的亲人,她态度上若是太过冷淡,会使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尤其是溪儿,孩子的心最是脆弱,若是觉得姑姑不疼他了,难免会受到伤害,虽然她的记忆还是生疏的,但还是笑着开口,先叫了哥嫂,又对凌睿溪道:“溪儿长的真快,这么大了,姑姑都要认不出来了,过来给姑姑看看好吗?”
见凌睿溪从依兰怀里抬起头,盯着她看了会儿,最后还是犹豫地走过来,凌小柔松了口气,小孩子嘛,其实最是好哄了,只要散发一点善意,他就会全心全意地回报。
凌小柔搂着凌睿溪坐在依兰旁边,对凌睿溪说道:“溪儿,姑姑因为一些原因忘了很多事,可姑姑还记得溪儿,只是溪儿能帮着姑姑想起以前的事吗?就像以前溪儿说过要保护姑姑一样?”
凌睿溪来之前就已经被爹娘告诉过关于姑姑失忆的事,只是孩子的心里还不太懂得这些,只是觉得姑姑好久都没来看他,又把他给忘了,让他很难接受。
当他听凌小柔说还记得他说过要保护她的往事,凌睿溪小朋友当时就激动了,姑姑忘了别人,忘了很多事,却还记得他,这不就说明他在姑姑心里比别人都重要?
就是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贺楼远都开始吃醋了,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让凌小柔接受他啊,可人家姑侄一见面就能想起来,王爷的小心眼忍不住又发作了。
好在,眼看就要成亲了,他还不想节外生枝,万一这时候凌锋记起当初自己骗了他,而独自来渭城府找凌小柔的事,再破坏他们成亲,他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好在凌锋虽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倒也没提当初那点事,可见也是又接受他做妹夫了。
而就在贺楼远认为凌锋这次要轻易放过他时,凌锋却道:“大丫,本来呢,哥跟你嫂子知道找到你时,打算尽快赶过来,免得你身边没个亲人再被‘有心人’给欺负了。”
说着有意无意地睨了贺楼远一眼,贺楼远表面上倒是平静地喝着茶,可心里却开始咆哮了,他哪里会不明白凌锋这是要打算找后账了。
果然,凌锋睨完贺楼远接着道:“可谁也想不到会有人昧着良心给我们假消息,把我们一支就支到蓟城,结果等我们得了你在渭城府的信时,偏偏你嫂子又有了身孕,幸好我们走走歇歇,总算是赶在你成亲之前过来了。”
说完,这回可没客气,狠狠地瞪了贺楼远几眼,凌小柔总算是明白了,她被找到这么久哥哥才赶过来的原因,也同凌锋一起瞪着贺楼远,把本来就心虚的贺楼远瞪的只能低头喝茶。
387 十里红妆都是小意思
凌睿溪这时也听明白让他跟姑姑这么久见不着面的罪魁祸首是谁了,跟上爹爹和姑姑的步伐一起用眼神讨伐宁远王。
旁边看看这个,再瞧瞧那个的依兰突然‘扑哧’笑了出来,本来这三个长得就有那么七八分像,这一瞪人的眼神真是如出一辙,实在是有爱的很。
被她这一笑,瞪人的气氛也没了,还没瞪够贺楼远的凌锋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依兰一眼,依兰的心立马就被融化了,别看成亲这么久了,每次面对凌锋这张漂亮的脸蛋时,她都没半点抵抗能力。
虽然凌锋一路护着有身孕的依兰路走的慢了些,却早已派人过来买了宅子,在宁远王府吃了顿饭后,就带着妻儿连同凌小柔也一并回了位于渭城府的凌府。
用凌锋的话说就是妹子还没嫁过来,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再说,就是出嫁也得从娘家出嫁,而不是从父家出了门再进门。
别人挑不出毛病,凌小柔从见了凌锋之后,过了最初的生疏后,兄妹感情完全没有隔阂,连凌睿溪也再次围着姑姑小嘴不停地叫着,两只眼睛更是盯着凌小柔不舍得挪开,就怕姑姑再消失了。
所以,人家一家亲亲热热地回府了,贺楼远即使不愿意,也没理由强留人,好在没几日就要成亲,往后他再留人也理由充足,就先让凌锋得瑟几天吧。
让凌小柔想不到的,凌府竟然是原来郭永思家的宅子,因郭永思牵连,一家都被查抄了,家人也因搜出龙袍而押送进京,宅子也就官卖了,刚好被凌记烤全羊的掌柜遇上。
想着表小姐已经来了渭城府,宁远王的封地也调到渭城府,以东家疼妹妹的程度来看,想必往后也是要在渭城府买宅子。
就算东家往后不在渭城府常住,这处宅子买下来往后也不愁卖,于是就很有眼光地给买了下来。
虽然宅子没有新王府大,在渭城府也数得上,府里更是一应俱全,连之前被查抄的家具都留下了,东家来了直接就可以入住了。
凌锋很是赞扬了渭城府凌记烤全羊的肖管事,想这人脑子够用,往后倒是可以重用,又将自己带了的上百辆大车运进府里。
那一辆辆满载的大车可真是闪瞎了人眼,凌锋的车队可不像贺楼家兄弟那般连床棉被都没舍得落下,毕竟凌锋凌家的产业不是宁远王府的,皇上想算计也没个正当理由。
而且,凌锋曾经也是有功于大衍,皇上若是逼得太狠也容易令功臣们寒心,就是算计宁远王也还不是找了个要放回贺楼玉的由头,让宁远王‘感动’之余,‘主动’献上那些赚钱的生意?
所以说,凌家的生意还算安全,只要往后不再扩张的严重,皇上倒也不至于做得太过,凌锋自然也没有必要把家产都弄来渭城府,倒显得像是离了宁远王凌家就活不成似的。这样一来,像破被子,破桌破椅之类的真没有,虽然都装的严严实实的,但想到凌家的财力,都知道这里面是值钱的物件。
其实这些都是凌锋为凌小柔准备的嫁妆,上次成亲前李旬病危,嫁妆还没来得及运进宁远王府,这次凌锋将嫁妆远道运来渭城府,除了上次那些之外,这段日子也没少再给妹妹划拉好东西,就算是规格上不能比得上皇上嫁女,免得小气的皇上再找后帐。
可里面的内涵,皇上可管不了了,那可是可着劲地值钱东西往里面装。光是装满各色极品珍珠的箱子就有五、六车,若是凌小柔喜欢戴珍珠首饰,请人串了带一辈子都带不完。
若是不喜欢带,都磨成粉或吃或抹脸人家也用得起。
极品的玉石首饰也是一箱又一箱,最便宜的就是那些上等绫罗绸缎了,可随便拿出一箱也值几千两,只是这些凌锋准备的就不是那么多,有钱什么时候都买得到,许久了再不时兴了。
东西运回凌府,依兰就拉着凌小柔一箱箱地看,这里可是有很多是依兰亲自为凌小柔准备的,虽然东西多的比她这个公主出嫁还要风光,甚至说是把凌家的家底都挖的没剩多少,依兰却没有嫉妒,能在两年多不到三年的时间攒出这些家底,功劳最大的就是凌小柔。
而且,只要有那些赚钱的铺子在,凌家往后只会越来越富,到时她若生个女儿长大了,嫁妆一定不会比她的姑姑差。
凌小柔即使早知道凌家富,没想到竟然如此富,你那些玉石,前世她也喜欢,也有过几样,哪一件不是上千万的东西,到了这里就成箱成箱的装,就是前世她很有钱,也买不起这么大一箱玉石首饰。
就是知道这时候的玉石没有如她前世那般被炒成天价,可这一箱子玉石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了不得的东西。
而瞧着这几百箱的嫁妆,玉石还只是其中一箱,凌家这得是富到什么程度了?
凌府这些日子除了要忙大小姐出嫁事宜,也要忙着过年准备,依兰因有身孕不便,府里的事都是交由管事,好在该准备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只等过了腊八凌小柔出嫁。
待嫁这些日子,凌小柔每日真没什么事,除了有需要时配合一下,剩下的时候就是坐在屋里吃吃喝喝,再有就是给依兰炖些补汤之类的送去。
依兰自幼习武,身子骨也壮,像别的孕妇的孕期反应也不明显,倒也不像别人家媳妇怀了身孕要这样那样小心。
可怎么说有身孕也是个大事,府里上下都加倍小心,好在府里没有妾侍,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人会暗害主子。
可毕竟渭城府的冬天也下雪,只是落在地上就会快速融化,下得最大时也只是在地上铺的薄薄一层,待雪停后太阳一出来就会化得稀汤汤的,铺了青石的路面还好,那些没铺青石的泥土路,走在上面鞋子很快就会被打湿。
依兰是不在意鞋子被打湿,可凌小柔却不能不小心,女子的体质本来就受不得寒,更不要说依兰还怀有身孕,每到下了雪,凌小柔不是让人给依兰穿的厚厚的,就是不让她出门,就是出门脚上的鞋子也是那种厚厚的包了牛皮的。
不但丑,还很笨重,依兰也知道凌小柔是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好,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倒也没反对。
像他们草原上的女子哪里有这么矜贵了?怀了身孕还赶牛放羊的也大有人在,也就是大衍国的女人怀了身孕后,就整日千般万般的小心,可到了生孩子时候反而像在鬼门关走一趟。
终于忙来忙去,到了腊月初八,凌小柔起早就带人熬八宝粥,府里的人也人人都敞开肚皮喝。
虽然成亲头一日不能去宁远王府,凌小柔还是派人以凌府的名义给老太妃和贺楼远他们送了一些八宝粥。
等送八宝粥去宁远王府的下人回来时,除了带回宁远王府做的八宝粥,也带回一个让凌府上下都紧张的消息。
皇上的圣旨到了,只等着到城外带着八宝粥去慰劳官兵的王爷回来就要宣读。
想到上次成亲之前那道圣旨,凌锋的眼皮就跳了起来,虽然他是舍不得妹子嫁进宁远王府,可若两次成亲都没结成,那才叫晦气呢。
而且,传出去对妹妹的名声也不好,除了忧心妹子明日成亲会不会结成之外,凌锋对于圣旨的内容也很好奇。
上次是密旨,传过来之后,除了妹妹的亲没结成之外,皇上也差点就挂了。
这回又是在成亲之前圣旨过来,难道皇上又要挂了?
可惜圣旨传来的早了点,若是等明日之后再传来,妹妹亲也成了,挂不挂真不影响。
凌小柔对之前的事情记忆不多,却也知道她和贺楼远上次成亲是为何没结成,若这次还因圣旨嫁不出去,她真要成天下的笑柄了,凌小柔忍不住就想:皇上若是挂了倒是一了百了,这样每次人家一成亲他就这事那事的也挺烦人的。
或许是怕凌小柔担心,贺楼远回来后接了圣旨第一件事就是让人过来告诉凌小柔不用担心,明日成亲继续。
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虽然没气愤之下把圣旨给撕了,一张脸却真的跟罩了寒霜一样。
这些日子在渭城府,他就一直感觉到渭城府这边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太平,等他把渭城府所有官员都收拢了之后终于证实,渭城府这边果然是暗潮汹涌。
难怪之前郭永思竟然敢造反,原来他早就跟海对面的邻国江蒙有所勾结,渭城府里有不少江蒙人开的铺子,之前或许还没注意到,可经过贺楼远派人明查暗访,还有那些之前也对郭永思有所怀疑的官员们的证实,最终确定郭永思果然是与江蒙人勾结。
若是来之前李旬就将派他过来的目的说明白,他怎么也不会轻易就把郭永思杀了,至少也要弄清楚城里有哪些是江蒙的密探,可如今等他在渭城府几乎要坐稳了,江蒙人的密探也都收敛了,李旬这道圣旨才来说明真相,贺楼远真想把李旬抓过来暴打一顿。
合着派不明真相的他过来渭城府其实是想看他被郭永思和江蒙人合起来给整治了?
388 美貌的姑姑怎么便宜别人了?
不过想想,若是自己早知道郭永思是和江蒙人勾结的,贺楼远没准也不会过来淌这趟浑水,最多就是过来一趟把凌小柔带走。
至于渭城府这些事……他已经功高震主了,为免将来大家都为难,这些立大功的事当然是要交给别人来做。
这倒是能解释为何李旬一定要贺楼远调换封地,其实把他调来渭城府的目的却是震慑江蒙,而不是如之前所想,是见宁远王府财势过大,起了忌惮之心。
而一向英明的贺楼远,这次为了凌小柔自己一头撞进渭城府,给了李旬一个可以算计他的机会。
而放回贺楼玉一方面是想显示皇上对宁远王的信任,一方面也算是对他的示好和补偿。
虽然这方面让贺楼远心里舒坦了些,让贺楼玉觉得走时连床破棉被都没留给皇上怪过意不去的,可怎么着被人算计了也不是快乐的事。
贺楼远将圣旨收起来,心里再有气,渭城府如今是他的封地,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真被江蒙人从渭城府开始对大衍国下手,也是他宁远王无能。
既然皇上都证实了江蒙国的野心,贺楼远当然要做些什么。只是在做什么之前,天大地大都没他成亲来的大,这次不论再有什么事,他一定要把大丫娶回来。
圣旨刚收好,贺楼远就带贺楼玉去新宁远王府迎接凌家的嫁妆,头一日嫁妆过府,第二日新娘子进门,他成亲的大好日子,当弟弟的可别想躲清闲。
几条大街上都是凌家送嫁妆的队伍,前面的嫁妆进了新宁远王府,后面的嫁妆还没走出凌家的门,可是让看到的人羡慕嫉妒坏了,怕是传说中的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吧。
比起不到一个月前尚府成亲,场面可完全不同,虽然老太妃给义女置办的嫁妆也不少,但比起凌家的嫁妆就差的太多了。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嫁妆都有什么,可以凌家的财力,连装嫁妆的箱子都是紫檀木的,想也知道里面装的嫁妆不可能是那些普通的东西了,怕是金银在里面都算是不值钱的物件。
整整运了大半天,凌家的妆妆才热热闹闹地进了宁远王府的门,一样样都安置到了为宁远王妃准备的静馨苑里的库房。
等一切都安置好了,也是到了傍晚,贺楼家人虽然知道凌锋疼妹妹,可也没想到嫁妆会如此之多,之前拿来的嫁妆单子已算是极其丰厚,可真跟这些嫁妆一比,显然嫁妆比单子上面写的还要多得多。
也就是贺楼家人眼界高,眼光远,不屑于暗地里动手脚,又是真把凌小柔当成自家人,若是换个人家都免不了要动动心思。
这么多的嫁妆,只靠送嫁妆的那些人看守肯定是不安全,往后凌小柔嫁过来住在后院,也不方便让卫兵保护,贺楼远可是精心挑选了好些个女卫兵来负责凌小柔的安全,一个个的本事可是比卫兵半点不差。
此时这些女卫兵们就都被派过来帮着守嫁妆,不然这几日人多手杂的,万一发生嫁妆失窃的事,才真是会让宁远王府丢大人了。
虽然这许多年算是宁远王府第一次办真正的喜事,又是搬了新家,京城跟来的下人和蓟城府的下人还在磨合中,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明日婚宴的大厨们都是从京城过来的,全席宴在京城风靡一时,即使过了这么久,也还是一饭难求,平日也没少被请去置办婚宴,只是像自家主子成亲他们更要好好地露一手。
早几日就开始准备食材,一百零八道菜,道道精品,可不能让主子丢脸,也势必要让他们的美食在渭城府一举成名。
主子之前也发了话,往后在渭城府就让他们自己发展,各凭本事赚钱,主子们也不干涉,赚多少就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别看从京城和蓟城府跟来的人不少,可渭城府也大得很,这些人真分散开来,也不会争抢生意,还会互相帮扶。
有了这些话垫底,他们认为这次跟来渭城府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渭城府因远离京城和蓟城,虽然也有像凌记烤全羊这样属于凌家或宁远王府生意开了几间,但相比其他地方就差的太多,他们的到来,倒是可以将渭城府变成第二个京城或蓟城。
只等主子成亲后,他们就可以放手大干,之前跟着主子是没少赚钱,开间小点的铺子都不是问题,若是几家合伙大些的酒楼也不在话下。
本钱若是实在不够,主子也说了可以借给他们,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跟凌家和宁远王府这么久,他们对主子们的诚信可是相当信服。
转眼一夜过后,凌小柔一早就被依兰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虽然她好想再多睡一会儿,可看依兰挺着肚子指挥着人忙前忙后,凌小柔哪里还好意思躺回被窝了?
凌睿溪也跟依兰一同过来的,眼看就要八岁的孩子也懂得很多事了,想到姑姑过了今日就是贺楼家的人,小溪儿待在凌小柔身边,谁说也不敢走。
依兰拿他没办法,只能任他缠着凌小柔,好在小溪儿也不闹,只是在一旁盯着凌小柔被丫鬟和请来的喜婆婆折腾。
终于梳好头,也上好妆,原本就美貌惊人的凌小柔,这下更让人惊艳了,连凌睿溪也在旁不住感叹:“姑,你真好看。”
凌小柔怕孩子心里不舒服,本来是想把凌睿溪抱在怀里,却被旁边的喜婆婆给制止,小孩子爱动,万一弄坏了哪里就不吉利了。
凌小柔无奈地拍拍凌睿溪的头顶,“溪儿长大了娶的媳妇一定比姑姑还好看。”
凌睿溪却煞有介事地叹口气,小眉头拧着,“难啊!我如此美貌的姑姑怎么着就便宜别人了?”
一句话逗的满屋子的女人哈哈大笑,喜婆婆自己也笑止不住,还要记得告诫凌小柔动作不要过大,免得发髻再乱了。
一直等到下午,接新娘的轿子来到府外,在门外站了大半天,就是舍不得妹妹出嫁的凌锋也不得不进来,背了妹妹上花轿。
凌锋背着凌小柔一路向府门走,边走嘴里边不停地低声吩咐凌小柔,别人只当哥哥是在教妹妹出嫁后该孝敬婆婆,爱护小叔,毕竟凌家爹娘去的早,这次成亲又急,义母远在京城也没过来,唯一一个伯母也在来渭城府的路上。
嫂子又不是大衍国人,很多大衍国的规矩还是不太懂,也只有哥哥能教一些了。
可离的近的人听了凌锋对凌小柔说的话,一个个都有些忍俊不禁,谁能想得到凌锋苦口婆心说的竟然都是让凌小柔嫁进宁远王府后,不能让宁远王给欺负了,若是宁远王敢对凌小柔不好,干脆就休了他。
还有几次说着说着激动了,为免妹妹嫁过去被欺负,想着要把妹妹再背回去。
凌小柔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因为新娘子不能说话,凌小柔可没客气地拧了凌锋好几下耳朵,凌锋这才不情不愿地把妹妹背上花轿。
一转头看到旁边高头大马上坐着的贺楼远,居高临下,平日总是不笑的脸此时也是春风得意,笑得跟纵放的花儿似的。
凌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贺楼远几眼。
而知道他想法的贺楼远完全不在意,甚至还眉梢一挑,朝凌锋拱了拱手,看的凌锋牙痒痒,贺楼远不就是看他嫁妹妹,不会当场发作他吗?
哼,等三天回门时,一定让贺楼远知道他这个大舅子不是好惹的。
迎亲队伍往回走,贺楼远悄悄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可真是怕凌锋一时脑抽跟他动手,虽然就算动手凌锋也打不过他,可他又不是抢亲,哪有接亲反而跟大舅子打起来的道理?好在凌锋最后是忍耐住了。
凌小柔坐在喜床上,堂也拜了,洞房也进了,新郎却让人给拽出去喝酒了。
几个喜婆婆在一旁喜滋滋地小声说着话,老太妃身边的大丫鬟习秋悄悄塞了一块什么到凌小柔手中,凌小柔一脸狐疑地接过来,习秋在她耳边轻声道:“王妃,是王爷让给您吃的。”
凌小柔低头看是一块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就见里面包着一只鸡腿,除了早上喝了半碗粥,凌小柔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顿时对贺楼远的细致感到贴心。
习秋站在凌小柔前面,挡住喜婆婆们的目光,凌小柔借着盖头的遮掩赶紧大口大口吃起鸡腿,虽然喜婆婆也闻到鸡腿的香味,可屋子里此时也摆了一桌好菜,倒没想到新娘子会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吃东西。
等凌小柔把一只鸡腿吃完了,习秋再将鸡骨包好揣在袖袋里,望向盖着盖头的凌小柔,不由得一笑,王爷对待王妃真是太好了,怕王妃饿着,还晓得让她偷偷给王妃送些吃的来,不管于理合不合,只这份心意就不是一般男子能有的,也不知她要嫁的男人会不会像王爷一样贴心呢?
389 王爷太不争气了
贺楼远出去喝了一圈酒,除了凌锋也没谁真敢灌王爷喝酒,而凌锋本身酒量不咋样,又有贺楼玉跟庆生等人挡着,没多大工夫倒是凌锋自个儿先醉倒被人送回凌府。
再没人敢阻拦王爷入洞房了,贺楼远哪里还有心思陪这些人喝酒?再说,虽然大喜的日子都是以喝酒为主,可实在是今日的菜太好吃了,即使是认为自己是吃惯美食的渭城府的官员和当地富绅们,也不是能常吃到全席宴。
即使是去京城时有人有幸吃过一两回,可那些摆在酒楼里的全席宴又哪里有自家主子成亲做出来的精心和齐全?
等王爷走后,喝酒的人都不喝了,甩开筷子专往面前的菜上夹,没多大工夫桌子上就跟蝗虫过境似的,倒是把一旁陪客的贺楼玉和庆生给吓了一跳。
渭城府的官员们实在是太热情了,想必等那些大厨们各起炉灶时,生意肯定是差不了,眼看就到了年根底下,他们该准备的铺子也都准备的差不多,只等着转过年就开张。
贺楼远回到新房,门一开,就看到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两只手搭在腿上的凌小柔,激动的就要冲上前,却被几个喜婆婆给拦了下来。
一杆从盘中拿出玉如意,轻轻挑去红盖头,露出凌小柔含羞带怯的小脸,头上戴着王妃的黄金凤冠,发髻两边各插一根镶了红宝石的蝶形金步摇,配上一身红衣,华丽而又大气,更将她原本的美貌衬得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唇边沾着的油渍破坏了端庄的好形象,贺楼远忍不住好笑,还好没把他的大丫给饿坏了。
抬手用袖子将凌小柔唇边的油迹擦掉,倒是惹得凌小柔有丝不好意思,之前饿的狠了,吃鸡腿吃的凶狠了些,完全没注意到唇边是会沾油的。
新婚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笑话,也就是她脸皮够厚,换个人都得羞愤的要命。
又是喝交杯酒,听喜婆婆啰哩八嗦地总算是说完了,贺楼远让习秋每人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这才把人打发出去。
凌小柔原本以为按王爷的脾气,早就应该不耐烦了,却不想王爷一整套下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一脸喜气的,被人折腾了都没一句怨言。
等习秋请了喜婆婆都出去吃酒了,贺楼远才长舒口气,显然也是被折腾的不轻。
瞧着满桌已经凉掉的菜,贺楼远也没心思吃了,只拣了几样可以凉吃的东西用碗装了,端到床边,“饿坏了吧,吃几口。”
说着,夹了一块馍送到凌小柔面前,凌小柔一口吃进嘴里,暗自庆幸这里没有那种吃半生不熟的饺子,又问新娘子生不生的习俗,不然一想到面和里面的馅都不熟的东西,她就要反胃了。
之前有那只鸡腿垫底,凌小柔倒不觉得饿了,只吃几口就道:“我吃饱了。”
贺楼远喜滋滋地把碗里剩下的食物吃进肚里,把碗一放,再看坐在喜床前垂着头的凌小柔,难得见她娇羞一次,贺楼远竟有些恍然。
想到凌小柔终于算是嫁给他了,名分已定下来,就算皇上的圣旨这时候再到,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坐到床边拉住凌小柔的小手,激动紧张之余手都有些颤抖。
凌小柔没想到王爷竟然比她还紧张,微微一怔之下忍不住好笑,刚抬头想对王爷说句揶揄的话,却被贺楼远乘机吻住一张小嘴,‘吧唧’一声引起窗外一阵窃笑,紧接着就是寂静无声。
贺楼远和凌小柔都是一愣,外面虽然没动静了,他们却不相信窗根底下的人会跑掉。贺楼远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对着外面一拳一拳,打的外面的人‘嗷嗷’直叫。
等窗子再关好,外面又响起几声‘沙沙’的脚步声,好在窗子都换成玻璃的,又都是从里面插住,只要不是想把玻璃砸破,想要像纱窗纸窗那样在上面钻个眼儿肯定是不可能。
窗前也挡上昂贵的红绸窗帘,虽然不很厚重,却绝对足够遮挡外面人的视线。
贺楼远也拿这些混小子没辙,总不能一晚上就守在窗边吧?干脆也就不管那些人,抱起凌小柔就上了床,反正他们是看不进来,听会儿没动静也就该走了。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贺楼远虽然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手却没闲着,不是这摸一下,就是那捏一把,凌小柔被他弄的浑身都痒的难受,一把掐回去,王爷疼也忍着。
直到外面不知谁嘟囔一句:“睡了?王爷也太不争气了!”
空前的寂静之后,听窗根的一哄而散,生怕被王爷怀疑这句质疑是出自自己之口,别的王爷都可以忍受,像这种怀疑他男人威风的话,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啊。
贺楼远气结,真以为他听不出这句是谁说的?反正这群敢来听窗根的混小子,他一个都没想放过,干脆就让他们有难同当吧。
凌小柔吃吃地笑,王爷回身就把人压住,狠狠地把她还因带笑而翘起的嘴角吻上,待凌小柔意识到危险时,身上的嫁衣已被王爷一件件地脱下。
王爷不无得意地道:“今儿我可没喝多……”
言下之意,绝不会因为喝醉而错过他们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凌小柔先是窘了窘,随后也就大方地接受他们成亲的事实。
甚至不忘主动地伸手为贺楼远解开腰间的大带,贺楼远微一愣神,大带已经到了凌小柔的手上,轻轻一扬,便被扔到铺着厚毯的地上。
瞧着凌小柔挂笑的嘴角,贺楼远之前一再告诫自己的要温柔、要体贴、要轻轻的……都忘到脑后,好在他还记得凌小柔穿的是新嫁衣,只是加快手上的动作,而没有直接用撕的。
王爷发起狂,凌小柔哪是对手,等感觉到身上一凉,嫁衣已经落地,至于里面的大红中衣可就没有嫁衣的好待遇,凌小柔忍不住就想,幸好之前为新婚准备的衣服够多,不至于明早起来没得换……
清晨王爷精神抖擞地出了门,虽然是新婚,他也没有耽误练功。
最重要一点,王爷情绪有点亢奋,一直看着睡在旁边的凌小柔,他就想把人再抱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可又不忍凌小柔太过劳累,只能万般不舍地爬起来练练功,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
老太妃派习秋过来服侍凌小柔,等凌小柔醒来时,在门外等了许久的习秋指挥丫鬟们端水进屋,侍候凌小柔梳洗。
整理床铺的小丫鬟脸红心跳地整理凌乱的床铺,凌小柔虽然觉得尴尬,却也不好制止。
习秋虽然也很羞涩,面上却做出镇定无比的神情,直到看到床上的一抹殷红,习秋才微微有些发愣,想到那日她和老太妃拿到的染血帕子,再看看被小丫鬟红着脸拿起来的床单,习秋有些不淡定。
好在很快,她便让人将床单收好,不管怎样,都是要回了老太妃的。
丫鬟给凌小柔挽了新妇髻,用金凤钗固定好,没有戴昨日大婚的凤冠,而是在额前戴了一只黄金镶红宝石的流苏额饰,虽然看似简单,却华丽非常,再配上她大红的新衣,整个人都显得端庄而尊贵的让人不敢逼视。
梳洗过后,丫鬟们都被打发下去,凌小柔自己也忍不住被镜中的美人所倾倒,上天送了她如此完美的一副皮囊,若不是遇上贺楼远,她都不知是福是祸了。
贺楼远练了一趟功,又把卫兵们都喊出来,有一个算一个,也不论他们无辜不无辜,反正没有阻止别人听窗根就是他们的错。
还有,敢怀疑王爷的雄风,不但说的人有罪,听的人也得跟着受牵连!
一通操练之后,卫兵们都一身一脸的伤,个个都唉声不断,王爷的心情也更加愉悦。
回来后,就看到对着镜中兀自感叹的凌小柔,玻璃做的梳妆镜清晰地把美人细致地展现出来,凌小柔边照边感叹:“怎么有这么美的人呢?”
贺楼远只觉得好笑,虽然凌小柔说的也不全是自恋的话,可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吗?
几步上前环住凌小柔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对着镜子轻声道:“怎么有这么俊帅的男人呢?”
凌小柔身子一僵,嘴角抽了抽,这丫的也太自恋了,不过想想自己之前那句话,除了她自己之外,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可不就是她在自恋?
和贺楼远倒也半斤八两,谁也说不得谁了。
新婚第一日要去给太妃请安,凌小柔催促贺楼远快去换身衣服,这才夫妻双双奔了太妃的寿喜园而去。
此时年根底下,渭城府虽不及北方严寒,园中也是一片萧瑟,除了几株翠竹和几株早发的梅花,到处都枯黄一片,看的人心都跟着苍凉了。
凌小柔就想到前几日运来的几大车玻璃,原本是想要在宁远王府建座暖房的,只是婚期将近,又时值冬日不好开工,待到明年一定要建一座暖房。
到时在里面种些蔬菜,也免得到了冬日吃个菜都要从温暖的地方运来,一路上舟车劳顿,等运过来也不新鲜了。
再种一些能吃能看的花,没事在屋子里摆上几盆,看腻了还能做菜。
至于老太妃喜欢的那些还养在屋子里的花,凌小柔想着,反正也是要弄暖房,到时也给老太妃单独建一个,王府的地儿很大,人口又少,等开春后还要再扩建一番,到时空地儿更多,若是老太妃喜欢多建两个也无所谓了,玻璃虽贵,可谁让姐有钱了呢。
390 丫鬟太没眼力见了
府里的下人都是从京城或蓟城过来的,没有不认得凌小柔的,见了面自然是要亲亲热热地过来见礼。
当一个丫鬟喊了声:“表小姐……”
立即被几个丫鬟给扯了一把,这才记得,表小姐已经嫁进王府,她们也得改称呼了,再唤了一声‘王妃’,王爷拉下来的脸才多云转晴。
他多不容易才把人娶回来,这些小丫鬟也太没眼力见了。
挥挥手,丫鬟们退下,贺楼远还在回味那声‘王妃’,心里越发的美,他是王爷,凌小柔是王妃,看谁还不知道这是他的女人?
春风得意的贺楼远,走起路来越发的脚下生风,凌小柔气的在他的手背上掐了一把,真当谁都跟他一样个高腿长?她的两条腿都要倒腾的飞起来了,还是跟的踉踉跄跄,若不是贺楼远一直牵着她的手,凌小柔一准让他自己快步如飞,自己慢慢走着欣赏府内风光。
别看此时府里没有什么鲜艳的花儿点缀,可为了这次王爷成亲,光突突的树枝上都绑了各色的缎带,还有一盏盏精巧的灯笼,只是此时天明灯笼没有点起,不然一片灯海中比夜晚的星空还要美上几分。
贺楼远被掐了,扭头看到凌小柔怪异的走路姿势,才记起他昨晚是如何大展雄风,莫不是把大丫给累坏了?
“累坏了吧?”心里得意,脚下却放慢速度,甚至还很体贴地扶着凌小柔的腰肢,将她的身子一半的力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看宁远王小心翼翼的好像怀里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丫鬟们都闷笑着,瞧王爷手背上被掐红的一片,真不疼吗?王妃掐人时可没见手下留情,她们看着都替王爷疼的慌,也就王爷还跟没事人似的。
凌小柔被王爷关切地问‘累坏了吧’时,很想用力地点头,告诉王爷她一路跑的真是累坏了,可一看王爷一脸得瑟,顿时就明白他所说的累非是她想的累,凌小柔白了他一眼,甩开王爷自己走。
王爷摸摸鼻子,嘿嘿笑着跟在后面。
老太妃昨晚就没怎么睡,一早起来坐在屋子里想想就偷着乐几声,孙子总算是有希望了,她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看同辈的别的姐妹家里都是孙子孙女一堆,甚至有些生子早的重孙子都抱上了,她这孙子还没信,说不急怎么可能?可儿子不急她也没办法。
好在,别人也不敢当她面揭短,她干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原想着儿子刚成亲,晚起些也是正常,却没想一早丫鬟就来回报,说王爷依旧是往日那个时候起来练功的,老太妃恨铁不成钢,亲都成了,他就不能多努把力?怎么一早就起来练功?
难道儿子那方面真像传闻的有难言之隐?不然放着那么美丽的王妃不多下点功夫,反倒跟他那些刀啊剑啊枪啊亲。
老太妃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也不管天还没亮,吩咐人去给贺楼远做补汤。
等贺楼远携凌小柔来到老太妃的院子,进到厅里,就见老太妃坐在上首,贺楼玉在旁相陪,见二人进来,贺楼玉又是挤眉又是弄眼,让小夫妻俩忍不住狐疑,也不知老太妃和贺楼玉这娘俩偷偷地商量了什么整人的法子。
凌小柔给老太妃奉茶,“娘,请喝茶!”
“乖!”老太妃欢欢喜喜地喝了茶,送了一对祖传的镯子给凌小柔,说是贺楼家世代传下来的,当初还是她的婆婆传给她的,往后也只能传给宁远王妃。
又说了些小夫妻要相濡以沫,勤俭持家的话。
之后是贺楼玉给凌小柔见礼,虽然他比凌小柔大,又这么熟了,可该有的礼节总是要有,而且,从此往后再见了凌小柔也不能‘小柔儿’‘小柔儿’地叫,见了面都是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嫂’。
就冲着贺楼玉这声清清脆脆的大嫂,凌小柔就送了一份大礼给他,都说贺楼二爷爱做生意,凌小柔送他的就是一只由整块玉雕刻出来的算盘,做工精致至极,连算盘上的杆都跟算盘是一整体,轻轻一晃算盘珠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倒是把见惯好物件的贺楼玉给稀罕坏了,只说可惜如今没有生意让他来管。
贺楼远睨了他一眼,“想管账还不容易?这些日子闲着没事,先把渭城府的税银算清了去!”
贺楼玉‘啊’了一声,“合着算盘不是白送的?”
凌小柔笑道:“还不是二弟能者多劳?换了别人管账,你大哥还不放心呢。”
贺楼玉苦着脸对老太妃道:“娘,你看大哥大嫂,刚成亲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往后还指不定怎么算计我呢。”
老太妃瞧瞧这个、看看那个,越看越爱,听了贺楼远的告状,呵呵笑道:“这个娘可管不了,要不你也赶快成亲,找个媳妇帮你不就是了?”
贺楼玉听了一缩脖子,虽然他没想过这辈子不娶,可真让他随便娶个回来也不甘心,有大嫂这样的绝代佳人比较着,他就算不能有大哥的好运,也不能娶的太差不是?
在他看来,娶妻是要过一辈子,日日相对人的那可是宁缺勿滥。
老太妃一看他这样子自然明白他心里想的,也就是大儿子刚成亲,老太妃心情好,不然真想好好敲打敲打他,反正不管怎样,等过些日子她可不能任贺楼玉再挑拣下去了。
渭城府不比京城,贺楼玉也不用再整日扮成纨绔,也是该好好想想终生大事的时候了,前些日子就有不少来提亲的媒人,老太妃可都看在心里,让人打听过倒真有几个不错的,说不定就入了贺楼玉的眼,到时王府就又可以办喜事了。
丫鬟已将早饭摆上,有很多大厨们都打算在宁远王府的扶持下自己开店,同样也有不少自认做菜还行,做生意就不在行的大厨们决定留下来,不管是到宁远王府的酒楼里做大厨,还是留在宁远王府里做大厨,他们这样领着丰厚的工钱,又不用操心太多,总比要每天用尽心思钻营生意来得轻松。
尤其是留在王府的大厨,工钱丰厚不说,王府的主子还不多,每日只要做三顿饭加一顿宵夜,实在是轻闲的很。
还有一些要留在宁远王府的大厨则是想,王妃厨艺高深,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跟王妃学几手,就是王妃稍稍点拨一二,也够他们受用无穷了。
所以,王府的饭菜都出自这些大厨们之手,虽然都是凌小柔教出来的手艺,可各人又有不同的发挥,就是凌小柔吃了都连连说好。
因是新媳妇,凌小柔按规矩是要跟在老太妃身后侍候老太妃用饭,老太妃心疼凌小柔昨晚劳累,又实在是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餐的气氛。
只是象征地让凌小柔给布了几口菜,便让她坐在身边一同吃饭,好吃的和凌小柔平日就爱吃的,老太妃可劲地往凌小柔的碗里夹,轮到贺楼远时,则是一碗一碗的补汤,整灌了三大碗,老太妃才满意地笑了,好像这几碗补汤喝完,她的孙子就不远了。
贺楼远喝第一口汤时,看老太妃期盼的眼神就什么都明白了,可连着灌了三大碗,他也吃不消,饭也没怎么吃就饱了,坐在那里看凌小柔捧着堆的跟小山似的碗直乐。
拿老太妃的话说:吃的多了才能长得壮,长的壮了才能早点给她生个大孙子。
凌小柔真是又囧又无奈,除了奋力吃也没别的辄。
贺楼玉怕老太妃想起来再嘟囔他娶媳妇的事,赶紧扒了几口饭就跑,理由自然是帮大哥去管财政,老太妃虽然明白他是怕自己嘟囔,这时候也懒得理他,整个心思都放在喂壮凌小柔上面了。
老太妃知道凌小柔爱做菜,可若是让她整日都猫在厨房里,累不说,还耽误她抱孙子,再说一府的王妃,哪能没事就围着锅台转?
可又不想剥夺了凌小柔做菜的乐趣,于是,就分了两个厨娘和几个能干的粗使丫鬟到凌小柔的院子里,若是凌小柔想做什么,只要吩咐她们去做就好,凌小柔就不用事事亲为。
这样一来,少做事、多吃饭,用不了多久就能养的白白胖胖了。当然,贺楼远的补汤也不能停,什么时候凌小柔有好消息了,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贺楼远。
同时让习秋将府里的账目都搬了出来,让凌小柔拿回去慢慢地看。
凌小柔成亲之前就有准备了,老太妃也不年轻了,总不能整日为府里的事操心?好在府里人口简单,也没有太多的账目,平日习秋也管得很好,拿过来一看也处处分明,只是新进了不少人口需要多费点心。
好在这些也都有管事婆子打理,凌小柔只要没事看看账本,别被下人们糊弄了就行。
而最让凌小柔觉得麻烦的就是王府对外的交际,比如这个官员家里儿子娶妻,那个官员家里小妾生了孩子,这些都是要选择性地备礼的。
以王爷的身份,倒不用每个官员都照顾到,像那些五品以下的官员完全可以理都不用理。
391 大家都这么熟了
可谁让王爷初来乍到,总是要做出一个态度,整个渭城府的官员又何其多,不是这家有点事,就是那家有点事,林林总总下来倒也不少。
不过想想她和贺楼远成亲时,那些官员们送来的厚礼,凌小柔真心不觉得回些礼有多难,贺楼远虽然算不上巨贪,可也绝对跟廉洁扯不上,像人情往来这种事,宁远王总是占便宜的。
凌小柔抱着账本回自己的院子看,贺楼远则去处理政务。
别看宁远王才成亲,可因为他初到渭城府不久,虽然是把军队和官员都收拢了,但很多事情还有些伸展不开手脚,更别说是刚接了李旬的圣旨,本来看似平静的渭城府其实也不平静,一不小心就可能让江蒙国有机可趁。
更不要说渭城府的财政如今还是一团糟,不整理清爽了,他怎么可能安心歇息?
与那些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捞钱的官员不一样,因宁远王的封地都是自给自足,连军队都是要宁远王用封地的税收来供养,收上来的税银直接就是进到宁远王的库房里,用多少拨多少也都是宁远王一句话的事。
无论是蓟城,还是在渭城府,可以说封地上的税收就都是宁远王的私人财产,就是封地上的军队也可以算是宁远王自己的军队,同样封地上的百姓也就都是宁远王的百姓了。
之前在蓟城时就是这样,蓟城是个富足的大城,一向都风调雨顺,虽然因为战乱造成人口流失不少,可情况也比别处好很多,更不要说蓟城海运发展不错,海运的税收可是比别处税收都高,宁远王可真是坐在家里收钱一样。
可渭城府就不同了,虽然地盘比蓟城要大上不少,可实在是地广人稀,别看多年没打仗,这可里的每任官员都恨不得挖地三尺地捞钱,百姓实在生活不下去的,能搬走的就都搬走了,没有百姓就更不要说税收了。
而且渭城府虽然三面环海,海运却不甚发达,偶尔有些海上运来的船支,也都是跟那些贪官们勾结的,根本就没有税银可收。
以至于渭城府每年税收连蓟城的一半都不足,而通过前些日子看到的军册,当兵的人数却比蓟城还多几万人,也不知是真有这些兵,还是有人伪造军册吃空饷。
以渭城府的税收来看,再养这样数目庞大的一支军队,勉强够得上收支平衡就已经不错了,若是再碰上个灾年,宁远王就得自己掏家底了。
王爷当然不会做这种拿自己的家底养肥别人的事,所以在渭城府已经被他收拢的情况下,只等转过年他就要好好地派人去军队查查,像吃空饷那种事绝对不能容忍。
还有就是怎么让渭城府繁荣起来也是关键,查明是否有人吃空饷,只能算是节流,要想让渭城富起来,不用王爷时刻担心要从自己的腰包里掏银子,那就只能开源。
渭城府越富,税收也就越多,王爷的腰包也就越鼓不是?
王爷自认从来就不是个清新脱俗的人,银子谁还闲多吗?
好在,渭城府虽大,在王爷极致的手段压迫之下,那些官员们也都老实了,之前献上家产的贺楼远都没找后账,只是家产充公了也不会再还回去。
原本还想要送到京城交给李旬,如今渭城府是他的封地,这些银子也都由贺楼远笑纳了,总数算下来,倒是比渭城府几年的税收总数还要多。
至于还有些混乱的财政,贺楼远就统统交给贺楼玉来打理,别看在京城时贺楼玉恶名在外,其实他真是个管账的能手,瞧着让人心乱如麻的账目到了他的手上,不过十几日就都理顺了,连一些历史遗留下来的滥账,贺楼玉都重新给整理出来,一笔一笔的让我想钻空子都难。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贺楼远也没打算再追究之前那些官员们贪污的劣迹,反正贪污的银子有一多半都在他手里,再追究下去也没意思。
只要他们保证往后都尽心尽力,不该伸的手不伸,贺楼远就对他们之前的事睁一眼闭一眼。
毕竟渭城府贪污由来已久,几乎是人人有份,贺楼远也不可能把整个渭城府来个大换血,再说这些贪官们,很大一部分人也都是受这里的环境影响,论起真才实学也都是有的。
像这样有把柄在手的官员,只要施些恩惠,他们也老实听话,只要往后在他的管辖之下懂得规矩,不太过分的他也不会下狠手,就像蓟城被他治理的那么好,不也是照样有贪官?
男人们忙着开源节流,凌小柔则在府里忙着管账,还有眼看离过年就剩二十日了,这个年不但是她出嫁后过的第一个年,也是宁远王府在渭城府过的第一个年。
早早就有官员和当地富绅们送来年礼,凌小柔也在习秋的指导下按往年的规矩给一些重要的官员们回了礼。
晚上,贺楼远回来时,天已黑了,凌小柔刚刚沐浴过,几个丫鬟正用干爽的帕子给她擦头发。新婚第一天新郎这么晚还没回来,当王爷的人果然不轻松。
正想着外面有人通报,“王爷回来了!”
凌小柔眼光一亮,总算是回来了啊,要说羞涩是有点,可说不好意思……大家都这么熟了,凌小柔还真没有。
给贺楼远请安后,丫鬟们很识趣地退出去,顺便把房门也关好,屋里就剩两个人时,凌小柔过来帮贺楼远把外衣脱掉。
贺楼远一把将凌小柔给搂在怀里,凌小柔推了他一把,没推开。
贺楼远低声道:“大丫,让我抱会儿,今儿一天看不到你,可想死我了!”
“就你嘴甜。”凌小柔心里就要化成一摊水了,甜丝丝的,谁能想到外人眼中严肃的跟冰山似的宁远王,私下里也会甜言蜜语,还说的极为顺口呢。
贺楼远抱着凌小柔,深深地吸了几口发间的清香,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开,可一双眼珠子怎么也舍不得从凌小柔身上移开。
若不是实在是饿得狠了,他真想直接把人抱到床上去。
凌小柔让丫鬟传饭,下午在老太妃那里陪着一同吃了些,老太妃年纪大了,每日就两顿饭,中午饭同下午饭一并吃的。
为了等贺楼远回来一起吃饭,凌小柔也只吃了几口,此时还饿着肚子,饭传上来了,贺楼远几口就吃了一碗,丫鬟再给添了一碗,贺楼远又几口扒了进去。
凌小柔在旁直喊:“慢点慢点,你这是饿了几顿了?”
贺楼远笑笑,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早上在娘那里喝了几碗汤,今儿一天都没吃呢。”
贺楼远没说的是,他吃得快不单单是饿的,主要是想早吃完早歇息。
虽说人是娶回来了,这新婚燕尔的,总不在一起他这心就跟被猫爪子挠着似的,再有就是他娘让人熬的补汤效果真是太好了,这一整天,他虽然忙得脱不开身,可几次都差点把手头上的事务扔下回来看凌小柔。
凌小柔却完全误会王爷的意思了,想到一整天都忙的没工夫吃饭,早起又只喝了那几碗汤,人还不得饿坏了?
看来明儿还得给贺楼远做些方便携带,吃起来又方便的食物,或者是明儿中午让人给贺楼远送饭,真把自己的男人饿坏了,她也心疼。
结果,满脑子都是怎么给贺楼远弄吃的,被吃饱喝足的贺楼远抱到床上时,凌小柔才记起,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还是新婚夫妻,晚上做些什么都不为过。
刚想说吃饱喝足不适宜剧烈运动,已经被贺楼远将身上的衣服扯掉,之前沐浴后,屋子里暖和的很,凌小柔就穿了件宽松的袍子,倒是方便了贺楼远。
直到被又吃的干干净净,累到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的凌小柔才羞涩地表示,王爷昨晚对她真是太体贴了,瞧这战斗力,明儿她若是因为起不来床误了早饭,会不会被人取笑呢?
还有明儿可不能让王爷再喝那么多补汤,先不说饱不饱的问题,她的小身板可架不住王爷一直那么补着。
三天回门时,老太妃亲手备下的厚礼,贺楼远陪着凌小柔回到凌府,凌锋扶着挺着肚子的依兰站在府门前等着,依兰还牵着凌睿溪的小手,孩子虽然一声不吭,可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大路。
凌小柔下了马车,凌睿溪就挣脱依兰的手飞奔过来,“姑,姑……”
跳进凌小柔的怀里,被凌小柔抱起来转了两圈,停下来时盯着凌小柔的脸嘟嚷道:“姑,你瘦了,是不是宁远王府的饭不好吃?要不你就不回去了呗!”
贺楼远在旁瞪着眼,本来看凌小柔抱凌睿溪他心里就酸酸的,他的女人怎么可以抱别的男人?哪怕那个男人还没到八岁。
更别说凌睿溪一上来说的话就是想要抢他媳妇,没把凌睿溪从凌小柔怀里扯下来扔掉,还是怕凌小柔生气。
而更让贺楼远气的鼻子都要歪了的是,听了凌睿溪的话后,凌锋在旁不住点头,“就是就是,妹妹,你在宁远王府住不惯就回家来,瞧这瘦的怪让人心疼的。”
若不是见街上不少人都向这边伸脖子看过来,贺楼远真想直接把凌小柔拽上马车回王府,往后都不来凌家了,这大的小的都想拆散他们夫妻俩,让王爷有些忍无可忍了。
392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依兰白了凌锋一眼,“溪儿小乱说也就罢了,你也跟着起哄,这话说着也不怕姑爷恼你?一边待着去!”
见凌锋被训的没声,贺楼远心里暗乐,看来凌家人也不都是不明事理的,瞧人家兰贵亲王这话说的多好听?让他心里舒坦多了!
依兰说完,拉住凌小柔的手往府里走,凌小柔赶忙扶了依兰,边走边埋怨道:“哥,你也是的,咋就让嫂子到外面等着?受了寒如何是好?”
依兰笑道:“不怪你哥,是我在府里待不住,非要跟出来看看。”
拍了拍凌小柔的手,眉头皱了皱,“还真不是你哥和溪儿说,这手我摸着咋也像瘦了呢?”
瞧了贺楼远僵住的脸,语气不善地道:“大丫,若真是在王府吃不好,嫂子和你哥都不差你一口饭!”
凌小柔捂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虽然知道哥嫂和侄儿都是疼她的,可要不要一起这样敲打王爷?
真说起来,这几日她被老太妃一日三餐盯着,平时各种补汤进着,真怕会胖的没法见人啊,若真是瘦了,那也是被王爷晚上折腾的。
可这话真不能说,只能道:“嫂子,你也看错了,这些日子太妃整日让人换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哪能瘦了呢?”
这话倒是没人不信,之前他们与老太妃也相处很好,当然知道老太妃是真心疼爱凌小柔,凌锋之前那么说,只是看贺楼远这个抢了他妹妹的人不顺眼,若真扯上老太妃,他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恨恨地瞪了贺楼远几眼,一家人这才气氛诡异地进了凌府。
凌家的吃喝自然也是好的,尤其是为了凌小柔三天回门更是花了心思准备,都是凌小柔最爱吃的美味,完全没人去管新姑爷爱吃的重辣。
贺楼远倒也不挑,在他看来在凌家有得吃就已经不错了,来之前他甚至还想过凌锋会不会以各种理由把他赶出去,能走进凌府,坐到饭桌前他真的很满足了。
这顿饭凌小柔再次体会到老太妃一般的热情,碗里的菜堆得高高的,连凌睿溪都没少给凌小柔夹菜,就怕姑姑在王府吃不好,回家就当是改善了。
三天回门是不能在娘家住的,天黑之前必须要赶回婆家,好在都在渭城住着,离的也不远,王府和凌家都没有爱说三道四的亲戚,平日来往也不受限制,想见一面就是几步路的事儿。
只是,当凌小柔坐着马车刚一起步,凌睿溪却从外面钻了进来,无论别人怎么劝,就是扯着凌小柔的衣角不肯撒手,说什么都要跟姑姑走。
依兰拿他没办法,平日就是宠着的,虽然有错了也会说,但一看到孩子眼泪汪汪的样子,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凌小柔更是舍不得让他失望,拿眼去瞧贺楼远,见他骑在马上,虽然脸黑黑的,却吩咐人回府,凌小柔暗笑,这是默认凌睿溪跟着回王府了。
回到王府,去向老太妃请安,老太妃一看到跟回来的凌睿溪头就有些疼,倒不是她不喜欢凌睿溪这孩子,以往依兰还没嫁进凌家时,孩子的爹和姑姑忙时,也没少在老太妃跟前,老太妃是真把这孩子当自家孩子来疼。
可再疼孩子也得分时候,人家小夫妻刚成亲,正是甜蜜的如胶似漆的时候,中间多个孩子算怎么回事?那可是会影响她抱孙子的。
于是,老太妃就哄着凌睿溪玩,凌睿溪跟老太妃也亲,哄着哄着,就让凌睿溪答应下来,白天可以在姑姑跟前跟着玩,到了晚上就过来陪太妃奶奶,不然太妃奶奶一个人睡可是很孤单的。
凌睿溪到底还是孩子,被老太妃一哄也就当真了,反正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姑姑就好,就是在府里,到了晚上也是他一个人睡。
老太妃见哄好了凌睿溪,让小夫妻回屋去吧,没事别起早过来请安,太妃岁数大了,可不想跟年轻人似的起大早。
虽然知道他娘是为了早日抱上大孙子,贺楼远还是挺感动的,这才是亲娘啊,知道他心里想的啥,不用起大早,晚上可不就能多折腾折腾?
跟老太妃告辞后,贺楼远拉起凌小柔就往静馨苑走,若不是还记得府里有下人,贺楼远真想直接把人扛起来就跑,生怕跑的慢了凌睿溪就从后面追过来。
以凌小柔对凌睿溪的疼爱,就算失忆了都没减少,若是被他追过来,他不就得靠边了?当初凌锋和依兰成亲时,他可是听说了,好几晚凌睿溪都是在新房里住的,把凌锋恨的直咬牙,眼睛都要绿了,可就是拿这小子没办法。
若是被他霸占了新房,他不也得步凌锋的后尘?
早起,老太妃又让人传话过来,不用凌小柔过去侍候,她吃过饭带凌睿溪上街,眼看着过年,要置办一些年货,顺便也好好看看渭城府的风土人情。
不过,那碗让贺楼远又爱又恨的补汤还是送了过来,并让丫鬟看着,不喝足三碗不许出门。
喝了一肚子汤的贺楼远临出门时被凌小柔塞了一包栗子藕粉桂糖糕,虽然这种糕点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些甜腻,但凌小柔发现王爷好似也没什么特别不爱吃的东西,像这种糕点每次也能吃上不少。
而且,这种糕点吃了也顶饿,放凉了吃味道口感都很好,饿的时候先垫垫肚子,不然每次喝三大碗汤,就是换了莫将军也顶得慌,过后谁饿谁知道。
贺楼远带着糕点出了门,凌小柔就开始忙碌起府中事务,虽然府里人口简单,又有习秋帮忙,但第一年在渭城府过年,要准备的东西还是很多,除了按往年的规制准备之外,凌小柔也按自己的意愿让人去准备一些。
毕竟府里就这几个主子,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要照顾,一切都由凌小柔拿主意,可以说如今王府外有宁远王和贺楼二爷主持,王府内就由凌小柔一手抓,老太妃也乐得清闲。
刚把采买的管事和给宁远王送午饭的小厮打发出去,外面有丫鬟匆匆来报,说是金花小姐已到了府门前,要来给老太妃请安。
原本金花是以宁远王义妹的身份出嫁的,虽然是从知府衙门嫁出去的,可真论起来宁远王府也是她的娘家。
可如今老太妃不在府里,府里又没有属于金花的住处,就只能来禀报给王妃,看是把金花打发回去,还是让她进府里坐坐。
凌小柔不想见金花,她也从未隐瞒过对金花的态度,全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不知道王妃对老太妃的义女很讨厌的,而此时报到她这里来,凌小柔瞧了瞧外面升起老高的日头,道:“去回了金小姐,太妃不在府中,若是请安,明日请早!”
丫鬟出去不大工夫又跑回来,“回王妃,金小姐说太妃不在府,她等到太妃回来就是。”
“既然如此,就让她等着吧!”凌小柔打个哈欠,“忙了一上午,我先去歇会儿,午饭就不吃了,没事也不要来吵我。”
立马有丫鬟过来扶凌小柔进里屋去歇着,回话的丫鬟还想问一句:是让金花小姐在哪里等着。
可见王妃困的直打哈欠,人都进了里屋,丫鬟便没敢再问。
王妃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既然金花小姐要等到老太妃回来,就让她等着,可王妃没说是让金花小姐是在府门外等着,还是在府里等着,丫鬟便自做主张地让金花小姐在府门外等着了。
再说,王妃累了要歇息,府里又没别的主子主事,还真不好把金花小姐迎进府里侍候。
金花这次来王府,除了想要瞧瞧王府的气派,也是得了个好东西,想跟老太妃面前讨个好,谁想老太妃偏偏不在府上。
按说之前宁远王大婚之时她就应该过来道贺的,可无奈大衍国历来有规矩,新婚妇人四个月之内不能参加任何婚丧嫁娶,免得冲了喜。
所有关于凌小柔的嫁妆和宁远王府娶亲场面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跟自己出嫁的场面一比,金花就觉得自己嫁的实在是太寒碜了。
一想到曾经凌小柔没有出现时,她很有可能就是宁远王妃的人选,这样的风光就应该是属于她的,如今被凌小柔抢了不说,再看看她嫁的男人,文弱书生一个,被她打了也只会哭着求饶,哪有一点男子气概?
虽然自那日归宁回来,尚璞玉待她好过之前,但一想尚璞玉心里其实想娶的是凌小柔,她连替代都替代不了,心里这根刺就越扎越深,看尚璞玉也越来越不顺眼。
若不是看他弄来的好东西,金花也不会对他和颜悦色。
当丫鬟出来回报,王妃让金花小姐爱等就等着吧,之后又进了府门,半点没有把金花往府里让的意思。
金花愣了片刻,真是气的差点把手上拿的东西都摔在地上。
想走又不甘心,也明白凌小柔就是故意给她难堪,这也说明凌小柔很在意她之前对贺楼远的心思,虽然看似凌小柔让她脸上无光,不也同时说明她让凌小柔防范了?
这样一想,金花又打起精神,让凌小柔不舒服,她就是苦点累点又如何?想必凌小柔得到她真在府门外等的消息后,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殊不知,凌小柔早已舒服地躺在床上,抱着松软的被子美美地睡着了。
393 消受不起的好东西
老太妃回来时,马车是直接从后门驶进王府的,当听说金花就在府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说是要给她请安,老太妃就让人请她进来,并让人带凌睿溪去找凌小柔玩。
老太妃一想到金花就头疼,虽说小夫妻俩不像刚成亲那几日闹的见面跟仇人似的,可尚府也没怎么消停,尚家虽然碍于宁远王府的面子没有对金花怎样,可言语间少不得对金花不满,以至于老太妃对尚家也多有歉意。
虽然当初是尚家没搞清楚就派人上门来提亲,却也是老太妃借机坑了尚家一把,若金花是个好的,小夫妻日子过得称心如意,老太妃还能觉得心好过些。
可刚成亲金花就能把尚璞玉打得那般惨了,过后又相继传出金花不敬公婆的闲话,让人对宁远王府也颇有微词,倒像是宁远王府就专会教出恶媳,将来等她有孙女了,名声上也要受影响不是?
刚好,金花登门,老太妃可要好好地敲打她一番,若是受教的,看在她死去爹爹的面子上,老太妃还会对她照拂一二,若是不受教的,老太妃不介意从此后把她拒在王府门外。
至于尚璞玉那里,娶了个不贤的妻子,是老太妃对不住她,既然如此,做为弥补,老太妃倒是可以为他选几个可人的妾。
金花被请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上首的老太妃面沉似水,想到这些日子外面对于她的传闻,金花当然知道老太妃对她很有意见,这时候也只能伏低做小。
给老太妃见了礼,老太妃也没让她坐,金花就站在那里对着老太妃笑,“义母,前些日子我家夫君在外面得了个稀罕东西,今儿金花就给义母带来瞧瞧,虽说不是啥好东西,义母留着解闷儿也是好的。”
老太妃半晌未语,就在金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时,伸手示意丫鬟把金花带的东西送上来。
打开长条型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只杆筒状的物件,还有一个类似灯盏的东西,还有一个瓷瓶,打开就见里面装着棕褐色的膏状物。
老太妃不解地看向金花,真看不出这就是金花说的好东西,也值得她在府外站了一个多时辰。
金花见老太妃看她,忙殷勤地上前,“义母,此为福寿膏,是从海外不远万里运过来的,如今好些个富贵人家里都吸这个,不但能治个头疼脑热,身子不适,听说吸着好了还能飘飘欲仙呢。”
老太妃呵呵笑道:“还有这好东西?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金花轻声道:“只要义母喜欢,花再多银子也值得。”
边说边将筒杆状的东西拿了出来,并将棕褐色的膏挑了一点塞在筒杆前面的一个圆锅里,又将那盏灯了点了起来,把棕褐色的膏对准灯盏上面的火苗,烧出烟来,递给老太妃,“义母,您吸吸看!”
老太妃瞧着稀奇,闻着烧出来的烟带着淡淡的甜香,想着金花就是再不好,也不会害她,便凑过去吸了一口。
一口烟吸进嘴里,老太妃就觉得头有些昏,止不住阵阵恶心想吐,不敢再吸了,推到一边,忍着恶心道:“这好东西,义母可消受不起,你还是拿回去自己享用吧!”
说着又干呕了几声,脸色也有些苍白,丫鬟见老太妃状似不好,赶紧上前挡在金花面前,习秋冷声道:“金小姐,你这是哪里来的东西?也不试好了就敢来给太妃用?”
倒是没人觉得金花会有心害老太刀,金花被训的有些委屈,尚璞玉吸的时候那**的模样,怎么也不觉得这是个不好的东西,难道是老太妃年纪大了受用不起?
想到尚璞玉曾说过,初吸时是有不适,吸几次就好了,忙道:“义母,您再吸几口,或许就好了!”
习秋怒道:“金花小姐,太妃身子不适,你先出去吧!”
几个丫鬟便随着习秋的示意,过来把金花连同她带来的福寿膏都请了出去。
凌小柔正带着凌睿溪在屋子里写了,凌睿溪小小年纪字已经写的很好了,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已有些风骨,写了两副字后,凌睿溪就坐在凌小柔身边说起今儿跟老太妃在外面溜达时遇到的新鲜事。
当说到一个叫来福楼的火锅楼时,凌睿溪忍不住报怨,“姑,你是没尝过那家的锅子,那才叫一个难吃,可就是来吃锅子的人不少,不然我和太妃奶奶也不会被吸引过去,真不明白那么难吃的锅子咋就有那么多人喜欢,大冷的天还在外面排大队。还有他们家的卤鸭子,又苦又不香,可买的人却那么多。”
凌小柔就皱了下眉,怎么听着这场景就那么熟悉呢?可在这里真会出现那东西吗?若真是她想的那东西在作怪,她还得尽早让贺楼远派人去查查那家来福楼。
正想着,有丫鬟来报,老太妃吸了一口金花小姐带来的福寿膏,整个人都不怎么好。
一听福寿膏三个字,凌小柔整个人也不好了,福寿膏这东西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虽然叫着挺有气派的,可怎么也改变不了它就是鸦片的事实。
前世就是因为这东西,整个民族被人冠上东亚病夫的耻辱,若真是这东西,无论如何她都得让事态在还没再坏之前,把这东西消灭掉,尤其是不能让这东西害到她在乎的亲人。
凌小柔赶紧带着凌睿溪向老太妃的院子赶去,可不能让老太妃吸食成瘾。
金花早被赶到院子里站着了,凌小柔过来时看到她,瞧了眼她手里拎着的那杆烟枪,狠狠地瞪了一眼,让人将金花先关起来,之后便抬脚进了太妃的屋子。
好在知道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之后,一阵忙乱过后,老太妃安稳地睡了,凌小柔这才带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贺楼远正在忙于公务,就听府里来人禀报,王妃请他速回府一趟。
贺楼远知道凌小柔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既然让人请他速回,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将手头上的公务交待一番,赶回王府。
进到院子,就听凌小柔在审问金花的声音,回来的路上他也听说了老太妃吸了金花带来的福寿膏而身子不适,好在后来没有大碍,但凌小柔让人请他回府就过来,他也就知道太妃没什么事了。
虽然不明白金花为何要谋害太妃,但心里对她的怨气却不少,一进门见金花梗着脖子跟凌小柔在较劲,贺楼远上前一脚把金花踹倒在地,“你良心都让狗吃了?”
金花被踹的狠了,又觉得委屈,躺在地上半天也没爬起来,凌小柔让人把她抬到旁边屋子去,有些话不方便让她听着。
反正人就在这里还跑得掉不成?也不去管金花,拿着她送来的烟枪和福寿膏给贺楼远看,“王爷,先不忙着处置她,或许她也不知这福寿膏的危害。”
虽然谋害太妃的罪名足以让金花翻不得身,但此时关系重大,也不是她公报私仇的时候,这点凌小柔还是分得清的。
“这东西危害很大?”贺楼远接过福寿膏,他不比凌小柔和老太妃多数时候都在后院忙着,对于福寿膏他早有些耳闻,只是没亲眼见过。
这东西也是近段时间才出现在渭城府,却快速地席卷了渭城府的权贵之家,甚至有几间烟馆也迅速发展起来,每日进出的人也有不少。
贺楼远这些日子一直被渭城府的政务缠身,还未来得及去查烟馆,想不到自己的娘就险些出了事。
凌小柔点头,做为华夏子孙,她对那段黑历史可是清楚得很,哪怕是鸦片在医学上有着不俗的作用,她对鸦片还是深恶痛绝。
指了指福寿膏,“这是一种名为罂粟的植物所制而成,有止咳、镇痛、安神等多种药效,原本是价值极高的药材,如今却被有心人用做牟利害人之用,长期吸食这种从罂粟中熬制出来的福寿膏可成瘾,对身体和精神侵害极大,严重的会引起中毒,甚至危及性命。而成瘾者一旦停用便会造成因渴求药物而带来的种种身体不适,可以说戒瘾时的痛苦是生不如死,而且这种福寿膏一旦成瘾很难戒除,而福寿膏原料极低廉,却能带来极大的收益。一旦普遍流传开,整个渭城府,甚至是大衍国都会被这小小的福寿膏所控制,不但大把大把的银两要流进制造福寿膏之人的口袋里,甚至整个大衍国……”
接下来的话凌小柔没有再说下去,贺楼远已一脸凝重地道:“甚至整个大衍都会被福寿膏的主人控制于股掌之中。”
凌小柔点头,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一点就透,她还没说明白,贺楼远已看出其中的危机,这样一来,他肯定会下大力在渭城府清除福寿膏。
至于王爷会不会取得胜利,凌小柔才不担心,她就是没理由地相信王爷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同时凌小柔又将之前凌睿溪所提到的来福楼,还有一些别的味道初尝一般,却生意极好的酒楼和食铺也都留意一下,她很怀疑这些酒楼食铺的食物里加了罂粟壳熬出的汤卤。
394 丑态百出
贺楼远都记在心上,他半点不怀疑凌小柔话中的严重性,以凌小柔的性子,绝不是那种喜欢夸大事实的人,尤其是这种很严肃的问题上面。
甚至贺楼远觉得,或许福寿膏的危害要远超凌小柔的形容。
这一次贺楼远出了王府就派出人手去查福寿膏,不查不知道,一查真让他大吃一惊,瞧着不起眼的福寿膏,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渗透进渭城府的各处,尤其是那些官员的家中,几乎人人家中都有一杆烟枪,虽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东西,很多人吸过一次,感到恶心难受之后就都放弃了,但还是有不少的官员已经吸食福寿膏成瘾。
贺楼远倒没打草惊蛇,到底是谁把福寿膏送到各官员家中,这些人的目的为何?都需要好好查查,他很有理由相信,此次福寿膏事件并不是一次偶然,很可能是被人处心积虑的结果。暗中让人去查福寿膏的来源,甚至对外宣称他对福寿膏也很有兴趣。
一时间,得了消息的官员们都纷纷献上得来不易的福寿膏,也被贺楼远套出不少福寿膏的来源。
连着多天贺楼远没有回王府,凌小柔独守空房,好在王府里人口少,还不至于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出来,可再知道贺楼远是在办正事,新婚还没过半个月,就连着几日不见人影,心里总是有点低落。
好在眼看过年了,也容不得她时刻想着贺楼远,府里主人少,下人却不少,京城带来的,蓟城带来的都有。
按惯例别人搬家,为了一路上行路方便,除了一些用得顺手的下人,其余的都是要卖了,等到了地儿再买,可宁远王府这些下人,除了会侍候人,这两年历练的个个都能独挡一面,还真舍不得卖了便宜别人。
征求了他们的意见,都知道跟着宁远王府有钱途,主子又少好侍候,除了几个家里人口多,舍不得离开的,自赎了身出去,剩下的都跟着一路过来。
虽然王府下人不多,可两府合一府人数也不少,王爷刚成了亲,又是第一年在渭城府过年,老太妃便下令,今年一定要热闹着过,下人们就都忙成一团。
好在老太妃手下有不少合用的人,凌小柔只管调度人手,可即使这样,也累得够呛,老太妃那边连早饭请安都给免了,凌小柔还是觉得忙的分不开身。
每天怕贺楼远只忙着办公吃不好饭,一日三餐派人给送去,还有老太妃每天送来三大碗补汤,补的贺楼远一双眼睛都要发绿了,有事没有满脑子都是凌小柔,可每天睡都睡不足两个时辰,实在是分不开身回府一趟。
有心让凌小柔过来瞧瞧他,可听送饭的下人说起,凌小柔也忙的团团转,连午睡都没时间,贺楼远哪里还舍得折腾她了?只等着忙完这几日稍闲下来就回去一趟,一解相思之苦。
好在取得的成绩却是惊人的,无论是福寿膏,还是来福楼,甚至是渭城府最近冒出的几间食铺、烟馆,竟然都隐隐有着江蒙人的影子。
‘请’了几个吸食福寿膏成瘾的官员回来喝茶,一喝就喝了多半天,瞧着这些官员一个个哈欠连天,鼻涕眼泪齐流的场面,哪里还有半点官威?
贺楼远一怒之下,就以在王爷面前失礼为由将这些官员们一个个都关了起来,派人在外面看守,每每听里面传出不似人声的嗷叫、哀求,甚至是谩骂时,贺楼远的心都越发沉重。
一个小小的福寿膏就把渭城府的官员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若是长久下去,福寿膏得祸害大衍国多少官员?若是在军中被传开,大衍国还用得着别国来打?
也庆幸发现的早,不然真被福寿膏在渭城府再发展下去,他的渭城府就是不用江蒙国人攻打,已经成了人家囊中之物。
甚至福寿膏流传到大衍国,大衍国的银两岂不就都流进江蒙人的腰包?贺楼远很有理由相信,福寿膏后面的主使很有可能其实就是江蒙国的皇上。
就算不是江蒙的皇上亲自下的令,他对此事也该心知肚明。
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敌国人没了斗志,又能大把大把地捞银子,江蒙国还真是阴损的很。
贺楼远给李旬上了一道折子,鉴于江蒙人的歹毒用心,贺楼远请旨要给江蒙人一个教训,免得他们什么不好的东西都敢往大衍送,这可是比当初西夷大军没事就到边境骚扰一下还让贺楼远气愤,动摇的可是大衍国的根基。
不给江蒙一些教训,王爷吃饭都不香了。
这边折子派快马加鞭送了出去,贺楼远也雷厉风行地开始扫荡烟馆的行动,除了将渭城府新开的大小烟馆都封禁了,里面的人也都抓了起来,就是疑似家中藏有福寿膏的官员权贵家中也都派人去搜查了。
还有包括来福楼在内的十几家生意大好的酒楼食铺也能这这次搜查查封的重点,这一番行动在渭城府可是引起不小的恐慌。
很多不明真相的百姓都在传宁远王府的酒楼年后就要开张,先把别人家的酒楼都打压下去,宁远王府的酒楼开张后就能生意兴隆。
对于这些传闻,贺楼远都充耳不闻,禁烟运动还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抓获的幕后老板多人,审问过后目标都指向一个叫黎安歌的江蒙人。
黎安歌自称是江蒙海商,大约半年前带着船队来到渭城府,上岸后因其大方的出手,很快便与渭城府的官员打成一片。
初时只是将福寿膏做为礼物送给官员们吸食,等到有些官员们吸食上瘾后,便以共同赚钱为名,与那些官员合开了烟馆,只半年时间就从渭城府运走上百万两白银。
只是烟馆开得隐秘,并不被很多人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只当那又是个销金窟,没钱的人连门都不敢靠近。
知道有黎安歌此人后,贺楼远立即全城封锁,可惜到最后也没抓着黎安歌,但很肯定渭城府的福寿膏和酒楼里出现的罂粟壳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同时,贺楼远也确定就是在他身边,参与这次禁烟的人中就有与黎安歌勾结的,在他晓明大衍国与江蒙国的利害之后,还能给黎安歌通风报信,可见这样的人若不拔除了,就是个卖国投敌的货。
腊月二十一,天气晴,风大浪高,碧空如洗。
贺楼远派人将这些日子收缴上来的福寿膏及罂粟壳都集中在渭城府外的北海边。对着江蒙国的方向,按凌小柔提出的方法,让人在海边挖了一个深坑,以石板铺底,引入海水。
早几日贺楼远就让人满城贴了公告,今日在城北外海滩销烟。
将吸食福寿膏成瘾的官员也都让人押送过来,在坑的边上站了一排,初时官员都都梳洗打扮过,瞧着各个光鲜。
可过了一个时辰多之后,官员们的烟瘾开始发作,先是哈欠连天,再是涕泪横流,甚至有人忍不住哀求,哪里还有半分官员的架子?
百姓们看的大为心惊,虽然早几日宁远王就贴出公告,说明吸食福寿膏及罂粟的害处,可谁也没往心里去,甚至前些日子吃惯了来福楼的卤味,对宁远王将来福楼查封很有怨言。
在他们看来,罂粟壳能有多大害?一大锅汤里才加那么一点,至于像宁远王说的那么夸张?八成就是宁远王家的酒楼要开张了,怕来福楼抢了生意,才给人强按了罪名。
可当他们看到吸食福寿膏的官员们烟瘾上来时的丑态后,再想想这几日吃不到来福楼的卤鸭后,整日抓心挠肝的难受,难道他们也是中了罂粟的毒,有了瘾不成?
再想想身边也曾见过犯了大烟瘾的人,那真是人不成人样,谁又愿自己有朝一日也跟这些丢人丢到家的官员们一样?
顿时,一个个开始后怕的人们开始噪乱起来,并请求宁远王为民做主,严惩害人之人。
贺楼远的目的达到了,那些官员也都让人带下去,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有能力者,可再有能力,今日他们这人丢的也有点大,往后也不适合再做官。
之前贺楼远不是没有想过用个温和点的法子,可那样一来也起不到威吓的作用,干脆就直接下大力。
正如凌小柔所说,烟瘾很难戒除,这些官员不管之前再怎么清明,万一被人用福寿膏挟持住,谁敢保他们不会为了那一口享受就忘了他们是大衍的官。
正如之前抓黎安歌,他认为能够被他留下来商议此事的都是信得过的,结果呢……还是让黎安歌得了信先逃了,到现在还没查出是谁报的信。
所以,贺楼远为了不让江蒙人利用福寿膏牵制大衍的官员,最终成为心头大患,不管之前再如何有作为的官员,一日不把瘾戒除了,一日都不会启用。
那些官员们丢人丢到整个渭城府百姓面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人被烟瘾折磨的别说是找地方躲了,想好好地,像个人一样站起来都成了难题,真是出尽的丑态,连死的心都有了。
395 王爷有杀气!
终于,宁远王一声令下,出尽丑态的官员们被人连拖带拽地弄下去,一箱箱的福寿膏和罂粟壳被倾倒进了之前灌了海水的大坑,待其融化后,投入生石灰搅拌,待一池被石灰水烧毁的福寿膏随着海水流入海中,海岸边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欢呼。
百姓们的心思都很单纯,他们中没有多少人用过福寿膏,没有体会过福寿膏带来的飘飘欲仙,可他们都长了眼睛会看。
那些官员无论之前多么光鲜,当瘾发作时,一个个丑态百出。
这些人都是百姓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大官,被福寿膏给折磨的人不成人,做为普通百姓,自然对福寿膏深恶痛绝。
一想到罂粟壳跟福寿膏是差不多的东西,吃多也会让人上瘾,又有王爷派人那一通慷慨激昂的讲说,把江蒙人的歹毒用心剖析一遍,百姓就觉得不知不觉中他们险些中了敌人的阴谋。
惊出一身冷汗后,便一心认为福寿膏是害人的东西,王爷这次将如此多的福寿膏一并销毁了,可见王爷是一心为百姓的。
甚至有人为之前对宁远王的猜疑而内疚,纷纷表示,一旦宁远王府的酒楼在渭城府开业了,他们一定都去捧场。
可惜,宁远王销毁了福寿膏后,便匆匆离去,百姓们得知王爷为了这次破坏江蒙人的歹计,可是好些日子没好好地歇息,更是一日都没回府,顿时就觉得王爷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难怪王爷能把蓟城治理的那般好,有了事事鞠躬尽瘁的宁远王,渭城府还怕发展不好吗?眼看赋税比从前减少了,好日子就在往后等着他们,他们也没理由不安居乐业。
至于王爷急匆匆地赶回王府,大家也都能理解,新婚才不到半月,王爷倒有一半多的时间在忙查缴福寿膏,放着如花似玉的王妃独自撑起王府,别说是王爷心疼,他们也心疼啊。
当然,王爷要怎么心疼王妃,他们就不好乱想,总之,小别胜新婚,更别说本来就是新婚小别,说不定过完了年就能听到王府的好消息呢!
王爷回到王府已近黄昏,先去给老太妃请安,被老太妃赶回来看凌小柔。
见面之后,夫妻俩同时说了一句:“你瘦了!”
之后便是相对无言,凌小柔帮贺楼远将外衣脱下挂了起来,贺楼远从后面一把将人抱住,凌小柔身子一僵,怕他当着丫鬟的面就胡来,贺楼远道:“我就抱抱!”
丫鬟们识趣地出去,并将房门带好。
贺楼远将凌小柔抱起,放在床上,之后也宽了衣躺到凌小柔身边。
凌小柔原本还在想若他真要做什么,也就随了他,好几日不见了,就是之前成亲前住在凌府那些日子,贺楼远每晚还能偷摸地跑到她的窗外学猫叫,这才成亲几日就分开,又有老太妃的补汤盯着,也难为他忍得住。
不想贺楼远抱着凌小柔刚躺好,转眼就响起鼾声,可见是累坏了。
凌小柔又心疼又无奈,他这一睡也不知要睡多久,饿不饿?渴不渴?早知先让他喝点汤再睡了。
轻手轻脚地起身,不管贺楼远要睡多久,她都要做些吃的在厨房温着,保证贺楼远醒来就能喝上热乎的。
贺楼远这一觉就睡到第二日清晨,每天这个时候他都要起床练功,只是今日看着身边熟睡的俏颜,贺楼远觉得起床真是件艰难的事情,左右这些日子忙的也没练功了,干脆也不差这一日,把凌小柔往怀里搂了搂,闭上眼接着睡。
偏偏昨晚睡的多了,想睡也睡不着,挣扎许久之后,就起了坏心思,手伸进凌小柔微微敞开的衣襟口,这摸一把,那捏一下,吵得凌小柔不得不睁开眼,幽怨地瞪了贺楼远两眼。
连着几日凌小柔也不轻闲,昨晚为了给贺楼远亲手熬补汤,更是忙到半夜才睡,结果就被吵醒了。
想要抱怨几声,却被堵住了小嘴,再回过神时,身上的里衣也都完好地躺到了铺着厚毯的地上,凌小柔暗想:别的不说,王爷扒衣服的本事可是见长。
王爷神清气爽地起床,穿好衣服后就坐在床边看浑身都透着懒意的凌小柔,若不是凌小柔强烈反对,他真想再把人扑倒一次。
等凌小柔懒懒地起床,让丫鬟们进来侍候洗漱时,太阳已升起老高,看丫鬟们红红的脸颊,凌小柔的脸也忍不住红的像要烧起来,赶紧扑了几捧水在脸上。
再看一眼满脸餍足的王爷,凌小柔真心觉得自己这脸皮跟人家没法比。
老太妃那边早用过早饭了,等凌小柔和贺楼远过去请安时,连下午饭都准备要吃了。老太妃边笑眯眯地用饭,边瞧着儿女媳妇道:“远儿好些日子没回府了,为何不多睡会儿?我这里又不需要你们来侍候。”
凌小柔头低低的,心里想着:午饭都错过了,再睡就成猪了!
可这话又不好跟老太妃说,拿手指捅着贺楼远,贺楼远会意道:“好些日子没陪娘用饭了。”
虽然不知他这话里有多少真心,但就冲着他这句话,老太妃心里还是很甜的。
以往贺楼远要忙着边境战事,贺楼玉又远在京城,一年到头,老太妃多数时候是一个人用餐,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的寂寞只有她心里清楚。
如今都到了渭城府,小儿子也回来了,虽然因为公务也难得在一起吃个安稳饭,好歹凌小柔每天都能抽出工夫陪她吃一顿饭,老太妃心里倒是高兴。
吃饭时,太妃高兴地一会儿给媳妇夹菜,一会儿给儿子夹菜,凌睿溪的碗里更是堆得高高的,唯一可惜的就是贺楼玉不在府里,不然一家人齐聚才叫天伦之乐。
贺楼远虽然没在老太妃面前跟凌小柔表现的卿卿我我,可不时撞在一起就粘住分不开的眼神很是刺激到旁边闷头吃饭的凌睿溪,不时拿眼剜一下回来就霸占了姑姑的宁远王,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待见这个成了姑丈的王爷了。
年纪一大把了,还老牛吃嫩草,也不嫌臊得慌。
吃几口之后,凌睿溪干脆把碗一放,说了句:“我吃饱了!”
然后,抬腿就往外跑,凌小柔也没放在心上,小孩子嘛,就是爱玩,吃饱了饭指不定想要玩什么去了。
贺楼远却盯着凌睿溪的背影若有所思:真当他感受不到小兔崽子的敌意?跟他爹一样时刻想他被大丫忽视,哼!玩这小心眼还嫩了点!
王爷心情大好地又灌了三碗汤,虽然喝多了胀得慌,可这汤的效果那真是好啊,前些日子见不着大丫,他整日痛苦的想挠墙,如今都回府了,他还不敞开了的喝?
饭吃好了,老太妃借口自己累了,让凌小柔和王爷也回去歇着,贺楼远得了令拉着凌小柔就往院子里回,凌小柔无语望天。
王爷是闲下来了,她还有好多事要忙,哪有工夫陪王爷整天的闷在屋子里?
还有就算是新婚燕尔,又小别胜新婚,可大白天的,一直待在屋子里好吗?
经过凌小柔的强烈反对,王爷只能忍了一肚子怨气,陪在凌小柔身边,看凌小柔处理王府的内务。
平时还不觉得,这一件件、一桩桩的琐事竟然这么烦人,王爷的怨气越积越深,盯着那些拿了各种事由来请示凌小柔的下人都要盯出火来了。
本来,王府虽然事务很多,也不至于多到让凌小柔忙到闲不下来,只是一则眼看年根底下了,迎来送往的事多了。
再则,凌小柔刚嫁进王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太妃对凌小柔的好,老太妃又不管事了,王府里的女主人也就凌小柔一个,除了是想在凌小柔面前多露露脸,更多的则是怕自己不了解王妃的喜好,再把事情办砸了。
与其做错了再改,不如多往王妃这里跑几趟,说不定王妃看着人勤快还能记在心上了。这样一来,凌小柔才忙到觉得王府真不是好管的。
可被宁远王杀气凛然地一瞪,下人们心里都打了突,都在合计:王爷是不是觉得他们很没用,什么事都来烦王妃?还是他们影响了王爷跟王妃恩爱缠绵,王爷那啥不满?
不管是怎样猜测,就王爷的一身杀气来看,敢主动过来讨人厌的真没有了,凌小柔忙过不到一个时辰,再问起还有什么人等着她的接见。
被告之外面已经没人时,凌小柔还惊奇了一把,眼看要过年了,怎么还越来越清闲了?难道事情都积在后面等着一堆儿处理?那样可真就不妙了。慢慢来她还处理得过来,若是都积在一块堆儿,她都怕自己忙中出错。
让丫鬟又去问了几次,回复都是没事禀告,凌小柔狐疑地对贺楼远道:“真是怪了?平日哪回不忙到日头落山,今儿倒好,竟什么事儿都没了。”
贺楼远倒是猜得到下人们的心思,没人来烦才好,他是不会说破,府里主子就是享福的,事事都要主子来操心,还要那些下人做甚?真把他的大丫累坏了,谁赔得起?
也就是他们够聪明,若是再有不长眼的,他真不介意把这些人打发到庄子去,再换些合用的人。
396 又合计着害谁呢?
下人们在王爷杀气腾腾的目光下,哪里还敢大事小事都来烦王妃?之后的日子就是他不在府里,那些下人也不会再敢事事都来烦凌小柔,一直临近年底,凌小柔都轻闲的心里不那么踏实。
每到凌小柔流露出一丝不安,贺楼远都会用他独有的方式,把凌小柔吻的晕头转向,什么都记不起来,没事闲着的王爷可不是吃素的,直到后来凌小柔每日都累的想不起其他,王爷才很满意地点点头,眼睛里,心里只有他的凌小柔才让他觉得大大的满足。
虽然纠结凌小柔若是有了身孕,他就要当几个月的和尚,可谁又能知道贺楼远一张冷脸之下,竟然有着一颗喜欢小孩子的心?
尤其是看到凌锋不但有了凌睿溪这个儿子,依兰肚子里马上又要出来一个,可是把他羡慕坏了,等大丫生了孩子,看凌锋还会不会没事就怂恿大丫回凌府去住了。
就算凌锋再把凌小柔接回府,他也有理由带着孩子去凌府蹭吃蹭喝蹭住,孩子离不开娘,谁有招儿?
年底,庆生和莫红绸也忙完了,莫提督这些年本就很少回莫府过年,莫红锦也在年前出嫁了,府里就一个嫡亲的弟弟也被莫提督带到军中历练,如今府里的大小事物都交由庶出的三小姐莫红棉来掌理。
虽然莫红绸对这个三妹没什么想法,可也亲近不起来,干脆也就不回府里过年,反正往年也没少在军中过年,大家在一起才叫热热闹闹的。
庆生和那些卫兵往年都是跟贺楼远一起过的,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因为跟来渭城府的人不多,除了这些卫兵,算上随从也不过几百人,干脆就都住进宁远王府。
虽然王府的扩建还没开始,但原本屋子就多,住个千百人都不是问题,只不过这些卫兵们都住在前院,也没谁会不懂规矩地进到后院。
至于后院的安全,不说前面有卫兵们在轮班巡逻,就是之前王府也养了不少功夫不错的女子,一般的宵小想混进来真不是容易的事。
一日日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一早起来,凌小柔就指挥府里下人们把窗花对联都贴好了,成亲是挂的满府的灯笼也还在那里挂着,倒是不用重新麻烦一次。
腊梅开的正好,凌小柔让人剪了枝给府里主子的屋子里都插了几枝,一进屋子就满室生香,再透着贴了喜庆窗花的玻璃窗看外面张灯结彩,很有年的味道。
凌小柔又亲手刻了不少竹杯,留着晚上年夜饭时喝酒用,寓意节节高,至于年夜饭也不用凌小柔操心,之间拟了菜单,那些愿意留在宁远王府的大厨们自然都尽心竭力地大展身手。
说起来,这些大厨的手艺都不错,除了还有一些在观念上的小瑕疵,很多手上功夫都让凌小柔自叹弗如,好好培养了往后想吃什么都容易的很。
只是凌小柔之前在忙府里事务,贺楼远回来后又被他整日缠的脱不开身,想要指点一二也没机会,想来年后贺楼远就不会如此轻闲,她也是该好好培养一下自己人了。
自从这些大厨们发誓要留在宁远王府,凌小柔就没再把他们当外人。
观察了几天他们的厨艺,可见之前教他们厨艺时肯定是留了好几手,这回却是真是被他们的诚意感动了,虽然他们愿意留下来很可能还是想借这机会跟她学厨艺,但不远万里能背井离乡地跟过来,这份诚心也够打动她了。
至于说教会徒弟会不会饿死师傅?凌小柔不担心,不说宁远王府不靠这些赚钱就很富有,就是她此时不教,想必用不了多久,很多厨艺方面的事都会被聪明的大厨们研究明白。
如今整个大衍国厨师界可是个个都卯足了劲钻研,人的力量是无穷大的,从古到今,为了口福之欲,人们的聪明才智是无法想像的。
凌小柔想,倒不如培养一些心腹,当然很多还没面世的菜色凌小柔就没打算都教了,无论是谁总是想要留一手,往后她就编个小册子,就做为凌家和贺楼家的传家宝,若真有一天两家都落魄了,只凭着上面记载的菜谱,后人也不至于饿死。
年三十的晚上,王府开了八十几桌,热闹程度直逼王爷成亲的盛况,这些人都是自己人,吃喝起来也没什么顾忌,虽然除了几样喜庆的菜色之外,都是以锅子为主,但热火朝天的场面,就是老太妃都整晚乐得合不上嘴。
那感觉就像当年随了老王爷在军中过年一样,同样是不拘小节的汉子们,同样是无拘无束的嬉笑着,不同的是陪在身边不是当年英武帅气的王爷,而是两个俊逸不凡的儿子和美貌贤惠的媳妇。
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两个儿子都能陪在身边,终于有一天实现了,老太妃想:若是有个小孙子在旁再亲亲热热地叫一声祖母,她就是立马死去都甘心了。
鞭炮声中,老太妃笑的眼中有泪,擦去之后,依旧是没心没肺般的笑,凌小柔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过个年,老太妃也想大家一直都是乐呵呵的,而且,她看得出来,老太妃是真的高兴。
大年初一,王府大门紧闭,府里除了巡逻的人,其余人有的围在一起打叶子戏,有的三五成群喝酒玩闹,还有的干脆在王府前院的场地上踢起足球,踢到后来觉得地方小不过瘾,又移到城内大街上,倒是引来不少百姓出门来围观。
更有甚都,认为自己的球技不错,也跑出来跟宁远王府的卫兵们踢球,当然最终成绩是惨败。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让人觉得宁远王府的这些官们也没那么难接触,踢到高兴时跟百姓滚成一团不说,勾肩搭肩地说笑也是很自然的。
之后整个大年期间,由王府外的大街开始,一直向整个渭城府蔓延,大街上都是拿着自制足球踢起球赛的身影。
凌小柔是大年初二,由贺楼远陪着回的娘家,一进门自然是比贵宾还要热情的接待,凌睿溪前年才回的凌府,一见凌小柔又扒在姑姑身上,要跟姑姑回王府,引得贺楼远拿眼直瞪小孩。
可谁让人家姑姑愿意了,自从大年夜后,老太妃就身子不适,府里的大夫说是操劳过度,凌小柔却知道老太妃这是有心事了。
昨日满府都热热闹闹的,老太妃也不好搅别人的兴致,可就是打叶子戏,老太妃也心不在焉,晚上更是早早就睡了。
凌小柔担心老太妃心思过重,再把身子拖垮了,不如就让凌睿溪过去陪陪老太妃,这孩子懂事又聪明,最会逗老太妃开心了,说不定还真能让老太妃放下心事。
于是,吃过饭后,才回了家没几日的凌睿溪又大包小包地跟回了宁远王府。
路上凌小柔就把这次回王府的任务交给凌睿溪,一听一向很疼他的老太妃病了,凌睿溪拍着胸口表示一定会让老太妃开心起来。
走到王府门前,正遇上从王府里面往外走的金花,因上次被贺楼远踹了一脚,再看到贺楼远金花心里就发怵,也没敢叫大哥,见了礼后道了句:“见过王爷。”
贺楼远冷淡地嗯了声,之前还是看在金叔的面子上对金花多有照拂,可瞧她做的这些事,贺楼远是真心不待见她了。
更不要说上次发现福寿膏后,贺楼远立马让人去尚府查搜,不但搜出烟枪,福寿膏也搜出一箱之多,把尚璞玉抓起来一审,尚璞玉知道福寿膏的危害后倒是一五一十地都招了。
之后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直说若不是家中的母老虎,他也不至于被人拐着吸了这东西,如今知道错了,可也晚了,福寿膏的瘾可不是那么好戒的。
贺楼远虽然不同情尚璞玉,可一想到一个女人把自家男人逼到这步田地,金花也属实可恶,除了让人把尚璞玉看管起来戒烟瘾,见到金花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见她给自己见了礼后,就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悦道:“没看到王妃吗?”
金花怕贺楼远再踹她,即使不甘心,也不得不屈膝给凌小柔见了礼,“见过王妃!”
凌小柔很是高傲地摆摆手,“免了,时候也不早了,本王妃就不留尚少夫人吃饭了。”
说完,带着一干下人和凌睿溪,跟在王爷身后进了王府。
金花被扔在这里,气得牙痒,不就是长了一张美貌的脸,就把王爷迷的看不到别人的好,哼,就王爷那脾气,等新鲜劲过去,可有你好看的!
幻想人老珠黄的凌小柔被王爷踹倒在地,嘴角都是血沫子,可怜巴巴地拉着王爷的裤角哀求……自觉出了口恶气的金花一脸诡异笑容地离开宁远王府。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守门人不由得打个寒颤,金小姐的笑容真是太可怕了,听说成亲第一晚就把新郎打个半死,这样的女人谁娶谁倒霉,只是不知她又合计着害谁呢?
397 那个啥是哪个啥?
不说守门人,就是跟在金花身后的丫鬟看了金花诡异的笑容也个个噤若寒蝉。
之前少夫人就以偷窃之名把跟着她嫁过来的香叶打断了手脚,其实谁不知道香叶被打是因为攒够了赎身钱,眼看卖身年头要到了,少夫人就是见不得香叶好好地离府嫁人,才先下了手。
如今香叶还被扔在柴房里躺着呢,这大冷的天,又断手断脚,谁知道活不活得下去?唉,她们就是知道少夫人手段歹毒,可又有谁敢吱这个声?
最羡慕的就是当初那个投靠了宁远王妃的彩叶,虽然现在就在城里开了间小铺子维生,好歹不用时刻担心被打的断手断脚丢了小命,有王妃和老太妃罩着,也不用担心被少夫人找麻烦。
要不,她们也找个理由去投奔王妃?
贺楼远刚回府就被人请走了,凌小柔先带着凌睿溪去见了老太妃,陪老太妃说了会儿话,凌睿溪又给老太妃说了过年时凌府的热闹,把老太妃乐得陪着凌睿溪笑了半晌。
凌小柔悄悄打量着,果然见了凌睿溪,老太妃的笑容真心不少,被凌睿溪哄着连下午饭也多吃了好几口,身子也见爽利了。
晚上躺在床上,跟贺楼远说起此事,贺楼远将手按在凌小柔的肚子上,“娘的心事你又不是不知,若要娘欢喜还不容易?咱们没事时多努力几次吧。”
说着翻身把凌小柔压在身下,凌小柔哪里还不明白贺楼远说的努力是什么?气不得骂不得,想把人推开又没那力气,干脆翻了个白眼,“看不出王爷还是个孝顺的。”
贺楼远嘿嘿地笑,“咱们彼此彼此。”
正要得寸进尺,凌小柔突然低眉顺眼地道:“那个啥,今儿人家不方便啦!”
“不方便?”贺楼远愣在那里,直直地盯着凌小柔。
凌小柔见他这副懵懂的样子,又呆又萌的,‘扑哧’笑了出来,“就是那个啥,你懂的!”
贺楼远这回更傻了,他真心不知道那个啥是个啥。
凌小柔见他是真不懂,真是又得意又无奈,还得红着脸给此时看起来呆蠢呆蠢的王爷解释,“那个啥……就是……那个啥啦……”
王爷一脑门子黑线,他是有听没有懂,可看凌小柔脸红扑扑,难得羞涩的样子,贺楼远又有些情难自禁了,也不管那个啥是哪个啥,就是扯凌小柔的衣服,被凌小柔一把推开。
“都跟你说了,今儿不方便,再闹就睡书房去!”凌小柔脸上带了怒容,贺楼远也不得不退让三分,同时深深地明白,大丫不方便,他就得忍着。
郁闷又一头雾水地躺在床上,凌小柔在他的肩头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枕在上面,贺楼远闻着鼻间的发香,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怕凌小柔生气真赶他去书房睡,再难受也得忍着。
第二天早早的贺楼远就起床,练了两趟功天还没亮,可一想到回去睡觉真够折磨人的,干脆又练了两趟。
天渐亮时,庆生和莫红绸也相继起床练功,贺楼远想到庆生见多识广,或许会懂得那啥是哪啥,趁练功间隙就问了一句:“庆生,你给王爷说说看那啥是哪啥?”
庆生听了也一脸茫然,瞧瞧莫红绸,莫红绸也一脸不解,庆生问:“王爷,您打的啥哑谜?”
贺楼远便难得红着脸跟庆生解释一下,倒没说他想美事被拒绝,只说:“昨晚王妃说她不方便,又说那个啥……王爷就不明白了,那个啥是哪个啥,你来给解释解释。”
庆生虽然机灵,可长年在军中,除了莫将军和金花,连骑的马都是公的,哪里会往女人月事上面想,却见莫将军红了脸,想必莫将军肯定是知道的。
可无论庆生怎么追问,莫将军都闭口不言,被追问的急了,莫将军狠狠瞪了两个不着调的男人每人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人。
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到底也没弄明白,还把莫将军给得罪了。
于是,宁远王最终将弄明白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庆生,吃过早饭一定要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苦逼的庆生领了艰巨的任务,想到这个问题他和王爷都没懂,莫红绸却一听就懂,想必是女人都懂的吧。
练完功,跟王爷告辞后,随手抓了个丫鬟,陪着笑脸道:“这位姐姐,我有件事想要跟你打听一下。”
庆生人虽长得不够好看,可实力摆在那里,又是王爷身边的红人,眼看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府里的丫鬟们可是没少对他动心思,只是碍于比庆生官阶更高,武力更强的莫将军,连个眼风都不敢乱抛。
不过,被庆生拦下问问题就不一样了,丫鬟顿时就脸红心跳地道:“请将军但问不妨。”
庆生也没敢说是王妃不方便,那个啥了,想了想道:“就是莫将军吧,她说那个啥……不方便,你知道那个啥是哪个啥?”
丫鬟听了惊的嘴张的能吞下个鸡蛋,没想到庆生将军拦下她,竟然是问了这么让人难堪的问题,有心不说吧,庆生将军一脸期待,可说吧,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跟男人说这个?
暗想:庆生将军也真是纯情的够可以了,这么老的男人了,竟然连这都不懂,可见对莫将军是够一往情深了,不过他们还没成亲,就谈论这些……军中的儿女果然是不拘小节。
庆生真是够冤枉了,长了一张老成的脸,没少被人说老,反正他也不在乎了,看着成熟点也跟莫将军更相配不是?
庆生急的够呛,可丫鬟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紫,半天也没说出他想要的答案,眼看就要到早饭时间了,王爷还吃了早饭还等着他回话,难道他要错过早饭不成?
这么一急,塞了一块银子给小丫鬟,“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瞧把我急的一脑门子汗了。”
丫鬟看手上的银子可真是不小,得有五两了,虽然说了挺丢人,可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压低声音跟庆生解释了一遍,丫鬟为了对得起他给的这块银子,说的那叫一个详细,庆生顿时一张黑脸就胀成紫红色的了。
他倒不是真不知道女人那些事,只是曾经听人说过一些,懵懵懂懂的,被王爷问起哪里明白?难怪莫将军当时是那反应,他现在想想拦了个丫鬟问这问题,也是够丢人了。
想到罪魁祸首的王爷,庆生恨的牙痒,心说:我没成亲不懂这个也就算了,你好歹也是成了亲的人,竟然还不明白?
想也知道肯定是王爷要跟王妃亲热,王妃以这个为借口给拒绝了。
在丫鬟调笑声中,庆生耷拉个脑袋回去用早饭,用过早饭后再耷拉个脑袋来见贺楼远,再跟贺楼远一起去接见来府里拜年的官员。
一出门,贺楼远就直接问起庆生,庆生哭笑不得地把打听出来的结果说给王爷,王爷听了也窘的要命。
他跟庆生也差不多,对于女人来月事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没往这上面想,而且,他真不知道女人这个也是有规律的,当听庆生细致周详地把从丫鬟那里打听来的跟贺楼远讲了一遍之后,贺楼远才知道原来女人来月事时会很不舒服,严重的肚子疼起来跟要了半条命似的。哪里还有心思接见那些来拜年的官员?
把人都交给庆生去接待,贺楼远急巴巴地跑回去,生怕凌小柔难受了、痛苦了他不在身边。
凌小柔刚端起命人去煮的一碗红枣莲子汤,贺楼远就像风似的冲进来,倒是把她惊了一下,碗里的汤洒了出来,险些烫到自己。
贺楼远赶紧把汤接过去,瞧瞧里面的红枣和莲子,还好不是药汤,说明不是很难受啊。
把汤碗放在桌上,贺楼远一脸关切地问:“大丫,你难受吗?还疼吗?难受就跟我说,可别一个人忍着。”
一想到大丫每个月都要流那么多血,还要忍受腹痛,贺楼远的心就往一块儿揪。
凌小柔被他问的心里没底,忍不住就往不好的上面去想,声音都带了哭意:“王爷,我……我……我这是被人下毒了吗?”
贺楼远这才觉察出来他有些担心过度,把大丫给吓坏了,赶紧平静一下情绪,“没,没,你不是来月事了吗?”
“嗯!”凌小柔脸微不可见地红了下,虽然二人成亲也快有一个月了,被他这样直白地当着丫鬟的面问起来,她总是会不好意思的。
贺楼远见果然如此,倒是不那么急了,“我听人说,来月事的女人会手脚冰凉,还会腹痛难忍,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好好地到床上躺着去,府里的事都交给别人去做,记着没?”
凌小柔哭笑不得,原来让王爷紧张的跟她马上要死似的,竟然就是因为她来了月事?真是吓死宝宝!
虽然感动于王爷对她的紧张,凌小柔为了不让以后再闹这样的乌龙,即使是不好意思,也得赶紧给王爷讲讲女人来月事其实也没王爷想的那么可怕。
至少凌小柔这两年调理身子的汤没少喝,平时也注意保养,完全没有一般女子来月事时那种难受的要死要活的感觉。
398 美人们,何去何从
凌小柔费了不少口舌,总算让王爷明白月事对于女人也不是那么恐怖,再看看凌小柔白皙红润的小脸,也没有庆生说的那样憔悴暗淡,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一再要求凌小柔这不许碰,那不许碰,直到凌小柔一一答应下来,贺楼远才像捧个瓷娃娃似的把凌小柔放在床上。
凌小柔甜蜜而羞涩,旁边的丫鬟羡慕而羞涩,贵为王爷竟然能为王妃做到这样……虽然王爷什么都不懂怪可笑的,却没人会觉得王爷大惊小怪。
这些丫鬟们自小生活不好,长大了又给人做丫鬟,虽然在王府里生活不太差,可又有谁像凌小柔一样会保养自己?那几日时差不多都痛苦不堪,若是她们将来也嫁这样一个体贴的男人多好啊?
在凌小柔的劝慰之下,王爷总算是放心地接见上府拜年的官员去了。
但王爷闹的这一出笑话,倒是让凌小柔有了一些想法,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不高不说,真正会保养的也没多少人,别看有些有钱人家燕窝吃着,补品补着,真正会吃又能吃得对症的人真不多。
或许开个专为女子保养的养生馆是个不错的主意,即使不为了赚钱,只为这个时代的女子过得好一些,她也很有成就感。
再说了,虽说这里是男主外、女主内,夫人的力量也不小,能到养生馆这种地方的女子也多是家中非富即贵,若是把这些女人都笼络住了,还怕枕边风吹的不猛吗?
凌小柔让人去把府里专管铺子的管事找来一个,让他在城里物色一间位置不要太闹,环境却要幽静的地方,最好是大的宅子,不但要有房有屋,还有要亭有园,若是能有个小桥流水就再好不过,没有也没关系,首先地方要大,待天气好了就把那里收拾出来,装修的清雅惟美,开个养生会馆,专接待女客。
王妃一句话,底下的人就得跑断腿,管事之人下去物色大宅子,凌小柔就将府里的所有女厨子都找来,毕竟要开专门接待女子的会馆,总不能弄几个男厨子去吧?
凌小柔把要开女子会馆的事与她们一说,女厨子们都跃跃欲试,她们之中有些也是拖家带口来的,但大多数都是独身或是独自带着孩子,这时代就算风气再开放,若不是祖传的手艺,或是家中实在过不下去,女子也少有抛头露面的。
就好比当初的凌小柔,不也是实在家里吃不上饭才从烧烤摊一点点做起来的?虽然这是她的兴趣,但没有王爷的支持,她一个女子想把生意做大也跟做梦似的。
所以,这些跟来渭城府的女厨子们,除了几个家里人手充足的,多数都留在宁远王府里侍候了。
尤其是独自带着儿女的,她们只要能有足够的钱养大儿女,真没有更多的所求了,在宁远王府,工钱高不说,事情还不多,清清闲闲地就能够上富足的日子,吃喝上更不用说了,一般的大户人家主子都未必有她们吃的好,又何必独自带着儿女在外面像没根的浮萍一样漂泊着?
只是,当凌小柔说起要开一间专为调理女子身子的会馆时,这些女厨子们都觉得眼前一亮,例来女子的会馆不少,都是专为富贵人家的女子所开,里面的食物倒是都以美观精巧和昂贵而著称,但真正的效果如何厨子们都清楚,就是哄哄人玩的。
那些会馆有一间算一间,都那些整日闲着没事的夫人小姐们消遣摆谱炫富的地方,都在那里比着谁花的多,哪个还管东西到底值多少?
若是王妃也开一间这样的会馆,且不说里面的食物是否真如王妃所说的那般有保养的奇效,至少银子不会少赚。
别看渭城府不如蓟城富,可到底也是大小几乎可媲美京城的大城,富人总是有的,只要有人的地方爱比较的心理就都存在,还愁赚不到钱?
见女厨子们都很赞同自己开会馆的想法,凌小柔便问起她们谁愿意去新开的会馆做大厨,这些女厨子们之前不愿出府自己创业多是考虑女子创业难,如今有凌小柔做后盾,自然都乐意多赚些银子,个个都说愿意。
瞧瞧这二十几个女厨子,凌小柔倒不为难,她真要开个女子会馆的话,各种精细点心和补汤最是少不了,到时二十几个厨子还不定够不够。
当然,既然要开以养身为主的女子会馆,要请个会药理的女大夫也是必须的,倒不用她医术如何高明,开方子如何精准,只要会号脉,看得出一些常见的妇女病症就好,不然真让人在会馆里乱开方子给人治病,凌小柔心里也没底。
她的会馆就是会馆,又不是医馆,里面卖的都是各种食补菜肴,为的就是像调理女人宫寒痛经之类的小毛病,治病的事还是去医馆的好。
除了食疗之外,凌小柔当然还要在会馆里加入一些必不可少的汤浴,像治宫寒的艾叶浴,清热养阴的玫瑰花浴,还有各种效果不错,泡后又能让人香喷喷的药浴方子不少,拜前世爱泡药浴的好习惯,凌小柔还真记了不少,用来在会馆做成各种药浴再好不过。
当然,在开会馆之前,这些女厨子们也得好好培养出来,里面的食物当然不能跟外面常见到的一样,除了要更加精致秀美,也要真能起到让女人吃了后气色越来越好,不再受难言的困扰,而这里面好喝又滋补的汤水最是少不得。
凌小柔已经在想,女子会馆既然开了就要开到最好,所以正月刚开始,王妃就忙着在自己的小院里指导女厨子们做各种美食和汤水,以至于这些日子府里上至主子,下至仆人,再有就是那些卫兵和来府里过年的王爷亲随,都跟着每天都能喝上不少好喝的补汤,菜也多了不少。
只是这些都有些偏酸甜偏清淡的菜女人们吃得开怀,却让宁远王府的男人们苦不堪言,他们还是喜欢大口肉大口酒,像这种吃在嘴里淡淡的或甜甜的菜,他们吃一顿两顿还成,吃多了真心腻味。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为了灯节,王妃开恩,除了各种馅料的煮汤圆和炸元宵之外,全府上下终于吃上一顿不甜不酸的正常饭菜。
至于汤圆……这些日子被各种酸甜清淡的食物折磨的,真心没人爱吃这个了。
灯节过后,府里再次进入每日各种补汤和清淡食物模式,直到眼看要出正月,女厨子们也把各种菜式做的有模有样,王妃才终于回到正常轨迹之中。
相比于男人们松了口气,女子们却都对合她们口味的食物回味不已,尤其是那些吃了近一个月补汤的丫鬟们,不但气色变好了,一个个面色红润不说,再来月事也不像从前那般难受,都知道是那些补汤的好处。
只是王妃把厨子们都教好了,往后是不是就没有她们的汤喝了?真怕没汤喝了,气色再下来。
当凌小柔说起往后府里的丫鬟们每人每天都有一碗汤喝后,丫鬟们都对王妃千恩万谢,凌小柔却不觉得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毕竟她往后要开会馆,府里的丫鬟一个个都面色腊黄,气色糟糕,怎么让人相信?
反正每天来府里拜会的夫人不少,让她们自己瞧着府里的丫鬟的脸色,还怕她们不信王府开的会馆?
会馆的选址已经定好,就在离宁远王府两条街的地方,正门临近大街有些喧闹,后面倒是有个清静的后门,门外人也不多,刚好修建一下可以做为会馆的正门来用,至于真正的正门就干脆封闭了。
宅子原本属于一个官员,只是那个官员在之前卷入到了郭永思的叛乱之中,人虽然留了一命,家却被查抄了,刚好通过宁远王得了这处宅子,也算是小小地以权谋了把私。
宅子虽然不及宁远王府大,却胜在清幽,正如凌小柔所要求的那样,亭台园林都有,小桥流水,倒是比大气的宁远王府更美上几分,甚至还在园子的最里面找到一个暖房,只是这几个月也没人打理稍稍有些颓败。
凌小柔看了一圈之后,很是满意,便让人将园子收拾起来,再建几十间原汁原味的屋子,里面挖出泡药浴的池子,园子中间建个大的能同时泡几十人的池子,旁边的屋子多则十几人,小则一两人,只等收拾好后,找个吉日就可以开张了。
府里还养着之前官员们送来的美人们,刚好女的都送到会馆,至于男的……
凌小柔之前倒是想再开一间专门给男人消遣的会馆,让这些男美人们去侍候,可一想到男人们就没女人们单纯了,别把会馆开到最后倒成了小倌馆,干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于这些一心想要活出男子气概的男美人们,凌小柔就有些为难了,总养在府里也不是那么回事,送到外面也不好安置,有心放他们出府吧,这些人又铁了心要追随宁远王。凌小柔也猜得到他们的心思,以他们的模样出去了也是个祸害,不敢保会不会被什么人惦记上,还不如留在王府里安全,至少在这里没人会逼着他们做那些事情。
而且,他们自幼就被教着怎么侍候人,真到了外面谋生都是个问题。
399 夫人外交策略
凌小柔头疼地不知该怎么办,就跟贺楼远商量,贺楼远冷笑:“想要追随我?那就让本王看看他们的诚意,先送军营里待几个月再说吧!”
一声令下,男美人们就被送到军营,凌小柔倒是开始对他们在军营里的境地有些担心,毕竟都说军营里没有女人,长得清秀点的男人都受欢迎,更别说这些身娇体柔的美人们了,可别是才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可看那些美人们义无反顾地奔向军营,一个个坚定的目光,凌小柔都觉得自己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人家自己都不担心,她担心个什么劲?
回到府里,凌小柔继续忙着会馆开张之前的准备,这些日子为了会馆开张准备,凌小柔没少请渭城府的官员家女眷过府饮宴。
还别说,先是看了气色好得不得了的凌小柔,让人忍不住的自卑,再看到不但宁远王府的王妃美的惊人,就是宁远王府的丫鬟们一个个容光焕发地让人羡慕,让这些美人晃得直眼晕的夫人们突然觉得,宁远王府里咋都是美人?是王府养人呢?还是王妃气量好,府里的丫鬟都挑长得美的?谁也不会想到,这些所谓的丫鬟,其实就是之前被人送到宁远王府的美人们,这些日子再被凌小柔以各种药浴和膳食养着,那真是个顶个的白皙动人,美的让人不自卑都难。
自然就有人向凌小柔取经,凌小柔初时还有些吞吞吐吐,不愿说起的样子,实在被求的紧了,这才说起养生的方子,把夫人们说的一个个头发晕、眼发花。
难怪人家宁远王妃美了,就瞧瞧人家这养生的法子也不是谁都学得会的,只是一个泡澡的方子,里面就有上百种中药,更不要说还要根据日子不同换不同的药浴。
她们别说是记了,听的都一脑袋雾水,想必这样的方子她们是学不会了。
凌小柔自然适时地说起她要开的女子会馆,这些夫人小姐们不管是明白还是不明白这才是凌小柔请她们来的目的,反正个个都保证只要会馆开张,她们一定捧场。
凌小柔的目的达到了,好处自然也是要给她们的,一道道精心做出,美的让人不忍吃上一口的菜肴,还有一碗碗味道鲜美,又有些淡淡药香的补汤,都让这些夫人小姐们连连称颂。
尤其是连着几日都被请来王府的夫人们,神奇地发现才吃了几日王府的食物,她们真感觉身上有些不同,不但身子轻松了,气色也好了不少,还有几个夫人甚至觉得从前一些难言的病痛也轻上不少,更是觉得等会馆开张后,一定要去试试被凌小柔挂在嘴边的药浴。
三月三,凝粹小筑正式开张,不用凌小柔亲自发请柬,来捧场的夫人们就已经要挤破门槛,好在凝粹小筑地方够大,夫人们挤一挤还是挤得下,只是原本在凌小柔想来清幽的园子变成了大杂院一样,来来往往的都是人,热闹的跟菜市场似的。
原本放了两张美人榻的屋子再加了几把椅子;原本一人一间的药浴池子也被相熟的夫人们七八人挤在一起;就是外面摆了桌子的亭子里也挤得满是人,除了来这里消遣的夫人和小姐们,她们的丫鬟婆子更是占了相当大的地方。
虽然一百两银子只买了一个月进门和泡普通药浴的资格,这些夫人们也没谁会觉得银子贵,更不要说一两到十几两银子不等一碗的汤,一盘最便宜也要五两银子的菜,泡一次最少十两的高级药浴,在这些夫人看来,只要能让她们也变得美,这些银子花了也是值的。
更不要说,那些手握重权的官员夫人,在这里花了多少自然有乐于巴结的人来出银子,她们既美了又不用自己出银子,花用起来个个都大方的很。
而且,就之前宁远王妃说所,一个药浴里面要用到的药材,动辄上百种,多数还都是名贵无比,真算起来,她们在家里准备一次恐怕也便宜不了多少,这些银子真不贵,最多也算是是薄利多销了。
晚上,听凝粹小筑的女管事回来报账,这一天的营业额就大的惊人,凌小柔倒没想往后也能像今日这般赚钱。
首先,今儿来的这些夫人多是想跟她示好,才积极过来,还有每月一百两的入门费,明儿开始肯定就不会有这许多入门费了。
就是真有人来送入门费,凌小柔也不敢收这么多,人太多了,凝粹小筑里也装不下,而且,她要走的是精品路线,若是人一直都这么多,很多喜静的夫人就会觉得无趣了。
所以,就算明儿真还有人想来交入门费,凌小柔还得考虑收不收了,一个月三十天,每天能保证凝粹小筑接待五十人就已经很不错,若是人再多,就会影响到服务质量,再坏了她的招牌。
还有跟着来的丫鬟婆子们,既然小厮能够远远地在别处等着,凌小柔就想也找个地儿专门安置这些丫鬟婆子,左右凝粹小筑边上也有不少宅子,多花几个钱买下来,就专门用来安置这些丫鬟婆子,每位夫人小姐带两个丫鬟进去是最好不过了。
于是,凌小柔对女管事道:“你明儿一早就在凝粹小筑门前贴张告示,因生意太好,凝粹小筑的接待人数有限,对于后来的客人只能对不住了,除了昨日的那些客人之外,每日最多再接待五位新客人,往后也都按这个人数来定了。还有再让人去凝粹小筑边上多买几间宅子,打通了就做为丫鬟们歇息之用,往后来消遣的夫人小姐们,每人只能带两个丫鬟进来。”
女管事虽然觉得王妃这样的规定会少赚很多银子,可王妃也有她的考量,每一个王府的人都对王妃很是信服的。
当第二日,告示一贴出来,很多昨儿没赶过来的夫人小姐们都后悔了,这不但是少了一个变美的机会,更是少了对王府和王妃献殷勤的机会,也不知王妃这个决定是否是想要对她们表达她的不满,可再心急也只能等明日起早再来争前五的名额。
而一早赶过来,抢得前五名额的夫人小姐们则庆幸不已,原想着早一日、晚一日都差不多,谁想第二日就改了规矩,也幸好她们今儿赶得早,明儿还指不定要抢成什么样呢。
至于每人只能带两个丫鬟进来的规定,倒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凝粹小筑里面自有人服侍,那些丫鬟跟着也就是在一旁摆摆样子,人多了倒失了清幽,还不如让她们在外面等着,只带两个心腹丫鬟进来就好。
第二日明显就比第一日来的客人少了些,毕竟夫人们不可能整日出来聚会,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也不少,小姐们也不好整日在外面。
更何况,其中昨日来的不少夫人在忙乱的情况下也没真体会出凝粹小筑的好来,她们来的目的除了是要给王妃送银子,更多的则是想要在此结交一些权贵夫人,搭上线之后自然也就没有总来的必要,毕竟在这里除了进门费,不花个百八十两都不好意思出门,一个月来个三、五次还成,再多真就是负担不起了。
但还是有不少夫人小姐对泡药浴有些上瘾,她们中都是家中不差钱的,昨日回去就觉得身子轻松不少,即使不是为了那些美食,就单为了泡泡药浴过来一趟也很不错。
凝粹小筑没了昨日的拥挤,倒显得出原本的清幽与雅意,人在其中也不觉得吵闹,翻修过的凝粹小筑围墙也建得高高的,外面还有凌小柔派来的婆子巡逻,不用怕被男子窥探,抛开在府里的纷纷扰扰,倒是让人身心都放松了。
晚上管事婆子拿着今儿的帐本来给凌小柔看,比昨儿少了不少进账,管事婆子心里忐忑着,虽然是王妃交待今儿只新接待五位客人,可谁知王妃会不会因两日进账相差悬殊而对她有什么不满呢?
说起来,做下人的很多时候常常容易被迁怒。
好在,凌小柔看了账之后,也没什么不满,只是点头说了句:“很好!”
管事婆子的胆子大了许多,忍不住建议道:“王妃,今儿来凝粹小筑的客人不比昨儿少,只是听说往后每日只多接待五位客人,都有些不满呢,要不明儿多接待几个?”
凌小柔笑道:“你所言虽有些道理,可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利,我们开凝粹小筑的初衷除了是要赚钱,也是想为女子营造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若是人太多太杂,又如何谈得上放松?昨日你也看到了,很多来凝粹小筑的夫人小姐都带着目的,想在这里结交那些往日见都难得一见的官家夫人,虽说凝粹小筑为她们提供了便利,可同样影响了夫人小姐们来休闲的目的,更违背了建凝粹小筑的初衷,长此下去,在凝粹小筑不能得到身心放松的夫人们还会再来吗?这些夫人们不来了,那些抱着目的来的夫人们也不会再来,凝粹小筑还有开下去的必要吗?”
听了凌小柔所言,管事婆子才多少有些明白这里面的道道,虽然还有些不以为然,王妃开的会馆,又有那么好的东西,生意会差吗?
但这些话她不敢当凌小柔的面说出来,王妃肯定是比她有本事的,反正王妃也不差这几个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呗!
凌小柔没有说的是,她建凝粹小筑的初衷虽然不是为了赚钱,可也不完全是为了让夫人们放松,她可是有着她要通过这些夫人吹枕边风的目的,如今里面人又杂又乱,她也不好常去,免得没拉拢到夫人们,反而让别个有目的的夫人们缠上,不如等这里面的人都清静清静,她也好使用她夫人外交的策略了。
400 招人嫉妒的若鱼
等到三月初十,凌府接到从蓟城发来的一封家书,信是凌成让人送来的。
书信上写明,之前凌成一家原本是想要跟老太妃等人一同来渭城府,可无奈凌成的娘李氏舍不得庄子和庄子的产出,还有一些凌成家置办的产业,想着等把庄子和产业都出手了再过来。
等接到凌小柔要成亲的消息要急着赶过来时,李氏又不小心从马车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反正再赶过来也赶不上凌小柔成亲,李氏便说什么也不过来了。
凌成当然也不能扔下亲娘一个人在蓟城,干脆就带着两个小妾和孩子留在蓟城守着老娘了,只是让人备了一份厚礼,算是庆贺凌小柔新婚大喜。
只是在路上又耽搁了许久,这份大礼才到了渭城府。
凌锋接了信没说什么,依兰却撇撇嘴,庄子原本是凌小柔的,只不过是交给他们大房去管理,后来除了一些要运往京城的产出之外,剩下的收入都被大房把持了。
因是大伯母家,凌锋念着旧情也没说什么。
如今凌小柔人都在渭城府了,庄子里的事更没时间和精力去管,而且莲藕如今在大衍国也不是太稀罕的东西,也没有再往京城送的必要,大房这样算不算是理所当然地就把庄子给占了去?
还有大房信上所说的那些产业,虽然也有几间是大房后来置办的,可多数也都是凌小柔当初在蓟城的产业,若不是有大房在,当初老太妃搬来渭城府时,一早就都处理了。
只是碍于大房也是姓凌的,老太妃才没让人动那些产业,只等让大房自己处理了,再跟凌小柔交待,可如今倒好,大房就理所当然地留在蓟城,产业也就理所当然地没有卖掉。
任谁都看得出,如今凌小柔、凌锋离着蓟城远了,那些产业将来如今还不是大房一句话的事。
可凌锋没表示,依兰也没表示,凌家不差那几个钱,既然大房的心眼越长越多了,与其在一起时常勺子碰锅的,不如就远远的,就当他们舍钱买个清静了,反正往后大房真有什么事,万里迢迢的,他们也管不上。
将信给凌小柔看了,凌小柔也没什么表示,她的记忆是恢复了一些,影影约约记着当初凌成和凌小敏对她的好,为了那点财产真撕破脸也没必要,大不了往后不见就是了,左右那些产业在手里时就是会下金蛋的鸡,可卖给别人就是一只鸡的价,还不如她一箱嫁妆值钱。用这点东西看透人心,倒也是值了。
这边凌小柔刚将信收好,若鱼跑进来报,说屈“王妃,王妃,屈老头在府门外要见你,你快躲躲吧!”
因若鱼的出身不高,干活不错,规矩却不行,而且,虽然凌小柔不在意她长得不好看,老太妃却觉得自己的媳妇长得如此美貌出众,完全不需要有人做陪衬。身边的丫鬟就是不美若天仙吧,至少让人瞧着也心情舒畅,若鱼虽然有凌小柔教的化妆术看着不那么艰难了,但离看了舒心还是有一定差距,做个粗使丫鬟还成,贴身侍候就怕把王妃的品味给拉下来。
所以,自从凌小柔成亲后,若鱼就被安排在凌小柔院子当成三等丫鬟来用,每天起早拿了把扫帚在王府里扫上一圈,然后就跟着府里的教规矩的婆婆学规矩,不然就苦鱼的规矩,连在王妃里做三等丫鬟都不够格。
学好规矩后,再去厨房拿了午饭给王爷送去,原本给王爷送饭的活轮不到她,可谁也没想到前些日子给王爷送饭的小丫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被王爷扔出去不说,转过头就让人给卖了。
之后,王爷下令再送饭就由若鱼来,别的丫鬟羡慕的同时,都觉得在王府里既然没有王妃的美貌和厨艺,还不如就长得丑点,像若鱼这样最好,还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因被王妃另眼相看,而在府里有些招人妒忌的若鱼,这回倒没人对她有敌意了,原本别人还弄不明白就她这模样怎么被王妃看好的?如今看王爷的态度,显然就是因为她长这模样才被王妃看好,这真心没什么可让人好嫉妒的。
女人有几个不爱美的?若是能用不被王妃稀罕而证实自己还算美貌可人,其实也不算太悲催,如果像若鱼这样被王妃器重,却要用美貌来换,她们真心愿意做个被王妃看不上眼的三等丫鬟了。
听了这些传闻说实话是挺伤人的,好在若鱼心宽,这些年也习惯别人就她的容貌品评,而且,画好了妆的她,在一些人的审美中也算是另类美女。
凌小柔对她又是睁一眼、闭一眼,府里也没人敢为难她,就是规矩上稍有差错,最多也就是被一等丫鬟训斥一番,过得倒是称心如意。
今儿若鱼起早打扫过后,就去找教习婆婆学规矩,学了规矩就到了午时,该给王爷送饭了,结果刚走到王府门前,就看到正小意求着守门人的屈老汉。
混的那叫一个惨,身上的衣服还是冬日里的厚重衣服,很多地方都开口露了棉花,头发虽然梳的一丝不苟,可配上这一身打扮,也是斯文扫地了。
若鱼见了屈老汉,也忘了要给宁远王送饭的事,拎着食盒就往回跑,好似慢了一点就会被屈老汉给缠上似的。
“你先喝口水慢点说。”听了若鱼的话,凌小柔哭笑不得,她有什么好躲的?就是真不想见屈老汉,她堂堂宁远王妃好好地坐在王府后院,难不成屈老汉还闯得进来?
旁边的丫鬟拿了个粗瓷缸子过来,给若鱼倒了一缸子水,若鱼一口气喝光,完全没在意缸子里面的水就是没有烧过的井水,而不是茶水。
像王妃喝的茶,那可都是几两甚至几十两银子一两的好茶,哪是她们这些下人能喝得上的?还有王妃喝水用的细瓷茶碗,也不是谁都能用的,平时也就是王妃喝剩下的茶水一等丫鬟们才能分着喝了,像她们这些粗使的丫鬟可是想都不用想的,赏她一茶缸子水已经是王妃额外开恩了。
若鱼喝了水后,又将屈老汉在王府门前嚷着要求见王妃的话说了一遍,着重说了他那身打扮,还有腊黄到不健康的脸色。
自从回到渭城府城内,原本军营里的士兵能收拢的收拢,不能收拢的都收拾了,屈老汉也被赶出军营。
屈老汉拿着身上揣着的那些银子,多数还是卖若仙得来的,原想要离开渭城府,最好是回到当初离开的庄子。
可实在是路途遥远,他身上这几个银子也未必够,而且,就算够了,想到回去给人家做白工,他心里也不甘。
在城里住着花费又高,屈老汉就想起他之前在甜水村的那间房子,还有那眼泉,赶过去一看,泉水还在,海味轩的人每天依然会来打水。
屈老汉这回也知道海味轩就是凌小柔开的,可知道又能如何?他可不敢再去招惹凌小柔,如今凌小柔有宁远王护着,看他不顺眼就是宰了都没人敢说啥。
屈老汉暗自庆幸,当初给凌小柔钥匙时,他只给了一把,那把锁可是有三把钥匙,他身上还有两把呢。
于是,屈老汉又置办了一套打水卖水的装备,趁着海味轩的人打完水走后,他再赶着马车过来装水,装了水就往渭城府运,没敢走之前常走的那个城门,也没敢往海味轩附近晃。
好在渭城府够大,他的水没卖上几天再次受到欢迎。
海味轩的人自然也知道他的小动作,只是之前有凌小柔的交待,适当的时候给屈老汉留点活路,对他也没放心上,甚至为了方便他打水卖水,海味轩来运水的马车都是赶着早晚两头,成功地与屈老汉错开。
就这样,屈老汉在甜水村花几两银子买了间土屋又熬过一个冬天。
最初宁远王派了人不时关注一下屈老汉,见他没什么异动,便由最初的三天一关注,到了后来一两个月关注一次。
原本屈老汉在甜水村也算是个财主了,之前买了几亩地,开春还打算雇人来耕种,据说和村里的一个寡妇还整天眉来眼去,小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可怎么突然就找到王府了?
还一身破衣,脸色也不好,难道是遇到打劫的了?想到那个据说与屈老汉眉来眼去的寡妇,凌小柔不厚道地想:该不会是被人仙人跳了吧?
凌小柔原本是不想见屈老汉,可八卦心太强,真好奇屈老汉身上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想跟屈老汉见面,就让若鱼出去问问屈老汉的目的。
若鱼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当初屈老汉欺骗了凌小柔为他赚钱养家,若鱼都看在眼里,在她看来屈老汉那无赖,直接打出去就是了,就她们王妃太善良了,还管他的死活。
可王妃发话了,她就是个三等丫鬟,哪里敢反驳?再说王妃人善良,她跟着这样的王妃,心里也安稳,最怕就是遇到狠毒的主子,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就像那个金花小姐,做她的丫鬟才真叫可怜。
若鱼见到屈老汉,冷声冷气地道:“我还当是谁呢,这不是屈老爷吗?您不在您府上待着,跑我们王府门前闹什么?”
401 拉偏架的人最欠揍!
一见出来的是若鱼,屈老汉陪着笑脸,“若鱼,去给你们王妃通报一下,就说她义父在府门外要见她。”
若鱼翻着白眼,“屈老爷,王妃如今管着整个王府,可不是谁想见都有工夫见的,你有啥事就跟我说吧,我回头等王妃有时间了,跟王妃说说。”
屈老汉的笑容僵在脸上,抹了一脑袋热出的汗,三月初十了,他还穿着冬日的棉衣,不热才怪,可别看这身棉衣很破了,可不穿他又真没能穿的。
摸了摸饿了三天的肚子,屈老汉强迫自己笑的真诚一些,“若鱼,算我求你了,就去跟你们王妃说说呗,就说我知道错了,当初是我对不住她,希望她能够既往不咎,就是让我给她跪下赔罪都成。”
瞧屈老汉说着说着腿就开始打弯,若鱼倒不好再为难他,叹了口气道:“屈老爷,王妃让我问问你有何事,你跟我说也一样。”
虽然是凌小柔让问的,可屈老汉犹豫了半晌还是摇头道:“既然王妃没工夫,我就先回了,过几日再过来,再过来……”
说完,屈老汉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宁远王府,若鱼有心再追问吧,可又怕屈老汉真是有什么她解决不了的事,还是回了王妃再说吧。
等听完若鱼的回报,凌小柔传来之前一直隔段时间就盯屈老汉一次的卫兵,让他去打听一下屈老汉到底是咋的了。
虽然表面上不想再跟屈老汉有什么交集,可屈老汉名义上还是她的义父,再说虽然屈老汉骗她在先,当初对她的维护她也看在眼里,不管屈老汉是否有目的,这恩恩怨怨的也解释不清。
再说,好好的屈老汉又是那么会算计的人,怎么就让自己混的那么惨了?凌小柔是真好奇他遇到了什么事。
等卫兵带了打听到的消息回来时,已是掌灯时分,贺楼远在外忙了一天刚回来坐下,饭菜上桌,筷子还没拿起来。
卫兵进来闻着香味先吸了吸鼻子,然后才对被打扰了吃饭而不悦的贺楼远和旁边等着消息的凌小柔见了礼,将今天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跟二人回禀了。
原来屈老汉自从住到甜水村后,因为每天进城卖水都能赚不少,手头宽裕了,没事的时候打上两壶酒,再买两条肉,在村里可是很显眼,就有媒婆见屈老汉独自一人住着,也没见有儿有女来看他,跟他打听时,他只是摇头叹气,想必是没家了,就动了赚几个媒人钱的脑子。
可她们见屈老汉年岁大了,虽然瞧着是有那么几分谱,可黄花大闺女也没有愿意给这么老的老头当填房,媒人介绍的都是些岁数不小的死了男人的。
先不说屈老汉根本就看不上这些跟他也差不多老的老太太,就是真看上了他也不敢把这些想要嫁过来给他续弦的女人弄回来。
别看屈夫人也岁数不小了,可屈夫人会保养,看着也就三十多岁,四十出头的样子,真真算是半老徐娘,哪里像这些老太太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再有一样,屈老汉自知当初是他做的太过,虽然后来对屈夫人的绝情不满,可真心没想过要换夫人,毕竟屈夫人跟了他二十几年,将家料理的不错,人也是贤惠达理,没功劳还有苦劳,而且,如今还那么会赚钱,又有个强大的姐姐做靠山,他也惹不起。
而且大衍国的律法,家中有妻室在,纳多少妾虽然没人管得了,可这妻子若是他敢再娶,最差也是个杖责的罪,更不要说屈夫人还是宁远王的亲姨母,他真敢放着屈夫人再娶一个妻子,原本的杖责宁远王都能给他弄成发配了,甚至捏死他都跟玩似的。
所以,屈老汉对这些见了面就对他相当满意的老太太,完全看都不看一眼,倒是让人觉得他对‘先’夫人一往情深,对他有好感的老太太越发的多了。
屈老汉也就借此为自己营造了一个痴情老汉的形象,倒是惹得村里一个三十出头的叫霍三姑的女人另眼相看。
霍三姑年轻轻的就死了男人,家里有个十岁大的儿子,母子俩相依为命,靠着娘家的接济,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
初时霍三姑不时在村里与屈老汉巧遇,说上几句话,或是管屈老汉讨几桶水,要么就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偷偷给屈老汉藏一把。
霍三姑有几分姿色,比那些老太太可好看多了,原想着屈老汉对‘先’夫人情深义重,应该是个好的,仗着她年轻,真跟了屈老汉将来儿子也有人养。
一来二去两人就搭上了,屈老汉十日里头倒有七八日是要住在霍三姑家的。
原想着屈老汉就算不敲锣打鼓地把她娶进门,也能给她个名分,谁知道二人好了几个月,屈老汉连提都没提这事,她暗示几次,屈老汉就装糊涂。
除了平日进城卖水时给买些肉菜回来跟这娘俩一起吃了,连铜板都很少给霍三姑,真是个铁公鸡似的。
霍三姑气急,她还不算太老,跟个老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找个好人,让儿子过上好点的日子,这老头倒好,把她睡了就装孙子?
最后霍三姑借着一次晚饭喝了几杯酒就跟屈老汉摊牌,要么娶她,要么滚!
屈老汉摸摸鼻子,放下酒杯,拿了自己这两日放在霍三姑这里的衣服……滚了?
霍三姑哪里想到屈老汉走的这般没有留恋,当时就有些傻眼,她真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要逼屈老汉一下,怎么就把人真逼滚了?
想要去找人吧,脸上又抹不开,想着屈老汉这把年纪,她在方圆十里也算是最出挑的女人了,也就按着心里的忐忑挺着,等屈老汉什么时候憋不住了还得来找她。
结果等啊等,等了半个多月,也没见屈老汉来找,这时霍三姑真就急了,也是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她之前就被人白睡了?
那日去屈老汉家里堵人,就想让屈老汉给个痛快话,结果就看到屈老汉和村里的一个媳妇一个院里,一个院外眼来眼去地调笑着。
霍三姑就觉得难怪屈老汉这些日子都憋着不去找她,原来是有了新人了,气当时就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那媳妇两巴掌,把人当时就打懵了。
可这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懵了一会儿,就扯着霍三姑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屈老汉瞧着直咂巴嘴,瞧瞧这话怎么说的,竟然让两个女人在他家门前,为了他大打出手,果然是他宝刀未老啊。
心里是得意了,还得过来拉架,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名声,霍三姑没男人还好说,可那媳妇家里却是有男人的,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搞上手,因为一个还没搞上手的女人被揍一顿可不值得。
屈老汉跑到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旁边,这个拉一把,那个劝一句,劝的时候没少往那媳妇身上软乎乎的地方捏两把。
瞧这手感,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小媳妇也没注意到捏她的是霍三姑还是屈老汉,头发被霍三姑薅着,头也抬不起来,嘴上直嚷嚷:“屈大哥,你倒是帮我把她拉开。”
一声屈大哥,喊的屈老汉心荡神摇,喊的霍三姑咬牙切齿,可她一个女子纵使玩命,也没有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老汉的力气大。
等霍三姑被屈老汉抱着强行与小媳妇分开后,小媳妇就势扇了她几个耳光,偏偏她被屈老汉从后面抱着两只手臂,连反抗都没力气。
等小媳妇打完了,理了理头发,得意地走人后,被放开手脚的霍三姑气的又给了屈老汉两耳光,这才恨恨地跑回家。
回了家,霍三姑对屈老汉的心思也没了,原想着屈老汉会赚钱,又是个重情义的人,可现在看屈老汉就是个没担当的,她还真是让人白睡了。
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便把娘家的兄弟找来,把事情一说,也没说是她对屈老汉先动的心思,只说屈老汉欺负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先是强行把她睡了,又哄骗她要娶她,结果现在始乱终弃,让娘家兄弟给她出口气。
霍三姑的娘家兄弟也不是好惹的,不然她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怎么可能过得顺遂?当听说自家姐妹让个老头给始乱终弃了,一个个操着家伙就奔了屈老汉家。
先是一顿打砸,把屈老汉卖水的车砸了稀烂,连驾车的马也给牵走,又让屈老汉给赔百两银子,若是不赔,就去告他污了霍三姑的清白。
连家里之前买的几块地的地契也让霍三姑的兄弟给搜走了,剩下不够的银子就让他先写了一份欠条,并写下一份认罪书,限他一个月内凑齐银子,若是到时不还,就到衙门告他。
临走时把家里能拿的也都拿了,屈老汉受打不过,都按着霍三姑娘家人的意思办了,可等人都走了,瞧着自己唯一剩下的一间破房子。
身上没钱吃饭,衣服都让人扒走了,最后还是在邻居家的后面捡了个破棉袄穿上。
在家里又挺了几天,实在是饿的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来求凌小柔,想让凌小柔给他做主,他跟霍三姑最多就算是合奸,被诬陷的真冤枉啊。
402 糊弄傻子吗?
衣服都让人扒走了,屈老汉只穿了一条遮羞布,最后还是实在看不过眼的邻居给他找了一身破衣服穿上,才免得他斯文扫地的太彻底。
其实屈老汉觉得,邻居给他找来这身破衣裳,未必就是真好心,只是担心他那形象总在门前晃,家里的女人都不敢出门了,才给他找了这么一身,不然天都热了,为何不给他一身薄点的?
在家里又挺了几天,从墙角找出的最后几个土豆也烤了吃了,实在是饿的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来求凌小柔,想让凌小柔给他做主,他跟霍三姑最多就算是合奸。
至于那个小媳妇,也就是开了几句玩笑,他被打的真冤!
而且,最多一个月霍三姑家的兄弟就得来找他要银子,他车也没了,马也没了,卖水的生意做不成,到哪里给找去?
没银子就得被打死,他真后悔当初从军营里出来为何就没直接回庄子里去,至少在那里不至于挨饿受冻,更不会有人真敢打他。
凌小柔和贺楼远就着饭就当听说书一样听着,直到卫兵说完了,瞧这二人意犹未尽的样子,感情没觉得贪上这样一门亲戚丢人吗?
反正换了是他,坚决不好意思让人知道屈老汉跟自家是亲戚。好在屈老汉也不是浑的太彻底,在甜水村住了那么久,也没敢透露他跟王府的关系。
想想倒也情有可原,就算他自个儿说了是王爷的姨丈,王妃的义父,也得有人信不是?
凌小柔将一口芙蓉肉咽下,放下手中筷子,刚一伸手,贺楼远便递来一杯清酒,凌小柔喝了后,淡淡地问道:“就这些?”
“回王妃,属下打探来的就这些!”
卫兵早就馋的直吸口水,虽然他们的伙食也很好,可还是没法跟王府的比,自过了正月,他们各自忙碌之后,就很少有机会再来王府混饭,除了几日换岗之外,他们都是要住在府外。
渭城府虽然表面太平,暗地里的勾当不少,住在外面也方便他们随时探查。
可每每想到王府的伙食,他们都会情不自禁地怀念那些住在王府里的日子,最盼的就是每月轮两天的在王府当值。
剩下的时候馋了倒也常常会来王府混两口好吃的,可一想到偷偷摸摸的吃起来总没有正当当的吃着过瘾。
“知道了,你退下吧!”
贺楼远点点头,这老爷子都年纪一大把了,还总在这种事情上出事,不知是说他老当益壮,还是说他老不羞。
卫兵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桌上虽然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六菜一汤,那香味简直就是对他的折磨啊。
出了王爷和王妃用饭的小厅,熟门熟路地回到当值的屋子,瞧桌上摆着的上面扣了盘子的碗,卫兵美滋滋地扑上去,好在王府当值的日子,吃喝都是最好的。
可打开后,看到里面跟王爷和王妃吃的一模一样的饭菜,他怎么就觉得没有王爷和王妃那里瞧着的好吃了?
唉,果然是孤家寡人吃饭都不香,瞧人家王爷和王妃边吃边眉目传情,恐怕就是咸菜吃着也是美味的。
卫兵心里嫉妒着,吃东西的速度却不慢,尤其是王妃吃的最多的芙蓉肉,明明不是这些菜里最美味的,可一想到王妃吃起来美美的样子,这道菜也好像美味了很多。
吃过饭后,丫鬟们将桌子收拾了,贺楼远对凌小柔道:“这事,你要管吗?”
凌小柔轻笑,“我为何要管?若不是给他点教训,他永远也改不了记吃不记打的毛病,不过,他好歹是你姨丈,你管吗?”
贺楼远冷哼,“我倒是想管,既然他在外面总惹事生非,不如就送到军营里,什么时候改好了就送回庄子罢了。”
凌小柔也认为屈老汉这人太作,总放任他在外面不是那么回事,既然贺楼远有此意,她也乐见屈老汉被整治的没心思没精力总想女人。
这事还要悄悄地做,总不能大张旗鼓地到甜水村抓人吧,至于怎么做有卫兵去办,就不用凌小柔操心了。
她现在除了要忙府里的事务,还要忙着凝粹小筑的事情。
凝粹小筑开的好了,凌小柔又对做生意起了兴致,毕竟就算王府再有钱,谁还会嫌钱多不是?既然都知道皇上让宁远王换封地不完全是忌惮宁远王越积越多的财力,她也没有太多顾虑。
虽然很多大人物都说要让后辈在逆境中生长,才能经得住雨打风吹,生怕一个个都养成二世祖。
但凌小柔觉得,逆境可以有,优沃的经济基础也少不得,除了精神财富之外,实际的物资财富也缺少不得。
只是财富积累了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表面的财富之外,更多的都要转入地下。
如今的皇上是李旬,不管恢复的一点记忆中,这个皇上怎么不着调,到底他对宁远王府的态度还不错。
可谁能保证他活多久?就算长寿地再活几十年,也总有要死的一天,等他儿子继位,对宁远王府还能如此信任吗?
以往大衍国倚仗宁远王守着西夷国的大军,皇上对历代宁远王都是爱恨交织的,可如今大衍国日渐强盛,与西夷国也止了兵戈,难保不用等李旬的儿子登基,就他慢慢的都得觉得宁远王势力太大,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所以,往后宁远王府最好是实现从权臣到巨商的转变,等时机成熟了,最好是能够辞官不做,就当个逍遥自在的商人好了。
当然,宁远王雄踞一方几代了,也不是说不干就不干了,皇上去了心头患,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送个匾或送个免死金牌啥的自然是必不可少。
凌小柔想的很好,具体怎么做就不是她要管的事了,贺楼远能安稳地活到今日,还能被皇上信任,本身能力自不了小觑,何况他也早有归隐之意,动作起来当然会做到滴水不漏。
早起,凌小柔去给老太妃请安,老太妃盯着凌小柔的肚子直叹气,昨儿依兰来府里接凌睿溪回家,顺便给老太妃请安,瞧着依兰人未至肚子先进门的壮观,老太妃郁闷了一天,什么时候凌小柔的肚子也能跟依兰一样,她也就知足了。
可瞧着成亲都三个月了,凌小柔的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虽然知道这个急不得,当年她成亲也是几年才生下贺楼远,可嘴上说不急,心里却比谁都急。
难道是儿子不够努力?还是她每日让人熬的汤不够?老太妃开始琢磨起一些民间流传的生子偏方,要不也试试看?
凌小柔被老太妃盯的后背都毛毛的,虽然知道老太妃的意思,可这真不是她的错,才成亲三个月,哪里就那么容易中了?
可看老太妃那期盼的眼神,还有过年时心中的郁结,凌小柔还是想再努力一下,争取在今年就传出好消息。
贺楼远一早带着贺楼玉就出门了,凌小柔就在老太妃这里用了早饭,用完早饭就找个借口溜了。
这几日上门给贺楼玉提亲的媒婆都要把王府的门槛踏破了,一张张绘制的精美的画像被送到老太妃面前,真跟选美似的。
她虽然很好奇贺楼玉会娶个怎样的媳妇,毕竟虽然她是王妃,往后贺楼玉的媳妇嫁进来也是要相处的。好相处的还好些,若是娶进来个刻薄的,王妃也怕不安宁。
只是,老太妃还在,这事还轮不到她管,最多也就是对姑娘的相貌品评一下。
想想当初她刚失忆那会儿,宁远王府派人寻找她时,那些画风各异,模样各异的画像,凌小柔真心不觉得凭着画像选媳妇的做法明智,娶回来的媳妇有三分相就要阿弥陀佛了。
老太妃知道凌小柔的心思,也没让她一定留下来,只是在她离开后,让外面等候着的媒婆进来。
有了凌小柔珠玉在前,老太妃选媳妇的眼光那叫一个毒,就算长相不及凌小柔吧,至少瞧着也不能差的太多,不然贺楼玉就算不挑,两个媳妇站在一起一个被比下去的太明显,贺楼玉脸上也挂不住,所以这次选二儿媳妇,老太妃对别的要求都不高,只要模样过得去,人不拔尖就好。
毕竟,凌小柔是王妃,往后宁远王府的事务肯定是要给凌小柔来管,真找个拔尖的二儿媳妇,整天就算计着跟王妃争管家权,争谁占的多谁占的少就没意思了。
至于才情什么的……既然敢把画像送到宁远王府来,才情就算不是顶尖的,也不至于大字不识一个吧!
于是,在老太妃选媳的标准透露出来之后,家家都花了大心思请来顶好的画师,务必要把自家女儿的画像画的精美一些。
所以,这些日子送来宁远王府的画像那可真称得上百花齐放,争奇斗艳了,老太妃瞧着就觉得假,放眼皇宫美人如云都难得找到这么多如此美貌的女子,小小的渭城府一下子就多了这许多美人?这是糊弄傻子,还是把宁远王府的人都当三岁孩子呢?
403 王妃不只会做菜
凌小柔刚回到院子,喝了口茶,茶碗还没放下,若鱼又跑进来,“王妃,屈老头又来了。”
凌小柔微挑了挑眉,淡淡地道:“你规矩都学哪去了?回头让教规矩的婆婆每日再多教你半个时辰。”
若鱼忙往地上一跪,苦着脸道:“王妃,奴婢知道错了,这不是看屈老头来了,奴婢一时激动……”
凌小柔‘哦’了声,“他来了你激动什么?莫不是有什么心思?若是你有这心,本王妃倒可以将你送回去侍候他。”
若鱼吓的脸都要白了,忙摆手表明心迹,“王妃,若鱼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这辈子只侍候您一个。”
“好了,起来吧,本王妃也就是说说,瞧把你吓的。”凌小柔不知为何,对若鱼总是比对别人更宽厚一些,可平日就是愿意逗逗她,见她被吓惨的模样,心情也跟着好。
若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虽然知道凭屈老汉的眼光真心看不上她,可一想到让她去侍候那个道貌岸然的老头,她就觉得呕的慌。若仙跟了他一场,他都能为了银子把若仙卖到那种地方,她这个卖不上银子的,能有什么下场?
不理外面求见的屈老汉,反正自有贺楼远派的人接待他了。
放下茶碗,旁边就有大丫鬟适时递上几张请柬,“王妃,这是渭城府各官员家女眷送来请王妃过府饮宴的请柬。”
凌小柔接过来一一看了,大多都是女人们在后宅闲着无事,就想要请人来家里吟个诗、作个对什么的,凌小柔对此真心没什么兴趣。
不过,其中有一个请柬倒是让凌小柔觉得有趣,是渭城府王参军家夫人送来的请柬,说是在三月十五财神爷的生日那天,请渭城府官员家中的女眷过府饮珍馐宴。
与平日的饮宴不同,这一日所有的食物,都是由这些女眷亲自制作,到时女眷们可以各展身手比拼厨艺。
而且来时客人们也要带一件自己制作的物件,依次评出名次,做为厨艺名次的奖励。
凌小柔觉得她若是去参加这个珍馐宴跟人比拼厨艺,实在是有些欺负人,可又对这个宴会很感兴趣,平日就闷在府里没什么消遣,只要不是让人没完没了地斗文,她还是很喜欢参加这种聚会。
之前也参加过几次宴会,除了论文就是喝那种清清淡淡的酒,凌小柔真心没有兴趣。最初虽然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文采不行,出身不好,可眼神里都透着这个意思,凌小柔很是无语地盗了两首诗作,把这些人镇住了,甚至在有心人的宣扬下,宁远王妃的才名也渐渐传了出来。
可那样的氛围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一次两次她可以盗别人的诗作,久了呢?这让连唐诗三百首都背不到十分之一的人真心无奈。
可她既然都想要使用夫人外交的手段了,当然要与这些女眷们打好关系,不如就从王参军家眷这里开个头,往后不管是美食啊、服饰啊、各种游戏都成,只要不总斗诗她都乐意参加的。
又看看其他的请柬,都是一如既往的没趣,凌小柔便将那张王参军家的请柬拿了出来,对丫鬟道:“我瞧着有些意思,就回了王参军夫人,到时本本妃定准时赴约。”
丫鬟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宴会,只是觉得王妃别的宴会都不去,偏偏要参加这个王参军家的宴会有些奇怪。
参军不过是七品的官,平日就是巴结都巴结不上王妃,王妃却如此给他家脸面,难道说是王爷对王参军要提拔的意思?
可当丫鬟看到里面请柬的内容后,马上就明白王妃的用意了,她这几个月一直近身侍候王妃,怎么会看不出来王妃对那些宴会的反感?想必是这个宴会的题目引起王妃的兴趣了。
既然如此,王参军的夫人怕也是个精明的,知道怎么投其所好,入了王妃的眼,不然就以她的身份,别说请王妃到家里饮宴了,就是想见一面王妃,或是到王妃参加的宴会上走个过场都不够身份。
丫鬟让人去回了王参军夫人,就说王妃到时一定应约前往。
王参军夫人虽然在送出请柬后就派人收拾参军府了,就算王妃不来,她也得先按王妃来准备着,不然匆忙间再失礼于王妃可就丢人。
可知道王妃真会来参加珍馐宴,王夫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凭着她夫君七品的官,竟然能请来王妃到府里饮宴,自然是最长脸的事了。
之前她还没有给别的夫人寄出请柬,就怕那些夫人觉得她脸皮厚,自恃身份不肯过来,万一先推了她家的宴会,待知道王妃会过来再想参加就丢了面子,所以她就是等王妃的信后,再决定寄不寄请柬。
她倒不担心寄了请柬再被人拒绝,毕竟王妃都答应的宴会,那些夫人们就是为了巴结王妃也得过来。
不出王夫人所料,当她的请柬被送到各府后,那些夫人们先是奇怪为何王妃会应了一个七品参军家夫人的约,当看到请柬的内容后,夫人们都恍然,她们只顾着想与宁远王妃套近乎,怎么就忘了投其所好?
对王夫人佩服的有之,嫉妒的有之,这时候也都纷纷应下要去王家饮宴的事。
王夫人收到回信,更是忙了起来,好在虽然王参军官虽不大,府地却不小,因渭城府地广人稀,地皮最便宜不过,当初建府时也是往大了建。
只是毕竟官不大,平日划拉银子的能力不大,家中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也不多,好在王夫人是个心思活络的,虽然东西不算贵重,却都被她收拾的十分精致,金银器物上比不过,她就在精巧上下心思,府里多用竹器,大到竹床竹榻,小到喝茶用的杯子,都是雕刻精美的竹杯,不但让人能喝出淡雅的感觉,还能喝出竹香的味道。
府里也种着这一堆翠竹,那一处兰草,置身府中满目清翠,心境也跟着开阔,少了金碧朱红,倒是很有些雅意。
到了三月十五,凌小柔起早去给老太妃请安之后,又将府中事物交待下去,这才带着两个随身的丫鬟,在护卫的护送下坐上轿子,奔王参军府而来。
等到了王参军府,瞧瞧时辰刚好,却见府门外已经等了不少人,都是各府的夫人带着自家的丫鬟出来迎接王妃到来。
大多都是认得的,只有少数脸生,看她们激动的神色,凌小柔知道多半是些家中夫君身份不高的夫人。
之前参加的宴会多是四品以上官员家里相约的,连五品官员的家眷受邀的都少,更不要说六七品官员的家眷了。
因王参军只是七品的官,王参军的夫人就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
而此次宴会是由王参军夫人发起的,那些五六品官员的家眷她自然是要邀请的,不是为了显示一下她能邀请到王妃的荣幸,主要是这些官员都比王参军的官大,她也不敢得罪,若是过后因为没有被邀请而怪罪下来,随便谁给个小鞋都够王参军受的。
于是,不但凌小柔见到了不少官位不高的家眷,这次参加珍馐宴的人数也比往常都多,也就是王参军的府邸够大,才能将宴会继续下去。
不过,这些五品以下官员夫人虽然能有幸与王妃参加同一个宴会,想要借机上前搭话还是不容易,没看到那些三四品官员的家眷都只有在旁陪着的份?像她们这些小人物若是贸然上前,不但不会给王妃留下好印象,说不定还会被王妃觉得心太大,更会招来别人的厌恶。
而王参军夫人请来王妃过府这件事,倒没让人厌恶,除了王夫人平日为人低调之外,但凡渭城府的官员家中,哪个没给王妃下过请柬?只是请柬多了,王妃也不可能一一过来,这次王妃来王参军家饮宴,只能说明王参军夫人心思巧,或者是王妃刚好心血来潮。
而且,王参军夫人事情做的也周到,对三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照顾的让人挑不出理,而五品以下官员的家眷因着她的关系能够多了一个接近王妃的机会,对她也多是感激的。
而且,虽然请了王妃过来,王夫人也没有极力巴结王妃,而她诚惶诚恐的神色,倒是让人觉得她这次能请来王妃真就是因为王妃心血来潮走了好运,怕是她自个儿都不敢相信吧!
王妃到了,人也就来齐了,有些没敢过来的夫人自然也不可能让王妃等着她们,当凌小柔被簇拥着进到王参军家的后院时,也因眼前的青翠着迷了一把。
只是看的久了,这种似有似无的野趣里多了刻意的味道,太过流于形式,倒少了真正山林中的无拘无束。
不过借鉴一下倒是可以,王府足够大了,人不多,园子也大,如今开春了周边又扩建了不少,刚好可以建一片带着原汁原味的林子,小点无所谓,没事的时候挖个笋,摘个桃,或者泛舟湖上采青莲,再下到湖里摸个藕,免得不能出王府的日子让人无聊。
404 输赢都得有计较
在王参军府家后花园的西侧竹林之中有一块空地,空地的边上种满兰花草,平日王参军就在这里练练功什么的。
此时的空地边上的兵器架子都撤走了,依次摆了几十张竹制矮桌,每张桌子不过三尺多长,在桌子后面摆了大大的竹编蒲团,上面再铺着锦垫。
凌小柔被簇拥着请到位于中间位置的蒲团之上入座,王妃就座,各位夫人也都按着家中男人的官阶挨着坐在王妃下手边上。
难道的是做为这次宴会的主办者,七品的王参军夫人能挨着凌小柔就座。
随着王夫人一声令下,王参军府的丫鬟和从别府借来的丫鬟上前将这次宴会所要用到的炉灶、食材也都搬上来,珍馐宴要比拼厨艺,这些都是少不得的东西。
只是瞧着送上来的东西,凌小柔发现虽然说是珍馐宴,想做什么都可以,但食材上却多是以素淡为主,肉类只是意思意思,辣椒调料都少得可以,连油也是那么一点点的素油。
想必这些整日聚在一起就吟诗做对,个个自诩为才女的夫人们都以食的清淡为荣,以嗜肉为耻吧。
顿时,凌小柔就对这次的珍馐宴失了兴致,虽然她认为美味原汁原味很好,可这样素淡的比试,难道所谓的珍馐宴就是让大家都来吃草?
其实,凌小柔没想到的是,这些夫人们自小都出身富贵,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吧,能把菜做得很好的也不多,最多就是出嫁之前学了几道拿手的菜,到了夫家不至于让人说不谙厨艺就好,反正嫁过来也不指望她们亲手下厨。
王夫人若是准备太过丰富的食材,这些夫人们才叫为难呢,反正也就是做做样子,最终夺得第一的只能是王妃,再往下排也都是固定下来,简简单单更不容易让大家为难,皆大欢喜更好一些。
在比拼厨艺之前,夫人们也将自己带来做为奖励的物件拿出来,这也是除了厨艺之外的另一项比试了,也就能比出谁的手更巧一些。
不过,想当然的,就算王妃此时拿根竹子过来说是自己养的,这些夫人都得夸这竹子长得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竹,而让这根竹子排在第一。
但夫人们都是花了心思来准备,绣工好的就绣了帕子、香囊,画工好的画了画,字写得好的写了诗,总之东西摆出来五花八门,却都是花了心思的。
当凌小柔拿来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用竹节精雕出来的一套竹制酒具时,夫人们都有些惊讶地微张着小嘴,她们无法想像王妃竟然雕得一手的好竹器,而且,这竹器的雕工精致的让人爱不释手。
可就算雕工再好,这也就是几节竹子,怎么能跟她们拿来的物件相比?说句不中听的话,她们画画的纸都是选得最好的纸张,一张画纸都能买两车竹子了。
可既然是王妃拿来的东西,她们除了在心里鄙视一下哪怕王妃如今再高贵,也改变不了她出身低微的事实,像雕东西这种工匠做的事,她们是不屑于做的。
何况就算真的要做,她们也会选像沉香木啊,黄花梨木啊,这一类贵重的木材,随便砍两根竹子算怎么回事呢?
不过,既然是王妃拿出来的东西,又是她亲手雕刻出来的,怎么都不能排在别人后面,只是鉴于之后的厨艺比拼王妃肯定是要拔得头筹,反正怎么拿来的东西还要怎么被她拿回去,别人也不好多说。
而且,真说起来,之前说好是比拼手工,这雕竹子也是手工,而且相比之下竹子雕的真是好,一刀一刀精巧绝伦,单论手中确实是无人能及,理所当然的,凌小柔雕的竹子被众夫人们评了第一。
凌小柔也算是实至名归,第一的位置坐的很安稳。
尚通判因与宁远王府是姻亲,自然被安排坐在凌小柔的另一边,此时见凌小柔雕的竹器被评为第一,自然是想要讨好凌小柔,笑道:“王妃才是真真的雅人,我等万万是比不得,这一双巧手雕出的竹器,不但美的让我等开了眼界,也真真是应景了,在这竹林之中,赏竹景岂不就是竹子做的物件最稀罕了?”
众夫人都不甘人后地连连附合,听的凌小柔忍不住好笑,真当她没看到竹器拿出来那一刻,这些夫人们眼中透露出的鄙夷和轻视?恐怕在她们心里,自己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女子吧。
反正又没想把她们当闺蜜,互相利用的关系也没什么利害关系,凌小柔自然不会让这些夫人闹个没脸,心里不屑她们口是心非,脸上还要做出一副被夸的有些飘飘然的样子。
等到厨艺比拼开始时,正打算上前动手制作美食的凌小柔抽抽嘴角,再次安稳地坐回椅子里,谁能告诉她为何一声开始之后,夫人们都坐的好好的,而她们身后跟来的丫鬟们却动起手来,那一个个切切剁剁的显然不是练了一天两天,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难道说的珍馐宴,其实是比拼下人们的厨艺?
想想也就明白了,估计这些夫人们平日在家里所谓的下厨也都是下人们将食材都处理好,摆在那里,夫人们只需把处理好的食材往锅里一倒,翻翻炒炒就能出锅。
凌小柔甚至觉得,不会菜下锅后,怎么加调料都有专人来做吧?
然后,凌小柔很无语地发现,她今儿来时带的都是贴身的大丫鬟,一个厨娘都没带,这些大丫鬟平日也就跟在她身边端茶倒水,没事传个令啥的,估计真让她们下场比拼不把自己切的血糊糊的就好不错了,根本就指望不上啊。
可让她一个王妃下场跟一群丫鬟比拼厨艺,就算她心里没有太强烈的贵贱之分,但传出去丢的可是宁远王府的人。
凌小柔坐着没动,她身边的丫鬟也没动,夫人们都诧异地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凌小柔。
凌小柔淡淡一笑,“本王妃的厨艺,想必诸位夫人也该有所闻,若是本王妃参加这次厨艺比拼,难免有人会认为本王妃有欺负人之嫌,不如本王妃就不参加这次比拼,为诸位夫人做个评判可好?”
夫人们又恭维了凌小柔的厨艺一番,说不失望也不可能,她们其实是真挺想尝试一下凌小柔的厨艺,可凌小柔都说了不参加,她们也不敢强她所难。
而且,凌小柔说要做评判,那就不是像之前那样按着官阶,谁的官大谁就能赢了。
可对于一向事事都必在人前的那些一二品大员的夫人来说,真输了可就丢人了,而那些家中男人官位不高,在厨艺上却颇有些心得的夫人也为难了,生怕被在美食上造诣极高的王妃将她们的名次排得太高。
于是,等丫鬟们把食材都一样样处理好后,再上场比拼的夫人们都面色凝重,一个个眼珠都不停地转着。
火上坐好锅,锅里加上或水或油,食材被一样样地扔进锅里,凌小柔神奇地发现,竟然真被她给蒙对了,这些夫人在把食材倒进锅里之后就退到一边,嘴里指挥着丫鬟往锅里放盐或是放什么的。
只是很多次,凌小柔发现那些丫鬟放的东西跟夫人们说的东西并不一样,夫人们不是傻的,自然看得到,但她们一个个都镇定自若地没表示什么意见。
其实这些夫人才是来当摆设的吧?凌小柔哭笑不得。
等一道道瞧着倒是色香味俱全的菜被丫鬟们装进盘中,端到凌小柔面前的桌子上,凌小柔轻轻提起一双雕工精美的竹筷,对着一条蒸鲈鱼伸了过去。
可以说王夫人真是下了工夫,别看所用器物都是廉价的竹器,可没一个人会说王夫人的心思上不得台面,毕竟自古以来竹就象征的君子,谁若敢说王夫人以竹为题的宴会上不得台面,定会被人笑话庸俗。
鲈鱼是装在竹盘再放在锅中蒸熟的,再将原本竹盘中蒸出的汤汁放在锅里加入调料,用淀粉勾了芡,再淋回鲈鱼身上。
说实话,鱼蒸的火候不错,只是蒸之前没有腌制入味,鱼肉微有些腥,即使后来汤汁里加了盐,味道也没融入鱼肉之中,口感还可以,味道上就欠缺的太多了,凌小柔只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并以清水漱了漱口。
凌小柔也注意了,这道菜是尚夫人做的,因与宁远王府的姻亲关系,尚夫人在这些夫人中虽然家中男人官位不高,却绝对能说得上话。
之前贺楼远也跟凌小柔说起过尚璞玉吸福寿膏的事,后来也被贺楼远派人强行关了起来,直到前不久烟瘾完全戒了之后才放出来。
正因为如此,尚家把尚璞玉吸福寿膏的错都怪在了金花身上,虽然不能把金花怎样,对金花也没个好脸色,金花在尚家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顺心。
不过,尚夫人倒是分得清的,一边拿冷眼对待金花,一边借机抱紧宁远王府的大腿,对老太妃可以说是三日一问好,五日一请安,殷勤的很,时不时在老太妃眼前晃晃,也相当于提醒老太妃在婚事上坑了尚家一次,在别处可得给点补偿。
405 七步成诗都是小意思
尚夫人不傻,她对金花不好,别人也说不出错来,毕竟金花那点事在渭城府差不多也传得人尽皆知了,嫁过来第一天就拿着鞭子把自家男人抽了,这样的泼妇也该被男人冷落了。
她对老太妃越好,别人越说不出来她的错,这时候就是她真要狠下心休了金花,别人还得说是金花闹得太不像话,让婆家忍无可忍才把她休回去。
尚夫人虽然没有在老太妃面前诉苦什么的,可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和时不时从尚府传出金花跟婆婆对骂的传闻,就是老太妃懒得理别人家的纷乱,也因着对尚家的愧疚,而对尚夫人温和许多。
而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凌小柔对尚夫人可以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真不明白尚夫人是怎么做到没事撩拨撩拨一下金花,把她气的对尚夫人大吼大叫,却又没拿鞭子把尚夫人抽去半条命。
其实尚夫人才是真正的阴人吧!
可……当凌小柔面对这样一盘清蒸鲈鱼时,凌小柔也只能吧嗒吧嗒嘴,这盘鱼真是好鱼,但尚夫人做菜的水平真不如她阴人的水平。
再尝了第二道凉拌春笋后,凌小柔以喝茶的姿势掩盖住无语翻起的白眼,真是白瞎了这根竹笋,她觉得竹笋就是生吃也没这么难吃吧?估计是把糖当成了盐,咬一口都甜的腻人了。
连着又吃了十几道菜,凌小柔觉得还是尚夫人那道没入味的鲈鱼好吃一些,至少虽然鱼腥了那么一点,但至少鱼肉还是鱼肉的味道,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乱入。
其实,比拼厨艺真是在为难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们吧,而她主动提出要做评判,则是为难了她一直就被养得很刁的味蕾。
终于,几十道菜都尝完了,凌小柔倒像是受了一场大刑,当然,其中不乏也有一两道味道正常的菜,凌小柔都一一记下来。
除了尚夫人那道清蒸鲈鱼之外,还有一道素拌豆腐和一道水煮藕片被凌小柔选出来做为此次珍馐宴的前三名。
当然凌小柔选这三道菜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三道菜怎么怎么的好吃,完全是因为这三道菜在所有的菜中,是唯一算得上味道正常的,像那道素拌豆腐,虽然盐少了点,好歹没有怪味。
还有那道水煮藕片,也真是用清水煮出来的,微微带有点盐味,倒显得藕片的清脆,在一众怪异的味道中倒显得难能可贵了。
夫人们在恭贺三位夫人胜出的同时,不忘赞扬凌小柔出挑的舌头,心里却都明白一件事,原来王妃喜欢这种清清淡淡的味道啊。
之后,就是要品珍馐宴了,将每位夫人做的菜都摆在一起,夫人们拿了盘子,围在旁边,每个菜都用公筷夹了一些在盘子里,吃的还挺有滋有味。
凌小柔神奇地发现,这些夫人的味蕾真的很神奇,竟然喜欢那种稀奇古怪的味道?
凌小柔就有了一个想法,也不知西餐这些夫人吃不吃得惯,虽然她主要会做的是南北风味的中餐,但西餐好歹也学过那么几样,要不哪天再开个怪味坊?
当然,无论这次宴会的主题是什么,总是能被这些才女夫人们给掰成诗友会,一首首以食为题的诗作脱口而出,凌小柔真是佩服之至。
她是听不出诗作的好坏,经过这些日子狂啃书本,能听得出来诗押韵就已经很不错了,在她看来,曹植七步成诗算什么?哪敌得上这些夫人们张口即来。
不过,也不排除这些夫人们来之前就做好了功课,诗其实都是早就写好了,反正每次参加宴会之前就都会知道这次宴会的主题,事先准备好诗作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好比凌小柔……
当众夫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她的身上,做为每次宴会上都受人瞩目的人物,凌小柔当然不可能让自己丢人,嘴一张,诗句就脱口而出:“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
顺手拿起盘中摆着一张环饼轻轻咬了一口,做为一个有着多间餐厅的美女老板,本身又是厨艺世家出身,唐诗三百首可以背不会几首,但对于美食的诗却不能不记得,这首苏大诗人的诗还真真是应景啊。
凌小柔最后一个字刚刚吐出,众夫人自然齐齐鼓掌,虽然每次凌小柔做的诗都是难得的好诗,她们也都极力地奉承,可在她们心里就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了,她们就不信了,出身名门的她们都做不出的好诗,真会被这个农女兼厨女出身的王妃做出来?
这些诗八成也都是请了别人代作的!
终于,又一轮诗作之后,珍馐宴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尚夫人捧着那只装了竹器的盒子,喜滋滋地跟在凌小柔身后同王夫人等人告辞,虽说王妃带来的这件手工制品便宜了些,可出自王妃之手,就是随便赏根竹子都比别人赏金赏银有面子,更不要说她这个第一的头衔还是王妃给定的,先不说自个儿做的鲈鱼好吃不好吃,也是王妃看着和她亲近。
一同出了王参军家,尚夫人的轿子本来是要跟在王妃的轿子后面的,凌小柔却嫣然一笑,将尚夫人请过来与她同乘一轿,四人抬的小轿坐了两个人,轿子被颤巍巍地抬起来,轿夫们一脸轻轻松松。
凌小柔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尚夫人说着话,无非就是问些家中可好,可有烦心事,以及老太妃对亲家的挂念,对尚家的新妇却一字不提。
尚夫人之前也打听过了,知道金花曾经对宁远王有想法,跟这位新王妃也多是不合,年前新王妃还给过金花没脸,暗想王妃让她上轿八成是想要打听金花的事。顺便给金花穿穿小鞋,若是能因苛待金花而得到王妃的赏识,她倒是愿意的。
反正如今她跟金花也是势同水火,也不差为了王妃再闹得僵一些。
可轿子走了一路,王妃愣是一个字都没提起金花,说的都是王爷来渭城府时候不长,做为亲家,尚府要对王爷鼎力相助,若是尚府有什么难处也定要提出来,王府也会把尚府的事当成王府的事来办。
尚夫人感动的一塌糊涂,王妃这意思就是在向她示好啊,不管别人如何诟病凌小柔的出身,但没一个人会觉得凌小柔是个好揉捏的主儿,就算长得再漂亮,没有点真本事也不可能让宁远王对她一心一意。
美人多了,比凌小柔更美的也不是没有,这么多年宁远王别人都不看一下,眼里只有凌小柔,绝对不是偶然。
所以,在尚夫人的心里,凌小柔是心机与美貌并存的,她的儿媳再泼辣,论起几机拍马都追不上凌小柔。
直到轿子到了尚府门前,尚夫人下了轿,凌小柔也没提金花一句,尚夫人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说起来,金花若不是顶着宁远王老太妃义女的名头,那绝对会成为尚府被人笑话的存在。
好在金花泼辣是泼辣,有着这个身份既是尚府不能休她的理由,同时也成了尚府被人同情的原因,别人不敢指责宁远王府不会教人,只能把所有的错都怪在金花身上。
不过是靠着父辈的交情,厚脸皮攀上宁远王这门亲,真就把自己当成金枝玉叶了?呸,也忒不要脸了点!
轿子再次被抬起来,尚夫人躬身站在外面,恭送凌小柔起轿,凌小柔挑开旁边的轿帘,露出半张脸,“亲家太太请回吧,后儿我在凝粹小筑设宴,还请亲家太太能够赏脸。”
尚夫人自然不敢不赏这个脸,连连称自己定会准时过去,之后,凌小柔将轿帘放下,轿子也抬向了宁远王府。
若说起来,凌小柔真没有想通过尚夫人给金花穿小鞋的意思,金花都嫁进尚家了,往后就是见面了,身份摆在那里,她就算想对自己如何也不敢造次。
可以说不在同一个高度了,凌小柔根本就是懒得与金花计较,真计较了丢的也是她自己的份。
她让尚夫人与她同轿回来,不过就是为了拉拢人心,今儿是尚夫人,有着亲家的关系,拉拢起来更方便一些,走的近了也没人会说酸话。
尚夫人原本就是个交际广泛的,再通过尚夫人跟别的官员夫人打成一片,凌小柔倒也没想让所有渭城府的官员夫人都成她的闺蜜,只要把四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笼络住也就差不多了,真与六七品小官的家眷走的太近,别人不会说凌小柔纡尊降贵,反而会说她小家子气。
凌小柔之前虽然宴会也参加了几次,可与夫人们总是有些格格不入,像诗作这些,凌小柔虽然出了些风头,可到底不是她的最爱,眼看再参加下去除了那些关于美食的诗句,她真就要无诗可作,难道别人对着一株花品评时,她也要句句不离美食?到那时才真是与夫人们无话可说了。
而且,凌小柔觉得作诗这种事除了让夫人们自诩清高之外,真心不利于交流感情,与其攀比着谁的诗作的好,凌小柔觉得应该找些更有趣的事让夫人们加入才对。
而这件更有趣的事,自然就是……做生意。
406 王妃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别看夫人们都自诩清高,其实关起门来哪个不是天天对着金银津津计较?虽然过手的金银无数,但真正能入了私账的又有多少?很多人都说金银俗气,自命清高者有之,可又有几个敢把金银视如粪土一般地扫地出门?
若真那样渭城府也不会成为出了名的贪官之地,还不是一边假装清高,一边没命地往家里划拉那些黄白之物。
凌小柔的想法就是她出个能赚钱的主意,大家一起来做。因为是夫人们自己做的生意,就算赚了银子也不用全部入了公账,有了银子填进夫人们的腰包,夫人们势必要拧成一根绳,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们与宁远王府的感情将会越来越密切。
而通过她们的枕边风,那些官员知道跟着宁远王府有肉吃,一些小心思也就会收敛,福寿膏事件就算再出现,宁远王府也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动了。
回王府后,凌小柔便让人向渭城府数得上的夫人们下了贴子,能得宁远王妃相邀,夫人们即使有事也要推了,别的事都是小事,王妃的面子可不能不给。
隔了一日,凝粹小筑前停满了轿子,平日难得见上一面的高官夫人们纷纷从各自轿中出来,按着凝粹小筑的规矩,每人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走进去。
虽然凝粹小筑的门是开在后面,行人本就不多,但不知是从哪里泄露出王妃要在凝粹小筑宴请渭城府的高官夫人,这一日凝粹小筑的客人比前几日倒是多了不少。
虽然不敢靠前,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甚至很多怀了目的而来的女客们已经在盘算怎么能讨得王妃和众夫人们的欢心,但没一个敢贸然上前搭讪,免得被王妃和众夫人怪罪不知进退。
这些女客们都在等,等一个能够很自然地走进王妃和众夫人视野的机会,其中不乏一些低阶官员的夫人们和一些富商家的女眷。
早有人将今日客人的异常禀报给了凌小柔,凌小柔并未放在心上,这种事前世她做的多子,商人重利,曾经她也没少为了一个机会做出挖空心思的事,只能说这些女客的做法让她倍感亲切。
要真说起来,她倒不介意结交几个有生意天赋的女子,虽然她可以为官夫人们指条赚钱了明路,可她做为王妃,也不好太过市侩,若是中间能有个很有才能的中间人,倒是很不错的选择,而这个中间人最好就是个生意人。
只是这个人选要慎重再慎重,就算她认为在渭城府没有人敢明着算计宁远王妃,但暗地里很多商人们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其中以渭城府的盐商尤为严重,大衍国严禁贩卖私盐,可盐运的利润一直就是巨大的,很多盐商铤而走险,官商勾结,渭城府的私盐屡禁不绝,这些为了利益可以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商人,就是贺楼远每每想起都头疼不已。
近段时间因贺楼远等人的努力和私盐不像往常那般泛滥,但暗地里谁又能保证这些盐商不是在酝酿着什么?
虽然贺楼远不会主动和凌小柔提起这些,凌小柔也从别人的只言片语,还有贺楼远越来越忙碌的状态里察觉到渭城府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太平。
谁让她嫁给这个男人了呢?就算不能做得太明显,她也不愿让自己安守在后院一亩三分地里,她不是温室的小花,相信自己一定能为贺楼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待夫人们都到齐了,凌小柔手轻轻一摆,凝粹小筑的美女侍者们便将一道道美的如工艺品般的菜肴端了上来,连喝的酒都是百花酿,即使之前来凝粹小筑享受过,夫人还是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赞叹。
淡淡的酒水喝了几杯,精美的菜肴吃过几味,凌小柔的眉峰就微微蹙起,旁边随着凌小柔帮着招呼各位夫人的尚夫人眼利地瞧着,关切地问道:“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凌小柔摇头,“不妨,只是想到一件烦心事罢了。”
夫人们一听王妃有事烦心,纷纷出言开导,“不知何事让王妃愁眉不展,可否说来听听,我等倒可为王妃排解一二。”
凌小柔顿了顿,叹道:“唉,昨儿跟王爷口角了几句,早起心里还不痛快,倒是扰了诸位夫人的兴致。”
夫人们一听,原来王妃跟王爷吵架了,这小夫妻俩的事也不是外人能管得了的,更何况两人地位摆在那里,她们也不敢乱说,只能说夫妻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的,让凌小柔放宽心,至于王妃和王爷是因何事口角,谁也没敢问,万一是王爷看上哪个美人这样的事情,就是王妃说了,她们也管不了,倒让王妃没面子。
可她们不问,凌小柔却像是被劝的来了劲,咬着红红的嘴唇,满腹委屈地道:“成亲之前,王爷说过不会干涉我做生意赚钱,可谁想这男人成亲前一个样子,成亲后又是一个样子,这不,昨儿回来就说我好好的王妃,非要跟别人一样开什么铺子,简直就是不分尊卑。也不知凝粹小筑怎么就惹了他的眼,非要我关了。夫人们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在深宅大院里,使银子的地方少不得,虽说我的嫁妆不少,可也架不住坐吃山空不是?我开凝粹小筑还不是想弄几个私房钱,到了王爷口中却成了不分尊卑?各位夫人倒是说说,谁私底下不开几间铺子?又有哪家的爷们连这个都要管的?又不是我亲自出来招呼客人上门了。”
说着,凌小柔眼圈红红的,微垂了头,拿了帕子在眼角拭拭,倒真是我见犹怜。
夫人们也不敢给评这个理,可王妃说都说了也不能冷了场,就有夫人出来打圆场,“或许王爷是心疼王妃操劳,只是王爷的话说的直了些,才引了王妃误会呢?”
别的夫人也跟着附合,凌小柔听了收拾情绪,朝夫人们轻轻一笑,“夫人们说的也是,倒是我想得多了,让夫人们见笑了。”
夫人们也跟着笑,“这有什么好见笑的?谁家夫妻还没个拌嘴的时候呢?”
又说了几句,凌小柔道:“虽然王爷是心疼**劳,可王爷话都说了,我也不能不给王爷面子,今儿咱们姐姐妹妹们就好好在这里乐呵乐呵,一月之后我就结了这里的生意,往后这里就做为我们姐姐妹妹们设宴玩乐的地儿吧。”
别看凌小柔话里透着洒脱,好似不把凝粹小筑当回事,但夫人们可不敢真当王妃不把凝粹小筑当回事。
王爷发话让关了凝粹小筑,不管王妃是否真愿意这样做,她也不可能把凝粹小筑再开下去,一想到凝粹小筑如何赚钱,夫人们都有些动了心思,若是这时候把凝粹小筑从王妃的手上买下来,不但讨好了王妃,这里面的利润也是相当可观。
到时候赚了钱子隔段时候再孝敬王妃一些,就当是王妃在凝粹小筑入的股,王妃肯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有王妃的枕头风吹着,还怕王爷眼里没有她们家的男人?
谁都不会觉得王妃会因为凝粹小筑的事跟王爷口角几句,就被王爷给厌弃了,王妃能凭着这样的出身爬到今天的位置,她在王爷心里的地位绝对低不了。
只是都有些担心王妃会狮子大开口,虽然夫人们家里都有些底子,凝粹小筑也真是赚钱,可万一王妃要的太多,让她们承受不起怎么办?
王妃若真想宰她们,可就不是轻轻一句没钱就能了了的,再因此被王妃记恨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虽然夫人们都没提要将凝粹小筑从王妃手上买下来的话,但心里却都计较上了。
一顿饭吃完,凌小柔又请夫人们去泡了药浴,被据说上百种中药调配出来的水一泡,芳香遍体,夫人们都忍不住感慨王妃真是太会赚钱了,可惜王爷放着这棵摇钱树竟然还嫌弃?
泡好了澡夫人们纷纷跟凌小柔告辞,凌小柔也很大方地让人给每位夫人都带了一盒凝粹小筑出的点心,按她的话说,左右凝粹小筑也要关门了,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跟夫人们一同享用了。
夫人们出了凝粹小筑,都没急着回府,几个相熟的就聚在一起,找了地儿喝茶,顺便说说关于王妃和凝粹小筑的事,既然都有这心,又都是怕王妃要的价太狠,若是几家合起来倒能分担一些,哪怕王妃开出的价远远高出凝粹小筑的价值,有几家分担着也不至于太为难了。
转过天,凌小柔就在花园里逛着,丫鬟手上拿着几张拜贴过来,给凌小柔见了礼道:“王妃,外面有尚通判夫人、陈督军夫人,李知府夫人,陆将军夫人……求见!”
凌小柔接过拜贴一一看过,差不多渭城府数得着的夫人们都到了,脸上带出淡淡的笑,轻轻地‘嗯’了声,“请她们过来吧!”
没多久,夫人们都被请了进来,原本是几人商议着凑在一起过来,谁想过来后才发现,跟她们有着同样想法的人真是不少啊,这遇在一起还怪尴尬的。
好在夫人们这些年在一起斗智斗勇的,脸皮也都练得足够厚,一起寒暄着就被请到王府的后花园。
407 王妃是个敞亮人
花园里种满了各地找来的名贵花卉,还有不少在暖房里培育出来不应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花朵,再有不远处更是姹紫嫣红的暖房衬着,蜿蜒的石子路边,几座假山流水,琉璃顶的小亭楼阁,整个后花园美得大气磅礴,富丽堂皇,与王参军家的幽深宁静形成强烈的对比。
凌小柔正坐在玉白的凉亭中,身后站了一排样貌清秀的丫鬟,虽然凌小柔不习惯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可在这种场合,身边的丫鬟若不按排场,不会有人说她低调,只会让人说成小家子气。
夫人们过来跟凌小柔见礼之后,凌小柔即使有心让她们入座,可实在是人多了些,亭子里也坐不下,凌小柔便也起身与夫人们同游花海。
夫人们虽然来过宁远王府几次,毕竟宁远王府之前还没建好,后花园还是第一次过来,忍不住对一株株开得娇艳的花朵赞叹。
夫人们都是有眼光的,就这园子里的花,都不是凡品,哪一株拿到外面不得卖个好价钱?可见王府真是财大气粗,对于王妃会不会真狮子大开口心里更没底了。
不过,想想这么多人都抱着一个目的来,王妃或许会来个价高者得,若是价真出得太高,大不了就闭口不言,反正这么多人呢,王妃怒了也有男人官位高的顶着。
而那些家里男人官位高的夫人就忐忑了,生怕王妃要的价太离谱,她们还得顶着压力拿银子。
游逛了一会儿,凌小柔让人在花园中设了桌椅,上面摆了茶点,请夫人们入座后,品了茶,吃了点心,久久不见王妃切入正题,夫人们更加不安,却又企盼王妃或许不想谈这事呢。
结果,等茶水喝的差不多,茶点也吃了几块,凌小柔嫣然一笑,“各位夫人的来意,我已知晓了,我在这里谢过各位夫人的美意。”
说着,凌小柔起身,向各位夫人欠身一礼,倒是把夫人们唬了一跳,王妃给她们见礼,她们可承受得起?赶紧起身给凌小柔回了起。
凌小柔坐下后又道:“夫人们的美意我领受了,只是夫人们都想要买下凝粹小筑,倒让我有些为难,毕竟凝粹小筑只有一个,我也不好厚此薄彼,给谁不给谁都难办。”
夫人们忍不住想:王妃你就把我们薄了吧,这么多人争一个凝粹小筑,我们真心没那个财力。
凌小柔感受不到她们内心的呐喊,继续道:“不过,既然各位夫人都如此有诚意,我倒是有个折中的主意,不如各位夫人一同买下凝粹小筑,往后就按各位夫人出钱多少再每月分红如何?出钱多的多分,出钱少的就少分一些。”
原本都要缩成一团的夫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精神一震,就怕王妃是要挨着个儿地宰。
可王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谁敢说把这‘便宜’让给别人好了,都得硬着头皮赞扬凌小柔出了个不伤和气的好办法。
凌小柔笑得愈发灿烂了,“既然各位夫人没有意见,那我们就说说这钱该怎么算了。”
说完,凌小柔便让人拿来凝粹小筑的账本,对着上面一样一样地指着上面道:“当初买下凝粹小筑的宅子,花了一万两,宅子里也没怎样修缮,修缮的银子也就不和各位夫人算了,也就是改建药浴池子花的多些,材料和人工共用了五百三十八两,还有后来的一些家具摆设也花了两千多两,就按两千两来算了,凝粹小筑也开了些日子,那些食材和药材的成本也赚回来了,剩下的食材药材,我也不跟夫人们算了,就当做个人情。至于里面的侍女,说出来夫人们不要笑,都是当初王爷刚来渭城府时各位大人们送的,如今就当是还给夫人们了,最让我不舍的就是那些厨娘,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了,厨艺个个都是顶好的,还望夫人们往后要善待她们,若是哪个不满意了,也不要赶走,把她们送到王府就好。”
说完,凌小柔又算了一下,“总共是一万两千五百三十八两银子,零头抹了,就按一万两千五百两算,夫人们意下如何?”
“这怎么好?我等又岂能让王妃吃亏?”夫人们几乎不敢相信凌小柔所说的这个价,不但没有狮子大开口,甚至还比她们预算中凝粹小筑的原价便宜了很多,就拿凝粹小筑的那处宅子,在渭城府就算地皮再便宜,光是建筑的材料一万两也下不来,更不要说药浴池子和家具,凌小柔真心一个子都没多要,反而还给抹了不少。
而真算起来,凝粹小筑里最珍贵的倒不是这些死物,反而是里面的人才,那些侍女倒好说,只是长得漂亮些,那些厨娘就不一样了,无论是制作菜肴的秘方,还是药浴的秘方那都是万金不换的好东西,就是凌小柔跟她们要十万两,她们都不觉得多,更不要说凌小柔直接就将这些人都送给她们了,这个情她们是欠大了。
早知道王妃这么敞亮个人儿,她们又何必犹犹豫豫,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腹了,而且这个价谁家又出不起了?这些年在渭城府,各家的男人都成了搂钱的耙子,就是之前给宁远王献上不少,哪家还不剩下个几万两的底子?
后悔的,懊恼的,不敢置信的都有,却没一个在这时候提出想要一个人买下凝粹小筑的,毕竟这时候谁说这句话都会显得自己是个眼皮子浅,只想着占便宜的,更说明之前与人合伙买下凝粹小筑,其实是用小人之心揣度了王妃。
可不管怎么着,真没人不后悔没早点一个人下手的,同时都在想:别看王妃出身低微了些,人家却是不小气,再说,人家的兄长也是做过三品将军的,比在座的很多夫人家里官位都要高,不是人家做不好官,而是不屑于为官,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激流勇退?
果然是兄妹啊,就这份气度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夫人们心中,凌小柔的形象高大了起来,眼神也更热切了,凌小柔都看在眼里,笑道:“吃亏倒不至于,跟各位夫人也交个底,凝粹小筑开的这些日子其实本钱我也是赚回来了,就是不要各位夫人出资也成,只是因为之后的利益不好分配,才出了这个主意,还有一样,凝粹小筑之前是收了许多客人的会费,如今一月未满,那些交过会费的客人还望各位夫人行个方便,与往后的客人一视同仁才好。”
夫人们哪里会不应?别看会费往后看着是要少赚半个月的,但能来凝粹小筑的客人又有几个交了会费后只是来泡免费池子的?每次没个百八十两都不好意思出这个门,只要有人进门就是赚钱。
只是,若真让凌小柔就这样把凝粹小筑给了她们,不说她们心里过不过意得去,也怕凌小柔过后想起了再觉得她们占了大便宜,虽然不会在凝粹小筑上找后账,万一给宁远王吹枕边风,给她们的男人穿小鞋怎么办?
夫人们互相看着,都发现对方眼中有着同一个意思,齐齐起身,七嘴八舌地说着王妃太过心善,她们可不能按这个价买下凝粹小筑,就冲着那些厨娘,至少也得再给王妃加十万两。
凌小柔自然是拒而不受,夫人们也一再坚持,最后不知谁出了个主意,不如就让王妃以这些当成份子,往后凝粹小筑收益了就给王妃把分红送来,到时凝粹小筑也不是王妃名下的铺子,王爷也不会再怪王妃开铺子一事了。
众夫人愣了片刻,都说这个主意好,只是心里都在盘算,铺子才要了一万多两,凑的份子倒有十万两,那铺子还不是王妃拿大头,她们忙来忙去能剩下多少?
可话有人说出口,若不赞成倒显得她们心眼小了,只能硬着头皮应和了。
凌小柔听了沉默下来,沉默的众位夫人心里又没底了,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凌小柔才轻声道:“既然夫人们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卷了夫人们的好意,那我就跟大家凑个份子好了。”
夫人们欲哭无泪,转念一想:不过才一万多两银子,每家分到头上也就几百两的事,平时给王妃送个礼也下不来,就当是拿银子陪王妃玩了,至于赚钱不赚钱她们都不想了。
结果,就听凌小柔道:“不过,我也不能占你们的便宜,按我说呢,凝粹小筑就作价一万两千三百两,按今儿的人数,我也算上一份,该出多少就是多少,往后分银子就大家平分好了。”
夫人们就觉得今天的情绪起伏实在太大了,这忽高忽低的心境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又说了许多不能让宁远王妃吃亏的话,最后凌小柔勉强地接受了她一人占三个份子的分法。
借着人齐,夫人们有人就拟了契约,挨个签上大名,再由人拿着契约到知府衙门去盖官印,之后契约就生效了。
至于这些夫人签了名,盖了官印,会不会有人假装糊涂,不给凌小柔送买铺子的银子,这点完全没人担心,只要不是傻得过分,谁又敢赖宁远王王妃的账?
甚至很多人都想要以什么名目没事就给宁远王王妃送点孝敬。
当然,夫人们提议让凌小柔也占了凝粹小筑份子,也不全是为了心里不安,一个个都是人精,若是能用凝粹小筑跟宁远王王妃拉近关系,往后再有什么事,王妃一句话可比她们磨破嘴皮子都好用。
于是,在彼此的算计中,凝粹小筑的主人除了凌小柔,又多了包括渭城府所有数得上的夫人们。
而用一间很赚钱的凝粹小筑来达成自己夫人外交的最终目的,凌小柔认为非常非常值得。
408 疑孕风波
连着几日与夫人们应酬,凌小柔虽然年轻身子好,可也感到乏累,这一日天上飘着蒙蒙细雨,送走贺楼远之后,凌小柔传下令,今儿王妃身子不适,闭门谢客。
那些不时就到王府跟王妃学习生意经的夫人们不但毫无怨言,倒是有几分真心地关心王妃的身子。
甚至有几个年长的夫人忍不住疑惑道:“难道王妃是有了身子?”
一句话好像水滴在滚油里,王妃成亲也有几个月了,还真有这个可能,这岂不是她们向王妃表达心意的好机会?
夫人们的心都活络开了,回到各自府里就开始准备补品,那真是什么珍贵就准备什么,包了包派人送去宁远王府。
虽然王妃身子不适不能见客,但她们的心意却不能不表示,一传十、十传百,本来是猜测王妃可能是有了,结果传着传着就成了宁远王王妃有喜了。
除了往日就与凌小柔走的近的夫人们,那些平日想要巴结还巴结不上的夫人们也都派人送了礼品过来。
凌小柔躺在床上补眠,对于这些事情的发生还不清楚,但这样大的举动却惊动了在后院静养的老太妃,让人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结果就听说是王妃有喜了,各府忙着过来祝贺。
老太妃那真是又惊又喜,怎么儿媳有喜了,她反而不如外人知道的快?按说这事怎么也应该先和她说一声才是。不过,不管怎样,她要抱孙子了,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从贺楼远十几岁开始她就一直盼着,盼了十几年终于要被她盼到了,别的还重要吗?
老太妃命习秋去她的私库里翻东西,都拣好的挑,然后让人端着就给凌小柔送去。
等凌小柔睡了一觉醒过来,浑身都舒服了,精神也都回来了,喊了外面的丫鬟进来侍候她梳洗打扮,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桌上摞的高高的一堆东西,连装东西的盒子都是锦缎的面儿,想来里面的东西也绝不会是便宜货,不禁疑惑道:“你们收拾库房了吗?东西怎么摆到这儿来了?”
丫鬟忙道:“这些都是各府夫人派人送来给王妃补身子的补品。”
民间一直就认为怀孕有胎神,可以保佑胎儿在母亲肚子里平安健康,但若是把怀孕的事讲的太早,会惹怒胎神,胎神发怒对胎儿不利,甚至会留不住这个孩子,所以很少人会在怀孕三个月之内对外宣扬此事。
所以,那些夫人虽然送来补品,却没一个人敢以安胎的借口来送,全都是借着为凌小柔补身子。
凌小柔虽然奇怪倒也没多想,看了一下让人把礼物都搬了下去,只当是这些夫人的好意,而且,这些东西可真是好东西啊,凌小柔瞧着平日炖汤放在里面倒是不错。
东西刚收起来,老太妃也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凌小柔更是疑惑了,跟习秋一打听,才明白原来是外面那些夫人们误会她有了身孕,甚至还让老太妃也跟着误会了。
凌小柔当然明白老自从成亲后,老太妃就一直盯着她的肚子使劲,可这时候若是不说清楚,将来老太妃误会越深,知道真相后就会越失望。
虽然知道最好是由她亲自解释,可凌小柔这时真有些不敢面对老太妃失望的眼神,便让习秋去跟老太妃好好解释解释。
习秋知道真相后也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她比谁都清楚老太妃多想抱孙子,可王妃没有身孕这种事也怪不得王妃,至于王妃让她拿回去的补品,习秋当然不会愣愣地给拿回去,反正东西都是给王妃准备的,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
送走习秋后,凌小柔就捂着肚子坐下,成亲也快四个月了,在贺楼远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是贺楼远努力不够呢?还是两人真有什么问题?
虽然凌小柔也知道孩子的事急不得,别说成亲四个月,就是成亲四年再有孩子的也不少,可闲下来后就忍不住要胡思乱想,尤其是老太妃一直用殷切的目光盯着看时。
下午贺楼远早早就回来了,府里这么大动静他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当听说王妃有了身孕时,贺楼远先是一喜,又是一惊,这往后他可不是要独守空房了?
可不管怎样,王妃怀孕这事他怎么不知道?反而要从别人那里知道呢?派人回来一打听,却原来是王妃身子不适,结果被外人一传就传成那样。
想到早上送他出门时凌小柔怏怏的神色,原本只是觉得凌小柔起的早了没精神,如今想想,还真像是身子不好,赶紧把手头上特别重要的都处理了,剩下的都交给庆生,之后快马加鞭地赶回王府。
当看到凌小柔独自坐在桌边长吁短叹,贺楼远心里就‘咯噔’一下,瞧凌小柔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病了,难道是有心事?
可他从来没让凌小柔知道渭城府如今有些严峻的形势,王府里也算事事顺心,她有什么可烦心的?
想到上午闹出的乌龙事,难道是娘亲以为凌小柔怀孕了,后来却是空欢喜,然后说了什么话让凌小柔难过了?
不管怎样这时候王爷再不会安慰人也知道不能让凌小柔一个人胡思乱想。
几步走到凌小柔身后,将娇弱的身躯搂在怀里,“一个人在这叹气,想什么呢?”
虽然知道王府里没哪个男人敢对她动手动脚,后院这种地方也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能进来的,凌小柔被搂住时身子还是不自然地僵硬了下,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放松。
“走路没声,你吓谁呢?”白了贺楼远一眼,又问:“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公务都处理完了?”
虽然贺楼远嘴上没说,可出了正月后,贺楼远就一日忙过一日,时常半夜三惊才回来,凌小柔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有数,毕竟初来渭城府,海那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江蒙国,渭城府也不太平。
而且,福寿膏事件虽然在贺楼远大张旗鼓的治理下销声匿迹了,可私底下不时还是能查出一些残余,并抓一两个江蒙国的奸细,贺楼远肩上的担子从未轻过。
甚至因为江蒙国人的相貌与大衍国没什么差别,抓捕江蒙国的奸细比当初抓捕西夷国奸细时还要困难。
“今儿不忙!”
每次被凌小柔热情的白眼一瞪,贺楼远就浑身舒泰,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本来还担忧的心也轻松下来,手放在凌小柔的身上这摸一把、那捏一下,成亲之后凌小柔不用到处奔波,每日好汤好菜地养着,身上长了些肉,虽然看着不胖,手感却是越来越好了,贺楼远常常不受控制地把凌小柔捏的要发火。
好在王爷在面对凌小柔时脾气不是一点半点的好,被凌小柔吼了也不生气,趁人不注意时依然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凌小柔都懒得跟他吼了,大不了打个机会再捏回来,可贺楼远身上的肉硬邦邦的捏起来没什么手感不说,皮肤紧致的也不是那么好捏,好几次凌小柔伸出的手是想捏起一块,可到最后都变成了摸,不但没成功报仇,反倒引起贺楼远狼化,真是得不偿失。
凌小柔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做了这么些年的宁远王,贺楼远一直就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能把蓟城治理的那么好,又能拒敌于边境之外,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最后也没让西夷人讨得半分便宜,贺楼远的能力是勿庸置疑的,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担心。
凌小柔让人去厨房一直热着的汤罐里给贺楼远盛碗汤来喝,因为贺楼远常常忙起来就分不开身,虽然一直有凌小柔派人给送饭,可也怕他累坏了身子,厨房里就让人一直闷着养胃补身的汤,贺楼远随时回来都能喝上一碗。
上午贺楼远喝老太妃给送来的汤,回来再喝凌小柔给炖的汤,喝了这么久,别的没感觉到,贺楼远就觉得自己的身上的皮越来越滑,肉也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王爷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大胖子。
可一边是娘亲让人做的补汤,一边是王妃亲手做的补汤,里面都是对他浓浓的心意啊,谁的都不能不喝。
可喝多了真变胖,为了不因变胖被心爱的大丫嫌弃,王爷每天早起练功都会更加倍地努力。
至于喝完老太妃让人炖的补汤后是不是更加神勇,宁远王表示,他本来就很神勇好不好。
喝过了汤,贺楼远再凑过来,在凌小柔身上到处点火,好在丫鬟们都很识趣,在王爷喝了汤之后就都轻悄悄地退下去,王爷和王妃成亲几个月了,还如胶似漆的,若不是还有公事要办,她们很相信王爷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在王妃身边。
而王爷在王妃身边待上一会儿,总会有些不适合观看的时候,丫鬟们都不傻,不自己出去,难道还要等王爷赶她们出去?反正王爷在王妃屋子里时,屋子里就不会有她们的地方。
贺楼远倒是对丫鬟的识趣很满意,她们若是再慢上一会儿,他都会忍不住开口吼人了,还好她们自己知道出去。
409 欢喜的呆掉了
屋子里没外人了,王爷更不用客气了,对于他来说,此时的大丫可是比肉还美味,让他欲罢不能,肉可以不吃,大丫却不能不吃。
反正回来也回来了,贺楼远又不会再良心发现地去帮庆生处理公务,不如就办点正经事。
想想都成亲快四个月了,大丫的肚皮还没有动静,虽然王爷认为他还可以再享受享受福利,可若因此被人怀疑王爷的能力,还是很让人郁闷的事,不如趁着没事做的时候多努力努力。
凌小柔似乎意识到危机来临,在丫鬟们识趣地退出房中时,凌小柔就下意识想要离贺楼远远一点,虽然她是不讨厌跟王爷亲密接触,可这大白天的做那种事真的好吗?
贺楼远却不给她机会,长臂一伸,人就乖乖地到了怀里,软软的、嫩嫩的,手感还真是好啊。
凌小柔伸手抵住贺楼远的胸口,“王爷,冷静!”
贺楼远挑眉,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人!”
凌小柔觉得她是在对牛弹琴,偏偏这头牛的力气大的惊人,看贺楼远的手又开始在身上到处点火,凌小柔急道:“院子里有。”
贺楼远带着危险气息地‘哦’了一声,院子里便响起杂乱奔逃的脚步声,再转回头对凌小柔很是满意地笑道:“没了!”
凌小柔无语,自知不是王爷对手的她最终还是放弃反抗,虽然她觉得大白天做这种事不好,却也不讨厌,反正是反抗不了王爷,不如就好好地享受,弄的跟被强似的也没情趣。
王爷很满意凌小柔的识趣,将人扛着就要往里屋走,就听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贺楼远眉头不悦地拧着了个麻花。
最好是有重要的事,不然……哼!
门外是丫鬟战战兢兢的声音:“王爷,太妃请了陈大夫来给王妃把脉。”
贺楼远不甘愿地把凌小柔放在地上,凌小柔被扛的都成了习惯,也没再像初时那样晕头转向,很快就调整好状态,理了理有些散乱的云鬓,“请陈大夫进来吧!”
丫鬟松了口气,好在是王妃发话,若是王爷用比要吃人还恐怖的语气跟她说一声,她都能吓去半条命,但愿陈大夫好运,别被王爷给撕了。
陈大夫自然感受到有些压抑的气氛,心里越发不安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隔两日就来给老太妃请平安脉,老太妃还是第一次让他过来给王妃请脉。
虽然老太妃说是王妃身子不适让她担忧,可当时老太妃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看在眼里,难道是王妃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症?
虽然陈大夫认为自己的医术还不错,但谁又愿意遇到一个家世显赫却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倍受王爷宠爱的王妃,万一得了他治不好的病,可别被迁怒了。
陈大夫头都不敢抬地走进屋中,凌小柔已坐在桌边,丫鬟已拿了脉枕给凌小柔垫在手腕下,陈大夫还是第一次见宁远王妃,都说宁远王妃长得极美,他越紧张的连头都不敢抬,王妃长得再美也不是他该看的,王爷就在身边,乱看是会被挖眼珠子的。
贺楼远抱着肩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只等陈大夫走后,他再继续未完的大事。
陈大夫紧张地将手放在凌小柔的腕上,实在是这只柔白如最精美的白瓷般的细腕让他压力倍增,可以想像有着这样一个美腕的女子相貌也必是惊艳无比,虽然之前手都很仔细地洗过,还是有一种放在上面都是对美腕的主人的亵渎。
硬着头皮把手指按在凌小柔的脉搏处,陈大夫强迫自己镇定,可王爷就在旁边虎视眈眈,他怎么镇定的下来?
直到王爷发出不悦的哼声,陈大夫才想到,他的手指按在王妃的手腕上,时间似乎久了点,可指尖抖抖的,也不知是王妃的脉搏在跳动,还是他的指尖在跳动了。
瞧着被贺楼远吓惨了的陈大夫,凌小柔同情心大涨,估计在贺楼远的逼视下,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这个压力。
转头瞪了贺楼远一眼,又朝里屋努努嘴,王爷很无奈地迈步进去,他也看出来了,一直站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陈大夫才能把放在大丫腕上的手拿开。
待会儿等他走了,他可得好好地给大丫洗洗手腕,那是别的男人可以随便碰的吗?
见贺楼远终于走了,陈大夫重重地吁了口气,压力总算没了,他也可以静心给王妃诊脉。
凌小柔虽然想忍着,可看陈大夫的这模样,实在是太逗趣了,王爷真有那么可怕吗?
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大夫下意识就朝凌小柔脸上看了一眼,看过之后就觉得王妃是很美,而且瞧着也很温柔,人美心又善的王妃自然比冷着一张黑脸的王爷让人轻松。
陈大夫总算不那么紧张了,可他也不敢一直盯着王妃的脸看,万一被当成觊觎王妃的美色,就在里屋的王爷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低着头,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这一回脉相倒是清晰了,很快陈大夫心里就有了数,可怕不小心出错,又仔细地号了一会儿,直到里面贺楼远等的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哪请的庸医?号个脉要恁久?”
在贺楼远心里凌小柔是他一个人的,就是手腕也不是谁都能碰,可对方是大夫,还是太妃派来的,他再不满也得给太妃留面子,但这大夫的手放在凌小柔腕上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让他忍不住就想,难道他是在借机占便宜?
陈大夫赶忙将手从凌小柔的腕上收回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总算是有件喜事了,不然他真怕自己碰过王妃手腕的手指会被王爷给剁了。
可话说回来,王妃的手腕不但精致白皙,手指按在上面就跟上好的丝绸似的,难怪王爷会那么紧张。
“麻烦陈大夫了。”在贺楼远气冲冲地出来之前,凌小柔将手收回,拢在袖中,免得王爷再受刺激。
陈大夫抹完头上的汗水,想朝贺楼远挤出一个正常点的笑容,再恭喜一下王爷,可王爷在那儿一站,他就觉得压力山大,多余的话一点都不敢说,更别提在别的府里给人号脉后,遇到喜事再吊吊人家胃口。
陈大夫朝贺楼远一揖到地,“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贺楼远原本黑的要滴墨的脸就僵在那里,之前有想过凌小柔有喜他是应该高兴,可乍闻凌小柔有喜,为何他想的都是多久多久不能碰她了?顿时就觉得这个突然就到来的孩子也不那么讨喜了。
凌小柔听到自己有喜自然是高兴,难怪这个月的月事迟迟没来,之前她还当自己是操劳过度影响到了,原来是有了。这样不但是因为老太妃开心,她也很喜欢孩子,真心想要一个跟凌睿溪一样可爱的孩子。
可见贺楼远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跟她一般的喜悦,也不知想什么,眼神那个挣扎哦,难道是不喜欢她的孩子?
凌小柔冷哼,若是他真敢不喜欢她的孩子,那么她也不要喜欢他好了!虽然有些孩子气,反正当娘的和孩子是一体的,坚决要保卫自己孩子的利益。
让人给陈大夫打了赏,将陈大夫送出去,自然就有人向老太妃报喜了,且不说老太妃得了信后喜的顿时就腰不酸、腿不疼,亲自跑到库房里准备给凌小柔再送过来的东西,拿了这个觉得不合适,拿了那个又觉得差一点,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搬到凌小柔那里。
凌小柔等陈大夫出门后,把丫鬟们也都打发到了外面,顺便将门都关好,她要问问贺楼远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贺楼远还在纠结,他的孩子他肯定是喜欢的,可他更清楚,怀了孩子的凌小柔就会成为整个王府的宝,那可真是碰不得、吓不得,只要这个信传到太妃那里,太妃一句话,他们就得分房睡了。
不但要过和尚一样的日子,连平时那些捏一下、摸一把的福利都得没了,可以想像老太妃会派一群人说是随身侍候王妃,实则是看着王爷不让靠近。
想想就觉得日子要煎熬了,要不趁太妃还没派人过来,他先讨点甜头吃吃?
等一回过神,就看到面前叉着腰一脸凶相的凌小柔,贺楼远还觉得奇怪,大丫平日不发飙时挺温柔个人,这怎么刚得了喜信就变了?
凌小柔嘿嘿一笑:“王爷,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贺楼远就算情商再低,也知道他敢说一个不喜欢,绝对会很惨,再说他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纠结而已,立马就摇头,“喜欢,当然喜欢,本王只是太欢喜了,对,就是欢喜,欢喜的呆掉了,呵呵……呵呵……”
“是欢喜啊,我还当王爷是不高兴了。”凌小柔对他识相很满意,虽然怎么看都不像是欢喜。
贺楼远瞧着只剩下夫妻俩的屋子,轻声哄道:“大丫,你看你有了身孕,该好好歇着,要不我扶你进去歇着?”
凌小柔想了想,虽然她还不累,却不能白瞎了王爷的一片好心,男人能这么体贴不容易,尤其是有时在某些地方心粗的根棒槌似的贺楼远,难得如此体贴一回,可不能打消他的积极性。
结果一念之差,就算是误上了贺楼远的贼船,等看出贺楼远醉翁之意不在酒上时,人已经被按在床上任人为所欲为了。
410 王爷在失落
凌小柔捂着肚子,在想是喊丫鬟进来让王爷收敛一下,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拿肚子里的孩子来劝贺楼远收手。
贺楼远已伸手过来,将凌小柔的手从肚子上拿开,凌小柔不敢跟他挣扎,忍不住惊呼:“当心肚子。”
贺楼远动作一顿,之后道:“我会当心。”
可怎么听语气里都有些恨恨的意思,让凌小柔有种她肚子里装的不是贺楼远的孩子,而是他的仇人的感觉。
凌小柔愤愤地在贺楼远的肩头上咬了一口,换来贺楼远一声闷哼,虽然没有让凌小柔起身的意思,手上的动作却温柔了许多,手指划过凌小柔精致的脸庞,难得有时间玩些情调,再想到凌小柔肚子里很神奇地装了他的孩子,贺楼远情不自禁地道:“大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虽说王爷是个体贴的人,可像这样冒情话的时候很少,凌小柔听了有些动容,正想着回应王爷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就听外面丫鬟高声禀报:“太妃到!”
凌小柔一激灵,伸手去推贺楼远,贺楼远听到太妃到时已愣住,没防备之下被凌小柔一把推到地上,心里懊恼,娘亲来的也太快了,都到嘴的肉又没吃上,无奈之下还得起身出去迎接。
凌小柔与贺楼远刚整理好衣裳,从里屋迎出来,老太妃已走到门前,对之前大声通报的丫鬟道:“嗓门挺亮!”
听老太妃话里有话,那丫鬟尴尬地给老太妃见了礼,老太妃让人推门进来,就看到脸上红扑扑的凌小柔和旁边一本正经的儿子。
虽然贺楼远面无表情,老太妃还是看出贺楼远眼神中有着不满,想到之前丫鬟大声通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儿媳刚刚有了身孕,才一个来月,可禁不起折腾,老太妃当即就决定了,“王爷,如今王妃有了身孕,历来呢,夫人有孕,夫妻就要分房睡,既然今儿你正好在,就收拾收拾吧,先睡到书房吧,待王妃什么时候坐好了月子再搬回来不迟。”
贺楼远嘴角抽抽,王爷王妃都喊上了,可见他娘是心里动了气,可一想到要十个月不能抱大丫一起入睡,贺楼远浑身都不得劲,“娘,孩儿留下来能照顾大丫。”
老太妃呵了一声,“府里丫鬟都是吃干饭的吗?用得着你来照顾?”
说完,也不等贺楼远再说,对身后的习秋道:“习秋,去帮王爷收拾了!”
习秋红着脸走进屋子,她虽然还是个大姑娘,可怎么会看不出来之前王爷和王妃在房里要做什么?不过太妃担心的也是,本来怀胎头三个月就不稳,真让王爷给折腾坏了怎么办?
等习秋收拾好了,让丫鬟们抱着贺楼远的衣物,站成一排,老太妃点点头,“王爷,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书房歇着吧!”
贺楼远已经这么大人了,老太妃平日很少干涉他,但今儿看老太妃的态度很是强硬,贺楼远也不好忤逆老太妃,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习秋等人去了书房,想来肉是吃不成了,十个月要怎么熬呢?
等贺楼远走远了,老太妃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的,拉着凌小柔的手直念祖宗保佑,“柔儿,如今你有了身孕,万事可得当心,往后府里的事都让下人们去忙,你就安心养胎,咱们王府人口少,事儿本来就不多,你也不要再像从前事事都要操心了。”
凌小柔应下来,老太妃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晌,才记起要去给列祖列宗上炷香,把这个好消息跟老王爷说说。
临走时,对凌小柔道:“柔儿,你要记着,可不能什么事都由着远儿的性子来,女人怀胎本就不易,这几个月可不能一时心软留在在房里。”
凌小柔听了脸‘腾’地就红了,还得表示谨尊母亲教诲。
送走老太妃,凌小柔还有些不确信她肚子里真有了一个和贺楼远的孩子,想想就忍不住傻笑两声,只可惜贺楼远被太妃赶去书房,临走时又吩咐丫鬟们盯紧王爷,断然不能让王爷和王妃独处,就是凌小柔觉得太妃太过紧张,倒也能理解,贺楼远都二十八了,老太妃盼孙子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希望了,当然是比什么都小心。
晚饭时没等菜上桌,老太妃让人给炖的补汤先送来了,凌小柔喝过汤,又吃了这桌据说是对胎儿好的菜,想要出去走走,却被丫鬟拦住:“王妃,太妃吩咐让您静养,不宜走动太多。”
凌小柔听了就皱眉,虽然她没生过孩子,也知道怀了身孕后,适当的走路对孩子有好处,怎么这连走都不让走了?
不过想到依兰,当初可不正是因为有了身孕才耽误来渭城府,如今在府里被凌锋当成瓷娃娃似的,动一步都能让凌锋惊出一脑门子汗。
还有听人说起谁家夫人有了身孕,如今连门都出不得,大衍国似乎是有怀了身孕要静养一说,当然若是穷苦人家,不劳作就没饭吃的,也就没了这么多讲究。
可不运动不说对胎儿发育有影响,整天就养肥膘了,生孩子也容易难产啊。
只是老太妃的好意她还得领情,也明白老太妃怎么紧张这个孙子,叹口气回转屋子,这成天闷着无聊,别再影响了孩子的心情。
晚上凌小柔躺在床上,白天睡的有点多,一时还睡不着,想到还得被限制十个月,就忍不住长吁短叹。
正叹着,后面的窗户‘吱嘎’一声,凌小柔就看一个黑影在窗前闪过,正想惊呼,就听贺楼远熟悉的声音低声道:“别叫,是我!”
凌小柔只觉得自己被吓掉了半条命,不过,之前窗户都是关着好好的,贺楼远是怎么打开的呢?她当然不会知道早在贺楼远被太妃‘请’去书房前,就已经未雨绸缪地给自己留了路。
贺楼远悄悄地从外面摸进来,好在凌小柔睡觉时不喜欢有丫鬟随身侍候,丫鬟们都在外间,倒是没吵到别人。
贺楼远进来后,很自然地走到床前,将外袍脱了之后脱鞋上来,凌小柔往里面挪了挪,“你怎么来了?”
虽然太妃说要王爷去书房睡,可凌小柔又不是真正的古代人思想。
在现代,妻子有孕后丈夫大多都是当牛做马地贴身侍候着,好好的夫妻非要被迫分开,真要郁结在胸,对胎儿也不好,而且,胎教里可是少不得父亲的作用。
不过,怀孕头三个月是挺重要的,她这回可不能任贺楼远胡来了。
贺楼远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毕竟外面的丫鬟如今可都是太妃的密探了,真被她们发现王爷半夜摸进王妃的房里,回了太妃。
就是太妃不会责罚他,光是用那控诉的目光一盯着,贺楼远都得投降了。
好在,贺楼远只是躺在她身边,将人往怀里一搂,怕睡着了碰到凌小柔的肚子,还在两人之前隔了一层棉被,瞧着就挺安全的。
凌小柔本来是没什么睡意的,结果躺在贺楼远的怀里就开始犯困,一觉睡醒,贺楼远已不在身边,摸了摸还微温的被窝,再看看虽然关好了,却还露着一点缝的窗户,心里竟有些甜丝丝的。
早饭时,贺楼远从外面大步进来,那大义凛然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昨晚爬了别人的窗台,丫鬟们很快把早饭摆好。
虽然老太妃让王爷搬去书房住了,可也没说不让王爷在王妃这里用早饭,丫鬟们也不会多事地去惹王爷不快,毕竟她们都是王妃的丫鬟,王妃得宠她们才能过的好,若是王爷因为碰不得王妃,再纳个妾,或抬个通房,虽然影响不到王妃的地位,可也会分了王妃的宠不是?
所以,在可行的条件下,她们还是很愿意为王爷制造与王妃相处的机会。
饭菜摆好之后,贺楼远挥挥手,丫鬟们都下去了,王爷和王妃吃饭时不喜别人在身边侍候,丫鬟们也都习以为常,这样倒显得他们夫妻之间容不下别人,更加甜蜜蜜的。
贺楼远亲手为凌小柔添了碗饭,凌小柔接过来刚动了两口,太妃身边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一只带盖的大碗,将大碗拿到桌上打开,里面多半碗鸡汤。
贺楼远也不用等丫鬟侍候,贺楼远轻车熟路地拿了碗盛汤,刚要往嘴里送,送汤的丫鬟急道:“王爷,汤是给王妃的!”
贺楼远拿着碗的手顿住,把汤给凌小柔递过去,凌小柔接过汤喝了,味道很浓郁,显然是炖足了火候,只是这一大碗汤她也喝不完,反正贺楼远喝了也没什么,凌小柔就想再盛一碗给贺楼远喝,丫鬟制止道:“王妃,太妃说了这碗汤里放了许多有利胎儿的食材,让王妃一个人喝着,若是一顿喝不了可以放着慢慢喝!”
贺楼远端着饭碗瞟了那碗汤一眼,前些日子老太妃抱孙子心切,每日至少三碗汤逼着他喝,喝的都有些上瘾了,如今眼看有了孙子,就把他给抛开了?卸磨杀驴也没这么快的好不好?
贺楼远失落了,在娘亲的心里,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孙子,虽然嘴上不说,可这感觉真是够酸的了。
411 碍眼的丫鬟
几口扒完了饭,贺楼远冷着脸走人,连每日临走前的抱抱都忘记了。
凌小柔端着鸡汤哭笑不得,丫鬟或许看不出王爷冷面后面更深的情绪,可她怎么会不懂?王爷这是吃醋了啊。
记得以前看新闻时,有说一个年轻的父亲,在妻子怀孕后,全家人都围着妻子转时,就开始变得沉默,等后来孩子出生了,这个年轻的父亲就更加沉默,最后家人送他去看了医生,竟然是得了产后忧郁症。
虽然听了是觉得有些可笑,但一想到别人眼中山一样的王爷有时也会很孩子气,凌小柔就觉得不管是产前还是产后,都不能让王爷得忧郁症不是?
凌小柔是打算亲自动手给贺楼远熬些鸡汤喝的,平日也都这样做,若是因为她有了身孕而忽略了,再有早上的事,王爷肯定又要乱想。
可还没到小厨房就被丫鬟给拦下了,别看她贵为王妃,可丫鬟的理由很充足,有身孕的人怕触怒胎神是不可以进厨房的。
凌小柔无奈,被拦也就拦了,王爷的鸡汤怎么办?最后只能让小厨房侍候的厨娘给熬着了,好在这个厨娘也是凌小柔选出来的人,跟凌小柔也学了不少,熬锅鸡汤总不是多大的事。
鸡汤放在火上焖着,凌小柔被请回屋子,被丫鬟们盯着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想个身都能让丫鬟们大惊小怪地说上一句:“王妃保重身子。”
凌小柔无语,不会是要让她一直躺到生孩子那天吧?那样还不如拿把刀把她杀了。
可随便动一动,都会引来一群人大惊小怪。
老太妃又给凌小柔送来几个稳重的丫鬟,之前院子里那几个稍嫌毛躁的丫鬟都给换走了,尤其是若鱼更是被老太妃派到别处,除了怕她毛躁躁的冲撞了凌小柔,主要还是觉得她模样有点不招人看,凌小柔整日盯着她看,别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如今凌小柔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就有三十多人,还有几个对养胎很有经验的婆子,都是以王妃刚派过来的香草为首,紧盯着王妃的一举一动,凌小柔随便动一下,就要被近百只眼睛盯着,香草更是用她特有的平板声音来上一句:“太妃吩咐……”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有一点自由?
中午汤炖好了,并着午饭,凌小柔打发了小厮给贺楼远送去,据说王爷喝的很有滋味。
昨儿渭城府就在传王妃有了身孕,虽然王府没有承认,也没有辟谣,倒是让更多人觉得是事实。
可早上王爷来时沉着个脸,看谁都不顺眼,难道王妃没有身孕?王爷空欢喜一场,以至于脸都拉的老长。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王妃派人送饭过来,吃了午饭又喝了鸡汤,王爷这边才多云转晴了,虽然还是没笑模样,倒也不至于看谁都想咬一口似的。
跟在王爷身边办事的人就都开始琢磨了,王爷吃了王妃做的饭心情就好了,看来不是跟王爷怄气,也不像是空欢喜闹情绪,那么,王妃有身孕的事就更有可能了。
所以,当王爷晚上再次把公务都分出去,匆匆赶回王府吃晚饭时,愣是没一个觉得不平衡的。
王爷都二十八了,好不容易娶个媳妇,还那么美貌,当然要当成宝似的来疼了,如今王妃有身孕了,又打破了外界关于王爷有隐疾的传闻,王爷高兴的恨不得一直围着王妃转,也没人说出别的。
可在贺楼远心里想的却是:晚上都不能理直气壮地搂着媳妇睡觉了,一起用的晚饭怎么的?若不是实在是公务忙的走不开,他连午饭都想回来陪媳妇吃了。
王爷殷勤地给王妃夹菜,侍候的无微不至,旁边的丫鬟看的好不羡慕,王爷这么好的男人,也就是王妃能遇到了。
可再羡慕,她们还得顶着贺楼远冷森森的目光站在旁边,老太妃今儿可是吩咐下来,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让王爷和王妃独处,虽然没明说,她们也知道太妃是怕王爷和王妃情不自禁。
既然说是无论什么时候,除了睡觉,当然也包括吃饭,所以,晚饭时虽然也没用她们侍候,丫鬟们还是很尽职地站在那里用羡慕的眼光看王爷侍候王妃。
而且,吃过饭了还得送王爷回书房呢。
凌小柔瞧着贺楼远持续地朝丫鬟们释放冷气,突然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郁闷了,其实比较起来贺楼远才应该是真的郁闷。
一想之前老太妃一日三碗补汤喂着,如今在知道她怀上之后,立马待遇就下来了,换了是谁心里都要有落差,也难怪落差太大会抑郁了。
贺楼远磨磨蹭蹭地用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把晚饭吃完,被老太妃吩咐过的丫鬟只能开口劝道:“王爷,太妃说……”
原本想说太妃要王妃多多歇息,可才说几个字,贺楼远冷峻的目光一瞟,丫鬟顿时吓的后背都凉了,立马噤声。
贺楼远‘哼’了声,很满意自己瞪人的威力没有减退,当初就是在两军阵前敌将被他一瞪都胆颤,更别说这么个小丫鬟了。
就这小胆还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贺楼远满意了,凌小柔却陪不下去了,“王爷,要不你慢慢吃,我先躺会儿?”
虽然今儿睡了几觉,不觉得困,可一直坐在桌前也累,之前不知道怀孕时只觉得自己爱疲劳,如今知道怎么怀孕顿时就变得柔弱了,人也越来越懒了起来。
贺楼远也知道一直坐在这里霸桌也不是那么回事,摆摆手让丫鬟把桌上的东西收了,刚想扶凌小柔进里屋,旁边的丫鬟手急眼快地将凌小柔扶住,“王妃,奴婢扶您!”
贺楼远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心里这个气,如今这是连碰都不让碰了?可丫鬟是太妃身边的,今儿才派过来,只要没错处,他还真是打不得骂不得。
咬着牙地对那丫鬟问道:“你叫什么?”
丫鬟扁扁嘴,她在太妃屋子里也侍候几年了,也算是太妃身边的红人,如今府里都知道习秋嫁人后,她就接替习秋的位置。
王爷竟然还不知道她叫什么?真是怪伤人心的,可王爷问了,她也不敢不答,“回王爷,奴婢香草。”
贺楼远斜睨了香草一眼,撇撇嘴,“什么破名字!”
说完,背着手转身出了王妃的屋子,反正待会儿也会有人来赶他,还不如自己主动走了。
凌小柔被贺楼远的孩子气逗的‘扑哧’笑了出来,可看被嫌弃的眼圈红红的香草,又不得不正正脸色,“嗯,什么破名字!”
天地良心,真不能怪凌小柔落井下石,这一整天香草都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也不许,那也不让,凌小柔耳朵根都要被她‘太妃吩咐……’的唠叨磨出茧子了。
如今有机会让香草郁闷一下,凌小柔当然要小小地报下仇。
虽然知道老太妃这样做是真的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这也太夸张了点,才一天,凌小柔就觉得度日如年了。
晚上,凌小柔把丫鬟们都打发到外面侍候,虽然香草坚持说‘太妃吩咐……’凌小柔还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把人推出去,并很用力地将门给摔上。
除了她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个外人,更重要的是万一晚上王爷再从窗子进来,她任香草留在屋子里,往后王爷再想过来都没机会了。
就算小两口不做别的,她也希望贺楼远能陪在身边,成亲几个月她都习惯贺楼远的怀抱了,突然让她一个人睡,她也睡不着啊。
香草在门外却踌躇起来,虽然有太妃给的任务,香草也不敢太得罪王妃,不管她是谁的人,若是让王妃嫌弃了,随便抓个错处让人打她一顿她也是白挨。
可太妃交待的事若是没办好,明儿太妃问起她怎么回?太妃怪罪下来她同样担不起。
于是进不去屋的香草,出了门就奔太妃的院子跑去,王妃不听她的劝,太妃的话总是要听吧,只要太妃让人来传话,让她近身侍候,王妃也不好拒绝了。
凌小柔睁着眼睛想怎么才能让太妃相信怀身孕的人真不用太小心了,还有就是希望太妃把香草换回去,这丫头实在是有成为唐僧的潜质,再让她在身边侍候几日,她就得疯掉。
正想着就听有人在敲玻璃窗,声音很轻,显然是怕惊动屋外的人。
有了昨晚的经验,凌小柔当然知道是贺楼远,轻轻起身走向窗边,将窗帘打开一个缝,果然看到贺楼远被灯光映的有些斑驳的脸。
看来今儿王爷被香味气的,走时忘了给自己留窗了。打开窗子,放贺楼远进来,再把窗子关好。
当被贺楼远轻轻地抱着走向床边时,凌小柔心里还有些忐忑,昨晚王爷很安分,可他能安分几天,怀孕头三个月很重要,可不能由着他乱来。
好在王爷今晚也很安分,搂着凌小柔真是纯睡觉,躺下没多久就响起轻微的鼾声,想来这些日子是真累坏了。
耳边是熟悉的呼吸声,本来还不觉得困的凌小柔也上了困意,慢慢的也闭上眼睛。
412 洪五家的
凌小柔迷迷糊糊时被敲门声惊醒,原本睡的很熟的贺楼远也一激灵睁开眼,眉头因被吵醒而不悦地拧成一团,凌小柔吓的捂住他的嘴,总算是把王爷的一声质喝给捂了回去。
外面的人还执着地敲着门,“王妃,请您把门打开,是太妃派奴婢来侍候您。”
贺楼远一听是太妃派来的人,又听出这人是太妃身边最说得上话的老人洪五家的,当初可是太妃的陪嫁丫鬟,后来嫁了王府的管事后,虽然没有再近身侍候太妃,没事时也会被太妃喊过来陪她说话,贺楼远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如今老太妃把洪五家的派过来,肯定是觉得香草这些丫鬟太年轻,压制不住王爷了呗!
贺楼远恨恨地想:多半是那香草去太妃那里告状了,如今有太妃护着他不能把香草如何,等太妃护不住时,看他不找个错处把香草打发的远远的,若是被她一直在太妃跟前搬弄是非,往后还有他的好日子过?
果然太妃那里的丫鬟只有习秋是个好的,这往后就算习秋嫁了人,也不能让香草跟在太妃身边。
洪五家的还有不懈地敲门,甚至因为凌小柔一直不出声,洪五家的声音都变了调,甚至已经要让人踹门,凌小柔不得不喊道:“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难道还不让本王妃睡了?”
虽然王妃的声音听着是不高兴,洪五家的倒是松了口气,至少王妃还是好好的,之前不出声或许是睡着了没听到吧,于是道:“王妃,请您把门开开,让奴婢进来侍候您。”
凌小柔正想说不开不开就是不开,洪五家的又接道:“是太妃怕您一个人睡着不放心,太妃一直合计着这事,现在还没睡下呢。”
就洪五家这一句就已经给凌小柔扣了一顶大帽子,她可担不起让太妃寝食不安的罪名,可王爷还在床上,这门还真不好开。
虽然王爷可以跳窗走,可窗外影影乎乎的有人在走来走去,王爷这么跳出去肯定是要被发现,再被当成贼可不就是笑话了。
贺楼远也无奈地直翻白眼,门不能不开,可开了让人看到王爷躺在床上,虽然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传到太妃那里肯定就要闹大了。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但太妃那里却不能不在乎,而且,若是被人堵在床上,往后再想靠近凌小柔就更难了。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王爷起身,想穿衣服也来不及了,抱着衣服和鞋就钻到了床底下。瞧着王爷无比熟练和轻松的动作,凌小柔很是无语,难道王爷以往有练过?
好在床下是空的,又铺着厚重的羊毛地毯,倒不怕王爷寒着,床又足够大,只要王爷躲的里面一点,也不怕会被进来的人看到。
见王爷躲好了,凌小柔这才起身去开门。
洪五家的在门外已经等得急了,若是凌小柔再不开门,她真会找人来卸门,至于虽然里面的人是王妃,是王府的主子这件事,洪五家的认为,王府最大的女主子就是太妃,她又是太妃派来的,做为儿媳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因此罚了她,毕竟她是奉了太妃之命过来的。
甚至洪五家的心里对凌小柔已经有些不满了,太妃派人来侍候那是天大的面子,正是太妃对这个儿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看中的表示,可这个王妃倒好,不但推三阻四的,据香草说王妃言语间还对她奚落嘲讽,这是让洪五家的最不能容忍的。
就算香草真有错处,那也是太妃的人,是奉了太妃之命过来侍候王妃的人,王妃奚落香草,可不就是扫太妃的面子?
虽说王府因人口简单,主子间又和睦是件好事,可做为王府的资深老人,荣五家的却觉得,哪怕是太妃慈祥,把王妃当成女儿一样,王妃也不能太忘了为人儿媳的本分,该有的孝敬要有,不该有主意却万万不能有。
就好比是她,被太妃派过来侍候王妃,一直到王妃平安地生下王府的小主子,这段期间她的话就代表了太妃,王妃心里如何想她不知道,但至少要做到表面恭顺,不说把她当成太妃一样敬着,至少对于她的话也要言听计从。
洪五家的给凌小柔见了一礼后,说明太妃有令,命她就留在凌小柔身边寸步不离地侍候,既然是寸步不离,当然就包括吃饭睡觉了。
说完,也不凌小柔拒绝的机会便径直走进屋子,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命人将一些带尖的、带刺的,甚至有味道的东西都搬了出去,王妃往后身子越来越重,这些东西随便不小心碰到哪个都有可能会伤到王妃肚子里的小主子。
至于那些带味的东西,更是不能留着,谁知道哪个香味会伤害到娇贵的小主子?
凌小柔打着哈欠看洪王家的折腾,她现在除了担心洪五家的发现床底下的贺楼远,更为往后要日日夜夜跟这么个老婆子朝夕相对而苦闷。
嫁进王府也几个月了,她当然知道洪五家的,可以说是在王府里出了名的难相处,因着她是太妃的陪嫁丫鬟出身,就是贺楼远和贺楼玉见了她都要给几分面子,私底下对丫鬟也是刻薄的很,只是碍于太妃器重她,这些话也没谁敢跟太妃去说,渐渐的洪五家的气焰越发嚣张起来。
就冲着她刚刚敲门时的态度,还有进了屋后没把她这个王妃看在眼里,直接就命人动她屋子东西的举动,凌小柔就已经很头疼了,还有八个来月才能生,往后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可洪五家的是太妃派来的,她心里再不满,也怕她回太妃那里搬弄是非,有不满还得忍着。
洪五家的翻了一气,连箱柜都给打开一样样地看过,若是贺楼远还有别的妾室,凌小柔倒是能理解她这是怕里面夹带了对她和肚子里孩子不利的东西,可贺楼远就她一个女人,府里会有人害她的孩子吗?
凌小柔都觉得洪五家的会不会借机藏点她的什么东西,好在洪五家的手脚还是干净的,眼皮子也不是浅的,翻过之后东西都没乱,原样地都摆放好。
之后,就请凌小柔上床歇息,凌小柔刚坐到床上,洪五家的突然惊呼一声,“王妃且慢!”
倒是把凌小柔吓了一跳,只当她发现贺楼远了,结果洪五家的脱了鞋子爬上床,又将被褥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凌小柔望天,不说别的洪五家的做事倒是够麻利的,瞧她在床上爬来爬去,甚至把被褥都掀起来看了几次,凌小柔暗自庆幸床板是实心的,不然很难想像贺楼远和洪五家的隔着床板对视的场面。
洪五家的检查一气之后,从床上下来,手上拿了一条大带,“王妃,这条大带是王爷的?”
凌小柔记起来了,刚刚贺楼远躲床下时虽然把衣服和鞋带进去了,大带真的落在床上了,可被洪五家的一脸得意地拿着大带,好像抓奸在床地逼问,再加上她之前那场折腾,凌小柔再柔和个人也得被闹出脾气了,更何况凌小柔除了长得很温柔,本来却不是什么柔和人。
脸顿时一沉,对洪五家的冷笑道:“不是王爷的,你认为会是谁的?”
见凌小柔生气,洪五家的这才觉出她问的话有问题,虽然她只是认为抓住王爷不顾太妃的命令,私自留宿王妃屋子的把柄,可这话问的倒像是怀疑王妃的清白,就是王妃一气之下闹到太妃那里也是她没理。
赶紧解释道:“王妃且息怒,奴婢只是想问王爷什么时候落在王妃床上的。”
凌小柔哼了声,干脆坐到椅子里一句话不说,好在身边的丫鬟有忠心的,见洪五家的话说的不太中听,也顾不得她是太妃身边的红人,喝道:“洪五家的,太妃派你来是侍候王妃的,可不是让你来气我们王妃,你那是什么口气?就算王爷落个大带在王妃屋子里,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平常王妃这时候也都歇下了,偏你事多吵着王妃,若是累着了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小主子,你担待得起吗?”
洪五家的虽然气凌小柔身边的丫鬟卷她面子,可她说了这些话也算是给了她台阶下,也不敢再追究大带的事,让凌小柔上床歇息。
凌小柔被她闹的都有些神经质了,慢慢往床上坐,见她没有再阻止的意思,这才安稳地坐好,这张床她都睡了几个月,真有问题早就有了,也不知她一惊一乍的是为什么?难道这时候也不怕惊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侍候凌小柔再次躺在床上后,洪五家的就让人也搬了一床被褥过来,就铺在凌小柔脚底下,“王妃,你且睡着,奴婢往后就在屋子里侍候您,有事您喊奴婢一声就是。”
凌小柔被她折腾一气,也懒得再跟她计较这些,反正就是说了也没任何效果,她如今最担心的还是床底下的贺楼远,虽然他睡觉不怎么打呼,可万一呢?
唉,明儿早点起来,把洪五家的带到外面,让王爷可以趁机溜出去吧。
413 姜还是老的辣
折腾了小半夜,凌小柔也真是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可刚睡不大一会儿又被吵醒了,借着屋子里留着微弱的一点烛火,凌小柔真是要抓狂了,谁能告诉她,太妃派这么个人过来,真是来侍候她的吗?瞧那呼噜打的都要把房盖揭开了。
贺楼远从床下爬出来,将怀里的衣服放到床边,寒着脸走到洪五家的身边,伸手就在她的身上点了两下,凌小柔吓的低呼一声,又快速捂住嘴巴。
好在因为洪五家的在屋子里了,外面侍候的丫鬟也都退下,倒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凌小柔只当贺楼远是气洪五家的要杀人灭口,但看到贺楼远给她递过来安心的眼神,再听洪五家依然不绝于耳的呼噜声,知道自己虚惊一场。
贺楼远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进来,凌小柔推了他一把,轻声道:“你回去吧,万一被她看到……”
贺楼远睨了地上的洪五家的,“不会,我点了她穴道,不睡足三个时辰就是拿鞭子抽都醒不过来。”
凌小柔瞧瞧天色,三个时辰怕是天都得大亮了,那时王爷早就摸出去了,只要路上不被人看到,还真不用怕。
既然王爷说了没事,凌小柔也就安心地躺进王爷怀里,可耳边不断的呼噜声,别说是凌小柔睡不着,就是贺楼远都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拿床被子把人闷过去算了。
最后还是凌小柔担心贺楼远明儿办公时疲惫,把人劝走了,可一想到往后每晚都要受到呼噜的折磨,凌小柔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去。
反正也睡不着了,又不用担心洪五家的会突然醒过来,凌小柔就想出口气。
洪五家的目光太不恭敬,她本来又不是什么好心人,不折腾折腾她出气,凌小柔肯定会郁闷的,不是鞭子抽都不醒吗?凌小柔手上没有鞭子,但她有一双手,不能抽人可以掐人啊。
凌小柔蹲在洪五家的身旁,将她身上盖的被子掀下去,果然人都被翻个儿了,竟然也没醒过来,看来王爷的点穴手法还是很靠谱的。
凌小柔挑着洪五家的肉厚的地方就伸手了,像手臂和腰这些或许能给别人看的地方凌小柔也没动,就往大腿内侧招呼,这地儿就是同为女子也不好给人看,而且掐着也比别处疼。
果然看洪五家的已经疼的直皱眉了,嘴里也哼哼唧唧的人就是醒不过来。
凌小柔掐的过瘾了,觉得明儿一早起来洪五家的肯定走路都痛苦,这才停下来,躺到床上补眠。
想来被折腾这么大一气了,洪五家的怎么也不能再打那么响的呼噜了吧?
结果,凌小柔刚躺下,洪五家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甚至还有比之前更加响亮的趋势,凌小柔烦躁地把头藏在被子里,还是没办法阻止呼噜声入耳。
凌小柔觉得她真得想办法把洪五家的赶出去,虽说呼噜听的久了也就习惯了,可她真不想习惯啊。
等凌小柔在响亮的呼噜声中睡着时,外面的天已经透着光了,等凌小柔起床时,洪五家的已经不在,凌小柔由丫鬟侍候着起床穿衣,从玻璃镜中很清楚地看到一双熊猫眼的自己。
凌小柔也没让丫鬟给自己涂脂抹粉,除了怕脂粉里的铅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之外,她如今这个状态可不是最好的眼药?
带了丫鬟去给老太妃请安,不意外地看到洪五家的在这里给老太妃回话,看她站在那里腿都有些合不拢的样子,凌小柔心里就好像有一个举着叉子的小人在狂笑。
给老太妃见了礼,凌小柔就坐到老太妃身边,结果那憔悴的脸色倒是把老太妃唬了一跳,“柔儿,你这脸色怎么……”
之前凌小柔什么时候不是红光满面的,怎么一夜不见就成这样了?就算是害喜也没这么快,哪有刚知道怀孕就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
之前洪五家的过来回话,怀疑之前王爷晚上有偷进王妃的屋子,甚至那条大带都成了罪证,她还担心小夫妻年轻气盛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可如今看凌小柔的气色,她就有些动摇让贺楼远搬出去的决定了。
凌小柔幽怨地朝洪五家的看了一眼,倒是把洪五家的吓了一跳,天地良心,昨晚看到王妃时还好好的,她是去侍候王妃真没虐待王妃,王妃怎么变成这样她真心不知道。
而且,为了怕影响到王妃歇息,早上醒来后她都是悄声出来的,绝对没把熟睡的王妃吵醒,难道王妃是要给她穿小鞋?
太妃倒没洪五家的想的那么多,如今谁也比不上凌小柔肚子里的这个,当然也没谁比凌小柔更得她看重,可她同样相信洪五家的就算平日为人刻板了些,绝对是不敢对凌小柔下手,可凌小柔看洪五家的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错人了?洪五家的其实也不是个好的?
凌小柔看了洪五家的一会儿,也把太妃看洪五家的时置疑的目光看在眼里,知道老太妃虽然派洪五家的来看着她,但在太妃心里,还是疼她的,心里得意了,脸上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嘴上说的却是不得不委屈求全的话:“娘,没事的,只是柔儿昨晚没有睡好。”
太妃一听凌小柔没有睡好,这回不干了,睡不好觉就养不好胎,养不好胎伤的不就是她的金孙?脸色一沉,对洪五家的冷声道:“洪五家的,我一直当你是个好的,这才派给你如此重要的事,可你呢?为何会让王妃睡不好?”
洪五家的也挺憋屈,她除了之前带人大肆检查了王妃的屋子,搬出去不少对胎儿不好的东西,又怀疑了一下王爷在王妃屋子里留宿的事,最后更是强硬地在王妃的屋子里打地铺。
可她真心没做什么能伤害到王妃和她肚子里孩子的事,难道王妃气性这么大,只是被她怀疑一下就气的一夜没睡好?可早上她走时,王妃睡的挺香的啊。
若是解释不清,她可不得冤死?
洪五家的甚至觉得王妃这是在报复她,往太妃面前一跪,“太妃,奴婢冤枉啊,奴婢过来时王妃睡的很好,为怕惊扰到王妃睡觉,奴婢都是爬着出来的。”
太妃脸更沉了,凌小柔脸上的憔悴和黑眼圈可不是骗人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害的王妃没睡好就是当奴婢的错,洪五家的不但不反省,竟然还暗指王妃冤枉她?这些年真是太纵容她了。
正想发火,凌小柔却劝道:“娘,也怪不得洪五家的,都是柔儿睡轻,最受不得呼噜声,其实洪五家的也不是有意,毕竟……呼噜打的响也不是她的错。”
洪五家的傻在那里,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打呼噜响的事,有心说王妃冤枉她吧,可王妃完全可以找别的理由来冤枉她,至于用打呼噜为借口吗?
老太妃也愣了片刻,很是无语地望向洪五家的,这上了年纪的人睡觉是爱打个呼噜啥的,就是她也时常打着呼噜就把自己给打醒了,这事真说起来还是她考虑不周,只想着洪五家的上了岁数心细一些,就忘了问问她打呼的问题,可这样一来,倒是不能再让她晚上留在凌小柔那里侍候了。
老太妃就要说换人去接替洪五家的,洪五家的却一下子跪到太妃面前,“太妃,奴婢往后夜里都不睡了,求太妃不要撤了奴婢的差事,奴婢一心系着王府,换别人侍候,奴婢放心不下。”
凌小柔一听急了,她夜里不睡了,贺楼远可不就没有再过来的机会?再说养胎就是要舒心,留洪五家的这样一个让人添堵的货在身边,也影响心情。
“娘,洪五家的年纪大了,夜里不睡可会伤身子,再说虽说她够稳重,做事也细心,可到底精力不如岁数小的,不如还让香草过来侍候着吧,我看这丫头倒是个可人儿的,还会解闷儿,有她在身边也不用怕闷着人。”
别看香草爱告个状,到底人小见过的世面也小,随便哄哄也容易,又是太妃身边的红人,反正怎么换也得换个太妃放心的人,与其换个难应付的,不如还让香草跟着,虽然人欠儿了些,小丫头倒是不难对付。
太妃听了点头,香草她还是放心的,虽然不如习秋稳重懂事,对她够忠心,就是有点话多,不过也有好处,平日太妃就喜欢香草陪她唠嗑,小丫头嘴甜,说话也利索,想必凌小柔也是这个意思吧。
见老太妃点了头,洪五家的愤愤地瞪了一眼在旁有些喜不自胜的香草。
昨儿若不是这丫头说王妃对她如何如何苛待,她至于见着王妃时挟着股气?也就不会因说错话被王妃申斥,如今又被王妃嫌弃了,说起来都是因这丫头而起。
这丫头倒好,原来私底下哄了王妃高兴,看王妃对她的赞誉,想必没少在王妃身上下功夫,倒是哄着自己跟王妃仇视。
如今想想,难保不是这丫头知道太妃要派她去侍候王妃,这才给自己使了点坏呢,就是她这把年纪,玩了一辈子心眼,最后倒是栽在这么个小丫头的手里,怪不甘心的。
哼,小丫头也别得意,总有一天让你知道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414 忠心一片,可鉴日月
凌小柔解决了洪五家的,老太妃又心疼她昨晚没睡好,说起来这也是她的错,可又不能给凌小柔赔礼,只是催着凌小柔用过饭就回去歇着。
凌小柔带上丫鬟及香草回了院子,因是王妃亲点要留下来的人的,香草虽然没少接收到洪五家的传递过来的怨愤目光,心里还是满得意的。
本来她就很讨太妃的欢心,平日太妃闷了就留她在身边解闷儿,如今被派到王妃身边侍候,若是能把王妃给笼络住了,往后在王妃的后院她还不得横着走?
至于洪五家的的目光,香草干脆就给忘到脑后了,有太妃和王妃撑腰,她还怕那老货?一时得意,香叶完全把昨晚去太妃那里给王妃上眼药,才会惹得太妃派洪五家的来侍候王妃,王妃又不傻,稍一琢磨还猜不透里面的事?
只是香草到底嫩了点,只顾着得意,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些事情。
回了自己的院子,凌小柔当然要去补眠,整夜都没睡好,她现在正困的眼皮都发粘了,好在睡之前还记得让人给王爷熬了汤,跟午饭一并送过去。
因为王爷昨晚也没睡好,凌小柔这次专门让人用牛肉加了薄荷和柠檬等物熬了一锅有提神功效的牛肉汤。
至于外面有人递了贴子求见王妃,无关紧要的小事,都由太妃派去的人给回了,待凌小柔一觉睡醒,香叶忙过来侍候她起床。
旁边的大丫鬟如青回道:“王妃,凌夫人在外面求见,已经等了多时了。”
香草回头瞪了那丫鬟一眼,如青状似未闻,垂着头一言不发,凌小柔看在眼里,对香叶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凌夫人自然指的是依兰,之前她还会隔几日过去看看依兰,陪依兰说说话,如今怕是依兰得了她有身孕的信,才赶过来的,即使她睡着不让人打扰,如今醒了过来,也没有不见的道理,香草却拦着如青回禀,这是想要把她这个王妃架空吗?
不理香草,凌小柔起身随着如青去见依兰,香草忙从后面赶过来,挤走扶着凌小柔的如青,“王妃,您当心脚下,人在厅里坐着也跑不了,您还是慢着点。”
凌小柔停住脚步,目光在香草的脸上扫过,香草便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又一想她是太妃身边的红人,又是王妃亲自点名过来的,王妃或许是喜欢她的吧,又朝凌小柔笑了笑,而且,她自认自己没有做错,被派来之前太妃可是反复交待要时刻注意王妃身边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她可不能疏忽了。
太妃派来的人,凌小柔也知道太妃是好意,只是派来的人有些不着调,但她还不能把人怎样,毕竟太妃的人,她的态度可是会影响婆媳关系。
于是,凌小柔只是‘嗤’了一声,讥笑道:“你还真是事事精心。”
香草眨了眨眼,也没想明白王妃这句是什么意思,只当王妃是在夸她,忙弯身一礼,“奴婢是太妃派过来侍候王妃的,不敢不精心。”
凌小柔抽了抽嘴角,香草这货是怎么在太妃面前出头的?好赖话都听不懂吗?还是听懂了假装不懂?
这时候也没心思研究香草,不知依兰在厅里等了多久,如今依兰也有近八个月的身孕了,最是禁不得累,也就懒得理香草,手搭在如青的手臂上,由她引着向厅里走去。
进到厅里,就看到依兰正歪在一张不知是谁搬到厅里来的美人榻上,倒不至于累着。
一见凌小柔过来,依兰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推到一边,从美人榻上坐起,“大丫,你可算是出来了,不然嫂嫂真等不得了。”
凌小柔歉意地朝依兰笑笑,对身边的丫鬟道:“往后凌夫人过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来回给本王妃知道。”
身旁的丫鬟齐声应着,只有香草欲言又止,凌小柔也没理她,只要别人知道了就好,她一个还能拦着所有人吗?她所要表达的就是一个态度,对态娘家人的态度。
依兰朝如青点点头,“多谢如青姑娘让人送来的榻子。”
凌小柔也朝如青点点头,虽然如青一直不怎么爱出头,之前她都没怎么在意,跟一般的丫鬟也差不多,如今瞧着倒是个心细的。
依兰说完,拉着凌小柔的手坐下,说了不少几日发生的趣事,说的最多的还是凌睿溪和凌锋爷子俩。
说过之后,瞧着凌小柔的肚子,许久才叹道:“你们大衍国的女子就是金贵,放在我们西夷,女子生孩子之前还能骑马放牧呢。自从怀了身子,这几个月可是把我苦坏了,你哥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动,每天就在府里闷着,好人也得闷坏了,以往你还能过来陪我说说话,如今想来你出趟府也不易,往后咱们姑嫂俩想见一面都难了。这次若不是我跟你哥说来看你,他还不能让我出府呢。”
凌小柔苦笑,“嫂嫂,你用不多久就要生了,我这才是开始,听你这么说,我都能想到往后日子得多闷了。等你生了之后,可得常常把孩子抱过来给我这个当姑姑的瞧。”
依兰直点头,“别的不说,只要我跟你哥说怕你闷着,他一准让我出来,就是溪儿你哥怕闹起来没个轻重,再冲撞了你,已经下令让他在府里读书了,为此溪儿还跟你哥闹脾气了呢。”
“溪儿懂事的很,如何能冲撞了我?我看就是哥哥乱操心,你有身子这么久了,溪儿不也是在身边养着?溪儿那孩子稳重着呢,哪里就要人担心了。”
“我看还是算了,如今你嫁了人,总不比在家时,该当心的还是要当心,别让王府的人再挑出错来。”
依兰虽然没明着说,话里已经带出些许不满,若不是之前就知道凌小柔在王府里过得很好,老太妃和贺楼远都真心疼她,依兰又岂是忍得住气的人?
凌小柔却没注意到依兰的话有所指,闻言笑道:“怎么会呢?太妃一向最疼爱溪儿,王府里人又少,如今我这样子也不能总去陪太妃说话,让溪儿没事过来陪太妃解闷,也免得太妃闷着。”
为免凌小柔心中不快,依兰也就不想再提之前的事,正想笑着应下,香草在旁突然道:“表少爷来陪太妃,只要不往王妃跟前来,自然是好的。”
凌小柔听的直皱眉,她觉得洪五家的虽然倚老卖老了些,可毕竟资格在那里,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看在太妃的面上,她也不会深究。
可香草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太妃派她来侍候自己,她真就把她当成钦差大臣,连主子娘家来人她都要管了?
凌小柔再想想依兰之前说的话,立马就明白依兰那是意有所指,想必之前依兰过来应该是被香草给为难了,这是在给香草上眼药呢。
若是别人,凌小柔或许只是一笑而过,最多申斥一下香草没规矩,但依兰是她的嫂嫂,是娘家人,香草对依兰不敬,也就相当于没把她这个王妃看在眼里,若是不有点表示岂不更说明她这个王爷好拿捏,往后主意就更大了。
凌小柔知道依兰虽然看似单纯了点,却绝对不是简单的人,在她渐渐想起的记忆里,依兰能够带人深入大衍国,把大衍国的皇帝都给劫了,虽然最后因种种原因任务失败,却已经能够说明依兰的本事。
就是在西夷,兰亲王也是万人之上,自小就被人捧着长大的依兰,何时受过这种气?若是在西夷国有人敢对她不敬,下场绝对不会是喜闻乐见的。
即使她嫁给凌锋,因为她曾经的身份和西夷王的态度,就是在大衍国皇帝李旬的面前,李旬都得客客气气的奉为上宾。
而这样尊贵的兰亲王,竟然在她这里被一个丫鬟给落了面子,还不是看在她这个王妃的面子?
只是香草是太妃的人,凌小柔还真不好发落,虽然是香草有错在先,但打狗也得看主人,老太妃能发作的人,她却发作不得。
可不发作,凌小柔真怕香草越发大肆,再在外人面前蹬鼻子上脸,知道的是她这个王妃脾气好,能容人,不知道的还不当她就是块豆腐了?
凌小柔对依兰笑道:“此言倒也在理,既然香草都拿了主意,就这么办了吧。”
说完起身,“嫂嫂来一次也不易,可再不回去哥哥在家怕是要等急了,不如我送嫂嫂出去吧!”
依兰笑嘻嘻地起身,“这敢情好,你哥这会儿怕是就在府门外等着了,若是我自个儿出去他说不得怎么唠叨,刚好你送我出去,让他瞧瞧也不好多说什么。”
凌小柔扶着依兰往外走,香草愣在那里有些傻眼,虽然王妃话说的柔和,可意思半点都不柔和,什么叫她拿了主意就这么办了?真传到太妃耳中可不成了她要拿捏主子?
而且,细一想之前只顾着显示她在王妃院子里的地位不凡,再记着听人说王妃家里是做生意的,也就没把王妃的娘家嫂子当回事,可如今一想,就算是做生意的,人家也是王妃的亲嫂子,若是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传到王妃耳中,王妃可不是要恼她?
不行,她得在王妃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让王妃知道她是奉了太妃之命过来侍候王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妃肚子里的小主子,忠心一片可鉴日月。
415 凌二哥紧迫盯人
凌小柔送依兰出了府,果然看到凌锋在府门外等着,旁边是个二人抬的小轿,凌锋一边围着轿子转圈,一边不时朝府门处瞅着,那焦急的样子,不知为何就是不肯直接进王府里接人。
接了依兰,凌锋跟凌小柔打了招呼,凌小柔问起他为何不进府,凌锋支支吾吾半天,便把话给叉开了。凌小柔也没怎么在意,凌锋跟贺楼远见了面几乎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以往她没嫁过来之前贺楼远大多时候还能忍着,自从成了亲,王爷一颗心落了底,再面对凌锋的挑刺时,那就是有来有往,互不相让了,想必凌锋是不想在府里见着贺楼远才不愿进府。
有时候凌小柔都觉得这两个就像一对欢喜冤家,虽然平时见了面都没个好声好气,真遇到事倒是能拧成一根绳,绝对不会拆对方的台。
可就为了不见贺楼远,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来看,凌小柔就有些恼他了。
给了凌锋几个白眼后,凌锋也好像没看着,一直交待凌小柔要多如何如何注意身子,又要注意什么。
之前有个凌睿溪,如今依兰眼看也要生了,凌锋自认在这方面懂的还很多,每每在贺楼远面前都是挺直腰杆的,呛贺楼远两句,贺楼远也拙嘴笨腮地说不过。
二人一般大,凌锋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贺楼远第一个孩子才刚刚在凌小柔的肚子里,在数量上他自傲的很,虽然为此惹贺楼远送了不他不少白眼,凌锋都没当回事,他还真不信贺楼远敢打他这个舅兄,所以气起人来也全没负担。
论嘴皮子上的功夫,贺楼远拍马都追不上凌锋,又碍于凌小柔的面子不能真动手打凌锋,让王爷憋气的同时,也不能让自己这气白受了,王爷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人,吃了亏总是要讨回来。
于是,在王爷精心布局,广派人手之后,凌锋很是无语地发觉,王爷为了整他还真是肯下力气,渭城府的公务都如此忙碌了,人手都如此不足了,王爷竟然还能为了整他派出人手,他不知是该感谢王爷太把他当回事,还是气王爷一点气度都没有,就不知道让一让他这个舅兄?
想到外面传的满天飞的传言凌锋就头疼,他如今想来王府看看妹妹,还得怕跟宁远王遇上,再被外面一传就不知要传成什么了,接媳妇也只愿站在府门外接,王府他是半步都不想踏进去。
在凌小柔渐渐黑线中,凌锋又反复交待她要多注意身子,在王府里过的不顺心就回娘家,被宁远王欺负了也不能闷在心里不说,哥嫂会永远护着她……
一直就知道凌锋是个细心的,可真到了时候才知道她有多唠叨,若不是依兰先上轿让轿夫把轿子抬出老远,凌锋还得交待个不行。
一边放心不下在王府的妹子,一边又放心不下走出老远的媳妇,凌锋为难了一下,匆匆跟凌小柔又交待两句,这才撒腿朝轿子的方向追去。
凌小柔无奈地摇头笑笑,她这个哥哥看着是个稳重的,可有的时候幼稚起来连溪儿都要鄙视他,可心里暖暖的感觉真好!
回到王府,看天色还不算晚,让人去准备晚上要吃的饭菜,这才带着人奔着太妃的院子过来,在太妃面前倒是自在的多,也没人敢打着太妃的借口,不许她这样,不许她那样。
至于香草,凌小柔也只是不愿搭理她,就算她是太妃跟前的红人又如何?不过是个丫鬟,在太妃心里她再得宠还能越过她这个王妃?回头关起门问明白今儿到底发生何事再收拾香草,太妃就是得了信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如今凌小柔不想让老太妃脸上挂不住,她派来的人就先用着,只要不做的太过,她都不会跟个下人计较。
一个丫鬟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是她这个王妃不搭理她,太妃早晚也不能饶了她。
香草跟在身后,见依兰走了,也没提之前她的无礼,香草的心也放下了。
果然是商人家出来的,妹妹嫁进王府就是高攀了,相比攀上这门亲所受的利,王府的规矩自然要好好地守着。
凌小柔到时,太妃正在用下午饭,太妃中午不吃饭,下午吃的早,吃过之后晚上最多再喝碗汤就睡下。
凌小柔要给太妃布菜,太妃却让她赶紧坐下,“柔儿好好坐着,娘这里不用你侍候,往后没事就在院子里养胎,往后娘过去看你。”
凌小柔笑的很有些无奈,“娘,其实怀身子的人多做些轻微运动还是好的,就像当年我们村的一个媳妇,家里三代单传,怀了身子后就处处小心,连路都不敢走了,后来人倒是养的白白胖胖的,等到了生孩子时那才叫个难啊,生了两天两夜才把孩子生下来,那孩子弱的叫声跟只猫儿似的,当娘的也差点没了命,后来请的大夫说了,就是她怀了身子后不肯走路,身子没动开,怀身子的人可不能养的太过,就像乡下女人做惯了农活,平日动的多,身子骨也硬朗,生孩子都比富人家夫人容易。”
老太妃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当初怀贺楼远时还在军中,哪有现在的条件娇贵着?孩子生的快,而且也够健康,比那些走路都得让人扶的夫人可容易多了。
只是……“柔儿,以前的事你都记起来了?”
凌小柔听了一愣,“想起来不少,有些事清楚一些,有些事就模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想起一些别的。”
老太妃觉得反正人都娶回来了,想不想起来倒没什么关系,当然能想起来是最好了。
不过,对于凌小柔所说运动对胎儿好的说法,老太妃还不敢太放心,老话都说头三个月的胎儿最娇贵,说不定闪下腰都能把孩子给闪没了,她可不敢答应让凌小柔可以随便运动。
凌小柔一直就不是能困在深宅大院里的,这和老太妃年轻时很有些像,正因如此,老太妃对凌小柔才更加喜爱,但怀胎是大事,她可不能冒险答应凌小柔。
就算是闷,也得让她把这三个月闷过去再说。
再说了,她这是才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过不了几日说不定就得孕吐了,那时每天吐的昏天黑地的,就是让她出去运动,怕她都没那力气了。
不过,不能放凌小柔自个随便运动,跟她一起逛逛园子倒是可以,吃过饭后,老太妃就带着凌小柔,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到王府的花园里逛风景去了。
王府的花园很大,亭子里还摆着一架琴,逛的有些累了,老太妃就让凌小柔给她弹一首曲子。
凌小柔之前学过一段时间琴,弹的还不错,虽然比不上琴艺大师,倒也能不错地弹出几首曲子,之前给太妃弹过,很受太妃的赞扬,没事的时候凌小柔就会在园子里弹弹琴,一弹就是一两个时辰,这个时候的凌小柔可是娴静无争,美的有些超凡脱俗。
老太妃提议让凌小柔弹琴,自然是怕她闲着发闷,弹弹琴也能打发时光,看来明儿没事,还要去寻些话本儿来给凌小柔解闷儿了。
虽然在别的大户人家都把这些话本儿当成登不得大雅之堂之物,严禁家中女子翻看,但老太妃没那么古板,年轻时跟老王爷在军中,没事时也会到处游历,这心界宽了,眼界广了,话本儿上的那些在她看来真就只是解闷儿的东西。
不是她夸自己家的媳妇,凌小柔比起那些拿了话本就会伤春悲秋的闺阁女子强了不只一点半点,书上的故事看了也不过是若来一笑,真想她被一个话本儿给迷住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弹了半个时辰的琴,天就有些晚了,下人来报王爷回府了,连日在外忙的没时间回府的二爷也一同回来的,太妃想小儿子,凌小柔想宁远王,婆媳俩就到了前面的饭厅。
下人已把晚饭摆好,一家人围在桌前边吃边中贺楼玉说这几日在城里做的那些丰功伟绩,尤其是说到那个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的江蒙奸细,还真当她把贺楼二爷给迷住了,只等着嫁进宁远王府,成了宁远王的弟媳,往后渭城府的情报就会源源不断地传到江蒙。
贺楼玉说的眉飞色舞,凌小柔‘扑哧’笑了出来,“二爷这美男计使的真是高。”
贺楼玉脸皮厚,听了也不气,朝凌小柔凑近些,“嫂嫂,你就别打趣弟弟我了,当初人家江蒙来的美女看上的可是大哥,可谁让凌二哥看的紧了,大哥就是想使美男计,随时身边都跟着个凌二哥也使不开美男计,倒是让人以为大哥跟凌二哥之间不清不楚了。”
“乱说!我有你大嫂了,那种庸脂俗粉岂能入眼?”贺楼远瞪了贺楼玉一眼,暗示他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能说。
贺楼玉闷头吃饭,想到凌锋紧迫盯人,不时还吃吃地笑上两声。
凌二哥自然指的是凌锋,从前就一直有传宁远王跟凌将军之间那点事,凌小柔虽然失忆了,可后来渐渐也想起来一些。
之前凌小柔就觉得俊美的凌锋在贺楼远面前很有些小鸟依人的感觉,原来有这想法的人还不只她一个。
朝贺楼远看了一眼,贺楼远的脸皮虽然也不薄,但绝对不比经过千锤百炼的贺楼二爷,脸颊上已微微透出淡淡的红。
祝亲亲们月饼节快乐o(n_n)o~
416 半夜的敲窗声
凌小柔打趣道:“庸脂俗粉入不得王爷的眼,若是来个飘着仙气的,王爷就笑纳了?”
贺楼远脸上不自然地僵了下,果然女人吃起醋都是不讲道理的,心里想着脸上还不敢带出来,哄人的话更是不加思索就冒了出来,“在我心里谁也比不过大丫。”
凌小柔哼了一声,不再理贺楼远,倒是对他们所说的江蒙奸细很感兴趣,向贺楼玉多打听了一些,却原来是最近在渭城府大出风头的一位才女。
才女之才却不是所谓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是经商之才。
过了正月,渭城府突然冒出不少商铺,上至珍宝珠玉,下至衣食住行,这些商铺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自然要引起贺楼远的注意,派人打听之后,这些商铺的主人竟然是一位很是美貌的女子。
贺楼远感慨如今女子都不简单的同时,派人将这个叫凤舞的女子看住了,原本也没多想,只是不希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现不可把握的情况,可谁想却意外中得知这个叫凤舞的女子竟然总是有意无意跟渭城府一些官员或官员的家眷来个偶遇,并让这些人对她好评不断,甚至为她大开方便之门。
一来二去贺楼远也不得不对凤舞留心,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念着她的好的人,会是简单人吗?直到后来,差不多每次贺楼远去赴某某官员的宴,或是巡视渭城府,总是能有意无意地遇到凤舞,贺楼远就更对凤舞起疑。
虽然凤舞的解释是她对宁远王倾心不已,自然是百般想要与宁远王亲近,但从她并没有藏着爱意的目光中,贺楼远完全可以认为她是在胡扯。
本来是想静观其变看看凤舞打的什么主意,可谁想自从知道总有个叫凤舞的女子缠上贺楼远,凌锋可就坐不住了,虽然成亲之前他总是会想不把妹妹嫁给贺楼远,妹妹就一直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可妹妹都嫁了,他当然要时刻捍卫妹妹的领土不受侵害。
于是,在凤舞与宁远王时不时的巧遇中,就总会出现凌锋这个让人很窘的身影,原本众人还只是打趣一下宁远王跟他的舅兄有缘,这走到哪儿都能见着,可次数一多了,再想想凤舞为见宁远王做的努力,难道凌锋也对宁远王有什么想法?
甚至,每次只要凤舞靠的宁远王稍近一些,凌锋就会用一种近似于要杀人的目光瞪着凤舞,官员们心中都明白凌锋这样紧迫地盯人其实是为了他那个做王妃的妹妹,可实在是无聊的人总是想要找些新鲜的话题。
不知是谁想到从前关于宁远王和凌将军‘亲密’的友情,还有宁远王不爱红妆爱帅男的传闻,一时间不管是真悟了,还是附和着悟了,宁远王与其舅兄的传闻也被捕风捉影地流传开来。
贺楼远一时还真有烦不胜烦,万一这些传闻传到大丫耳中,虽然大丫不会信,可一想到大丫每每听到这些传闻时就锃亮的双眼,他就觉得后背都有些发毛。
可又不能对凌锋说‘喂,你离我远点’,万一真那么说了,以凌锋有时候很胡搅蛮缠的性子,说不定就会强说他心虚,贺楼远能做的也就只有疏远凤舞。
可又实在不舍得放弃这样一个打探凤舞虚实的好机会,毕竟放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在渭城府,贺楼远也不放心。
最后,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很自然地落在了贺楼玉的肩上。
只是贺楼远就是气凌锋胡搅蛮缠,险些误了他的大事,挟着气就拉着凌锋去喝酒,喝过酒后,凌锋再见贺楼远那可真是恨不得有多远逃多远。
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当然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听了贺楼玉的话,凌小柔朝贺楼远瞪眼,她才不会觉得凌锋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凌锋都是一片对妹妹的爱护之心,知道贺楼远身边总出现个处处不错的女人,当哥哥的没什么想法和做法才会让人寒心,而凌锋的做法自然是大大地慰贴了凌小柔的心。
只是,虽然知道贺楼远跟凌锋之间真没什么,但凌小柔一想到贺楼远做了什么让凌锋对他避如蛇蝎的事,就觉得不给哥哥出口气,往后贺楼远欺负哥哥可不更肆无忌惮了?
直瞪的贺楼远心虚又胆寒,凌小柔才气哼哼地道:“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贺楼远哭笑不得,他能对凌锋做什么?他对凌锋真没别的心思。知道不解释清楚,凌小柔肯定饶不过他,可解释清楚,凌小柔同样也不会饶过他。
愤愤地看了贺楼玉一眼,他怎么就有这么个多嘴的弟弟呢?
看完还得跟凌小柔解释,“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他找了个女人……”
见凌小柔瞬间瞪圆的双眼,贺楼远又赶忙道:“你别多想,你哥……和那女人是清白的,我不过是捉弄捉弄他。”
凌小柔知道贺楼远是有分寸的,但还是没给他好脸,毕竟再怎样凌锋都是她哥哥,那么维护她的哥哥却被捉弄了,她心里总是心里不舒服,万一因此损害到凌锋和依兰的感情,她更不能原谅贺楼远了。
跟太妃告辞之后,凌小柔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吩咐丫鬟们往后没有她的吩咐,就不用去给王爷送饭,反正就算她不派人送饭也不用怕王爷会饿着,身边那些又不是死人,还能饿坏了王爷?
天色不早,凌小柔让丫鬟铺了被子躺下,临睡之前让丫鬟们检查好门窗,连执意要在屋子里打地铺的香草都懒得理了,只要她睡觉不打呼噜,就当她是空气好了。
至于今晚会不会过来爬窗户的王爷,哼,敢捉弄她的哥哥,总是要吃点苦头。
连着三晚,贺楼远半夜敲窗都没得到凌小柔的回应,急的抓心挠肝的,加上早饭时王妃因睡的迟了没能一起吃,晚上等他回府却被告知王妃睡下,王爷这回更是心里没底,也不知大丫是打算气他多久,他都三天没见着大丫了,做事都少了劲头。
可除了晚上继续过来敲窗之外,他真不敢做多余的事。
香草连着三晚被敲窗的声音烦恼了,又怕吵着王妃歇息,只能悄悄地打开窗子查看,只是王爷又岂能让她轻易看到?
香草不只一次怀疑外面有野猫出现,也是都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有些野猫半夜出来也不算稀罕,只是派扰了王妃歇息,香草还是很尽职尽责地派人晚上在外面赶野猫。
这样一来,王爷再艺高人胆大也不敢半夜过来,真被人堵个正着也是怪丢脸的。
凌小柔不得不承认,香草除了有时紧张过头,又有点盛气凌人,做起事来心还是细的,有她侍候着她倒真是省心不少。
最重要的一点,香草晚上睡觉不打呼,甚至连呼吸都是轻的,完全不会影响到她睡觉,这样过了几日,她倒也是习惯了香草在屋子里。
只是王爷再没能半夜摸进她的房里,开始时还有些得意,可过了几日再听不到王爷的敲窗声,凌小柔又开始烦躁了,不知是不是王爷也恼了她了。
于是,在过了六日后,凌小柔难得地起了个早,当她出现在饭厅里,看到正对着一只肉包子气哼哼地咬着的王爷瞬间就闪亮的双眼,凌小柔突然觉得这样被冷落了几天的王爷其实也满可爱的,瞧他那副期待的表情,若是身后有条尾巴,一定会是欢快地摇着吧。
凌小柔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淡淡的,尽量不去看贺楼远都要粘在身上的目光,坐到桌边,香草很自然地给她端了粥过来。
之前她还不喜欢被丫鬟侍候着,和贺楼远吃饭时丫鬟都要被打发出去,享受一下二人时光。
可如今就是为了折磨贺楼远,在香草执着的侍候之下,凌小柔也就默认了她的服侍,倒是让贺楼远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实在被凌小柔冷落的忍受不住,贺楼远陪着笑脸道:“大丫,后儿我没什么事,带你去城外走走?”
凌小柔听了面露喜色,虽然知道贺楼远这是想要讨好她,可这几日对他折磨的也差不多了,也是该给王爷一个台阶下了,也就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王爷要带她去城外走走的决定。
只是,见到两位主子就这样定下来的约会,香草急的不行,王妃如今怀胎不过一个多月,就是丈夫都交待这时候要百般小心,这几日王妃就是多走几步路,她都要劝着,怎么能到城外去呢?
去城外肯定是要坐车坐轿,王妃这身子再被颠坏了、累坏了,她怎么向太妃交待?
也管不了这是王爷为讨好王妃而特意准备的行程,香草可是壮着胆子开劝,反正她自认全无私心,一切都是为了王妃肚子里的小主子。
“王妃,您要三思,城外中途遥远不说,一路车马劳顿,小主子未必承受得住。”
凌小柔冷冷地望了香草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舀了一勺红枣燕窝粥放进嘴里,口感和味道真是不错。
可心里却对这个丫头刚好些的观点又变差了,才觉得她是个细心的,这丫头又犯浑了,王爷又不是蠢笨的,既然能提出带她出城,当然一切都会小心,而她这样反对出来,不但是扫了王爷的面子,更是置疑王爷的命令,而且,王妃都闷了这么久了,出城去逛逛怎么了?若是这次因她而不成行,凌小柔觉得她是该出手教训一下这个太把自己当回事的丫鬟了。
哪怕她是太妃信任的人,凌小柔也不想放过她。
417 故事讲的很生动
最后,出城的计划还是顺利地被搁浅了,倒不是源于香草的破坏。虽然她是向老太妃告密,老太妃也打算请凌小柔过去打消她的念头,但还没等老太妃派人过来请凌小柔,凌小柔就接到一张拜贴,渭城府珍品斋东家凤舞要于午后过府拜见王妃。
凌小柔拿着贴子眉头就皱起,经过贺楼远和贺楼玉各种试探与查探,已经很能肯定凤舞就是江蒙国的奸细,虽然凌小柔自认做美食开铺子很有一手,可对付奸细她自认就怕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而且,这个凤舞不花心思迷惑贺楼玉,跑来王妃拜见她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想嫁进宁远王府,先来跟她这个大嫂套套近乎?
可就算是想要嫁进宁远王府,该套近乎的也应该是老太妃,不都说婆媳关系难相处,若她把未来婆婆搞定了,她这个王妃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吧?
之前从贺楼玉那里听说凤舞在城里开的字号都叫珍品斋,而珍品斋的生意竟包括了酒楼、茶馆、书屋、戏园、珍玉阁、米店……甚至卖肉的铺子也叫珍品斋,名字倒是好记了。
凌小柔原本还想等有机会了,不被看的这么严了,去珍品斋瞧瞧,到底是怎样的东家竟然敢大言不惭地把自己的铺子取名珍品,也顺便看看珍品斋是否名至实归。
还没等凌小柔去看,凤舞倒是先派人下了贴子。
凤舞的贴子摆在桌上,凌小柔就开始为难,没想到凤舞会这么快就来见她,她到底是要如何对待凤舞呢?虽然知道她是奸细,却肯定不能像对奸细似的如临大敌。
可是是把她当成一般来拜访的商人?还是当成未来的妯娌?又或者干脆就给回了,反正她如今是在养胎,每日都有人过来拜见,都被拦在府门外,再多拦一个也不怕人会起疑。
只是当她看到凤舞的贴子下面画的那个q版的美人头像突然就觉得这个凤舞就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凌小柔觉得难道她是遇到了穿越同乡?先是一喜,后又是一惊,再后来也就淡定下来。
凌小柔并不想被人知道她是穿越过来的秘密,就算她信任贺楼远,可这种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她不敢赌若是事情泄露出去贺楼远会拿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甚至她不敢想像一旦被当成妖孽会不会被烧死。
可当她突然遇到一个很可能是穿越同乡的人,凌小柔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她相信就是凤舞真是穿越同乡,能把生意做起来,又是别国派来的奸细,肯定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这样的人多半都是小心的,若不是贺楼远和贺楼玉太过精明,真未必会发现她奸细的身份。
毕竟商人讨好官员自古有之,最多是被人当成想要攀上大树好乘凉。
至于凤舞拜贴上的那个q版美人,凌小柔私认为,或许是凤舞对她的试探,可不管是不是试探,凌小柔都没想对她坦白。
先不说她是奸细的身份,若真是同乡了,她会不会想要借着自己来打探贺楼远的一些军机大事。
就是她觉得秘密还是知道人越少越好,也不会傻傻来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至于因她的出现,这三年中大衍国突然就发展起来的饮食业,凌小柔也不是没有对策,大不了就说自己无意中得到的什么食谱秘方了,至于这个秘方之前的主人是不是穿越的,反正她从没想过,不会去想,也管不了别人怎么想。
中午让人给贺楼远送了饭,顺便还熬了汤,贺楼远好些日子没吃到凌小柔派人送来的美食,可真是想念的狠了,心里还在得意,果然去城外逛逛是个好提议。
四菜一汤并着三碗米饭都吃的干净,等吃完饭,下人告知凤舞给王妃送了拜贴,说王妃下午准备接见凤舞。
贺楼远便知道这顿饭并不是凌小柔要给他好脸色,而是告诉他凤舞要有所行动了,他这个做王爷的是该防呢?还是该怎么着自己拿主意吧。
让下人回去的同时,贺楼远也没做什么防范,他相信凤舞也不敢在王府那样的地方对王妃下手,而且,王府里也有留下来保护王妃的卫兵,还有几个平日别人眼里的小丫鬟也都是他派在凌小柔身边保护的女卫兵,若是做得再多,免不了要引起凤舞的怀疑。
毕竟在如今大多数人的眼里,凤舞就是一个很会做生意的小女人,对一个小女人的拜访需要如临大敌吗?
下午,凤舞如期而至,被丫鬟引着进到王妃的院子。
凌小柔坐在厅中迎客,好在身边有个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王妃肚子里的小主子为重的香草,就是王妃‘有心’与凤舞多亲多近,也会被香草紧张地给阻止,凌小柔突然觉得身边有个香草还是不赖的。
凤舞是个很明艳的女子,一进到厅里,凌小柔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果然是个魅力无穷的女子,若不是奸细,配贺楼玉倒是绝配了。
凤舞一身靛蓝,虽非倾国之姿,却别有一番妩媚,身上处处都体现着精致细腻,从头到脚几乎每一处都透着精心,却又很是利落,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女强人。
落座之后,凤舞让身后跟来的丫鬟献上她的一份贺礼,被异常小心的香草给接了过去。没有经过查看的礼物可不能直接送到王妃的手上。
凤舞脸上没什么,凌小柔却‘歉意’地朝她点点头,“自我有了身子之后,这丫头就处处小心,上次我家嫂嫂还险些吃了她的闭门羹呢。”
边说边朝香草翻了个白眼,香草抱着礼物盒子垂着头,倒没看到凌小柔的目光,凤舞却看在眼里,之前还当王爷是否对她起疑,才吩咐王妃处处小心。
可看凌小柔对香草不耐烦的神色,想必是王府规矩如此,王妃也是怪无奈的。
寒暄几句之后,凌小柔便状似有意地提起贺楼玉,“听说凤小姐与我家小叔相识,不知凤小姐对他印象如何?”
虽然她更想提凤舞的那个q版画像,却怕太过急切了让人起疑。
贺楼玉与凤舞走得近,这件事整个渭城府怕是只有凌小柔是最后知晓的,此时提了倒也不算突兀,反而显得凌小柔也与常人一般有颗八卦之心,并通过谈论贺楼玉消除彼此间的一些芥蒂。
果然,提起贺楼玉,凤舞轻松了不少,“二爷是个心胸广阔之人,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凌小柔听了‘呵呵’笑了两声,“看来凤小姐对我家小叔印象还是不错的。”
贺楼家的男人啊,哪个是真的心胸广阔?个顶个都心眼小的像针鼻似的,凤舞如此说,也不知是给贺楼玉说好话呢?还是贺楼玉这丫的太会装了。
凤舞听了凌小柔状似打趣的话,脸上微有些红色,倒是让凌小柔摸不准她是太会演,还是真对贺楼玉动了心思。
话说回来,贺楼玉若是没有之前的恶名,还真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伙子,长得很讨喜不说,嘴也够甜会哄人,而且贺楼家的男人对感情也都很认真,应该不会出现三妻四妾的情况。
又说了几句,凌小柔就留凤舞吃饭,席间凤舞对着满桌子在大衍国也算风靡一时的菜肴感慨道:“早就听闻王妃厨艺高超,如今一看,王府内不但王妃厨艺好,连厨子的厨艺也精湛至此,这些菜别说是吃了,只是看着都是享受了。”
凌小柔只是笑笑,身后自有丫鬟为王妃和凤舞布菜。
凌小柔与凤舞不熟,吃饭的时候凤舞一言不发,虽然吃的很香甜,动作却很是优雅,凌小柔想或许凤舞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便也没有开口。
直到一餐完毕,凌小柔还不得不佩服凤舞的定性,这样一桌子美食,换了别人早就扑在上面吃个昏天黑地了,凤舞却只是每样浅尝几口,瞧这样子也是吃个八分饱,不会让人误以为主人款待不周,也不会让主人觉得客人失礼,倒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只是凤舞吃东西的嘴张多大,每一口嚼多少下,甚至连吃几口菜喝一口汤都像是有固定模式一般,事事都要尽善尽美,给凌小柔的印象就有些心机过重,处处都要算计也不太适合做朋友。
而且,凌小柔已经认为自己是大衍国人了,跟江蒙国的奸细能够成为朋友吗?
吃过饭,凤舞又给凌小柔讲了不少她之前游历各得的奇闻,凌小柔听的津津有味,她本来就是好动不好静的人,如今被关在府里自然是向往外面的世界,何况凤舞不但见多识广,嘴皮子也利索,说起故事来绘声绘色的,很让人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凤舞一口气说了一整个下午,凌小柔都听的津津有味,除了不时插上一两句之外,多数的时候都是静静地听着,间或‘啊’一声、‘呀一声’表达一下惊奇,倒是让凤舞很有些成就感。
说到底,说故事的时候有人捧场,总比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好。
418 游记看多了不好
之后,凤舞又说自己写过两本游记,如今也印成书,里面还配了一些画,在她的书屋里就有卖的,若是王妃喜欢,回头就派人送来几本。
凌小柔自然是万分感谢,待凤舞告辞要离去时,凌小柔还很认真地交待她一定不要忘了答应自己的游记。
凤舞自然是连声应是,好不容易让王妃对她有了好感,也多了接近王妃的机会,凤舞又岂能错过?
送走凤舞,凌小柔就开始很深沉的思考,凤舞没提穿越的事,甚至连透露一点的意思都没有,从种种迹象表现来看,她此来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跟王妃套近乎。
凌小柔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她根本就不是穿越者,又或者是凤舞是穿越者,却没有怀疑她也同是穿越者。
还有一种可能是凌小柔最不愿去想的,万一凤舞真是穿越者,却是心机太深,在猜到她也同为穿越后,想要以此为要挟?
但很快,凌小柔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凤舞若真想以穿越者的身份来要挟自己,就不怕自己也用同样的方式回敬她?别到了最后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反正换了是她,她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只能想着凤舞或许是真有所图,想从她这个王妃身上下手,知道一些大衍国的机密大事。
可惜的很,她不太关心政事,贺楼远虽然有时也会跟她提起一些军事或政事上的事情,她也只是听一听,而且,她又不是傻子,都知道凤舞是敌国的奸细了,还会傻傻地什么都跟她说吗?
不到一个时辰,凤舞派人送书过来,凌小柔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看打开来看,实在是这几日闷的慌了。
厚厚的一摞,用盒子装着,除了九本游记,还有不少话本子之类的,只是相较于游记,话本子的装订和纸质都差了很多。
将话本子放在一边,凌小柔先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游记来看,书面是装裱的很精致的硬纸板,打开里面除了整页印刷的蝇头小楷,还配了不少插画,竟然都是手稿。
最让凌小柔吃惊的就是插画都是用现代素描的手法画出来的,让看惯这时代水墨画的人只觉得新奇又有趣,其中很多景色美绝的山水、神色鲜明的人物跃然纸上,活灵活现的。
凌小柔之前以为凤舞会派人送来印刷的册子,可看了这本游记,再看其它本与话本子完全不同风格的册子,显然这些都是一笔笔写出画出的,还真是够珍贵的。
看了几眼话本子,除了公子小姐遮遮掩掩的爱情故事之外,也有一些老套的侠客传,里面的人物无一不是用的q版插画,倒是让凌小柔对之前凤舞拜贴上的q版美人画有些释怀,或许人家凤舞就喜欢q版插画,并不是暗示她什么。
只是话本子上的故事凌小柔没多少兴趣,不但故事老套,没什么新意,像里面的爱情故事都太过幻想,男女主要么塑造的仙气十足,要么塑造的大度得体,一个又一个往家里为夫君纳妾;侠客传就更不要说了,一言不合就削人首级,这哪里是侠客嘛,简直就是土匪强盗,凌小柔看了几眼实在是没有多少兴趣,放到了一边。
好在话本子不好看,游记还是不错的,里面关于山水风景和人文习俗的描写,即使没能亲眼所见,也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凌小柔翻着翻着就入了迷。
黄昏时分,太妃带了人过来,除了让人给凌小柔熬的汤,也带了几个话本子,在看了凌小柔手上的游记之后,顿时回忆起年纪时与老王爷游历天下时的豪情壮志。
都说人老了就爱回忆,老太妃的回忆虽不及游记上面字句斟酌出来的华美壮丽,却别有一番情意,老太妃请的开心,凌小柔听的入神,不时问上几句,对于太妃所讲的风土人情可是向往的很,只可惜太妃说了,到生完孩子之前,她是哪里都不能去,最多也就在渭城府逛逛。让凌小柔又羡慕又懊恼,偏偏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顾。
等再回过神时,已到掌灯时分,贺楼远和贺楼玉打外面进来,晚饭被摆上桌,一家人围在桌边吃吃喝喝,老太妃虽然不吃了,看着两个儿子吃也乐呵,尤其是看了两个儿子再看凌小柔的肚子,虽然还未显怀,也够让老太妃心里乐开了花,不停地往凌小柔碗里夹菜。
丫鬟们都被打发到外面,有什么贴己话也不怕被外人听去。
贺楼远早知凤舞登门拜访凌小柔一事,并没有太多看法,如今凤舞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看着,只是做的隐秘,凤舞还不知晓罢了。
下午凤舞从王府出去后,直接就回了她的珍品斋书屋,让人给凌小柔送了书过来,后来就一直在书屋里待着,因珍品斋还承印一些手稿,倒不时有人会花了银子把自己写的一些书稿送过来印刷,对于来珍品斋的客人,稍有可疑的贺楼远派出的人也都一一严查。
连着多日也未抓住凤舞的把柄,若不是早前就查清她就是江蒙国派来的奸细,贺楼远都会认为是监视错了人,可到了这时候派出去的人也不可能撤回来,虽然人手不足,就是从别处抽调,也不能放弃凤舞这条大鱼。
贺楼玉近段时间与凤舞斗智斗勇,整个人都有些神经了,不时嚷上一句:“不如把人抓回来审得了。”
换来的当然是贺楼远的白眼,“抓回来容易,就不怕打草惊蛇?”
贺楼玉蔫了声,可一想到还要跟那个狐狸一样的女人虚与委蛇他心就抽抽,外人只当贺楼二爷被凤舞姑娘迷了心窍,又有谁知道贺楼二爷如今一看凤舞姑娘就头疼,那女人实在是太不好应付了,早知道这活就应该让当哥哥的接。
可外面有个凌二哥,家里有个亲嫂子,他哥真敢接了这活,这脸还不得被挠的跟土豆丝似的?想想上回那个跟媳妇吵架被挠的血乎乎的刘指挥使,贺楼玉看贺楼远时就一哆嗦,很难想像一向威武不凡的大哥被挠后的模样,看来这活还是他比较胜任。
贺楼远睨了贺楼玉一眼,不知道贺楼玉又想到什么不着四六的,反正从这小子的眼神里也能猜出肯定没想好东西。
也懒得理他,反正只要把活干好了,贺楼远对这个唯一的弟弟,还是很放任的,而且,贺楼玉一个人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还让整个京城的人都对他恨的牙痒,却无能为力。
虽然离不开宁远王府的势,但也说明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贺楼玉就已经是个祸害了,让他去办这点小事都觉得屈才了。
老太妃也是个见识广的,不时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兄弟俩听了连连点头,可以说是有种醍醐灌顶的顿悟了。
一顿饭吃完,喊丫鬟们进来收拾桌子,老太妃也该回去睡觉了。
走时老太妃把她带来给凌小柔解闷的话本子留下,倒是把凤舞送来的游记给带走了,美其名曰:游记看多了不好,怕王妃看多了游记对外面美好的河山有憧憬,又不能四处走动,越看越会心痒痒。
凌小柔看了老太妃给留下的话本子,抽抽嘴角,对贺楼远道:“娘让我看这个情啊爱啊,就不怕我看的心花花了?”
贺楼远瞧瞧话本子上面的大字:《锁定情缘》《春楼惊情》《情动女儿心》《小姐与书生》……一眼看去竟都是男男女女的,再翻开里面的内容,大多都是书生与闺阁女子私定终生的故事。
贺楼远翻的满头黑线,最后从里面挑出一本《列侠传》扔到凌小柔面前,“看这本!”
剩下的几本都被王爷划拉划拉抱走了,可不能让这些故事乱了大丫的心,本来就听说怀孕的时候女人爱胡思乱想,万一哪一天大丫真让他像书里面的书生一样念个酸诗,说个情话,可不要了他的命?
凌小柔望着王爷像是被什么撵着的背影捂着嘴笑,有危机感的王爷很可爱有木有?其实就是王爷想给她念酸诗她都不一定有胆子听,不说王爷本来就很拿不出手的文采,就是凌小柔自己也受不了整天没事干,写首诗就以为能得了天下姑娘芳心的才子。
其实她真挺不待见书里那些就会自命风雅,整天就想着与美貌的小姐来个巧遇的书生,屁本事没一个,偷个香、窃个玉的本事倒是大。
虽然凌小柔和贺楼远也算是自由恋爱,大衍国民风开放,对男女大防看的也不那么重,但是这种传个诗,对个对,连人品都不了解就被人给挑的芳心大乱,半推半就之后就生死不离的感情,凌小柔怎么看都觉得是哄人玩的,若小姐们都是这样的,寒门学子个个都可以去哄个高门媳妇回家了。
像那些话本子,也就是消磨时光用的,只是王爷的态度比话本子还让人乐呵。
翻看了被王爷留下的这本《列侠传》,厚厚的一本,里面至少写了几十个侠客的故事,也就是看个乐趣,故事内容除了雷同,还有一些胡编乱造,比起她从前看过的《聊斋》这样的书差的真是太远了。
419 享年一百零九岁
看到后来,凌小柔也无聊了,干脆合了书上床睡觉,心里却想着:这样的书还能在这个时代里流行,想必也有他的必然,或许是这个时代的人接触面太过狭隘,出了什么书就会被很多人疯传,若是她把脑子里的一些菜谱也整理出来,编成册子,就好比当初在京城时那本关于食物相生相克的册子,想必也会卖的很好吧。
凌小柔这些日子想起来的越来越多,尤其是在京城那一段时间的生活,不时就会跳出一些细节的东西来,虽然那时的日子过的怪累人的,除了最初在京城摆摊卖东西,后来进了宫也让人不消停,但那样充实的日子才是凌小柔的最爱,哪里像现在这样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连多走几步路都有人管。
凌小柔就动了心思,虽然像一些很有价值的独门秘方不可能对外公布,改良一些家常菜编成菜谱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想着想着,凌小柔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也亮了,喊丫鬟进来侍候自己洗漱后,就在丫鬟们小心翼翼的随侍中走向老太妃的院子。
府里的早饭一般都是在太妃的院子里吃,吃过之后各人就会去做自己的事。
“大哥,那女人太难缠了,要不你换别人得了。”
贺楼玉吃饭时还在嘟囔,怎么套凤舞的话,虽然贺楼二爷也知道凤舞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可被一个丫头给弄的焦头烂额,贺楼二爷还是很伤自尊,好在凤舞如今只当贺楼二爷被她的美貌所迷,若是二人都知道对方接近自己有目的,还能一脸柔情地谈情说爱,那才叫人郁闷呢。
可凤舞这女人太谨慎了,贺楼二爷都豁出去使美男计了,这女人说话做事就是滴水不漏,换了谁都得伤自尊,而且这女人每天神出鬼没的,想要盯紧人也不容易,每天接触的人又那么多,谁知哪个是江蒙派来跟她接头的人?一个一个地排查,尤其是在这种人手不足的情况下,真是挺让人焦头烂额的。
听了贺楼二爷的报怨,凌小柔倒是想了一个主意:“若是减少凤舞接触的人,当那个真正的接头人出现,需要排查的人不就少了很多?”
贺楼远摇头,“也不是没想过,可找何理由?总不能直接将凤舞关起来。”
凌小柔喝了一口粥,之后道:“昨儿看了凤舞派人送来的游记,我还想着,如今怀了身子不能出府,整日在府里闲着闷的慌,若是能将菜谱写出来,制个家常菜谱的册子,也能打发时间,还能得几两银子使,刚好上面需要一些插画,将做菜的步骤都详细地画出来,即使是不认字的人也能看明白。我看凤舞那本游记上的画就画的很好,不如请她来府上陪我做册子,一日她能画出两道菜的插画就已经算是神速了,我想有个一百道菜,也足够你们来查她了吧?”
贺楼玉听完就去看贺楼远,知道凌小柔如今怀了身子,若是大哥不同意,他再说什么都没用,好在贺楼远只是想了下,便点了头,但条件却一定要提的:“做册子可以,但炒菜这种事还是交给厨娘来做。”
“晓得了。”凌小柔无奈地点点头,自从知道她怀了身孕后,整个王府的人都团结起来盯着她,别处走走或许还成,厨房是半步都不让她进了,就是她说有什么新奇的菜式要做给太妃吃,那些看着她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充耳不闻,最多就是让她吩咐给厨娘要怎么做,反正王妃是一步都不能踏进厨房重地。
凌小柔给凤舞下了贴子,贴子上说昨日看了游记,对那种踏遍大好河山的豪情很是向往,只是如今身子不便,希望凤舞姑娘能来府上再陪她多说说游历时的趣闻。
凤舞自然是乐不得了,她既然主动来王府结交凌小柔,自然就是盼着跟凌小柔套交情,虽说她在渭城府占稳脚跟了,可一直以来得到的都没什么大用处的小道消息,宁远王对渭城府的官员大多数都不十分信任,而能被宁远王信任的又不是那么好套消息的。
难得攀上宁远王,就在她宁愿用身子换情报,宁远王对她也很有点那个意思时,偏偏宁远王那个碍事的舅兄找上门来,跟宁远王打了一架,让她的一片用心都白费了。
好在后来她又巴上贺楼二爷,虽然外面都在传贺楼二爷不那么靠谱,但越是不靠谱越有可能得到她想要的不是?
只是也不知是宁远王对这个弟弟的不靠谱很不放心,还是贺楼二爷自己就是个警惕心很重的人,反正她就差没把自己放到贺楼二爷的床上了,竟然也没从贺楼二爷那里得到太有用的东西,平日套出来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这让凤舞很气馁,国内那几个家伙已经对她很是不满,若是还不能套出于她有利的消息,灰溜溜地回国的感觉可很是不好啊。
于是,凤舞就把主意打到了宁远王妃的身上,外面都在传宁远王如何疼爱王妃,矢志不渝的爱在她看来就是个笑话,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若是宁远王真是那么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当初对她怎么就另眼相看了?
虽然王爷也没什么举动,甚至笑脸都没给她一个,但凤舞就是觉得,王爷看她的目光跟看别人是不同的,其实比起接触了这么久都没看出有什么用的贺楼二爷,凤舞更宁愿自己献身套情报的对象是宁远王。
既然都是一段没有善终的结果,她自然愿意找一个各方面都更优秀的人了,而且从宁远王那里能套来的消息肯定是要比贺楼二爷多的多。
可惜都被姓凌的给破坏了,好在如今她又通过手段靠上宁远王妃,别看王妃是个妇道人家,但谁又能说王爷不会无意中跟这个枕边人透露出什么?又或者是王妃自己猜到些什么?只要她探的巧妙一点,王妃嘴里说不定就能露出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对于她来说却有天大作用的消息来。
所以,在接到宁远王妃的贴子后,凤舞当即就带了丫鬟来到宁远王府,并不忘又带了些书过来,自然是受到凌小柔的热情招呼。
昨日凤舞来的时候不对,没有赶上饭时,虽然后来也摆了一桌菜,但两个人初次见面都不了解对方的习惯,而且,凌小柔也是怕多说多错,吃饭时也没说话。
今儿早了两个时辰,有了昨日的交谈,今日凌小柔又是有目的的与凤舞谈话,很理所当然地留她下来吃饭。
而且,再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昨日的拘谨,凌小柔又提到自己的无聊,“凤舞小姐真是让人羡慕的紧,能走遍天下,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哪像我们这样的女子,只能关在后院里,每日想的都是一日三餐,柴米油盐。”
凤舞谦逊地道:“王妃也无须妄自菲薄,天下谁人不知王妃做得一手好菜,做生意更是不让须眉,当是我等女子的表率。”
凌小柔摆摆手,“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凤舞姑娘的见识也让我等无知妇人汗颜,若有可能真想让凤舞姑娘陪着我一同游览大衍国的河山,有凤舞姑娘这般见多识广的人相伴,想必旅途一定不会寂寞了。”
凤舞见凌小柔眼中都是满满的希翼和对她的亲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王妃即有此意,凤舞自当舍命相陪,只是王妃如今身子不便,待顺利生下麟儿,凤舞倒是愿陪王妃散心去。”
凌小柔捂掌笑道:“这敢情好了,那咱们姐妹俩可就要说定了。”
凤舞一听‘姐妹俩’三字,更是满心喜悦,虽然多疑的性子让她还是对凌小柔留了几分心眼,可一来凌小柔没有对她任何的试探,二呢,她并不觉得一个只会做菜赚钱的女人玩心机能玩得过她,对凌小柔的防范之心也就不多。
一顿饭吃完,凌小柔又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些贺楼远交待可以透露的消息,两个人就好的跟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似的,所以当凌小柔说起自己无聊,想要编个家常菜谱的册子,又担心女子多数不识字,即使有册子也看不懂,便想请凤舞帮自己画插画时,凤舞当然不会错过每日都能跟凌小柔套消息的机会。
下午,凤舞就留在凌小柔的院子里,院中支起一口灶,上面架着锅,旁边摆了食材和调料,虽然凌小柔不能进厨房,让人把食材都摆出来,她远远地看着再指导一下总是成的吧?
再说厨娘的手艺很好,又是跟了凌小柔很久的老人,一些家常菜还是做的很地道。
先让凤舞将洗净切好的食材都用素描的方式画了出来,再分步骤把炒菜的过程也画了下来,放在一起还真是够简洁明了,就是不认字的人也能看得懂了。
凤舞画的时候,凌小柔就套她的话,怎么说她这一手素描画的太地道了,若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绝对会成为一代大家,都能改变天下的画风格局了。
当得知凤舞的画技是跟她的师傅,一位隐士大家学的,而且据说这样的画风还是她那位师傅自创的,凌小柔倒是对这位大画师有了兴趣,若凤舞所言不假,或许她的那个师傅才是真正的穿越人士。
可在得知凤舞的那位不但画画的好,还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师傅早在几年前就先去了,凌小柔除了庆幸没人能猜到她是穿越者的身份,也留下一点点的遗憾失落。
难得遇到个同乡,面还未见上一次,人却没了,即使是她再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也难免伤心一下下……即使是在凤舞一再强调她的师傅享年一百零九岁。
420 这几日火大了
画好一道菜,已到了傍晚,凤舞告辞,回去还要将这几副插图配上字,临走之前凌小柔提出明日要做两道菜,希望凤舞能早些过来,最好是起早就过来,也好陪陪整日困在府里无聊的她。
凤舞没犹豫地应下来,难得让王妃拿她当亲近人,她又岂能放弃这个机会?今儿才一下午的时间,从王妃这里套到的话可是比应付贺楼玉几天套到的还多。也不知是王妃没有心机好套话,还是王爷平日对王妃没防心,言语间透露的多一些。
可不管是哪样,凤舞都认为攀上王妃这棵大树,能得到更多对她有用的消息。
送走凤舞,凌小柔来到饭厅,王爷和二爷已等在这里,见了凌小柔,贺楼玉就对她直伸大拇指,凌小柔得意地扬扬下巴。
凌小柔将这半日与凤舞的交流拣重要的跟兄弟俩说了,贺楼远又交待一些明儿可以对凤舞说的话,真真假假也不怕她会起疑。
吃过饭,贺楼玉伸着懒腰离开,这一天天的把他累的,总算是不用百忙之中应付凤舞了,他可得好好歇息。
早起,凌小柔刚用过早饭,外面有人来报凤舞姑娘来了,凌小柔笑笑:“她倒是守时,不必我派人去请了。”
见了凤舞,凌小柔也没急着炒菜作画,先是喝茶聊天,又东拉西扯半天,其间老太妃过来一趟,见到凤舞也表现出喜爱之意,倒是让凤舞更放下心防,虽然还没闹得满城风雨,但她与贺楼玉之间也不是秘密,看老太妃这意思,显然是不打算阻止。
老太妃与二人聊了会儿,眼看午时了,老太妃回去睡午觉,临走之时吩咐凌小柔一定要留凤舞吃饭,还要让凤舞吃好了,凌小柔一一应下,恭送老太妃回院。
老太妃都放话了,凌小柔自然是让人去好好准备着,凤舞坐到桌边,吃着可口的美味,不时追问王妃何时开始作画,都被凌小柔以吃过饭再谈给挡了回去。
吃过饭后,凤舞再提起来,凌小柔便让人在昨日搭好的灶前为凤舞炒菜。
凤舞这边快速地将食材画下,凌小柔刚将手按在额头上,旁边香草急道:“王妃,你怎么了?”
凌小柔摆摆手,“无妨,只是自有身孕之后便极易疲惫。”
香草便请凌小柔为了小主子爱惜身子,凤舞作画的动作停下来,“若是王妃身子不适,不如我改日再来。”
凌小柔‘呀’了声,“不必不必,凤舞姑娘自作画就是,不用管我,我去歇歇就好。”
凤舞也不好提出要走,送凌小柔离开后继续按着厨娘的步骤画了起来。等两道菜画好,凤舞看天色不早,便有心离开,可王妃不在,她总不能不辞而别。
终于等到凌小柔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凤舞终于可以告辞,却听凌小柔道:“凤舞,明儿你还今日的时辰过来吧,看凤舞姑娘的本事,明日就画三道菜好了。”
凤舞叫苦,难道往后她每日都要在王府作画了?可又不好得罪凌小柔,想到今日从凌小柔这里得到的消息,咬咬牙应了下来。
第三日凤舞再来,凌小柔懒洋洋地过来打个招呼,之后就躺在院中由下人们铺起的厚榻上歇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凤舞闲扯,再有意无意透露一些头一晚贺楼远交待的‘机密’。
凤舞连着八日都是围着凌小柔转,本来五日就要与江蒙来人在珍品斋的各个铺子里接头一次,为了不被怀疑,她都是极力与铺子里的客人们谈笑风生,而被凌小柔缠住之后,她哪有时间再放烟幕?只能与江蒙来人直奔主题,这样一来果然使监视她的人轻松不少,需要排查的人少了,需要的人手也减少很多。
对此凤舞也有了危机感,如今接触的人少了,会不会让江蒙来的人直接暴露在宁远王的面前?
即使她不觉得宁远王怀疑上她,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向做事谨慎的她对此很不满意。
虽然凌小柔对她一如既往的亲热,不时还拿她与贺楼二爷的事来逗逗趣,就差没喊上一声弟妹了,可她总是觉得她不该与凌小柔走的如此亲近。
第九日,凤舞起早让人给宁远王府送了一封信,只说自己染了病,要几日不能去王府陪伴王妃,在她看来王妃如今是整个王府的宝贝,太妃那么看重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病的人能往前凑吗?
结果这边刚想着过两日怎么和江蒙人接头,她这些日子没少从凌小柔那里得到情报,若不送出去可不浪费了?
还没想好,王府就派人来了,不但送来补品,顺便把贺楼二爷也送了来。
瞧着躺在床上,脸上画着憔悴妆容的凤舞,贺楼玉的理由很充分,他们的关系都这样了,这几日他忙着公务也没时间陪伴凤舞,心里本就不安,既然知道她病了,就是放下手头一切事务也得过来探病。
凤舞原想贺楼二爷如此繁忙,看过之后就会离开,结果贺楼二爷不但没走,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最后更是脱了鞋子也上了床,歪在凤舞身边好一通甜言蜜语。
凤舞的心是矛盾的,从私心来讲,贺楼二爷不是她喜欢的男人,若不是为了打探渭城府,甚至是大衍国的情报,以她的孤傲当然不愿跟贺楼二爷这样一个恶名在外的男人混在一起。
可自小到大第一次听男人的甜言蜜语,她的心却是受用的,甚至觉得贺楼二爷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至少看他这样还算挺养眼的脸,凤舞有些想要沉沦进去。
不知不觉间,凤舞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就看到贺楼二爷坐在她床前的桌边看公文,不时还要皱皱眉,凤舞就觉眼前一亮,公文哎,她能说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见凤舞醒来,贺楼玉放下手上的公文,殷勤地过来询问凤舞身子如何,凤舞本来就没病,只是被贺楼玉哄着不知怎么就睡了,虽然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太轻易就相信人了,可实在是看不出贺楼玉有那么强的心机,再被公文吸引去一多半心思,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点点头,凤舞道:“好多了,多谢二爷关照。”
贺楼玉伸手捂住凤舞的嘴,“你和我说这话可不外道了?明日我就带你回去见娘,将我俩的事向娘禀报,再选个好日子娶你过门。”
凤舞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当然不会出口,想想王府娶妻怎么也得大肆张罗,最少也得个一年半载的,那时她早就完成任务回江蒙了,既然二爷想张罗就张罗吧,有了这个身份,她办起事来也方便。
跟凤舞就着一个杯子喝了几口水后,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贺楼二爷起身去上茅厕,凤舞看屋子里就剩她一个人,当然不会客气了,匆忙去翻看写着公务的册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除了渭城府大大小小的军机大事,连京城送来的公文都有,凤舞一目十行地看完,又将所有册子按原样放好,听外面贺楼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凤舞赶紧又躺回床上。
这边刚躺好,贺楼玉从外面进来,边走边奇怪道:“也没吃什么,怎么着就坏肚子了?”
“要不要讲个郎中来瞧瞧?”凤舞一脸关切地询问,她当然不会说那杯被她喝过的水中下了泻药,贺楼玉至少还得跑上小半天。
贺楼玉摆摆手,“不妨,大概是这几日火大了,泻泻就好了。”
话未说完,又捂着肚子冲了出去,凤舞再起身,接着刚才的公文又看了起来。
等贺楼玉终于跑到虚脱了,凤舞的公文也都看完了,躺在床上假装小憩,却是在整理脑中一下子记住的那些公文。
贺楼玉这边也开始处理起公文,等将处理好的公文让人带走后,贺楼玉说出一句吓的凤舞出了一身冷汗的话,“凤舞,今儿晚上我就留下来陪你吧!”
没等凤舞反对,贺楼远再次脱了鞋子上了床,凤舞再想赶人,看贺楼玉那种不让留下就是不爱我的眼神,凤舞只能咬咬牙,反正也想过献身,为了江蒙这次她就豁出去了。
可贺楼二爷只是静静地躺在身边,连手脚都是老实的,凤舞倒不知道是该庆幸二爷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无耻,还是失望自己的魅力降低。
二爷响起均匀的呼声,这一天当着贺楼二爷的面,又要装病,又要小心不暴露,连茅厕都没去一次,可是憋的紧了,趁二爷睡了,凤舞赶紧起身,不想却惊动了二爷。
“凤舞,你这是要去哪里?”
凤舞脸一红,她怎么好当着二爷的面说自己要去解手?但她的窘相被二爷看了,二爷很聪明地悟了,“凤舞这是要去解手啊,你身子不适,一个人去二爷也不放心,不如二爷陪你吧。”
说着,起身殷勤地扶起躺了一天浑身无力,倒真像是病了的凤舞。
凤舞原想推辞,可实在是憋的狠了,干脆豁出去这张脸,由二爷扶着去了茅厕,好在二爷将人送到之后便远远地离开。
毕竟二爷只是想要就近看着凤舞,还没有躲在茅厕外面闻味的想法,反正茅厕他一天来了几次,里面有没有暗门什么的也很清楚,这还真得拜凤舞给他下的泻药的功劳。
421 成了阶下囚
等凤舞虚脱地扶着门出来时,贺楼玉赶紧过去接人,再把人扶回床上,甜言蜜语又说了不少,直到把凤舞说到睡着了,二爷也跟着闭眼睡下。
一夜无话,凤舞早上醒来,就闻到香喷喷的粥菜味,睁眼就看到贺楼玉坐在桌边用早餐,看到凤舞醒了,特意端来一碗粥,说什么都不让凤舞起床,就着手就将粥喂给凤舞喝了。
早饭撤下,贺楼二爷放下话,直到凤舞病好之前,他就在这里处理公务了,又让人把今儿的公文也搬过来,凤舞一句话没说,这大好的机会她也不能放过了。
只是,今儿还给二爷下泻药吗?还是干脆就弄点让人安神的药吧,不然总泻总泻,二爷的身子再给泻垮了,换了谁都得怀疑她有问题。
凤舞这边没想出来什么主意,外面来人找贺楼二爷,“二爷,王爷让您速速过去。”
贺楼玉面露为难之色,凤舞的心也‘咯噔’一下,可别是王爷发现二爷在这里办公,发火了?若是王爷让二爷把这些公务再搬回去,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凤舞眼神幽幽地望向贺楼二爷,一脸的不舍,倒是让贺楼二爷柔和了脸色,“舞儿,你先歇会儿,我去去就回。”
凤舞轻轻地‘嗯’了下,贺楼玉就随着来人急匆匆地离开。
凤舞赶紧扑到公文前,用比昨日还快的速度把公文都看了一遍,看完之后眼带惊喜,若说昨日得到的消息是餐前小点,刚刚看到的就是一顿大餐了,绝对会让大衍国都元气大伤的大餐。
这边凤舞刚看完公文,贺楼二爷就跑进屋子,又关心一下凤舞的身子,这才抱着公文离开,之前走的急了,把公文都落下了。
凤舞这时也没心再留他,巴不得他走的远远的,再也看不到,就她刚刚看到的这些情报,她这次混入渭城府的目的就达成了,只要把消息传回江蒙,确认了消息的准确,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凤舞也没心思再装病了,匆匆地换了身衣服,就想去联络接头人,即使是早了一两日,这样的消息也值得了。
带了两个丫鬟到了珍品斋书屋,就把两个丫鬟打发出去,将两日得到的情报写在纸上,也成功地与珍品斋书屋外面摆馄饨摊的人接了头,眼看那人拿了情报匆匆出城,只要把情报送到城外海边的码头,情报就能一路畅通无阻地送回江蒙,凤舞总算是落下心中一口大石,幻想着回国后会受到英雄般的接待。
怕贺楼二爷回来见不着人,凤舞还要赶回去等着贺楼二爷,也可才走出不远,就看到王妃身边那个好像叫如青的姑娘提着菜篮子,身后还跟了两个小丫鬟,迎面走来。
一看凤舞,如青先是一愣,之后笑道:“凤舞小姐身子可是大好了?我家王妃还念着您呢,王妃前儿晚上还说要将食谱公诸天下,只有凤舞小姐能帮得上忙,昨儿凤舞小姐就病了,可是让王妃担心了很久,若是凤舞小姐身子好了,不如就跟我回王府,也免了王妃挂念。”
凤舞只说自己还有事未办完,办完就去,如青却像铁了心似的,将菜篮子交给身边跟着的小丫鬟,“凤舞姑娘身子刚好,很难让人放心,我就陪着凤舞姑娘走一趟,你们就把这些王妃爱吃的菜先送回府去。”
说完,也不由凤舞拒绝,恭身立在凤舞身旁,眼看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了,凤舞无奈,只能让她跟着。
视察了几间珍品斋的铺子,凤舞跟如青到了宁远王府,这次竟是老太妃亲自接见了她,只说姑娘家家一个人怪可怜的,干脆就让凤舞搬进宁远王府,也好有个照应。
凤舞原是想要拒绝的,可架不住老太妃总是一脸慈爱,没等凤舞拒绝,就已经派人跟凤舞的丫鬟去凤舞那里收拾东西。
凤舞不得不庆幸她之前没有在府里藏情报之类的东西,不然被人家这么一搬,还不得都搬出来了。
可虽然是安全的,住到王府以后,她行事可是不便了,但架不住太妃‘疼’人,她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再说情报送回江蒙国了,这里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只等江蒙国传来消息,她就可以安然回国,这期间住在宁远王府或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凤舞住在宁远王府,只是她因这两日的‘病’,不能去见凌小柔,倒是老太妃每日总让她在身边陪着,除了问她一些游历天下时的奇闻趣事,她也从老太妃那里得到不少大衍国的内幕,怎么说老太妃当年也是跟老王爷出征过多次的人,知道一些军机大事也不难,只是这些多是过了时或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好在,不时老太妃也跟她透露一两件渭城府新发生的大事,倒让凤舞觉得老太妃知道的比王妃知道的还要多啊。
而就在凤舞被老太妃留在身边解闷的时候,渭城府外的大海之上,庆生带人拦下一艘通往江蒙国的商船,秘密地将船上之人控制住。
除了那名刚刚在码头上与馄饨摊老板接头的人之外,一船不明真相的商人也被关了起来。
庆生连夜审问那个与馄饨摊老板接头被人叫做刘七的人,可无奈这刘七嘴硬的很,即使是证据摆在眼前也誓死不招,为防他自杀,庆生让人给他喂了能让身子麻软的药,可无论怎么打,怎么用刑,刘七就是咬着牙什么都不招。
整整五天,也没把刘七的嘴撬开,几次贺楼远都想直接把人杀了,或是把凤舞抓起来算了。可什么都没查出来,贺楼远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凌小柔正拿着一本诗词对着还没见鼓起的肚子念着,胎教可是要早早抓起才成。听了贺楼远感叹江蒙奸细嘴硬,凌小柔‘嗤’地一笑,“那是你们用刑方式不对,打就能打出想要的情报?”
贺楼远便知道凌小柔这是有好主意了,一把抢过她手上的书,“大丫,你有何主意,说来听听。”
凌小柔笑道:“从前我常听老人讲,不论嘴多硬的匪人,只要让他三天三夜不睡,管他什么都得招了。既然打不出来,试试倒也无妨。”
贺楼远也是没办法了,再用刑下去,人就得给打废了,既然凌小柔说了这个主意,试试倒也无妨。
传令下去,奸细也不用审了,就让人看着他,只要一犯困就给弄醒了,也不管是什么方法,只要不把奸细弄死还能保证他不睡觉,可着劲地折腾都行。
得了王爷之令,虽然手下人还挺奇怪,但王爷在这些人心中是最有办法的,干脆就按王爷的命令不审不问,几个人看着,隔两个时辰换一班,只要保证不让犯人睡觉就成。
第一天,犯人困的眼皮子一沉一沉的,可每当合上眼就会被人弄醒,好歹是挺了过来。
第二天,困的实在受不了,想睡的时候又被人强迫着不让睡,但有些心烦意乱,即使是好吃的东西摆在眼前也吃不下去,甚至反胃。
等到了第三天,那人便显出焦虑,易怒,还出现幻觉,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觉得有人要来杀他灭口,最后竟然躲在桌子下面不住哀嚎。
还没等到第三天晚上,那人便嚷着要招供,贺楼远得了信大喜,果然王妃这主意好,不用打就能得到招供,不过打铁要趁热,也顾不得晚上不能陪王妃说话,带了人就去审问奸细。
从奸细口中得到想要知道的一切后,没人管的奸细倒在地上就呼呼大睡,贺楼远看着他招供出来的一切,觉得连日的辛苦都值得了。
看来往后再有什么硬骨头的犯人,审不出来就用这法子,瞧他最后疑神疑鬼的眼神,八成是要疯了吧?
拿着奸细的招供,按着上面在渭城府抓了不少人,这回也不打不骂,都派人看着不让睡觉,又过了三天再按着招供出来的抓出来一批,这回再审可真就没有更多的人可抓了,贺楼远深深地相信渭城府里江蒙国的奸细都被抓干净,甚至连当初在渭城府卖福寿膏的江蒙人黎安歌和凤舞两人的底细都被摸得一清二楚。
贺楼远从接手渭城府后就没这么安心过,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被困在宁远王府焦急等待的凤舞一个,他还用客气吗?
凤舞在宁远王府就跟没了翅膀的鸟儿一样,渭城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件,外面抓人都要抓疯了,凤舞还在王府的后院,每日除了画菜谱就是画菜谱,偶尔贺楼二爷再过来跟她甜言蜜语几句,对于渭城府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即使疑惑老太妃和凌小柔对她的态度,可她为了不被怀疑她的来历,凤舞还得忍着,毕竟老太妃一口一个未来儿媳地叫着她,她若是表现的不把太妃的话当回事,太妃就得怀疑她之前装乖扮巧的目的了。
结果,这样一等就等了十几日,不但没等到江蒙国派人来通知她可以国国,一觉睡醒后,就发现自己被关了起来,虽然屋子里被褥桌椅都齐全,甚至还称得上奢华,但无论是窗户还是门上的铁栏杆,都让凤舞明白一个道理:她成了阶下囚。
422 王府作坊的遗憾
整个四月都在抓江蒙国奸细与审奸细中度过,正因如此贺楼远和贺楼玉都忙的很少回王府,即使是回来一趟也是匆匆忙忙,一起吃个饭的时候都少。
凌小柔更加无聊了,虽然凤舞是要防备的,却不得不说有凤舞给讲那些趣闻和描制菜谱时总能打发一些时光。
而且,怀胎两个多月了,凌小柔没有多大感觉,既不像别的孕妇那般精神萎靡吃不下饭,也没有任何孕吐的现象,更加让凌小柔对怀孕一事没有感觉,很难想像一切都很正常的自己,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太妃这辈子生了两个孩子,除了生孩子时的痛苦,怀孕初期的孕吐也让她吃足了苦头,可见凌小柔不但吃得下、睡的香,半点孕吐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就问了隔日就来给凌小柔请脉的陈大夫。
虽然陈大夫一再保证王妃身子骨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可老太妃就是觉得没有孕吐就不那么真实,最后把陈大夫逼的没法,又不敢跟太妃扯脖子喊:你是大夫我是大夫。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倒是看的凌小柔放心不少。
自古以来孕相就有很多种,她平日身子骨就好,保养的也不错,或许就没有孕吐反应呢。正得意着,某一日晨起就让她吐了个昏天黑地,恨不得把心肝肺都给吐出来。
本来是挺难受的事,得了信的太妃却满面红光,除了让人给凌小柔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之前因为担忧而有些憔悴的模样也红光满面了。
只可惜不管厨房里怎么给王妃做好吃的,王妃都吃不下,虽然为了孩子强迫自己狠狠地吃,可吃一口吐一口的感觉真把凌小柔给折磨的够呛,越是荤腥大的东西吃了吐的越厉害,倒是对一些小咸菜,还是只用盐腌过的小咸菜比较中意。
像去年秋腌的一些嫩黄瓜、脆萝卜最是下饭,就着咸菜就能喝一碗粥,虽然喝完还是要吐,好歹吃的不难受,吐的时候也不那么难受了。
因为凌小柔吐的难受,贺楼远放下手头的公务,整日就陪在凌小柔身边,好在这时候奸细也抓的审的差不多,宁远王只要在府里运筹帷幄就成,剩下的善后自然由庆生和贺楼玉等人来做。
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王爷手下的人可不是摆设。
王爷就在王妃的跟前,端茶倒水递毛巾,侍候的那叫一个殷勤,就是嘴最欠的香草都忍着没说王爷不该总围着王妃转的话,实在是王妃这样瞧着都怪可怜的。
就在凌小柔吐的**,整日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时,依兰为凌锋生了个白白胖胖的闺女,本来这些日子总来府里看凌小柔的凌睿溪这回也顾不上姑姑了,整天就在自家围着妹妹转。
妹妹哭了、妹妹笑了、妹妹……恐怕这时候连姑姑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因大衍国有孕妇不能进产房的风俗,凌小柔这状况也真是没法出门,便让人将她早早准备好给侄女的礼物送去,又给依兰送了一个专门做月子餐的厨娘。
当然月子餐也不只是给依兰吃的,这时候有钱人家的女子有哪个是亲自喂奶的?都是请的奶娘,奶娘要下奶,还要注意不要吃到对孩子不利的东西,饮食上当然要百般挑剔。
除了给依兰做补身子的食物,剩下的就是奶娘的下奶汤,都是严格按照食谱来做。
依兰对此很理解,凌锋更不会挑理,当初依兰孕吐的时候也不比凌小柔差,就是武功高强的依兰都被折腾去了半条命,更别提凌小柔了,能给他们送来一个专做月子餐和下奶餐的厨娘,就说明凌小柔在心里惦记着呢。
到了五月初三,老太妃命人开始包粽子,凌小柔瞧着高兴,大衍国自来没有吃粽子的习俗,还是凌小柔教给众人的,如今瞧着这些人熟练地包粽子,凌小柔也想过来帮忙,可谁知竹叶刚拿起来,平日闻着清香的竹叶这时闻着竟让她忍不住反胃。
赶紧把竹叶放下,坐到一边看别人动手。
粽子有肉馅的、豆沙馅的、枣馅的……瞧那一缸缸泡好的糯米,还有院子里架起的大锅,估计都煮完了差不多渭城府的士兵每人至少都能分上两个了。
连着包了两天粽子,粽子煮好就派人拉走,忙忙碌碌的到了五月初五这天,整个府里吃的都是粽子,还有一些卤味。
虽然来到渭城府后,就没有在王府里开卤味作坊,但之前的技术还在,自己做了吃总还是可以的,尤其是过来时连老汤贺楼玉都没给李旬留下,一路上每天都会派了专人熬煮,老汤浓郁的很,味道相当的棒。
凌小柔吃着片的薄薄的卤鸡肉,这样的美味她半点都不陌生,里面加了添香草,比她前世吃过的还要更香,若是这样的美味不能与别人分享出去,就此埋没了,还真是可惜呢。
凌小柔虽然不在乎钱赚多赚少,但在她心里,美味只有与人分享,让别人都认可了,那才有它存在的意义,若是默默无闻地不知消弭于哪个角落里,才是美味最悲惨的结局。
如今已经知道李旬给宁远王调换封地不是忌惮他的权力,而是想让他替自己守住状况不明朗的渭城府。王府完全可以再将之前京城的生意做到渭城府来。
可王爷如今真的很忙,二爷也不像从前在京城里那样屁事没有,做什么都有大把时间,她更是因为怀孕不可能事事亲为。
至于凌锋,虽然表面上是商人,但凌小柔知道,凌锋也绝不像表面那样单纯的商人,渭城府的事务很多都是他在暗中调度,贺楼家兄弟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大展拳脚,哥哥真的很忙。
吃过饭后,老太妃要到街上去与民同乐,自从那年蓟城的相亲大会成功之后,每年这天全国各地都会举办规模不同的相亲大会,渭城府自然也不例外。
因相亲大会所带来的利润,每个地方都会把相亲大会办得极其热闹,除了重头戏的相亲之外,街上各种买卖也火爆异常。
上一次渭城府的相亲大会办的就很热闹了,但与这次相比就差了很多,毕竟因宁远王的到来,渭城府开了很多美食铺子或酒楼,虽然时间还短,但美食早已深入人心,这次相亲大会卖吃食的摊子,当然就以这些酒楼食铺打头阵了。
还有一些平日就很有口碑的小吃摊子也摩拳擦掌地准备大赚一笔。
难得的,凌小柔这一日也被允许到街上去看看,但前提是身边不能少于十个卫兵保护,虽然受到限制,但对于闷在后院都要发霉的人来说,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一早收拾好后,就带了人出门,香草自然是要跟着的,倒是让凌小柔有些反胃,难得出门一趟,身边还得跟这么个整天唠叨没完的,可为了能顺利出门,凌小柔也顾不得跟她计较。
只可惜凌小柔出来的太早了,路上虽然摊子都摆了起来,人却不多,再看凌小柔身边这些气势汹汹的卫兵,一边百姓真是绕道走了。
凌小柔倒也不计较,若真让她挤在人群之中她也不敢,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撞了她的肚子怎么办?为了孩子,就是太妃不派人时刻在耳边说,她也会很当心。
如今虽然每天吐的难受,好歹是知道肚子里真有了一个孩子,凌小柔也不是粗心的人,当然都是以孩子为重了。
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吃,凌小柔真是眼馋的很,连她在新城府卖过的串串香都能在渭城府看着,凌小柔让人去买些回来尝尝,可惜被香草很硬气地给制止了,“王妃,那些东西不干净,想吃咱们回去吃。”
凌小柔闻着熟悉的香味,吞了吞口水,这时候的人可没有后世那么泯灭良心,也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和香精之类的,做的东西其实还是可以信得过的,可香草已经这样说了,凌小柔就知道她再多说也没用,只能恨恨地瞪了香草一眼转身走人。
之前香草被瞪了还要忐忑几日,后来被瞪的习惯了,也没见王妃真惩治过她,胆子也大了,如今‘劝’起王妃可是够直接的了。
凌小柔走了几步,就听有人惊疑道:“凌姑娘?”
凌小柔扭头去看,就看到离着串串香不远处,站着位华服公子,瞧着很是眼熟,仔细想了想,眼前一亮,笑道:“曾公子?何时到的渭城府?”
华服公子正是在新城府向凌小柔买串串香方子的几位公子中的那位知府家公子曾云扬,当初曾云扬没有利用家中权势压人,甚至因误会被大郎打一顿都没有怪罪,可见为人还是磊落的,凌小柔对他的印象不错。
能在离新城府如此偏远的渭城府见着曾云扬,倒也是种缘分。
见凌小柔还记得自己,曾云扬对串串香摊前忙碌的伙计交待两句后,向凌小柔跑过来,好在他看到凌小柔的妇人打扮后,虽然心里不知为何闪过一丝惆怅,但还是很快收拾了情绪,对凌小柔施了一礼:“曾云扬见过王妃!”
423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凌小柔脸上的表情僵了下,讪讪地朝曾云扬笑笑,“曾公子免礼。”
曾云扬道:“之前不知是王妃,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王妃海涵。”
凌小柔笑道:“曾公子行事光明磊落,何来得罪之有?”
凌小柔自然是指当初买卖串串香秘方一事,曾云扬也不是傻子,不由得庆幸自己父亲还算是个清官,他也没有做过恶事,不然当初真若是仗着家世强夺串串香的秘方,或许会得到秘方,省下一千两银子,但此时得罪的就是一个王妃了。
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街头摆摊的孤女子竟然会是被宁远王捧在手心里的表小姐,如今更是做了宁远王的王妃?
庆幸的同时,曾云扬就觉得人生在世,真要做个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良心的人,不然谁知什么时候就给自己招来祸了。
曾云扬就将自己如今串串香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得知宁远王到了渭城府,渭城府又是百业待兴的时候,因他对宁远王有信心,便觉得渭城府将来的发展不会比蓟城小。
基于这个心理,他便带了一笔银子,打算在渭城府起步阶段,无论是铺子还是地皮都便宜时,先来这里开几间铺子,免得所有人都盯着渭城府了,再挤不进来可就错失了赚钱的良机。
而正好赶上相亲大会,曾云扬就想先以一个串串香的摊子试水,也打响串串香的名声,之后再开铺子,等铺子开起来,很多慕名之人就会捧场了,也算是给串串香造造势。
虽然曾云扬来渭城府的目的是为了借宁远王的东风做一番事业,好歹也算支持宁远王的,凌小柔对他的态度更好了几分,若不是她目前的情况不宜喝酒,还真想请曾云扬去喝两杯了。
曾云扬跟凌小柔又说了几句,突然想到让凌小柔尝尝他的串串香,或许尝过之后还能提些意见,便亲自去锅里挑了几串,用盘子装好端了过来。
凌小柔看的直吞口水,刚要接过来吃,被香草在旁给拦下,“王妃,您不能吃外面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眼看曾云扬脸上的热情讪讪地僵在那里,凌小柔真恨不得把这个没眼力见的丫鬟给套麻袋打一顿。
曾云扬干干地笑了两声:“也是,王妃岂能吃街边小摊的东西。”
虽然街上行人不多,但也比往日多了很多,早在凌小柔这一行出现时,看了这些卫兵的气势,行人们就已经回避了,但却都对这边多看了几眼,当听曾云扬喊里面那个很美的女子王妃时,谁不知道如今渭城府里只有一个王妃,就是宁远王那位名满天下的王妃。虽然不敢近前来,远远的看着总是没人会管。
直到曾云扬给凌小柔端来串串香时,远处围观的百姓越围越多,而香草一句话说完,很多人看曾云扬的目光都变得不屑和怀疑。
不屑他去跟宁远王妃套近乎还被丫鬟给嫌弃了,更是怀疑曾云扬的串串香到底能不能吃,连王府的丫鬟都嫌弃的东西,吃了真没问题吗?
凌小柔自然看得出围观人的表情,也猜得到曾云扬的尴尬,虽然串串香好吃,可王府的人都说串串香是不干净的东西,别人还会去吃吗?
如今凌小柔在大衍国美食界来说就是权威,她无意中的一句话就能让一个美食名扬天下,也能让一个美食万劫不复,就好比此时的曾云扬,他踌躇满志地带着他的串串香来到渭城府,就因香草这一句话,恐怕在渭城府就再也站不住脚了,甚至说他在别处的串串香生意都有可能因渭城府的失利而遭受到表情的打击。
就算往时她不愿与香草计较,但这时她若再不说话,很可能就会毁了一个有为青年一直所坚定的目标。
在一片议论声中,凌小柔冷声对香草道:“串串香的秘方当初是本王妃卖给曾公子的,你这话的意思是暗指本王妃做出的东西不干净吗?”
香草不知这些往事,在听凌小柔说出秘方是她卖给曾云扬的之后,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见王妃生气了,不但是生气,而是很生气,心里也没底。
虽然她这些日子敢干涉王妃的一举一动,那也是基于王妃很随和的前提之下,若是把王妃惹生气了,就是要了她的命,也没人敢说什么。
吓的香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磕头求饶,凌小柔也没理她,终于没人管她吃东西了,拿起一串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香辣鲜美,果然和她当初教的味道一样,甚至汤头更浓郁,味道也更好上几分,可见曾云扬在串串香上没少下功夫。
王妃吃了直点头,“曾公子,你这串串香比当初我卖你的秘方还要美味,里面是又加了什么提味的东西吧!”
凌小柔并没有打探秘方的想法,她自然吃得出这串串香用的是老汤,里面的鸡汤骨汤也用得料足,味道不好才怪呢。
她这样说无非就是要让人知道串串香是真好吃,连王妃都吃的赞不绝口,可能会不干净吗?
果然,凌小柔在这边刚吃了几串,那边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过去买了,这个一串,那个两串,虽然贵了些,倒也让人能接受得了,吃过之后都赞扬串串香不愧是从王妃手中传出的秘方,真是太好吃了。
曾云扬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虽然他来渭城府不算是孤注一掷,可也有破釜沉舟之心,若是因为被王妃嫌弃不干净而在渭城府立不下足,对他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小,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肯定结果不是他所乐见的。
好在王妃是好人,不但为他化解了危机,反而因王妃的赞誉和有意提起的秘方来历,算是为他造了势。
很快,在别的摊前还没有几个客人时,串串香已被抢吃一空,即使是曾云扬一早就料到串串香会卖的很好,却没想到有了王妃给造势,串串香在渭城府算是打开了局面。
凌小柔强压住反胃的感觉,匆匆与曾云扬告辞,若是她刚吃了串串香就孕吐不止,别人可不会觉得她是孕吐,反而真会怀疑曾云扬的串串香不干净了,到时就是她再极力帮曾云扬也是适得其反。
曾云扬感激地目送凌小柔离去,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美的让人连亵渎之心都生不起来的小女子,竟然会是名满天下的宁远王妃,一个秘方只用了七百两银子买下来,他还真是占了大便宜呢,若是换了今日就是万两王妃都不会换吧?
凌小柔喝了如青递来的酸梅汤,总算是把反胃的感觉给压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孕吐让她认识到自己肚子里有了个与贺楼远爱情的结晶,可这感觉还真让人崩溃,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香草再没敢胡言乱语,虽然看着王妃心情大好,暂时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可香草总算认识到王妃就是王妃,就是不怒不发火,那也不是她可以随便指手画脚的,前些日子不跟她一般见识,是她还没彻底地触到王妃的底线。
如今她是知道了,王妃的底线就是美食。
从街头逛到街尾,凌小柔看到不少出自王府的大厨在街边摆摊,做的虽然都是最简单又便于拿着吃的小吃食,但都是代表自己开的酒楼铺子,都做的很是精心。
凌小柔走来,每到一个摊前,那些大厨都会大声地招呼,并送上摊子上最好吃的食物,好在之前就有吩咐,相亲大会与民同乐,无论多大的官到了这里都不需要拜礼,倒不会出现因参见王妃而堵了路的情况。
凌小柔也是来者不拒,只要不是对胎儿不利的食物,她都尝过,每一样都是大厨们精心做出来的,味道自然是没得说。
当然,鉴于王妃的身份,吃之前都有专人试过毒的,对此也没人有意见。王妃的身份摆在那里,真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还是试过安心。
就是那些不是出自王府的小摊主们,也有趁机过来给王妃送食物的,凌小柔也来者不拒,既然是要与民同乐,当然不能拿着架子,这也是给宁远王府打造亲民形象的好机会。
只是,王妃本来就在孕吐,每天吃的东西就很少,这次敞开肚皮也只是每个摊前尝一口,就是这样,也让王妃撑着了,可这种不用花钱就能吃的很好的机会太难得了,不差钱的王妃都觉得有便宜不占就是吃亏。
那些摊主不但不认为王妃是在占他们的便宜,反而因王妃吃了他们的东西而自豪着,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最纯粹的笑容。
直到百忙之中抽空回王府看王妃,却得知王妃去了街上,再因为担忧匆匆赶过来的宁远王出现,围着王妃不肯离开的人群才出现一瞬间的冷场,实在是王爷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太有压迫性,让人看了就胆寒。
除了怕王爷不高兴,更怕王爷会因为王妃与民同乐而觉得她有损王妃形象,而让王妃难堪。
结果,当看到王妃用竹签插了一块麻辣藕送到王爷嘴边,王爷很自然地吃下,之后一脸宠溺地望向王妃,又张了张口,等着王妃再投食……之前还在担心王妃要被王爷责备的人才松了口气,人家夫妻俩这感情,用得着别人闲吃萝卜淡操心吗?
424 宁远王说一不二
众人心中都感叹:传言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都说王爷宠王妃宠的太过,今日一见还真是,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没人会相信王爷也有眼里含笑的时候。
至于之前那些关于王爷有这样那样隐疾或嗜好的传言早已经不攻自破,不是王爷自身有毛病,人家王爷这是眼光高,除了王妃这样集才能与美貌于一体的女子,王爷都看不上眼。
瞧瞧这小两口甜蜜的,即使是在大街上也好像除了他们俩,别人都是摆设一样,实在是羡慕嫉妒死个人好不好?
因为有了王爷相伴,王妃接下来的行程就更没人敢出言置喙,当然,除了香草,也没人会欠欠地各种限制王妃。
王妃又不是孩子,什么对肚子里的孩子好,什么不好她心里有数,当初宫里的陈淑仪怀身子时不就是请的王妃进宫帮着养胎?王妃可比一般的大夫都要强得多,怎么可能会不知怎么养胎?
太妃是关心则乱,香草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反正也没人会同情香草被王妃冷落,反正一开始王妃也摆明了不待见香草,就她自个看不出来,还当她怎么遭人稀罕呢。
相亲大会上,除了如蓟城一般的士兵相亲,也有不少从渭城府周边赶来的男子参加,渭城府去年也办了一次相亲大会,只是因为没有宁远王属下的好福利,士兵在这里的相亲大会上很少有相亲成功的。
毕竟古时的女子虽然单纯,可这总是一个看条件的社会,没有宁远王给的福利支撑,嫁给士兵往后还是要跟回去种田,还不如在家附近就找个种田的了。
这年头也不用听别人说家里有多少多少良田,有多少多少牛羊,真有那些的话,谁会把家中的儿子送来当兵?花钱买个人丁来替代自己家的孩子了。
以至于去年的相亲大会上,除了实在长得出挑,能让姑娘们瞧着就喜爱的愿意跟着吃苦受罪也不在乎的能找到称心的媳妇,士兵们很少有相亲成功的,即使成功了看对眼的女子也少有长得好的。
失望过后,对这次相亲大会的热情却都不减,甚至更加高涨。
他们如今是宁远王的手下,但愿宁远王会比从前的渭城府的官员大方,不像他们那样只看到相亲大会带来的利润,也真心为士兵们考虑考虑。
再有就是,反正也不要士兵们使钱,白看的热闹谁不想看?平日在军营里也都闷的慌了,左右也是要退伍了,临走之前出来散散心也好。
所以,渭城府的相亲大会也不像当初蓟城的相亲大会那样,只选了五千士兵,而是所有要退伍的士兵,只要家中没有老婆的都可以参加。
至于会不会有人家中有老婆,还到这里骗婚,贺楼远可是比渭城府以往的官员认真的多,若是有士兵骗婚的,一旦查明就按叛国罪处死。那些想要骗个女人回去给他当妾的,完全想都不要想,除非想死!
之前贺楼远对渭城府的相亲大会并不怎么上心,参加蓟城相亲大会的士兵都是跟着他出身入死的士兵,不管叫不叫得出名,那都是兄弟,一起浴血奋战过的情谊,只要他有,使再多的钱在这些士兵身上都不心疼。
可渭城府的士兵跟他毛关系?没有一起打过仗,更没有一起吃肉一起喝酒的情分在里面,还有就是他初来渭城府时那些士兵还想乍乍翅,虽然后来都收拾清爽了,也把他们打发到最适合他们的位置上去。
可说到底在贺楼远的心里,渭城府的士兵还是别人的,跟他没多少关系,若不是还记得要笼络人心,他也不会对相亲大会有什么积极的想法,如今的所做所为不过就是表面情罢了。
可跟贺楼远不能从心里接受渭城府所辖士兵不同,渭城府的士兵自从皇上下旨将宁远王调过来,从心里往外的欢喜,宁远王是出了名善待手下的兵,他们如今是宁远王的兵了,总比以往的日子过的好吧。
首先不再被克扣的军饷就已经让他们很感激宁远王,还有日渐改善的伙食,虽然不能像传说中那样每顿大鱼大肉地吃,但每天都能吃上几块肉的日子总是让他们感激着,毕竟当初蓟城被宁远王治理的如何繁华天下人都有耳闻,宁远王也有那个财力让手下吃的好。
渭城府就不同了,这些年被一任任官员盘剥过后,也就剩个大的架子了,税收可能都入不敷出,他们吃的这些肉还有可能是宁远王动的自己的积蓄呢。
而且,军中那些有夜盲症的士兵也都被挑了出去,这些人连着喝了一个月的菠菜猪肝汤,除了几个实在是天生就有夜盲症很难治愈的,如今个个晚上双眼发亮,到了晚上都闪闪发光了。以往的将领只会克扣他们的军饷,谁会管他们是否有夜盲症,夜盲症会不会因为晚上敌军偷袭而使他们丢了性命。
也只有宁远王是一心为了手下好,有了比较才知道谁才是值得效忠的。
参加相亲大会的士兵们进了城,远不及蓟城当初五千士兵进城的壮观,但因为有相亲百姓加入,相亲大会的规模却是不小。
可进城的士兵在贺楼远训话之后,整齐划一地高呼:“宁远王……宁远王……宁远王……”
那发自内心的呼喊,激动和崇拜的感情,即使是再冷漠的人也会动容,更不要说贺楼远表面冷酷,对敌人无情,对自己手下的兵一向就比春天还要温暖。
从前是没法从内心把这些兵当成自己从前的部下来爱护,但该有的,该做的他一样不落。
如今耳边都是士兵们满含着感情的呼喊,一声声都表达着士兵们对他的拥护,在贺楼远心里,这些士兵的地位也发生了变化。
他突然想到,这些士兵再也不是别人的兵,而是属于他的部下,今后要并肩作战,一起出身入死的兄弟。
贺楼远本来就是外冷内热的人,一旦被他划分为自己人,就是全力维护,即使是有了错,惩罚也只有他来惩罚,哪怕只是最小的、最普通的一个兵,那也是他的人,都要被他护在羽翼之下。
贺楼远来之前就知道渭城府士兵相亲的结果不理想,甚至除了蓟城外,就没有哪里的士兵相亲结果是理想的,毕竟别处没有一个财大气粗,又舍得给士兵们拿银子的宁远王。
本来他觉得这不关他的事,士兵们娶不上媳妇那就是他们的命不好,没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的好王爷。
如今渭城府虽然是他的封地了,可税收没有收上来,吃的还是老本,根本就没银子拿出来给士兵们娶媳妇造势,这也怪不得他。
可在听了士兵们如此真切的呼喊之后,贺楼远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滚热滚热的情绪在流淌,冲进心里,冲上大脑,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头脑发热的人,贺楼远还是为这种情绪找到一个宣泄的途。
当听宁远王用他那张平静无波,却又满含情绪的语气说出所有渭城府的士兵,相亲成功后,都有十两安家费后,士兵们不但没有欢呼,反而静了那么一下,之后便是如雷般的叫声。
凌小柔跟在宁远王身旁,不时掩嘴笑笑,她也挺感动于宁远王如此受士兵们的爱戴,至于宁远王所说的十两安家费,在凌小柔看来真不算什么大事,来的士兵还不足五千人,就算都相亲成了,每人十两银子也不到五万两。
不说这些钱是从渭城府的财政出,还是宁远王自己出,都不是多大的事。
宁远王的家当值多少,凌小柔心里还是有谱,五万两银子对于宁远王府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用五万两银子笼络人心还真是够便宜的。
士兵们高兴了,渭城府来相亲的姑娘们的心思也都动了起来,之前是怕士兵们没有银子,嫁给他们就要跟着受苦,但有了这十两银子,对于富贵人家是小数目,但对于一般的百姓人家就是买田置地、做生意开铺子的资本了,有了这些银子打底,就算嫁的士兵家里没有片瓦遮身,也能够好好地谋划一下未来了。
更不要说如今渭城府百业待兴,有了宁远王在,渭城府只会越来越繁华,他们还可以留在渭城府,不管是做些小本生意,还是给人打工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姑娘们的目光在士兵身上更多地停留了,士兵们也不是傻子,军中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整天没事的时候就混在一起侃大山,见识自然比一般人家的后生要多,又有了宁远王的银子底气足,看好了姑娘便一拥而上,直到把姑娘忽悠的红了脸点了头,再一拥而上去忽悠别的姑娘。
凭着士兵们的气势和三寸不烂之舌,这次相亲大会取得的成果果然非同小可,等到相亲大会结束,来参加相亲大会的士兵竟有过半数都相看到满意的姑娘。
一双双、一对对到为相亲大会搭的彩棚登记,十两银子虽然还没到手,却没一个会怀疑宁远王说的空话,说到底宁远王的信誉在大衍国不是一般的好,宁远王在百姓心里可是比皇上还要金口玉言,说一不二。
425 王爷只是眼神犀利
很多相亲成功的姑娘小伙都商量了,打算着拿了银子后就在渭城府这里落户了,如今刚好趁着渭城府起步他们先在这里花低价买房买铺,等将来渭城府发展起来,他们现在置办下来的产业价值就嗖嗖地往上升了。
至于说置下的产业会赔这一想法……跟着宁远王会赔钱吗?想都不要想了,有表小姐的支持和宁远王的魄力,赚钱是妥妥的。
而此时的宁远王则护着凌小柔离开相亲大会,出来这么久,凌小柔已现了疲态,在如今的宁远王心中,什么都不如他的媳妇孩子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媳妇累坏了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
至于渭城府的政务,不是还有贺楼玉和庆生等人来忙嘛,培养了这么多年,总是要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
甚至贺楼远都在想了,往后还是多抽时间陪陪大丫,他也是知道香草自从来到王妃身边,说是侍候王妃,不如说是处处限制王妃,若不是顾忌到婆媳关系,就大丫这性子,能忍她至今吗?
别看大丫要顾忌与娘的关系,他可没那么多可顾忌的,真把他惹急了,总是会收拾那小丫头,竟然连他在王妃的房里多留那么一刻都管,再不收拾了往后可不就要成了奴大欺主?
回来的路上贺楼远不时拿眼去瞪香草,可人家香草小丫鬟一直秉承着在主子面前不能抬头挺胸的规矩,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阵发寒,到底没敢抬头寻着寒意找去,一直回到宁远王府都没发现是王爷一直在瞪她。
可她是没发现,不代表别人没发现,反正是从一开始,王爷就表现出对香草的忍无可忍,凌小柔看在眼里真没当回事。
她不当回事,但有人当回事,在王府门前遇到来王府给太妃请安,看望凌小柔,顺便要蹭饭吃的莫红绸。莫红绸跟贺楼远也是多年的交情,当初在蓟城时就一起出生入死多次,对于贺楼远的了解有些方面比凌小柔还要多。
悄悄拉了把凌小柔,“柔儿,那小丫鬟做了啥?你家王爷咋那么瞪人呢?”
凌小柔抽抽嘴角,“你看错了,不过一个小丫鬟,王爷哪有心思理她?王爷的眼神一向就如此……犀利。”
虽然凌小柔是否定了,但莫红绸很相信她的眼神,若那都不算瞪,王爷的眼神就太犀利了。
可莫红绸本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性子,看看也就算了,只是心里琢磨这丫鬟的事回头跟庆生说一说,难得有个人能让王爷如此情绪外露,当成笑话说了还能下下饭。
至于为何这个小丫鬟让王爷表现出如此犀利的目光了,还能留在身边跟着侍候,莫红绸其实还是挺关心的。
王府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好吃,贺楼远匆匆吃了几口就去书房,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他可没有除了打仗万事不管的莫红绸轻闲。再说莫红绸的食量他也真心陪不起。
凌小柔就没什么事可做了,看着莫红绸吃饭也觉得食欲不错,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想吐,也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而此时,香草就发挥了她的作用,“王妃,还请爱惜身子和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切勿暴饮暴食。”
莫红绸夹菜的手一顿,暴饮暴食?怎么听着倒像是在影射她呢?就小柔儿吃的那点猫食也算暴饮暴食?再说怀了身孕的人不就应该多吃一点吗?两个人吃总不能比一个人吃的少吧?
以往跟她在一起吃饭,小柔儿哪顿不吃的比这回多?
终于,莫红绸有些理解为何王爷要瞪人了,就是她也想要瞪人有木有?只是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丫鬟会被留在王妃身边侍候,实在是太招人烦了。
莫红绸虽然平日人前话不多,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可一旦事关自己亲近的人,她的情绪就很容易激动,“我说那个小丫鬟,做好你本分的事就好,主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插言。”
香草却状似未闻,目光坚定地盯着凌小柔手上刚盛满的饭碗。凌小柔叹了口气,就算之前她还有些食欲,被香草这么一搅,也没食欲了。
放下饭碗,“红绸姐,你吃吧,我坐在这里陪你。”
莫红绸狠狠地瞪了香草两眼,总算是体会到贺楼远当时的心情了,经过这么一闹莫将军都觉得有些吃的没味,比平日少吃了两碗米饭。
饭碗刚一放下,那边有人侍候洗手、收拾碗筷,香草则站在旁边,“王妃,该歇着了。”
莫红绸洗手的动作又是一顿,寒着脸、皱着眉,“小丫鬟,你这是在赶本将军走吗?”
香草被莫红绸的冷脸吓了一跳,好在之前每天被王爷这样冷着,香草的胆子大了不少,可莫红绸这话真不好回答,虽然她的意思是有那么点莫将军打搅了王妃歇息,但这话她要是真敢说出来,失礼不说,真惹莫将军生气了打她一顿,传出去也是她这个小丫鬟不知礼数在先。
见香草垂着头不说话,莫红绸冷笑:“本将军今儿还不走了,柔儿,自你成亲之后,我们都多久没同榻而眠了?刚好今儿没事,我就留下来陪你如何?”
香草刚想说怕莫将军睡相不好碰到凌小柔的肚子,莫红绸回身也不知怎么在她身上一点,香草整个人就动也动不了,要出口的话就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的凌小柔羡慕不已,她要是有这功夫,耳根子不知要清静多少。
除了香草,也没谁会这么没眼力见,既然王妃看着就是想要留莫将军住下,她们也乐得让王妃开心一下。
这些日子被香草整天在耳边念着,别说是王妃,就是她们都脑袋疼,若不是怕香草在太妃面前搬舌根,再影响到王妃和太妃的婆媳感情,她们都想替王妃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了。
上来几个人推着香草,“香草,香草,你怎么了?可是得了什么病?这可怎么好,别过了病气给王妃。”
说着,几个人齐动手,把香草抬了出去,甚至已经在想怎么对外说起这件事,要不直接就说香草得了病,不适合侍候王妃?
想来太妃身边也就这么一个瞧着机灵,其实挺不招人待见的,真换一个过来侍候王妃都不能像香草这么讨人厌。
香草被抬了出去,丫鬟们侍候王妃沐浴更衣歇息,之后又侍候莫将军也沐浴更衣歇息,等侍候好了,丫鬟们都下去了,屋子里就剩王妃和莫将军姐妹俩了。
也只有香草那个不长眼睛的,谁还看不出莫将军和王妃是好姐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贴己话,有她们这些背景在跟前说话总是不便。
凌小柔这一天也真是累坏了,莫将军看着也是怪心疼的,那么健康的小柔儿,怎么怀个胎就累成这样?不会是怀胎会伤人根本吧?
万一成亲后她也因怀胎伤了根本,一想到从此不能再上阵杀敌,莫将军就觉得心里怪不得劲的,“要不……我和庆生的亲事就算了?”
想着想着,莫将军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把半梦半醒的凌小柔当时就吓精神了。
之前莫红绸和庆生的婚期应该定在去年,可后来宁远王调换封地的事就耽搁下来了,本想着今年说什么也得让他们把亲成了,怎么临到时候了莫将军要悔婚?
结果,问清楚莫将军的担心后,凌小柔就替庆生默哀了,要娶这样一个把事业比爱情看的更重的女人,庆生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可不管怎样,既然被她知道莫将军这想法,总不能真让把这婚事给闹没了。
又是苦口婆心地劝,又是拿自身从怀孕后就没怎么走过路来说事,还有就是她现在是非常时期,整日整日吐的难受,身子骨当然没从前那么硬实了。
还有就是,凌小柔趴在莫将军耳边说:“红绸姐,你每次来月事不都疼的很吗?生完孩子之后就不会疼了,其实生孩子还是好处多多的。”
“你说是真的?”莫红绸一听眼前一亮,虽然莫将军自认身子骨好,可这些年在军中环境,也没个好好保养的条件,莫红绸每次来月事都疼的去掉半条命似的,简直比她打仗受伤还难忍受。
虽然后来有凌小柔给熬的补汤滋养着,但也只能是缓解,想要根治完全不可能,有汤喝的时候就好一些,没汤喝了就会发作,可是让她痛苦不堪。
若是生孩子能治好这毛病,莫将军认为,这亲还是值得一成的。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红绸姐?”凌小柔见莫将军总算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松了口气,庆生对莫将军早就起了贼心,这么多年也怪不容易的,眼看人都追到手了,就因为见她一面就让莫将军毁婚……凌小柔都觉得对不住庆生。
好在莫将军打消毁婚的念头,但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得让他们早点成亲才是,免得什么时候莫将军再患个什么婚前恐惧症,庆生哭都没地儿哭去。
不行,等明儿见了贺楼远,就得把这事跟他好好说说,最好是近期就让他们把婚事办了,她也才能放下一颗心。
626 脸皮真厚!
凌小柔实在是太累了,放下心中大石后,跟莫红绸说了没几句就睡着了。
莫红绸却难得的有些失眠,想的都是生完孩子再来月事就不疼的事,或许她真该早些跟庆生成亲,再生个可爱的宝宝了。
第二日,凌小柔早起跟莫红绸要去给老太妃请安,被丫鬟告之昨日粽子卖的好,太妃又让人包了几大缸,一早就让人用车拉着出去卖粽子。
凌小柔抽抽嘴角,哪里是粽子卖的好了,是老太妃玩上瘾了吧?莫红绸倒是对粽子很有兴致,可惜这东西粘性大不能多吃,以往又只有在五月初五才有得吃,若不是她的厨艺实在太拿不出手,真想学了回头自己做着吃了,让人去弄了一盘粽子过来,莫红绸打算当成早饭。
再配上腌的冒油的咸鸭蛋,卤得很入味的各种卤肉,真是莫将军的最爱了,当即就说走时给她多多地带。
鉴于莫将军的食量,这个‘多多地’真心不是客气话。
跟贺楼远共进早餐,虽然香草已活灵活现地在旁侍候了,可每每与莫红绸淡淡又透着冷意的目光相对,就怯怯地把头垂下,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免得草将军让人挖坑把她埋了。
贺楼远虽然不满意昨儿因莫红绸的关系,办完公后不能跟凌小柔亲近一下,但知道香草这丫头就是欺软怕硬的,又对莫红绸处理香草的方法很以为然。
只是香草这一早上都跟隐形了似的,让王爷想动动手指的机会都没有,瞧瞧自己没有用武之地的手指,还真是怪失望的。
吃过饭,贺楼远又反复交待凌小柔这一天在家里不要累着,有事就让下人去做,还有不要劳心更不要劳力,天也暖了,闷了就去花园里走走,吃饭也要应时……
莫红绸在身后直翻白眼,她就知道,一旦遇到有关凌小柔的事,从来惜字如金的王爷就会变成话痨,真是让人鄙视,“喂,贺楼,你怎么比你家那个丫鬟才爱唠叨?”
“怎么着?嫉妒就早点把自己嫁出去!”贺楼远白了莫红绸一眼,再瞧瞧一旁已经低调到让人几乎要忽视的香草,手指又觉得痒痒了。
竟然拿他跟这丫头比?太可恶了!这回不但想点香草,连莫将军都想点了。
不过,他好像真是唠叨的太多了,可一天都要看不到大丫,他不多交待一下,心里总是觉得差了什么。
“我倒是想早嫁了,可你也得让庆生有工夫娶我才是,你整天闲着没事,倒把别人当牲口使,亏不亏心?”
莫红绸也不像一般女子说到嫁人就脸红到不行,尤其是昨儿从凌小柔这里知道女人生了孩子还能保月事不疼,更觉得该早点嫁了。
贺楼远瞪着莫红绸,“脸皮真厚!”
莫红绸挑挑眉,“跟王爷学的!”
……声音渐行渐远,王爷和莫将军结伴出了王府,争吵之声似乎还在耳畔,凌小柔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早应该习惯了王爷和莫将军这种很幼稚的相处模式,可怎么也无法想像这两个吵的跟孩子似的人就是外界传言中大衍国最不爱笑的两个,若是被外人看着可不要惊掉一地下巴?实在是太幻灭了!
直到二人走出很远很远,凌小柔才觉得耳根子清静下来。军中的人都不拘小节,如今自然也不敢有人乱传宁远王与莫将军的传言,二人就是走在一起也不怕被人嚼舌根子。
吐了多日,凌小柔突然意识到她从昨儿起就没怎么吐,今儿到现在也没有想吐的意思,难道是孕吐终于过去了?比起别人一吐几个月,她真是太幸福了。
不吐了,早上又多吃了几口粥,凌小柔一直都精神熠熠,在园子里逛了几圈,香草本来是想要劝王妃爱惜身子,可不能累坏了小主子。
可每当张嘴,凌小柔就会伸出手指瞧瞧,再盯着香草昨日被莫将军点过的地方,大有一试身手的意思,香草便识趣地闭上嘴。
莫将军是高人,点一次就能让她安静地歇上几个时辰,可王妃的手段……她真的很不放心,若是被王妃在身上戳来戳去,如今天热穿的都薄,还不得跟上刑似的?
凌小柔很满意香草识趣,果然人善被人欺,古人诚不欺我。
之前凌小柔孕吐的难受,身子也虚弱,不动也就不动了,就是香草不唠叨,她也没那心情和体力,好不容易把孕吐反应给挺过去了,身子也好的不得了,再整天困在院子里她是会发疯的。
既然知道香草怕什么,凌小柔其实还是很不愿意跟王妃派来的人争执,再影响了婆媳关系。
昨日那么热闹的时候上街都没问题,在凌小柔看来,只要带够了护卫,再出去逛逛也没什么,大不了身边跟个小轿,累了就坐上去。
不过,前提是不能让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的香草跟着。
喊来如青,贴在耳边吩咐她下去准备出行事宜,这事自然是要悄悄地办,可不能让香草知道。
香草对于王妃跟如青说悄悄话的行为很有意见,使劲地探着身子想要听到只言片语,可实在是王妃的声音太小,如青除了点头一声没有,香草急出一头汗也没听到什么。
如青下去准备,凌小柔就坐在园子里的凉亭里歇息,待会儿还要逛街,她可得攒足体力才行。
没过多久,如青从园子的一端的花丛中探出半边身子,朝凌小柔点点头。
凌小柔云淡风轻地对香草道:“香草,今儿天热的很,王妃想喝酸梅汤。”
香草便示意身边的小丫鬟去端酸梅汤,凌小柔脸一沉,“别人做事本王妃不放心,香草你亲去取来。”
香草陪着笑脸道:“王妃,太妃吩咐奴婢近身侍候王妃,奴婢岂能放心离开?”
凌小柔脸色又是一寒,“你不放心离开,难道就放心本王妃喝别人端来的东西?”
说着,凌小柔又伸出手指打量又打量,香草还想说的话吞了回去。虽然她认为自己的使命是看着王妃,可她对王妃跃跃欲试的手指也很头疼,虽然厨房离着花园有些远,快去快回,应该没事吧?
想好之后,香草才硬着头皮道:“是奴婢这就取来。”
凌小柔点头,在香草转身走开后还心情大好地道:“不要加冰哦!”
香草应了声,脚下的步子更快上几分。
凌小柔朝花丛那边的如青比了个手势,便带着人步伐轻巧地跟着如青向王府后门走去。
出了王府,凌小柔就像出了牢笼的小鸟,真是快活极了,别看渭城府她已经很熟悉了,但还是第一回出门出的扬眉吐气。
一想到回去后能看到香草发绿的脸,心情就大好,可一想到耳根子又要被念的发热,凌小柔又从心里往外发怵,“如青,你说回去后香草那丫头要是念个没完可如何是好?”
如青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王妃的意思?”
凌小柔‘嘿嘿’笑道:“若是本王妃有莫将军的点穴手法,保准每天都点的那丫头说不出话。”
说完,眼巴巴地盯着如青,意思很明显是在问如青会不会点穴,王妃很想学、很想很想学。
如青黑线,“王妃,点穴并不是看着那样简单,人身上共有一千多个穴道,其中死穴就有几十个,点轻了没有作用,点重了便有可能瘫痪,甚至是亡命,何况认穴点穴也非一日之功,奴婢认为若王妃真不能忍受香草,倒不如直接要她的命容易一些。”
凌小柔之前也只是想跟如青学认一两个穴道,之后勤练一练,只要能把香草点的一时说不出话就成,怎么听了如青这意思点穴还有可能要人命?
跟香草这丫头相处了一个来月,虽然对她没眼力见和唠叨挺烦的,可还不至于真想她瘫了会死了,最多就是想要捉弄一下。
毕竟这丫头虽然有时烦人,倒是真心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既然点穴不成,凌小柔只能想别的方法捉弄香草了。
出来一趟,当然要逛最繁华的街道了,渭城府虽然比不得京城和蓟城繁华,但这半年来别处也有不少人慕着宁远王的名到这里扎根,再加上昨日相亲大会也引来不少人,今日的渭城府还是很热闹。
结果走着走着,就看到很多路人手上都拿了个粽子边走边吃,也有人提着一串粽子赶路,不用问了,老太妃应该就在前面摆粽子摊了。
凌小柔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瞧瞧,本来是怕被老太妃知道,但转念一想,出来都出来了,过后香草肯定是要向老太妃告状,挨训是想都不要想,这时候过去,太妃碍于在外人多还能训的轻些。
左右她也逛够了,不如就过去看看太妃,装个乖、卖个巧,再扮的可怜一些,太妃心一软或许就能饶过她这一次。
于是,凌小柔便坐上轿子,让人逆着提粽子的人走去。
凌小柔将轿帘打开,往外张望,大衍国对于女子的束缚并不算太严苛,像凌小柔这样掀开轿帘也不算出格,而且,她出门时为免麻烦,头上戴了顶纱帽,路上的行人最多会猜测一下这是谁家的女眷出行,倒没引起别人注目。
427 太妃也很无聊
凌小柔的轿子没走多远,果然就看到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摊子,老太妃坐在摊子不远处的阴凉处,手上端着一杯茶水,身边的小桌上也摆了几样茶点,样子甚是悠哉,偶尔望着摊子点点头,显然是对生意的火爆很满意。
而在太妃的身边,香草丫头则是扁着嘴,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当看到王妃的轿子过来,香草忍了又忍才没惊叫出声,只是声音都带了颤音:“太妃,王妃的轿子……”
老太妃顺着香草所指看过去,就见王府的小轿向这边过来,走到近前,轿子刚停稳,凌小柔就从轿中走了出来,来到太妃面前唤了声:“娘……”
声音真是甜生生、怯生生的,还带了几分讨好之意,即使老太妃想要发作,也不舍得发作了,更别说老太妃还真没有要发作的意思。
她自然知道这些日子让凌小柔在府中困的紧了,原本就是好动不好静的人,能忍到此时太妃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太妃好气又好笑,“你啊,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凌小柔见老太妃没有怪罪之意,朝太妃身后的香草扬扬下巴,眼神都带了几分得意,可惜隔着帽纱,香草完全没看到。
虽然老太妃没有怪凌小柔硬要出府,却也怕她走累了,让人也搬了把椅子,与她并坐在一旁看府里下人忙碌地卖粽子。
老太妃也是好热闹的性子,以往在京城时王府改建了作坊,整天都热热闹闹的,老太妃认为这样很好,不时也去作坊里走走。
后来回了蓟城,虽然不能也开作坊,但后来与西夷的生意越做越大,她没事也跟着忙碌起来,不时再去凌家的庄子小住几日,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唯一不足的就是儿子不在身边。
如今儿子在身边了,王府却没什么生意可做,而且,俩儿子也都忙的没时间陪她说话,太妃更无聊了,干脆就自己找乐子,总好过整日闷在府里只有婆媳俩大眼瞪小眼的好。
若是可以,她真想把渭城府的宁远王府也修成作坊,赚钱倒是其次,主要是打发时光,来渭城府这么久了,她闲的骨头都要生锈了。
只是媳妇怀着身孕,若是把作坊建起来,又怕她闲不住去操劳,真让老太妃怪为难的。
看那边卖粽子卖的好,还有下人不断地从府里往这边运粽子过来,凌小柔就感叹宁远王府里的人都是有生意脑瓜的,只要有个手艺在就能换来大把大把的银子,别看太妃卖粽子瞧着是小本生意,可架不住卖的多。
一大缸的粽子眼看一会儿就被抢买光了,即使不断有人往这边运,也常常会出现供不上货的情况,亲身经历了如此成就感,太妃还能放下赚钱的乐趣吗?
偷偷打量老太妃的神色,果然见她虽然是跟自己说着话,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卖粽子的摊子,那一脸喜色真像是没见过钱的。
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凌小柔自己对于手里有多少财富都是麻木了,可还是很享受赚钱的乐趣,等有机会了,还是得弄些事情来做,不然人闲着闲着可不要发霉?
想到一块儿去的婆媳相视而笑,同时都想到怎么再把王府弄成京城一样的作坊,实在是赚钱的感觉太爽了。
就算王府不缺那些钱,都拿去给儿子建设渭城府也是好的。
卖完了粽子,眼看时候到了下午,也是老太妃该用下午饭的时候,只是之前吃了不少点心,婆媳俩都不饿,也就没急着回府。
如今凌小柔难得出府一趟,当然是想到处逛逛,虽然也逛了一段路,但一半的时间是坐着轿子,还有一小半的时间坐在路边跟太妃喝茶聊天,一点都不累。
于是,老太妃就决定这顿饭就在城里找间酒楼吃了。
让人把卖粽子的摊子收了,带上身边的护卫和丫鬟就开始寻觅酒楼,只是凌小柔如今怀着身子,太辣的不能吃,寒凉的不能吃,一路走来就没有几家能入得眼,最后还是决定去凌记吃烤全羊。
虽然凌小柔不宜吃烤制食物,但可以叫了别的来吃,反正到了凌记就跟到家一样,自家小姐要吃什么还不是一句话。而且,少吃一点也是无妨的。
凌小柔倒没意见,只要不赶着她回府歇着,吃什么她倒不挑。
结果,等到了凌记门前,见外面排了长长一队,凌小柔和老太妃都对烤全羊没了兴致,虽然她们来了不必像别人那样排队,凌记里面有专为自家人留出的雅间,但一想到那么多人,空气也怕不好,王妃怀着身孕,自然是娇贵的。
这好不容易都走到门前了,结果又绕了个弯到别家,当然,烤全羊还是让人去搬了一只,刚出炉的烤羊色泽金黄,上面还滋滋地冒着油,太妃当即就让人快些寻一间人不太多,环境也清雅的酒楼,免得羊肉凉掉不酥脆了。
离着凌记烤全羊不远,有一间装修的很不错的酒楼,只是过了正午饭时,这里的客人不多,也就三五桌的样子,不过几乎每桌上都摆着一盘烤羊肉,显然平时也有不少到凌记买了烤全羊,但又等不到位置的人会带了羊肉过来吃,所以伙计倒也没为难,热情地将众人迎进酒楼。
只要有客人上门就好,管她们是自带食物还是怎样,反正也没谁会真占了他们的桌子不点上几样东西的,最差也会点上一壶酒。
当烤全羊被从竹篮子里拿出来,香喷喷的羊肉味儿在酒楼中一转,伙计即使是闻惯了,也忍不住吸吸鼻子,只可惜凌记的烤全羊很贵,他一个月的工钱都用了都吃不过瘾,而带了凌记的烤羊过来吃的客人自己都吃的不解馋,怎么可能会有剩下?他就是尝尝客人剩下的都没机会。
不过,很少有客人会带了一整只的烤羊过来,瞧瞧总共就两个女主人,旁边站的人虽不少,一看就是下人,主家很少有愿意与下人同桌吃饭的,或许这回能剩的多呢?
可惜注定要让伙计失望的是,老太妃早年跟老太爷在军中久了,性子本就豪爽,对待下人们还真是春天般的温暖。
老太妃让人去叫了两坛酒,有烤羊肉岂能无酒,别看她平日不怎么饮酒,真喝起来也是海量,只是凌小柔却是滴酒不给沾,想喝可以,之前香草被忽悠着去打了不少的酸梅汤,倒是可以解解渴。
招呼一声,一坛酒被倒入壶中,老太妃也没让人侍候,在她看来烤全羊只有自己用刀边切边吃才够味道。
旁边桌上半只烤全羊很快就被吃个精光,太妃又吩咐再从自己这里分去一多半,若不是在酒楼里又叫了不少菜,一只烤全羊还真不够吃。
伙计在一旁瞧了很肯定这一整只烤全羊也没他什么事了,得,还是继续去招呼别桌客人吧。
不过话说回来,本来他们这间酒楼几乎要撑不下去了,有时一整天都没一桌客人过来,整条街上的酒楼铺子都差不多同样情形,而渭城府这样的情况很多,就是想往外兑都没人愿意买。
直到后来前面开了这间凌记烤全羊,本来看凌记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火,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酒楼更没希望。
当第一个客人带了烤全羊过来加菜,伙计本来是要怠慢的,对于那些从外面带东西来吃的客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却不想掌柜的不但热情地把客人迎进来,甚至跟普通来吃饭的客人态度一样,即使过来的客人除了一壶酒,别的什么都不点,掌柜还是吩咐不许慢待。
结果,到了后来,就有越来越多在凌记排不上桌的客人带了烤羊肉过来。
虽然来的客人大多都是叫上一壶酒,再点几个便宜的小菜,却也有不少不差钱的客人会叫上满满一桌,每天接待这样的客人倒也够忙上一阵子。
虽然赚的都是小钱,但一整天下来,算一算赚的倒也不少。
刚开始别家酒楼都会因嫉妒,拒绝凌记的食物带进自家酒楼食用,让他们酒楼抢占了先机,从中得利了,可后来都看出苗头,不但不会再拒绝凌记的烤全羊进店,甚至还有人想要搭上凌记,将凌记的烤全羊拿到自家店里来卖。
只是凌记还没有跟人合作的打算,他们凌记的烤全羊都是供不应求,可真到了外面谁敢保不会被贪小利的人坏了名头?万一羊肉放久了、放坏了,还有人卖,把人吃坏了怎么办?凌记可不想背这个骂名,反正是不能让人打着凌记的招牌卖烤全羊就是了。
至于别人买回去放坏了再吃,就不关凌记的事了,他们卖的都是最新鲜的,难道还管得了别人放多久才吃?
被拒绝后,别家掌柜干脆就雇了人去凌记外面排着,只为了买烤羊肉回来给懒得排队又想吃烤羊肉的客人,虽然都是不赚客人的钱,但这样倒真是招揽了不少客人,也从他们酒楼抢走不少客人,伙计们真是恨的牙都痒痒了。
之前一个个的把客人往外推,如今看他们酒楼赚了钱就来抢生意,真是无耻至极!
428 是傻还是财大气粗?
掌柜当然也不会落于别人,也派了人专门去凌记外面排队。只是那里卖的都是切好的羊肉,最肥美的地方肯定是要留在凌记里面卖高价的,除非是买一整只,否则根本不可能在外面排队买到只能在凌记里面吃到的最肥美的部位。
尤其是像今日这样,两个女人带人抬了一只烤全羊过来,竟然把如此昂贵的烤全羊分给下人吃,他还是第一次见着,也不知是说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是心善呢,还是傻气,又或者真是财大气粗的不差钱。
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白胖男人,长了一脸精明相,人也很是精明,以他的精明当然看出伙计的想法,“东子,别乱想些有的没的,手下勤快点,说不准哪天掌柜赚了大钱也请你吃烤全羊,到时也吃一整只的。”
被称为东子的伙计瞧了瞧装潢的虽然够清雅,但绝对称不上奢华的酒楼,再想想平日里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个花的掌柜,‘呵呵’地笑了两声,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等到了。
虽然掌柜平日待人不算刻薄,但绝对不能跟他提钱,每到发工钱的日子就像从他身上挖肉,这样的掌柜能指望他请吃昂贵的烤羊肉?还是做梦比较靠谱一些。
除了感叹一下别人家的下人好命,东子能做的也就是默默地做事,只是对于那桌两个女主子多留意了几眼,这一多看还真被他看出点惊喜来。
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比他在渭城府里见过的夫人太太都要有气度,还有那个进门后就一直背对着人坐着的年轻夫人,虽然只看到一个侧脸,却真美的让人不舍得挪动目光。
那几个虽然吃的很让人嫉妒,却吃相端正的下人,可见平日这样的食物并不少吃。还有那气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人家的护院下人,比他见过的很多当官的还像当官的。
再看这些人又不像是初来渭城府,虽说渭城府很大,可真有这样气度的人家还真不可能默默无闻,在脑中仔细一想,倒真被他蒙出凌小柔等人的来历。
“掌柜,掌柜,你过来。”东子朝旁边拧着眉头算账的掌柜招手。
掌柜每次算账都会生出一种名为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同样都是开酒楼的,人家凌记怎么就能开得日进斗金,他这间倾注了全部心血的酒楼就得开的差点赔死他。什么时候他的酒楼也能像凌记一样,外面的人站着排来给他送银子呢?
心里正较着劲,听东子喊他,翻了个翻着白眼,“东子,咱俩离的这么近了,什么话不能说,非要整的跟做贼似的?”
东子见掌柜又要开始犯轴,无奈地撇撇嘴,掌柜哪儿都好,就是有时犯起轴来让人想踹两脚,他要说的话那是能大声嚷嚷的吗?这难得送上门的财神就在眼前,平时瞧着挺精挺灵的掌柜咋就不灵了?
可为了自己的烤全羊,东子还得忍,既然掌柜不过来,他不可以过去吗?
东子很无奈地想:他也是为了酒楼好,但愿掌柜的能抓住机会,也但愿抓住机会赚了钱,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烤全羊啊。
掌柜不情不愿地看东子趴在耳边,还不忘警告:“东子,掌柜不好那口,再说就是好那口也得找个长得好的。”
东子头上青筋跳了跳,忍住要咆哮的冲动,“掌柜,您能不别乱想?就算您给的那几个工钱娶不起媳妇,小的也不能就把您当媳妇了。”
掌柜仿佛松了口气般地‘哦’了声,出奇的竟没生气,冬子便伏在掌柜耳边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听的掌柜连连点头,眼神也越发的明亮了,看凌小柔等人就像看闪闪发亮的财神一般。
挥挥手,发挥了作用的东子被赶到一旁,也不管东子被用完就丢的委屈,朝凌小柔这桌走了过来。
走了一半又停下,转到柜台之后,选了半天,才选了一壶在掌柜看来是整个酒楼最贵最好的酒,再拿了酒奔凌小柔这张桌子走来。
东子默默地捂脸,但愿他猜测的不错,不然就这一壶酒,以掌柜的小气,若是猜错了,都扣他几个月的工钱。
掌柜来到凌小柔身旁,虽然只看了一个侧脸,还是看清凌小柔果然长得很美,很像传说中的宁远王妃。
当然,他一个男人自然是不好跟凌小柔这样年轻的女子搭话,别被人当成见色起意才好。
端着酒壶,掌柜满脸堆笑地看向老太妃,甚至笑容里还有几分谄媚,什么不卑不亢那是文人志士的风骨,他就是间酒楼的掌柜,当然要笑的让大爷心里舒坦才成,真笑的清高儒雅客人瞧着也别扭。
这样的笑容老太妃看的多了,倒没觉得怎样,只是瞧着掌柜手上端的酒壶。
掌柜见老太妃看向他,又见太妃面前的酒杯空了,赶紧过去给老太妃倒上一杯,“夫人尝尝这杯酒。”
旁边的护卫正要出手,老太妃递过去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护卫又坐好。
老太妃瞧了一眼,杯中的酒,还别说只是闻着味道就与之前那些酒不同,虽称不上绝世佳酿,倒也值得一喝,只是无事献殷勤,这酒她还真不好下吐。
似笑非笑地道:“这壶酒不是我们点的。”
掌柜的脸皮早就练的比城墙还厚,也不尴尬,“这是小的请太妃喝的。”
听了这话,老太妃也就知道掌柜这是认出他们一行人的身份,才过来献酒,这样的事虽然不是总有,却也不是第一次,别人一番心意她也不会拒绝了,再说这酒也确实是比之前的酒好,大不了喝完临走时打赏几个钱就是了。
太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里却在想:被认出身份就是这点不好,喝酒都不能一口一杯地喝的豪爽了,不过这酒还真是好酒啊。
喝完便忍不住问道:“掌柜,这酒属实不错,不知是何人所酿?”
掌柜见目的达成了,被问了满脸自豪,“回太妃的话,这酒是小人家中自酿的。”
“哦?你自家酿的?”太妃忍不住又尝了一口,入口绵软,虽然不是她最爱的烈酒,但很适合女子喝,喝过之后也很让人回味,若说这酒是掌柜自家所酿,想必所酿的好酒未必只有这一种了,或许也能有烈些的。
“不错不错,掌柜,酒楼里卖的酒都是你自家酿的吗?”
掌柜摇头苦笑,“太妃有所不知,此酒酿制起来极其艰难,所用材料也难寻,每年最多就能酿出十坛,至于其它酒却都是从别处酒坊里买来的。”
太妃听了有些失望,每年十坛啊,这也太少了,就是她自己喝都不够喝。
凌小柔也闻到了酒味,她也是会喝酒的,只是虽然也有些馋酒,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得忍几个月,烤羊肉烤的酥香可口,很是入味,凌小柔吃了几口也就放下,烤过的东西还是少吃的好。
夹了几口酒楼的拿手好菜,虽然没甚出彩的地方,此时吃着倒也有几分爽口,就着菜听掌柜的忽悠其实也挺有些趣味。
虽然对于能让老太妃露出可惜神色的酒有些好奇,可她真不相信这酒每年就能出十坛,不过是物以稀为贵,掌柜就是想让太妃觉得这酒出产少,是个珍贵稀奇的好东西。
每年十坛是不多,虽然说是酿制艰难,但掌柜也说是材料难寻,若是有足够的材料或许就能大量地酿出来了,对于让掌柜觉得难寻的材料,凌小柔还真不觉得会有多难,以宁远王府之力难道还寻不到吗?
掌柜见老太妃之前喝了酒还很有兴致,可一听每年只有十坛就不再关注这酒,心里难免有些焦急,他还指望用这酒跟老太妃和王妃面前卖个好,引起王妃和太妃的关注之后,他或许可以用这酒的秘方跟王妃换个什么吃食的秘方,他可是知道王妃随随便便拿个秘方出来就能让一间店起死回生,之后日进斗金的。
就比如那间凌记,虽说王妃娘家开的,王妃当然是给最好的秘方,可他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混到请伙计吃烤全羊都不像剜他肉就行啊。
结果,太妃喝了酒,就跟王妃说起别的,好似他是隐形的,让掌柜这么厚的脸皮都臊得慌了。
好在掌柜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难得的机会不抓住难道还要放过?
再陪着笑脸对老太妃道:“太妃,您尝着这酒可还入得您的口?”
太妃便喝了一口,皱皱眉,“味道尚可,却是淡了些。”
掌柜一听觉得有门,原来人家太妃是觉得酒淡了啊,连忙笑道:“太妃有所不知,小的是怕太妃喝不惯烈的,这壶是二道酒。太妃且稍候,小的这就去给您拿头道酒来。”
说完,掌柜起身就往酒楼后面跑,显然这头道酒还没摆在柜台里。
太妃轻声跟凌小柔道:“柔儿,掌柜的意思你明白吗?”
凌小柔点头笑道:“不过是想用这酒来换个吃食方子罢了。”
429 这酒酿好了得多少银子?
婆媳相视而笑,她们都不是那种自大地以为掌柜就是为了在她们面前混个脸熟,瞧掌柜那一脸精明相,说他没目的谁信?
“柔儿,这酒真是不错,若是得了方子咱们自己酿,就是不卖自个儿喝着也成。”言下之意,若是掌柜的条件不太过分,或是凌小柔有什么不稀得用的方子换换也成。
凌小柔从太妃手上接过酒杯,在鼻前闻了闻,虽然不能喝酒,品一品倒还可以,浅浅入口尝了下,果然是难得的好酒,虽然只是在舌尖绕了一绕便吐了出来,凌小柔也觉得即使头道酒不比这二道酒更好,这方子也是值得一换了。
要说起来凌小柔做菜是有一手,酿酒的水平就很一般了,虽然知道一些酿酒的方法,但酿出来的酒都算不上好喝,若是将这方子拿到手却也不错。
至于说会不会被这个一脸精明相的掌柜给骗了,还真不用担心,有谁敢骗宁远王府的人?真有人敢那么做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能给抓回来。
很快,掌柜去后面取了酒回来,亲手给太妃倒在杯中,果然酒的香气浓烈了很多,闻着就是好酒中的好酒。
老太妃抿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朝凌小柔点了下头,凌小柔道:“掌柜,既然太妃很喜欢你这酒了,本王妃拿个吃食方子与你换如何?”
掌柜没想到王妃和太妃如此轻易就允了,哪里还会再犯轴?虽说是王妃说了要换,按一般人想法应该提条件了,但掌柜也明白一个道理,人家此时的身份是宁远王府的王妃和太妃,可不是他能提条件的人,万一惹怒了这二位,人家又不是喝不上好酒的人?真不跟他换,他求都没用。
这酒虽然是好酒,但也确实如他所说材料太过珍贵,放在酒楼里卖也挣不到几个钱,自家喝又太浪费,让他自己酿了喝,他真心舍不得,也就宁远王府这样不差钱,又有本事把酒卖出天价的人才能使得起这个方子。
很爽快的,凌小柔用一套烧烤秘方跟掌柜换来酿酒的方子,别看京城蓟城竹村那边烧烤卖得很火,但在渭城府卖烧烤的店真不多,就是有卖的凌小柔也有信心掌柜只用烧烤的方子就能把酒楼给开火了,烧烤这种经久不衰的饮食文化,只要做得好吃绝对能赚几辈子钱了,就是不做几辈子,只要掌柜不是太不会做生意,几年就能赚的他盆满钵盈。
至于掌柜,不管是什么方子,他都如获至宝,听别人说过,只要是从王妃这里传出的吃食,就没有不火的。
双方立了字据,分别将字据收好,凌小柔将酒方也收起来,从此后掌柜就不能再把这酒的方子卖给别人,自家酿来喝凌小柔倒是不管的,而凌小柔也保证就算往后王府再卖烧烤,也不会跟卖给掌柜的方子是一个味道。
出来大半天了,就算凌小柔没感觉到累,老太妃也担心大孙子,若不是凌小柔认为再出门一趟或是让掌柜跟回王府麻烦,老太妃的意思就是明儿再教烧烤方子。
接下来,凌小柔就让掌柜按她刚给写的方子去准备材料,又盯着掌柜亲手将烧烤料调好,剩下的只是烤的时候将烧烤料抹到食材上,这些需要琢磨的东西并不用凌小柔来教了,但凌小柔给他的建议就是烧烤炉子就在酒楼门外,除了进店里吃的客人之外,还能卖一些给过路的客人,串成串再烤的肉串什么的,吃着过瘾,拿着方便,这都是多少人总结出来的经验了。
而且,夏天热起来还可以直接把桌子摆在门前,反正渭城府最不差的就是地方,每间铺子前面都宽广的很,比铺子里面可要大得多。
得了酒方,凌小柔与老太妃高高兴兴地出了酒楼,回头看了眼这间名叫‘刘福记’的酒楼,想来今年的夏天,‘刘福记’定会在渭城府大出风头了。而他们得了这酿酒的方子,除了将酒酿来自己解馋,倒可以将酒卖进京城,不管多少钱的东西,王府出来的东西只要好,肯定是不愁卖的。
一路上,老太妃展开方子,婆媳俩头抵着头研究一番,也难怪‘刘福记’的掌柜说这酒材料贵重,除了酿酒时要用数种精挑细选出来的优质粮食,还要经过特殊的手法酿制。酿好的酒还要用十几种极其珍贵的药材泡上两个月才可启坛,这样泡出的酒不但味道香醇,更有强身健体之效,若是陈上一些年头就更不要说多美了。
只是这十几药材果然是珍贵的很,而且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像百年以上的人参,在酒方中只能算得上是中品,若想酿出更好的酒,年份越久越好。
而因功效不同搭配所用的药材也不尽相同,例如能活血养肝美颜所用的药酒里就要泡上一种雪莲果。
雪莲果必须是常年积雪的雪山之上出产的最优良的雪莲果,因雪山难爬,雪莲生长又很随意,即使每年都有很多人为了生计上山采雪莲果,但雪莲果真的不多,用来酿一点都不比百年的人参便宜。
所以,这份方子还真只能是少数人才能酿的起,老太妃记得自己的私库里还有几株百年份的人参,甚至连几百年份的也有几株,剩下的药材库房里也有一些,用来酿酒倒是好的,若是换了别人还真舍不得用来酿酒喝,也就是宁远王府都好喝上两口,又都是不差钱的。
不过,真想多酿些酒,还是要让人多多地往回买这些药材了。
而上面看似简单用来酿酒的粮食,个个都必须是颗粒饱满的当年新粮,那些瘪掉的、或是陈年的粮虽然也能酿出酒,但味道上肯定是要差很多,这样酿出来的酒虽然也能喝,但用珍贵的药材就有些浪费,不用珍贵的药材又酿不出这味,倒没多出彩了。
所以,凌小柔和老太妃虽然很想回去就让人挑粮食酿酒,可这时候的粮食都是头一年剩下的,少酿一些试试倒好,用年份足的药材就不值了,不过用些普通药材试试应该也能喝吧。
回到府里,凌小柔被老太妃赶回去歇着,老太妃则让人在厨房不远的一处院子连日赶工,建了一间小酒坊。
在等小酒坊建好这段时间就是做酒曲,酒酿的好不好酒曲很是关键,而方子上面记载的酒曲制作方法也与一般的制作方法有些不同,所以若想酿出好酒,这酒曲就只能自己做了。
制作酒曲中除了同样选用精挑的粮食,还要加入几种草药,经过泡米、粉碎、混入药材、制胚、发酵、晒干,老太妃瞧着只是酒曲就用这么多工序,虽然都要在旁边看着人做,可一想到亲自酿出好喝的酒,心情也很好。
只是再次吩咐下去,酿酒的作坊可不能让王妃过来,到处都是酒味,再把她大孙子给薰着了。
老太妃下令,酿酒作坊很快就建好,酒曲也发酵成功。这几日老太妃就让人按着方子上记载的粮食找来一个粒一个粒地每样挑了十斤,作坊一建好,就按着方子上面忙活开了。
又是将粮食拌匀后,又是焖料,又是蒸料,之后又加酒曲发酵,温度也有不同的变化,全都凭感觉一点点地试着,之后就是等发酵的过程了,大概要半个月左右,之后装坛加入药材还要至少焖上两个月以上。
作坊里焖热焖热的,老太妃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就出出来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好在府里厨房上的人也多,也有几个是会酿酒的,老太妃挑了个无儿无女这辈子就打算在王府养老的邹婆子,把酒方教给她。
虽然老太妃认为自己酿出的酒很有成就感,可才试了这么一会儿,老太妃真心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料,没事过来看着别人酿酒还成,让她自己动手那真是糟尽东西。
邹婆子认字,得了酒方后,只看了一眼就惊呼:“我滴个乖乖,这酒酿好了得多少银子?喝一杯可不就得几十两银子了?”
邹婆子也是识货的,在王府也这么久了,上面那些珍贵的药材做菜的时候也没少用,值多少银子她当然清楚,只那么一眼就看出这酒的价值不菲,也就是王府里的主子们才喝得起吧?
老太妃笑眯眯地道:“你若能酿出方子上的好酒,太妃我重重有赏,到时也赏你几杯尝尝。”
邹婆子也是好酒的,只是喝着外面的酒总是不对味,才自己学了酿酒,虽然不知道这方子上的酒到底有多好喝,但就冲着泡酒的药,这酒要是不好喝了真就是白瞎。
顿时邹婆子就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万一把酒酿糟了,她可怎么跟太妃交待呢?
好在老太妃为了打消她的忧虑说了句:“你且放心,新粮还未下来,咱们就是试试手,用到的药材自然也不是年份足够的,等你试好了,再用好东西不迟。”
邹婆子听了多少松了口气,一向就不认输的她当然有信心一定能把酒酿好,若方子不错,别人能酿得,她自然也能酿得。
至此之后,邹婆子就整日待在酒坊里,盯着发酵的酒池子不让人靠近,生怕因不知什么原因把酒再给酿废了。
430 防火防盗防皇上
老太妃这几日每每想到‘刘福记’里的酒就想流口水,最后没忍住还是让人去‘刘福记’把存货都买回来。
‘刘福记’这两天自从卖起烧烤后,生意也比往常好了太多,本来有四个伙计,如今不够用又招了两个,即使这样也忙的脚不沾地,掌柜忙着收钱都要收的手抽筋了。
尤其是听了凌小柔的建议将烧烤炉摆在外面,常常就有路过的人闻着香味买一些走着吃,虽然看是小钱,但架不住小钱不断,滚着滚着就成了大钱。
掌柜的忙的满头大汗,白胖白胖的脸上却笑容不断,第一天开始时客人少一些,却还是有不少来尝尝看的客人上门,渐渐的客人就多了起来,等到第二天酒楼就忙的让他睡觉想起都要乐醒。
今儿一天还没过去赚的都快赶上他以往一个月赚的了,果然王妃出的方子就别怕赚不到钱。
知道是老太妃让人来买酒,掌柜也是赚了钱,再想想往后还有大把大把的钱可赚,一高兴,便亲自去将库房里从前酿的酒都给拿了出来,总共也就两坛酒。
实在是酿这酒的材料太贵,就是酿了自己喝都舍不得,卖又卖不出去,这几坛还是当初家里宽裕时,老爷子自己酿了喝的,若是从前他都当成珍宝一样,想着在酒楼里卖一杯出去就能赚一杯的钱,可来的客人一听一杯二道酒就要五两银子,哪个舍得喝啊,这酒就一直没卖出去。
如今有钱了,往后想喝可以再酿,但王府的大腿却不能不抱,虽然烧烤方子到手了,可在渭城府这地儿,能跟宁远王府哪怕是扯上一点关系都能免掉不少麻烦。
没看王府出来的人开的那些酒楼食铺吗?生意红火是不用说的,以往在渭城府早就要惹人红眼了,可现在看看,就是再不长眼睛的人也没有敢打那些酒楼食铺的主意,原因不就是人家的后台是宁远王府。
这些酒虽然送给老太妃,看似他损失不少,可往后他真跟人说他们酒楼的烧烤方子是王妃给的,王府的人也不好意思跟人解释。
只要巴上一点宁远王府的关系,看谁敢打他酒楼的主意,只要宁远王在渭城府一天,甚至说就算宁远王换了别处封地,只要宁远王的威名不倒,他的酒楼都不用怕被人盯上了。
老太妃吃下午饭的时候就让人给弄了两杯酒过来品品,越品越美,这酒味真是绝了。好在老太妃心里有数,每次喝上两小杯也就是了,再多无益不说,还容易喝坏身子。
这两日府里时常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即使离着凌小柔住的院子远了些,有时顺着风也能飘过来一些味道,真是把凌小柔馋的要淌口水,可自己这情况真是一口酒都不能沾。
贺楼远这几日也是忙,忙着审江蒙国的奸细,忙着给李旬上书奏明江蒙国的野心,还有就是贺楼远打算向江蒙国开战。
江蒙人的手伸的太长,当初的福寿膏,如今的凤舞,不管是哪样,再不给江蒙人一点教训,往后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渭城府、甚至是大衍国送过来,大衍都接着吗?
即使这仗打不起来,贺楼远至少也要让江蒙人明白,大衍国、宁远王,都是不怕打仗的。
为了跟江蒙国这一仗,贺楼远这些日子就在不停地操练水军,当初刚来渭城府时,保护贺楼远的五百军士,虽然大都是些刺头儿和愣小子,现在都被宁远王收拾的伏伏贴贴,还别说这些刺头儿们都挺聪明,大多收拾好了都是合用之才,如今都被宁远王送出去历练了,等练的好了看看是否能重用。
而与这些刺头儿不同,他还认识了一个谈起水仗很有见解的将领,只可惜这个将领只会纸上谈兵,连水都不会游,可偏偏他于水战上的经验让贺楼远真是又爱又恨,虽然不会水,保护好了领兵打水仗,居中调度也强过别人。
为了上次被困海中的糗事,贺楼远这些日子水不太冷后,每天都让人教自己游泳,虽然游的不快吧,好歹掉到海里不至于沉底,反正也没指望宁远王打水仗的时候冲锋陷阵,只要能保护得了自己就成。
一切都在紧张地准备中,宁远王常常就宿在水军营里,偶尔回来一趟就闻到满王府都飘着淡淡的酒味,忍不住就吸吸鼻子,这得洒了多大缸的酒才能有这么浓的味道?
一直到了凌小柔这里,听凌小柔说过才知道原来是得了美酒的方子,老太妃正带了人酿酒呢。
贺楼远对老太妃怎么张罗不关心,他只想着什么时候酒酿好了,好好的喝个过瘾,虽然没亲口尝过被凌小柔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美酒,但就闻着府里这味,这酒也差不了才是。
而今日贺楼远百忙之中抽空回府,除了是实在是想媳妇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凌小柔说,刚刚收到皇上的密旨,皇上一月个半月后到渭城府,而且是微服私访。
只是上面没有注明日期,也不知道信是什么时候写的,信上说的一个半月是哪天。
算算时间,信在路上时间就不短了,即使是快马加鞭不停地跑,也得半个月,若是慢慢地送过来,一个月的行程都是正常,这样就不好说皇上走到什么地方,可能一个月后到,也可能几日内就到,更说不准皇上已经到了渭城府,这时候指不定在哪个旮旯儿里猫着看热闹呢。
信等他到了地儿再派人送过来,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贺楼远倒不担心李旬的安危,皇上不是傻子,只要不跟贺楼家这兄弟比,人还是很聪明的,既然他敢微服出行,就一定有万全的准备。
只是这种皇上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觉让贺楼远很不爽,谁知道李旬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到渭城府来微服出访,难道就不怕一时大意让人在半路给解决了?
虽然如今大衍国四海升平,可也架不住剿不尽的流寇,更不要说渭城府隔海相望的就是别国,海上还有数量很是可观的海盗。
前些日子虽然抓了大批奸细,可难保没有漏网之鱼,真把皇上给揪出去了,这个失职之罪谁也担不起。
而贺楼远这次回府,要叮嘱凌小柔的就是……闭门谢客,最怕李旬打着什么名义到王府来闲逛,他可还记得李旬对凌小柔心怀不轨。
哪怕如今凌小柔是他的王妃,李旬只要不疯就不会打凌小柔的主意,但李旬那个时常抽疯的家伙,谁知会不会吃错了药?
所以,在宁远王看来,只有凌小柔远离了皇上,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皇上会不会在渭城府遇到难事,想要上门求助,嘿嘿,这个完全不需要宁远王操心,反正他是今儿接到圣旨,那么就当皇上是一个半月后到。
而且,为了迎接皇上在渭城府安全地入城,这些日子可得在渭城府好好地折腾折腾,像那些不是渭城府的人,还有行迹可疑之人,都得严查。
尤其是说不出来历的、说话吞吞吐吐的、还有就是长得贼眉鼠眼的……这些都不能轻易放过,严重的嘛,那就关起来,什么时候皇上走了再放出来。
贺楼远暗想:当初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自己的封地给换了,弄的自己那么背动,这回皇上送上门,他可得好好出出气了。
至于皇上遇到什么难事,或是心血来潮直接奔宁远王府要见凌小柔这种情况,他一定要给杜绝在萌芽之中,有事的话皇上就自己上门来见宁远王,后宅的女人可不管政事,这个政事里当然也包括皇上这个外男。
凌小柔明了贺楼远的心思之后,当即就命人传令,因王妃有身孕,太妃不管事,王爷又公事繁忙,如今宁远王府闭门谢客,至于什么时候再会客,那就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从凌小柔有身孕之后,王府来道贺的人就不少,可礼物是收下了,王妃却没见着,如今大家都习惯王府上下都把王妃当成宝一样供起来,自然不会觉得这次闭门谢客有什么问题。
而且前些日子抓了那么多的江蒙国奸细,王府这样做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虽然没有明说皇上要来渭城府,但全城气氛瞬时紧张起来,贺楼远每日都派人在街上敲锣打鼓地让渭城府百姓防火防盗,当然贺楼远最想说的是防皇上,可这话不有对别人说,除了他的几个亲信之外,皇上来渭城府的事半点风声都不能透露,只是对于可疑之人的排查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城里的百姓自然是最敏感的。
渭城府的百姓如今对宁远王那真叫一个信服,好好的宁远王为何让人防火防盗?百姓们开动脑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宁远王实则是想要借助防火防盗,让百姓们警醒,真正的用意其实是防奸细才对。
之前江蒙人利用福寿膏坑害大衍百姓,企图动摇大衍根基,其心不可畏不歹毒,宁远王又派人在满城放出风声,又将福寿膏的害处闹的人尽皆知,百姓可以说是对江蒙人恨之入骨。
431 王府不见客
前阵子渭城府又抓了不少江蒙的奸细,若不是宁远王派人看管的严格,那些奸细刚揪出来时就得被人给剁了。
如今眼瞧着渭城府的气氛又有些紧张,虽然宁远王没明着下令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或是要发生,但百姓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渭城府又混进江蒙的奸细了,一个个同仇敌忾,都擦亮发眼睛,打算将江蒙的奸细都揪出来,誓要做到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一时之间,整个渭城府人人情绪高昂,眼睛都瞪的比别处大,尤其是对于那些生面孔更是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稍长得与众不同些的就会成为被众怀疑的对象。
太高的、太矮的、太胖的、太瘦的、太俊的、太丑的……只要长的有一点能引起别人注意的,都会被多少双眼睛齐齐地欻欻着。
李旬进城之前还在得意,他是到了渭城府境内才让人快马加鞭给贺楼远送那封密旨,原想着慢慢地走到渭城府城内也就半个月时间,而贺楼远得了密信再按一个半月准备,到时他都到了渭城府多时,刚好可以暗中找找毛病,虽然不能让贺楼远伤筋动骨,好歹也得抓到一两个能在贺楼远面前高声大气的错处。
以往在贺楼家兄弟面前他就没讨到过好,这回怎么着也要扬眉吐气一番。
一想到贺楼玉那铁公鸡,离开京城时大车小车能带的连门窗和门前的石狮子都没给他留下,李旬心里就气闷,虽然他是不在乎那点东西,可想起来就想咬牙。
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也都卖了精光,偌大的宁远王府就剩下没法拆了带走的房子和大树,连园子里的花,好一点的都装花盆里带走了,这万里迢迢的也不嫌沉的慌。
这回心血来潮来渭城府逛逛,李旬就想出一口恶气,至少也要找个错处申斥一下贺楼家兄弟,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他这个皇上也是需要恭敬的,而这个恭敬还不是平常只在满朝文武面前装装样子,私下里时,他们也不能太不把皇上当回事地算计。
还有就是他最心爱的小柔儿啊,虽然是成了宁远王妃,名分已定,就算贺楼远不在了,这辈子也没他什么事了,可心里总是憋着气。
那么好的女人,怎么就没眼光呢?看不上他这个当皇上的,竟然愿意跟贺楼远那个冰块。
虽然打,他是打不过贺楼远,但他这个皇上文武双全,长得也温文尔雅,总比贺楼远那个武夫强吧?就算凌小柔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他的女人了,他也想好好问问凌小柔,他到底差哪儿了?当初他可真是想以后位娶凌小柔进宫的。
结果,刚到渭城府,李旬就觉得城里人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了,守城门的、当差的也就算了,那些百姓的目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宁远王派出的眼线,这些穿的跟一般百姓无异的人,其实都是穿了便衣的官差?可也不能满大街都是吧?
李旬每走一步就能感受到上百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早就听说渭城府在宁远王治理的半年多时间里,人口增长很是迅速,可为何这人都盯着他一个?难道是看他长得太英俊?但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又让李旬确定他想多了。
即使是李旬早已经习惯了无论到哪里他都是别人最注目的那个,但这样的目光还是让他后背都有些发毛,原想着在城内逛逛,瞧瞧与京城不同的风土人情,可这种步步为艰的感觉还是让他打消了念头,干脆先找间客栈住下,派人打听一下渭城府是怎么回事再说吧。
结果到了客栈,不但伙计盯着他们这一行人看的好似恨不得扒光了检查,连掌柜也跟审犯人一样问起他们的来历,甚至当听说他们是行商时,连行商文书都得拿出来验看。
好在李旬之前就做好准备,从京城出来之前就让人准备了行商文书。
大衍国的行商文书,就是行商们的通行证,这两年大衍国的商业日渐发达,对行商们的管理也越发的严格起来,尤其是对于官方严禁私运的货物更是明令禁止,若有人敢私自贩运,不但要将货物收没,连人也要关进大牢。
行商文书是商人到所在地的官府中申请发放,没有货物运送时倒没限制,一旦运了货物后,每到一处州县府城都要到衙门下属的专门地按上当地的官印,这样才能证明货物的来源合法。
而为了方便商人运货节省时间,一般都会在城门旁设立一个机构,专门负责检验货物及在文书上盖上官印。
每次运一趟货物,所经过的地方都得印上当地的官印,路途近些的还好,路途远的行商文书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官印。
李旬当初只是让人去给办了行商文书,以备不时不需,却完全没想过上面还要印官印的事。更不会想到一般的行商文书上都是满满的大印,只有印满之后,才可以在沿途再补办一本。
像他这本光溜溜的,只有京城一个官印的行商文书客栈掌柜还是第一次见着。虽然李旬的解释是他第一次出门行商,还没采办货物,掌柜还是对他多留心一些。待李旬等人去了上房之后,掌柜立马派伙计去衙门报备此事。
李甸还当自己进城进的很低调,连护卫也只带了十几人,扮成行商更不会有人怀疑,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警觉的渭城府百姓报到宁远王那里。
之前贺楼远就让人将渭城府护军的将领召来,让他们特别留意那些与李旬长相相近的外来人口,而今日源源不断的有人来报城里来了一行可疑之人,又与贺楼远所交待的外来人口模样相差无几,将领们自然是要报到贺楼远这里。
贺楼远悦愉地挑挑眉,皇上密旨上所说的时间果然是信不得的,不过,他还是决定一切都要遵照旨意来办事。
皇上来了吗?嘿嘿,臣没亲眼见着,那就当没来好了。
贺楼远传令下去,为检验这段时间海军的练兵效果,宁远王打算亲自带队去海上剿灭海贼,自来便是实战中提高战斗力,每日就自己人跟自己人对练,能练出什么效果来?不见血的兵打仗都打不出气势!
宁远王点齐人马出了城,宁远王府更是大门紧闭,城里一切事务都由贺楼玉代理。至于城内一切事务治安之类的,就交由庆生带人打理。
各个位置上都已经换上宁远王自己的人或是信得过的人,即使宁远王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不用担心城里会出现纰漏,只是李旬那里一定要让人盯紧,还不能被发现了,适当的时候还可以给皇上演几出戏。
还被蒙在鼓里的李旬,睡了一夜养足精神,走出客栈时虽然还是不太习惯被万众瞩目,但他派出去的人也回来报了,如今渭城府刚刚抓了大批奸细,难免百姓们看谁都像奸细,再看大街上也不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受到如此待遇,李旬也就释怀了。
他又不是来做奸细的,百姓爱看就看吧,不过贺楼远还真有点本事,这才多久就能把百姓都发动起来了,或许江蒙人的野心真能被贺楼远轻松给灭了。
不管大衍国现在国库如何,这仗还是能不打则不打,劳民伤财不说,打仗总是要死人,前些年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的日子李旬实在是不想再见,难得国家一日富过一日,百姓也安居乐业,可不想因江蒙人的野心再造成百姓流离失所。
李旬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人在渭城府里闲逛,到处打听着渭城府的美食,结果越吃李旬的脸色越不好看,这些美食都是他的最爱啊,曾经在京城里偶尔出宫一次都能吃个过瘾。
可自从贺楼玉抄家似的离开京城后,这些曾经让他爱极的美味就很难再尝到,这也正是让李旬最郁闷的事,难道往后再想吃个合口味的,都得赶到渭城府来?他这个皇上那也就做的太憋屈了。
吃着美食,李旬越发觉得当初没把凌小柔留在宫里,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真是便宜了贺楼远那混蛋。
想到凌小柔,李旬就想到各种美食,正好听说宁远王出海去剿海贼了,他或许可以去宁远王府跟凌小柔叙叙旧,没有贺楼远那混蛋碍事,小柔儿还是挺温柔的,就算不能占实际上的便宜,口福肯定是有了。
又在渭城府逛了一大圈,自认为罗列了很多贺楼远的错处,李旬自认这次渭城府之行很圆满,看天色不早,李旬就带了人奔宁远王府过来。
宁远王不是小气吗?贺楼玉不是小气吗?他这个皇上来了,怎么着也得摆上几桌吧?就算不能把贺楼玉兄弟吃穷了,也得把他们吃的心疼才行。
结果,等李旬到了宁远王府,让人敲开宁远王府的大门,还没等说明来意,守门人只送了他五个字,便又关门谢客了。
“王府不见客?再敲,跟他说是京城来的李公子要见王妃。”
李旬听到守门人对他的护卫说的五个字,只当是他没说明身份,王府下人当然不知道他是谁了,不过想想宰相门前七品官,说不定那个守门人是觉得他们没给塞银子,便让护卫给塞块银子,反正过后这也能成为他嘲笑贺楼远门下不清明的由头。
432 还不赖,你也试试
结果当李旬让人再次敲响宁远王府的大门,守门人不耐烦地把门开了个小缝,“敲什么敲?不是告诉你王府不见客了?”
护卫虽然不比贺楼远位高权重,但也是四品官,又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家中更是显赫,哪里受过这气?当时脸就黑了,只是想到他们是跟着皇上微服出行,又想着皇上刚说的塞银子,立马将准备好的一锭五两左右的银子塞给守门人,“还请小哥行个方便,我家公子是京城的李公子,万里迢迢过来,只为求见王妃一面。”
守门人掂了掂银子,又瞧了眼护卫身后的皇上,这才见了些笑模样,“你们是京城来的?”
护卫点头,“正是!”
“你家公子姓李?”
“不错!”
守门人想了想,“等着吧,我去给你们回报一声。”
说完,门又被重重地关上,关的急了,险些撞上微弯着身子向前的护卫鼻子,护卫气闷却又知道宁远王府面前绝不是他发威的地儿,别说没撞着鼻子,就是真撞着了也得忍。
李旬现在满脑子都是凌小柔亲手做出的美食,当初在皇宫时他最爱吃的打卤鸡蛋羹啊,别人做的总觉得少了点味道,如今再想想,还是凌小柔做的最香最嫩最好吃。
等啊等,这一等就差不多一个时辰,守门人才姗姗来迟地再把门打开,“抱歉了几位,我家王妃午睡才醒,小的又不敢打扰,以至于这么久……”
护卫看了眼脸都黑的要滴出墨的李旬,咬着牙硬挤出一点笑容,“无妨,王妃可是让我们进去了?”
守门人叹口气,“唉,你们来的真是不巧,王爷今儿带兵出城了,王妃又身怀有孕,这会儿虽然是刚醒,可那吐的哦,也不便见客,要不我再去请示一下太妃?”
“算了,我们改日再来好了。”别的李旬都没听到,他满脑子都是小柔儿有了身孕?虽然接受了凌小柔嫁给贺楼远的事实,可一想到凌小柔要给贺楼远生孩子,这心里就堵的慌,又是酸、又是苦、又是辣、又是麻……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带着护卫离开,李旬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完全不知道守门人进了府后,掂着手上的银子,对旁边门房里的人道:“果然门房的活来钱快,这要是一天多来几个,都比咱哥几个做卫兵的军饷多了。”
一句话惹来一阵嗤笑,“小六子,跟了王爷这么久,你这眼皮还这么浅?就跟皇上出手一样小家子气,这才给了五两银子,咱们哥几个出去喝回酒都不够,你是没见过银子咋的?再说王爷平日给咱们的打赏,还有吃的美食,又岂是个门房能比的?”
小六子撇撇嘴,“我这不就是说说,皇上给的这几两银子出去喝回酒都不够,也就够买两壶酒回来喝,反正王府还能缺了咱们的吃喝?回头让厨房多给炒两个菜,就王府厨子的手艺,可不是比在外面吃的好?”
众人一想到王府厨子们的手艺,口水就往外冒,“要我说这银子也别买酒了,王府的酒都是现成的,前些日子太妃也让人酿了不少酒,整日闻着这酒香,我的酒虫都要勾出来,等待会儿换了班,咱们就去酒坊那里讨上一壶喝喝呗。”
“我看成,我还没喝过刚出锅的酒,这回就尝尝呗!”
几人正商议着,如青提着一坛酒,后面跟了几个提着食盒的丫鬟进来,进门时刚好听到几人正在惦记老太妃让人酿的酒,便笑道:“太妃让人酿的酒你们就别惦记了,当初太妃可是说了一定要按方子上写的来酿,半点差错都不能有,不过邹婆子前些日子无事时按着她自个儿的方子酿了几坛,你们先尝尝这个吧。”
如青拿来这坛酒不太烈,几人又都是海量,只这一坛酒喝了也醉不倒,等换了班,几人便提着食盒,拎着酒跑回他们住的院子。
即使是李旬也想不到,宁远王竟然会让他休假中的卫兵到王府来做看门人,而且这些休假中的卫兵对于这个活还争先恐后的,谁让王府吃的好,喝的好,不时来个上门求见的还能挣几个小钱花花。
李旬这一路都闷闷的不说话,护卫们也不敢开口惹李旬的嫌,直到回了客栈,李旬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早就知道凌小柔嫁了贺楼远,成亲这么久了,他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只是烦闷的什么心情都没了,连晚饭都没吃就蒙着头睡下。
护卫们见皇上没吃饭就睡了,想劝又不敢劝,只能换着班吃过饭,再守在皇上身边。
睡到半夜,李旬饿醒了,喊人来送夜宵,好在护卫之前也防着皇上半夜会饿,早早地给备了糕点。
这次出门没带内侍,也没带侍候的宫女,在一群糙爷们中间,李旬自认是最细心的那个,所以对侍卫拿出来的糕点也没多少挑衅。
可嚼了两块干巴巴的糕点就没了胃口,这粗糙的食物根本就没法跟凌小柔做的美味相比。真不明白自己巴巴地跑来渭城府是为了什么。
之前或许是想着实地考察一下渭城府在贺楼远的治理下的起效,之后再与贺楼远商议一下关于对待江蒙国的事情,再有就是审审江蒙国的奸细。
谁让贺楼远忙的没时间进京,只能他这个当皇帝的亲来了,结果来了才发现,他真是上赶着给自己添堵。
看来这辈子他一日放不下凌小柔,最好就是一日不见,连她的消息最好都不听不问,像这样心里又酸又堵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可来都来了,不见见凌小柔他又不甘心,至少他想要告诉凌小柔,当初在得知凌小柔失踪,很可能已经死了时,他有多伤心。
就算再没有可能了,他也要亲口告诉凌小柔,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凌小柔。
翻了半宿睡不着觉,李旬干脆天蒙蒙亮就起床,带了被他折腾的同样大半夜没睡的护卫上了街。
看着一间间挂着招牌的酒楼,这时候也没一家开门的,皇上肚子饿的难受,最后只能奔着街上唯一一个卖汤面的摊子走过去。
估计是从没见过有穿着如此贵气的客人上门吃面,卖汤面的小伙子还有些局促,都不知道怎么招呼客人了。
李旬瞧了眼,除了他们君臣几人外,来这里吃面的都穿着短衣长裤,甚至有些人的衣服都打着补丁,显然都是给人做工出力气的人。
有心不吃吧,时间太早满大街就这一个摊子,李旬又饿的实在难受,想着热乎乎的汤面怎么也比干巴巴的糕点好吃。
要了几碗面,虽然里面飘着几根碧绿的香菜,可清汤寡水的,尝一口就是清水煮面加点盐的味道,别说是他吃不下,就是跟来的护卫也吃的满脸痛苦。
可每碗面才两文钱的价格让李旬都没好意思为难摆面摊的小伙子,实在是这个价太便宜了,而且面的量也足,两文钱还想要什么呢?
大概是面摊的小伙子也看出这几人吃的难受,其实他看着也难受,递了头蒜过来,“客人,若是实在吃不下去,就嚼瓣蒜吧!”
李旬还真没生嚼过蒜,觉得小伙子这样拿过来,估计嚼点蒜面就能好吃一些吧。
见皇上有要吃蒜的打算,护卫赶紧把蒜给剥了,只是出身高贵,自小就锦衣玉食的他也没嚼过生蒜,既然面吃不下去,嚼瓣蒜试试也许就好吃了。
李旬既然没吃过生蒜,对生蒜的估计就有些失误,尤其这头蒜还是渭城府这边特产的紫皮蒜,虽然不是独头的,可辣的程度比独头的还狠,李旬只嚼了一口被辣的舌头刺刺的疼,不敢在嘴里过多停留,自小受的礼仪又是餐桌上,再难吃的东西,只要没毒就不能吐出来,赶紧把蒜咽下去。
结果,这蒜就一直辣到心里,李旬捶胸顿足也解不了蒜辣,手边又没有能解辣的水,看到碗里的汤面,这时也顾不得汤面难吃,端起碗,三口两口扒拉进了肚。
护卫见皇上被蒜辣了,正急的满头大汗地找水,就看到皇上把一碗面快速地吃下,这一路行来,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吃东西吃的这么痛快,难道这面就了蒜吃就这么好吃?
李旬吃了面,缓了蒜辣,抹了把头上被辣出的汗,发誓下辈子都不吃生蒜了。轻轻放下手上的汤碗,一抬头就看到护卫又惊又崇拜,还有一点点迟疑的目光,平日在宫里时,挺机灵个人,怎么出了京就变得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带他出来是对是错了。
护卫见皇上没事了,拿着一瓣蒜就犹豫起来,或许就着蒜吃,面条真会好吃不少,其实他也饿了,本来晚上因为担心皇上醒来找不着人,他就没吃几口,又被皇上折腾的一夜没怎么睡,肚子里的东西早就消化了,若不是汤面太难吃,他吃三碗肯定没事。
犹豫许久之后,对李旬问道:“公子,这汤面就蒜吃……”
李旬没好吃地‘嗯’了声,随即绽放出一个笑容:“还不赖,你也试试。”
433 皇上也会不庄重
护卫自然不会怀疑李旬会坑他,做为皇上应该不会做那么不庄重的事。
拿着蒜想要咬一口,李旬却道:“蒜要大口大口吃才有味道。”
护卫不疑有他,再说就算起疑,皇上话都这么说了,他敢抗旨?狠狠心,一口吃了一瓣,不但嘴辣的钻心难受,咽下去之后,连心都辣的他想在胸前开个口子了。
当护卫终于端起汤面来了一口之后,他终于明白皇上当时一口气吃掉一碗汤面的感觉,不但舌头又热又辣的疼到要落泪,心里更是恨的咬牙:对面这个要不是皇上……不是皇上……是皇上……
好吧,李旬是皇上,他再恨也不敢做什么,除非他是不想活了,被坑了还得忍了。
其余护卫见皇上和他们的护卫头领都在吃过蒜后一口气吃掉一碗汤面,老觉得很神奇,这蒜得有多好吃,一瓣就能干掉一碗面。
跃跃欲试地问头领大蒜瓣就汤面的感觉,护卫头领闭着眼睛沉静了那么一会儿,再睁开时,笑容很神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只有试过才知道。”
护卫们有些在窃笑,那是明白一整瓣生蒜入口的感觉,也有一头雾水,拿了瓣蒜再琢磨的,直到有人好奇地吃了一瓣,再辣的顾不得形象吐出来,满地跳着找水时,李旬的心情才莫名地变好。
或许这汤面吃的不是味道,就是这个感觉才对。
就好比他对凌小柔的感情,不明明白白地试过,又怎么知道凌小柔对他就没有如吃多了生蒜一般辣彻心扉的痛呢?
即使是被拒绝了,他也要让凌小柔清楚地知道他曾经对她用了多少的心,即使是被拒绝他也要彻底的死心。
他一直就认为当初凌小柔对他的拒绝,只是碍于她与贺楼远相识在前,又有表兄妹的情谊,虽然如今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却一定要让自己有个死心、或是回味的理由。
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李旬再次带人奔了宁远王府。
今日守大门的不是小六子等人,而是又换了几个人,当听说是京城来的李公子要见王妃,几人看李旬的目光那叫一个审视。
李旬无奈,示意护卫再给使了银子,又是五两银子,结果就看到几个人那鄙夷的眼神,无奈之下又给加了五两,心里却在想:宁远王府的下人都是如此,宁远王得有多贪啊,完全可以拿这事来攻击一下嘛。
不过想想,宁远王封地里的税收都归宁远王,除了拨出财政上和军饷所需的银子,剩下的都是宁远王的,而宁远王从来就没让他封地上的官员和军队过过穷困的日子,这个他还真说不了人家。
十两银子也只换来门房一句:“等着!”
李旬似乎已经预见到与昨日一样,在宁远王府门前等一个时辰的命运了,结果,李旬觉得自己错怪了那几个门房,这回因为来的早,足足在外面等了近两个时辰,才等来一句话:“王妃今儿起的迟了,又去给太妃请安,估摸着要陪太妃吃过下午饭才能回,公子是继续等呢?还是先回了?”
李旬想:不等都等了两个时辰,眼看午时都过了,太妃吃完饭也就一个时辰,他刚好可以趁这机会去前面吃点东西。
便道:“本公子继续等着。”
充作门房的卫兵也不多言,既然爱等就等着吧,关了大门,回去继续吃饭,至于所谓的通报……早几日王爷就交待下来了,皇上来了让通报就应下,反正只要他不亮身份,就晾着他,也不必真去通报。
若是皇上亮身份,就去找贺楼二爷来应付,实在贺楼二爷没空,就去找凌将军,反正坚决不能让皇上惊忧到养胎中的王妃就是了。
不然就算如今渭城府局势稳定,卫兵们也不会闲到来王府守大门。好在来王府守大门,既有美酒又有佳肴,皇上出手虽然小气,倒也是个意外之财,日子倒是过得挺享受。
李旬去酒楼,点了几个菜,又要了几壶酒,旁边的护卫也坐了一桌,早上虽然吃了碗汤面,可味道真不敢恭维,还有几个只吃了几口,这时候也是饿的慌了,想到待会还要去宁远王府门外等着。
除了李旬,就没一个人认为宁远王府的人会放他们入府,更不要说好酒好菜地招呼,于是一个个都狠狠地吃,免得饿坏了只有自己心疼。
李旬还想着凌小柔亲手做的美味,就算不能亲手做,可王府里的厨子那可是比皇宫里的厨子手艺还要好,不时还能做些皇宫里没有的美味,对于酒楼里的食物就不怎么上心。
匆匆地吃了几口菜,又喝了两杯酒,便放下筷子,他还得去王府门前候着,万一王妃突然要见他了,他却没有王府门前,再错过机会,难道真要表明他的身份才能进到王府?
而他完全没想过,就是表明身份,人家王爷也早就交待了,不让皇上进门。
再回到王府门前,李旬也不觉得等了那么久都没放进去,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工夫王妃就要召见他,好整以暇地在门前一站,吃饱喝足也有力气等了。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近两个时辰,眼看太阳往西边斜了,别说是下午饭,就是晚饭也要差不多,怎么就没人喊他进去?
让护卫再去拍门,开门的却换成昨日的小六子。
小六子见到护卫抢先质问道:“你说你们这些人,是来戏耍我们王府的人吗?”
护卫被抢白的一愣一愣的,还没等他说话,小六子就激动地从门里走出来,指着那护卫的鼻子道:“你说你们,昨儿来了,我们王妃身子不舒服,你们回去就回去了,今儿又来了,说好了在门外等一等,可我那兄弟又给你问了几次,好不容易让王妃决定见你们一面,可你们呢?就那么一会儿也等不得?倒是害我们王妃白白等了一场。”
说完,小六子狠狠地瞪了那护卫几眼,倒是没敢去瞪皇上,虽然他很想瞪来着,谁让他敢对王妃有那心思,可毕竟人家是皇上,真瞪了往后就是给王爷找麻烦。
李旬头上的青筋冒了又冒,这时就是再傻的人也该看出人家王妃不是没时间见他,而是不想见他。
若之前还觉得凌小柔对他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意,到了此时他都觉得他的自作多情就是个笑话了。
还有再等下去的必要吗?李旬苦笑,凌小柔都摆明了态度,他脸皮再厚也该识趣了。
可……不甘心啊!
李旬摆摆手,转身就走,留给小六子一个落寞的背影,真是见者伤心啊,若不是这个皇上一直打他们王妃的主意,他都想替皇上掬一把伤心泪了。
护卫跟在李旬身后一言不敢发,被爱情充昏头脑的皇上都能想明白的事,他们当然也能想明白,而且,皇上觊觎宁远王妃的往事也不是新鲜事。
虽然觉得皇上的做法有些让人不耻,可谁让人家是皇上,也轮不到他们说,真算起来,他们在王府外面受到冷遇,他们心里有气也不好说宁远王府的坏话,谁让皇上先对人家王妃有不该有的心思,如今更是趁宁远王不在,想到王妃里跟王妃套近乎,若他不是皇上,宁远王府肯定是要大棒子招呼的。
跟在李旬默默地回了客栈,再次在掌柜看奸细一样的目光中回到租住的几间上房,皇上再次倍受打击地躺到床上蒙头大睡,好在天不很热,两日没洗澡倒也能忍受。
只是皇上为了宁远王妃再怎么折磨自己,也换不来别人的同情,劝又不能劝,又怕说错话惹来皇上的迁怒,干脆一个个都闭上嘴巴,除了晚上负责守卫皇上安全的,其余人都回了各自的屋子。
中午吃的饭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有了昨晚的经验,晚饭肯定是要准备,还要准备的丰富一些,若是皇上半夜醒了,可不能只有几块干巴巴的糕点。
相比于京城的客栈,渭城府的客栈就差了很多,晚上连客人想要吃的夜宵都没有,还有因为江蒙国的奸细,渭城府到了晚上就会全城宵禁,没事的晚上可不能出门乱走,真被抓了可是不问缘由,先打了再说。
结果,护卫们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可热吃也可凉吃的好菜,就放在李旬屋子中,李旬倒是一夜好梦地睡到天亮,再看看桌上放了一夜已经引不起什么食欲的菜,李旬很大气地让人把菜都倒掉,他要到街上大吃一顿。
今早起的晚,他就不信满大街就那一个面摊子了。
至于吃饱之后,当然是继续满渭城府地找宁远王的毛病,至于在宁远王府受到冷遇,没有见到宁远王妃剖白心意这件事,只要他不说,谁知道去宁远王府的是当今皇上?就算有人知道他是皇上,又有谁敢琢磨他去宁远王府的目的?
反正他又不会承认自己是想看看宁远王的墙角好不好挖,别人就算有那心思,也没那胆子把话说出来。
再说了,京城来的李公子是谁?他才不认识呢!
434 身心俱累
李旬带着护卫在渭城府逛了大半天,别说打听到半点于宁远王不利的消息,只要他一提及宁远王或是宁远王府,甚至只是与宁远王府有瓜葛的人或事,就会被人用诡异的目光盯着。
直盯的李旬自认深厚的老脸都抗不住劲了,对方才会冷冷地问上一句:“你不会是江蒙奸细吧?为何打听王爷?”
李旬当然不会承认他是为了跟宁远王争风吃醋才打听,只能讪讪地找个借口再匆匆离开,可自从他引起别人注意之后,就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连护卫也很肯定地告诉他,之前被他打听过的百姓们自发地负责监视他们这行人的一举一动,李旬气闷,也不知贺楼远是如何做到的,渭城府的百姓这是要把他奉若神明了?
觉得再打听下去可能就会引来渭城府的官兵,李旬也不敢再随便乱问,却不知早在他进入渭城府,一举一动就已经落入人家的监视之中。
贺楼玉坐在渭城府最高的和泉茶楼之上,品着杯中香茗,惬意地眯起双眼。
自从到了渭城府,就开启了他当牛做马的苦日子,虽然他的才能不会如同京城那般被掩藏了,可懒散惯了,他其实还是挺回味当初悠悠闲闲在京城里架鸟斗狗,心血来潮时再给自己的纨绔之名上加上或浓或淡的一笔。
虽然被人认可的感觉很爽,但这样繁忙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唯一的好处就是借着公事繁忙,倒是能堵了太妃要他娶妻的怨念。
大哥带水军去剿匪了,留下整个渭城给他打理,虽然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公务,又有庆生从旁协助,可成堆的公务,即使是能力不错的他也觉得身心俱累,更不要说没事跑来渭城惹人嫌的皇上。
和泉茶楼下是渭城府最繁华的大街,来来往往的百姓很是壮观。
顺着茶楼窗口向下望,李旬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煞是显眼,不得不说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李旬这个皇上还是很有气派,以他为中心,无论走到哪里,即使没有护卫们刻意疏导人群,身前身后也会空出一块不小的地方。
听了扮成百姓的卫兵们的回报,贺楼玉心情大好,皇上这次注定要失望而归了,如今渭城府可以说是上下一心,皇上再在渭城府里不知收敛,也不知那结对哥哥敬重至极的百姓会不会直接把他拿了送到官府。
贺楼玉忍不住头疼,若皇上被送到官府,他是要装着病不过问呢?还是假装不认识皇上呢?
唉,皇上真是怪让人不省心的。
李旬没问出任何对宁远王不利,或是有关渭城府的消息,郁闷地抬头四下寻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长的就像能卖国求荣,或是为了钱能出卖宁远王的。
结果,就被他看到窗边正一手按着额头,状似苦恼的贺楼二爷,李旬忙钻入人群,暗叫庆幸,幸好贺楼玉没有向楼下看来,不然以自己这模样,这派头,说不准就被他发现皇上不知不觉间进了城。
而就在李旬做贼一样带着人贴着墙根快速离开那条繁华大街,拐入一条偏僻的小巷中时,一个长相很有几分富态的中年男人朝李旬招手。
李旬疑惑地打量那男人几眼,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一切,随着男子走进小巷之中,护着他的护卫自然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进来。
男子脚步不慢,李旬也跟的飞快,直到走进小巷最里面,男子直接推开一个小门进去,还朝李旬又招了招手。
李旬迟疑片刻,想着身边跟着的几名护卫武功都是不俗,又想自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便不顾护卫的劝阻,欣然跟进。
男子在李旬等人进门后,再次将门关上。
门里却是一座园子,虽然没有雕梁画栋,却也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树木葱翠,繁花似锦,完全无法从刚进来的小门想到门里竟别有洞天,瞧着怎么家里也是个有钱人家。
只是此时园子里没有一人,男子引着李旬等人来到园中的小亭,示意李旬等人坐下,之后都朝着李旬露齿一笑,掬了一躬,说出一句让李旬和众护卫们都懵掉的话……江蒙语。
李旬嘴角抽抽,再看众护卫们满脸的黑线,误打误撞的他这是要立功?
可是吧,皇上虽然听得出这人说的是江蒙语,可无奈谁也听不懂,江蒙国人虽然长相与大衍国很像,但江蒙国也有自己的语言,皇上又没学过江蒙话,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的土地上遇到江蒙国的奸细。
好在皇上也不算太笨,伸手朝那江蒙人摆了摆,“我等既是在大衍境内,如今大衍人对我国防备甚紧,为免被大衍人知晓我等身份,还是以大衍话交谈为妙。”
“正是正是,公子所虑甚是,倒是小人疏忽了。”那男人听了忙点头,之后就眼巴巴地瞧着李旬等人,李旬很苦恼,这是等着他对于之前那句话的答复?
虽然他想着在渭城府亲手抓个江蒙奸细,或许可以做为打击贺楼远的理由,但他真心没法跟这人说:喂,你之前说的什么?我没听懂。
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李旬清了清嗓子,“我等初来渭城府,虽说之前对于渭城府的情况也了解过,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有些事还要你多加提点。”
男子愣了下,随即皱了皱眉,盯着李旬看了那么一下下,才道:“不知公子在国内身份,又想知道什么?”
李旬朝护卫示意之后,护卫便在园子里搜寻一便,朝李旬点头,表示这里无人,李旬才神秘地朝男子一笑,“我的身份不便细说,这次来渭城府主要是想要找到宁远王的弱点,不知你知道多少?”
那男子闻言叹道:“唉,公子若问别的还好,至于宁远王的弱点,也正是让在下头疼之事,说起这宁远王,说他爱财吧,偏偏他家资甚丰,即使想贿赂他,一般的小财怕是入不得他眼;说他爱色,有宁远王妃那样的绝色摆在眼前,一般的庸脂俗粉他如何看得上眼?说他好美食,天下谁人不知宁远王府美食堪称天下第一……唉,我在渭城府这么久,可是没打听出宁远王有何弱点。”
李旬听了很受打击,跟贺楼远相识十多年,这些他当然都知道,一想到虽然他贵为皇上,在这些地方却处处都不如贺楼远,小心眼就有些犯了,怎么他也得有一样比贺楼远强的地方才行啊。
李旬冷笑:“来渭城府这么久,别告诉我你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那人见李旬要发怒,虽然不知道李旬的身份,可看李旬这气度应该也不是一般人了,想到之前两个被派来渭城府主事的人身份,虽然一个在渭城府贩卖福寿膏,最终被宁远王逼迫的不得不连夜逃离;另一个甚至至今还在渭城府的牢里关着,但能接替他们再来渭城府管事,虽然据他这几日暗中观察,这人脑子还不如前两个,但身份肯定不会比那两个差。
即使觉得这个被派来的人很是不堪重用,但言语上却不敢得罪,尤其是见李旬似要发火,他这个小人物肯定是得罪不起。
吓出一身冷汗不说,还得担心这个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残暴性子,往地上一跪便磕起头,“公子恕罪,实在是宁远王此人太过刚正不阿,手段也极高明,这些日子我们派来渭城府的人手折损不少,若不是小的机灵,之前没有与城中细作接触,恐怕此时也……”
李旬撇嘴,这话明着是劝他息怒,实则在表达自己够机灵的同时,也是在告诉李旬城中如今没什么人可用,也就他还能凑合着用是吧?
好在李旬不是真的江蒙国来人,若不然还真可能要倚重他了,如今李旬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人抓起来拷打,问出还有没有别的奸细,但李旬知道这事还真不能这样做。
既然此人把他当成江蒙派来的大人物,他刚好也能借着此人打探一下渭城府和江蒙之事,反正也不用他一兵一卒,或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想到这里,李旬假意生气,却又无奈隐忍,最终夹着些许怒气般地对那人道:“你所言倒也有理,本公子便允你戴罪立功,下次可不许再如此应付本公子了。”
“小的定当遵命。”那人闻言一喜,这段日子他在渭城府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就怕什么时候宁远王的人抓上门,想要偷偷回国,又怕渭城府这次连着凤舞全部陷落,只有他一人再被迁怒,即使是怕也得忍着。
如今李旬的到来就好像让他见到一缕曙光,虽然这人连身份都不愿表明,可表现出来的桀骜和无理,倒很像是有身份的,若是将来真不得已回国了,也总算有个高个子的人顶着了。
还有就是,若是不幸有一天他被宁远王的人抓了,或许还可以供出这位以求保个命呢。
李旬见此人还算识趣,暗中点点头,其实他这个当皇上的忽悠起人还真有一手呢。
“既是如此,往后本公子要如何称呼于你?”
“小人葛同甫,在渭城府化名葛三……”
正当葛同甫还要继续介绍自己时,就听前院有人怒吼:“葛三儿?让你扫个院子,跟哪儿去偷懒了?”
435 皇上就会给人添麻烦
葛三儿朝李旬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尴尬地朝李旬笑笑:“不瞒公子,葛三儿是我在渭城府的化名,目前身份嘛……是钱老爷家的下人,钱老爷一家如今在城里又买了一处大宅,这里就只留下小的看宅子。那人是钱府的总管,隔几日就会过来看看,平日宅子里就只有小的一人,若公子没有住处倒是可以来这里暂住。”
李旬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难为他之前还觉得此人能力不错,看这宅子不错,能在渭城府这里攒下一片家业,此人倒还有些能力,可原来却是个做下人的。
葛三儿虽然不想搭理那个总管,但又怕总管回去跟钱老爷说他的不是,再丢了这份轻闲的差事,他再想在渭城府过的这么轻松也难了。
跟李旬告了罪,便匆匆向前院赶去,正好在后院门前遇到那位总管,“葛三儿,别看府里如今就留你一人看守,府里也没什么贵重之物,但既然留你在府里,你就不能偷懒,看前院地都积了多厚的灰了?你也不扫扫?还有墙上的蛛网,你也没看到,瞎了吗?……”
李旬等人坐在后院,听总管教训葛三儿,总觉得这葛三儿有那么那么的不靠谱,真不知这样的人怎么给派到渭城府来的。
不过越不靠谱他越喜欢,至少从他那里好套话,而且,别的奸细都被抓了,就他一个完好地躲在钱府当下人,若不是此人够机灵,就是运气太好,就是没什么大用,从他这里多套些关于渭城府,关于宁远王,甚至关于江蒙国的消息都是好的。
瞧了瞧还算整洁的后园,李旬觉得留在钱府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进出小心了,肯定不会像客栈那样隔一两日就被搜上一次,也不用再忍受客栈掌柜怀疑的目光。
等葛三儿侍候好总管离开,听到李旬决定要住在钱府后,葛三儿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虽然是他的提议,可真没想过这位贵公子竟然会同意了。
以这位贵公子之前的所做所为,葛三儿真怕他那样不谨慎的性子再连累了自己,之前的话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时的客气话,怎么就被接受了?
公子的傲气呢?公子的报复呢?怎么就甘心做贼一样窝在别人家了?
可李旬的话说到这份,葛三儿自然不能推托了,只能祈求这位公子别再犯傻犯愣,再连累了他。
李旬派出护卫出去采买要用到的被褥之类,当初钱府搬家时东西都搬走了,除了几张破床和破家具,就是被褥也只留了葛三儿用的那一床,李旬等人若想住进来自然是要重新去买。
但周围邻居都知道钱家只留了一个下人看房,他们采买东西还不敢明目张胆,只能先把东西买好,趁着夜黑之时再一趟趟运过来。
躺在虽然不够奢华却松软的比住客栈舒服的床上,李旬终于有种不再颠沛流离的感觉,不用再忍受客栈掌柜防贼一样的目光,其实还是挺爽的。
心里也得意,就算贺楼远再英明、贺楼玉再精明,怕也猜不到他有客栈不住,却住到别人空置的宅子里,钱府虽然不是很大,但院墙高大,只要他进出小心些,也不怕被人起疑,再说就算起疑又如何?他是皇上,实在不行亮出身份,还怕宁远王府的人敢把他如何?
而在宁远王府,难得回府一趟的贺楼玉正大口大口地吃着老太妃吩咐人做的美食,老太妃坐在贺楼玉身旁不住地给他往碗里夹菜,边夹还边一脸笑意地埋怨:“慢点,像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凌小柔则坐在一旁虽然脸上挂着笑,却难掩眼中的忧色。
此时凌小柔的肚子还没怎么显形,穿起宽松衣服完全看不出来,但里面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的感觉真是很奇怪,既幸福又有些忐忑,何况此时孩子的爹正带着人去打一场与以往不同的水战。
凌小柔跟在贺楼远身边之后,大衍国的边境就已经没什么大仗要打了,只是不时与西夷国的小股军队打打游击战,大多时候也不用贺楼远亲自上阵。
当后来大衍与西夷的贸易越来越频繁之后,连这样的战争都没了,凌小柔几乎都没怎么想过贺楼远会有亲自带兵再上战场的机会。
可如今,贺楼远不但亲自带兵上了战场,甚至还是去打一场他从未打过的水战。
在茫茫大海之中,只能驾船迎敌,凌小柔每每想起都觉得担心,不像在陆战时,可以随时变换战略,即使打不赢了想撤也容易,但在海上,若是一旦船支发生意外……结局绝对不是凌小柔敢想像的。
更何况她对贺楼远的水性一点都不放心,更别提这次他带去的还是一个只会打仗,连水性都不会的将领。
可这些泄气的话凌小柔不能说,只能每天都盼着贺楼远快点打胜仗回来,好在老太妃这辈子经历过太多,不需要她跟在身边日夜安慰,偶尔说出一两句还能让凌小柔跟着安心不少,不然凌小柔都不知道怎么熬着等贺楼远平安归来。
贺楼玉在老太妃殷殷的目光下吃到舒服了,往椅背上一靠,对着凌小柔和老太妃就开始报怨。
“娘,大嫂,你们说说,这皇上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跑到渭城府来讨人嫌,还好巧不巧地跟江蒙国的奸细混到一块儿了,那奸细本来是我和大哥故意留着给江蒙国传假消息的,当初为了方便他行事,我们暗中示意钱老头搬家,又送了一座大宅子给他,若是被皇上闹的这条线断了,我真想抽他一顿。”
老太妃瞪了贺楼玉一眼,瞧了眼被打发到外面的丫鬟,“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谨言慎行?看来等你大哥回来,真得让他好好教教你。”
想到贺楼远以多年不在身边,对弟弟疏于管教为由,除了政事之外,还每日给他备下的功课,贺楼玉就觉得头疼,“娘,你是我亲娘,就当疼疼儿子我了,渭城府的事每天都忙的我头疼,再让大哥教……你往后就别想见着您最乖巧可爱的小儿子了。”
说完,也不管凌小柔在旁笑话,一头扎进老太妃怀里撒起娇来。
凌小柔被贺楼玉这么一搅,心情也好了些,听了他这话忍不住笑道:“还乖巧可爱?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也不知羞!”
贺楼玉抬起头朝凌小柔做个鬼脸,凌小柔就觉得,之前瞧着还挺正常的小叔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个真是记忆中当初在京城里恶名远播,祸害一方,又帮着他卖卤串的贺楼二爷?
老太妃又好气又好笑地在贺楼玉的头顶拍了一巴掌,自小这个儿子就独自留在京城,一年最多见上一面,在她记忆中最多的还是贺楼玉儿时在她怀里撒娇的样子,如今一恍儿子长这么大了,可最让她遗憾的就是小儿子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少了多少别人家母子间的甜蜜温馨。
虽然觉得贺楼玉这样被人看到会笑话,但私心里,她却是很偎贴的,儿子嘛,不管多大都是娘手中的宝,即使是贺楼远此时也如贺楼玉一般倒在她怀里撒娇,老太妃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接受不了。
所以,就算是知道贺楼玉这番做法就是为了讨她欢心,老太妃还是笑的嘴都合不上,以往的遗憾似乎也都没什么了,只要儿子往后都能在她身边,不过是少了十几年,总是会弥补回来的。
至于儿子对皇上的抱怨,关起门只有一家人,难道皇上做错了、给人添麻烦了,还不行别人吐吐苦水?不过……
“玉儿,不论皇上此次来渭城府的目的为何,既然人在渭城府了,皇上的安危总是要顾及,你还是要加派人手保证皇上在渭城府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贺楼玉也不是拎不清轻重的,“娘且放心,大哥临走之前便有安排,孩儿这几日也时刻留意着,皇上身边的护卫虽说不济,即使有不测发生,倒也护得了皇上一时安全无虞,孩儿派的人也会及时赶到。”
老太妃点头,两个儿子都是好的,也都是极出色的,他们做出的安排当然能让她放心得下。
转眼就是五月下旬,在凌小柔日日夜夜的担心之中,在贺楼玉紧张劳累的繁忙之中,在李旬焦急等待与自认抓了贺楼远把柄的得意之中,宁远王此次带领去剿匪的水军胜利回到渭城府。
除了带回来上百名被活抓的海贼,同时还带回数百箱从海贼窝里缴获的贼赃,据说还有很多货物因船支所限在贼窝里没有运回,这数百箱窝物只是冰山一角。
宁远王回到渭城府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发出告示,只要是被海贼打劫过的商人,都可以拿着凭证来官府登记,若是货物还在便可一一发还。
至于那些在被打劫中丢了性命的商人,货物也可发还给其家人。
至于抓来的海贼,贺楼远也没有不必要的同情心,既然杀人掠货时个个勇猛的如狼似虎,杀人都跟切菜似的,那就应该想到被抓后的下场,除了当时在战斗时逃跑的少量海贼,贺楼远一声令下统统绑到菜市口砍头,以儆效尤。
436 惊惧
海贼要被杀了,渭城府轰动了,一直以来渭城府都有派兵在海上巡逻,与海贼之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但这还是头一次把海贼的老窝都给端了。
几乎没人想得到,那些曾经让很多海商和沿海居住的百姓都闻之胆颤的海贼,有朝一日的下场会是这样的大快人心。
好热闹的百姓过来看砍海贼的脑袋,那些曾经被海贼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家更要来看砍海贼的脑袋。
有些海贼叫屈喊冤,各种官逼民反的哭喊怒骂声不绝,亲自带人行刑的宁远王眉头都不皱一下。
或许海贼们所说都是事实,却不能改变他们确实杀过很多人,也害很多人家破人亡,他们或许是冤屈的,可被他们杀掉的普通百姓、商人不是更冤屈?
况且,贺楼远得到的消息中,海贼中或许有一部分是被逼的家破人亡的大衍百姓,但绝大部分却是江蒙人,甚至今儿在刑场之外,就不知隐藏了多少江蒙打算来劫人的奸细,正因如此,除了行刑的人都换上他的卫兵,就是刑场之下也安排了不少士兵化妆藏于百姓之中,更不要说在刑场内外驻守的精兵了。
一颗颗脑袋被砍下来,喷洒出来的血染红了菜市口的街面,汇成一条条细流,本来兴致高涨地来看砍海贼的百姓,几乎都白了脸,还是第一回看到砍这么多脑袋呢。还有一些早已被血色场面吓的瘫软了。
原本被宁远王派来维持治安,以免百姓骚乱及海贼劫人的士兵都觉得两腿开始打颤,再看那些砍人如切瓜一般的刽子手,心中升起的不是敬佩,而是浓浓的惧意,突然发现之前在身边喝酒说笑的人竟是杀人都不眨眼,简直如恶魔一般。
让这些原本就没怎么上过战场,没怎么砍过脑袋的士兵想不多想一些都不可能。
宁远王坐在高高搭起的监斩棚里,看着血流成河的场面,面无表情,眉头都不皱一下,战场上他独自一人杀过的敌军都比这多的多,对于杀人见血,他早已麻木了,这一百多海贼就是让他一个人来砍,他都砍得光,更不要说只是看别人来砍,完全没有压力。
李旬混在人群之中,虽然心里明白这些海贼不杀死,若有一日卷土重来,受害的还是他大衍国的黎民百姓。
但理解是一回事,亲眼见着杀人又是另一回事,哪怕是他自认不是软弱无能的昏君,可真有一天面对时,他才终于明白他与贺楼远之前的差距。
由他下令砍掉的脑袋又何止上百?可他却无法做到面无表情地看着一颗颗脑袋落地。
李旬深深地望着贺楼远,此时他连最后较量的心情都没有了。年轻人有争强好胜之心很正常,但一定要认清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和对方的实力。
当年贺楼远能帮着他登上皇位,凭他的能力自然也有办法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幸好贺楼家世代忠良,不然他这个皇位真是岌岌可危了。
何况他想到儿时的贺楼远也不是这样总瘫着一张脸,那时的他也是爱笑爱说,打架疼了也知道哭,可当他担上肩上的担子之后,每年最多只能见上一次,从那时开始他就再没见过贺楼远笑过。
说到底,除了宁远王府的重担,压在贺楼远肩上最多的还是大衍国的这副重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贺楼远的成长都是血和汗水浇灌而成,正是有了贺楼远一日日变得铁血无情,才有他大衍国如今的四海升平。
而且,人家为了他的天下劳心劳力,他没事还要惦记人家的女人,虽然他也没有猥琐的心思,只是纯粹的爱慕,但想想,还是怪对不住贺楼远的。
看来往后他对贺楼远得更好些,大衍虽然如今没什么仗可打,但像江蒙这样怀有野心的敌国也不少,至少有贺楼远在,对于这些敌国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他可不能为了个女人就让贺楼远跟他离心了,往后,还是把对凌小柔那点不可能的小心思给掐灭了才成。
葛三儿见李旬只盯着宁远王,一脸的莫名坚定,悄悄地拉了拉李旬的袖子,低低的声音问道:“公子,咱们还要看多久?”
李旬眯着眼,“等等,再看会儿!”
葛三儿暗暗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公子,他只是属下了,既然要看……那就看着吧!
只是那脑袋砍的葛三儿心里一突一突的,再看下去脑袋就都没了。
直到最后一颗脑袋被砍完,原本人山人海来看砍头的人群已经散去大半,毕竟没有多少人能有勇气一直从头看到尾。
李旬伸个懒腰,对葛三儿道:“回吧,没什么好看的了!看了这么久,还真是累的慌。”
望着李旬渐行渐远的背影,想了想此来的目的,葛三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提醒一下李旬他们此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盯着宁远王眼睛都不眨地看。
只是话到嘴边,再回头看了眼那边堆着,肯定是没活气的海贼,最终什么都没说,人都死透了,再说那些有什么用?
看宁远王高高在上,身边将士精神抖擞,一个个盔明甲亮的,也怪不得李旬只是盯着宁远王看,换了是他也没胆子做额外的事。
不过,传闻说宁远王喜欢男人,虽然因他的成亲传闻传的不那么汹涌了,但谁也不能说没这回事吧?看公子细眉长眼,相貌英俊,难道也有这爱好?不然为何盯着宁远王一脸‘痴迷’地看的忘了做正事?
葛三儿暗暗举手做了个手势,原本还挤着看砍头的人群又少了二十几人。
在行刑的菜市口旁有一间三层酒楼,贺楼玉坐在三楼,隔窗向下指着,“那个,那个,那个……”
身后的卫兵一个个手势做下去,人群中顿时又少了几十人……
离菜市口砍海贼过了三日,整个渭城府还是未能平静,衙门里每天都人来人往,来认领失物的,来举报可疑人物的,还有一些纯是来看热闹的。
经过这次,就是逃走那些海贼想要东山再起,也得想想做海贼的下场,渭城府外的海域怎么着也能平静个几年。
至于逃走的海贼里,那些小喽啰也就算了,像杀人如麻的海贼头子,贺楼远也没想要放过,让人画了形像在各个城门张贴,而画像之人也在凌小柔的建议之下请了凤舞来完成。
毕竟对于大衍国画师的水平,凌小柔真心不信任,还是凤舞的素描比较像那么回事。
四处城门口都张贴了海贼头子的画像,本来也没人想着真能抓着人,不过是想让人把这些为恶多端的海贼牢牢记住罢了。
结果却不成想,真有那不知是笨还是自信的过了头的海贼头子,或许他们也对大衍国的画师很有信心,绝对不可能将他们的神韵画出来,而他们再妆束上做些改变,想来也不会被人认出。
可海贼们完全低估了凤舞素描的本事,尤其是那些脸上特征明显,比如脸上长了一颗大黑痣的,或是被一道刀疤贯穿半边脸的,总之只用了三天时间,渭城府里大大小小的海贼头子就抓了十几个,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也都消停了,只怕一露头就会被盯上。
对于这些海贼头子,一旦审问清楚,下场无一不是菜市口一刀,而在这里面居功甚伟的凤舞画师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只是凤舞对此完全一无所知。
自从被关押在宁远王府后,凤舞受到的待遇可以说是比任何一个囚犯都好得多,除了那间门窗上都有栏杆的屋子之外,从吃穿住方面,凤舞没有受到半分委屈,倒是让识实务的凤舞没什么可闹之处。
以至于,当被要求帮着画几张通缉令时,凤舞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对于大衍国画师的水平,她其实还是很鄙视的,刚好可以显示一下她江蒙国人强大的画功。
厨艺上比不上宁远王妃,美貌上比不上宁远王妃,至少在画画上,她是能压了宁远王妃一头。
却不知正是她这些辨识度极高的画像,让那些化妆进入渭城府的海贼们无处可逃,从一进到渭城府就被人盯上了,最终只剩下被砍头一条路。
从被关进宁远王府后,对外面就一无所知的凤舞自然不知道这些,而以她的身份,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些人就是江蒙国暗中培养的海贼,目的自然是搅乱大衍国的海运,以及打劫!
凤舞自认渭城府的江蒙奸细她都认得,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特征是那些人的,而以她的身份,当然不可能结识这些海贼。
所以,在来人告知她这些都是大衍国内穷凶极恶,需要通缉的匪徒时,凤舞是信了七成的,更何况她也不可能知道宁远王带兵剿灭了海贼,那些被江蒙国培养出来的海上霸王,再也散发不出丁点的王霸之气了。
而相对于凤舞的平静,葛三儿觉得自己几天之内就老了何止十几岁,头发都要愁白了。当初,一起被派来的江蒙奸细被抓的抓,杀的杀,凤舞至今还下落不明,可在看到城门前挂着的通缉令之后,葛三儿当时就明白那上面的画就是凤舞画的。
437 道贺还是砸场
葛三儿想不明白,他们辛辛苦苦打听凤舞的下落,一心一意想要救她出来,她竟然已经投靠了大衍国,甚至还出卖了自己人?
以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她连自己的国家都不顾了呢?难道真是被贺楼二爷的真情给感动了?而之前渭城府那些被抓的江蒙奸细,其实就是凤舞出卖的?
越想越是如此,凤舞竟然为了跟贺楼玉双宿双栖,连国都叛了。之前或许还是暗中帮宁远王的忙,如今从画像这件事来看,她已经是明着跟江蒙国作对了。
葛三儿觉得他应该把此事赶快传回江蒙,这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事了,就算是刚刚被派过来的公子恐怕也做不了这个主。
毕竟按凤舞的所为,罪名下来难逃一死,甚至还会牵连太多太多的人。
可偏偏他在渭城府没什么势力了,之前好不容易混进城,想要劫持刑场的海贼们也都赴了前辈们老路,他真想把消息好好地传回国也怕被宁远王的人盯上。
可偏偏他急的睡觉都不踏实了,公子却整天心情不错地四处溜达,好像都不怕别人把他当成奸细或是海贼抓了。
提了几次要传消息回江蒙的话头,李旬都笑眯眯地一句话:“你看着办吧!”
他若是有办法看着办,还用得着请示李旬?可看李旬表现出来的信任,他怎么好意思告诉李旬,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根本就没法看着办了。
虽然他还知道几个能传回江蒙消息的线,却又不确定那几个线安全不安全,若是被宁远王的人盯上,他去传信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葛三儿担心的头发都白了,却不知道其实他早就已经是送进虎口的羊,只是什么时候吃就要看老虎的心情了。
最终,在李旬的纵容和宁远王府的无视之下,葛三儿传了一封密信回江蒙国,在码头找到江蒙国留下的暗桩,把信交给暗桩,再由暗桩借由商船传递出去。
事情顺利的让葛三儿都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回到钱府,葛三儿还跟做梦似的。
信上他写了渭城府的细作都被拔除的七七八八,凤舞也为爱背叛了江蒙,至于海贼被抓被杀的事,就算他不说江蒙那边也早就得了信。
可坐下刚喝了口凉水,葛三儿才记起,他竟然忘了说李旬的事,而李旬也没有跟他提去信时多说好话的事,想来这位公子是看不上那些小功劳吧。
葛三儿自我安慰着,却总觉得李旬的身上都透着神秘,让他都看不透。
李旬这几日可谓是春风得意,无论是之前暗中派人给贺楼远送信,一举将混进城里的海贼一网打尽,还是撺弄葛三儿给江蒙国去密信,都体现了他这个做皇帝的好心机。
想想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李旬开始想是在贺楼远面前露一面,然后回京城呢?还是留在渭城府里继续跟贺楼远躲猫猫。
虽然他人已经在渭城府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了,可他一想到就这样自个儿出去见贺楼远,总觉得什么里子啊,面子啊都过不去。
按说贺楼远知道他在渭城府了,不是应该亲自带了人把他恭迎回府?可从贺楼远的表现来看,他是真想假装不知道这个没事总往宁远王府门前晃的人就是皇上是吧?
李旬心里气苦,又不好直接骂上门,毕竟他当初因为小心思,那封信上并没说明哪天来渭城府,也就给了贺楼远无视他的机会。
可若是不在贺楼远的面前耀武扬威一番,李旬又觉得自己送上门见贺楼远,若是再被贺楼远鄙视了就丢人,最后想来想去,倒是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日刚好是凌府办满月宴的日子,李旬便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干脆就以皇上的身份来庆贺凌锋与依兰喜得千金。
礼物也没多厚,皇上能来就是蓬荜增辉的事,谁还敢要求皇上一定要送厚礼?就是根针那也是御赐的。
若是一般百姓,皇上这样登门有些于理不合,但凌锋之前也是将军出身,虽然辞官不做,却也有封赏在身,更不要说依兰还是西夷国的亲王,李旬此来倒也说得过去。
再说,凌锋是宁远王的大舅子,皇上来参加他女儿的满月宴,说起来也是给宁远王面子。
李旬是这样想的,结果等他进了凌府,倒是把没有准备的凌锋给吓了一跳。虽然之前从贺楼玉那里知道皇上来了渭城府,甚至在街上还巧遇了那么两回,凌锋都假装没看到躲了过去。
真想不到皇上会借女儿的满月宴过来,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虽然算是恩宠吧,可皇上这么一来,别人还吃得好饭吗?
而且,皇上这次微服过来,他要怎么称呼的好?
凌锋脸上就带出一些尴尬,李旬脸一沉,似笑非笑地道:“凌爱卿,难道朕来了,你还不欢迎不成?”
凌锋不笨,就是笨他也不敢说不欢迎,立马上前给皇上跪下,“草民凌锋拜见皇上。”
既然皇上都叫他凌爱卿了,想必是不介意别人知道他是皇上身份,就算他想隐瞒,别人也能猜到了。
凌锋这一声皇上叫完,来道贺的渭城府官员权贵们才反应过来,皇上竟然亲来凌家参加凌家小小姐的满月宴,这得是多大的恩宠?
有些人在京城时是见过皇上的,只是年头久了,当时的李旬又高坐龙椅之上,一身龙袍加身,也没谁敢盯着他脸猛看,所以一般人也只是会觉得他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更不会想到皇上会万里迢迢赶到渭城府来参加凌锋女儿的满月宴。
听了凌锋这么一叫,倒是让很多人想起来,凌锋除了是宁远王的大舅子,似乎还是全下皆知的英雄,还是他自己厌倦了官场,才会选择辞官做生意。而他的妻子,那个西夷女子,似乎还是西夷国了不起的人物呢。
如今更是有皇上亲自来参加他女儿的满月宴,可谓是圣宠无限啊。
随着凌锋的跪拜,其他人愣过之后,也跟着拜了下来,谁都不会去想凌锋拜的这个皇上会是假的。
李旬圆满了,他还真不信有了这一出,贺楼远会不接他去王府住,虽然对凌小柔没别的心思了,美人看看也是心情舒畅的。
而且,住在王府的日子吃喝都是顶好,最重要的是吃在王府,住在王府不用花钱。
原本,皇上还觉得自己是个很有气度,也很大方的人,可跟贺楼玉相处得久了,从来只有被算计的份,皇上认为自己节俭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就算不能把这些年被算计走的东西再算计回来,好歹也不能让贺楼家兄弟觉得皇上的银两太好赚不是?
既然贺楼玉搬家时连个窗户都没给留下,他也不介意在宁远王府多吃些日子,怎么也得把贺楼玉吃的心疼了才能回京城。
李旬主意打的挺好,就等着贺楼远过来道贺时,跟着回宁远王府,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每当凌锋问起是否开席时,李旬都会看着大门外,若有所思地道:“等等,再等等。”
他就不信,两家离的这么近了,大舅兄家里千金的满月宴,贺楼远会不来?
结果等到所有人都饥肠辘辘,肚子的鸣叫声跟打鼓似的了,也没见宁远王到来,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凌锋倒是没怎么说,依兰不干了。
合着你皇上过来不是道贺,其实是来捣乱的吧?我闺女的满月宴好好的,你不让人上菜,那菜在锅里回了几回了,再等下去还能吃吗?
于是,依兰怒了,愤怒的依兰也不管外面坐的是皇上,好歹她也是西夷国的亲王,虽然如今西夷算是战败,两国也修好了,但做为亲王气势还是要有的。
依兰带着丫鬟怒冲冲地来到前厅,就见李旬在上座正襟危坐,双眼还盯着大门口的方向,依兰气不打一处来,早知道他对小姑心怀不轨,难道这还没死心?
依兰上前给李旬见了礼,“不知皇上何时用饭?”
李旬瞧了依兰一眼,说实话,他对依兰还是有那么点怵的,当初被依兰劫持走了,虽然没打他也没骂他,可依兰的功夫高,几次想跑路也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一看到依兰,李旬的眉头就往一块儿皱,“饭,不急,再等等。”
依兰笑道:“既然皇上不急,不如到里面歇会儿,我让人给皇上备些冰块,免得热着皇上了。”
李旬想了想,还是人家亲王会说话,他都在这坐了半天了,别人就没想起要给他备冰块,如今这天一日热过一日,他坐着真是难受。
随着依兰到了里面,没有瞧着随着皇上的离席,在座众人都松了口气。
虽然在皇上混脸熟或许会有好处,可皇上不说不笑也不让上菜,干坐着的感觉真不好,众人就是热的要喝口茶都不敢动手。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其实不是来道贺的,而是来砸场的,不然哪有人上门道贺不让客人吃饭的?
或许皇上是在等人,可除了今日缺席的宁远王,他们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让皇上望眼欲穿了。
438 无论如何也得赖上一家
带着皇上离席时,依兰给凌锋一个眼神,等皇上的背影消失后,凌锋一声令下,饿了大半天的客人们总算是见着了闻了半天却一直没见着影的菜。
虽然菜放凉了味道差些,热过了头的又卖相差了些,总比饿着肚子要强,何况凌家的菜在整个大衍国都是闻名的,卖相差了味道也不差。
客人们在前面吃的很快,皇上都见着了,虽然有心在皇上面前混个脸熟,可瞧皇上心不在焉的样子,宁远王这时不来,想必今儿就不会过来了,皇上等不到宁远王再迁怒呢?不如吃完喝完,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皇上坐在屋子里,端着凉茶慢慢地喝着,如今天热了,在外面坐久了,他也热的慌,这凉茶倒是不错,听说还是从承佑镇传过来的,如今在大衍国很是流行,不论是有钱没钱,到了夏日总会备些凉茶解解暑热。
虽然没有说起过,承佑镇是之前贺楼远驻军所在,想也知道又是出自凌小柔之手,可惜这么好的女人被贺楼远给得了去,他可没有贺楼远的好口福。
喝着凉茶,吹着带着冰块凉气的微风,李旬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有心去吃饭吧,贺楼远还不来,吃过了饭难道要一直赖在凌家?
李旬想到这里双眼瞬间大了几分,对啊,凌锋也是他的臣子,凌家也很富贵,即使不去宁远王府,住在凌家也是个不错,至少好吃好喝肯定是少不了,还有冰凉解渴的清甜凉茶可喝。
李旬甚至已经想,难道是贺楼远知道他要来参加凌家的满月宴,怕被他赖上今儿才没过来。
反正他是不信贺楼远会不知道他进了渭城府,更何况之前他又帮贺楼远抓了那么多的海贼头领,贺楼远这时候也不会装糊涂了吧?
若是让凌小柔不过来见他还有情可原,他自己怎么也得过来露个脸才是,毕竟是大舅兄家的闺女摆满月酒,既然这时候人都没来,难道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
而此时的贺楼远正带着人马出海,巨大的战船上迎风破浪,贺楼远的脸色却一直沉着。
早起,贺楼远接到一份密报,是贺楼远派去江蒙国的探子送回来的,只是这封密报千辛万苦地送回来,看看上面所报的时间正是今日,贺楼远哪里还有空过来凌府吃满月宴?
甚至因为走的匆忙,王妃那里只来得及让人给带句话。
本来,凌小柔和老太妃是早早就要过来凌府的,可谁知已经要出门时凌小柔的肚子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可是把王府包括老太妃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阵鸡飞狗跳地请了大夫过来看过,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肯定是不可能让凌小柔再到凌府来吃满月酒了。
好在依兰和凌锋都不是挑理的人,若不是来送信的人一再说王妃已然无事,凌家又有这么多的客人要招呼,这夫妻俩就能直接去王府了。
可就是这样,他们看一直耽误着不让吃饭的李旬也很不顺眼,凌锋该怎么招呼外面的宾客就怎么招呼,皇上不是不饿嘛,那就在厅里慢慢地纳凉好了。
至于依兰,招呼皇上到厅里坐下之后,就闪身回了内宅,男人们在前宅吃酒席,女眷们就都安排在后宅,总不能为了招呼皇上把这些夫人们给冷落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为了招呼皇上冷落了别人,怕是别人也挑不出理,反而会觉得凌家皇恩浩荡,女儿的满月宴竟然能让远在京城的皇上都来参加,多大的脸面啊。
但依兰和凌锋心里都明白,跟李旬接触的久了,这个皇上有时总是难免办一些让人郁闷的事儿,这次心血来潮鸟儿悄地来渭城府,说是微服私访吧,却非要闹得让人家都知道他来了。
恐怕是玩够了,又见贺楼远没理他这个茬,不好意思直接去见贺楼远,到凌家参加满月宴,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不知他若是知道王府今儿没人会来,会不会失望呢?
反正依兰是没打算告诉皇上,王爷很忙,王府很忙,既然他都没问,爱等就让他在厅里等着吧。
来到后宅时,这些来庆贺的夫人小姐们也都知道皇上来了的消息,只是不便出去相见,不然真想见见活着的皇上长什么样,而不是书里或戏文里冷冰冰的墨字。同时,对依兰也生出几分羡慕,却完全嫉妒不起来。
这些夫人和小姐们可不是随便谁家的丫鬟下人能比的,既然来凌府庆贺,自然之前就都打听过凌家的底细,除了凌锋这个闻名整个大衍国的青年将军,放着将军不做,却对做生意感兴趣之外,他的夫人,这位西夷国的亲王也让夫人们想要嫉妒都觉得没什么好嫉妒的。
人家依兰的身份摆在那里,嫁给凌锋可以说是下嫁了,而且,还为了凌锋放弃西夷国尊贵的身份,做了个商人之妻。
可就算是如今放弃了亲王身份的依兰,那也是西夷王的亲妹子,可以说如今西夷与大衍如此平和,里面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至于依兰第一胎只是生了女儿,也没人会幸灾乐祸,不说凌锋已经有个儿子,再有个女儿就是儿女双全,就说凌锋一直以来对依兰的疼爱,人家生了女儿也比别人生的儿子还宝贝。
自从依兰给凌锋生了个女儿,也怕凌锋重男轻女,就一直偷偷打量凌锋的神色,见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儿,才松了口气,之前她可是很怕生了闺女让凌锋不喜。
不过想想也是,凌锋已经有个儿子,这回生的是男是女还真不那么重要了,不过因依兰与大衍国有些差异的长相,孩子长开后却出奇的漂亮,相貌上像凌锋多些很是漂亮,又有些像依兰,五官立体地显出几分英气。
就是凌睿溪也常常抱着小妹妹称罕的不得了,若不是他自己都是个孩子,差不多要把妹妹亲自来养了。
想到凌锋对凌小柔的疼爱,再看看凌睿溪对妹妹的疼爱,依兰常常打趣凌家这爷俩都是要把妹妹当女儿一样养了。
送走客人之后,夫妻俩也是不放心凌小柔,商议一下就带着凌睿溪向王府赶过来,因为女儿太小禁不起折腾,天色又有些要晚了,也就留在府里由奶妈照顾着。
这一回也没人再敢阻拦,就是香草被莫红绸教训过后也不太敢放肆了,尤其是对会武功的人更是敬畏,万一惹怒了凌将军,也点她那么一下,她真不想站在那里当雕像。
凌锋同依兰来到凌小柔的院子时,凌小柔刚刚吃过一碗粥,躺在床上歇息,之前还真不觉得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也没觉得怀了孕就该一动不动地养着。
之前每日好吃好喝地养着,除了肚子见长,身上也跟着长了不少肉,看着倒是健健康康,若不是这次肚子疼的蹊跷,她真没觉得养胎除了身子笨重之外,有什么不便。
怎么就那么娇贵了呢?凌小柔就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一直都是好好的,偏偏今日闹腾起来,把她折腾的够呛,按说她往日也很注意了,怎么就这样了?
喝过药之后睡了一觉,气色好了很多,但凌小柔真心不敢下地走动,听说哥嫂来了,赶紧让人请进来。
因大衍国的民俗,孕妇有很有忌讳,凌小柔这还是第一回见着生完孩子的依兰,心心念念的侄女也没见着,还抱怨了两句,直到依兰说下次再过来把孩子也带来这才罢了。
过来当然是不能空着手来了,凌锋就差没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搬过来,之前依兰怀着身子养着时,家里就备了很多给孕妇补身子的东西,后来凌小柔有身孕后,凌锋又没少的往家里搬,这回挑着贵重的统统都搬了过来,就怕妹妹这里缺着。
说了几句话,眼看天已经黑了,为了不耽误凌小柔歇息,凌锋夫妻就要带儿子回府了,临走之前依兰就把李旬来凌府道贺的事一说,因为凌小柔动了胎气,老太妃即使是得了信,也没让人拿这事来烦凌小柔。
凌小柔倒是吃了一惊,听了依兰的分析也觉得李旬这是要去堵贺楼远?不过注定他是要失望了。
依兰和凌锋夫妻又简单地说了几句,这才在香草紧迫盯人中离开王府,这个丫鬟忠心倒是忠心,可忠心太过,又摆正不好自己的位置,其实挺招人烦的。
结果,等回到凌府,听人说皇上还在厅里坐着,正发着脾气让凌锋去见他,凌锋和依兰这才想起来,好似他们忘了皇上的饭菜。
立马奔着厅里过去,就看到李旬已经在厅里吃了起来,桌上的酒席倒还过得去,比之前的满月宴还要丰盛一些,也是知道是皇上要吃饭,府里的下人就是没有他们的吩咐,也得好好地侍候着。
皇上的吃相很优雅,可怎么都觉得筷子动起来有些气势汹汹的感觉?
凌锋曾经是李旬的臣子,这时候自然是要过去请安再请罪,之前是担心凌小柔才把皇上给忘在脑后了,既然凌小柔没事了,皇上怎么也得哄哄。
439 拒之门外
李旬看到凌锋正想发泄一下被遗忘的怒火,就见凌锋过来请安,“草民刚刚得知小妹动了胎气,一时焦急怠慢了皇上,请皇上宽恕草民一颗爱妹之心。”
李旬沉着脸,他自然是知道凌锋和依兰离府去王府做叙,他倒不气凌锋和依兰去看凌小柔而忘了他,他只是气凌锋去看凌小柔竟然没带他,除了错过这个能够名正言顺住进宁远王府的机会,更错过他向凌小柔表达关切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他有什么立场去看凌小柔?唉,若是带个妃子一同过来,倒还可以借着陪爱妃过去的理由,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去看有身孕的女眷吧?
气过之后,李旬也想明白了,错过就是错过了,他还得找个地儿住下,就算是凌府也比没有冰块,食物吃起来也不方便更不可口的钱家好得多。
反正他过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不回钱家了,至于那个葛三儿,留个人陪着就是,难道还用得着他这个做皇上的事事亲为?反正今晚不管是王府还是凌府,他都住定了。
“凌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朕就是那般不尽人情之人?唉,若是早知是小柔儿身子不适,朕说什么都该去瞧瞧,不过,有爱卿替朕去瞧过,朕也放心了。”
凌锋的脸有些扭曲,怎么就能了他替李旬去瞧了?皇上的脸皮也真是太厚了。
见凌锋脸色有些不好,李旬也知道不能说的太过分,还是说正事要紧,清了清嗓子,“凌爱卿,朕因挂念小柔儿,便一直留在这里等消息,如今知道小柔儿无碍倒是放下心了,不过,爱卿看这天色,渭城府又是有宵禁的,朕倒是不便出门了,今儿就住在贵府,凌爱卿不会嫌弃吧?”
凌锋就算心里是嫌弃的,嘴上也不能那么说,“这是草民的荣幸,草民这就让人去收拾房间,还望皇上不要嫌草民府上简陋。”
“不嫌不嫌。”李旬摆着手笑道,心里却在说:若是凌府还算简陋的话,别人的家里就是猪圈了。
凌锋这两年做生意赚了不少,虽然之前给凌小柔的嫁妆掏了凌家大半的家资,但剩下的银子也足够让别人羡慕死,更不要说凌家的生意如今差不多遍及全国,每天坐在家里等银子运上门。
依兰过了最初惊喜交加的日子后,除了攒钱,最大的爱好就是布置凌府,之前在京城的凌府就被她布置的富丽堂皇,虽然因规制不能弄得太过,但依兰还是怎么烧钱怎么布置,虽然她在西夷国是亲王,但因西夷的国情,国库里的银子不是很多,能够供她挥霍的自然也不多,倒是牛皮羊皮多的数不清,可那东西怎么布置起来都不够华丽,等有了可以随便支配的银子,又有了各种华贵的材料,依兰就差没把金银都打成箔纸,把整个凌府包起来了。
可这样的装扮过后,虽然凌锋没说什么,依兰自己倒不好意思了,她好歹也是个亲王啊,怎么把府里弄得跟暴发户似的?这也太俗气了。
唉,这要是来个客人还指不定怎么笑话凌家人没见过世面呢。
好在后来的装扮依兰都按着京城里的流行来弄,只是之前的装扮也是花了大价钱,依兰当然舍不得都推了重建,好在前后装扮配合后,倒也不那么张扬了。
而这次到了渭城府,依兰就没再像京城那么捯饬了,在京城住了那么久,依兰的品味也提高了不少,将大衍与西夷的审美相结合,装修出来的凌府还真让人耳目一新,更不要说因为有钱,凌府所用到的材料都是最好的。
就是李旬见了都不由得想,皇宫下次修缮或许可以借鉴一下凌府的一些风格。
想当然,这样连皇上都动心的凌府,若算得上简陋的话,别人家还能看吗?
李旬因身份特殊,前院自然是不能住的,被安排在后院一处风水不错,又前有水后有园的院子里,至于皇上的安全,凌锋表示不关他事,人家皇上可是带着不少护卫来的,之前在钱家都住得如鱼得水,在这里住着还用担心吗?
不过,皇上真要是住着就不走了,他还真不能太怠慢了,一日三餐倒是不愁,每天都要去请安问好就有些烦恼。
要不,也找个什么借口出门得了,女儿都生了,依兰也不用整天连路都不敢多走几步,闷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顺便视察一下生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皇上,爱住就住着吧,他又不会收他的房钱和饭钱,反正爷有钱,也供得起。
晚上睡觉的时候凌锋就跟依兰把想法说了,依兰原本就是喜动不喜静的性子,怀孕加坐月子这些日子可是把她闷坏了。
夫妻俩一拍即合,倒也没想走多远,毕竟女儿小,远的地方他们也舍不得去,就在渭城府里逛逛,除了视察生意,还能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凌锋和依兰夫妻俩如今就是对赚钱有瘾,之前凌小柔可是给了他们不少吃食的方子,他们拿来用的只是少数,有钱不赚总觉得就是赔本。
商议好后,第二日早起,让人去李旬院子里看过,得知皇上还没起,夫妻俩也不等了,又去看过睡的可爱的小女儿,交待儿子在家看好妹妹,就直接牵了马出府,反正依兰的身份摆在那里,李旬就是想怪夫妻俩不把他这个皇上当回事,也不好明着讲出来,更何况吃人家嘴短,李旬也怕惹急了依兰,真请他出去,就没这么好享受了。
所以,当李旬早起,听说凌锋夫妻都不在府里,倒也没多想,人家是生意人,难道还真能为了陪他放着生意不管?
不过嘛,好吃好喝地过了半天,凌锋夫妻还没回来,李旬倒是坐不住了,虽然凌府下人不敢慢待皇上,可就在府里待着也无趣,皇上这些日子在渭城府逛的心都野了。
合计着干脆就去王府逛逛。
他如今是对凌小柔不敢有什么想法了,可凭着他和凌小柔曾经共患过难的交情,昨儿听闻凌小柔动了胎气,怎么也该去瞧瞧。
至于要带的礼物……反正李旬也不知道看孕妇要带什么好,就让护卫去准备了,可偏偏他带出来的护卫也都不懂这个,又不好跟凌府的下人打听,毕竟皇上去看孕妇……非亲非故的有些说不出口。
等护卫们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眼看大太阳在头顶晒的人都要冒油了,李旬也不嫌热,带人去出了凌府,奔王府而来。
他派人也打听清楚了,王爷没来参加凌府的满月宴,是因为突然有事出城了,昨儿也没回来,今日宁远王府就老太妃和凌小柔两个女人。
上次过来因为他没表明身份,被关在王府外面没让进府,这回他就直接说自己是皇上,难道还有人敢不让他进门不成?
李旬这次也是挟着气来的,刚好让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门房瞧瞧他们当初是得罪了什么人。
护卫拍响门环,半天也没人来开门,李旬倒是有心找个阴凉地儿躲着,可太阳正在头顶,哪儿都没个阴影,这王府门前也不栽个树啥的呢?
等护卫朝他无奈地看过来,李旬就有些来气,合着王府今儿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吗?
让护卫再拍,若是一直拍不开,李旬都想让人去撞门了,不过瞧着王府厚重的大门,估计这几个人想要撞开有些难度。
好在,再拍了一会儿,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老汉,瞧见外面气势如虹的护卫先是一愣,“我说这风咋门吹的动个不停,原来是有人啊。”
说完,倒是好脾气地笑笑,说了一句:“王府不见客。”
眼看老汉就要关门,护卫哪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关上门?之前李旬可是说了要表明身份,他话还没说呢。
一手扶在门上,“老头,进去通报一声,皇上来了。”
老汉愣愣地盯着护卫看了几眼,摇摇头,“王府不见客!”
护卫脸上的肌肉抖了几抖,皇上来了竟然还敢给拒之门外,王府的下人也是能人啊,当时就有些气恼,“我管你王府见不见客,皇上来了,快去通报!”
老汉不再摇头,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听不见!王府不见客!”
说完,在护卫欲哭无泪的表情中,将大门再次关上。
李旬鼻子都要气歪了,王府这回换了门房,还换了个聋子,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外人,王府不见客?
有心让护卫们硬闯,可实在是丢当皇上的脸,再拍门吧……跟个聋子也说不清。
气过之后,李旬干脆让护卫们再带着东西回了凌府,并发誓,就是王府派人来凌府请他过去住,他也不去住了,实在是太可恨了。
直到李旬带着人走远,王府的墙头上探出几颗脑袋,互相看着笑了笑,之后再次跳下墙头。
王爷收到密信带兵出海了,二爷又忙的没时间回府,他们可得保证王妃在府里养胎不要受到骚扰才成,至于太妃那里……年纪都一大把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不要去劳烦她老人家的好。
440 撑起半边天
贺楼远带兵出海,密信里说江蒙国派出水军,打算趁大衍国没防备的时候,对之前被剿灭的海贼窝发动攻势。
虽然经过这些日子东西有不少被运回了渭城府,却也只是少部分,海贼在这片水域纵横多年,打劫的商船数不胜数,就是贺楼远看了海贼窝里的存货都有些叹为观止。
这么多的货物也不可能全都运回渭城府,干脆就在这里等商人们列了清单来认领,到时商人们要怎么往回运就是他们的事了,实在没人认领的自然就充公。
结果,江蒙国却是连脸都不顾了,完全不避忌他们与海贼的关系,派了兵要来夺回海贼窝。
不论是海贼窝里数不清的货物宝藏,还是为了大衍国的尊严,这一次贺楼远都不能让江蒙人讨了便宜去。
带出的水军都是渭城府最精良的水军,战队船支更是比当时剿灭海贼时还要壮观,力求把江蒙国来的敌人通通留下来。
除了贺楼远领兵,当然还要有擅于打水仗的将领跟着,这些日子观察,又有上一次剿灭海贼的经验,当初那个不会水的水军将领洪英杰自然是要跟着的。
自从有了那一次跟贺楼远在海边同生共死的情分后,洪英杰那真是对贺楼远死心塌地,更不要说整日被宁远王府的厨子好吃好喝地供着了。
虽说当初大营里的五百士兵都是刺头,狠狠教训过后,却比谁都佩服宁远王,如今这五百士兵可以说是撑起宁远王势力的半边天了,除了如他们所愿地享受到宁远王手下的好福利,总算被人令眼相看的他们,还是很知道感恩,既然王爷没把他们当外人,他们自然要知恩图报,尤其是像洪英杰这样的将领,更是以宁远王亲信自居,无论什么事都身先士卒,就是贺楼远也对他们很满意,总算不是一群白眼狼,不枉他的大力栽培。
而这次来与江蒙国对战,这些人自然是要带在身边,在贺楼远看来,这些人勇气可嘉,也值得他信任,只是渭城府这边一直少战,虽然在海上也有过一些小打小闹的战事,可完全不能入得了贺楼远的眼,既然如此,有仗打的时候自然是要带他信任的部下出来历练了。
所以,在海贼窝不远的海域上,与江蒙国来的战船相遇后,贺楼远一声令下,船支很是迅猛地向江蒙战船进发,倒真是打了江蒙国一个措手不及,怎样都没想到宁远王会带人来的如此迅速,也不知是宁远王早有准备,还是刚好他们运气不好。
要说,他们来之前也是打听了,今儿是宁远王大舅兄家千金满月,宁远王这时候不应该去喝喜酒吗?怎么会带兵过来等着他们?
即使再想不通,这时候也得战在一处,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是被打得措手不及,显然宁远王这方气势要强过一些。
战斗没打多久就结束了,除了被靠近厮杀夺得的战船,江蒙国还有十几艘战船被大衍国的水鬼凿穿沉没,最后只有主战船在江蒙水军的拼死救护下逃走。
临走时,贺楼远与船上的那名主将四目相对,眼中肃杀一闪而过,上次在渭城府让他逃了,这次竟然还敢带兵来偷袭?真当他这个宁远王是软柿子了?
贺楼远伸手从旁边的战将肩上拿过长弓,抽出一箭射了过去,虽然因着距离远,那人又躲了一下,只射中那人的肩头,但这一箭也足以让那人吓破了胆,连看向贺楼远的目光都阴狠了几分:“宁远王,一箭之仇,他日必报!”
“黎安歌,有种别跑!”贺楼远冷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黎安歌按住肩头的箭伤,当然不会因贺楼远的一句激将就留下来受死,如今大势以去,他真想不通,自己带过来的也是精兵良将,怎么只支撑了这么一会儿就被人给歼灭了。
大胜之后,贺楼远自然是要带兵留下来处理善后,虽然江蒙的人没能靠近这个曾经做为海贼窝的小岛,可经过今天的战事,贺楼远当然明白他们在海贼窝上的兵力实在是少了些。
为免再发生同样的事,除了要尽快将岛上的货物运回去,还有就是在这期间要加强岛上的兵力。
凌小柔在床上躺了三天,丈夫看过之后才点头表示王妃可以适当地下地走走,但每次都不可以走太久。
凌小柔就想不明白,她一直很注意饮食,平日动作也很小心,怎么就动了胎气,发作起来还如此严重。
若是之前就有隐患,每隔一两日就来请脉一次的陈大夫自然会提醒她,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孕妇疑心重,实在是凌小柔即使不想,也忍不住往坏处想。
尤其是这次出了事之后,派人去请陈大夫,结果陈大夫刚好头一天莫名其妙地摔断了脚,巧合的让凌小柔不乱想都不成了。
回想那两日吃过的东西,也没什么问题,若是都没问题,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就只能说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可贺楼远就她一个王妃,也没有可能是其他女人争风吃醋,还真是让人费解。
有了这次的事件,凌小柔对什么都格外当心,尤其是容易出问题的吃食更是由自己院子的小厨房来做,无论是选材还是制作的时候都交给如青去盯着。
虽然凌小柔更想让香草去盯着,她对这丫鬟的忠心还是信得过,派她去刚好耳根子也能清静清静,可香草认死理,之前就认为她的责任是盯着王妃,如今王妃又出了这样的事,她更觉得要盯紧王妃,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凌小柔半步,凌小柔只能让更放心的如青接下这个活。
如青是贺楼远派在她身边的,不但心细,功夫更好,凌小柔对她也很信任。
这几日依兰和凌锋除了去视察铺子,偶尔也会过来看凌小柔,倒是陪凌小柔说话解闷儿,每每说起赖在凌府不肯走的李旬就无比郁闷。
“大丫,你说皇上这是啥意思?还打算把京城搬到渭城府怎么着?整天好吃好喝供着他还好说,可整天看他那张不阴不阳的脸我都怕忍不住要把他扔出去。”
依兰手上端着一个上面洒满草莓果酱的冰碗,冰碗里的冰也是用牛奶加蜂蜜制作的,闻着就让人垂涎,只是凌小柔别说是冰碗不敢吃,就是这大热的天,室内都不敢放冰块,实在热的难受了,就让丫鬟给打扇。
好在凌小柔的院子后面就有一片湖水,四周又是种了青翠的竹子,风从湖面吹来,倒也不是燥热难耐,可看依兰大口大口吃冰也馋的慌。
不过,依兰也刚坐过月子,吃太多冰也不好,凌小柔还是提醒了一句:“嫂子,你也少吃些冰,对身子不好。”
依兰笑笑,“就你们大衍的女子娇贵,我们西夷女子可不兴坐月子,生下孩子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可不知道这一个月把我闷的……”
依兰打开话匣子就说个没完,凌小柔听的止不住笑,她从前倒是听说过外国女人不坐月子,生完孩子该上班的就上班,也没有说在床上躺一个月,又只能吃月子餐的说法。
不过鉴于体质上的差异,她也不觉得坐月子就是不对的。
只是没想到西夷女人那么强悍,竟然也是不需要做月子的,不过想想西夷人从前也都是以牛羊肉和奶制品为主,倒是与外国女人吃食上差不多,说不坐月子倒也可能。
但她可没有效仿的打算,她还是个比较传统的人,在她看来女人坐月子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只是不能像其他大衍国女子那样坐月子就是躺在床上躺满一个月。
月子餐其实也是很关键的,之前依兰做月子时,她派了个培训过的厨娘过去每日侍候汤水饮食,所以依兰虽然抱怨坐月子躺着难受,倒也没对吃食不满,等到她坐月子时当然也是要这个厨娘侍候了。
还有如今她怀着身孕,每天的饮食也必须要注意,绝对不能像前几日那样出现意外。虽然还没查清她动胎气的原因,但只要严格按照孕妇的营养餐来吃,想来就不会有问题,等生下的一定是个健康又可爱的孩子了。
当然,之前像老太妃总是想尽办法让人给做的各种补汤,凌小柔已经跟老太妃沟通过了,补的太过,孩子太大,将来生起来也不容易,这时候又不像她前世生不下来还可以剖,若是孩子补的太大生不下来,可就悲剧了。
一说老太妃也觉得在理,而且,于吃食上,凌小柔肯定是比老太妃懂得多,不然当初也不会被皇上请进宫里侍候怀孕的陈淑仪。
从那之后就很少让人送补汤过来,凌小柔一日三餐倒是可以自己做主,甚至凌小柔有个想法,若是开一间专为孕妇制定营养餐的会所,不知会不会生意兴隆呢?
但过后一想,这时代的男人有点钱的家里就三妻四妾,没钱的自然也不会花钱来会所里给娘子买营养餐。
妻妾多了,是非也就多了,若是被别人趁机在食物里动了手脚,把孕妇吃坏了,这个责任算谁的?凌小柔生生地打消这个念头。
441 皇上来渭城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如今再想做这些的初衷倒不是为了赚钱,只是觉得女人本就辛苦,这个时代的女人更不容易,想要为女人多做些事,若是好事没做成,倒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凌小柔觉得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有机会出一本孕妇美食保健的书倒是不错,想要生个健康宝宝的夫人们想必也不差这些钱,到时买回书去自己照着上面来做,什么地方该注意,夫人们也都不是傻子。
而且,除了教孕妇做美食保健的书,自然还有营养月子餐的书,虽然凌小柔还想出一本关于胎教的书,可无奈她没这方面的经验,写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四不像,干脆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日正好依兰在这儿,凌小柔倒是想把出书这件事跟她商议一下,若是依兰有这个想法,就由她去做也不错。
当初凤舞的珍品斋被查封了,里面的货物充公,很多铺子都卖了出去,只有那间书斋一直没人接手,主要是书斋当初是因为凤舞的经营手段,还有主打的凤舞游记,每月又都有新的话本大卖,也多是出自凤舞之手。
如今没有凤舞主持,别人自认没这个能力,而且这时代的书又是很贵重的,也不像吃食那样容易受欢迎,回本也难,所以书斋一直闲在那里无人问津。
结果,把打算与依兰一说,自然是得到依兰的赞成,她也是闲着无聊,家里的生意凌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得不说凌锋做生意上的成就可是比他当将军好得多。
可这样一来,依兰即使每天都跟在凌锋身后,也就是当个摆设,还不如就在家里看孩子了。
可依兰本身就是闲不住的人,又不习惯与大衍国的夫人们每天闲话家常,虽然她也很看中孩子,但自小就生长在西夷皇室之中,孩子虽然是娘的心头肉,可依兰还是不甘心一辈子就在凌锋的羽翼下,跟别的小妇人一样生活。若是让她一辈子就围着男人和孩子转,她即使为了凌锋心甘情愿,难免也会留下遗憾。
所以,当凌小柔提出让她将书斋买下来经营,依兰倒是很开心,虽然凌小柔说了赔赚都不重要,凌家和宁远王府都不差那几个钱,但依兰本身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才行。
之前凌小柔与凤舞合作的菜谱已经写了不少菜进去,这段时间虽然凤舞被关在宁远王府,闲着的时候凌小柔也会继续与她合作再多写出几个菜谱。
凤舞虽然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倒也能猜到她都被关了,那些手下也讨不得好去,事情已成定局,凤舞的心态倒是很平和的。
每日除了写写画画,就是跟凌小柔合作菜谱,林林总总算下来,凤舞画出的菜谱少说也有上百个了,估计编成册子都能编个上中下。
但凌小柔可不打算将这些菜谱一下子都卖掉,册子就算不为了赚钱,也不能放着眼前的钱不赚吧?好好运作一下,不但能造福百姓,还能赚钱才是上选。
尤其是决定要依兰买下书斋之后,她更得好好盘算一下赚钱的事了。
这几日偶尔凌小柔没事就往关凤舞的屋子溜达,歇息的时候,一个屋里一个屋外,隔着栏杆倒也其乐融融。
凤舞还真是把凌小柔当成知己了,每日望眼欲穿地就等着凌小柔过来看她,并为她讲那些稀奇却吸引人的故事。
凌小柔讲的故事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很不可思议,或是爱情,或是江湖,甚至还有鬼怪的故事,凤舞都能听得心头澎湃,之后这些故事也就在她笔下润色过后呈现出来,再配上与故事相配的插画,即使是凌小柔这个讲故事的人再看一遍,都觉得津津有味。
所以说,凤舞的文笔是很不错的,差的只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怎么编也编不出来那些凌小柔信口编开的传说故事。
为了配合那些菜谱,凌小柔甚至还给凤舞讲了不少与之相应的故事,有的是她曾听过的野史传说,有些则是东编西凑的,等将这些菜谱整理好后,肯定会引起轰动。
当然,最重要的凌小柔没有忘记她想要依兰买下书斋的初衷,孕妇食谱当然是最重要的,只是这些就不劳烦凤舞了,她没事的时候就记下一些三餐搭配,除了这个时代富贵人家最看重的补汤每天都换着不同花样,荤素搭配也很重要,还有像黑芝麻、核桃之类的磨成粉冲水喝。
好在这些食谱都不算太难,写起来又很简单,即使凌小柔不能累着,每天也能写出十几个,等将送去印制的食谱印好,她的孕妇食谱也写的差不多,早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都写的很清楚,还有平常的小点心也有不少,都是对孕妇无害又营养健康的。
当然,在这个食谱之后,还附赠一份孕妇饮食的注意事项,以及孕妇禁绝不能吃的食物,和吃了对胎儿不好的食物。
再将这份食谱送去印制,书斋在依兰的主持下已经开业了,首批主打的就是带了各种奇幻故事和菜谱故事的《食神记》,里面菜谱倒也不多其实不多,第一批一本五十多页,只有三个菜谱,除了菜谱之外,后面还印了与菜谱相关的故事,以及几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这本集菜谱与传说相结合的《食神记》,就是凌小柔根据前世的杂志编排的,除了这些菜谱和故事之外,里面还有一些生活上的小常识,以及……广告!
只是这些广告都是渭城府里比较出名,或是不太出名,但味道却很有可取之处的几间店铺,其中有些是从蓟城或是京城跟着王府一起搬来的大厨们开的,也有一些是在渭城府开业多年,原本就很有口碑的。
之前凌小柔就让依兰派人去问过这些铺子的想法,若是想要在《食神记》里打广告,因是第一本发行,都能给个优惠价,每个占半页书的广告只要百两银子,若是将来《食神记》卖的好了,这个广告可就不止百两。
开始时还有些人犹豫,不过能被依兰派人来问过的都是有钱人,百两银子又真不多,就算这本《食神记》卖的不好,能跟凌府套上近乎百两银子真是太便宜了,所以虽然在书里面打广告是个很新鲜的事物,最后还是没有人会拒绝这个向凌府,甚至是宁远王府示好的机会。
当贺楼远打理好海贼岛的事宜回到渭城府,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王妃跟舅夫人开的书斋要开业了,好在王妃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劳累,除了给凤舞讲了几个故事,没事费些嘴皮子,别的事情都是由别人来做,贺楼远倒也没怎么担心。
只是,凌小柔为何会动了胎气这件事,还是让贺楼远大发雷霆,好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若说不是被人动手脚,他都不信,可这么久都没查出是谁干的,王府的人都是吃闲饭的吗?
因为贺楼远发怒,这几日宁远王府的人都过的小心翼翼,更不会有人去提醒贺楼远,皇上还在凌府,反正就是提醒了,王爷也不会当回事。
府里府外、城里城外的事都那么忙了,谁还有时间去管皇上?反正凌府有吃有喝,又不会亏待了皇上,就先让他住着呗。
至于凌府的两位主子,也实在是忙的很,大多时候皇上都是由府里的小主子……凌睿溪来招呼。
每每看到八岁大的孩子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跟自己说话,不时还用幽怨的眼睛盯着他,李旬就无比郁闷,却又发作不得,谁让凌锋和依兰是真的很忙,忙到每天只有晚上才会回府,连刚出生的孩子大多时候都是由当哥哥的和奶娘在照顾,皇上难道还不如个奶娃娃?
不过,皇上无聊的时候倒是会教教凌睿溪读书写字,指导他一下功夫,要说皇上虽然打架打不赢贺楼远,但肯定是比凌锋强那么一点。
而且,在文采上也有些见树,虽然比凌锋差一些,教个孩子倒是教得的,只是这样教书育人的日子让李旬再次琢磨起他来渭城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食神记》在改名为凌云的书斋里开始发行,第一天就引来不少人围观,虽然都对这本据说有食谱还有故事的书感兴趣,但真正拿出银子买的人却不多,毕竟一本书要五两银子,也只有那些有钱人舍得花这价钱。
不过,同时也有精明和喜爱美食的人,一个好的菜谱最便宜也能卖个百两银子,这本《食神记》里有三个菜谱,才五两银子,真是便宜的很,更不要说里面据说还有好看的故事,当然要买了。
所以,当第一天买了《食神记》的人回家按着上面的菜谱做出了三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虽然因为火候问题,都稍有瑕疵,但同时也让人们看到凌云书斋的信誉,说好的食谱确实是好学又好吃。
于是,第二天凌云书斋刚一开门,《食神记》就被抢买一空,当问起何时还有新货上来时,被依兰交待过的书斋掌柜笑呵呵地摇头道:“《食神记》每版只印一次,每次只印一百本。”
442 王妃的品味与众不同
没买到《食神记》的人后悔不已,早知《食神记》只印一次,他们昨日就不该犹豫观望,如今看别人买了书回去又是炒菜又是看故事,那爱不释手的样子真让他们眼气,可想要跟买到的人借回去参详,别人还没看完,自然是舍不得借。
再说这种一版只印一百本,又销量如此好的书,就算是看过了,学会了,谁不是拿起来珍藏?又有几个人舍得往外借呢?
所以,在众人的遗憾与懊恼之中,当书斋掌柜宣布十日后,第二册《食神记》也开始发行,而且这一册的《食神记》里面的食谱和故事也与第一册完全不同,而且也是一百本时,已经有人想要预订。
只是被掌柜给客气地拒绝了,《食神记》的发行是为了造福渭城府的百姓,若是接受预订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不公平了。
不过,随着第二册《食神记》的发行,还有一本专为孕妇制定的保健册子《孕食珍录》也要一并发行。
有了第一册《食神记》的成功发行,很多商家都看出这里面的利润,虽然每册只发行一百册,但买下这一百册《食神记》的人都会在外面宣扬《食神记》里面所写的内容,除了菜谱和里面新颖的故事之外,最让人觉得新鲜的就是能够在里面占上半页的广告。
能够与菜谱和故事一同写在书里,想必这些酒楼食铺都有其出彩的地方吧,一传十,十传百,都想来看看被《食神记》提到过的铺子里美食到底有多好吃,很快,这些之前生意还算红火或只能算是一般的铺子就客似云来。
之前拿了百两银子在《食神记》里打广告的人到这时候也都明白广告的重要,还有《食神记》的红火程度。
这回也不用人来问,自己就拿了银子去书斋,想要预定下一册书上的广告位置,结果掌柜笑眯眯地道:“诸位,上次就已经说过了,因是第一本册子,给大家的都是最优惠的价了,如今第二本册子,可不能按地个价了。”
尝到甜头的商人们即使是知道人家要涨价也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哪怕后来知道一个广告要五百两银子,也都很痛快地拿了银子。
不过问题又来了,上次是依兰派人找上门,自然之前就对所找的酒楼考察过,选上的酒楼都是有真材实料,在渭城府口碑也好的。
而这次是别人找上门,这里面的水准就有些参差不齐,而书斋掌柜的答复就是:广告并不是谁想打,就能在《食神记》上打的,《食神记》是夫人和王妃为造福渭城府百姓所办,并非为了赚钱。自然也不能糊弄渭城府的百姓,若是酒楼里没有拿得出手的菜肴,那就干脆不要想在《食神记》上露脸。
而那些有特色的酒楼,或者哪怕一两间小食铺,只要能被王妃和凌夫人觉得不错,甚至可以不用花钱也能出现在《食神记》里。
所以,从第二册《食神记》开始,里面就会出现一两个名不是经传,却真有些让人乐道的小食铺,甚至哪怕是一个吃食摊子都可能被郑重地介绍出来。
还有就是那本专为孕妇所著的册子《孕食珍录》,完全没有限制发行量,而且价钱也低的让人不敢相信,而里面的内容却没有因为低廉的价格而粗糙,除了一些精致昂贵的食材,大多数都是用普通食材制作的美食,不但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即使是孕期反应严重的孕妇吃了按着册子里的食谱做出的菜,身体状况也变得好了很多。
凌小柔虽然没有专门学习过孕期保健,但什么时候能吃什么,什么食物吃了不好,什么东西吃了对胎儿有益,这些都是了解的,又有自身的体验,制作的这本食谱绝对是迎合了孕妇的口味,并对腹中的胎儿大大有益。
而在这个时代里,从来没未出现过一本如此详尽又只针对孕妇的书籍,一时间虽然还有人对《孕食珍录》持着怀疑态度,但大多数人都是信服的,一本册子不贵,只要是识字的都要买一本回家放着,即使那些家中还没有孕妇的也都准备出来,万一哪一天册子不出了,他们再想买时找不到怎么办?
让凌小柔和依兰都没想到的,这个每本只赚一点点的册子,从发行开始就大卖起来,很多渭城府外的人也都赶到渭城府来买,有人一买就买十几甚至几十本,当然这么多的《孕食珍录》除了自家留着之外,也有不少是打算送人的。
甚至已经有人到凌云书斋商谈,要购进《孕食珍录》卖往别处,对此依兰的答复就是,想要多卖可以,价钱绝对不能便宜了,毕竟他们卖这《孕食珍录》本来就不赚多少,再便宜就什么都不赚了。
而且为了孕妇好,《孕食珍录》里面完全没有广告,毕竟孕妇本就容易嘴馋,看着那些介绍美食的广告肯定是要动心的,可很多东西都不是孕妇可以乱吃的,若是吃坏了可不瞎了之前印刷《孕食珍录》的初衷?
而这些人要把《孕食珍录》卖往别处的人,在拿了《孕食珍录》回去打算卖多少钱……因为是为了造福百姓的,价钱最多不能比渭城府贵一倍,也就是说,册子拿回去卖,最多也就能赚一半的钱。
虽然看似赚的不多,但一半的利润已经不少,毕竟这册子的销量在那摆着呢。
至于会不会有人私自按着册子上面的内容再印刷了卖,依兰和凌小柔都表示没压力,不说这个时代对于知识的保护比凌小柔的前世力度要大的多,私自印了册子卖那可是要关大牢的罪。再有就是宁远王府的名头摆在那里也没人敢动这个心思。
而就在《食神记》和《孕食珍录》大卖的时候,凌小柔却被贺楼远限制在了宁远王府,如今是连府门都不准迈出一步,原因就是凌小柔最近有些忙的太过了,万一累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好在《食神记》和《孕食珍录》都整理完成了,剩下的事有依兰带人去做就可以,凌小柔只是觉得贺楼远有些大惊小怪,孕妇也不可能整天躺在床上不是?不然真生孩子时才叫困难呢。
可这样的话说了无数次,无论是老太妃还是贺楼远,都是一脸不赞同,之前凌小柔还动了胎气,他们想不谨慎都不行,倒也不全是怕凌小柔不知轻重,而是那个让凌小柔动了胎气的原因还没查出来,又有着陈大夫莫名受伤,他们想不加小心都不成。
于是,凌小柔很悲剧地被限制在小院之中,若是想出去走走,身边必须要有贺楼远的陪伴,而贺楼远又忙的几乎没有什么时间,所以,大多时候凌小柔都只能在小院这一块地儿走动,连之前没事时可以去见见的凤舞也因不能出去,而许多日子没见着了。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凌小柔坐在后院的小湖边上的亭子里,手臂搭在栏杆之上,望着水面上几只游来游去的白鸭感叹。
此时才六月,胎儿才四个多月大,若是等孩子生下来,至少还要五个月,她都不知道那时自己要闷成什么样子了。
前些日子还能借着整理《食神记》和《孕食珍录》而有些事做,如今却只能闲到每天看看鸭子打发时光。
香草在旁动动嘴,终是没有说出要王妃时刻保持心情愉悦的话,就怕王妃会像上次那样说只要她离的远些,王妃情绪就会很愉悦。
如青手上拿着一篮子小杂鱼,看着水里的白鸭很有些无语,别家园子的湖里养的都是鸳鸯之类的水鸟,也就宁远王府会在湖里养鸭子吧?还有那边的几只大鹅,也就王妃的品味与众不同。
按王妃的话说,鸭子鹅下的蛋还能吃,那些水鸟多长时间才下那么几只蛋,又不够吃,养着也浪费。
不过,每次王妃拿了杂鱼过来喂鸭子,看这一群‘嘎嘎’叫着飞奔过来的鸭子,除了觉得聒噪之外,倒也让人心情大好,实在是听着鸭子叫起来的声音,太有喜感了。
因为湖里养了鸭子,自然就没有很漂亮的观赏鱼类,平日最多也就放养一些杂鱼苗,偶尔王妃也会亲自带了一篮子小杂鱼过来逗鸭子玩,每次逗完鸭子,王妃郁闷的心情都能好上一些。
不过真说回来,怀了身孕的王妃还真是可怜,这整日被限制着哪里也不能去,就是她都有些闷了。
好在王爷留在王妃身边的护卫不只她一个,不时还能换岗出去逛逛,哪像王妃只能闷在小院里,看来怀了身孕的女人都挺不容易的。
正想着,凌小柔指着湖边那处草丛,“香草,你去瞧瞧可有鸭蛋?捡了回头送到厨房,腌了给府里加菜。”
香草再不情愿也不敢不听王妃的吩咐,拎起一旁放着一空篮子奔凌小柔所指的草丛走去。这样的活只要来湖边一趟,就要完成一次,她都已经习惯了。
443 祸害遗千年
不过,自己府上养的鸭子,下的蛋腌了真好吃,香草每次都能吃上三、四个,那金黄冒油的蛋黄吃上一口真是回味无穷。
若不是咸鸭蛋太咸了,吃多了怕齁着,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多吃两个,就是拣鸭蛋的活乏味了点,湖里有几十只鸭子,如今天热了,蛋就要每天来拣,鸭子下蛋又不进窝里,这东一个、西一个找起来也挺让人烦躁。
好在湖边常常有人清理,没有遍地鸭屎,不然香草打死也不会过来拣蛋。
等香草将鸭蛋都拣进篮子里,凌小柔看鸭子也看够了,起身要回屋了。自己的小院虽然要把人闷坏了,好在院子还算清凉,比起外面闷热的天,院子里倒让人觉得清爽一些,不然凌小柔肯定是要待不住的。
让香草把拣来的鸭蛋送到院子里的小厨房,如今小厨房腌鸭蛋的坛子都有十几个了,每个月腌好的鸭蛋除了自己府上吃,也会送到凌府一些,虽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倒也算是一番心意。
这边香草刚把鸭蛋送过去,就有人来报舅夫人来了。
凌小柔让人将依兰请进来,依兰一进门就开始抱怨,“大丫,也不知皇上是抽了哪门子的疯,赖在家里就不肯走了,这都多久了,难道他就不记挂京城的事?”
凌小柔也觉得皇上这回出来的太久了,不算路上走的时间,在凌府就住了大半个月,再不回去真有谁借机谋反,李旬的皇位就得换人。
可这情况皇上也不可能不知道,他都不急,别人更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劝依兰淡定之外,凌小柔也没别的办法,难道皇上不走,还能派人把他扔出渭城府?
姑嫂二人说了会儿凌小柔的肚子,又说了会儿凌小柔的小侄女,如今孩子还小,也没起名,只是大妞大妞地叫着,凌小柔每每想到自己这个‘大丫’,就觉得大妞这个名字或许会跟着大妞一辈子也说不定。
中午,依兰也不回府,反正皇上在府里有吃有喝饿不着,她也懒得回去看他在家里装腔作势,虽然嘴上不说,依兰还是能猜到他的想法,不就是想见见凌小柔嘛,人家王爷家的女眷,当然不是说见就见的,哪怕是皇上,也不能太随便了。
吃过饭,就陪着凌小柔说话解闷儿,凌小柔这些日子闲坏了,有依兰陪着聊天,再讲讲外面的事,倒也不觉得时间太难熬。
说起凌云书斋,依兰就兴致很高,除了《食神记》和《孕食珍录》,凌云书斋印刷的一些话本子也卖的很好,很多人看过《食神记》里面的故事后,就好像打来思路上的一扇窗,真就写出一些在凌小柔看起来也很不错的故事,依兰来时也会带上几本过来给凌小柔打发时间。
偶尔也拣一些励志的或是有警示意味的话本子给李旬送过去,美其名曰给皇上解闷儿,实际却是在警告皇上不该在渭城府再耽搁了,该是回去办些正事的时候。
只是皇上看了都没反应,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让依兰气鼓鼓地却不知怎么赶人,难道还能直接对皇上说:皇上,你在这里住的太久了,该滚回去了?
以往在京城时宁远王还能借着切磋之即收拾一下偶尔脑抽的皇上,可如今宁远王真是忙的顾不上皇上。
另一个只凭着三寸不烂这舌就能在皇上面前占尽便宜的贺楼玉,也不比贺楼远轻闲。
她好歹是个女眷,不好跟皇上动手动脚,而凌锋……真跟皇上切磋的话,还不好说谁收拾谁。
下午,本该是凌小柔去给老太妃请安,可因为凌小柔如今受到整个王府的重点保护,就变成了老太妃过来看凌小柔。
见依兰也在这里,老太妃兴致很高,她还是很喜欢这个性格有些烂漫的异国亲戚,尤其她把凌睿溪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疼爱,爱屋及乌对依兰也很有好感。
这些日子老太妃没事的时候也过来陪凌小柔,下午饭自然也就摆在凌小柔这里了。
瞧着刚刚吃过午饭才一个多时辰,又跟着老太妃一起吃了起来的凌小柔,依兰有些无语,好在凌小柔每顿吃的都不多,不然还真怕往后孩子太大,生的时候辛苦。
想想她怀大妞四个多月的时候还在往渭城府这边来的路上奔波,虽然觉得凌小柔太过小心了,却也知道凌小柔的体质肯定是没法跟她比,也就什么都没说。
看别人吃着,她也觉得馋的慌,尤其是王府的饭食很丰盛,于是,依兰也让人给添了一碗饭,陪老太妃和凌小柔一同吃了起来。
这边正吃着,有人来报,说皇上晚上说了要吃咸鸭蛋,府里的咸鸭蛋刚好吃光了,让过来问问王府可有。
依兰皱皱眉,她真不认为皇上就是为了个咸鸭蛋,派人过来王府,完全是想要提醒王府的人,凌府还住着他这个皇上,可人家王府如今两个男主子都忙的不行,就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孕妇,他也好意思让人招呼?
刚想让人回说没有,凌小柔开口:“既然皇上想吃,那就让人去取吧,不过,府里人都爱吃咸鸭蛋,鸭蛋不多了,皇上若真想吃就拿些鹅蛋回去好了,那东西有些糙,味道也不及鸭蛋,王府里的人不太爱吃,倒是剩下不少。”
依兰闷笑,这也是厌了皇上,有好东西留着自家吃,把不招人待见的送给皇上。让人拿了鹅蛋回去给皇上,依兰却不愿回去侍候。
一直磨蹭到黄昏,又陪凌小柔吃过晚饭,凌锋过来接人,这才一同回了凌府。
等贺楼远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凌小柔赶紧让人给王爷送来晚饭,待贺楼远去洗漱过后就可以开饭,瞧着他眼底的疲惫之色,还有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一看就是饿的狠了,凌小柔心疼的很,忍不住埋怨,“事哪是一天能做完的?在京城时我也见过别的王爷,哪个就像你这般忙了?别人都是轻闲散人似的,就你这样没日没夜地忙着。把身子累坏了可怎么好?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替我和孩子想想,还有娘那里,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今儿还念叨来着。”
贺楼远满脸歉意,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安慰道:“这不是江蒙那边蠢蠢欲动,渭城府因三面环海,防御很是薄弱,若真被江蒙人趁机打来,受苦的还不是大衍的百姓?等忙过这段,将渭城府周边防御建设好,也就不会这么忙了。”
凌小柔听了也叹气,更对凌府里等天混吃混喝的李旬怨恨了,蓟城被贺楼远建设的很好,做为通往大衍的唯一通路,承佑镇也被打造的铁桶一块,如今战事没了,好好的也该是享清福的时候了,偏偏要把贺楼远派到这个到处都是漏洞,随便哪里都能被人攻进来的渭城府。
如今想想渭城府的地理环境,还真是瞧着哪里都挺危险的,一旦真打起仗,不但防守不易,需要的兵力也比承佑镇多的多了。
而一旦被江蒙军队攻上陆地,攻进渭城府,危险的就是大衍国了。
就算她相信贺楼远有这个能力将江蒙军队阻在海岸线以外,可看他这样没日没夜地辛劳,总是会心疼的很,偏偏她除了会做菜,什么也帮不上忙,总不能到时让士兵们每人端了一盘菜上战场吧?
而且,她如今这个样子,被限制在宁远王府,就是真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唉,真想去看看贺楼远所说的防御,至少看过了能安心一些,不然整天在王府里没事,就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的多了,除了想肚子里的孩子,当然就会想渭城府安不安全了。
可惜,跟贺楼远说了几次都没有用,想想也是,如今连宁远王府都不许凌小柔随便乱走了,那种到处都是大石和混沙的地方怎么可能让她随便逛呢?
有心帮贺楼远想想水泥是怎么造出来的,可想来想去除了知道水泥里面有石灰之外别的一概不知,而且,这里虽然没有水泥,但建城墙之类的防御时,会用到石灰加了糯米的混合物,在凌小柔看来坚固程度并不比水泥差,甚至感觉上更坚固一些呢。
最后,凌小柔只是再说起李旬赖在凌府的事,“你说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样一直留在渭城府,若是被江蒙人知道了,派来刺客行刺,这个责谁担的起?”
贺楼远冷笑,“你也别为他担心,他又不是小孩子,虽然表面看着蠢笨的人,心里有数着呢,上次他不就取得江蒙奸细的信任?还帮着我抓了不少海贼,放心,都说祸害遗千年,他的命硬着呢。”
凌小柔哭笑不得,原来在贺楼远的心里,李旬就一祸害啊。
不过,听了贺楼远这话,凌小柔倒是对李旬的看法有些改观,能带着护卫平安来到渭城府,皇上也不完全就是个摆设。
再想想之前与李旬共过患难那些事,虽然记忆还是有些模糊,但总算还有些印象,当时能不动声色地阴了依兰一把,皇上还是很有过人之处的,她又何必为他操心?
444 真的只是误会吗?
按贺楼远的本意是想跟凌小柔亲亲热热地说几句话,最好是能借机留下来,可有香草在旁一眼不错地瞅着,也让人很是乏味。
再有凌小柔心疼他劳累,吃过饭就把人赶出小院,贺楼远也无可奈何。
有凌小柔的撑腰,香草赶起人虽然是客客气气,却也理直气壮,贺楼远也真是累了,被赶了也只是瞪了香草几眼。
想不到这丫头被瞪的久了,迎上王爷的怒目,也只是微微瑟缩,半点也不退让,倒是让贺楼远手指痒了痒,犹豫着要不要点上那么几指?
皇上在凌府就好似扎下了根,依兰和凌锋依然是起早贪黑地出门,偶尔见上一面,依兰都会明示暗示,可只要涉及到何时启程的问题,皇上统统都是无视,在凌府住得舒坦了,每日好吃好喝,无聊的时候就到外面走走,没有堆积如山的朝政烦恼,李旬的日子过的很是舒畅,偶尔还会去喝喝花酒,小日子别提多惬意。
渭城府转过年就从外地迁来不少百姓,三月过后迁来的人口越来越多,也有专人管理百姓的安置,如今除了渭城府外的海域在建造防御,城里也有很多的屋舍、商铺在建设之中。
半年多的时间,渭城府从提起就让人为之色变的贪官之城,变成了百姓向往的生活福地,可见宁远王的声望之高。
即使心里有些泛酸,李旬也不得不承认贺楼远的能力,再一想让贺楼远发挥出作用的正是他的这当皇帝的知人善用、决策英明,又觉得脸上有光。
只是城里到处都在建房,满地的泥沙砖石,渭城府又三面环海,即使是夏日也时常刮风,风一刮起到处都是灰尘暴土的,再被太阳一晒,很多时候出趟门回来身上就是一层灰,哪怕是渭城府有专门的人隔段时间就满城洒水,也只是稍稍缓解一下。太阳太足,洒下的水很快就被晒干,只有等房屋都建好了,状况才能缓解。
而自从五月下旬开始,这种建房高峰便持续开始,在官府批准的位置上,一片片新的住宅区也慢慢成型,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因工匠数量的影响,建房并不是同时开始,而是一片一片建起。
除了由打外地来渭城府重建家园的百姓,贺楼远也让渭城府的官府派出大量工匠加入到建设中,这样建设出的房屋往后也可以向外地过来的百姓售卖,这样既利于统一规划,也避免了城里一直在建房,总是又脏又乱的情况。
而刚好最近这段时间,住宅建到了凌府附近,整片区域方圆几公里内都是各种砖块石灰。
好在,渭城府空气湿润,又不是很晒,夏日倒是比京城干热干热的天气凉爽很多,虽然乱了些又脏了些,李旬还是舒服的不想回京城。
紧张忙碌的日子过的飞快,就在海边的防御初具规模时,从江蒙送来一份国书,江蒙国就之前福寿膏与凤舞等人一事与大衍国产生的‘误会’,做了很深刻的辩解与剖析。
福寿膏乃是良药,只是被不法的商人利用,才变成贻害百姓的毒物。
还有凤舞虽是江蒙国人,但自幼酷爱游历天下,在渭城府出现也并非是做奸细,而是单纯对大衍国的文化有兴趣,对于引起大衍国与江蒙国的误会,江蒙国表示很遗憾,并替凤舞向大衍国道歉。
而黎安歌带人与贺楼远的队伍在海贼窝前狭路相逢的那一场大战,自然也成了沟通不良而产生的误会。
当时黎安歌带人去海贼窝,目的并非与大衍国为敌,而是听闻宁远王剿灭海贼,而江蒙国中也有不少商人曾遭受到海贼劫持,此来的目的就是想与宁远王商议一下能否将那些商人的货物还回来。
只是因事前没有沟通好,才造成这样的误会。
总之,几件事都被江蒙国归类于‘误会’,而为了化清误会,江蒙国派了使臣出使大衍,按日子算来使臣团会在六月中下旬到渭城府,再由渭城府取道进京,面见大衍皇帝,亲自解释,希望两国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贺楼远接到国书后,看了一遍后完全是嗤之以鼻:误会?唬三岁孩子吗?
还有江蒙国派使臣进京面见皇上,按两国如今略有紧张的情况,这样的国书不得等皇上批复之后再派使臣?
如今已是六月中旬了,六月中下旬使臣就要到大衍来,若皇上真在京城,肯定是没等到李旬的回复,使臣就已经到了。
贺楼远是把他们拒在海岸线以外,等着京城的回复,还是直接让他们上岸进京?
不过,国书既然来了,就得送给皇上去瞧,好在江蒙人不知道,渭城府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其实皇上就在渭城府了。
原本贺楼远忙的没时间去管皇上在渭城府做什么,但国书已经到了,他再想假装不知道皇上在凌府就有些说不过去。
好在防御工事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就是江蒙国的大军此时攻来,也别想攻上渭城府的海岸线,这里已经不用贺楼远再多费心思,该是和李旬商议一下怎么迎接他们热情的‘客人’了。
凌府,李旬吃过饭后就在花园里散步,只是凌府外面也在建房子,除了‘丁丁当当’的凿石声,还有就是风一刮就满天飞的沙尘,前日才下过一场雨,可树木叶子上又再次蒙上一层薄灰,风一吹,‘扑索索’地往下掉灰。
李旬逛了会儿就没了兴致,想着不好下午出城走走,但一定不能往海边去,那里正在修防御,还不如城里只是有些掉灰。
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去见见贺楼远,这几日城里更加乱糟糟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了,跟贺楼远说几句他也该回京城了。
这一来一回就得两个月,又在渭城府里待了近一个月,就是有信得过的大臣辅政,他也真有些不放心京城。
正想着,护卫来报,宁远王求见。
李旬眼前一亮,之前几次去宁远王府都被拦在外面,他再笨也知道是贺楼远有意不让他进府,虽然有些气愤,可打听过贺楼远也常常忙到没时间回府,心里这口气也就平复一些。
谁让他好好的把人家从富庶的蓟城给弄到渭城府来,人家心里有股怨气,总得让他发泄发泄吧。
至于他这些日子受到的冷遇……李旬很是傲娇地‘哼’了声,皇上是谁想见都能见的吗?“去告诉宁远王,就说朕在歇息,让他待会儿再来!”
护卫依然拱起的手不自然地紧了紧,心说:皇上这绝对是自己找不自在,就宁远王那脾气,肯定会让皇上很没面子。
可身为护卫,他的职责是保护皇上,这次出门自然也是要以皇上之命是从,再说了,皇上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又不关他啥事,万一提醒了,皇上再觉得没面子,到时先没面子的就得是他了,为了让自己有面子,护卫只是僵了下身子,便道了声:“是!”
结果,当李旬还在美滋滋地想着贺楼远求见被拒后变黑的脸时,护卫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封江蒙国送来的国书,“启禀皇上,宁远王说皇上既然在歇息,他就不来打扰了,让臣将这份国书在皇上歇息过后呈上,至于如何定夺……因宁远王公事繁忙,就请皇上派人告之即可。”
李旬嘴角抽了抽,之前他在凌府住了这么久,贺楼远都没来见他,肯定是公事真的很忙,若不是遇到非要他出面才能定夺的事,以贺楼远的脾气绝不会巴巴过来见他。
本来还想着贺楼远再让人进来禀报一声,他就‘勉为其难’地见他一面,可怎么也没想到贺楼远直接扔下国书就走人了?实在是太不给他这个做皇帝的面子了。
不过,在听到国书二字之后,李旬也顾不得跟贺楼远置气,接过后打开一看,也被江蒙国皇帝所说‘误会’给气乐了。
若这些都是误会,他真不介意也派人去江蒙国误会误会。
不过六月中下旬就派使臣来大衍,还要进京见他?李旬又傲娇了,他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既然国书才送过来,那就一切按程序来办,你不是六月中下旬到吗?国书到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小半个月,等京城再派迎使团过来也得一个月,既然想进京城,那就等一个半月之后再说。
至于说六月中下旬就到渭城府外的海域……那就让宁远王派兵出去迎迎,什么时候把京城的迎使团迎到了,再把江蒙的使节团迎进渭城府。
反正,是不能事事都让江蒙国想怎样就怎样。
鉴于宁远王的死硬脾气,李旬也懒得过去听他训人,别看他是皇帝,可不管是之前把宁远王送到渭城府来,还是他这个皇帝鸟悄儿地就来了渭城,绝对有理由相信贺楼远一见了他的面,肯定不会给他留面子,切磋还是小事,李旬最怕的就是平时见人没什么话说,但训起人绝对能不重复地训上一个时辰的贺楼远。
所以,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就是非要见时,身边最好多些人陪着,碍于人多,宁远王还是会顾及皇上的面子的。
445 就在海上飘着吧
所以,不管君臣二人有怎样的小心思,在对待江蒙国的态度问题上取得了一致的看法,那就是大衍国不是你江蒙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要来行啊,那也得看咱们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你,若是没时间或是没心情见你,就是到了大衍海域内,你也得在外面飘着。
宁远王很快派出水军,于渭城府海岸三十里外进行搜寻,别说是江蒙使节团,就是一艘渔船都不可能悄悄地进入渭城府水域。
而就在贺楼远忙着建设防御与阻迎江蒙国使节团之时,凌小柔也被允许在王府中四下逛逛了。
因宁远王府之前将附近的土地都买了下来,这里自然就没有别处紧张的造房工程,自然也就不同于别处灰尘暴土,倒是干净整洁的很。
凌小柔带着丫鬟婆子再次来逛花园,多日不来,花园里又添进不少新品种,还有湖里的荷花开的正好,凌小柔便指挥丫鬟去摘那些晒干了能够食用和冲泡的花朵。
虽然花开在枝头上很美,可在凌小柔眼中与其让它们开到凋零,不如做为食材更能发挥它们的作用。
这样的事做了很多次,丫鬟们都习以为常,送上一壶酸酸甜甜的酸梅汤,凌小柔坐在凉亭里看丫鬟们劳动,能够出来走走的日子真是好,只可惜目前为止还不被允许走出王府。
当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凌小柔也没有要走出去的意思,引起她动胎气的原因还没查出来,任何人和事都是值得怀疑的,凌小柔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不分好歹的人。
甚至为了怕花粉会引起过敏,凌小柔就是到了花园,也离那些盛开的花很远,根本就不敢靠的太近,像一些有毒的花更是早早就让人都移走,如今在宁远王府,没有什么比凌小柔的肚子更金贵的了。
吃着丫鬟用篮子提来的点心,喝着虽然没加冰,却也很爽口的酸梅汤,凌小柔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舒服的让人想睡,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在院子里待的太久,她倒是比往常还要嗜睡。
好在如今宁远王府到处都摆着供凌小柔走累就可以歇息的软塌,凌小柔由丫鬟扶着侧躺好,身上盖了一块薄毯,闻着清风带来的花香,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醒来时就看到贺楼远手里拿着一份公文在看,在他面前的桌上也放着一摞公文,怕被风吹跑,上面还压着一块石头。
这些日子贺楼远没有之前那么忙了,有时间就会在王府陪她,偶尔有些公文能拿回来处理的也都拿回来处理,再有些事就都丢给贺楼玉和庆生。
所以,因贺楼远的轻松,贺楼玉和庆生都变得更忙,好在之前的十几年贺楼玉都闲的让人嫉妒,也该让他多尽一份力了,总之在宁远王府,没有一个人会同情他就是了。
至于庆生,贺楼远也发话了,等忙过这段时间就给他和莫红绸举办婚礼,王爷都要抱儿子了,他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能差的太远。
贺楼远听到声音,知道凌小柔醒了,放下手上的公文,抬头对凌小柔道:“大丫,待会儿收拾收拾,吃过午饭我带你出去走走。”
虽然王爷是面无表情,但凌小柔听了大喜,虽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敢乱走,可有贺楼远在身边陪着,出去走走倒也无妨,就是有人想要害她,还敢在贺楼远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而且,这么久都没查出她动胎气的原因,凌小柔甚至认为可能是她之前哪里没有注意才造成的,贺楼远又没有别的女人,又有谁会想要害她?
至于王爷这副公事公办的脸,凌小柔表示早也习惯了,大多时候贺楼远都是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甚至比起刚成亲那会儿一到晚上就没羞没臊的王爷,凌小柔倒是更喜欢板着脸的王爷。
这样的王爷让她看了就脸红心跳,崇拜的不得了,那样的王爷就有点太让人幻灭了,有时都想一巴掌给拍床下去。
吃过午饭,去跟老太妃打了招呼后,在老太妃千叮咛万嘱咐中,凌小柔直接在老太妃的院子里坐上轿子。
因马车颠簸,自从有身孕之后凌小柔就不被允许坐马车,无论去哪儿都是坐轿,有时在府里走的远一些也有软轿在旁路着,真是小心到不能再小心。
一路上,虽然到处都是灰尘,可轿子里实在是闷,凌小柔还是让人把轿帘打开,边走边看渭城府的变化,再不时跟贺楼远交谈几句。
这段时间,不但渭城府的工匠很忙,由周边也雇来很多工匠,不过一个月没有出府,外面的变化让凌小柔都有些认不出来,除了多了不少房屋,还有到处堆积的砖瓦,还有用麻袋装着的白灰黄泥。
虽然听贺楼远提过官府也同准备来渭城府定居的百姓一起建造房屋,可没亲眼见着,也无法想像会是这样大的规模,凌小柔即使早知道贺楼远是个有能力也肯办实事的人,还是对他的能力更加佩服了。
直到出了城,还能看到不断往城里运送建房材料的马车,为了建房屋,在城外也建了不少砖窖,日夜不停地赶工烧制砖瓦,才堪堪供应得上渭城府里的用度。
至于渭城府外,挨着海岸线的防御,用的就都是从山里采来的大石,比起黄泥烧出来的砖瓦可更坚固。
估计等所有房屋都修建好了,渭城府里的人口就能比之前多上两三倍不止,有宁远王这个活招牌在,渭城府就不会有之前那些贪官横征暴敛,百姓很快就会聚集而来,毕竟沿海的大城,真发展起来可是别处比不了的富庶,说不定就会成为第二的蓟城了。
若不乘着此时房价不高时到这里落户,等将来房价高起来,再想住进来可就不会这么便宜。
轿子出了城,又走了小半天,终于到了一处遍地作物的田庄,远处的屋舍在青山绿水间若隐若现,白墙红瓦、流水人家,只看一眼凌小柔就爱上这里。
虽然贺楼远没说,凌小柔却隐隐猜着,这是贺楼远要送给她的庄子。
贺楼远骑着马直接进到山庄里面,凌小柔坐的轿子也跟着进去。
山庄里空气很是清新,比花草如茵的宁远王府还要舒服,此时太阳在山顶露出半张红通通的脸颊,夏日的傍晚不但没有半分燥热,反而有丝丝清风吹拂。
从轿子里下来,凌小柔深深吸了几口气,贺楼远伸手扶在她的腰间,突然道:“哎呀,走的急,倒是把香草给忘在王府了。”
凌小柔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临走时,可是王爷亲口吩咐香草去给王妃准备一壶酸梅汤路上喝,之后在香草刚离开不久就命人出发,那急匆匆怕被人赶上的模样,要说王爷不是故意的,凌小柔是不信。
不过,这时候真要是把香草带来肯定是要扫兴,凌小柔也乐得耳根子清静,闻言笑道:“忘了就忘了吧,这些日子她也是够累了,就让她在府里歇歇。”
贺楼远明显是听出凌小柔说的是反话,言外之意就是真腻烦了香草在耳边唠叨,忍不住心疼道:“不如我跟娘说说,让那丫头回娘身边侍候好了。”
凌小柔摇头,“娘也是一片好意,再说,香草虽说是唠叨了些,倒不是有心眼的,相处久了我倒不那么烦她了,若是再换个打呼的……”
凌小柔说着‘扑哧’笑出来,贺楼远也跟着笑的很无奈,两人同时都想到那个又爱装腔作势,又爱打呼的洪五家的,这么一想,果然还是香草好一些。
不再纠结香草的问题,贺楼远指着这片庄子问道:“喜欢吗?”
凌小柔笑着点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真想不到渭城府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渭城府因三面环海,土地并不是很多,吃粮都是要靠从别处运来,好在之前渭城府人口也不是很多,吃菜倒也不是太难。
只是这半年多来,渭城府的人口增长很快,之前那些田地出产的菜肯定是不够了,好在渭城府运进大批从蓟城那边发来的菜干和肉干,倒是缓解一些压力,可到底吃菜也不像蓟城那边方便,好在海里有鱼有海鲜,虽然没有菜吃,海鲜在这里倒是便宜的很。
因能耕种的土地少,在渭城府土地还是很贵的,更不要说是一个庄子,虽然这个庄子瞧着不是很大,但从屋舍来看,庄子里的主人当初建造庄子时也是用了一番心思。
贺楼远笑笑,“处置那些贪官家产时发现的,猜你会喜欢,就让人修缮一番。”
凌小柔无语,想到当初贺楼远大张旗鼓地查抄贪官,好东西查抄不少,宅子也查抄不少,像这样的庄子恐怕也查抄不少,如今渭城府都是他的封地了,留下几个庄子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果然是假公济私什么的,王爷做起来从来就不会脸红。
不管庄子是怎么来的,反正凌小柔很喜欢就是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宁远王不可能一直留在庄子里陪她,宁远王不在庄子里时,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谁都不会放心,庄子再好也不可能当成家。
446 王爷是很平易近人的?
在渭城府来说,这处庄子算得上很大,最近这几个月王府吃的菜也多是由这里供应,除了外面百多亩田地,在庄子的里面还有一处玻璃暖房,在这个玻璃很是昂贵的时代里,这样一处暖房的造价差不多能及得上小些的宅院,但为了冬天能吃上新鲜的蔬菜,宁远王还是很舍得下本钱。
虽然王府里也建了一处暖房,但暖房实在是小,王府平日来蹭饭的人又多,那小小的暖房哪里够了?而且这处暖房建好了,冬天出产的菜王府吃不掉还可以拿出来卖,就像此时庄子里的出产也都有专人向城里销售,只是这些菜的价钱还不能跟冬天的菜价比,贺楼远也没放在心里,只要够庄子里的开支,他就很少过问。
宁远王富有一城,还有城外隶属于渭城府的州县,这一个小小的庄子也看不上眼,不过是为了闲时有个玩乐之处,再有就是……庄子最里那一小块种了添香草的地才是最值钱的东西。
可以说庄子外面种的那些,只是为了掩盖添香草的存在,毕竟这种只放一点,就可以让食物变得更美味的调料,他可是打算做为传家宝一直传下去,真过了几十几百年,儿孙们若不成器,只要守好添香草的秘密,再有凌小柔的食谱秘方,儿孙们也不至于饿肚子。
都说富不过三代,虽然宁远王也袭了几代,但谁敢说宁远王就能代代传承下去?李旬这个皇上虽然有时是不靠谱,倒不失为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但他的儿孙继位呢?
以宁远王之权势地位和在民间的声望,难保不会为君皇所忌惮,他要做的就是等渭城府安宁了,在能保护家人的同时,渐渐淡出朝野,最终成就他闲云野鹤的梦想。
凌小柔在庄子里看哪儿都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河里的荷花开的正好,比起王府里栽种的荷花,这些更显野趣,凌小柔瞧着就眼馋,若不是知道自身情况肯定不会被允许,她真想坐上小船去河里摘几朵回来做菜。
丫鬟们对凌小柔爱拿别人瞧着赏心悦目的花来做菜已经习以为常,当然不能让王妃眼巴巴瞧着,好在庄子里有庄户,也不用丫鬟们亲自下水去摘,指使了两个庄户驾着小船去河中选开得最美的荷花摘回来,王妃这些日子爱吃软炸荷花,虽然不能多吃,解解馋总是好的。
贺楼远一直陪在凌小柔身边,手扶在凌小柔的腰上,一刻都不肯离开。
之前庄户虽然知道庄子换了主人,新主人除了在庄子后面划出一块不许随便踏入的田地之外,还花大价钱建了暖房。
庄户就觉得这回换的新主人,比之前的那贪官还要财大气粗,不知是不是也是个贪官,好在新主人对庄户还好,一日三餐改善不少,他们除了偶尔说说庄子主人是什么样的人之外,干活倒也没落下。
如今终于看到新主人来了,又是男的帅女的俊,一个个想往前凑,又怕冲撞了怀着身孕的主母。跟主人的随从打探,可那随从扬着下巴,睨了问话之人一眼,把头一扭,被追问了几次才傲然道:“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也真是够孤陋寡闻了,现在告诉你,听清楚了,往后谁问起就告诉他,庄子的主人是宁远王,谁若是敢来庄子里闹事,直接打折了腿扔出去。”
庄户们听了都有些傻眼,怎么也没想到庄子的新主人竟然会是宁远王,如今在渭城府,除了那些贪官过的战战兢兢,百姓们谁不说宁远王的好?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宁远王竟然会如此年轻英俊,在他们的想法中,王爷就应该长得高大魁梧,走路都得横着走,那才叫气势,可瞧宁远王虽然大多时候都冷着脸,但每当看向王妃时,目光都柔的能滴出水,让他们怎么敢相信这个儿女情长的人就是宁远王?
可惜他们很少离开庄子,自然也没在外面见过宁远王,但随从就是再拿脑瓜顶看人,也不敢乱编这瞎话。在如今渭城府百姓心里,宁远王就是他们心中的活菩萨,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有宁远王在,渭城府的人生活也会越过越好,他们再也不用忍受贪官污吏们的苛捐杂税了。
庄户们一哄而散,都去地里喊人了,宁远王来庄上了,他们的庄子是宁远王的,怎么也得过来见见宁远王,就是给宁远王磕个头也是好的。
还有,宁远王和王妃来了,眼看天就晚了,想必还没用晚饭,他们可得好好地使出看家本事,给捣鼓出一顿饭吧?河里的鱼,田里的菜,还有庄子上养的鸡,对了圈里那头猪也杀了,怎么也得让王爷和王妃吃好了。
结果,等凌小柔这边的荷花采好,正打算让跟来的厨娘去做成软炸荷花,就见扔下各种农用家什的庄户,激动地跑过来,倒是把凌小柔吓了一跳,当时就往贺楼远的背后躲去。
心里还想着:难道庄户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好在庄户们激动是激动,还有人记得宁远王妃怀着身孕,怕冲撞了她,离着十几步远就停下来,随着庄户头一扬手,‘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七嘴八舌地给宁远王和宁远王妃见礼,说什么的都有,除了能从他们脸上的激动中看出这是在请安,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贺楼远满脸黑线,请个安用得着这么吓人吗?瞧把大丫吓的。凌小柔这时也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要造反啊。
也不能让这么多人跪在这里,捅了捅贺楼远的腰,贺楼远这才想到让庄户们起来回话,可人太多了,庄户们又都是些粗人,哪里懂得什么规矩,以往的主人来庄子里时虽然也会喊庄户们过来训话,可面对贪官,他们做好本分的事就好,说多了还怕被贪官给惦记上,哪像此时这样一个个都想表达对宁远王的感激。
结果,吵吵嚷嚷的情况半点都没缓解,贺楼远头疼,虽然感念于庄户对他的爱戴,可这也太不像话了,将庄户头儿留了下来,剩下的人,该干嘛都干嘛去吧。
庄户们依依不舍地离开,甚至还有几个情感丰富的边走边边回头再边抹眼泪。凌小柔松了口气,庄户们热情是好事,太过激动却要不得。
庄子自从被查封后,官府就派人来说庄子一切照旧,庄户们也就没过多去想庄子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新主人。后来宁远王府派人修建暖房和后面的添香草田都弄的挺神秘,庄户们也不允许进去,倒是让庄户们更对新主人好奇,却又不敢真来打听。
如今知道新主人就是宁远王,能够和宁远王说上话,等庄户们走了之后,只剩下被留下的庄户头站在贺楼远面前,小老头还激动地直哆嗦。
凌小柔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个庄子里的人真是热情的很,也让她见识到贺楼远如何得民心。虽然他太得民心了或许会让皇上忌惮,可谁又愿意做个被天下百姓提起来就骂的人呢?
有贺楼远跟庄户头问话,凌小柔就让带来的厨娘将刚采摘下来的荷花拿到厨房去做了,她自己就让人搬了软椅在河边坐坐,边等丫鬟们去收拾好的屋子放东西,边等什么时候吃过饭再去歇着。
贺楼远跟庄户头说了一会儿话,就把人打发走了,实在是这老头只顾着激动,话都说不利索,等他什么时候不激动了再问话也不迟。
再说,有什么事自然有管事来交待,贺楼远本来就不是爱与人话家常的,他跟老头真没什么共同语言,以往就看他那张冷脸,都能把人给吓退了,这回也就是有凌小柔在,他身上的寒意不那么强,才让这些庄户们误以为王爷其实是很平易近人的。
打发走庄户头,贺楼远也让人搬了个软椅,挨着凌小柔边上一躺,还别说,吹着微暖的小风,若是能一直住在这样一个田园山水的地方,日子还真是美满。
可惜,贺楼远也知道如今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能实现。
刚躺了一会儿,如青过来回禀,庄上为了招待宁远王和宁远王妃,正杀鸡宰羊,还杀了一头大肥猪,庄户家里的媳妇都过去厨房那边帮忙,说要炖大肉给王妃和王爷吃,如青的意思是问王妃,是吃庄户们做的炖肉,还是让厨娘动手?
凌小柔想想这里粗糙的食物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可庄户们都是好意,如今又都去厨房帮忙了,这时她若是让人去说王妃吃不惯他们做的东西,庄户们肯定是要失望,这种打消人积极性的事还是少做的好。
凌小柔想了想,不过就是一顿,再难吃也不是不能挨,若是好吃就多吃几口,不好吃回头再让厨娘重新做了,反正他们带的食材不少,到时关起门做些什么庄户们也不会知道,于是说道:“你去告诉厨娘回来吧,晚上咱们就尝尝庄上人的手艺。”
如青去了没多大工夫就回来了,厨娘却留在厨房没回来,凌小柔知道厨娘是不放心庄户上的人,在那里看着他们做吃食。
虽然凌小柔觉得这些耿直的人不会对她动手脚,可厨娘考虑的也有道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人混进庄子里,也就没再让厨娘回来。
447 王爷完美的吃相
好在这个厨娘也是个伶俐人,很快就跟庄户家的媳妇们打成一片,不但没有让庄户们觉得厨娘留下来是对他们做的食物不放心,偶尔不着痕迹地提点建议,菜虽然做的粗糙了点,味道倒是不差。
而且,这种杀猪大菜用大铁锅炖出的味道还别有风味,整个庄子很快就弥漫起炖肉的香味。
凌小柔吸吸鼻子,还真是馋了啊,眼看太阳落下去了,天也渐渐黑下来,等肉都炖熟了估计天就得大黑,她要不要先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呢?
刚想让如青去取些糕点过来,就有庄户来报,外面有人出城游玩,因玩得太尽兴,赶不回城里,这地儿又离着最近的庄子有半个多时辰的路,便想在庄子里借宿一宿。
贺楼远是想拒绝,毕竟他和凌小柔此时在庄子里,谁知道来的人真是没地儿住,还是有什么目的?他们的马车从王府出来,一路也没掩饰,若是被人盯上,想借借宿接近他们,都有可能。
可凌小柔却先点头了,贺楼远也不好当着这些人的面驳凌小柔的面子,也就勉为其难地应下,庄户就很快地跑出去,让人进庄。
肉终于炖好了,半肥半瘦的猪肉被切成厚厚的片,上在洒上蒜泥辣椒油,大块大块的猪骨也炖的软烂软烂的,用大盆装了端了上来,炖猪肉的汤也洒上香菜端了一大盆,里面还有用猪肠和猪血灌的血肠,原本在大衍国动物的内脏是被嫌弃的东西,也就这两年才渐渐被人们所接受,就是不说,凌小柔也知道这是她的功劳,说实话,她其实真挺爱吃辣椒炒肥肠之类的。
可惜上桌的这些都是用肉炒出的菜,内脏这些还是被认为上不得台面,剩下的就是用猪肉炒的青菜,最显眼的还有一个烤全羊。
别说,瞧着还挺有食欲。只是十几米外围着的庄户让凌小柔觉得她和贺楼远有点像被围观了。
好在,这些日子在王府里被丫鬟们小心翼翼地对待,她也习惯了别人的目光,虽然还是有些不自在,倒不影响吃饭。
端着一碗白米饭,先夹了块沾了蒜泥的肉片,有点肥,倒是很香,粗糙中倒是别有风味,只是猪骨那么一大块,又被那么多的人围观,她有些不好意思抓起来就啃,吃的满脸是油也不好看啊。
倒是贺楼远没那么多想法,抓了猪骨蘸了蒜泥就啃了起来,边啃还挑着软嫩的肉撕下来放到凌小柔的碗里,偶尔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吃了几口之后,贺楼远朝派到庄子上的管事招了招手,让庄户们也下去用饭,又是杀猪又是宰羊,这些东西他和凌小柔哪里吃得完?
再说这样被围着吃,王爷其实也是不适应,之前在军中虽然人多,可是大伙一起吃,感觉完全不同。
庄户们得了令再次依依不舍地下去,河边就只剩下凌小柔和贺楼远两个人在丫鬟随从的服侍下用餐。
天上挂着半圆的银月,没有人围观的凌小柔啃骨头也不用王爷侍候了,成亲这么久了,凌小柔也顾不上在王爷面前的形象,抓起一根骨棒,蘸着蒜泥就啃了起来,即使啃了满手满脸是油都不在乎,反正王爷的形象也不比她好哪儿去。
自从成亲后,王府的食物都是由凌小柔教出的厨娘们动手打理,可以说是怎么精致怎么来,突然吃上这么一顿很普通的食物,竟觉得还不错。
贺楼远一声令下,丫鬟们和随从们也都到旁边的桌上吃饭,王爷和王妃可以吃的没有形象,他们却不敢学,万一待会儿王爷王妃喊人侍候,一手一脸的油怎么弄?所以丫鬟和随从吃的还是很秀气的。
只是不时看向王爷和王妃的目光就是深深的羡慕和自豪,王爷跟王妃感情这么好,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省心,不用整日想着别家后宅里斗来斗去的事,他们只要用心侍候好王爷王妃,好处绝对少不了他们。
正吃着,顺着河边走来一行人,大晚上的提了一盏小灯,只是被这边玻璃罩的灯光一比,那边的灯光就跟豆似的小,但以贺楼远的眼力还是很容易就看出这些人并不是庄子里的庄户,只是隐隐约约看不到脸。
贺楼远放下手上啃了一半的猪骨,拿起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油,凌小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这行人,也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
结果等那行人越来越近,近到五官在灯火中越发分明后,贺楼远又抓了块骨头啃了起来。
凌小柔望天,阴魂不散说的就是这个人吧?朝烤全养怒了怒嘴,虽然味道肯定是不及凌记烤全羊,吃着酥酥香香的,又有厨娘拿来的调料,还是很不错的。
贺楼远斜了眼烤全羊,“少吃!”
凌小柔也知道烧烤的东西不能多吃,只吃了两口就放下,接过贺楼远递过来的一碗猪骨汤喝了口,又递了回去,“很好喝,你也多喝一点。”
贺楼远就着凌小柔的手喝了一口,点点头,“是很好喝。”
来人见夫妻俩互动,很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好歹我也是借宿在庄上的客人,你们的待客之道呢?”
贺楼远和凌小柔齐齐睨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李旬叹口气,其实他早就应该习惯,在不能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贺楼远和凌小柔什么时候把他当回事了?
李旬瞧着旁边或是对他如临大敌,或是对他无视的随从、丫鬟们,示意身后的护卫去那边搬把椅子过来。
好在,虽然大多数的人不认得皇上,还是有那么几个是见过皇上的,皇上来了,王爷和王妃可以不把他当回事,他们可没那魄力,赶紧起身给皇上让椅子。
护卫心里也挺郁闷,好好的皇上非要送上门让人鄙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都得跟着丢人。
把椅子摆到宁远王身边,李旬也明白,若是他自己不坐,这辈子也别想等到贺楼远让他,好在他脸皮够厚。
之前听人来报宁远王带着王妃坐轿子出城,瞧瞧时辰,再想想凌小柔如今被保护的程度,李旬觉得晚上肯定是不会回城了。
李旬就想去看看贺楼远到底是要去哪里,倒不是怀疑贺楼远,而是李旬觉得他也该是见见贺楼远的时候了,再说虽然对凌小柔没有过分的绮念了,可不见上一面又总是不死心。
干脆就跟过来看看,或许能找个机会见见,结果跟着跟着就跟到庄子来。
李旬让手下的护卫们集思广益,想个什么办法能让他顺利见着宁远王和王妃,还要不表露身份的情况下,他可是很相信只要知道是他来了,贺楼远绝对会把凌小柔给藏起来。
想来想去,甚至有人提议装黑衣人,夜探农庄,可这样真被贺楼远的抓到把柄,会不会让贺楼远觉得他不信任他?
甚至还有说在庄子里放把火,把宁远王和王妃给逼出来……提这个馊主意的,当时就被李旬给踹飞了,他真敢那么做了,惊吓到小柔儿,贺楼远一准能揍的他太后都认不出来。
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进庄子,但不能报皇上的大名,就假装借宿好了,而且为了让人不忍拒绝,他们在外面又等了很久,一直到天快黑才过来,好在贺楼远没为难地就让他们进了庄子,让李旬大呼幸运。
以他对贺楼远的了解,在这种时候,为了保证凌小柔的安全,他肯定是不会让人进庄,既然他们进了庄子,那就一定是凌小柔的主意。果然还是他的小柔儿善良。
可进了庄子之后,直接就被带到前面庄户们住的地方,住的也是庄户们腾出来的房子,条件简陋不说,他提出要去跟庄主道谢的要求都被拒绝了。
远处瞧着有灯火,问了庄户也知道是庄子的主人在那里用饭,可他几次提出要出来走走都没被允许,估计这些庄户们也是怕他冲撞了王爷和王妃。
就在李旬无计可施,难道要白来一趟了?就听外面有人喊:“吃饭了!吃肉去!”
结果,之前对他百般防范的庄户们,个个都像脚底长了轮子似的跑了,生怕慢一步就要少吃几块肉。
李旬瞧着身前身后就剩他们这几个人,这可不是给了他机会?让人提了灯就奔贺楼远和凌小柔这边过来,原是想着装成偶遇,可一对上凌小柔和贺楼远那副了然的目光,他连编好的瞎话都说不出口。
肚子也饿了,估计也等不到别人让,李旬往贺楼远身边一坐,看贺楼远抓着骨头啃的还挺香。撇撇嘴,粗鲁人就是粗鲁人,他可不能让凌小柔觉得他跟贺楼远是一丘之貉,皇帝的威严什么时候都不能丢,再说还有那么多的下人看着呢。
拿着筷子夹了片肉,本来以为这种粗制的食物没什么吃头,可一放进嘴里,还真是挺开胃口的。
见李旬夹菜,立马就有护卫给添了饭上来,这时候也不用指望宁远王府的下人了,他们真指使人家,宁远王再直接赶人,皇上会很没面子。
凌小柔原本还想在外人面前要装装斯文,可李旬撇嘴的动作她看的很清楚,是对王爷的吃相不屑?哼,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食物就得配什么吃相,猪骨只有自己啃着吃才香嘛!
再说,王爷不管是什么吃相,在凌小柔心里都是无可替代的完美。
448 齐心协办
凌小柔也拿了块猪骨蘸上蒜泥啃了起来,什么形象、气质这些都是小意思,只有痛快了才对得起自己不是?至于一旁已看傻了眼的皇上,凌小柔表示:这个人是谁?
李旬直到愣愣地举着筷子半天才回过神,心目中凌小柔柔美端庄的形象轰然倒塌,回想过往两人相处,才恍然记得,什么柔美啊,什么端庄啊,完全就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其实从凌小柔最初的表现来看,那些其实都是他自己心目中的凌小柔,所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凌小柔和贺楼远才是最相配的。
而他……虽然一时因新鲜对凌小柔动了心,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宫里那有些千篇一律的女人最适合他。
唉,受到打击的李旬也拿了块骨头,这样吃东西虽然有损气质,可瞧着倒真是香的很,反正眼前的女人他是没戏了,还注重那些形象做什么?他就是再玉树临风,再卓而不群,在人家凌小柔眼里还不如啃骨头啃的满脸是油的宁远王。
一大盆的骨头,在三人欢快的啃食中很快就见了底,那只被烤的外焦里嫩的烤羊则被李旬带来的护卫给分食,毕竟这边食物虽然多,可大都被宁远王府的丫鬟和随从给霸占了,他们才不管跟来的这些护卫是谁的护卫,在朝中又都是几品几品,他们只知道跟着王爷有肉吃,对于那些敢来抢他们肉吃的人,不管是什么人,统统不用客气。
护卫们吃了烤羊肉,倒也别有滋味,羊肉烤的火候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味道,也有厨娘给配的蘸料弥补了,虽然他们也眼馋王爷、王妃,以及皇上啃得满嘴流油的大骨头,可没得吃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过想想,羊肉可比猪肉贵多了,他们的心里又平衡了。
凌小柔最爱啃的就是猪腿骨,尤其是啃完之后,舀一小勺骨汤倒进骨棒中,嘴对着骨棒里的骨髓那么一吸,满口都是油香。原本凌小柔还以为自己会腻着,可没想到连着啃了五块大棒骨,又将里面的骨髓都吸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凌小柔觉得她肚子里这个绝对是个小子,就跟他无肉不欢的爹一样的小子,以往她虽然爱吃肉,可绝对吃不下这许多,最近倒是越来越爱吃肉了,尤其是这种大口大口的肉,竟然连味道都觉得比以往更美味得多了。
凌小柔的吃相,贺楼远倒没觉得怎样,可皇上看了真摇头,却也不再纠结他在凌小柔面前的形象,一个女人都吃的如此豪放,他个大男人还能连个娘们都不如?
于是在三人你争我夺之间,一盆大骨头就这样见了底,李旬虽然吃的肚子撑起多高,可还是有些没过瘾,自小就在皇宫那种地方长大,做了皇上之后更是没有半点自由,像这样的吃相从没体验过,新鲜的同时也让他内心之中多了一分豪迈。
“宁远王,军队里的男人都这样吃饭?有机会朕倒也想去与他们一同体会一下个中乐趣。”
贺楼远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睨了李旬一眼,慢幽幽地道:“你会饿哭。”
李旬满眼幽怨,他这是被鄙视了?皇上自认脸皮厚比城墙,这些年也被贺楼兄弟打击习惯了,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小意思,“那就等着瞧吧!”
于是,在宁远王的黑线中,李旬与护卫们已商定好改日就要到宁远王的军队里去体验生活,他倒是要看看会不会被饿哭。
吃过饭,庄户们过来收拾桌子,当看到李旬时都有些没闹明白这位来投宿的客人怎么就与他们的宁远王混得很熟了?果然宁远王是最平易近人的,那些关于宁远王冷酷的传说其实都是骗人的才对。
虽然大多时候都是这位客人在说,宁远王最多是就从鼻子里哼一声算是回答,可至少没让人把这位很聒噪的客人赶出去,在他们看来宁远王其实就是长了一张冷脸,人真的很不错。
丫鬟和护卫们都远远地跟着,贺楼远扶着凌小柔的腰在河边散步消食,大好的时光多了李旬这个碍眼的家伙,贺楼远不止一次考虑把皇上踢到水里的主意如何。
李旬倒是完全无视了贺楼远的冷眼,这么多年下来,他自认跟贺楼远也算得上是兄弟了,对于贺楼远的性子他还是比别人清楚的很,除了在‘切磋’的时候,大多时候贺楼远还是很给他面子,只要他与凌小柔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贺楼远还是会对他脚下留情的。
当然,为了避免宁远王偶尔的爆发,李旬还是很自觉地与两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凌小柔无奈地摇着,他们小夫妻俩散步,后面跟个皇上,这种感觉怎么想都是够怪异的,而且,她也相信李旬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到庄子上来,就好像之前不也相安无事,皇上来渭城府也不是一天两天,像今儿这样找上门,肯定是有事要做,有话要说,与其让他一直这样跟下去,不如把话说开了,然后该干什么就让皇上干什么去好了。
于是,掐了掐贺楼远腰间的软内,凌小柔朝李旬那边努努嘴,贺楼远只好不情不愿地扫了李旬一眼,“皇上,你还要跟多久?不如有话就直接说吧!”
李旬见贺楼远终于开口了,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贺楼,不如我们合作吧?”
贺楼远斜着眼,看向一脸笑得跟绽开的菊花似的李旬,“合作?皇上倒是说说如何合作。”
李旬就看向尽量想要减低自己存在感的凌小柔,若是往常贺楼远一个眼刀子过来,李旬也就不敢乱看,可如今既然说到合作,关键人物自然就是凌小柔,这时候就是冒着被贺楼远痛扁一顿的危险,他也得跟凌小柔讨教了,“小柔儿……”
“嗯?”贺楼远眉毛一挑,就把人揽到了身后,李旬不得不改口:“王妃不知可有何能尽快生财的法子?最好是能让江蒙人心甘情愿地送钱过来。”
说完,李旬抹了把头上冒出的冷汗,暗叫庆幸,他差一点就把王妃喊成爱妃,可以想像若真是那样,他绝对会被贺楼远一脚踹进河里,还有他扑天盖地的怒火,真当他没看出贺楼远一直就跃跃欲试地腿?
凌小柔哭笑不得,皇上还真是看得起她,真把她当成摇钱树了?不过,若真是能让江蒙人心甘情愿地送钱过来,那就只有与江蒙人做生意了,而且这个生意还得是能影响到两国国本的大生意,这样一来,江蒙国与大衍国的利益息息相关,江蒙国人也就没有闲心再来算计大衍国的国土。
只是这个担子还真是重,她都不知是要感谢李旬对她的信任,还是烦恼李旬太看得起她了,可既然被问了她还不能不做些表示。
于是,凌小柔苦着脸,“皇上,这可不是蓟城府小打小闹的生意了,与西夷国的生意,也是因为各取所需,而据说江蒙国物产富饶,比之我们大衍也不遑多让,一时哪里想得到法子?”
说完,看向贺楼远,见贺楼远也是一脸赞同,知道这事要与他商量过后再答复李旬,毕竟不管是否想到赚江蒙国人钱的法子,于大衍中和宁远王府来说都不是小事。
凌小柔当然知道贺楼远想要渐渐让宁远王府淡出大衍国人视线的想法,若是此事最终做成了,对于贺楼远的打算肯定是要有影响,虽然结果可能会造福大衍及大衍百姓,可与她最亲近的亲人相比,百姓和大衍中也只能排在第二了。
李旬看人家夫妻俩的互动,真是又羡慕又嫉妒,羡慕的是人家夫妻之间相濡以沫,完全没有任何私心的情意,嫉妒的就是他怎么就找不到这样一个心里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个的女人?
就是如今在皇宫里最受宠爱的愉妃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还有一直割舍不下的娘家,为了娘家父兄,即使是比起别人对他这个皇上多了更纯粹一些的爱意,但一旦涉及到她的娘家,愉妃与他的情分也会变得无比脆弱。
想想,他怎么就没遇上一个像凌小柔这样的女人,就是家中的兄长也是一心一意只疼爱妹妹,娶了这样人家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担心她会为了娘家而算计夫家,娘家夫家齐心协力,还用在对外的时候还要分心对内?
虽然李旬觉得凌锋放着发展前途很光明的将军不做,非要做个商人的想法很不能理解,甚至还有些不务正业,但不得不说凌锋这人虽然也是有心计的,但永远不用担心娶了他的妹妹之后,要要防着他背后捅刀子。
只是李旬没有想过的是,人家宁远王只有凌小柔一个王妃,他的后宫虽然不说美人如云,但到底大大小小的美人数不胜数,就算凌小柔真进了宫,成了他的女人,在众多女人的算计之中,以及他的雨露均分中,还能像她对贺楼远一样全心全意?
没有了凌小柔的全心全意,一向心里只疼爱妹妹,完全容不下妹妹受一丝委屈的凌锋,还能像如今对贺楼远一样齐心协力?
449 皇上也不能难为孕妇
若是有朝一日,凌小柔过得不好,不开心了,就是为了保证妹妹在宫里不受委屈凌锋也得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若是有人敢对妹妹不利,就是皇上他也有拉下马的勇气。
所以说,凌锋像现在这样,只是做个很有钱的商人,完全是因为贺楼远对凌小柔好,若是有一日贺楼远敢娶个三妻四妾,凌锋也不会是好相与的,什么齐心协力,也得是在妹妹过得好,过得舒心的前提。
而此时,不管李旬如何羡慕嫉妒,也无法从凌小柔嘴里听到一点关于怎么赚取江蒙国人银子的想法,李旬知道急也没用,而且来之前他也没想过一次就把事情解决了。
虽然他信任凌小柔,也坚信她赚钱的本事,也就是宁远王这个笨蛋才会把凌小柔关在府里,恨不得都不让见人,不然换了是他,绝对会给凌小柔更大的发展余地,虽说做为皇上与民争利有些说不过去,可银子谁不爱?无论是打仗还是建设国家,甚至是赈灾都得要大把大把的银子。
他从前可以尝够了缺少银子时的憋屈,打仗都得算算国库里的银子够不够,不然当初先祖也不会封宁远王封地,让他们世代袭爵,目的不就是不了让他们打仗又不用从国库里出银子?不然就国库那点银子还真不够用的。
好在世袭宁远王都是有魄力的,把封地建设的很好不说,到了贺楼远这一代,更是将战事彻底平静了,还因娶了个好王妃,王府的银子几辈子都挥霍不完。
李旬跟凌小柔说完要赚江蒙国银子的提议后,也知道他再待下去贺楼远肯定是要赶人,还不如趁贺楼远没发火之前,他自己识趣地离开,于是打了个哈欠,“这一天天的为国事操劳,真是够累了,朕就先去歇息了,贺楼你们也早些歇着吧。”
最后看一眼凌小柔鼓起的肚子,心里还有些酸酸的,可一想到这是贺楼远和第一个孩子,他还没贺楼远年纪大,连儿子带女儿如今也有四五个了,想来还是他略胜一筹,在任何事上都要被贺楼远压一头的情况下,李旬突然觉得有些扬眉吐气了。
李旬带着护卫离开,贺楼远也带着凌小柔回去歇息,没有香草在,自然也就没人再来唠叨王爷和王妃睡在一个房间。王爷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轻重,王妃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亲骨肉,该注意些什么,难道王爷还要别人提点?就算是睡在一个屋子里又如何?王爷那么疼爱王妃,当然不会做让王妃和肚子里小主子受伤的事。
等丫鬟和随从都下去了,贺楼远搂着凌小柔躺在床上,凌小柔一直还在想关于李旬所说的赚江蒙国银子的事,其实真说起来,她能想出的主意也就是开酒楼。
虽然她是穿越过来的,可说白了她就是个厨子出身,难道要她去搞发明创造?就像如今很是昂贵的玻璃,哪怕是在她那个时代已经很普遍,甚至说很廉价,就是连工艺和制法都很完善了,可用着是用着,要指望她把玻璃的制法给拿出来就实在是难为人了,她连玻璃是从矿物质里提取出来的,还是化工合成的都不清楚好不好?
不过,再想到凤舞所说的那个教她画素描的师傅,凌小柔就有种玻璃是否是他发明的想法,可再多想法那人既然已经享年109岁,她想再多也是无用,只能跟贺楼远商议一下,是否要想个能大赚江蒙国人银子的法子。
对于这个贺楼远倒是看的很开,若凌小柔真能想到法子,那就帮帮李旬也不是问题,毕竟真打起仗受苦的还是百姓,还有那些士兵,贺楼远不是冷心冷肺的人,在他看来,每一人士兵都跟兄弟一样,若是可能,他当然不愿意看着他们去为了某些人的野心去送死,而李旬能来问凌小柔想这样一个主意,除了说他是为大衍国的国库考虑,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至于说贺楼远想要慢慢让宁远王淡出人们视野的打算……贺楼家的男人,世代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而存在,虽然如今随着贺楼家的权势日大,不得不考虑隐退,可一旦涉及到大衍国的百姓和社稷,贺楼家的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贺楼远的意思就是,若是凌小柔愿意,他自然会在背后支持。
不过,若是凌小柔真没办法,也不用怕李旬的为难,做为贺楼家的女人,自然要受到贺楼家的庇护,即使是皇上,也是不用怕的。
有了贺楼远肯定的答复,凌小柔就觉得这天也高了,地也广了,可以任她随意的遨游了,可贺楼远接下来的一句话,又把她从天上给拍到地上,“帮忙可以,想主意也可以,但你要记得肚子里还怀着我们的孩子,最多也就动嘴,要做什么,就让皇上自己找人来做。”
凌小柔觉得,有了王爷这句话,她原以为可以脱出牢笼的日子再次变得遥遥无期,甚至可以想像,就算生下孩子,以贺楼远强大的占有欲,她就算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也得在人家王爷的眼皮子底下,若王爷一直忙啊忙,她完全就不用再想自由的一天了。
于是,凌小柔就开始企盼,什么时候王爷才能不是王爷呢?或者王爷只是个闲散王爷,到时不管是大衍国的壮丽河山,还是西夷中的异域风情,都能留下她的脚印。
这些日子与凤舞的交谈可是让凌小柔对于游历有了兴趣,前世她就很爱游山玩水,没事的时候就会到处地走,享受名山大川所带来的万丈豪情,重生后,虽然了走过不好地方,可每一次都是有着这样那样的地方,而且,相比于凤舞踏遍天下的脚步,她那样的走法,根本算不得什么。
所以,她真的很期待能够到处走走看看,而据凤舞所说,江蒙国虽然有不下于大衍国的富饶,但江蒙国之前也遭遇了百年大战,甚至比大衍国所遭受的破坏还要严重,毕竟大衍国的战争只限于边境,而江蒙国的战争却将整个国家都卷入其中。
对于江蒙国来说,那百年是枭雄崛起的时代,来来往往的霸主多不胜数,百姓过得是流离失所的日子,再有各种天灾**,对于江蒙来说可以说是受到了灭顶之灾,如今平静的生活也不过十几年。
问过贺楼远,江蒙国的历史也确实如此,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江蒙国总算是从苟延残喘中回复过来,可在他们回复之后,想的不是如何壮大国家,而是要将战争的魔爪伸向大衍,还是很让凌小柔无语的。
至于李旬所说的要赚江蒙国银子一事,凌小柔倒觉得可行,虽说之前和战乱让百姓的生活困苦,却也成就了一批人,他们发着战争财,在战争结束后,迅速成为雄霸一方的大家族,虽然承认江蒙国皇帝为正统,却也不完全受着江蒙国的制约,这些人无疑是有钱人。
而且,江蒙国有很多快速发展起来的发明,很受周边其他国家的追捧,也为江蒙国赚取大笔大笔的财富,只是这些看似很赚钱的发明,却完全不如福寿膏的利润大,所以,如今的江蒙国最倚重的就是福寿膏。
这种很暴利的东西,当然不仅仅地被送进大衍国,周边国家哪个没有受到福寿膏的毒害?而像大衍国这样直接将其扫出国门的国家却少之又少,毕竟别的国家可没有一个对福寿膏的历史深恶痛绝的凌小柔和一个敢做敢为很有魄力的宁远王。
甚至很多国家下至平头百姓,上至达官贵人都开始吸食福寿膏,所以,只凭着福寿膏一样,江蒙国就已经在这些国家赚了大把大把的金银。
即然是不义之财,凌小柔当然就赚的没有压力,皇上都开口了,她当然要好好地想想,怎样才能从江蒙国那里把他们通过福寿膏赚到的不义之财都弄到大衍国来。
当然,就算凌小柔很有赚钱的决心,能够一下子就赚来大笔银钱的主意也不是那么好想的。发明创造上她肯定是没有那位穿越先人有优势,只是从他把福寿膏带到这个时代这点来看,凌小柔对他也是有怨言的,或许最初他的初衷是好的,只是他的后人却将这些原本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给用歪了。
至于说是那位穿越先人要用福寿膏来害人,凌小柔却从没这样想过,毕竟他活着时福寿膏的用途还是很正常的,或许他也没想过会有人利用他带来的东西为祸吧。
凌小柔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什么能赚江蒙国人钱的好主意,她的本事都在吃上了,难道还要把餐馆酒楼开到江蒙国去?不说不现实吧,人家江蒙国能放心让这么多大衍国人到他们的国家?万一来的都是奸细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可不让大衍国的人去江蒙国开酒楼,也不可能把那些厨艺教给江蒙人,等他们学会了,会把赚来的钱给大衍国人才是傻瓜。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好,凌小柔也上来困意,干脆就先睡一觉再说,反正她是孕妇,皇上也不能难为孕妇不是?
450 抓鱼还是打架
凌小柔是被外面的说话声惊醒,习惯性地伸手摸摸,王爷果然不在身边,被窝里都已经凉了。难得出来走走,王爷竟然还不忘起早练功,让近段时间每日都睡到自然醒的凌小柔很是佩服,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王爷的恒心和毅力都不是常人能比。
庄子里的空气比起渭城府更加清新,没有城里的燥热,凌小柔原本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可门外的说话声虽然不大,却让很是扰人清静。
凌小柔问了一句:“谁在门外?”
如青的声音传来,“是皇上派人来见王爷,奴婢说了王爷不在,他们不信。”
凌小柔知道李旬其实并不是为了见王爷,而是想要问自己可是想好怎么赚江蒙国人银子,只是碍于贺楼远,没好直接说要见的人其实是王妃。
凌小柔打了个哈欠,刚刚被吵醒,还困的很呢,真是懒得去见皇上,对如青道:“如青,你带他去找王爷就是了,我这里让别人侍候着就成。”
就是没有如青守在门外,她真不信李旬派来的人敢闯进来,既然说是要见王爷,那就带你去找好了。
如青得了令,“走吧,奉王妃之命,带你去见王爷。”
李旬派来的护卫原本是想说他其实是来见王妃讨主意,正想说王爷不在见王妃也是一样,凌小柔在屋内道:“有事没事让那些人离本王妃的屋子远些,别什么人都放过来,吵死人了。”
护卫原本要说的话被噎回去,王妃的话都说到这份,他再不识实务就算是皇上身边的护卫也得被扔出去,他可不觉得王妃身边这几个会是普通的丫鬟,瞧走路的姿势也是高手中的高手,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而且,跟王妃的‘丫鬟’比武,赢了不光彩,输了肯定脸上无光。
护卫被‘请’走了,凌小柔躺下又睡了个回笼觉,肚子渐渐大了,瞧着倒是比依兰那时的肚子还要壮观,凌小柔就觉得生的时候会很痛苦,回去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进补了,不然孩子真补的太大,遭罪的可就是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已经很注重饮食,应该不会把孩子补的太大才是,可怎么瞧着这肚子就比别人的看着吓人呢?难道真是缺乏运动就差了这么大?可她平日在屋子里也没少走来走去,趁香草不在时还做一些有宜孕妇的瑜伽运动,应该不会是缺乏运动才对。
不行,这事可得放心上,如今这个时候胎儿也稳定了,她可要告别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至于老太妃那里,自然也是为了她好,只要她不再动胎气,想来老太妃也不会一定要她卧床静养。
再说,只要把香草那丫头吓唬住了,老太妃那里当然是能瞒得住,至少在吃食上也不能再补下去了。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外面的太阳已升到半天空,凌小柔伸个大大的懒腰,这一觉睡的还真是好,没有城里那么燥热,觉睡的也舒服,要不回去把太妃也接来庄子里,这实在是避暑的好地方啊。
起床,由丫鬟侍候着梳洗,见贺楼远一直没有回来,便问了一句,这才知道,贺楼远跟皇上去了庄子后面,说是要去比赛钓鱼……
凌小柔没放在心上,男人间有他们相处的方式,不过钓鱼嘛……怎么看这二人都不像是能静下心的,别到了最后钓鱼变成打架就成。
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几块点心,眼看天色近午,王爷还是没有回来,一早就去钓鱼,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他们这是要钓一天的节奏?
在屋子里待着也无事,凌小柔就带着丫鬟出去走走,知道王爷和皇上在河的下游钓鱼,凌小柔就带着人在上游走,虽然皇上的表现像是放开了,可她也不好总往皇上面前凑,就是她和皇上都没那心思,王爷也是个很爱吃醋的人。
结果,走着走着,就见下游水花四溅,不是说皇上和王爷在钓鱼吗?怎么瞧着倒像是在抓鱼?凌小柔又看了会儿,觉得又不像是在抓鱼,反而像是在打架,难道真被她给猜中了?
这皇上和王爷打起来可不是小事,虽然从来皇上跟王爷动手就没占过便宜,可王爷若是一时失走再把皇上给伤了怎么办?毕竟水里不比陆地,王爷的手下也未必有准,而且,凌小柔对王爷的水性也不是很放心,而皇上更是不会水的,再溺了水。
急匆匆带了人奔水花溅的跟扔了炸弹似的下游奔去,等到了近前,见到河水里那两个抓鱼抓的跟玩命似的两个男人很是无语,也说不出他们是抓鱼,还是借着抓鱼,其实没少给对方下黑手。
就是平时跟皇上‘切磋’从来没输过的贺楼远,此时也是一身的水,头发也凌乱了,哪里还像个王爷?更不要说从来就没赢过的李旬,头发松了,衣服破了,从头到脚沾的都是绿色的水草。
在他们身边跟着各自带来的护卫和随从,此时都拼了命地制造水花,趁人不备就把对方的人往水里按,那形象若被人看到,就是告诉人家这是宁远王和皇上,估计也不会有人信了。
最让凌小柔心疼的要命的就是河里长得正好的荷花,昨天就是为了吃也没让人采下几株,实在是这荷花美的让她不忍破坏,可现在好了,被这群不懂怜香惜玉的臭男人都给破坏了,折断的荷茎上一朵朵残破的荷花耷拉着脑袋,河里的荷叶也破破烂烂,难道这是群还没长大的孩子?
凌小柔很无语的翻了几个白眼,吼道:“你们这是抓鱼还是打架?”
水里的人都不动了,有人手里还拎着刚从水里抓出来的鱼,看到岸上脸气的通红的宁远王妃,齐齐将目光看向他们的主子,皇上和王爷,他们都是听令而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这二位。
贺楼远和李旬也是才瞧见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荷花,原本多么美好的景色,如今瞧着比一水残荷还要不如,毕竟荷残了还有莲蓬,这一水荷田简直比被冰雹打过还要凄惨。
皇上抬头望天,往后贺楼远再进京,他可不能在自家的御花园里跟他斗气,瞧这破坏的,幸好庄子不是他的。
贺楼远也抽了抽嘴角,瞧这一个个都看着他,合着这里都是他破坏的了?
看了一眼岸上水桶里装着的鱼,暗自算过肯定是他这边的人胜了,贺楼远又有些得意,从水里上岸,怕弄湿凌小柔,没敢离的太近,隔了二尺多的距离,指着桶里的鱼道:“大丫,我与皇上比试抓鱼,赌注一万两。”
凌小柔也顺着贺楼远的目光看了两只大号水桶,一桶瞧着是多了那么几条,可又实在是不明显,凌小柔指着看似多的一桶问:“这桶是王爷的?”
贺楼远点头,凌小柔拿起桶边放着的一只鱼网在那桶少的里面又捞了几条,放到这边,就算那边的鱼大,也肯定是贺楼远赢了。
拍拍手,“皇上,上岸吧,水里凉的很。”
李旬鼻子都要气歪了,合着你们两口子是合着伙算计朕的银子是吧?一万两是不多,可这银子输的真是憋气,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就算这次是他赢了贺楼远,有凌小柔这么一搅合,他也是输的那个了。
从河里上岸,李旬狠狠地瞪了笑的一脸灿烂的凌小柔,从前他怎么就会觉得她无比美好呢?简直就是恶魔啊,可偏偏如今他算是有求于人,又不能得罪了,这一万两银子花的真是屈。
明明之前他跟贺楼远比试抓鱼的赌注只是一百两,怎么比完了就变成一万两?可这时候他还真不敢说赌注一百两的事,不然他真怕变成一百两一条鱼,原本贺楼远这桶就比他那桶多的多,刚刚又看到凌小柔从自己那桶给捞了那么一大网,只这一桶大鱼加小鱼就不只一百条,真变成一条一百两,他亏的更多。
反正他是明白一个道理,从前他在贺楼家这兄弟手上就没占过便宜,如今再加上一个凌小柔,他在吃亏这条路上将会越走越远,这辈子是别指望着扳回一局。
见李旬认命了,贺楼远志得意满地吩咐人抬着鱼回去,今天中午就用这鱼来加餐了,吃不了的就晚上再加餐,既然皇上是因为这些鱼输了银子,他怎么也得让皇上出一口气不是?
当然,银子的事可不能马虎,什么时候皇上把输的银子结清了,什么时候再开饭。
吃饭的时候凌小柔原本是要回自己的屋子吃,就把时间留给皇上和王爷这两个男人,她一直就觉得皇上和王爷在一起的相处模式很有爱,反正自家男人又吃不了亏,她倒不介意把男人借给皇上。
可皇上却一直拉着她问关于赚取江蒙国银子的事,眼看天色近午,贺楼远就干脆把午饭摆在一起,边吃边说了。
午饭本就是挑凌小柔爱吃的做的,能跟在凌小柔身边侍候,不时再跟凌小柔学上两手,厨娘的手艺可不是吹出来的,比起宫里的御厨还要胜上几分,让李旬恨不得把人挖去皇宫,可从宁远王府挖人,皇上还真没那魄力,只能恳请凌小柔无事时也帮他教导出几个厨艺出色的厨子来。
凌小柔听了还没怎样,贺楼远在旁就皱起眉,“王妃……忙!”
451 王妃忙着生孩子
李旬一听肯定是没戏了,王妃忙什么?如今生意也不管了,菜也不做了,能忙的还不就是给你生孩子?
可这话李旬真不好说出口,他可以想像只要说了这句,贺楼远绝对会狠狠地在他面前得瑟一番,能让凌小柔给他生孩子,王爷自豪啊。
于是,李旬干脆就当自己什么也没说过,埋头吃饭,可惜他认为好吃的,也是贺楼远认为好吃的,而好吃的菜都要摆到凌小柔的面前,那可是谁都不可以动的位置,李旬抢了半天,也就抢了几个平时很不爱吃的菜,好在厨娘的手艺好,平常不爱吃的菜也做的很入味,李旬吃着倒也别有滋味,可看不停地给凌小柔夹菜的贺楼远,他就牙酸加心酸。
皇上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好,可在外人面前是不是要收敛一下?
凌小柔真心觉得肚子里这个就是个跟贺楼远一样的男孩,以往她也爱吃肉,但也没像现在这样吃的,还专爱吃半肥不瘦的肉,好像只有大块大块的肉才能够解馋呢,唉,难怪肚子大的吓人,都是吃肉给吃出来的。
见凌小柔爱吃,贺楼远就在旁不住地给夹,一个吃,一个看,幸福满满的样子,完全是把皇上给忽视了,皇上就觉得在饭桌上谈事真不是个好选择,人家根本就顾不上他的存在嘛。
终于,凌小柔吃完了,瞧着还剩下的小半碗饭和里面的菜,还没等她给推到一旁,就被贺楼远端了起来,也不管这是凌小柔吃剩下的饭,三两口就吃进肚里,倒是把皇上给看的呆了,再看凌小柔的反应,好像都习以为常了,李旬就想,就算是再宠爱的女人,他也绝对做不到贺楼远这样,倒是难怪凌小柔会选贺楼远而不选他,比起贺楼远为凌小柔所做的一切,他真是差的太远了,更不要说贺楼远能为了凌小柔这辈子只娶她一个,他为了皇位和平衡后宫就做不到这点。
本来是想在饭桌上谈事,可最后李旬只是看了一场人家夫妻秀恩爱,心里又酸又羡慕,再次后悔出来时怎么没带个宠妃呢?就算不能真跟这二人似的秀恩爱,至少吃饭的时候也有个人能注意到这里还有他这个当皇帝的在呢。
等都吃好了,碗盘也撤下去,李旬见贺楼远也不再跟凌小柔献殷勤了,觉得应该是能说上话了,才开始跟凌小柔谈起正事,“小……王妃,可想到如何赚江蒙国人银子的生意?”
原本,李旬是要喊小柔儿的,可被贺楼远那么一瞪,硬生生改成小王妃,话说完了,还不忘喝了口茶掩饰一下尴尬,他这个皇上当的也太窝囊了有没有?
话说这个见了皇上都敢瞪眼睛的宁远王,真是那个宠媳妇都要宠上天的人吗?
凌小柔瞧着李旬喝的茶水也想喝,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但酒不能喝,茶也不能喝,她可是馋的够呛,被李旬这么一问,忍不住就舔了舔嘴唇,贺楼远立马递上一杯加了蜂蜜的青梅饮,喝一口酸酸甜甜,一直就是凌小柔怀孕以后最爱的饮品。
喝了青梅饮,凌小柔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皇上,您也该知道,我所会做的生意无非就是与吃有关的,像菜干果干肉干这类的,像江蒙这种物资并不缺乏的国家也赚不到大钱,至于开酒楼倒是赚钱,一家两家还成,江蒙人也不是傻的,会让大衍国人到江蒙国把酒楼开的遍地都是?或许开酒楼赚钱,但一间两间真就没有多大的作用了,所以皇上所说的这种赚江蒙国银子的方法,我还真是想不到。”
李旬听了也开始沉吟,他也没想过凌小柔只经过一夜就给他想出个一劳永逸的好主意,正像凌小柔所说,江蒙国人又不傻,怎么可能让大衍国的人在江蒙国一间接一间的酒楼开起来。
不说会不会被大衍国人赚到银子,就是奸细这事也是防不胜防,总不能每一间酒楼都派人暗中盯着,那样所需要的人力也太多子,还不如干脆就不让大衍国人把酒楼开过来。
不过,李旬也有他的考虑,既然凌小柔也说了,她会的生意就是与吃有关,那么若是不能把酒楼开到江蒙国去,那可不可以让江蒙国人自己到大衍国来送银子?
“王妃,你看这样是否可行,既然我们不能把酒楼开到江蒙国,那可不可以让江蒙人慕名而来?你只要想一些能让江蒙人乖乖过来送银子的点子就成。”
当然这样做就得好好规划一下,江蒙国怕大衍国的奸细混到江蒙国,大衍国同样也怕江蒙国的奸细混进来,不过,只要想出一个章程来,赚银子的同时还能避免被江蒙的奸细混进来才是正理。
而有贺楼远在,他也相信以贺楼远的能力,肯定能很好地完成。
听了李旬的想法,贺楼远就一皱眉,皇上这是看他闲着就闹心?凌小柔却是灵机一动,前世那些旅游景点的经验倒是可以借鉴。到时由大衍国派出专门接待外国游客的导游,明着是带领江蒙国人游览大衍国的壮丽景色,但其实也算是把过来旅游的江蒙国人给看住了。
到时只往规定的线路上走,那些不能被江蒙国人随便踏足的地方坚决不能让去,主要去的地方就是远离繁华城镇的各种庄子,就跟前世的农家乐一样,里面当然得有各种能把人从江蒙国引来的美食。
当然想要游览城镇风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坐在专门制作的车子上,做走马观花般的游览,想要下车步行?那就对不住了,大衍国不开放这个项目,既然来大衍国了,就得接受大衍国的限制。
当然,在庄子里时,只要不出庄子,那就是随便地玩,吃喝玩乐都随你消费,只要你付出报团的费用,就算你到了大衍国一分钱不花,吃的都是自带干粮,我们也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绝对保证你住的舒服,玩的开心,当然,想要吃的痛快那就得舍得大把的银子,这些一定是要说明白的。
凌小柔将这个想法与李旬一说,当时就得到李旬的赞同,而且,更是建议除了在渭城府周边游览,江蒙国人还可以选择深入到大衍国内部,甚至到京城都没有问题,只要你遵守游览规矩、肯花钱,那么大衍国就都欢迎你。
李旬虽然没有明说,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如今渭城府是宁远王的封地,就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能插手渭城府的收支,若是江蒙国人只在渭城府游览,赚到的银子不都是宁远王的?他费这么大劲张罗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自然也是不能把宁远王的封地再换到别处,不然宁远王非跟他急不可,总不能哪里花了大笔银子和精力治理好了,他就给人的地方,然后得便宜吧?就是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欢迎江蒙国人再往大衍国深入游览,当然深入游览和在渭城府游览的价也不能一样,回去他再好好想想,若是可办,将来肯定是要成为大衍国最大的收入来源。
大衍国幅员辽阔,春夏秋冬美景不同,只要动作好了,赚的可就不只江蒙国人的银子,但有一样,若是运作不好,被邻国混进奸细可就不妙,所以,如今才有做到面面俱到可是要好好想想了。
而对于这点,凌小柔觉得,只要有利益瓜葛,再敌对的两国都有可能坐下来称兄道弟,如今所要想的就是怎样才能让江蒙国既离不开大衍国,又不敢得罪大衍国,就好像与西夷国的牛羊生意,江蒙国有什么能合作的、又能影响到江蒙国国本的产业呢?
江蒙国与大衍国在资源上相差不多,也是一个以种植为主,养殖业上就相对薄弱的国家,有没有可能把西夷国出产的牛羊制品卖过去的可能?而做为两国之间的中间商,得利最大的自然是大衍国了。
当然,不管是旅游业,还是牛羊制品业,想要做到这些,前提都是与这次江蒙国来的使节团别闹的太僵,当然也不能太过软弱,若是被江蒙国人认为大衍国人好欺,将来等到的就不是大把大把银子,而是战火。
李旬喜滋滋地走了,他在渭城府待的也太久了,何况江蒙国的使节团都来了,他这个做皇上的当然要回京城好好安排一下,虽然传了信回去,皇上不在也不是那么回事。
至于说皇上就在渭城府接见使节团这样的打算,先不说皇上这次出来没有多少人知道,就是知道皇上也没有大老远就过来接使节团进京的道理,那样就显得皇上对待江蒙国人的态度上太过谦卑了,这时候该硬气总是要硬气的。
而且,李旬还等着赶紧回京城,好好跟众大臣商议一下赚江蒙国人银子的事,先开几个旅游线路备着,就算最后行不通,自己国人玩着也是好的,还有西夷人可是很愿意来体验一下大衍国人的生活。
452 痛宰使节团
皇上走了,贺楼远也要忙起来了,除了皇上临走之前所说的赚江蒙国人银子的事,还有很多事情也要宁远王去忙,管理一个百废待兴的封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皇上回京准备见江蒙国使节,贺楼远也就不能让江蒙国使节一直在海上飘着了,既然要赚江蒙人的银子,就从为些使节团开始吧。
皇上接见使节团的圣旨自然不可能太早到渭城府,但若是做为第一批到渭城府来的游客,只要舍得使银子,贺楼远其实还是很愿意接待的。
至于说他们的身份在渭城府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贺楼远表示,若是连这几个使节他都控制不住,将来真开了游览线路,还不得被江蒙国的奸细混进大衍国各地了?
既然皇上要赚钱,就先在这些使节身上试试手了,当然,他们在渭城府中的消费贺楼远也不会傻傻地再送给皇上就是了。
传令下去,渭城府拿得出手的庄子都准备起来,像这种赚钱的事当然不能磨蹭,派人去与江蒙国使节团交涉,如今皇上的圣旨还没到,宁远王自然也不好私自接见来使,不过来使若是以游客的身份到渭城府,渭城府倒是可以接待,倒是比在海上飘着要好很多。
不过,若是来使舍不得那些银子,要在海上继续飘着,贺楼远也不会强人所难,那就一直飘到皇上的圣旨到来,使臣们就直接进京好了,反正宁远王的渭城府是不做赔本生意。
结果,当消息传到江蒙船上,江蒙使节们都决定做为一名游客踏上大衍的土地。
毕竟江蒙国的使节团在海上行了十几日才到渭城府海域,又被困在这片海域十几日,船上能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再不下船采买就要断顿,一听可以靠岸,也就管不了是做为使节还是做为游客了。
不就是花钱吗?江蒙又不是没钱,做为这次的使节团,他们手上还是很有货的。
当然,因城里如今到处都在建房,那乌烟瘴气的当然不好安排使节团的游客,所以使节团做为到渭城府来的第一批游客,一下船就被安排到昨日才整顿好对外营业的庄子上。
而且,这种专为招待江蒙国游客庄子是不可以接待别的客人,以免有奸细混进来传递消息,除了厨子是从宁远王府调来的,就是下人,甚至是接待他们的庄子管事,都是军队里的人,不但嘴巴严,眼睛都比一般人毒的很,谁敢有什么小动作,绝对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好在庄子里的景色很不错,比起船上真是舒服的太多了,使节团直到进了庄子,才觉得这才是人的生活嘛。
而且庄子里的食物也好吃的很,自认来了就要好好享受大衍美食的使节们当然是要选最好的吃食了。
像在京城里最出名,别处也陆续出现的全席宴自然是做为这次迎接客人的主打,还有没进到嘴,闻着就让人直吞口水的佛跳墙,还有各种小食点,冰凉凉的别提多消暑了。
让从没吃过这样美味的江蒙使节团只吃一口就爱上大衍国的美食,哪怕是做为游客吃饭住宿都是要花银子,也没一个人有怨言,反正来时都带了大笔的金银,穷家富路,总不能因为缺了银子而让大衍国人瞧不起吧?
再说这些金银里可是有相当一部分是为了到京城后贿赂大衍国官员的,在他们看来吃个饭又能花多少银子?一路走走玩玩进京,其实也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而且,花银子总好过一直在海上飘,能来的人都是江蒙国里的大人物,什么时候吃过那苦?没吃没喝的日子真是让他们想都不愿想了,好在大衍国的美食果然比传说中的还要美味,总算是慰籍了他们受伤的心灵。
想必就是花些银子,他们的皇帝也能理解。
吃过饭,庄子的管事和之前带他们过来的自称‘导游’的人也过来了,“诸位大人吃的可好?”
众使节自然吃得极好,个个都很用力地点头,“大衍国的美食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尝,我等真是三生有幸。”
导游笑笑,“大人所言极是,我们大衍国的美食一向是以用料讲究繁复而著称,就像诸位大人之前吃的这几桌酒席,就是那盘瞧着最不起眼的茄子都是很有讲究的,那可是先在茄子里面塞入精调的肉馅,再用各种珍贵的山珍海味为原料制成的汤底煨足十二个时辰之后,才用鲍鱼熬出的汁制成,自然是美味非常,更不要说那些原本就很珍贵的食材做成的菜肴,也就是我们庄子上有这些菜肴,若是换了别处,诸位大人还未必品尝得到呢。”
听导游这么一说,江蒙国的使节们脸色都变的各异,有震惊,也有怀疑,更有一些直接脸就绿了的。
之前吃的时候也没想过这桌菜会有多贵,按着江蒙国最好的酒楼里最好的酒席来算这桌菜肴的价也不过千两左右,可听了导游的解释,他们都觉得这一桌菜肯定是不只千两银子,毕竟江蒙国的酒席虽然瞧着食材相似,但做工绝对没这么讲究,工序也没这么繁复,还有鲍鱼熬出的汁?得多少鲍鱼才能熬出一点点汁?其价值恐怕是比一盘鲍鱼还要贵上许多倍了。
而这样做出的茄子还被说是最不起眼,这一盘茄子都不是一般菜价可比的,若是这还是最便宜的,更不要说那些就是放在江蒙国都是珍贵食材做成的菜式了,也不知大衍国这是打算宰他们多少银子?
想要问价吧,又觉得丢江蒙国的脸,不问又觉得真被宰了也憋屈,最后,还是使节团的领队厚着脸皮问了句这顿饭花多少银子。
做为这次使节团的领队,身为右相的温向荣一向很受江蒙皇帝器重,也正因他为人沉稳精明,才会被派来大衍,原想这次就算不能从大衍得到好处,至少也要把凤舞等人带回江蒙。
可谁想此次出师不利,先是被拒于渭城府外海域,终于上了岸,结果连宁远王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带到这个庄子,庄子里什么都要用钱,他倒是能接受,可若是被宰的太狠,他暗自算了下这次带来的金银珠宝,也不知见了大衍皇帝后,他还能剩下多少去收买大衍官员呢?
不管温向荣怎么想的,导游让庄子的管事去拿了账单来看,可不论是导游还是管事,那略带鄙夷的眼神都让使节团的人脸上发烧,这事真让人脸红啊,在江蒙国他们一向都是高高在上,什么时候被人用这种‘吃不起饭就不要吃’的眼神看过?
可谁让他们如今是在大衍国的土地上,从前那些威风在这里都不好使,到了人家的地盘就什么都得听人家的了。
结果当他们看了账单后,本来红了的脸瞬间就绿了,虽然这一桌都是好食材,也真是美味,还有那个闻所未闻的鲍鱼汁……可一桌饭就要一万两会不会太贵了?他们这些人吃了足有五桌,人家给抹了零头也有五万两,宰人也宰的太明显了。
这要是住到大衍国的皇帝圣旨到,他们身上的银子够不够?
导游看了众位使节的脸色,笑道:“其实这些银子已经是看在诸位使节的面上给少算了,毕竟我们大衍国是以美食闻名天下,要想把食物做得好,花费的心力自然不少,还有食材上也相当讲究,尤其是为了招待诸位使节,食材上更是精益求精,在我们大衍国一个鸭蛋都能卖到五两银子,像一顿饭吃个几万两的都属平常,都说穷家富路,难道诸位使节带的银子不多?若是银子不够的话倒也可以点些便宜的吃食,或者……使节们也可以回船上等待圣旨。”
几句话说的使节团脸由绿再转红,其实他们来之前真是听说了大衍国的美食好吃,这次来大衍国除了要面见大衍国皇帝,贿赂大衍的官员,自然也是想借机好好尝尝大衍国的美食,只是没想到好吃的美食会这样贵,贵到连他们都要咂舌。
不过像一个鸭蛋卖到五两银子这件事,他们真是听说过,只是那鸭蛋也不是一般的鸭蛋,据说是内有乾坤,他们这次来也正想吃吃这个五两银子的鸭蛋呢,若是这个鸭蛋卖他们也是五两银子一个,那就说明大衍国并没有宰他们,只是人家的东西好吃当然也是做得精贵,用料也讲究,贵有贵的道理。
可若是鸭蛋卖的贵了,他们见着大衍国的皇帝时可要好好抗议,做为江蒙国的使节,可不能吃这个闷亏。
纠结中还要继续今日的游览,导游也说了,他不拿庄子的工钱,只有客人们在庄子里消费了,他才能拿到一点点的分成。
不过鉴于一顿饭吃了五万两,使节们都觉得导游是个很有钱途的行当。
使节们心惊胆战地想着怎样才能不继续被宰下去,结果就被导游带到庄子里的河水边,瞧着青山绿水,鸳鸯嬉戏,五万两的事倒是放到一边了。
453 大衍人真会玩
这处庄子虽然不是贺楼远带凌小柔去的那个庄子,但规模上可比那处庄子还要大,只是景致上还是比不上贺楼远让人精心修缮过的庄子,但相比于刚刚从战乱中恢复过来,还没有完全重建好的江蒙国来说,庄子已经算是精致的过分了。
甚至河边还修了一处水塘,里面也种了不少观赏的小荷,在水塘里养的都是巴掌大的鱼,只要钓起来了还可以请庄子上的人做成菜。
使节们刚吃过饭,虽然不是很想吃鱼,可这种活动真是太有乐趣了,而且,自己钓的鱼庄子也说了只收点工料钱,应该不会很贵,晚上加个菜也免得被宰的太多。
结果,为了晚饭而努力的使节团们,就坐在水塘边上,一人一个鱼杆钓起了鱼,还别说,也不知水塘里的鱼饿了太久,还是鱼饵真好,总之这鱼一个接一个地咬钩,一钓下去很多鱼就围过来,让使节们还没反应过来钩上就多了一条鱼。
很快使节们身边放着的水桶就装满了,使节团们这个尽兴啊,都觉得还是人家大衍国人会玩,据说这样的玩法,在大衍国可是相当盛行,尤其是京城那边,有钱没钱,没事都愿意到各处接待客人的庄子上去玩玩,往后回了江蒙国要不要也弄些这样的玩法?
只是一想到他们就算建了庄子,也没有人家大衍国的美食,就像大衍国庄子里最著名的烧烤,他们就肯定学不像,弄了庄子也四不像的,但很显然只钓鱼这一项就能收入不错。
当然,若想真的玩好、吃好、游好,还是要在大衍,江蒙国经过之前百年动乱,肯定是没有大衍国的风光宜人。
结果等钓鱼都钓尽兴了,导游过来一数,每人至少都钓了十几二十条,这些鱼大的二两银子,小的一两银子,虽然每人也就二十来两,但使节团人多,大大小小五十多人,光是钓了一下午的鱼就又花了一千来两,这若是买鱼得买多大一堆?
好在庄子的管事瞧了瞧鱼,最后很大气地道:“诸位使节钓了这许多鱼,既然如此,我们庄子就免费给诸位把鱼做熟,就不另收各位的银子了。”
使节团觉得终于算是听到一个好消息了,眼看就要到了晚饭,温向荣便决定了,“多谢管事美意,我等晚饭就吃鱼好了。”
管事皱了皱眉,“不来点别的菜了?”
温向荣一脸淡定,“鱼钓得多了,浪费也不好,就吃鱼吧!”
“大人真是个节俭的好官,既是如此,我这就让人做鱼了。”管事听了点头,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贬损。
管事让人把鱼抬到厨房,一阵炒菜的香味以及锅勺相碰的声响之后,一盘盘的鱼被端了出来,闻着鲜香无比,却不觉腥气的各种鱼菜,江蒙国的官员们忍得很是辛苦,才没让人觉得江蒙国使节都是饿死鬼投胎。
直到等送菜的下人都下去了,导游和管事也离开了,江蒙使节才端着饭碗对着鱼频频动筷,真不明白人家的鱼是怎么做的,竟然美味至此。
想想中午那顿五万两,这顿却只用了一千多两,虽然比起平日吃的鱼还是贵的离谱,可也真是美味的离谱,这顿吃的还真是值了。
而且,就算每人每顿吃三条鱼,剩下的鱼还够吃个两天左右,一想到往后的两天吃饭都不用钱,他们真心觉得再去钓鱼是个好主意,而且,这鱼好吃的让他们停不下来,就是往后一直吃着,他们也不会腻味。
吃过晚饭,众使节坐在屋中回味,看来只要他们不像第一顿那样傻乎乎的让人拣好的上,就是被宰也不会宰的很厉害,要不明儿再试试别的菜?像大衍国出名的火锅啊,烤全羊啊……因原料普通,就是贵也不会贵得那么离谱才是。
于是,刚吃了一顿便宜鱼宴的使节们,又再次动了心,当管事来问起明日是吃鱼片粥,还是吃鱼肉饺时,温向荣便提出可以加一些清淡些的小菜,为了不再次被宰,温向荣一再强调清淡二字,管事听了半天恍然,“清淡?晓得了晓得了,明日早饭管保清淡。”
吃得舒坦,又睡了一夜好觉,使节们起床时气色相当好,可当他们看到这一桌子清粥小菜,真心就觉得好不起来了,他们为了怕再被宰,是说要吃些清淡的,可这也太清淡了有木有?
每桌都放了四个大碗,大碗里分别放着四种粥,南瓜粥,玉米粥,绿豆粥,还有一碗白粥,除了粥每桌还有四个小菜,凉拌土豆丝,拌豆腐块,酸辣萝卜条,还有一个干脆就是切成条的黄瓜和小葱,也就是旁边放着的那碗肉酱瞧着是荤的了。而且拌豆腐上面还有黑乎乎又看不出是什么的小碎块,这是能吃的东西吗?
而主食就是用白面做的花卷,只是这个花卷不像平时吃的那么白净,上面还缀着几粒葱花。
使节们满脸黑线,他们是怕被宰,可这样清淡的早餐,也真是让人瞧着就没食欲。
可饭菜都摆好了,不吃也得吃,再让换不清淡的就不知得花多少了,使节们坐好,每人盛了一碗粥,原本想着随便对付几口,大不了等中午继续吃鱼。
结果,就着香甜的粥吃了一口凉拌土豆丝,顿时就觉得与平时吃的很大不同,酸酸甜甜的真是开胃,酸辣萝卜条更不用说,脆爽脆爽的,也不知是怎么腌出来的。
最普通的黄瓜和大葱,蘸上那碗别有风味的酱,‘咔嚓’地吃上一口就想吃第二口。
原本被他们没看上眼的豆腐,一口放在嘴里,莫名的香味就溢了满口,仔细品了之后,才发觉,竟然是豆腐里那些黑乎乎的小碎块的味道,也不知道那小碎块都是些什么。
总之,粥也香甜,菜也爽口,就是被称为油盐卷的,单单吃了也很入味。
一顿原本没多少期待的早饭很快吃完,使节们还有些意犹未尽,唤来管事一问,原来豆腐里放的黑乎乎的小碎块就是五两银子一个的鸭蛋,被大衍人称为皮蛋的东西。
终于见识到五两银子的鸭蛋的风采了,官员们觉得这种吃法其实也挺省钱的,一顿早饭算下来五桌才用了不到一百两,比起头一顿的五万两和第二顿的一千两,这顿完全就是小意思。
当然,也有人算了算,一百两若是只吃粥和卷子,一个人恐怕一辈子都吃不完,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一百两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每个人算下来也才二两银子。
可过后想想,二两银子喝粥吃小菜,再吃几个卷子,好像还是被宰了呢?
早饭过后,导游还要安排今日的行程,他既然是只赚抽成,当然不会让这些客人们太过闲着了,让他们吃好玩好,再大把大把地花银子,他也才能存更多的娶老婆本。
昨日钓鱼钓的虽然还没怎么尽兴,可钓的鱼还够吃很久,钓鱼也真是贵,所以今儿这些官员们就没再去想钓鱼的事,而是随着导游的介绍,决定去泛舟采荷。
据说在大衍国,荷花也是很美味的食物,宁远王妃据说非常爱吃炸荷花呢,他们也早就呼说过宁远王妃的大名,大衍国的美食能够如此发达,也是跟这位王妃分不开的,既然王妃都爱吃,想必是真的好吃。
使节们就决定今儿就泛舟采荷,采来的荷花也能让庄子里的厨师给炸了吃。
只是,泛舟当然雇船,雇船当然要花银子,瞧着河边摆着一溜二十几只由大到小的船,使节们犹豫不决,是雇两艘大的众人能坐在一起的,还是多雇几艘小的,最多一艘船坐三五人的呢?
结果,问明大船的价是小船的十几倍后,他们还是决定三五人一艘小船,这样的小船够灵活,在荷花间穿梭也有乐趣。
而且,撑小船的都是年轻的姑娘,正是青春活泼的年纪,虽然都只是清秀的模样,但瞧着也比撑大船的莽汉子赏心悦目。
小船从岸边划出,闻着浅浅的荷香,喝着小船上备着的茶水,再吃几块茶点,温向荣心情好了几分。
这次出使大衍国担子其实还是很重的,尤其是他没想过还没等站到大衍国的土地上就被人家来了个下马威,虽然如今是到了渭城府,可身份却不完全是江蒙使节,而只是个普通的游人,这让他对这次能够将凤舞等人顺利带回产生了怀疑。
不过,既然能让他站在大衍的土地上,除了被宰了些银子,也没被难为,想来大衍国之行就算不那么顺利,也不会被为难的太过吧?
瞧着划船的少女,温向荣笑得很和煦,“小姑娘一直在庄子上撑船?”
少女瞧了温向荣一眼,点了点头,笑容说热情不如说是无奈。
看在温向荣眼里却是个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少女,很让人同情,于是说道:“我看庄子里的客人不多,想来撑船很苦吧,又赚不了多少银子。”
少女听了,脸上强撑出的笑容顿时就垮了,“唉,原本庄子上的人客人很多,客人们也很大方,若是遇到喜欢听小曲的客人,喝几首曲比撑船赚的还多,只是这次庄子为了接待使节大人们,别的客人都给挡了,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赚的了。”
说完,很是幽怨地瞧了温向荣一眼,“客人们还都是不喜欢听曲的,这一趟船撑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比往日可差了太多。”
454 江蒙使节人傻钱多
温向荣脸上现出尴尬神色,他只当庄子里的客人少,是大衍国专为了宰他们而开设的,结果却不想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才让庄子显得寂静,想想平日生意兴隆的庄子因他们到来而变得萧条,说起来他们花的这些银子或许人家都没看上眼呢。
可既然少女都说了听小曲赚的比撑船多,他们也不好装糊涂,而且,也真是想听听大衍国的小曲是怎样的,温向荣道:“小姑娘还会唱曲?不如唱几首给我们也听听。”
少女听了大喜,立马从身旁拿了一本小册子过来,温向荣接过来,上面竟然是一首首小曲的曲名,后面跟着的就是一首小曲的价,倒也不贵,每首只要一两银子,想来有个十两八两的也就够听了。
于是,点了两首让少女唱,少女一展歌喉,如黄莺娇啼,美妙的曲调伴着水波清越而又婉转,不同于江蒙国的曲风很有种耳目一新之感,温向荣听了也忍不住点头,真是不错,这趟游船还真是值了。
小舟行在荷花荷叶之间,水波映着斑斓的日影,缱绻的轻风吹在身上,没有平常的燥热,耳边是清越的歌声,几人听的昏昏欲睡,直到两首曲子唱完,少女喝了一口自带的清水,看向温向荣等人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期待,只是渐渐的期待就要变成失望。
温向荣等人还没明白少女眼中的神色意味什么,旁边路过的那艘小船上扔过来一锭银子,落在少女脚边,少女立马满脸堆笑,将银子捡起塞入怀中,对着那艘小船上的使节连声道谢,“多谢大人打赏,大人还想听什么曲子?”
温向荣这才明白,人家少女唱完了,是在等着打赏呢,他竟然没有想到。再看向扔银子过来的国舅,果然还是人家会玩啊,那一锭银子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两,竟然听两首曲子就打赏出去了,早听说国舅一家财大气粗,今日一见果非他这样的清官可比。
之后,别的船上也陆续响起各有不同的曲调,竟是各有特色,能让有着这样歌声的少女来撑船,这个庄子也真是不简单,还是说大衍国人都是这么会赚钱?
荷花采好了,到了岸上管事笑眯眯地等在那里,当得知一朵荷花要一两银子时,温向荣虽然觉得贵了些,可一想到是因他们的到来,庄子里赚不到别的银子,对这个价倒是也能理解了,只是瞧着差不多每艘船上都堆着半船的荷花,他真的心疼的要命,其实他们早就应该知道荷花也是要钱的,不然满河的荷花还不早就被采光了?
好在管事再次答应为他们免费将荷花做成软炸荷花,温向荣才不那么心疼的跟刀割似的,说起来温向荣生于战乱,自小跟着家人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直到后来战乱平息后,生活才稳定,虽然最后是爬到右相之位,可骨子里还是个很俭朴的人,安逸的日子也没过过几天,像这两日这样花银子,他从前是想都不敢想。
虽然软炸荷花是王妃爱吃的美食,可一群大男人也不能光吃花,于是,昨儿钓的鱼也可以继续吃。
中午又是满桌鱼菜,除了各种做成香辣的、红烧的,糖醋的,最让他们吃的过瘾的就是水煮鱼,辣的人不住吸气,却还是不舍得停嘴,大热的天,一个个都吃的汗流浃背,却又无比的过瘾。
可吃的太辣了,就想要喝水,加了冰的果饮凉茶一杯碗一杯地喝,等吃过瘾也喝过瘾,再一算账……好吧,炸荷花和鱼都是免费的,可那饮品要钱啊,尤其是那些他们从未喝过,喝起来却有淡淡的甜和清香的凉茶,据说是用几十种珍贵药材熬制而成,这价自然是高了去了。
去掉免费的荷花和鱼,米饭也没收钱,光是冰凉茶就喝了一千多两银子,这还是人家庄子管事看在他们是江蒙客人的面子上给少算的。
可温向荣怎么都觉得正因为他们是江蒙人,所以庄子的管事才多算了呢?一千多两的凉茶是真心的贵,也就是他们从未喝过这种凉茶,也无从比较,只能认命地掏钱。
好在就是一顿饭,他们这些人真吃个一千两,也不是接受不了,算起来这味道比起第一顿其实还是赚了呢。
要不,晚上还吃鱼?
就在温向荣如此想的时候,庄子的管事又来了,“温大人,你们昨日钓的鱼太多,放了一日如今有些已经不新鲜了,请问是扔了?还是做成咸鱼?”
温向荣一听还可以做成咸鱼,就来了兴趣,“做成咸鱼又怎样?”
管事道:“做成咸鱼虽然暂时不能吃,倒可以带回去送人。”
温向荣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算不送人,带回去自己吃也成,毕竟鱼都挺贵的,就请庄子的管事将鱼做成咸鱼,也免得浪费了。
管事乐呵呵地下去了,温向荣坐在那里就合计开了,钓鱼要钱,采荷花也要钱,帮着做咸鱼是不是也要钱?以他们到庄子之后,连喝几碗凉茶都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可别做成咸鱼也要钱吧。
温向荣立马让人去找管事的问,结果找到管事时,那些鱼已经被腌着了,当得知腌一条鱼是一两银子时,温向荣抽了抽嘴角,比起这一次吃东西的高价,其实鱼的价还是能够接受的,只是一两银子要是在外面得买多大一堆鱼呢?
可人家的鱼已经腌上了,他们做为江蒙国的形象,当然是不能反悔。
而到了晚饭时,温向荣也终于像是找到一条不继续被宰得太狠的方法。使节团们都慕了大衍国烧烤的美名,都想要尝尝烧烤的味道,于是,温向荣便拿出一千两银子,交给管事,“晚上我们想吃烧烤,就按一千两来准备吧!”
管事接了银子,‘嘿嘿’一笑,虽然一顿饭宰人家个五万两是挺过瘾,可也不能真把人宰跑了,虽然一千两不能跟五万两比,可就这五十多人吃烧烤,那肯定是足足够了,这回也不用他们庄子亲自来做,让人赶了车进城里,就到凌记烤全羊去拉了十只烤羊回来,五人一只羊足够足够地吃了,再弄些点心、酒和酸梅汤什么的,这五十人的晚饭也就有了。
晚饭让温向荣很满意,觉得还是这样先拿了银子再让人去准备吃食的方法好,而且,这吃的不是也都不差?有肉有酒,比中午吃鱼时喝凉茶就喝了一千两划算多了。
不过,那凉茶真是好东西,之前没有想到,后来再一想,江蒙国内好像也有卖凉茶包的,只是都碾的碎碎的末,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那价真是贵,几两银子一小包,据说是从大衍国传过来的。只是太贵了一向俭朴的温向荣从未买过,如今一想,那样一小包就几两银子,也就能冲几碗,中午喝了一千多两的凉茶,似乎也不算贵。
就是不知大衍国内卖凉茶多少银子一包,若是便宜,有机会出去时可得买些了。
当然,为了明早吃的好又省钱,温向荣又拿了一百两银子给管事,希望明早还能吃到既好吃又省钱的早饭。
管事瞧着一百两银子,皱了皱眉,笑道:“温大人,您还真是会过日子,一百两银子……您都不能让我赚点吗?”
说完,接过银子,“好咧,既然温大人是位节俭的好官,我这人又一向最敬佩节俭的好官,一百两银子,保证让你们都吃好。”
温向荣被这听着像是恭维,可听着却好像被嫌弃的话弄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可能省些银子总是好的,谁让他们这次来的人多了些,既想吃好又要吃省,其实也不怎么容易。
宁远王府,贺楼远翻着刚送过来的账本,看到最后挑了挑眉,“一顿饭五万两?庆生这小子还真是敢要!”
凌小柔凑过来也看了几眼,笑道:“他这不是要成亲了,想要攒几个老婆本嘛,反正江蒙国这些使节人傻钱多,不宰他们宰谁?”
贺楼远笑笑,“我这不是怕他把人都宰怕了,往后那些江蒙人不敢过来送银子,这不就成了一锤子买卖?”
凌小柔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往后你跟他好好说说,宰这些使节也就宰了,若是江蒙国的游客过来时,就不能宰的这样狠,宰个三五倍也就差不多了,还有像凉茶、鱼干这一类大衍特色的纪念品可不能卖得太跌价,咱们还指着这个赚钱呢。”
“五十人喝一顿凉茶花了一千两,你觉得他会卖的跌价吗?”贺楼远哭笑不得,江蒙使节们此时恐怕心里都在骂娘吧,不过一想到江蒙人曾在渭城府卖福寿膏,宰他们这些真不算多,可惜江蒙使节团里那个温向荣不是傻瓜,被宰了几次后就学聪明了,如今再宰也不可能上万两上万两地宰了。
凌小柔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要说起来,庆生他们对待那些客人可是比她下手狠多了,完全用不着她来担心。
455 赚钱的法子一样不能少
就好比这次,将江蒙国来的使节团安排到分给庆生和莫红绸成亲用的庄子里,再由庆生扮成庄子管事来接待,原本就是想要庆生赚点钱,结果庆生真是下得了手、狠得下心,估计此时那些使节们的心都是在滴血吧?
可惜下了船再想上船就难了,在等圣旨到来这段时间,就是挨宰也得受着,谁让他们当初是自愿做为游人踏上大衍的土地呢?
而且,在享受过大衍美食与游玩的乐趣后,想必他们也不愿再回船上去吃那些江蒙国厨师做的没滋没味的菜了。
江蒙国的温向荣是个难得的好官,可架不住这次来的官员不少,虽然明面上是温向荣主事,可使节团里还有那些借着出使,其实却是来大衍国享受美食的皇亲国戚们,他们当然不会在乎银子花的多少,反正花再多也是花的国库的银子。
他们在乎的不过就是吃的好不好,玩的好不好,至于给江蒙皇帝省钱?呵呵,平日在国内他们以各种名目贪国库的银子还少吗?这点银子他们真心不在乎。
这样的,不宰他们宰谁呢?
当然,这次的机会给了庆生,那些跟了贺楼远许多年的卫兵们也不能厚此薄彼,既然皇上都要开通江蒙到大衍的旅游线路了,往后再赚钱的机会就多了,毕竟江蒙到大衍的第一站就是渭城府,哪怕只在渭城府住上一夜,能赚到的都不是小数目。
刚好如今渭城府的土地价虽然有些攀升,但还不算最高,贺楼远可是给了他手下这些人不少的土地,城里城外都有不少,将来不管是建成宅子还是建成庄子,都是不小的财产。
有钱大家赚,从来在贺楼远的心里,曾经跟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就不是外人,这种事当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了。
虽然,江蒙使节团是第一批以游客身份登上大衍土地的别国人,但可以想像只要这次皇上与江蒙国使节谈好了,将来不管江蒙人是抱着什么目的,这样的客人不会少了。
除了庆生的庄子,剩下的卫兵们也没闲着,除了忙城里城外的公事,剩下的时间就在紧张地对他们的庄子进行建设,争取皇上与江蒙国谈好之后,两国开放旅游线路了,他们的钱袋子也会越来越鼓了。
虽然凌小柔和贺楼远已经对于赚钱不那么热衷,手头上的生意已经足够他们不用节省地过日子,可还有个对做生意兴趣越来越大的贺楼二爷。
还有凌锋,虽然此时只有凌睿溪和大妞两个孩子,往后孩子会更多,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他不能不为之打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凌锋对做生意的兴头不比贺楼玉小。
这样的好事,他们两人怎么可以不参一脚?甚至是与贺楼家亲近的,或是凌家亲近的都不能不算上他们一份。
渭城府这里有他们足够了,在京城或是别处,屈大状元不好亲自出面,屈鸿泽却完全没有限制,这两年屈家底下的产业已经不小了,没有屈老汉这个销金的窟窿在,屈家财产增长的那叫一个快,产业中的庄子也不少。
做为上次皇上与贺楼远商定的,江蒙人来大衍国体验美食之旅,领略大衍的秀美河山,但来去都必须跟团,绝对不能单独行动,所以像那种专门只为接待江蒙人的庄子绝对少不得,而无论是屈家,还是凌家,甚至是贺楼远家的庄子就都可以用得上了。
只是皇上的目的是赚钱,他们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赚到自己的手里,什么都不给皇上留下,这样一来就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做到双赢。
凌小柔对于这点的建议就是,可以按客流量给皇上算提成,或是按年按月纳税,建议都很不错,到底怎样执行还得看皇上跟江蒙使节谈的如何。
若是没谈成,他们商量再热闹也没用。反正庄子就先建设着吧,就算江蒙人不来,他们还可以来个国内游,大衍国有钱人也不少,只是就不能像宰江蒙国人那么宰的毫不客气。
当然,就是真宰江蒙人也得让他们能接受,别把人宰的不来了,他们可不白费一番心意?总之小小地宰可以,可不能像庆生宰江蒙使节团那样,一桌美食就五万两,还是强迫消费。
往后不管是谁的庄子,吃多少用多少都得明码标价,让江蒙人自己选择是被大宰还是小宰,挨宰也要挨的心甘情愿。
庄子的建设也不能千篇一律,各种特色的活动不能都重样了,既然有钓鱼游湖为主的,当然也要有歌舞说唱的;有吃鱼的,就得有吃肉的;唯一共同之处就是,若想开好庄子,不管是以什么特色为主,都不能弱了大衍国美食的名头,食物必须好吃,让人吃一回想两回。
凌小柔跟贺楼远一条条,一件件都说的很细致,贺楼远拿笔记下来,将来都是要执行的,只是在最后又细致地加了几条,若是大衍人来庄子里游玩,就绝对不能按着江蒙国人的价来宰了,不但要享受到与江蒙人同等、甚至是更热情的招待,价也要按大衍国内的行情来,这就要制定一份专门针对大衍国人定的价格了,若是哪家连着大衍国和江蒙国人一起宰,往后也就不用再参与到这项赚钱的计划中了。
等贺楼远写好后,又与凌小柔再研究了一遍,见再没什么漏洞了,贺楼远这才拿着这份简单的计划书去找贺楼玉,在渭城府这份计划书还是要他带着人去施行,往后生意这一块就完全教给他来做,有凌锋由旁辅助,没有什么贺楼远不放心的地儿了。
贺楼玉也看了计划书,虽然看着真找不出什么漏洞来,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吃喝玩乐,前三样都有了,可偏偏最后一项乐……
贺楼玉在京城能恶霸一方,也不光是吹出来的,虽然他不好个眠花宿柳,但毕竟这种事情在这样的时代里不但不被引以为耻,反而还被很多文人雅士津津乐道。而且,这个真赚钱!
贺楼远算是个严谨的人,长这么大也没怎么去过那种地方,以往偶尔不得不去的几次也只是谈完正事就走。可就是这样,对于这种赚钱的方式也不得不惊叹一声。
既然贺楼玉提出来,又真是个赚钱的好主意,左右也是不禁的,又是用来赚江蒙国银子,就由着贺楼玉去张罗。
回来时,无意中跟凌小柔提了一句,凌小柔当时就瞪圆了眼,贺楼远只当她是厌恶这种事的,毕竟男人去逛那种地方,女人就难免要独守空房。
贺楼远向凌小柔保证,“大丫,你且放心,那种地方,我是不去的,若真不得不去,那里的女人,我也绝不会碰。”
凌小柔睨了他一眼,“知道就好,若你敢沾了别的女人,别怪我带着孩子走,让你再也找不着。”
贺楼远好个保证,心里开始懊恼贺楼玉想的破主意,想着为了安凌小柔的心,要不就放弃这个计划了,结果凌小柔很是有兴致地提了不少好建议,倒是把贺楼远听得有些傻眼。
凌小柔的建议就是虽然他们开的是那种地方,但绝对不能让人有进了那种地方的感觉,女人虽然是要靠身子赚钱,但也要让人看了像是良家妇女,可不能一上来就扑到客人身上,嘴里说着什么‘爷还来啊’这样的话。
矜持!最重要的就是矜持,还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算不精通也要会上一点,不能做个大才女,也要装个小才女不是?
还要针对不同的男人,用不同的方式打动男人的心,让男人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就是心仪于他,被他的风采所着迷。
就算也知道那是虚情假义,但男人的虚荣心还是会让他们觉得,这个女人就是被他的魅力所倾心了。
当然,这些都是可以培训的,只要装的像,那价开的可就不一样了,自然有不差钱的男人大把大把使银子。
反正江蒙国这些年都没干好事,福寿膏的收入那么大,还是乖乖送来大衍国吧。
还有就是,这些女人可不能留在渭城府,渭城府的男人可不能学坏了,就算要打造出特色来,那就到庄子上,或干脆就到海上弄艘船,一边赏风赏景,赏花赏月,一边让江蒙人乖乖地往外掏银子。
贺楼远听的满脸黑线,他还不知道他的王妃把男人的心给揣摩的如此透彻,也就是他不好这个,换个自制力差的男人,都得在这里面跌跟头。
又去跟贺楼玉把这话一说,当然贺楼远不能说是你嫂子想到的,只说是自己突然想到,再看贺楼玉看他的眼神都微妙了,“哥,这事我保证不告诉嫂子。”
贺楼远郁闷,贺楼玉这眼神明明就是见到同道中人的眼神嘛,真当他也跟他一样了?
江蒙国使节在庆生的庄子里,在挨宰中期盼着进京。
针对江蒙国游人的赚钱计划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只等着皇上的圣旨过来,江蒙使节进京商谈好游览计划之后,他们就能坐在家中收银子。
456 卖酒要有大志向
而就在凌小柔与贺楼远以及贺楼玉商议如何赚江蒙国人钱的同时,王府的后院也没闲着。
老太妃之前让人建的酒坊前围了不少的人,除了站在最前面的老太妃和酿酒的邹婆子,此时留在王府的卫兵有一个算一个都在这里了。
只是老太妃一直不开口,卫兵们急的抓耳挠腮也没有办法,只能派人快些去请王爷和二爷过来,看得出来,老太妃最疼的还是自家儿子。
当然,也被老太妃很疼的王妃就不能来这个场合参合了。
当贺楼兄弟得了信分别赶来时,就看到自家王府也有人气旺盛的场面出现,除了怀着身子的凌小柔被严格地限制在她的小院之外,几乎能来的人都来了。
毕竟虽然不是亲自喝上两口,但这酒的味道太大,也怕闻着就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现在凌小柔不能喝酒,老太妃也算好日子,在凌小柔生孩子之前,今年的新粮也就该收获了,到时她就让人用最好的原料,多多地酿好酒,等凌小柔出了月子,酒也就酿好,可得让有功的儿媳喝个过瘾。
到时一部分拿出来喝,给儿媳解馋,庆祝孩子出生,一部分就留着珍藏,次一些的就卖出去,若是都有之前掌柜酿的口感,这酒卖给皇上或是京城里的富商一杯百两绝对不是问题。
至于,江蒙国来的客人,想要买只能买更次一些的,不过这价嘛……嘿嘿,大家都懂得的。
这次若酿成功了,往后每年都多酿一些,无论自己喝还是卖出去都好,反正宁远王府不差钱,从宁远王府出去的东西也不怕赚不回银子,哪怕酿酒所用的原料真的很贵,可也架不住王府能把酒卖出天价来。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越到了临近的日子,老太妃就一直惦记着这事,如今第一坛酒要开坛了,她怎么能不在这儿守着?
就府里这些卫兵,一个个都跟猴崽子成精似的,开坛的时候她不在,这酒估计都得被他们给分了。
虽然因原料所限,老太妃相信酒的味道肯定不如从掌柜那里拿来的好,但也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也用了不少珍贵材料,若是不好喝才有鬼呢。
邹婆子这几日也没闲着,一直就在酒作坊里待着,就怕有那胆子大的自个儿就把酒坛开了,好在守着的成果很见效,终于到了开坛的日子。
邹婆子得了老太妃的示意,让人将一坛酒摆在桌上。第一批一共坛了十坛酒,每坛五十斤,瞧着就有份量,这要是酿好了,可够府里人喝一阵子了。
像这种材料金贵,酿造复杂的酒,也没谁真想顿顿来上几碗,隔些日子尝尝味道也就不错了,这还得是王爷和太妃都没把他们当外人,放在别处,这么金贵的酒,还能舍得给别人喝?
第一坛酒被打开,邹婆子完全不担心会把酒酿坏了,她酿过不少酒,这些信心还是有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因原料限制,这酒会不会好喝,虽然用的材料肯定不如新米下来时用到的贵重,可毕竟投入也不少,若喝着都跟几文钱一碗的差不多,肯定不划算。
结果,当封坛取下,扑鼻的酒香便溢了满室,连酒坊里原本浓烈的酒糟气都显得淡了许多,人人鼻间闻到的只有新开封的酒香。
只凭着这第一坛酒的香气,众人就明白这酒是酿成了。
老太妃也不等再开第二坛,让人把没开封的九坛都好好收着,就冲这酒的味道,再存上几个月,味道肯定更好,等到年根底下是要卖个好价钱了。
而且,虽然第一批酿了十坛,还有第二批,第三批……两个月时间,王府酒坊出酿了上百坛的酒,既然第一坛都如此好了,剩下的酒还是要继续酿下去。
比起新粮下来时要用到更加珍贵的材料,这几坛酒虽然也投入不少,但还是能够让人接受,里面用到的人参不是百年的,雪莲果更是少的不能再少,几坛酒也就放了那么一点点,每坛酒也就百两的成本。
但像新粮、好材料酿出来的酒,那就不能一个价卖了,甚至还要贵上十倍、几十倍,若是卖不出去,自己喝着也成。
其实,老太妃也想明白了,那个掌柜也不是自己酿不出这酒,虽然用料是很贵,可这样的好酒卖出去,识货的人肯定多,怎么着也不会赔本,可最后他却用酒的方子换了烧烤的方子。
与其说他是怕酿酒赔钱,倒不如说是怕酒的方子一出就被人惦记上,一个没权没势的人,身怀如此宝贵的方子,就好比稚子拿着金子招摇过市,也只有等着被抢一条路,还不如拿酿酒的方子换了烧烤的方子,这样不但换了一个发财的路子,跟宁远王府扯上关系,往后他的生意做的再好也不怕被人惦记了。
好酒有了,虽然只有一坛,可这一坛却是五十斤的大坛,在场这些人每人分上一斤也绰绰有余,老太妃一高兴,今儿可劲地喝吧。
有酒自然也要有菜,一声令下,后花园里就摆开了席,三桌酒席都摆在长廊里,老太妃一家与卫兵们围桌而坐,就是被限制进到酒坊的凌小柔也被请了过来。
卫兵们在老太妃面前就是孩子,离乡背井地跟着贺楼远出生入死,老太妃也是把他们当成自个儿家的孩子一样,他们在老太妃面前也是随便惯了,酒席一摆出来,一个个就‘嗷嗷’叫着冲上桌。
丫鬟们端着酒给斟酒,那叫一个殷勤,老太妃看在眼里,自然是明白这些丫鬟们的心思,习秋嫁人了,这些丫鬟跟了她也好多年,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可不是瞧着这些卫兵个个英武不凡,动了心思?
可老太妃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却没有开口的意思,虽然丫鬟都跟了她好些年,但这些卫兵多优秀她一直看在眼里,虽然大多都是从兵卒做起,但这些年能够从兵卒之中脱颖而出,可见他们都是有能力的,现在哪一个不是有官职在身?
在座这些,最低的官阶也是六、七品,虽然还挂着卫兵的名,但谁都看得出来,往后这些都是能独挡一面的将军,这官啊,还得往上升。
说句不好听的,在她看来丫鬟们的身份可配不上这些卫兵,像习秋那样的,跟了她多年,跟闺女似的丫鬟她还能多多地为她打算一下,剩下这些丫鬟配个府里的管事也就不错了。
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这毕竟是个讲身份、讲出身的时代,虽然府里的丫鬟比一般小门小户的小姐还要尊贵,但要做官夫人却不是人人都能拿得出手。
不过,若是卫兵和丫鬟看对眼了,求到她这里,她也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
所以,像今儿这样,落花有意随流水的事,老太妃也就是睁一眼闭一眼,能不能让卫兵动心,就看丫鬟的本事了。
当然,这个本事可别用到她儿子身上,当初老王爷只娶了她一个王妃,夫妻恩爱,虽然最后没能白头偕老,对于贺楼远只娶凌小柔一个的决定,她也没什么意见。
儿孙自有儿孙福,府里女人多了事也就多,她还想多活几年,过几年清静日子,可不想被那些糟心事烦着,所以若是有丫鬟敢惹她心烦,惹王妃闹心,就是她再得意的丫鬟,也只能卖出府去。
此时呢,天色正好,有酒有菜天气也好似不那么燥热了,几杯酒下肚,老太妃就觉得人生啊,真是美好!瞧着谁都一脸笑眯眯的,尤其是看到一旁因不能喝酒而愁眉苦脸的王妃,老太妃心情更好,她的大孙子可在王妃的肚子里,再过几个月她也就不用羡慕别人家儿孙绕膝了。
贺楼远喝了两杯酒,只觉此酒入口香醇浓厚,可是比那软绵绵的酒好喝得多,最重要的是够烈,若这酒还不是最好的……他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了。
至于酿酒的材料,除了当季的新米,其余的早早就派人去准备,别说酿几坛,就是酿几百坛都够了。
一回头,就看到凌小柔眼巴巴地盯着他的酒杯看,那小眼神闪动的,即使是铁石心肠都不忍再看,于是,贺楼远转了个身,跟贺楼玉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凌小柔望天,让她这个不能喝酒的孕妇来看大家开怀畅饮真的好吗?这酒的香味钻入鼻中,对她真是一种折磨。
让香草去装一壶酸梅汤来,她也只能以酸梅汤代酒。
贺楼玉喝了几杯酒,也忍不住赞叹,“大哥,这酒往后就交给弟弟去卖吧,保证能赚够咱们自个儿喝的。”
贺楼远还未表态,莫红绸在旁‘哼’了声,“出息!”
估计是嫌贺楼玉没有大志向,在她看来这么好的酒,怎么卖都是赚,他却只想卖出自个儿喝的,实在是太小家子气。
庆生这几日宰江蒙使节团的事她当然知道,那些银子庆生可都没留地让人抬给她了,相比之下贺楼玉这目标定的也太低了,这酒若是给庆生拿去卖给江蒙使节,估计卖一坛就能赚十几坛的钱,看来他做商人可是比做将军有出息多了。
不然将来他们就不当将军,专心经营农庄?
457 面善心黑的庆生
若是别人敢鄙视他,贺楼玉还能跟人顶上几句,一看是莫红绸他的气焰也就消了下去,谁让就是贺楼远都让莫红绸几分,他对莫红绸一直就有些发怵。
真想不明白庆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喜欢这女人。
贺楼玉装没听到,继续看贺楼远,贺楼远皱皱眉,“二弟,你不觉得你这个目标定的太低了?”
贺楼玉扁扁嘴,不明白今儿大哥怎么和莫红绸一个鼻孔出气了,不过大哥说话他得听,既然大哥说他目标定的低了,那肯定大哥心里是有想法的,“大哥说这酒应该怎样卖?”
贺楼远高深莫测地瞧了瞧莫红绸,“红绸,你说呢?”
莫红绸喝了口酒,“送庄子里去!”
贺楼玉觉得心在滴血,这好酒他们还没喝够,就要送给江蒙国人喝?他真心舍不得。
老太妃在旁听了眼中放光,开席之前大家说的热闹时,也说起庆生这几日痛宰使节团的事,虽然是宰人家吧,但一定要拿得出手才成,反正这酒王府酿了不少,送去几坛都不是问题。
何况送去的酒真心能赚到钱,至于使节团那个花钱很有些小气的右相,也不必担心,有跟他来的那一群皇亲国戚在,还怕从他们手里抠不出银子?
再说了,就算抠不出银子,那这酒还不是能原封不动地拿回来,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拿去宰人刚刚好。
吃饱喝足之后,莫红绸亲自赶了一辆马车,车上装了两坛酒,都是没开封的,也不用原先那酒的名字,既然酒方子已经是王府的,老太妃做主就叫这酒‘王府家酿’,前面加上王府二字,这酒的感觉可就瞬间高大上了。
莫红绸将酒送到庄子上,自然是得到庆生很热情的迎接,几日没见着了,庆生虽然每天都让人给莫红绸送银子回城,还会写上几句给莫红绸,可人家莫将军愣是看不出里面的思念之情,让庆生很是郁闷,可谁让他要留下来时刻观察使节团的动态,还要处理一些使节团的突然要求,想回城见见莫将军都没机会。
所以,在得知莫将军亲自送酒过来,庆生真是激动坏了,让人炒了几个菜,二人坐在屋中,也不管酒是要卖给使节团的了,你一口、我一口就着菜就喝了起来。
喝的差不多了,想到使节团晚上又拿了一千两银子要吃烤全羊的要求,庆生立马提了酒就过来了。
庆生觉得凉茶都能宰使节团一千两银子,这好酒还不得更值钱?虽然已经得了宁远王不能宰的太过,东西都要明码标价的命令,但他明码标价了,只要东西好,还怕卖不动?
这次,庆生拎着酒过来时,使节团正在河边钓鱼,这里的鱼可没有水塘里那么爱咬钩,但有一样,钓出的鱼不用花钱。
虽然钓上一天也未必能钓两条上来,好歹打发时间,总比枯坐在屋子里等京城那边来圣旨的好,而且,住在庄子里也是要花钱的,每人每日就是十两,真枯等在屋内可不是浪费了这十两银子?
至于庄外……庆生管事可说了,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们就是想要出去也不能随便的走,最多就是从这个庄子出去,再到别的庄子。
温向荣觉得,他们在这个庄子住得习惯了,庄子这位管事的心思也摸得准了,很多时候他们还能吃到便宜东西,若是换了庄子,上来就给他们再吃一顿几万两的席,他肯定会心疼到吐血。
虽然这次出门金银珠宝带的都多,可也禁不住他们那样挥霍,毕竟正事还没办,他们就把银子花光了,回去也不好交待,与其再换个庄子住,还不如继续住在这里了。
所以,庆生来时,没有直奔那位守财奴一样的右相过去,而是找到那位花钱很有气势的国舅,往正钓鱼钓的烦闷的国舅身边一蹲,“嘿嘿,国舅大人,您看这是啥好东西?”
国舅睨了一眼,就见庆生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酒壶不大,是那种大肚子小口形的,一壶也就半斤左右。
国舅一向好酒,一见酒壶眼就有些发直,不过他贵为国舅,好酒自然是喝过的,立马又装作毫不在意,“不就是酒嘛,本国舅还能不认得?”
庆生神秘地把手按在酒壶的口上,“国舅那可是会喝酒的人,若不然我也不能拿了好酒不给别人看,就送到国舅面前。”
说完,将酒壶口上的塞子轻轻拿下来,将酒壶往国舅面前一递,国舅顿时就闻到酒香扑鼻,果然是从未闻过的好酒,也难怪庆生这般神秘,就是这酒,若是拿去给温向荣那个不识酒的人去看,估计光是价就能把他吓坏了,更别提会要上几杯尝尝。
国舅也不傻,这酒闻着就非同寻常,想必一壶酒的价跟凉茶是不能同日而语,凉茶一碗都那么贵了,若是这酒也敞开了喝,估计几万两他们都不在话下。
看来这酒要喝也不能喝的太张扬,至少怎么能让温向荣痛快地拿钱就是个问题了。
国舅就着酒壶狠狠地吸了吸鼻子,“管事,你这酒是怎么卖的?说个价吧!”
“果然国舅是懂酒的人。”说着,庆生一脸为难,“可这王府家酿,不瞒国舅大人,也是刚刚酿出来的,还有没定价,里面的选料尤为精良,想必国舅也闻出来了,里面不但有百年人参,还加了雪莲果,其余珍贵药材更是有几十种之多,这酒的价,想必国舅心里也有数了吧?若不是我急着要让各位贵客品个鲜,这酒若是再运作一些日子,价肯定能往上提。要不国舅先说个价,只要不赔的太多,这酒就当我交国舅这个朋友了。”
国舅再细一闻,也知道庆生没有说谎骗人,在心里倒是给了这酒一个合适的价,但一想这个庄子里的东西虽然都是最好的,可也都贵,这酒的价肯定还要往上再抬一抬了,斟酌良久,国舅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我买你这一壶酒如何?”
庆生听了直皱眉,好似很为难,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在他心里,这壶酒卖十两银子他就乐了。莫红绸带来那坛酒,虽然用了一些珍贵药材,可到底用的都不多,人参更不是百年以上的,所以这一坛酒的成本虽高,也高不过百两。
每坛酒有五十斤,半斤装一壶卖十两银子,一斤就是二十两银子,一坛酒就能卖出一千两银子,对于庆生来说已经卖得相当高了,结果这位国舅上来就给了一百两的价,直接就比庆生原想的价又翻了十倍,一坛酒若是都卖了那就是一万两。
一百两一坛的成本,卖出一万两,百倍的利润,庆生几乎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傻的人,真应了刚刚莫红绸学着王妃的口气说的‘人傻钱多’那句话了。
不过,有钱不赚当然不是庆生的性格,当然,他也不会表现的太轻易就答应下来,不然国舅再傻也得合计是把价定的高了。
当庆生一脸为难地好像在算成本,国舅说出那句:“就这价了,再高本国舅也不要了。”
庆生便咬着嘴唇,狠狠地道:“既然国舅这样说了,我也不是小气之人,这壶酒就卖给国舅了,可有一样,这个价国舅可不能往外说,免得等价定好了,再有人来跟我要这个价买酒,到时我卖不卖都不好。”
国舅听了连连点头,示意旁边的小官员给庆生掏了银子,庆生将银子揣起来时还一脸的肉疼,“国舅,您可不能把这个价说出去啊。”
国舅连连点头,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尝尝酒的美味,只可惜有好酒没好菜也不是味,“管事,你看我这一天也钓了两条鱼,不如你让人帮我把这鱼给我炖上,有酒没菜岂不辜负了这等美酒?”
庆生无奈地笑笑,“国舅,您啊,还真是够精明的,成啊,反正这酒也没赚到,也不差这两条鱼了,您等着,我就让人给您做了去。”
临走之前,再次叮嘱国舅可不能把一百两银子买酒的事往外说,国舅又是一通保证。
等庆生让人来请国舅过去时,国舅故意伸了伸懒腰,对一旁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的温向荣道:“温相,瞧这一天在河边坐的腰也疼了,我去走走。”
虽然坐的有些距离,温向荣却也看到国舅让人给庆生银子那一幕,只是国舅花的银子是他自家带的,还有那些小官为了巴结他主动送上的,温向荣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知道国舅这一去不单单是为了走走,但在庄子里,又是大衍国人的保护之下,温向荣也不觉得他会有危险,也就点点头。
国舅恨不得小跑地奔过去,结果被引到厨房边上的小屋,看到桌上做好的两条鱼,还有炒好的几个小菜,国舅再看庆生也顺眼多了,被庆生请去就座时还不忘善意地跟庆生点点头。
果然人长得憨厚,做事也憨厚,瞧瞧,卖了一壶酒没赚到什么银子,这还搭工搭料搭了几个小菜,这个管事哪像温向荣说的那般面善心黑了?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老实人嘛。
458 他还不乐意了?
国舅被庆生的面相欺骗,完全忘了是谁在他们进庄子的第一天就宰了他们五万两银子,只觉得这是一个憨厚的实成人。
吃着鱼,喝着酒,再夹两口小菜,日子别提多美好了,难怪以往来过大衍国的人都说大衍国美食让人流连忘返,就是这酒也不一般,也就这种档次的酒才配得上他尊贵的身份,跟这酒一比,以往他在江蒙国喝的那些所谓的美酒就都成渣了。
只可惜温向荣那老东西太吝啬,这几日想的都是怎么省钱,他们来时是银子没带够呢?还是他皇上姐夫不让花了?也不知这老东西是在给谁省银子。
唉,酒好,菜好,可惜身边无美相伴,国舅越喝越惆怅,庄子里好是好,可整日除了在温向荣斤斤计较之下,吃些虽然好吃却便宜的食物,就剩下钓鱼了,他堂堂国舅,从来都享受惯了的人,哪能闲得下来?若是大衍国皇帝的圣旨一直不到,他们就一直困在庄子里?
瞧瞧老实人庆生,“管事,这有酒有菜,却没有歌舞,岂不无聊?”
庆生一听怔了片刻,他庄子里还真没准备这个,本来是打算让撑船的少女过来给国舅唱两曲了,可一瞧国舅醉眼朦胧,怎么瞧都不像正经人的样子,庆生还是决定别让那些少女过来了,万一被国舅看上了,他也不能随便让自己庄子里的人吃亏。
可去外面叫姑娘来,路又太远,而且,渭城府也要宵禁了,人也带不出来。最重要的一点,他庆生将军不是拉皮条的,这事做了也丢份。
朝国舅笑笑,“国舅大人,这您就为难我了,庄子里都是粗鄙的庄户人家,哪有会歌舞的?要不您瞧瞧小六子成不?让他给您唱一曲?”
旁边一直还在琢磨自家的庄子开起来时,是干脆将庆生的庄子照搬过去,还是再去向王妃取取经的小六子一听,立马朝国舅爷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虽然让他给人唱曲是有点丢份,可这曲也不是白唱的,这位国舅可是这次使节团里出了名的人傻钱多,唱一首怎么也能得几两银子,虽然几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不算啥,可蚊子再小也是肉,王妃当初不也是从摆烧烤摊,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赚起来的?
结果看了他这张黑脸上露出的雪白牙齿,国舅顿觉好个无趣,他想要的是香香软软的女人,哪里是这样黑乎乎、**的汉子?
没好气地哼了声,还是继续吃他的鱼、喝他的酒吧。
见小六子被嫌弃后,露出不满的表情,庆生摆摆手,其实真说起来,小六子那歌喉,在军营里吼两声还能称一句豪壮,可人家国舅想来也不是欣赏这种风格的,万一小六子吼那一嗓子再把国舅吓着了。
小六子‘哼’了声下去,国舅挑眉,“哟,他还不乐意了?”
庆生道:“他这不是要赚银子存老婆本嘛,可惜就他那长相,脾气又倔,在庄子里一直不得客人的欢心,钱也没赚多少,国舅别跟他一般计较,来喝酒!”
庆生的面子国舅还是会给一些,而且一提酒,国舅虽然有些晕乎乎的,还是舍不得停口,“我说管事啊,你们这酒真是好,待会儿再让人给本国舅装上几斤,还按一壶一百两算吧。”
庆生一脸为难,“国舅,不是我小气,这酒是真的不多,你也喝过了,这酒是一般的材料能酿出来的吗?也就是见了国舅这等懂酒之人,不然换了人来,就是多喝两口,我都心疼,而且,一壶一百两我也真是没赚头。”
国舅虽然自认财大气粗,倒也知道能占的便宜要占,既然庆生之前这壶酒一百两给他了,想必一百两就是不赚钱,也不会赔了,这时见庆生一脸不情不愿的,脸一沉,“你说这话可就是不把国舅我当朋友了,难道交我这个国舅朋友,还抵不上你的酒?大不了往后温老头再抠抠唆唆的,我替你多说几句话,让你多赚些银子就是了。”
庆生一听,眼前一亮,“国舅大人此言当真?”
国舅得意地扬扬下巴,“那是自然,国舅我还能拿这些小事来诓你?别看那老头是这次使节团的领队,但在使节团里大多都是国舅的人,这些还不是国舅一句话的事?不过嘛,这也得看你够不够朋友了。”
庆生听了大喜,对外面吩咐道:“小六子,你去让人再给国舅送五斤酒来。”
小六子应了一声下去,过不大工夫回来,手里拎了一只五斤的酒坛,将酒坛往桌上一放,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莫将军说了,这酒不多了,让你悠着点,她还没喝够,可不能都给卖了。”
庆生摆摆手,“晓得了,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
小六子又朝着国舅‘哼’了一声下去,国舅却对他口中所说的莫将军大感兴趣,想到他们此来大衍,除了要接凤舞等人回国,还有另一个要贿赂大衍官员的目的,虽然京官要贿赂,像渭城府这里的官员却更重要,毕竟从江蒙到大衍,渭城府是必经之路,若是能买通几个渭城府的官员,将来办事也方便。
若是被他买通这位莫将军,可不就是大功一件?于是问道:“兄弟,小六子说的莫将军是何人?此时可是在庄子上了?”
庆生听了皱眉道:“莫将军就是宁远王麾下的莫将军,国舅大人也该知道,我们庄子其实是依托宁远王府而存在,不然哪里去找这些美食和美酒来?就像国舅大人喝的这种酒,就是王府酿造出来的,不然就酒里这些珍贵材料,很多就是有钱也没地儿买去,莫将军与我……私交甚好,这不王府刚酿出第一坛酒,她就弄了一些来与我一同品尝,原本这酒是不卖的,也是我贪心,又觉得国舅是懂酒之人,想这等好酒不能被埋没了。想来是莫将军觉得酒被我卖了,又卖的便宜了,心生不满了,待会儿回去,我还得好生安抚安抚她。”
别的话国舅都没怎么往心里去,唯一记在心里的就是‘莫将军就是宁远王麾下的莫将军’,这回还真是被他碰着了。
温向荣那里还在烦恼怎么接近宁远王的人,虽然不能直接就把人给买通了,但很多时候只要能行个方便,对于他们江蒙人来说已经足够了,可惜从踏上大衍国土地之后就被带到这个庄子,见到的除了导游和管事,就只有一些庄户们,他们也没机会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莫将军,可是不能错过。
“管事,你看啊,我们来大衍是为了面见大衍国皇帝,却不想在你这庄子一住多日,对大衍国的情况完全不了解,虽然我们也不想做什么,可说到底在大衍国两眼一摸黑的也不是那么回事,要不你去跟那位莫将军说说,跟我们见上一面,也不是要她泄露关于大衍的机密,只要她给我们提点一二,免得触了大衍的忌讳,或是说说见大衍皇帝或是宁远王时要注意的事项也成。”
国舅目光真诚至极,说着还掏了一叠银票出来,整整齐齐都是五十两一张的,实力估计也得有十张,还是大衍国流通的汇丰银庄的银票,想想当初他们在大衍境内卖福寿膏,想来银票大多都是那时积攒下来的。
庆生觉得,这种本来就属于大衍的东西,他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这可比卖酒有赚头多了。
只是为难地瞧了银票几眼,再被国舅推了两次之后,瞧着桌上的银票一脸为难,“国舅大人且稍等,此事我还要去跟莫将军说一声,至于见是不见……”
国舅又将银票推了过来,“不论成与不成,管事既然费了心,这银票还是要收下的。”
庆生面露喜色,终于是将银票收下,“既然国舅大人如此说了,此事我定当尽心竭力,您且稍等,我这就去跟莫将军说说。”
见庆生脚步急匆匆地离开,国舅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就往外跑。
他当然知道因为他国舅的身份,朝中多少人提起他时都是表面恭敬,内心鄙夷,都当他是靠了姐姐吃饭的纨绔子,若是这次他把事情办好了,成功与这位莫将军搭上线,那就是功劳一件,就是右相都得对他另眼相看。
只是这事他搭个线还成,怎么贿赂莫将军就是温向荣的事,毕竟带来的那些金银珠宝都在他的人手里了,立功可以,这银子可不能由他出。
就是刚刚给庆生的银票,过后他也得讨回来才成。
庆生去跟莫将军说了,他也得赶紧去见右相,剩下的事就由右相来跟莫将军谈了,他嘛,还是喝酒吃肉的香。
结果,温向荣一听庄子里来了一位莫将军,先是皱皱眉,觉得一个庄子的管事有一个私交甚好的将军朋友,有些不可信,但一想宁远王能把他们这行人放在庄子里,想来这庄子的管事也不简单,认识个将军又有何难?说不定他自己就是宁远王的人呢?
这样一想,温向荣就觉得豁然开朗,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或许从这位管事的口中就能打探出很多之前一直苦无头绪的大衍国内幕消息呢。
459 生财之路
于是,在庆生和国舅积极的张罗下,莫红绸与温向荣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桌前。
莫红绸倒没怎么着,就是面前坐着大衍皇帝李旬,莫红绸也不会怎么着,但江蒙国的右相温向荣脸上的肉却一跳一跳的,很难相信大衍国的莫将军,竟然会是位女子?
他有那么一刻,竟然在想会不会是被国舅给骗了,这个所谓的莫将军,其实是国舅让庄子管事不知在哪儿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骗他拿出银子。
可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不说国舅人再浑也不会拿国家大事来骗人,就是眼前这女子的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装得出来的。
虽然温向荣没上过战场,但他接触的武将不少,莫红绸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那是独属于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将军才能散发出来的,甚至说,江蒙国里能有她这种气势的将军也是少之又少,这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也只有实力真正强大的人才能有这种自信。
温向荣很快就确定莫红绸真的就是大衍国的将军,一个女子能做到将军这个位置,能力出众不说,家世也定然不简单,不然普通女子可是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的。
于是,在温向荣刻意的打探与交好之下,与一向对人比较冷漠的莫将军也是相谈甚欢。
而与此同时,再次坐下来喝酒的国舅跟庆生的交谈气氛就更加热络了许多。
想到温老头之前对他不信任的眼神,和知道他顺利接近了一个大衍国将军的事实之后,那眼神变化就已经让他很愉悦了,看这回谁还敢说他是靠着姐姐作威作福了。
至于怎么跟莫将军相谈,那就是温老头的事了,若事事都要他这个国舅操心,还要他们这些文官做什么?
五斤酒,又花了国舅一千两银子,可一想到回国后他立了功,姐夫一高兴赏他的都不止这个数,心里这个美啊。若是能将这酒献给姐夫,不更得高兴了?
只可惜无论再怎么跟庆生暗示,庆生都没表态,也是这酒若是跟白开水一样,也就不值钱了,不过想到之前庆生所说,酒是出自宁远王府,想必宁远王府会有很多吧,若是以国的名义向宁远王府买酒,就算不能管够喝,总也能比他买到的多。
这边国舅边想怎么跟宁远王府买酒,边跟庆生套近乎,温向荣刚刚也跟他交了底,让他好好跟管事多套交情,说不定从他这里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兄弟,你这庄子一年不少赚吧?”
庆生挠挠头,笑得无比憨厚,“不多不多,这不是想多攒点钱娶老婆嘛。”
国舅忍不住惊叹,“啊?兄弟,你这一把年纪还没娶老婆?”
他如今三十四岁,别说是老婆,孩子都十几岁了,再过两年孙子都能有了,可眼前这个看着没比他小多少的人竟然还没娶老婆,经营这么大个庄子,竟然还没存够娶老婆的银子,这大衍国娶个老婆得多少银子?
庆生听了讪讪地道:“这不是想着先立业后成家,多攒几年钱……”
国舅拍拍庆生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兄弟,可你这样把孙子都耽误了。”
庆生难道黑脸一红,“国舅大人,我才二十三岁,不急。”
国舅的手一僵,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跟自己也没差多少的管事,竟然才二十三?虽然二十三岁没娶亲也有些晚了,可怎么也扯不到孙子上去。
想说庆生长得老吧,又真怕打击到人,干脆端着酒杯,有些尴尬地道:“喝酒喝酒。”
庆生倒没受多大打击,他长得成熟也是好事,本来就比莫将军小两岁,若是再长得嫩了,他想娶莫将军为妻,恐怕还有得磨难了。
这边吃吃喝喝,温向荣跟莫红绸的谈话气氛有些诡异,温向荣鼓动他三寸不烂之舌,对莫将军一通猛夸,说她巾帼不让须眉,又说她以女子之身保家卫国是何等英勇,偏偏说来说去,人家莫将军就是盯着他的嘴看,偶尔再闪过一个惊奇的表情,好像在说:这老头真能白话。
温向荣说的口干舌燥,最后将之前准备的一只盒子推到莫红绸面前,他倒也不指望一次就能说动莫红绸背叛大衍,只要莫红绸在方便的时候对他们行下方便,也不枉他像猴儿一样被莫红绸盯着看的尴尬半晌了。
莫红绸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十二颗滚圆滚圆,大小颜色都相差无几的珠子,每一颗都差不多有鸽子蛋大了,莫红绸也不是没见识的,一看就知道这一盒珠子价值不菲。
若是依着莫红绸的性子,珠子她绝不会要,但来之前庆生可是料到人家江蒙国要见莫将军的目的,一通好劝,反正江蒙国人傻钱多,东西不要白不要。莫将军拿他们的东西,其实就跟庆生开庄子赚他们的银子差不多,断没有送到眼前的东西不要的道理。
于是,莫将军被说动了,只是迟疑了片刻,就将盒子盖上,抱在怀里,再继续盯着温向荣的嘴看。
温向荣被看的更是尴尬,从坐下开始,莫将军就说了三句话‘是你要见本将军?’‘你就是江蒙国的右相?’‘你见本将军的目的?’
之后,无论他说什么莫将军都是用那平静到有些冷漠的目光盯着他……的嘴看。
如今东西都收下了,也算是莫将军表了态,可她一直还用这个眼神盯着他看,就算他的年纪跟莫将军的爹也差不多少,但男女有别,他可是会害羞的。
于是,尴尬之中,温向荣又单方面地与莫将军寒暄了几句后,便告辞出去了。
直到他离开了,莫红绸才又将装珠子的盒子打开,这么大一颗珠子又圆又润,可见是好东西,小柔儿说过珠子越好磨出的珍珠粉就越好,不知这些珠子磨出的粉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嗯,拿回去问问小柔儿,若是她说好,就一人一半磨粉好了。
至于说这珠子值多少银子?莫将军表示,她如今已经很不缺钱了,不说庆生赚到的银子都给了她,就是小柔儿和贺楼远也不会亏待了她,除了之前跟凌小柔商议过的关于牛皮制品的生意已经让弟弟做起来了,经过不是很大的投入,收益已相当可观,如今的莫府不再像从前一样入不敷出。
尤其是在弟弟娶了媳妇,二妹和庶出的三妹也都嫁人之后,府里的日子可以说是蒸蒸日上,一天一个新变化,处处都井井有条,再也没人会为银两发愁了。
就是她每年的俸禄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的,还有她在渭城府如今也有几个铺子,几个庄子,就这几颗珠子,还真不至于就吓到她了。
真当莫将军是没见识的笨女人吗?几颗珠子就想要收买莫将军,哼!注定江蒙国的使节团一事无成。
不过,这也是给莫将军提了个醒,江蒙国人竟然是打着贿赂大衍国官员的目的而来,不管他们最终的目的为何,她也不得不跟贺楼远商议一下,像那些立场不坚定,或是账目上有问题的官员,还是别往江蒙国使节面前凑了。
而像立场坚定的自己人,倒是多了一条生财之路了。
凌小柔瞧了眼盒子里的珠子,对于莫将军所说要磨成粉的想法,凌小柔觉得真是太浪费了,虽然她已经很有钱,这样的珠子在她的嫁妆里有一箱子呢,可好东西也没这么浪费的,再说莫将军就要成亲了,留着压箱底也好,至于珍珠粉,还真用不到这么好的珠子,在她看来只要是纯的珍珠就好,这种珍珠磨粉完全是浪费。
好劝歹劝,莫将军才决定把这盒珍珠加到自己的嫁妆里,只等京城来了圣旨,送走这些江蒙使节,她就要做新娘了。
至于说,江蒙使节还想通过莫将军认识一些渭城府的官员这件事,旁边一直坐着没说话的贺楼远终于是开口了,“此事可办。”
只是看他盯着莫将军面前的盒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觉得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田里。
于是,可去办此事的官员自然都是宁远王的亲信,当然这个人数也不能太多,人家江蒙国人也不傻,人数真多了,温右相也会起疑的。
终于,在温向荣的翘首以盼中,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圣旨到了。
七月中,在庆生的庄子里住了大半个月,花费了十几万两银子的江蒙国使节团终于被从庄子里请了出来,住进了渭城府志为招待使节而建的使馆之中。
当然,这十几万两只是表面上在庄子里的花费,像那些送出去的礼物就无法计算了,好在温向荣觉得自己的事情办得还不错,他也有打听过这些由莫将军介绍,来庄子里跟他碰面的官员,再结合之前被送回国,关于渭城府的秘报,这些官员确实在渭城府也是说得上话的,想来往后江蒙国人再来渭城府,遇到什么事,这些人都是能帮得上的。
于是,温向荣圆满了,反正也没打算这些人出多大力,不过是以备万一罢了。
460 君子吃豆腐
使馆的饭食还是很不错的,最重要的是使馆的饭食不要银子,随便怎么吃都是由大衍国消费,当然,若是大衍国的使节到了江蒙,江蒙国自然也不好收这个银子。
温向荣也曾想过,既然大衍国能把他们这些使节留在船上大半个月不闻不问,险些让他们断了顿,若是大衍国的使节到了江蒙国海域,他们是否也可用其人之道还施其身?或者也弄这么个庄子赚大衍国人的钱?
只是在深思过后,江蒙国除了福寿膏能让大衍国人上瘾之外,还真没什么太拿得出手的,让人流连忘返的食物,更不要说那日国舅让众使节们闻过味儿的酒了,虽然一向大方的国舅也难得地小气一把,只让闻了闻味,连一滴都没舍得分给众人喝,但只是闻那酒味,也知道这酒非同凡响,想必是花了国舅不少银子买来的,他们也不好要求国舅割爱。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他们在大衍国花费了银子,可同时也享受到了美食,倒也不算太亏,而且,这银子花的也是国库的,他们享受了,也没破费自己的钱袋,也就不会像花自己家银子那样心疼。
而且,若是大衍国人到了江蒙,他们想用同样的手法赚钱,那也得有那个本事,就他们江蒙国的食物,绝对会被大衍国人嫌弃。
且不说庄子里那些美味的让人叹为观止的美食,就是使馆里这些不要钱的美食也比江蒙国最好的美食还要美味上许多,同样的东西,江蒙国的厨子也做不出那味,恐怕人家大衍真派使节去江蒙,还得自带厨子了。
若是这次回国拐几个大衍国的厨子回去,不说献给皇上能够得到皇上的欢心,就是自家开个酒楼,那也能造成整个江蒙国的轰动了。
只是有一样,使馆里的食物虽然也很美味,但与庄子里连造型都精雕玉琢的食物比起来就显得家常了一些,甚至当听到使馆里的下人聊天时说起晚上家里也吃这个……就是一向不太注重享乐的温向荣都觉得江蒙人吃的太苦了。
在庄子里吃惯美味佳肴后,他们对于这乡土气息浓郁的饮食就都有些兴趣缺缺,连吃了两天之后,不说国舅等人,就是温向荣也觉得缺滋少味。
若是能让大衍的厨子去江蒙开酒楼……当然,这只是想想,真有那么一天,大衍国可不会放弃往厨子里安插奸细的机会。
好在使馆里的饭菜不要钱,他们吃再多都不用担心带来的银子不够。
而在使节们无比怀念庄子里的饮食的同时,宁远王府可是热闹非凡,贺楼远都没有想到,此次能做为迎使节进京被派来的官员会是屈鸿安。
一年不见这个表弟更加沉稳了,身上也历练出一身的官气。迎使队被安排在驿馆,屈鸿安借口去宁远王府给宁远王送来屈夫人让从京城带来的礼物,之后更是直接住进了宁远王府,比起驿馆,宁远王府不但住着舒服,吃喝也不在一个档次。
每日里老太妃都让人变着花样地给屈鸿安做美食,不过两日吃的屈鸿安自觉脸都要变圆了。
好在众人还记得在临时建起的使节馆里住着的使节们,一家人亲亲热热地聚了两日后,就开始接见使节。
如今有迎使官在此,宁远王再与使节们见面,也就不用怕被人胡乱安个罪名,虽然这样没有根据的罪名对贺楼远来说不疼不痒,可像苍蝇似的也膈应人。
使节们这次总算是见到闻名天下的宁远王,一见之下,知道这个就是做主让人宰了他们十几万两的人,虽然心里有气,脸上还不得不装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笑容。
贺楼远却是一脸淡漠,反正宁远王冷面无情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真笑容以对,人家还不得怀疑王爷是假冒的?
好在王爷懒得理人,还有屈鸿安这个和事佬在,从大衍皇上对这次江蒙国来使的重视说起,一直说到皇上正在京城等着众使节晋见,又说到两国友好世世代代,还有之前江蒙国一些心怀叵测的商人,做出的那些影响两国友好的事端,甚至有海贼冒充江蒙国人,这些大衍皇帝都心中有数,绝对不会错怪了江蒙国皇帝,但是也希望江蒙国皇帝能下旨,帮着大衍国缉拿罪首,以免这样的害群之马影响了两国的邦交云云。
说的江蒙国使节个个神色古怪,说的温向荣尴尬不已。
虽然人家的迎使官说的像那么回事,好像江蒙国真是被蒙在鼓里,受到冤枉似的,可大家都是聪明人,哪里会不明白人家这是在敲打他们,也算是给他们留面子罢了。
交谈在友好的氛围下进行着,直到外面华灯初挑,宁远王才轻击三下手掌,丫鬟们陆续端着各种无论是雕工还是菜色都精致无比的菜肴上桌。
喷香的美味一端上来,就让为了这顿晚宴饿了半天肚子的使节们直吞口水,若不是还念着江蒙国的形象,他们真想像在庄子里时那样一哄而抢。
果然,为这顿饿再久也是值得了,光是瞧着菜肴就美味异常了。
等到宁远王举杯一饮而下,说出那句被期盼许久的‘吃’字时,使节们举箸就朝面前最近的那盘菜夹了下去。
不得不说大衍国于吃之一道确实有着非凡的见解与创造,就是这菜放在上面还可以转动的桌子就已经让江蒙国使节们很是惊叹,其实也没有多难,不过就是在大桌子上面再摆一张小些的桌面,下面放上一个圆盘,可这样一来,桌上每一道菜都可以吃到,再也不用怕撅着屁股夹菜形象不好。
可为何桌子都转了一圈,他们吃到的菜却都是豆腐做的?
无论是炸豆腐还是炖豆腐,甚至是水煮的都不是鱼了,而换成豆腐,虽然每一道豆腐都做得可口异常,里面或多或少也有一些青菜在里面,可也无法改变这就是一桌豆腐宴的本质。
豆腐再好吃这一桌恐怕也没几个银子,宁远王也忒小气了些。
见使节们面色古怪,贺楼远端着酒杯又敬了一杯酒,之后慢幽幽地道:“今日是七月十五,正值中元节,大衍国历来就有初一、十五吃素的习俗,是以本王今日以一席豆腐宴招待各位使节,还望诸位使节吃得尽兴。”
之前只是急着要见宁远王,再进京去见大衍皇上,当得知今晚宁远王要宴请他们时,使节们谁也没想过今日是什么日子,结果听贺楼远这么一说,再一合计,可不就是中元节?瞧这日子选的,还真是让人背后发寒。
既然人家宁远王都说大衍国人历来就有初一、十五吃素的习俗,且不管是真是假,他们也不好说他们就是要吃肉,那也就太丢份了。
而且,这豆腐也确实做的真好吃,比起他们江蒙国做的肉还要好吃啊,就当是换换口味好了。
可大多数人都没意见,也有气不过的,就好比这时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的国舅,“宁远王,好歹我们也是江蒙国的使节,你这样以一席豆腐宴客,就不觉得是慢待了我们?还是说这就是大衍国的待客之道?若是有朝一日大衍国使节到我江蒙,江蒙也以豆腐为宴,大衍国使节该做何感想?”
贺楼远淡淡地抬头,瞧了一眼被庆生形容过,尤为人傻钱多的国舅,难得地对外人勾了勾唇角,“这倒是本王的疏忽了,只想着我大衍历来称豆腐宴为君子宴,此宴待客最佳,却忘了诸位使节来自江蒙,也罢,本王这就让人重新整治一桌鱼肉。”
说着贺楼远就喊人过来,吩咐下去再做一桌鸡鸭鱼肉上来。
虽然吩咐下去了,江蒙国使节也意思意思地反对一下,贺楼远却坚持一定要重新按江蒙人的习惯再弄一桌。
眼看就要有合心意的肉菜可吃,但看国舅的目光都有些无奈,人家王爷虽然让又下去准备一桌新席,可之前说的好,豆腐是君子宴,他们却不肯吃,这是否就表示他们不是君子了?
就是国舅也被说的哑口无言,难道能说他也挺君子,就是不喜欢吃君子宴?瞧人家王爷一脸淡漠,迎使官但笑不语,他们说多少都改变不了他们不够君子的事实了。
毕竟人家王爷都说了初一、十五大衍人习俗吃素,他们却非要吃肉,这是君子所为吗?
等换了一桌宴席上来之后,众使节们吃着再美味的东西也都觉得乏味,别看这桌有鱼有肉的菜味道也很不错,但瞧着王爷和迎使官只吃着面前的豆腐,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吃过饭后,再次被迎使官送回使馆,又被屈鸿安提醒了后日就要启程进京,众使节们才算是把之前晚宴上的事稍稍给遗忘一些。
送回使节,屈鸿安再次骑马回到宁远王府,虽然表兄弟近一年没见了,匆匆见上一面又要分别,今晚自然是要好好痛饮几杯,尤其是老太妃新酿出来的酒,除了喝,还要带回京城一坛,有好东西老太妃当然不会忘了自家的亲妹妹。
461 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呢
只是当说起在军营里被操练的屈老汉时,老太妃还是要看屈鸿安的意思,怎么说那个再败家、再不着调,也是屈鸿安的亲爹,总不能一辈子就给留在军营?
之前老太妃也让人给京城送了信,信里把屈老汉的所做所为都讲了一遍,包括他怎么骗失忆的凌小柔一事也都讲了,把屈家老少都气的直咬牙,可再气又如何?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只能恳请老太妃给他点教训。
屈鸿安想了想,虽然他对屈老汉还有怨,可怎么说也是爹,屈老汉那几个没卖的小妾和庶出的女儿,他都能给接进京城里给养着,也不差这个爹了。
只是屈老汉之前的所做所为也真是让人心寒,屈鸿安也怕又攒下的家业再被屈老汉给败了,而且,他在京城为官,如今又没了贺楼家兄弟的扶持,到处都有人盯着,一个不慎就能落人话柄,屈老汉若是留在京城,他总是不能安心。
最后想来想去,就求着老太妃将屈老汉再送回之前的庄子,在那里有庄子里的人照应着,就算没有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不会缺他的。
等第二日让人把屈老汉带进府里,屈鸿安就躲在屏风后面听屈老汉与贺楼远对话,当被贺楼远问道他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贺楼远会派人将他送过去,屈老汉竟老泪纵横地道:“王爷,老汉我也一把年纪,没几天好活了,之前做的事都是鬼迷心窍,也不敢求王爷和王妃的原谅,只求王爷把我送回庄子,让老汉在那里赎罪吧。”
屈老汉也不蠢,这些日子在军营里虽然过得苦,也明白王爷看在他姨母面上不会要他命,不然就凭他之前的作为,王爷真想杀他还用费这周折?
可他也不敢再跟王爷攀亲戚了,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夫人如今肯定也不想认他,不然虽然夫人在京城,可一封书信就能把他要回去,等了这么久都没信,他已经绝望了。
其实若是可以,他更愿意在渭城府里待着,每天卖个水,又赚钱又自在,可他之前惹出那事,渭城府也待不下了。
与其在军营里受苦,不如就回之前待的庄子,至少在那里有吃有喝,他不爱做活了也没人真会动手打他,可比军营里自在多了。
而且,做活也有做活的好处,虽然这一年多他黑了瘦了,可这精神头可足了呢,现在每天不做些事骨头节都不舒服。
贺楼远点点头,这个要求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也当是卖表弟一个面子,就算姨母对屈老汉完全死心了,也不能改变屈老汉是他表弟表妹们亲爹的事实,往后还是要给他养老送终的。
而屈老汉的决心也让屈鸿安心里怪不好受的,比起脾气火暴的屈鸿泽,屈鸿安性子温和不少,自幼跟屈老汉也更亲近一些,不然也不会受他影响一房又一房小妾娶了不少。
虽然如今妻妾和睦,不像屈老汉一样招人不待见,但屈鸿安可以想像,若是没有凌小柔的出现,他很可能还会一个又一个的妾往回娶,长此下去他又何尝不会成为又一个屈老汉。
所以在屈家,他可以说是对屈老汉怨气最小,感情也最深的那个。
一听爹说的可怜,屈鸿安忍不住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这时他的心真是软的不行,什么也改变不了人家的父子亲情。
屈老汉一见屈鸿安,顿时就老泪纵横,拉着屈鸿安的手臂就是一通‘儿啊’的乱叫,叫的屈鸿安更是百感交集,就差没爷俩抱头痛哭了。
等这爷俩哭到一站,贺楼远这才开口,“表弟,既然令尊要回庄子,我便派人将他送去,其余的事就待你回京安顿好使节再做打算。”
屈老汉‘嘎’的一声,随即巴着屈鸿安,“安儿,为父老了,也没几天好活,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能承欢膝前,要不你就带爹回京城吧,爹往后就在府里,哪儿也不去了。每天能看着你和泽儿,还有绣儿,爹也就心满意足。”
屈鸿安犹豫着答不答应,虽然也心疼爹爹一把年纪一个人在外面,可真是怕了他之前的所做所为,还有之前老太妃送来的信他也不是不知道,心里是清楚这个爹就是这时候了还不是个安稳的,可让他继续在外,又真是于心不忍。
下意识看向贺楼远,贺楼远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也真是觉得这里面没有他什么事,老头是屈家的老头,就算之前做过一些不是人办的事,可事情都过去了,人家的儿子都来了,这里面真就没他什么事。
就是屈鸿安现在说要把屈老汉带进京,贺楼远都不会说一个‘不’字,那是屈鸿安的爹,他可没理由阻止人家父子相认。
若是他爹还活着,就是比屈老汉还作,他也不能让流落在外,当然也不可能让他有机会祸害人就是了。
既然他能把屈老汉治的服服贴贴,为何屈鸿安就不能?做了这么久的官,他也应该不是个蠢笨的了。
屈鸿安见贺楼远没任何表态的意思,当然明白贺楼远是想他自己拿主意,想了想,对屈老汉道:“爹,若是这次跟我回京城,往后你就在府里看看书、下下棋、没事就在花园走走,府门都不踏出一步,你可愿意?”
屈老汉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他也想过,屈家在京城的生意肯定做的很大,银钱肯定是不愁,状元在京城的府邸能小得了吗?就算在府里哪儿也不去,光是在府里转也比在军营里受苦强,当然也比在庄子里日子好过,至少在状元府里他还是当老爷的。
想也不想就猛地点头,那样子看的屈鸿安又是又是气又是心疼。
总算是把屈老汉的事给解决了,虽然贺楼远觉得狗改不了吃屎,屈老汉虽然能老实一阵子,可这一阵子过后,还得犯老毛病,但现在屈府对他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纵容,还真不信他能作出花来,既然屈鸿安愿意接他回京,那就回京好了。
第二日,一整天,王府里都热闹非凡,老太妃忙着给准备让屈鸿安带回京城的东西,凌小柔也指挥着丫鬟给装车,都是些平日做出的吃食,放着也不会坏的,还有一些土特产品,都是要屈鸿安给带进京城。
义母、义兄、包括已经成亲的屈鸿绣和屈鸿泽新娶的媳妇都有,至于上次李旬回京时也给太后带了一些,这次既然又来一次,东西还是要带一些。
虽然之前两日就开始准备了,这一整天还是忙忙乱乱的,各种酱料就准备了一车,再加上其它东西,即使是挑着轻便易带不怕坏的准备,光吃的就足足装了五大车,更不要说老太妃只要能想到的就往车上装。
等一早送屈鸿安和使节团出渭城府时,就看本来就是大车小车赶来的迎使队,在把东西送进宁远王府,再出来后又是大车小车足有十几辆之多。
再带上五十多人的使节团,以及渭城府派出的和京城里跟来的护卫队,浩浩荡荡也有近千人了。
而这次江蒙使节们也终于是看到那位传说中美貌、厨艺又好的宁远王妃,果然比传闻中还要美上几分,即使是挺着圆润的肚子,不但没有让人显得憔悴,反而添了几分柔和之美,倒是让江蒙人不禁羡慕宁远王的好福气。
只是这位王妃只是站在宁远王身边,不时叮嘱屈鸿安一些事情,从称呼上他们总算是明白为何迎使官跟宁远王那么熟了。
之前宴席上迎使官官称贺楼远为宁远王,宁远王也只称迎使官,却原来迎使官是宁远王的亲表弟,王妃则是迎使官的义妹,有着这层关系,他们竟然没有好好利用一下,看来进京的路上最好是多跟迎使官打探一下宁远王的事情。
毕竟渭城府是江蒙到大衍国的第一站,往后两国不管打不打仗,他们跟宁远王的接触都不能少了,当然要做到知己知彼了。
可瞧着迎使官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但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要怎么才能从他这里套出话呢?
最后,实在找不到屈鸿安弱点的使节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屈老汉身上,之前似乎听到迎使官喊他‘爹’,可瞧着晒的黑黑的脸和他粗糙的手,想必就是个做重活的人,这样的人几句话就能哄开口吧?
于是,使节们还没等出渭城府,就已经把目光盯在屈老汉身上。
送走使节团,贺楼远带着凌小柔坐轿再回渭城府,难得出来一趟,当然要逛逛再走了。
至于使节们回去的途中吃什么,住哪里就不需要渭城府这边再关心,一路上都有驿馆,如今驿馆的一日三餐都是跟快餐店定,倒也不怕吃的不好。
若是想吃的再好一些,城里到处都有馆子,只要有钱完全可以去买了吃,这点迎使队可是不限制的,只要江蒙国人有银子,想吃什么还没有呢?
一路上,凌小柔坐在轿中,贺楼远骑着马跟在旁边,凌小柔一想到那些江蒙使节看屈老汉时算计的眼神就有些担忧,屈老汉那人,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呢。
462 恃才傲物的人多了
渭城府这半年多来开了不少酒楼,就是王爷也不可能知道哪间是跟着过来的厨子开的,瞧见一间生意貌似不错的酒楼,王爷扶着王妃进去,卫兵们守在门外,难得王妃出来一趟,可不能让人打扰了。
好在王妃和王爷平日在城里公开露脸的机会也不是很多,这时代又没有照片之类的影像公开,大衍国的画像技术就是凌小柔都很无语,一路行来倒没有被谁喊出来围观。
至于是否被有些人认出来……只要不打扰到王爷和王妃用餐,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坐在雅间里,凌小柔对贺楼远问道:“你说那些使节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之前大手大脚地往外撒东西就算了,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他们看义父的眼神?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不会是打着从他那里打听什么的主意吧?”
贺楼远听了但笑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让人牙痒,直到凌小柔一个没忍住,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贺楼远才皱着脸,“大丫,你这习惯不好。”
虽然嘴上说着不好,心里却美着呢,这么些年,他还真没见凌小柔掐过别人,这其实也是对他的爱吧!
凌小柔斜了他一眼,举着手在贺楼远面前威胁着,“你倒是说不说?合着渭城府不是你的封地,义父不是你姨丈?”
贺楼远‘呵呵’笑道:“你真当他是傻的?虽说这人是有些不着调,可到底是人老成精,那些江蒙使节在他那里可得不到好。”
说着,朝凌小柔眨眨眼,“何况,之前我可是和他说好了,什么话该怎么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里清楚着呢。”
凌小柔听了这才松口气,其实相处的久了,凌小柔对屈老汉虽然心中还有气,倒是恨不起来,除了作些之外,屈老汉也不是个太坏的人,只要管住了就好。
若是他被江蒙国使节给利用了,透露出一些不该透露的东西,到时可不就成了大衍国的罪人?
穿越过来三年多,又有贺楼远和那些亲人的关系,凌小柔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大衍人,很有祖国的荣誉感。
既然屈老汉那里贺楼远说不用担心,想必真就不用担心,凌小柔觉得屈老汉若是装疯卖傻的话,还真挺唬人的。
没有可担心的,凌小柔就专心期待起美食,这间酒楼的生意不错,想来食物也不会太差,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宁远王府出来的厨子。
如今从凌小柔手里传出来的菜肴都在大衍国闻名的,很多地方都有厨子研究着做出来,虽说有些菜因调料配方和独特的烹饪手法而学的不像,但也有一些菜被做的像模像样。
其中被做的最多的就是各种烧烤和全席宴,所以,从菜名上也无法看出厨子的出处,反正等菜上来尝过也就知道了,一个菜做的像,两个菜做的像,也不可能道道菜都做的像了,凌小柔也不急。
直到等菜肴上桌,凌小柔挨个菜尝了几口就知道这间酒楼里的厨子不是出自宁远王府,味道上似像似不像,手法也不一样,不过就菜的色香味来说,倒也是有其独到之处,可见这厨子也是通透的、用心的人,甚至有那么几个菜经过他的手法烹饪出来,竟让人有焕然一新之感。
凌小柔边吃边点头,这也是个有天份的人,若是再得名师指教一二,将来在厨师界定能大放异彩。
不过,凌小柔却没有好为人师的意思,天下的厨子多了,有天份的也多,她可没有把所有人都按着自己的套路改造的意思,只有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厨师界的未来才会走得更辉煌,若是经由她的指导再让一位肯钻研的人也顺着她指出的路走下去,谁知会不会扼杀了一位天才厨师?
每一道闻名天下的菜肴都有一个或传奇或平淡的故事,凌小柔倒是很期待这位厨师能创造出怎样的故事来。
可凌小柔的想法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正在凌小柔边吃边点头,与贺楼远共同探讨每一道菜肴的优缺点时,雅间外传来说话声。
因外面有卫兵守着,凌小柔和贺楼远都没当回事,王爷和王妃在用餐,当然不是谁都可以来打扰的,卫兵都是跟了贺楼远多年的,怎么做,他们都该知道。
却不想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来,从最初的低声交谈到了后来竟似起了争执,听声音似乎还有女人。
“外面为何如此喧闹?”贺楼远面带不悦,在雅间吃饭都不得清静,这个酒楼瞧着有些气派,为何就不晓得客人吃饭时不能让闲杂人等打扰?
卫兵听了贺楼远的声音,当然听得出王爷已经不高兴了,赶忙回道:“王爷,是酒楼的大厨,知道王妃在此,想请王妃点评一下她的厨艺。”
贺楼远看向凌小柔,这还要看凌小柔的意思,毕竟事关厨艺,她比别的都要上心。
凌小柔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清清淡淡地道:“本王妃没什么好点评的,你且告诉她,学人终是下成,学得再像最终也不过匠才罢了,若想让本王妃点评,就拿出自己的东西来。”
说完,凌小柔朝贺楼远点头,饭吃到这个时候也就差不多了,虽然味道上有很多出彩的地方,却真不足以让凌小柔惊赞,毕竟这些菜即使做的再好,也是从她教出的人那里偷来的,尝过之后凌小柔已经有信心做了与这些菜相差无几的菜。
这样容易被学去的菜,完全没有自己的特色,就算做的再好,也就是能赚些银子,根本就无法扬名天下。
从雅间出来,看到那个要她点评的厨子时,凌小柔倒是惊异了一下,想不到这个厨子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一身粗布衣,头发也用蓝布包由包好,很是利落的样子,只是女子的眼角上挑,嘴角微微向下,给人的感觉过于尖锐,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此时女子眉头拧在一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到凌小柔出来,给凌小柔见了礼,之后很有些傲气地道:“王妃,我一定会做出自己的东西,到时再请王妃点评。”
而对于凌小柔身边对凌小柔呵护备至的宁远王,完全是无视啊无视,就是一向淡漠的贺楼远都忍不住眉头蹙在一起。
好歹他也是个王爷,像这样的平民,在知道他身份之后,见了他不都该请安问好?像她这样目中无人,也就是遇到王爷这样不爱计较的人,不然肯定是要治她的罪了。
这样的人就是真有本事,他也看不上眼,看来这间酒楼往后也不必再来了。
王爷没说什么,卫兵不乐意了,“见了王爷还不见礼,你可知罪?”
女子斜了卫兵一眼,继续望向凌小柔,目光中带着火热,倒是让卫兵碰了个钉子。
王爷被人无视了,凌小柔也心中有些不快,脸就有些沉下来,淡淡地道:“我等着这一天。”
有才的人都有些傲气,她从前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无论是前世的酒店,还是宫里的御厨,甚至在蓟城里的熊大厨、柴大厨,这些都是傲气的人。
他们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在他们的领域里,只有遇到那些打击到他们的人,才会获得他们的佩服、得到他们的认可,可以说这样的人也多半是有真才实料的。
但傲气的人多了,有才能的人也多了,很多人还是很谦虚的,所以,凌小柔对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人其实是没什么好感。
甚至,每当遇到这样的人,凌小柔都会觉得他们就像瓶子里装水一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若是从前,遇到这样的大厨,凌小柔最想做的其实就是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此时她挺着个肚子不方便不说,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凌小柔也淡了那样的心思。
人生一世,各有各的缘法,是守着那点小才能一直傲气下去,还是最终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傲然之路,那都是别人的事,她在那操什么心呢?
同贺楼远出了酒楼,回头看了看上面挂着金灿灿的牌子,凌小柔微眯着眼,‘绝味楼’三个大字刺眼的很呢。
旁边的卫兵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样的人他们见的多了,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居然敢无视他们伟大的王爷,是谁给她这个胆子的?竟然还想要王妃点评她的菜,就这样不知礼数的,这样的人往后还是别让她往王妃跟着凑,免得扫了王妃的兴致。
至于说她所说的菜……哼,以王妃的好厨艺什么没吃过?真不信她能做出什么值得让王妃亲自品尝的东西。
离开‘绝味楼’,凌小柔和贺楼远也就把这事忘到脑后,不过是个不知礼数,又心气有些高的丫头罢了,还真能让人一直惦记了?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不过,从这件事上,凌小柔和贺楼远都不再觉得没人认出他们,只是大多数认出他们的人都没声张罢了。
有了这个认知,再看身边经过的路人,就能从一些人的目光中看出激动,只是这些人都很克制,尤其是看到凌小柔圆润的肚子后,更是下意识就绕着走了,甚至有些人想要近前也被人拦下,并善意地指着凌小柔的肚子说了什么。
凌小柔暗自好笑,看来这些人认出王爷和她了,只是怕过来相认惹起乱子,再伤到她的肚子,所以才没声张。
每每对上这样的目光,凌小柔都会回以一个感激的笑容,倒是让很多人都红了脸,神色也更兴奋了几分。
463 这事急不得
凌小柔也没走多远,之后就坐进轿中,就怕有克制的人也有不克制的人,真被人一拥而上,就算她相信王爷和卫兵的能力,但人真多了也未必能保护得好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坐轿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回到宁远王府,凌小柔就回自己的院子歇息,送走了使节,贺楼远手头上的事也少了,如今渭城府最大的事就是建设,这些自然有官员们来忙碌,王爷大多时候都是留在王府里陪王妃。
老太妃没有出城去送,知道王爷和王妃回府后,就让人过来唤贺楼远过去问话。
凌小柔睡了一觉,醒来时就见贺楼远在床边不远处的桌前批改公文,虽然手头上的事都分派下去,也还是有些事情需要王爷亲自过问。
凌小柔不想打扰贺楼远,示意一旁尽量在王爷面前减低存在感的香草不许声张,穿鞋下床后,想要从他身后绕出去,却不想贺楼远好似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娘说明儿要去庄子上住几日,你让丫鬟收拾收拾,明儿跟娘一起去吧,免得整日闷在府里。”
凌小柔倒是很喜欢那个庄子,上次才住了没多久就被李旬给搅了,如今是同老太妃一起去,刚好可以多住几日,准备的东西也就多了些。
除了要换洗的衣物,自然还有各种食材,很多都是外面不常见,贺楼远专门派人去产地买来的,即使用不上,也还是要带上,谁知什么时候就想吃了呢?
自从肚子越来越大之后,凌小柔就开始理解当初在宫里陈淑仪为何那般嘴馋,她如今也常常会馋一样东西馋的睡不着觉,刚吃过东西不一会儿,就会又想要再吃。
好在她比陈淑仪克制多了,就怕吃的太多生孩子时痛苦,饮食上还是很合理的。
为了怕凌小柔嘴馋,别看是夏日,老太妃也不敢当着凌小柔的面吃西瓜,就是冰也少吃了很多,就怕凌小柔瞧着馋,忍着又辛苦。
收拾东西不用凌小柔动手,丫鬟都是有经验的,没多大工夫就都准备好了,老太妃也派人来说她准备的齐全,让凌小柔只带些衣物和简单的东西就成。
府里如今就这两个女主人,凌小柔跟老太妃之间也没什么好客气的,除了换洗衣物和必带的食材,真就没再带更多。
一想到庄子里的凉爽,加上白天睡了一觉,凌小柔晚上失眠了,看看躺在身边的王爷,想想被点了穴,睡在门外的香草,凌小柔最后还是很好心地起床吩咐人把香草抬回房里睡。
虽然天热,可她这样躺在地上睡也容易着凉。
回来时,贺楼远鼻音哼了声,表达了些许的不满。他对香草看不顺眼很久了,在今晚因留宿问题发生冲突之后,王爷终于如愿地点了香草的穴,本来就是想要她尝尝教训,若是着凉了可不就有理由不用她近前侍候了?倒是凌小柔好心,本来去庄子上散心的,耳边还像跟个苍蝇似的得多闹心?
凌小柔好笑道:“你跟个丫鬟较什么劲啊?用得着跟个小孩似的闹脾气?再说这丫头看的久了,也不似最初那么讨厌,倒还是个衷心的,大不了往后看她不顺眼就点她穴好了。”
贺楼远一听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他一个王爷跟个丫鬟较什么劲,就像凌小柔说的,看不顺眼就点穴呗!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
第二日,早起收拾过后,跟老太妃和贺楼玉一起吃了早饭,又对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发现没什么遗漏,王府的主子和随行的下人就准备开了,虽然就在城外,但主子要去住好些日子,随行的人还是很壮观的。
贺楼玉羡慕的眼神就没离开过贺楼远的身上,直到贺楼远拍拍他的头,“想去晚上就骑马自个儿过去,何必用这眼神看人?”
贺楼玉这才眉开眼笑,对凌小柔道:“大嫂,我听人说在蓟城时大嫂用竹子做了一种水枪,可以喷水的,不知庄子里可有?回头我带些弟兄过去玩啊。”
凌小柔还没接话,贺楼远瞪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就知道玩。”
老太妃从轿子里探出头,“还别说,当初娘也玩过那种水枪,别看做着挺省事的,玩起来倒是真有趣,回头娘让人做了,保准让你们这些猴崽子玩乐呵了。”
贺楼玉奔到老太妃的轿前,撒娇道:“还是娘最疼我。”
老太妃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去去去,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别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啥时候才能给娘娶个媳妇回来?”
贺楼玉一听老太妃又要老生常谈,立马苦了脸,“娘,这事急不得,你也不看看哥都多大了才娶的嫂子?跟哥比,我这还小着呢。”
老太妃也知道这事催了也没用,如今凌小柔要生了,她对贺楼玉娶妻倒也不像从前那么着急了,正如贺楼玉所说,贺楼远不是也才成亲不久?儿孙啊,自有儿孙的福,缘分这东西也不是强求来的,她就要有孙子抱了,还逼贺楼玉做什么?
凌小柔在旁却道:“二弟,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如今我身子不便,府里的事都是娘一个人忙着,若是二弟快些娶房妻子回来,哪里还用得着娘里里外外操心?闲着时候去庄子住几日,也免得事事劳心劳力,还能陪娘说话。再说嫂子就是生了,府里就一个孩子也孤单不是?所以说,娶妻之事,你还得抓紧了才成。”
见老太妃认同地跟着点头,贺楼玉讨饶道:“好嫂嫂,你就少说两句吧,我这里给你作揖了。”
凌小柔‘哟’了声,“咋的?还不让说了?行行,不让说就不说,你自个儿抓紧就是了。”
说着,趁老太妃没注意时,朝贺楼玉挤了挤眼,那副你知我知的样子让贺楼玉止不住心虚,偷偷朝凌小柔做了个求饶的手势。
而一旁紧张地抓着包袱的香草,除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之外,无论谁说了让她去拿什么东西,她都一动不动,只等着跟轿子一同出府,就怕王爷这次再想到她,把她一个人扔下。
终于,王妃的轿子出了门,一路上自然是闲杂人等避让,好奇的人也都远远地站在街路两边张望。
渭城府原本就城大人少,房屋也空旷,街道修的也宽阔,一般的路并排走四辆大马车不成问题,再宽些的甚至可以同时通过八辆马车,绝对不会出现拥堵的现象。
这些日子建设也都是在原有地基础上在空地处加盖房屋,街道严禁占用,也是为了将来渭城府越建房屋越多,人口也越来越多时不会发生堵塞。
瞧着渭城府如今建设的火热劲,估摸着两年内也不可能完全改建完成,好在城外三面靠海的地方都修建好了,若是别国敢从海上来犯,绝对讨不到好处。
老太妃瞧哪里都是乐呵呵的,儿子是有能力的,媳妇也要给她生孙子了,如今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当然若是小儿子能早点成亲,也给她生个孙子孙女,她就更没所求了。
之前凌小柔跟贺楼玉挤眉弄眼的,真当她没看到?她只是不说罢了,看样子二儿子心里也是有人了。
这些日子柔儿也没怎么出府,难道是远儿告诉她的?可这事为啥只瞒着她呢?
还是说柔儿自己猜出来的?可柔儿跟玉儿见面也都是在她跟前,她是没看出有什么猫腻。又或者这个人她也知道,只是没往那方面去想?
想了又想,来渭城府之后,贺楼玉可以说是奋发图强,一心扑在事业上,唯一跟贺楼玉有过瓜葛的女子也就是江蒙那个奸细了,如今还关在王府里的凤舞。
难道会是她?老太妃这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本乐呵呵的心情也乐呵不起来了。
这次江蒙国派使节过来,目的也说的很明确,除了解释之前的误会,就是为了将凤舞等人带回国,能让江蒙国派使节来接的人,想必在江蒙国身份不一般了。
这样的女子,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娶进门的吗?
凌锋娶了依兰,便主动辞了将军之职,对外说是因为喜欢做生意,可事实只要想想也就明白,还不是依兰的身份太过敏感,即使他继续做官也没有多大的前途,就是皇上再惜才,这样的臣子他也不敢重用。
同样的道理,若是贺楼玉娶了凤舞过门,宁远王就是曾经立过再大的功勋,皇上用起来也不会如从前一样放心。
或许这倒是宁远王府淡出朝野的机会了,慢慢的,再过十几二十年,又有谁会记得曾经战功卓绝的宁远王?或许,代代都为国捐躯的宁远王,终于不用再踏上相同的老路,也能够安享晚年了。
名利固然重要,但她也只个是当娘的人,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一家人都在一起值得高兴。
至于大衍国的江山,她还真不信,没了宁远王,大衍国就要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有宁远王,还会有别人,也该是给别人一些机会的时候了。
再说了,凤舞这些日子在王府里,没事的时候她也见过几次,倒是个有才的女子,说话也常常逗的她很开心,虽然比起凌小柔在她心里还是差了点,但这样的女子足够配得上贺楼玉了。
如此想了一通,老太妃的心又静了下来,若真是凤舞,其实也没有太差就是了。
464 请王爷出去歇着
庄子比起上次来时更显得花团锦簇,除了河里的荷花开得正好,因凌小柔的喜爱,贺楼远又命人在庄子内移栽了不少不是多名贵,却都可以入菜的花卉,只是时候不对,只有满河的荷花开得正艳。
凌小柔挺着日渐圆润的肚子,站在一旁指挥丫鬟们采摘形状完好的荷花,还有一些夏日的果子也都采摘下来切片的切片,切丁的切丁,花果茶可是凌小柔的最爱。
到了冬日,围在暖炉边上,手捧一杯甜美馨香的花果茶,如厮温馨,岁月静好。
当然,对于凌小柔来说,再好的果、再美的花,若是能换成银子才是最完美的结果,所以庄子上的出产,都是以实用为主。
像那些虽然名贵,却只能用于观赏的花卉和禽鸟,庄子上可以有,却绝对不会成为主要出产,她没有养花养草的天份,很多名贵的花卉还要专门请人回来照料,对于凌小柔来说很不实用,还不如都种些养些实用的。
比如河里流着的鸭子和大鹅,再比如岸上种着的各种可看可吃的作物,瞧着就不怕会饿到肚子。
站了一会儿,凌小柔就挺着肚子走到老太妃身旁,边上的丫鬟们都不错眼地盯着凌小柔的脚下,生怕她被磕了绊了。
虽然才五个多月,可瞧着王妃这肚子都快有人家七八个月的大了,是补的太过?可平日瞧着王妃吃的很注意,应该不会才是,而且,王妃自个儿瞧着倒是半点都没有胖起来。
对于凌小柔的肚子,不但老太妃担忧,连府里的丫鬟也跟着操心,就怕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太大,将来生孩子时遭罪。
老太妃坐在一棵李子树下,丫鬟由打树上摘下熟到发黑的李子,打算放到水盆里洗过,被老太妃阻止了,一直以来在府里食用的水果都要经过反复洗过才能送到老太妃的跟前,老太妃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可真到了果园子里,看到满对带着霜色的水果,老太妃总觉得洗过的李子就会变得水水的,没有从树上摘下来的原滋原味了。
凌小柔也没阻止,只是让人将李子用干净的帕子仔细地擦过,反正这时代也没有像农药化肥之类的东西,这满树的李子长得好完全,没长虫子,完全是庄子里的人盯的紧,杀虫完全靠手。
老太妃咬了一口李子,酸酸甜甜,水份也充足,感觉上就是比用水洗过的好吃,老太妃吃的很满足,只是抬头瞧了瞧满树的李子,老太妃又觉得,若是自己摘了来吃,怕是比别人摘的更好吃。
可瞧了眼坐在身边的凌小柔,这是个好动不好静的性子,若是自己动手摘李子,可不是让人眼气?唉,为了孙儿,她还得忍啊,如今这大热的天,在凌小柔面前她都不吃最爱的西瓜了,别的还什么不能忍的?
婆媳俩坐着唠了会嗑,凌小柔打了个哈欠,老太妃立即命人扶王妃回屋歇着去,虽然天气还是很热,老太妃也不敢让凌小柔就坐在外面睡觉,免得再被风吹着。
并让人去那边的桃树上摘了几个一看就是红肉的桃子,都说越红的水果越是补血,像这种一口咬开都是红红桃肉的桃子,可是老人常说最补的好东西,等会儿王妃睡醒了就让人关过去,每天吃上两个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至于她这里……嘿嘿,王妃没在跟前,老太妃终于可以吃上她最爱吃的西瓜了,上面洒了一层冰砂的西瓜,老太妃一口气就能吃两碗呢。
凌小柔本来是想要睡上一觉,结果看到坐在屋中捧着一本书看的贺楼远时愣了下,“不是说要回城吗?怎么倒在屋子里看上书了?”
贺楼远起身,扶着凌小柔坐到床上,“回了一趟,没什么事就又回来了。”
“你这王爷做的真是清闲,不在城里盯着,就不怕出乱子?”凌小柔揉着酸软的腰,这才五个多月,还有四个月才能生,她现在就有些撑不住了,真怕肚子再像这样长得飞快,等生的时候会把肚皮给撑爆了。
而且,一想到生完孩子,肚皮松松垮垮垂下来的样子,凌小柔就觉得怪可怕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缩回去了。
挨着凌小柔坐在床边,贺楼远将脸贴在凌小柔鼓起的肚皮上,听里面的动静,“那些小事还需要我亲自过问,那些都是闲人吗?”
自从前些日子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头折腾,贺楼远就喜欢把耳朵贴在这里,有时还能被里面的小家伙揍上一拳,或是踢上一脚,那种感觉真是很神奇。
可这次听了许久,除了听到凌小柔肠胃动起来的声音,孩子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贺楼远忍不住失望,“他怎么不理我?”
凌小柔无语,“还不兴孩子睡会儿觉啊?”
贺楼远满脸失望,抬手在凌小柔的肚皮上轻轻按了两下,感受到里面的孩子似乎动了那么一下,顿时就神采飞扬起来,“大丫,你看他动了。”
凌小柔很是无语,打了个哈欠,“你自个儿玩着吧,我睡会儿。”
说着就躺到床上,贺楼远也顺势换了个姿势,盯着凌小柔的肚皮眼珠都舍不得错一下,可等了半天,肚子还是没反应,瞧着凌小柔很快睡着了,贺楼远想了想,将凌小柔的衣摆向上撩起,天气热,倒不怕凉着。
瞧着肚皮上撑起的花纹,贺楼远皱皱眉,虽然他不知道五个月的孕妇肚子应该是怎样的,可也听人说了王妃的肚子有点大,这才五个月,等生的时候不知还要撑到多大,会不会撑坏了?不过,还真没听说过哪个孕妇肚子被撑坏,应该是不碍事。
把这些想法都扔到一边,贺楼远继续盯着凌小柔有着花纹的肚皮,可盯的眼睛发酸了,也没见肚皮动一下,贺楼远忍不住又抬手在肚皮上轻轻按了一下。
果然,被他按过的地方起了个小小的包,虽然不是很明显,却像一根羽毛划过他的掌心,那种感觉很神奇地让王爷幸福满满了。
旁边侍候的丫鬟很是无语,这个看起来就很幼稚的男人,真是她们的王爷吗?怎么瞧着越活越回去了。
而幸福的王爷完全听不到她们的心声,玩心大起的王爷,在凌小柔的肚皮上这里轻抚一下,那里轻按一下,起初还能得到一些回应,渐渐的回应也变得懒懒的,有时王爷按了几下才能给一点反应,好在是有反应,王爷又不是会气馁的人。
结果,就在王爷玩的正起劲时,凌小柔的肚子突然很剧烈地翻动了一下,就是睡梦中的凌小柔都被吓了一跳,立马就惊醒过来。
当看到自己被撩起的衣摆,还有坐在旁边,一只手还保持着探向肚皮姿势的王爷,凌小柔很是无语地抚着额头,“很好玩?”
贺楼远尴尬地笑笑,“他好像在翻身,大丫,要不你也试试,真好玩。”
凌小柔白了贺楼远一眼,“有你这么当爹的?孩子睡的好好的,你在这儿捣什么乱?等你睡着时我也戳你试试,就看不出来孩子这是嫌你烦了?”
贺楼远摸摸鼻子,虽然被训的好像很没面子,可孩子的反应真是让他感到神奇,反正他是不会承认凌小柔肚子的反应是孩子被他吵得烦了,送他一个大后背。
又想将手贴到凌小柔的肚皮上,却被凌小柔一手拍开,将衣服放下,盖住肚皮,对在王爷身后,早就被王爷的动作吓的一愣一愣的香草道:“香草,请王爷出去歇着。”
香草得了王妃的令,顿时底气十足,之前没敢上前阻拦是怕王爷的占穴神功,既然这回有了王妃的命令,她很有理由相信王爷再看不上她,也不会点她的穴。
朝贺楼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其实别看她一脸镇定,手心里都是汗了,谁知道王爷会不会小心眼地记仇,下回再落到王爷手里再一并给算回来。
但王妃的话要听,不然王妃一句话,王爷就得拿她试手,所以,香草也算是认清形势了,在后院,王爷的话可以选择地听,王妃的话却是不得不听。
可惜她明白的有些晚,已经造成如今王爷和王妃对她都不太待见的局面,如今能做的只是尽量弥补。
贺楼远最后留恋地再看了凌小柔的肚子一眼,其实他真是没和孩子玩够,怎么就要把他赶出去呢?
可看凌小柔的怒目,唉,就算是死乞白赖地留下来,也别想再碰到凌小柔的肚皮,还是认命地出去走走,说不定等凌小柔气消了,晚上还能再和孩子玩一会儿呢。
凌小柔望着贺楼远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是的,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生,摸了摸肚皮,“宝贝儿,别怪你爹哦,他这人就是童年缺少乐趣,这年纪大了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其实,他还是挺疼你的,往后他再欺负你,有娘给你撑腰。”
凌小柔似乎看到出生后的孩子躺在小床上,孩子爹在旁这摸一把,那捏一下,小床中的孩子,那张与贺楼远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紧紧地皱着,眼神是又萌又无奈,孩子爹却玩的不亦乐乎……
想着想着,凌小柔‘扑哧’笑出了声,所以说什么冰山冷面男,都是别人的误解嘛!
465 不能吃西瓜的日子很苦恼
凌小柔摇摇头,虽然没睡多大一会儿,可被王爷这么一闹腾,她也没了困意,为了晚上能睡得好,凌小柔干脆下床,让丫鬟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前晒太阳。
想到前日离城之时,贺楼玉说过的水枪,凌小柔就让丫鬟找人去砍了几根竹子过来,反正闲着也无事,不如做几支水枪,再有剩余的就雕点东西。
虽然路走多了有人盯着,但坐着不动削点竹子还是可以的,只要不累着了香草也不敢多说。
让人把竹子都砍成一截一截,又拿来刻刀,虽然很久没自己动手刻过东西,刻了几下也就找着感觉。可没刻多大工夫,闻着鼻间淡淡的竹香,凌小柔突然就口水溚溚的,她突然想吃竹筒饭了。
吩咐下去让人准备竹筒饭,凌小柔继续刻竹子,好在水枪很好做,没多大工夫就做出两支,还想再做,旁边的香草喉咙就开始不舒服,凌小柔白了她一眼,倒是放下手上的刻刀,一直这样低着头做东西也确实是脖子累的慌。
让人端了一碗用鲜桃汁过来,凌小柔喝了一碗,里面也加了些蜜糖,甜甜的很好喝,只可惜不够冰凉,不然大热的天喝一碗冰凉的桃汁,别提多美了。
可再想喝也只能等明年,此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得忍着。
庄子前面的地上种满了大白菜,只是现在才都刚出苗不久,凌小柔已经决定等这些白菜长大后都做成酸菜。
去年因种种原因凌小柔忘了做酸菜,等想起来时再要做酸菜已经晚了,让凌小柔馋了很久,今年可不能再忘记了,王府里那么多的吃货,到时杀一头猪炖上酸菜就能吃很久,又省钱又好吃。
还有贺楼远如今还管着渭城府那么多的军队,本来渭城府的菜就不多,冬天就更难找到菜了,降了要从外面多买些白菜土豆这类易储存的菜埋进窖里,酸菜也不能少了,不论是炖还是包馅,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且,还可以开一间笨猪炖酸菜的菜馆,冬天里吃一锅热热的酸菜锅,保证浑身都暖暖的舒服。
凌小柔越想越馋,虽然没有酸白菜可以吃,前些日子凌小柔却让人按着川味泡酸菜做了些顺味的酸菜,这时候也泡好了,来时也带了几坛,干脆晚上就做成酸菜鱼吃好了。
只是她怀着孩子不好吃得太辣,酸菜鱼里不能放太多辣椒,可总比没得吃要好得多,于是,晚饭就变成竹筒饭就酸菜鱼,其余的菜式虽然也都是庄子出产,但在凌小柔眼中,所有的菜加一起也没有酸菜鱼好吃。
就着酸酸微辣的鱼肉,凌小柔吃了两小碗饭,一整条鱼,吃完之后才觉得肚子有些撑,还好离着睡觉还有一段时间,凌小柔干脆让贺楼远扶着她沿着河边溜达起来。
心里却在懊恼,怎么就像没见过好吃的,下回可不能吃这么多,没见孩子都这么大了,若是再大起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生下来。
走着走着,就见贺楼远一直盯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凌小柔警惕地瞪了他一眼,“不许你再撩孩子了。”
贺楼远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这肚子忒大了些,不会里面有俩吧?”
“听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凌小柔本来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俩孩子的机率也不是那么高,她会那么幸运吗?这一回就解决了别人两回的事。
可听贺楼远这么说了,她也觉得真有可能是两个孩子,不然怎么解释肚子这么大?
于是,孩爹和孩妈也不逛了,围着肚子讨论起来。
凌小柔一直听说双胞胎在古代是不吉利的,虽然来到这里这么久了,凌小柔还真没见过双胞胎,也不知道是双胞胎不吉利所以被藏起来或是处理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在没看到的情况下,凌小柔也不知道这里双胞胎会怎样。
不过,凌小柔倒是不担心双胞胎不吉利贺楼远就会不喜欢,鉴于贺楼远这人护短的程度来看,就算双胞胎真不吉利,有贺楼远在,她也不用担忧,就怕老太妃那里会有什么不满。
看来改日还得试探一下老太妃的意思,不过,就是老太妃真有什么不满,凌小柔也会护着她的孩子,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是不吉利当娘的也是一样疼爱自己的孩子,甚至会因此对他们更加疼爱才是。
见凌小柔一脸坚定,贺楼远好个莫名其妙,说的好好的,她这是在跟谁使劲呢?还是……在担忧生双胞胎很艰难?
这样一想,贺楼远整个人也不好了,以前听说谁谁家生双胞胎多艰难,孩子的娘又如何如何危险了,他真怕凌小柔会因生孩子出点啥事,看来改日还得好好请个有经验的郎中来瞧瞧,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的大丫出意外。
还有稳婆也要找最好的,最好是把全城最有经验的稳婆都找来,摆在那里就是用不上也能让人安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大的肚子,成长的前景还那么可观,若里面真是一个,才更应该担心才是吧?
逛好了,凌小柔也消食了,回来的时候路过厨房,闻着里面传来阵阵的西瓜清香,凌小柔觉得她的口水又要泛滥了,虽然她觉得吃一些西瓜,只要适量是没多大问题的,而且西瓜里面的营养成分其实还是很多的。
但老太妃自从知道西瓜是寒凉的,那就是一口都不让她碰,凌小柔当然也就不碰了。
可那也是在西瓜不在跟前的情况下,这都闻着西瓜的味儿了,却还要忍着,对于她来说真是怪折磨的了。
凌小柔舔了舔嘴唇,唉,不吃就不吃吧,再忍忍明年就能吃了。
贺楼远瞧着凌小柔嘴馋又要忍着的模样也是怪心疼的,抬头就看到厨房里几个正在啃西瓜的厨子。
大热的天,他们还要在灶上忙着,也是挺辛苦,没事时围在一起啃个西瓜也无可厚非,但他们却馋着王妃了,这是让王爷最不满的,于是命人进去把厨子们那里还剩下的一个没动过的西瓜就给捧走了。
厨子们愣愣地看着王爷带着人,捧着西瓜离开,都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了,老太妃刚赏下来的西瓜,就被王爷又给拿走了?王爷要不要那么小气啊?
等回了屋子,眼看天也黑下来了,贺楼远让人把西瓜摆在屋子里,就把丫鬟们给赶了出去,香草如今也不敢有意见,没看连老太妃都没说话,她再多话王爷又不是没有让她闭嘴的办法。
只是对于被摆在桌上的西瓜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意见,西瓜摆在这里不是馋王妃吗?如今就是为了让王妃不会想到西瓜,王府里吃个西瓜都跟做贼似的,连老太妃那里都得在保证王妃不会到的时候才会把西瓜拿出来吃上几口。
王爷若是待会儿吃西瓜,可不是要把王妃给馋坏了。
可看着王爷再次瞪过来的眼神,香草就觉得自己还是别多嘴的好。
等众丫鬟们都下去了,贺楼远把玻璃窗前的帘子都拉好,连门都插的好好的,这才拿出一把短刀,去了刀鞘,将西瓜一剖两半,再将一半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几块。
顿时西瓜的清香就溢了满屋,凌小柔馋的凑过来,朝着王爷直吐舌头,“我就吃一口好不好?”
这时候了,凌小柔哪里还猜不到王爷这是想要给她偷偷吃几口西瓜的意思?果然自家男人还是最疼她的。
贺楼远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凌小柔,“快吃。”
凌小柔忙不迭地点头,一夏天了都没吃着西瓜,她可真是馋的慌了,瞧这瓜瓢红的起沙,一看就脆甜脆甜的,接过西瓜也不顾什么形象,三口两口一小块西瓜就入了口。
好在贺楼远为了方便凌小柔吃,切的都是巴掌大的三角块,吃着很是方便,也不怕西瓜的汁水沾的到处都是。
吃完一块,凌小柔甩甩手上的西瓜汁,眼巴巴地盯着贺楼远,贺楼远好笑地又递了一块过来,“最后一块了,想吃下次再吃。”
凌小柔用力地点头,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吃多少,只是想要尝个鲜,如今吃上这两块,她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凭着宁远王的能力,等她生完孩子,哪怕是大冬天的,真想吃西瓜王爷也有办法弄到,到时她才不管天冷不冷,一定要吃个够才行。
凌小柔吃了两小块西瓜,贺楼远也吃了几块,剩下的就喊丫鬟进来端出去。
香草这时候倒是个认真又细心的好丫鬟,瞧着桌上放的西瓜皮,一眼就能分出哪些是王爷吃的,哪些是王妃吃的。
王爷吃过的西瓜下面红红的肉还有不少,而王妃吃过的那两块……连白色的瓜皮都没剩多少,估计是许久没吃馋的狠了,王爷又限制她吃太多,王妃才不得以地拿瓜皮解馋。
好在只吃了两小块西瓜,香草就没有多担心。
其实在香草的印象中孕妇都是吃西瓜的,以往住在乡下时,她亲眼看到自家嫂嫂挺着大肚子一块接一块地啃西瓜,最多的时候一天就能吃两个大西瓜,吃完了就不停地跑茅房。
谁让乡下没什么好吃的,也就自家种的西瓜吃着便宜了。也没见嫂子哪里就不舒服了,要说啊,其实王妃怀了身子后是真的挺可怜的,这不能吃,那不能碰的,要不她也别对王妃管得太严了?
446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凌小柔还不知道只因她吃了几口西瓜,香草就把她归类到可怜,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早就得跟香草装可怜。
躺在床上,贺楼远片刻就打起鼾声,凌小柔却怎么也睡不着,伸手推了推贺楼远,“我怎么好像又饿了?”
贺楼远‘扑腾’从床上坐起,眼中睡意全无,披衣下床,到外面喊来值夜的丫鬟,让她们去厨房端盘糕点过来给凌小柔垫垫肚子。
丫鬟去了一会儿回来,除了端来一盘萝卜糕,还有一盘切成片的香肠,这是前日庄子里又杀了猪,凌小柔让人做的。
在京城里王府的下人大多都在作坊里做过事,灌制香肠的手法都很熟练,而且,这时候的香肠也没有什么添加剂之类的东西,凌小柔吃着也放心。
当时看别人做时就馋的直吞口水,后来忙到忘了,如今见丫鬟给端来一盘,拈起一块就往嘴里放,香肠里面都是大块大块的肉,若是整根咬着吃才过瘾呢。
至于那盘萝卜糕……凌小柔完全是看不到啊看不到。
一整盘香肠吃下肚,凌小柔还有些意犹未尽,只是怕吃多了不好,便让丫鬟明儿早起喝粥,一定要用香肠就着。最好做成香菇香肠粥,吃着才够香。
虽然王妃就是那么一说,丫鬟却必须牢记在心,将萝卜糕和空盘端下去,明早的桌上一定是要有香菇香肠粥了。
凌小柔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孕吐过了之后,她就特别爱吃肉,就是不用怎么做,只要炖的软烂的大块肉入了味就很爱吃。
若是从前那样吃肉早就得腻了,哪里像现在吃完了还馋?只是为了怕营养过剩,凌小柔吃东西上还是很注意,即使再馋得慌,能忍则忍。
如今想着肚子里若是两个,这样大的肚子倒也不算太吓人,可到底是不是两个她也不确定,请来的郎中也没说过这样的话,不知是避讳还是真看不出来。
可没想过也就算了,想到之后这事就一直悬在心上,不闹清楚就觉得不舒服,唉,这时候的医疗水平也真不是一般的差,若是在现代,去医院做个b超什么都清楚了。
就是不知道找来有经验的稳婆会不会看出什么来,眼看五个多月了,也是该物色稳婆了。
凌小柔直到睡着前,还一直想着到底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的问题,等一觉睡醒了,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大亮,太阳都要升到半空,王爷自然是不在身边。
凌小柔拖着笨重的身子起床,丫鬟见了去取来洗脸的温水,问过才知道二爷一早来庄上了,同来的还有跟着他办事的几个卫兵大人,此时正在河边玩,王爷说是怕他们吵着凌小柔睡觉,在那里看着呢。
凌小柔听了笑笑,自从她有身孕之后,一天比一天起的晚,不得不说这里面有王爷和老太妃的功劳,那些吵人的、爱说爱笑的,都被打发到外面,只要凌小柔不起床,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吵闹声,打扰了王妃睡觉,在王府来说可是比什么都大的罪过了,老太妃和王爷罚起人可就半分都不会手软。
甚至为了杀一儆百,这样的下人遇到了都是要重罚,一来二去,只要凌小柔没睡醒,王府里都是静悄悄的,就是说话都得压低了声音,还得躲的远远的。
洗漱过后香菇香肠粥就被端了上来,想必之前一直在灶台上温着,粥米已经温的很是粘稠,米香与肉香都融为一体,再配着小菜和虾饺,凌小柔吃的很香。
两碗粥,五个虾饺,吃过迟来的早饭,凌小柔瞧瞧天色,大概近午,午饭倒是可以省了,下午再与老太妃一起吃个下午饭,之后就可以等晚上再吃。
瞧瞧,这是多么完美的一天啊!
由丫鬟扶着出门,想在河边逛一逛,还未走近就看到河里鸟悄儿地玩着水的贺楼玉和几个卫兵,瞧他们玩到高兴时咧着嘴发出无声的大笑,怎么瞧着都替他们憋的慌。
河水不浅,刚好卫兵们这段时间都学会了游泳,在水里也能练练水性,每人手上拿着一把水枪,一吸一喷,每每有人被喷了满脸水,水中的众人就会咧着嘴乐得前仰后合,偏偏是除了水声,半点声音都没有。
而贺楼远就站在岸边,双手抱肩,盯着水里的众人,若是哪一个发出丁点笑声,贺楼远立马一个冷眼过去,那边就瞬间静了下来。
见凌小柔过来了,贺楼玉终于算是吁了口气,“大嫂,你再不起床,就得把我们憋死,这玩儿还不让笑出声,也就大哥能憋得住。”
旁边的卫兵嘟囔了句:“哪是王爷憋得住?王爷是压根就不会笑好吧!”
贺楼远见凌小柔过来,眼中含了些许笑意,不复之前的酷冷,让水里的人齐齐打个哆嗦,“真冷!”
他们还是习惯冷着脸的王爷,这样的王爷倒让他们好不适应。
凌小柔跟他们混得久了,脸皮也练得厚,横了一眼水里装模作样的卫兵,“知道冷了还在水里泡着。”
之后,由贺楼远扶着到岸边摆好的软榻上坐好,又是端水,又是拿糕点,殷勤的不行,卫兵们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去看他们秀恩爱比较好,反正岸上的两人眼里也不会有他们,他们还是自个儿玩着吧。
旁边就是碧叶粉荷,铺天盖地般的看不到头,卫兵们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冒出水面时手上的水枪已吸满了水,随手一喷,就有人中招了。
凌小柔坐在岸边看的有趣,这可比在庄子里时大家都坐在船上玩的有意思,自认水性不错,若不是怀着身子,她都想跟他们玩了。
虽然岸边有大树遮阳,可哪里有在水中泡着凉快?自从怀了身子后,凌小柔就觉得她更加怕热,幸好渭城府的夏日不是那么燥热,可到底还是整天都热的心焦,即使是庄子里的白日也只是比城里好上一点点罢了。
正羡慕着,就听河里传来一声笑骂,一艘小船从荷田中划了出来,老太妃坐在船前,刚转出荷田,迎面就被喷了一头一脸,连那身昂贵的绸衣也湿哒哒的淌水。
卫兵们见闯了祸,一个个都抬头望天,绝对不能承认同时朝着那个方向喷出的四、五枪里,有自己一枪。
最可恨的就是躺在船边朝他们做鬼脸的贺楼玉,打不赢就去找娘,丢不丢人啊。
旁边的丫鬟赶紧拿了帕子给老太妃擦干脸上的水,身上的水老太妃倒不甚在意,头上太阳很大,这点水不但不会着凉,反而还怪凉爽的。
老太妃从船里也拿了一把水枪出来,朝卫兵们‘呵呵’一笑:“小兔崽子们,连太妃也敢喷了?看太妃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哪个敢跑试试,不让太妃高兴了,晚上谁也别想吃好的。”
太妃拿了水枪朝卫兵们就喷了一水枪,还别说瞄的挺准,一枪就把人喷个正着,旁边的丫鬟立马又递过来一把吸满水的,再把太妃手里的那把接过去再放到河里吸水。
老太妃接连喷了几枪,有卫兵想躲,被老太妃一声冷笑,吓的又不敢动了,而且,身子动了或是要躲的被招呼的更多。
别看老太妃拿水喷他们,他们却没一个有胆拿水去喷老太妃的,一个个都垮着脸,“太妃,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老太妃哪里管欺不欺负人,反正她玩的挺乐呵,跟这群小伙子们在一起,她觉得自己身上都有劲了,难得心情如此大好,就是欺负人了又如何?
就是一直躲在她船边得瑟的贺楼玉也没放过,属他挨喷的多,喷到最后贺楼玉也明白在他娘身边其实才是最危险的,划着水跑到卫兵那边,自然受到卫兵们的一通奚落。
凌小柔和贺楼远坐在岸边真是哭笑不得,老太妃要不要这么童心?听那张扬的笑声,真把这里当成她年轻时上过的战场?
不过,只要娘玩的开心,他们才不会去心疼那些皮糙肉厚的卫兵,不就是喷喷水嘛,一个个身体棒着呢,还能喷坏了不成?
终于,老太妃玩尽兴了,放下手中的水枪,朝水里的人道:“你们玩吧,我就坐这儿看看。”
卫兵们叫苦不迭,老太妃就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也不敢玩了,万一失手喷着太妃,王爷可就在岸上瞧着,晚上不给饭吃绝对不是一句空话,这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凌小柔在岸上朝老太妃招手,“娘,娘,这里有你爱吃的冰碗子,快过来吃啊,待会儿就不凉了。”
老太妃一听有吃的,让人划船靠岸。
冰碗子是用绞碎的冰上面里加了西瓜汁,上面再盖了一层草莓酱,是老太妃最爱吃的口味,比起从前那些用料算得上讲究,味道却或淡或浓的冰碗,老太妃更爱这种加果汁的。
水里的卫兵们一听有冰碗子吃,虽然在水里泡的不热,但一个个都没心思再玩水枪,从水里‘扑腾扑腾’地出来,倒也没敢靠向凌小柔太近,望着凌小柔不住傻笑。
447 鸭子倒了大霉
凌小柔摇头笑笑,这些憨小子,别看不说话,心里都鬼着呢,就知道她心软。
旁边的木桶里还有大半桶碎冰,外面用棉被裹着一时半会儿是化不了,让丫鬟也弄了冰碗子给卫兵们递过去,她是不能吃,看别人吃自然是馋的,尤其闻着清新的西瓜味,凌小柔眼巴巴地看着,心里却在想:反正我现在吃不得冰,也不会告诉你们冰棒有多好吃,什么时候等她出了月子,可得把冰棒做出来,至少也要做些奶油冰砖来过瘾。
可是一想到等她做完月子就已经是寒冬腊月了,凌小柔就愁闷,那天儿,虽然做冰省事,可还吃得下去吗?难道真要坐在炉边,围着棉被吃?
吃过冰碗,贺楼玉不住地赞叹水枪好玩,回城时他决定带几把,没事就在办公的衙门里找人练练,这东西只要院子里摆几缸水绝对不会比河里玩的差。
早听说蓟城那边建了游乐场,每天人还不少,水枪在那里卖的相当好,这事在京城时屈鸿泽没少跟他吹嘘,甚至几次都动过在京城建个游乐场的想法,只可惜想法一直是想法,因种种原因没有实现。
若是在渭城府也建个那种游乐场,到时他也有地儿玩了,又吃又喝,还有得玩,小日子才叫美呢,免得整天都是办不完的公务。
只是渭城府还没建设好,到处还都是灰尘暴土的,就是建好了游乐场也没多少人愿意在外面吃灰,不过,倒是可以先将游乐场的东西准备出来,只等渭城府建好了,就可以划个地儿把东西装上。没装之前,还可以放在院子里自己玩着。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贺楼玉就磨着凌小柔给他画些游乐设施的样子,他没亲眼见过,虽然当初屈鸿泽给他讲的很仔细,可还是想像不出来。
一听贺楼玉要给自家媳妇找事做,贺楼远立马眼睛就瞪圆了,连老太妃在旁也怪贺楼玉不懂事,“没看你嫂子挺着肚子,已经够辛苦了,你还给她找事做?要我说渭城府一时半会儿也建不好,那些着什么急?等你嫂子生完了再说!”
一句话,把贺楼玉接下来的话都给堵了回去,贺楼玉也无法,如今在宁远王府,谁也没有凌小柔宝贝,真把嫂子累坏了,府里上下都得跟他急。
可不把图画下来,东西做出来,贺楼玉就是不甘心,最后想来想去,嫂子那画也就画的一般,王府里如今不是还有个画画很好的吗?凤舞见多识广,说不定他按着屈鸿泽给他描述的样子跟凤舞一讲,凤舞就能给画出来呢。
等凤舞画出来后,再拿来给嫂子看,到时只看几眼提提意见、说说看法,就是大哥和娘都不能再说他什么了吧?
打定主意后,贺楼玉在庄子里就待不住了,本来是要带卫兵们一起回城的,却不想卫兵们铁了心要留下来吃了晚饭,再住一宿,然后再回城,反正回城也不是他们当值,只要明儿起早走就来得及。
眼看来时他是被簇拥着过来的,回去时就剩下他光杆一个,贺楼玉忍不住感叹世态炎凉,为了几口吃的这些人就忘了什么叫兄弟情了。
可不管他怎么感叹,也没人理会他,最后,贺楼玉自个儿一个人牵马出庄,留给众人一个孤寂的背影。
“二爷这是去哪儿?急忙忙的连午饭都不吃了?”有呆呆的卫兵忍不住发问。
“这还不明白?刚刚不是还让王妃给画游乐图?八成这是回城找人画图去了。”聪明的卫兵边吃边答。
“找人画图啊……嘿嘿!”拉长音的则是一脸精明相的卫兵,一句话引来其他卫兵愣神片刻后,发出稍稍有些猥琐的笑声。
老太妃在旁清清嗓子,“我说,你们这些都是没事做的了?若是无事下午就去宰羊,晚上喝羊汤。”
卫兵们一听脸色大变,“太妃,看在俺们都没躲地让您喷了半天,能不喝羊汤不?要是您不过瘾,我们这就下河,让您喷到过瘾,只要晚上别喝羊汤就成。”
虽然羊汤好喝,可在跟西夷国打仗那段时间,喝的最多的就是羊汤,再好吃的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这好不容易换到渭城府了,还要喝羊汤?他们要吃海鲜,他们要吃各种精致的食物,才不要喝羊汤了。
老太妃似笑非笑地撇撇嘴,“不想喝羊汤?这可不好办,庄子上就羊多,要不你们下河去捞鱼,捞够了晚上就吃鱼好了。”
卫兵们想了想,虽然吃鱼也不是他们来的目的,可鱼比羊汤能接受一些,而且,老太妃从来都是爱逗他们的,其实说喝羊汤还是吃鱼,都是逗他们的吧。
好吧,为了逗老太妃一乐,他们就去抓鱼好了,就凭他们的身手,就是跳河里抓鱼也不比别人用网捕的忙。
“太妃,您就等着吃鱼吧,俺们抓鱼老厉害了。”于是,好不容易身上晒干一些的卫兵们再次跳进河里。
在庄子里侍候的多是年轻的丫鬟,又有王妃,卫兵们下河也没敢脱衣服,好在夏日衣服都轻薄,就是湿了也很容易就干了,也不会因为衣服吸水太沉穿不动。
卫兵们下水后,眼睛就盯着河水里面卯起了劲,不时有一尾鱼游过,能引起一片大呼小叫,一时之间河里的荷花可就倒了霉了,常常遇到一条大鱼便冲上来好几个卫兵对其进行围追堵截,大鱼突破重围就往荷叶底下躲,被卫兵们扑腾的顿时就满河的粉红荷叶,连荷花的茎叶也折断了不少。
看的凌小柔眼角直抽,他们这是抓鱼,还是毁荷花来了?再让他们折腾下去,也不用等天冷荷残,这就已经残败了好不好?往后对于庄子她的期待可不就没多少了,河里没有好看的荷花,不但没得看,她的荷花瓣也晒不成了。
老太妃大概也跟凌小柔想到一块儿,朝着河里的卫兵们喊道:“哎哟,猴崽子们,你们这哪是要抓鱼,简直就是要拆田,这些荷花哪儿让你们看不顺眼了?快上来,不用你们抓鱼了还不成?”
卫兵们抓鱼正抓的欢快,老太妃喊了三遍他们才听到,回头望望被他们毁的一塌糊涂的荷花,所过之处真没一朵好荷花了,一个个也怪不好意思,他们真的只是一时玩的忘形,不是看荷花不顺眼,可听老太妃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在河里待着了,本来就是闲着没事,跟二爷过来散心,主要目的是来吃好吃的,若是他们一来河里就像被蝗虫过境,往后王爷还能让他们来吗?
上了岸,还跟老太妃和凌小柔嘿嘿傻笑,被老太妃唠叨几句,又被贺楼远训了几句,这才被赶到一旁去捡鸭蛋。
庄子里的鸭子有往年留下的老鸭子,也有今年新添的小鸭子,养了这些日子,小鸭子也开始下蛋了,在这种天热的时候,鸭蛋下完之后要很快捡回来,不然在外面放得久了,很容易就会坏掉,即使不坏,腌出的鸭蛋也容易混黄。
可这鸭子不像鸡,下蛋要找熟悉的窝,鸭子下蛋很多都下在外面,尤其是这种每天放在河边,只有早晚才关回窝的鸭子,就需要有人常常到河边去找蛋,找到了赶紧送回去,做成腌蛋或是皮蛋。
庄子里每天都有专门的人在河边遛蛋,只是遛的再勤也难免要有漏掉的,即使卫兵们没事做,就让他们去捡蛋好了,也免得他们玩的忘形,再毁了一河的荷花。
卫兵们都没意见,以往在军营里也不是没养过鸭子,捡蛋这活可是好活,他们没少偷偷去捡蛋,然后埋到土里,上面再生上火,把鸭蛋烤着吃,等养鸭子的士兵过来寻时,连鸭蛋皮他们都给埋起来了。
除了奇怪鸭蛋少了不少,都不知道是怎么少的,想到那样的日子,卫兵们突然很怀念起来,只可惜来了渭城府,那个养鸭子的小士兵再也看不着了,他们其实还是挺喜欢逗他玩,看他用疑惑的声音说着鸭蛋怎么又少了之类的话。
既然老太妃都让他们去捡鸭蛋了,他们当然不能不听话吧,于是,一个个都眼神贼亮贼亮地奔着河边草地扑去,凭以往的经验,那里的鸭蛋绝不会少。
瞧他们欢乐的背影,贺楼远就觉得今天的鸭子是要倒了大霉了,而且鸭蛋肯定捡不回来多少,不过,鸭蛋也不值几个钱,早饭他们来到庄子才做的,吃的就有些晚,刚好可以同老太妃一起用下午饭。
鉴于他们对鸭蛋的兴趣,下午的饭或许可以省了,若是兴趣再高一些,晚上的饭也可以酌减了。
贺楼远在这里盘算着这些卫兵能省多少饭菜,凌小柔却拉了拉他的衣角,“早上就喝了两碗粥,虾饺也没吃几个。”
贺楼远正想着事,听了‘啊’了声,似乎没听懂凌小柔的潜台词,那目光要多茫然就多茫然,凌小柔嘟着小嘴不乐意了,“看什么呢?我说:我饿了!”
贺楼远这才明白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老太妃一听儿媳妇饿了,这可是不能等的事,吩咐人去厨房赶紧说一声,下午饭稍稍提前一些了,王妃这里还是先拿几块糕点垫垫底。
468 这事啊……难办!
食材都是准备好的,得了老太妃的吩咐,大厨们的锅铲就挥动起来,很快一桌香气袭人的好菜就做好。
虽然大多是庄子里的出产,却胜在新鲜和大厨们的好手艺。当菜香飘在庄子里时,那些正弯着腰,撅着屁股找鸭蛋的卫兵也不找了,把装鸭蛋的篮子往草丛里一放,等吃好了饭再来祸害鸭蛋好了,卫兵们都朝着传出香味的河边奔去。
这几日,只要天儿好,老太妃就会让把饭菜摆在河边,一边吃饭,一边看荷花,倒也别有乐趣,只是今儿瞧着被祸害不轻的荷花也是怪让人惆怅。尤其是这片荷花因为岸边地势好,最得老太妃的喜爱,如今看着倒像是满河残荷,颓败的不成样子,瞧着也没之前的好心情。
可再看看满脸都是笑容奔来的卫兵,老太妃叹了口气,还都是孩子嘛,荷花毁了就毁了吧,谁让他们也是无心的?要怪只怪她说什么抓鱼来吃?毁了也是她自找的!
下午饭很丰盛,大盘大盘的摆了满桌,最鲜嫩的青菜配上最肥美的肉,再经过大厨们巧手烹饪,还没等上桌,卫兵就都猛吸鼻子。
“太妃,庄子上的厨子手艺不错,往后等我们的庄子也开起来,也给我们找些这样的厨子?”
之前从蓟城和京城跟来的厨子,大多都出去单干了,留在王府里这些,除了每日负责王府主子们的饮食,还有一些因为有上王府重金礼聘厨子的,也都跟着离开了。
如今王府里剩下的厨子也不多,别看王府只有四个正经主子,可每日光是要侍候老太妃和王妃的饮食就不是轻松的事,尤其是如今王妃怀着身子,吃东西更是要各种注意。
这样一来,王府里剩下的厨子真就不多,更不要说王妃他们还时常有这样那样的想法,用厨子的地方就更多,所以对于庆生能先一步从王府讨来几个厨子的事情,卫兵们都是羡慕的,可谁让庆生是他们的头,如今更是要娶莫将军,就是去王府要人也要的理直气壮,为了赚钱养媳妇,而且,人家庆生的媳妇跟王妃和太妃都很亲近,他们羡慕也羡慕不来。
而他们这群人里面娶了媳妇的不多,大多都还是光棍,要不也娶个媳妇去跟太妃和王妃套近乎,到时别说多弄几个,就是弄一个厨子到他们庄子,那也是赚大发了。
就算往后跟江蒙国谈不拢,他们建好的庄子还可以赚自己国人的钱不是?就像京城的那些庄子,哪个不赚钱?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跟王妃商量用王府调制的调料,只做烧烤来卖嘛。
老太妃听了卫兵们的话,看他们各种的瞪圆了眼等着她表态,太妃很是顽皮地眨了眨眼,“这事啊……”
卫兵们被老太妃这声长音拉的心都跟着颤了几颤,结果就听老太妃叹了口气,“难办!”
卫兵们的心一沉,他们开庄子为的就是用美食来赚江蒙国人的钱,可如今老太妃一个难办……难道是指望他们亲自上灶炒菜?虽然常年在外,他们都能把食物做熟,可真指望用勉强能入口的食物去赚钱,这也说不过去啊。
好在他们的脸皮也厚,在老太妃面前也随便惯了,立马苦着脸装可怜,“太妃,就当您是心疼我们成不?就给我们找几个这样的厨子呗!不然庄子开不起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攒够娶媳妇的钱啊?”
“瞧你们那出息!”老太妃‘哼’了声,“厨子倒是有,可你们要这样的,庄子里的厨子会做的都是大菜,鸡鸭鹅猪……你们就打算拿这样的菜去赚江蒙人的银子?顶大天了能赚几百两,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吧,还想娶媳妇,我都替你们臊的慌。”
卫兵们很有理由相信,老太妃是因为那河被毁的荷花故意出气,可听了老太妃的话,个个心里都燃起希望,听老太妃这意思,是嫌庄子上的厨子手艺一般了,看来再求求,老太妃一定会给他们准备一些像庆生庄子里那样的大厨才是。
于是,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把老太妃哄的嘴都合不拢。
在旁边看边听边吃的凌小柔暗自摇头,瞧这些人的出息,这都是钻钱眼里了?唉,反正没人跟她抢,她还不趁机多吃点?
眼神往那盘梅菜扣肘子上瞄了一眼,贺楼远立马夹了一块肘子皮放进凌小柔的碗里,虽然眼神是宠溺的,可心里还有那么点担忧,看来还是得早点回城,请几个有经验的郎中或是稳婆瞧瞧,王妃肚子里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都说酸儿辣女,王妃自怀孕后,为了怕吃多了辣的胎里带火,对辣的是能不吃就不吃,酸的倒是吃的不少,也不知道那话准是不准。
其实贺楼远对于是男是女倒是不怎么在意,若是生个像凌小柔一样漂亮的女儿,他也是喜爱的,反正来日方长,还怕凌小柔不能给他生个世子出来?
可的人说女孩像爹,男孩像娘,若是女儿长得像他,其实应该也丑不了,虽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模样,但他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自信的,不然也不会俘获了凌小柔的芳心。
可若是生个像凌小柔的儿子……一想到凌锋往常没事就往他跟前凑合,凑合过来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子,贺楼远就头疼,真怕自己忍不住会动手啊!
凌小柔望着碗里堆出老高的肉,眉头就皱了下,她是爱吃肉,可也不能光吃肉不是?其实也只是比以前爱吃一些,她对像烧的脆爽的菜也还是情有独钟,嫩嫩的豆腐也是她的爱,可碗里都堆了大半碗的肘子,她吃多了也会腻。
看王爷虽然面无表情,可从眼神里看得出,心绪早就不知飘到哪儿去了,再看他不时瞧瞧她的肚子就叹口气,难道是在担忧她肚子太大了?
可真担心的话就更不应该狠命地给她夹肉了,于是,在观察了又观察之后,凌小柔总算是发现了,王爷的心思其实根本就没在她的身上,早就魂游天外了。
瞧瞧碗里都要冒到外面的肉,凌小柔无奈地把上面的肉再夹到王爷的碗里,她其实还是觉得菜要就着饭才好吃,像这样只吃肉,她真心受不了。
于是,王爷给王妃夹肉,王妃再把肉夹到王爷碗里,王爷的碗放不下,有机灵的丫鬟就在旁边再摆个碗,没多大工夫,王爷面前就摆了三只装的满满都是肉的碗,还都是大个儿的碗。
旁边看的丫鬟都抽着嘴角,她们都没婆家,王爷和王妃要不要整天这么刺激人呢?
等卫兵们讨好了老太妃,也让老太妃答应给他们准备厨子,再回到桌上时,就看盘子里的菜空了一小半,尤其是他们都爱吃的肉几乎最肥美的地方都没了。
再看王爷面前摆的三只大碗,还有王爷和王妃吃饭的碗里冒出来的肉,一个个嘴抽的都跟中风似的,“王爷,你们……”要不要这样吃独食啊?
贺楼远这才回过神,看了眼前的情况,也是有些无语,他不过就是想着儿子或女儿的事,怎么眼前就摆满了?
再看看旁边埋头吃饭的凌小柔,想想这些肉都是凌小柔用她的筷子夹过来的,总觉得比盘子里的美味。
朝卫兵们挑挑眉,“咋的?”
卫兵们没声了,不说吃人家嘴短,他们来庄子本来就是白吃白喝的,哪里还能有那么多意见?再说,就王爷那脾气,那小心眼,说太多了,王爷都能把他们赶出去。
反正都是白吃的,那就吃吧!怎么着也比他们在城里自己做的饭菜好吃。
于是,卫兵们也都埋头吃了起来,得了老太妃的准话,他们就是没肉也不嫌弃,再说盘子里的肉还是有很多,也就是他们最爱的扣肘子里只剩下梅菜,水煮鱼里就剩下鱼尾,还有红烧肉炖土豆里只剩下土豆……其实剩下的还是满多的。
老太妃笑着直摇头,儿子和媳妇恩恩爱爱她就高兴,再说她岁数大了平日里肉吃的也不多,没肉的菜也是她平日不怎么吃的,像她最爱吃的那几个菜,儿子和媳妇动都没动,都给她留着呢,果然儿子媳妇还是很疼她的。
老太妃被丫鬟们侍候着吃着炒得入味的青菜,越吃心里越得意,再看看卫兵们就着没肉的菜吃着白米饭,其实少吃些肉也是好的,瞧他们来了渭城府后,天天都到王府蹭饭吃,这一个个吃的都往白胖白胖的方向发展,她都怕往后真有什么事,想打都打不动了,还是少吃些肉好。
一顿饭吃的王府三位美滋滋的,卫兵们也是你争我抢,虽然盘子里没有多少肉了,可那菜也好吃,尤其是豆腐,吃的又热又烫,到最后连汤底都让他们拌饭吃了。
吃完之后,一抹嘴,有卫兵就道:“太妃,我觉得庄子里这些大厨的厨艺就很不错了,要不先借我们几个,回头有了更好的咱再换成不?”
结果,一句话换来众卫兵的附合。
469 好吃的都不想嫁了
卫兵如今虽然都有各自的府了,但他们还是习惯没事时就住在一起,切磋武艺还是插科打诨都比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府有乐子。
只是一群男人住在一起,却没个正经做饭的人,不然他们也不至于整天到王府去蹭饭,虽然老太妃说了这厨子的手艺也就做些家常菜,在庄子里自己用着还成,放在要赚江蒙国人银子的庄子就不够看了。
可就这厨艺,他们也不用放庄子上,就留给他们做饭也成啊,不然到王府蹭饭还要看王爷的脸色,一时没注意就只能吃没肉的菜。
更不要说忙起来没时间到王府蹭饭的日子,那真是吃什么都没滋味的。
就养个厨子给他们平日做饭又如何?反正他们也不差钱,只要太妃首肯,他们立马就把这厨子从庄子抢走,晚饭都不在庄子上蹭了。
老太妃白了那卫兵一眼,“你们当这厨子是大白菜?还借几个?都借你们了,难道要太妃自个儿动手做饭?”
卫兵们一听脸色就垮了下来,看来往后还是得到王府去混饭,虽然每天都奔波的辛苦,可王府有好酒,好菜还不用他们自个儿掏腰包,其实说起来太妃也是挺疼他们的。
老太妃一口小酒,一口小菜地吃着,菜是庄子的产出,酒是王府酿的‘王府家酿’,加入多种名贵药材酿出的酒,每日只要不喝多,其实还是挺养身的,至少老太妃这些日子就觉得腿脚渐轻松,走路也有劲,这酒啊,还真是个好东西。
这次送屈鸿安回京,就给他带了几坛,除了留给他们自家喝,当然也有那么两坛是送给皇上的,有这好东西,不从皇上那里掏些银子,怎么好意思呢?
当然,酒好就要多酿,往后还指望它赚江蒙国人的银子,这凭着这酒,再有那位国舅爷一宣扬,这酒的名声怕是要打出去了。
当然,莫红绸跟庆生就要成亲,宴席上的酒就用王府家酿,都是宁远王府免费提供。虽然这酒放到外面卖肯定能卖个大价钱,但对于自己人,宁远王府上上下下都是相当大方。
吃过了饭,说起庆生就要成亲的事,日子经过反复敲定之后,就定在八月初八这天,眼看也没多少日子,庆生的庄子也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莫将军嫁进去了。
当然,除了成亲要用到的庄子,在渭城府他们还有几处宅子,贺楼远一向对自己人就很大方,这些跟他来渭城府的卫兵,如今都有几处产业,就是庄子不开,他们这辈子都不用为银钱操心。
真算起来,开庄子倒真是茶余饭后的乐子了。
凌小柔因有身孕,就是莫红绸和庆生成亲,她也不可能去吃喜酒的,于是,在卫兵们第二日要回渭城时,凌小柔就让他们给莫红绸捎个信,让她这些日子若是无事就到庄子里来,他们好好聚聚。
所以,当第二日下午,莫红绸骑着马来到庄子时,凌小柔一点都不意外,莫将军也算是个急脾气,何况她与莫将军的感情很深厚,甚至看起来莫将军对她,比那个爱哭的二小姐还要好,她让人带了信,莫将军自然是要来的。
只是难得这些日子缠人缠的紧的庆生竟然让莫将军独自过来了,凌小柔还当这次一来就会是两个人,连房间都让人收拾好了,结果莫将军自个儿就过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的?庆生呢?”凌小柔开门见山地问,虽然知道庆生家就是莫将军做主,可还是要问一问,不然再因为她要与莫将军相聚,让庆生被冷落了,她可就是罪人了。
莫将军翻了个白眼,“你只说让我来,又没说他,我怎么知道你也想他来了?”
凌小柔张了张嘴,对于莫将军的‘耿直’倒也是无话可说,她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
眼看天色还早,凌小柔倒也没急着让人做饭,莫红绸来的时间老太妃都已经用过饭了,晚饭也没多久了,凌小柔只是吩咐晚饭再加几个菜,鉴于莫将军的饭量,连主食也多准备几人份的。
丫鬟们跟莫将军也都熟了,知道这位莫将军的饭量惊人,就是凌小柔不交待,她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只是香草一直盯着莫将军不动。
如今王妃身边留下来侍候的都是长得出挑的丫鬟,像那些长得不出众,甚至是歪瓜裂枣的丫鬟都不让往眼前放,就怕王妃看久了长得丑的,生出的孩子不好看。
就像若鱼那模样的,肯定是不能上前。
可就算莫将军长得很清秀帅气,就这饭量,总让王妃跟她在一起好吗?如今王妃虽然大多时候吃东西还是很有节制的,但每次跟莫将军一起久了,她都觉得王妃的饭量见长,就是她看着莫将军吃东西都馋的慌。
王妃的肚子可不能再这么见风似的长了,若是莫将军在庄子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王妃每天都吃的多,肚子可就更吓人了。
香草在这里愁眉不展,又不敢去招惹莫将军,毕竟莫将军也会点穴,她上前纯属找不自在,而且,她就是个丫鬟,真敢把莫将军赶走,就是太妃知道她是忠心的,往后也不能让她在跟前侍候了,那样实在是太失王府的礼。
香草在这里眼珠子乱转,莫红绸瞧着努努嘴,“小柔儿,为何我每次来见你,都看这丫头哭丧个脸?要我说,你如今怀着孩子,心情可得好好的,身边跟这么个苦瓜脸,朝夕相对,别生出的孩子也跟苦瓜似的。”
“呸呸!童言无忌!”凌小柔瞪了莫红绸一眼,“说谁是苦瓜呢?我的孩子就得快快乐乐,像苦瓜是什么样子?”
说完扫了香草一眼,“你这丫头也是的,平日一肚子心眼本王妃就不说什么了?为何每次见着莫将军都这模样?”
莫红绸一听‘啊’了声,本来就没什么笑容的脸就显得阴沉了些,“合着这丫头平时不这样?就是见了我才苦大仇深似的?咱俩有仇吗?”
香草一听腿就软了,她怎么可能跟莫将军有仇?就是有仇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可让她说出是对莫将军饭量的担忧,她也没那个胆。
往地上一跪,“奴婢怎么会跟将军有仇?奴婢只是……只是……”
莫红绸难得有耐心地想听听她只是什么,结果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下文,莫红绸不耐烦地摆摆手,“一边待着去吧,看着你就心烦。”
香草瞧了凌小柔一眼,见她垂着眼也看不出表情,咬咬下唇,心知真惹怒了莫将军没有她的好果子吃,退着便出了屋子,站到院子里思过去了。
等香草出去,凌小柔只手放在桌上,拖着腮边,“其实这丫头还算不错,做事也细心,怎么你和王爷都看不上她呢?”
莫红绸‘嗤’的一声,喝了口茶,“我看不看得上她又如何?你的丫鬟又不是我的,不过,若是王爷看上她了,你倒是该担心了。”
说完,莫红绸还朝凌小柔眨了眨眼,虽然样子很有些顽皮,但眼神却让凌小柔觉得无比的猥琐,跟外表老实,实则腹黑的庆生倒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也没个正形。”不过,说起这点,凌小柔还真对贺楼远很有信心,别说王爷本来就对香草没好感,就是换了别的丫鬟,王爷也从没正眼瞧过,真算起来,满府上下真就只有香草是被王爷另眼相看过的。
不然,当初怀孕后,老太妃把她身边的丫鬟都换成长相清秀的,她也不会没有意见,这也算是她对贺楼远的信任。
莫红绸喝了茶水,摸了摸肚子,“小柔儿,有没有糕点,我饿了,先垫垫肚子。”
想到上午卫兵们回到渭城府,告诉她凌小柔请她到庄子住几日,想要同她商议一下成亲的事宜,之后跟着卫兵们一起烤了几个鸭蛋吃,虽然莫将军吃的很努力了,可就那么一篮子鸭蛋,这些人分着吃,她连个底都没填饱,之后就急着骑马过来,连午饭都没吃,最受不得饿的莫将军饿的真是很难受了。
凌小柔哭笑不得,既然莫将军饿了,也就别等晚上再一同用饭,吩咐人可以开始炒菜,大不了晚上饿了再吃就是。
而且,尽量加快速度,什么炒好了就先送上来,凌小柔可是知道莫将军有多怕饿了。
老太妃也过来凑热闹,反正贺楼远这些属下在老太妃面前也不拘谨,更不要说一向跟老太妃就很亲近的莫红绸了。
几乎是上来一道菜就光了一道菜,等十几个菜都炒好,桌子上的盘子也空出了十几个,饭都吃了半桶。
莫将军吃得无比舒服,“太妃,小柔儿,还是你家里的饭好吃,我都不想嫁了,要不往后我不嫁了,你们养我得了。”
见莫红绸说起嫁人的事也大大方方,就跟平常一样,完全没有那些大家闺秀们羞涩的一句话没说完,脸就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模样,凌小柔笑道:“不害臊!你若是不嫁庆生还不得哭死?我这庄子还想清静清静。”
老太妃也在旁道:“哪里就是我家的饭好吃?你和庆生庄子里的厨子还不是王府的?做的菜可比我们庄子里的厨子做的好多了,我看啊,你这是怕自己吃的多被庆生嫌弃,想着赖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吧!”
470 羊毛剪的飞快
凌小柔点头附合,“娘说的有理,红绸姐就是这意思!”
莫红绸哭笑不得,她其实就是那么感慨一句,瞧这婆一说一唱的,倒是齐心,不过这种婆媳之间的亲密感情她这辈子是没机会体验了,谁让庆生无父无母,成亲后,家里的人口比宁远王府还要单薄呢。
一想到上次凌小柔说过,生了孩子后再来月事就不疼了,她还真有些期待家里孩子多多热闹起来,不然打仗时还好,没仗打时两口子坐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其实也挺无聊的。
莫红绸想的就有些远,直到凌小柔问起她成亲还有什么没准备时,莫红绸才‘啊’了下,不就是成个亲,有什么好准备的?
凌小柔无语,这是比她嫁人时还不操心的,想来有什么都是由庆生给准备了,莫红绸只等成亲那日人到场就成了。
吃过了饭,莫红绸就向凌小柔讨酒喝,晚上在庄子里闲的很,刚好弄两个小菜,对着月色痛饮几杯,小日子才叫惬意。
凌小柔对莫红绸一向大方,再说这酒喝着对身子也真好,反正府里又不缺酒,还能差她这一口酒了?
只可惜她怀着身子,不然真想陪莫红绸喝几杯呢。
酒送来了,五斤的一小坛,足够莫将军敞开了喝,老太妃借口累了先回去歇着,把时间留给年轻人。
就剩下凌小柔和莫红绸两个人时,莫红绸掂着手上的酒坛,突然落寞地道:“小柔儿,姐姐就要嫁人了,你却不能陪我喝一回,真是遗憾,说起来,姐姐这辈子的女人缘奇差,也就你这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等你生了孩子,咱俩可得好好喝喝。”
凌小柔点头,“成,只要我生完了你别怀上,我一准陪你喝过瘾。”
莫红绸难得红了脸,压低声音道:“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对着酒坛子口喝了一口,双眼瞬间眯了起来,“这酒真是够劲,给别人喝怪心疼的,要不咱们商量一下,等我成亲时就别用这酒了,把酒都给我留着自个儿喝得了。那些客人,随便弄点好酒就得了。”
“王府这是差你酒了,还是要你钱了?瞧你那抠样儿。”凌小柔再次表示无语,别人成亲为了好看,都愿意弄最好的东西待客,也就莫红绸竟然还怕酒好心疼,平日瞧着莫将军也不是吝啬的人啊。
莫红绸对着酒坛子一个劲儿地叹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以往我这不是从没为银子的事操过心嘛,在外花用都有军饷,家里都有二妹操心。自从二妹出嫁后,家里由大弟接管,我跟着也出了不少力,这才知道赚钱有多不易。看一向游手好闲的大弟每日累的跟狗似的,一觉醒来又成龙了,张口闭口都是生意经,我心里真是又甜又酸,觉得这做生意真是好,能让那样的弟弟换了个人似的。还有,前些日子江蒙使节团住在庆生的庄子里,瞧那银子赚的跟流水似的,数钱数的我手都软了,可银子握在手里真舒坦,我就在想,或许比起打仗,做生意也不错,毕竟我也是个女人,也不年轻了,就是上战场打仗还能打几年?与其占着这个位置,不如让给年轻人,我就在家里相夫教子,每天再数数银子,倒也不错。”
凌小柔这回是直接翻起了白眼,“红绸姐,我觉得你越来越财迷了,想在家里数银子就直接说呗,咱们姐妹合伙也不用愁没银子数,再说,你说的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似的,你才多大?很老吗?要我说你这年纪也就是花刚开,正是好时候,离花谢的日子还早着呢。至于说的老气横秋的,还让给年轻人?你这心态就不对,无端的就把自己给想的老了,人只有心年轻,才能一直年轻下去。你看我啊,就是到了七老八十,我也不服老,谁敢说我老,我就跟谁急。”
莫红绸脑中不由得就出现凌小柔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太太模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说她老的人急吼吼地训人,那模样还真是够有喜感的,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凌小柔瞪了她一眼,越来越想不明白,怎么临到要嫁人了,莫红绸倒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都说婚前恐惧症,之前听莫红绸说起过几次不嫁了之类的话,也没太往心里去,难道是犯病了?
这可不行,庆生好不容易才把莫将军追上,若是临到要成亲了,莫将军再毁婚,庆生不得哭死?
于是,凌小柔眼珠一转,既然是把莫红绸叫到庄子来了,那么在成亲之前这几日就只能找些事让她忘掉要成亲的恐惧,至于找什么事来做……凌小柔觉得事不是随便一抓就一把?就好像在庄子后面养的那些羊,挤羊奶、剪羊毛、纺毛线、织毛衣……这不是很多的事要做吗?
若是这些都不够莫将军来玩,她还有别的招。
于是,只是小小地报怨一下,内心还是无比强大的莫将军就莫名其妙地被凌小柔安排了一大堆的事,从第二日起就开始忙的什么心思都没有,除了吃饭、睡觉,脑子里就一刻都没得闲过。
第一天,学挤羊奶的时候,因业务不熟练,莫将军手劲又太大,惹得那些母羊‘咩咩’叫了大半天,样子凄惨无比,也没换来莫将军的半分同情,她就不信了,别人挤羊奶瞧着轻松无比,她就要被羊踢。
不是会尥蹄子吗?那就把蹄子绑上,等凌小柔起床,听着声音,在下人们的古怪神色中来到羊棚时,就看到一地被绑了蹄子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只剩咩咩叫的母羊,莫将军则坐在一只小马匝上得意洋洋地对着母羊上下其手,虽然也没挤出多少奶,好歹挤的时候轻松啊。
凌小柔抚额,再看看一旁叫声弱弱的小羊,她真怕莫红绸把这些母羊都吓的没奶,看来让莫将军挤羊奶其实也挺失策的。
等莫将军终于玩够了,十几只母羊连叫声都有气无力的,莫红绸动一下,都能换来羊群一阵的骚乱,再看看比平时里少了不只一半的羊奶,还有地上这一摊,那一摊的羊奶,凌小柔深深觉得挤羊奶这活真心不适合莫将军。
不适合挤羊奶,那就剪羊毛好了,再不就纺毛线,反正只要不让莫将军闲着胡思乱想就成。
比起挤羊奶,莫红绸剪羊毛就熟练得多,手上剪刀挥舞,羊毛剪的飞快,羊儿们也出奇的老实,都被吓的四蹄瘫软了。
羊儿的乖巧让莫红绸受到鼓舞,只半天工夫就把庄子上的羊都剪了一遍,剪下来的羊毛堆的跟小山似的,只等着庄子上的人把羊毛洗好,她再跟着学怎么把羊毛纺成线。
对于凌小柔给她找的这些活,莫红绸也没什么意见,在她看来这种不同的体验就跟玩儿似的,反正成亲之前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在庄子里玩玩,也免得庆生忙起来没时间陪她,她又实在找不到事儿来做。
有莫红绸陪着凌小柔,贺楼远就不像前些日子那么粘着人了,只是不时回来看看凌小柔,凌小柔对此很是满意,男人就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整天粘着女人算怎么回事?
还有她一直就觉得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若是王爷变成整天就围着女人转的男人,凌小柔都得嫌他烦了。
之后的日子,莫红绸就一直在庄子里被凌小柔指使着做这做那,虽然挤羊奶的活又交给别人来做,莫将军又每次都把羊奶粉做成焦奶粉,但像纺羊毛这活莫红绸就做的很好,一根根长长的羊毛线被纺出来,虽然纺的粗细不匀的,好歹也是能用,等这些毛线都染好了色,凌小柔亲自教莫红绸织了一条长长的围巾,瞧着就暖哄哄的。
对于这种从没见过的东西,贺楼远不时地暗示一下,他其实也很喜欢。
肚子越来越大,凌小柔走路都有些费劲了,左右大多时候都坐着,正好也没事打发时间,干脆就顺着贺楼远的心意也给他织了一条围巾,反正也不用她一直一直织,只要在生孩子之前织好就成。
比起莫将军僵硬的手指,凌小柔织起围巾就娴熟的多,织围巾用的棒针也是凌小柔自己动手用竹子削的,虽然她不会织什么花样,也就是平针和正反针,但粗粗的棒针织出的东西蓬松又柔软,瞧着倒也是不错,哪怕被莫将军织的大针小针的,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看。
织一条围巾也用不了多久,最多两天的时间也就差不多,还是那种长长的、可以围着脖子绕好几圈的,等姐俩儿的围巾都织成了,庄子里的人和丫鬟们都看着很精奇,原来只用两根竹棒就能织出东西来,纷纷来向凌小柔打听织法。
凌小柔倒也没藏私,反正她会的也不多,甚至还把怎么用四根针把线织成筒的方法也教了,至于这些人怎么把织好的东西连成一件衣服,凌小柔就管不了这许多,反正她会的也就是织个筒和织个片,再多的她真不会。
471 王爷围着王妃转
不过,就是凌小柔只会织成这样,也已经让人传开王妃不但菜做的好,还会织羊毛,这门手艺若是传开了得赚多少啊?
想想王府那些赚钱的铺子,还有一些只属于王妃嫁妆的的铺子,再看凌小柔的眼神就不只是崇拜,完全跟看摇钱树一样,就算没人说起,就王府这些主子,太妃又是不管事的,王爷也不会纳妾。
至于贺楼二爷,看这样子就算是成了亲也不可能分家出去另过,往后王府的财产还不都是王妃说了算?女人啊,走到王妃这步,这辈子就没什么可求的了。
莫红绸听下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也就上了心,瞧着手上织好的围巾,若是冬天里围在脖子上得多暖和?反正大弟已经做起牛羊毛皮的生意,织围巾这活她可以也跟着做。
跟凌小柔把这想法一说,凌小柔别看就会织个片和织个筒,但关于各种好看的围巾,看法还是有的,又提了一堆建议,像是线的颜色怎么搭配了适合年轻的小姐们,边上再装个穗子或是做个绒球什么的……莫红绸听的都很上心,没事的时候就继续织围巾。
虽然打算是要住到成亲之前再回城,可得了凌小柔围巾的织法后,如今就是对银子亲的莫红绸哪里还做得住?眼看没有几个月天就要冷下来,在天冷之前围巾就得织出来,到时天一冷就能卖的很好。
而且,有王爷和庆生两个活招牌,别人就是效仿也会卖的很好。
至于庄子里这些学织围巾的,莫红绸跟她们谈好,织围巾这手艺不能外传,但她们织出的毛巾,只要织的好看,她都可以收购,到时给她们工钱,而且织围巾的毛线则由莫红绸出,庄子上的人当然都乐意了,莫红绸就在想真卖围巾了,给铺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只是庄子里的人不多,就算都发动起来一天一人也就织一条围巾,她还需要更多的人也加入进来,这事就得回城去办了,跟凌小柔告辞,莫红绸便急火火地回城找人织围巾了。
等莫红绸走了,凌小柔就开始发呆,看这意思有事忙的莫红绸应该不需要她再担心了吧?但愿不要忙的忘了成亲才好。
等晚上贺楼远回来时,听说莫红绸回城去找人织围巾了,其实贺楼远还是挺高兴的,莫红绸虽然在庄子里才住了几日,可是却霸占了凌小柔太多的注意力,他都觉得在凌小柔的心里自己变得可有可无,想想就怪吃醋的。
凌小柔拿出白天给他织好的围巾,是一条湖蓝色的长围巾,绕着脖子围了两周,顿时冷俊的王爷就变身暖男,眼中还闪着可见的兴奋光芒,瞧这围巾织的多好,可比莫红绸织的那条大窟窿小眼儿的好多了。
凌小柔瞧着也很满意,王爷本来就挺拔,围巾一围上,更显得人俊也几分,看的她都脸红心跳的了。
或许还可以试着给王爷织副手套戴,虽然她没织过,想来织起来也没有多难,不试试怎么知道织不好呢?真织好了,莫红绸可不又多了一个难赚钱的生意?
等莫红绸那边把人都组织起来了,连羊毛都收购了不少,织品坊也就算正式开张。
织品坊里都是二三十岁的女人,都是莫红绸这些日子通过人牙子买来的,这样的人用着也放心,而且,莫红绸也算了,虽然买人时花了些钱,长期下来比雇人还是节省,重要的人是买来的用着放心,也不会随便把围巾的织法传出去,更不用担心她们学成手了自己单干。
而且,这些人都是挑着手巧的买的,只用了两日就已经织得很好,差的就是速度,想来再织些日子速度也能上来了。
莫红绸很满意,等凌小柔让人来喊她,说是又有好东西让她学时,莫红绸二话不说,再了手底下她认为手最巧的女人就坐上马车出了城,奔庄子而来。
当看到凌小柔新织出的手套,虽然不是那么规整,但里面加了绒,戴着肯定舒服,这里冬天虽然也有用棉花加布做的棉手套,但那种没有手指的设计,套在手上也不贴合,做起事也很不方便。
所以,莫红绸一眼就看出这种手套一定会受欢迎,甚至若是用棉花和布做成这样五根手指的手套,也一定能好卖。
莫红绸这回是连饭都不吃了,让带来的女人跟凌小柔学会怎么织手套。
都说心灵手巧,凌小柔不得不承认这话很有道理,之前莫红绸说这女人手巧,凌小柔还没怎么上心,结果她这边才说了几句,那女人就举一反三,把凌小柔没想到的都想到了,最后倒是把凌小柔说的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不住地感叹:“红绸姐,你这是挖到宝了,这么巧的人怎么就没让我遇到呢?”
莫红绸自然是无比得意,凌小柔又把自己关于织毛线的一些模棱两可的想法跟这女人一说,女人便表示回去要好好想想。
等莫红绸带着女人离开,凌小柔除了知道这个女人叫陈三娘之外,心里就只剩下对陈三娘深深的佩服了,这女人实在是太灵了,只要她说过一遍,这女人就能记的牢牢的,甚至还能变出不少的花样,若是这样下去,有陈三娘在莫红绸的编织业可不要发扬光大了?
晚上,贺楼远回来后,凌小柔就把陈三娘的事跟贺楼远说了,贺楼远也没太放心上,各色能人他见得多了,不过就是个聪明的女人,也值得凌小柔如此大惊小怪,明儿他就让人也按着陈三娘那样的给凌小柔找一堆来。
可听凌小柔嘴里还不住地说着对陈三娘的赞赏,贺楼远心里越来越酸,这才成亲不到一年,凌小柔心里嘴上就没他了,也不知是不是怀孕之后他跟她之间少了亲密接触,才让她看不到他的好呢?
其实随着凌小柔的肚子越来越大,贺楼远心里越来越担忧的同时,还是有那么几分期待的,只要等凌小柔做完月子,他保准让她眼里和心里再也没工夫去想别人,忍了这么久,他可是比谁都郁闷了。
凌小柔不知道贺楼远心里的想法,就是见他盯着自己,眼神越发的炽热,凌小柔心里‘咯噔’一下,王爷这是要失去理智了?
自从成亲后她可是见识到贺楼远对她的迷恋程度,若是一直没有开过荤的也就罢了,这几个月王爷也怪不容易,虽然知道怀孕过了三、四个月适当的运动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她这肚子实在是太大了,真怕不小心出了事,也就没跟贺楼远提起这事,毕竟在这里,只要有条件的人家,女子从怀孕后都是要与夫君分房睡,他们这样人家,睡在一个屋子里的真不多。
要不,今晚就先让王爷去别的屋子里冷静冷静?
好在,知道凌小柔的情况,王爷很快就冷静下来,只是拥着凌小柔暗暗发誓,等到了出月子……哼哼!
看王爷渐渐冷静下来,凌小柔松了口气,可王爷那很坚定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凌小柔不由得打个寒颤,还真是怪怕怕的。
从这日起,王爷却好像突然就闲了下来,手上的事都趁着凌小柔午睡或歇息时做完,剩下的时间就围着凌小柔转,虽然不能把人吃进肚子,可没事还能吃吃嫩豆腐,再坚定一下决心。
只是每每都让凌小柔各种担忧,各种欲言又止,好在王爷只是偶尔占点便宜,也没真不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凌小柔渐渐也就放心了。
王爷是有分寸的,想必渭城府的事也被安排了井井有条了,既然他爱跟着自己,那就跟着吧,反正有他在最多就是大眼瞪小眼时,让她有那么点点的嫌弃罢了。
随着成亲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每次见到莫红绸,凌小柔都觉得她过的不要太好了,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看来有事情忙的人真就没时间胡思乱想,要不也给王爷再多找些事来忙?只可惜,王爷手下能人太多,如今渭城府也按部就班地走上正轨,就算再多的事王爷也办法交给别人来做,真没有太多事能绊得住王爷,分散他的注意力。
而就在莫红绸总算是找到她事业的第二春时,庆生却郁闷了,这眼看要成亲了,嫁衣送来却找不到人来试算怎么回事?
如不容易把莫将军给‘请’回来了,衣服试了一下,人又急匆匆地跑了又是怎么回事?
自从半个月之前莫红绸被王妃请到庄子住了几日,回来后人就忙的脚不沾地,虽然知道她在忙什么,可突然被冷落了,庆生这心啊,真是受打击。
好不容易他才把事都忙完,就等着成亲之前跟莫红绸再培养一下感情,这整日的不见人影,他跟谁培养?
郁闷的庆生也骑了马来庄子,想跟王爷诉诉苦,可人家王爷就围着王妃转,王妃就围着庄子转,他总不能围着人家两口子转吧?
庆生就去见老太妃,他也看出来了,莫红绸自小没娘,敬重老太妃跟敬重自己亲娘一样,他也是无父无母的,算是老太妃看着长大的,当然也一样把老太妃当亲娘一样敬重着,有些他不敢直接跟莫红绸说的话,或许跟老太妃说说,老太妃就能帮他提醒一下莫红绸,至少就算是有事业了,也不能让自家的男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不是?
472 讨好老丈人就是要脸皮厚
庆生转弯抹角地把来意跟老太妃一说,老太妃却笑呵呵地一直盯着他看,“我说庆生啊,这男人心眼可不能太小,我看红绸这丫头就很好,想当年我跟着老王爷上战场时,他也没嫌我女人家没个女人家的样子,更何况红绸还是武将世家出身,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女人为将本就不易,红绸那丫头都是自己熬出来的,你还是多体谅体谅她,如今又不是要上战场厮杀,不就是做生意嘛,你就由着她呗!”
庆生哭丧着脸,“太妃,我也不是要管着她,可好歹她要做什么算上我一个成不?我都多少日子没跟她好好说上一句话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怕她把成亲的事给忘了。”
老太妃一听,还真有这个可能,这几日莫红绸来了几次庄子,也是来去匆匆,那风风火火的模样,真是除了她的生意什么都能给忘脑后,这要是真把成亲的日子给忘了,庆生这娃还不得被人笑死?
“要不,我跟红绸说说,让她有事等成了亲再说?”
庆生听了忙点头,“等成了亲,她要做什么我陪她!”
老太妃皱眉,很有气势地道:“这可不能,你一直陪红绸了,远儿哪还有时间陪柔儿?这事你还是想都别想!”
庆生扁扁嘴,他果然就不该期待老太妃会给他做主吧,不过,有老太妃的承诺,至少成亲这事黄不了,不然就像这些日子每次见到莫红绸,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莫红绸给各种原因给岔开了。
既然老太妃答应帮着说说,对于她的话,莫红绸还是会听一些的,至少老太妃说话的时候莫红绸会很认真地听完,而不像他,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完,莫红绸已经因为又想到什么跑没影了。
终于,八月初八,这个让庆生翘首以盼的日子终于来到了,一早起来庆生就紧张的不得了,就怕等迎亲时找不到莫将军了。
好在有人来报,此时莫将军正好好地待在宁远王府,等着他去迎娶,庆生总算是放下所有的担忧。
因莫红绸家离着渭城府远,渭城府的情况又不容许庆生千里迢迢去家里迎亲,再说,那个家就剩几个庶出未婚嫁的弟妹,莫红绸干脆就在渭城府出嫁,也免得来回折腾。
这样一来,有老太妃坐镇的宁远王府就做为莫红绸要出嫁的娘家,迎亲队伍从宁远王府接了新娘,在城里绕上一圈出城,黄昏吉时刚好到庆生的庄子,庄子够大,又从宁远王府和城里调来不少厨子,婚宴想当然少不了的就是美食了。
而老太妃也是把莫红绸当成子侄一样,不但替莫红绸打理了不少嫁妆,同样因庆生是孤儿,老太妃这边真是既当娘家人,又当婆家人,谁让如今渭城府够身份的长辈就她一个呢。
别的那些这府那府的夫人,虽然也都想借个机会跟莫将军和庆生将军拉近关系,可实在是身份上差了些,做他们的长辈根本就不够资格。
莫红绸的爹虽然也来了渭城府,父女俩也有几年没见了,又都是不擅表达情感的人,虽然当爹的同时给带来不少嫁妆,父女俩见面时也多有尴尬。
好在老太妃从中缓和后,父女俩也没怎么生分,甚至莫红绸还从她爹的眼里看到很多,从前忽略掉的亲情。
其实当爹的也不是完全不疼爱她这个做女儿的吧?
莫红绸心里曾经那些淡极的小失落,这回也完全没有了,因为成亲在即,眼看过不了几个月她的生意也会赚很多很多的钱,看谁谁也都挺顺眼的,脸上竟出现丝丝笑容,虽然淡的不能再淡,也已经让掀开盖头的庆生受宠若惊。
红绸这是因为要嫁给他了,美的?
莫红绸这些年一直混在军中,也别想她真像别的新娘子一样规规矩矩地拜堂,再规规矩矩地坐在新房等新娘。
反正来参加婚宴的除了渭城府有头有脸的官员和乡绅之外,大多都是军中的兄弟,这时候大家喝酒吃肉哪里少得了莫将军?
之前老太妃就派人送来五十坛酒,不能不说今儿来道贺的人不是为了品尝传说中的‘王府佳酿’,这酒只闻其名,未尝其味,但传说中每一杯都是要按银子来算的好酒,今儿可要喝个够本才行。
等拜完堂,掀了盖头,新郎和新娘又从新房里出来,酒宴才正式开始。
莫红绸对她这身大红的嫁衣也满意的不得了,与平常女儿家穿的嫁衣有很大不同,精美中还显出利落,倒是有几分像她的戎装,行动间也不觉得累赘。
当时试嫁衣时她的心思都在织纺里,根本就没注意这嫁衣有什么不同,等真穿在身上不但很舒服,还很好地衬托出她的英姿飒爽,莫将军满意到不行。
在跟庆生来到酒宴后,还没等菜上桌,酒香已经飘扬开了,在座的宾客今儿也都是奔着美酒来的。
卫兵们虽然没少喝这酒,可对酒的兴致不但不比别人少,反而更加迫不及待,酒一上桌,也不等菜就每人喝了两杯,等菜上桌了,也没把兴致从酒上转移到菜上。
再看一旁堆着的五十坛酒,庆生好个心疼,虽然不用他花银子,可这酒里都是好料,当初五斤酒从江蒙国舅那里宰了一千两,这一坛五十斤……想想,庆生就这喝的哪里是酒,根本就是金子,这酒若是不拿来宴客,回头他都卖给江蒙国人,得是多大一笔银子?
正心头滴血,有人拍了拍庆生的肩头,回头一看竟然是贺楼远。
庆生给贺楼远见了礼,贺楼远却难得煽情道:“庆生,做男人嘛,不能太小气,不就是几坛酒?你是本王的人,再多也值得。”
一句话说的庆生心里无比的激动,那句‘再多也值得’,顿时让他对贺楼远原本就不二的忠心,更加牢固,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张着嘴,“王爷……”就差没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莫红绸喝了几杯卫兵们敬的酒,那些原本就属于渭城府的军中将领,之前与莫红绸等人还不熟,甚至因为系别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有些防备。
可几杯酒下肚也就都熟了,尤其是知道这些酒都是宁远王府给酿的,当初一小坛五斤的就卖了多少银子之后,对于庆生和莫红绸就更是另眼相看。
这都是宁远王最器重的手下,若无意外将来也就要常驻渭城府,他们之前还排斥人家,真是脑袋都让驴给踢了,刚好几杯酒下肚借着酒盖脸,就都称兄道弟起来。
至于那些还端着架子的文官们,这回也不好再端着,一是这酒真好,若不多喝几口可不是亏了?
二呢?从酒就可以看出庆生将军和莫将军在宁远王府的地位,没看莫将军还是从宁远王府出嫁的?不把莫将军当成自家女儿,老太妃也不会像嫁女儿一样嘴到现在都乐得合不上。
虽然当初也有个叫金花的义女是从暂做为宁远王府的知府衙门出嫁的,可老太妃也没像今儿这样什么都跟着操心,虽然那位金花小姐的嫁妆瞧着是不少,但就是这些酒都比那些嫁妆多得多,更不要说老太妃还为莫将军添了一份不小的嫁妆,甚至连庆生将军的聘礼都是老太妃给张罗的,可见这对新人是那位金花小姐根本没得比的。
人人心里都有个小算盘,想明白之后都想跟这对新人表达一下亲近,尤其是当着宁远王的面,都想要露个脸,好听的话说个没完。
倒是让莫红绸的爹感触很深,在他们那里文官和武官可没这么和谐,而且,他也看得出来自家的女婿虽然是孤儿出身,在宁远王身边的地位可不低,就是他这个老丈人恐怕都比不上人家。
虽然他本身的官也不低,但在宁远王面前就不够看了,如今不但能跟宁远王坐在一起,那些道贺的人也对他多是恭维,莫老爷子就算不是虚荣的人,这虚荣心也跟着往上涨,虽然他清楚从今往后就会被打上宁远王一系的记号,可他一点都不在乎。
其实早在女儿跟他闹着要上阵前,之后就义无反顾地追随宁远王开始,他就已经被按上宁远王一系的记号,前些年宁远王地位微妙之时,都没怎样。如今宁远王这样受皇上器重,他当然乐得沾沾光了。
成亲之后,五十坛酒愣是被喝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酒都被庆生当宝贝似的藏了起来,至于说再运回宁远王府……庆生表示:怎么可能?
除了他要留下来继续宰人,还要给老丈人带回去几坛,无论是自个儿喝,还是送人,这可都是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甚至为了讨好老丈人,又让酒显得好看,庆生还让人去准备了不少上得了档次的酒瓶,甚至有那么几个还是玉做的,酒装在里面,那叫一个好看,把莫老将军喜的直夸女婿好。
莫红绸抽着嘴角,庆生这张憨厚的脸到底有多厚?拿着王府送来的酒讨好老丈人,还能做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脸皮真不是一般人可比。
重点是,她那个多年不见的爹还真吃这套。
473 太妃也嘴碎
成亲过后,莫红绸真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去忙织坊的事,光是处理收来的贺礼就够她忙几日的。
除了各种珍奇宝贝,这次成亲光是收礼金就收了几十万两,庆生完全管都不管,只让莫将军收着就好。
原本莫将军也是不会管帐的,可架不住跟凌小柔在一起久了,耳闻目染的就会了一些,本来她又是聪明的人,只是之前不好管这些琐事,如今一上心很快也就上手了。
毕竟以往莫府的账都是一家人的账,还要管着莫老将军小妾的事,她看着就心烦,如今府里的账就都是他们小两口的,除了放些在庄子上的账,剩下的都归进她的私房里,庆生对此完全管都不管,更别提有意见了。
反正他只要不是想着再娶几个回来,家里的东西放在他手里,还是放在莫将军手里有区别吗?
等莫红绸把贺礼都归置好了,再次投入到织纺之中,前些日子那位心灵手巧的陈三娘除了在凌小柔那里又得了一些创意之外,自个儿又想出一些花样,如今织纺里的东西越做越精良,织好的围巾和一些小东西堆的满满的,只等着什么时候拿出来卖了。
至于说现在就拿出来卖……莫红绸绝对是没这个想法,先不说天没冷,宁远王也没可能戴着围巾出门,这时候她若拿出来卖,没有宁远王给做招牌,卖的再好也要差上几层,等天冷了,只要宁远王戴着围巾出去逛一圈,就凭贺楼远的模样和身姿,保准能让围巾卖得疯狂。
再说,贺楼远系的围巾肯定是凌小柔给织的,虽然莫红绸不想打击人,但那手艺肯定没有织纺里的女人们织的好,别看织纺里的女人是跟凌小柔学的,可织了这么久,又有陈三娘的指导,这手艺也是长的飞快。
到时看过宁远王戴的围巾,再看织纺出来的围巾,哪个更好一些,还用想吗?
所以,在宁远王没有戴着围巾招摇过市之前,莫红绸就让织纺里的女人一心就是织围巾。
除了长形的,也织了不少大方形或是三角形的,还有各种装饰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能满足他们的需要。
只是莫将军这样一忙起来,庆生就开始郁闷了,好在渭城府里也没从前那么忙,分工下去之后,庆生也轻闲下来,既然莫将军不肯每天留在府里陪他,他干脆就跟在莫将军身后颠颠地跑,精明如他倒是给莫将军提了不少建议和意见,让莫红绸对他更是刮目相看,那眼神里的崇拜,很大程度地满足了庆生的虚荣心。
说起来,莫红绸的官职比他高,武功比他好,当初追莫红绸时他的心里就一直没底,后来在相处之中也多是莫红绸为主导。
原本莫红绸除了对打仗和吃之外,就没什么大的兴趣,对他这个未婚夫也是淡淡的,从没像别的小女人那样又是撒娇又是温柔的,庆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小遗憾。
可谁让他就是喜欢上这个大女人,比起能让莫将军答应嫁他,这点小失落也算不了什么。
可当被莫将军用这种崇拜的眼神一看,庆生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虽然官没莫红绸大,功夫也没莫红绸好,可他也有他的所长啊,果然他早就该扬长避短,发挥他的优势才对。
于是,在庆生的有意为之,莫红绸也就将织坊的事交给他,反正赚到钱还是要交给莫红绸,谁来打理她真没意见,再说她也不是那块料。
虽然凭着一股子热情把织纺建了起来,可往后真让她自个儿来经营,她也是力不从心,等热情没了,肯定是要烦躁的。
好在她男人够聪明,无论是替王爷打理军中事务,还是渭城府事务,甚至是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男人就算身手差点又如何?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再说,她眼里身手差了点的男人,放在别处也是少有敌手的存在,怪只怪宁远王身边都是高手,庆生又一直忙于替宁远王打理事务,能有他这样的身手,已经是比别人优秀的太多了。
莫将军想通之后,再看庆生真是越看越爱,她的男人果然是非同一般。
织纺的事有庆生看着,莫将军每天都有些无所事事,反正打仗她可以冲锋陷阵,但建设渭城府的事就不要找她了,于是无所事事的莫将军干脆每天继续泡在宁远王府,什么时候庆生来接她,她再回他们在渭城府的家。
倒是让庆生郁闷不已,原本是想粘着莫红绸的,表现一下也是想让莫红绸知道她的男人也不是没用的人,结果莫红绸倒好,直接把织纺交给他了,又买来不少人将织纺都给扩大。
从纺羊毛,到染毛线,再到织围巾,甚至经过凌小柔的提点,陈三娘最近又研究了织毛衣和毛裤,用不了几日毛衣毛裤也要织起来了,这人力投入就大了。
不过,试过加了毛绒的毛裤,果然是比棉花的轻便不少,也不像棉花做的那样**的,穿不严实还四处透风。
这样即暖又软的好东西,真织出来肯定好卖,就算是将来织法被人学会了,他们织纺里还可以加工毛线来卖,比起织毛衣毛裤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将来卖的好了肯定供不应求来说,这样只卖毛线毛绒,而不管加工的做法其实更让庆生觉得有利可图。
于是,除了围巾和毛衣毛裤继续织着之外,庆生也让人大量地纺线、染色,他可以预见很长一段时间毛线的销量要比织的成品卖的还要好。
毕竟有钱人家就是闲人多,那些丫鬟闲着也是闲着,到时买了线回去自己织才更划算。
可问题是,他是要粘着莫红绸的,莫红绸这样把织纺就交给他,人却又跑到宁远王府,每天都跟老太妃好的像娘俩似的。
到了八月初,天儿就凉了下来,到了晚上庄子里就有些凉,干脆在莫红绸成亲之前就都搬回渭城府了,虽然莫红绸成亲有人张罗,老太妃还是亲力亲为地事事跟进,倒是让莫红绸对老太妃更亲近几分。
莫红绸的亲娘过世的早,从前她就没想过成亲时还能有个长辈帮着她张罗,老太妃这样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莫红绸也不是没心的人。
凌小柔有身孕,肚子又大的惊人,不可能一天到晚陪着老太妃,莫红绸没事时就过来陪老太妃说话。
别看莫红绸平时话不多,在相熟的人面前那也跟话痨似的,这点凌小柔深有体会。
就是她在老太妃面前话没有在凌小柔面前那么多吧,可老太妃唠叨什么时她就是很认真,也很有兴趣地听着,不时问上一句,就能让老太妃心情好的不得了。
人这一老了,就爱回忆从前,虽然她曾经上过战场的经历,完全不能跟在敌军中杀进杀出的莫将军比,可丰富的阅历,给莫红绸讲些别家宅子里的事,也能讲的绘声绘色。
就是跟着老太妃久了的丫鬟都惊讶地发现,原来她们的太妃竟然也是这样嘴碎的人,瞧那些被人心照不宣的秘闻啥的,说的头头是道,分析起来竟让人如醍醐灌顶一般的明悟。
甚至很多让人一直不解的事,听老太妃这么一说,才让她们明白,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啊。
更不要说一直心思都只放在打仗上,单纯的不得了的莫将军,完全是当故事在听,听到最后也不得不感慨,很多人家的后宅都那么复杂,她还真是心思太单纯。
这也就是嫁了庆生,若是嫁到别的府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看她功夫了得,可除了揍人还真没别的本事,若真遇上像老太妃说的那种小白花似的小妾,就算揍一顿又能如何?以她的骄傲真会和那种女人抢男人?
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人家一碗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药的汤,看来嫁给庆生真是她最明智的选择啊,不然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嫁到那么复杂的人家。
最后,在老太妃的刻意之下,莫红绸对庆生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可不知道这些的庆生只有一个念头,莫将军不爱他,不然也不会不待在他身边,整天往宁远王府跑,宁可去陪老太妃,也不愿意陪他了。
虽然宁远王府好吃好喝的,他每回去接莫红绸都能吃完了再走,可这样少了相处的时间,庆生郁闷的什么似的。
过了几天之后,庆生也终于发现,他越是表现的优秀,莫将军越是对他崇拜,以往都是坚毅的眼神,现在落到他身上都柔的跟水似的,其实莫将军不是不爱他,只是莫将军跟那些柔弱的女孩子不同,从来就不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时刻都在一起是吧。
这个认知让他享受到大男人的雄风之时,莫将军这种干脆因为信任就把什么都扔给他的举动又让他想掀桌。
他才不在乎这个织纺的收益有多少,他只想每天都跟王爷似的粘着自家媳妇,这才成亲几天,跟莫将军之间就跟多年的老夫老妻似的,再过一些年还不就要相敬如冰了?
不行,他得让莫将军知道,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眼里的唯一才行,这可不是单单表现一些信任和爱意就能弥补的。
474 走没走心?
庆生琢磨了几日,也没琢磨出个主意,无意中跟王爷提了一嘴,贺楼远嘴角抽了那么两下,心里却忍不住想:合着之前他给我出的那些主意,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这轮到自己身上,也一样没辄。又或者庆生那些主意都是瞎出的,我偏偏还就信了?
这也就是他用了庆生给出的那些主意也把凌小柔给追到手,不然他知道真相后,肯定不会轻饶了这小子。
不过,一想到凌小柔只要不生气时,柔的跟水的性子,王爷身上的骨头都要酥了。比起**的、脑袋一根筋似的莫红绸,还是他的大丫更善解人意。
瞧王爷想着想着嘴角就挂起惹人恨的笑意,庆生幽幽怨怨地道:“王爷,让你给想辄呢。”
真当他看不出来,王爷这又是想王妃了,跟王爷这么久了,他很清楚,只有想到王妃时,王爷才会笑的这么荡漾,笑的这么……欠揍。只可惜王爷再欠揍也没人敢揍,毕竟打不赢。
贺楼远‘啧啧’两声,“庆生,当初本王追王妃时,你可没少出主意,怎么轮到你自个儿了,倒没主意?还是你给王爷出的主意都没走心啊?”
庆生见王爷虽然嘴角微翘,但目光危险,若是他敢点头,王爷那小心眼的性子,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庆生长了一张憨厚的脸,却不表示他人也跟长相一样憨厚,平常跟王爷久了,王爷的性子他比谁摸的都准,别看王爷似乎在笑,但他可要做好王爷随时会发飙的准备。
“王爷,您这说的哪儿话啊,当初属下给您出主意,那可都是深思熟虑过来,绝对走心。”
贺楼远不拿正眼看他,“既然走心,为何轮到自己了倒没主意?”
庆生脸一垮,“我也想有主意,可您也得看红绸她是一般女人吗?那些对一般女人有用的法子,对她都不奏效。”
贺楼远一听不乐意了,凌小柔在他心里就是唯一,最特别那个,咋听着庆生的意思,也成了一般女人?
脸一沉:“你若实在没辄,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想个辄,就是看你敢用不?”
庆生瞧着王爷这脸色,也知道话没说好,不知怎么就惹这位不高兴了,就说从前追凌小柔时王爷都没多少主意,更不要说现在王爷还不高兴了,就算王爷真给出了主意,他也不敢用啊。
‘嘿嘿’傻笑两声,庆生挠挠头,“王爷,时候不早了,我看我还是去接红绸回家了,公务还请王爷多费心……”
贺楼远挑眉,“王爷多费心,要你做甚的?”
说完,将面前一堆的公文往庆生面前一推,“这些今儿都处理出来。”
王爷起身从桌案后出来,如今公务不多,小事自有渭城府各部官员去做,除了一些紧急的公务,他只要半个月处理一次就成。
庆生最近也闲的很啊,不然哪里还有那些心思?瞧那话说的,王妃是一般人?哼,把他宝贝的大丫说成跟别的女人一样,他心里就是这么不爽。
要不再把公务集中回来?什么时候王爷心情爽了,再让庆生歇着。
不是抱怨莫红绸眼里没有他,等他忙起来,十天半个月难得见一面,还怕莫红绸见了他不跟见了蜜糖似的?
早都知道莫红绸爱吃、能吃,都不想着弄新奇的吃食来讨好,活该他蠢的被莫红绸冷落。
不过话说回来,就庆生这蠢脑子,当初他竟然信了他的话,还真把大丫给追回来,难道是说他更蠢?
当然,贺楼远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点,他只能安慰自己,人嘛,都是当局者迷,他如今站在局外,不也看得很清楚?
嗯,反正敢拿大丫跟一般人比,在王爷气消之前,庆生也别想莫将军会想到她忽略了她的男人。
贺楼远背着手,迈着方步走进王府,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此时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一进王府到处都是这种香气,除了树上的,还有被摘下来铺在旁边晾晒着的。
王爷就觉得,那些好看又香的花,在别的夫人小姐眼中是美景,在他的王妃眼中就是美食,无论多好看的花,只要是没毒的,王妃都能说出它的多种做法。
虽然这样的感觉有些失了雅意,但王爷本来就不是个雅人,比起一看到各种娇艳的花朵就要吟诵酸腐的诗文,贺楼远更宁愿听到的是菜谱。
除了王府佳酿,王府的酒坊里最近又收了些方子酿别的酒,好在酿酒的酒坊离着王妃的院子很远,之前夏日还会怕酒味太浓冲着王妃。
等天冷下来一些,再飘到王妃院子时已经很淡很淡,不会影响到王妃,太妃也就放心让人继续酿酒。
王府每天都要酿很多的酒,府里挖的酒窖已经装不下,就都运到庄子里存着。
尤其是今年新粮收上来之后,王府已经开始挑选最好的粮食,又一粒粒地挑出那些个粒饱满者,这些日子别的酒都不酿了,就酿用最好的材料酿出的王府特酿,只等两个月后开坛,太妃可是数着日子过的,就盼两个月快点过。
虽然这酒酿的造价太高,但经过这么久的准备和收集,凭王府的财力,就是再珍贵的材料都准备了不少,这酒酿的量还是很大的,若是都酿成了,王府留着自己喝,怎么也得喝个几十年。
上次庆生和莫红绸成亲时王府佳酿一饮成名,虽然打听着价很贵,可有钱人还是很多,百两银子一壶也不是没人买得起,所以,在有人刻意来王府询问打听之下,太妃便将王府佳酿拿到酒楼里去卖。
当然,也不可能随便哪间酒楼都卖这种酒,太妃是个念旧的人,有了这种好酒当然要照顾那些不远万里跟王府一起搬到渭城府来的老人,那些出身宁远王府的人,无论是开什么样的铺子,想卖这种酒都可以,只一点价由王府定,虽然不能让自己的人吃亏,但谁也不能贱卖了。
而别家的酒楼,暂时为止,太妃还没有那个意思,别看王府每天都能酿出不少的酒,可毕竟这酒的原料不易寻,造价也真是高,若是大量的酿,就是王府也不好寻原料。
而且,凌小柔说过,物以稀为贵,若是王府佳酿也跟别的酒一样随便买随便喝,也就不值钱了,所以,即使是依附王府的酒楼,要卖王府佳酿,每天最多也不能多于五斤,还要分成二两一小壶卖,还不接受预定,想喝只能到酒楼去等着。
而且,这酒的价也不比江蒙国舅那么高,对于自己国家的人还是要少宰一些,一小壶二两酒,卖五两银子,虽然比不得国舅半斤一百两,赚头也已经不小了。
当然,那些都是王府佳酿的价,若是想尝到这种用更珍贵的材料酿出来的王府特酿,那可不是翻了十倍的价就能买到的,当初光是准备这些材料,王府就花了几十万两银子。
也就是王府不差钱,若是换了一般人家,还真是酿不起。不过,若真是酿成了,这酒的美味也绝对值这个价了。
王爷美滋滋地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转回来,对恭身而立的门房交待道:“待会儿庆生过来,就请他回了,今儿莫将军就留在王府里陪太妃了。”
门房自然是答应下来,反正理由都不用找,就是王爷请庆生将军回去,不让进府呗!
贺楼远这才又背着手向后院走去,一天没见着大丫了,可是想的紧了,虽然如今每月只需他过去瞧上一两回,可离开大丫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大丫。
从前虽然想大丫一直在身边吧,可他也没觉着粘大丫粘的这么紧,自从第一次感受到孩子在跟他打招呼,他的心都软的一塌糊涂,有妻有子,以他如今的地位还有什么可求的?
回到后院,贺楼远先去给老太妃请安,顺便跟莫红绸说了句:“今儿庆生去城外了,晚上赶不回来,让你留下来陪太妃。”
莫红绸也没当回事,从前没成亲之前她有时也会留在宁远王府,王府大,后院也空旷,在太妃的院子旁边还有专为她留的院子。
跟前院时常留宿的卫兵一样,也没谁会觉得莫将军住在王府里有什么不对,莫红绸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这些日子听老太妃讲故事听得有瘾,贺楼远进来之前,老太妃正讲到当年老太妃为何放着京城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跟老王爷到边关去受苦。
其中的豪情壮志,莫红绸深有感触,她也是亲身体会过在军营里和战场上的豪情,对于老太妃所说的这些深有体会。
而且,那时与西夷国的战争可是比她上战场时要激烈得多,毕竟等她跟着贺楼远时,边境已经渐渐平和,虽然大仗小仗也打了不少,却完全没有当初老王爷在时那样悲壮过,听的她真是心情跌宕。
对于庆生回不回城,她晚上是住在王府还是住回自家都不太在意了。
475 王爷的话,得听!
贺楼远觉得,他这句话说完好像还正中了莫红绸的下怀,难道说莫红绸真对庆生的感情不深?这才刚成亲啊,按说不应该。
记得他和凌小柔刚成亲那会儿,正是渭城府建设之初,每天他都忙的分不开身,常常几日不回府一次,那时凌小柔可是整日都记挂着他,除了老太妃派人送的补汤,凌小柔也没少让人给他送吃的。
回来一次,夫妻俩都腻歪的让人嫉妒,可瞧着莫红绸对庆生的反应,哪里像刚成亲?就跟老夫老妻似的。
也不对,老夫老妻出趟远门还得记挂半天,千叮咛万嘱咐的,这莫红绸对庆生感觉就像这人可有可无似的。
虽然莫红绸是性子比较淡的,可也不能淡到新婚丈夫都不放在心上啊。
别看贺楼远可以整治庆生,但他这么护短的人,可不能容忍别人不把他的人放在心上,于是,贺楼远就转开心思:要不把庆生派出去,走个十天半个月回来,到时看莫红绸想不想。
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定了,贺楼远跟老太妃说了一声就回凌小柔的院子。看到凌小柔正坐在院子当中晒太阳,满院子晒的都是花果干,闻着倒是清香的很。
见贺楼远回来,凌小柔也没起身,实在是肚子大的让她动一下都困难,这两个月肚子长得更快,比别人要生的瞧着还大。
请来的稳婆按着凌小柔的肚子半晌,也觉着该是两个,虽然不是很肯定,倒是让凌小柔多少放心一些,至少不是一个孩子长得太大。
可这个时代医疗水平差劲,两个孩子生起来肯定要比一个费事,但愿她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在饮食上,凌小柔对营养均衡要求的更严了,即使是馋肉馋的不行,也不敢吃得太油腻,荤素搭配得相当好。
跟依兰出的那几本册子也继续出着,销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卖越好,短短时间竟然都卖到京城了,好在无论是王府还是凌家,做事只要动动嘴,自然有能人去做,不然依兰怕是长出三头六臂也不够用。
可就是这样,依兰的忙碌还是让凌锋有些抱怨,他赚的银子已经足够多,几辈子都花不完,依兰有必要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可看依兰每天都乐在其中,凌锋真不忍心打击她,说实话吧,虽然书和册子都卖的很好,可毕竟价钱摆在那里,收入真心不如他的一间烤羊铺子,就是把书卖到整个大衍,那些银子都不够依兰平日的零花。
可谁让依兰喜欢了,凌锋除了支持也不好太打击她。
凌小柔也不在乎赚多少,反正她帮着依兰出书的目的最多的还是造福大衍国的百姓,甚至她已经在想,等她出了月子,再出一本关于女人保养的书,从食补到各种面膜,反正她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若是不能都拿出来,等她老了、没了那天,这些东西可不就都要跟着她一起湮灭在时代的洪流之中。
凤舞那位享年一百零九岁的师傅都能收徒,她为何不能也收徒呢?怎么也不能让自己这身本身往后都随着她埋进土里。
如此一想,凌小柔就觉得等她出月子之后,要做的事情真心多,最好现在就准备起来,至少也要列一个表,什么需要先来,什么可以等等,反正有计划地去做才能做的更好。
只是这个想法她没敢跟别人说,就怕贺楼远知道后怪她养胎时还没事乱合计,如今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胎,别的都是其次。
吩咐人去厨房给王爷端来一直在炉子上煨着的汤,王爷喝了一碗之后,肠胃都舒服了,就将庆生的苦恼和莫红绸的反应跟凌小柔说了一遍。
凌小柔听的直拿眼斜贺楼远,“你可真是够缺德的,人家小夫妻新婚燕尔,你倒好,非要出这损招,让人家分开。你难道还不知道红绸姐这人?有什么事都不太喜形于色,尤其是跟你们这群男人面前,若红绸姨整天跟个怨妇似的缠着庆生,恐怕他还得怕呢。”
“会吗?”贺楼远脑中就想到莫红绸拉着庆生的手,小媳妇一样地不愿松开,无论庆生去哪里都一定跟着,多看别人一眼都会吃醋……忍不住打个哆嗦,这样的莫红绸还真是怪可怕,就是不知庆生若是身在其中受不受得了。
不过想想,那样小媳妇一样的莫红绸怎么感觉就那么熟悉呢?好像他现在每天也是那样缠着凌小柔,就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时常露出小媳妇一样的表情,若是如此……其实也没什么啊,他就是要让凌小柔知道他心里有多在乎她。
凌小柔自然不知道王爷对人对己的双重标准,不然肯定是要暴走,其实她真的有好多事想要做,可被王爷缠的什么都做不成,有时候她真想王爷一个月只办公两天,变成一个月只歇息两天。
哪怕是一周歇两天她也高兴,总好过每天起床后就一直是这张脸在眼前晃,偶尔有公事要处理也快去快回,很多时候她见王爷离开,正想做自己的事,还没准备好,王爷又回来了……
虽然这样显得夫妻感情好,可从这么年轻就一直整天大眼瞪小眼,等到老了还不瞅烦了?
所以,深有感触的凌小柔很用力地点了点头,看贺楼远时不掩饰的目光让贺楼远抽着嘴角,他是明白了,其实凌小柔是借着莫红绸的话,实则是在说他吧?
这才成亲多久啊,她就烦他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不行,从前是他太忙了,没时间陪大丫,如今时间多多的了,他得缠的大丫没空想烦不烦他的事,等习惯了他一直在身边,估计一眼看不着就得想不行了。
可不管王爷是怎么想的,当处理完所有公务,赶来王府接人的庆生还是直接被挡在了王府门外,无论他怎么求着,门房站在梯子上,居高临下地对庆生就那一句:“王爷不让你进!”
“那你帮我通报一声也行啊,就跟莫将军说。”庆生当然知道他这是招了王爷的恨,王爷是要折腾他了。
门房直摇头,“王爷的话,得听!”
庆生站在门外直跳脚,可就算他跳的再高,也高不过王府的院墙,又没胆子翻墙进来,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只能怏怏地离开。
门房下了梯子,边走边摇头,“就王爷那小心眼,你还敢得罪?纯属自找的,才不同情你刚成亲就见不着媳妇。”
所以,在王爷的干涉下,第二日庆生又没接到媳妇,连着五天都没接到人,庆生就郁闷了,难道他媳妇就不会想要回家吗?可他哪里知道,在莫红绸的心里,庆生已经被王爷给派去京城了,这一去就是快马加鞭没一个多月也回不来。
反正回府也没什么人,还不如就在王府里跟老太妃做个伴。
至于一直被贺楼远缠的烦躁的凌小柔,莫红绸也不想说什么了,看别人成双成对的,她孤家寡人一个,还真是看着就觉得碍眼。
这好好的怎么就给派京城了?有什么重要的公文不能派别人去,非要派她那个功夫也不是顶好的男人去?再说就算派去京城吧,她整天无所事事的,怎么就没让她跟着呢,以她的功夫还能保护下庆生。
可想再多人已经被‘派’走了,莫红绸只能等什么时候庆生回来,小两口再聚聚。
都说久别胜新婚,他们本来就是新婚,这又久别了……莫红绸想想难得地羞红了脸,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可脸蛋上那两块红色,在她渐渐白皙了的脸上还是很显眼的。
老太妃皱眉,“红绸,你脸怎么红了?是发烧吗?”
等老太妃问完,莫红绸原本只是微红的脸,瞬间就胀得更红,可把老太妃给担心坏了,一向身子就好得不知道什么叫生病的莫将军,竟然会病?
赶紧让人去请郎中过来,毕竟莫红绸也是成了亲的人,虽然成亲还不到一个月,也不敢保什么时候就有了,这时若是病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不请郎中来看看她也不放心。
结果莫红绸一个阻止不及,小丫鬟就跑了出去,等郎中来了给莫红绸号了半天脉也没看出什么不对,要说莫将军从前还有些寒症,后来被凌小柔各种补汤养的好了很多,身子骨那叫一个好,而且面色红润的很,根本就瞧不出像有病的样子嘛。
莫红绸直说自己没病,老太妃却瞪眼,“没病脸会那么红?”
虽然不想承认她是因为想到一些什么害羞才脸红,可又怕老太妃担心,眼珠一转,“大概是有人在念叨我吧?”
旁边被老太妃寄予厚望的郎中也附合道:“是有这种说法,还有,害羞也会脸红。”
老太妃眼中有丝疑惑,随即笑道:“原来红绸也会因为害羞脸红?我还是头次瞧着,没事,别担心庆生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莫红绸无语,合着在老太妃眼里,她其实就是脸皮很厚的那种人吧?不过,想想这话也没错,从前她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事是能让她觉得害羞的,果然成亲后她也变得小女人了。
唉,什么时候庆生才能回来呢?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真是想。
476 棒打鸳鸯
这些日子来王府拜见的夫人不少,有些还是带着家中的姑娘同来,虽然王爷成亲了,又以行动表明他不会纳妾,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可王府里还有一个贺楼二爷,从前老太妃‘无意’中透露过想要给二儿子选妻的想法,渭城府的各官员心思就都活络开了。
以往贺楼二爷在京城的名声不好,别看渭城府离着京城山高水远,可那名声也传到这边,甚至比起京城那些有心计的官员们还会明白贺楼二爷的苦心,渭城府这边因为离得实在太远,对贺楼二爷不了解,多数人真把贺楼二爷当成十足的纨绔恶霸。
当初听说皇上要让贺楼二爷离京与家人团聚时,还真有不少人捏了把汗,就怕这位二爷把渭城府也搅得跟京城一样。
结果等贺楼二爷来了渭城府,不单是他的相貌讨人喜欢,就是随和的性子也替他得了不少人缘,看来这贺楼二爷也不完全如别人所说的那般霸道横行,或许之前的名声都是有心人的刻意传播,目的就是为了影响宁远王的形象。
而且,贺楼二爷这半年多的能力也折服了一帮人,若说宁远王是统帅一方的将才,贺楼二爷就是他坚强的后盾,把渭城府的军政事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真可谓兄弟同心,齐力断金。
于是,那些本来对贺楼二爷来渭城府还有些排斥的官员也不排斥了,甚至想家中是否有合适的小姐,若是能与宁远王府攀上亲,在渭城府这片立马就可以栖身人上人了。
这些人的心思老太妃当然明白,虽然她也想过贺楼玉与凤舞是否有什么,可一想到凤舞的身份,老太妃其实还是很不乐意贺楼玉跟她有什么,毕竟是对立的两国,江蒙国又一直狼子野心,若是贺楼玉跟凤舞……其中的阻碍可是比凌锋和依兰还要大。
毕竟西夷国最终是臣服于大衍,而江蒙如今还处处与大衍为敌,何况凌锋只是大衍国的将军,出身也不高,最多就是辞官不做,可贺楼玉身后就牵扯着宁远王府,若他真跟凤舞在一起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也会错综复杂,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在还没挑明之前,先将这段感情扼杀掉。
老太妃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残忍,毕竟谁都知道凤舞接近贺楼玉是没安好心,贺楼玉之前接近凤舞同样也没什么好心,有这样的开端,就是如今凤舞说她爱贺楼玉爱的死去活来,贺楼玉也说非卿不娶,可谁又敢保证这里面没有人在说谎?
反正八字也没一撇,也没人跟她明说过,老太妃干脆就当不知道,也算不得她棒打鸳鸯,谁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么一想,对于那些有意来给贺楼玉说亲的夫人们,老太妃都表现的热情起来,看那些燕瘦环肥的美小姐也面色和蔼,倒是记下几个她认为合适的姑娘,虽然论出身,在渭城府这里肯定找不到京城里那样门当户对的,可宁远王府的权势已经够高,再找个高门大户的女儿做媳妇,就是李旬对宁远王府一直示好,怕也会有想法。
宁远王妃都能是民女出身,二爷的夫人当然也可以不论出身。
所以,在老太妃的默许之下,这些日子王府可真是热闹的很,夫人们每日都带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儿登门,小姐们也都一脸娇羞。
虽然老太妃脸上挂着笑,可这些小姐们美则美矣,比起凌小柔却差了很多,尤其是这一股子拿不出手的小家子气,更让她没办法满意。
像凌小柔自幼生长在乡间,见了她都能不卑不亢,说话笑容都很得体,而这些自幼被教养的很好的小姐们反倒是拿不出手。
偶尔有那么几个瞧着是大方的,却太锋芒毕露,处处都要彰显自己,胆量有了,规矩却差了太多,跟凌小柔比起来,倒显得凌小柔像是大家闺秀,她们倒像是上不得台面。
真不知道这些精心教养出来的小姐们,怎么还都不如乡间出来的凌小柔呢?
老太妃自然不会知道这一世的凌小柔是乡间出来的穷丫头,可上一世,凌小柔也是餐饮界的大姐头,见过的世面也不比老太妃少,待人接物自然独有一套,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当然要比这些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强得多。
比较下来,老太妃真就没有一个相中的,这些小姐不但在为人处事上不如凌小柔,就是相貌上也差得多,虽然她们的才艺上还拿得出手,琴棋书画都是精通的,可她要给贺楼玉选的是上得台面的媳妇,而不是讨他欢心的玩具,光会才艺有什么用?
像琴棋书画这些,在老太妃的眼里还不如凌小柔的厨艺实用,毕竟厨艺好了还能让男人多吃两碗饭,琴棋书画好了有什么用?难道吃饭时就着琴声就能多吃两碗?
老太妃也就不表示哪个姑娘更得她的眼缘,倒是让认为大家都在一个起点的夫人们更是卯足了劲地比较,谁知道老太妃是不是在试探她们呢?
而这期间,总是能在老太妃身边看到一身红衣的莫红绸则引起夫人们的关注,这位莫将军从来对人都冷冷淡淡的,却能得了老太妃的眼缘,又是个在军前立过许多战功的人。
瞧老太妃对她的态度,夫人们不得不想,难道老太妃喜欢的女子是莫将军这样的?若不是莫红绸比贺楼玉大了几岁,如今又成了亲,她们都觉得老太妃想让儿子娶莫红绸为妻了。
不过,莫红绸虽然嫁人了,却还能整日陪着老太妃解闷,也能看出老太妃对她的不同,或许她们可以让自家的女儿也学着莫将军的样子,说不定就能入了老太妃的眼。
如此,夫人们看莫红绸的目光就显得热切了几分,那目光就好像要把莫将军身上看出几个洞来。
既然想要女儿学莫将军,她们又舍不得女儿舞刀弄枪的,那就先从莫将军的衣着上学起吧。
莫红绸身上穿的是成亲前新做的衣服,比从前她总是一身戎装显得柔美了些,可依旧不是一般后宅女子那种裙幅摇曳的样式,虽然柔些,还是以方便为主,哪怕是跳个高、上个房都不会绊到。
衣服是凌小柔说想法,凤舞画出来,之后请的渭城府最好的裁缝给做的,之前莫红绸还不太好意思穿,可刚成亲也不好就穿戎装,她的那些便装也太过刚硬,无奈之下只能穿上身,结果被老太妃看了直夸好看,别人自然也跟着附合。
莫红绸也觉得她穿着其实是挺好看的,而且这种不累赘的穿法她也能接受,再说她毕竟也是女子,又成亲了,虽然嘴上不说,其实也希望自己穿得漂亮一些。
所以,也就穿的习惯了。可被夫人们用这种眼神盯着,就算是知道她们看的是自己的衣服,莫红绸还是身上哪儿都不得劲。
等这些夫人都满意地离开后,莫红绸擦了把头上汗,“比打了一仗还累!”
老太妃听的直笑,别人眼中莫红绸都冷的像冰,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露出真性情,什么都大咧咧的莫将军,其实才能让人最舒心,只可惜年纪大了些,跟贺楼玉又一直看不上眼,不然她还真想过要莫红绸做她的儿媳。
夫人们出了宁远王府,本来是打算回家自己找人按着莫红绸的衣服做出来给女儿穿,可别看那衣服瞧着挺简单的,但很多地方都与她们熟悉的裁剪方式不同,糟蹋了许多布匹也没做出一样的。
最后还是有人提醒这些衣服都是王府请人做的,一时之前那间给莫将军做嫁衣的成衣店就忙了起来
好在他们还记得这衣服是做给莫将军穿的,图样还是宁远王妃给送来的,一般女子都不喜欢别人穿着跟自己一样的衣服,万一他们真给做出来,穿的满大街都是,莫将军再恼了,他们小小的一间成衣铺,就算是百年老字号,也拧不过人家的粗大腿。
也没敢随便给人做,东家亲自来问过莫红绸,得到莫红绸的首肯,才开始做了这种衣服在渭城府卖开了。
可一般女子也没有莫红绸的个头高,更穿不出她的英姿飒爽,虽然穿上一身英气的衣服,一个个还要弱风扶酒似的,可是把衣服都给糟蹋了。
好在莫红绸瞧着成衣铺隔些日子送来的银子,倒也没怎么生气,反正跟这些人穿上同样的衣服,可她们穿的不伦不类的,反而显得莫将军穿的有气质,她才不介意有人自愿地来给她做陪衬。
莫红绸在宁远王府连着住了二十几日,也没想着回家去瞧瞧,毕竟她对贺楼远还是信任的,从没想过贺楼远会拿这事来骗她,可住的久了,越是思念起庆生,也不知他去京城顺利不顺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这日无聊,上街逛了逛,刚好就逛到家门前,左右都回来了,干脆就回府瞧瞧,虽然庆生不在家,但家里还有他的味道,莫红绸就觉得她越发地思念庆生了。
以往日日见面还不觉得,如今分别这么久,她的思念好似越发的泛滥了。
于是,思念泛滥成灾的莫将军在宁远王府住了二十几日后,终于踏进自家的大门。
477 蹬鼻子上脸
整洁的小院中,规整的花园里,哪怕是一棵棵高大的树木也都能让她回想起跟庆生的快乐时光,可这才成亲一个月,就有大半个月都没有一起了,想想莫红绸竟有些怨起贺楼远,好好的派谁去京城不好,怎么就想着要派庆生去。
难道是当初他刚成亲时没时间与凌小柔相处,就见不得别人也好好的?
她和庆生的府里下人不多,平日夫妻俩都没有贴身丫鬟,府里除了一个厨子和两个帮厨,剩下的五个都是粗使下人,在渭城府还真没什么人敢来闯他们的家,所以门上的人也就懒怠了些,直到莫红绸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才终于看到一个从厨房出来的下人,手里还提着食盒,显然是要去送饭。
莫红绸皱皱眉,她在王府里有吃有喝,当然不需要人给送饭,平日也就是给庆生送些饭,可如今庆生去了京城,他这是要给谁送饭吗?
下人见到莫红绸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给莫红绸见了礼,莫红绸才问道:“你要给谁送饭?”
下人又是一愣,很自然地道:“奴才给将军送饭啊。”
虽然莫红绸自己也是将军,但在成亲后,便让府里的人只喊庆生将军,喊她夫人,下人口中所说的将军自然就是庆生了。
莫红绸不傻,立马就明白这是被贺楼远给骗了,想到每次见了凌小柔时,凌小柔欲言又止,又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话里话外透出来的讯息,她是有多傻才没听懂?
其实庆生根本就没去京城,贺楼远就是看不得人家夫妻俩感情好是吧?
从下人手上接过食盒,莫红绸道:“你回去吧,我去给将军送饭。”
说完,大步流星地出了家门,直奔庆生办公的衙门而去。
下人在身后抹着眼泪,他就说嘛,夫人和将军感情好,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夫人这么久都没回家,可瞧着夫人心里还是有将军的。
这回好了,再也不用看将军整天唉声叹气地睡不着觉,瞧瞧这些日子耽误的,他们还等着看小少爷呢。
莫红绸心里有气,来到衙门前时,守门的人也没敢拦她,毕竟这也是将军,想拦他们也拦不住。
莫红绸推门进来是,正看到庆生坐在桌案后,嘴里叨着笔杆在叹气,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哪里还有平日神采飞扬的影子?
莫红绸对贺楼远的怨气更大了,甚至连凌小柔都怪起来,都说了是好姐妹,她竟然帮着贺楼远拿这种事来瞒她,亏着她那么信任他们夫妻俩。
庆生见有人未经通报就进来就有些要发怒,可当看清来的人,庆生刚刚蹿起的火苗又熄了,兴奋地把嘴上的笔往旁一扔,从桌案后绕出来,奔着莫红绸就扑过来,“娘子,你可是来了,想死为夫了。”
说完,往莫红绸怀里一扎,‘呜呜’地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似的蹭了起来。
莫红绸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突然就怒了,“瞧你那出息,被算计了就认命?换了是我就是硬闯王府也得把你带出来。”
被训的没有脾气的庆生也知道莫红绸为什么生气,不就是觉得他不够男人嘛,可他没有莫将军的身手,王爷对他也不会像对莫红绸一样的好脾气,他真敢硬闯了,最终的下场也肯定是要被扔出来。
而且,这事还是他惹出来的,他可不敢告诉莫红绸,他患得患失的心情,不然就莫将军这脾气,一巴掌呼过来都是轻的。
这些日子他也是想明白了,既然他爱上与众不同的莫将军,其实就应该知道他们之间不会像别的夫妻那样柔情蜜意,莫将军的性子就造就了,他们这种大女人、小男人的相处模式,其实想想,有莫将军护着的他还是挺幸福的,就算不如媳妇又如何?别人还羡慕不来呢?
莫红绸一没仗着功夫揍他,二没仗着官职欺压他,反而还处处护短,他真的应该满足了。
刚成亲就分开二十多天,比起那些小失落,庆生觉得什么都没有莫红绸一直留在他身边更重要,反正下次不管再有什么样的小失落,就是不能让王爷知道了。
不然,谁知道那人又要冒什么坏水。
小别胜新婚,更不要说刚一成亲就分别了这些日子,虽然夫妻俩都对贺楼远有些怨气,可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去想贺楼远?
庆生连说一声都觉得浪费时间,拉着莫红绸的手就往家里跑,爱谁谁,反正他是想媳妇想的要疯了,什么都没有抱着媳妇好好亲热来的重要。
莫红绸当然也知道庆生的想法,虽然羞涩了那么一下下,但莫将军的脸皮还是很厚实的,到了最后反而是莫红绸拉着庆生跑回府的,夫妻俩分开这么久,自然是甜蜜的让人嫉妒,就是因庆生罢工而被请来处理公事的贺楼远都没表示什么。
刚成亲就分开这么久,这时候会发生什么,他这个过来人当然清楚得很,想必这回庆生也不会再抱怨受到莫红绸的冷落,所以说啊,这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都娶回来了还有什么好报怨的?
就好像他整日粘着凌小柔,凌小柔总是拿白眼看他,他跟谁说过?甚至说凌小柔一天不拿白眼看他,他浑身都不舒坦呢。
连着三天庆生都没来办公,王爷不得不在衙门里坐镇三天,第四天王爷怒了,闹闹脾气也就算了,这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是?
怎么说他当初也是为了让庆生明白自己多幸福,也顺便推动一下他们小夫妻的感情,可怎么弄到最后,反而是把自己搭进来了?
不行,他还得回府时刻陪着他的妻儿,哪怕是白眼,也比这些白纸好,让人去喊庆生过来办公,喊了许久,庆生才姗姗来迟,与身边的莫红绸十指相扣,甜蜜的模样真是要闪瞎了人眼。
贺楼远嘴角抽抽,也不知之次助庆生一道是对是错,庆生偶尔犯抽他是知道的,可莫红绸这么铁骨铮铮的大女人,怎么也变得小媳妇似的?他不会是要失去一个坚强的属下了吧?
好在人来了,虽然是来一送一,但贺楼远只要能回去陪凌小柔和她肚子的孩子,倒不在意来几个,可瞧他们这甜蜜劲就觉得碍眼,而且,莫红绸每每瞧向他时眼神都带着杀气。
凭什么他们甜甜蜜蜜时,王爷就要留在这里忙公事?还要忍受莫红绸的杀气?他这又是为了谁,竟然还不领情。
忍不住道:“本王瞧着庆生心愿达成了,如今不会再抱怨红绸对你冷淡了吧?”
莫红绸一听,看向庆生用的都是白眼,难怪之前问他王爷为何要编这样的谎言分开他们夫妻,庆生都支支吾吾的,原来这里面还有他的事?
庆生心里叫苦不迭,好在王爷说完之后就弯着嘴角走人,回家去陪王妃了,剩下的事就让庆生随便地编吧,反正莫红绸也不傻,有了他这句话,莫红绸也不会偏听偏信。
帮了他这么大个忙,不感谢他也罢了,看莫红绸的眼神,哪里还猜不到庆生肯定没说他的好话,既然如此就不要怪王爷不厚道了。
不过,这人相处的久了,很多地方都会变得相似,瞧瞧莫红绸那白眼翻的,跟凌小柔如出一辙,瞧的他越来越想凌小柔了。
回到王府,跟凌小柔一说,凌小柔‘哼哼’两声,算是表达了她对此事的看法,倒是让贺楼远讨了个没趣,他这么卖力地让庆生和莫红绸感情变好,怎么到了凌小柔这里都没得到支持?
唉,还是自己的儿子好,每次他把手按在凌小柔的肚皮上,他都会跟自己打招呼,相比之下什么公务都不重要了,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在凌小柔身边了。
将手伸到凌小柔的肚皮上,轻轻拍了两下,肚子里的孩子果然是给贺楼远面子,眼看凌小柔的肚皮上鼓了个小包,只可惜天冷了,他也不舍得让凌小柔把肚皮露出来,不然瞧的更仔细了。
只是随着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瞧着上成布满一道道纹,贺楼远还真怕会把凌小柔的肚皮撑开,就是稳婆笑着说不会,他还是不放心啊,倒是给他一直盯着凌小柔的肚皮找了个很好的理由,谁让宁远王疼王妃了。
如今已是九月中旬了,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凌小柔心里的担忧也越重。
虽然请来的稳婆都说肚子里很可能是两个孩子,可之前那次动胎气一直没有查出原因,凌小柔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戒备着,生怕什么时候再着了道。
就是老太妃没把这事放下,府里的厨子都是信得过的,丫鬟仆人也都排查过,甚至请来的稳婆也都严查过,就怕被什么人有机可趁。
虽然一切都做的很好了,可一直没把人揪出来,所有人的心都不敢放下,谁都不会相信凌小柔动了胎气那回是纯粹的意外,很多时候一时的疏忽都能成为被人利用的机会,不管暗地里的人是否还会下手,他们都不得不对凌小柔加倍的保护。
478 不养闲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在凌小柔秋装换冬装的时候,江蒙国的使节又从京城返回渭城府,使节还在路上,报信的快马先到了,除了带回两回修好的文书,还带回要释放凤舞等人回国的圣旨。
贺楼远本来就没想一直留凤舞等人,既然目的达到了,他也不会想要浪费粮食养闲人。
凌小柔则对凤舞的离开有些不舍,虽然平日见面时都是隔着栏杆,但相处的久了,又一共合作那么多次,这人说走就走,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无意中跟贺楼远提了一句,贺楼远皱皱眉,“要不……把她留下来?”
凌小柔当然知道贺楼远不是说说,只要她点个头,贺楼远一定会照做,可皇上的圣旨都下了,他再留人就是抗旨,再说,凤舞又不是大衍国的人,又不能一直当成囚犯一样关着,真放她在外面也让人不放心。
她其实也不是有多不舍凤舞这人,只是觉得她见识广,又会画画,等她走了,下次再出册子上哪儿找可心的画师?
好在这些日子凌小柔跟凤舞也学了些,虽然画的不如她画的那么传神,倒也能对付着,只等着生完孩子,她的行动不受限制了,就可以自己动手,万事不求人了。
当然,在江蒙国使节到达渭城府之前,还是要压榨一下凤舞的剩余劳动力,目前没印刷的册子还能对付一年不是问题,说不定到时她又能找到比凤舞更合适的画师呢。
只是她一直很看好贺楼玉跟凤舞,也觉得贺楼玉对凤舞是有那么点意思,可凤舞这样就回国了,贺楼玉会不会伤心呢?
在凌小柔心里也没有太坚定的敌国意识,凌锋和依兰都能成亲,贺楼远和凤舞为何不行?从古到今有多少打着打着就爱了的传说故事,甚至到了后世还被誉为美谈。
至于说凤舞会不会嫁给贺楼玉之后,再继续她的间谍工作,凌小柔觉得这就是贺楼玉的事了,那么聪明的贺楼二爷连媳妇都管不了?
暗地里观察贺楼玉的反应,若是他有失落或不舍的情绪,凌小柔都会想办法帮助,结果从贺楼玉的脸上什么都没看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贺楼玉在亲人的面前都能这样装了?凌小柔开始怀念当初在京城时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贺楼玉,虽然那时的贺楼玉也有心机,可那都是面对别人时的,在凌小柔面前,贺楼玉可是单纯到一眼就能看透。
难道说贺楼玉对凤舞真没特别的感情,是她误会了?还是贺楼玉是个公私分明的,既然觉得没希望,也就干脆放弃了?
虽然觉得没能谱出一段由敌到爱的动人故事,凌小柔也不会蠢到非要贺楼玉挑个敌国间谍来娶,没爱最好,反正天下间好姑娘多了,贺楼二爷哪儿也不差,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
等江蒙国的使节团到达渭城府,心情都是很矛盾的,既向往在渭城府时好吃好喝好玩的日子,又觉得腰包很难过。
毕竟,渭城府会招待他们这些使节,却只能跟一路进京一样的待遇,吃的美味却没多好的食材,睡得舒服却没多华丽的被褥,享受惯了庄子里的美味佳肴,使馆里的食物只能算是好吃了。
可那样的享受却是要他们掏腰包,之前带来的银子除了在渭城府散出去不少,进京后更是大把大把地往外舍,等离开京城时温向荣手上只剩下一匣子珠宝,银子是丁点不剩,好在大衍国还是提供他们吃喝,不然就得官员们自掏腰包了。
这次与大衍国的皇帝斗了几天嘴皮子,皇上总算是吐口可以放凤舞等人回国,并且最终达成可以让江蒙国人继续踏上大衍国的土地,大衍国也不过问他们的目的,但条件是只能做为游人,既然做游人那就要有游人的规矩,除了要舍得花银子,无论是要往哪里去,都必须跟着大衍国派出的导游队行进,还不得私自离队。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些没钱的就不要来大衍凑热闹了,万一真连回去的船都搭不起,大衍人是不会好心地送他们回去。
至于说来做生意的江蒙国人,大衍国也不会拦着不让靠岸,但一定要交一笔数目可观的保证金,只要在大衍境内没有发现有可疑的行为,离开时保证金都是要返还的,可一旦发现有任何危害到大衍国的行为,不但保证金要没收,连带着人和货都要扣押,就算最后人可以送回给江蒙,货却是绝对不返。
而做为弱势的一方,江蒙国不但同意大衍国商船可以无条件登陆江蒙沿海,甚至连税都只收一成,比起江蒙国三成的税可是要轻得多。
终于江蒙使节团在十月初回到渭城府,这次接待使节团的工作就由使馆出面,贺楼远只是在使馆接见了一下使节团,并将凤舞等人送来,至于说请他们吃饭……或是安排到庄子上的事,完全想都没想过。
使节团刚好渭城府时,带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那时的油水可是足足的,后来在庄子里花了不少,以他们在渭城府向官员们散银子的势头,这一路去京城肯定也没少洒,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兜里空空,再到庄子住,若是没银子付不起账,难道还能让王爷的属下赔了?
反正这次,就是之前眼气庆生赚银子的卫兵们,也都往后靠,既然都没银子了,他们才不想沾上这些穷光蛋。
使馆里的一日三餐都还不错,每顿都是四菜一汤,只是一想到在庄子里时每日山珍海味的享受,使节们大多都很怀念,可毕竟那时吃的都是国库银子。如今国库银子都使光了,他们再吃就得自掏腰包。
而且,这时候谁若是提出要去庄子住,势必就要带上所有人,他们兜里是都带着值钱的东西,可那样高的消费,若是别人都装孙子,单个人也负担不起。
这还不像在江蒙时,还能逮两个有钱又想巴结他们的富商,绝对是只能自掏腰包,所以,即使是馋的要命,也没人主动提出去庄子的想法。
别人都忍得下,国舅却难受的要命,尤其是馋酒馋的慌,之前那五斤酒本来是打算带回国跟姐夫面前讨个好,可一时没忍住,每天两盅就都喝光了。
若是不去庄子里住,他想买酒都没机会了,可让他花钱请这些铁公鸡,他心里又不甘愿。眼看事情办完了,在渭城府也逗留不了几日,国舅真怕过这村没这店了。
最后合计了一夜,国舅干脆自个儿来找使馆的馆役,让他去给打听一下王府佳酿的事,若是能买来,银子他是不吝啬的。
馆役当然知道最近在渭城府火到不行的王府佳酿,据说那酒美味的好比琼浆玉液,可价也贵的不是一般人能尝得起,就他一个月二两银子的俸禄,喝一杯都不够。
不过,给国舅买酒的事他还是愿意的,毕竟国舅不能白用他,买了酒就是不打赏几两银子,赏口酒喝也成,他好歹也是尝过味道了。
馆役当然知道去哪里能买到王府佳酿,只是他长了个心眼,之前这些使节们在庄子里洒了多少银子他们私下里都听说过,既然这些是所谓的人傻钱多,他也不能太实惠了。
可他又没胆子太宰这些使节,干脆就来找庆生,宰江蒙国人庆生比谁都有经验。
庆生听了馆役的禀报,夸他明白事儿,酒他这里就有,也不用再去王府买了,至于外面酒楼里,本来就供不应求,又不许涨价,馆役就是拿了银子去也未必买得到。
庆生让人给馆役弄了一小坛五斤的酒,“这酒本将军就不收你贵了,就按外面卖的价给你,这一坛五斤,你回头就给我送二百两银子,至于回去能从江蒙国那里得多少银子,就看你的本事,本将军当初这一坛酒卖了一千两银子,你可不能比本将军卖的便宜。”
馆役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酒的价庆生是没有坑他,在渭城府也是这个价卖的,可庆生说了,这些酒当初卖给江蒙国人时就是一千两,这里外里不就相当于让他赚八百两?何况庆生将军也说了,不能比他卖的便宜,卖的贵却是不管。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对江蒙国舅客气了,就算他日后知道买的贵了又如何?人都回国了,还能把他怎么样?
馆役乐颠颠地抱着酒坛子回了使馆,把酒坛子给国舅送上,国舅打开一闻就知道没错,当馆役说这些酒是一千二百两买来的时,国舅二话没说就让人给送上银子,心里却暗暗琢磨,“看来还是庆生管事够厚道,竟是一分都没赚自己的。”
可不管怎样,有酒就好,虽然少了些,只要他带回去给皇上姐夫送上一斤半斤的,往后姐夫想喝自然会想办法,而且,姐夫喝好了也不会忘了他这个为他献酒的小舅子,到时就有免费的酒可以喝,还差这一千几百两的吗?
479 你再应一声嘛
结果,国舅买酒的事就被别的使节发现了,一打听才知道这酒就是之前国舅喝的那种,香的让人垂涎的酒,都求着馆役给买,馆役赚钱赚的心虚,最后跟庆生一商量,他专门就在役馆里卖酒了,得的银子去掉成本价,剩下的他可以留一成,其余的都算渭城府的公款。
虽然去了成本都入公账,可这个‘成本’价自然不能是酿酒的成本价,而是渭城府里卖酒的价,等江蒙国人都买好了酒,又挑了不少的大衍物产,带上凤舞等人坐船出海回国时,使馆光是卖酒就赚了几万两,虽然瞧着不是那么多,可谁都相信,只要这酒在江蒙国出名之后,往后再赚的就不是几万几万两,而是几十万,几百万……当初江蒙国在大衍国卖福寿膏,可是赚了不少,也害了不少人,所以,赚他们这个银子,绝对没人觉得心虚。
所以,为了将来多多地赚银子,贺楼远一声令下,将卖酒这好事就交给庆生和那些卫兵们,当然还是老规矩,除掉成本后,庆生等人留一成,剩下的归公款。
就是如此,卖酒赚的到了后来竟比庄子的收入还要多,贺楼远手下的亲信个顶个都财大气粗了,而且多出来的银子送到公账,投入到渭城府的建设之中,刚好可以弥补渭城府如今财政的紧张。
宁远王是有手段,渭城府也越来越繁华,但之前渭城府的官员可以说是将渭城府挖地三尺,虽然后来贺楼远没少从官员那里抠出银子,可渭城府这一年来的发展确实是太快了。
除了城外的防御要投入大量的银子,城内的建设步调也太大了,即使将那些银子都投入进来,还是有很大一块窟窿要补,也就是宁远王府之前在蓟城的底子够厚,后来有了凌小柔之后,生意也做的大了,才没出现无银可用的情况。
可就是如此,这银子也花的海了,就算宁远王府财力再雄厚,也不能总去填这个无底洞,虽然李旬是承诺往后再也不给宁远王换封地,渭城府也算是真正划归给贺楼远,投入的银两也不会打了水漂,往后这些都是宁远王府的。
可总是投入,没有收获,换了谁都吃不消,也就是宁远王府在别处的产业,每个月都有银子入帐,不然这样下去,早晚得把宁远王府的银子掏光。
赚钱还是要提上议程,只是碍于凌小柔大着肚子,若是一提赚钱的事,她肯定又要闲不下来,所以,赚钱的事贺楼远决定还是等凌小柔生完孩子,好好做完月子再说,不然总合计总合计,她月子都做不好。
对此,老太妃和贺楼玉都没意见,反正这酒都能卖上一阵子,宁远王府花出去的银子总算是能补回一些,他们也想凌小柔心无旁骛地把身子养好。
至于赚钱,渭城府都是宁远王的了,也不差这几日,等凌小柔把孩子生下来,坐月子时他们就可以把王府不用的地方改造一下,只要没人去跟凌小柔说,她也就不会操心了,等她出了月子,这边刚好也就可以开工。
既然已经有了个酒坊,有酒没菜也成不了席,刚好再建个卤味作坊,京城里最赚钱的美味可不能就这么消失掉。
等江蒙国那边的游人、商人、或是单纯来买酒的人过来时,他们还要靠这些赚钱呢。
等凌小柔生完孩子,眼看也要过年了,卤味肯定是要卖的好,就算是再穷的人家也是要过年,而且,卤味还可以做成礼盒卖,就像在京城那样,用竹子编成精致的礼盒,无论是自己吃还是送人都很有面子。
凌小柔并不知道那娘三个私下里都商量好了,以前还能在府里走走停停地逛一会儿,可进入十月份之后,她就走不动了,走上几步都觉得肚子坠的难受,她自己倒是没长多少肉,肚子却大的吓人,沉的更是带都带不动,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干脆就在自己的院子每天走上几圈。
每天闲的闹心,这时候她倒是想到贺楼远整天什么都不做地陪着她的好来了,可自从江蒙国的使节回国后,贺楼远也忙了起来,除了跟官员们商量怎么宰江蒙国人,还有一些后续工作也要做。
每天起早吃过早饭就匆匆忙忙出门,中午还能挤出点时间回来陪凌小柔吃午饭,吃了午饭再次匆匆忙忙出门,一直忙到晚饭回来。
可就是吃过晚饭,还是要有很多事忙,凌小柔总是叹气,当初他整天在身边围着闲他烦,可这人不在身边,还真是怪想的,难道说她也跟庆生一样,都是贱皮子?
还有贺楼玉,虽然也一直在忙,每天也会过来跟凌小柔打个招呼,对凌小柔肚子里的小侄子也很是期待。
鉴于凌小柔对他和凤舞之间的猜测,又观察了贺楼玉几日,见他真没有因凤舞的离开而失落,不晓得是要放心呢,还是失落的好,有心问问贺楼玉,又怕他本来没那心,结果被他一提再乱合计,再对凤舞有什么想法,却没有希望,那样更折磨人,干脆就把话都压在心底。
其实,贺楼玉对凤舞没感觉才是最好的结果,贺楼玉又不是小孩子,也用不着她操心。
原本凌小柔的预产期是在十一月初二,结果刚到了十月二十这天,凌小柔吃了一盅炖海参,肚子就疼了起来。
凌小柔顿时就一激灵,上次动胎气时就吃过海参,难道这海参有问题?可她记着海参只要不多吃,对胎儿还是有好处的,她最多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还是说海参被人动了手脚?
不管怎样凌小柔也没精力再去想这个,只是让人将海参盅收好,有没有问题也要等过后再说了。
香草见凌小柔肚子疼的厉害,倒是镇定下来,立马让人去请郎中,结果郎中还没到凌小柔的肚子却发作了起来,好在早就请好的稳婆一直住在王妃的院子里,过来一看都说王妃这是要生了。
结果郎中请来后进去给王妃请了脉,也说是要生了,虽然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多天,可若是怀的双胎倒也正常。
稳婆在里面守着凌小柔,老太妃在外面指挥着丫鬟们,老太妃生过两个孩子,对于生孩子是怎么样的心里也有些数,再说之前为了让王妃生孩子顺利,这些丫鬟也都事先演练过许多次,虽然最初时因王妃突然发作有些慌乱,很快就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贺楼远得了信赶回来时,就看到一院子井然有序,慌乱的心跟着平静下来一些。之前听说凌小柔没到日子就发作了,他可是吓坏了,之前没有查出凌小柔动胎气的原因,最怕的就是这次是人为的。
可刚放心一会儿,听房里没有声音,贺楼远又急了,他可是听说生孩子时孕妇哭喊的惊天动地,里面怎么会如此安静?
急的贺楼远就要往里面闯,被老太妃一把拦住:“你要干吗?”
贺楼远这时也没往日那般从容,刚下过一场雪,天冷的很,他却是一脑门子汗,“娘,柔儿怎么不喊呢?会不会是疼晕了?”
老太妃白了他一眼,“你当生孩子那么容易?柔儿这是聪明,喊不费力气?她这是攒着力气等着生孩子,万一真是两个孩子,她要费的力气就是别人的两倍,此时若是喊的没劲了,哪还有力气生孩子?”
老太妃的话贺楼远听着是这个理,可心还是放不下,说什么都要进去看看,王爷真犯起浑一院子的丫鬟谁拦得住他?老太妃无奈,冲着屋子说道:“柔儿,听着没有?王爷非要听你喊一声才放心,要不你就喊一声?”
凌小柔肚子疼,腰疼,忍的浑身都是汗,可为了生孩子时有足够的力气,一直忍着不出声,为了攒足力气,即使一阵阵疼的跟要命似的,还是硬喝了一碗粥。
贺楼远的声音她早就听着了,可实在是没力气回他的话,就怕一说话就泄了气,结果听老太妃这样一说,怕贺楼远真闯进来。
虽然她不觉得妻子生孩子时,丈夫在身边陪着有什么不对,可这是在封建的古时,男子进产房被视为不吉,凌小柔当然不想因此再让贺楼远成为别人的笑谈,只能运了口气,“王爷,我没事,你好好待着。”
听凌小柔说话了,贺楼远总算是不那么焦急,可一想到凌小柔说话时还忍着疼的语调,他真是既幸福又心疼。
过了一会儿,里面又没了声音,王爷又急了,“大丫,你再应我一声。”
凌小柔正忍着疼,攒着劲,可听王爷这焦急的声音,不得不又应了一声,只这一声就觉得耗了不少力气,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王爷又纡了口气,还好还好,大丫还是清醒的,可怎么生个孩子这么费事呢?急的他在院子里不住地兜圈子,看的人直眼晕。
老太妃在旁看着嘴角直抽,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人去搬盘磨来,王爷这样兜来兜去什么用都不抵也太浪费了,架到磨上还能磨粮呢。
480 送你一个字
过了一会儿,王爷又急了,大丫总不出声,也不怪他担心,“大丫,你再应一声。”
凌小柔无力地翻着白眼,她生孩子容易吗?攒个力气容易吗?王爷在外面帮不上忙也就算了,竟然还像苍蝇似的恼人。
凌小柔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滚!”
‘扑哧’老太妃带头,院子里的丫鬟们都笑喷了,王爷的脸‘腾’的就红了,默默地蹲墙角画圈圈去了。
王爷不在院子里绕圈,丫鬟们出出进进也方便很多,果然还是王妃有力度,一个‘滚’字就把王爷给打发了,可待会儿王妃生的时候那么一喊,王爷还得接着碍事啊。
若是有人这时候能把王爷给弄得远远的,她们都得对那个感激涕零。
终于,等凌小柔一声凄厉的叫声从房里传出来时,王爷从墙角一个高就蹦了起来,“大丫,我在这儿了,你要坚持住啊!”
凌小柔之前是做好疼的准备,却没想到生孩子会这么疼,刚刚那一下子真是没忍住,不过听到王爷变了声的呐喊,凌小柔倒是又像突然间清醒一些,再次开始攒力气。
稳婆虽说都经验丰富,可她们哪里给身份这么高的人接生过?就是心里有底,被王爷在外面鬼哭狼嚎的也觉得压力很大。
本来王妃就有可能是怀的双胎,若是有什么意外,就王爷对王妃的重视,她们一个也别想好,更何况之前好像听说王妃是吃不对了东西才发作的,万一是被人害了……越想越怕,好在王妃这样子瞧着身子没问题,孩子也是时候了,只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该出不了岔子。
贺楼远原本听着凌小柔的叫声,心里就开始发毛,后来贴着窗户又听不到声音,更是坐立不安了,想要让凌小柔再出一声,又怕惹恼了凌小柔。让他滚,他倒是不介意,就怕影响凌小柔运力,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旁边一直来了就没敢走的郎中瞧着平日沉稳的王爷跟个毛躁小子似的,忍不住过来劝,“王爷莫急,女人生孩子是这样的,王妃的身子骨一向就好,听她刚刚……的声音中气十足,孩子很快就会生下来。”
本来他是想说王妃让王爷滚时中气十足,可考虑到王爷的面子,硬生生地换了个词,可他这样一凑过来,贺楼远倒是想起一事。
之前来人通禀他凌小柔要生了的人,可是说了那么一句,王妃吃了一盅海参……原本就没到日子,吃了海参就发作,难道是海参有问题?
立马让人将那盅海参拿过来,递给郎中,“你来瞧瞧这海参可有什么问题?”
这郎中虽然不是最初那个陈大夫,医术却也是极高的,虽然在妇科上造诣不如陈大夫,可对于一些药材药理却更胜一筹,接过海参盅,先是闻了闻,又尝了尝,最后眉头皱皱,又让人去将同盅里海参一批的取来几只。
光是看他的表情,贺楼远也猜出海参似乎是有问题。
等人将海参取来,郎中仔细地看了,又认真地闻了,最后道:“王爷,这海参是泡过红花水的,只是量不是很大,一般不易发觉。”
老太妃听了顿时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红花是什么她自然是知道的,这可是会让孕妇掉孩子的药,她更相信用红花泡海参的人目的就是凌小柔肚子里的孩子。
看来是有人知道凌小柔隔段时间就要吃些海参,才会刻意用上这种方法。
只是王府里的采买都是信得过的人,能接触到食材的也都是她的心腹,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泡了红花的海参混进府,竟然没人知道。
也不知凌小柔吃了多少这样的海参,能把胎养到这时候真是不易,就是不知道这些红花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大孙子。
不过,不管怎样事情出了,既然有胆子设计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就得有胆子接受后果,不管是谁,这回宁远王府都要彻查,不把事情查到水落石出,让使坏的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绝对出不了心里这口恶气。
相比于老太妃的气愤外露,贺楼远倒显得平静很多,可谁也不会认为王爷真的很平静,就他平日对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的疼爱,所有人都觉得那个敢用红花泡海参来害王妃的人其实就是在找死。
只是,这红花泡的海参是怎么流入王府的呢?也就是王妃身子骨好,不然换个胎不稳的,恐怕早就要出事了。
好在郎中一再向贺楼远保证,之前给王妃诊脉,胎儿很好,王妃身子也很好,海参里的红花又不多,影响不会很大。
贺楼远却怎么也不能真正放心,听不到凌小柔在里面喊他担心,听凌小柔在里面不时喊一嗓子,他更担心,整个人又在院子里绕起圈。
郎中觉得他其实嘴也是太快了,还不如告诉王爷要回去好好查查,等王妃生完了再说,也就不用王爷这样煎熬了,看的他都一个头两个大,而且,王爷这样绕来绕去,真的挺碍事。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是肯定收不回来。再看旁边的老太妃,对王爷已经是理都懒得理了,除了挂心产房里的凌小柔,同样也在想是谁会要害凌小柔肚子里的孩子。
等贺楼玉得了信赶回来时,就看到在院子里走的让人眼晕的大哥,跟老太妃打了声招呼后,也觉得让贺楼远一直在这里着急上火不是那么回事,干脆就拉着贺楼远去了酒坊。
上次用新粮酿的酒也过了两个月,虽然藏的越久越醇,这时候谁还管酒好不好,之前是怕凌小柔馋,才没拿出来喝,既然贺楼远都急成这样了,干脆就开一坛尝尝,反正这批酒也酿了不少,光他们一家人喝,喝两年都不是问题。
除了一些放在酒窖里珍藏,剩下的就可劲地喝,明年新粮下来总还是要再酿的。
贺楼远本来是不想走的,可这里真是帮不上忙,丫鬟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嫌弃,干脆就跟贺楼玉来喝两口酒,也算镇定一下。
结果酒坛一开,比王府家酿还要醇香的味道就冲了出来,被贺楼玉拿着碗灌了两碗后,真就神奇地平静下来。
于是,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其间竟连个过来给送菜的都没有,还是贺楼玉瞧着酒坊墙边堆着几棵萝卜,拿去洗了洗,兄弟俩就着萝卜一口一口地下酒。
直到那边来人说王妃生了个公子,贺楼远一下子把萝卜扔出去老远,手上的酒碗也扔了,半碗酒湿了一片地,瞧的来报信的小厮好不心疼。
想也知道这酒比之前的王府家酿可要好得多,就是王府特酿嘛,一碗王府家酿就得几两银子,王府特酿不得跟金子一个价了?怎么就扔地上了?
王爷扔完酒,也不管贺楼二爷,说了句:“我有儿子了。”
然后就往王妃的院子跑,虽然跑的歪歪扭扭,瞧着就是喝大了,可兴奋的心情是谁都能感受到的。
贺楼玉站在原地愣了愣,呐呐地道:“我有侄儿了?”
接着嘿嘿傻笑几声,把酒碗往桌上一放,也跟着王爷后面跑了过去。
报信的人摇摇头,把一旁敞着没盖的酒坛子给盖上,不然等这二位爷想起来酒的事,估计酒味都得跑光了。
不过瞧二爷这碗里还剩下大半碗,若是放着坏了倒是可惜,干脆就便宜了他吧。
于是,端起酒碗,也没舍得一口干掉,先是抿了一小口,之后眼前一亮,果然是比之前太妃赏下的王府家酿还要好喝,左抿一口、右抿一口,等大半碗酒抿光了,小厮就觉得瞧哪儿都是双影了,脚下怎么也站不稳。
瞧着王爷和二爷大口大口地猛灌,他真没觉得这酒有多烈,怎么就大半碗就有些找不着北了呢?
看来他这点酒量还,还是没法跟人家爷们比。
贺楼远先一步冲进小院,扶着墙总算是站稳了,没见到老太妃在院子里,一问才知道老太妃抱着小公子去了屋里,本来就是担心王妃才在院子里待着,如今小公子刚生下来,可不能着了凉。
贺楼远这时候也没心思去管儿子,听屋子里凌小柔还是不时叫上一声,虽然早有双胎的准备,这时也忍不住着急,“王妃怎样了?稳婆可说了什么?”
香草正端了一盆水出来,听贺楼远问,忙回道:“王妃很好,王爷请放心。”
想了想又道:“王爷,您还是去旁边屋子看看小公子吧,您在这儿……会惹王妃不高兴。”
贺楼远瞪了香草一眼,若不是王妃那里需要人手,他一准把香草定在院子里装冰雕,竟然敢说王妃嫌弃他,可一想到凌小柔之前那个‘滚’字,贺楼远也是挺惆怅,他真是担心大丫,不是捣乱。
贺楼玉来时就看到贺楼远盯着产房出神,真怕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哥硬闯进去,于是,就拉着贺楼远进到旁边的屋子。
丫鬟们都松口气,太妃不在院子里盯着,王爷若真是要硬闯产房,谁拦得住?还好二爷来的及时。
481 多子多福
贺楼远一进屋子,就脱去外袍,就怕身上的寒气冲着孩子。
又在火炉边上把身上烤暖了才向床边走去,在凌小柔的床边早就让人做了张给孩子睡的床,本来就是按着两个孩子做的大小,这时倒是准备的对了。
凌小柔还在产房里面,孩子却已经洗好了放在小床里,小床的四面都用上好的绸缎给围好,就是往后孩子学会翻身也不怕撞到头。
此时老太妃坐在小床边上瞧着自己的孙子别提多高兴了,她再也不用瞧着别人家的孩子眼气,而且儿媳妇一生就给她一两个,这可是好福气啊。
见贺楼远脱了外袍又烤了火,才向他招手,“远儿,过来看看你儿子。”
贺楼远虽然心里挂着凌小柔,却也真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当初在凌小柔肚子里时他就稀罕的不得了,每天都想陪着孩子,如今孩子总算是生出来了,他更是觉得宝贝的很。
然后,走到小床边,就看到小床里包着一个脸上皱皱巴巴的小孩,瞧着那小脸还没她拳头大呢,贺楼远当时心就软了,虽然刚生出来的孩子还皱皱的不好看,但这是他和凌小柔的孩子,是他期盼着的孩子,就算是长得再丑也是他的宝贝。
更不要说他自信自己长得英武不凡,凌小柔更是貌美如花,怎么看孩子都丑不了。
贺楼远围着小床笑得别提多傻了,哪里能看得出平日半分冷酷的影子?老太妃见他这样当然明白他的心思,这表情跟当年她生这兄弟俩时,老王爷的表情如出一辙,果然是父子俩啊。
将孩子从小床里抱出来,递给贺楼远,贺楼远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虽然之前看过别人抱孩子,真轮到他抱孩子,却发现被包起来的儿子这么小,这么轻,他都不敢用力。
好在虽然动作僵硬,在老太妃的指导下,还挺像那么回事。
见贺楼远抱过孩子,贺楼玉在旁边也要抱,老太妃正想让他也抱抱侄儿,刺激刺激他之后也能抓紧时间娶个媳妇回来,结果就闻到这两人身上散出来的酒味,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这味浓的都能薰死人。
把孩子放回小床里,朝这两个瞪眼,“一边去,满身酒味,再薰了我的大孙子。”
贺楼玉瞧着眼馋,可见老太妃如此嫌弃,也不敢再上前,他也怕把宝贝侄儿薰着,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瞧着。
贺楼远看了会儿儿子,又听外面传来凌小柔的叫声,这时也顾不上儿子了,撒腿就往外跑,丫鬟在后面喊:“王爷,衣服……”
瞧着穿的很单薄的大儿子,老太妃摇摇头,虽说不是第一次见着儿子如此失态,可自从贺楼远继承宁远王位之后,他的每一次失态都与凌小柔有关,让她现在连说都懒得说了,只要儿女好好的,她也就知足了。
贺楼玉见贺楼远跑了,想了想也跟着跑出去,反正娘也不让他抱侄儿,留在这里就剩下眼馋了,不如出去陪大哥,免得大哥再激动之下硬闯进产房。
这回凌小柔生的就比上一次快得多了,兄弟俩只在外面绕了几圈,就听到凌小柔一声大叫,很快就是婴儿的一声啼哭,贺楼玉激动的抱住有些发傻的贺楼远,“大哥,嫂子又生了。”
贺楼远只剩下点头,突然想到当初娘生贺楼玉时,爹也是跟他一样在院子里兜来兜去,虽然那时他年纪也小,跟在爹后面兜圈子,当听到二弟的啼哭时,他也是抱住他爹的腿,说了一句:爹,娘生了。
贺楼家的男人何其相似啊,就是不知等二弟娶了媳妇生孩子时,会不会也跟他和他爹一样在外面兜圈子,不然等过后二弟再想起来他的窘相,没事就得拿出来调侃他。
很快,里面跑出来个稳婆,看到贺楼远时满脸喜色,“恭喜王爷,王妃又生了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好,很好,重重有赏!”虽然遗憾不是一儿一女,可知道凌小柔好好的,贺楼远总算是放心,这一放心身子就有些发软,这才知道之前有多紧张了。
看丫鬟们一盆一盆地往里面端水,又一盆一盆的水往外端,贺楼远忍不住问道:“王妃什么时候能出来?”
问的正好又是香草,香草笑笑:“回王爷,稳婆正在给小公子擦洗,王妃很快……”
话还没说完,就听凌小柔一声大叫,之后不知稳婆说了什么,凌小柔跟着尖叫,“什么?我不要再生了,啊……不要生了,疼死我了。”
听到凌小柔近乎崩溃的大叫,贺楼远刚放下的心又揪起来了,握成拳的手背开始发白,不是说双胎吗?这都生了两个,怎么还有?若不是借了点酒劲,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了,听凌小柔的尖叫声,那真跟从他心上剜肉似的,但愿,这回是最后一个了吧。
本来老太妃得了信就放下大孙子出来等二孙子,结果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跟着心也揪了起来,连着生三个,也不知小柔儿力气够不够,让人赶紧去取了一株最好的人参来,也不管有用没用,让人切了片送到里面给凌小柔含着。
等折腾到了下午,凌小柔总算是把老三也生出来了,还好这个是个闺女,让凌小柔很是安慰,比起儿子,她更喜欢女儿多一些,这回儿子女儿都有了,一下子就解决了别人几年的事,至少几年内她是不想生了,实在是生孩子太痛苦了。
当知道王妃又生了个大小姐之后,院子里站着的人不但没有欢呼,反而诡异的宁静,贺楼远最怕的就是里面突然说‘还有一个’。
直到稳婆抹着一脑门子汗,把包的严实的大小姐抱出来,跟王爷道喜,贺楼远还愣愣的,就怕听她说王妃肚子里还有一个。
好在稳婆表示了这回真没有了,贺楼远半天才身子一软,靠到贺楼玉身上,瞧王爷这比王妃好上多少的精神头,即使知道眼前这个是渭城府里最尊贵的人,稳婆还是忍不住笑了。
谁能想到别人口中一向冷冷淡淡的王爷也有这么好玩的时候,所以说王爷如何如何疼爱王妃都不是谣传,估计如果可能,王爷都宁愿替王妃去生孩子了。
好在王妃一胎生了三个,她们的打赏肯定是少不了,也不枉她们在这里担惊受怕一场了。
又跟老太妃道了喜,太妃让人给稳婆打赏,一看赏赐稳婆们都乐得合不上嘴,果然是王府财大气粗,连打赏用的都是金子,这么大一锭她们几年也赚不到啊。
凌小柔终于出了产房,回到自己的屋中,竟生出一种恍然隔世之感,想到之前疼的她死去活来的疼法,她真是怵了,好在看到小床上躺着的两个儿子,和小床上放不下,被放在她床边的女儿,凌小柔的心软的要化了。
虽然因为三个孩子争营养,又早生了这么些日子,孩子都皱皱的,没怎么长开,可这些孩子都是她和贺楼远的孩子,她就觉得好幸福,放眼渭城府,还有谁能比她更幸福呢?
估计用不了明儿,宁远王妃一胎生了三个这件事就能传遍渭城府了。
老太妃坐在床边舍不得走,看看孙子喜爱,看看孙女更喜爱,她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个女儿,所以把凌小柔当成女儿来疼,如今虽然没女儿却有了孙女,让她怎么能不喜欢。
其实,知道凌小柔怀孕时,她就整日盼着孙女,只是这话她不好说出来,毕竟宁远王也老大不小了,当然是希望有个继承人。
这下好了,凌小柔这本事,不但把孙子的事解决了,还让她同时抱了孙女,一胎生三个,到哪里都是多子多福,一想到再过一年来的,孙子孙女就能绕膝成欢,老太妃对凌小柔更是大方,光是赏赐就搬了几大箱,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够别人家的媳妇羡慕。
也就是宁远王府富足,历代王爷的子嗣不丰,历代王妃的嫁妆和私房少数分给其余子嗣,多数的还是留给了正统的王妃,最后就都落在老太妃的手上,再有老太妃出嫁时同样不薄的嫁妆。
这几十年来,不但都没怎么动,甚至还不时添置些,反正往后也都是要给凌小柔的,此时给的再大方她也不心疼,还能让外人瞧着她对凌小柔的疼爱,虽然已经没人会蠢的再拿凌小柔的出身说事,可总是有那么一些不死心的人想要给贺楼远送女人,即使已经放出宁远王府不许纳妾的话了,不清不楚的人还是有很多。
老太妃也是想借此给凌小柔长长脸,撑撑面子,让那些不死心的人都知道老太妃到底有多看重这个儿媳妇,如今这一胎就给老太妃生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往后凌小柔在宁远王府的地位将是更无人可撼动了。
凌小柔一直就知道老太妃是真心疼,不但从没像别家的婆婆那样立规矩,反而处处维护,对此她心里都是感激的,虽然不能亲自去谢老太妃的赏,却已经惦记着往后要更加孝顺老太妃。
而此时,凌小柔最郁闷的却是孩子吃奶的问题。
482 多么痛的领悟
本来以为两个孩子的时候,凌小柔是打算让孩子吃自己的奶,虽然一般有钱人家都没这么做的,但为了孩子跟自己亲近,凌小柔也不介意,反正这事就是自己府里的人知道,老太妃都没意见,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更不会有人到处乱传。
能让孩子吃自己的奶,让孩子跟当娘的亲近,老太妃当然乐见,反正媳妇也是她中意的,可不像别有家里,婆婆防着媳妇,媳妇防着婆婆,不想让对方哄去孩子,分了孩子的注意。
以至于,乳娘只备了一个,本打算是凌小柔奶不够吃时,再让吃乳娘的,结果,这一下子生了三个,只有凌小柔和乳娘两个人一起喂,过段时间奶水也肯定不够。
知道是三个孙儿时,老太妃就已经派人出去寻乳娘了,凌小柔干脆就息了自己亲自喂孩子的打算,除了让孩子喝的第一口奶是她的,往后还是由乳娘来喂好了,等她出了月子还得努力给儿子女儿赚钱,儿女一多花销也就大,不管是儿是女她都不会厚此薄彼,至少女儿出嫁时的风光不能比她差才行。
本来一般人家只要有条件,媳妇坐月子期间是不能见自家夫君的,贺楼远却理都不理,之前凌小柔生的时候那般痛苦,他没能在身边陪着,已经让他很郁闷了,若是让他一个月只能隔着屏风跟凌小柔说话,贺楼远是坚决不接受。
见王爷站在门前瞪着眼,非要闯进屋子,别的丫鬟拦在门前,香草却一溜烟地跑去找老太妃告状,整个王府也就老太妃的话王爷才会听听了。
结果见到老太妃,把来意一说,老太妃只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就这事?”
香草愣愣地点头,这事还咋了?换别人家老夫人还不得急三火四地跑去拦?怎么老太妃这意思好像压根就没想管?难道她又做了什么蠢事吗?
若此事老太妃不管,回头又被王爷知道她多事,估计肯定是要给她小鞋穿。香草急出一脑门子汗,“太妃,男人进月子房不吉利,您还是快去劝劝王爷吧。”
老太妃这才放下茶杯,瞧着香草,“如今王妃也生了,那里也用不上你了,不如你就再回太妃身边侍候吧。”
之前是看香草人还仔细,对事也一板一眼的,才把她派到凌小柔身边,如今看她是认真有余,灵活不足,她都知道就算去拦了,王爷该怎样还会怎样,又何必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不过,对于香草的忠心老太妃还是很满意,怕她在王妃那里继续待着,什么时候就惹怒王爷收拾她,不如就让她再回自己身边,反正王妃生都生了,只需要养着就成。
孩子那边自有经验丰富的乳娘看着,这个丫头家家的留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回来也是时候了。
于是,来告状的香草就被老太妃留下了,抽空回去收拾东西时,就见院子里的丫鬟们都盯着王妃的屋子,虽然王爷硬要进去陪着刚生完孩子的王妃不合规矩,但从她们的眼神里都看到了羡慕,谁又不想自己的男人是疼爱自己的?
这样的王爷、这样的王妃,或许想要阻止他们见面的自己才是最残忍的吧?
香草开始反省之前的一切,她来侍候王妃之前,想的都是怎么完成老太妃交待的任务,要阻止王爷留宿在王妃的屋子,还要阻止一切可能对王妃肚子里的小主子的伤害。
她用心去做了,也用尽了办法,初时还真有效果,可那时王妃的低落,王爷的怒火,当时她没有多想,如今再回想,就王爷这脾气,她能完好地回到老太妃身边,是多么不容易?
别人对王爷跟王妃的恩爱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只有她跟猪油蒙心似的还当自己做的是好事,她是有多残忍,才想着要把那对恩爱的人给分开呢?
唉,估计老太妃让她过来之前也没想过她会这般没眼力见吧?
收拾好东西,香草去给凌小柔磕头,跟了凌小柔这么久,感情还是有的,但愿王妃不要记恨她才是,不然往后她在王府里的日子可真就要难过了。
可一想到这么久,她在王妃这里都全须全尾的,愣是连根汗毛都没少,其实也怪让人惊喜的,就凭王妃在王府里受宠的程度,想要给她找点毛病难吗?王妃竟然搭理都没搭理过她,她可不会觉得王妃是想要秋后算账,只能说王妃其实是个大度的人。
若是香草知道王妃完全是拿她解闷,看她敢跟王爷顶撞还是满有趣的,不知会不会郁闷死。
香草来跟凌小柔道别,除了磕头,看都没敢看王爷,其实不用看也知道王爷看她的眼神是莫测的,绝对还在想着怎么点她过手瘾,这可是她被点的多了才总结出来的经验,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刚生完孩子的凌小柔还很虚弱,靠在王爷的身上刚喝了一碗粥,听了香草的话先是一愣,随即点头,“你是个忠心的,有你回去侍候太妃我也放心,这些日子在你我身边也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自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让如青去给拿了个荷包,赏给香草,香草完全没想到王妃不但没责罚她,反而还有赏,一时倒有些不敢接,凌小柔道:“这是你该得的,无须推辞,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想必你回去侍候太妃也会尽心,只要你能侍候好太妃,再多的赏赐都不多。”
王妃的话都说到这份,香草也不傻,再推辞下去就会让王妃脸上无光,接过装赏赐的荷包,给凌小柔又磕了个头,“奴婢定会尽心侍候好太妃,不让王爷、王妃失望。”
香草退着出门,走到门外,在门还半开未关之时,听到王爷幽幽的一叹,怎么听都像是在可惜今后不好点她的穴了。
香草哭丧着脸,不知在整个王府被王爷这样独一份的惦记是幸还是不幸呢?
等香草走远了,凌小柔推了贺楼远一把,“你也别总看香草不待见,这丫头就是心实了些,有她在娘身边侍候,你应该高兴才是。”
贺楼远哭笑不得,“我也没多不待见她,往后她也不在你屋里侍候了,我不点她了还不成吗?”
如青在旁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惹来王爷怒目,如青忙止住笑,两眼望天,在王妃面前王爷其实就是只纸老虎,她才不怪他瞪眼呢。
果然,纸老虎的王爷只是瞪了她一眼,见她没再笑了,也就不了了之。
再看大床上的闺女和小床上的儿子,真是越看越爱,就是不知道当初在他们娘的肚子里,跟自己打招呼最多的是哪个?
私心里他还是觉得是女儿,都说女儿跟爹亲,女儿又是最小的,往后他可得好好护着女儿,绝对不能让那些臭小子骗了,至于这两个儿子如今还小,他就不强求了,长大懂事了,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们保护好妹妹才行。
于是,在王府里几个主子的偏心之下,如今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大小姐就成了所有人心里的宝贝。而她的哥哥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自然也被教育了要时刻爱护妹妹,不能让妹妹受半点委屈,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被外面的男人给骗了。
而做为跺一脚都能让渭城府颤三颤的宁远王,王妃生孩子自然不是小事,更不要说一胎就生了三个,除了让整个渭城府都惊叹一把之外,那些官员和能攀得上或攀不上交情的富商们也都开始准备礼物,这礼自然是不能薄了,可像金银这种俗物就算再多也拿不出手。
好在早早的就都有准备,等到王府给孩子们办洗三宴时,宾客可以说是络绎不绝,而内宅里,除了依兰,也就几个与凌小柔交情还算可以、身份也够得上的夫人们被请过来,围着三个长开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赞誉之言就往外扔。
虽说凌小柔不觉得她们有多少真心在里面,可好听的话谁不爱听?更不要说这三个孩子跟吹气球似的长开后,真长得精致可爱,虽然还不能看出到底长得像谁,但那眉眼周正的模样,像谁也不会丑了。
而且,瞧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孩子,是谁都要被萌化了,那些家里有儿媳妇的或是家中子嗣不丰的都想带来沾沾喜气,说不得回去也能让她们也乐呵乐呵。
三个孩子让凌小柔再次大大地出了风头,虽然面上还很平静,心里却早就美开了花,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尤其是说的都是她的儿女,凌小柔心里可是很得意的。
唯一让凌小柔有些无语的就是,这三个孩子像约好了似的,要吃一起吃,要睡一起睡,连哭都是一起哭。那大嗓门一扯开了,哭的人头皮都要炸开似的疼。
好在王府侍候的下人不少,除了三个乳娘之外,光是侍候孩子的丫鬟婆子就有二十几个,倒不会让孩子扰了王妃歇息,可一听孩子们扯站嗓子哭,凌小柔就心疼的不行,不但不会让人把孩子抱走,反而要亲自抱过来哄哄。
483 大家拧成一股绳
还别说,孩子一到了凌小柔的怀里,哭的再凶也会慢慢平静下来,好像就是知道抱他们的是他们的亲娘一般,更是戳中了凌小柔一颗慈母心,怎么看自己的孩子都招人稀罕。
而在孩子们这里受到同样待遇的老太妃也整天高兴的什么似的,瞧着孙子和孙女们这么小就这么有灵性,直夸凌小柔会生,倒是让凌小柔常常会觉得羞涩而幸福着。
其实说起来,她是真挺会生的,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而且,这三个才出生几天的小家伙,就懂得分辨人了,只能说是天性。
而同时,泡了红花水的海参也被秘密地查清了来路。贺楼远拿着密文冷冷一笑,尚通判府第二日就传出少夫人重病身亡的噩耗,只是在宁远王妃一胎生下三子的喜庆背后,并没有多少人去关注这位挂着老太妃义女的名头,却并没有被老太妃多照顾的少夫人,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口棺材抬出了尚府,甚至是抬到哪里都没有人关注。
至于无辜的尚通判一家,贺楼远倒是没给他们获罪,毕竟当初虽然是尚璞玉不该对凌小柔起了爱慕之心,但硬是把金花塞进尚府,也是宁远王府不厚道。
更何况金花进了尚府,害得尚府不得安宁,更害的尚璞玉染上福寿膏瘾,虽然看似戒了,也是他们愧对尚府,既然这次尚通判如此配合,不管是出于内疚,还是熬资历,也该是让尚通判再往上升升了。
至于尚璞玉,先看看再说,若是真能戒了瘾,倒也不是不能用。当然,前提还是要好好看看他们是否会对宁远王府有怨言,不管原因为何,贺楼远不会心慈手软地留下对他有怨恨的人在身边。凌小柔终于出了月子,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洗个澡,虽然天气不热,可屋子里却暖和的很,这里坐月子又不允许洗澡,这都一个月没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闻了,头发更是打了绺,也就王爷像闻不到味儿似的,整天还能对她又搂又抱的。
把自己洗的香喷喷后,这才带着丫鬟去给老太妃请安。
虽然渭城府不比京城寒冷,却比蓟城要冷很多,自从前几日又下了一场雪后,太妃就很少出来走动,每天也只有最暖和的那段时间过来看孙子。
孩子还小,大冷的天也不能抱来抱去,老太妃更没提过要把孩子带到身边养的话,反正都住在一个府里,想孩子过去看看也方便,等开了春孩子就能抱着到处走了,何必要让人家母子分开呢?
凌小柔过来时,老太妃正捧着个话本子在看,旁边是丫鬟们静静地绣着花,阳光照进来,显得一室宁静,屋子点着炭火盆子,上好的银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听到开门声老太妃抬头,见是凌小柔便埋怨道:“怎么就过来了?我还想着过会儿去你那儿。虽说出了月子,最好还是多养些日子,外面天冷风大,莫要冻着了。”
凌小柔由丫鬟服侍着脱去身上的狐狸皮大氅,露出里面厚厚的棉衣,这一个月在床上躺着,凌小柔圆润了不少,本来就柔白的脸色,透出淡淡的粉,越发显得娇俏了几分。
拉住老太妃伸出的手,挨着老太妃坐下,“一个月没出门了,再不出来走走,骨头都要锈掉了。”
老太妃也是过来人,虽然理解凌小柔的心情,还是忍不住又唠叨几句,更是让人去厨房盛了专为凌小柔做的补汤,虽然不用她亲自喂奶,但身子越总是要补,别看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了,老太妃还是很期待凌小柔再多生几个,反正宁远王府也养得起。
婆媳俩又说了会儿话,有丫鬟来报大小姐哭了,大公子和二公子见大小姐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老太妃和凌小柔相视一叹,这仨孩子还真是粘人的紧,还真是够甜蜜的。也别唠了,赶紧回去免得孩子哭坏了。
不过,凌小柔却觉得这样不好,不是她不疼孩子,也不说她那些还要为孩子攒出个金山银山的志向,就是王府里事儿也不少,往后她真忙起来,孩子还这样粘着她,她也脱不开身。
老太妃年纪不小了,这两年身子骨也不是多好,府里的事务自然是不能让她再操劳,贺楼远还有整个渭城的事要忙,再说也没有要爷们来忙后院那点事的道理。
宁远王府虽然人口简单,可迎来送往的事可不少,做为王妃也不可能总是围着孩子转,不管怎样,她都决定要试着放手,府里那么多精挑细选出来的下人,还照顾不了两个孩子了?
又不是一整天都看不着,不过是忙起来的时候让下人们看着孩子,总不能来个客人,凌小柔还得抱着孩子过去见客吧?
不过想是想,真去做就是另一回事了,每当看到孩子哭的小脸通红,凌小柔都狠不下心,只能试着慢慢来,不过,每天她出来走走,让孩子先习惯一下却是必须的。
说着话就回到凌小柔的院子,没等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孩子们的三重奏,那真是听着都心跟着揪揪。
自从出了月之后,孩子已经被抱到旁边收拾出来的房间养着,除了睡觉之外,孩子一睁眼就找凌小柔,就是乳娘们怎么哄都不管用,非要凌小柔抱一抱才能安静地吃奶。
凌小柔和老太妃进屋后,先暖了身上的寒气,才走过去,乳娘们抱着孩子急的不行,也顾不得规矩,抱着孩子匆匆行个礼就起身了。
老太妃也不怪她们,毕竟孙子孙女就找娘和祖母,其实她私心里还是挺得意的,乳娘再亲又怎样?到最后孩子还是认亲的。
多少大户人家的孩子交给乳娘来养,养到最后反而跟自己的亲娘不亲,这也正是之前凌小柔说要亲自奶孩子时,她没有反对的原因,只是孩子生的太多了,凌小柔的奶水肯定是不够,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见孩子才这么大就知道分辨乳娘、亲娘和祖母的不同,她是又自豪又欣慰,总不怕孩子被乳娘给教的跟亲娘不亲。
一把抱过红色襁褓中的大孙女,“祖母的小语柔,找不着娘就哭了呢?”
三个孩子的名字都是老太妃给取的,大孙子叫贺楼修谨,二孙子叫贺楼修逸,孙女就叫贺楼语柔,直接就用了凌小柔的柔字,可见老太妃对凌小柔的疼爱了。
小语柔到了老太妃的怀里,渐渐止住哭声,眼睛里还含着泪水,虽然瞧人的眼神还有些愣愣的,可那模样却真是萌化了。
听着妹妹不哭了,本来就是陪哭的两个哥哥也停了下来,乳娘趁机喂他们吃起了奶,很快,照顾小语柔的乳娘也赶紧过来接过小语柔。
终于三个小魔王吃饱了又睡下,凌小柔和老太妃才松口气,这一天天忙乱的。
乳娘哄好小主子之后,再过来给老太妃和王妃见礼,心里泛酸,嘴上却说着吉祥话,无非就是小主子聪明,才多大就懂得认亲了。
老太妃听了笑的很慈爱,凌小柔却注意打量几个乳娘的神色,见其中有两个乳娘眼珠子乱转,说这话时很有些言不由衷的感觉,凌小柔就上心了。
虽然她自认还算宽和,却也容不得心大的奴才,尤其是在教养孩子上面,若是孩子身边跟着的人本来就良心不正,往后为了自己的利益,说不得要在孩子面前搬弄什么是非。
孩子本来就小,人生观还没养成,自然是听人说什么是什么,若是被教的跟自己不亲,将来就是赚再多的钱也弥补不了遗憾。
见这两个乳娘就是后来紧急找来的,而最初找来那个乳娘,怎么瞧着都规规矩矩,做事也尽心尽力,听丫鬟们打探来的消息,这个乳娘平时话也不多,是个极有规矩的。
相比之下,那两个乳娘就有些不合心意了,只是她们没有犯错,凌小柔也不好发落她们,反正孩子还小,先留她们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将来她们老实也就罢了,若是出现教唆孩子不跟亲娘亲近,或是心太大的,就算是有奶孩子的情份在,不好罚的太狠,放到庄子里也不是不可以。
过了孩子的满月宴,就已经是十一月底了,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凌小柔又忙了起来。
除了有一些必要的回礼,还有准备府上过年的事务,近一年时间没怎么跟夫人们聚聚,请柬就跟雪片似的飞来。
还有就是凌小柔之前为了把夫人们拧成一条绳,而大家一同入股的凝粹小筑也到了年底分红的时候,虽然凌小柔不怎么在乎那些分红,可还是被这一大笔银子给惊了下,等看了账本才知道,除了之前凝粹小筑的收入,这大半年间夫人们又在城里开了几间类似于凝粹小筑的会馆,用的人也都是由凝粹小筑出来的,生意倒是越做越火,银子也是滚滚而来。
夫人们也不傻,当然猜得到凌小柔之前让大家入股凝粹小筑的本意,就是当时猜不到,过后想想也就明白了。
484 对自己人要更加疼惜
反正大家都拧成一股绳了,合作起来也已经很有默契,都不是眼皮子浅的,按着之前的入股分红利,也不会出现谁多拿谁少拿的纠纷,再开什么生意也不用分开。
最重要的一点,可以通过生意拉近和宁远王妃的关系,大家拧成一股绳,有劲往一处使不说,更不会背地里拆台,所以,后来开的这几间会馆也都是之前那些人合开的,就是凌小柔因养胎不能打扰,也都算了她一股,还是最大的股。毕竟人家王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是拉着她们一起赚钱的发起人,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人家王妃。
原本每月都会分一些利钱,虽然知道是赚的,却没想过会赚这么多,等到了年底分红时,倒是让这些平日没少见金银的夫人都兴奋了,果然大家一起做生意就是赚钱,不管凌小柔之前是存了什么心思,反正夫人们银子在手,都是感激她的推动。
甚至有人来试探过凌小柔的意思,除了凝粹小筑这样专门针对女人而开的会馆,是否也要开些针对爷们的会馆呢?
凌小柔只是笑而不语,她倒是知道不少可以针对男人的会馆,但若想要赚钱,势必就要有女人,还要有一些刺激的东西,比如酒和赌,不然就算开起来了,因为新鲜一时可能赚到些银子,时间一久男人的劣根性享受的时候没酒没女人自然是乐不起来的。
但凌小柔可以不去管别人用女人来笼络男人,但做为女人她可不想开这个先例,就算王爷不会去那种地方的乐子,可这些夫人家的男人可都不是什么太有定力的,花街上本来就是常来常往的,碍于家里夫人管的严或许还能有所收敛,可若是开了会馆,进出都有限制,男人们势必会把会馆当成藏娇屋,那时苦的还不是这些夫人?
所以,凌小柔笑纳了这些银子,却对开男子会馆的事不致一词。
这些银子若是她坚持不收,夫人们才会觉得她不是真心与她们相交,或是看不起人,反正她也算是技术入股,之前的凝粹小筑也是她开起来的,这些银子她收着也不心虚。
之后准备过年的事,各家都忙的分不开身,有什么话也都是派下人来传话,聚会了几次就都没时间再出来。
凌小柔也就把这些事给扔到脑后,王府的卤味作坊在凌小柔坐月子期间就建好了,就在酒坊的边上,离后宅很有段距离,先前做出的卤味就送到各大酒楼去卖,不过几日就有人寻上门来买,老太妃干脆让人在王府外面又建了个小房子,每天做出的卤味就送到这里,要买的人就可以在这里买到想吃的卤味。
除了自家吃的,也有用来送人的,王府之前就请人编了不少竹子的食盒,上面还是有王府卤味的标记,从卤鸡卤鸭到卤猪腿卤牛肉,价钱也不是特别的贵,一般人家都吃得起。
毕竟这里是宁远王的封地,不是京城,宁远王府也希望百姓们日子过的好,总不能把百姓苦苦赚来的钱都塞进自己腰包。
百姓是自己的,自然要比对京城的人疼惜才对。
到了后来一算账,虽然价钱比京城时低了很多,可卖的却比那时好的太多,毕竟在京城时,因为价高,能常常吃卤味的都是有钱人家,一般百姓也就能尝个鲜,可在这里因为价低了,百姓们都能接受,每天早起就会排起大排等着买王府的卤味。
当然,除了价低的原因,还有就是要过年了,大家都想买些回去存着,免得年根底下买不到。
见王府卤味生意好,很多都买了卤肉都用竹制的食盒装着,就有会编竹器的人动了脑筋,编了竹制的食盒过来偷偷的卖,那些食盒比宁远王府的食盒漂亮很多,价也不高,有人图好看就买了食盒,将买来的卤味装进去,瞧着倒是更上档次了。
可回去的路上就有些不对味了,宁远王府的竹食盒可能没这漂亮,可人家上面有王府卤味的标记,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红纸,瞧着才够正宗,他这个食盒好看是好看,谁知道是从王府买来的?
不过,每天能卖上几个食盒也让偷偷卖食盒的人赚了些钱,虽然跟王府抢生意好像是找死一样,可为了家里的老人孩子,他也就豁出去了。
他就是赌王爷是个爱惜百姓的,就是发现他抢王府的生意也不会把他怎样。
直到卖了三天食盒,这日一早过来,就看到他之前藏身的地方站了几个王府下人打扮的男人,吓的他要跑,可满身挂的都是食盒,哪里跑得过身轻腿快的王府下人,跑了几步就被拦住。
男人吓的跪在地上,指天发誓不会再过来抢王府的生意,旁边围观的人也唾弃他不知死活,结果,那几个男人扔下一沓印着王府标记的薄纸就走了,倒是让这人有些傻眼,这是嫌他的食盒上没有王府标记,埋没了王府卤味的名头?
男人颤巍巍地拿起薄纸,还跟做梦似的,真不敢相信王府会这般好心,也算是默认了他在这里抢生意的行为?
直到有人拿着买好的卤味过来寻他买食盒,说是王府的人告诉这里有食盒卖,他才如梦方醒,被王府承认他可以在这里卖食盒,他也不用提心吊胆,躲躲藏藏,甚至可以站的更显眼一些,往后要买食盒的都可以过来找他了。
没多久,他编好的食盒就都卖光了,还有很多想要买食盒的人只能拎着卤味再回王府去买王府的食盒。
这人好像看到了商机,却又不知王府对他的容忍程度有多少,干脆就凑到卖卤味的小房前,看到里面一个正从窗口往外递卤味的,正是早上拦他的下人。
便将人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塞了几文钱,“这位大哥,小人叫田四,有事跟您打听一下。”
那人瞧了瞧几文钱,被推了回去,“咱们王府有规矩,要收也只能收大官儿的,你这几个小钱顶不了事,收了还得贪事,有话你就说吧,没话我这还忙着呢。”
田四见人家这气度,又素闻王府对下人很是大方,想必人家是真看不上他这几个小钱,可多给又真没有,于是也就不再让,将铜钱收回口袋里,满脸堆笑。
“请问这位大哥,我在王府外面卖食盒,王爷不会恼了我吧?往后会不会……”
田四话没说完,那人却都明白了,闻言笑道:“这有啥可恼的?本来王府的食盒就是找人做的,卖出来也没赚一文钱,还要有人专门来回地运,王府也怕麻烦,如今你在这里卖食盒,瞧着做工比之前那些人做的还好,又不用我们王府来回派人麻烦,王爷也说有钱大家赚,你就放心地卖吧,等贴纸用完了就过来取,就是你食盒编的太慢了,也顶不了多少事。”
田四一听喜上心头,有了这话他就不用担心了,他一个人编的是慢,可他家里有人啊,家里的爹娘虽然上了岁数,身子骨却还行,编食盒肯定不成问题,还有那些亲戚们也都有这手艺,这可比在家里种田赚的多。
再有村里的人都发动起来,还能供不上王府的用量?他们也不用等人去取,编好了就都动过来,见到的还都是现钱儿。
田四高兴地跑出城,把这事跟家人和村里人一说,大家都觉得宁远王府的人太大方了,反正不管怎样,田四的话他们都信了,立马就动起手来,一夜工夫就编了几百只食盒,各家各户的都做了标记,若是哪家编的不好,再影响了宁远王府的名头,往后肯定就不带这人编食盒了。
一早田四把编好的食盒带人运进城,直奔宁远王府外就推来,等卤味开始卖的时候就把食盒在旁边一摆,上面贴上王府卤味的贴纸,果然卖的很好。
这一天,村里人就忙着编食盒,要过年了,家家户户田里的活都做完了,也没什么事可做,编食盒还能让他们多一笔额外的收入,自然是都脸上挂满笑容。
等晚上田四一回来,虽然每家分的钱都不是很多,可那只是编了小半晚的成果,几十文钱已经让大家都很满足了,毕竟以往在城里做一天工也未必能赚到几十文钱。
而白天编的那些食盒,明儿再拉到城里去卖,估计上百文都能赚到了,若是晚上再加把劲多编几个……
没几日,田四在宁远王府外面卖食盒的消息就传开了,有胆大的见这里买卤味的人多,常常一排就要很久,天又冷了,排队的时候难免会冷,若是弄些热茶热水来卖,想必也会不错吧。
于是,就有人推着装满热水的车过来卖水了,还别说水卖的真的很不错。
然后,看在王府门前卖水也没事,就又有人来卖别的东西,开始时见宁远王带人从王府大门出来,还有那么几分怕,就怕王爷会闲他们闹的,会不会治他们的罪。
结果,贺楼远只是淡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上了马走了……走了……
485 王府门前的菜市场
见宁远王都没说什么,摆摊的胆子就更大了,等有一日老太妃出门赴宴,一出门,就被王府门前跟菜市场一样的热闹场面给惊呆了,半天都没回过味。
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条菜市场,瞧这人多的,她看着都有点晕了。好在摆摊做买卖的离着王府的大门还有段距离,倒不会冲撞了府里的人,也没有乱搭棚子什么的,瞧着还怪有意思的,没事的时候出来逛逛也能当是散心了。
回来后跟凌小柔讲了,说是过些日子弄些暖房里的花或菜出来卖,也算是丰富一下渭城府的百姓餐桌,凌小柔也觉得挺有意思,眼看就要过年,这时候过年没有她前世那么多的花样,各种糖果都少,也就是一些干果,炒了去凑个热闹也好。
第二天就让炒了瓜子也摆了个摊在外面卖,过些日子再熬些好吃的糖,小孩子们都喜欢。
虽然天冷,在外面摆摊看似很受罪,但凌小柔说了,卖出来的钱她都不要,谁赚的就归谁,于是,几个人一起争着出来卖瓜子,最后被嗓门最大的若鱼给争到手。
凌小柔出了月子后,才把若鱼再调回自己身边侍候,虽然她不觉得怀孕的时候常看谁孩子长的就像谁,可老太妃的意思她也不会反驳,就让若鱼到庄子里去待了一段时间。
这些日子庄子里挖了些藕若鱼给送过来,刚好被凌小柔见着,干脆就让她又留在府里,别看这丫头规矩学的不怎么样,长的也丑,却是个乐观的,瞧着她凌小柔也觉得乐呵。
若鱼起个大早,端着昨日就炒好的瓜子来到王府外面占了个好位置,没多久,陆续也有人过来,虽然见着若鱼是个生面孔,却也没人会蠢到过来欺生。
王府默认他们在门前摆摊没有制止,却不表示王府会看着他们在这里生事,若说新来的人占了他们的位置?那就真是笑话了,这门前都是人家王府的,你跑到王府门前圈地来了?敢说这话的绝对是找不自在。
于是,若鱼第一天卖瓜子卖的相当好,在王府这些日子,她规矩是没怎么学好,嘴皮子却是练的不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眼界高了,也少了小家子气,别看长得不好看,可气质却不像小家小户的人了,看着倒是舒服。
没用上半天,若鱼就把端出来的一盆瓜子卖完了,想了想,对旁边卖茶水的大哥道:“茶水大哥,你帮我看着会儿瓜子盆呗?我回去再取些来。”
卖茶水的大哥瞧了若鱼一眼,“你可快去快回,我茶水也快卖完了,卖完了也得回去取。”
若鱼忙点头,“快,很快,我离的近。”
卖水的大哥听了就想笑,这一片地儿都是王府的,离的近的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她若是能住的近还用得着在这里卖瓜子?
刚想说若鱼吹牛,结果就见若鱼一溜风地跑了,直接就进了宁远王府的大门,守门的人竟然连拦都没拦。
这就进去了?卖水的大哥半天没回过味来,这也太玄幻了,一个卖瓜子的都能随便进出宁远王府,宁远王府要不要这样亲民?
等若鱼又端了一大盆炒瓜子出来时,卖水大哥再瞧若鱼的眼神都变了,别看人家长的丑,这是怎么跟宁远王府扯上关系的?竟然还能把货放在宁远王府存着?
剩下的时间里,卖水大哥的水卖光了也不回去取了,就跟在若鱼身边帮忙,虽然对于若鱼说自己是宁远王妃身边的侍候人时很有些不信,可对于若鱼怎么能轻松进出王府却好奇的很。
若鱼解释过自己是王妃身边的人,可惜人家不信,若鱼也就懒得说了,她这人一向不屑于说谎,既然不信,她还不说了呢。
等瓜子卖完了,若鱼再抱着盆回王府,不单是卖水大哥瞧着眼气,就是身边那些摆摊的人也都很惊奇。
若鱼却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今儿这一天她光是卖瓜子就卖了三两多银子,比卖她自己还要好赚,若是按王妃的意思,趁着年前再弄些榛子花生什么的出来卖,等过年时她就成小富婆了。
凌小柔倒是没看上她那几个小钱,当初她出去摆摊,一天都是几十上百两的赚,几两银子她现在都懒得抬下眼皮了。
既然若鱼找到乐子,就让她去做好了,说真的,她面前多若鱼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又何必把她板在身边呢?
比起王府里现在的这些丫鬟,若鱼在凌小柔的心里总是有些不同,毕竟当初她‘落难’时,若鱼是对她不离不弃,她也不是不长心的人。
之后,若鱼继续在王府门前卖瓜子,还有花生和榛子之类的,卖的相当好,只是身边摆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挺好奇她怎么来去王府那么轻松,不是没人试过,都在离着王府大门很远就被拦下了。
若鱼还是那句话,她是王妃的人,可就是没人相信,若鱼干脆了就不解释了,不信还来问她,真是有病。
不知不觉,腊八到了,王府一大早就熬了腊八粥,让人抬到府外免费给渭城府的百姓喝,比起自家熬的八种谷物粥,王府的腊八粥里用料十足,好多都是平日里平常人家舍不得用的好东西,一桶一桶腊八粥从王府抬出来,刚一放好就被抢喝一空,本来就热闹起来的王府门前更是挤的水泄不通,王府不得不派出人来维持秩序,好在像一些小偷小摸的没有敢往这边靠的,王府门前敢来偷东西,被抓了可不是打一顿就放了的事。
贺楼远一天都在与渭城府的官员们吃酒,一年多来,这些官员对宁远王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因宁远王接手这块地界,他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搜刮百姓的血汗钱,但宁远王妃将他们的夫人们都聚在一起做生意,赚到的银子虽然不比他们之前搜刮的少,可这都是干净钱,他们用着心安理得。
更不要说往后赚钱的机会更多,只要他们巴紧宁远王府,做为宁远王在渭城府立足的老人,宁远王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早就听说那些蓟城的官员们,只要是一心向着宁远王的,哪个都没有被亏待,就算不能从百姓身上搜刮银两,王爷心里却都记着他们,真心跟着他的人,每年的赏赐都不少。
而且,宁远王虽然没少敲打他们,除了那些实在是做恶多端的,大多数人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们也知道宁远王这是对他们开恩了,只要他们往后不再犯错,宁远王也就将他们之前的一页给揭过去了。
哪怕之前拿出很多银子‘孝敬’宁远王,但看后来这些日子渭城府的建设宁远王府没少投银子,看宁远王劳心劳力又劳财,他们只要不是无心之人,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做个贪官呢?
这一年多时间里,当初被宁远王训过又放过的官员们都兢兢业业的做着本职的事,其中还真有不少能力出众者,也得到重用,至于之前那些事,也没人再提起,过去都过去了,只要往后不再犯,贺楼远也不会抓住不放,谁还没有个做错事的时候?在这样一个大染缸里,又有多少人能守得住本心?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他都敢用!
趁着腊八这天,贺楼远在王府里宴请渭城府所有官员,无论品级,只要是个官都可以来参加,本来还算清静的王府立马就跟外面的大街一样热闹起来。
吃的都是王府厨子们精心做出的美食,喝的酒也都是王府家酿,王爷高兴起来大手一挥,不但给喝,走的时候每人还送五斤,只要来年大家都再接再厉,他可是会论功行赏的。
渭城府的官员们都激动的不知怎么用言语来表达,王爷就不是个喜欢别人长篇大论赞颂的人,说多了又怕马屁没拍好再拍马蹄子上,干脆千言万语都化在酒里。
反正这酒也不用他们的银子,往常喝一壶都觉得心疼银子,这敞开了给喝,不喝就是傻子了。
好在来的官员不比庆生成亲时去的人多,可也喝了几百斤的酒,把看酒坊的邹婆子心疼的,换到外面得换多少银子,就这么给喝光了,这些当官的就不知道给王爷省点吗?
喝的好了,每人又提着一小坛走,更是让邹婆子跟在后头唠叨,连喝再拿,这些人还真是不客气的紧。
等官员们都走光了,贺楼远回到后院,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一只瓷碗,王爷打开看看,竟是一碗腊八粥,也不知是谁放在这里,头两天刚下过雪,腊八粥的上面结了一层冰碴儿。
见王爷回来,如青忙从里面出来,将腊八粥端了起来,见王爷就盯着这碗腊八粥瞧,解释道:“这是王妃赏给奴婢们的,刚刚一忙就忘了吃。”
见如青要端下去,贺楼远给拦下,不知怎么就想到前年在京城时,凌小柔从宫里让人带出来的那碗腊八粥,虽然也是结了冰碴儿,但那份心意却异常的温暖。
贺楼远从如青的手上接过粥碗,用冻在冰粥里的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味道却还不错,冰凉凉的刚好解酒。
如青见了惊呼:“王爷,粥都冰了,不能吃。”
486 王妃和她如花似玉的哥哥
贺楼远摆手示意无妨,以往在军前他什么苦没吃过,不过是一碗幸福的腊八粥,他怎么就吃不得了?
凌小柔刚从孩子们的屋子出来,就听到如青的呼声,见贺楼远正端着一碗明显没有热气的东西站在院子里吃,过来一看竟是一碗腊八粥,里面结了一屋冰碴儿,咬在嘴里还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声音都冷的慌。
“王爷,粥都冻上了,吃了伤身。”
贺楼远‘嘿嘿’一笑,“无妨,我火力壮。”
凌小柔眉毛不自主地跳了两下,她怎么就想到那句:傻小子火力壮了?
不过瞧王爷这模样,她也懒得说了,虽说天冷了,只要不是吃的太多,吃些冰也没有什么,可也不能站在冷风里吃。
让王爷将碗端进屋子里吃,看王爷吃的一脸幸福甜蜜,凌小柔也就想到那年她从宫里送出的腊八粥,再看王爷吃两口就瞧她一眼,哪里不明白王爷这是在体会当年,心里也甜丝丝的,拿了只勺子跟王爷一同吃了两口粥,虽是冷的,倒有几分像夏日里吃的冰粥,味道也不算太差。
要不过些日子做些奶冰或是冰淇淋吃?到时屋子里烧的暖暖的,围着火炉吃冰……记得前世小的时候冬天她就是最喜欢这样吃了,冰淇淋都是自家做的,里面的奶和果酱都放的足足的,可是比外面卖的什么哈根达斯好听多了。
过了腊八年味就更加足了,不论家里有钱没钱都开始张罗着过年。
王府门前原本只是小小的一条街道,也越摆越长,俨然成了一个年市,各种对子春联也都摆了出来,若鱼摊子的炒瓜子也卖的更好,到乡下去收了好些次还是供不应求,尤其是又卖货又收钱,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跟凌小柔讨主意之后,凌小柔就让她自己想辄雇了几个人。
若鱼这边刚透露出一些意思,府里就有人响应,好在王府里的下人也足够用了,虽然是过年也没有太忙不过来,凌小柔也就允了。
雇的人就在门前摆摊替若鱼卖东西,若鱼就亲自去乡下收货,虽然累是累了点,一看到手上的银子若鱼就觉得再累都值得了。
别看若鱼长得丑,做生意却是把好手,本身因为她长得魁梧,虽然是个女人却没人敢小看糊弄她,渐渐的与人混熟了,就被人尊称鱼娘子。
凌小柔听说了后,打趣道:“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卖鱼的。”
若鱼眼珠一转,“王妃,其实卖鱼也没什么不好,要不来年王府开个鱼铺子,奴婢帮王妃卖鱼好了。”
若鱼脑子越来越好使了,虽然此时她的这些干货卖的很好,可也是因为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想买些零食吃吃,等过完年肯定就没这好生意,不如到时再弄些别的卖。
凌小柔白了她一眼,“瞧瞧,我这个丫鬟的心还真是大呢,这做生意都做上瘾了?若是你想卖鱼我也不拦着你,可在渭城府什么都稀罕,就这海里的东西不稀罕,真想卖鱼卖发家可不容易。”
若鱼憨憨地笑道:“奴婢就是知道王妃有办法,要不奴婢赚到银子跟王妃四六分账,王妃拿六我拿四成不?”
凌小柔见这丫头虽然是算计着她的秘方,却也还算厚道,而且她出工出力,自己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竟然就要给自己六成,可见若鱼也不是个贪心的。
谁不稀罕银子?就是她现在富可敌国了,还不是想着法子赚更多的银子?若鱼竟然能轻易地说出要她拿大头,可见她不是心眼小的,虽然凌小柔不会去要她这个银子,可听了她的话心里也舒坦。
也就点了头,“成,等过了年,本王妃就教你几个做鱼的方子,到时赚了银子可别忘了今儿说的话哦。”
若鱼听了就跳了起来,“王妃,若鱼爱死您了。”
旁边的如青用力地咳了两声,眼看就要过年了,什么死啊活的,多不吉利?再说,王妃是你能爱的吗?这也就是王爷没在家。
十二月中旬,说好是开春再来的江蒙游人,却不想这头年就过来了,原本按着王爷的意思是不打算让人靠岸,眼看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他还指望好好地过个年呢,让他们上岸还得找人盯着,累不累?
可凌小柔却提出,若是将游人拒之门外,他们回去还指不定说什么。再说,他们提前过来,不管是什么目的来的,这也是来给送银子,哪有银子在眼前不要的道理?
虽然王爷要过年,可也有为了赚银子不在乎过不过年的,就像那些离乡背井的卫兵们,往年都是跟着宁远王一起过年,若是他们愿意接待这些游人,几个人一同在哪里过年也不会太寂寞。
问了卫兵们的意思,结果都说要接下这些游人,虽然不知道他们天寒地冻的过来有什么好游的,可人都送来要挨宰,他们也不想放着银子不赚。
再说,卫兵人也不少,几人一组换班招待这些江蒙人,又不会很累,赚了银子还能大家分分,就当是过年的意外所得了。
于是,经过一番商议之后,除了刚成亲的庆生之外,手下这些卫兵都摩拳擦掌地等着宰江蒙国游人了,好在凌小柔一再强调,人可以宰,但要适当,可不能把人宰跑了,而且,一定要明码实价,若是看了价还就要花贵的钱送上来挨宰的,他们也不用太替他们心疼。
毕竟他们硬要给钱,也不能不要。
二十几个江蒙国游人上岸,其中竟然有不少的熟脸孔,像上次跟着使节团来的国舅就在其中,上岸后左看右看,没看到接船的人里有庆生,就有些失望。
虽然上次通过使馆的馆役也买了不少王府家酿,可比起庆生,馆役就不是那么厚道,每坛多花了二百两银子。
这次他来大衍国本来就是奉了皇姐夫之命,想要买更多的酒,做为这次年节御宴上所用,虽然银子给带的足足的,若是能遇上庆生管事,从他那里买来大量的‘便宜’酒,多出来的酒他完全可以留在自己府里慢慢喝。
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庆生,原想着待会儿被送去庄子里就能见到庆生,结果到了庄子才发现,这个庄子虽然也挺大,收拾的也挺好,却不是庆生的那座庄子。
问了六子管事才知道,庆生管事刚成亲几个月,正跟夫人甜蜜着,眼看要过年了,庆生管事手上的事情也多,没有时间来接待江蒙游人。
国舅想,不就是个庄子的管事,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虽然通过别人也能买到王府家酿,可每坛都要多出二百两银子,买五坛不就差了一坛酒?
银子他带的多多的,可一想到少掉的要换成酒他就心疼,可到了人家的庄子又不能总惦记着庆生的庄子。
好在六子管事的庄子也不比庆生管事的庄子差,吃喝都是最好的,当得知六子管事也能用一千两一坛的价给他买来酒后,国舅顿时就觉得他这是遇到好人了。
听六子管事说了只有在庄子里才能买到这个价的酒,那些舍不得到庄子里住的游人可得不到这个待遇,国舅就觉得在庄子里花的别的银子都值得了。
别看多花了银子,可他们也比住在别处的人多了享受,想到他们同来的这一船人,除了十几个人选择到庄子里享受之外,剩下的人就都住到专为江蒙游人建的、便宜些的农舍里,不管是吃喝还是玩乐都要比庄子里差很多,虽然看似省了银子,可他们来之前都是想在渭城府买酒的。
在庄子里能买到一千两一小坛的酒,在农舍里住的就只能花一千二百两买,看似吃住便宜了,若是大量的买酒,其实还是亏了。
更不要说住在庄子里那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享受,甚至还有美人相伴,虽然这里的美人也贵了些,可那享受真不一般,国舅就觉得,他真是赚到了,反正怎么享受都不用花他自个儿的银子,比起上次跟温向荣他们一同来大衍国吃点花点都要算计,这次才叫玩呢。
当然,同来的这些人里,有国舅这样纯是为了玩和买酒的,自然也有江蒙国派来的秘探,只是从他们一上岸就被卫兵们严密地监视着,任何风吹草动都被人家看着,想要打探的消息也都是人家故意放出来的。
可就是这样,他们也觉得大衍国人实在是太没危患意识,怎么被人问起来,知道的都说了呢?就跟屈老汉那个状元爹一样,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若是大衍国一直用这样的人,他们想知道大衍国什么事,往后就派密探混进游人里好了。
当然,游人也不可能都是密探,像国舅这种藏不住事的,也就能做为游人或商人过来了,真让他办什么事,还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密探们将这次打探到的消息与之前进京时从屈老汉口中套出的话一比,都觉得他们知道了不得了的真相,原来宁远王竟然真是喜欢男人。娶那个如花似玉的王妃,原因就是她会赚钱,会做多的数不清的美食,而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王妃那个跟王妃一样如花似玉的哥哥……
原来想要借助王妃来打击王爷不太可能,但王妃那位如花似玉的哥哥呢?做为一个商人,倒是好接近的很。
487 江蒙人的心思
宁远王府忙着过年,卫兵们忙着赚江蒙国游人的钱,这次国舅带了江蒙国皇帝的委任和买酒的银子,不花自己的银子,买酒可不用再省钱了,一坛一坛的酒被送上来时乘坐的大船,国舅瞧着就很心满意足。
这些酒就算他只留下一成,也够他喝一年了,来年他一定还要接下这个美差,这好事皇上也是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才给他的,可不能被别人给抢了。
国舅这边忙着买酒运酒,密探们就忙着找机会接近凌锋。只可惜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最后,突然想到来时温相给他们的一份名单,上面记载的都是上次送过厚礼的大衍国官员,既然当时收礼物收的那么痛快,请他们帮些无伤大雅的小忙总是可以吧?
手上有钱,使起来都不心疼,六子管事手里捧着一盒都是大颗的珍珠,瞧这成色也便宜不了,至于说请他帮忙要见渭城府的官员……
六子管事面露为难之色,将听到的几个人名都给略过去,“别人我可没办法,若是想见莫将军倒是可以帮你去问问,她和庆生管事交情极深,我与庆生管事也有来往,此事或许可行。”
密探听了有些不太满意,莫将军是个女子,在他们的眼里,一个女子能做什么?而且,这位莫将军好像也太容易见了,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不过,上次温相见渭城府的官员也是通过莫将军,或许莫将军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反正不管怎样,见见总没大问题,若是用得上就用用,用不上就送些东西,总之殷勤一些没错处。
等莫将军被请过来时,还有那么些的不情不愿,眼看就要过年了,她是打算留在府里过年的,虽然府里人不多,总是要收拾一下,而且,正因为人不多,做什么都要她亲自盯着,哪还有时间过来应付这些江蒙人?
可上次收了人家的东西,说翻脸就翻脸也不好看,刚好也想看看这些江蒙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也就在百忙之中抽了点时间过来。
莫红绸身上穿的还是红衣,却是凌小柔后来又找人给做的,自从看莫红绸穿她给做的嫁衣后引起的轰动,凌小柔就对打扮莫红绸上瘾,可身上没穿戎装的莫将军少了往日杀伐果断的凌厉,瞧着只是英气些的妇人,虽然面色冷峻,但跟温相形容的莫将军相去甚远,密探见了直犯合计,暗想他不会是被六子管事给骗了吧?
可不管被不被骗,人都请过来了,他也不好当面直说,只能先试探一下了。
结果,没试探几句,莫将军就怒了,“有事说事,没事本将军还忙着呢。”
见莫将军这脾气,密探倒是有几分肯定了,虽然他也没指望莫将军真会帮江蒙国,毕竟凤舞回国后,莫将军等人是宁远王最信得过的属下的情况也传了回去,他们这次请莫将军过来,目的只是想要见见凌锋,且不管他跟宁远王的传闻是真是假,只凭着他是宁远王妃哥哥的身份,于他们来说都是大大有利。
一个曾经做过将军的人,却为了大衍的边境宁静而被迫娶了敌国的亲王,更为此受到皇上的不信任,以至于丢了官职,虽然如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可到底商人的地位哪里有将军地位高?
想必他对大衍皇帝会有怨言,若是他们许以重利,或许真有可能让凌锋为了利益出卖大衍国,换个方法,就算他不肯出卖大衍国,他们还可以以利诱之。
商人重利,只要让他觉得江蒙国遍地黄金,随便他去一趟就能赚出别人几世都赚不到的财富,他们还真不信凌锋会不动心。
于是,密探们就跟莫将军提起想要见凌锋的意思,当然,他们不可能直接说是想要挑唆凌锋和大衍皇帝的关系,更不会说挑唆不成就诱凌锋去江蒙,送上门给他们拿捏。
他们的打算很好,只要说动凌锋去江蒙国,就算用他来威胁宁远王不好使,他们还可以让凌锋给他们默些菜谱出来。
宁远王妃厨艺惊人,那么小的年纪,又没听说拜过什么师,想必就是家传的,做为宁远王妃的哥哥,虽然后来做了将军,厨艺想必也很不错,就像凌记烤羊,不就是凌家的产业,更不要说凌家的酒楼遍布大衍国,可不都是烤全羊,所以凌锋的厨艺也很不错。
大不了宁远王不在乎这个,他们就把他留在江蒙,用他会的美食方子开酒楼,不光赚江蒙国百姓的银子,还可以把酒楼也开到别的国家,到时把福寿膏好好利用,还怕天下不尽归江蒙?
密探们想的好,来时也跟温向荣商量好了,可这时候却不能透露出半分意思,只说自己是江蒙的商人,因慕大衍的美食,想请凌记烤羊的东家将烤羊店开到江蒙国去,或者是可以谈谈烤羊秘方的事宜。
莫红绸可不信他们的话,只是想到当初迎江蒙人时贺楼远就跟他们交过底,对于江蒙国人的一些条件,还是可以适当地答应下来,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于是,莫红绸也就点头答应下来,毕竟当初她也拿了姓温的老头一盒珠子,若是只拿东西不办事,往后江蒙人也不会再给送东西,该拿的时候拿,该帮的时候也是要挑着帮一帮。
不就是想见凌锋吗?凌锋又不是个大姑娘,还能被看坏了?有宁远王这个妹夫在,又是在小六子的庄子里,还能怕凌锋被人给卖了?那么多卫兵,可都不是吃素的。
见莫红绸答应了,密探们都是一喜,没想到莫红绸答应的这般容易,会不会里面有诡计呢?
直到凌锋真被请来,看到凌锋这张跟凤舞画出的凌小柔有五六分以上的相似,密探们才相信这位比一般女子还要好看的男人,真就是宁远王妃的哥哥,就凭这模样,说他真跟宁远王如何,他们也是信的。
相信宁远王跟凌锋关系匪浅之后,密探们也就更是不遗余力地跟凌锋说江蒙国的好,只要他肯把酒楼开到江蒙保证比在大衍还要赚钱,还真说的凌锋很动心。
他在大衍国赚钱赚的都没多大奔头了,每天就是银子在涨,赚来赚去也都是自己国家的人,若是能走出大衍,去赚江蒙人的银子,他当然乐见。
当初,江蒙人将福寿膏卖到大衍来,虽然最后是成功地将福寿膏赶了出去,也抓了不少江蒙人,该处置也都处置完了,可大衍国这口气却没出去。
如今两国算是修好了,大衍人是憋足了劲要在银钱上多多地赚江蒙人的,可毕竟还是要等江蒙人过来了才有得赚,而且,赚的也都是有数的银子。
若是将酒楼和美食卖到江蒙国,那样才叫真的赚银子。
只是听这几个江蒙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挑唆他与皇上的嫌疑,虽然有可能是想让他对大衍国失望,更容易被打动,可凌锋听这意思怎么都不舒服,虽然他很不耻李旬当初对凌小柔的那点心思,但他也是个爱国的曾经将领,在他心里大衍国的荣辱比他自身的荣辱还要重要,而做为大衍国的皇帝,就算李旬再不好,也容不得别国的人来说。
更不要说他总觉得这些人的目的不单纯,若真的只是想要让大衍国的美食传到江蒙,他们完全可以派人来与贺楼远商议,这种既能赚江蒙人钱,又能把人安插到江蒙的好事,宁远王可不会错过。
这些人却越过了贺楼远直接来找他,他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引起他们重视的地方,就是那些美食,还不是从妹妹那里得来的方子?如今妹妹都嫁进宁远王府了,他怎么都觉得这事还是跟贺楼远去商议比较靠谱。
但是,当初他既然能独自打进西夷国,又顺利地把雷哲都给劫了出来,脑子还是有的,就算心里疑惑,这种有可能知道江蒙人野心的事也不可能直接就给推了,只说自己要考虑一下,毕竟做生意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决定的事,这里面可是涉及到太多的初期建设和决策。
江蒙密探表示理解,他们也没指望一次就把凌锋给说动,反正在足够的利益之下,他们相信只要凌锋是个重利的商人,总是会落入他们的计谋之中。
若宁远王不在乎他这个大舅子的话,那么他们就让凌锋成为他们攻占他国的利器,至于说会不会引起大衍国与江蒙国之战。
笑话,当初大衍国能以奸细的身份把凤舞抓了,他们为何不能以奸细的身份抓凌锋?反正人在他们手上了,安什么罪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凌锋出了六子管事的庄子,直接骑马回城,赶到宁远王府,之前他来见江蒙人时就已经跟贺楼远打过招呼,贺楼远可是派了不少人来保护他。
虽然两人见面总是相看两相厌,可说到底也是一家人,总不能被江蒙给算计了。甚至说,在凌锋去见那些密探时,六子管事就陪着国舅,还真打听出一些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
488 羡慕不来的福气
国舅几杯酒下肚就变得八卦起来,满脸不怀好意的笑,“你们宁远王真是福气不小,不但府里养了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王妃,听说跟美人王妃的哥哥之间还不清不楚,可是羡慕死个人。”
六子管事听了下意识看向房门,还好是关的紧紧,这话也没有外人听到,不然传到王爷和凌将军耳中,这位国舅估计是别想完整地回国了,虽然一个不学无术的国舅死活不重要,但却是会影响到他们的赚钱计划啊。第一批来的游人就出了人命,往后谁还敢来送死?
给国舅又倒了一碗酒,六子管事笑眯眯地问道:“这话国舅爷都是打哪儿听来的?这话在外面可说不得,若是被王爷听到……嘿嘿,就王爷那脾气,不但传这话的人别想好,听这话的人也得小心了!”
国舅虽然醉了七八分,听了六子管事的话后觉得脖子后面冒凉风,赶忙撇清自己的关系,“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当初进京时,不是有个状元的爹跟着吗?这话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们也没真信,就是那么一听。”
说完,一口将酒喝下,再也不想在大衍国说这个问题。六子记在心上,又给国舅倒了一碗,“来来,咱们喝酒,王爷那也不是咱们能羡慕得来的,还是酒实在。”
心里却合计开了,屈老头还真是敢说啊,虽然王爷说他不会乱出卖大衍国,可这样编排王爷的绯闻真的好吗?估计屈老汉这回又要被整治的挺惨了。
又从国舅这里套了些话,只是国舅本来就是个酒囊饭袋,很是不堪重用,江蒙皇帝虽然念在爱妃的面上对他很高看一眼,重要的事却不可能让他知道,打听到最后也就是隐隐猜到这次江蒙人来的目的是奔着凌锋。
又听他对凌锋和王爷关系的猜测,怎么觉得江蒙人是想利用凌锋来达到一些于渭城府不利的目的呢?
六子管事把国舅灌醉,外面放了人看着,他则快马加鞭回了城,而此时凌锋也刚刚来跟贺楼远说过江蒙人想要与他做生意,只是不知目的为何。
商议过的结果就是江蒙人既然主动提出,他们也乐得配合,之后静观其变,倒要看看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商议过后,凌锋朝贺楼远冷哼一声便走了。
凌小柔生了三个孩子,原本见着贺楼远他还能跟贺楼远得瑟得瑟他儿女双全,如今再见着了,贺楼远就会拿自己儿女双全,还比他多一个儿子来说事让凌锋又窝火又无奈,谁让之前他跟贺楼远显摆来了。
说完事就走人,他一刻都不想看着贺楼远得瑟的嘴脸,再留下来用不了几句话,贺楼远就能把话题转向那三个越长开越冰雪可爱的孩子身上。
虽然凌锋也疼自己的外甥,可对外甥的爹那是越看越想咬牙,这人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自家孩子再好,也是能拿出来挂在嘴边上夸的?
凌锋却是忘了,当初依兰生下孩子后,他没少在贺楼远面前显示他儿女双全的优越感,每每都能把贺楼远气的要把他扔出去而后快,如今风水轮流转,凌锋也尝到被人在面前显摆却出不来气的憋屈。
而被人显摆的三个孩子还是他的亲亲外甥,换了别人还能挑着毛病打击打击,这三个外甥,他是怎么看都稀罕,别说在他眼里没有一点不好,就是别人若敢在他面前说半点不好来,他都能跟人拼命。
凌锋前脚离开,小六子后脚过来,他还真怕在里面遇上凌将军,这些话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不然凌锋非得炸毛不可,为了他这个长相,以前就没少受人调侃,更没少招惹是非,凌锋其实还是很介意别人以他的相貌说事。
等小六子将他从国舅那里听来的话添枝加叶地一讲,贺楼远的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这个屈老头还真敢讲,就是吃定他不会把他怎样吗?别以为他去了京城,王爷就对他鞭长莫及,想收拾他办法多了,也不用王爷亲自动手,看来过后还得修书一封给姨母,反正是不能让屈老头在京城的日子过的太舒心了。
不过这时候还是先想怎么对付江蒙人,显然那些江蒙人要凌锋去江蒙做生意并不是心血来潮,八成是跟屈老汉那里传出的风声有关,贺楼远对他们的心思也猜测了几分,只可惜他们信错了人,虽然他看在凌小柔的面子上不会让凌锋去犯险,但他们显然高估了凌锋的重要性。
甚至可以说为了能打击到江蒙国,贺楼远真有可能会派凌锋去冒险,就如同当年派他去西夷一样。
只是为了不让凌小柔担忧,这一次江蒙人注定要失望了,等到最后或许能等到人去江蒙,却绝对不会是凌锋。
至于说江蒙人所说要与凌锋合作做美食的计划,贺楼远认为很可行,而且他也会全力支持,不就是合作嘛,既能赚银子,又可以将自己的人打入江蒙,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个人选当然不能是凌锋,反正江蒙人虽然话里话外都透着想让凌锋过去的意思,却也没说一定非要凌锋过去,这个漏洞还是可以钻的。
有了王爷的支持,凌锋第二日就去跟江蒙人接触了,对他们的提议很感兴趣的样子,甚至还答应过了年就过去做前期准备。
江蒙人自认计划顺利,就算凌锋暂时不亲自过去也没关系,只要生意出了问题,做为东家他总是要过去的,到时随便什么理由也能把人给留下,再想回大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兴高采烈的江蒙人在庄子里大吃特吃,没住庄子里的也吃喝的极丰盛,临走之前被带到一条大街,繁华的大街上卖的都是各种吃食,只是摆摊的不少,却没人光临,江蒙人心里就有些不痛快,这条大街都没人买东西,谁知道卖的东西得有多差劲。
打听了才知道这条大街只是为江蒙国游人开放的,大衍人不允许过来,而里面的东西却是从大衍国各处精选来的,不但是江蒙国见不着,就是在大衍国也不常见,只有来大衍旅游的贵客才能有此待遇。
虽然遗憾没能近距离接触到大衍国人,并打听到大衍国的一些秘密,可这满大街特色的东西还是很吸引人的。
眼看就要过年,刚好置办些年货回去自家吃还能送人,而且这里的东西大多都是耐存耐放的食物,各种卤味都用漂亮的篮子装上,一打听价格,比江蒙贵很多,江蒙却肯定没见过,据说都是从王府作坊里出来的。
品尝了也确实是真好吃,别说是买回去做礼物,就是自己尝了一口都恨不得大口大口地好吃一顿,身上都带着银子,一买就停不下来,整条大街被他们买空了一半,尤其是王府的卤味,更是瞬间就被抢买一空,又紧急去王府运来一大车,才算是满足了他们的购买力。
只是瞧着这一堆堆好像不要钱似的买来的东西,江蒙人都愁了,好在摊主都表示可以给送到船上,不然他们一趟趟运都要运上很久。
江蒙国游人走了,因江蒙人到来而热闹的大街瞬间就宁静下来,各个小摊也极快地收了摊,只等着下次什么时候再有江蒙人的船支过来,他们再来摆摊。
这样的摊子,每年摆上一次他们就够赚了,而王爷说了,等过了年,等江蒙与大衍的旅游线路真正开通后,这样的游人还会接待很多。
为此,整条大街都是兴奋的,东西卖了不少,价也贵了几倍,只这一次就抵平常人家几年的赚头,真看不出来就这么几个人能买下那么多东西,果然是江蒙国人的银子好赚。
往后江蒙人若是都来大衍旅游,别处不说怎样,最赚钱的还是他们渭城府,不管是来还是回,渭城府都是必经之处,才不怕东西卖不动。
虽然在这里租一个摊位的费用很高,但只这一次就让他们看到这里面的暴利,比起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他们可以说是做了多么明智的决定。而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往后就是真后悔了,想在这里找个位置都不会像他们这么容易,
而在回江蒙的大船之上,国舅则是最得意的那个,他身上的银子多,还都是姐夫给的,买了几车的卤味带回去,自己留一车,剩下的送进皇宫,就这味道保准皇姐夫吃了还想吃,等皇姐夫吃好了,他就算是成功地揽下来大衍采买的美差了。
这里面不但利润高,油水足,最重要的是他真是爱死大衍国的美食,这好差事他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可不能出半分的差错。
至于那些来大衍是想打宁远王和他大舅哥主意的人,国舅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嘴角挂着丝丝嘲讽,这些都是一群还看不清状况的,真以为大衍国的人都是傻的,就他们聪明?就凭温老头的几句话,他们就把大衍视为囊中之物。
还好姐夫不是昏庸无能之辈,不然真听了温老头的话强行跟大衍国开战,恐怕连人家的海岸都登不上吧!
489 圣旨到
江蒙与大衍之前没少明争暗斗,就是在渭城府贪官成风的时候,江蒙都没得到过任何好处,更不要说自从大衍皇帝把宁远王调过来,有宁远王坐镇渭城府,渭城府更像铁桶一块。
若是之前趁宁远王在渭城府立足未稳时,他们还有机可趁,如今渭城府在宁远王的统领之下,不但海岸线更坚固,连城内百姓也万众一心,之前放过来的那些奸细不就是被百姓一个个地揪出来的,还有因为福寿膏一事,不但没让渭城府百姓失去雄心斗志,甚至让他们变得更加团结,只有江蒙国才是他们要共同抵制的敌人。
这时候还想打渭城府,甚至是大衍国的主意,温老头也不知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反正他是有美食、美酒,不时再有几个美人,此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江蒙的游人走后,不几日就是小年,这次的小年,因王府多了三个小主子,越发显得热闹,王妃和老太妃整天就围着三个小主子,王爷也很少出府,就是往常不怎么在王府的二爷也抽空就回来,瞧着三个侄儿侄女好不稀罕,被老太妃催着成亲也不嫌烦,反正老太妃多了三个孙儿,对二爷的注意也不那么多了,他爱怎样也懒得说太多,府里倒是一片祥和。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王府一片喜庆准备过小年之时,宁远王接到京城皇上的圣旨,竟是要王爷进京述职,还要带上王妃一同前往。
去年因宁远王初到渭城府,很多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还有一些不服的官员也要他留下来压制,皇上也知道这情况自然没有召他进京,免得他一走渭城府就动乱了。
而今年,宁远王将渭城府治理好了,百姓也安居乐业,之前那些想要乍乍翅的官员,收拢的收拢,收拾的收拾,连海上的海贼都给端了,渭城府没有比这时候更好的了。
李旬一直就对贺楼远的能力很信任,来了一趟之后,对渭城府的治理成果也很满意,留在渭城府的探子隔几日就一封书信进京,李旬虽然远在京城,对渭城府也知之甚详。
见渭城府已经没有宁远王坐镇的必要,李旬就想让他进京陪自己过个年,虽然他在皇宫里是够热闹的,可自从贺楼兄弟都不在京城了,他真是寂寞如雪啊。
以往没事的时候贺楼玉会进宫去跟他斗斗嘴,哪怕是赖皮地从他这里讨些赏,或是在京城里惹点什么是非,让人弹劾到他面前,也总是当个乐子来瞧。
又或者贺楼远进京跟人切磋武艺,哪怕是每次都让皇上很没面子地输掉,但好歹也有人可以不避忌皇上的身份敢跟他说实话,就算被贺楼远冷冷地嘲讽,或是被贺楼远打的浑身酸疼,也好过整日被人在耳边阿谀奉承。
当然,这也就是贺楼家兄弟的特权,若是有别人敢对他动手或是赖皮地讨赏,李旬一准让侍卫把那人掐出去。
无聊到了极点的李旬,大笔一挥,一封圣旨就从京城里发出了,结果刚好赶上北方暴雪封路,等圣旨终于经过重重阻碍来到贺楼远的手上时,已经是小年了。
贺楼远看了眼圣旨,往桌案上一放,没事人似的,谁知道皇上又抽什么风?万一是把他诳进京城,然后突然又说想让他往后就留在京城伴驾,他在渭城府忙活这么久可不是都为别人做了嫁衣?
至于说李旬当初说再也不给他换封地的事,贺楼远也没真当回事,都说皇上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事到临头,他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反悔,别人还说不出来什么,真把皇上的话当回事,才是傻子,李旬的话在他看来连屁都不如。
更何况就算此时立马启程,拖家带口的年前也赶不到京城,更不要说天气寒冷,他也舍不得家人跟着受苦,与其在半路上过年,还不如等过完年天暖和些再走。
京城一定要去,可什么时候去,怎么去,贺楼远还是要好好琢磨琢磨,若是李旬真敢说要给渭城府换个主人的事,贺楼远就敢打的他太后都不认识。
虽然他在渭城府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财力,但用这些换他狠揍一顿皇上,贺楼远觉得还是值得的。
当然,对于李旬圣旨上所说,要携家眷一同进京……贺楼远想,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当初李旬对凌小柔的那点心思,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就算凌小柔给他生了三个孩子,该防的狼还是得防。
而知道皇上要让他们进京的消息后,老太妃和凌小柔倒是挺开心的,离开京城这么久,京城里也有他们挂念的人,就好比屈夫人和太后,凌小柔和老太妃都很想念。
至于说李旬对凌小柔的心思,只要他们防着点,不让李旬见着人,他再有心思又能如何?在这种大衍国用人之即,李旬也不会做出让忠臣寒心之事。
只是孩子还小,这样一路颠簸怕承受不住,最后想来想去,孩子肯定是不能带的,孩子不带凌小柔就不能跟着一起去,老太妃也疼爱孙儿们,也只能留下来。
这样一来,进京的也就贺楼远一个人了,可贺楼远又是舍不得妻儿的,最后,那道圣旨虽然说是要让宁远王和王妃进京,上面提到的人却没一人去的。
可不派个人进京去跟皇上解释一下,于皇上的面子也不好看,于是,知道莫提督也会进京述职,又会在京城里停留一顿时间后,贺楼远便派了庆生和莫红绸一起启程,虽然肯定赶不上年前到京城,也能让父女见上一面。
得了令的庆生,怀里揣着贺楼远写给李旬的奏折,扁着嘴回府,瞧自家被莫红绸这些日子打理的喜气洋洋,还想着今年夫妻俩好好独自过个年,以往都是跟宁远王府里大家一起过的,虽然热闹却少了家的感觉。
今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家,过个年却要在路上,庆生是敢怒不敢言,回来还得哄莫红绸,结果莫红绸一听要进京城看父亲,倒是乐意的。
虽然她看似和莫提督不亲,可到底是亲父女,成亲时莫提督来了,又带来不少给她的嫁妆,让一直以为父亲心里没她的莫红绸也很感动。
父亲不是心里没她,只是他的身份就决定了他不能像一般父亲那样疼爱子女,既然这样都能想着为她准备下不薄的嫁妆,莫红绸之前就算对父亲有所怨言,在此时也都没了。
看父亲眼中对她的欣慰,她总算是能体谅父亲的苦心了。
所以,一听庆生说奉了宁远王之命,进京去给皇上送信,还能见着莫提督,莫红绸对贺楼远的决定别说多感激了,把庆生郁闷坏了,好好的年也只能在路上过了。
不过,今儿才是小年,若是他们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又没累赘的人在身边,说不定真能在年前赶到京城也说不定。
于是,听了庆生的话,夫妻俩赶紧收拾起来,除了带了足够穿到京城的棉衣,身上带的最多的就是银票,只要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吗?
这夫妻俩都是常年在军中的将军,骑马赶路都是家常便饭,若真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京城赶,算算日子也不是来不及了,收拾好东西就牵着马出府,也没用平日里最宝贝的马,毕竟这些马要日夜兼程地赶路,到了驿站就得换,真累坏了自己的宝马他们也心疼。
结果刚牵马出府门,就见到宁远王府派来的下人,将一只大大的包袱递过来,“王妃知道二位将军要进京,怕你们路上吃不好,特意亲自下厨做的一些吃食,请二位将军带着路上吃。”
庆生和莫红绸都很感动,庆生更是深深地觉得,比起王爷,王妃才真是知道疼人呢,像这种要过大年了才把人赶去京城的事,也就王爷办得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皇上闲的大发了才下这样的旨意,就不能让人好好地过个年吗?
送走庆生和莫红绸,年也就越来越近,凌小柔每天忙着准备过年时要用到的菜谱,往年都是卫兵们在宁远王府一起过年。
今年因江蒙国游人到来,不知道他们会在大衍国逗留多久,若是一路深入大衍内地,陪着他们的卫兵们也就不能赶回来在宁远王府过年了,结果他们只在渭城府待了几日,买了些东西,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然后就回国了。
闲下来的卫兵自然就要回宁远王府过年,虽然离乡背井,但能跟宁远王及其家人一起过个热闹年,可比陪着江蒙人有意思多了。
更不要说今年宁远王府添了三个小主子,他们还等着为三位小主子送礼物呢。
这人一多,要准备的也就多了,去年还因为渭城府事务繁忙,年过的有些简单,今年刚从江蒙国那里赚了银子,大家也都在渭城府立稳了脚,就打算好好地过个年,东西也准备的比以往都精致。
除了王府里的下人每人都发了四套新衣,赏银也少不了,在吃食上凌小柔也是下了大功夫,比当初在皇宫里准备的满汉全席还下功夫,连那些自立门户的大厨们也被召回来不少,就为了给王府准备年夜饭。
490 欢欢喜喜过大年
本来,过年的时候渭城府的官员家里就打算到有名的酒楼里请大厨到家里来掌厨,而那些有名的酒楼却都是从宁远王府出来的老人,比起原本渭城府的酒楼,美味的不是一星半点,请回来掌厨也是极有面子的事。
结果派人去请了才知道,那些大厨很多都去了宁远王府,剩下没去的也不够分,干脆就都不接受邀请,毕竟人家酒楼年底也忙,至少在年三十之前是不能歇业了。
本来想过个奢华有面子的大年,结果却没请来大厨,失望之余又不敢以势压人。
这一年多来,他们的胃口早就被酒楼里的美味给养刁了,家里的厨子做的菜都入不了他们的眼,而那些能养刁他们胃口的大厨都有宁远王府罩着。
平日里虽然低调的让人感觉不到店大欺客,可宁远王毕竟是宁远王,历来就没掩饰过他护短的本质,若是谁敢以势欺压他手下的人……不说是渭城府,就是放眼整个大衍,跟宁远王府比势力,纯粹就是找死。
好在之前从王府作坊买了不少卤味,对付对付也能过个好年,大不了就提前到酒楼里买些菜回来,等吃的时候热一热也不错。
就在大家都在纠结过年没能请到可心的大厨时,那些酒楼里推出一种礼盒,里面装的都是处理好的食材,只要回去按着方法炒制一下就能很美味,若是家中厨师不是顶差劲,做出的味道也不会逊色于酒楼里的大厨。
每个礼盒里装了四个菜,虽然价高了些,但里面的食材却是实打实的,而且用酒楼教的做法,还有配用的酱汁,家里的厨子也能做的很好,退而求其次的人家也就只能拿这种礼盒应付了,结果发现做出的食物真是很好。
从年三十前几日,这样的礼盒就在有宁远王府做后台的酒楼里推出,虽然离着过年还有几日可一推出就被抢买一空,很多人家都是几盒甚至几十盒的买,回家让厨师试着做过,味道还真是好,尤其是里面的酱汁最是地道,想学着调配都配不出来,想吃也只能去酒楼里买礼盒回来了。
除了心满意足买到食材礼盒的人家,渭城府的这个年过的也相当热闹,比起去年渭城府到处都乱糟糟,百废待兴的样子可是天差地别。
渭城府的建设也是分批分块,如今城中心的位置都建设完成,一排排的民房鳞次栉比,既规矩又美观,鞭炮声从年三十早起就没间断地响着。
凌小柔先是带着人视察了王府的布置,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这些府里的管事已经做的很好,到处都是红红的灯笼,光突突的树上挂满了各色绢花和绢叶,若是忽略了墙边的些许白雪,还真有几分春意盎然。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雪,将枯黄的冬日染上洁白清新,渭城府的冬天虽然也会下雪,但雪下的却很少,落下的雪也没有停留超过三天,化雪时路面都是泥泞的。
好在宁远王府的地面都是铺着青石,倒不会湿了鞋子。
凌小柔对于府上的布置没有太多意见,除了在食物方面,她不是个爱津津计较的人,更何况王府里的管事都是有经验的,该做到最好的他们也不用凌小柔操心。
一路检查着就到了厨房,只有在这里凌小柔才多停留了一会儿,却也只是多说了几句,厨房里的大厨都是经验丰富,都有自己专长的一面,跟他们比起来凌小柔倒显得杂而不精了。
王爷在年三十这天却不轻松,一早就出城去看驻扎在城外的兵士,除了带去犒赏三军的猪羊,还破例可以喝上一碗酒。每个士兵更是都有五两银子可拿,虽然每人二两看似不多,但因要防着江蒙敌军,渭城府的将士原本就有十几万,贺楼远来了之后,有李旬的支持,将对江蒙的防御又上了一个层次,从周边再调来几万人,现在驻军足有二十几万人,虽然驻军的数量表明李旬对贺楼远的信任,可封地上的一切开销,包括养兵的银子都要贺楼远自己出,除了军饷,还有平日的吃喝用度,这笔开销可是不小,也就是贺楼远有足够的家底,不然面对当初被刮地三尺的渭城府,这些兵他还真养不起。
好在渭城府发展起来后,税收也跟着飞涨,还有一些从江蒙人那里赚来的银子,倒是不用贺楼远再自掏腰包,不然这样养着二十几万人,没事再赏些,贺楼远再财大气粗也觉得亏,倒不是养不起,单纯的贺楼远是被李旬当初算计着来渭城府,心里还有疙瘩。
城外军营也不再像从前贺楼远没来渭城府之前都是搭的帐篷,一间间虽不华美,却绝对结实的营房被建起来,再也不用在地上铺着一层牛皮就应付一个寒冷的冬季,将士们对于宁远王来渭城府后,他们生活上的改善都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从前渭城府的当官的谁会去想士兵们日子苦不苦?建房子要钱,更不要说建能够住二十几万人的房子,就算房子都是士兵自己动手建起来的,可建房的材料哪个不用银子?也就宁远王才会不在乎银子地给他们建房。
瞧着一排排错落有致,又暗含阵法建起的房子,贺楼远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建房是花了不少银子,但只有这样整齐的营地才能训出精兵强将,不然整天窝在牛皮帐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人都给窝坏了,得过且过的心情,操练起来也不会全心全意。
如今瞧着这些操练起来热火朝天的士兵,再想想刚来时一个个眼神空洞没有神彩的士兵,贺楼远可是对他的决定满意的很。
嘿嘿,银子他是花了不少,可这银子怎么花都是值得的,别人都羡慕宁远王手下都是忠心的精兵强将,却没人去想他为这些士兵做了多少,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换了谁的忠心都是要打折的。
让人将牵来的猪羊都拉下去宰杀,当兵的人杀猪宰羊都不会为难,一口口大锅就在各个营地里支了起来,好在营房虽然建的多,却没建在一起,每处营房都建了专门的厨房,关起门来,自己营房里就可以做饭。
有了房子的感觉就像有了家,他们也不像从前那样会觉得自己像没娘的孩儿。
而且,建了营房之后,再存些东西也方便,像萝卜白菜下来时他们就没少存,都放在挖好的地窖里,还有按着从王府传来的方法,他们也都腌了不少的酸白菜,虽然整天除了炖白菜就是炖酸菜,再有就是牛肉萝卜,但大冷的天吃这种热乎乎的铁锅炖菜,身上都暖暖的舒服。
渭城府不比蓟城,没有西夷那边源源不断的牛羊,士兵们平常吃肉,最多的也就是猪肉,而且,也不可能敞开了随便吃,毕竟士兵人多,猪肉真敞开了吃也供不过来。
贺楼远就的从凌小柔的意见,想着来年在军营里养些猪,虽然士兵们还是要以操练为主,但闲着的时候,那么多人还养不好猪?到时按着凌小柔的主意,在城外的空地上种上大量的甜菜和玉米,养猪的菜都解决了。
反正营地周边的空地太多,靠近营地这片地方也不能让百姓过来居住和耕种,闲着还是挺浪费的,就都利用起来吧,也能解决将士们吃肉问题,若是再有闲着的地再多种些菜,这回连菜都解决了。
对于贺楼远的建议,将领们都赞成,这些士兵每天除了操练就是操练,但再操练也就早中晚三遍,剩下的时间都闲着,军营里又不让赌钱,没事的时候就干闲着,或是踢踢足球。
可踢足球也用不到这么多人,不如就让闲着的人去养猪种地,猪养大了还能吃肉,地长好了也能吃,倒真是不错的主意。
贺楼远得到将领们的支持,之后就带着士兵到处视察,杀猪宰羊这事还用不到王爷亲自过问。
没过多久,营地里就响起一片杀猪的惨叫声,伴随着猪叫声,就是士兵们的欢笑,大年三十了,也不像平日那样操练,除了各哨卡还留着巡逻的人,大部分人都留在军营里。当他们看到大量的猪羊被车拉来时,就已经忍不住吸口水。
虽然他们如今的伙食比起从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但大家一起吃饭就是香,而且,像这种肉都敞开了随便吃的时候真不多。
更不要说那种用白菜腌过了变得酸酸的菜了,跟肉一起炖了实在是香的很,再咬上一块大骨头,喝一大碗酸菜猪肉汤,热乎乎的比什么都满足了。
羊肉也都焖在锅里,一块块的红焖羊肉炖的软烂软烂的,几个人围着一盆甩开腮帮子猛吃,直吃的肚子挺起老高,那个满足让他们躺在床上都还在回味,若是能天天都过年该有多好?
本来贺楼远是打算跟将士们共用晚饭后再回城,到时正好赶上王府的年夜饭,虽然过年这种时候最是笼络人心的时候,但年夜饭他却一定要与家人一起用的。
491 财大气粗不差钱
结果,刚到了中午,就有人来报,海边有几艘船支靠近,过去询问了才知道是江蒙游人的船支,说是想要到大衍国来体验一下大衍过年的喜庆气氛,本来早些日子就应该到了,可在海上走偏了,好在是在年三十赶到,不然就得在海上过年了。
好不容易赶到过年这天到了大衍国海境,希望能够得到允许到岸上过年。
贺楼远本意是想直接就不管,等过了年再说,他们在海上过年还是在哪儿过年关他什么事?可贺楼远身边跟着的卫兵一听这可是来钱的好事,虽然不能去宁远王府过年好像怪遗憾的,但之前他们为了迎接国舅等人,就已经做好很多安排,现在国舅他们是回去了,又送来几船江蒙人,他们也不想之前的准备都浪费掉。
反正庄子都是现在的,庄子里的东西也还充足,实在不够的宁远王府里都有,他们就先借用过来,先把江蒙人的银子赚到手再说。
于是,卫兵们跟贺楼远请愿,都说愿意接待江蒙人,贺楼远也不会阻止手下人赚钱,反正人都到了海边,总那么飘着也不是事,即使这些人来的目的不单单是游玩,有卫兵们盯着他也放心。
大不了晚上就把为卫兵们准备的年宴送到他们的庄子里,在哪儿吃还不是吃呢?
等将人接下船,这几船竟也有上百人,一个个富态的,倒真像是单纯的商人,与之前的国舅等人不同,这些人一下船就嚷着要好吃好喝好玩,瞧着倒像真是来玩的。
将人分成一批批的接进几个庄子,卫兵们就都忙活开了,这些江蒙人个个都长的像肥羊,他们也真要把他们当成肥羊来招待。
送上早就写好的菜谱,卫兵们之前还怕人家嫌贵,结果一看后面的价,大老爷们都大手一挥,挑着最贵的来,不贵的上了还是瞧不起人。
有了这话,卫兵们也就不用客气了,那可真是挑着什么好来什么,当初庆生的庄子里,江蒙使节一顿吃了几万两银子,这些人可是比江蒙使节团还要阔气,庄子里的厨子本来都打算回去跟家人一起过年,这回也是匆忙赶来,好好的年没过上,当然要从银子上找回来。
卫兵们在贺楼远身边多年,那都是办事能力极强的,招呼客人这种事就有些大材小用,可是把这些江蒙来的游人哄的乐呵呵地往外掏银子,嘴里还直叨叨,就要享受国舅当初在大衍享受到的待遇,好酒好菜可尽地上,也不用替他们心疼银子,他们可都是听了国舅的宣扬才赶过来的。
那财大气粗,好似有钱没地儿使的架式,让本来还有些不太狠得下心宰人的卫兵们都眼前一亮,尤其听了这话,卫兵们真心对那位除了吃喝万事不管的国舅感激起来,有他这样宣扬,大衍的美食和美酒一定能深入江蒙人心了。
一道道精美的佳肴上桌,除了食材珍贵之外,做法更是有耳目一新之感,这些人都是江蒙有名的大商,平日跟国舅来往都是吃吃喝喝再送些银子。
自从国舅上次出使大衍国,回去后就对大衍的美食念念不忘,每次他们请了国舅吃酒,都被国舅嫌弃,可他们已经是在江蒙最好的酒楼请的国舅,若这都不合国舅的胃口,他们除了送更多的银子,跟国舅也就没了共同话题。
甚至说他们为国舅物色的美人,也在国舅为美食回味的心情中失色不少。
于是,他们都想试试被国舅心心念念的美食和美酒,偏偏不好去跟国舅讨酒,更不要说那些只能在大衍国酒楼和庄子里才能吃得上的美食。
船在海上要行两日,再用车马经过几日运回来,那些美食就是到了江蒙也不能吃了,唯一让他们觉得大衍美食确实不同凡响的就是他们花大价钱从跟国舅去大衍国那些人手上买来的卤味,虽说放了几日,因天气寒冷,卤味还很新鲜,也不必热过,切成片就已经很好吃了。
据说这样的卤味在渭城府就很出名,若是刚做出来的吃味道更佳。
这些人都是享受惯了的,原本还觉得江蒙的美食不错,可尝过卤味之后,江蒙的食物就再也没有能吸引他们的地方了。
聚在一起开始商议大衍与江蒙开通的旅游线路,要不要也去大衍瞧瞧?结果一拍即合,原本只是十几人要在年前到大衍来,待到过完年再回去,刚好做生意都不耽误,结果得了信后,那些往日就有共同爱好的商人们干脆就都嚷着要过来。
于是,这一批单纯就是为了吃而来的江蒙商人就来到了大衍国,比起温向荣带的使节团,花钱都要算计,这些商人个顶个都是财大气粗的,甚至有那么近一半的人都参与了卖福寿膏的生意,虽然如今福寿膏卖不进大衍国,但是在别国还是卖的很好,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可是让他们的腰包鼓鼓,就是拿别人银子不当银子使的国舅都无法相比。
做为这次游人的领头人,岳知章自认他是商人中读书最多的,一身儒雅的文人气息,若是不说绝不会被人当成一介商人,为了显示江蒙国的商人不是那种满身铜臭而低俗之人,这次与大衍人接触的事情就都落在他的身上。
岳知章有钱,很有钱,他的钱一小部分是祖上世世代代做生意积攒下来的,更多的则是他紧随着江蒙皇室将福寿膏卖往各国得来的暴利。
这钱来的容易,花起来也就不那么心疼,以往在江蒙,他没少拿这些银子上下打点,也正国为有银子开路,他这人又总让人如沐春风的性子,收了他的银子还会觉得自己这是在赐给他恩典,所以在江蒙的官员中,岳知章还是有个很好的口碑。
而这样自认儒雅的岳知章,他此来大衍,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品尝被国舅挂在嘴边的美食和美酒,但更大的目的却是想要挖几个厨子回去。
从国舅那里他可是听说了,年前来大衍这次,那些人是打着要把宁远王妃的哥哥弄过去的打算,不说宁远王妃的哥哥会不会去江蒙,就算去了江蒙会不会迫于江蒙人的威慑而用美食替江蒙人赚钱。
就算他们的计划真的实行了,那也跟他无关,与其那样好高骛远,岳知章认为还是弄几个大衍国的厨子回去比较靠谱。
他这次来大衍的目的很明确,除了尝尽美食,最好的就是花重金请几个大衍厨子回去,当然,前提是大衍的美食真像国舅说的那样好,毕竟众口难调,谁知道国舅的口味是否异于常人,他也不太相信没有加入福寿膏的美食,真会有那种让人念念不忘的魔力?
有了这样的打算,岳知章自然是来者不拒,什么都要挑着好的上,他又不差钱,人生在世赚那么多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不就剩下的享乐了?
有岳知章打了样,同来的商人就算真有舍不得银子的,也不好在这些彼此差不多的竞争对手面前失了面子,当然是什么贵,什么好就捡着什么来。
一桌桌的美味上桌,光是闻味就已经让这些商人们觉得不虚此行,等提起筷子夹了相中的菜肴入口,即使是早在国舅那里知道大衍美食无与伦比的美味,还是被震惊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剩下的就只有筷子碰着盘子和美味在口中咀嚼的声音了。
原本就是盘大量足做出的一桌菜,风卷残云似的就消失在众人口中,等回味过来时,盘中的菜汤都被刮下来泡饭吃了,从没如此失态过的江蒙商人们都脸红了,这还是在大衍人的面前,他们怎么就吃到忘乎所以?
好在没有从那些庄子管事的脸上看到任何的鄙夷之色,他们才略略放心,就这桌子美味,想必很少有人吃着还能记着仪态,这样的场面,应该是常见吧。
而那些卫兵对这些人的吃相真没什么鄙夷,他们吃的越多,吃的越好,他们才赚的越多,虽然庄子上还有别的消遣可以从江蒙人的腰包里往外掏钱,但相较于那些女人用手段赚钱,他们更倾向于这样单纯的让江蒙人为美食而大把大把掏银子。
吃饱了,商人们才想到被国舅推崇的王府佳酿,可之前他们只顾着吃,完全就忘了喝酒的事,此时一个个肚子都胀的跟球似的,小酒就菜跟肯定是吃不下了,干脆每人抱了一壶酒,坐在炉火边上,边消食边喝酒,倒也自得其乐。
而且,这酒真是好喝,就是往日不爱酒之人喝了都舍不得放下,更不要说这些平日谈个生意都在酒桌上,早就练的爱酒如命的商人们了。
一壶接着一壶,好像里面装的都是不要钱的水似的,待外面烟花绚烂之时,江蒙商人都喝的双眼朦胧,看哪里都有重影,好在这酒是好酒,就是喝的烂醉第二日睡醒了也不会头疼欲裂,不然明天起来谁还吃得下更多的美食呢?
492 王爷的怨念
而此时,庄子里的人轮流以侍候为名看着这些江蒙来的商人,见他们都只是老实地吃菜喝酒,也放下之前悬着的心,真怕他们是趁着过年来大衍国的奸细,好在只是送银子来的,吃饱喝足就睡,没谁会大半夜的出来找事。
卫兵们虽然不能在宁远王府吃年夜饭,宁远王却将为他们准备的年宴派人送来,都是本来就整治好的食材,只要下在锅里炒制就成。
庄子里的厨子都是精心教出来的,江蒙人都能给吃美了,厨艺当然是不在话下。
虽然宁远王府送来的食材不比那些江蒙人吃的食材贵重,但食材却都是顶好的,很多都是王妃亲自弄来的,有钱也没处买,大厨们做起来才是真的过瘾。
卫兵们都是几人管理一个庄子,等酒菜好了之后推杯换盏,也不比往前在宁远王府过的年差,更不要说今年的酒可是王府特酿,对于自己人,王爷一向大方,这酒的珍贵别人连想像都不敢想,也就是他们这些跟着王爷的老人才能尝个鲜,那些江蒙人啊,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没这好福气。
他们的银子要赚,但最好的东西当然还是要留给自己人。
就在庄子里忙着招待江蒙人的同时,宁远王府也喜气洋洋,虽然少了卫兵们在一起推杯换盏,一家人能聚在一起过年比什么都让老太妃开心,更不要说三个孙儿,虽然都才两个来月,但瞧着那机灵劲,老太妃真是看的连饭都不想吃了。
为免吓着宝贝疙瘩们,老太妃让放鞭炮的都远着点,结果等鞭炮声一响,小家伙们都支楞着耳朵找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当看到透过玻璃窗映进来的绚丽烟花时,都‘啊啊’地叫着想要过去更近些看。
老太妃只能下令,让在窗前多放些烟花,直到小祖宗们看累了,不约而同地都睡着了,才让外面放烟花的下人们歇会儿,王府可是好些年没放这么多的烟花了,也就是之前老太妃日子过的舒心,又添了孙子孙女,一高兴让多买了些玩,不然小祖宗们想看也没得看。
凌小柔刚生完孩子时还没对孩子们有这么深的感觉,可看孩子们一天天地长大,她越发觉得一会儿见不到孩子们都想的慌,尤其是孩子们醒着的时候就瞪着他们乌溜溜的大眼睛随着凌小柔而动时,凌小柔更是觉得她这辈子做的最伟大的成就,不是将美食带给这个时代,而是生了这三个小可爱。
尤其是小语柔,只要一到凌小柔的怀里就会咧着嘴笑,那无齿的笑窝真是萌化了人心,就是贺楼远瞧着都嫉妒不已,毕竟他抱着小语柔时,孩子可没跟他这样一逗就笑。
而且孩子们占据了凌小柔太多的注意力,他的失落又有谁看得到?每当孩子们哭闹的时候,即使是大半夜,凌小柔都能扔下他,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孩子身边,相比之下他在凌小柔的心里的地位,一下子就从第二挤到了第四。
以往凌小柔眼中最关注的就是各种美食,有了孩子后美食倒不那么关注了,可他的位置还是排在三个孩子后面,这让爱妻如命的他怎么能接受得了?毕竟就算有了孩子,凌小柔在他心里的位置也是在孩子之上,怎么他就得不到同样的公平对待呢?
要不,等孩子离手了,让大丫再怀一胎?至少怀孕后凌小柔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常常把孩子抱在怀里逗了,他又可以整天粘在大丫身边。
只是一想到再生了孩子,他的位置还得靠后,万一再生个三胞胎,他就得排到第七……越来越远的地位让贺楼远整天拿着郁闷的眼神去看凌小柔,可惜全副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的凌小柔完全是感受不到他的怨念。
更不要说就算是感受到了,凌小柔也只会无语望天,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王爷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
而骑着快马奔向京城的庆生夫妻俩,也终于在年三十这天傍晚赶到京城,没有进宫见皇上,直接去驿馆见莫提督,结果被告知莫提督进宫参加年宴了,要等年宴散了才会回来。
庆生和莫红绸也没有进宫去凑热闹的想法,只是让人递了折子,表示他们代表宁远王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并献上宁远王为皇上准备的一些礼物。
之后,就干脆在驿馆里找了个独自躲起来喝小酒的厨子,让他给切了几大盘薄薄的肉片,再弄了不少在这个季节的北方很是难得的小菜,小两口就围着桌子吃了一顿热呼呼的火锅。
等莫提督从宫里出来,回到驿馆听人说大女儿和女婿赶到京城陪他过年,感动之余奔过去时,就看到在屋子里吃的满头大汗,正划着拳拼酒的女儿女婿。
莫红绸在军中久了,也没怎么把自己当女人看,像这样跟将士们喝酒吃肉的时候多了去,就是成了亲庆生也没对此表达过不满,莫红绸也没想过她这样像不像女人的问题。
可这样的女儿看在莫提督的眼里,心里却怪不是滋味的,莫红绸的娘去的早,他也疏于管教,倒是让她长成假小子的性子,后来更是带兵打仗,比男人还要彪悍。
可再彪悍也是他的女儿,他再疏于管教,也不想女儿因此被女婿给嫌弃了,就算此时庆生对莫红绸的表现没有任何不满,可将来庆生的官肯定是越做越大,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军中,等有了府,家里的丫鬟多起来,遇到那些温柔可人的小美人时,庆生会不会嫌弃自家女儿不温柔,不善解人意?
最终莫提督下了决心,就算是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也得继续努力,至少就算庆生有一天嫌弃自家女儿粗鲁,在一个强硬的娘家,他做什么事也得合计合计。
还有,没事的时候也得敲打敲打这个女婿,要在他心里留下一个能讨到他的女儿做老婆,那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的认知。
见莫提督推门进来,莫红绸就愣了,原本被火锅热的发红的脸,又红了几分,闪闪的眼中都是见到爹爹时的激动,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她和莫提督这些年也没见过几面,她都这么大人了,又是强硬的性子,就是想像二妹那样扑过去叫爹,她也拉不下那个脸皮。
尤其是看莫提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瞧着女婿若有所思的样子,她都在想这样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想给爹一个惊喜,爹到底会不会真的惊喜呢?
这时候还是庆生机灵一些,见父女俩都站在那里不说话,这哪里像是父女见面?既然他们都不说话,庆生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尴尬着,拉着莫红绸从桌边绕过来,到了莫提督面前就拜下去,倒是把有着心事的莫提督吓了一跳,听庆生喊‘岳父’喊的嘎巴脆,莫提督才激动地连连应了两声,终于找到一点当人家老丈人的感觉来。
也不知道怎么关心人,莫提督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问路上冷不冷、累不累,吃得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同样的话有时问了好多遍,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
莫红绸瞧着莫提督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就注意到他鬓边的白发,与记忆中那个头发乌黑,腰板也总是挺的直直,脸上也没多少表情的男人根本就无法想像成一个人,不知不觉中,他也老了。
明白爹爹的紧张之后,再听莫提督颠三倒四的问话,莫红绸心里那点小失落也没了,爹怎么样都是她爹,就算自小就没对她怎样亲近过,也改变不了爹还是关心她的事实,父女俩都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她又何必强求爹一定要像别人家的父亲那样宠孩子宠上天呢?
再有庆生在旁不时活跃一下气氛,这个三十夜可以说是莫提督和莫将军,自从莫夫人过世后,过得最开心的一个三十夜了。
翌日早起,岳知章躺在床上,瞧着陌生的床幔还迷糊着,过了很久才想到他此时是在大衍国,昨晚喝多了,现在睡觉的地方是大衍国渭城府城外的一处庄子。
虽然庄子不如他自己的府邸奢华,但处处都透着精致,即使挑剔如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更不要说这里的美食是真的打动他的心了,若是不能带个大衍国的厨子回去,他真就舍不得回国了。
想了半晌,他才记得昨晚喝多了酒,宿醉过后应该头疼才是,可他都醒来这么久了,竟然半点头疼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说除了有些犯懒,也没别的特别感觉。
难道是他躺着没动,感觉不到头疼?岳知章从床上坐起,晃了晃应该疼却没有疼的头,果然是没什么不适。
或许真是这酒好也说不定,看来回头一定要多多地买些回去,再高的价也能卖得出去。
旁边等着侍候的随从赶紧过来,“老爷,早上庄子的管事派人来问,老爷早饭想吃什么?”
493 比美食更吸引人的游戏
岳知章一听吃,顿时就觉得口水冒了出来,也不再纠结宿醉为何头不疼,虽然早膳以清淡为主最好,岳知章却惦记昨晚吃过的美味,据说那是大衍国皇帝年宴吃的全席宴,在大衍都是最好的席了,虽然贵了些,他还是吃得起的。
何况,昨日他们那桌也有**个人,当时是他给的银子,今儿怎么轮也要轮到别人请了,所以他才不想着省银子。
结果看随从递来的菜谱,上面写着一道道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见过的食物,看似饼却名字古怪,看似包子里面的内容却大大不同,岳知章看到最后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就是粥都有几十种之多,光从名字上看这粥就便宜不了。
只是有了昨晚吃的美味,岳知章就觉得这样的清粥小菜乏味的很,但听随从说庄子里就这规矩,早饭从来都是以粥和点心为主,想吃大餐最快也要等到中午。
庄子给的理由就是,顿顿大鱼大肉、暴饮暴食,肚肠吃的油腻于身子也不好,他们这是为了游人好。
岳知章也知道这个理,也就没再提非要吃昨晚那样的席,可瞧着菜谱上密密麻麻的点心和粥,也不知选什么好,干脆收拾好后就出了门,跟同来的商人们商议一下早饭吃什么。
那些商人也挺郁闷,他们当然是想吃昨晚那样的席面,但庄子里说的也对,一直吃的那么丰富对他们自己不好,即使是再嘴馋,也只能忍了。
但同时,他们也在纠结早上吃什么,岳知章过来后,商议半天也实在挑不出来,最后还是挑贵的来。
等一小锅一小锅的各种加了名贵食材的粥被端上桌,一小碟一小碟看起来就不忍下口的小菜上桌,最后被端上来的就是刚刚出锅的各种点心。
吃之前还被各种解说,他们才知道那种咬一口就能流满口汁水的包子叫灌汤包,只是奇怪这汤汁是怎么灌进包子里的。
还有五颜六色的香饼、糯米藕、如意糕、翡翠虾饺、水晶冬瓜饺……光是瞧着就眼花缭乱,虽然每样都是用小小的盘子装着,却更显出精贵来。
吃一口,虽不及昨夜晚宴的香气四溢,但这种清淡中透着香甜的味道确实是很适合早饭来吃,尤其是那个始终没弄明白怎么灌进汤汁的包子。
问了庄子上侍候的人,也只是得了一个‘就那么灌的’的回答,别的不说,就为了这个神奇的包子,这顿早饭没经昨晚那顿大餐便宜多少,他们也认为值得了,毕竟除了包子,他们在粥里也真真正正地吃到不少好东西。
一顿早饭过后,单是灌了汤汁的包子每人就吃了十几个,吃过早餐之后,端着茶水还在回味,这包子里面的汤汁到底是怎么灌进去的?
可惜,庄子里的人显然是不会回答他们,有心去厨房偷师,可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显然是没这种可能。
不去偷师吧,想着如此美味的灌汤包往后不来大衍就吃不上了,心里就痒痒的很,更不要说这包子真心的贵,里面的馅料也多种多样,就是真去偷学了,能偷到其中的精髓吗?
看来,还是拐几个大衍国的厨师回去才是正理,拐回去留在家里做饭不错,放在酒楼里掌勺更不错。
以利诱之,众人经商多年,个个都是老奸巨滑,忽悠几个厨子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们去哪找能被他们忽悠动的厨子?
一个个都愁眉不展,无计可施。
吃过早饭也不能干坐着,虽然他们来大衍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试试被国舅各种推崇的大衍美食,但庄子里还有不少可玩的也被国舅介绍了,像去池塘钓鱼,完全可以享受到鱼争先恐后咬竿的乐趣;湖上泛舟,美女轻歌,湖光潋滟……可惜大冬天的这些都玩不成。
可不出门就坐在屋子里每天等吃也没意思,更没机会去找厨子,不运动运动也不利于消化,午饭他们还想敞开了吃。
最后,问过庄子的管事,听说庄子有一块足球场地,在那里可以玩到在大衍国很流行的足球,若不是喜欢跑动的,还有几种棋牌游戏可以玩。
足球他们早就听闻其名,甚至说江蒙国现在也有人在玩足球,可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大老爷,让他们这么多人跑起来去追一个球,总是会觉得与他们富态的形象不配,最终他们选择去看看闻所未闻的棋牌游戏。
一张张或玉片、或金片制成的牌,让人一见就觉得这游戏够档次,尤其是知道这种玩法还有赌注,商人们听懂规则后就按着规则开始下注,在他们看来一注最低限制一两银子的玩法,真就是玩了,以他们的身家一两银子给下人打赏都嫌丢人。
开始时江蒙商人们玩的都很谨慎,下注最多也就几两,十几两的,可玩到后来见输少赢多,看那个庄子里的管事,所谓的庄家脸越来越黑,又熟悉了规则渐渐的注越下越大,等发现身上带着的银子不多时,有的人已经输了上万两。
于是,他们对这种新颖的游戏产生了怀疑,不会是大衍人用来骗人的吧?可看同来的人里,也有赢的红光满面,显然是没少赢,又觉得或许只是自己运气不好,而这种带有赌注的玩法也真让人欲罢不能,又想着再把输的赢回来,立马回去取了银子再玩。
等到中午庄子里的下人来问午饭吃什么时,已经有人输了十几万两银子,同样也有人赢了几万两,赢的欢喜输的愁,输的又不想被人嘲笑小家子气,还得打肿脸充胖子,相约吃了饭下午再过来玩。
相比之下丰盛的午饭也不是那么吸引人了,匆匆吃过后又过来接着玩,赢的欢天喜地,输的取了银子再战。
到了傍晚,听手下人回报这一天的收入,再看那些玩到忘了吃晚饭的江蒙人,卫兵管事们都笑眯了眼,他们早就得到消息,这回来的这些江蒙人大多数都是靠着福寿膏起家,手上的银子可没有多干净,他们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果然王妃想出来的东西就是好,不但赚了江蒙人的银子,还能让他们上瘾,在他们看来,这种赚钱的方式可是比福寿膏高明多了。
渭城府的宁远王府内,贺楼远听完回报,满意地点头,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赚江蒙国人的银子,一般江蒙百姓也就罢了,像这些利欲熏心,心黑手辣的人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从他们的兜里往外掏银子,至于说用这个方法是否损了些?呵呵,再损还损得过福寿膏?
凌小柔也在旁笑眯了眼,同是穿越者,她还真不信斗不过那个享年一百零九岁的,既然他的徒子徒孙们能用福寿膏这种东西来祸害别人,她为何不能用记得的东西来报复回去?
在这里赌场自来就有,又不是她的发明,她只是让那些更具有娱乐性,也更容易让人上瘾罢了,只是用来对付这些商人中的害虫,她半点没有心理负担。
京城,皇宫,李旬很是亲切地宣莫红绸和庆生进宫面圣,除了问了渭城府近来的发展,又问了宁远王老太妃的身体,更是问了凌小柔生的那三个孩子,就是没一句是问候贺楼远的,但皇上不问,庆生也不能不说,毕竟他们进京代表的就是宁远王,该说的总是要说出来。
凌小柔一胎生下二子一女,消息传回京城就轰动了,如今可以说天下人都知道宁远王妃一胎就生了三个。之前还有人会拿宁远王成亲晚,或是有隐疾来说事,可自从这个消息被确认后,剩下的就只是深深的羡慕,有说王妃是个能人,也有说宁远王有本事,说什么的都有,总之就是各种羡慕嫉妒,谁让自己家的夫人没能给他们一胎生三个。
甚至因为后院女人们的争斗,很多人家的嫡子嫡女都不是很多,即使是庶子庶女在数量上弥补了这个缺陷,但庶子庶女又如何能与嫡子嫡女相比?
所以,不到三十岁,就有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的宁远王,再次成为京城热议之人,而且,人家宁远王妃再养个一年半载还能接着生,就算不能像第一胎一下子生三个,两年生一个,宁远王的嫡子嫡女也不会少了。
如今大衍国四海升平,虽然江蒙国还野心勃勃,却轻易不会开战,没有仗可打,贺楼远也就不会像前几任宁远王那样短命,往后看谁还能拿宁远王府人丁不旺来说事?
而且,人家王妃一胎生了三个,更是打破了宁远王有隐疾的传闻。
相比之下,虽然自家后院女人多多,但真正能生下孩子却没几个,各种阴谋算计之下,他们的子嗣其实也并不比人家多多少,更不要说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子庶女。
想过之后,突然觉得当初为了开枝散叶拼命往回纳妾的举动很可笑,再也没人去嘲笑宁远王只娶一个王妃会不会害得宁远王府子嗣单薄,人家王妃那么能生,一个顶三个了,又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暗中使坏,往后说不定宁远王的儿子女儿比别人都多呢。
494 打不得、骂不得
听到凌小柔一抬生三宝的消息,李旬更是嫉妒羡慕,他宫里的妃子不少,能顺利生下孩子的不多,生下孩子能顺利养大的更少,又经过两年,他也不过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还都不是珍贵的嫡子。
自从先皇后被废李旬就再也没提过立皇后之事,别人只当他是被皇后作乱吓怕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个放不下的人,可这话还不敢跟人说,若是被贺楼远知道了,肯定是要跟他急。
心里的念想一直都在,哪怕知道没有可能,他还是想要留着这个皇后之位算是给他自己一个奢望,哪怕如今这个奢望已经不在了,心里这个结却是解不开,他还盼着能有一个让他毫不犹豫就想要给这个位置的女人出现。
而对于皇上迟迟不肯立后一事,众臣们劝也劝过,谏也谏过,最终也不能逼着皇上做决定,慢慢的也就息了心思,只要皇后位不立,他们或许还能想着自家的闺女身负圣恩,若是皇后人选一定,自家不得圣心的闺女恐怕就要日日受到皇后的压迫了。
瞧着面前跪着的夫妻俩,李旬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心里却总是不痛快,他明明是下了旨要宁远王携家眷进京,怎么最终来的却是这二人?即使他们是宁远王最信任的部下,李旬还是会认为贺楼远在敷衍他。
哪怕是庆生一张嘴就说了圣旨因大雪耽搁年底才到渭城府,王爷即使启程也不能赶上年宴,又想给皇上送个信,才派他二人快马加鞭赶过来。
李旬想的却是,这二人都能快马加鞭赶过来,宁远王怎么就不能?
越想越觉得是贺楼远是在敷衍他,如今他身边能说话的人也没一个,贺楼远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皇上的心情?不能带家眷赶过来,你就自己过来呗,难道真就一刻都离不开媳妇?这让连个知心人都没有的皇上怎么想啊?就是你不能来,让贺楼玉过来也成,至少那小子虽然挺讨人嫌,却能把皇上气的忘了郁闷。
问完话,李旬越想越憋闷,也不让庆生和莫红绸起身,脸上虽然还是很亲切的笑容,心里却愤愤不平着,早知道就不把贺楼远换封地到渭城府,当初在蓟城时,每年他都会亲自带人进京述职。
又或者不把贺楼玉放出京城,有贺楼玉在京城里牵着老太妃的心,就是贺楼远不想着进京,老太妃也急着看小儿子。
这回好了,人放走了,就跟鱼儿游进了大海,他想见上一面都难了,难道就不知道皇上在京城里无聊透顶了吗?
皇上不让起身,庆生和莫红绸也不敢起身,心里也跟着合计,皇上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的疯?难道是去年在渭城府时受到冷待,这回想要报复在他们身上?
瞧这笑的一脸春风的皇上,越发的笑里藏刀了,回去可得跟王爷提个醒,谁知道皇上心里憋着什么坏呢,万一对王妃贼心不死,王爷可别着了他的道。
要不这就赶回去,或许还能赶上王爷进京之前,说什么也不能让王爷带王妃进京,不然真被皇上再惦记上,如今没有二爷在这里坐镇,宁远王在京城的势力可是大不如前了。
正当庆生合计着是不是快马加鞭再赶回渭城府,太监在外面尖着嗓子:“太后到!”
李旬赶忙收拾心情,脸上的笑容不变,起身相迎。
太后由太监引着,宫女护着走进来,在宫里吃的好,养的好,太后瞧着却好似老了不少,一进门看到地上还跪着的二人,早就听人来报渭城府来人了,她才匆匆赶过来,这么久了人还在地上跪着……太后睨了皇上一眼,可不是看宁远王没赶过来,小心眼地拿人家的部下出气吧?
李旬摸摸鼻子,不愧是他亲娘,这都看出来了。
太后都来了,李旬也不好太为难庆生和莫红绸,让人起身,他则扶着太后坐好。
庆生和莫红绸又重新给太后见了礼,这才起身站到一旁,太后当然知道这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又是和凌小柔亲近的人,见了也喜欢,当时就从腕上褪下一对镯子赏给莫红绸,“哀家听闻莫将军和庆生将军成亲了,这对镯子就当是贺你二人新婚之喜吧!”
莫红绸谢过之后接过来,怎么拿都不对劲,她很少戴首饰,即使戴也是金银的,像这种易碎的首饰她真心不敢放在身上,不然用不上一会儿就得被她给打碎,可太后赏的东西还得好好地收着。
最后,还是怕自己不小心给弄碎了,干脆就塞给庆生,庆生可是比她仔细多了。
庆生很自然地接过镯子就塞进怀里,他也是对自家媳妇知之甚深,这镯子真在她手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砸了,太后赏的东西,就算是自个儿不戴,那也是值钱的东西,真砸了该多可惜?还是他收着放心。
太后瞧了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她一眼就瞧出这也是对恩爱的小夫妻,就跟宁远王和凌小柔一样,最是让她羡慕了,这辈子她是没指望了,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遇到个真心相爱的女子。
当初她最看好的凌小柔,也成了宁远王的王妃,而后宫里那些女人又都算计太过,就是她瞧着最中意的愉妃也因娘家的关系跟皇上没法一条心,唉,身份太低的女人看不上,身份高的女人又私心重,难道这辈子儿子就不能遇到一个跟他全心全意的女人?
或许可以有这样的女人,只是一直都放不下的儿子看不到罢了,可像凌小柔那样有貌有才又有福的女子,天下又有几个?已经被宁远王娶回去了,儿子再想着还能趁虚而入不成?
出了皇宫,夫妻俩就回了驿馆,打算再陪陪莫提督,夫妻俩就回渭城府了,结果到了晚上,莫红绸瞧着以往最爱的美食,突然就很没胃口,甚至还恶心想吐,莫红绸也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了,立马就想到她可能是怀孕了。
虽然是盼着来的孩子,可偏偏在这时候,她还怎么快马加鞭赶回渭城府?甚至说之前那样急急地赶来京城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怕,还好她身子骨硬实,没在路上把孩子给颠着。
但这样一来,她就只能留在京城养胎,哪怕是坐马车慢慢地回渭城府莫提督都不放心。
最后,庆生又在京城留了几日,期间去屈府给屈夫人送上带来的年礼,还有就是给屈鸿安带了贺楼远的话,那个憋着坏的屈老头,敢造王爷和将军的谣,该怎么办,还是请状元表少爷拿主意吧。
屈鸿安听了嘴角直抽,还真是他爹能办出来的事,早知当初就不叫他跟着江蒙使节团一同上路了,原想着他也是个有爱国心的人,不会出卖大衍国,结果呢?他是挺爱国的,这谣造的真跟大衍国没什么利害关系,可却让王爷表哥给惦记上了。
若是不给他点苦头吃,往后王爷表哥那里气出不来,指不定想起来时怎么收拾他爹,有心去找屈夫人商议一下这事怎么办,屈夫人却在见过庆生之后就带着媳妇和孙子跟庆生去驿馆看有身孕的莫红绸了,临走时还留下话:“人是你带回来的,怎么处置你看着办!”
屈鸿安突然觉得当初他把屈老汉带回来的决定对还是错,瞧屈老汉回来这段日子,在府里被人各种不待见,就是从前仰他鼻息过活的小妾们都能拿鼻孔哼他,在她们看来当初不计前嫌把她们从高县接来的夫人才是她们的衣食父母,她们又都是有庶女待嫁的,就是为了女儿,她们也不可能对屈老汉太热情,这个跟丧家犬似的屈老头是谁?她们怎么就记不得了?
屈老汉如今做的最多的就是没事的时候搬把椅子,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天冷了之后就把椅子搬到屋子里,每天拿着一壶小酒,对着窗外发呆,想想他前半辈子的潇洒,怎么就混成如今这副人见人嫌、狗见狗嫌的模样了?
瞧着这样的老爹,屈鸿安要出口的埋怨怎么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他爹,就这样养着吧,至于说表哥的怒火……人都这样了,想必表哥也不屑于与他计较吧?
庆生在驿馆里住到正月初五,正月初六一大早依依不舍地跟莫红绸告别,与来时快马加鞭不同,回去时就多了几辆大车,都是屈府给送的礼物,还有一些当时贺楼玉走时没有处理干净的生意,都交给屈鸿泽来打理,如今赚到的银子都换成银票,揣在庆生的身上。
凌小敏也从蓟城的来信多少知道一些哥哥和娘做的事,虽然她的眼界开了,庄子的产出和凌小柔在蓟城的那些生意她并不看在眼里,可对于哥哥和娘的做法她还是挺失望的。
原本想着娘糊涂,哥哥至少是个明白的,如今看来哥哥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被人几句话就哄的失了大丫的心,凌小敏就是想要气,也只能在心里怪怪娘和大哥不识好歹,就图着眼前这点小利,少了宁远王府的庇护,这辈子凌家也就这样了。
495 为何都想去做生意
在凌小敏看来,虽然宁远王的势力看似远离了蓟城,可毕竟宁远王还是宁远王,隔的再远蓟城新上任的官员也得卖人家一个面子,更不要说蓟城的官员大多还都是宁远王当初培养的人手,只要宁远王一句话,他们一家在蓟城的日子也跟土皇帝似的。
偏偏他们看不清,以为占了一个庄子,几间酒楼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但愿大丫不会因为她母兄的做法寒了心,同时她也庆幸自己嫁的是宁远王的表弟,又是大丫的义兄,这样亲上加亲,就算是凌小柔恼了她的母兄,对她这个堂妹兼弟妹也会留几分情义。
所以,这次让庆生带回渭城府的礼物里,她可是狠下了番功夫,把这两年攒下的好东西可是拿了不少,除了给凌小柔的,还有不少是送给没见过面的外甥和外甥女的,希望大丫能看到她替凌成和李氏赔罪的心意。
庆生将东西满满地装了两大车,虽然看似这些东西比凌小柔让他带给屈鸿泽的几张纸厚的多,但那瞧着薄薄的几张纸放到外面绝对比这几车东西值钱多了,随便一张拿到外面都是万金不换的好东西。
里面有卤味作坊的卤味方子,更有王府家酿在京城销售的协议,卤味在京城时卖的有多好自不必说,自从王府搬走后,那些对于卤味的想念都要变成怨念了,可想而知卤味只要在京城重新问世,那就是稳赔不赔的好生意。
至于说王府家酿,自从上次屈鸿安带了几坛好酒回京,他再藏着掖着也被江蒙使节团给宣扬出去,尤其是那位国舅,直接就跟李旬说了他对王府家酿的惊奇,希望大衍皇帝能够做主,每年能够有一批王府家酿卖到江蒙国去。
这个主李旬还真做不了,甚至他连王府家酿是怎么回事都不清楚,不过,知道有这好东西在就成,他不能从贺楼远那里弄来酒,却相信贺楼远一定会给他这个表弟带不少酒回京。
虽然回来时贺楼远是说过有两坛是要给李旬的,可李旬把自己那两坛酒喝光了就会来屈府做客,每次都得是用王府家酿来招待,吃完喝完再拿走,到最后屈家的人反倒没喝上几口,都到了李旬的手上。
即使这样,也不妨碍他们对王府家酿的喜爱,若是这样的酒能卖到京城来,他们也不指望能赚多少银子,只要足够他们喝就心满意足了,更不要说这份王府家酿的契约里,直接就说了在京城卖酒去掉成本,利润与屈家五五分。
想到往后再也不用怕皇上来府上白吃白喝,毕竟宁远王府卖的东西,就是皇上也不敢太占便宜,往后想喝酒也成,拿银子来买呗!
屈鸿安自从做官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扬眉吐气。他本是那界科考的榜眼,却因状元不被皇上待见,被封了个皇商状元,以至于后来在名面上,他这个榜眼就成了状元。
可毕竟榜眼不是状元,一直以来他这个状元就当的名不正言不顺,被人提起状元身份时也常会让他不尴不尬地‘哦’一下。
而因为他是贺楼远的表弟,又是凌小柔的义兄,皇上对他倒是另眼相看,以至于在别人眼中他并不是因为真材实学考上的功名,反而像是皇上额外开恩赏他的。
再有状元不被皇上待见,很多人就觉得是因他而起,屈鸿安在京城虽然看似风光,实则过的很憋屈。
每当从渭城府送来一些好东西,皇上又会以各种名义来府上白吃白喝,看似恩宠无限,屈鸿安却知道在有些人的眼中,他的存在就有些诡异,哪怕那些人明着不敢说什么,暗地里却没少拿斜眼看他。
屈鸿安就想做些让人刮目相看的事,哪怕是像二表弟那样成为京城一霸,也好过成为京城一笑的好,可偏偏他没有贺楼玉的魄力,也没有贺楼远的权力,就是想在皇上面前拿一把,也得有能让皇上另眼相看的本事才成。
于是,王府家酿的出现就好似雪中送炭,哪怕最后他豁出去这个捡来的状元不要了,做个快乐的商人,也好过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存在。
所以,对于那份卤味方子和王府家酿的协议,他比屈鸿泽还要热心,与其这官做的不开心,还不如兄弟一起协办做生意呢,就他这能考上榜眼的脑瓜,难道还不如从小就不爱读书的二弟了?
在送别庆生时,别人都送到城门口,屈鸿泽却直接送到城外十里,除了让庆生转告贺楼远,让他放心地将京城的生意交给他来办,更委婉地表达了想要弃官从商的意思,听的庆生直嘬牙花子,这怎么王府的亲戚到最后都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都想着去做生意呢?
王妃家的哥哥放着将军不做也就算了,这表少爷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做生意就那么好玩?再说,大衍朝又没限制说官员不能经商,像他这样经商做官两不误多好啊,有必要捡起一样再丢了一样?而且,有个官的身份,做生意多方便,还不用怕有不开眼的官员为难,更何况屈家都有了个二公子做生意,兄弟俩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互相帮扶着多好啊。
可人家表少爷决定下的还挺大,庆生也只能劝了劝,又说了些回去跟王爷商量下,希望大表少爷不要太冲动。
屈鸿安倒也是真怕那个大表兄,庆生的话也听了进去,就等着大表兄的回信。最终庆生还是带着一脸的稀奇,带着人赶着马车上路。
转眼到了正月底,庆生带着两辆马车,又有一路上采买的东西回到渭城府,等他说明独自回来的原因是莫红绸有孕了,凌小柔就埋怨道:“你也真是的,红绸姐有孕,你不留在京城里陪着,怎么就回来了?报信这种事随便派个人也就做了,又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庆生被埋怨了,回头一想也是,他当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就想着回来跟王爷王妃告皇上的状,这时候再想媳妇了,可隔着千山万水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着,急的庆生直挠头,若是王爷点头,他立马就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可王爷愣是一言不发,许久之后才点头道:“辛苦了!”
之后,搂着王妃就走了……走了?
庆生有心跟王爷提提回京城的事,结果走了一半的王爷突然转回身:“你去庄子上瞧瞧,那些江蒙商人还有什么可赌的,实在没钱的,就请他们回江蒙吧!”
庆生一听有任务,相到之前王妃教给他们一些棋牌赌钱的技巧,心知他没在渭城府这段时候恐怕是江蒙又有人来给送银子了,既然能用上这种捞钱的法子,想必这些江蒙商人都不会是什么好鸟。
庆生就把京城的事先放在一边,打听到那些江蒙商人都住在哪个庄子,骑着马就直奔而去,连一路劳顿都给忘了。
到了庄子里,看到一个个赌的都跟恶鬼似的江蒙人,再看看其中有人欢笑有人愁,在知道那些输的只剩下一条底裤的都是靠福寿膏起家的黑心商人,笑到最后的都是正经生意人后,庆生顿时就觉得王妃发明的这种坑人游戏,实在是绝了,输成这样了估计那些人还没明白是怎么输的,而且,这些人里有输有赢,轻易也不会想到是游戏本身有问题。
听说这些人都是过年那天来到渭城府,这眼看都要出了正月,他们还没玩到想起还有家要回,这劲头不佩服还真不成。
在知道这不到一个月时间里,从江蒙人那里就赚了近千万两银子,很多输的没得输了,就会派人回国取了银子再来玩,那些赢的多的人也会把多的银子派人送回国,一来二去大衍国这种有输有赢的游戏就在江蒙那边被传的很神奇,虽然也听说有人输到倾家荡产,但更多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的人还是想要过来赢个盆满钵满。
以至于正月还没过完,别的庄子里也陆续迎来不少想要玩这种游戏的江蒙人,反倒是最初被用来吸引人的美食被排在了第二。
能来大衍国的江蒙人,身份上一般也被查明,只要是跟福寿膏有关联的人,赢他们的银子都没有心理负担,再有一些跟福寿膏无关的人也赢了银子,虽然相比之下他们赢走的只能算是少数,但人都是有赌性的,尤其是这些自认富贵险中求的商人,他们都认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那个输的只剩下底裤的人绝对不会是自己。
再有乔装成江蒙商人的大衍国人,个个都赚的喜笑颜开,江蒙国人也会算账,最终觉得输赢都是江蒙人自己的事,输的固然憋闷,可赢了银子也真心开心,反正最后银子也没被大衍国人赚去,输掉身家也不会觉得是落入了大衍国人的圈套。
好在,这样的赌法只在宁远王的庄子里流行,针对的也是江蒙人,在大衍国一时半会儿还传不出去,祸害的也只是江蒙人。
何况没有凌小柔教的那些作弊法子和乔装成江蒙人的大衍人煽风点火,就算流传出去输赢也不会这样大,更不会这样有针对性,流传出去也不过就是个游戏罢了。
496 就是不领情
正月,一晃而过,二月初的时候,李旬又一道圣旨来了渭城府,圣旨上只说自己一天天的年纪大了,也不知是上次中毒后余毒未清还是怎的,最近越发的虚弱,希望宁远王能够携带王妃进京一趟,给他瞧瞧,顺便调理调理。
再有就是太后听说凌小柔一胎生三宝,也想要瞧瞧孩子,毕竟在太后心里儿子最重,其次就是凌小柔了,甚至有些时候太后还总在李旬的耳边唠叨凌小柔比李旬更贴心,早知道就认下凌小柔做义女了。
对于李旬的要求贺楼远完全嗤之以鼻,王妃又不是御医,让她给瞧病?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放着宫里那些御医都是摆设不成?
可又无法反驳李旬的意思,毕竟上次李旬中毒,眼看着就要没命了,还真是凌小柔给救回来的,就冲着这份救命之恩,贺楼远也不担心李旬对凌小柔下手。
还有就是随圣旨同来的太后亲笔书信,信中所写都是对凌小柔的想念,就是贺楼远也不好直接回信说他们不能进京。
进京的事完全没什么好担忧的,李旬就是再混账的一个人,也不会做出君戏臣妻的事。再说,他又不是死的,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还算个男人吗?
只是三个孩子还小,虽然出了正月,寒意依然很重,这样一拖就直拖到三月时,贺楼远将渭城府的政事都交给了贺楼玉,生意上的事就拜托给了凌锋,凌锋再看贺楼远不顺眼,关系到妹妹的利益,他都是很上心,而且做生意上凌锋和贺楼玉合作,从来都是无往不利。
贺楼远带着一家老小踏上进京的路,同行的还有几十辆大车,车上装的都是一坛坛的美酒,都装在钉制的木箱子里,上面再盖的严严实实,从外面绝对看不出这些车里装的是什么,当然还有渭城府的一些特产,到了京城,无论是屈府还是皇宫都要送上不少礼物。
虽然用酒送礼最上档次,也有面子,但这样的美酒可不能当成白水一样送人,就算被李旬划为贡酒,那也得有足够的银子买才成,一向心眼就不是很大的宁远王才不做赔本的生意。
至于庆生,回了渭城府没几日就再次上京,虽然留在渭城府的庄子可以大赚江蒙游人的银子,可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莫红绸,用上次进京一样的速度只六日就走完别人一个月的路程,风尘仆仆地去陪媳妇和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而在京城的李旬,听密探来报渭城府如今接待络绎不绝的江蒙游人,虽然不知道到底赚了多少,但从那些扮成管事的卫兵们的脸上可以看出肯定是赚了不少,不然这些跟着宁远王见过世面的卫兵也不会整天笑得跟花开似的。
李旬就等着江蒙游人深入大衍,除了渭城府的生意他伸不了手,别处建了不少的庄子和专门招待江蒙游人的驿馆,李旬也是下了不少的血本,而且不同于宁远王把赚钱的机会给了手下人,李旬让人建的这些驿馆和庄子,除了由御厨们亲手教出的大厨子们,还有就是所花费的银两都是从国库里拨银子,到时赚了也是要收归国库。
只等着江蒙人一路游来,他就能赚的也跟花开似的,可等来等去,一直等到二月多了,在渭城府玩的乐不思蜀的江蒙人还是在渭城府,出了渭城府到别处游玩的只是小猫三两只,还都是吃个东西斤斤计较专挑便宜的吃,花钱都花的不痛快的,一看就没多少油水的人。
李旬就急了,他可是下了血本,若是江蒙人有钱人都不过来,他可不是要赔了?虽然这几年他没少跟凌小柔借光,国库也一日日充盈起来,这些银子他也花得起,可花了这些银子,却没得来想要的结果,他也是挺憋屈。
又让人去打听,但那些庄子可不是闲杂人等能够进入的,卫兵们看似都削尖了脑袋去赚钱,但跟着宁远王身边这些年,若是被人轻易就闯进庄子里,他们也不用再混了。
最后皇上的密探也没打听着到底是什么把江蒙人的心都勾住了,若说庄子里有倾国倾城的美人,可就凭几个美人也不会有这样的魅力。
李旬得不到消息,最后也只能等着贺楼远到京城后亲自询问,可等啊盼啊,直到三月中了,才得到宁远王一行从渭城府启程的消息。
李旬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底,他还真的贺楼远不鸟他,连下了两道圣旨,他也不敢再下第三道圣旨催人,不然等第三道圣旨下了,宁远王再不来,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宁远王真心不是看不起他这个皇上,更不是要想谋反。
好在,贺楼大爷终于还给他留了几分面子,剩下的就是等着了。
三个宝贝才四个多月,一路上大多时候都是在睡,又宽又大又奢华的马车里铺的厚厚的,舒服的很,连马车的轮子都用棉花和牛皮裹上,路面上小小的坑洼几乎感觉不到。
比起因在马车里久坐而疲惫的大人,宝贝们醒来就精神奕奕,瞧哪儿都新鲜的不得了,为此每当孩子们醒来,马车就会停在路边,由奶娘们抱上宝贝们出来走走,欣赏一下不同的风景,宝贝们看什么都新鲜稀奇,瞪着大大的眼睛,每当凌小柔跟他们说话时,还会咿咿呀呀地跟着回应,把凌小柔的心都萌的不要不要的,抱着宝贝就亲个不停。
只是孩子多,亲了一个不亲下一个,那个就会伸着小手抗议似的挥舞,凌小柔再挨个亲着,等亲到孩子们困了,再送到车上睡觉。
瞧着孩子们天真可爱的睡颜,凌小柔心都是满满的,至于旁边看着就一脸酸相的王爷,凌小柔表示,她压根就没瞧见。
前世的时候,十九岁的年纪还是花骨朵一枚,到了这里却已经是三个娃娃的娘了,养孩子就已经够甜蜜又辛苦了,难道还要对着那个整天跟孩子争宠的王爷也和颜悦色?他又没有宝贝们香软可爱。
为免宝贝们长时间坐车累着,车队也是走走停停,常常是走一日歇一日,遇上天不好的时候歇个五、六日也是常事,至于在京城里估计早就等着不耐烦的皇上,众人都表示:皇上哪有宝贝们重要?
顺便再视察一下自家的产业和凌家的产业,虽然相信不会有人敢把手伸向王爷的腰包里,可手底下的人该适当地敲打敲打总是要有的,不然只会让有些人的胆子越来越大。
这一路查账过后,果然被查出一些问题,虽然都不大,但若是放任不管,说不定就成了让千里之堤崩溃的蚊穴了。
李旬从三月中就得知宁远王一行进京的消息,可随着三天一报,宁远王的军队还是慢悠悠地在路上行着,瞧着密报上可以说是龟速的行进速度,李旬头上的青筋直蹦,难道贺楼远你是打算走着进京不成?
可再着急也没办法,人家宁远王这一行里有老有少,小的才几个月大,就是做皇上的也不能太不体谅人了。
终于,宁远王一行来到京城时,已经是五月中了,整整用了两个半月时间才走完平常一个月的路程,李旬竟出奇的没有脾气了,甚至他在想,幸好天气越来越热,贺楼远是怕在路上热着孩子,不然再让他走两个月都有可能。
宁远王府当初在贺楼玉搬家时已经被祸祸的不成样子,又因着离皇宫太近,地价高不说,一般人也不能买,就这样一直空在那里。
虽然留了几个看门的老人,拆掉的玻璃窗也掏回库房里的木头窗,可瞧着还是怪萧条的,满园子就是珍贵一些的花草都被贺楼玉带走了,厨房里别说是锅碗瓢盆,就是大缸都被贺楼玉装走,王爷和王妃要回来,当然得收整的能住人才成。
可东西实在是被拿的太空,李旬也看不过眼了,最后派了些宫里的工匠过来帮忙拾掇,不然宁远王进京后再以王府不能住人,让他给赏座府邸,他才叫亏了。
等宁远王一行人进京后,看到收拾一新的宁远王府,贺楼远皱了皱眉,“二弟走时收拾的真不仔细。”
旁边迎了宁远王一行进京,等着宁远王看了王府后夸赞的公公脸上的肌肉跳个不停,心里却在替皇上叫屈,皇上费了这么大的心力让人把被祸祸的跟鬼屋似的宁远王府收拾出来容易吗?
当初贺楼二爷离京时,若不是怕大门卸了被人随便往里闯,恐怕连王府的大门都不能给留下来,皇上这次又花银子又出人,总算是把王府收拾好了,到了王爷这里半点功劳都没了?
凌小柔在旁见公公脸上表情变换的精彩纷呈,暗自好笑着,让人拿了荷包赏给公公,捏了捏鼓鼓的荷包,估摸着里面的银子不少,公公才笑弯了眼,“奴才谢王爷,谢王妃的赏。”
等公公拿了银子,又说了皇上明日在宫中设宴为宁远王接风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还琢磨着回去怎么跟皇上说,反正他是不会直接说王爷半点没领皇上的情。
497 看了也是白看
宁远王没再出任何意外地到了京城,李旬这才放下心,说起来,自从贺楼玉也离开京城后,他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了,虽然贺楼玉在京城的名声不是那么好,在他这儿也整天就琢磨着怎么从他这里划拉东西,好歹跟那家伙说话不用费太多心眼,有时候有些事还真能帮上忙。
李旬都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让贺楼远安心,而将贺楼玉放出京城的决定了,可惜现在他就是想把贺楼玉召回京城,人家也不会愿意。
京城再繁华,皇上再纵容,都不能改变他在这里其实就是人质的身份,当初也就是贺楼远羽翼未丰,为免敌对势力的迫害,贺楼远才不得不继承了爵位,贺楼玉才不得不留在京城,若是换了现在,再有人提要让贺楼玉留在京城做人质的话,贺楼远在灭了那人之后,绝对会毫不留恋地把爵位还回来。
更不要说如今渭城府越建越好,就瞧着蓟城被宁远王治理的多繁华就能知道,用不了几年渭城府也会成为跟蓟城不相上下的繁华大城,甚至因为渭城府面积更大,说不定就是京城也要比不过渭城府繁华呢。
放着能亲自建设好一个城的机会在那里不要,贺楼玉想回京城才是有病,李旬当然知道贺楼玉自从去了渭城府,投入了多少的心血。
也只有宁远王才能将一个地广人稀的大城建的直逼京城般的繁华,李旬想:大衍现在这样的地方还是很多,要不要等渭城府发展起来了再给贺楼远换换封地?
不过,也就是想想了,他真敢那样做了贺楼远绝对会跟他撂挑子。虽然不能再给贺楼远换封地,李旬倒是可以跟凌小柔探讨一下赚钱的法子,那些城都是各有各的特色,说不定凌小柔就能想到什么好主意呢。
至于说向贺楼远讨主意……不是李旬看不上贺楼远,虽说宁远王是有本事的,也将蓟城建设的很好了,但要在短期内让一个城繁华起来,不靠凌小柔出主意,贺楼远还真未必办得到。
自古以来每一个国家,每一座城的繁华都有其原因,而近年来大衍国的繁华就是因为凌小柔所带来的那些美食,不但在国内受到追捧,跟西夷国的交易也让大衍国赚足了银子,如今更是跟江蒙人也达成了协议。
可以说只要凌小柔随便想想,赚钱的主意就有很多,对于这样的人才,李旬就是没了当初的小心思,也还是会时常惦记惦记,惦记过后的结果就是悔啊,怎么就没争得过贺楼远呢?
翌日,贺楼远上朝,不意外地被李旬留下来切磋,在皇上身上添了数道淤痕后,君臣二人才去喝茶聊天了,这么久没见面了,无论是朝中还是军政上都有不少事可以谈论,李旬对贺楼远也是很信任的,有些一直拿不定主意的,总是要跟贺楼远说说。
凌小柔则是在午前随老太妃一起进宫见太后,同时也抱着三个贺楼家的小宝贝。
一见这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宝贝,太后就稀罕的不得了,瞧这小模样长得三分像爹,七分像娘,反正不管像谁长大了都不丑。
虽然太后也很喜欢自己的那几个孙儿孙女,可因着种种原因,她跟宫妃们都亲近不起来,孙儿们自然也不可能天天都在身边陪着,平日见着孩子们跟她也不是很亲近。
见孩子们很粘老太妃,把太后羡慕的眼珠都舍不得转一下,暗想着哪个孙儿的亲娘出身不高,她要不要把孩子也带到身边来养呢?
等中午,愉妃领着两岁多的小公主过来给太后请安时,三个孩子早就睡下了。
愉妃来的目的除了给太后请还,主要还是要来看凌小柔和她的三个孩子,比起其余宫妃,愉妃与凌小柔的交情要深厚许多,她和小公主的命可以说是凌小柔给救下的,凌小柔进宫来,她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当初被陈淑仪妒恨的孩子,生下来后却是个公主,若是陈淑仪地下有知,知道后会不会后悔了。
太后之前也跟凌小柔和老太妃抱怨过一些愉妃不如从前贴心的话,只是愉妃再不好那也是皇家婆媳的纠纷,凌小柔和老太妃也就是听听,真不好发表意见。
好在太后也没想她们说什么,抱怨过后也就过了,听人来报愉妃来了,还得让人请进来,见到小孙女儿,太后还是挺高兴的,小公主也偎在太后怀里亲亲热热地叫着皇祖母。
愉妃给太后请了安,凌小柔也见过愉妃,太妃因身份高,见着除了皇后以外的宫妃是不需要见礼的。
愉妃看到太后的床上躺着的三个小宝贝,也稀罕的不得了,若不是小语柔穿的颜色跟两个哥哥不同,还真看不出区别来。
愉妃感叹凌小柔会生,凌小柔是既羞涩又自豪,两年的时间多了不少隔阂,老太妃之前还抱怨愉妃变了,不如以前贴心,当着老太妃的面,凌小柔也不好跟愉妃太亲热。
而且,她也不知道愉妃对她是否也变了,原本还算深厚的感情,凌小柔也不敢太当回事,话说的就客气有余,亲热不足了,好在愉妃也猜到凌小柔的苦衷,说的都是关于孩子的事,倒也不会尴尬了。
没多久,宫里有位份的妃子都过来了,平日太后不待见她们,嫌她们每天在耳边吵着烦,就免了她们请安,虽然她们也想借着来给太后请安,在这里跟每天都来看太后的皇上偶遇一下,可太后话都说到那份上,她们也不敢自讨没趣。
今儿知道宁远王老太妃和王妃进宫,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当初就知道皇上对凌小柔有贼心,万一皇上现在还没死心,她们也好趁皇上来看凌小柔时,跟皇上见见,说不定在王妃那里讨不到好,皇上会注意到她们呢。
结果,太后宫里就热闹了,太后想赶人走,可妃子们是打着来看老太妃的名义过来的,太后再不待见也得给她们留些面子,而且愉妃都来了,也不能把别人拒在外面。
结果一见了面,宫妃们就围着凌小柔的三个孩子看,凌小柔怕人多手杂,虽然她跟这些妃子们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但谁知道有没有心理扭曲的对她的孩子下手,便一直让乳娘在孩子身边看着,她和太妃也时刻注意着。
太后或许也是有这样的担忧,申斥了宫妃们几句,让她们收敛一下,免得身上的香粉味冲着孩子,宫妃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到一边,其实她们真的只是瞧着三个一模一样的孩子稀奇,又都长得那样冰雪可爱,嫉妒是有,更多的则是羡慕,也想借些喜气,说不得她们也能生下这样可爱的孩子呢。
结果被太后一训,她们都心里不痛快了。
太后一直就不怎么待见她们,她们心里也有数,不就是拿她们跟宁远王妃比较着,觉得她们无论是相貌,还是厨艺都不如宁远王妃?
可她们都出身高贵,厨房里的活计自然有别人来做,她们自小学的都是诗词书画,会做两样拿手的菜讨皇上欢心已然不错了,谁还会在厨事上下大心思?
又不是家里穷的吃不上饭,要靠她们抛头露面地去做厨子,说起来,别看凌小柔得了宁远王的心,又是太后和皇上看重的人,可在宫妃们的心里,她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厨子,好不容易家里出了个做将军的哥哥吧,最后还辞官不做去做生意了,连个拿得出手的娘家都没有,再富有也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
宫妃们虽然嘴上没说,但有那城府不够深的,脸上就带了出来,凌小柔一一看在眼里,也就记在心上,当初在宫里住了那么久,谁是谁她都认得,这两年宫里也没进几个新人,这些还都是熟人呢。
瞧不起她是吧,又不会让她身上少块肉,说到底还不是嫉妒吗?她如今生活幸福又富足,又何必跟这群怨妇计较呢?
干脆就理都不理那些对她不善的目光,只是随着老太妃一起回着太后的话,偶尔扫过宫妃脸上的目光淡淡的,却把她们眼中的嫉妒看的清清楚楚,心里的得意却是更甚。
嫉妒使人丑陋,这句话还真适用于这些宫妃们,真希望李旬能看到他的妃子们丑陋的嘴脸呢。
到了传午膳的时候,太后瞧着满屋子花枝招展,脸上带笑、眼中却带着嫉妒的宫妃,沉着脸道:“瞧时候该用午膳了,之前也没想着你们过来,自然没准备你们的份例,哀家就不留你们在这用了。”
说着端起茶碗,用盖子荡着里面的茶叶,宫妃们知道该是退下的时候了,跟太后见了记,又向凌小柔和老太妃告辞后出了门,结果在外面见着匆匆赶来的皇上和宁远王,宫妃们觉得机会来了,自然不愿就此离去,纷纷过来跟李旬见礼。
贺楼远瞧着这一堆花红柳绿就有些头疼,向后退了几步,将李旬让了出来,他可半点不想被宫妃们身上的香味给薰着,看她们刚从太后那儿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薰到他的宝贝儿女们。
李旬也没心思跟她们在这里风花雪月,免了礼后就让她们回去歇着。
见皇上这急着去见美人的模样,宫妃们揉烂了手中的帕子,再急又如何?还敢跟宁远王抢人不成?反正看了也是白看。
498 好高骛远
李旬进到屋中,凌小柔和老太妃起身给李旬见了礼,李旬又给太后见了礼,之后再落座,说的都是晚上要在御花园摆宴,为宁远王接见的事。
届时,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可以携家眷过来,也表明皇上对宁远王的看重。
“御花园啊,真是个好地方。”凌小柔就想到李旬与众不同的爱好,摆宴最爱在御花园,也幸好此时天热了,晚上在御花园中倒是凉爽,像上次大冬天的在御花园中摆宴,吃个饭还得灌一肚子凉风。
李旬不知凌小柔心中想的什么,虽然听着她这话不像是夸赞,却也说不出里面有什么歧义,就着这话也就笑道:“此时特花园里花开的正好,前些日子从南方又来了一批奇花,刚好赏花饮宴两不误。”
凌小柔见李旬解释的很认真,也就只是笑了笑,可那笑容看在李旬的眼里怎么就像是嘲笑呢?可再看凌小柔,表情就很正常了,只盯着她家里的三个宝贝看,根本就不肯再赏个眼神给皇上。
贺楼远从进屋后,眼神就一直在孩子和凌小柔身上打转,这才小半天没见着,他就想的不行,比起李旬那群能薰死人的妃子们,还是自己的王妃最清爽,身上从来不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淡淡的就很好闻,模样更是天然完美,哪里像那些妃子似的脸抹的跟吊死鬼似的,皇上晚上看着就不瘆吗?。
反正自家的王妃哪里都好,就是生出的孩子都比别人长得好,瞧皇上那嫉妒的眼神,他这心里咋就这么舒坦呢?
李旬从一进屋看过凌小柔的孩子后,这心情就跟长了草似的,他好歹还是一国之君,怎么处处都比不过贺楼远呢?瞧人家这孩子长的多可爱,他都想抢过来了。
对比一下自家那几个跟别人比也算漂亮,但现在看来只能算是清秀的孩子,再看贺楼远和凌小柔都一脸自豪的模样,李旬真是怄得要命,却又不能表现出太明显的嫉妒。
让太监将给三个孩子的礼物送上来,虽然当初孩子满月时李旬已经派人给送了贺礼,但孩子不远万里来到京城,他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而且,瞧着这三个孩子漂亮的模样,李旬已经在想,要不要先把宁远王家的小女儿给自家儿子定下来做皇后?
想也知道就算凌小柔不会把自己的一身厨艺传给儿子们,那也得教给女儿,还有以她和贺楼远护短、对外小气,对自己人大方的性子,将来女儿的嫁妆肯定少不了。
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女儿做了皇后,他们不更得对大衍国尽心了,哪里还会像现在想给贺楼远换个封地,都得承受他的冷眼和杀气。
到时候哪里能用到他们,就是为了自家女儿,他们都得没有怨言地冲在前了。
就凭凌小柔的模样,和她跟凌小柔有七八分的相似,这长大了也得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配给哪个儿子,儿子都只有偷着乐的份了。
可在自家三个儿子中选来选去,他真没觉得哪个让他觉得最疼爱,疼爱到连皇位和皇后都给准备好的地步。
午膳很快被传了上来,知道今日是要招待宁远王及家人,自然也就有厨艺惊人的王妃在了,这些原本就是凌小柔教导出来的御厨们个个都用了十二分的心思,生怕被王妃怪他们做的不好。
凌小柔吃着都挺满意的,这些御厨的菜做的完全没挑,就是她自己做了都未必有这水平,毕竟她学的杂,精的就少了,这些御厨当初她可是分着教的,只研究一个菜系自然水平就精进得多。
而且平日在宫里对各宫的主子都得小心地侍候着,一点不好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在压力的作用下,厨艺果然比酒楼里的大厨们成长的快了。
凌小柔吃的还是很满意的,每样都尝了几口,就是有些菜做的稍有差池,凌小柔也没表现出来,人都是她教出来的,自然也就被她划为自己人的范围。
她也是个极护短的人,总不能为了一道菜而害得他们被怪罪吧,当然,在她看来还有不足的菜,皇上也吃的很开心,她也觉得没必要把菜做得太十全十美,再把皇上的胃养刁了。
用过这顿在太后心里像是家宴一样的午膳之后,李旬就把这段时间一直困扰他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前他也有跟贺楼远提过想让大衍国处处变得繁华的想法,贺楼远却拿着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问了几遍,贺楼远只说了四个字:好高骛远。让皇上很没面子。
从贺楼远那里得不到准话,李旬就想从凌小柔这里下手问问,说不定贺楼远只是在嫉妒他想要成为一代名君的深远目标。
虽然李旬自认不是个聪明的皇帝,但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是个很开明的皇帝,虽然难免有时耳根子软了些,但信任贺楼远这件事上,就足以说明他这个皇帝知人善任,在臣子面前又不会摆皇帝的架子。
不然,只要他随便摆摆架子,贺楼远还能这么直白地表现出他对自己的鄙视吗?
在贺楼远这里受到了打击,李旬很迫切地想知道他是怎么的好高骛远了?他真的想成为一代明君啊,只有在他的土地上,处处都繁华的跟京城似的,百姓们才能都安居乐业,他怎么就好高骛远了?
凌小柔听了皇上急切地想表明自己的英明,又听了贺楼远对他的评价,摇摇头,“皇上,你这想法是好的,不过确实是有些不切实际呢。”
“还请王妃说说朕如何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了。”李旬撇撇嘴,瞧瞧吧,这才是真的一家子,凌小柔这是怎么都得维护自家男人是吧?
听李旬带点赌气的询问,凌小柔也没客气,就把李旬不切实际的地方分析出来。
她不觉得要把每一座城都建得繁华才能表明皇上的英明,毕竟大衍国现在虽然是地大物博,但人口有限。当一处被百姓蜂拥而至之时,就会有相应的地方造成人口的减少。
而按着李旬说想法,发展起来的都是各地的主城,势必要造成百姓大量拥入城中的情况,就会造成地无人耕、田无人种,一窝蜂的都去做生意了。
而且,商业的过份发达所导致的农业萧条,久而久之就会成为国之大患,一旦粮食问题成为制约大衍发展的因素,更快的发展带来的不是利益,而是利益过后的衰败。
更何况,她会的就是厨艺,人人都去开酒楼,卖吃食了,又有多少人去吃呢?与其让百姓都发展起来去经商,还不如脚踏实地地把田种好,人总是要吃要喝,一个连粮食都无法保证的国家,赚了再多的银子又有何用?难道还要每天抱着银子啃?
自古以来就是民以食为天,舍本逐末的事可是不能做,除非是把大衍国的人口也发展起来,足够支撑起一座座繁华的大城,那才是真的富强的时候。
而此时的大衍国,经历了多年的战乱,人口得不到发展,就是土地都闲置了不少,这时候自然是要鼓励百姓多去种田才是。
像李旬这样的想法,人人经商、城城繁华,建了那么多的城,没有足够的人口,商业也不可能发展,即使是想繁华也繁华不起来,还不如踏实下来先把人口发展上去。
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把大衍国的人口提上去,在这个医疗条件很差的时代里,可是个长期的准备,而且有了前世人口膨胀的经历,凌小柔觉得即使是人口增长也需要有序有秩的进行,这是一个长远的目标,自然就要制定一个长远的计划了。
于是,李旬之前想要发展经济的想法,在凌小柔一通忽悠加讲解之后,就变成了如何发展大衍国人口了。
“按小柔儿所说,大衍国近十几年内都不适宜发展太快了?”李旬也不再纠结贺楼远那句好高骛远的评价,也不想凌小柔说的不切实际,一心想着都是怎么制定出一套能让大衍国在十几年之内,人口达到一定数量的方法。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若是大衍国的女子都能像凌小柔这样一胎就生三个该多好啊,生个几年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凌小柔点头,“皇上所言极是,我国目前最迫切的就是人口要增长,随着人口的慢慢增长,相应的建设也可以进行,却不宜进展太快。”
李旬总算是放下他要大力发展大衍经济的打算了,按凌小柔的说法,他还真怕建成了一座座空城,那样损失的不但是大量的银财,还有因决策失误而损失的民心。
在李旬热切的目光注视下,贺楼远即使知道他的目光单纯的只是欣赏和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激动,但她的女人不管怎样都不可以被别的男人盯着看。
贺楼远挡在凌小柔身前,“若是无事,臣还想与皇上切磋一二。”
李旬后背一寒,就觉得身上还没好的淤青又疼了几分,干脆借口有政事未办先走了。贺楼远满意皇上的识趣,也不便在太后宫中待的太久,又交待了一些晚宴的事也跟着离开了。
老太妃看自家媳妇的目光也带了骄傲,就是那些朝臣都未必有自家儿媳想的这么深,这么远,若是这话传出去,谁还会觉得自家媳妇就是个会做菜的厨子?
虽然这话是不能传出去,但老太妃就是为自家的媳妇自豪着,看的太后心里怪不是滋味,她怎么就没个这么能干的媳妇?
当然,太后忽略了一点,若真是有这样一个能力出众的媳妇,只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再大的能力也使不出来啊。
499 被惦记上的一家子
晚宴是争奇斗艳的晚宴,打扮的花朵儿似的小姐们随着母亲进了宫,虽说是为宁远王办的晚宴,难得的宴请的却是满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这种场面就是年宴也不多见。
虽然未必见得着皇上和宫宴的主角宁远王,可这种时候也多有夫人们为自家儿子相看媳妇,或许谁就入了谁的眼呢。
就是没有挑中的,也让自家的闺女出来露个脸,往后也好被别人惦记上。
都听说了渭城府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年多的时间,宁远王将原本被贪官祸害的不轻的渭城府发展的几乎要赶上蓟城的繁华了,还陆续有百姓向那边迁移。
渭城又开通了与江蒙的旅游线路,虽说线路也直通大衍内城,但相比之下与江蒙最近的渭城才是这条旅游线路的受益者。
宁远王爱妻的名声在外,又有王妃美貌在前,就是那些慕了宁远王美名的闺秀们还是有着念想,也少有家里愿意让千娇万宠的闺女去宁远王身边给王妃做绿叶的。
可宁远王府还有位贺楼二爷,当初在京城时传出的是恶名,如今到了渭城府再传出的却都是一片赞誉之声,更重要的是贺楼二爷至今未娶。
贺楼玉有个好相貌,又是京城的名人,之前却是受了恶名所累,有好姑娘的人家都不想跟他结亲,但在一些姑娘眼中他那模样还真真是爱死个人,以往就有对贺楼玉动心的姑娘家,可惜因着他的名声,家里都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如今传出好名声了,那些早就瞧着贺楼玉不错的姑娘就更动心了,除了埋怨家里当初阻着这桩姻缘,更是盼着能被老太妃相看上。
至于说贺楼二爷在渭城府有没有可心的人儿……渭城府那边最高的官又能高到哪里,与宁远王府也门户不当,这时若是有人跟老太妃提亲,凭自家在京城的地位还怕老太妃不同意,就是原本有相看过的,只要没定亲,老太妃又不是不能改主意。
娶个京城名门千金,总比娶个小官之女要有面子,老太妃已经有了个出身不高的长媳,难道不需要娶个出身好的小儿媳撑撑面子?
宁远王府主子不多,过了门只要侍候好婆婆,跟长嫂相处好了,也没更多的烦心事,嫁过去真就是享福去了。
老太妃连出身那样低的媳妇都能好好地待了,她们这些出生名门的千金还怕与老太妃难相处?再有妯娌间更不是问题,虽然长嫂是王妃,可出身低的王妃,自小就不懂得后院的弯弯绕绕,拿捏起来也容易的很。
唯一的问题就是京城里抱着这样想法的人家太多,可贺楼玉只有一个,身份上能配得上贺楼玉做嫡妻的又只能是嫡女。若是争不过了,嫡女自然是不愿给人做妾,可为了抓住这个机会,有的人家就想着让自家的嫡女和庶女都到老太妃眼前晃晃,就算不能争来个正妻的位置,把庶女送到王府做妾也不算委屈了。
若是能有幸被宁远王看上,就是嫡女送去做妾也是使得的,毕竟从皇上的表现都可以看得出来,宁远王深得圣心,皇上的年纪还轻,在那个位置怎么也能再待上十几二十年,宁远王的风头正劲。
以至于在宁远王进京的消息刚传到京城,人还在路上时,那些想要把女儿嫁给贺楼玉的人家已经开始激烈的明争暗斗。
趁着宫宴,就有想要嫁女的想在老太妃跟前露露脸,就是无女可嫁的,也想跟宁远王妃问问一胎生三子的秘方。
宁远王妃的厨艺已深入人心,出的几本与美食相关的册子和相生相克的册子早就在大衍国内传遍。
虽说来参加宫宴的都是各府里正经儿的主子,但常年在后院的水深火热中待着,能顺利生下儿子的都不多,瞧人家宁远王妃一胎就生了二子一女,还都健健康康,漂亮可爱也是独一份,说不得就是有什么生子秘籍呢。
就是没有一胎生三个的好福气,生一个漂亮可爱的也成啊,待在太后那里看到那三个漂亮的跟玉娃娃似的孩子后,更是喜爱的不得了。
难得的是孩子竟不认生,瞧着谁都笑,坐在那里也不用人扶,别人一逗就咧着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牙,嘴里也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虽然听不懂说的什么,却不妨碍孩子们得了所有人的欢心。
只可惜太后和太妃都护的紧,一旁看看还成,想要抱吗?也就是眼馋地看看太后和太妃在那里抱着孩子们可劲地稀罕。
凌小柔被人缠着问她是怎么生出这三个可爱的宝贝的,凌小柔也很无语,除了吃的喝的要注意,初期适当的走走,后期因为肚子太沉,她走路都费事了,怎么能一胎怀三个,她真不知道啊。
可热情的夫人们哪里肯放过她?这些夫人们岁数都比凌小柔大,不少都是祖母辈的人了,自从食物相生相克的册子和孕妇注意的册子看了后,都从中受益不少,对凌小柔可以说是敬若神明。
比起年轻一些的小姐和夫人们还会因凌小柔的出身而对她多有诟病,也完全是因嫉妒心而起,这些上了岁数夫人们就是真心想跟凌小柔结交了。
毕竟那年皇上中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被凌小柔给救回一命,即使凌小柔都说了她不通医术,完全是用了食物调理的,可能救命就是本事,谁敢保自个儿有一天不遇到要命的事?能结交上这样一个身份高贵,又有本事的王妃,总比多一个敌人的好。
凌小柔很无奈,见老太妃瞧着她被缠着只是笑,知道太妃也是想她跟夫人们多说说话,交际圈子也广些。
好在这些夫人们都是有眼力见的,比渭城府的那些官员夫人还懂得人情世故,即使是缠着凌小柔东问西问,也没有让凌小柔觉得厌烦,还真给她们讲了不少关于饮食上从前不知道的需要注意的事项。
听的夫人们又惊又奇,更是坚定凌小柔一胎生三个是有秘方,倒是让凌小柔哭笑不得,这个她真不知道。
三个宝贝就在太后和太妃的怀里这个看看,那个看看,见他们的娘亲被人围着问这问那,就是不过来抱他们。
还有一堆围着他们笑得眼睛直放光的女人想要抱他们,还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抱着他们的祖母和让他们叫‘太后祖母’的人就会被逗的牙齿都笑出来了。
宝贝们对于娘亲不抱他们都是生气的,‘啊啊’地叫个不停,还向凌小柔挥舞着小手,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说些什么,眉头都皱了起来,瞧着情绪还挺激动的,更是把夫人们哄的‘乖乖’‘心肝儿’地乱叫一气。
偏偏可爱的宝贝们就是不让别人抱,也没人敢到太后和太妃怀里抢孩子,就是太后也是哄了半晌才能抱上孩子,抱上就舍不得放下了。
等宝贝们指着自己的小嘴‘啊啊’地叫着的时候,乳娘们就端了一只只精巧的小银碗过来,加了肉末和胡萝卜的面条煮的软软的、烂烂的,宝贝们一看到吃的就挣着要从怀里出去。
太后还不知道宝贝们这是怎么了,太妃已将怀里的小语柔放在床上,好好地坐好,她的两个哥哥见了更是用力挣扎起来,太后本来怀里抱了两个就有些不稳,惊的一身冷汗才没把孩子摔着。
也学了老太妃的样子把修谨和修逸放在床上,见三个宝贝坐一排,都张着嘴啊啊地等吃,眼睛瞪的溜溜圆,不由得就想到张嘴等喂的小燕子。
虽然宫里也有几个孙儿孙女了,可没一个像这三个宝贝一样让太后如此稀罕着,越看越爱,对太妃笑道:“老姐姐,你这仨孙子就比别人家生一堆还有福啊。”
“呵呵,都是我娶了个好媳妇。”老太妃很不谦虚地笑着,看向凌小柔时的得意是藏也藏不住,让那些原本还打算把女儿嫁给宁远王做妾的夫人们都息了心思。
不说王妃的相貌自家女儿比不上,就是她一胎生三个的这份福气更是无人能比,还有老太妃的态度,也是对这个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就是真把女儿嫁过去做了宁远王的侧妃,真与王妃起了冲突,王爷和老太妃向着谁还用问吗?
人家王爷与王妃感情深厚,却偏有人要想不开地插一脚进去,换了谁也不会看来跟自己争丈夫的女人顺眼。
与其把女儿嫁过去让宁远王妃记恨着,还不如想着怎么拉拢了宁远王妃,让她帮着说说,把女儿嫁给贺楼二爷呢。
本来还在观察凌小柔是不是个好相处的,想嫁女儿过去给贺楼远做妾的,这回都把目标放到了贺楼玉的身上,倒是让贺楼玉更成了炙手可热的佳婿人选。
可无论夫人们怎么提起贺楼玉,凌小柔也只是但笑不语,想想也是,一个做嫂子的怎么好跟外人谈论自家小叔的事?也不怪人家王妃就是笑。
想跟老太妃说说吧,人家太妃眼里只有三个冰雪可爱的孙子,别人说不上三句话,老太妃眼神就跑了。
不过再瞧这三个吃的一脸满足,吃的高兴了还会拍手或是咧嘴大笑来表达他们吃的很满意的宝贝,怎么这么好的宝贝就不是他们家的呢?
这要不是宁远王的孩子,她们是真想抱回去稀罕几天了。
500 跑调跑了八百里
凌小柔当然也是时刻注意着宝贝们,见他们边吃还能不时跟她打个招呼,在别人眼里一些不显眼的小动作,凌小柔都能看懂,心里暖暖的,被人羡慕着心里也是自豪的。
见孩子们吃的这么好,样子也实在是太招人爱了,就有夫人想到自家不爱吃饭的孙儿,想到凌小柔连孕妇的饮食都知道,又能把孩子养得这样可爱,说不定孩子的饮食方面也有独到之处,一个过来请教,就有更多的夫人过来请教。
若不是太后一句乏了想去园子里走走,夫人们绝对会把凌小柔吵的头疼。
太后也很无语,往日这些夫人们进宫来请安时,都规矩上没得挑的,从没见着这么吵过,今儿看凌小柔时的目光就跟见了蜜糖似的。
还有她们看向这仨宝贝的眼神,要不要那么凶猛啊,若不是知道她们没那胆,太后都觉得她们是直接要把孩子抢回家养着了。
还好宝贝们不让这些夫人们抱,太后也是哄了半天才有的待遇,可就是这样她的心里也美滋滋的,盘算着等宫宴过后定要将这三个孩子留在宫里多住几日,说不定还能借着点福气,让宫里的妃子也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孩子呢。
宝贝们吃完了就犯困,也是到了该睡下午觉的时候了,头一点一点的,不时还强撑着给人一个大大的笑脸,更是逗的人忍俊不禁,虽然太后说是要出去逛逛园子,夫人们还是不时回头瞧着,一个个都依依不舍的。
因要照顾宝贝,凌小柔没跟着太后一行人去游园,总算能安静地陪着孩子们歇歇了。
吃过饭的宝贝们躺在太后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小床里,眼睛都困的睁不开了,还扳着脚丫子在玩。
从渭城府一路行来,为了孩子们也是走走停停,三个孩子倒是被照顾的很好,面对陌生的环境,只要娘在身边就不会闹觉,听着凌小柔轻声细语地给他们哼着小曲,即使那小曲从来就没哼过同样的调调,他们还是很满足地睡着了。
凌小柔哄睡了孩子后,为他们盖上薄毯,就见太后宫里的宫女们一个个都面色古怪,当然是知道她们是被她五音不全的嗓子给征服了。
想当初她刚给孩子们哼曲时,乳娘和侍候的丫鬟不也是这副表情,慢慢的不也习惯了?反正孩子们喜欢听,她管别人是怎样呢?
却不知宫女们心中都在流泪啊,这么可爱的三个娃娃,跟着这样一个唱歌跑调能跑出八百里的娘,往后这调还能不能拐得回来?
凌小柔哄睡孩子后,也是有些犯困了,可这是太后宫中,孩子们是睡在太后一早就让人准备出来的小床里了,屋子里剩下的就是太后的床,她也不好太随便了。
若是在当初她住的那个偏殿还怕啥啊,虽然条件不如太后这里舒服,好歹在里面随便。
困的紧了,凌小柔就起身出去走走。
怕孩子睡到什么时候醒了见不着她再哭闹,也没敢走远,就在太后宫外的的一片梅林里逛逛。
原想着太后宫外就算是种梅树,也该是种那种只开花不结果的观赏梅,却不想这好大一片竟然都是结了稀稀的果子的。
此时正是梅子熟时,瞧着满树梅子虽结的不多,一个个却长得个头不小,就站在树下多看了几眼,瞧着地上也落了不少梅子,很是觉得可惜。
听身后的宫女说这片原本种的是竹子,太后回宫后就常常提起宁远王府里的一处梅树,还有那些好看又能吃的果树,皇上孝顺就让人将竹林铲了,从别处移来这许多有年头的梅树,想不到今年竟结了这许多梅子。
凌小柔却觉得若是种了不摘,还不如干脆就种那种只开花的呢,也免得让她看了心疼。
这些梅子若是长在宁远王府,她一准摘了腌上,或是泡些梅子酒,可惜是在皇宫里了,今儿又人来人往,她也不好爬树上去。
听宫女说起,凌小柔才记起宁远王府也有那么几棵果梅,当初贺楼玉搬家时也没动,这时节应该也是果挂的正好,再不摘就只能等着果落了,回去就摘了泡酒吧。
她一直就喜欢梅子酒,去年又因着有孕禁了差不多一年的酒,又正是酿王府家酿的时候,她可是馋的紧了,今年就要敞开了喝。
就是不知用王府家酿泡上味道会如何,若是不好那酒也就浪费了。
还有可口的大西瓜,这些日子她也吃了不少,待天再热起来就弄些冰沙,或是做成冰淇淋,每天吃上几口也强过去年一年都没吃着了。
只是眼前这一地的梅子让凌小柔瞧着心疼,身后倒是跟了两个丫鬟,可宁远王妃也不好在宫里让自家的丫鬟去捡梅子,嘴好的或许会说宁远王妃是个见不得糟蹋东西的,嘴坏的或许会说她小家子气,当了王妃也去不掉一身的穷味。
凌小柔也就假装看不到一地梅子,边看边摘着树上的梅子吃吃,咬一口酸的小脸都要皱成一团,却很是开胃。
边走边吃,慢慢的就走到梅林深处,见有两个小宫女正挎着篮子在树上够梅子,见了凌小柔先是一惊,怕冲撞了哪宫的主子,可看过也不认得,看穿着也不是宫里的娘娘,见凌小柔没有为难她们的意思,又专心地摘起梅子。
凌小柔也就是在梅林里接着逛,等时候差不多再回去也好,看到惹人喜爱的梅子就伸手摘下来,用手擦了擦就咬了一口,比起前世那些又是农药又是化肥,这时代的果子直接摘下来就吃也很放心的。
丫鬟对王妃这样摘了果子就吃的习惯也说不出什么,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两个宫女很快就将篮子装满,又朝凌小柔看了一眼就跑掉了,凌小柔也没说什么,这片梅子长势很好,地上也落了不少的果子,可见平日少有人过来,或许在宫中是被禁止过来摘果子吧,毕竟是太后宫前长的东西,一个两个都过来摘,也怕打扰了太后的清静。
太后宫中的宫女见王妃很喜欢吃梅子,就让人回去取了篮子来摘,凌小柔也就在一边看着,回头让宫女们将梅子洗好,也泡成酒,或是干脆就用青梅子来酿酒,夏日喝了最是清热解暑。
等摘了一篮子子青梅,凌小柔就打算带人往回走,可刚走了到一块假山石旁,就听山石后有人在说话。
“你看太后待宁远王妃的态度,可是相中了宁远王家的大小姐要留着给大皇子做妃?”
“这话你可别在外面乱说,宫里如今谁不知道大皇子的亲娘,那位淑仪娘娘当初就是因为差点就害死宁远王妃,才被宁远王带人给弄死的,这可是杀母仇人家的女儿,太后也不会那样糊涂吧?”
“这可说不准,虽说大皇子的亲娘是被宁远王害死的,可大皇子如今养在贤妃宫中,记在贤妃名上,贤妃对大皇子也是百般的好,也不会把陈淑仪的事跟大皇子说吧?只要大皇子不知道陈淑仪是如何死的,能娶到宁远王府的大小姐当然是最好不过。”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敢保大皇子就一辈子都不知道?如今宫中虽然也有三位皇子,可也就是被贤妃养着的大皇子尊贵些,说不得将来就能当上太子,我就在想若是将来做了太子的大皇子知道杀母仇人就是宁远王,会不会要替母报仇?”
有人踩断了树枝,假山后急忙忙地跑了两个宫女出来,跑进梅林深处就再也看不到人影。
见凌小柔状似未闻地继续向前走着,太后宫中的宫女对视一眼,这事明显是有人安排了在这里说给王妃听的,有人算计都算计到了太后这边,她们自然要说给太后听了。
至于说那个尊贵的大皇子,呵呵,哪里又真的尊贵了,虽说是抱在贤妃娘娘宫中养着,贤妃待他也不过是面上情儿,太后更是因着他的生母对他素来不喜,虽说皇上因着他是长子,多了几分怜爱,可相比那两个生母出身不高却都健在的皇子,大皇子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
就这样了,还有人算计到了宁远王妃面前,难道是要宁远王妃记着还有这样一个隐患在,要来个斩草除根吗?
宁远王深受皇上信任,大皇子却是爹不疼,养娘又不爱,可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宁远王若真是对大皇子动手了,皇上再信任他,君臣也得撕破脸。
就是不知暗地里算计的人是抱着怎样的目的,若是单想着要皇上与宁远王决裂,这样的挑唆也太拙劣了。
凌小柔面上平静,心里却是不静,她心里想的却不是大皇子是陈淑仪的儿子,更不是担心大皇子长大了来替陈淑仪报仇,她对自己的男人可是很有信心的。
能让凌小柔担忧的就是那两个宫女所说的,皇上想要把她的小语柔许给大皇子?小语柔才多大,皇上就把手伸了过来?
在凌小柔看来,她与贺楼远可以说是自由恋爱,她对儿女的婚事也不想插手太多,反正宁远王府有钱又有势,也不用靠联姻来巩固,更不需要让女儿嫁给皇子来提升王府的地位,又何必结成一对对的怨偶呢?
至于说那两个宫女所说的话,是否想要挑起大皇子与宁远王、甚至是皇上与宁远王之间的争斗……呵呵,比起自家女儿的幸福,这些根本就不值得她去费心。
501 诋毁王妃
凌小柔心里搁着事,太妃让人过来喊她直接去宫宴时凌小柔还在瞧着自家可爱的小女儿发呆。
原本凌小柔就不爱去那种地方,尤其是在知道李旬或许已经开始惦记她的闺女后,更不想把这么美好的闺女往皇宫这个火坑里推。
刚好宝贝们睡醒了,凌小柔一动宝贝们就哭着闹着,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凌小柔就让来传信的宫女去跟太后回禀,孩子们闹着要娘,她一时还走不开,什么时候把孩子们哄好了再过去给太后和众位夫人赔罪。
宫女见孩子们真是粘着娘粘的紧,也知道凌小柔走不脱,就去御花园回太后的话。太后虽然遗憾着也舍不得让孩子们因见不着娘而哭的可怜,有心让人把孩子一并抱过来凑个热闹,又被太妃给阻止了,只说孩子还小,见不得这样的大场面。
太后也不好再强求,只是吃着东西都觉得不香了,只盼着快快吃好了就回去看宝贝们。
不用去宫宴上露脸,凌小柔就抱了语柔,让乳娘抱了修瑾和修逸在太后的宫中转转,也没有走太远,只是从这边殿前转到那边殿前,看到好看的花儿就让孩子离着不远不近地看着。
想到被人惦记上的女儿……凌小柔将女儿抱的紧紧的,不管是谁也别想打她家闺女的主意,尤其是皇上的儿子,就看那个三宫六院的爹,当儿子的可能会一心一意地对媳妇好吗?
当初宠陈淑仪也宠上了天,说不宠就不宠了,就算陈淑仪自身很有问题,这个男人也是太寡情薄义的,这样人的儿子,她的女儿坚决不能嫁。
想娶她的女儿,首先一条就是不能纳妾,不怕你穷,不怕你出身低,即使是人品不好都不怕,但一定要真心真意地疼爱她的女儿才行。
下定决心的凌小柔哪里还有心情去宫宴?只等着老太妃回来后,商议着赶紧回家,可不能给李旬或太后提起要给语柔乱点鸳鸯谱的机会。
宫宴因凌小柔的缺席显得不是那么热闹,那些想要跟凌小柔再问问育儿经或是生子秘方的夫人们都失了兴致,众家想要跟凌小柔攀比的小姐们也觉得索然,还想看看让她们嫉妒的宁远王妃到底长得怎样美貌,能让一直不肯娶妻的宁远王娶回家里当宝似的宠着,结果连面都没见着。
前两年凌小柔倒是参加过一次宫宴,在宫宴上也算是一举成名,可那时与凌小柔见过的小姐也差不多都嫁了人,如今都在府里做着少夫人,这种场合都是婆婆带着年纪刚到议婚的女儿来,自然没她们的机会。
可人不来,不代表她们不可以踩一脚,那些曾对凌小柔嫉妒的就把凌小柔形容成一个狐狸似的媚人,以至于还没等见着凌小柔,凌小柔的大名已经多有不堪,也就是因着她是宁远王妃的关系,才没有人敢当着面乱嚼她的舌根,但背地里凌小柔的名声却很有些不好。
甚至被提起来时,都不会有人想要去说说她的本事,高超的厨艺被形容成会做几道哄人的小菜;娇而不媚,美而不妖的相貌也被人说成狐媚子,越是没见着她的人,越是说她上不得台面,丢了宁远王的脸……一张张嘴的形容下,就跟她们亲眼见着过凌小柔做过多不堪的事似的。
好奇的就凑过来听听,不时再插两句她们听到的传闻,但大多数的都面带不屑地与她们拉开距离,好似怕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像这些容易被人拿住把柄的话,在心里说说还好,宫宴这种地方可是容你们乱嚼舌根的地方?更不要说嚼的还是宁远王妃的舌根,那个爱妻如命的男人,想想都觉得后背凉凉的。
贺楼远听到随从在那边丫鬟的口中传过来的对凌小柔的诋毁时,目光扫向李旬,那阴冷的目光让李旬打了个哆嗦,手上的酒杯就掉了出去。
刚好他也从太监那里听到那些大小姐们对凌小柔的诋毁,也正气着呢。
凌小柔好歹也是他当初看上的女人,即使如今嫁了人生了子,那些大小姐们如此诋毁她,岂不是说皇上的眼光很有问题?说宁远王肤浅只看中女人的美貌,岂不也是在说他肤浅?
又被贺楼远这样一瞪,李旬这气就更大了,他不敢跟贺楼远炸毛,难道连几个小小的官员之女都收拾不好?
召刚刚传话回来的太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在之后就有那么十几位大小姐们被请出了宫宴,直接连她们的亲娘老子也被请了出去,理由则是教女无方,缺才少德,殿前失仪。
至于说会不会因此让这些官员们记恨上?李旬表示他是皇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别说是赶他们出去,就是抄了他们的家,他们还得巴巴地谢恩。
至于他们会不会因此给宁远王拉仇恨?宁远王都不操心的事,他操心个什么劲?今儿他不把人赶出宫宴,明儿贺楼远就有可能直接找个由头就把人抄家了,就那么个小心眼又护短的人,自有女人被人如此编排,他若忍下,就不是贺楼远了。
李旬摩挲着手上的一只绿玉扳指儿,若不是怕贺楼远直接把这些胆敢妄议宁远王妃的人家给直接灭了,他又何苦有好戏不看呢?
不过想想,这些被他以缺才少德,殿前失仪为由赶出去的姑娘,怕是不太好找人家了呢。可就这样真不足矣平息贺楼远的怒火。
李旬想了想,明日还是拟了旨,把这些没眼色的东西都打发出京城好了,留在眼前也是够糟心的。
虽然看似姑娘没教好,才会被人抓了把柄,可能教出这样的姑娘,平日在家里怕是嘴也不严吧,这样的人用着还真是不放心。
宫宴上所发生的事很快就被传开了,对于那些受到姑娘牵连而被皇上厌弃的官员,也没有几个真有同情心的,平日来往近的、有些亲戚关系的还会担心一下自己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那些本来就是政见不合的更是躲在一旁看笑话,在宁远王风头正劲之时,竟然有人会不开眼地得罪他?就算只是家中的女儿,也是脑子蠢笨的,谁不知道宁远王妃不但美貌无比,更是个会赚钱的妙人儿,就是当今皇上都对她动过心,这时候不但不想着跟宁远王妃搞好关系,竟然还想着要背后非议王妃,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也就是皇上先动手了,若是等宁远王出手,那可是连皇上的宠妃都敢弄死的,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突然,想到这个的官员就觉得脖子发寒,什么时候像这种宫闱秘事竟然也被传的街知巷闻了?若不是有心人推动,这种事怕是连宫门都出不来吧?他们可别不小心就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贺楼远虽不满意李旬只是将人赶出皇宫,但在这种时候也不好让李旬面子下不来,只想着对这结果不满意,就再派人做到满意为止。
因着这一插曲,宫宴举办的很有些虎头蛇尾,傍晚开始的宫宴,不过戌时初刻就结束了。
凌小柔在太后宫中也听说了前面的事,却不知这事却是因她而起,想着宫宴结束了,直接就带着孩子出宫,也免得李旬真把主意打到她女儿的身上。
虽然相信贺楼远能护得住自家闺女,却也是麻烦,李旬怎么说也是皇上,皇上开一回口,总不给他面子也不是那么回事,偏偏这事还真不能让他有面子。
而且,凌小柔更怕的就是太后开口,面对那个于她有些不同的太后,凌小柔也不会像面对李旬那样有底气,还是在她们没开口之前,干脆就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凌小柔吩咐丫鬟一早就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宫宴散了就随老太妃回去。而老太妃因着宫宴上的事也有些很不开心。
媳妇是她的,在王府里如珠如宝被宠着的一个人,哪里容得别人这样编排?就算她的出身确实不高,但她的本事就是全天下的女人揉巴揉巴捏在一起,在老太妃心里也不如她的媳妇好。
这样好的媳妇来了京城,就被别人这般糟尽,老太妃哪里会气顺?
太后也不好去劝,其实她也气的很,若不是凌小柔,她这辈子想看儿子一眼都难,更别说如今被尊为太后,在太后的心里,最重要的是儿子,其次重要的就是凌小柔,别的女人,包括李旬的儿子女儿也没凌小柔重要。
本来好好的为了宁远王接风的宫宴,那些给了脸被请来的女人,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编排起凌小柔,太后也是要气炸了肺。
虽然皇上是把那些女人连着她的家人都赶出宫,但只这样就能消气了?反正太后的气是消不了。
结果一回到寝宫,就看到大包大包收拾好要出宫回王府的凌小柔,太后就是想劝人留下来都不知道怎么劝了,在皇宫里凌小柔能受了这种气,她还有什么脸面留人呢?
只能叹口气,拉着凌小柔的手,“柔儿,在京城住着的这些日子,没事时可要常常进宫瞧瞧你王婶。”
502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许是下午睡的多了,回到王府三个孩子倒是精神着,凌小柔哄一会儿,瞧瞧越发可爱的闺女就叹口气,这么小就被人惦记上了,她这个做娘的想着就觉得辛酸。
但很显然,被人把闺女乱跟别人扯在一起,也让凌小柔很有些恼火,当时就是身边没有合用的人,待她反应过来时那两个宫女已跑进梅林,再想去抓也抓不回来。
不然非揪了那两个宫女瞧瞧,打也得打出是谁这么缺德,竟然敢拿她的女儿作伐,真当宁远王府是好拿捏的?
不过,既然敢派人到她面前来传这样的闲话,那人未必就只是让她听着一怒,只要有目的,她还真不信查不出来主使,宁远王的势力虽不在宫中,但以宁远王的能力,真想查出什么事,就是皇上也得配合着。
只是闺女才多大啊,她怎么一听到有一天她要嫁人心里就酸酸的,这种给别人养媳妇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她才十九岁啊,换在前世自己都还没到了被催婚的年纪,怎么到了这里倒成了要担心女儿婚事的娘了?
越想越觉得往后的日子她不会就是围着儿女和夫君转的妇人了吧?那还真是够悲催的。
晚上孩子睡下后,躺在床上,凌小柔问起当初她落水后陈淑仪之事,贺楼远没有迟疑地就讲了是他带人将陈淑仪处死的,并很坚决地表明他不会后悔的立场,“敢害我的女人,死有余辜!”
“你倒是痛快一时了,往后还有着糟心的事呢。”凌小柔摇头苦笑,慢慢的恢复记忆之后,她就应该想到以贺楼远的性子,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怎么也不可能让害她的陈淑仪再活着了,只是那样不重要的一个人,她并没有刻意去想起来过。
如今再看,可怜的倒是大皇子了,小小的孩子贪上那样一个母亲,即使贺楼远不处死陈淑仪,李旬那次中毒之时也说过若他有个不好,为防陈淑仪乱政,就让陈淑仪殉葬的话。
可见陈淑仪即使从前再得李旬的宠,在李旬心中怕是也不是多重要的人,当时就是贺楼远不处置了她,李旬真有个不好,她也活不长的。
只是今儿被人提起这个由头,怕是有人要因这个由头生事了。
“莫不是你在宫中又听了什么闲言?”贺楼远见凌小柔提起陈淑仪,想到之前凌小柔回来时面色不好,又不似全因听了那些流言,毕竟从他们相遇的最初,那些流言蜚语就没少过,像今儿这样的还真算不得什么,若不是为了让天下人都晓得宁远王的王妃是被宁远王看中的女人,他也不至于怒到众目之下向李旬施压。
心中真有什么不快,晚上派了人就去那些府里随便逛逛,什么怒气还不消了?
凌小柔便将今日在梅林中听到的一幕说给贺楼远,说完叹道:“我倒是觉得那些闲言是有意到我面前来说的,却不知暗地里指使了这事的人有何目的,若说是不想皇上将语柔指给大皇子,怕他往后势大,可皇上也没透出这个意思。再说皇上也不会糊涂地乱指姻缘,他自然也不会忘了陈淑仪是死在你手,就算指婚也不会指了与我们有杀母之仇的大皇子。还是单纯有人见不得大皇子好,想借了你的手除了他这个隐患呢?”
“这些你不必操心,都有我在。”说完又咬牙道:“怎么就让人把这话说到了你的眼前,往后这宫里也就不去了,过些日子将京城的事情完了,我们立马就回渭城府去,这京城我是一日都不想待了,都是些鼠目寸光、小肚鸡肠之辈,皇上整日与这些人为伍,心眼也大不到哪儿去了,若他真想随便给我们语柔指婚,就不要怪我不给他这做皇上的留脸面。”
说着,贺楼远拳头都握了起来,凌小柔相信,若是李旬此时就在面前,贺楼远一准拳头挥过去,比起两个虎小子,贺楼远对语柔这个女儿更是爱重,整日无事时最爱抱着逗玩的就是她了。
凌小柔笑道:“你跟皇上较什么劲,这话又不是他说的,不过是有人乱说,谁知是不是些捕风捉影的话,莫要冤枉了皇上。”
“捕风捉影那也得有风有影,他若没露过这样的意思,别人又如何冤枉他?不行,明儿咱们一早就回渭城府去,可不能让咱们闺女被他惦记了,当爹的就不是好东西,能养出什么好儿子?哪里就配得上我们家闺女。”
“皇上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凌小柔翻着白眼,他这话的打击面可就有点大了,再说人家皇上哪里就不是好东西了?不就是色了点,人有时又不太靠谱,总体来说还是挺有识人眼光,不然也不会对贺楼远如此看重了。
像贺楼家这两兄弟从前没事就去给皇上添堵,他不也没说什么?就是贺楼远借切磋时真给皇上留下些记号,皇上也从没计较过,都这样了他还总诋毁皇上,其实贺楼远的心眼也没比那些他形容的小肚鸡肠的大哪儿去。
知道贺楼远是要往女控的方向发展,可这八字还没一撇,他就紧张的神经兮兮的,甚至要把女儿藏起来,凌小柔甚至已经预见,等女儿长大了,有人上门提亲了,贺楼远一准能拉着人家的公子去切磋,至于切磋完,人还能不能像进去时一样竖着出来就不一定了。
听凌小柔为李旬辩解,贺楼远愣愣地望着她,半晌幽幽地道:“以往我说他什么,你从未替他说过好话,今儿怎么就替他说话了?”
见凌小柔背过身子没有理他,贺楼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让凌小柔误会他是觉得凌小柔对李旬有些不同的感情,赶紧解释,“大丫,我没别的意思,今儿你在太后那里怕是都见过他那几个小子,我就是怕你真相中他的儿子,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我不是怕你被他那几个儿子给唬了。”
凌小柔还是不理,贺楼远急的抓耳挠腮,偏偏就是无计可施,想着若是大丫真看中哪个皇子大不了就先看看再说,大不了怕他不成器就要过来自己教养着,皇上不是总说他女人多,儿女往后也多,既然如此也就不差那一个儿子,说不定被他这么一养还能比宫里长大的更有出息,他也算是为了大衍国鞠躬尽瘁了。
就见凌小柔突然回过头,叹了一口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今年才十九岁,竟然要为儿女的婚事操心了,”
贺楼远见凌小柔并没有生气,只是这一叹却有些凄凉的味道,赖过来揽了凌小柔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儿女操心的?就是我袭了王位这些年,如今妻儿都有了,娘还不是一样为我有操不完的心?二弟当初在京里一年只能见上一面,每每想起娘就独自垂泪,只当我不知,如今二弟能在身边了,她又开始为二弟的婚事操心,将来二弟就是成了亲,娘还是一样要为孙儿们操心,做爹娘的,这一辈子为了孩子,就是操心,心里也是甜的吧。跟娘比起来,我们这才是刚刚开始,你就愁了?”
凌小柔从未听贺楼远说过这般感性的话,想到太妃平日对她的疼爱,自然也心疼起那个一生看似富贵,却不平顺的老人,“也不是愁了,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你想我这才十九岁,自己都还算个没长大的孩子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这辈子要有操不完的心,就想着往后女儿在跟前一定要好好地宠着,多宠些年再让她嫁人生子,免得她也小小年纪就要开始为儿女忧愁。”
见凌小柔说着说着,眉头都皱了起来,突然想到刚认识她那时,她才十五岁,脸上蒙着一块巾子,若不是听她柔嫩的声音,还真猜不出她还很年轻。
只是,孩子?贺楼远想笑又要憋着,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说十九岁的女人还是孩子,别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十二三岁之前就开始寻婆家,待到十五、六岁就出嫁了,过了十八未嫁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到她这里十九岁了还是孩子?
难道自己真把她宠的越发孩子气了?毕竟初识之时,他从十五岁的她身上也没找到半点像孩子的感觉,更不要说如今孩子都生了三个。
不过,就是再过二三十年、五六十年,一直到他们牙齿都掉光了,他还是愿意像现在这样宠着她,把她宠得在自己面前皱着眉头说自己还是个孩子。
越想那样的凌小柔越是可爱,心里都是被幸福填的满满的,撅起嘴就在凌小柔的眉头上亲了一口,“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不了这辈子就不让闺女嫁人,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一句话说的凌小柔瞪起了眼,“乱说什么呢?咱们闺女这辈子怎么可以不嫁人?那样还不得被人笑死了?就凭她这模样,这身份,男人还不可着劲地任她挑?”
贺楼远这时是凌小柔说什么是什么,满脑都是凌小柔顶着一头白发,嘟着嘴跟他说自己是孩子的模样,想一想就亲一口,然后再想一想又亲一口,闹到最后凌小柔也没了脾气,谁知道王爷又想到什么不着调的事自己在那儿偷着乐,但肯定是跟自己有关的事就是了。
反正问是问不出来,凌小柔干脆也不理他了,又背过身子留给贺楼远一个大后背。
贺楼远也不恼,从后面抱着凌小柔,将人搂在怀里,这辈子能够与她相伴一生,此生足矣。
503 谁家孩子像谁
翌日早起刚用过早饭,有人来报外面有几位大人拜见宁远王,贺楼远便换了衣服出门。
孩子们醒来后,喂了早饭,凌小柔陪着玩了会儿,丫鬟来报,屈夫人带了少夫人过来了,被引去太妃那里了,问王妃是现在过去,还是待会儿。
凌小柔对屈夫人还是很有感情,当初屈夫人认了她做义女,虽然目的或许不单纯是因喜欢她,但后来的一切都表明屈夫人对她很是呵护。
屈夫人不但是她的义母,更是贺楼远的姨母,无论从哪边论都她都应该马上过去。
吩咐厨房那边中午多备些菜,又特意让做了屈夫人和少夫人爱吃的菜,再端些点心过去老太妃那里,凌小柔这才让乳娘们抱着孩子奔了老太妃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看到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站在树下抱着肩,小眉头拧拧着,小大人的模样煞是可爱。
屈涵茗的目光落在旁边蹲着的一个孩子身上,那孩子也就两岁左右的样子,一身红色的衣服上面沾满了土,满是小坑坑的小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对着树下的一个蚊穴撅着,圆滚滚的身子用力大些时还很不稳地晃晃。
凌小柔猜着这两个孩子大的是屈鸿安家的屈涵茗,小的就是屈鸿泽和凌小敏家的屈涵达了,瞧着模样和身材也像。
虽然跟屈鸿泽也有两年没见了,但从来信中也知道一二,自成亲后屈鸿泽像是了了什么心愿似的,本就心宽体胖身材更是往横着长,就是他家的儿子也像极了他,凌小敏不止一次报怨,再长下去她就得让人把门框拆了,免得这爷俩进门时再卡在门上。
对此屈鸿泽完全不放心上,在他看来,胖了也有好处,屈二爷如今在京城也算一号名人,虽不及贺楼二爷的名头响,但做生意很有一套的他也是别人眼中的香饽饽,若不是这身材,就凭他那模样还不知要招多少桃花债出来。
凌小柔每每看了信都笑着对贺楼远道:“我这二哥哥京城和蓟城两边跑都不见瘦下来,再胖下去怕是连马都要驮不动他了。”
想到那年来庄子时,骑在马上把马压的直喘的样子,若是再胖下去,那马还真是可怜的啊。
贺楼远听了一本正经地深思,之后点头道:“我倒是听到一些传闻,上次西夷来了一批好马,他也跟着人去选了,却不想那马贩见到他就哭了,说都是千金不换的好马,宁可不做他的生意,也不能让他给砸了生意,他偏不依,最后愣是骑了一匹,把人家的马压断了脊梁,为这事他倒是下决心要瘦,可没坚持了三天,倒又胖了几斤,如今出门都是坐两匹马拉的车,马是万万不敢骑了。”
凌小柔就真想看看能把马压断脊梁的屈鸿泽到底胖成什么样子,如今一看地上的小娃娃,上下左右差不多都要四四方方的,凌小柔几乎可以想像屈鸿泽的样子了,若真是这样,还真得让他减一减了,不然可不是什么病都要找来了?
刚好她在京城,有贺楼远在屈鸿泽也不敢像在别人面前那样随便,不说把人减到从前那个帅小伙模样,至少也不至于还要拆了门框。
不过,小孩子胖些倒是很可爱,一身红衣,白白胖胖的样子,就像个人参娃娃似的,凌小柔瞧着就觉得喜庆。
尤其是这孩子在凌小敏那里算来还应该喊她一声姨母,但从屈家这边论她又是姑母,虽然纠结着,好歹辈份没有乱了。
见了凌小柔进来,原本站在树下的屈涵茗就是眼前一亮,人就跑了过来,嘴上叫了声:“这位美人姐姐,可否将芳名告知在下?”
凌小柔便更加确定这孩子就是屈鸿安家的,这才多大的年纪就学到他爹花心的本质了?若是不好好引导,别又成了第二个屈老爷。
凌小柔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下,笑道:“小小年纪就学的油嘴滑舌,长大了可怎么好呢?”
见了小孩子,凌小柔语柔兄妹三个也在乳娘怀里兴奋起来,伸着小手指着两个哥哥,身子也直往外窜,乳娘抱得紧紧的,生怕摔了他们。
屈涵茗只拉着凌小柔的衣摆,缠着凌小柔告诉芳名,屈涵达则晃晃悠悠地跑到乳娘身边,看着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直拍手,嘴里叫着‘弟弟’‘弟弟’地乱叫一气。
凌小柔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孩子的反应,像屈涵茗这样的绝对是被他爹给教坏了,对屈涵茗道:“你这小鬼头,再乱叫别怪姑母打你小屁屁。”
屈涵茗眨了眨眼,委屈地道:“美人怎么都如此泼辣?”
凌小柔作势要打,屈涵茗立马捂着屁股跳到一边,躲在丫鬟的身后还探着头看凌小柔,嘴上嘟嚷着:“好好的美人,脾气咋就那么差。”
逗的身边侍候的丫鬟婆子们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凌小柔朝屈涵茗挥了挥拳头,吓的屈涵茗又往丫鬟身后躲了躲,但只一眼没看着就会再探头往凌小柔这边猛瞧。
屈涵达见一向在他面前就会装大人的哥哥被这位美人姨姨吓跑了,拍着手直笑,之后朝凌小柔伸手,“姨姨抱!”
凌小柔见他这可爱的胖包子样也是真心喜欢,便弯了腰把他抱起来,抱起来之后就想摇头,这才两岁的孩子,怕是比四岁的屈涵茗还要重了,她抱着都觉得沉甸甸的吃力。
屈涵达被抱起来后,就奔着三个长的一样的宝贝使劲,嘴里还念叨着,“弟弟,弟弟。”
凌小柔便指着贺楼语柔对屈涵达说:“这个是妹妹,那两个才是弟弟。”
屈涵达瞧着眼睛看了又看,就朝着修谨和修逸那边够过去,嘴里还是喊着:“弟弟,弟弟……”
显然这是喜欢弟弟,不喜欢妹妹的,从来就是被人当成宝贝一样哄着的语柔,从来都比两个哥哥得到的关注和宠爱多些,第一次见有人不理她,只关注两个哥哥,还是个大不了多少的哥哥,这个哥哥又占了她最爱的娘的怀抱,那里是她和哥哥的位置,平时她比哥哥还常待的位置,怎么就被别的哥哥给占了?还是个不理她的哥哥,顿时就觉得委屈了,眼泪珠子就往下掉,掉着掉着就哭出声了。
这仨孩子从出生就一直在一起,平日什么事都是一起做,眼见妹妹哭了,修谨和修逸也跟着哭了起来,比起妹妹这两个的嗓门更大,一时倒是把乳娘给唬了一跳。
见自己要够着的弟弟跟妹妹一起哭了,屈涵达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觉得别人都哭了,他不哭大概不好,也跟着哭了起来。
站在地上见美人抱了弟弟,却对自己凶的很的屈涵茗也悲从中来,心里委屈的不行,见别人都哭了,也跟着哭了起来,院子里就乱了套,凌小柔和乳娘哄了这个哄那个,急的一脑门子汗,这好好的怎么就都哭了呢?
本来在屋子里正话着家常的几人听到外面的哭声,赶紧跑了出来,就看到院子里乱成一团,大的小的都哭的伤心无比。
老太妃心疼孩子,问了句:“这是怎么着?好好的都哭了呢?”
凌小柔也万般无奈,她倒是看出来语柔为啥哭,可哭一个就会哭了,她能说是兄妹们感情好吗?
见老太妃来了,语柔更哭的眼泪汪汪的,还一抽一抽,朝老太妃伸着胳膊要抱抱,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把老太妃心疼坏了,紧走了几步过来抱过语柔拍着哄。
语柔就趴在老太妃的肩上,哭声渐低了,还打了两个哭嗝,嘴里也嘟嘟囔囔地告着状,可惜谁也听不懂她说的什么,老太妃就跟着也‘啊啊’地应着。
语柔不哭了,修谨和修逸就好哄的多,等这俩宝贝哄好了,屈涵达自然也就不哭了,倒是把抱着他哄的凌小柔累的够呛,见一旁满脸带笑的凌小敏,笑骂道:“你这个当娘的倒是清闲,快把你家宝贝抱走,我这腰都要撑断了。”
凌小敏忙摆手,“可别让我抱,我是抱不动的。”
朝旁边使了个眼色,就过来个粗壮的妇人,对凌小柔道:“王妃还是把小公子交给奴婢吧。”
待屈涵达离了怀,凌小柔才揉着发酸的手臂,“你家涵达也是该瘦瘦了,再胖下去对身子可不好。”
凌小敏也一脸愁容,“我可不也愁着这事呢?这爷俩是一个比着一个地胖,出门倒是不怕认不出是亲父子,平日别人说了都不顶事,刚好你要在京里待些日子,让姐夫也好好说说,也就姐夫人话他还能听听。”
凌小柔笑着应了,过来给屈夫人见礼,口中还叫着义母,大少夫人过来就要给凌小柔也见礼,凌小柔忙一把拉住,笑道:“外人面前也就罢了,如今都是自家人,我们又是平辈,无须那些虚礼。”
大少夫人见凌小敏也没有给凌小柔见礼的意思,婆婆也是默认的,便也应了。
504 说一半留一半的人最可恼
进到屋中,老太妃与屈夫人挨着坐在一起,凌小柔坐在老太妃下手边,少夫人坐到屈夫人下手边,凌小敏就挨着凌小柔坐下,姐俩好久没见了,好多话在信里也说不明白,凌小敏来之前就征得屈夫人的同意,打算着是要在宁远王府里住些日子的。
屈涵茗就躲在大少夫人身后,眼珠子还不住地往凌小柔那边扫,只是因之前自己的哭相被美人看过了,有些不好意思,每当凌小柔看向他时,都会别扭地把头扭向一边,不敢跟凌小柔对视。
凌小柔只是笑笑,她与大少夫人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厚,中间又夹着个屈鸿安,之前大少夫人还曾因屈鸿安的事试探过她,虽然没有闹的脸红脖子粗,心里总是有些疙瘩。
更是比不得她跟凌小敏之前姐妹情深,有些话她跟凌小敏说起来就没有芥蒂,跟大少夫人就是玩笑的话也是少说为好,本来就是个心思重的,谁知哪句就惹人心里不痛快了。
陪着老太妃与屈夫人说了会儿话,老太妃就朝凌小柔道:“你们姐妹也有段时候没见了,就出去走走,不用在这里陪我们俩老太婆了,回头让人收拾收拾,这几日就留敏儿在府里陪你好好说说话。”
凌小柔应了,问少夫人可要一同出去,少夫人笑了笑,只说要留在婆婆身边侍候,凌小柔也没再问,便拉着凌小敏出了门。
屈鸿泽是真心待凌小敏,又有她这个姐姐,在屈家也不会让她受了委屈,既然少夫人要表现出贤媳的姿态,她也不好就让人家不能在婆母身前尽孝。
毕竟少夫人也不容易,屈鸿安那样的夫婿,在外面说起来或许还有些面子,这些年也收敛了,可之前娶回来那些房妾室,又多是良妾,少夫人又是个有什么话都不愿说出口的,在家里怕是也不顺心,就算是生了嫡子,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像凌小敏这样舒心。
凌小敏来信里自然也没少提这个妯娌,虽是同情她贪了那样一个夫君,但言语间对她也多有不满,有什么话不都说出来,说一半留一半总是要人往歪了猜的性子还真是她处不来的。
而且,少夫人没有跟来,姐妹俩有什么话也方便说一些。
回到凌小柔的院子,让乳娘和丫鬟们带着几个小的去玩,姐妹俩就坐在怀子里说话,把自从分别后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听了凌小柔的经历,凌小敏被惊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是她都不敢想像若是她遇到了那种事,该怎么办好,也幸好凌小柔没有忘记她的好厨艺。
凌小敏又说了她在屈家的事,婆婆是好的,屋子里又没有妾室给她添堵,比起少夫人的日子可好过的多,府里的事都有大少夫人管着,她没事的时候就跟屈鸿泽出去做生意。
当少夫人还为了能管着府里上下的用度沾沾自喜时,凌小敏自己就开了十几间铺子,因是用她的嫁妆置办的铺面,握在手里别人也说不上话,大少夫人很是眼红了一阵子,她倒是有些嫁妆,护的也紧,可她没有让嫁妆钱生钱的本事,真把嫁妆拿出去还怕赔了。
别看屈鸿安是做了官,每月的俸禄都是有数的,府里的吃穿用度都要从屈家的铺子上出,还有一些也是要入了公账的,不管是府里有个用钱的地方,还是将来孩子大了成亲,这些银子都是大家用的。
那些凌小敏都不管,只要自己手里握着足够的铺子握在手里,谁还能去谋了她的嫁妆?大少夫人虽然对她有自己的铺子有些不满,也在屈夫人面前说过几次,却被屈鸿泽不冷不热的说了:“大嫂就是看你弟妹的嫁妆再眼红,我也做不出夺媳妇嫁妆的事,若是大嫂觉得我二房占了大房的银子,不如就分家吧,我们二房就净身出户,我只拿了媳妇的嫁妆就成,剩下的都给大嫂打理,反正我这人没脸没皮的,也不怕被人说靠媳妇养。”
虽然屈鸿泽说的没有多少火气,大少夫人却不敢应下来,她自家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屈鸿安又是做官的,哪有时间打理生意?就是屈鸿安真去做生意了,她还怕屈鸿安跟公爹一样把这个家都败没了。
而且,她管着府里的账,也没时间去管外面的账,若是应了下来,不但要背上逼走小叔的不贤名声,还得丢了府里管着的账。
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知了,但从那往后,屈鸿泽倒是把账做的更细了,哪里是要入公账的,哪里是该二房拿的,还有每月大房该分的红利也都写的明明白白,该拿的他拿,不该拿的一个铜板都不拿。
可自从账做的细了,少夫人就觉得入公账的银子越来越少,跟屈夫人说了,屈夫人就当着众人的面问了屈鸿泽,屈鸿泽倒是答的很理直气壮,“当初我想着一家人账目不必分的太细致了,左右用钱的地儿再去公账里提,很多该我们二房得的银子也就都入了公账,如今看大嫂对账目多有疑虑,儿子觉得还是分得细致一些的好。”
一句话,让大少夫人也没有话说了,毕竟人家说的也有理,光让牛干活却不让牛吃草的事到哪里都说不通。
而因着此事她在婆婆面前没得着好,又把二房给得罪了,还被知道此事的屈鸿安训了几句,好些日子没到她房里来过,从此后倒是在屈夫人面前少给凌小敏上了些眼药。
听了凌小敏所言,凌小柔对这位少夫人更是要敬而远之了,之前还觉得她被自己的男人冷落怪可怜,可就这觉得心眼都被她长去了,别人都是傻子的想法,凌小柔就无法赞同。
可一想,她家的男人是那样的,身边还有个孩子,自然是要为孩子多打算一些,她的做法倒是能理解,但能理解不表示认同。
自古以来妯娌和婆媳关系就难相处,她和凌小敏都幸运地遇上个疼惜她们的好婆婆,但妯娌关系就不好说了,如今贺楼玉还未成亲,若是娶个好相处的还成,真娶个搅家精回来,也该要她头疼的了。
要不,她也对这事上上心,贺楼玉对她还是很敬重的,在这件事上她也说得上话,娶个跟她处得来的,总比娶个处处算计的好。
凌小敏又说了昨日宫宴上的事,屈鸿安如今是三品的官,又是宁远王的表弟,怎么算都应该要出席的,少夫人自然也就去了。
只是她的身份不高,年纪和资历也不够,还不足以在太后面前太露脸,就是太妃特意让她进去给太后请了安,很快也就随着那些资历不够的夫人们出到外面喝茶去了,毕竟能留在屋子里跟凌小柔搭上话的都是皇亲国戚,或是一品大员的家眷,太妃和凌小柔也不好太照顾她,而且在一群老夫人跟前凌小柔都被缠的没法,更是顾不上她。
但因着她是宁远王的表弟媳,还是有很多人对少夫人表达了善意,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少夫人和小姐们。
来之前家里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若是能跟太妃和王妃搭上话最好不过,实在不行屈家夫人也一定不能得罪,毕竟也是王府的表亲,如今更是跟王府合在一处做生意,屈家人在宁远王府绝对是能说得上话的人,若是能搭上话,被请去王府拜见,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少夫人回来后就找机会来跟凌小敏说起好些夫人请她们没事的时候过府赴宴。
像这种事一般都是少夫人出面,她就是认字都是嫁过来后屈鸿泽手把手教的,跟那些整日酸诗挂在嘴边的小姐夫人们真没什么好说的。
那些都是官夫人,她一个商妇去凑什么热闹?而且,从来大少夫人都没想过带她一同去赴那些宴,突然就问了,又赶在宁远王回京之时,凌小敏又不是傻的,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去是不去当然要问下凌小柔的意思。
凌小柔听了沉默片刻,按说她也不喜那种场合,但她跟着贺楼远回京,自然各种名目的宴会是少不得的,她若是都给推了也不是那么回事,既然人家把主意都打到凌小敏的头上,她不如就借着机会替凌小敏多赚些银子,只要那些人知道凌小敏是得她看中的妹妹,就算是心里不屑凌小敏和她的出身,但表面上的恭敬还是要有的,以后不管她在不在京城,也没谁敢拿事来为难凌小敏。
不然少夫人那种说半句留半句的说话方式,别人还不定怎么传屈家二少夫人粗鲁无礼,不敬长嫂,不事公婆,不如就大家坐在一起,当面锣,对面鼓地都看看谁是什么样的人,也省得等她离开京城后,凌小敏被大少夫人缠不过,去赴那些宴时,面对的都是别人的审视和不善,到那时才是孤掌难鸣呢。
凌小敏听了凌小柔答应要陪她同去赴宴,自然是高兴的,虽然她不喜欢那种场合,但做为屈家二少夫人,又是宁远王妃的堂妹,总是避不得的,之前是怕自己去了有人为难再丢了脸,有凌小柔在还真不怕有人敢让她丢脸。
只要让人知道宁远王妃看重她这个妹妹,往后在京城里做生意也顺畅不少,至于说跟那些夫人小姐们,也就是面上情,见了面别拿眼角看人也就成了。
505 吃饱了好有力气减肥
既然打定主意要带凌小敏去赴宴,凌小柔也就没等着让大少夫人来安排,毕竟屈鸿安不过是三品的官,参加最多的也就是差不多品级的夫人们的聚会,像一品官员或皇亲家的聚会,她即使去了也不会被人高看,不如就由自己选了哪个聚会要参加,风风光光地带着凌小敏出场,将她介绍给那些夫人。
之前在太后那里夫人们都很热情,再有她从中引见,那些夫人就是看在她的面上,往后也得多对凌小敏照顾一二,哪怕只得了这些夫人的面上情,别的夫人也就不敢乱嚼凌小敏的是非。
至于说大少夫人会不会脸上不好看,凌小柔觉得大少夫人这种说话都要留一半的人,就是心里有了不满,也不会直接来找凌小敏理论,反正没惹她都这样了,又何必为了让她痛快而让自己不痛快?
做人就不能太软弱,不然被欺负了就是自己的毛病,做为她的妹妹,又有婆婆和相公的宠爱,凌小敏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弄的可怜兮兮。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少夫人这种人啊,其实也不能太恭敬了,该欺负的时候也不能太客气,说白了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收拾住她了,看她还敢不敢往外冒酸话了。
想好之后就问丫鬟今儿可有哪家府上送来贴子,丫鬟就将贴子都拿了出来,除了几张是要来府上拜见的,也真有那么几张是请凌小柔赴宴,身份上瞧着也是足够的。
凌小柔斟酌着身份,便挑了几张出来,既能带着凌小敏风光地出场,又不必怕那些没有应约的夫人脸上不好看。
让人去谢了那些夫人的邀请,她会如约过去。
下午,屈夫人带了大少夫人走了,屈涵茗见凌小敏带着屈涵达留在王府也想留下,被大少夫人硬是带走了。
凌小敏平日对屈涵茗还是喜爱的,可因着大少夫人总爱讲些酸话,倒也不敢对他太过亲近,这时自然也不会去说些什么。
晚上凌小敏就住在离着凌小柔不远的院中,屈涵达却看着弟弟妹妹们喜爱,说什么都不肯回去,干脆也就在凌小柔这边歇下了。
贺楼远回来时带着一身酒气,眼神铮亮铮亮的,缠着凌小柔不放,虽然瞧着人是清醒的,明显还是带了几分醉意,也不知王爷这是去哪里喝的,又喝了多少,喝多了酒的王爷还是有些烦人的。
躺在床上,贺楼远跟凌小柔讲他这一天的丰功伟迹,不但灌倒了皇上,连着朝中重臣也被他灌倒了一多半,估摸着明日的早朝就可以免了。
凌小柔哭笑不得,孩子气的王爷伤不起,好歹是哄着睡下了。
夜里下了一场雨,早上醒来时也没停,凌小柔本想着等雨再小些带孩子去给老太妃请安,太妃那边派人传话了,让王妃好好歇着,不用急着起床,等天好了再过去。
凌小柔瞧瞧昏暗的天色,又看看睡着还直皱眉的王爷,又躺回床上睡下。
一觉睡了,外面天色放晴,贺楼远不知时候起床的,那边的被窝早就凉透了。
凌小柔起床,洗漱过后,丫鬟们过来给梳妆,因凌小柔素来不喜厚重的脂粉,便只是梳了头发,插了几根簪子。
待传早饭时,王爷从外面进来,眉头还是皱的紧紧,进门不待凌小柔问起,自顾自道:“宫里这酒不好,喝的人头疼。”
凌小柔道:“王爷莫是喝了假酒。”
贺楼远闻言愣住:“酒还有假的?”
凌小柔便想到在这个很是纯朴的时代里,假酒这种东西或许真不存在吧?就是有也不过是拿了劣酒充好酒,昨日贺楼远又是同李旬一同喝的酒,也没人敢来劣酒来充好酒,喝到假酒的可能还真不大。
随便几句敷衍过去,还是第一次见着王爷喝酒后难受的样子,凌小柔让丫鬟去煮了醒酒汤。
让王爷在椅子里坐了,轻轻为他按着太阳穴,王爷也露出舒服的表情,嘴上还哼哼唧唧的。
下午,宫里送来两筐青梅,说是太后让人送过来的,凌小柔就教凌小敏都做成梅子酒,回屈府的时候就都带上。
凌小敏学的很仔细,又央着凌小柔再教她几个新菜式,凌小柔也不推辞,只是教的都是些清淡的素菜,屈鸿泽爷俩都已经胖成那样,也不能再大鱼大肉地吃了。
凌小敏本就不是很爱吃肉,见这几道菜都适合家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自然学的很高兴。
晚饭吃的就是凌小敏做的几道素菜,凌小柔给王爷夹菜,王爷瞧着丁点没肉的菜就皱眉,凌小柔道:“王爷今儿头疼不适,吃些清淡的好。”
贺楼远便张着嘴等凌小柔喂,凌小柔笑着摇头,王爷的脸皮是越发的厚了,样子倒有几分像三个宝贝等人喂的模样。
身边这几个丫鬟也都练的处变不惊,笑都笑的无声了。
本来还觉得没肉不好吃的菜,不知是因被凌小柔喂着吃,还是菜真的合了王爷的心,倒是比往日还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王爷出去消食了,凌小柔就哄着三个宝贝讲故事,看他们随着自己讲的故事,一惊一乍的表情,倒像是真听懂了,把凌小柔萌的不行,挨个抱过来亲了两口。
丫鬟进来,说屈家二爷在府门外求见,凌小柔见日头虽是隐了天色还不是太晚,就让人进来,想着也有许久不见,她还挺想这个真性情的二哥哥。
又让人去叫了凌小敏,估摸着屈鸿泽这个时候过来也未必只为看她这个妹妹。
来到厅里刚坐下不久,屈鸿泽就从外面进来,凌小柔即使早有准备还是被唬了一跳,这山一样的人,真是她还熟悉的那个人吗?
盯着屈鸿泽的脸看了许久,才从被一堆肉挤的细细密密的眉眼中看出一些影子,惊叹道:“二哥哥,你这变化老大了。”
屈鸿泽也不在意,盯着凌小柔瞧个不停,最后咧着嘴笑道:“柔儿妹妹,你可没咋变,还是怪好看的。”
凌小柔‘扑哧’一笑,虽然几年没见,倒是没有隔阂,时光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在蓟城时的样子。
凌小敏也很快地领着屈涵达过来了,一见到眉飞色舞的屈鸿泽,白了两眼,“你怎么就过来了?”
屈鸿泽忙起身小跑过去,凌小柔捂脸,她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了。
屈鸿泽对着凌小敏笑嘻嘻地道:“这不是你和达儿没在家,我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就想着过来瞧瞧你们娘俩,你啥时候回去给个准话行不?”
凌小敏‘哼’了声,心里倒是甜的,“不是早跟你说了,我和大丫许久不见,要在王府多住些日子,等大丫离京时再回嘛。”
屈鸿泽‘哦’了声,忙点头,“合该如此,我琢磨着你一个人带着达儿住在王府怕你们住不惯,这不就过来陪你了。”
凌小敏张张嘴,看屈鸿泽的眼神是既好笑又无奈,这事还真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为表示自己的决心,屈鸿泽指着外面,“东西我都带来了,你可不能赶我走。”
凌小柔早在旁笑的直不起腰,虽然人又胖了许多,这性子还是半点没变,无赖的紧呢,可东西都搬来了,凌小柔当然不会赶他走,就是凌小敏也只是气的在他的额前点了一指,“你这人脸皮怎么就那么厚?”
屈鸿泽‘嘿嘿’奸笑,“脸皮厚才吃得开,我们做生意的人都是不要脸的。”
一句话又换来一阵哄笑,屈涵达平日在家时也跟爹爹亲,又因他越长越胖,在家时也就爹爹没事时爱抱抱他,一天多没见着爹也是想的很,伸手就让屈鸿泽抱,屈鸿泽弯腰把孩子抱起来,蒲扇似的大手轻轻一兜,孩子抱的是稳稳当当。
凌小柔瞧着眼皮直跳,还别说这人胖了力气倒是不小,那么重的孩子到了他怀里轻飘飘的跟棉花似的,可既然她见着了,就不能让这爷俩再胖下去,看了几眼后,凌小柔淡淡地道:“既然都来了,明儿就让这爹俩减着吧,再胖下去可不成了。”
屈鸿泽正逗孩子玩,听了此言一顿,苦着脸,瞧瞧媳妇,又瞧瞧义妹,见没一个对他露出怜悯的神色,知道是躲不过,可人是自己送上门的,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叹道:“明儿是躲不过了,要不今儿先吃顿好的,吃饱了明儿也有力气减不是?”
凌小柔瞪了他一眼,“还想着吃?别说今儿没有,往后都没有,就是减下来了,往后吃食上也得给我忍着,你自个儿胖也就算了,瞧瞧我这外甥才多大,你也要他跟你一样吗?”
屈鸿泽脾气是不好,这辈子就怕俩人,一个是看一眼就能让他腿肚子抽筋的大表兄,还有一个就是大多时候温温柔柔,怒起来连大表兄都要怕上几分的凌小柔。
尤其是谁若惹了凌小柔生气,也就相当于惹了他那比阎王还要可怕的大表兄,见凌小柔带了怒意,屈鸿泽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恨不得找个缝就猫起来,可偏偏他这身量,想藏都藏不住。
589 一家人就要亲亲热热
贺楼远消食回来,看到很是壮观的表弟,嘴角抽了那么几抽,说了句:“表弟走路可要稳着些,再把地砸个坑。”
若是别人说这话,屈鸿泽就是不一拳轰上去,那白眼也得翻上了天,以他从不肯吃亏的性子,当初连那个不学好的爹都打得下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可对于这个又敬又怕的表哥,屈鸿泽是半点脾气都没有,只有在旁陪着笑的份了,只盼着表哥不要太关注他。
第二日早起,看别人面前放着各式精致的早餐,自己面前只有一碗加了蜜汁的白水,屈鸿泽喝的极小心极细致,生怕掉了一滴蜜汁出去就要少喝一滴。
看一眼晶莹玉泽的虾饺喝一口蜜汁水,再看一眼蒸的香喷喷的肉包,再喝一口蜜汁水,安慰自己蜜汁水就是各种各样的美食,可那憋屈劲怎么都化不去,偏偏没一个人心疼可怜他。
终于早饭过后,凌小柔带了凌小敏去赴宴了,却把欣喜若狂的屈鸿泽交给了贺楼远,看他瞬间就扁起的嘴,交待这一整天只能喝蜜汁水,除了蜜汁水却是连果子不给吃,而且蜜汁水也不是不限着随便喝,一个时辰最多只能喝两碗,王爷闲着的时候还可以带着屈二爷去练练功。
贺楼远对凌小柔发下的话自然是要坚决地执行,怕屈鸿泽偷嘴吃,无论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吃饭时带着,练功时带着,就是被请出门赴宴也带着。
看别人吃着美味佳肴,屈鸿泽只有一碗碗的蜜汁水,肚子虽不是饿的多难受,可心理的饥饿感一般人都体会不到。
暗暗发誓等表哥瞧不着他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地抓两把肉填填肚子。却不想大表哥是把凌小柔的当圣旨一样地执行,甚至圣旨都不如凌小柔的话好用。
有时屈鸿泽趁贺楼远与人交谈时,伸手想要抓块肉吃,结果被贺楼远冷冷一个眼神扫过来,吓的忙收回手,掉到地上的肉真是让他心都揪着疼,他胖他乐意,碍着谁了?他也没觉着怎么着,干嘛一定要减呢?
从早上一直跟在贺楼远的身后,宴席就吃了三桌,认识的京中大僚是他从前想见都不易见着的,又都对他笑脸相迎,以往若是遇着这样的场面,他定会借机跟这些人套套近乎,毕竟在京中做生意,表哥又不常在京城,有这些人的一句话,很多事就要变得容易了。
结果,看别人吃吃喝喝,他只能喝蜜汁水,再激动的心情也激动不起来了,除了以蜜汁代酒结识了不少有意巴结宁远王的官员,他收获的就是一肚子蜜汁水。
别人少喝了酒还会被调侃,瞧着他这身形,又有冷着脸的王爷在旁注视着,大家倒都理解王爷这是看这位表弟胖的不像话,想着让他减减了。
同样可见能被王爷关注到这份上,这位表弟在王爷的心中自是不同,对屈鸿泽也更客气几分,口中都叫着屈二公子。
屈鸿泽觉得自己应该适当地表现一下虚弱或是饥肠辘辘的样子,让表哥心疼一下,可蜜汁水喝了还真不觉得有多饿,更没有饿的头昏眼花的样子,偶尔哼唧两声,被贺楼远一个冷眼放过来,立马就噤了声。
直到晚上回到王府,屈鸿泽一头扎在床上,身边还跟了两个王爷派来的小厮,若是他敢偷偷往嘴里塞蜜汁以外的东西,估计王爷就能杀过来。
晚上凌小敏回来,看到屈鸿泽躺在床上泪眼汪汪地盯着她,虽是看他饿的可怜,但一想到这连床都要压塌的身形,愣是忍着不理他。
让人将一天没见着娘的屈涵达带下去哄着睡,她则坐在镜前让丫鬟将头上的首饰都卸下,又打散了头发,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就打算去洗洗。
屈鸿泽见凌小敏不理他,便在床上打起滚,嘴中还嘟嘟嚷嚷个不停,“我就是个没人爱的,谁也不要理我,就让我饿死算了。”
凌小敏本来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想了想又坚定地迈步出去,屈鸿泽偷眼看着,见凌小敏止步时还觉得有门,结果就见凌小敏又没有迟疑地出去,心知这回是没人再会由着他了,只能望着头上的床顶发呆,若是日日都要他这样过着,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凌小柔今儿带凌小敏去赴的是和亲王家的宴,和亲王是李旬的二哥,虽然贵为亲王,和亲王却实实是个闲散的富贵王爷,每日在京城里就聚着一些同样的闲人吃酒饮宴,王妃在亲王府里也是没事就好举办个宴席,请些夫人们来府里热闹着。
凌小柔在渭城府这样的宴会也参加过不少,但在京城里还是第一次,尤其是这次被请来的夫人,最低也都是二品官员的家眷,像渭城府那些小吏的夫人,即使到了京城也没资格来参加的。
因着宁远王府的关系,屈鸿安虽然只是三品的官,大少夫人还是收到了请柬。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中,即使是来了也不会有人刻意与她交好,如今王妃都亲来了,要巴结自然都奔着王妃去,谁又会注意到这个跟王妃看着就不是很亲近的大少夫人?
至于说跟着宁远王妃一同来的那位屈家二少夫人,虽然只是个商妇,可那实打实是宁远王妃的亲亲堂妹,就冲着这层关系,在这些人眼中就比屈家的大少夫人高上许多。
至于说之前那些想要借着屈家大少夫人的关系结交宁远王妃的人,这时谁还会想到只是要被利用的人呢?都迎着宁远王妃过去,即使是没挤上前的也对这位大少夫人淡淡的。
大少夫人心里有些酸意,却也知道若不是借着宁远王府的关系,她也没资格来这种场合,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那些夫人们周旋着,也没有失了礼数。
凌小柔瞧着也有些满意,不管私下里她对大少夫人是否不满,但那都是私下里的事,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原本对大少夫人表现的一般,也只是想着让大少夫人心中有数,她在京中贵妇的眼中真不算什么,即使是被人高看一眼也是因着宁远王府,该认清的事实还是要早些认清才是。
如今见大少夫人的表现还算得体,也没表现出太多的嫉妒,凌小柔对她还是满意的,一家人哪有勺子不碰锅的,关起门来再闹,出了门总是要留些体面,大少夫人在这事情上还不算糊涂,往后只要凌小敏硬气一些,又有她撑腰,大少夫人只要不傻就不会再闹那些事来。
说起来,大少夫人对凌小敏诸多挑剔,也不过就是一个出身闹的,出身书香门弟的她,估摸着是极看不上凌小敏这样一个农女出身的弟媳,竟然还能得了婆婆和小叔的疼爱,无形中就让她想起那个一直被屈鸿安念在心上的凌小柔,心里有着隔阂也是难免的。
凌小柔见她表现得体,也不想被外人说道宁远王府与屈家的是非,就让丫鬟请大少夫人到近前来。
当着众位夫人的面说道:“我这嫂嫂就是个谨慎害羞的,之前还说怕在众夫人面前失礼,惹人笑话,说什么都不肯在我跟前待着。可我就喜她这万事不出头的性子,还望诸位夫人莫要吓坏我这嫂嫂了。”
就有夫人问道:“屈大人不是王爷的表弟吗?王妃莫不是叫错了称呼?”
就有知道真相的夫人笑了起来,凌小柔也笑了会儿,这才一手拉着凌小敏,一手拉着大少夫人,“洪夫人怕是不晓得,我是屈夫人认的义女,屈家的大少夫人自然就是我的嫂嫂了,而且二少夫人又是我的堂妹,当初都叫的习惯了,也就懒得再改口了。”
那位洪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听了凌小柔的解释都知道凌小柔将屈家当成自己的娘家,也是在向众人表明她对屈家的看重,毕竟夫家的亲戚和娘家人在王妃的心中当然是不同的。
之后,众夫人都收起对大少夫人的轻视,大少夫人嘴上没说,对凌小柔倒是感激的,她自来就知道凌小柔心里是没屈鸿安的,从最初就是屈鸿安一个人的念想,只是解不开心里的疙瘩。
虽然屈鸿安后来对她好了很多,但与屈鸿泽对凌小敏的态度就不能比了,她心里一直都不舒坦,才会对凌小敏心里也有了根刺。
之前她还有些担心凌小柔回京后,凌小敏会向凌小柔告状,若是凌小柔随便在婆婆或屈鸿安的面前说上一句,她往后的日子都要难过了,却不想凌小柔不但没落井下石,反而还拿真心来待她。
哪怕这份真心比不上凌小柔对凌小敏的十之一二,她也很感激,毕竟她知道就冲凌小柔刚刚那几句话,往后她在京城的夫人圈中都要被人高看一眼了。
自然因着对凌小柔和感激,她对凌小敏也存了感激,不管怎么说王妃没有因她而针对自己,也该是凌小敏没在凌小柔的面前说她的坏话。
想到自己的小肚鸡肠,再对比凌小敏的心胸开阔,大少夫人心里只剩下惭愧了。
507 时刻要有危机感
凌小敏之前想凌小柔带她来参加夫人的宴会,会不会当众给大少夫人没脸,好为她出气,还在纠结若真闹将起来,她到底要不要帮大少夫人说两句好话。
当听到凌小柔不但没难为大少夫人,反而在众夫人面前表现出对她善意,凌小敏心里是不痛快的,说好给自己撑腰的堂姐怎么就变卦了呢?
正憋闷着,就看到大少夫人投来的感激和惭愧的目光,凌小敏突然觉得一家人过日子打打闹闹,非要东风压倒西风确实不是明智之举,就算她把大少夫人在京中的名声闹坏了,丢的还不是屈家的脸面?
一家人只有劲往一处使才是家宅兴旺的明智选择,虽说大少夫人不好相处,又何尝不是她没有真心想跟大少夫人交好的原因在呢?虽然婆婆嘴上没说什么,但对于她和大少夫人之间的不愉快,怕是也并不乐见的。
果然,大丫的见识不是她能比的,她还有好多好多要跟大丫好好学学呢。
沐浴过后,凌小敏就将今儿在和亲王府发生的事都跟屈鸿泽讲了,并让屈鸿泽往后没事就少招惹大少夫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就当没听着就是了,免得两房儿子不和睦,难过的就是婆婆。
反正有凌小柔这个堂姐为她撑腰,大少夫人只要不傻就该知道往后怎样与她相处了。
可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天没吃到的大肘子,屈鸿泽哪里会去关注这些女人们的斗争?
凌小敏讲了一气,见屈鸿泽还在那里不时地吸着口水,不知又想到什么好吃的,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转身出去喊了丫鬟进来。
屈鸿泽竖着耳朵,只当凌小敏是心疼他了,要吩咐丫鬟去给他找吃的,结果等丫鬟端了托盘进来,屈鸿泽乐颠颠地爬起来,看到的还是一碗散发着花香的蜜水,这心情当时就从天上跌到地上。
凌小敏见他对蜜汁水很不待见,就让丫鬟再端下去,却被屈鸿泽给拦下了,蜜汁水再不如肘子,好歹能垫垫肚子,至少喝饱了还能骗骗自己不饿。
那边,凌小柔逗着三个宝贝玩,一天没见着娘了,三个宝贝都不肯去睡觉,非要闹着当娘的哄才行。
贺楼远在旁边看着母子四人互动,喝了不少的醋,为了夺回凌小柔的注目就跟凌小柔汇报了这一天屈鸿泽的情况,保证他一天下来除了蜜汁水什么都没有吃过,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就是想偷偷吃都没可能。
凌小柔听了,回身在他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做为奖励,贺楼远便双眼亮晶晶的,要求凌小柔在另一边再亲一下,凌小柔笑瞪他一眼,也在另一边亲过。贺楼远便指着自己的嘟起的嘴,满脸期待地望着凌小柔。
丫鬟们对于自家王爷越来越无赖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了,都识趣地退出去,把时光留给屋子里的一家人。
贺楼远见丫鬟们都出去了,更是往凌小柔身边又挤了挤,结果被凌小柔怀中的小语柔一巴掌拍在嘴上,把旁边靠着被子坐着的两个儿子乐的直拍手,贺楼远内伤,对凌小柔怀里的女儿不敢动手,反而装着凶狠的样子奔着两个儿子过去,结果还在愣神的修谨就被贺楼远抓在怀里,修逸见了手脚并用地向床的里面爬了过去,嘴里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虽然才七个月的孩子,明显就看得出来老二要比老大精明的多,都说老大傻,老二奸,调皮捣蛋数老三,看自家这三个孩子还真有些道理。
又闹了一会儿,见孩子们都困了,凌小柔就抱着语柔,贺楼远抱着修谨和修逸回了三个宝贝的屋子,乳娘们在一旁侍候着,凌小柔哄着三个孩子睡下,这才随了贺楼远一同回屋。
让丫鬟们都下去了,贺楼远又挤过来,凌小柔忍着笑在他嘟着的嘴上落下一吻,贺楼远才美滋滋地搂着凌小柔躺在床上。
凌小柔又说了往后在京城这段时候都把屈鸿泽带在身边,明日除了继续要喝的蜜汁水,按着三餐还可以给他加个鸡蛋或是两片瘦肉,除此之外还可以吃些生菜叶子、生朱桃之类的,但一定不能多吃。
贺楼远都一一记下,说实话,昨日初见屈鸿泽他也是吓了一跳,怎么就胖成这模样了,走一步身上的肉都要颤上几颤,瞧着也怪吓人。
这个表弟他还是很疼爱的,只是他不同于别人感情外露,除了在凌小柔面前,别人也没办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以至于屈鸿泽一直就很怕这个严肃的表兄。
想到屈鸿泽那一身肉都是吃出来的,贺楼远就开始反省,他也爱吃肉,若是哪天也胖成屈鸿泽那样,凌小柔会不会像凌小敏不嫌弃屈鸿泽一样,也不嫌弃他呢?
一想到凌小柔嫌弃的目光,贺楼远整个人都不好了,摸了摸成亲后就有些渐粗的腰,从前在军中时养出的一身肌肉好似也有些松了,脸上也有些圆嘟嘟的感觉……越想越有危机感,贺楼远决定从明儿开始他也跟着屈鸿泽一起减着吧。
第二日,凌小柔又带着凌小敏去参加宴会,是刘尚书家的长媳发起的赏食会,这个名目自然也是为了迎合宁远王妃的喜好,来的又都是些年轻的夫人或少夫人,当然,还有不少是未曾婚配的大家小姐,目的不言而喻,都是想要借着机会亲近一下宁远王妃,或许王妃就会在老太妃面前替她们美言几句,就能够嫁进宁远王府了。
今日来的夫人年纪都不大,多是些官员家的儿媳,还有就是家中未出阁的女儿,她们对宁远王妃羡慕的同时也很好奇,都想看看这位能独得宁远王疼爱的王妃是否如别人所说的那般传奇样的人物。
结果见了之后,除了人更美些之外,也没有太过特别之处,多少就有些失望,想着宁远王或许就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男儿,哪里就值得天下女子爱慕如斯了?
心里想着,脸上就难免带出来,看凌小柔的目光中审视之意甚浓,甚至还有一些不屑的目光,好像她这个宁远王妃得来的多不光彩一样。
这样的目光看的多了,凌小柔除了感叹就是有人学不乖,看不清自己的斤两之外,也没有太多感触,她在京城又住不久,这些人的想法她真不在意,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在她看来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哪就值得去动怒了?
可她不在意却不代表贺楼远也不在意,或许得罪了宁远王不会如何,但敢得罪宁远王妃的,宁远王却绝对不会放过,好像前些日子宫宴上被赶出宫的那些官员和他们的家眷,第二日就被圣旨赶出京城,下放到偏远的小地方了。
虽然是皇上下的圣,人人都知道是宁远王使的力,三品以上的官员又如何?前途也就是宁远王一句话的事,但愿今儿的事不要传出去才好,毕竟能爬到这个位置大家都是怪不容易的,就因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努力就都成空,也是怪可惜。
因是赏食会,自然就要有美食,之前在渭城府时凌小柔也参加过类似的宴会,就不会再做出打算亲自上灶的蠢事。
来之前带了王府的一位厨娘,二十多岁的年纪,长了一张笑模样,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瞧着就招人喜欢。
原本凌小柔不是太想出风头,毕竟她在美食上的造诣天下人皆知,在这种场合跟人比拼总觉得是有些欺负人,可看了那些虽是看着热情却不是真心的眼神,凌小柔就决定在她这个身份上,有时就是不想出风头,风头也一直就在,既然如此她为何不用自己的所长,出个大大的风头?
夫人们也都从自家带来了厨娘过来,宽敞的院子里早就支起十几个灶台,锅碗瓢盆是刘尚书家中的,食材却有不少是夫人、小姐们自家中带来。
为了这次赏食会,都花了不少心思,虽然都是由厨娘动手,但要装出指挥的样子,也就不能对要做的菜一无所知。为了独占鳌头,所要做的菜肴又都是极尽繁复,对于一些平日连食材都认不清的深闺女子来说,也确实是有些难度,但为了投宁远王妃所好,不管心中对宁远王妃做何感想,这次也都是使了十分的力。
灶火烧的旺旺的,十几个年轻的夫人小姐们用帕子掩了口鼻站在旁边指挥着厨娘们动手,一道道在家中被练了不下十几二十遍的菜就在厨娘们的巧手中渐渐有了模样,无论是刀功还是炒菜的手法都让凌小柔暗自点头,可见是下了一番功夫了,就是食材都不是常见的,不过就是年轻女子间的一个赏食会,竟然能下这样大的功夫,可见大家都对这次赏食会的输赢重的很重。
做为身份高贵的宁远王妃,凌小柔自然是不能第一个就上场,刚好可以好好地瞧瞧这些人的真正水平。
508 文思豆腐和育儿经
大少夫人和凌小敏看的有些瞠目结舌,她们真心没想到一个赏食会这些人也是够拼的了,再想想她们只是听了凌小柔的意思带了府上的一个厨娘,食材都因着请柬上言明刘府负责而没有准备,看来这次她们只能低调地给人做陪衬了。
好在,比起这些人想要在宁远王妃面前出风头和想要嫁进宁远王府的心思,她们也真没必要做的太引人注目。
只是做为以厨艺名扬天下的宁远王妃,若是因食材上的限制而被人比过了,虽然最后因着身份也会被选为第一,但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服气吧?
可见凌小柔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她们也就放下心,就算宁远王妃在这次赏食会上没有出挑的表现,以她在美食界的声望这场也是稳赢不输的局面。
第一批美食上桌,无论是从色香味都造型上都很不错,先送到凌小柔面前,有丫鬟给布了菜,再送到下一位夫人面前。
凌小柔轻轻放在嘴边尝了一口,用清水漱漱口,再尝下一道,待十几道菜都尝完,凌小柔心中也有了数,说起来食材真心不错,准备的也很充足,味道上也相当不错,但都太过中规中矩,不够新颖。
待所有人都尝过之后,便将心目中认为最好的菜写在纸上,放在丫鬟递来的一个木匣子里,之后再有余下的夫人小姐上场继续第二轮。
因夫人小姐人数众多,共比了三轮才算是比完,凌小柔因身份高贵,是做为最后一场出场的。之前虽然看大多都是夫人小姐们在旁指挥,由厨娘动手,却也有自认厨艺很好的也与厨娘配合着动手了。
只是别人都是从家中带来的食材,有些需要工夫的更是早早就料理好,凌小柔除了带个厨娘过来,也没有别的准备,看满案上摆的食材,虽不及别人家中带的食材贵重,却也还说得过去。
再有那些夫人小姐们的菜都做得太过精致,为了在味道上出彩,更多是些油腻厚重的食材,就是素淡的食材也多是用了高汤煨过,吃在嘴里便突出一个浓重的味道,一样两样还好,吃的多了总觉得腻歪的很。
凌小柔就想做一个素淡些的汤羹,只是别人都是味道浓重的材料,她却非要做得素淡,味道上就难免要逊上一筹,所以,想要得到好评,那就只能在食材和刀功上下些功夫。若是能将普通的食材做得惊艳,那才能体现出她的本事来。
虽然在这些夫人小姐面前显示厨艺总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可凌小柔也明白一点,该她出头的时候也不能怂了,不然明儿还指不定要传出她如何如何盛名不负。
瞧在食材中选了一圈,最后还是从一个装了水的盆子里捞了块豆腐出来,她也是见之前有人亲自动过手没了什么好顾忌的。
豆腐本就是低价的食材,本身又没有多大的味道,好不好吃完全要看烹饪的人水平,正因如此能把豆腐做的好了才是真正的厨艺高手。
凌小柔本身就很爱吃豆腐,尤其是热热的豆腐汤,吃一口又热又烫,心里都是舒服的,所以凌小柔想做的就是一道豆腐羹。
可在今儿这样的场合里,别人都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在食材上没有过人之处,凌小柔就打算在刀功上露上一手。
白嫩的豆腐刚摆在砧板上就引起一阵惊呼,虽然都知道宁远王妃这次来只带了个厨娘,连食材都没带一样,可谁也没想到放着那些还过得去的食材不选,王妃竟然选了一块豆腐?豆腐做得再好吃也比不上她们带来的这些贵重食材,王妃难道是觉得取胜无望,干脆就随便做做了?
正在众人疑惑之时,凌小柔拿起一把菜刀,一手持刀,一手按在豆腐之下,手腕灵活,握刀的动作沉稳,将沾过水的刀身放平,就着豆腐块的上面轻轻片过,一块薄薄的豆腐片就被片了下来,将贴在刀身上的豆腐片放在一边,又接着片一下片,一整块豆腐片了几十片,薄薄地又叠在成一块。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下,凌小柔瞬间加快速度,握刀的手起刀落,手腕悬空,另一只手指轻轻抵着刀身在一叠的豆腐片上面快速划过,一刀刀就见豆腐好似被切成一堆烂泥一般。
众人都在奇怪,若是王妃想要切豆腐泥,用得着这般费事吗?还要切成薄片再剁成泥,难道这样剁出的更细碎?
很快凌小柔将整块豆腐切好,轻轻用刀将切好的豆腐铲起,放到一旁早就备好的盐水中,用筷子轻轻一划,原本看似一堆烂泥一样的豆腐就变成千千万万根发丝一样的细丝。
因离着远看不清楚,众人就起身围了过去,想看看宁远王妃切出的豆腐泥,结果当她们看到里面不但不是她们想像中的豆渣一样的东西,反而是漂亮如白玉丝般,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为凌小柔精湛的刀功赞叹,难得的是豆腐丝不但够细,大小还是那般均匀,就是那些自认厨艺不错的厨娘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刀功简直就可以称得上鬼斧神工了。
豆腐在盐水中浸泡着,凌小柔带来的厨娘早已将高汤烧了起来,凌小柔又将一些配料食材也细细地切成丝,待厨娘将水烧开,将去了水的豆腐放在沸水里焯过,去掉豆腥气。
净锅内放入鸡汤,刚刚切好的泡发的干香菇丝、笋丝、豆腐丝,调好味道,待豆腐丝浮起时再放入火腿丝,出锅前再放入用青菜切成的细丝、勾芡,装在白瓷碗中,一道色泽淡雅的文思豆腐就成了。
虽看似素淡的汤羹,却意外的引人食欲,夫人小姐们立时就让丫鬟们盛了一碗过来,吃多了油腻之后,清淡爽口的豆腐羹立时就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尤其是凌小柔精湛的刀功更是让人回味不止。
有了凌小柔珠玉在前,凌小敏也就没想太显摆,反正也就那样了,她做的再好还能越过凌小柔不成?干脆就随便做了一道前些日子跟凌小柔学的素炒三丝,刚好也再熟悉一下,回头等屈鸿泽减的差不多,就给他吃这样的素菜了。
大少夫人这时也没比较的心思,菜也做的清清淡淡,看似毫不出彩。
没有意外,凌小柔的这道文思豆腐便成这次赏食会上实至名归的第一,每人都是投了三票,除了凌小柔第一的这道豆腐羹,第二、第三虽然在味道上取胜了,却没有任何为人所乐道的特色,相形之下就逊色了太多。
众人与宴,吃的自然是刚刚做出的各道美食,因大多数的菜都偏油腻了,吃的多了也腻口,到了最后想不到最先被吃光的除了凌小柔的那道文思豆腐,还有就是凌小敏的那道素炒三丝了。
吃过酒菜,众人围坐在一起,谈论之前做菜的心德,对凌小柔厨艺佩服之后也收起之前的轻视之心,很是虚心地向凌小柔请教一些厨艺上的问题,凌小柔也一一回答了。
直到一位夫人问起婴儿食谱后,被众人取笑了一会儿当娘的时刻不忘了自家的娃,夫人虽然面露绯红,但看凌小柔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让凌小柔就想起家里那三个宝贝,当娘的自然是想要给自己家的孩子最好的了,尤其是在吃食上。
凌小柔便讲了几个月的孩子应该要添加什么样的辅食,只是吃奶并不能完全达到孩子身体的需要。
大多夫人家中都有孩子,有些更是与凌小柔家的差不多大小,听了凌小柔的讲述才明白为何自家的孩子会瞧着身子骨那么虚弱了,原来都是吃太的奶的缘故。
一般有钱人家都会觉得孩子吃奶吃的越久对身子越好,却不曾想到了一定时候奶水里的营养已经不足够孩子生长发育的需要,若是不及时添加辅食孩子营养跟不上去,自然身子也就弱了下来,各种小毛病也就找上来了。
还有一些人家的孩子吃奶都吃到三四岁,甚至是更大些,孩子们有奶水吊着,对吃饭就不那么上心,难怪一个个长的瘦瘦小小,倒是比不得穷人家早早断了奶的孩子。
当明白之后,年轻的夫人们都开始后悔不该给孩子吃太多的奶,原来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也不都是对的。
至于说有没有人怀疑凌小柔所说的这些都是信言乱语?若是都能把自家的孩子养的跟宁远王家那三个一样机灵可爱又漂亮,她们也愿意就像凌小柔所说的这样胡乱养着了。
那些原本是想讨了凌小柔欢心,借机去宁远王府做客,再借机在老太妃面前讨好的小姐们都急了,这边在讲着育儿经,她们是插嘴也不是,不插嘴被干撂着也不是,可这样的话题她们真不好意思跟着讨论,只能竖着耳朵听,过些年她们也都是要做娘亲的,这些经验之谈总是要用上。
结果,等凌小柔给夫人们讲完育儿经,从孩子出生一直讲到二十几个月后,夫人们还竟犹未尽,但天色也不早了,凌小柔提出告辞时,那些夫人们都依依不舍地送了出来,更是相约下次再有机会,还要凌小柔多多给她们传授一些经验,尤其是各种辅食的制作和搭配。
509 不吃省下了
凌小柔都一一答应下来,当了娘的人最爱现自家的孩子,凌小柔当然也不例外,虚荣心受到极大的满足。凌小柔其实也是说的意犹未尽,只是时候不早了,她若不早些回家,还不知家里那三个宝贝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没有达成目的的小姐们个个揉烂了手帕,可在这种场合,自家嫂嫂和出嫁了的姐姐都不替她们着想,她们再气也不好就往王妃面前挤着跟王妃一起谈论育儿经,只能盘算着下次找个机会把王妃请到家中,可不带这些整天就把儿女挂在嘴边的夫人们了。
凌小柔、凌小敏与大少夫人道别后回到王府,天色还早,王爷和屈鸿泽都不在家,下人说是皇上派人请王爷进宫,王爷因记着王妃的话,怕屈家表少爷在家中无人能看着,就带在身边一同进宫了。
凌小柔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让人把三个宝贝孩子和屈涵达一同抱了过来,天儿不错,就在院子里玩着了。
贺楼远领着屈鸿泽进宫,贺楼远是轻车熟路,屈鸿泽却是第一次进宫,看哪儿都新鲜,难免就东瞧瞧、西望望,遇到精美的建筑再问两句。
见王爷虽然面沉着,对这位表少爷倒也是有问必答,那些想说宫里禁止喧哗的太监们也识趣地闭了嘴,以王爷的小心眼及他对这位表少爷的态度,若是他们敢把这话说出来,让表少爷面子不好看,王爷在皇上面前说一句,都够他们喝一壶了。
李旬这两日在宫里无聊,那些大臣都找宁远王套近乎去了,不来烦他的时候他才觉出那些人的好,既然他们都要去陪宁远王喝酒,他就把宁远王找进宫来,看他们还去找谁。
于是,一早李旬就让人去宁远王府将贺楼远宣进宫,只是没想到跟来的还有屈鸿泽,认了半天才认出,这个就是当初屈鸿安中榜眼时在君悦楼请客,当时莽撞地撞了他的那个小胖子,几年不见又胖了许多,若是如今再被他撞一次,李旬也不知自己还能有命没命了,看屈鸿泽时眼角忍不住就跳了几下。
屈鸿泽当然是认得皇上的,他跟皇上也算是不撞不相识,见了皇上礼仪也是没得挑。
虽然不知道贺楼远为何将屈鸿泽也带进宫,但有人陪总比没人陪的好,李旬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走路都避着屈鸿泽,生怕他再冒冒失失的乱撞,好在屈鸿泽进宫也知道加小心,路还是走的很稳。
贺楼远每年都能进宫几次,对皇宫没什么兴致,难得屈鸿泽进宫一次,李旬就想着尽尽地主之谊,何况他对屈鸿泽印象其实也不错,当初被撞去半条命,也没把屈鸿泽如何,屈鸿泽在心里对皇上印象也不错。
两个平日话就多的人就隔着话少到不能再少的贺楼远一人一句地唠了起来,还颇投缘。
贺楼远左瞧瞧、右瞧瞧,很识趣地退后一步,总不好挤在人家当间阻了人家畅所欲言。
李旬跟屈鸿泽聊的开心,也就忘了之前对屈鸿泽这体形的担忧,聊着聊着两人就越走越近,贺楼远跟在后面,瞧着极大的反差,看屈鸿泽足足能装下李旬两个半的体形,更是坚定了让他减肥的信念。
走着走着就走到御花园,李旬没事的时候就好到这里逛逛,众妃嫔们当然也就抓住他这喜好没事的时候也到御花园里逛,逛过了说不定谁就能把皇上给领回去了。
可今儿见皇上不但来御花园逛了,还带了外男,那个没见过的胖子还好说,跟皇上相谈甚欢的样子,更是突出了皇上的小鸟依人,胖子一般性子都好,也不怕他让自己难堪,可跟在皇上和胖子身后的宁远王就让人比较发怵了,自从他弄死陈淑仪后,宫里的妃子们每每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后背冒凉风,妃嫔们就犹豫着过去还是不过去。
李旬一抬头,就看到一旁眼色诡异、踯躅不前的妃嫔,本来跟屈鸿泽谈了不少做生意的事,让他有些茅塞顿开之感,眼角眉稍就带了喜色,这一眼望过去就让妃嫔们觉得皇上心情不错,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
虽然皇上还算是个温和的人,但真正能入得他眼的不多,这样带笑的时候也不多,妃嫔们原本那点犹豫就都给抛开了,含着笑就奔着过来了。
李旬正与屈鸿泽谈到兴起,虽然看到远处的妃嫔,也没放在心上,只看了两眼,又继续与屈鸿泽又谈了起来,脚下更是不停,直奔御花园中的一座小亭而去。
那里备了好酒好菜,边吃边聊再喝点小酒才叫美满。
妃嫔们都傻了眼,这可是红果果地被打脸,也不知皇上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一个个都跺着小脚,恨不得把那夺了皇上所有注意的胖子给踩到地底下去。
可能让宁远王都退后半步跟着的胖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是她们这些不甚得宠的妃嫔们能得罪得起的吗?
一个个埋在宫中各处的钉子被利用起来,很快,屈鸿泽从出生到长大,再到京城成为富商的过往都被摆了出来,家中有什么生意,都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与宁远王的关系,包括屈鸿泽当初在君悦楼把皇上撞个半死的事都给挖了出来,再联想到被皇上一直信任的宁远王对皇上的态度,妃嫔们似乎都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事。
貌似皇上比较……欠虐?
那些原本还小意温柔的妃嫔都暗暗咬牙,是继续在皇上面前被不冷不淡地对待着,还是要孤注一掷吗?
而做为当事人,李旬坐在凉亭中,一边是宁远王,一边是屈鸿泽,瞧着一桌精致美味兴致也是相当的高。
“难得朕与鸿泽一见投缘,贺楼你可不能扫兴,我们今儿不醉不归。”李旬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贺楼远嘴角向一边翘了翘,与他不醉不归,皇上是记吃不记打吗?只是昨日就下定决心要跟屈鸿泽一同减肥,凌小柔昨日交待的几样可吃的东西里可没包括酒,这酒自然是不能让屈鸿泽喝了,而他要与屈鸿泽一同减肥,也是不能喝酒的,注定是要皇上失望了。
屈鸿泽忙不迭地端起一杯酒,刚要仰头喝下,再借机吃一口什么菜,结果被贺楼远一个冷眼望过来,吓得赶紧又把酒杯放下。虽然皇上不能得罪,但表哥更可怕啊。
李旬一杯酒喝完了,见没人捧场,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尤其见到是贺楼远阻止屈鸿泽喝酒,心里也有了几分不快,“贺楼,你为何不喝?难道还怕朕在酒中下毒不成?”
贺楼远坐在原地淡淡朝李旬垂首一礼,“我这表弟胖的过分,王妃令他减肥,这几日吃食上多有限制,还请皇上谅解。”
李旬瞧了瞧屈鸿泽这一身肥肉,倒真就谅解了,“既然鸿泽不吃,贺楼与朕同吃就是。”
贺楼远又道:“臣为鼓励表弟,愿以身作则!”
李旬也知道贺楼远决定的事,谁也拗不过他,干脆就自己吃了起来,又问贺楼远屈鸿泽能吃什么,之后按贺楼远所说,给上来几样水分大又不是很甜的水果,还有几盘菜叶子,再有就是几只朱桃。
屈鸿泽是又感动又辛酸,这回表哥都陪着他不吃了,他哪里还有理由不好好减肥?
李旬吃着肉,喝着酒,香味直往二人鼻子里钻,说实话贺楼远也是馋的慌了,但王爷是个自制力与决心都很强大的人,实在是馋了就狠狠地吃几片切好的朱桃,或是拿片菜叶子嚼嚼,还别说倒真是挺止饿的。
屈鸿泽含着眼泪把菜叶子往嘴里塞,难得怕他营养跟不上还能吃个鸡蛋。
吃着吃着李旬瞧着贺楼远就若有所思的样子,屈鸿泽感动表哥贴心,他却不认为贺楼远是个舍己为人的人,再看看贺楼远似乎比以往在蓟城时多了些肉的脸,李旬便明了他的心思,还不是怕小柔儿嫌他胖了?
对于身材李旬还是挺有自信的,虽然不如贺楼远壮硕,可身形好啊,原本就不胖不瘦的,中毒好了之后更是瘦了不少,这两年怎么养也没胖起来多少,如今穿上衣服都瘦的让人怜惜,为此各宫的妃子没少借着怜惜皇上给他炖汤。
相比贺楼远还要怕凌小柔嫌胖,他可是没这顾虑,忍不住就刺了贺楼远两句:“贺楼,要说咱们君臣也是有些年没怎么见了,你从成亲后可是见胖啊,小柔儿就没说什么?”
说完朝含泪吃草的屈鸿泽扫了一眼,意思是别胖的跟你表弟似的。
贺楼远又夹了一块朱桃片放进嘴里,淡淡地睨了李旬一眼,嘴角撇了下,“大丫不喜欢瘦的跟小鸡似的。”
李旬脸憋的通红,头上青筋跳了又跳,总是鉴于武力值没有跟贺楼远下战贴。
至于贺楼远吃草行为他也懒得管了,真把贺楼远吃的浑身无力,手脚发软,他再提出切磋,说不定就有取胜的机会呢。
至于现在,不吃他还省下了呢。
510 三个宝宝一台戏
来而不往非礼也,凌小柔接受了几次夫人们的邀请,自然也要在王府回请她们,毕竟王府的美食可是在京城首屈一指,夫人们可没少明示凌小柔想要厚着脸皮到王府混顿饭来吃吃,凌小柔也不是占便宜装糊涂的人,又对王府厨娘们的厨艺有信心,这饭自然是要请的。
风和日丽的日子,宁远王就带着屈二爷进宫陪皇上天南地北地胡侃,凌小柔也请了京中数得上的夫人和小姐们过府饮宴,虽然没有什么名目,但来的人却异常的多,好在凌小柔也是分着请的人,没让所有人一次就都挤进王府来。
老一辈的夫人们过府自然有老太妃相陪,那些年轻一些的过来,老太妃最多也就是出来露个面,说几句让大家敞开了吃,尽情地玩,之后就带着丫鬟婆子,让乳娘抱了宝贝们回了内宅,倒是让有目的而来的小姐们失望至极,只这一眼又如何分得出谁好谁更合心意?
好在宁远王妃还在,若是得了王妃的欢心,能在太妃面前美言几句,也强过外面千百人说好。
即使还是对凌小柔的出身多有诟病,表面上却都是尽力地讨好。凌小柔看在眼里,笑在心上,戴上这一张张巧花如花的面具,她们就不累吗?她整日瞧着也是累了呢。
转眼就在京城逗留了十几日,凌小柔心情好了就到各府去赴个宴,心情再好一些就将人请到府里,日子倒是过得充实。
不过十几日时间,王府家酿在京城也火了起来,那些自认与凌小柔走的近的夫人们就想通过凌小柔买些酒,自家喝还是请客都有面子。
凌小柔对这种赚钱的好事当然不会拒绝,统统引见给了凌小敏,反正这酒运到京城后都是交给屈家来卖,有着酒为媒介凌小敏与众位夫人间也会更加融洽。
之前贺楼玉离开京城时就将京城里的产业处理的七七八八,接手的人也没王府的大厨的好厨艺,生意都是一般。
如今在京城里数得上的酒楼都是凌家和屈家名下的产业,就是当初红极一时的君悦楼名面上也是属于凌家,但私底下却还是属于王府。
因王府家酿在京城里卖的太火,完全是供不应求,就是在这些酒楼里都是限卖,无论你是多大的官到了这里都得乖乖地守着这里的规矩,想要仗着势力强买,那咱也不妨搬出宁远王的势力,看谁的势力更大一些。
而看着自家男人整天馋酒馋的唉声叹气,夫人们就想试试跟宁远王妃套套交情,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结果却从屈家二少夫人这里开了后门。
虽然因为酒实在太少了,每人最多也就能买到一壶,可这一壶酒卖卖地喝也能喝上两天,比到了酒楼里去守着都不一定能买得到可不是要有面子的多?倒是让众位夫人对凌小敏好感上升不少。
至于说她们买到酒再到外面去到处说,又不是脑子有病,都想到这条路了,她们可不就买不到了?到最后走通这条路子的也不过十几家夫人,都是城府深的,对外可是半点风声都没露。
可就这十几位夫人哪个在京城不是数得上的?将来对凌小敏在京城做生意都有很大的帮助。
屈大少夫人这些日子也跟着没少参加宴会,虽然大家对她表面都还不错,说话也亲亲热热,但比起更被王妃看重的堂妹凌小敏,她真的就是个陪衬了。
可见识了凌小柔长袖善舞,把夫人们都唬得乐呵呵,提起她时都是满嘴的夸赞,大少夫人自叹弗如的同时也是真心佩服,她就做不来让人人都喜欢,也难怪婆婆和太妃都把凌小柔当成了宝。
晴了许久之后突然就下了一场雨,连着下了两日,凌小柔就没再参加宴会,在家里哄着三个宝贝玩,正玩着修逸突然瞧着窗外冒了句:“下雨了!”
说的那个清楚啊,凌小柔激动的抱着修逸一口一口的亲,“娘的乖宝就是聪明,来,再给娘说一声。”
修逸就往后躲,被逼急了就叫‘娘’,凌小柔也不再逼他,前些日子孩子们就陆续会叫娘和爹了,有时叫的清楚,有时还有些跑音,但像这样能够清楚地说了三个字,还真是第一次。
而且,还明白外面是在下雨,可见孩子心里其实都是明白的。
见凌小柔对修逸又是抱又是亲,语柔在旁就吃醋了,本来是靠着坐的,往前一扑就朝凌小柔爬过来,一手按在凌小柔的胳膊,一手指着窗子,“雨……雨……”
还不忘嘟起她红红的小嘴,“娘,亲……”
凌小柔更是激动了,自家的孩子就是聪明啊,都学会邀宠了,女儿自然是要娇养,凌小柔也不怕把女儿宠坏了,她家的女儿宠坏了又如何?就是儿子她也不会舍得穷养,给他们的都是最好的,只要本质不坏,还能坏到哪去?
贺楼二爷当初在京中名声也不好,瞧瞧现在不也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见两个孩子都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凌小柔就去逗修谨,这孩子比起另外两个弟妹就显得安静了些,虽然也会跟着一起哭,跟着一起笑,但从眼神上看就是比修逸老实憨厚,明明是同一张脸孔,但任谁看了都不会认错了。
这时修谨独自坐在床里,一直就比另外两个小祖宗好哄的修谨,别看年纪小小的,却很少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就是在床上都是要靠在里面,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似的。
而修逸和语柔就是怎么淘气怎么来,若是不让他们到床边上,他们还不干呢,每次都能弄得乳娘和丫鬟们疲于应付。
凌小柔就想看看大儿子会不会表达一下对下雨的看法,她总是觉得大儿子安静了些。
放下语柔,凌小柔就抱起修谨,“修谨乖宝贝,外面下雨了,跟娘说下……雨……了……”
凌小柔一字一顿地说完,就看修谨看都没有看她,还在摆弄手里的一个镂空的木球。凌小柔也不气馁,“修谨宝贝,来跟娘说,下……雨……了,下……”
修谨抬起头,淡淡地扫了凌小柔一眼,那目光让凌小柔看了就想捂额,说出的话更是让凌小柔无语:“娘,笨!”
凌小柔满头黑线,这才多大的孩子,眼神咋就越来越像他爹了?说的话咋就那么戳人心窝子?
难道贺楼远也是从小就像个小大人似的?可听老太妃曾经讲起过贺楼远的少年时代,那也是该二的时候二,该淘的时候淘,甚至说比贺楼二爷还有成为纨绔的资质,只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让他一夜之间长大了,才渐渐长成这样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冰块。
如今有妻有子,身心也放松的王爷不时也会犯犯二,可这个修谨是怎么回事,若说王爷是后天养成的冰块,修谨可别长成天生的冰块啊。
将修谨放回床上,见他还是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跟弟弟妹妹也很友爱,凌小柔也就没再纠结,只是被八个月的儿子说笨,凌小柔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贺楼远晚上回来后,把屈鸿泽亲自派人送回给凌小敏,这才回王妃这里,凌小柔就把修逸会说下雨了,语柔因她多亲了哥哥两口不乐意了,还有修谨竟然说她笨的事都跟王爷讲了一遍,听的王爷也来了兴致,抱着修谨就哄,“乖儿子,再说一句。”
凌小柔对于王爷抱着修谨而不是抱修逸让他说下雨了很是无语,看来王爷就是没事找骂型的。
果然,修谨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王爷一眼,然后很给面子地说了俩字:“爹……笨!”
乐的贺楼远把修谨就扔了出去,然后又稳稳当当地接住,修谨就绷着小脸一言不发,看样子倒不像是吓着了,可那淡定的表情却让贺楼远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来,整个人都讪讪的。
凌小柔抱过修谨,虽然知道贺楼远不会摔着孩子,可每次看到他们父子这样互动,她的心还是要揪起来似的。
贺楼远感觉自己受到打击了,儿子竟然不爱跟他玩,正惆怅着,小修逸爬过来,伸着小手朝贺楼远够过来,嘴里还‘爹’‘爹’地叫着,贺楼远受挫的自尊心可算是被弥补一些了,抱着修逸就稀罕起来,再把修逸扔高,修逸就会发出‘咯咯’的笑声,连一旁的语柔都坐不住了,也奔着贺楼远够过来,在旁急的叫不出爹就直啊啊。
逗完修逸又逗语柔,直到把贺楼远都累的一身是汗,俩孩子才玩到尽兴,本来天儿就热,出了一身汗贺楼远就想去洗洗,结果俩孩子却巴着他,说什么也不让走,直到后来把孩子们都哄睡抱走了,贺楼远这才让人提水进来,他打算跟王妃一起好好洗了睡。
丫鬟们都被打发出去了,凌小柔就拿了给孩子们做了一半的小衣服出来做,原本凌小柔是不会做这些的,也是前些日子闲着无事就跟丫鬟们学了,虽然针脚大的大小的小,到底是当娘的一份心意,想着小小的衣服穿在宝贝们的身上,心里就是满满的幸福。
511 王妃喜欢胖胖哒
贺楼远原本就是打着要与凌小柔一同洗的意思,哪里还能让凌小柔被这些吸引了注意?人贴着凌小柔坐下,被凌小柔向旁推了推,又挨了过来。
如此反复,凌小柔被缠的没有办法,放下手上的小衣服,无奈地瞧着贺楼远,“你不是要沐浴?这又是做什么?”
贺楼远就将下巴搭在凌小柔的肩上,“一起?”
“别闹!没看我忙着呢?”凌小柔把人又推开。
贺楼远叹口气,“你还没给我做过衣裳。”
凌小柔睨了一眼,“给你做,你穿吗?”
凌小柔对自己做衣服的手艺很没信心,给孩子们做的还好,小棉布衣裳又都薄的很,穿在身上也不图多好看,只要舒服就成,可给王爷做了衣裳就她这大大小小的针脚,袖子都缝不对衬,王爷真敢穿她还不好意思看呢。
贺楼远低头瞧瞧那件小衣服,说起来凌小柔若真给他缝了他还真不好意思穿出去,可凌小柔如今整天眼里只有孩子,他心里难免要泛酸,干脆就一咬牙,“穿!”
凌小柔一时没反应过来,王爷确实是胆量非凡,别人家的男人都能穿上自家女人做的衣服,既然王爷都不怕丑,她又怕什么?大不了做几身里面穿的,舒不舒服再说,穿在里面也没人看到,也不会丢了她的脸。
于是,拿出之前裁衣时用的皮尺,在王爷身上就量了起来。量完肩长量臂长,量完胸围又量腰围,最后皮尺停在王爷的臀围上半天没动,伸手捏了捏,“王爷,你这些日子是不是瘦了?”
想着这些天她一直到处参加宴席,王爷也带着屈鸿泽整日进宫,连晚饭据说都是在宫里用完才回来,初时她还没注意,只当是衣服越穿越轻简才会显瘦。
结果这一量倒觉得好像瘦了那么一些,用手一捏也没之前有肉,好在还是紧实的。
“大丫,你摸出来了?”贺楼远被凌小柔捏了一把,心都要飘起来了,这算不算是凌小柔对他的身材很满意呢?
凌小柔‘嗯’了声,捏完屁屁之后,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没错,又在王爷的身上到处捏捏,果然不是她感觉错误,王爷确实瘦了不少,瞧那腰都小了,没有之前捏着舒服,虽然穿衣服更好看些,但手感没了,她多不容易才能王爷结实的腰上捏下一点点的肉,为了这一天她容易吗?怎么就瘦了呢?难道是皇宫里的食物不合心意?
凌小柔开始反省,她这些日子一直跟夫人们赴这会那会,真是太过忽视王爷,想着他整日进宫,也不会吃的太差,可谁想就瘦了呢?
不知凌小柔想法的贺楼远还暗自惊喜,果然是有成果的啊,瞧瞧,他的大丫都摸出来了,瞧那小手摸的多舒服啊,贺楼远眯起双眼,像一只被主人顺毛的猫咪似的。
凌小柔摸完之后,对贺楼远瘦下来的事实很难接受,屈鸿泽就是吃厨子们做的东西都胖成那样,她这样养着王爷,王爷竟然瘦了。
不行,明日开始她可要多给王爷炖些补汤,再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再给补回来。
凌小柔心里想着事,王爷可就如愿了,待凌小柔回过神时,已经被贺楼远抱进了浴桶,好在有贺楼远的侍候,凌小柔沐浴也不用自己动手,还可以继续琢磨明日给王爷补养的食谱。
倒是贺楼远占足了便宜,第二日早起时嘴角都还在上扬。
王爷去找屈鸿泽晨练,凌小柔也早早爬起来,到小厨房里给王爷准备补身子的汤水去。起的早了,小厨房里的厨娘们还没过来,凌小柔也不让丫鬟去叫,干脆就自己动手,丫鬟们就动手生起火。
等厨娘们早起过来时,厨房里飘着都是香浓的鸡汤味。
剩下的菜肴就由厨娘们动手来做,凌小柔又教了她们几个菜式,之后就在旁看着,随时点出一些不足之处,厨娘们都知道王妃随和,只是在厨艺上要求甚高,能留在小厨房里的厨娘自然都是凌小柔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点也就透了。
早饭虽然还是以清淡些为主,但花样上就完全非昔日可比,就是有糕点上凌小柔也下足了功夫,更不要说用鸡汤熬出的米粥,闻着就有食欲。
等贺楼远带着屈鸿泽打了几趟拳,又练了一些基本功,再洗漱过后,换好衣服正想带屈鸿泽进宫,就有丫鬟来说王妃起早做了早饭,请王爷去饭厅用完饭再走。
贺楼远虽然觉得他现在每天有些菜叶子吃吃就成,但王妃亲自做的早饭也不能不给面子,就带了屈鸿泽去饭厅。
到饭厅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瞧着好看,闻着香浓,让人直吸口水的早饭,王爷就觉得吃了好些日子草的肚子在叫嚣。
吃吧,怕胖,昨晚大丫好不容易注意到他瘦下来了,若是吃这一顿就让前功尽弃,他的努力可不白费了?王爷还想着再瘦个几斤呢。
而屈鸿泽鼻子都觉得不够用了,仰着脖子一个劲地吸气,他当然知道这样丰富的早饭肯定是没他什么事,可吃不着闻闻也成啊,整日在宫里看着皇上大吃大喝,他却只能吃草,这日子可要没法过了。
凌小柔让丫鬟给众人盛了粥,先端给老太妃,老太妃也对今儿的早饭很好奇,虽说王府美食精致是闻名的,可不年不节的像这样精致的时候也不多,除了凌小柔在小厨房里做的,再加上大厨房里的食物,实在是壮观了些,忍不住问道:“柔儿,听说你今儿一早起来忙了,今儿是什么日子吗?”
凌小柔笑道:“哪是什么日子,就是昨儿看王爷瘦了,想着他或是这些日子没吃好,想给他补补。”
说完,亲手夹了一只玫瑰包递到老太妃面前,“娘,你尝尝这个可合口味,里面可是用了暖房里出的葡萄取汁和面。”
老太妃咬了一口,满嘴又是玫瑰花香,又是葡萄香,还有香甜的豆沙馅,也确实是挺合口味的。
贺楼远听说早饭是凌小柔特意做了要给他补身子,心里是真的美,想着就算过后要吃更多的草,这顿早饭他也得吃够本。
凌小柔将粥碗放在他的面前,“王爷,这些日子瘦了不少,今日的鸡粥可得多喝一些了。”
说着,瞧着贺楼远果然见小的腰又叹口气,这都不好捏了啊,心里可惜着手上就拼命地给王爷夹菜。
王爷被服侍的很舒服,对面坐着的屈鸿泽就有些委屈,同样减肥同样瘦,他还比王爷瘦的多呢,怎么就没人关心他?
用手拉了拉凌小敏的衣袖,“二丫,我也瘦了。”
凌小敏上下瞧了他半晌,说实话真没怎么看出来,而且,本来就是想要他瘦啊,于是就问:“瘦了怎样?”
屈鸿泽拿下巴朝被侍候的很舒服的贺楼远扬了扬,“我也想吃表哥那样的粥。”
凌小敏白了他一眼,夹了一根水煮小白菜放到屈鸿泽的碗里,“姐夫是因为瘦了才要喝粥补补,你是还想胖吗?还是吃这个吧。”
屈鸿泽满脸委屈,“我也有瘦啊,真的,比表哥瘦的还多,足足十几斤呢。”
凌小敏上上下下打量好几眼,嘴角一抽,“这一身肥肉,瘦个十几二十斤还真看不出来。”
受到打击的屈鸿泽默默地啃着他的水煮白菜叶,瞧王爷被凌小柔照顾着又吃又喝,明明王爷只瘦了几斤,就被大惊小怪地补着,他都瘦了十几斤,结果就落得一个看不出来。
整日里就是各种菜叶子,偶尔给吃两片瘦肉或是煮鸡蛋,隔两天还只让喝蜜汁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看不到希望的屈鸿泽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吃过早饭,王爷带着一脸满足,带着浑身都散发着压抑黑气的屈鸿泽进宫。想到临出门时,凌小柔那句要王爷保重身体,胖点才好的话,贺楼远哪里还会记得他之前怕自己胖了被凌小柔嫌弃想法?一心想的都是原来大丫喜欢摸有肉的他啊。
午膳,还是那座亭子,小风吹来凉爽的花香,李旬嘴角抽抽地看贺楼远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心都跟都刀割似的疼。
肉也就罢了,可那酒是他花了大价买来的王府特酿,想着王爷在减肥,必不会跟他抢酒喝,谁想今儿才第一次让人上来,王爷咋就不减了?
好歹那酒也是你家酿的,要喝就回去喝呗,何必来跟他抢?就算是皇上,这酒他每月也才有那么二斤多滴,可架不住王爷的好酒量啊。
“贺楼啊,你不是在减肥吗?这酒喝多了也胖!”
皇上说的还算婉转,但那打量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怎么瞧着都像是在说你若胖了柔儿可就不喜欢了。
谁想王爷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又是一杯酒下肚,“大丫说了,她就喜欢我有肉,好摸!”
一句话噎的皇上半晌无语,他一直知道贺楼远的脸上厚,却不想如今越发的厚了,这种夫妻间的话就这样说出来,他是在眼气谁呢?
不过柔儿喜欢肉多的吗?难道当初没选朕就是因为朕太瘦了些?
低头打量自己盈盈一握的小腰,李旬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件让他从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512 不懂事的小孩却原来是皇上家的
在宁远王不再减肥之后,整日好酒好菜吃着,吃就吃吧,边吃还会对菜肴各种嫌弃,皇上终于爆发了:你这王妃倒是做菜好吃了,有能耐你让她是宫来做啊,就知道嫌弃皇上的御厨不好,不好那也是你家王妃教出来的。
皇上怒了,再没有宣宁远王进宫商讨国事。
朝中大臣都好见个风、使个舵,对于宁远王为何被皇上厌弃就传出各种版本,有说宁远王太过耿直,劝阻皇上不要过专注美食而致劳民伤财,是以被皇上申斥。
但这一版本刚一传出就被很多人嗤之以鼻,王爷自己就是个爱吃的,放眼天下哪家的美食及得上王府,就是皇上的御宴摆在宁远王面前,那都是小菜一碟,有宁远王妃那样一个厨艺惊人的妻子,宁远王会是个在吃上很俭朴的人吗?
也有人说宁远王与皇上是因宁远王妃而决裂,虽然没人敢把这话拿出来说,但之前皇上对宁远王妃不同寻常的态度还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只是后来皇上没争得过宁远王,不然说不定如今的宁远王就会成了大衍国的皇后也说不定呢。
可宁远王娶王妃也这么久了,要决裂早不就决裂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又有人说是皇上有意要立皇长子为太子,宁远王因着此事与皇上争吵,如今谁人不知皇长子之母是因谁而死,相比之下这个传闻倒有鼻子有眼,让更多的人相信。
李旬手上拿着刚传回来的探报,用朱笔将上面提到的大臣一一圈上,像这些没事就爱嚼皇家舌根的大臣他用着可是很不爽呢,还好都是些四五品以下的小吏,也难怪他们一把年纪了还升不上来,这嘴没个把门的,谁敢提拔?
像那些一二品大员们,嘴可是严紧的很,就是心里或许这样想了,至少人家嘴上没说,皇上也就当他没这想法了。
至于这些敢妄议皇家秘辛的家伙,还是哪远就往哪放着吧,在京城里留着难免要留成祸害。
不过,他随便一个举动就被传的满城风雨,这种随手就能指点江山,让人跟风的气势,其实想想还真够惬意的。若是被那些打嘴仗的大臣们知道他不再让贺楼远进宫陪他玩,其真正原因就为了几壶酒,不知他们会不会把眼珠子都惊出来,想想还真有趣。
之前就听传闻说他有意让大皇子与宁远王的女儿定亲,他倒是有让贺楼语柔做儿媳的想法,不过这大皇子嘛……也不知怎么就传出皇上最是看重大皇子,明明就是一个瞧着也不机灵,看人也畏畏缩缩的孩子,哪里就能被他看重了?
唉,说起来,如今儿子也有三个了,咋就没一个让他觉得可心的呢?前些日子见了贺楼远家的那三个孩子,个个漂亮又可爱,可见小柔儿是个会养孩子的,瞧的他都想抢过来了。
要不把自己这几个孩子也送到宁远王府,让小柔儿给养些日子?说不定就能给养的漂亮一些,不然看过贺楼远那几个孩子,回头再瞧自己这几个,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如意。
于是,纠结了一夜之后,李旬一首圣旨,宫里如今仅有的三个皇子和两个公主就被送进了宁远王府,说是要宁远王妃给调理调理身子,让一大早聚在一起吃饭的一家子又好气又无奈。
合着王爷在宫里吃了你两顿饭,你就把儿女都送过来了?是想让他们都给吃回来还是咋的?
可圣旨下了,就算是为了给皇上面子,也不能把皇子公主们再给送回宫去,反正他们身后都跟着不下百人的宫女太监,也就相当于换个地方住,既然王府都是皇上又给修缮的,他们爱住就住着吧。
贺楼远又进了一次宫,从皇上那里又得了五万两的调理费和宫人们的伙食住宿费,总不能皇上一句话,宁远王府出工出力还得自己掏钱吧?
一时间,皇上的这一行为又引起京城一阵动荡,随着那些之前议论皇上与宁远王议论的最热情的十几位官员都下放出去之后,宁远王甚得圣心的传闻再次充斥整个京城。
而此时,凌小柔瞧着眼前这五个大大小小的娃娃就是一阵头疼,别看孩子小,一个个皇子皇女的架子却是十足,一个个背着小手,扬着小下巴,看人都用眼角看,她真没觉得李旬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养出这几个孔雀似的娃来?
虽然皇上是说让她给皇子公子们调理,可也没说要她跟着侍候,一瞧这几个架子比他们的爹还足的娃,凌小柔转身就走了,左右好吃好喝把孩子们养好就是了,又没说要她像奴才似的侍候,大不了就当在庄子里时的客人一样,等养胖了送回宫去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娃还真是瘦的可怜,瞧她那三个孩子白白嫩嫩的样子招人稀罕,这几个孩子虽然不说是面黄肌瘦,可也瞧着不是那么健康,按说皇宫里也好吃好喝的,怎么就把孩子给养这样了?
凌小柔很快就制定出一个餐单,每日把侍候皇子公主们膳食的太监宫女找来,亲自教了他们如何操作,至于说王府做了菜给皇子公主们吃……凌小柔可没想过惹祸上身,若是把公主皇子们给吃坏了,或是被什么人趁机在里面动了手脚,她肯定是脱不开干系,还不如就这样远着些了。
其实,她更想做的就是把皇子公主们打发回宫,大不了就让那几个负责他们饮食的人过来王府学习就是了,可李旬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把孩子给她养,送不回去也只能这样了。
这日,凌小柔正在屋中给三个宝贝洗澡,天越来越热,每天宝贝们都要洗上三次,当然,每次时间都不长,只是在水中泡泡,冲去汗水就是了。
看宝贝们坐在大水盆里,乐得小手拍水,虽然被溅了满身的水,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好,前些日子让人在院子后面盖了个小房子,里面修了座可以游泳的池子,虽然不是很大,倒也游的开,孩子睡下时她就会到池子里面游一游,再喝点水果汁,小日子过的那叫舒服啊。
可惜这时代里没有救生圈一类的东西,不然她真想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游了。王爷有时也会与她一起游了,不时还动动手、动动脚,可惜王爷那水性在水里也就是找虐的份。
给宝贝们洗好了,擦干之后换上她亲手做好的小衣服,虽说针脚不咋样,可孩子实在是太漂亮了,怎么穿都可爱的很。
等孩子们睡下之后,凌小柔就拿了自己做的游泳衣去了后面的游泳池,这个时候孩子不睡够一个时辰是不会醒的,她刚好可以好好地游一游。
凌小柔自己做的游泳衣说起来就是一个肚兜和一条平底的棉布短裤,针脚上自然是没法说了,但胜在穿着舒服,在水里游起来也贴身,反正就是在自己的府里,这间屋子就是丫鬟也很少进来,最多就是换水的时候或是收拾的时候进来一趟,凌小柔也不怕有人会闯进来。
却不想刚游了两圈,凌小柔坐在池边喝一杯冰镇西瓜汁,就听外面丫鬟惊呼:“皇子殿下,这里面您不能进去。”
之后就听到一个嫩嫩的小声音,很是威严地道:“大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是父皇是皇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难道做为皇上的儿子,我在你们这小小的王府里还有去不得的地方?你们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抽人。”
接着就听到几声惨叫,显然是有丫鬟挨了抽,凌小柔正想起身上岸把衣服穿上,到外面看看怎么回事,门已经被推开,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正是那位比皇上还有气势的大皇子。
凌小柔倒没觉得怎样,不说她在水里,身上还挂着几块布,就说面前这个小屁孩,她也羞涩不起来,就那样坐在浅水中,静静地看着这个闯进来的大皇子。
闯进别人家还那样理直气壮,凌小柔还真挺好奇他是打哪来的这样的自信。
进来之前大皇子只是听说这间屋子是个游泳池,也没想过游泳池是怎样的,结果闯进来之后就看到那个长得很美的宁远王妃身上几乎没穿什么地坐在水里,自小就受到男女有别教育的大皇子顿时就脸红了。
尤其是在皇宫里看惯各种各样的美女后,突然发现竟没一个美的过这位宁远王妃,而宁远王妃坐在水里的样子真是美的无法比拟,让他就想到水中的一株粉莲。之前的气势都没了,站在水边不好意思往水里的凌小柔身上看,却又忍不住想看,一张本来就不够白皙的小脸上更是染上红润。
过了许久,见凌小柔就是坐在水中那样看着他,竟然毫不慌乱,大皇子有些气急败坏,觉得凌小柔这样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喂,你看什么呢?”
凌小柔拿起之前喝了一半的冰西瓜汁,喝了一口才淡淡道:“我在看是谁家的孩子能无礼了还理直气壮,却原来是皇上家的啊。”
513 是哥哥不是姐姐
因着陈淑仪的关系,凌小柔对这位皇长子的印象也不怎么好,毕竟有着杀母之仇在里面,若是将来他继承了皇位,说不定就会对宁远王府下手。
可若是要她防患于未燃,对这么小的孩子动手,她肯定是做不出来,但怎样都无法改变,这个孩子跟她之前是有仇的事实。
如今见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霸道嚣张,还真有乃母风范,在别人家里做客连做客的规矩都不懂,凌小柔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难免态度上就冷了些。
然后就看到大皇子脸上更红了,期期艾艾半天才说了句:“抱歉,我不知道王妃娘娘在这里……洗澡,我只是听人说这里有个游泳池,不知是什么,就好奇地过来瞧瞧,不想却是浴池……”
凌小柔没想到他这样就赔礼道歉了,倒不像别人所说的那样不懂事,比起他那个娘倒是要强上很多,又因对方不过是个孩子,难免态度就软化下来。
笑道:“大皇子不知游泳池是什么吗?那想不想下来学游泳?”
皇长子听了面露喜色,“可以吗?”
凌小柔轻轻点头,她自己的孩子还小,只能在小小的浴盆里每天扑棱着水,等大一些她一定是要教他们游泳的,多一个技能没准什么时候就成了保命的本事呢。
像大皇子这样的孩子,长在深宫之中,更应该多学些保命本事,反正有条件,她又觉得这孩子还不错,教教也就教教吧。若是处了感情了,就是有陈淑仪的关系不能太亲近,也比多个仇人好。
本来有丫鬟和宫女怕大皇子冲撞了王妃,跟了进来,结果见这二人不但没有闹起来,反而一个要教游泳一个又很想学的样子,也就退了出去。
至于说王妃会不会趁机害了与宁远王府有杀母之仇的大皇子,宫女太监们表示大皇子本来就不得皇上的喜爱,就算被王妃害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错也不在他们身上,是皇上自己要把大皇子送来宁远王府调理的,怪不得别人。
甚至他们都觉得皇上送大皇子过来,是不是就有这个意思呢?反正不是个喜欢的孩子,若能让宁远王放心,真有这个可能啊。
丫鬟们则表示,她们的王妃是最善良不过的,哪里就能做出那种阴险狠辣之事?
凌小柔让大皇子脱去外衣,瞧着小小的娃娃身上穿了左一层、右一层,大热的天都没人去关心他热不热,母性又泛滥了。
结果孩子脱到里衣时说什么都不肯再脱了,凌小柔让他再脱,他就死命地捂着,“王妃娘娘,不能再脱了,里面什么都没穿。”
凌小柔‘扑哧’一声就笑了,才四岁大的孩子,就是没穿又怎样呢?可看他这样子是真不会再脱了,凌小柔也就没再强迫,“改明儿我给你也做身游泳衣,到时咱们一起再游着也轻便,不然你这样的衣服下水了还要兜着水呢。”
大皇子听了双眼闪光,“谢谢王妃娘娘。”
“大皇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凌小柔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闹的大皇子脸上又开始飞红,虽然觉得这样美丽的王妃做出的事情好像跟别人不一样,但是他好喜欢被人当成孩子一样宠着的感觉。
虽然他是被养在贤妃那里,可从来贤妃对他都是淡淡的,更不要说如今贤妃自己也有了身孕,往后更不会再把他当回事了。
从记事起,父皇也没多看过他一眼,更不要说有人会亲他的脸,对他说可爱,这种像母亲一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沉迷。
这样美丽又温柔还会亲着他,对他说可爱的女人,真会是他的杀母仇人吗?就是杀母仇人,他也觉得自己是恨不起来的,毕竟当初是他娘要害愉妃,结果却险些害死宁远王妃,宁远王才会一怒之下处死他的母亲,而且又是父皇下的令,宁远王不过是奉了圣旨罢了,这些父皇都有跟他说过,他也从身边的太监那里打听的很清楚。
可就算是他亲娘的错,亲娘也是因着爱他,想要给他最好,对于那个被人唾弃的亲娘,他的心里还是存在着一丝美好的记挂。
等孩子身上不是很热了,凌小柔才让他试着慢慢下水来,游泳池的水里虽然也加了一些热水,但对于第一次下冷水的孩子来说还是低了些,凌小柔扶着他的身子,等到她适应了,才让他慢慢地往深些的水里走。
游泳池在修建时就按着深水区和浅水区来修的,最深的地方有五尺,浅的地方不过二尺多,大皇子自己站在这里已经很稳了,又有凌小柔在旁伸着手护着,倒不怕呛到水。
凌小柔就先教大皇子怎么憋气,从最初时大皇子惊慌地将口鼻都沉在水中,到后来完全不用扶着就已经做的很好,憋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凌小柔觉得大皇子还是个意志很坚定的孩子。
在水中泡了一会儿,凌小柔就让他到边上坐着吃些糕点,毕竟孩子还小,在水里时间太长也怕凉着,若是明日他还想学游泳,就让人把水温弄得高一些了。
凌小柔在水中又游了一会儿,看的大皇子直拍手,像鱼儿一样的王妃,在水中游着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丽了,他更加想要学会游泳,能跟王妃一起在水中畅游。
估摸着时候,三个宝贝也该是要醒了,凌小柔先让服侍大皇子的宫女去取了大皇子换洗的衣服,亲手帮着他把衣服换上,见大皇子又脸红的像小苹果一样,凌小柔又没忍住亲了一口。
凌小柔没给大皇子穿的太多,只是给穿了里衣,毕竟那些衣服拿在手里就觉得厚重不透气,瞧着倒是华贵,可布料真算不上好的,也不知李旬那个爹是怎么当的,宁远王府夏装都是轻薄贵重的衣料,贵为皇子竟然要穿这种不透气的,再把孩子给捂坏了。
干脆就让人去库房里拿了布料立马去给大皇子做几身衣服。
之后才让丫鬟们进来服侍她换衣服,大皇子此时已躲到外面,见王妃因他身上的衣服而皱起的眉,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这种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他很享受呢。
等凌小柔换好衣服出来,大皇子就过来扯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凌小柔也就带着他一起回屋去看三个宝贝。
丫鬟说宝贝们还没醒,凌小柔就坐在椅子里让丫鬟给擦干头上的水,大皇子也坐在她旁边的椅子里,由宫女服侍着擦头,虽然谁都没说话,可这感觉就是很温馨的。
大皇子的头发短些,很快就擦干了,披散着等干透了再梳起来,之后就盯着凌小柔的侧脸一直看,凌小柔转头朝他笑笑,大皇子绷的有点紧的小脸又红了起来。
语柔先醒过来的,醒来后就到处找娘,嘴里还喊着:“娘,娘……”
凌小柔听到声音,让丫鬟把语柔抱过来,语柔在娘的脸上热情地留下不少口印,大皇子看了直羡慕,这爱亲人的习惯一准是跟王妃学的。
语柔抓着凌小柔披散的头发玩着,一扭头看到旁边披着头发的大皇子,嘴里嚷嚷,“姐……姐……”
大皇子扁扁嘴,他哪里就像姐姐了?可对这个长相甜美可爱,小嘴粉嘟嘟的妹妹又生不起来气,憋的脸通红才喊了一嗓子,“我是哥哥!”
语柔从来没被人这样吼过,就是小姨家的达哥哥看了她都是各种喜爱,立马就委屈的大哭起来,吓的大皇子手足无措,想哄不知道怎么哄,不哄吧看语柔哭着心都跟着揪着,眼泪珠子也在眼圈里转着。
凌小柔哭笑不得,里面正睡着的俩听到妹妹的哭声,本来睡的好好的,还没睁眼睛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下子乳娘们就都忙了起来,挨个抱着哄。
还好语柔在娘的怀里哭了一会儿就停了,再听两个哥哥还在那里哭,就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的那个稀奇,看着看着还伸手有自己的脸蛋上刮了两下,“羞……羞……”
好像刚才最先哭的不是她一样,被妹妹笑话了的两个哥哥也不哭了,扁着嘴还在那里委屈,他们是为了什么哭?还不是给妹妹壮声势,竟然还被妹妹笑话了。
大皇子吁了口气,心里感叹:小孩子真是麻烦。
可看他们一模一样的长相,真是漂亮的不得了,又觉得手痒痒,真想捏捏他们的小手小脚。
刚哭过的三个孩子都瞧见大皇子了,对于这个从没见过的哥哥都挺好奇,语柔被吼了之后,也知道这个是哥哥不是姐姐,伸着手往大皇子那边够,凌小柔就抱着她往前凑了凑,语柔就伸手摸着大皇子的小脸蛋,摸着摸着就捏住了。
别看语柔年纪不大,手上的力气还真不小,把大皇子的脸蛋捏起一大块肉,看样子就挺疼的,大皇子眼泪又在眼圈里含着了,吓的凌小柔就怕他哭出来,赶紧把他的小脸蛋从语柔的手上解救出来。
看上面留下两个红红的指印,就觉得自己闺女还挺记仇的,人家不过吼了她一句,她这又是哭又是捏的,可是报复回来了。
也幸好大皇子不是个爱哭的,这若是刚来就被欺负的哭了,传回宫里,皇上不会觉得她是想要害大皇子吧?唉因着陈淑仪的关系,大皇子在宁远王府待着,还真是怪敏感的。
514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宝贝们醒了就要吃,看碗里加了肉糜的粥,再看坐成一排张着小嘴,‘啊啊’叫着等喂的宝贝们,大皇子自告奋勇地要帮王妃喂宝贝们吃饭。
凌小柔也就把温度刚好的粥碗教给大皇子手上,大皇子用勺子盛了粥,还很体贴地尝了尝,味道很不错,之后从第一个开始喂起,手看着还挺稳,粥也没拿洒了。
只是喂着喂着从最开始修谨一勺,修逸一勺,语柔一勺,变成修谨一勺、语柔一勺,修逸一勺、语柔一勺,再修谨一勺、语柔一勺……
看女儿总是比别人多吃一勺,凌小柔看着好笑,可见大皇子偏心语柔,喂粥都比别人喂的多,语柔却只知道伸着脖子等喂,见喂的及时还‘咯咯’地笑着,倒是把她两个哥哥急的嘴里‘啊啊’不停,扁着小嘴很是委屈的样子。
好在语柔吃饱了就不会多吃,倒不怕被喂撑到了,等语柔吃饱了,扭到一边不肯再吃一口后,大皇子明显喂的就没兴致了,最后更是交给身边的乳娘来喂,他就坐在语柔旁边,看语柔扳着脚丫子玩。
这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哄女孩子了?凌小柔一阵好笑,好像跟他那个顶花心的爹满像的。
儿子也喂饱后,大碗里还剩小半下粥,凌小柔肚子也有些饿了,盛到小碗里刚想要吃,看大皇子眨着眼盯着她手上的粥碗,“王妃娘娘,粥好吃吗?”
凌小柔吃了一口,“还行。”
大皇子眼神就有些失落了,刚刚喂宝贝们之前他吃了一口,软烂的米粥、香香的肉糜一直在嘴里绕着,他是忍的好辛苦才没喂宝贝们的时候也喂自己一口,看着还剩一些粥,他还想着王妃会不会问他吃不吃,结果王妃自个儿倒是吃上了,难道就没看到他眼巴巴地在这儿瞅着呢?
凌小柔假装没看到大皇子眼中的失落,端着粥几口就吃下肚,再看大皇子红着眼圈儿,却倔强地不肯说出来的样子,怎么瞧都像是受了欺负。
凌小柔丫鬟们将碗收下去,弯腰挨近大皇子,“大皇子饿了吗?”
大皇子见凌小柔把粥都喝光了,也没问他要不要吃,想说不饿,可一想到香香的粥,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
凌小柔笑道:“下次饿了要直接说出来哦,你若是什么都不肯说,东西可不就都让别人占了去?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放在心里,要记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哦。”
别看大皇子才四岁,懂的却是不少,在皇宫里他被贤妃养着,父皇对他不亲,贤妃也不把他当回事,以至于宫女太监们也就表面把他当主子,背地里没少把他的饭菜克扣了自己吃。
他虽然心里都有些明白,可就是说出来也没人给他做主,也就养成了什么都不说的习惯,心智也被逼着成长起来,只是性子却越来越阴郁。
像凌小柔这样明白地告诉他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还是第一次,大皇子并没有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盯着凌小柔看了许久才幽幽地道:“若是我娘亲还活着,一定也会像王妃娘娘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我。”
凌小柔虽然可怜大皇子年幼无母,却不好接下他的这话,毕竟陈淑仪的死与她有关,而且陈淑仪也是死有余辜,但毕竟她是大皇子的母亲,做儿子的怀念自己的母亲无可厚非。
大皇子又道:“王妃娘娘,若是我哭了,你会给我糖吃吗?”
凌小柔笑笑,“大皇子不哭,想吃糖了说一声,我也会给你吃。”
大皇子点头,“那我不要吃糖了,王妃娘娘,我也想那个肉粥,你让人给我做来可好?”
对于这个年纪小小,心思却很深沉的孩子,凌小柔也不知该怎么说,倒是同情多一些。让丫鬟出去传膳,早就让人给大皇子准备了可口的饭菜,就等着大皇子说饿了时端上来。
虽然样式不多,却都做的精致可爱,放在切好的圆葱圈里煎出的荷包蛋,不但圆的整齐,还有着葱香味;香香的玉米糊,营养又健康;几片香肠切的整整齐齐,一半是肉一半是蛋,看着就已经很想吃了。
再有几碟漂亮的小菜,并不丰盛却让大皇子感觉到从没有过的用心。
看大皇子坐在桌前吃的很用心,动作也很优雅,很难想像这是个只有四岁的孩子,凌小柔在心里不住地叹息,像这种早熟的孩子真不好哄,尤其中间还夹了个陈淑仪。
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是不知道陈淑仪的事,还是假装不知道,若是后者,那么这个孩子就实在太危险了。
吃过饭后,大皇子朝凌小柔笑笑,“王妃娘娘,这顿饭很好,我吃的也很好,明天还这样吃好吗?”
“大皇子喜欢吃什么只管说,在王府里不需拘谨,别的不敢说,王府的吃食还是拿得出手的。”
见凌小柔答应了,大皇子又过去逗了语柔一会儿,才跟凌小柔告退,临走时不忘跟凌小柔确定,“王妃娘娘,明儿还要教我游泳吗?我可不可以早些过来?”
凌小柔想到孩子那一身厚料的衣服,说道:“待会儿我就让人给大皇子赶做几身衣服,还有游泳衣,手艺太差大皇子不要嫌弃。”
大皇子就用力地点头,“不嫌弃不嫌弃。”
说着,抬步向外走去,走出几步又回头对凌小柔道:“王妃娘娘,我叫明诚。”
凌小柔一愣,当然知道他叫李明诚,可也是大皇子啊,难道要她李明诚李明诚地喊不成?
见凌小柔似是不解,大皇子急道:“王妃娘娘往后只管叫我明诚就好,显得亲近些。”
说完,也不管凌小柔答应不答应,快跑着出了凌小柔的院子,倒是让凌小柔脸上挂起淡淡的笑,似乎这孩子还是挺依赖她的。
晚上同贺楼远说起明诚的事,贺楼远思索后道:“如今外面都在传皇上有意要让语柔定给大皇子。更有人在传大皇子的生母是被我们害死,好些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皇上将几位皇子公主送来王府,多半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大皇子与我们亲近一些,也让那些流言不攻而破。”
凌小柔急道:“咱们语柔才多大就被人惦记上了,反正我不管,你也跟皇上说说,放着那么多朝政不管,咋还打上人家女儿的主意了?别人我也就不说了,反正我家女儿的亲事要等她长大了自己相中才成。”
贺楼远疼女儿疼的紧,自然就觉得天下间的男子就没有能配得上自己女儿的,别说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就是将来能做皇上那个,若是他的女儿不喜欢,那也是没戏。
这些话自然也不用凌小柔来说,他今儿进宫一趟,当然就是跟乱打主意的李旬‘好好’地切磋了一下,看他还敢不敢再打他家闺女的主意。
得到的答案很喜人,皇上送皇子公主过来,其实就是想让凌小柔给养养,瞧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瘦弱,他这个当爹的就是再不疼孩子,也觉得不能比贺楼家的孩子差太多。
凌小柔得了准确的答复,也不跟贺楼远急了,既然皇上把儿子女儿都送来,也是对她的信任,她就算心里不满皇上不打招就给自己添麻烦的行为,对于孩子们还是不能苛待了。
翌日早起,专为孩子们设计的营养餐就被送了过去,皇子公主们都小,也不用大桌大桌的宴席,都是以营养又美味的肉粥为主,像油盐过重的小炒菜完全没有,毕竟孩子们太小,那些对身体都没有好处。
配粥的是稍稍腌过的煎鱼,看似简单的食物却让孩子们吃的很开心,尤其是还有两个还有吃奶的三皇子和二公主,一直以来他们就是以吃奶为主,都十几个月的孩子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吃的东西也都是跟大人一样,他们吃过之后不爱吃,以后更是以奶为主。
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用肉汤煮出来的粥,再配上香香的,又不咸的鱼,到最后还是宫女怕他们撑着,硬抢了碗。
李明诚吃的最快,吃完之后,看自己这几个弟妹,虽然没有贺楼家的三个宝贝可爱,但看久了也有几分感情,想要喂他们吃东西,宫女却一把拦住,“大皇子,奴婢求您就别在这儿添乱了成不?”
瞧那毫不恭敬的态度,李明诚心头有些怒火,但在宫里也是看惯了眉眼高低,他就是说什么,别人也当他是在使性子,李明诚便瞪了那宫女一眼,跺着重重的步子跑了出去,身后的宫女太监紧追。
再不得宠这也是皇上的儿子,出了事谁也担不起。
李明诚想要去找凌小柔,只有凌小柔没有拿冷眼看他,还用心地给他做喜欢吃的食物,在那里他还可以喂可爱的宝贝吃饭,也没有人拘着他在他耳边说‘大皇子不可以这样’‘大皇子不可以那样’。
等到了凌小柔的院子,果然就赶上三个宝贝刚起床,坐在床上等着喂,看到李明诚时,显然还都记得他,‘哥’‘哥’地叫着跟他打招呼,总是被人忽视的李明诚顿时人就精神了许多,看三个宝贝也更喜欢,比他的弟弟妹妹还要喜欢的多,毕竟他的弟弟妹妹从没喊过他哥哥。
515 有了哥哥忘了娘
李明诚喊了一声:“王妃娘娘。”就站在凌小柔的身边,盯着她手上的碗看。
只要不是太忙了,凌小柔都是自己亲自喂三个宝贝,宝贝们也喜欢当娘的喂他们吃饭,可看李明诚一脸期待,凌小柔也只能将碗递了过去。
李明诚接过小碗,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地端着走到床前,语柔就‘哥……哥……哥’地叫着,叫完了就指自己张的大大的嘴往前凑,显然她是记着这个哥哥对她的偏爱,叫的欢实一些也就能吃到更多的好吃的。
李明诚的心就被语柔给叫化了,第一勺粥就递到了语柔的嘴里。
一直以来几个孩子都是按着顺序喂的,修谨见本应该属于他的第一口粥到了妹妹嘴里,就睁着惊疑的大眼盯着李明诚,没有第一口粥,第二口也成啊。
结果就看第二口粥又进了语柔的嘴里,这回连着修逸也不干了,两个孩子挥舞着小手提出严肃的抗议,不时还夹杂两句哥哥坏之类的话,李明诚赶紧拿粥把这俩宝贝的嘴给堵上,这让他们顾不上抗议,但盯着小碗的眼神却比什么时候都凶狠。
看的凌小柔心里直犯酸,有了哥哥就把她这个当娘的给忘到脑后,一群小没良心的。
粥吃过之后,凌小柔就带着三个宝贝和李明诚过去老太妃那里,同老太妃一同用饭,本来凌小敏是住在王府里的,可自从知道皇子公主们要来府里住着,她就带着屈涵达回了屈家,也免得凌小柔照顾不过来时还要分心顾着他们母子。
再说,小胖墩又是静不下来的,皇上的孩子,万一冲撞了可是吃罪不起。
老太妃身份尊贵,进了宫见到妃子,妃子们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太妃’,李明诚虽然贵为皇子,见了老太妃还是要问好的。
老太妃虽然对于皇子公主们来府里的事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不情愿,都是金枝玉叶的,真在府里磕了碰了怎么算?但人都来了,最大的明诚才四岁,老太妃也不能跟他说这些话,就拉了明诚坐到桌边,问一些饮食、身体,还有启蒙的问题。
在得知明诚已经启蒙了,在宫里时每日都要读两个时辰的书,再练半个时辰武,感叹皇家的孩子就是辛苦,这才多大孩子就又是文又是武的。
虽然明诚之前吃过肉粥,但小孩子看见吃的就嘴馋,语柔为了混口吃的,不停地给老太妃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把老太妃哄的抱着她就稀罕的不得了,看什么能吃的就盛一口喂进嘴里,旁边的俩哥哥也就张着嘴表示他们也想吃,跟语柔借了光,也吃了几口。
明诚见了羡慕,可他自小就没有讨谁欢心的经历,让他跟三个宝贝一样,他也抹不开面子,凌小柔见了就拿了个包子用小碗装了递给明诚。
“大皇子尝个包子看看。”
明诚的小眉头拧在一起,“王妃娘娘,我叫明诚。”
凌小柔见老太妃看过来时带笑的目光,也笑了笑,“好好,明诚来尝尝包子好不好吃。”
明诚就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皮薄馅大,味美多汁,就是以往吃包子不爱吃馅的他都是一口气把半个拳头大的包子吃进肚。
吃完之后,肚子饱了,可眼睛却还是馋的,看别人吃饭其实是挺痛苦的事,明诚就道:“王妃娘娘,从明儿起我跟您和太妃一起用饭好不好?”
凌小柔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明诚脸上就露出很愉悦的笑容。
凌小柔松口气,之前她还怕大皇子是个心思毒的,若是记着杀母之仇,在她面前都是假意,就算不能怎么她,心里也是膈应的。但见明诚这明朗的笑容,凌小柔就知道这孩子其实也不是心机太重的,毕竟四岁的孩子,再有城府又岂能瞒得过大人?
吃过饭,又在老太妃这里玩闹了一会儿,又到园子里逛逛去,前些日子那场雨过后,园子里的花开的更盛,贺楼远为了讨孩子们的欢心,让人去寻了几只鹿,养在园子东边的草地里,天好的时候孩子们就每天都嚷着‘鹿鹿’的,可每次看了鹿时,孩子们都会流口水,虽然凌小柔知道这是孩子们长牙时的必然现象,但每次看他们对着鹿流口水,凌小柔就觉得他们不是在看可爱的动物,而像是在看一盘菜,可惜鹿不适合孩子吃,不然宠孩子没下限的贺楼远一准会把鹿杀了给孩子解馋。
明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鹿,两只眼睛就有些不够看了,盯着小鹿们一眨不眨的,虽然没流口水,但贼亮贼亮的眼神,也像是在看菜。
好吧,其实孩子们看鹿的眼神都跟去动物园看到各种动物一样,只是凌小柔自己的原因才会觉得他们看什么都像是在看菜。
不过,这时候的孩子若是不能总到野外走走,看动物的机会真不多,对于很多耳熟能详的动物,孩子们都未必能认得全。
凌小柔就在想,若是在城里建个动物园,会不会有很多孩子来看呢?
离开渭城府这么久了,贺楼玉一直想建的游乐场应该也建的差不多了吧,当初那些游乐设施他早就都让人做好,只要天暖的时候找个地方摆出去就成。
京城这边的游乐场倒是早些时候就建上了,本来就是屈鸿泽建起来的,如今也是屈家一个很赚钱的产业,若是再建个动物园应该也会很红火吧。
只是动物园不比游乐场,要想建好了,地方就要大了去了,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其实也挺不适合,不如就建在城外,只要离城不是很远,再集美食与游玩于一体,想必大人们也愿意去的。
只是一想到人家好好的动物非要给抓来关起来,凌小柔最后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她又不差钱,何苦做这种缺德的事呢?
不过,要让孩子们认识动物也不一定要建动物园,这时代没有专门针对儿童的读物,孩子读书认字都是枯燥的,若是她找画师画些动物的插画,再编些小动物的童话故事,又或者再将那些励志故事也编画出来,孩子认字的同时也就不会觉得那么乏味了。
就像前世那种认字卡片,一个卡片上面一幅画和一个字,后面还有字引申出来的词语,孩子们学的时候都很有兴趣。
哪怕不为了别人家的孩子,自家这三个宝贝总是要学认字,不如就从自家孩子开始吧。
凌小柔原本就有些画画的功底,又跟凤舞学了画素描,后来也没少练,虽然不及凤舞功底深厚,画出来的东西也像那么回事。
再找一些画画不错的画师一同画,一面是画,一面是字,看到画就能认出字,总比枯燥的学习强的多。
于是,从建动物园的想法,一下子就跳跃到写字卡的想法,凌小柔也是雷厉风行的人,想好了就让人去寻画师,也不用画得多好,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就成,当然前提是要像,总不能你画完了谁也认不出是什么,把老虎画成猫这种错误肯定是不能有,再误导了孩子。
等孩子们玩累了,老太妃就让凌小柔把孩子带回去,她也要回去睡个午觉。
凌小柔倒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趁孩子们睡下后,就带明诚去学游泳,换上丫鬟们连夜赶出来的连体小泳衣,明诚还是很羞涩的。
这种连体小泳衣上面就是个没袖的坎肩样,连着下面才到大腿根下不一点的短裤,腿露了大半截在外面。
在凌小柔看来,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就是什么都不穿都没什么,这样的小泳衣还是因为孩子害羞才做的,比她身上穿的那件肚兜样式的可要严实多了。
明诚刚换上泳衣时还抹不开,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后就放开了,趴在凌小柔让人用木头做的小游泳圈里蹬着水玩的无比开心,后来又学了一会儿憋气,差不多的时候凌小柔就教他在水里手脚要怎么动,虽然还是没能游走,但在水里换气时也很少被水呛到了。
那边来人告诉凌小柔宝贝们醒来时,明诚还没有玩够,总觉得时间过的怎么这么快呢。
出来换上凌小柔让人赶做出来的衣服,明诚就满头黑线。
虽然布料又轻又薄,可谁能告诉他这宽宽大大的袖子只到上臂,下摆只到腿肚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下面更是连条裤子都没有,只给穿了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短裤,隐在衣服里面倒是不用怕露出小鸟鸟,难道就让他这样出去见人吗?
凌小柔倒是对他的装束满意到不行,夏天本来就热,孩子捂的那么厚再捂出痱子,像这样穿着才是最好。而且像小洋裙一样的打扮显得这位总爱板着脸的大皇子也可爱极了,凌小柔忍不住就在他的脸蛋上又亲了一口,“咱们明诚真漂亮。”
为了这句话,明诚就羞涩地认命了,心里想的却是:这就是当娘的打扮孩子时的心情吧?
再看到只穿着小肚兜的仨宝贝后,明诚觉得他这身其实还不错了,至少他衣服下摆够长,里面还有穿短裤,那三个宝贝,小语柔穿了个小裙子还好,剩下两个直接就露着小鸟鸟还能在那傻乐傻乐的。
516 减肥也有瘾
明诚毕竟还小,白天玩了一天,晚上睡的就很早,之后凌小柔就要求他中午也睡一觉,不然就不带他再学游泳,明诚对凌小柔的话言听计从,但也知道凌小柔是为了他好,虽然睡的不情不愿,但还是会乖乖地去睡。
睡醒了再找凌小柔教他游泳,不过半个月时间,明诚已经能在水里浮起来了,游的虽然不快,但好歹不会沉底,但凌小柔只让他在浅水里游,深的地方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过去。
明诚更是爱上游水,只是因为孩子还小,凌小柔也不让他在水里多待,每天最多只能游半个时辰,就是这样孩子晚上睡觉时也会更加香甜。
吃的好、睡的好,心情也好,明诚眼看着就胖了几圈,小脸蛋上也长了不少肉,瞧着也更白净了,因为凌小柔的引导,明诚也不会觉得自己是没人疼的孩子,话也多了起来,对那些阳奉阴违的奴才直接就给打发回皇宫了,左右宁远王府也不缺下人,还怕没人侍候吗?
更何况凌小柔教育孩子时也是要锻炼动手能力,既然明诚粘她,她也不想明诚做一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富贵王爷,一些小事都让孩子亲自动手,就是孩子在园子里玩土玩的满身满脸都是,凌小柔也只是很温柔地帮他擦干净。
之前找画师做的卡片也都拿了回来,不但明诚喜欢,家里的三个宝贝也喜欢的不得了,对着卡片还真认了不少东西。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树上长的……把那些孩子都认清的都拿出去印成卡片放到书局里卖,凌小柔一点都不发这些卡片没人买,她又不指这个赚钱,只不过是想让孩子们不再局限在老式的枯燥教育之中。
转眼就到了八月初,经过贺楼远的严格要求,即使后来没时间管屈鸿泽,屈鸿泽还是以惊人的速度瘦了下来,虽然瞧着还是个大胖子,但再坚持下去,估计年底就能瘦成正常人的体型了。
之前为了让他瘦下来,用了节食和喝蜜汁水的方法,后来等凌小柔闲下来时,又给制定了一些减肥方法,又教了凌小敏不少素菜和减肥餐的制作,也就不用他再饿肚子。
还有一些像荷叶山楂水之类的减肥饮品配合着,再加上每天都要他打上几趟拳,习惯了也不觉得辛苦。
原本还因被强迫减肥心中不满的屈鸿泽,这回也不用别人强迫了,习惯了每日按着食谱吃,其实感觉还不错。而且胖过之后才能明白瘦时灵活的重要,那种跑几步就喘的跟风箱似的感觉他真的不想要了。
为此,很有生意头脑的屈鸿泽还办了一间专供减肥的会馆,虽然这时代的人都认为胖是富态,胖了才有福,但那些常被人夸赞的胖子有多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会馆里接待的都是超级胖子,就是比不上鼎盛时期的屈鸿泽,那也不遑多让,为了这身肥肉,他们内心也是苦恼的。
于是来到会馆之后,这些胖子们就都跟着屈鸿泽一起按着食谱来吃,又每天都打几趟拳,再被屈鸿泽带着围着会馆后面的院子跑圈,效果有了,会馆的口碑也打出去了,生意还真是怪红火的。
毕竟从凌小柔将美食带来大衍之后,大衍国的胖子就年年递增,可见往后这样的减肥会馆会有多红火了。
屈鸿泽这边忙着会馆和减肥,凌小柔忙着做些适合儿童的读物和食谱,而在宫里闲着无聊的李旬也想到那几个还在王府里养着的皇子公主。
同样也是被皇子公主们的母亲给磨的耳根子发烫,这才让人都接回宫来,同时也看看孩子们在王府里被养的怎样了,对于凌小柔他其实还是挺有信心的。
对于除了明诚之外的皇子公主,凌小柔都没太用心,一是孩子们都小,又都是有亲娘的,她关心的太过对她太亲近,又怕人家的亲娘有想法,就这样每日派人好吃好喝地养着,拿了卡片也教他们认字,孩子们也都胖了些,瞧着也可爱不少。
别的皇子公主回宫凌小柔只有觉得轻松的份,可一看明诚恋恋不舍的眼神,凌小柔的心就揪揪着,可人家好歹是皇子,来王府就是为了调养身子,总是要离开的一天,她再不舍还能把皇上的儿子抢过来自己养?
拿出一本从婴儿到少年都记录了的食谱,让明诚回去后经常照着上面来吃,一定能长得壮壮的,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又给装了不少她亲手做的吃食,凌小柔又开始交待他天冷了要记得加衣,天热了不要贪凉多吃凉的。
明诚就一直红着眼圈听,不时点头表示他都听进去了。虽然在王府住的时间不长,他跟凌小柔和三个宝贝都有了很深的感情,这是在皇宫里这些年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突然就让他回宫了,他哪里就舍得呢?
而且,他就是觉得这一回宫,往后再想来王府、再见王妃娘娘都不容易了。好在孩子忍着没哭出来,只是挨个抱了弟弟妹妹们,这才低着头含着眼泪换了回宫要穿的衣服,可那样子真是够让人心疼的了。
贺楼远亲自把皇子公主们送回宫,回来后听凌小柔一个劲地唠叨大皇子怎样,心里别提都酸了,当初李旬跟他抢大丫没抢过他,现在派儿子来抢了?大丫是他的,不管是谁都别想抢去,别以为是小孩子他就能容忍。
为了让凌小柔注意到他,贺楼远终于把他跟李旬提出要回渭城府的决定说了,李旬也答应了……
凌小柔傻眼了,怎么说回就回了,她都没跟明诚说一声,那孩子知道她走了,不定得多伤心呢。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渭城府才是宁远王的封地,这次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也该是回去了。
莫红绸过了三个月后,被庆生用马车一路慢慢地接回渭城府,与进京的凌小柔在路上遇到,一块说了几天话就分别了。看时候也快要生了,都不知道现在赶回去能赶上她生孩子不,而且渭城府那么多的事,贺楼远也不能一直留在京城。
想通之后,凌小柔虽然失落,还是点点头,“等我收拾一下,送些东西给明诚,你明儿进宫也跟皇上说说,虽然他不止明诚一个儿子,但明诚这孩子从小没娘,让他多照顾一下,免得随便哪个宫女太监都能欺负了。”
贺楼远都答应下来,他其实也觉得李旬对明诚太过疏忽,就算不喜欢那也是他的骨肉,若是换了他,哪个孩子不是宝啊。
跟屈家和交好的夫人们告别又用了三天,等东西都收拾好,启程时已是八月中了,天气不炎热,赶路孩子们也不会很辛苦,一个多月的时间赶回渭城府,也不会很冷。
贺楼远还算记得王府是李旬派人给收拾出来的,走时只带了皇上赏赐之物,还有一些官员们赠送的和自家在京城采买的,再有跟随的亲兵和仆人,几十辆大车倒也不太吓人。
京城的官员来了很多送行的,一直送到城外很远才停下,准备目送宁远王一行离开。
贺楼远正要下令启程,就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地喊着:“王妃娘娘……王妃娘娘……”
贺楼远骑在马上看得很远,就见明诚被一个侍卫抱在怀里骑着一匹马正向这边跑来,后面跟着十几个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
明诚的马很快就到了近前,不等马停稳就要往下跳,被吓了一身冷汗的侍卫一把薅住,放在地上。明诚也不管别人如何被他的举动吓到,奔着车队就跑过来。
凌小柔在马车里听到声音,掀开车帘看到小小的、踉跄地朝她跑来的身影,眼睛有些模糊,从车里出来,明诚就张着手臂奔了过来,被凌小柔抱在怀里。
明诚搂着凌小柔的脖子,记事以来第一次哭的毫不顾及,“王妃娘娘,你带明诚一起走吧,明诚不要跟你分开。”
凌小柔也舍不得明诚,被孩子哭的也直流眼泪,可明诚是皇子,哪能说带走就带走,心里暗骂李旬,生了儿子不好好待,难怪儿子都不想要你。
哭了一会儿,又劝了一会儿,总算是让明诚答应不跟着走,但要凌小柔保证,往后有机会就要常来京城看他,等他长大了也去渭城府看凌小柔和弟弟妹妹们。
凌小柔一边点头,一边笑的满脸泪水,终于明诚哭累了,被凌小柔哄着睡着了,这才被侍卫抱上马带回皇宫。
那些本来是来送行的官员看大皇子如此依赖宁远王妃,想到之前京城里关于大皇子和宁远王府之前的传闻,都忍不住感叹:皇上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这下大皇子就是长大了,也未必会狠得下心为母报仇了。
离开京城,一路上见到几拨江蒙国来的游人,都坐在豪华的马车里,即使是步行,也有不少士兵‘保护’。
看他们为各种美食或新奇东西惊呼,凌小柔对他们这些一掷千金的外国人还是挺有好感,就算银子是被李旬赚了去,好歹也是进了大衍国的腰包。如今凌小柔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大衍人,很有民族自豪感。
517 请顿客行不?
事实证明,江蒙人的银子确实很好赚,那些靠着福寿膏发家的江蒙人个个财大气粗的不要不要的,什么都要捡着最好的来试,无论是吃食上还是娱乐上,不宰他们都觉得对不住自个儿。
而每到一处,大衍的百姓也对这些江蒙人热情的像见了财神爷一样,宰起来却毫不手软,看那些享受的江蒙人,凌小柔觉得若是宰的不狠,他们或许还觉得没面子呢。
为了赶上莫红绸生宝宝,天儿又很好,这次赶路用的都是正常速度,三个宝贝都十个月了,正是看什么都新鲜的时候,除了偶尔会想到明诚时唤上两声‘哥哥’,没几日就把那个喜欢喂他们吃东西的小哥哥给忘到脑后。
凌小柔想明诚那么小的孩子,估计过几日也就把他们忘了,四岁的孩子又能记得了多久的事?忘了也就忘了吧。但愿回到皇宫,皇上这个当爹的能记得他还有这么个没娘的儿子,平时多看顾一些,也省得那些眉眼高低的奴才们看人下菜碟。
路过新城府时,晚上就决定在这里住一晚,等在被曾云扬的爹曾知府事先就让人准备好的宅子里歇下,凌小柔与贺楼远带着三个孩子准备去看看当初她在新城府认识的朋友。
顺着熟悉的大街边走边给贺楼远介绍当初她在新城府的点点滴滴,当然也不忘说说当时被她忘了的贺楼玉,怎么因名声不好把他当坏人,还让人打了他一顿的往事,听的贺楼远嘴角弯弯,他这个弟弟以前名声不好,难怪要把小柔儿给吓跑了。
虽然在新城府住的时间不长,但这里有着她很多的回忆,失忆那段时间,她在这里住了那段时间,认识的王大郎夫妻和杂货铺老板夫妻,对她可是用了全部真心来待,她当然想要再见他们一面,至少要他们知道她如今过得很好,免得总是牵挂。
而且,对于真心待她的人,她也想真心地回报。
进京时刚好赶上五月初五相亲大会,新城府里闹闹哄哄的,大郎他们肯定是要忙碌的,而且为了安全也就没过来,想着回去时再过来看看,结果一拖就拖了这么久。
好在之前有派人来看过,他们还在城里做着生意,而且两家合在一起生意做的也越来越好,当初那个棒棒鸡的生意还是那么红火,干脆杂货铺老板夫妻俩就把杂货铺子关了,也专心做起各种饮品,配着大郎夫妻的棒棒鸡和馄饨生意,也是火的让人眼馋。
好在有当初贺楼玉的交待,又有曾云扬父子的照拂,生意做的再红火,也没人敢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日子过得可是越来越滋润了。
凌小柔等人来到已经改成食铺的杂货铺,见门里门外都坐满了人,吆喝声不断,不是这边要一碟棒棒鸡,就是那边还要一份饮品。
如今在店里忙活的像陀螺似的都是不认识的,大郎夫妻还是那个摊子,一边做馄饨一边做棒棒鸡,杂货铺老板夫妻则在店里忙着做饮品,瞧这生意就是火的不得了,门里门外二十几张桌子都坐的满满的,还有不少人看哪里有位置就挤过去拼个桌。
凌小柔和贺楼远,三个孩子还有他们的乳娘,再有随身跟着的丫鬟婆子,再有几个护卫,人就有些多了,好在他们过来也不是为了吃东西,就在店外站了一会儿,想等不忙时再过去跟他们说几句话。
可小孩子见了吃的就激动,凌小柔无奈,刚好看到一张桌子空了下来,就和贺楼远坐下,她抱了语柔,贺楼远一手抱着修谨,一手修逸,也点了几碗馄饨和棒棒鸡,再让人送了两碗饮品。
凌小柔和贺楼远喂孩子们吃馄饨,跟来的人就在一旁侍候着。
虽然铺子里也常有富人过来尝鲜,可像这家人这样一看就让人高不可攀的却没见过,就是有那真想吃的,多半也是买了回去吃。
正忙着调饮品的杂货铺老板就多看了两眼,结果在看到凌小柔后眼珠子就不会转了,被旁边的老板娘见了拧一把,“看看看,见人家夫人美就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那也是你能看的?别恼了人家夫人,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捏。”
老板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不就是瞧着那夫人眼熟?有些像柔儿妹子,不信你瞧瞧。”
“哪能呢?柔儿妹子如今离着咱们山高水远,唉,也不知这辈子还能见着不。”老板娘还有些不信,只当是老板在找借口,可看了一眼,见凌小柔正朝她挤眉弄眼地笑,揉了揉双眼,惊喜道:“还真是柔儿妹妹。”
说着,也顾不得手上的活,奔着凌小柔就跑了过去。
凌小柔也笑着把语柔递给旁边的乳娘,拉着老板娘的手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嫂子,别来无恙。”
老板娘就朝外面喊:“大郎,大郎媳妇,你们看谁回来了?”
一句回来了说的凌小柔心里暖暖的,这是把她当成亲人了。
大郎夫妻自从看到这一群衣着华贵的人就开始犯合计,连下人都穿着绫罗绸缎,主子得是什么人家?听老板娘一喊,不明究竟,还是放下手上的活跑进来。
当看清凌小柔时,也是又惊又喜,大郎媳妇也过来,“柔儿妹妹,啥时候回来的?”
想抓凌小柔的另一只手,突然想到她在外面做事,手上又是油又是水的,看凌小柔那双嫩白的小手,硬是要把手收回来,却被凌小柔一把扯住,“刚到,要回家了,路过新城府,就想着来看看几位哥哥嫂嫂。”
见凌小柔并没与他们生分,大郎夫妻也是高兴,看那边杂货铺老板脸上带着装腔作势的笑,慢条斯理地往这边走,大郎高声道:“各位客人,我家妹子今儿回来了,不做生意了,大家吃的这顿算我们请了。”
有快吃完的客人就高呼谢了,刚开始吃的也加紧吃的速度,杂货铺老板在旁见了直哎哎,“别啊,咋就算我们请了?”
老板娘一把拧住他的耳朵,“妹子回来了,你不高兴?请顿客行不?”
杂货铺老板被拧的直叫,“行行行,你快放过我这耳朵吧,一天不拧两回你都手痒是不?”
一句话说的铺子里里外外都哄笑成一片,但看凌小柔等人的气势和派头,再想想在新城府这间铺子多受知府照拂,众人们即使是没吃好的也没怨言,可是听说了这间铺子的老板背后有靠山,谁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如何呢?
关了铺子,大郎媳妇和老板娘对着三个宝贝稀罕了个够,又给凌小柔介绍了在铺子里帮忙端东西的是大郎的妹子,又让大郎妹子管凌小柔叫了‘姐姐’,凌小柔送了她一支簪子,看那不同寻常的成色,大郎妹子也没敢接,大郎媳妇就在旁边打趣小姑子,“回头可要添到嫁妆里。”
说的小姑娘脸红成一片,含羞带怯地叫了声‘嫂子’,这才接过来,又谢了凌小柔。
说了几句话后,大娘媳妇和老板娘就要去买菜,回来弄一桌好菜,凌小柔也没拦着,就跟回自个儿家一样,回家了嫂嫂们给张罗吃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等二位嫂子买了菜回来,凌小柔就同她们一起到厨房去张罗晚饭,一同进来的还有大郎的妹子,小姑娘看着不大,在厨房里帮忙还真是够麻利的,择菜洗菜,生火做饭,不用人说就已经做的很好,而且话还不多,多数的时候就在旁边安静地做手上的事情。
虽然跟来的丫鬟不少,凌小柔也没让她们动手,只是让她们到前面去侍候着,一边做饭一边唠着家常的感觉才是真的亲切。
两位嫂子问起她这两年来的经历,虽然曾云扬也给带过信,隐隐约约地知道一些关于凌小柔的事,可没真见着人,她们还不太敢相信,等听凌小柔亲口说了外面那位看起来就让人腿有些发颤的爷就是宁远王时,她们还很难相信跟她们一起做饭的妹妹就是名扬天下的宁远王妃。
好在她们心态都很好,只想过自己本分的日子,从没想过借着这个关系如何如何,当然这也是凌小柔对他们很看重的原因,虽然在很多地方可以帮他们一把,但谁也不想帮出个祸害来给自己糟心。
像他们这两对夫妻,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有过分的想法,这样的人帮起来也不会有负担。
女人们在厨房里炒菜,大郎和杂货铺老板就陪贺楼远在外面喝茶聊天,杂货铺老板配的饮品很好喝,贺楼远喝的也很高兴。大郎和杂货铺老板却很紧张,虽然这个是柔儿妹妹的夫婿,可身份摆在那儿了,就算人家没端王爷的架子,可一身气势还是够摄人的,好几次杂货铺老板都把水倒洒了还不自知,手脚就一直抖啊抖。倒是淳朴的王大郎稳健一些,反正比县官大的官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了,知府和王爷在他看来都是高的不得了,都是高的只能仰望,又有什么区别呢?
再说了,王妃是他妹子,王爷就是他妹婿,在妹婿面前有什么好拘谨的?王爷又没长三只眼、六只眼哪里就可怕了?
518 女儿比儿子更金贵
等饭菜摆上桌,都是些鸡鸭鱼肉,没有太过珍贵的食材,在大郎媳妇和老板娘眼里,就是这样的食物也是家里来了客人才会备下的,至于说像山珍海味啊,鲍参翅肚啊,根本就是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更不要说是想要买来吃了。
大郎妹子原本是要避开的,却被凌小柔给留下,既然是大郎的妹子,她也拿她当妹子,怎么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大郎妹子也就留了下来,每每看向凌小柔时目光都亮闪闪的,那种孺慕的眼神让凌小柔虽然莫名其妙,却很亲切,与她说了许多话。
虽然小姑娘的话不多,也有些羞怯,可一看就是跟大郎一样淳朴的孩子,凌小柔对她印象不错,在知道她再有两个月就成亲了,当时就说让人为她准备一份嫁妆,倒是把小姑娘吓的连说不要,最后还是老板娘说了句:“就当是自家姐姐,不必客气。”她才红着脸谢过凌小柔。
凌小柔的厨艺好,即使是鸡鸭鱼肉也做的比别人的山珍海味还要好吃,大郎和杂货铺老板吃了几口后,就顾不得王爷了,连连赞叹,再配上王爷让人拿来的酒,那真是一大口酒,一大口肉,从没吃过的畅快。
对于他们拿王府特酿当水喝的事情,凌小柔和贺楼远表示无所谓了,酒就是拿来喝的,当然就是要喝个痛快。
只是在知道他们一口就喝了几十两银子之后,看看那坛少了一半的酒,大郎和杂货铺老板都是一脸的纠结,这得多少银子啊,他们几碗就喝进去好几间铺子,这让他们心都疼的淌血似的,若是早知道这酒这么贵,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这么喝,最多舔一口,回头就是不卖,留着当传家宝留给后人们显摆显摆也好啊。
好在王爷够大方,带来的王府特酿还有两坛,每人一坛放在家里显摆着也够了。
吃着喝着,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大郎和杂货铺老板都醉的有些摇晃了,大着舌头就管贺楼远叫妹夫,贺楼远也应了。
至于说大郎和杂货铺老板,边叫妹夫边威胁若是他敢对凌小柔不好,他们绝不饶他,就算离的再远,只要他们知道信了,保准要去给凌小柔报仇,打的贺楼远满地找牙的话,贺楼远听听也就算了。
这辈子他都被凌小柔给吃的死死的,还敢对她不好吗?在王府里谁不知道老太妃是王府的老大,王妃就是王府的老二,至于王爷吗?早就排在几位小主子之后了。
凌小柔与大郎媳妇和老板娘说话,也懒得理男人们满嘴酒话,大郎妹子就坐在一旁看,她只是喝了两口酒,双颊虽然有些红红的,并没有多,知道这位就是名扬天下的宁远王妃之后,对凌小柔更是由衷的佩服。
正说着,就听外面的店门被拍的‘啪啪’直响,其间还夹着一个老妇人的怒骂:“开门开门,大郎,你老娘我还没死呢,这一日日的还不着家了?不过是嫁个妹妹你就要陪送那许多嫁妆?姑娘都是别人家的,你银子就是大风刮来的?老娘可告诉你了,有钱你贴补那个赔钱货,若是等你弟弟娶媳妇你不给建个房,再拿个百两出来,老娘跟你没完。”
凌小柔听出来是大郎娘的声音,可这话听着还真有些刺耳,再看大郎妹子顿时就红了的眼圈,凌小柔直摇头,小儿子是她的,女儿就是抱来的不成?在他们宁远王府,女儿可是比儿子还金贵的多。
轻轻拍了拍大郎妹子的肩头,示意大郎媳妇劝劝本来就喝多了酒,被老娘一叫骂已经气的脸色发紫的大郎。
老板娘则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对着王老太太道:“大娘,今儿家里来了贵客,大郎夫妻俩留下来陪着喝喝酒,说说话,有什么事明儿等大郎回去了再说成不?”
王老太太提鼻就闻到里面的菜香酒香,可见老板娘说的不假,见老板娘说完就要关门,想到自己在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大郎两口子却带着赔钱货的女儿在这里陪贵客大吃大喝,王老太太当时火就上来了,把手往门上一拦,再将老板娘往旁边一推,直接就挤了进来。
凌小柔和贺楼远带来的人自然不能让她随便乱闯,再冲撞了王妃王爷和小主子们,当时就有几个侍卫拦在老太太面前,倒是把老太太吓了一跳。
但看到里面桌边坐着一看就喝了不少的大郎和头都要埋到桌子上的大郎妹子,还有那个已经起身想要过来,却满脸尴尬的儿媳……
老太太觉得可是抓着他们不孝顺的把柄,往地上一坐就哭喊起来,“大郎,大郎,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把老娘留在家里吃不上饭,你们倒是在这里陪着别人吃好喝好的,可怜我守寡这么些年,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兄妹几个拉扯大,如今看我老了,你们就都不把老娘当回事了?倒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你们这么对待你们的老娘,就不怕天打雷劈糟报应吗?”
贺楼远示意那些想要过来扯人的侍卫先别动手,毕竟是家务事,他这个做王爷的也不好管,而且他也想看看大郎等人要怎么处理,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手段就直接能看出一个人的能力。
虽然凌小柔对他们感情很深,但毕竟他没接触过,若是可信之人,将来肯定是要拉拔一下,王府也要用人,用谁不是用?当然要紧着自己人用了。
大郎气的脸铁青,摇摇晃晃地起身就要过来,被大郎媳妇按回去又坐着了,大郎妹子已经哭着过来,“娘,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回去了什么都依您还不成?”
王老太太本来觉得自家的儿子在这里陪客人吃饭,以她的身份进来了肯定是要被请到上首坐着,结果进来之后被侍卫一拦她心里就打鼓了,知道今儿里面的客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怕被责怪干脆就直接撒泼耍赖想要混过去,见女儿过来劝了,也就借着引子又骂了几句才起身,可让她回去就别想了,她过来时还饿着肚子,本来就是想让大郎两口子请她吃好的,如今看这一桌子鸡鸭鱼肉什么都有,比家里过年的菜还要好,她哪里就肯走了?
大郎妹妹要扶着她先回家去,老太太把眼一瞪,“回什么回?家里没米没柴,你要让老娘回去挨饿?你倒是吃的肚里流油,一个个都是白眼狼。”
说完,也不管别人拿什么眼神看她,径自走过来坐到大郎妹子之前的位置上,这才看向凌小柔和贺楼远,愣了愣才满脸谄媚地笑道:“哟,这小媳妇长的真俊,跟我家大郎是咋认得的?”
凌小柔对王老太太本就没什么好感,听了只是淡淡地垂目,喝了口面前杯子里的茶水。
老太太知道凌小柔是没瞧得起她,本来心里有些不快,但一看旁边脸冷的都要结霜的贺楼远,吓的一哆嗦,有些后悔自己脑子一热就闯进来要跟着混口饭吃的做法。
也没敢跟凌小柔发作,毕竟瞧人家的穿着就不是一般人,那些侍卫也不是假的,真把她扔出去也没人敢拦着,干脆就埋头吃起来。
被老太太这么一搅,众人也没了再吃下去的兴致,凌小柔就想回去了,毕竟天也有些晚了,孩子们也该回去洗洗睡觉。
再说,她是对这个王老太太真没什么好感,也不想留在这里虐待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实在是这王老太太吃东西的样子太不像话,看着没动几口的大肘子就伸手,直接抓过来就啃,不但啃的满手满脸都是油,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吭吭哧哧的声音,表示肘子真好吃。
凌小柔跟大郎夫妻和杂货铺老板夫妻告辞,结果刚一起身就被老太太拉住,“这位夫人,你就这么走了莫不是怪老太婆我没眼力见,扰了您的兴致?”
旁边的丫鬟怒斥道:“大胆!”吓的王老太太赶紧松手。
凌小柔瞧瞧被她拉的满是油渍的衣服,皱了皱眉,显然这件被喻为‘寸锦寸金’的云锦衣服是废了,这件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了,以这里的洗衣工艺,上面的油就算看着洗掉了,但一放在外面沾了灰又会是黑乎乎的一块,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穿了。
贺楼远便要发火,被凌小柔制止,看大郎那里已经脸色难看至极,她也不想再因此再让矛盾激化,毕竟王老太太再不好也是大郎的娘,做的太过难免会让大郎背上一个不孝之名。
不过就是一件衣服,毁了也就毁了。
可凌小柔没说什么,杂货铺老板却是识货的,老板娘更是对衣服料子有些眼光,见那衣服上的油渍就直咂舌,“哎哟,这件衣服可不是得值个几百两银子?就这么毁了太可惜了。”
说着还一脸心疼地抢过被王老太太还抓着的衣角,抻了抻,上面沾了那么一大块油,显然是洗不掉了。
王老太太也被唬了一跳,“你莫要吓人,不就是件衣服,咋就值几百两了?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舌头。”
519 出行,小心为上!
老板娘斜了老太太一眼,她也烦透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太太,若不是看大郎夫妻对眼,早就跟她翻脸了,听她这么一说,便阴阳怪气地道:“老太太,你没见识,不识货也就不能怪人家衣服不值这些,从前我在京城可是见过这样的料子,没做成衣服之前一匹就要几千两,你说做成衣服后一件值不值几百两?”
王老太太嘟嘟囔囔地就是说老板娘拿大话压人,凌小柔身边的丫鬟不干了,“几百两银子能买来倒是好的,可惜料子是皇上御赐的,有钱也没地儿买不是?回头若是皇上因衣服被毁了怪罪下来,谁毁了衣料就等着被拉去关大牢吧。”
老太太一听嘴里正啃着的鸭腿‘吧嗒’一下掉了下来,皇上对于她来说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遥不可及,想不到自个儿有一天竟然也能跟皇上扯上点关系,还是因为一件衣服要被皇上拉去关大牢,哪里还吃得下。
就怕凌小柔真听了丫鬟的话要送她去抵罪,也开始恨自己怎么就馋这一口嘴,想不到主意,干脆就用撒泼打滚那老一套了。
这回也没敢再抓凌小柔的衣服,往地上一坐,“你们就欺负我这没儿不孝媳不贤的老太婆子,这是要往死了逼我啊,人家养儿子都是往家里划拉钱儿,我这养个儿子倒好,赚了钱就往外撒,都知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嫁女儿比娶媳妇还要花的多的道理?如今嫌我碍了你们的眼,就跟着外人合着伙来算计我,为了一件衣服这是要把老娘往死了逼啊。”
凌小柔越听这话越不像话,瞧这样子也是没法儿再待下去,干脆就带着人走了,临走时大郎媳妇含着泪给凌小柔陪不是,凌小柔叹口气,“嫂子,你这日子可是难过啊。”
她也没劝大郎媳妇离开新城府到别处发展的话,毕竟百善孝为先,就算王老太太再不好,那也是王大郎的亲娘,都说父母在不远行,他们到什么时候都得在跟着孝顺着,若是不能把王老太太治住了,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大郎媳妇咬咬下唇苦笑道:“婆婆……平日里,也不都这样。”
凌小柔也没再说什么,好与不好都是人家的家务事,只是对送出来的大郎妹子道:“你娘的话也别太放在心上,在我眼里女儿家可是比男人金贵,你哥嫂也不会为了你娘的那几句话就让你嫁的不好了,只要往后记着你哥嫂的不易,有这份心,你哥嫂不枉疼你一场。”
大郎妹妹哭着点头,大郎一言不发地在一旁直叹气,老板娘哼了声:“要我说这人就是不能惯着……”
杂货铺老板扯了她衣角一下,老板娘怒目:“我说错了吗?大郎,你们两口子就是平日性子太软,被你娘给拿捏住了,像你弟那样整日不给她个好脸,也没见她在外说你弟一句不好,反倒是你们千依百顺的在她眼里倒是不对了。”
杂货铺老板道:“你少说几句成不?大郎两口子这不是孝顺嘛,若他们也像二郎似的,咱们也不能跟着来往不是?”
老板娘听了叹气,想想也是这个理,听铺子里王老太太还在哭天抢地的哭,心里就一阵烦乱,凌小柔又安慰几句,这才与贺楼远跟众人告别。
本来好好的一场相逢就被王老太太给破坏了,众人都没说什么,可心情都不很好,王大郎更是闷不吭声,只是不时叹一口气。
因为不舍大郎媳妇和老板娘还掉了几滴眼泪,凌小柔只说往后还会来新城府看他们,这才将二人劝住,直到走出很远见他们还站在门前朝这边摆手,背景就是王老太太的哭嚎。
凌小柔叹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呢?好好的一场喜相逢,倒弄得人心里怪压抑的,王老太太真是让人可恼!
贺楼远听了叹息,只当凌小柔是不舍,“若是舍不得就劝他们搬到渭城府好了,在那里既能常常见着,还能照顾到。”
凌小柔想了想摇头,“哥哥嫂嫂们都在这里住得惯了,谁不是也有一大家子人舍不去?这样已经很好了,回头让曾知府对他们照顾一下也就是了。”
可一想到那个添堵的王老太太,这日子再闹下去得多难过?要不派人吓吓她?可那么大年纪了,再给吓坏了咋办?
回到住处,老太妃早已睡下,三个宝贝也困的在乳娘们的怀里睡的很香,凌小柔和贺楼远在丫鬟们的侍候下洗漱后也躺到床上。
第二日早起,曾知府过来给王爷送行,凌小柔就交待曾知府对杂货铺那边的生意多照拂着点,还有就是给留了一小箱子的珠宝,就当是给大郎妹子的添妆,虽不是十分丰厚,但对于大郎这样的人家,甚至说比起之前所有的嫁妆还要多,但对于凌小柔来说真不算什么,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
她对大郎妹子很有好感,但毕竟交情不深,不过是看在大郎夫妻面上,这样已经足够。再说好的东西她也有,可送给大郎妹妹,于她来说就未必是好事。
临行之时,曾知府一再拜托王爷和王妃回到渭城府,对在渭城府扎根了就不想回来的儿子照顾一些,凌小柔都答应下来。
本来曾云扬就算是旧识,凌小柔看来这个公子哥人品还不差,如今又单枪匹马去渭城府做生意,也是有骨气、有眼光的人,本来就想着要跟他多多合作。
只是之前她因为有孕被禁足,合作的事就没怎么太上心,只是不时让人提点、照顾一下曾云扬,慢慢观察,确实是个不错的生意人。
刚好回渭城府后,她就可以把很多不便亲自出面的事交一些给曾云扬来做,毕竟宁远王府也不好霸着所有渭城府赚钱的买卖,她也要找一些合作的人,她隐在后面收些小钱也就是了。
趁凌小柔没有注意到,贺楼远把曾知府叫到一旁,低语了几句,曾知府听的连连点头,向贺楼远保证不会出错。
车队开动,凌小柔掀开车帘朝贺楼远招手,贺楼远骑着马过来,微倾下身,凌小柔问:“你跟曾大人嘀咕什么了?”
贺楼远一本正经地道:“没什么,不过让他‘关照’一下王老太太。”
说完,骑马走开,凌小柔眨了眨眼,嘴角眼角都弯成了月芽。放下车帘,看到老太妃坐在对面,对着在车箱里乱爬的宝贝们笑的一脸慈爱,凌小柔就觉得自己绝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宁远王出行,又不是秘密出行,一路上很多官员得信后都想着在宁远王跟前露个脸,每当车队到了哪里住宿,当地官员们早早就给打点好,当然不能让尊贵的宁远王住在驿馆那种给一般官员住的地方。
贺楼远也是来者不拒,有好的条件让老母妻儿住的舒服,他又何苦为难自己?晚上自然是免不了要吃吃喝喝,宁远王的好酒量自不用说,那些官员们花空心思请人来做的酒席在宁远王吃来,还不如自家王妃做的一碗面汤,可在路上万事不便,也不好要求太高了。
若是被那些官员们知道他们费尽心思请人做的酒席在宁远王眼里什么都不是,也不知内心得有多崩溃,想用美食来讨好宁远王,实在是太不明智之举了。
好在贺楼远虽然人看着冷些,倒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看酒席上的材料就都是花了心思的,他还能当面说:喂,你这菜做的真难吃。
虽然觉得那些材料被人这样做的可惜了,贺楼远却没说出口,只是每尝过一道菜就在心里叹息一声:还真是浪费了好好的食材。
表面上在官员们看来,宁远王也就是吃的很少,以他们对宁远王在吃食上的挑剔来看,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都知道宁远王妃在厨艺上造诣很高,整个大衍国里数得上的美食,十有**都出自宁远王妃那里,家里有这样一位王妃,王爷自然要比别人嘴刁太多了。
为了赶时间,不进城的时候,车队可以说是日夜兼程地赶路,只在路上偶尔歇一歇,下来活动活动,赶到驿站时再换几匹马。
就这样马车走了半个月,路程走出一多半,眼看能够赶上莫红绸生孩子,也就不那么急着赶路了,偶尔再买些当地特产,回去要送的人可有很多呢。
凌小柔坐在马车里,豪华的马车简直比前世的房车还要奢华,无论是坐还是卧都宽敞舒服,铺了厚厚的毯子和锦被,车轮也包着厚厚的牛皮,即使是辗过小坑小洼也不会颠簸。
但再舒服的马车也不如床睡着舒服,这几日她都怏怏的没多少精神,倒是孩子们都挺好的,每天不睡觉的时候就在马车里爬来爬去,老太妃在旁看着总是笑容不断。
因前后两天的路程都没有城镇这样的地方,与其分散了住宿,还不如就搭帐篷睡了,以往在军营里都是搭的帐篷,这些难不到宁远王的手下。
晚上就找了个树林子歇息,将马车围在当中,毕竟都是贵重物品,不敢保不会招了谁的眼,随行的侍卫功夫再高强也得小心为上。
520 一大拨刺客正在靠近
留下一部分人看马车,一部分人围着马车外面搭帐篷,再有一部分人帮着厨子们将带来的锅涮洗干净,再洗了米下到锅里煮了起来,剩下的就是大厨们的事了。
大厨都是从渭城府的宁远王府带到京城,又从京城带回来的,都被凌小柔指点过,随便放在哪间酒楼里都是大厨的存在。
只是他们一向做的都是那种能摆上宴席的菜肴,做起这种大锅饭就差了很多,虽然食材带的全,佐料带的也全,可一锅就要做出几百人的饭菜,他们就是连军队里的火头军都不如了。
不是火候掌握不好,就是佐料掌握不好,总之别看能吃,吃起来总是差了很多,但条件和时间都不允许他们一盘菜一盘菜地做,大家也就没太挑剔,大不了车上还装了不少的各种辣酱啊,拌饭酱啊,随便往饭里拌一拌就很好吃。
好在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买来吃,像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才会自己动手做饭,只是就这几顿已经吃的人怨声载道了,毕竟随行的多半都是贺楼远手下的兵,自从王爷认识王妃后,他们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就是大厨又如何?不管他们在外面做的菜有多好,这大锅菜做的却真是差劲的很,随便从军营里抓个火头军来都比他们做的好。
凌小柔从马车里走出来,这样在马车里憋闷了几日,浑身的骨头节都要锈死了,再听了一片哀嚎声,又看到厨子们一个个想发火却底气不足的模样。
干脆就过去帮厨子们做饭,她对于做大锅饭可是很有经验,当初在承佑镇时可是没少跟着火头军里忙活,几千几万人的伙食都做得了,还做不了几百人的?
再说,她也没想这么多人还做那些精致的小炒菜,人多煮肉炖菜吃着才最香。
一口大锅让厨子们去煎泡好的咸鱼干,剩下的几口锅里,一口锅炖牛肉土豆,一口锅炖五花肉粉条炖白菜,再来一个豆角焖土豆,菜还没熟,香味就引的旁边树下坐着的人往这边直看。
凌小柔又和了些玉米面掺白面,待几口锅里的菜炖的起来后,把和好的面团成软软的团子,往锅边上一拍,面团就变成面饼贴在锅上,再将锅盖好,就等着菜里的热气把饼给焖熟了。
其实只是很简单的家常菜,也不需要多少心力,但用大锅炖出来后却意外的香,再配上锅边贴出来的饼子更香的要命。
只可惜凌小柔贴的饼子没多少,每人分一个都不够,最多也就是一人咬一口尝尝。倒是老太妃连着吃了两个,还直说好吃。
这些年来,凌小柔一直主张让老太妃吃粗粮,只是在粗粮上花了不少心思,老太妃吃的也很满意,自从吃粗粮之后,身体一天天也轻松了不少,再有凌小柔每日变着花样让人给她熬出的汤水和精心搭配的菜肴,老太妃的面色也越来越红润,她是越来越相信凌小柔所说的药补不如食补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这样长久下去,她真觉得自己能活个一百来岁,看孙子的孙子出生都不是问题了,当然,前提是她的孙子别像这俩不省心的儿子,老大不小了才娶媳妇才成。
王妃亲自带人做的午饭很合众人的口味,之前一直在尽力改变大锅炒菜的工艺的大厨们也吃的不住点头,又听王妃笑着说若是让她用大锅一下子炒出几百人的菜,她也炒不好,大厨们一直一直受挫的自信心才回来一些。
他们之前只想着是他们的手艺不好,才没把菜炒出应有的香味,却原来也不都是他们技艺不到家,只是心态一直没有摆正,美味也并不一定是要处处显摆厨艺,只有吃的人觉得好吃了,才是真正的成功。
晚上,老太妃带着三个孩子睡在一辆马车里,马车够宽大比帐篷里睡着舒服的多,凌小柔和贺楼远则睡在另一辆马车里。
睡到半夜,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偶尔还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凌小柔一激灵坐了起来,被贺楼远又搂回怀里,“睡吧,没事!”
见贺楼远如此淡定,想必是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可恨他竟然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露,虽然相信他的判断,可毕竟另一辆车里还有着婆婆和三个孩子,凌小柔自然是放着不下,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
马车外站着几个手执刀剑的侍卫,将这辆马车及老太妃和宝贝们的马车护在当中。
在篝火照不到的暗处,几圈帐篷之外,黑影闪来闪去,兵器相撞不时还能撞出点点火花,再有一声声惨叫,在本该寂静的夜里还真有些怪吓人的。
只是打了许久,也没见着有人突破进来,凌小柔也不那么担心,既然贺楼远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吧。
老太妃也掀开车帘往外看,还朝凌小柔摆了摆手,“睡吧,可是很久没遇到敢来打劫的,也该是让这些崽子们动动了。”
说完,老太妃放下车帘,回去继续睡觉。凌小柔见老太妃都不怕,也就窝回贺楼远的怀里。
外面的打斗声有些响,凌小柔怎么也睡不着,直到过了大约能有两刻钟,外面的声音才停下来,凌小柔这才打了个哈欠睡觉,明早还得起来做饭呢,但愿不要被她看到满地的残肢断腿。
清晨,林子里的鸟叫的欢快,凌小柔虽然是睡了,但一夜净是做梦了,醒来进还不是很精神,洗了把脸才好些。
听丫鬟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讲昨晚那些想要来打劫的人,是怎么被他们又杀又拿的,凌小柔嘴角一抽,瞅着身边这几个还很亢奋的丫鬟,“你们也跟着动手了?”
丫鬟们狠用力地点头,还不忘跟凌小柔显摆她们昨晚砍了几个。凌小柔头上都是黑线,她应该早就知道贺楼远派来她身边的丫鬟也都不简单,像如青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剩下这些看着就可爱无比的丫鬟,竟然也是提刀就能砍人的,她身边还真是藏龙卧虎呢。
好在以帐篷为线,里面没有被黑衣人闯进来,至于外面那一摊摊暗红色的泥土,老太妃都能淡定无比地哄着孙儿,凌小柔干脆就假装看不到,什么也不比早饭更重要。
几个厨子昨晚在帐篷里住的,半夜喊杀声四起,他们可是受了大大的惊吓,他们可不比王府的这些主子有人保护,若是被人闯进帐篷里,一切就只能凭命了。
好在宁远王手下功夫高,最后把黑衣人全歼了,也没让他们突破防线,只是一早起来时看到外面堆着的断肢,还有一些胳膊腿不全的被扔在一边还会喘气的,他们哪里还能好得了?手和腿就一直抖啊抖,别说是拿刀了,就是拿菜都洒了一地。
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和别人的安全,早饭凌小柔很大气地表示不用他们了。刚好给那几个还亢奋的丫鬟找点事做,免得她们一闲下来就讲昨晚是怎么砍人,再把厨子们吓坏了。
凌小柔带着丫鬟们做早饭,既简单又美味的早饭吃的忙到早上的侍卫们无比满足,吃的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又是砍人,又是挖坑埋人,说实话是真的累啊。至于剩下还没死的,都包了包装在一个车里捆着,带回去还得好好审呢,没有人相信这些人是单纯的见财起意才临时聚在一起。
能跟宁远王手下的侍卫打两刻钟的身手,可能是一般的毛贼吗?再说若是一般的毛贼,被砍杀了这么多同伙早就跑了,哪像他们这样宁可拼了命不要,也要往里闯的?
说是打劫,不如说是刺杀来的准确些。
但这里不是审问的地方,有什么话还是回渭城府再审,至于说一路上会不会有人因伤重而死……只要能活一两个审出主谋也就够了,半夜没被砍死的都算命大的,多活两天都是他们捡来的。
剩下的半个月里,这要的刺杀行动又遇到了五次,从最初凌小柔要等把刺客都消灭了才能入睡,到后来外面打外面的,她睡她的,完全没有感觉了。
等回到渭城府时,刺客从一车变成了三车,很不错的是当时没被砍死的,后来也都没死。甚至第一批经过这半个月的修养,就是缺胳膊少腿的伤势也都好的差不多了,让凌小柔感叹,人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贺楼玉带人迎接出来五十里,将这些捆在马车里的刺客都换装到专门用来押解的车子里,至于送到哪里去审就不用王爷再操心了。
贺楼玉先是给娘和大哥、大嫂见了礼,然后一头扎进马车里,这三个宝贝可把他给想坏了,好几个月没见,宝贝们都长大的让他怨气不断,没能参与到宝贝们的成长,都怪皇上好不好的非要让去京城。
好在宝贝们见了贺楼玉就喜欢的不得了,嘴里‘叔’‘叔’地叫个不停,一边抱了一个,还有一个直往身上爬,一直回到王府,贺楼玉还舍不得从马车里出来,被宝贝们亲了满脸的口水还傻乐着。
老太妃见了,在旁说了句:“喜欢孩子就赶紧成亲啊?”
贺楼玉哀嚎一声,放下孩子就跑了没影,把老太妃气的直咬牙。
521 夫人可能要生了
终于回到家了,宝贝们离开时太小,回来时还觉得新鲜,在舒服的小床里就不肯睡觉,贺楼远就陪着他们玩。
凌小柔早就对家里的大床想念的很,抱着被就在床上打起滚,“还是家里舒服,我的大床,想死我了。”
贺楼远眸色深了深,从京城出来一路奔波,大多时候晚上凌小柔都是又累又乏,他也没舍得折腾她,等歇上两日,他可得好好讨些福利了。
相比之下,孩子们倒是完全不受影响,一路上无论是在马车上,还是住在沿途官员安排的宅子里,他们都是吃了睡,睡了玩,该怎样就怎样。
如今十个多月了,扶着墙角走的稳稳的,有时撒开手还能自己站一会儿,按有经验的乳娘说,小主子们用不了一个月就能不用扶着走几步了。凌小柔就开始期待孩子们自己会走会跑,看了她就能像小鸟投林似的。
第二日,凌小柔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若不是孩子们闹着要娘,她还不想起床,还没等她掀开被窝,三个宝贝就被抱了进来,扶着床沿站了一排,只露出眼睛往上,溜溜圆的小眼睛瞪着,伸手就够凌小柔身上的被子。
凌小柔看着高兴,问过乳娘,孩子们都吃过饭了,这才挨个抱到床上来,几个孩子就爬在凌小柔的身上不肯下来。
丫鬟进来,“王妃,二爷在外面要见王妃……”
说着就往三个宝贝身上瞄,显然二爷要见的不只是王妃,凌小柔就让乳娘先把三个孩子抱出去陪贺楼玉玩会儿,昨儿若不是被老太妃吓着了,贺楼玉还不会舍得把孩子们放下,做叔叔的疼侄儿侄女,凌小柔当然不会阻止。
梳洗之后,来到侧厅,就看到贺楼玉趴在地上,背上骑着三个宝贝,真难为这三个宝贝怎么坐得下?语柔被两个哥哥夹在中间,笑的咯咯的。
乳娘跟在旁边小心地扶着,生怕摔了小主子,见凌小柔进来,乳娘们松了口气,再看地上爬的欢实的贺楼玉和骑在背上还嚷着‘驾驾’的小主子们也实在是可乐。
凌小柔就站在一旁不出声,贺楼玉爬了一圈就爬到凌小柔的脚边,抬头就看到凌小柔似笑非笑的眼神,眯着眼笑着叫了声:“大嫂,早啊!”
凌小柔嗯了声,走到里面坐下,贺楼玉让乳娘把孩子们抱下去,孩子们还叫着要骑‘马马’,见贺楼玉是真不让骑了,这才张着小手让贺楼玉抱。
贺楼玉就一手抱起来一个,小语柔扶着贺楼玉的腿站了会,见两个哥哥都被抱了起来,二叔唯独没有抱她,瞧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就哭了。
贺楼玉就有些头疼,虽然他也很喜欢这个漂亮可爱的小侄女,但他一向对女孩子就没什么办法,这一哭他就更不知怎么地好了。
被贺楼玉抱在怀里的修谨和修逸见语柔哭了,抽哒着嘴角也要哭的样子,凌小柔捂额,这仨要是一起哭开了,绝对能哭的人头皮都疼,赶紧过来把语柔抱了起来。
独享了娘亲怀抱的语柔抽哒着就停下哭声,伸手抓住娘亲垂在鬓边的头发,指着贺楼玉那边‘啊啊啊啊’的告状,可惜她说了什么,凌小柔只能听懂几个‘抱’‘不抱’的音节,剩下的就完全不知道了,但看表情还是看得出语柔是在抗议贺楼玉抱两个哥哥没抱她。
修谨和修逸也不时附和几声,看三个小宝贝聊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凌小柔都觉得他们这是发明了一种只有他们才懂的语言,难为贺楼玉也能跟着嗯嗯呀呀的,倒是让几个宝贝又是蹦又是跳的更兴奋。
有这几个孩子闹着,凌小柔和贺楼玉也没法好好说说话,从贺楼玉那里知道贺楼远去处理一些前些时候积压下来的公务、老太妃还没醒后,凌小柔干脆就把三个宝贝交给贺楼玉带了,反正有乳娘跟着,待会儿老太妃醒了还得看孙子,她正好趁这时候去看看莫红绸。
算着日子也就这几天生,她得去看看准备的如何,本来莫红绸和庆生的府上下人就不多,若是缺了啥短了啥也没个人给拿主意。
让丫鬟带个她给准备的一些东西,凌小柔坐着轿就奔莫红绸家过来。
知道凌小柔回来时,莫红绸本打算亲自过去看看,被庆生好说歹说算是打消念头了,但从今早上起来她就不时到院子里走走,估摸着凌小柔一定会来看她。
等凌小柔过来时,已经近午了,当听凌小柔说起来晚了,还没吃早饭,莫红绸赶紧让人去给准备着。
本来莫红绸家的厨子就是凌小柔给的,自莫红绸回到渭城府后,庆生又跟贺楼玉要了两个当初侍候凌小柔孕期饮食的厨娘过来,莫红绸可是被限制的狠了。
每天倒是让吃五顿,但每顿只给可怜的一碗饭,对于饭量惊人的莫将军来说,整日就是在饥饿中度过的。
好在怀孕之后她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练功,过了最初几个月之后,莫将军神奇地发现自己这饭量竟然跟着下来了,适应了每天只吃五碗饭之后,身体的感觉倒不是那么饿了,但心里却一直就没有过吃饱的感觉。
可厨子们也说了,当初王妃娘娘怀着身子时就说过几次,孕妇不能吃太多,免得胎儿太大不好生,为了莫红绸生孩子时不会因孩子太大出现危险,庆生对于这点可是执行的很严格,就是莫将军半夜起来想到厨房去偷点什么吃,都能被他抓个现形。
莫将军不只一次咬着牙朝庆生挥拳,“你也就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不然非打你满地找牙!”
庆生每次都嬉皮笑脸地跟莫红绸笑,反正他皮厚,莫将军真饿的受不了打他一顿也成,只要别把自己吃坏了就成。
到了这时候一向最受不得饿的莫将军也只能忍着,整天吃不饱最大的感觉就是没力气,可为了生孩子时不痛苦她还得忍着,实在饿了就啃水果,好歹也能添添肚子,就是吃的再多消化的也快,这时候本来受胎儿在肚子里的压迫就总想去茅房,莫将军就跑的更勤一些。
见到凌小柔,莫红绸张嘴就开始说,从怎么不给她吃的,到她这几个月怎么熬过来的,说到气愤时还不忘挥挥拳,那模样若是被军中战友见了,八成会当自己眼花,但看在凌小柔眼里,就跟家里那仨宝贝似的。
看莫红绸比她那时要小很多的肚子,再看莫将军依然矫健的身影,凌小柔觉得若是需要,她都能挺着大肚子上阵杀敌去。
当然,莫红绸的肚子也就是比凌小柔小一些,相比一般孕妇来说,还是大一些,只是凌小柔看惯自己的大肚子,对正常孕妇的肚子有多大也就没有什么概念了。可照着这个大小,里面的孩子也小不了,真怕莫红绸生孩子时会困难。
在听莫红绸含羞带笑地说起她可能怀的是两个时,凌小柔还有些不敢相信。本来她生三个就已经够轰动了,无论是刚满月那会儿,还是在京城时那些夫人们没少跟她打听,都以为她有什么生多胎的秘方。
她哪有什么秘方啊?可若是跟她亲近的莫红绸都生多胎了,就是她说没秘方也得有人信才行。
当然,是不是多胎,还得等孩子生下来,这时代的医术也不是多高明,像多胎这样的脉相一般大夫还是不敢确定的。
若是多胎的话,她倒不用担心胎儿太大不好生,不过在这时候为了讨个吉利,谁都不能说些好生不好生的话。
吃过早饭并午饭,凌小柔完全不去管莫将军瞧着饭碗直舔嘴的样子,限制莫红绸的饭量是很有必要的,这时候可没有剖宫产一说,若是孩子太大绝对不是小事情,现在先控制着,大不了生完了再给她好好补补,而且瞧莫红绸被限制了这么久,也没见瘦,反而因怀孕不动的关系还胖了不少,可见营养是足够的。
莫红绸身边也没个女性长辈,虽然府里也请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可看莫将军从来都不怎么笑的脸,还有不怒而威的气势,那些婆子也不怎么敢跟莫将军讲生孩子的事,最多就是默默地准备了,等生的时候再说吧。
凌小柔问起准备的情况,莫将军就一副懵懂的表情,凌小柔唉了声,“幸好我回来的及时,不然你生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办?”
从生孩子之前的准备,到生的时候要怎么用力,怎么攒足力气,再讲到生完孩子坐月子时要注意的事项,凌小柔整整给莫红绸讲了一下午,莫红绸听的双眼呈蚊香状,“想不到生个孩子这么费事,当初在军中时看到生马驹,可没看这么费事。”
“那是牲口,你能比吗?”凌小柔翻白眼,这都是什么比喻?难道莫将军真以为女人生孩子跟马下小马一样?
莫红绸本来还不紧张,听凌小柔说了一下午,也开始紧张了,紧张的结果就是……她开始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疼。
刚开始时还当自己是被凌小柔吓的,等凌小柔告辞回去,刚走到门口,就有丫鬟跑出来,边跑边喘,“王妃,等等,我们家夫人可能是要生了……”
522 将军,你想多了
凌小柔哪里还能走了?急忙忙往府里走,又让丫鬟叫人赶紧去把庆生也找回来。
庆生前些日子每天去衙门里看一眼,处理一下公务马上就回来陪莫红绸,今儿是王爷回来第一天过来,有很多事情要回报,庆生也就待的时间久些。再也是知道凌小柔到家里陪莫红绸,也就没太担心。
结果,当听人来报夫人可能是要生了,庆生把手里的公务往桌子上一扔,连跟王爷说一声都忘了,撒腿就往家里跑。
贺楼远摇头,这还是他那个得力的手下吗?以往那些稳重劲都哪去了?想想王爷当初……唉,也没比人家好多少。
任劳任怨地把公务捡过来,王爷也不是不体谅属下的人,不管莫红绸生孩子要多久,等孩子生下来几天里也别指望庆生能过来了,这些贺楼玉做不了的事就只能他辛苦一些了。
想想之前悠哉的日子,贺楼远看一眼公文就叹一口气,他开始想念家里那几个小调皮了,一个个叫爹叫的都脆生生的,平时每天都在一起,这一天没见着爹还不定怎么想他呢。
见王爷一声接一声地叹,被留在渭城府帮庆生处理公务的卫兵实在是没忍住,弱弱地道:“王爷,若是放心不下莫将军,不如就去看看?”
王爷手一顿,抓起旁边一本卷宗搓成卷就砸了过去,这臭小子,哪只眼睛看到他是放心不下莫红绸了?
当初他柔弱的王妃都能平安无事地生下三个宝贝,那样强壮的莫红绸还有要他不放心的地方?若不是知道这些卫兵跟他和庆生的感情,他都觉得卫兵是故意说这话来引人误会。
卫兵被打了也不怕,把卷宗从地上捡起来,恭敬地放回贺楼远的面前,又被贺楼远当头捶了一拳。
捶完人之后,贺楼远起身,伸了个懒腰,要说这人就是不能懈怠,许久不这样正经八百地坐在案前处理公务了,这才坐了不到一天就浑身骨头都不对劲了,还是回家陪孩子们玩玩,松松筋骨。
至于这些公务?这不是还有人能服其劳吗?别人处理不了等着他来处理的大事都处理完了,就剩些小事还完成不了?他又不是养闲人的。
见王爷迈着悠闲的步子往外走,卫兵刚想跟出来贴身保护王爷,结果被王爷一个眼神又赶回去,整个心情都不美丽了。
他是武将好不好?竟然让他来做这些文官的活,他连字都认不全好不好?王爷还真是放心啊。
庆生一路小跑回到家里,到了家才想到他这两条腿跑的哪有马快了?真是急的脑子都不清楚了,好在是赶在莫红绸生之前回来了。
来到后院,见外面站了几个丫鬟婆子,都是宁远王府的下人,王妃却不在,当时就想要往产房里闯,被婆子拦了下来。
“王妃在里面陪夫人,还请将军留步。”
庆生知道凌小柔在里面也就不那么担心了,可听不到里面有声音,心里总是不安,朝里面喊道:“红绸,我回来了,你若是疼就喊一声。”
莫红绸闷闷地‘嗯’了声,凌小柔道:“庆生,你先去吃些东西,离生还得段时候。”
庆生道:“知道了,王妃就不用管我了,这时候我哪里还吃得下啊。”
凌小柔也就不再管他,等外面熬了鸡粥进来,凌小柔亲自喂莫红绸一口一口喝下去。她有生孩子的经验,当时虽然强忍着不吭声,可到底有多疼她是深有体会,见莫将军神色不变,若是不细致地观察都看不到每当疼的时候莫将军瞳孔都会一收缩。
莫红绸此时也是疼的很,但相比于曾经在战场上受过的伤,暂时不剧烈的疼倒还是能忍受的,难得的是不用限制吃东西了,莫将军愣是一口气就喝了三碗粥,还要再吃时凌小柔说什么都不让吃了,吃的太多万一撑着了也不好。
莫红绸叹口气,谁能理解她这大半年来吃不饱的感受?等孩子生下来,她一定要好好地补回来。
一直到了入更时分,莫红绸才真正地发作起来,一**的疼痛让她这个坚强的将军也忍的很辛苦,也就是仗着她身子底子好,意志力也坚强才没丢脸地大喊大叫出来,倒是让稳婆都觉得轻松不少,若是遇上那些没命地就会叫的,她们其实也怕,万一叫的没劲了,生不下孩子谁都麻烦不是?
本来凌小柔以为莫红绸这样会一直折腾到天亮,结果才过了一个多时辰,当稳婆说能看到孩子的头,让莫将军用力时,莫将军憋着一口气,忍着剧痛,一用力,孩子就被生出来了,连稳婆都惊奇了,果然做将军的人就不是凡人可比。
当孩子生下来后,被稳婆提着脚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大哭起来时,那嘹亮的哭声,比凌小柔三个孩子出生时可要响多了。
庆生在外面听了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听到里面稳婆喜滋滋的声音:“恭喜将军,夫人为您添了位公子。”
庆生咧着嘴就乐开了,乐了一会儿没听到莫红绸的声音,又急着喊:“红绸,红绸,我在这里了,你应我一声。”
“嗯……乖!”
听到莫红绸虽然有些虚弱,还是底气很足的声音,庆生吁了口气,完全没想到莫将军这个‘乖’字已经让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捂着嘴笑个不停了。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里面出来个人,不管是孩子还是孩子的娘都在里面不出来,突然想到之前所有人都觉得莫将军肚子里应该是有两个,庆生又喊道:“怎么还不出来?莫非是还有一个?”
里面沉默了会儿,稳婆才慢慢地道:“将军,您想多了。”
庆生听了后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人就愣愣地站在门前,就等着孩子出来时他能快一步看到。
终于,孩子洗干净被抱出来,庆生就跟着抱孩子的丫鬟一路跟到屋子里,这才抖着手掀开孩子脸上的小被,看一眼就忍不住皱眉,他真不想说自家的孩子怎么就长得这么丑呢?
个头倒是真大,难怪莫红绸的肚子那么壮观了,可这红红的皮肤,虽然不皱巴巴的,但跟贺楼远家的那三个比起来可就差了很多,皮肤颜色没人家水嫩吧,连五官也没人家那么精致。
不过,想到自己这模样,其实孩子随了爹也真漂亮不了多少,毕竟人家宁远王长得好,王妃长得更好,孩子不漂亮都天理不容。
于是,又乐呵呵地要抱孩子,当初也没少抱过贺楼远家的孩子,抱孩子他还是很熟练的。
隔着小被感受孩子软软的小身子,庆生的心也软成一片,等莫红绸从产房出来,就看到抱着孩子笑得无比憨厚幸福的庆生,心里也是幸福无比。
折腾了这么久,凌小柔也累了,渭城府又有宵禁,虽然王妃出行不受限制,但为免麻烦干脆就住在莫红绸家了。
一晚上庆生都睡不着,一会儿起来看看儿子,一会儿盯着莫红绸傻笑,幼稚的让莫红绸觉得自家其实是有两个儿子。
早起,莫红绸也已经很精神了,看庆生那里对着儿子一个劲傻乐,又对着儿子‘嗷嗷’地逗他说话,就觉得很温馨,虽然儿子还小不懂得回应,当爹的也就是自娱自乐。
凌小柔也早早就过来了,看庆生围着儿子转,跟当初的王爷也没什么两样,心里就想:难道这男人刚一当爹都这德性吗?
跟莫红绸说了会儿话,庆生还在那里逗儿子,估计是得先乐上几天,凌小柔也懒得理他,她还得回府去准备贺礼。
又交待了一下厨娘,专门给莫红绸做月子饭的就是当初侍候她的,这些都不用太吩咐,只是提醒她们做饭的时候量大一些,不然按当初给她做的量,莫将军怕是吃不饱的。
因凌小柔一晚没回来,一进院就听到三个宝贝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哭声,凌小柔心疼的不行,她也想宝贝们了,宝贝们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呢。
进屋就看到哭的泪眼模糊的三个宝贝,还有旁边抱抱这个又抱抱那个,急的直叹气的老太妃,丫鬟们拿着小玩具在旁边哄,可宝贝们看都不看一眼,边哭边喊娘。
老太妃看到凌小柔长出口气,“你可是回来了,从昨晚这仨就没消停了,好容易哄睡了,一早起来就要娘。”
凌小柔赶紧过去,“宝贝们,娘回来了。”
说完,还张开双臂。见娘回来了,修逸最先张开小手要抱抱,语柔的哭声顿了一下,之后哭的更凶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头扎进修谨的小怀抱,两个娃娃就滚成一团。
凌小柔就把最先要抱抱的修逸抱在怀里,语柔本来还想跟娘别扭一下,可一看娘抱了二哥没抱她,是不疼她了吗?也顾不得再哭了,按着被她扑倒的修谨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凌小柔走过来,巴住凌小柔就扁着嘴叫:“娘,抱,抱抱……”
凌小柔干脆就坐下来,一手还抱着修逸,一手又把语柔搂过来,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她一下子抱两个还真是费劲。
被娘抱住修逸就不哭了,语柔也把脸埋在凌小柔的肩头上不吭声了。
修谨从床上爬起来,看看弟弟,又看看妹妹,自顾自地坐好,拿了个布老虎玩了起来。
老太妃感叹:这一大早上可真是够忙乱的。
523 太妃动怒
因庆生昨日离开的早,贺楼远又把公务都扔给那个不怎么识字的卫兵,今儿一早就有人来禀报,有紧急的公文还没处理。
这时候又不能把事情都推给庆生,贺楼远只好跟着过去,将事情办完之后,又将办事不利的卫兵埋汰了一顿,这才急匆匆地往家走。
莫红绸昨晚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妃昨儿没回来,想必一早就得回来,他可是想王妃了。
果然,到家就看到抱着儿子女儿哄的王妃,还有巴着他们娘不放的二儿子和大女儿,大儿子则在一旁很是淡定地自顾自玩着。
果然,还是大儿子最像他了。
贺楼远心情大好,走过去朝修谨伸手,修谨拿着玩具抬头看了贺楼远几眼,又看向被娘亲搂在怀里的弟弟和妹妹,想了一会儿,才向贺楼远伸出小胳膊,“爹,抱!”
贺楼远抹了把头上的汗,他刚刚真怕儿子直接不给他抱呢,好在儿子最后还记得要给留点面子。
把大儿子抱过来就扔起来,再接住,修谨乐的咯咯直笑,老太妃吓的在旁直叨叨:“你慢着点,吓着我大孙子。”
贺楼远嘿嘿地笑,“娘,没事,二弟小时候就最爱这么玩了。”
老太妃双眼卡巴卡巴半天,“你倒是别跟我说啊。”
语柔见大哥被爹爹抛着玩有意思,抓着凌小柔的发丝,又指着贺楼远和修谨,“娘,玩玩。”
凌小柔哪敢像王爷那么把人抛起来,她也没那么大的劲,只好放下修逸,双手插在语柔的胳肢窝里,举过头顶再放下,再举起来再放下,语柔虽然不太满意娘这种比较温吞的玩法,好歹有得玩比没得玩好。
修逸见哥哥和妹妹都有得玩,就他没人理,嘴一咧,‘哇’的哭了起来,贺楼远赶紧把修谨放下,又把修逸抱起来抛。
修谨瞧了瞧,又爬回去玩他的小玩具了。
孩子们哭了一早上也哭累了,昨晚又没怎么睡好,吃过早饭眼皮就打架,凌小柔就想哄他们睡觉,语柔却抓着凌小柔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凌小柔知道她是怕自己再走了,就哄着说娘不走,哄了半天,语柔也是真困了才睡着。
凌小柔也没让乳娘们把孩子抱走,就在自己的床上躺着,从孩子出生后,凌小柔还是第一次跟孩子们分开这么久,平日又是亲自哄孩子,孩子离不开她也能理解。
而且一般人家孩子都由乳娘带,倒是跟亲娘不亲,凌小柔可不想见到那样的情况出现,虽然孩子们想她的样子可怜的让她很心疼,但一想到在孩子们心里谁也无法替代她的位置,心里还是得意的。
孩子们睡下了,老太妃就让人摆饭,忙了一早上光哄孩子了,她早饭也没吃呢。凌小柔在莫红绸家时也是挂念孩子,早饭也等着回来吃,刚好就一并在凌小柔这里吃了。
吃过早饭,老太妃让下人们都到院子里站着,看她阴沉的脸色凌小柔不明就里,就跟在老太妃身后看热闹,老太妃不是随便就爱发落下人的,谁不知道宁远王虽然总是冰着一张脸,但王府的主子从来都是对下人最宽待的。
像这样将人都聚在一起,显然是要发落谁的样子,凌小柔还真是第一次见。
老太妃坐在一把太师椅中,贺楼远和凌小柔在旁陪坐,连刚在外面对完账过来要看侄儿的贺楼玉都在一旁陪着。
老太妃慢慢地喝了口茶,配上她沉着的脸色,还真让人心里怪怕的,就是凌小柔这个儿媳都忐忑不安,她倒不怕老太妃是对她有什么看法。老太妃一向疼她,就真有什么事私下里也就说了,也不会当着下人面来给她没脸,显然老太妃是要发落哪个不长眼的奴才了。
老太妃刚喝了几口茶,就听屋子里头语柔哭着喊娘,老太妃目光就闪了下,朝凌小柔点点头,凌小柔便起身进去哄孩子,虽然走的急了些,却没有忽略掉老太妃眼中更炽烈的怒火。
凌小柔哄着语柔又睡下,就听院子里,老太妃沉声道:“张氏、陈氏,你们可知罪?”
凌小柔心就‘咯噔’一下,张氏和陈氏正是语柔和修逸的乳娘,当初凌小柔没想到一胎会生三个孩子,就想要自己奶孩子,想着若是生两个怕奶水不够,就又请了个一个乳娘。
后来生了三个孩子,老太妃就紧急让人又在外面请了两个回来,除了第一个王氏是凌小柔和老太妃精挑细选的,后来的张氏和陈氏因为着急就没选的那么仔细。
本来凌小柔就觉得张氏、陈氏眼神不够正,就有心防着她们,好在一直以来凌小柔不在身边就有老太妃在身边,倒也不怕她们不尽心,也不用怕她们挑唆小主子跟娘不亲。
难道她才一夜不回,张氏和陈氏就出了什么问题?难怪一早回来时就没见着乳娘在屋子里陪着,八成是被老太妃被赶到外面去了。
张氏、陈氏听老太妃一问,吓的就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张氏还兀自辩解,“太妃,奴婢不知,还请太妃明示。”
陈氏则在一旁一言不发。
老太妃冷哼,“你不知?倒是太妃冤枉你了?做为大小姐的乳娘,王妃待你不薄,你不但不思感恩,反而挑唆大小姐与王妃的母女感情,太妃可有冤枉你?”
张氏还在嘀咕,老太妃怒道:“还在狡辩?是谁对大小姐说王妃不要她的话?你昨儿敢说这话,明儿是不是就敢教唆大小姐目无尊长?”
虽然老太妃怕惊醒孩子,声音已经压的很低,凌小柔还是听的很清楚,若说如今她的逆鳞,无非就是这几个孩子了,想不到乳娘张氏竟然敢对语柔说出这种话,是个当娘的都不可能忍了。
更何况她还是个主子,这是被老太妃听着了,若是没听着时,谁又知道张氏又对语柔说了什么,凌小柔心里就跟翻江倒海似的,若不是外面有个老太妃压着,凌小柔一准出去踹这个挑唆她们母女感情的恶妇。
张氏‘嗷’的一声就哭了,被老太妃一瞪,声音才低下来,边哭边申辩:“太妃,您可不能听话听一半儿,奴婢当时也是听大小姐哭心里疼的紧,才想着吓她一下,奴婢是说她再哭王妃就不要她了,可没敢挑唆大小姐和王妃的感情。”
老太妃怒:“我贺楼家的孩子怎样都是贺楼家的宝,哪是你个做奴才的随便吓的?你也别说了,念你奶了大小姐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之事太妃也不罚你,收拾一下,到账房去支五十两银子,回家去吧!”
“太妃,求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知错了,往后都不敢再犯了。”
张氏原是想着能进王府来就是天大的福气,在这里不但工钱高,吃的也好,因是大小姐的乳娘,在府里也是有地位的,一般来说乳娘只要不犯什么错,都是可以一直在小主子身边侍候。
因为是吃她们的奶长大,小主子跟乳娘的感情都很深,甚至有些比做娘的还要深,她还想着让语柔给她养老,却不曾想就因为这一句话就被太妃给赶了出去。
别看五十两银子对于别人来说已经很多了,可她自从进了王府之后,王妃和太妃给的打赏也不只这个数了,这才不到一年的时候,若是能一直在大小姐身边,就是不随手划拉点东西,只靠打赏也比在别处做工赚的多。
她家里还有三个儿子,若不是为了给儿子攒娶媳妇钱,她至于放着自家的孩子不奶,来奶别的孩子?如今却因为一句话要被赶出王府,她三个儿子的娶媳妇钱还没攒够呢。
可老太妃却端着茶水,看都不看她一眼,旁边的宁远王目光冰冷的像要把她冻死,凌小柔也从屋子里走出来,怒道:“没听到太妃的话吗?都是死的?”
她对这个敢在语柔面前胡言乱语的乳娘也不会有同情,这是被老太妃听到的话,没听到时还不知她都说了什么,一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语柔就有可能被教的跟她疏远,凌小柔心里的怒火哪里小得了?
没上去扇她几个耳光,也是念着她奶了语柔一场,还想给她留些体面。
有高大的婆子上前将张氏拉了出去,任张氏如何哭喊都没一个同情她的,想她做为大小姐的奶娘,只要本本分分地把大小姐养好了,就凭大小姐如此受宠,她往后的富贵日子能差吗?偏偏要说那些挑拨母女关系的话,被赶出去也没人同情她。
剩下一个陈氏跪在地上直抖,虽然她没对主子说过什么,但看老太妃发落了张氏,她又是被老太妃点名出来陪跪的,难道老太妃这也是要赶她出去的?她除了舍不得王府的高工钱,也舍不得可爱聪明的二公子啊。
陈氏爬了几步,“太妃,奴婢,奴婢……”
老太妃将茶碗放下,“你知错了?”
陈氏懵懂地摇头,见老太妃皱了下眉,赶紧又点头,那副跟受气小媳妇似的样子,让老太妃嘴角抽了抽,倒是也没再责怪她,只是说道:“下次,若是再听到别人在公子小姐们面前有挑唆的话,你可不能如这次一般装聋做哑了,该申斥的就要申斥,知道吗?”
524 儿子多的可以做礼物送人了
陈氏总算听明白老太妃为何要她跪出来了,也听出老太妃没有想要深责她的意思,赶紧点头表示明白,“奴婢知道了,再有下次奴婢一定给那些阴险之人机会。”
老太妃点点头,“如此甚好,如今张氏被赶出府了,再请乳娘进来又不知品性,左右你和王氏奶水还都充足,小主子们如今又能吃饭了,往后大小姐就由你和王氏一同喂着,回头让厨房再给你们多做些补汤,只要你们记着,若是没有歪心思,王府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陈氏忙道谢,又连声应是,旁边一直垂首不语的王氏也跟着应是。一场因乳娘言语不当引起的事件就这样落幕了,但整个王府里的下人都受到不小的冲击,对自己的言行也都多有约束,尤其是那些挑拨主子关系的话和事,那是绝对不能说也不能做。
一旦做了说了,就是最宽和的主子,也不可能再容下他们,甚至说在旁听了看了那些话,而没及时制止,也会因此获罪。
人人心里都有杆秤,老太妃的态度就是大家的指路明灯,从此后,在王府那些心气高的,想要看小主子年纪小动心思的也都消停下来了,毕竟王府的工钱高,主子又和善,真被赶出去到哪儿去找更好的活?
而且,赶上不当值的时候还可以去王府作坊做事,不但做下人的工钱照发,在作坊赚的比做下人还要高,放在外面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来的好活,他们完全没必要去打那些歪主意了。
但因着张氏这件事,凌小柔对剩下的两个乳娘态度也冷淡下来,除了孩子要吃奶的时候会喊她们过来喂一下,晚上她哄完孩子睡觉,就留着丫鬟在那里侍候,左右孩子晚上吃了东西,夜里也不容易被饿醒,真饿醒了要吃奶再喊她们过去就是,总之是不能给她们机会笼络住孩子们的心。
转眼,庆生和莫红绸的孩子满月了,凌小柔自然是要送去一份厚厚的贺礼,因庆生是孤儿,自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贺楼远把他带在身边后也就庆生庆生的叫,庆生便让孩子跟了莫红绸的姓,就叫莫明旭。
倒是把得知此事的莫提督给乐坏了,本来得知大闺女生孩子后就赶过来,在知道孙子是跟着莫家的姓之后,更是整天围着孙子转,嘴都乐得合不拢,见人就献宝似的给人说自家孙子多可爱。
在他看来,二闺女生下的是张家的孙子,大闺女生下的却是姓莫的,那就是他的孙子,看庆生也越看越顺眼,不但能力出众,还知道怎么哄老丈人开心,还是大闺女有眼光啊,选的男人虽然小了几岁,却是个难得让他满意的,比二闺女选的那个软绵绵的张家书呆子可强多了。
夸完了孙子夸女婿,就算大女婿出身差了点,但跟在宁远王身边也是极有出息的,男儿嘛,就该自己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事业,而不是守着先人留下的基业沾沾自喜。
得到老丈人肯定后,庆生每天就屁颠颠地跟在老丈人身后侍候着,那真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殷勤的不得了,以至于这段时间渭城府的公务就都还给了贺楼远。
贺楼远倒是想把公务再推出去,可手下这些卫兵,也就庆生在处理公务上能力出众一些,更不要说他们都忙着经营自家的庄子,只要不当值时就都跑回庄子琢磨怎么赚江蒙人的银子,哪里有时间到王爷面前来献殷勤?
贺楼远不只一次后悔当初怎么就让他们去开庄子了?他如今可用之人都不多了,难道还要再培养新人不成?唉,这样合用又能力出众的新人是那么容易就培养出来的吗?
转眼,就到了王府的三个宝贝儿周岁,一大早过来贺喜的就要挤破门槛。等三个宝贝打扮一新被抱出来时,整个就是亮瞎人眼的节奏。
三个宝贝都是大红的打扮,除了语柔的衣服在样式上与两个哥哥不同之外,一模一样的颜色,一模一样的小嫩脸蛋,即使不是第一次见着,还是让众人看的直淌口水,谁家不希望这样可爱的宝贝是自家的?
可惜人家是王爷家的,他们就算是再稀罕也只能看不敢动手,没看王爷在旁边一直张着手护着三个宝贝,就怕有人不小心挤过来冲撞了他的心肝们。
眼看吉时就要到了,不想进来人禀报,说是皇上的贺礼到了。
早就听说皇上对宁远王恩宠有嘉,但如今隔着万里迢迢,皇上还能记着给宁远王家的宝贝送周岁贺礼,可见那些传闻不虚。
可在看了皇上送来的贺礼后,不但在场的众人若有所思,就是贺楼远和凌小柔都有些无语,一直乐呵呵的老太妃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呢?皇上是显摆自己儿子多了,都可以当成贺礼送人了。
还是觉得养儿子发费大,想要分担出来一些?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看到那个怯生生站在当中,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地望着自己的明诚时,凌小柔还是伸开手臂。
明诚就含着激动的小眼泪飞扑进了凌小柔的怀里,“王妃娘娘,想死明诚了。”
与宁远王府众人想法不同的,渭城府的官员们都认为这是皇上对宁远王的肯定,也是想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与宁远王的情谊非常。
皇上如今只有三子,还有两个母亲出身低微,也只有这个没了生母,又养在贤妃那里的大皇子尊贵一些,又是大皇子,身份自是不同。
他们更知道当今皇上李旬能登上皇位,也与宁远王的扶持分不开,难道皇上是想要立大皇子为储,送过来先跟宁远王相处,往后让宁远王再扶持这个儿子不成?
不管别人怎么想,吉时已到,宝贝们被放到摆满各种寓意吉祥东西的案子上面,所有人都紧张地围在旁边,只等着看宝贝们到底能抓到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明诚从自己的腰上解下一个小巧精致的刀,那是按着他的身量做的一把兵器,上面缀着许多光闪闪、五颜六色的宝石,瞧着就漂亮的不得了。
明诚是有意放的离修谨和修逸近一些,这两个可爱的弟弟从他一进门就一直朝他张着小手叫‘哥哥’,难道是还记得他吗?
明诚很高兴,可惜这两个弟弟都对亮闪闪的短刀没什么兴趣,只瞧了一眼,就继续去挑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倒是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妹妹,好似没看到他似的,专心地在案子上这瞧瞧、那碰碰,拿起个什么看看,又放回去,好像哪个都不满意似的。
到了最后,修谨一把抓起桌上的一块印章,修逸也选了一本书,而东挑西拣半天的语柔却一眼看到这边的短刀,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一把抓住短刀就不撒手了。
旁边唱喜的婆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唱了,难道要她说大小姐不爱红妆爱武装?这年头,姑娘家家的怎么就不能好好地挑样东西呢?
终于抓周结束,孩子们被抱了下去,不知哪个说了句:“大小姐别的不抓,偏偏抓了大皇子的那把短刀,你们瞧像不像定情信物?”
在看到宁远王瞬间黑下来的脸,场面静默片刻,话题便被转开了,从渭城府的建设到今年的丰收,再讲到这两年来渭城府财政大好,就是没一个人敢再把话题扯到大皇子和大小姐身上。
明诚不想跟宝贝们分开,也在宝贝们这里加了张床,被弟弟妹妹们围着叫哥哥,明诚心情极好地挨个抱抱,到了晚上不用凌小柔哄了,孩子们都围着让明诚哥哥哄,凌小柔干脆就让孩子们自己在屋子里玩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看到贺楼远坐在桌边发呆,见凌小柔进来也不说话,瞧那样子还不像是为了公务。
凌小柔也不理他,换了衣服在丫鬟的侍候下洗漱了,躺在床里面朝着墙就闭上眼。
结果贺楼远也挨着她躺好,扒拉一下,“喂,你说皇上是何意?把儿子都送来给我们养,不会真是打我们语柔的主意吧?”
凌小柔把他不老实的手拍下去,转回头瞪了他一眼,想想又幽幽一叹:“我下午的时候跟明诚谈了,自那时我们离开前你跟皇上谈过之后,皇上对他倒是好了起来,可正因如此,也就遭了别人的嫉妒。宫里要害他的人一时就多了起来,像在食物里动手脚、在器物上下毒的事屡见不鲜,倒是皇上派在他身边的人还都不错,把那些伎俩都识破了。结果那些下毒手的人就恼羞成怒,暗中动手脚不成,便明着来害他了,重阳那日,皇上在宫中设宴,就有人把明诚身边的人都支开,将明诚扔进了御湖之中,若不是我之前有教过明诚游水……”
凌小柔没有再说下去,想到可怜的明诚,声音有些哽咽。
贺楼远也叹口气,“我知道你心地好,大皇子也是好孩子,可你有没有想过,毕竟他的亲娘是死在我手上,这孩子如今小或许还不晓得报仇是怎么回事,但有朝一日他长大了,再被有心人鼓动,他会不会想要为母报仇?”
525 基本功很重要
贺楼远的担忧,凌小柔也不是没想过,可一想到孩子如此依恋她,甚至不远万里投奔而来,凌小柔就狠不下心把孩子再退回去。
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皇上都险些被人害死,更何况一个没娘的孩子呢,于他来说最好的结果不是去争那个人人都企盼的位置,而是如何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可若是因为她一时心软,给宁远王府留下隐患,凌小柔也不想到最后真成了这样的罪人,百转纠结,但皇上都把儿子送来了,宁远王府也不能把人再推出去,至于说往后要注意的也就是怎么跟明诚相处。
冬日的早上不说伸说不见五指也是黑咕隆咚的,贺楼远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便成了一片雾气,这样的早上,连府里的下人们都在睡着安稳觉,也就是王爷这种常年练功的人才会起来吧。
可还未走到练功的院子,贺楼远就听到那里传来一声声稚嫩的呼喝声,平时为了自己起早练功不影响到凌小柔睡觉,练功的这处院子离着凌小柔的院子有段距离,位置也偏了些,不下雨下雪的时候贺楼远就在院中练功,下雨下雪时就会进到房中。
除了院中那个平坦的练武场,偌大的院子里也只建了一间练功房,贺楼玉在府里的时候也会过来练功,但没有贺楼远盯着的时候贺楼玉多半是会偷懒的,所以这个练功的院子大多时候也只有贺楼远会过来。
而此时,大多时候只有贺楼远过来的院子里传出孩子练功发出的声音,贺楼远自然知道这是谁,难为他小小年纪就这样努力了,那些因为怕被抢走女儿而产生的不满也淡了些许。
都说生恩没有养恩大,若是好好待他,正确地引导,孩子未必就是个白眼狼。
贺楼远抱肩在旁看了一会儿,见明诚练功虽然认真,也是一板一眼的,可显然没有经过明师指导,功夫实在是稀松平常,随便一招打出来贺楼远就能找出他十几二十个漏洞,照这样练下去,就是比别人还多下几倍的努力,也就是个庄稼把式。
明诚练了一圈,停下来,拿起搭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他昨儿就打听到这里有一处练武场,一早躲开身边的宫女太监过来,练了一会儿身上都舒服了,浑身骨头节都像是打开了。
可一身的汗,被冷风吹过,就是遍体的凉意,明诚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就听到身后有人道:“大皇子若是想练功,往后就到屋子里去,再送几件替换的衣服放在屋子里,如今天儿冷了,别再被风吹受了寒。”
明诚哆嗦的更厉害了,他只是打听到这里有个练武场,并不知道这个练武场还会有人过来,不过一想,宁远王武艺高强,王府有个练武场,多半就是宁远王用的了,他竟然没打听清楚就自己巴巴地跑过来。
虽然宁远王对他没有什么不好,可一看宁远王的冷脸,他就怕的紧,很难想像对待别人都冷的跟冰似的宁远王,会是那个对着妻儿一脸傻笑的人。
尤其是昨儿语柔抓了他的短刀,被人那么一调侃,他明显就感觉到宁远王看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虽然他心里是高兴语柔抓了他的短刀,也高兴别人说的那句‘定情信物’,可一想到宁远王当时的眼神,他就怕的想哆嗦,如今这里就他和宁远王两个人,宁远王会不会要收拾他呢?
虽然他因为宁远王是语柔的爹,更是王妃的夫君,他从没有过要报杀母之仇的想法,可心底对于这个能杀了他的亲娘,不知会不会对他也下手的宁远王还是怕的很的。
贺楼远很无语地瞧着明诚在那里抖啊抖,他真的只是好心提醒他,怕他大冷的天受寒,怎么看着倒像是吓着孩子了?
早就知道自己除了自家的三个宝贝之外就没什么孩子缘的贺楼远也就认命了,直接上手拉着明诚的手往屋子里走,好歹孩子这一头的汗,不管是热的还是被他吓的,被风吹的久了肯定要受寒,先把孩子弄屋子里暖暖才是正理。
明诚没想到在这座院子里这间唯一的房子,里面会是这么大,甚至说比院子还要大一些,四五十人在这里练功都不是问题,里面空空荡荡的,只在两边摆了一溜的兵器架子,还有几把供休息用的椅子。
再往里面就是被屏风隔开的,雾气缭绕的也不知里面有什么。
进屋后,被屋子里扑面的热气一薰,明诚就不那么紧张了,也哆嗦的不那么厉害,虽然知道自己还是很怕宁远王,明诚还是在心里安慰自己,他其实并不是因为怕,完全是身上的汗水被冷风吹的。
贺楼远却没有练武的大殿停留,而是带着明诚走到里面被屏风隔住的地方,绕过屏风,明诚就看到里面竟然是一池温泉,雾气就是水的蒸汽。
“温泉啊。”明诚惊喜地叫道。
贺楼远点点头,“嗯,自己烧的。”
明诚眼角跳跳,自己烧的还温泉?宁远王这是欺负他小不明白事吗?不过这样的宁远王倒也不像他想的那么可怕了。
贺楼远又问:“大皇子可还要人侍候?”
到了这时候明诚当然明白贺楼远是想要让他到水里泡泡,不然他又是出汗,又是吹冷风很容易就会受寒的。
至于说贺楼远所问的可还要人侍候,明诚也不会以为贺楼远是有要侍候他的意思,而且他也不敢让宁远王来侍候,连连摇头,“不必不必,明诚可以的。”
说着,就盯着贺楼远双眼连连眨着。
贺楼远不解,也跟着明诚的节奏眨眼,明诚无奈,“王爷,明诚自己可以洗……”
又朝屏风外使了使眼色,言下之意,王爷可以出去练功了。
贺楼远皱眉,大家都是男的,这小屁孩子跟他客气什么?在京城时天天被他的王妃教着游泳,那时他怎么就不会想男女有别?
可王爷也不好跟个孩子计较,朝明诚‘哼’了声,转身出了屏风,被小孩子一耽误,今日练功的时间都要少了不少呢。
左右也耽误了,小孩洗过之后也不能没有换洗的衣服,王爷干脆就出去找人去大皇子那里寻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明诚在里面泡着自己烧的温泉,心情却好得不得了,虽然温泉水是自己烧的,但里面加了一些适合开拓筋骨的药材,泡出一身汗之后,明诚就觉得浑身都舒服的不得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穿上王爷刚刚让人送来的衣服,明诚就坐在椅子里喝茶吃点心,这也是王爷刚刚让人送来的,再悠哉地看王爷把一柄大刀耍的虎虎生威。
耍完大刀再换长枪,十八般兵器在王爷的手上都变得威力无穷,看的明诚直了眼,他终于知道什么才叫高手,他那点微末之道在人家王爷眼里恐怕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可他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虽然后来父皇待他好了些,又引来一次次的杀机,他都已经疲于应付了,哪里还有更多的精力找人来教他武艺?
如今这样好的师傅就摆在眼前,他要不要就厚着脸皮拜王爷为师呢?可来时就听父皇说了,王爷政务繁忙,让他尽量都不要去打扰王爷,若是拜师会不会让王爷很困扰呢?
明诚这里看的入神,也想的入神,王爷练完之后就看明诚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里的崇拜可是骗不了人的。
想到自家的三个孩子,女儿也就算了,儿子也才一周岁,若想教导他们练功怎么也还得两年啊,这让突然就好为人师的王爷惆怅起来。
再看着对武功很像痴迷的大皇子,贺楼远就有些动心,可让他主动提出要教明诚练功,他还拉不开那个脸,毕竟王爷这身份,这功夫,可是求着人拜师的人吗?
再看明诚还呆呆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过来要拜师的意思,贺楼远在心里叹口气:瞧着挺精挺灵的,怎么就脑子不会转呢?
没好气地朝明诚又哼了声,吓的明诚一哆嗦,身子也跟着抖起来,贺楼远又皱眉,怎么胆子这么小呢?当初他那个皇上爹在没做皇上之前,见到他也没怕成这样啊。
王爷却不想想,当年还是正太的他,也没现在这般大的杀伤力,别说是个四岁的孩子,就是那些常年在军中效力的将领见了他也哆嗦。
贺楼远认为李旬的儿子是一代不如一代,好在李旬还是聪明的,把儿子送来给他教,不然真在他那个软弱的爹身边长大,还不如都给养成什么样的软柿子呢。
鉴于脑补了李旬的好眼光,王爷的心情好了起来,朝明诚看了一眼,“你功夫不咋样,除了平日练功不得法之外,就是你的基本功不扎实,练功并不像你想的那般容易,随便会些招式练熟了就能成为高手,练功最忌贪快,若想成为高手,最先就要从基本功开始练,从明儿开始,你在练招式之前,先扎一个时辰马步吧。”
526 儿子坑爹
贺楼远说完就奔自家烧的温泉池子走去,留下愣愣的明诚站在那里深思,王爷竟然告诉他要想成为高手,先要练好基本功,这是王爷在指点他吗?
王爷为何要指点他呢?是觉得他练的招式入不了眼,还是有心要教他呢?可不管怎样,王爷肯教他这些,他都是高兴的。
想到王爷其实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不知他要拜王爷为师的话,王爷会不会答应他呢?
于是,只觉得试过也能死心的明诚,跑向屏风,绕过屏风就跪到池子边上,“请王爷收我为徒!”
正闭着眼,手脚伸展地泡在池子里的贺楼远半晌未语,就在明诚以为贺楼远是不答应,而急的要掉眼泪时,贺楼远轻轻地‘嗯’了一声,明诚先是傻了下,便朝贺楼远磕了三个头,算是拜了师。
贺楼远牵着明诚的小手回到院子,凌小柔已经起床,三个宝贝在床上坐成一排,每个腿上都放着一只小碗,手上拿着一把勺子,笨拙地从碗里舀粥。
凌小柔在旁剔着鱼肉上的刺,剔好之后就放在小勺子上,宝贝们就会把放了鱼肉的粥放进嘴里。
看到明诚时,宝贝们齐齐地‘哦哦’叫着,叫完了再叫‘哥哥’,之后还是默契地等鱼吃粥。
虽然宝贝们吃的满脸满身都是,可瞧着他们笨笨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可他们眼里难道只有哥哥吗?他这个当爹的这一堆儿一块儿的,就没看到吗?
心情很不爽的贺楼远放开自家徒弟的走,朝宝贝们走去,往床边一坐,朝最疼爱的小女儿张张嘴。
语柔刚舀了一勺粥,娘亲也放了块鱼在上面,刚要往自己的嘴里放,见爹爹张着大嘴过来,吓的语柔赶紧将粥含进嘴里,之后捂着小嘴朝贺楼远摇头,那样子就好像贺楼远是个抢孩子食物的坏人一样。
贺楼远在女儿这里受了挫,又奔向大儿子,可修谨自顾自地吃着,好似完全看不到他这个爹一样,无奈之下,贺楼远瞧了眼皱着小眉头的二儿子,修逸迟疑了一会儿,将粥碗推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道:“爹……吃?”
贺楼远心情又明媚了,还是自家二儿子疼他,接过碗就吃了一口,然后就听修逸抽答了两声,‘哇’的就哭了,“娘,爹抢……”
凌小柔气的在旁拧了贺楼远一把,“多大人了,有点出息行不?怎么还学会抢孩子的饭吃了?”
贺楼远拿着被修逸主动递过来的饭碗很是无奈,很明显就有一种被自家二儿子坑了的觉悟。
其实仔细一想,二儿子也并非一定是有意要陷害他,或许只是没想到他真会抢孩子的饭吃吧,之前大概只是跟他客气一下。
贺楼远把小碗还给修逸,修逸还抱着凌小柔不肯撒手,瞧了瞧小碗一脸嫌弃,最后还是凌小柔答应喂他吃饭,修逸才勉强‘嗯’了声,表示不跟这个没羞没臊抢小孩饭吃的爹计较了。
凌小柔将剔好刺的鱼分给宝贝的碗里,接过修逸的小饭碗喂他吃饭。贺楼远受了打击,见修谨捧着自己的小碗吃的混然忘我,好似刚刚这些事情都影响不到他。
而语柔则盯着被娘喂的二哥各种羡慕,看一眼,吃一口,然后再羡慕。
贺楼远凑到女儿身边,“语柔,要爹喂吗?”
语柔边吃边歪着头想,想好之后摇头,“不要,要……哥哥喂!”
再次受到打击的贺楼远回头看了眼喜极要过来的徒弟,很霸道地占领了女儿面前的位置,让明诚怎么挤也挤不过去。
不说王爷这块头明诚无能为力,就是能挤得过,他如今是人家的徒弟,还敢跟师傅抢了?急的他看语柔直挠头,妹妹喊他喂了,师父怎么就不知道让让呢?
终于,孩子们的早饭在修谨的淡定,修逸的得意,语柔的不满中吃完了。
凌小柔这时才让丫鬟摆饭,由丫鬟们陪着孩子们玩,王爷吃过早饭还要去办公。
贺楼玉闻着香味跑进来,也不等人让,往桌边一坐,丫鬟就很有眼色地加了副碗筷,贺楼玉边吃边道:“大哥,待会儿我要出城去,刚刚得了信,江蒙那边又来两艘船,这回又能好赚一笔了。”
贺楼远‘嗯’了声,之后才道:“接船这种事怎么轮到你了?庄子里那些人呢?”
贺楼远‘嘿嘿’一笑,“这不是我弄的那个游乐园出名了嘛,这回来的江蒙人都是带着孩子来的,直接说就要去游乐园玩,我过去盯着点,可别被奸细混进来。”
“奸细会去游乐园?”明诚满脸疑惑地问。
贺楼玉对这个被皇上送来的大皇子有些头疼,还不太知道怎么跟他相处,听大皇子问便道:“我这也是防着,这孩子有时候也不能小看了。”
“也是!”明诚点头,觉得这句话很中听,他过完年就五岁了,他就觉得自己不是个应该被小看的孩子,如今更是拜了个了不得的师父,往后他就要成为不能被小看的孩子。
贺楼玉匆匆吃过早饭,起身就往外跑,被贺楼远喊住,“老二,有段时间没看着你练武了,可曾荒废了?”
贺楼玉脚步一顿,朝贺楼远只笑不语,贺楼远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二弟什么都好,就是对习武不是那么上心,有他盯着的时候还好些,只要他一眼看不到就偷懒,可做为以军功立身的宁远王府,二爷怎么可以是半吊子的水准?
冷着脸道:“明儿起,早上跟我一同练功去。”
贺楼玉顿时就苦了脸,可见大哥是不高兴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答应着。
贺楼远瞧瞧明诚,哼了声:“还不如个孩子。”
贺楼玉看向无辜的明诚,也不敢反驳,只是想着今晚回不回王府了,又一想若是明早大哥见不着他的人,估计往后会有更严厉的惩罚,看来往后的日子都别想轻松了。
吃过早饭,明诚回去读书,凌小柔带着宝贝们到老太妃的屋子玩,老太妃的屋子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孩子们就在地毯上跑一会儿,爬一会儿,有时就跌跌撞撞地摔成一团。
为了宝贝们,老太妃这屋的地毯也是隔几日就洗一次,铺的厚也不怕宝贝们摔伤,自从孩子们会跑会走之后,只要是孩子们常待的屋子都把那些有可能弄伤孩子的东西搬了出去,连桌腿都用布包着棉花裹紧。
宝贝们就满地的玩,丫鬟们在旁看着,凌小柔一边跟老太妃说话,一边瞅着孩子。
早上起来天就阴阴的,不过午时就飘起雪花,孩子们趴在窗前看外面,一个个乐的直拍手,凌小柔却觉得渭城府这样的天气,下了雪又要有几天泥泞的无法出门了。
原本她还想趁着天好带孩子们去莫红绸家看莫明旭,前几日见了,三个宝贝都很喜欢这个长的壮壮的弟弟,回来后还整日说要找弟弟,如今看这样子也懒得动了。
凌锋之前不知凌小柔什么时候回渭城府,就带着妻儿回了蓟城,如今更是连孩子的周岁都没赶上,倒是随着贺礼传了封家书,说是年前就不赶回来了,等过了年祭了祖,给爹娘上了坟再回来。
凌小柔对于原身的爹娘只有一点记忆,倒没有多深的感情,只是想着许久没见的哥哥和侄儿们还是有些想念。
宝贝们玩了一会就都累了,哄着睡下后凌小柔也没回自己的院子用饭,只是先吃了两块糕点垫垫底,等老太妃用下午饭时,她才跟着吃了点。
傍晚,贺楼玉先回来了,一进门就抱怨外面的雪太大,听人说渭城府可是有年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最近的一次还是二十几年前,连今儿接过来要到游乐场玩的江蒙人都玩不成了。
游乐场是建在室外,这种气候里,也不可能让小孩子冒雪玩,好在庄子里也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倒也不会让孩子们太失望。
凌小柔就想不如建个室内游乐场,渭城府虽然经过两年的发展人口急剧增长,但比起京城来说空闲的地方还是很多。
而且,游乐场也不一定要建在城里,虽然渭城府周边田地不是很多,但有些不宜种田的沙化土地还是不少,若是建个海滨娱乐场倒也不错。
只是这里民风虽然还算开放,但男女大防还是很严苛,像海滨浴场这种男男女女都要穿泳衣的地方就不要想了,但一些海边娱乐却是可行。
到时弄个集餐饮娱乐为一体的休闲度假区,也不会比庄子里的收益小。
自从回了渭城府,凌小柔就从贺楼远那里听说了,他们进京这段时间,不但江蒙游人络绎不绝,就是大衍国的游人也有不少涌入渭城府,都对渭城府的美食和娱乐感兴趣,倒是让那些之前只打算接待江蒙游人的卫兵们有些意外。
可到手的银子不能不赚,只是不会像宰江蒙人一样宰自己国的人,虽然也是暴利,好歹还算得上是良心商人。
而贺楼玉所经营的游乐场更是受到周边城镇百姓的欢迎,很多还算富裕的人家想要全家出行时,多半会选择带孩子过来这里玩。
527 满满热水里都是感动
为此,贺楼玉是既高兴有钱赚,又担心人太多了被江蒙奸细混进来,可是忙的焦头烂额,好在这么久了江蒙虽然也有派奸细过来,却都只是小打小闹的,大多数过来的游人都纯粹是为了花钱来了。
毕竟大衍国的美食好,酒也好,总是能吸引不少慕名而来的游人。
贺楼玉回来后不久,贺楼远也回来了,因这场大雪如今走在外面几步之外不见人影,那些本来是来游玩的游人只能在屋子里待着,玩的兴致减了不少。
当然,对于那些专门就是来赌钱的人来说就没受什么影响,反正就是天再好,他们也是要在屋子里赌,完全是不受影响。
贺楼远看了一下近一年来的账目,对于渭城府这一年的财政收入比蓟城府还要多的事实很满意,原本这样一个百姓逃而不及的穷苦之地,在他的治理下,短短两年时间就已经成为大衍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他这个决策者功不可没。
心情大好的他对于这场渭城府二十年来第一场大雪,也是带着愉悦的心情。
一早起来过去练功,明诚已经在这里扎着马步,贺楼远进来看一圈,没看到贺楼玉,就让人去二爷的院子把人抓过来。
贺楼玉来时还打着哈欠,外面的雪还没停,天也阴的厉害,就是在京城那种冬天冷的能冻掉下巴的地方住了十几年,他也没法喜欢上这种又冷又沉的天气。
但大哥的话要听,贺楼玉再不想起床,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时也不敢再赖床了。
被贺楼远逼着打了一场,贺楼玉狼狈地被揍翻在地后,被贺楼远逼着在明诚身边也扎起马步,就贺楼玉这跟李旬能打个棋逢对手的两下子,贺楼远都不好意思放他出去了。
毕竟皇上丢人丢的是他们李家的脸,贺楼玉丢的可就是贺楼家的脸了,一大一小在墙边蹲马步。
明诚小小的身子不时晃动一下,却咬着牙坚持忍着,头上一滴滴汗水落下,但眼神却是无比的坚毅。
贺楼玉叹口气,他这才扎了多大一会儿马步啊,真是怀念他温暖的被窝,但他也相信,如果他敢找理由不回王府,贺楼远很可能就会派个人跟在他身边督促他,怎么都是难逃这一劫了,还是家里的饭好吃,晚上的时候还能逗逗侄儿侄女。
再说大皇子这么个孩子都能忍着了,他多大的人了,还能输给个孩子?
等扎完马步,又洗过之后,贺楼玉就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突突的,看小孩还能忍着一点都不叫苦,贺楼玉是第一次对李家的人产生了佩服之情,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是像谁了,他可从不觉得李旬是个能隐忍的性子,更不要说那个陈淑仪了。
早饭早就准备好了,贺楼玉累的没心思吃饭,喝了两碗粥就走人了,明诚吃过饭又陪着宝贝们玩了一会儿,等宝贝们睡了才被送回住的院子。
大雪一直不停,王爷干脆就在王府里哪儿也没去,雪太大老太妃让人过来说今儿就不要带孩子们过去了,让凌小柔也好好歇歇。
中午,凌小柔睡了个午觉,王爷去看他新收的宝贝徒弟,虽然只是第一天开始扎马步,他对这个性格坚强的徒弟很满意了,当年就是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这份坚毅的心性,倒是个可塑之材。
虽然王爷的文才上面不行,但教个孩子还是可以的,而且,他又不指望教个文状元的徒弟出来,像那些兵书战策他敢说放眼天下也没几个比得过他。
贺楼远也不指望教出个马上皇帝,甚至说他也没想过明诚就能做皇帝,李旬把他送来渭城府的决定很有些让人揣摩不透,是直接就放弃了这个儿子呢?还是想让他扶持明诚,就是贺楼远都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
毕竟送来渭城府,贺楼远能教明诚的只有带兵打仗,像皇位争夺那些权术,以贺楼远的才学还真教不来,当初能把李旬推上王位,所仗的不过是宁远王手下强大的兵力。
而如今,宁远王的势力远在渭城府,京城里的势力也完全撤了出来,也没有贺楼玉在京城各方面协调,就算有能力推个皇帝上位,但真到了那一天,也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或许,李旬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把明诚这个没娘护着,爹也看顾不过来的皇子送来渭城府,至少能保他一世安乐。
唉,贺楼远叹口气,什么时候起,那个一眼就能看透的李旬也变得不那么容易看透了呢?贺楼远就觉得或许该是他退出朝野的时候,至少皇上和这个国家已经没有需要他再担心的了。
像如今这样整日为国为民操劳,真不如做个闲散人,每天就带着老娘妻儿满天下的玩,就像凌锋那样,除了生意什么都不用管,整天打着视察生意的旗号就能走遍天下了。
凌小柔醒来就看到贺楼远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晃着,一巴掌推开,坐起身。
贺楼远也起身抱住凌小柔,“大丫,等过了年,咱们就出去走走。”
凌小柔回首轻笑,“好啊,我一早就想要到处走走了,可渭城府这边你离得开吗?”
贺楼远无所谓地道:“我们大半年没有渭城府,这里不也好好的?又不是缺了我就不成。”
凌小柔想了想,“不去京城。”
贺楼远点头,“嗯,不去京城。”
凌小柔就高兴了,说实话,她还真不是很喜欢京城那里的暗潮汹涌,明明嘴上都说着亲密的话儿,私下里一个比一个心思恶毒,就像之前传的那些关于宁远王府与陈淑仪之间的事,明显就是有心人针对贺楼远和她的,就是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这些话在明诚心里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之后,在孩子还没醒来时,凌小柔就去翻凤舞当初送来的那些游记,她就打算照着游记上面制定出一条出行路线,去看看凤舞笔下的那些美景。
不过话说回来,凤舞回国也有一年了,抛开他们两国的关系不谈,凌小柔还是怪想那个画画好看,眼界也很不错的女子,只可惜一直以来她都没弄清凤舞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竟然能让江蒙国不惜花费那么大的力气也一定要换回去。
外面的大雪一直没能停,海上更是雪飘得无法识路,在渭城府的江蒙国的游人回不去,想再来渭城认的江蒙游人也过不来。
连着下了五天的大雪,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大腿,即使官府派出士兵清扫城内积雪,渭城府的百姓都躲在家中,街上一个做买卖的人也没有,有些铺子也干脆关了门,好在渭城府这里吃菜原本就有些困难,一般人家里都囤了不少秋天买来的白菜萝卜,更有不少人家也学了腌酸菜,这时候家家户户都会腌些咸菜过冬,米粮也存了不少,吃饭倒不是问题。
只是雪下的久了,很多井水都被冻住,让原本吃水就很困难的渭城府百姓吃水更加困难,城里的士兵就赶了车去城外运水,挨家挨户地给送,看这些一个个身上都积了厚雪的士兵拍开自家门,每家给拎来一桶水,还都不要钱的,渭城府的百姓都很感动。
在宁远王没来之前,那些当官的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谁管过百姓家里有没有水的问题?甚至听说在上一次大雪的时候很多人家没有水喝的时候,都是化了雪水来喝和做饭,像宁远王这样不但派士兵清理街路,甚至还给送水的,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感动之余,几乎敲开每一家的门,都会喝到一碗为感谢而送来的热水,一碗两碗还让人感动,毕竟大冷的天,一碗热水能从心里暖到脚下,士兵也很感动。
可喝的多了,肚子装不下的时候就成了负担,虽然也是甜蜜的负担,但这冰天雪地的,喝太多水也不好方便啊。
渭城府里原本的居民深有体会都感谢老天把宁远王派来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就是那些从别处搬来的百姓也都对自己英明的决策而庆幸,像宁远王这样还记挂着百姓的好王爷可不多。
可即使是宁远王如此挂心百姓,还是有近百户百姓因房屋年久失修,在这场大雪中把房子给压塌了。
当时正是深夜,得到消息的贺楼远一面组织人手救援,一面让人准备地方安置难民,开始时只有几户房屋被压倒,渐渐的东一处、西一处就有不少人家陆续发生灾情。
好在救的及时,到了第二日一统计被砸伤者十五人,没一人被砸死,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损失也不算是太过严重,毕竟这样的大雪,就是放在京城死伤也得至少上百人,在渭城府这个常年不下多少雪的地方,这样的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渭城府这两年一直在建设中,房屋多是新建的,就是老房子也多是经过翻修,只是雪一直还在下,若是房屋不及时清理出来,危险还得发生。
于是,贺楼远一声令下,凡家中有青壮年的都必须将自家屋顶的积雪清理干净,而那些家中只有孤寡的就由城中官员调派人手帮着清理,每人负责一片区域,倒也清理得快。
528 仙女下凡都不动心
因宁远王命令下的及时,士兵执行的也彻底,当整整下了七天的大雪停下来时,城里百姓也没有一家因没水没粮而要忍饥挨饿,几户房屋倒塌的人家也被很好的安置,受伤者的伤势也都稳定住。
雪停之后,百姓的日子却过得有些艰难了,渭城府往年也有下雪,却很少有下这样大的雪,往年雪下过之后就会化掉,甚至是边下边化,气温虽然也起起伏伏,但少有像今年这样一冷到底的。
家家户户准备的柴火都不很多,就是冬衣也不如京城的厚实,天冷的时候就只能拼命地烧火,本来预备烧一冬的柴火就眼看地往下少。
贺楼远便组织当兵的去山上砍柴,再挨家挨户地给送,好歹是不能把人冻死了。
另一面再让人赶制厚冬衣,棉花不够了就去别处买,做好的冬衣就紧着穷人家送,反正富户家里自己就能想办法了,也等不得王爷的人给送。
因赶制冬衣,王爷发出告示请人,只要会做衣服的都可以来帮忙,不过都没工钱,每天大锅饭管够吃。
从这场大雪下起来,渭城府百姓就都见识到宁远王为百姓所做的一切,就算是宁远王给工钱他们也不肯要,倒是每天都有不少人过来帮着赶制冬衣,这时候的冬衣也不要多美观了,只要穿着暖就成。
这一忙就忙到十一月下旬,虽然也有不少人在被冻伤了,好在没有人被冻死。如今整个渭城府满大街都是穿着一样灰扑扑冬衣的百姓,别看遭了这场雪灾,渭城府的百姓却是空前的团结,过了最初的忙乱之后,渭城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一车车菜干从蓟城那边调过来,虽然除了白菜萝卜这些之外没有新鲜的蔬菜可吃,但菜干泡过之后,按王府传出来的方法一做,味道也是极美的。
因这场大雪,江蒙的人过不来,整个大衍对江蒙的旅游线路都受到影响,而那些没有能接待江蒙游人,又没有雪灾的地方,干脆就做起周边的生意,倒也是红红火火。
当航路再次开通之后,江蒙国游人到达渭城府时,即使是知道了渭城府今年的雪大了些,也没想到会大到这般地步,从海边一路来到城里,除了主要道路被清扫出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景。
除了那一场下足七天的大雪之外,后来又下了几场规模相对小些,但照比往年还是要大很多的雪,若是在往年早就会让渭城府百姓愁眉不展的大雪,今年却别有味道。
在凌小柔出主意,贺楼玉具体执行中,渭城府城里城外都建了那么几座冰上乐园,沿着斜坡将雪堆成一堆,再浇上些水,之后再上面继续洒雪、再洒水,建成的冰滑梯,一条就有长长的十几丈,坐在用木头和牛皮做成的雪车上,从坡上一路滑下来,让从未这样玩过的渭城府百姓玩的真是乐不思蜀。
还有用马和狗在冰上拉着跑的巨型爬犁,狗就是当初贺楼远从李旬那里得来的,经过这些年一代代长大,数量已经是相当的庞大了,除了一些被凌小柔建议给训练成军犬,剩下那些闲着的就都给送到这里来了,平日都好吃好喝地养着,再不做些贡献凌小柔都觉得要养不起了。
还有各种凌小柔能想到的冰上活动,每天都能吸引了大量的游人过来。
而比这些冰上活动更吸引人的就是在娱乐之后可以吃上一顿美味的小火锅,辣辣的汤底,鲜美的牛羊肉片,虽然渭城府缺少青菜,但像大白菜这样好储存的菜还是有的。
甚至有人很聪明地在室内种出蘑菇,很是受到贺楼远的夸赞,蘑菇在这时代本来不是很普遍的食物,之前除了一些像香菇之类的品种有被食用,更多的蘑菇都被当成有毒。
直到凌小柔将鉴别蘑菇的方法公诸于世,蘑菇才渐渐被大衍百姓接受,想不到这才几年时间,竟然有人已经琢磨出蘑菇的种植方法了,果然是不能太小看百姓的聪明才智。
当然,还有大锅大锅的猪肉炖酸菜,如今酸菜在渭城府可以说是一道家家必备的过冬菜肴,江蒙国游人也都爱上这道大衍美食,大冷的天,坐在棚子里也能吃的满头是汗。
只是,这瞧着是白菜的东西,怎么弄的酸爽酸爽的?发挥强大的想像力,最终觉得这炖肉的酸白菜就是用醋泡出来的,回头到家了他们也泡了吃。
腊月里,渭城府也不再是灰扑扑的一片,之前的冬装都发下来了,虽然难看,可真是暖和的东西,有些喜欢颜色艳丽些的,就在外面加了一层罩,或是把棉衣穿在单衣里头。
整个渭城府的百姓虽然都穿臃肿不堪,这时候暖和就好,也没谁笑话谁了。
去年莫红绸的围巾手套就卖的很好,今年更不用说了,即使是那些雇来的女工们一整年都没闲着,围巾刚到腊月就卖光了,毕竟像今年这样的大雪天,于渭城府来说可以算是百年难得一遇。
好在,这样的大雪也没影响到渭城府过年的热情,天冷,东西容易存放,早早的就开始置办起了年货。
外面百姓的日子是欢乐而祥和的,宁远王府里的小日子也是快快乐乐的,雪停之后,凌小柔带着丫鬟在外面堆雪人,也搭了几座雪滑梯,天好的时候小孩子们就穿得厚厚的出来跟着玩,明诚坐在牛皮缝的半截口袋里,从雪滑梯上面一路滑下来,明诚一边大笑,一边尖叫,三个裹的跟球似的宝贝就在滑梯旁边跟着叫。
即使是在京城那种冬季寒冷的地方,明诚也没玩过这种雪滑梯,果然还是跟着王妃日子过的愉快欢乐。
除了大的雪滑梯,还有一个只有半人多高,斜坡也平缓很多的小雪滑梯,三个小小的宝贝坐上面慢慢地往下蹭,蹭下来也能乐得咯咯的。
王府里到处都是堆的奇形怪状的雪人,每天都是笑声不断。
相比王府里其乐融融,贺楼玉每天都累的半死,之前为了救灾,贺楼远动用了不少库存的银子,宁远王府也投入不少,贺楼玉每天就负责支出,那银子使的他心肝都疼,可这时候再疼也得把银子使到位,好不容易灾情压制下来,连他都不敢相信这样一场雪灾,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就给度过了,真是老天保佑。
等灾情控制住之后,就进入腊月,江蒙国每天都有大量船支过来采办过年的年货。
王府作坊出的卤味礼盒,王府酒坊出的王府家酿,大量的出货即使是有管事张罗,贺楼二爷还是忙的连回王府的时间都没有了,毕竟除了王府那些账,二爷还管着渭城府的公账和税收,这些银子虽说是属于渭城府的财政,但归根结底还是属于宁远王府的,毕竟连渭城府都是宁远王的封地,除了用于建设的财政部分,剩下的都是属于贺楼家随便花的银子。
虽然累,贺楼玉的心情那叫一个好,每天小酒小菜地吃着喝着,小账本那么一看,他就觉得人生真是完美啊。
完美的贺楼二爷正一手拎着小酒壶,一手拿着账本看的正h,庆生从外面跑进来,朝贺楼玉挤眉弄眼的,“二爷,带你去个地方。”
贺楼玉睨了一眼那张本来挺憨厚,却被这表情弄的无比猥琐的脸,怎么看都像是拉皮条的,以往在京城时,贺楼玉是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花花公子,像风月之地没少去,可那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他总算找到自己的位置,正乐在其中,那种地方他再敢去,绝对会被老娘打断腿,“不去,二爷从良了。”
庆生无辜地挠着头,“真不去?”
“真不去!”
见贺楼玉继续看账本,庆生叹口气,转身往外走,边走边叹:“我早就说了二爷如今心如止水,别说是凤舞姑娘了,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二爷都不会动心。”
贺楼玉耳朵一动,“你说谁?”
庆生回身,一脸茫然地道:“天上的仙女呗,二爷心静着呢。”
贺楼玉气的要打他一拳,“再往前说。”
“再往前?再往前没了。”庆生又挠着头,老实的表情让人想打两拳。
贺楼玉咬着牙提醒,“你之前是说凤舞吗?”
庆生想了会儿,“哦,二爷是说凤舞姑娘啊,既然二爷都从良了,我这就去告诉凤舞姑娘,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说完就抬腿继续走人,贺楼玉赶紧扔下手上的账本和酒壶,快跑几步拦住庆生,“哎哎,怎么说走就走?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庆生被拦住,无辜地朝贺楼玉眨眼,“二爷,你这也太难为人了,到底是让说还是不让说?人家凤舞姑娘还等着我去回话呢。”
贺楼玉即使是知道庆生是有意的,这时候也得陪着小话,“庆生,庆生哥,你就跟我说了呗,这样可是要把人急死?”
庆生见逗的也差不多了,怕再逗贺楼玉急眼,毕竟这小子心眼一向就多,心性也够隐忍,虽然武力是差了点,但真惦记上一个人,那人绝对倒霉,远在京城的皇上就是一个例子,庆生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贺楼玉惦记上的人。
529 王爷家有钱
再见凤舞,即使庆生先跟贺楼玉说过,凤舞姑娘的情况不是很好,贺楼玉还是吓了一跳,很难想像这个瘦的都脱了相的女人会是当初那个风华绝代的凤舞。
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不见了,脸上的皮松松垮垮地堆在脸上,本就盈盈一握的小腰如今也就如原先的一半粗细了,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竹竿上面套了件衣服。
“凤舞?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贺楼玉上前几步拉着凤舞的手就被入手的骨感给刺激到了,若说脸上瘦的就剩一层皮,这手就像是一根干枯的树枝,皱皱巴巴、瘦瘦小小的哪里还像个人手?
被拉住的小手别扭地抽回去,“吓着你了吗?你说过不论凤舞变成什么模样都不会嫌弃的。”
声音也弱弱小小,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凤舞自信的风采?贺楼玉鼻子一酸,眼泪就流出来,“别怕,我不嫌弃你,。”
说着就要把人往怀里拉,就听耳边一声轻咳,“二弟,男女授受不亲。”
贺楼玉‘啊’了声,“大嫂?你怎么也在?”
“二弟是嫌我碍事了?”凌小柔白了贺楼玉一眼,她这么个大美人一直就站在这里,竟然被人给忽略了,不过,倒是替凤舞高兴,变成这模样贺楼玉都不嫌弃,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嘿嘿,哪能呢?都说长嫂比母,大嫂在我心里是最值得敬重的人。”贺楼玉赶紧讨好,哪敢嫌凌小柔碍事?他要跟凤舞在一起,还得靠大嫂帮忙。
“行了,知道你嘴甜。凤舞既然过来了,有什么话也不急于一时,不如你先带凤舞下去安置了,有什么话慢慢再说。”
凌小柔朝他撇了撇嘴角,显然是满意他的识趣,但在凤舞这件事上,她还是尊重贺楼玉自己的选择,毕竟这样的凤舞可不是谁都有勇气接受的,就算是贺楼玉变了心,她也能理解,但理解是理解,该有的鄙视还是要有的。
贺楼玉也有一肚子话要问凤舞,比如她有没有想他?这么久过的好不好?又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可这些话贺楼玉又问不出口。
若是过得好,凤舞又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很快会问到凤舞的伤心处。
正如凌小柔所说,有什么话也不急于一时,至少应该先让凤舞习惯一下,有话慢慢再问就是了。
还有就是想问问凤舞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虽然嘴上说他不嫌弃,但从美女到丑女,贺楼玉心里也是有落差的,若是能恢复当然最好。
可真恢复不了的话……贺楼玉觉得,其实他也是能适应过来,虽然嘴上不说,可也是等了盼了这么久,人能回到身边比什么都好。反正他喜欢的都是那个有才情、又自信的女子,皮相又算得了什么呢?
凤舞自然是被安置到了宁远王府,之前在宁远王府时,凤舞是做为阶下囚,如今却是住进客房,王府各处都是随便走。
可凤舞却只在院子里待着,最多就是在院子里赏赏雪,院门都不肯踏出一步。
凤舞身边有个丫鬟,据说是跟她一起遭的毒手,脸毁的比她还严重,每天就都蒙着一块布,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凌小柔又给送来几个丫鬟,都是相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就怕凤舞会觉得她送美貌的丫鬟过来寒碜她,可就是长相最丑的若鱼被送过来也比现在的凤舞好看,凌小柔也真是尽心了。
贺楼玉原本多日不回王府了,忙是一个,还有就是被贺楼远整天押着练武,他是真的怕了,即使是被贺楼远嘲笑还不如明诚一个孩子,他也认了,谁让他就是不如明诚那孩子了呢。
可自从凤舞住进王府,贺楼玉就每天一早就回来,见过老太妃后就扎进凤舞的院子,可每次都会被凤舞赶出来,然后在院子里说几句话,再回自己的屋子。
老太妃不只一次叹气,可贺楼家的男人重承诺,又都是有情有义的,若二儿子因为凤舞变丑了而忘掉以前的海誓山盟,她还会觉得这个儿子不好。
只是,什么时候儿子跟凤舞就真看对眼了?
想想之前凌小柔的一些暗示,老太妃就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儿媳妇都看出来的一些苗头,她怎么就没看出来?
还有二儿子也真是要把人气死,真就是贺楼家的男人吗?若是换了他爹和他大哥,就算凤舞身份再尴尬,也得把人留在身边。他倒好,把人送回去了不说,还给弄成这副样子。
老太妃也不是没见识的,怎么看凤舞这样子都是中了一种了不得的毒,还有几年的活头都不一定呢,也难怪江蒙人会把她再送回渭城府了。
老太妃去看过几次凤舞,每次看过了回来,心情都无比沉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样?若是真活不过几年,以贺楼家男人的死心眼,她可不要再失去个儿子啊。
可看贺楼玉整日都喜滋滋的样子,老太妃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或许儿子心里也有数的,她就别在他伤口上洒盐了。
过年的时候,对了渭城府这一年的收入,还有宁远王府的收入,贺楼远决定明年再把城墙加高加固,最好还是延着海岸修一圈城墙,到时把如今渭城府的城墙做为内城,新修建的城墙里到内城墙处就做为外城,这样一来,防御也更严密了。
只是这个工程量巨大,用的工匠也不少,还得早早地向别处征集,光是用渭城府的人手肯定是不够了。
过了腊月初八,就开始准备过年的年货,今年本来因为下雪年货准备的就比往年早,虽然因大雪的关系阻碍了外面运到渭城府的蔬菜,但年的味道还是很足的,还没等过年,已经有人在算着要开花灯会了。
还有人用雪、用冰雕出各种各样的雕塑,就摆在雪上游乐场的旁边,凌小柔跟贺楼远出来游玩时见了,就提建议不如开个花灯会,到时就弄的跟端午的相亲大会一样热闹,还怕赚不到明年修城墙的银子?
虽然修城墙的银子不缺,但谁还会嫌钱多了咬手?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从京城回来之前,凌小柔写了几本关于婴幼儿养生食谱的书册,这回有凤舞在更可以把册子弄得漂亮可爱一些,左右她整日也不出门,一直在屋子里闷着也怕闷出事,凌小柔干脆就把主意跟她说说,然后就看她的发挥如何了。
只是每次看过凤舞后,凌小柔心里也怪不舒服的,以往是凤舞做为阶下囚,她们说话要隔着门。如今凤舞做为客人,也把自己隔在了屋子里面,这样依旧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说话方式真的挺熟悉的。
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头,让王妃就站在院子里说话真的好吗?
凌小柔叹气:凤舞也是个怪可怜的姑娘,这副模样想必是自卑的吧。
可她不肯说是怎么弄的,凌小柔也没法问,谁知道会不会问到姑娘的伤心处呢?至于说凤舞会不会还是江蒙派来的奸细,凌小柔觉得她看人眼光其实还是挺准的。
除了每天让厨娘给凤舞变着花样弄好吃的,凌小柔不时也下下厨,给自家人熬汤的同时也会带上凤舞一碗,即使老太妃说凤舞那个样子很可能是中毒,补是补不回来,凌小柔还是依然固执地坚持着。
哪怕没有用,至少她尽了心能好受一些。
若说与凤舞,说起来也是惺惺相惜,并没有多大的交情,心意到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王府从早起就开始忙碌,年夜饭那叫一个丰盛。
去年为了赚钱都在庄子里忙的士兵们,今年都跑回王府,这一年赚的银子够多了,他们也没了最初的热情,与其陪着江蒙来大衍过年的游人,还不如回王府吃团圆饭。
结果,因为这些卫兵突然间就过来了,王府准备的年夜饭肯定是不够了,干脆又添了几桌火锅,左右食材都是有的,别人吃不上青菜,王府却是不缺,暖房里种的青菜除了自己吃,每天还能卖出去不少。
至于说卫兵的庄子里头,也不缺青菜,哪个庄子里没建几个暖房?冬天里能吃上青菜那都是银子价。
大家推杯换盏,王府特酿可就遭了秧,难得喝上一次比王府家酿还要醇香的美酒,又不用自己掏钱,卫兵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这酒虽然冲了些,可喝了不上头,就是醉了第二日起来也不会头疼,卫兵们才不管这酒多少银子,王爷家有钱,不差这点酒。
喝着喝着,不知什么时候二爷就不见了,等凌小柔想起来时,连着老太妃都喝醉了,亲自带人把老太妃送回院子,再回来时就看卫兵们一些趴在桌子上睡,一些仰在椅子里睡,还有一些干脆就滑到桌子底下睡了。
凌小柔摇头,可是这酒不花钱了,好在地上都铺了厚厚的毯子,也不怕他们凉着,再说了,打仗的时候比这艰苦的时候都有,他们的身子壮着呢。
530 孩子咋就死心眼呢?
凌小柔正要吩咐把人都扛回他们住的院子,身子一轻,脚就离了地,吓的凌小柔惊叫一声,才看到贺楼远放大的脸,“总算是把这些碍眼的家伙灌趴了,咱们入洞房去。”
听王爷这话,明显就是喝多了,而且拿王府特酿来把别人灌酿,王爷真是大方的让人哭不得、笑不得,合着在王爷眼里拿王府特酿把人灌醉还是值得炫耀的事了?其实那些卫兵们不用王爷灌自己也得往多了喝吧?
旁边丫鬟在闷笑,凌小柔气的在贺楼远的腰间掐了一把,她王妃端庄稳重的形象啊,都让王爷给毁了。
贺楼远也闷闷地笑,喝醉酒的王爷还是有些小可爱,让同样也喝了不少的凌小柔是又爱又气,干脆就抱紧王爷的脖子,随便他往哪里抱了。
不抱紧也不行,王爷自己走路都打晃,她不抱紧再被扔出去!
终于,有惊无险地被抱回屋子,就看明诚和三个宝贝都躺在床上睡着了。外面天冷,孩子们睡的身上热热的,出去怕被风吹受寒,凌小柔就阻止了贺楼远要让丫鬟们把孩子抱走的打算,反正这床也够大,就跟个小房间似的,再来两个人也睡得下。
贺楼远这个郁闷,丫鬟们都是没长脑子的,都不知道把小主子们哄回屋子再睡?多了这几个小东西在,凌小柔今晚肯定不会让他近身。
三个小的也就算了,他这个徒弟也就会给师父添堵。贺楼远就耷拉着脑袋,用手支着脸坐到桌边生闷气。
丫鬟出去了,凌小柔脱衣躺到床上,一回头没看到贺楼远,再一看人家坐在桌边,手支着头,给了她一个大背影,难道是睡着了?虽然屋子里不冷,但王爷喝了不少酒,这样坐着睡一夜也不能舒服了。
“王爷,到床上来睡。”
凌小柔轻唤一声,贺楼远没动。
凌小柔又唤了一声,贺楼远还是没动。
凌小柔起身下床,走过来,就见王爷撅着嘴,醉眼朦胧地盯着她,凌小柔柔声道:“王爷,睡了!”
贺楼远身子转了个方向,凌小柔又绕到另一边,“王爷,睡了!”
贺楼远又转了个方向,凌小柔双手叉腰,真是给脸不要脸。大过年的也不好发火,免得来年一年都不顺,干脆自己回到床上躺好,至于王爷,爱怎么睡就怎么睡。
贺楼远还等着凌小柔再哄他一句就到床上睡,结果凌小柔没声了,回头一看人家盖着被子,搂着宝贝闺女躺的好好的。
王爷更是感叹这个家要没他的位置了,没人理他,也不能真在这儿坐一晚上,王爷叹着气脱掉身上的衣服,爬到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再把凌小柔往怀里搂了搂,被子一盖,还是被窝里睡着舒服。
一大早,王爷是被拍醒的,睁眼就看到自家徒弟站在面前,一只小手在他的脸上一下下地拍着,见贺楼远睁眼了,明诚兴奋地道:“师父,过年好。”
贺楼远没好气地嗯了声,往里又挤了挤,昨晚睡的晚,又喝多了酒,他正乏着呢。
“师父,该起床练功了。”明诚又继续拍贺楼远的脸,相处两个来月,这个面冷心热,比他亲爹对他还好的师父在他心里就是一只纸老虎,根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贺楼远睁眼瞪了明诚一眼,他怎么就忘了跟他说过年歇几日了?好吧,现在说也不晚。
“明诚,这几日过年,师父放你几天假,过了初五再练功吧。”
明诚却把头一摇,“师父,你常教导徒儿,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徒儿都记在心里呢。”
这孩子咋就那么死心眼呢?贺楼远幽怨地盯着徒弟看了几眼,突然长手一伸,把人一把抱起来,拿被子一蒙。好吧,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明诚费力地在扯了半天被子才算是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看来师父今儿是打定主意不练功了,算了,一年也就过这么一次年,不练就不练吧,大不了白天抽时间再补回来好了。
想想,明诚就往贺楼远的怀里拱了拱,以前凌小柔这样抱着他睡过觉,但在贺楼远的怀里睡还是第一次,与凌小柔软软香香的怀抱不同,贺楼远的手臂很结实,味道也充满了清新的男人味,大概这就是父亲的味道吧?
明诚想着,脸上就露出笑容,慢慢闭上眼,没多久又安心地睡着了。
凌小柔醒来时,外面躺的是贺楼远,里面睡着三个宝贝,怎么也找不到明诚,记得昨日睡的时候明诚就睡在语柔的里面,怎么一早孩子就不见了?
扒拉扒拉贺楼远,“王爷,明诚那孩子不见了。”
贺楼远迷糊地‘嗯哼’两声,凌小柔还要再扒拉,明诚在贺楼远另一侧费力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师娘,我在这儿了。”
睡着的时候贺楼远怕他冷着,迷迷糊糊就把被给他盖的严严实实,虽然明诚觉得热了,却不想白瞎了贺楼远的一片心意,虽然是无意中的举动,但睡着了还能记得给他盖被子,更说明师父心里有他。
即使是热的满头大汗,明诚都没舍得把被子掀开。
凌小柔一看孩子热的满脸都是小汗珠,还有通红的小脸,气的在贺楼远的腰上拧了一把,这要是把孩子捂坏了?
贺楼远再困,被这样掐了也醒了,看明诚小脸通红,也吓了一跳,只当他是病了发烧,摸了摸额头,也有些热,就要喊人去请郎中,被明诚拦住,“师父,我没事,就是睡热了。”
贺楼远就想到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是给明诚盖过被子,虽然是好心,瞧把孩子捂的也怪心疼的。
看时候不早了,该去给太妃请安,大年初一可是要拜年的。
三个宝贝也醒了,从被窝里爬出来,睁着大眼睛就喊饿,凌小柔赶紧让外面的丫鬟去弄吃的,没多大工夫,早就给孩子们准备好的米糊端了进来。
因明诚出了一身汗,就没让他立马起床,等汗散了才起床穿衣,又帮着给吃饱了的宝贝们穿上厚厚的棉衣,外面再裹了件棉披风,可是裹的密不透风。
宝贝们吃饱了小嘴就不停着,都围着厚厚的围巾还一句一句地唠着,说的又快,凌小柔和贺楼远根本就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只有明诚一句一句跟他们应着,倒像是听得懂似的。
收拾好后,贺楼远一手抱俩,凌小柔怀里抱着语柔,明诚抓着凌小柔的衣角就出了门。
到老太妃这里时,老太妃也刚刚收拾利落,贺楼玉坐在旁边陪着,瞧那春风满面的样子也不知昨晚提前离席做什么去了。
贺楼远和凌小柔先给老太妃拜年,收到老太妃的礼物,即使是知道老太妃给的礼物不会轻了,也没想到会这般厚,又是整整一小箱子的珠宝,让凌小柔回头喜欢什么样式自己打了戴,凌小柔喜滋滋地说了声:“谢谢娘!”
接过来站到一边,虽然她不差钱,但婆婆给的礼物厚,也说明婆婆是真疼她,拿老太妃的话来说,往后她手里那些东西至少有一半都是要留给凌小柔的,早给晚给都是一回事。
明诚和宝贝们也给老太妃拜了年,明诚得了一把如意锁,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修谨和修逸是一模一样的两个空心金球,让两个孩子没事骨碌着玩。
乳娘替小主子拿着,小主子张嘴就啃,好在小牙结实,用的力气也不大,却也吓的老太妃直嚷着赶紧把球收了,别把小牙给硌坏了。
直到金球都被收好了,老太妃才道:“记着玉儿小时候最喜欢这种金球了,整天宝贝的什么似的,护着就不让别人碰,这俩孩子怎么还上嘴啃了?”
贺楼玉道:“前阵子在南边沿海出现一批假金子,很是骗了不少人,或许这俩孩子想试试真假。”
老太妃拿了一块樱桃糕就扔了过来,被贺楼玉躲开,整个砸到身后装木头人的香草鼻子上,“小兔崽子,合着你这意思娘还能拿假金子糊弄你侄儿了?”
贺楼玉呵呵笑着挠头,笑着笑着一回头就看到香草鼻子上被砸了一块樱桃糕,虽然不是多疼,但樱桃糕砸在脸上就碎掉,糊在脸上看了就让人忍俊不禁,别人还好,贺楼玉先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大家一个传染一个,整间屋子里笑成一片。
香草原本就是替贺楼玉受过,心里没有多难受,把樱桃糕扒拉下去也就是了,而且,樱桃糕酸酸甜甜的也好吃,昨日过年吃多了油腻,吃一口樱桃糕还挺解腻的。
可见贺楼玉笑了,又引得大家一起都笑了,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心里这个委屈,她特意起大早化了个美美的妆,竟然被一块樱桃糕给砸没了,怎么王爷和二爷都爱可着她欺负呢?
委屈的香草就忘了是谁把樱桃糕砸过来的了,只觉得二爷和王爷都喜欢欺负她,她是多可怜啊。
可大过年的又不敢掉眼泪,眼泪就在眼圈里转啊转,等贺楼玉笑够了就见香草要哭不哭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他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了。
531 没眼力见的小破孩
贺楼玉赶紧朝习秋道:“习秋,去拿个打赏的荷包给香草,这丫头大年初一就弄的这么喜气也不容易。”
习秋赶紧应了,众人看向香草,还真别说,樱桃糕是用樱桃果酱加了玫瑰花瓣做出来的,红艳艳的好看,砸在脸上还真有点喜气。
等习秋将荷包塞给香草手上时,瞧着也是挺喜气的,只是怎么看还都是怪可乐的。
香草得了荷包也不觉得委屈,谢了二爷的赏,这才捏着小荷包到一旁去擦脸了,若是每被砸这么一下就能得个荷包,她还真愿意天天被砸。
反正府里这两位爷也不会看上她,小厮又不会到后院来,她打扮的再美又给谁看?
看着三个哥哥都得了祖母的赏,语柔不干了,瞪着小眼睛,在丫鬟怀里挣扎,“语柔……也要……”
边说还边给老太妃做揖,把老太妃逗的心肝宝贝地叫了一通,才把语柔的礼物拿过来,是一个金项圈,戴在身上别提多可爱了。
凌小柔嘴角抽抽,老太妃给孩子们的都是金子,这是有多爱金子啊,再看老太妃浑身上下也是金光闪闪,也就是老太妃长得富贵,换个人都得像暴发户似的。
再看贺楼玉腰间别的那串金灿灿的金叶子,显然就是刚刚拜年时老太妃给的。
之后是贺楼玉给凌小柔和贺楼远拜年,凌小柔捂着脸将送贺楼玉的礼物递过去,一把算盘,也是金光闪闪的……
贺楼玉接过金算盘,半天才说了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又被老太妃扔了一块樱桃糕,被贺楼玉一躲,再次奇准无比地拍在香草的脸上。
贺楼玉嘴角抖啊抖,硬是憋出一句:“香草,二爷觉得你是不是就在二爷身后等着樱桃糕呢?”
见香草又要委屈地瘪嘴,赶紧让习秋再给拿了个荷包,不出意外地看到香草瞬间灿烂的笑颜,果然她就是在这儿等着呢。
拜完年就开饭,一家人坐在桌边说说笑笑,讲一些近来听到的消息,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至于说那些公务……这才大年初一,就算宁远王是渭城府的决策者,也不能不让人好好地过个年吧?有什么事也等过了初五再说!
至于为了赚钱初一大早起来就回庄子继续辛苦的卫兵们,只能说他们为了赚钱也是满拼的了。
白天,贺楼远就窝在屋子里逗孩子玩,可孩子们只缠着他们的明诚哥哥,对他这个当爹的是爱搭不理,贺楼远很窝火,真想把这个徒弟扔出去。
“明诚,今早没有练功,不如……”
明诚眨着天真无邪的纯净目光,“师父早上说练功过了初五再说。”
……
“那明诚想不想到外面玩雪去?”
瞧了瞧外面呼啸的寒风,明诚很纠结,“外面风大,冷!师父若想出去,等风停停明诚陪师父出去。”
贺楼远抽抽嘴角,“那明诚困不困?”
“早上起的晚了,明诚不困。”
“那你就不会去读书?”
明诚在床边上摸啊摸,摸出一本兵书来,颠颠地跑到贺楼远身旁,恭敬地一立,“请师父教诲!”
贺楼远指着那本他给挑的兵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甩袖子,这徒弟乖巧是够乖巧的,可也太没眼力见了。
凌小柔在旁听了,哪里不知道这是王爷小心眼发作,觉得明诚抢了宝贝们对他的关注,变着法的想要把明诚赶出去,可这大冷的天,欺负小孩子,王爷就不心虚吗?
凌小柔朝明诚招招手,“明诚过来,师娘前些日子给你做了件新衣,试试能不能穿。”
本来凌小柔是打算给明诚做件外衣,可针线活实在是一般,做好之后瞧着不怎么好,就没让明诚初一穿,本打算等过些日子不是年节时候对付着穿穿,刚好贺楼远一个劲地找明诚的茬,凌小柔就找了个借口让明诚过来。
娘俩个走到旁边,凌小柔从箱子里翻出那件很用心做了,却又真是手工差了点的衣服,明诚见了立马就把外面的衣服脱了,虽然师娘这件做的不好,却是师娘亲手做的,比别人做的可有意义多了。
结果一上身,凌小柔就很满意了,只要不看针脚,这件衣服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两个袖子一边长,前襟也没有一长一短,领子那里虽然不是特别立整,回头拿个金斗熨一下也就平整了。
而且,孩子这段时间被养的唇红齿白,身上有肉了,脸上也有肉了,穿什么都显得那么好看,凌小柔越看越满意,更加坚定了往后还给孩子做衣服的打算。
孩子穿上衣服就不肯再脱下来,别看师娘针线上手艺真不好,可那是师娘的一份心意,就是拿块破布给他围上,他也舍不得往下脱。
在师父面前晃了几圈,见师父一直拿幽幽的眼神盯着他,心里就美:师父这个小心眼的,活该师娘给他做衣服不给师父做。不就是弟弟妹妹们喜欢跟他玩嘛,至于大冷的天把他往外赶?哼!过了年他都是五岁的大孩子了,真当他还傻傻的听不出来?
好不容易等孩子们都玩累了睡下,贺楼远再看坐在床边一点要睡的意思都没有的明诚,“明诚,你不睡一觉吗?”
明诚摇头,“师父,我真不困!”
贺楼远眼一瞪,“不困也睡!”
明诚见师父是真急了,怕师父把他赶他的小院,赶紧脱了鞋跳床上,挨着语柔就躺下了,贺楼远瞧了瞧,过去把语柔抱起来放到床里,挨着修逸睡。
没有妹妹抱了,虽然修谨弟弟也是软软的,可明诚就是喜欢抱语柔妹妹,但在师父冷冷的目光下,明诚也没胆爬到床里去,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可这样被师父盯着看,他真是睡不着。
凌小柔掐了贺楼远一把,把人拉到一边:“你跟小孩子使什么劲?”
贺楼远满脸都是不悦,“我就是看不惯他得瑟,年纪不大可不能像他爹一样,遇到点事儿就得意忘形。”
“就你好?整天拉个脸,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了,我可告诉你,明诚这孩子我喜欢着呢,你若是把人给人骂坏了、吓坏了,可别怪我跟你没完。”说完,凌小柔倒了杯热茶,慢慢地喝着。
她才不觉得明诚是个会得意忘形的孩子,再说孩子小,也不能总是打击,都说好孩子是夸出来的,贺楼远这样总是不给个好脸,再好的孩子也得给骂残了。
见凌小柔不高兴了,知道她疼惜明诚,贺楼远趁凌小柔没注意,回头就瞪了躺在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看的明诚。
不知是不是他最近对这孩子太和蔼了,这孩子越发的不怕他了,让他这个做师父的很没尊严,如今有师娘给撑腰,再不好好管管,可不要反上天了?
贺楼远在这边暗下决心,等过完年就给明诚的课业加倍,每天都得把他累的没工夫过来跟他争宠才行。
凌小柔见贺楼远没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放下茶杯一抬头就看到贺楼远拿眼神在狠狠地瞪床上的孩子,只是因角度问题,她看不到床上的明诚正在给贺楼远扮鬼脸,只当贺楼远心里在琢磨怎么折腾孩子,让孩子睡觉都睡不安生,当时就不乐意了,“你干嘛呢?说你还来劲了是不?”
贺楼远忙坐到凌小柔身旁解释:“哪能呢?我也怪喜欢这孩子的,他可比他爹强多了。再说这是我徒弟,我还能不喜欢吗?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严师出高徒,我对明诚严厉些不也是为了他好?你也不想想,他生在那么个地方,虽然如今是被皇上送来我们这里养着,可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若是不好好学些本事,如何自保?让我带兵打仗还成,要论起帝王谋略,我是万万不成的。此时对他严厉一些,也免得他轻易被人害了去。我也让人去给他寻访能辅佐他的名师,无论将来如何,他既叫我一声师父,我就得对他负责不是?”
“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贺楼远忙不迭地点头,“句句发自肺腑。”
凌小柔便感动的一塌糊涂,心想:看来王爷心里也是对明诚好的,只是性格使然,他对谁都喜欢冰着一张脸,倒是误会他了。
贺楼远心里想的却是:小兔崽子就会装无辜、扮可怜,回头绝不能轻饶了,看他还敢不敢当着师娘一套,背着师娘又一套了。
嗯,就从读书开始吧,他前些日子倒是打听到一位隐士,虽不敢说才高八斗,对于朝政倒是有一些见地,住的离渭城府也不算远,不过十几里路罢了。
只是那位老隐士脾气古怪,怎么请都不肯来渭城府,若是让李明诚拜那位老隐士为师,正好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人送出王府,到时多多派人护着安全上也是无虞。
这样把臭小子送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他是假公济私,至于说习武,这么小的孩子也用不着他日日看着教,先给他制定一个计划,每天就按着计划来就是。
剩下的无论是明诚带来的护卫,还是他要派去的护卫,随便哪一个都能指导他了。
到时每个月回王府住上三两日,既不会跟他争宠,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就是王妃都会觉得他是为了明诚好。
贺楼远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聪明,这么好的主意也能想出来,实在是太佩服自己了。
532 先生是要敬重滴
出了正月,明诚坐在马车里,一直巴着车窗望向身后的宁远王府,老太妃在府门前朝他挥手告别。
凌小柔心里叹气,虽然舍不得,可贺楼远说的也没错,明诚是个聪明的孩子,身份又摆在那里,打个好底子很重要,就贺楼远那些学识,教出个带兵打仗的将军没问题,可要教出个好皇子就有些难,为了孩子的将来,凌小柔也不能心软。
马车走出很远之后,明诚将车帘放下,将头靠在凌小柔怀里,“师娘,弟弟妹妹醒来若是问起明诚,师娘就告诉他们明诚过些日子就回来看他们。”
凌小柔摸着明诚的发顶,“师娘过几日就会带弟弟妹妹去看明诚。”
小小的孩子周身都萦绕着不舍的的情绪,凌小柔真恨不得立马就让人把车再赶回宁远王府,屁的隐士,就那一间破木板房子也值得他守着?宁远王府吃得好、住得好,非要在山里自己找苦吃,真是个古怪的老头子。
想到前几日随贺楼远来拜访隐士时,那个倔强的老头子,凌小柔下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把老头子弄到宁远王府去。
如今一个明诚她都舍不得了,再过两年儿子长大,看贺楼远的意思还是要拜老隐士为师,她一次就够心疼了,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越想越气愤,凌小柔决定这些日子就先让明诚跟隐士在山里住着,不是说隐士看不惯女人吗?她就让人在旁边起坐小屋,整日好吃好喝地养着明诚,孩子还小,营养跟不上怎么行?老头再固执也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跟着他整日粗茶淡饭吧?
她还真不信自己的好厨艺征服不了这个怪老头,到时看他不乖乖地跟自己回宁远王府去。
心里打定主意,凌小柔这次准备做得那叫一个充足,除了她和明诚坐的车子外,同行还有两大辆装满各种食材的车子,再后面还跟了几辆装着建房材料的大车。
至于说新鲜的食材就要每日从城里运过来,反正十几里路也不是很远,一天几个来回都不成问题。
明诚不知师娘心里早就打好主意,还在伤心跟师娘和弟弟妹妹们分别,至于那个狠心的师父,早就被他给忘到了脑后。
理智上明白他要学习,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舍,长到五岁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放在心上,也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依赖他,也不知他这一走,弟弟妹妹们会哭到怎样呢。
十几里路很快就到了,明诚被凌小柔从车上抱下来,看着这片据说是很美,但因过了一冬而显得萧索的地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大雪融化后路面很是泥泞,一脚踩上去就能把鞋子都陷了进去,明诚被贺楼远抱着,瞧着师父坚定地一步踩出一个脚印,将脸埋进贺楼远的肩窝上。
他很想说不想跟隐士学那些帝王之术,他不想做皇帝,最想的就是像师父一样成为一代名将,可他心里也明白,他就算学会带兵打仗,将来的皇帝也不敢把军队交到他的手里给他带。
要么做个随时可能被弟弟们惦记的闲散王爷,要么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爬到那个位置上,虽然以师父的权势要保他一世安康不难,可他也不想成为只靠着别人的废人。
更何况一想到因为他的原因会给师父师娘带来麻烦,他也不能让自己软弱了,虽然舍不得离开师娘,但这里又不远,师父说了,学十日可以歇一日,他还是可以回去看师娘的。
师娘也说了,等天好的时候也会带弟弟妹妹来看他,他要学好文武艺,将来给弟弟妹妹们做后盾。
打定主意的李明诚抬起头,就看到站在那间小破木屋前,笑得猥琐无比的胖老头子,别人是额头光洁,老头子连脑瓜顶都是光可鉴人,剩下稀疏的白发在脑后挽了个髻,一笑露出一口闪光的大白牙,中间还缺了两颗。
他真的很难相信,就这瞧着就不怎么像好人的老头,竟然就是师父口中所说的那个才高八斗的老隐士。
瞧瞧老隐士,再瞧瞧抱着他的师父,他心目中的老师都应该跟师父一样,不管内心如何,至少看起来就得是一身正气,怎么可以是这种看着就不像好人的老头?
凌小柔让人将给老隐士带来的东西送上来,不管老隐士之前如何说他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凌小柔也不想把拜师礼弄的太寒酸,毕竟是大皇子拜师,怎么着也得够档次才行。
结果,见老隐士一边搓着手说礼物太贵重了,一边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凌小柔就觉得什么清心寡欲啊,根本就是蒙人的吧!
东西归拢好了,在小木屋后面的仓房里堆的满满的,清心寡欲的老隐士就一直在仓房和凌小柔之间打量。
凌小柔微微一笑,“先生,王爷,你们先说着,我带人去做几个小菜,马上就好,不知先生可有何忌口的?”
老隐士朝凌小柔摆手,“王妃自便就是,老头子清心寡欲惯了,于吃食上不讲究。”
贺楼远也点了点头,拉起明诚的小手,随着老隐士走到木屋里。
木屋从外面看就是破破烂烂的一间木屋,到了里面却别有洞天,仔细看了明诚才发现,虽然看似木屋,实则就是砖房,在外面贴了屋木头罢了。
屋子里面一应物件都透着不同寻常,碗是木制的、杯是木制的,但仔细看过,那样看似朴实的木制品,包括桌椅板凳外加床,看着都是一个个木头疙瘩做出的东西,木料却都是黄花梨木……
明诚捂脸,也是他还有些见识,刚见着时也当是从山上随便拉下来的破木头做的,果然如师娘说的,他没事要多讨好这位师父,关键时候完全可以拿钱砸。
师父和先生坐在桌边聊天,明诚就在旁边侍候,别看他是大皇子,但在师父和先生面前也没他这个小孩的坐位。
在明诚看看来先生是将来教他学问的,是要敬重的,而师父于他来说却弥补了父爱的缺失,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师父,但私心里他已经是把贺楼远当成父亲一样看待。甚至比李旬那个真正的父亲还要亲近得多。
不过,听着师父和先生说话,听着听着明诚也听出一些不凡来,别看先生长得不咋样,其实还是很有见解的,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百姓琐事,先生都能口若悬河地讲了,甚至跟师父说起军政大事也头头是道。
当然,很多明诚都是听不懂的,他唯一的判别就是师父的神色,见师父越听越凝重,看先生的目光也越崇敬,明诚就明白,他拜的这个师父,果然不是一般人。
等凌小柔做了几个菜亲自端上桌时,贺楼远还说的意犹未尽,今儿他跟老隐士说的话,可够他跟别人大半年说的话的量了,竟然还没说够。
可老隐士用力吸了半天的鼻子,一句食不言、寝不语,就把王爷要说没说出来的话给噎了回去。
王府是没这个规矩,但很多讲规矩的人家都有这个讲究,贺楼远还真没法在老隐士用餐的时候跟他讨论军国大事。
可看老隐士筷子拿起来后,那风卷残云的速度,贺楼远嘴角抽了抽,其实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都是虚的,他这是怕说话的工夫好东西都被抢了?
真当别人没看到,从凌小柔炒第一个菜,香味飘进来的时候,他就一直猛吸鼻子了?
明诚被教导的很好,虽然先生的吃相有些吓人,他还是很尽心地在旁侍候师父倒酒、夹菜,半点错都挑不出来。
看才五岁的孩子手上很稳地往自己碗里夹菜,酒杯空了也会立马就给倒上,老隐士对于这个挺有眼力见的孩子也满意了不少,伸手就在明诚的脸上捏了一把,留下一个油乎乎的手印。
明诚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稀罕孩子也没这么稀罕的好不好?这都要给他扯块皮下来了,也就是他还记着先生说过食不言……不然真想疼叫一声。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疼的叫出来,师娘一定会冲进来护着他,到时再跟先生起冲突,可不就瞎了师父的一片良苦用心?
虽然他觉得师父其实就是想把他弄的远远的,免得跟他争宠,但师父对他的心意他也能感受到,师父做的这一切也真是为了他好,他除了强大起来也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这个老隐士颠覆了一切他对有能之士的看法,但能被师父看重的人,必有其独到之处,明诚决定早一日把老隐士的本事都学过来,他就能早一日回到弟弟妹妹身边去,至少在他们的成长之中,他不能缺失的太久了。
瞧徒弟握着小拳头,一脸坚毅,不但贺楼远觉得满意,老隐士也百忙之中暗自点头:徒弟收的很可心,这小家伙不但是个可造之才,有他在,自己于吃食上不用太费心思,就宁远王妃看孩子时不舍的眼神,他往后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美味。
天知道,为了彰显自己隐士的出尘飘逸,他身边就一个书僮,那菜做的猪都不吃,还得他这个年纪一把的人来做饭,那臭小子吃的还心安理得,真是气死个人了。
533 先生,请叫我王妃
明诚倒酒倒的及时,先生喝酒喝的欢畅,待桌上的菜都见了盘底,老隐士趴在桌上打起了呼。
贺楼远只能把人抱到床上放好,又交待明诚好好跟先生学习,之后才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凌小柔离开。
不远处围着木屋已搭起一圈牛皮大帐,只等房屋建好后才能搬进去。
明诚站在门前朝离去的马车摆手,心里是万分不舍,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书僮见了扔个帕子过来,默默地去后面烧醒酒汤,顺便解决一下他和明诚空空的肚子。虽然他做东西不好吃,到底是能做熟,而且他也指望不上明诚这么个孩子能做饭。
结果到了厨房一看,竟然还有一大碗红烧牛肉,还有用碗扣着的几样小菜,书僮虽然不会做菜,热一热还是行的。
赶紧先做了一碗醒酒汤放到一边晾着,再把菜都下到锅里热了,喊上明诚就着那些菜一口气就吃了六个大馒头,直到吃的要直不起腰了,才对明显食之无味的明诚叹了口气,“你也别难过了,先生人还是不错,只要你听话,我会提点你的。”
“谢谢哥哥。”明诚忙不迭地点头,虽然这个只是书僮,但跟先生久了,他也不敢得罪,毕竟人家跟先生感情可是比他深厚。别看明诚才五岁,但自幼就在宫中受尽白眼,人情事故上比一般孩子懂得多。
书僮也不过十一二岁,听明诚叫他哥哥,立马就臭屁起来,给明诚讲了不少先生的喜好,听到最后,明诚就觉得先生就是个没事爱穷得瑟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就做了隐士?别是在外面惹了事不敢出去,才猫起来的吧?
不得不说,明诚真相了。
之后有书僮的开导,明诚也放下心事,本来就是小孩子,被人哄一哄也就不那么难过,跟在书僮身后一声一声地叫‘哥哥’,倒是从书僮那里挖出不少先生的秘密来。
等他们想起来时,那碗醒酒汤早就凉的不能再凉了,书童红着脸道:“你跟我去喂先生喝醒酒汤。”
明诚自然是用力地点头,反正有什么事有高个儿的顶着,汤凉就凉点呗,又不是给他喝。
书童把醒酒汤递到明诚手里,自己则爬到床上,将老隐士扶起来,捏住两颊,让老隐士的嘴张开。
刚要喊明诚可以喂了,明诚的碗就到了嘴边,书僮一句‘慢点’说的晚了些,一碗汤就被明诚灌进先生的嘴里,洒了大半不说,把老隐士呛的鼻涕眼泪一起往外咳,老脸憋的通红,书僮赶忙给又是拍胸又是捶背。
明诚在旁紧张地绞着手指,若是一来就把先生给呛过去了,他是不是就能回宁远王府了?可惜,最后在书僮一通忙活之下,老隐士这口气总算是咳匀了,明诚好个失望啊。
低头瞧了瞧被醒酒汤弄的湿答答的前襟,老隐士照着书僮的头上就敲了一下,“臭小子,你是有心要害死我老人家,好卷了老人家的钱财是不?”
书僮揉着头一脸无辜地朝明诚看去,明诚赶紧垂首而立,解释道:“不怪哥哥,都是明诚的错。”
老隐士伸了手指朝明诚指了指,最后放下手奸奸地一笑,“既然是你的错,险些害死我老人家,那么就罚你回头给我老人家送两坛……不,是五坛今儿喝的酒。”
明诚张张嘴,今儿被他当水灌的好酒可是正宗的王府特酿,看那酒被他当水一样喝明诚都觉得心疼,竟然还想要五坛,这先生的束修可是有点贵,反正他是小孩子哪里懂得酒了?下次有机会随便给他弄几坛酒也就是了。
到了晚上,就着王爷来时带来的卤味,一杯杯小酒下肚,小日子别提多美了,边吃边对明诚道:“明诚啊,改明儿送酒的时候别忘了再送几盒这样的卤味,实在是太对我老人家的味儿了。”
明诚低眉顺眼,“先生,食不言、寝不语。”
老隐士咬着鸡腿就是一噎,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光,朝身边书僮就是一指敲在头上,“傻愣着做什么?没看先生酒杯都空了?害得先生吃饭的时候还要提点你,破了规矩被人笑,你脸上就有光是吧?”
书僮扁扁嘴,赶紧给先生把酒杯装满,心里却在琢磨,先生的小学生刚来他就被敲了两个脑瓜壳,每次还都跟明诚有关,难道这个明诚生来就是克他的?
本来还想仗着比明诚在先生身边待的久,在明诚面前装装老大,可看先生这态度,明显待遇不同啊。
可看了明诚懵懂又可爱的小脸,他又怎么也怪不起来,只能暗暗下定决心,往后他都尽量离先生远着点。
明诚暗中吐吐舌头,心说:书僮哥哥对不住了,早知先生是爱敲人脑壳的习惯,他怎么也不能乱说话。
晚上,明诚打了一趟拳才回屋,那些跟来的侍卫都住在几十米外,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明诚只能自己去厨房打了热水洗脚。
等明诚睡下了,书僮才委委屈屈地对老隐士道:“先生,明明是明诚的错,你干嘛总敲我的头?”
老隐士幽幽地道:“怪只怪你没个让先生忌惮的好爹。”
书僮眼前一亮,“先生是说明诚出身不凡?”
老隐士哼了声:“不凡又如何?就你这榆木脑袋,连个孩子都能把你耍的团团转,还想着要去建功立业?出去可别说是我教出来的,我丢不起那人。”
书僮抱住老隐士的胳膊,“先生,人家这不是还小嘛,再过十年,明诚也才十五岁,到时我也学有所成,一定不会负了先生的盛名。”
老隐士叹道:“我有什么盛名?只不过是活的年头多了,比别人多一些见识罢了。”
说完,躺到床上一言不发。
书僮见老隐士不想再说,也识趣地闭上嘴巴,至于说先生到底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书僮光是从宁远王的态度上也看得出来,先生绝非凡人。
早起,明诚又在门外扎了一个时辰马步,侍卫中有会做饭的就忙活开了,昨儿王妃临走之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饿着大皇子。
等书僮喊老隐士起床做饭时,外面已经飘起了葱油饼的香味,老隐士是飘着出来的。
明诚用竹篾子编的篓子装了十几张葱油饼,见到先生和书僮咧嘴一笑,“哥哥,那边还煮了牛肉羹,你去端些过来好吗?”
书僮见有吃的,哪里还用客气?立马就端了大碗过去,盛了一大碗回来就够三人吃的了。
早饭先生是不喝酒的,书僮和明诚都不用侍候,被允许同桌用餐。
耳边是书僮跟先生谈论山上的春花要开了,到时一起去山上吟诗作对,明诚则是一言不发,完全发挥出他在宫里时学到的规矩,优雅而完美的吃相完败那两个吃的脸都要埋到碗里的人,相比之下谁更像孩子可见一般。
吃完饭,书僮收拾碗筷,先生就带着明诚到外面看山看水消化食,可惜地上太泥泞,也就能在门前这一块垫过的地方走走,先生走的高兴了,朝对面侍卫们喊道:“晌午要吃牛肉锅!”
侍卫那边明显静了片刻,有人道:“中午王妃过来,末将定会将先生的话转告给王妃!”
先生乐的见眉不见眼,低声对明诚道:“你师娘可真是疼你啊。”
明诚歪着头瞧了先生两眼,不置可否。
消化了食,先生这才跟明诚说起这些日子的课业安排。明诚原以为先生会先从认字教起,结果在问了明诚已经启蒙了,直接扔了一本书过来,“先把这本书读明白了,再来见我。”
书不厚,字也写得不小,满本算下来也就千把百字,而且里面讲的也不是多大的学问,明诚看了一会儿,除却不认得的字,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一个话本子,还是写给孩子的话本子,里面还有小猪和大灰狼的插画呢。
再一想,满脑袋都是黑线,这不就是王妃让人编写绘制印刷的册子吗?想不到先生第一天就拿王妃写的东西来糊弄他。
同时,也深深地自豪,被师父推崇的先生也拿师娘写的册子来教他,这不是说明师娘才是真的有学问的人?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明诚看起册子更加认真了,而且,这样的册子看着也有趣,越看越想再看下去。
遇到不认得的字就问书僮,一本册子看了不到一个多时辰,而且还是连里面不认得的字都认得了,最后一遍自己读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晦涩之后,才拿着册子来见先生。
当着先生的面读了一遍,见先生微微点了下头,正要高兴,先生道:“说说里面都讲了什么。”
明诚放下册子,按着册子上记下的字句背了起来,先生皱皱眉,“用你自己的话来讲,不是要你背书!”
明诚愣了下,便有些磕磕巴巴地将里面三只小猪跟大灰狼斗智斗勇的故事讲了一遍,先生面无表情地‘嗯’了声,又扔过来一本册子。
打开看了,还是师娘让人写出的话本子嘛,明诚就拿了话本子回去继续看。
刚看了两行,就听先生很是热情洋溢的声音,“他师娘,你总算是来了。”
接着明诚就听到凌小柔的声音:“先生客气了,请叫我王妃。”
534 就是这个味儿
“他师娘,你这话就见外了,你看啊,你是孩子的师娘,我是孩子的先生,咱们不说是一家人,也得算是一半的家人不是?”
明诚头上满是黑线,他突然觉得先生不单长相猥琐、气质猥琐,连这人也是猥琐的,那么大岁数的老头子话里话外听着都像是在占师娘的便宜。
先生、师娘,若是不知道真相的人真会觉得这应该是对夫妻,真是个老不羞的,还一半的家人,他貌美如花的师娘的便宜可是那么好占的?
估计是师父没来,不然这老头子早就化成一颗流星飞天上去了。
就听凌小柔带笑道:“先生真是开玩笑了,您这年纪比我爷爷都老,我这还真是不敢高攀。”
先生叹口气,“他师娘,你这是嫌弃我年纪大了?想当年,我也曾是风靡万千少女。”
凌小柔抽着嘴角,“这还真没看出来。”
语柔道:“娘,找哥哥……”
明诚听到语柔的声音,哪里还坐得住,放下手上的话本子就跑了出去,语柔在凌小柔的怀里指着明诚伸手,“哥哥……抱!”
修逸想到昨日一觉醒来就没看到明诚哥,好不委屈,‘哇’的一声哭了,修谨瞧着一巴掌拍在他的小屁屁上,哥哥范十足地道:“憋回去!”
修逸抹了把眼泪,跌跌撞撞地跑向明诚,“哥哥……”
见修逸扑进明诚怀里,语柔不干了,挣着要下地,好在昨儿带来的护卫已经把地面都平整好了,铺上厚厚一层沙土,凌小柔就将语柔放下。
语柔跑到明诚面前,一把推开跟明诚撒娇的修逸,自己抢占了最佳位置。
修逸扁扁嘴,看到一旁小大人似的亲亲大哥,明诚哥的怀抱是没了,他从来就没抢过妹妹的时候,但亲亲大哥的怀抱妹妹从来都不稀罕,他倒是可以退而求其次。
又朝修谨跑去,扎进修谨怀里,力度大了些,修谨被他一头拱摔在地,连带着修逸也扑到了修谨的怀里。
修谨想要把弟弟推开,不知想到什么,最终没有推开,而是伸出一只小手在修逸的背上拍了拍。
这一幕相亲相爱的场面让凌小柔看的直点头,兄弟间就该如此。
老隐士‘啧啧’两声,转身进屋,边走边道:“他师娘,今儿中午我老人家要吃闻名天下的佛跳墙。”
凌小柔道:“这个您得等,中午是别想吃上了。”
老隐士摆摆手,“等就等,老人家等得起。”
凌小柔也没再多说,既然他等得起,那就先把孩子们喂饱了算。让丫鬟婆子们在这儿看着孩子们玩,凌小柔洗手进厨房。
书僮早就生起了火,就等着凌小柔过来做饭。看孩子一脸期待,也明白他一个小孩跟着个老头子在这里隐居,定是吃了不少的苦,让人给拿了碟带来的糕点,到外面去吃。
书僮就高高兴兴地去找明诚培养感情,若不出意外,这位就是他将来的辅佐的人了,自小到大的感情当然非同一般,若是让明诚知道他的好,将来离不开他才好。
凌小柔做了四菜一汤,都是按孩子们的口味做的,配着浓稠的粥,孩子大口大口的吃。
自从三个宝贝能自己拿住勺子之后,凌小柔就让他们自己动手吃饭,哪怕吃的满身都是,凌小柔也没有阻止过,如今不过才十五个月,孩子们自己已经吃的很好了,一小碗粥一会儿就吃光了,然后再捧着小碗要更多的粥粥。
平日书僮跟老隐士吃饭就是对付,老隐士的厨艺也就勉强是把东西做熟,想吃顿好的就得他去城里买,虽然凌小柔这顿做的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他吃着也觉得比什么都好吃,若不是凌小柔做的多些,恐怕孩子们是抢不过他的。
孩子们吃着,凌小柔就去厨房看给老隐士做的佛跳墙。前世,这道佛跳墙能成为传世佳肴,自然有它的道理。当初能在宫宴上让人险些大打出手,自然也能让这个老头儿食之难忘。
坛子里的食材在火上烧开后,香味就一咕噜一咕噜地往外飘,老隐士在屋中看书,在明诚看完话本子、考较之后再扔一个给他一本,而他的心思却早就被食物的香味勾得飘到不知什么地方了。
明诚接过先生扔过来的本子一看,还是自家师娘写的。
不用想也知道先生早就对他家师娘注意上了,明诚就在想:要不往后就不要让师娘再过来了,就算是那么老的一个老头子,总被惦记着,师父也会生气。
终于,熬到下午,坛口开启,凌小柔盛了一碗佛跳墙出来,刚尝了一口,老隐士就跳了出来,一把抢过凌小柔手上的碗,也顾不得烫嘴,三下两下就把一碗吃光。
凌小柔皱皱眉,这身手灵活的,哪像是个老头子,真不知道他多大年纪了,这鹤发童颜的样子还真猜不出来。
老隐士又盛了一碗,这回吃的就慢了许多,边吃边叹气,叹到最后还淌了几滴眼泪。
凌小柔悄悄地向后挪着,一直挪到门边,万一老头子待会儿发疯,她就夺门而出。好在吃到最后,老头子也收住了眼泪,看凌小柔的目光却更加火热。
就在凌小柔想,是逃呢?还是叫几个人进来保护,老头子叹了口气,“他师娘,你别怕,我老人家就是吃的感动了。”
凌小柔松口气,却没敢放下戒心,“先生若是爱吃,往后我再做你吃就是了。”
先生点头,“那有有劳他师娘了。”
说着,用很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凌小柔一眼,然后才迈着从容的方步走出去,走到厨房门前时,捧着手上的大碗,对凌小柔道:“他师娘,坛子里剩下的都给我老人家留着,可别让别人给拿了去。”
凌小柔已经是波澜不惊了,点头,“先生放心,只给先生留着。”
老隐士才满意地离开,边走边吃,不时再呜呜两声,显然是对这碗佛跳墙很有感情。
又交待了明诚好好读书,凌小柔才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后来的几天里,虽然不能每天都过来看明诚,凌小柔却让人每天都做了美食送来,毕竟外面那些侍卫的厨艺也就那样了,别人不管,孩子是要补养的。
转眼,就是春暖花开,隐士木屋外面也修好了几间房子,晾晒过后又安上玻璃的窗户,很是明亮美观,老隐士便厚着脸皮舍了自己的木屋,让人把木屋里的东西都搬到一间他看中的房子里。
明诚和书僮在老隐士的房子边一人选了一间也搬进去,凌小柔和王爷也让人布置了两间,一间是他们夫妻住着,另一间则是给三个宝贝留的。
刚好天也暖了,没事的时候到隐士住的后山去爬个山、踏个青也很不错。
于是,天正晴好的一天里,老隐士便放了明诚一天假,跟着宁远王夫妻,带上三个宝贝和书僮上山去了。
当然,爬山不能白爬了,明诚和书僮都被要求回去就写一篇关于爬山所见所得的文章,只是在字数上要求的差了一些,毕竟明诚读书的时间不长,能写出来就好,也没要求的更多。
而宁远王也被指使着,一会儿去撵野兔,一会儿去抓野鸡,忙的上窜下跳的,把三个宝贝乐的咯咯直笑。
终于来到山顶,老隐士又让书僮和明诚去捡干柴,之后也不管那些仆人们带着的几大盒卤味和糕点,非要凌小柔给他烤鸡吃。
本来就带了不少的食物,凌小柔就没让人带调料,可看老隐士拗着脾气非要吃野鸡,凌小柔也没办法,那就只能做了,只是没有调料烤着也不好吃。
见篮子里有包卤味用的荷叶,就取了出来,让人将野鸡宰杀好了用荷叶包上,又和了些黄泥裹在荷叶外面,前世的时候她吃过叫花鸡,自己却没动手做过,更别说是这样连个调料都没有的做法了,做出来味道如何她说实话并不期待。
一心忙着做叫花鸡的凌小柔没有注意到,可贺楼远却注意到了,当凌小柔取了荷叶和黄泥来包裹野鸡的时候,老隐士的目光就闪了几闪,贺楼远便记在心上,更留意观察这个古怪的老头了。
将黄泥在荷叶上裹了厚厚的一层,再扔进已经烧起的火堆上,只等着上面的泥巴烤热烤干,再把里面的鸡肉煨熟。
还好有几样卤味也是需要酱汁来蘸着吃,待会儿叫花鸡烤好之后,若是实在寡淡就蘸着酱汁来吃也不错,虽然没有亲自动手烤过,凌小柔还是对叫花鸡的酥烂口感很有自信。
叫花鸡熟了,凌小柔用树枝将那团泥疙瘩从火堆里扒拉出来,再用用棍将上面的泥块敲掉,鸡肉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凌小柔刚刚小心地剥去荷叶,就被挤到一边,若不是贺楼远手急眼快,凌小柔就得被挤个跟头。
而将人挤开的老隐士,这时也顾不上被贺楼远怒目,早已迫不及待地打开包在野鸡身上的荷叶,露出里面红亮香浓的鸡肉,扯下一条大腿,哪怕烫的直咧嘴,还是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就直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凑细介个为儿……”
535 先生真是好大一个吃货
也没蘸着调料,老隐士自己就把整只叫花鸡给吃的只剩骨头,别人也就只能吃些带着的卤味,看他吃的那香劲,虽然没吃到嘴里,众人也觉得这个用泥巴裹了烤的鸡很好吃,就用眼神来看凌小柔。
凌小柔无奈,捅了捅贺楼远的腰,贺楼远便会意,吃过饭就消失了半个时辰,再回来时腰上别了好几只野鸡,凌小柔打算回去后用调味料先煨上,然后好好地做几只叫花鸡来吃。
在山上美好的时光过的很快,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要落山了,晚上就住在新建好的屋子里。
凌小柔让人将野鸡去毛去内脏,再亲自动手用料煨上,明日就可以用泥糊上,做出更美味的叫花鸡了。
半夜就听老隐士在院子里高歌,那腔调跑的让贺楼远想出去踹人,大晚上不睡觉这是吃了什么兴奋药了?
不过仔细听了那词,贺楼远又笑得眯起了眼,这是对他和王妃的祝福吗?
凌小柔却听得入神,最后在心里幽幽一叹:果然老头子不简单,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谁知道老头子这是想起了谁呢?还是想要暗示她什么呢?
起早,有厨娘做了早餐,吃过之后,凌小柔就让人用冷水与酒将泥巴和好,又弄了些蘑菇圆葱切了塞进鸡肚子里。用荷叶与和好的泥巴一起再把鸡裹好,就塞进灶膛里烤着。
见老隐士一直就在厨房门前绕着,凌小柔笑道:“先生,还有何要吃的?我一并都给你做了。”
老隐士不绕了,站在厨房门前很是认真地思考,嘴里叨叨了一堆,听的厨娘们捂着嘴直笑,有个心直口快的就道:“先生真是好大一个吃货,这许多东西,我愣是没一样是听过的。”
吃货这人词还是听王妃说过的,在王府里早就成为众人口头上常用的词,毕竟王府里就是下人的三餐都精致的不得了,真就是个培养吃货的摇篮。
旁边的厨娘也跟着笑,“就是,像鸭血粉丝、麻辣香锅子还听得明白,那驴打了滚是啥东西?能吃吗?”
凌小柔也跟着硬挤出几丝笑,但若是在看向老隐士时不那么咬牙切齿就能显得自然一些了。
老隐士听了嘿嘿直笑,可看凌小柔时就有些心虚了。
叫花鸡做好后,一人捧了一只吃,老隐士边吃边赞叹:“王妃这手厨艺真是绝了,我老人家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吃着如此美味,当年家师说起时……”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老隐士赶忙住嘴,看凌小柔只低着头掰鸡肉,再分给几个孩子,再跟孩子们有说有笑,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当年他的先生可是说了不少据说很好吃,却永远也吃不到的美食,他一直记在脑中馋在心上,更是记得先生曾说过,若是遇到会做这些美食的人,那就啥也不要想,抱紧大腿不放才行。
想不到竟然有朝一日能吃到被先生想了一辈子,临死也没能吃到嘴里的美食吃到自家嘴里,他怎么能忘了先生临终那句抱紧大腿的话?
可看宁远王对王妃的疼爱,别说他去抱大腿了,多看一眼都被宁远王用眼神警告了,不然他也不会硬是把‘他师娘’的叫法给忍着,只敢叫王妃了。
老隐士内心在流泪,他怎么就不能年轻个五、六十岁?不然就凭他年轻时的风采,还能让凌小柔便宜了贺楼远?
晚饭,凌小柔做了麻辣香锅,鸭血粉丝汤,还用驴肉做了几个面团子,被取名驴打滚。
孩子们因为年纪小,吃不得太辣,凌小柔又做了些奶香玉米饼,再配上鲜虾白菜包,配上一碗小粥,又好看又美味又有营养。
麻辣香锅和鸭血粉丝汤都得到包括王爷在内众人的好评,孩子们看着眼馋,也只是尝了两口,立马就被辣的直吐舌头。
老隐士吃着想念了大半辈子的美食,包括那个驴肉馅的‘驴打滚’,那叫一个满足。
吃完之后,就见王妃原本对他的那几分小心翼翼都不见了,看他时目光都似笑非笑的,老隐士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每每对上凌小柔的目光都忍不住心虚。
凌小柔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老隐士之前说的这几样美食,凌小柔从来就没在这里做过,就算有人真做出差不多的东西,名字上未必就会是一样的东西。
之前对于老隐士的试探,凌小柔还当他同是穿越人士,在不明白他的用意之前就多加了几分小心,如今见他只是知道那些美食的名字,连驴打滚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明白他其实知道的也不多,根本就不可能是穿越人士。
或许只是刚好认识那么一个穿越人士,一般来说只要是有点脑子的,又如何会把自己是穿越的事嚷的人尽皆知?
只要他不是,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他可以试探她,她当然也可以试探他了,经过试探,凌小柔终于是放心了,往后他再说要吃什么,心情好了就做给他吃,心情不好就不做,至于说东西是不是,反正也没人知道,她就自己瞎做的又怎么了?
在这边住了三天,老太妃想孙子,凌小柔就带着孩子们回了渭城府,天热了,渭城府的建设再次开始,王爷的事也忙了,凌小柔也不可能整日往这边跑,除了给安排了两个厨娘在这边侍候之外,又调了几个丫鬟过来侍候明诚。
当然,鉴于老隐士猥琐的本质,凌小柔调来的丫鬟都是王府里出了名的丑丫鬟,包括若鱼在内这几个丫鬟,老隐士每每见着都忍不住摇头,说好的红袖添香呢?
好在明诚还是挺喜欢若鱼这个有脑子的丫鬟,据说这位与府里别的丫鬟都不太一样,除了不时到王妃身边侍候几日,大多时候都是在府门外的大街上摆摊子,每天都能赚不少,脑子又灵活,嘴又越来越甜,别看人长得丑了点,据说追求者不少,可惜人家若鱼姑娘都看不上眼,这才年过二十还没嫁人。
但只要知道实情的都知道,不是若鱼姐嫁不出去,是人家苦鱼姐眼光高,若鱼姐的人生目标可不是嫁人生子,而是成为一代大商,以女儿之身,成就一番男人伟业。
所以,对于若鱼,明诚是崇敬的,不论人家模样如何丑,出身如何低,但这样一个女子却有着雄心壮志,只要是有能力又有坚定决心的,明诚觉得都值得尊敬。
至于说,每当看到若鱼,先生那跟便秘似的表情,明诚假装看不到,他还嫌弃若鱼姐了,也不问问若鱼姐嫌不嫌弃他。
若鱼这些年在王府里可是没少学,除了美人们的仪态她学不来,别的东西学的那叫一个快,厨娘的活学会了,酿酒的邹婆子那里也学了七七八八,卤味坊里的活也做的像模像样,甚至还缠着府里认字的婆子学了识字和管账,就是被人诟病的相貌,用了她从凌小柔那里学来的化妆术,经过自己的琢磨,打扮起来也能明艳动人。
只可惜,若鱼姐不好打扮,大多时候都是素面朝天,丑就是丑,她从不觉得自己长得丑就该没脸见人,反而因这张脸省去不少麻烦。
若鱼每天都会煮了适合明诚喝的补汤送过来,就是凌小柔没时间过来的日子,孩子也吃得好睡得香,脑子就更加的聪明,读书认字都速度飞快,就是挑剔如老隐士也对此没得挑。
至于老隐士没事就叨念想吃这个美食,想吃那个美食,在若鱼回报凌小柔之后,凌小柔只说了一句:“会做的就做,不会做的就随便做,反正他也吃不出来好坏。”
之后,老隐士的桌上就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用酒和八角盐等煮出来的酒鬼花生、用红油调馅的红油饺子……老隐士吃的直皱眉。
这些就是当年先生口中的美味,也不咋样啊,还是说只有王妃做得好,别人只学会了皮毛做不出精髓?
千盼万盼,人家王妃还不来了,府里一大摊子事,如今明诚也习惯了在这里跟着先生学习,每十日回去一次的日子,凌小柔也懒得去看那个猥琐的老头子。
只是偶尔由贺楼远陪着来看一眼明诚,也是来去匆匆,带些吃食放下就走,老隐士提出要吃什么,转头凌小柔告诉一声若鱼或是厨娘,转头那些厨娘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就由若鱼做了端上来。
吃过若鱼做过几次之后,老隐士也学乖了,再也没有那些特殊的要求,反正厨娘都是王妃教出来的,厨艺没得说,他又何苦自己找不自在,非要去吃若鱼做出的黑暗料理?
一点没错,若鱼煮出的东西,根本就是先生曾经说过的黑暗料理,吃了虽然不会死人,可味道真心不敢恭维。
其实只要他不提特殊的要求,若鱼做的食物也是瞒好吃的,怪只能怪他想法太多了。可先生曾经说过的美食太多太多,他怕记不住还记在一个本子上,只盼着能遇到一个会做的。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宁远王妃,能做出不少先生提到过的食物,可人家明显是没工夫搭理他,让老隐士无比惆怅。
536 未来的大总管
老隐士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本子上记着的各种美食。
最后,干脆一骨碌坐起来,这样下去不行,要不,他干脆就按宁远王之前提出的建议住到宁远王府去?但凡有一点工夫都去磨孩子他师娘,说不准被磨的久了,她就会做给他吃呢。
想当初宁远王来请他做明诚先生的时候,他不过是矜持了那么一下,宁远王就放弃说服他住进渭城府,想起来他就气得慌,那小子怎么就不会多坚持那么一会儿?只要再劝上他几次,他也就答应了。
偏偏他就不知道再多磨一会儿,甚至老隐士都觉得贺楼远就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不想他住到渭城府。
老人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竟然被个小子给算计了,这口气怎么也得出了,最好就是去把他吃穷了!
于是,在权衡之后,老隐士最终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巴巴地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儿,把家什往车上一装,带着留在这边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出发,奔往渭城府,最终目的地——宁远王府!
队伍还没出发,已经有人给贺楼远送信了,贺楼远感叹,那么个爱装深沉的老头子,就为了几道美食,这就出来了?还要把那个跟他争宠的小子带回来。
不过想想,明诚在不在府里,孩子们整天挂在嘴上的还是哥哥,凌小柔念着的也都是明诚,在不在府里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能把人请出来自然是最好不过,正如凌小柔所想一般,过些年家中的几个孩子也要启蒙了,别人的孩子怎么都好说,自己的孩子他真舍不得送到山里一连十日见不着面。
既然老隐士主动要下山,他就得做出个姿态,至少住的地方得给解决了。
鉴于老隐士比较猥琐的本质,贺楼远可不敢把他安排到自家后院,就算再恭敬也就是在外院给安排个院子罢了。
而且,为免他整日喝的醉醺醺的不办正事,住的还不能离酒坊太近,最后权衡过后,贺楼远就打算先让他住在离王府正门不是很远的一处院子,出府走走也方便,最重要的一点,天好了,借着修缮王府还能给他拦上一道墙,免得老家伙没事就往后院溜达。
虽然对于老隐士的才学贺楼远非常肯定,但对于老隐士无视世俗礼教的行为,他也打听的很清楚,若是让他住在王府,又没个万全的法子,他没准整天就往后院逛了。
等老隐士带着明诚进到渭城府,贺楼远已带着人过来迎接,直接就将人接进了宁远王府。
老隐士对于住在哪里倒没有意见,只是到了宁远王府附近就开始猛吸鼻子,实在是太香了,酒香加上卤味的香,他就觉得自己是一只掉进米缸的耗子,不就是可劲地吃了?
中午饭是贺楼远陪着吃的,正宗的王府卤味就着王府家酿,老隐士喝着喝着就咂巴咂巴嘴,“王爷,你这酒比上次喝的可差了不少啊。”
贺楼远脸都没红一下,“都怪这酒对酿造材料要求太高,必须是当年的新粮再加上多种名贵药材,造价昂贵不说,材料上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给先生送去的是最后几坛,如今王府里剩下的都是品质差上一些的,不过,待到新粮下来,本王定会让人多酿些合先生心意的佳酿。”
实在没有,老隐士也不好强求,喝着杯中的酒,虽不如上次喝的好,却也是醇美非凡,老隐士自然是识货的,这酒八成就是卖疯了的王府家酿,一杯都是值许多银子,还是得喝个够本才行。
喝着王府家酿,吃着全席宴,老隐士只觉得自己比先生幸福多了,至少被先生心心念念,临了都没吃上的美食,他是随便可劲地吃,也不枉他这几年跟着宁远王从蓟城跑到渭城府,还一再放出风声要引起宁远王的注意。
只可惜,宁远王虽然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却从没放心上过,这次若不是想要给明诚找先生,八成还不会搭理他呢。
唉,这人啊,上赶着就不值钱了,想当初他周游各国,在哪里不是受到贵宾的款待?为了想要把他留在本国,那些做君主的都挖空心思了,他连眼角都欠奉,如今却沦落到为了口腹之欲,送上门给人家做牛做马地教小孩子读书。
老隐士感慨一番,不由得就喝多了,贺楼远便命人将他抬回去歇息。
新的被褥,新的枕头,连床幔都是凌小柔让人给换的新的,只是在将人放到床上时,怎么也没办法从他的手上把鸡腿掰下来,只能任他一手攥了一只鸡腿躺进被窝里。
师父陪先生喝酒,明诚就带着书僮去后院给老太妃和凌小柔请安,一路走着,书僮惊呼不断,自从他跟着老隐士开始,老隐士就是围着宁远王转,整日想尽办法引起宁远王的注意,这些年过的可以说是苦兮兮的,像老隐士说的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皇宫,或大气磅礴,或秀美精致,他都是没见识过。
甚至为了表现出隐士高人的气质,大多时候都是在城外的山里搭个木屋子,日子过的真是清苦。
以至于初进宁远王府,便震惊于宁远王府的阔绰,两只眼睛都不够看了,在他看来什么皇宫王宫的,都是老家伙自己胡吹的,王府才是真正的富贵之地。
明诚也是小孩子性子,见书僮看的眼都直了,就在旁为他介绍王府的建筑,听的书僮两眼都要呈蚊香状,想到往后就要住在这样华丽的地方,书僮第一次觉得其实跟着老隐士也不是一直吃苦受累。
不过,好日子还得靠自己努力来过,老隐士不只一次告诉过他,靠别人总有一天是靠不住的,想要什么都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去争取,书僮问道:“明诚,先生说要我以后都跟着你,辅佐你,永远都不离开你,你不会亏待我吧?”
明诚点头,“往后若是我封王开府,就封你做大总管,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以后我有一口好吃的都分你一半。”
书僮便用力点头,“行,那我就等着给明诚做大总管,那你能给我这样的大宅子住吗?”
明诚眨了眨眼,纠结了片刻说道:“我现在还是要师父养着,若是你不急,等有朝一日我赚了多多的银子,我就给你建这样的大宅子。”
书僮忙点头,“这些年我还要侍候先生,先生说他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再等个十几二十年我也是等得的。”
明诚也跟着点头,“那就成,我向你保证不出十年就能让你达成心愿。”
书僮怔忡片刻,“难道你爹的身体比先生的还差吗?我听先生说他才二十多岁。”
“关我父皇何事?”明诚不解地问。
书僮掰着手指道:“我没爹娘,先生说过,只要我好好地跟着他,就把我当儿子养,他百年之后所有东西都留给我。而你是有爹的,十年之后你才十五,哪有能力买这样大的宅子?还不是要等你爹……”
书僮没往下说,看明诚的眼神却什么都包含在里面了。
明诚听的皱眉,“我父皇的是我父皇的,他有那么老婆,往后儿子还能少了?他的东西也轮不到我来想,你信不信我就凭着自己的双手给你赚座大宅子?”
书僮哪敢说不信?往后这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了,就是明诚这时候说月亮是方的,为了大宅子他也得点头。
明诚却因与书僮的对话开始沉思,他如今吃住都在宁远王府,当初离京时虽然父皇给了他一万两银子,但那些银票宁远王和王妃都没要过,只说要留给他自己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可以说这些日子,他吃住都是宁远王府的,虽然宁远王府不在乎这些,但他做为一名未来的男子汉,怎么可以一直靠别人养呢?
而且一万两银子看似很多,真花起来就没多少了,就是他每日吃的饭菜真要他自己花钱到酒楼去吃,估计一万两银子也吃不上半年。
他前些日子在宁远王府时也没少听人说起,宁远王府有钱,那是相当有钱,随便一个什么产业都是日进斗金,在这样一个金窟窿里,他竟然半点赚钱的想法都没有?
明诚暗暗握拳,他是男子汉,他要赚钱,他还要存娶老婆本呢。还有给未来大总管的大宅子,他一点都不想假他人之手。
凌小柔带着三个宝贝在老太妃这里,明诚直接带着书僮过去。
凌小柔陪老太妃在屋子里说话,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玩着的孩子。明诚一进院就看到三个宝贝正在院子里骑木马玩,见到明诚争先恐后地都跳下木马,奔着明诚就跑过来。
语柔跑的最快,一头扑进明诚怀里,嚷着要哥哥抱,修谨慢了一步,见跑过去也抢不到怀抱,干脆又坐回木马上摇啊摇,修逸跟语柔前后脚,看明诚的怀里没地方了,歪着头看了眼书僮,张着小手,“抱抱!”
书僮呆了下,也就学着明诚之前的样子张开手,修逸就扑进书僮的怀里,被书僮抱了起来。
537 王府美食吃不过来
凌小柔本以为明诚会直接跟老隐士去学习,没想到会这个时候过来,听到声音就从屋里出来,就见语柔扑在明诚怀里,眼巴巴地瞅着被书僮抱着的修逸,眼神那叫一个羡慕。
“大哥哥,抱语柔!”
说完,果断地抛弃了她的明诚哥。
明诚石化了,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被妹妹最依赖的他,竟然也有被抛弃的一天,心里想着往后到底要不要书僮做他的大总管了,有书僮在,他的修逸弟弟都不过来跟他亲近,连语柔妹妹都不要他的怀抱了,想想都是怪伤心的。
这边语柔和修逸都去争抢书僮的怀抱,修谨从木马上爬下来,倒着小短腿跑过来,朝黯然神伤的明诚扎着小手,“哥哥抱!”
明诚受打击的心灵总算是恢复一些,没有妹妹抱,大弟弟也是香香软软的。
语柔本来是想要书僮也像抱修逸一样把她抱起来,毕竟明诚因为年纪小,力气也小,抱她的时候也是站在地上,不像这个书僮哥哥能把人抱起来。
结果,修逸不肯下地,书僮也抱不动俩,等语柔再想去要明诚抱时,明诚的怀里已经抱了修谨。
语柔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是无比委屈的,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娘和祖母,‘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哥哥坏,不抱语柔,语柔伤心,娘亲抱!”
凌小柔哭笑不得,这个女儿就是被一家老小宠坏了,什么都想咬个尖,也不知长大以后会不会太过任性,凌小柔不只一次担忧,可贺楼远和老太妃都说王府的姑娘,那就是郡主,就是养再任性,也轮不到别人来嫌弃。
凌小柔一想也是这个理,既然有能力让女儿活的肆意,又何苦用礼教来限制她呢?只要不是心狠手辣,蛮不讲理,她的女儿也不怕不好嫁。
而且,平日里语柔的表现也很懂事,好孩子就是再宠也不怕给宠坏了。
凌小柔还没等张开怀抱,见妹妹哭了的修谨从明诚的怀里挣开,过来扯了扯语柔的袖子,“哥哥抱!”
说完,把语柔就搂住了,语柔瞅了瞅大哥,眼泪立马就收了回去,咯咯地笑起来,刚刚玩过泥巴的小手在脸上一抹,就留下两道黑黑的手印。
看两个身高长相都差不多的孩子抱在一起,那感觉别提多温馨了,凌小柔只恨没有相机给拍下来,若是留到以后孩子都大了,再回头看看这些珍贵的回忆多好啊。
明诚见过老太妃,又见过师娘,凌小柔问他吃过饭没有,明诚说没有,凌小柔就让人摆饭。
比起在凌小柔在木屋的厨房做的几道菜,王府的厨娘在食材充足的情况下做的菜更加美味,虽然比起佛跳墙稍稍差了那么一点,但胜在样式多,把书僮吃的就停不下筷子,这么多的美食,他就觉着有些吃不过来。
凌小柔和老太妃看他吃饭的样子就抿着嘴笑,不过才十多岁的孩子,难为他跟老隐士在山里吃苦了,便让丫鬟多给他夹菜,书僮就有些羞涩。
虽然知道自己的吃相有些不好看,可谁让这菜太好吃了,恐怕比先生曾经说过的御膳还要好吃,再想到先生之前吃佛跳墙时,恨不得把头都伸坛子里去吃,他这样的吃相真算不上什么。
一顿饭下来,不但书僮吃撑了,明诚也吃了不少,虽然王府是给他带了几个厨娘侍候着,可在山上没有师娘,没有弟弟妹妹,他吃饭都不香。尤其是有弟弟妹妹笨拙地拿着筷子为他夹菜,即使是一向不太爱吃的菜也变得美味了。
往后终于不用再跟师娘、弟妹分开,心情舒畅,自然吃的就多了。
吃过饭,到了弟弟妹妹们午睡的时间,可怕他们一睡明诚哥哥又不见了,几个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去睡,最后还是明诚亲自哄了才睡下。
结果,孩子们哄睡了,明诚也困了,歪在一旁也睡着了。
凌小柔转个身的工夫,一进屋就看到四个小孩躺在床上睡着,书僮站在一旁抱着肩,一脸的无奈。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朝书僮招招手,书僮就跟凌小柔出来。
凌小柔在桌上抓了一把用纸包着的松子糖,塞给书僮,书僮拿过来,学着凌小柔的样子将纸剥开,就露出里面金红色的松子糖。
咬了一口,又甜又香又酥,嚼了两下就咽下去,再剥一颗放进嘴里,在他看来这些糖比刚刚吃过的午饭还要好吃,只是王妃不让他吃太多,当他把手里的松子糖都吃光了,王妃也没再给他拿一把,任由他盯着桌上的松子糖流口水。
凌小柔当然看出书僮没吃够,可吃太多对牙不好,凌小柔也没打算让他一口气吃多少,反正往后是要跟着他的先生住在王府,王府可不止松子糖一样好吃的。
凌小柔唤他出来还有自己的目的,见他吃完了糖,这才问道:“你叫什么?”
书僮摇头,“我是先生捡回来的孤儿,先生也没给我取名,一直就叫我书僮。”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凌小柔父母过世的都早,她对孤儿就有着发自骨子里的同情和怜悯,听书僮说了之后摸了摸他的头顶,“可怜的孩子,往后就把王府当成你的家吧。”
至于说名字的事,书僮是老隐士的书僮,她也不好管得太宽。
书僮却是眼前一亮,“真的可以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吗?”
凌小柔微笑着点头,“当然了。”
书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等我长大了就在王府做总管好了。”
凌小柔‘呃’了下,没明白书僮此话何意,虽然是老隐士的书僮,可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将来的才学也不会差了,只做个王府的总管,可不屈了才?
书僮解释道:“明诚说往后我跟着他,就给我一座大宅子住,我就答应明诚做他的总管。如今王妃要我把王府当成自己的家,等我长大了就在王府做总管好了。”
凌小柔听了满头黑线,书僮只当凌小柔是不答应,情绪就低落下来,“若是王妃为难就算了,往后我还是去给明诚做总管好了。”
凌小柔很是语重心长地道:“明诚是皇子,你知道吧?”
书僮嗯了声,“先生说过要我辅佐明诚来着。”
“我想你先生说的辅佐,应该不是去给明诚做总管?”
书僮想了想:“是没说过,不过我这人也不是很在乎名利的,做什么倒是无所谓的。”
凌小柔捂额,“既然你知道明诚是皇子,将来若是不能做皇帝,封王也与我们这样的异姓王府不太一样,至少亲王府的总管与我们异姓王府的总管就不太一样。”
见书僮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凌小柔突然坏笑道:“你回头问问你先生,看他的意思是否想让你去给明诚做总管。”
书僮就带着满头雾水去找老隐士,见老隐士喝多了睡下后,干脆就坐在床边上等了,这一等就等到掌灯时分,因书僮不肯出去用饭,就把晚饭给他端了过来,四个菜,一个饭,比在山里时可要丰盛得多。
但书僮心里有事,又很少看到老隐士喝这么多,心里担忧着,也就没怎么吃好。
吃过饭后,见老隐士还没醒来,也不放心离开,干脆就在床边挤了个位置躺了。
老隐士一觉就睡到第二日晨起,睁开眼看到窗外透进来的晨阳,再看到身边躺着的书僮,一骨碌坐起来,猛地一拍大腿,把睡的迷迷糊糊的书僮给吓醒了,“先生,你大早上发哪门子疯?”
老隐士苦着脸,“先生我这一觉睡的久了些,把昨夜的晚饭都给睡过去了。”
书僮也从床上坐起,手在床上一按,再拿出来,手中便多了一只鸡腿,抛开被子看到油乎乎的一片,连自己身上昨日新换上的衣服也被沾的油乎乎的。
老隐士盯着鸡腿看了半天,“臭小子,你也忒脏了,鸡腿怎么能往床上拿?想吃不会找明诚他师娘要?”
书僮一脸无辜,“先生,我听人说这鸡腿是你拿到床上的,说什么也不撒手,要不你再找找,听说您拿了两个鸡腿。”
老隐士脸上有些挂不住,伸手在另一边摸了,真就又摸出一只鸡腿来,这下也不好再诬赖别人了,闻了闻虽然凉了,倒还是怪香的,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书僮扔下鸡腿就跳下床,满脸嫌弃地道:“先生,你真脏。”
老隐士作势要拿鸡腿砸人,书僮几步抢出房去。跑到外面才记起,他还有话没问。
被派过来侍候的下人听到声音出来,见到书僮问道:“公子,可要传早饭?”
一听有吃的,书僮就把那点事放到一旁,他一直就跟着先生,还怕没时间问吗?
让人把早饭端过来,瞧着都是粥和粥点,他就开始怀念起昨日在老太妃那里吃的午饭。昨晚因老隐士喝醉了,他要留下来照顾,晚饭虽然丰盛,吃的匆匆忙忙,没怎么品出味。
可早饭也不适宜吃的太腻,先生又是宿醉醒来,最好还是喝粥,他也只能盼着中午会好好地吃。
538 该省的时候一定要省
老隐士喝着粥,吃着萝卜糕,心里美滋滋的,王府美食多啊,酒喝多了还不上头,瞧这早饭都好吃的让他想来二两小酒,心里美着,嘴里就哼上了小曲。
明诚过来给先生请安时,正看到老隐士手里拿着一双筷子敲着杯边,边敲边唱,唱两句再端着粥喝一口,而书僮则是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包子。
明诚在老隐士身旁站了一会儿,小眉头一皱一皱的,半晌见老隐士还没有吃完的意思,且那歌越唱越没个调调,到了最后干脆就是发出‘哼哼哼’的声音。
明诚道:“先生,您莫要撑着了。”
老隐士一口枣糕进嘴,正要往下咽,听了要反驳自己并没有吃多,一张嘴,便被枣糕噎在了喉咙,明诚又是递水又是拍背,许久之后才把枣糕顺了下去,指着明诚道:“你个不肖之徒,想要噎死我老人家?”
明诚弱弱地退后一步,以免被喷一头枣糕,才恭谨地道:“明诚只是想告诉先生,午饭,师娘亲自下厨,要做闻名京城的全席宴……”
老隐士听了,忙放下手上的糕点,正襟危坐,却笑得一脸猥琐,“明诚,回去告诉你师娘,我老人家很好对付,也不用太破费了,就拣龙舟镢鱼、滑溜贝球、酱焖鹌鹑、蚝油牛柳、川汁鸭掌、御膳烤鸡、烤鱼扇、玉兔白菜、四喜饺……这些随便来些,剩下的再让她看着安排,也不用太多,每顿来个百十来样也就差不多了。”
明诚听的眼花晕,这一个个的菜名还是随便来些的?每顿百十来样也不怕撑破肚皮,难道先生来宁远王府就是来吃大户的?
不过,师娘有说过,先生其实就是一个按名索骥的一吃货,真把那些东西摆在面前了,他也未必认得出来,师娘做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他才不会巴巴地去做这个传声筒,让师娘破费了比让他自个儿破费还要心疼。
师娘招待先生,还不是为了他?同样,在明诚的心里先生就是教他学问的外人,师娘一家才是亲人,已经往小小财迷发展的明诚自然不会愿意破费自家的银子去招待别人。
反正先生那张嘴吃什么都香,他还得去提醒师娘,别把先生的嘴喂刁了,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一手,不然遭殃的可是自家银子。
明诚嘴上答应着,蹦蹦跳跳地走了,老隐士开始想像午膳的丰盛,一个个只闻其名,未尝其味的美食就在眼前飘啊飘。
按王爷昨儿所说,因他来的匆忙,准备不够充足,那样丰盛的午膳已经是从简了,今儿一早王妃就开始忙碌,这午膳得有多丰盛啊?可惜时间过的太慢,什么时候才能到午膳时间呢?
明诚过来时,凌小柔正带着丫鬟们在厨房里准备,一样样食材都摆在案子上,只等着洗洗切切配成菜,看到刚刚给自己请了安后去上课的明诚又过来了,问道:“明诚,这时候不是该上课了?怎么又过来了?”
明诚跑到凌小柔身边,凌小柔拈起一块冰糖核桃塞进明诚的嘴里,小孩子嘛,总是爱吃些甜的。
明诚把核桃吃下后,一本正经地道:“师娘,中午先生说不要做的太丰盛了,他上了岁数,吃不下多少。”
凌小柔想到昨儿那一顿,怎么都不觉得这是上了岁数的人吃不下多少的量,而且,这样的话会是那个猥琐的老头子说的话吗?
但明诚既然巴巴地过来传话,凌小柔便点头应下,等明诚心满意足地离开后,这才唤了丫鬟过去前面打听一下。
等丫鬟回来时,就把老隐士和明诚说的原话跟凌小柔学了一遍,凌小柔暗自好笑,明诚这孩子真是个顾家的好孩子。
虽然高兴,也不能让老隐士太失望不是?当然,也不能让明诚觉得他的话没受到重视,凌小柔想了想最后就让厨房里的人都忙起来,既然明诚的意思就是节俭,她干脆就让人多弄些雕花出来,午膳用完,膳还可以用,用完泡在水里可以用好些日子。
有雕花在盘子里占地方,每样食材就都可以少少的,一勺子刚刚好,再用大大的盘子一装,就是来个一百来样也用不了多少食材。
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先生一边教明诚和书僮读书,一面心都要飞出去了。
在他这个位置,离着卤味作坊和酒作坊都不远,到处都是香喷喷的卤肉味,还有阵阵酒香扑鼻,他哪还有心思教书?
直到下人过来询问是否可以吃午饭,先生才故作矜持地把书往桌上一放,“怎么就到了午饭时辰?这一上午读书,不知不觉竟这个时候了。”
明诚和书僮都抬头望天,到底是谁抓耳挠腮跟猴子似的坐不住了?
先生迈着方步往外走,来到饭厅就看到一桌子满满的都是大大的盘子,盘子里面装的那叫一个满,精美的雕花就像用玉雕的似的,别提多好看了,愈发显得盘子里的食物美味非凡了,可惜每个盘子里除了大大的雕花,真正能吃的也就是一勺子左右,瞧着就是少。
不过一盘瞧着少,几十盘放在一起就有些多了,老隐士往桌边一坐,立马就有丫鬟上前给他布菜,只看一眼,老隐士就挥挥手让人下去,丫鬟都长成这样他哪还有心情吃饭了?
从昨儿到了王府之后,老隐士就没见过一个美人,之前在他木屋那里都是丑丫鬟他也就认了,可到了王府满眼晃的都是丑丫鬟,他就觉得王妃实在是驭夫有术,整个王府就她一个美人,还怕王爷吃窝边草吗?
却不知那些长得美的丫鬟早在他进王府之前就得了王妃的话,王府要住进一个色兮兮的老头,让她们没事少往府门这边晃,免得被老头儿看上。
待过些日子,这边修起围墙,把老头住的地方与王府隔开,到时她们再到这边来也就不用怕了。
王妃的话自然是不能不听,而且,王府里的丫鬟除了每月的月俸,在作坊里帮忙也赚不少,比起一般小富户日子还要好过,而且这样的日子舒心,可比靠男人强得多,只要不是太想不开的,王府里的丫鬟还真没有想要跟个老头子的。
所以,能到老隐士跟前晃悠的,除了男的,就是自认长得丑,不会被老头子看上的,也就让老隐士替宁远王不平起来。
那么大个宁远王,竟然怕老婆至如厮?
老隐士自己举着筷子端着一只碗,围着桌子绕开了,每样菜都尝过,遇到特别中意的都扒拉到自己的碗里。
小书僮跟着老隐士身后转,他不挑,只要是能吃的就都往碗里划拉,嘴更是一直都塞的满满的,也只有明诚坐在桌边由丫鬟帮着布菜。
他人小,连桌子都够不着,若是自己围着桌子转悠,那才是真的傻呢。
明诚吃惯了王府的美食,吃起来就比老隐士和书僮矜持多了,只吃了一小碗饭就不吃了,坐在桌旁一边喝着甜汤一边看老隐士带着书僮围着桌子忙活。
虽然菜式很多,但除了萝卜雕花之外也没浪费多少,果然师娘是听了他的话,这种被大人认同的感觉让明诚内心很喜悦,更是打定主意要给师娘想出各种省钱的法子。
老隐士中午喝了一壶酒,下午讲课时都有些醺醺然的,整个人都在发飘,等讲完书后,干脆就趴在桌上打起呼噜。
书僮藏了几块糯米糕,这时拿出来小口小口地啃着,不时还不忘给明诚塞一口。
明诚嚼着味道还好,却不是他爱的口味,看看时候也该是下学的时候了,见先生趴在桌上正睡的香,就带着书僮把书本收拾了出去。
这时候正是老太妃下午饭的时候,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让书僮混一顿呢。虽然明诚认为书僮吃太多不好,可谁让他那么爱吃呢,大不了晚上就少吃点。
到了老太妃这里,果然赶上老太妃用饭,凌小柔在旁陪着,一般人家婆母吃饭媳妇是要在旁侍候的,老太妃心疼凌小柔就让丫鬟侍候着,她有空过来陪她说说话也就好了。
见明诚和书僮过来,老太妃就招呼他们上桌吃几口,明诚坐到老太妃旁边,只捡了几样果子吃了,书僮则是来者不拒,丫鬟夹过来的东西都往嘴里送。
吃完了,还朝老太妃道谢,其实早把凌小柔给吓着了,这孩子的吃法,让她不由得就想到了屈鸿泽,才十多岁的孩子,可别长成那样。
好在老太妃的饮食清淡,吃多了最多就是撑撑肚子,倒也不怕长得太吓人。
老太妃却在担心书僮午饭吃不饱,直说往后下午就过来陪她吃饭好了,把书僮美的直点头,果然先生说的不错,王府里随便什么吃的都好吃的不得了,虽然老太妃这里的菜没有中午吃的那么好看,但除去花哨之外,老太妃这里的菜都是用足了料的,即使是清清淡淡的,也好吃的齿颊留香,吃完了再喝一杯香香甜甜的花果茶,日子真是美好的让他恨不得时间停留了。
539 明诚赚钱
吃过下午饭,回去见老隐士还趴在桌上睡着,连姿势都没换一下,明诚和书僮就在旁边坐着,想到之前一直想问老隐士却没找着机会问的话,书僮想想干脆还是问明诚吧。
“明诚,你将来不做皇帝就会被封做王爷是吧?”
“嗯!”明诚点头,虽然他从未感受过父皇对他的爱,但以他大皇子的身份,做为皇上第一个儿子,将来一个王爷的封号是跑不掉的。
当然,前提是他做皇帝的兄弟不要是个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的,别看明诚才五岁,但在皇宫里什么没见过?心眼多,懂得自然也比同龄人多。
书僮又接着问,“那明诚王府里的总管跟宁远王府里的总管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明诚很是用力地想,都是总管有什么不同?若一定要说不同……“我还小,没到封王开府的时候,不过我记着几位叔叔伯伯家的总管,好多都是他们做皇子时就在身边侍候的……太监!”
明诚声音越说越低,他之前只是想着跟书僮亲近,留他在身边给个高高的位置。在他的印象中,王府除了王爷王妃最大,就是受王府器重的总管最大,可他却忘了那些总管都是太监出身,做为皇上的儿子,就算出了宫,府里侍候的人也多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虽然年纪小,明诚还是能够明白太监和正常男人是有区别的,若是让书僮做他的总管,岂不是说要书僮去做太监?天知道他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啊。
书僮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但长到十几岁,对于太监和正常男人的区别倒是知道的,一听要做明诚的总管,就是要先做太监,书僮双手下意识就捂住大腿根,嘴里嚷嚷,“明诚,我不要大宅子了,不要做你家的总管了。”
明诚‘嘿嘿’地干笑两声:“书僮哥,我这不是忘了嘛,当然不能让你做太监去,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赚钱,用不到等十年后就能买起大宅子多好?就是不知道书僮哥吃不吃得苦。”
书僮喜欢大宅子,喜欢美食,只要不用做太监,什么苦他不能吃?听明诚一问,书僮立马表示:“男子汉大丈夫还能怕吃苦了?明诚你说怎么赚钱,我都听你的。”
明诚就拉着书僮奔作坊跑去,作坊里的人都是王府的下人,自然是认得明诚,见到明诚都见礼:“奴才见过大皇子。”“奴婢给大皇子请安。”
明诚都让免礼,从怀里拿了几两银子,“我家先生爱吃作坊的卤味,让我过来买一些,就按这些银子给我装几篮子回去。”
若是别人来买自然收银子不手软,可是大皇子亲自过来,又是被王爷请回来的老隐士要吃,作坊里的人就不肯收银子,可无奈明诚一定要给,最后只能收下银子,想着回头跟王妃说说这事,银子是退还回去还是怎么的。
而且,给明诚装卤味的时候除了每样都装一些之外,装的量也是足足的,完全是按成本价给装的,两个篮子一大一小,刚好明诚和书僮一人拿一个。
拿了篮子后,明诚又带着书僮奔前院,昨儿他在先生住的院子后面发现一个狗洞,大小不够成人钻过去,但他钻起来很容易,书僮虽然比他大些,但瘦瘦小小的也不会被卡住,只是这两只肥肥大大的篮子想出去就有些困难了。
书僮的衣服倒没什么,明诚一身华服就有些显眼,就拿了书僮的衣服换上,虽然长了些,在腰间扎了条带子也不太夸张,毕竟这时代的人家给孩子做衣服都喜欢做大一些,能穿个几年,别人见了明诚的衣服也只会以为是家中大人仔细。
换好衣服后还是书僮去找了架梯子架好,先让明诚钻出去,他把两只篮子用绳子栓上顺着墙头放下去,他再下来从狗洞钻出去。
等哥俩都站在王府外面的小巷里,拿上篮子小心地出了小巷,外面都是做买卖的人,小巷里倒没什么人,也不用怕被人发现他们从王府偷溜出来。
王府门前肯定是不能卖卤味,难免被王府的人发现了,干脆就走得远些,却也不能太远了。
明诚是第一次出门身边没有护卫,虽然之前想的挺好,可真一个人到了外面瞅什么都陌生,还是书僮去打听了,才知道每样卤味都卖多少钱。
也没敢走太远,两个小的就在离着王府两条街的地方摆起了摊子,一般来说王府的卤味卖的好,都是在酒楼这样的地方去卖,若是自家想吃了就都到王府作坊和各处铺子里去买,像这样摆了摊卖的还真不多,尤其是两个孩子。
被人问起时,书僮就说他家里无父无母,他为了养弟弟,只能弄了卤味来卖,这时候明诚就在旁边装着一脸懵懂,朝询问的人笑的一脸天真,然后问上一句:“您要买点卤味吃吗?”
一般人见了小哥俩说的可怜,弟弟又是那么可爱的样子,穿着上又干干净净像是有教养人家的孩子,被明诚一问就掏钱买些。
毕竟在哪里买也都是买,王府的卤味真好吃,他们卖的又不是假货。没多大工夫一大一小两篮子卤味就卖的没剩多少。
见赚到银子,毕竟王府作坊里的人给明诚装卤味时装的就很实惠,比那些王府作坊那边排队的人还要便宜得多,他们这一趟还没卖完就赚了一多半,长此下去他们离大宅子的计较可就近了许多。
见天色还早,书僮就建议再回去拿些卤味来卖,也没用明诚跟着他跑,让明诚就在这里看着摊子,他提着大篮子撒腿就往王府跑,先把篮子从墙头甩过去,他再从狗洞里钻进来。
拣起篮子再往作坊跑,虽然作坊里的人都觉得新来的先生食量太惊人了,可人家是客人,买卤味又给银子,也不好多管,只是想着还得去跟王妃报备一下。
书僮又爬到梯子上,将篮子顺出去,连着绳子扔出去,再从狗洞里钻出去,解开篮子,拎着去找明诚。
明诚那里的卤味早就卖光了,正朝着书僮跑来的方向望眼欲穿,见书僮拎着篮子过来,赶紧喊:“哥,哥,快点!”
书僮刚把篮子放下,就有人过来买卤味,王府的卤味卖的还是很好的,又不用去作坊外面排队,毕竟在作坊那边,有来拿货回去卖和少卖了自己吃价也是不一样的,与其去排队,还不如就买俩孩子卖的卤味了。
只是有些奇怪孩子排队的速度很快,这才多大工夫又提一篮子回来,若不是那边有人给排队,就是别人见孩子小,让他先拿了货吧?
而且,就这两篮子卤味,在王府作坊那边完全不可能给拿货的价,也有可能是王府的人照顾孩子。
可不管怎样,有不用排队的卤味吃自然是好的,又一篮子卤味卖掉后,看天色就不是那么早了,书僮和明诚收了摊,只说明儿还过来。
再从狗洞里钻回王府,回到书僮住的屋子,一数今儿只这两大一小三篮卤味他们就赚了十几两,在书僮看来真是了不得啊,离他的大宅子目标又近了不少。
明诚虽然对于十几两不怎么看上眼,却也知道积少成多的道理,而且今儿准备的少,明儿若是弄辆小板车,多推一些过去,可不是要赚翻倍了?
于是,约好明儿下午下了课,还去卖卤味之后,明诚就回了后院,先去凌小柔那里看了三个宝贝,一天没见着哥哥了,他们都粘在明诚身边哥哥哥哥地叫。
凌小柔本来想问明诚下午拿了那些卤味去做什么,可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暗中观察一下。
第一次知道明诚和书僮拿了银子去买卤味就觉得奇怪,以老隐士的人品,想吃什么就直接让人送去,哪里会拿银子买?
但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两个孩子要孝敬他的,可第二次书僮再来拿卤味时,凌小柔就有些奇怪了,老隐士中午据说就吃多了,又喝多了,下午还吃得下这许多卤味?
之后派人过去瞧了,老隐士从讲完课就趴在桌子上睡的一袖子哈喇子,据说一直就没醒过来,那几篮子卤味肯定不是他吃的。
再让人不动声色地去找明诚,可找遍整座王府都没见着人,凌小柔心里就‘咯噔’一下,万一把大皇子弄丢了,就算李旬再不疼这个儿子,身份摆在那里,宁远王府可吃罪不起。
结果正当她急的要派人去通知贺楼远时,有人回报大皇子回来了,凌小柔就让人先不动声色。
第二日,下午下了课,老隐士拿了酒又让人弄了两个下酒小菜,回到屋子里去享受了,明诚和书僮再次弄了卤味顺着狗洞爬出去。
一早书僮就去寻了架小车,就放在狗洞外面,出来后就把卤味一样样摆好,今儿这一趟就比昨儿两趟还要多的多,只要都卖光了,怎么也能赚个二三十两。
甚至明诚还去酒坊那里买了两坛五斤装的王府家酿,弄了二两的小酒提,这酒卖好了可比卤味赚钱多了。
540 年纪大了就不要暴饮暴食
两个孩子推着车子,心里想的都是发财大计,书僮觉得自己离买大宅子更近一步,明诚觉得他再也不用靠别人来养,就是自家师父师娘也不如自己赚来的钱花着有底气,都有自己的目标,也都是干劲十足。
再来到昨儿摆摊的地方,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了,见不但有卤味,还有王府家酿,更加觉得这干干净净的兄弟俩是会做生意的。
只是卤味的价能接受得了,买就买了,可这酒实在是太贵,不是谁都买得起的,再好的酒,兜里没钱也是白搭。
到最后卤味都卖光之后,十斤的酒也才卖了八两,哥俩就想再卖一会儿,说不定就有识货的呢,实在卖不出去就推回去,明儿接着再卖。酒是好酒,总是不愁卖的。
明诚在这里看着酒,书僮又回去取了一次卤味,眼看就要到饭时了,家家户户都飘出炒菜的香味,哥俩肚子咕咕叫,猛地直吞口水,若是在王府,这时也该吃饭了。
有心吃口卤味,可一想到这些都是银子,他们愣是忍着腹中的饥饿,直到把卤味再次卖光,才推着车子回到王府。
凌小柔坐的轿子就停在两个孩子不远处,看俩孩子完全不懂得人心险恶,尤其是明诚,在书僮回去再取卤味时,一个小小的孩子就守在那里,卖的还是价值近千两的酒,就不怕遇到恶人吗?
虽然如今在宁远王的治下,渭城府百姓安居乐业,但也不表示就没有宵小,真把孩子打一顿,多少钱也弥补不了这个后果啊。
凌小柔虽然心里有气,但对于两个孩子知道赚钱这点,还是有些小小的自豪,只是他们卖的东西太招摇了,卤味也就算了,王府家酿可是谁都能卖得起又买得起的?
原本凌小柔是想直接过去,让两个孩子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她都知晓,可一想俩孩子的初衷未必不是好事,能够自食其力的孩子也是满招人稀罕的,总好过不知民间疾苦的纨绔。
若是有朝一日明诚能做皇帝,有了这样的经历,也不怕他会成为昏君,所以,凌小柔就坐在轿子里看着,派人暗中混在俩孩子旁边也摆了摊子,就近保护俩孩子的安全。
晚上,明诚也是饿得狠了,吃了整整两碗饭,之后躺到床上就打起小呼噜,虽然只是在路边卖卤味,可忙忙火火的也把孩子累够呛,梦里都是跟书僮分钱时的喜悦。
翌日早起,明诚先扎了会马步,又练了几趟拳,早饭匆匆吃了几口就去找老隐士学习,老隐士还未到,书僮早早就坐在桌边等着,见了明诚就跑过来,跟明诚献宝似地道:“明诚,昨儿我们一共赚了五十多两银子呢,虽说那酒卖的少了些,可那价真高,只八两酒就快赶上我们卖卤味一半的进账了。”
明诚也笑眯眯的,手里有钱腰板就硬,往后做些什么也都有底气,或许过些日子还可以盘个铺子,到时雇几个人,他就不用每天跑出去摆摊了。
虽然从京城出来时,李旬给他带了一万两银子,可那些银子都在带来的总管太监那里放着,他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想要支出一点银子都老费劲了。
老隐士进来时还迈着方步,早饭吃的他很不满意,原本丰盛的早餐变成了一粥一包两小菜,虽然量是足够了,那也只是足够他和书僮两个吃。
老隐士不过是不悦地沉吟一声,送餐过来的若鱼便挑着眉道:“王妃说了,先生年纪大了,不宜暴饮暴食,从今儿起,一日三餐都要严格按着养生之道来,切不可让先生因贪食而毁了身子。”
虽然若鱼所言有些道理,可看她那神色老隐士总觉得是有谁做错了事,他被迁怒了,鉴于他曾经在若鱼那里吃过的那些黑暗料理,老隐士还是挺怵她的,既然是按养生之道来的,那就先吃着吧,尤其是在这种不明情况的时候,他可不想因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连这养生之道的三餐都没得吃。
可心里琢磨着事,书僮吃完先过来看书,老隐士就坐在那里套若鱼的话,套来套去也没套出有用的,无非就是天儿越来越暖,花儿越来越香,连树上的鸟儿都整日整日地叫个不停,老先生应该多走动走动,欣赏一下大好春景,而不是坐在屋子里整天就琢磨口腹之欲。
老隐士越发觉得这里面有事了,总体意思就是要他走出去?难道不是等他走出去了就再也别想回来了?
老隐士一边琢磨着若鱼话里的意思,一边来到书斋,就看到唯二的两个学生头挨着头正热烈地说着什么,只是在他进门的一刻,瞬间分开,回到各自座位。
老隐士就觉得好像一夜之间就有什么不一样了,大家都知道的一件或几件什么事,只瞒着他一个,一向自认运筹帷幄的老隐士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无论他怎么瞪眼睛,两个学生都跟没看到似的,被他瞪的狠了,书僮弱弱地道:“先生,我觉得王妃说的也有道理,您年纪大了,真不适合像前些日子那样暴饮暴食。”
一句话戳到老隐士的心窝窝里,老隐士操起一本书就朝书僮扔了过去,当然对于明诚他还是手下比较留情,毕竟人家是一国的皇子,还是大皇子,不管受宠与否,身份摆在那里,打坏了谁都不好担这个责任。
打完书僮,老隐士又想起若鱼所说的出去走走的话,还真有些动心了。
先给两个小的讲了昨日留下的问题,又讲了今儿要学的内容,之后又布置了一堆东西,看看天色快到午时,老隐士决定吃过午饭就出去走走。
等老隐士这边刚出了门,书僮就过来朝明诚挤眉弄眼,“明诚,先生出门了,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街上?”
明诚看了眼天色,前两日他们都是下了学才出去的,今儿这天色就有些早,而且先生布置的课业有些多,他们难道要放下课业出门不成?
可架不住书僮一再央求,也是前两日赚的银子太能打动人心了,明诚再懂事也不过五岁的孩子,被书僮一说也就答应下来。
哥俩准备好篮子就去卤味作坊过去,还是那个理由,可拿的卤味却比前两日都多,也是看着天色早,想要多卖一些时候。
作坊里的人心里都偷着乐呢,他们都知道这哥俩拿卤味到外面卖的事了,只是有王妃的命令在,他们都装作不知道,还要配合着他们一脸震惊地道:“先生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能吃掉这些卤味。”
哥俩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先生,可在银子面前,那点小愧疚就算不得什么了。
王府家酿还有不少,他们就没有再拿,卤味越装了满满一车,从王府旁边的小巷子里推出来,他们也没想想为何就没人觉得奇怪?
再来到摆摊的位置,因时间早,还没到买菜做晚饭的时间,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哥俩就拿了书出来看,先生给布置的课业,他们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书僮看书还好,十几岁的小少年上过学堂没什么稀奇,但明诚才五岁的孩子,长得白净可爱,手里捧了本书也像模像样地读着,读到兴起时还摇头晃脑的,实在是太招人稀罕了。
没多久就有人围过来,借着买卤味的机会逗逗明诚。
“小孩,你们家大人呢?怎么放心你们两个孩子出来卖东西?”
书僮就把前两日编的爹娘过世,他带着弟弟辛苦度日的话又说了一遍。虽然书僮长得瘦瘦小小的,但明诚一看就是被养得很好的样子,也没想过这俩孩子会说谎骗人,只觉得当哥哥的是个好兄长,不但把弟弟养得很好,还能坚持读书认字,将来说不定就是个人物了。
也有人见这哥俩懂事,就想要带回家养的,尤其是明诚,瞧着就好看,又是个懂事的孩子,可不比家里那些猴孩子有出息?
就有人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明诚愿不愿跟他回家,明诚前两日也被人逗的习惯了,不管别人怎么逗,他就是招呼人家买卤味,倒是弄得人不好再多问了,卤味却都能买上一些。
买卤味的人越来越多,哥俩也没法再读书了,除了要卖卤味,还要应付那些想把他们带回家的人,可以说比前两日还要累的狠。
终于,卤味都卖光了,酒也卖出一斤多,眼看快要到晚饭时候,明诚和书僮就收了摊子,可身后还是有人不愿放弃收养他们俩的想法,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明诚和书僮就不敢直接回王府,推着车子在街上转了几圈,确定身后没人跟,才奔着王府跑去,把篮子扔回王府墙里,再把车子藏好,哥俩才从狗洞里钻进来。
匆匆地去吃了晚饭,见没人对于他二人失踪一下午表示怀疑,这才放下心。
可先生布置的课业因为那些人缠着,没有完成,不得不回屋后将课业做完再吹灯睡觉。
541 就那么缺钱吗?
本来孩子小,觉就多,头一夜睡得晚,明诚早起练功都没精神,被贺楼远在腿上踢了几脚才勉强打起精神。
贺楼远也从凌小柔那里听说了明诚和书僮这两日做的事,觉得这么大个王府还养不起你们两个孩子?要花钱直接说就是,用得着自己跑街上摆摊吗?
心里怄着气,下脚一点都不轻,孩子只觉得腿上都得青了一大片,却不敢喊一声疼,到最后连贺楼远都有些心疼了。
若不是凌小柔之前就跟他打好招呼,让他不要干涉此事,他一定会‘好好’问问明诚,怎么就那么缺钱了。
凌小柔的想法就简单多了,明诚的心理她多少也能理解一些,知道自食其力的孩子可是比就会伸手管家里要钱的孩子可人疼多了。
她也不反对明诚在外面赚钱,只要派人跟着护着,在渭城府这一亩三分地里,安全还是不用担心的。往后家里这三个孩子长大了,也可以要他们自小就培养真论起来,宁远王妃就是厨子出身,又是靠着酒楼这些生意赚大钱的,家里的孩子做生意又怎么了?
都说富不过三代,但她相信只要培养好了,别说富三代,就是富个十代八代都不是问题。
只是明诚这种摆摊的方式她有些心疼,这样摆摊几十年又能赚多少?做生意也不能只凭热情,脑子也很重要。
先就这样吧,等哪天孩子吃了亏、受了挫,明白一些人心险恶的道理之后,她再教导,有时候教一千句、一万句也不如亲身体会更能让人成长。
于是,在凌小柔的纵容之下,宁远王即使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也只能憋在心里,只等着俩孩子哪天受了挫,他可劲地嘲笑一番。
明诚练功时就没精神,跟先生读书的时候头也一点一点的,又挨了先生几戒尺。
书僮倒是好一些,早上没用起早练功,多睡了一个时辰,虽然也是乏的很,还坚持得住。
下午,先生又出去赏春了,明诚和书僮没敢直接出府,而是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后,才去作坊拿了卤味溜出去。
还是昨儿那架车,还是那些卤味,再有一坛子多的王府家酿,一摆好摊子,就有人过来借着买卤味跟哥俩套近乎,无外乎就是想要收养他们俩。
其中真有一些心地良善的,看孩子可怜,想要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的,当然也有不怀好意,看这俩孩子长得好,又会做生意,有些别的想法的。
书僮早就不耐烦了,笑眯眯地对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道:“大叔,你看我和弟弟都能养活自己,又何必再被人收养呢?”
一句话说的那些心地真善良的不住点头,也是他们想多了,人家孩子过得好好的,又何必去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但那些本就是不怀好意的却更坚定要把孩子带走的心思,如此聪明的孩子若是卖了也能卖个好价。
昨儿他们就跟着孩子绕了很多路,偏偏最后在王府附近跟丢了,也是在王府附近他们不敢乱来,想着今儿一定要把孩子糊弄回去,实在不行就用抢的,可听了孩子的话,糊弄肯定是糊弄不了,只能看准时机用抢的了。
之后,也不过来劝了,就在街边路边守着,只等孩子收摊了,找到人少的地方就下手,再不济跟到家里动手也成。
还有孩子车上的一坛多酒,那可是真正的王府家酿,真弄到手里,比这俩孩子还值钱呢,据说是王府的人看孩子小可怜,先赊给他们卖的,赚了钱再结账,就他们看这一坛多的酒,和车上这些卤味,卖好了可是不少银子,足够挥霍一段时候了。
俩孩子边卖卤味,心里也没底,他们也不傻,之前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虽然现在不再劝了,可一个个都没离开,不远不近地盯着这边,什么目的还用问吗?
书僮开始后悔,早就知道明诚身份尊贵,若是把明诚弄丢了,他回头怎么交代?可后悔也晚了,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实在不行等有巡城卫路过时他就呼救,大不了往后不出来赚钱就是了。
凌小柔坐在轿子里,盯着孩子半天了,本来她还打算派人装成无赖给孩子捣乱一下,结果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在孩子身旁已经派了不少人守着,倒不用担心孩子真被拐走了,小小地让他们吃吃亏还是要得,免得往后脑子一热,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祸来。
因凌小柔暗中交待,这边一直没有巡城卫过来,书僮急的脑门子上都是汗,眼看篮子里的卤味都卖完了,再不回王府天色就晚了,到时怕是更不安全。
可这时候他也不敢把明诚留下来,自己去搬救兵,更不要说他留下来让明诚去搬救兵。
明诚也看出形势不妙,可卖卤味的主意是他出的,只能怪自己头脑一热,想事情都不想清楚,这要是害得他和书僮都被人给拐走了,王爷和王妃可不要担了罪?
最后哥俩一咬牙,总这样挺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大不了动作快点,这一路回王府,只有一段僻静的小路要走,再有就是王府旁边他们藏车子的小巷,他们还真不信这些人敢到王府的小巷里抢人。只要那段小路走的快些,这些人未必有下手的机会。
于是,哥俩收拾好车子,推起来就跑,也就是路面宽阔,他们边跑边喊让开,才没有撞到人。
随着哥俩行动起来,一直密切关注这边的各方人马也动了起来,除了想要抢孩子的,自然还有凌小柔派出来保护孩子们的暗卫,当然还有凌小柔坐的轿子。
相比于那些人轻便的行动力,凌小柔的轿子竟也不慢,两个轿夫抬着小轿竟也跑得飞快,很快就冲到那处僻静的小路。
因有暗卫在暗中阻挠,抢孩子的人慢了一步过来,没能把孩子堵在小路上,只能继续追踪,结果就追到了王府旁的小巷子里。
虽然知道这是王府的小巷,但一想到跟王府有着一墙之隔,只要行动迅速,下手及时也不怕引来王府的人,难得找着个机会,今儿错过了,明日想来兄弟俩也不会再去那里摆摊,再想抓人就难了,干脆就冒险一回。
可等到他们进到小巷,看到的就是正往狗洞里钻的书僮,明诚早一步就进了王府。
他们冲过来想把书僮抓着脚拽出去,也只是被书僮一脚踹在鼻子上,眼看书僮钻进王府,他们越只能盯着小小的狗洞发呆,洞太小了,书僮钻的时候都很费力,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成人了,更何况这里面就是王府,这俩孩子敢往里面钻,他们可不敢钻。
不甘心地守在洞口,他们就不信这俩孩子钻进去就不钻出来了,结果等着等着没把孩子等出来,却从巷子外面冲进一群士兵,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按倒拿下。
罪名就是……扒王府大墙,意图潜入王府行窃。
不管他们如何喊冤,士兵理都不理,甚至在他们狡辩狗洞本来就有、看洞边痕迹也不是新痕的时候,过来几个人把墙砖撬掉两块,立马旧痕就变成了新痕。
这些人哪里还不明白他们是争辩不过的,只能乖乖地被士兵押走,毕竟他们被抓的地方就很玄妙,王府的小巷可不是谁都可以钻的,无缘无故地钻进去,不是意图不轨又是什么?
至于说钻进王府的俩小孩,无论他们怎么说,人家就是翻着白眼表示:什么小孩?没看见!
而此时钻回王府的俩小孩把东西藏好后,坐在屋子里一边喝茶一边后怕,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被抓了就算王爷有能力救他们出来,这苦肯定是要吃不少。万一王爷一直找不到他们,他们最后的命运恐怕就只有被卖一途了。
一时间,对于他们出去卖东西赚钱的想法就开始动摇了。
若说之前他们对于自己在王府外通过狗洞进进出出都没被人发现还心存侥幸,这回他们都明白一点,并不是没人发现他们,只是没人搭理他们罢了。
刚刚逃进王府后,他们就在墙里听了一会儿,士兵能那么快地把想抓他们的人抓走,难道之前两天真没注意到他们?
难怪早上师父踢起人来半点不留情,估计是故意给他点厉害瞧瞧,还有王妃,他们在王府作坊里拿了这么多卤味,说是给先生吃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王妃管着整个王府,难道真不知道吗?
想到最后,明诚苦着脸道:“书僮哥,我要去给王妃请罪了,你跟我去吗?”
书僮也想明白了,这时候也不是逃避的时候,主动去请罪或许还能像先生说过那样坦白从宽,若是顽抗到底,恐怕就要把牢底坐穿了。
一大一小俩孩子来到后院,正赶上凌小柔和贺楼远在看三个宝贝吃晚饭,桌上还摆着十几样菜,每样量都不是很大,越都透着精致。
贺楼远本来在旁不时给宝贝们碗里夹点好吃又易消化的菜,看到徒弟和书僮进来脸顿时就沉下来,端着自己的碗坐到桌边闷头吃饭,凌小柔却好像看都没看到进来的俩孩子,只看着自己拿着勺子吃饭的宝贝笑得温柔无比。
542 让洋快餐遍地开花
明诚怯怯地站在一旁,见凌小柔一直不理他,几个宝贝也似乎看出娘虽然在笑,却与往日不同,也没伸着小胳膊叫哥哥,只是瞧瞧娘亲,又瞧瞧哥哥,心里都明白一件事,定是哥哥不乖,惹了娘亲生气,娘亲才故意无视他的。
一个个瞧着哥哥嘿嘿地幸灾乐祸,吃完饭之后,被凌小柔照着小屁股一个上面拍了一巴掌,跑到一边滚成一团玩了起来,只是不时瞧向明诚的眼神里还依然很是幸灾乐祸。
之后,凌小柔坐到桌边吃饭,不管王府里有多少丫鬟婆子侍候,凌小柔只要不忙的时候都习惯自己来喂孩子吃饭,也正因如此,三个孩子心里最亲近的还是他们的娘,还有把他们疼的跟心肝宝贝似的祖母,爹爹不拿眼瞪人时也还可以亲近,叔叔也是自家人,至于那些丫鬟婆子,甚至是他们的乳娘,再好也就是照顾他们的人,跟娘亲祖母爹爹叔叔完全没法相比。
明诚还在呆呆地看着三个宝贝朝他挤眉弄眼,凌小柔冷声道:“都吃过了吗?”
书僮瞧着桌上的十几道菜流口水,虽然也不比他和先生吃的好,可桌边坐的是美人王妃和帅王爷,这菜看起来就是比跟先生的菜引人食欲。
听凌小柔问起时就摇头,“还没吃!”
凌小柔被他呆头呆脑的样子逗乐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但想到她此时扮演的是严母的角色,又立马换上平淡的表情,让丫鬟去给添了两碗饭。
明诚和书僮就在桌边坐好,丫鬟给布菜,也没敢挑挑拣拣,尤其是明诚,发现今儿丫鬟给他布的菜都是他平日里不怎么爱吃的,虽然师娘总说这些菜里面如何如何有营养,可他真不爱吃啊。
但一看师父和师娘都面沉似水,哪里敢说出来?埋着头一言一发地猛吃。
总算吃完一碗饭,明诚起身,朝凌小柔站着,“师娘,明诚知道错了,您不要生明诚的气好不好?”
凌小柔眼皮都不撩一下,“错在哪儿了?”
明诚见凌小柔总算跟他说话,知道凌小柔气也是气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并不是真不想理他,直接上前两步,偎进凌小柔的怀里,“师娘,明诚不该私自出府,更不该让师娘和师父担心,明诚往后都不再犯了。”
贺楼远‘哼’了声,他对于明诚出去摆摊的事倒没多大意见,毕竟小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是什么安分的,偷溜出去打架惹事都跟家常便饭似的,为此没少挨父亲的棍棒,可明诚让王妃担心就是不对!
而且,说话就说话,没事挨的那么近做什么?那是他的王妃,别的男人都该离的远远的才是。
凌小柔狠狠的白了贺楼远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哼什么,这个醋夫,连五岁孩子的醋都吃。
既然明诚已经认识到错误,凌小柔也没想再难为他,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做为师娘,替代的自然是母亲的位置,孩子错了可以教育,就是打两巴掌也没什么错,但冷暴力就不可取了。
“明诚,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师娘说,若是缺银子就管师娘要,为何要自己出去摆摊呢?就算你要摆摊,多带几个侍卫也就是了,像这样就你们两个孩子出去,身上又揣着那许多银子,不就是等着被坏人盯上?”
明诚垂着头,半天才憋出一句:“明诚不想做个没用的,靠别人养的人。”
凌小柔不知再说什么了,明诚这一句话就说明孩子缺乏安全感,在内心里,虽然与她和贺楼远亲近,但之前在皇宫里一直被冷落,在孩子心里已经成为不可磨灭的伤痕。
可换种方式再想想,这又何尝不是孩子成长中的财富,在同龄孩子还都在爹娘的怀中撒娇的时候,明诚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打拼。
孩子实在是太早熟了,既然失去的无法弥补,又何必一定要把他拉回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中去?其实通过做生意让他学到很多东西,就当是对他的历练也未尝不可。
凌小柔便柔声道:“明诚真想做生意吗?”
明诚见凌小柔语气缓和下来,知道她已不再生气了,其实明诚早就知道凌小柔并不是真生他气,只是要让他知道做事不想周全的后果,如今见凌小柔的态度,明诚用力地点头,“想!”
凌小柔拍着明诚的头顶,“做生意首先要学会看账、管账,明诚若是连账都看不懂,如何保证生意没有亏本?生意做大了又如何保证不被手底下的人蒙骗?”
“明诚不会看账本!”明诚一听脸色就黯然下来,他才五岁的孩子,再聪明也没到学会看账的地步,如今算术也只是初通皮毛,若想学会看账本得到何年何月?
凌小柔笑道:“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的,不会就去学嘛,你的先生是位能人,你与他多学学,别说是看账本了,再难些的也学会了。”
明诚眼前一亮,“师娘,我一定跟着先生好好学,等明诚学会看账,师娘就让明诚做生意了是吗?”
凌小柔很郑重地看了明诚一会儿,才点头,“一言为定!”
明诚拉着书僮就往出跑,兴奋的孩子忘了此时天色已晚,踏青回来的先生正是坐在院子里喝着小酒,赏着小月的时候。
贺楼远歪着头想:把皇子培养成个商人真的好吗?
可看到王妃欣慰的眼神,什么好不好的,只要王妃高兴就是好的。
之后的日子里,明诚学习的越发认真,除了每日先生安排的课业,更是请求先生每天多教他一些算术,没事的时候也过来帮凌小柔看账本,不过十几日,账本就看的有模有样,还真在上面找出一些小错处。
凌小柔更加欣慰了,果然兴趣才是培养孩子最好的老师,盘算着等明诚学会看账本,就让他亲自动手去开个铺子练手,她只提供意见和辅助,不管是摔倒还是成功,孩子都能从中取得经验。
当然,明着是不会帮忙,暗中还是可以提供着帮助,毕竟孩子第一次要做的事业,若是上来就失败了,还是挺影响积极性的。
之后的日子,凌小柔就发现明诚开始粘起贺楼玉。从过年之后,贺楼玉就忙的见首不见尾,就是她这个做大嫂的也常常几天见不到一次人,难为明诚怎么把人给找着的。
不上课的时候明诚就跟着贺楼玉,除了讨教一些生意经外,还主动要替贺楼玉分担账目,贺楼玉竟然答应了。
凌小柔就觉得贺楼玉也太儿戏了,这么点的孩子他也能相信吗?怎么说贺楼玉管的账,除了王府的收入,还有渭城府的财政收入,错一点说不定就是很大的漏洞。
可被明诚看过的账,虽然看的慢,却真的仔细,渐渐的凌小柔也就放心下来,为了锻炼明诚干脆就把王府的账也挪了些给他看。
等到天渐渐有些热起来的时候,明诚来找凌小柔,说他已经学好管账,甚至连铺面都找好了,希望师娘能给个赚钱的主意。
凌小柔跟明诚去看过铺子,竟然就在渭城府内游乐场边上,虽然在渭城府内,游乐场占地不是特别广,但每日来玩乐的孩子却不少,游乐场外开的铺子也不少,除了各种小孩的玩具,最多的还是吃食铺子,三文钱一碗的酸梅汤,五文钱一碗的冰碗,还有各种馄饨、烧饼、烤串、卤串,总之都是方便食用的快餐。
明诚的这间铺子还不小,门面正对着游乐场,从游乐场一出来就能看到,很是显眼。
明诚布置铺子时也很用心,铺子里收拾的干净舒适,还不失活泼,只是一张张的大圆桌让凌小柔有些无语,不过这时代上档次一些的酒楼都是这种桌子,也说不出什么不好。
不过,既然是在游乐场门前,自然是要做小孩子的生意,一般人家带孩子出来玩的也就是简单的几口人,正常的四人桌刚好,这样的桌子还不占地方,人多时加几把椅子就是六人桌或是八人桌。
还有一些边角旮旯,若是收拾好了也能搭个小台子,只要弄得漂亮,倒是显得更新奇,而凌小柔的想法正是从那些儿童餐厅来的。
于是,在凌小柔的手指点过,一张张圆桌子都被抬到外面,这里添一张小方桌,那里添两个小台子,还有弄些小秋千和小滑梯,就在角落里一摆,这些事情只要交给贺楼玉就成,在渭城府里,他比谁都有经验。
最后凌小柔还给画了一张屋内装潢图,光是看图就让明诚喜欢的不得了,虽然别人都直皱眉,但有了明诚的反应,凌小柔就不觉得这样的装潢是出格的,反正是要用来招待孩子们,做为孩子的明诚喜欢了就好,别人的意见根本就算不得意见。
之后铺子在重新装修,明诚也没闲着,上完课就跟凌小柔泡在厨房里,因为凌小柔说过铺子既然是要做美食,还是孩子们喜欢的美食,那就不能与别家一样。
想到前世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洋快餐经久不衰,凌小柔就觉得只要好好地做,明诚也能把洋快餐在大衍国,甚至是周边国家开的遍地开花。
543 打人就要打得舒坦了
凌小柔教的认真,明诚学的也认真,从一样样的调料开始认起,哪几样配在一起是什么味道的,能做成什么样的美食,又要如何磨制,都一一教给明诚,并明确地告诉他,这些独门秘方只能他自己牢牢记在心上,往后就是开铺子,这些秘方要教也是教给信得过的人,不然就要把握在自己手上。
明诚别看小,人却极聪明,凌小柔说过他就记在心上,甚至多练了几次之后,都不必记在纸上,每样用料多少全都在脑子里了。
之后凌小柔又让明诚去招了些人进府,让明诚在旁看着,她亲自教这些人怎么制作美食,当然调料的配方只有她和明诚知道,这些人要学的就是用现成的调料调配出一样样的美食,再将这些美食或炸或烤出来。
虽然凌小柔对于西餐上的造诣比起中餐菜肴差了很多,但在这个根本就没人吃过洋快餐的时代里,她随便改良过的炸鸡配方,还有各种卤肉饭、鸡腿饭,以及各种饮品,绝对可以将铺子打造成受孩子们欢迎的中式洋快餐。
而且,比起前世那些激素养出的鸡,这时代的鸡虽然相对贵了一些,但绝对的安全无污染。
除了几样招牌炸鸡、烤鸡外,铺子里还有各种各样的盖浇饭,配上口味不同的饮品,还没等铺子开起来,明诚就已经爱上这些美食了,尤其是炸薯条和各种口味的蛋挞,配上酸酸甜甜的草莓冰淇淋,明诚都不想吃饭了。
等铺子重新装修完成,明诚这边的配料也记牢了,没事的时候就磨调料,而那些招来的工人也都学会了制作炸鸡等食物的方法,只是没有配方在,他们即使是会炸制方法,也做不出那种味道。
更不要说宁远王府招来的工人,他们敢把制作方法外泄吗?
终于,春衣都换成夏装的时候,明诚的铺子开了起来,明诚自己取的名字,在漆成彩虹一样颜色的招牌上写着‘鸡留香’三个字,旁边还画了一只肥肥的白母鸡,样子很是憨态可掬。
只是对于招牌名字,凌小柔有些黑线,但孩子喜欢,叫什么名字倒是无所谓了。
可爱的招牌一露出来就吸引了来游乐场玩的孩子们的兴致,尤其是浓浓的奶香混着烤肉的香,闻着就流口水。
明诚站在铺子门前,左手拿着一只炸鸡腿,右手拿了一只白瓷深杯,吃一口、喝一口,孩子白净可爱,东西看起来也美味非凡,把小孩子们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一个个都拉着自家的爹娘往鸡留香里钻。
进到鸡留香铺子里,就看到明亮的铺子里桌椅都与别处不同,被漆成各种鲜艳颜色的桌椅看似凌乱地摆着,但干净整洁。在最里面还有小小的滑梯和木马,提供给来吃饭的孩子们玩乐。
而在一进门的柜台前,已经有几个人排成几排点餐,对于这种先交钱后点餐的方式,虽然很多人觉得不舒服,但别人都这样,也不好显得自己太没见识。
只是对于这些从未见过的食物,他们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点的样式就不多,而且这价比五文钱一碗的馄饨可贵多了,随便一只炸鸡腿、一盒炸鸡块就要十几文钱,但孩子闹腾着要,也就不差这十几二十文钱了。
可吃过之后,却觉得确实是挺好吃的,尤其是冰凉又奶味十足的冰淇淋,以前可是没吃过的,里面加了草莓酱、菠萝酱这样的酸甜果酱,就是大人吃了也很喜欢。
在这种微热的天气里吃下之后,在外面玩的时候晒出的一身热气也都清凉下来。
明诚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前的阴凉地儿里,慢慢地啃着手上的鸡腿,一只鸡腿吃上半天,再换个鸡翅,不时再来几根薯条,或是端了装在小白碗里的冰淇淋,用勺子一点点舀了慢慢吃。
第一天下来,明诚吃到撑了,被凌小柔要求往后半个月都不许再碰鸡留香里的东西,书僮忙前忙后地也没闲着,当然肚子也撑的够呛。
但相比这一天的收入,哥俩都乐得合不上嘴,可是比他们卖卤味赚得多得多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开鸡留香的分铺了,想着用不了多久就能买上大宅子,书僮比明诚还要积极。
可惜今儿是十日一次的休学日,明儿还要回去读书,只能下午下了学过来瞧瞧了,日子过得既繁忙又愉快。
凌小柔一边陪着三个宝贝成长,又要管着府里的事物,偶尔还要关注一下明诚的生意,等她注意到贺楼玉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在她印象中总是笑得跟娃娃似的贺楼二爷,竟然如此爷们了。
每月的初一、十五,贺楼远都要带着人去军营,除了看士兵们的操练如何,还要赶着牛羊拉着猪去给将士们改善伙食。
六月十五这日,贺楼远一早就出城了,听人说贺楼玉在城里把江蒙来的游人暴打一顿的消息时,凌小柔正带着三个宝贝在明诚的店里。
今日是明诚休学日,宝贝们很喜欢明诚店里的盖浇饭,还有鸡蛋堡,就着果汁就能吃掉一个鸡蛋堡。
明诚自从赚到钱后整天算的都是生意经,前几日就琢磨着在哪里再开几间鸡留香的分铺,店里的工人都培训好了,只等着装修好了就可以开业。
结果就王府的下人找来,说是贺楼玉打了人,如今江蒙人不依不饶,王爷又不在,请王妃快些过去。
凌小柔倒是不急,一是她相信贺楼玉不是不问青红皂白就随便动手打人的人,当初在京城时名满天下的贺楼二爷早就一去不返,如今的贺楼二爷就是个笑面虎,只要有银子赚,对谁都很和气。
既然他动手打了人,自然有他的道理,肯定就是那人该打,以贺楼家人护短的程度来看,只要贺楼二爷没吃亏就好。
她若是贸然过去,万一贺楼二爷打得不爽,那口恶出不来,再把自己气坏了。
江蒙国人又如何?当初跑到大衍国来卖福寿膏的事还没找他们算账,打他们一两个人还能打出两国战争来?
之前渭城府都是一群贪官,防御很一般的时候他们都没来打,如今贺楼远将防御建设的可以称之为完美,就是有大炮都未必轰得开,江蒙国只要不傻,绝不可能为了一个游人而跟大衍国宣战。
只要大的战争打不起来,小规模的打斗都被凌小柔归类为斗殴,而斗殴这种事嘛,自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打也就打了,她急巴巴地赶过去还能改变什么事实?不如就让贺楼玉痛快了再说。
等凌小柔慢悠悠地带了人赶过去时,在海味轩的门前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不但看热闹的没有,连吃饭的也没有了,平日一年四季都要被挤破门槛的海味轩门前竟冷落的跟关门歇业似的。
而在海味轩不远处,两队人马还在对峙,一方是由贺楼玉带领的卫兵们,一方则是江蒙人的打扮。
此时两边的人都怒目而视,手上各拎家伙,只待一言不合再次大打出手,而不同之处在于,贺楼玉及他身后的卫兵都清清爽爽的,衣服上连个皱折都没有几个,而对面的江蒙人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更是又脏又乱,甚至还有几个被扯的肉都露出来了。
凌小柔暗自点头,有卫兵们护着,看来二爷没受到什么伤,可两边是为何动手,还得先问清楚再说,就算是护短,也得护得理直气壮,不能因不明真相,而被对方两句话就噎没声了。
见凌小柔带人过来,贺楼玉和卫兵们也不管对面死乞白赖地讨要说法的江蒙人,过来见礼的见礼,讲事情经过的讲事情经过,凌小柔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瞧了眼对面江蒙人带头那个人,很难相信这被打得跟猪头似的家伙就是之前在大衍国卖福寿膏的江蒙人黎安歌。据说这可是位很英俊的美男子,如今瞧了也不过如此,凌小柔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而黎安歌在看到凌小柔时,先是一怔,之后目光就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让凌小柔很反感,贺楼玉更是直接让人上前又揍了江蒙人一顿。
包括黎安歌在内的二十几个江蒙人,原本个个都自认高手,结果在卫兵们的拳腿攻势下,竟然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之前就知道宁远王手下有一群武功高强的卫兵,却从没想过会强至如斯,对于他们能否保护好黎安歌回国,心里都打起了鼓。
而且,之前的打是因为黎安歌与贺楼玉言语不合而招来的,这顿打就让人气闷了,人家宁远王的王妃也是能乱看的?黎安歌这样的眼神,就是放在江蒙国,只要有血性的汉子都得想要削他。
等卫兵们打完了人,凌小柔这才缓缓地开口,声音美妙如泉水叮咚般地叫了一声:“住手!来者是客,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卫兵们都气势如宏地退到一边,而江蒙这边的人则一个个都无语了,既然知道来者是客,打之前你怎么不阻止?非要等打完了才喊了声停。
可心里再有想法,脸上都没法带出来,谁让他们这顿打是因为黎安歌瞧着人家王妃的眼神太不安分而讨来的,就是被打死了,他们江蒙也是理亏。
544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凌小柔是护短的,更何况是江蒙人跑到大衍国的土地上来撒野,不管被打的是谁,凌小柔要护着的都是自己人。
尤其是听明白了事情经过之后,她更是觉得怎么会有黎安歌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呢?而凤舞怎么会跟这样一个男人有过婚约?
眼睁睁看着凤舞被害成这样也就算了,如今倒是厚着脸皮跑来要人,不说贺楼玉跟凤舞之间有感情,就是她对凤舞遭遇的同情,也不可能让凤舞跟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走。
“黎安歌,你们江蒙人跑到大衍国来撒野,真当我们大衍人都是软柿子?”
黎安歌还死死地盯着凌小柔,原本凌小柔相貌就是极美,如今生了孩子后更添了几分母性的光彩,美的既脱俗又雍容,黎安歌只觉自己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连凌小柔的声音在他听来都美的心动。
别说是如今中毒的凤舞,就是从前最美时的凤舞也比不上凌小柔的好相貌,难怪当初凤舞到渭城府想要接近宁远王不成。
家中若有这样的美人相伴,那些姬妾他也都可以不要了。甚至凌小柔瞪他的眼神都能让他荡漾不已。
为了给美人留个好印象,自认相貌比宁远王还要英俊的黎安歌,潇洒地朝凌小柔一揖,“王妃此言差矣,安歌此来大衍,只是为了寻回我那逃妻,前段时候我才打听到,凤舞年前就来了渭城府,还请王妃将凤舞放回,让我夫妻团聚。”
虽然黎安歌的举止很从容,但配上他被打过的脸,怎么也帅不起来,甚至比老隐士那张老脸还猥琐,若不是怕太打击人,凌小柔都想捂眼了,就怕看多了这副模样长针眼。
故意不去看黎安歌的脸,凌小柔问卫兵:“凤舞?那是谁?有人见过吗?”
“没见过,没见过。”卫兵们忙着摇头,“前年倒是抓了个叫凤舞,不是被江蒙人给赎回去了?如今好久没有不长眼的江蒙人来捣乱,我们还想抓几个再让江蒙皇帝放点血,可惜没人撞上门。要不王妃咱们今儿把这位黎大公子抓了呗,听说这位黎大公子在江蒙皇帝跟着也是说得上话的,怎么也能换几两银子吧。”
凌小柔做出一个思考的表情,黎安歌身后带来的人则全部戒备,就怕王妃一点头,卫兵们就冲上来拿人。
武力对比之下,他们即使很清楚顽抗没用,但该有的姿态总是要做出来。
“大衍与江蒙睦邻友好,王妃可不能做出影响两国修好之事。”黎安歌心里也很紧张,但脸上完全看不出来,被打成那样,就是仔细看都不太容易看出表情,贺楼玉等人下手也损,身上虽然也招呼了,但打黎安歌的时候着重打的是脸,让这个一向就是靠脸吃饭的男人很惆怅,顶着这张脸一时是没法回国了。
凌小柔呵了一声,“黎公子真是开不起玩笑的人,本王妃做了什么影响两国友好的事吗?我们王爷常说来者是客,让本王妃切不可怠慢了贵客,本王妃只是想是否要请黎公子到府上做客,可看黎公子这意思,若本王妃太热情地邀请了,黎公子还会怀疑本王妃的目的,既是如此,本王妃就不招待黎公子了,若是黎公子不想在大衍国游玩,就请回国吧,免得到处乱转,再出了什么意外,比如头上掉个花盆,走路被套个麻袋,或是被挤到河里……我们也不好跟江蒙皇帝交代不是?”
看凌小柔说的风轻云淡的,黎安歌额头上冒起青筋,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了?虽然王妃嘴上说着是开玩笑,但瞧她身前身后那些卫兵,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一声令下就过来抓人,这样子真的是开玩笑?糊弄鬼去吧。
可这时候黎安歌也知道不能跟凌小柔撕破脸,而且,他一看凌小柔这张美的让他惊心的脸,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想到自己是脸被打残了,王妃没见过他英俊的相貌,自然对他不假辞色,若是等他恢复了,再让王妃瞧上两眼,以他多年在花丛中无往不利的自信,怎么也得把美人弄到手再说。
宁远王在大衍国是位高权重,但跟他暂时还不好拿到台面上说的身份相比,就有些不够看了,他将来的地位可是宁远王只能仰望的。
自信心再次爆棚,更不要说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凤舞带回国,如今目的没有完成,又有了新的目标,黎安歌又岂会轻易就离开?
虽然被凌小柔威胁了,但在他看来,凌小柔就是个妇道人家,还是个低微的农女出身,也就是嘴上的本事,真让她对他下手,她也没那个魄力。
若换了宁远王倒有可能,但如今两国虽不算友好,却也不会有人主动挑起战乱,宁远王也不会为了之前那点恩怨,真就对他动手。
于是,黎安歌朝凌小柔一笑,“王妃真会说笑了,素闻宁远王为人豪气,安歌也与宁远王打过几次交道,对宁远王神交已久,若有机会确想向宁远王表达倾慕敬仰之意。”
凌小柔眉头皱了又皱,盯着黎安歌的目光满是怀疑,“黎公子说笑了,我家王爷有我一人倾慕就够了,黎公子还是留着给别人倾慕的好。”
黎安歌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好,只能尴尬着,皮笑肉不笑地道:“王妃真会说笑,在下只是倾慕王爷的才能,而非男女之间的倾慕。”
凌小柔点头,“本王妃晓得,黎公子又不是女子,何来男女间的倾慕?就是男男间的倾慕,我们王爷也不需要。”
黎安歌笑的干巴巴的,“王妃真会说笑。”
凌小柔又道:“黎公子还有事吗?”
黎安歌这才记起他来大衍国最初的目的是要带凤舞回去,被贺楼玉和凌小柔一搅,竟然被他忘到脑后。
只是看这意思,说了也没用,只有留下来再慢慢想辄,赶忙道:“在下还想在渭城府游玩几日,还请王妃通融一二。”
之前凤舞带着一个丫鬟离开江蒙时,他也没做他想,凤舞被陷害中毒,长成那样了,走了也是去了他一块心病,不然留在他身边,碍于凤舞的师父和师兄们,他还不好太冷落了。
可不想凤舞离开江蒙,竟然是来找贺楼玉,就算是不再喜欢凤舞,他也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找了机会过来渭城府要人。
结果刚一下船,黎安歌记起当初在渭城府时,最爱吃海味轩的海鲜,刚好来一趟吃一顿再办事也不迟。
结果没吃上几口就被人认出来,当初他在渭城府卖福寿膏时,认识的人可不少,知道福寿膏的危害后,黎安歌在渭城府那可是比过街老鼠还招人恨。
有人认出他后,就有人纠结过来,先不管两国如今关系如何,先打一顿再说。结果从海味轩里面打到外面,打人的都是普通百姓,动起手来也没讨到多少便宜,甚至还被打伤了人,于是就有人找到衙门去,刚好遇到要出门的贺楼玉。
一听黎安歌竟然还敢踏上大衍的土地,不光是之前的福寿膏,甚至海贼们也是他养的,贺楼玉哪里肯让他跑掉?带上当值和不当值过来玩的卫兵就冲过来,也不问话,直接就动了手。
而黎安歌见了贺楼玉更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惜带的人不给力,打着打着就只剩下挨打的份了。
但黎安歌此时要留下来的目的,除了还想找找凤舞,当然是想把脸养好了再说,到时若是能把宁远王妃勾走,打的不但是宁远王的脸,更是大衍国的脸。
凌小柔倒是不介意他留在渭城府,反正他说了是游玩,还能把游人推出去?只要有银子,她也不怕钱多了咬手,只要把人看住了,也不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那些卫兵可不是吃素的,黎安歌手下带来这些人,真动起手也不是个儿。
只是海味轩也被砸的不成样子,客人们更是早早就跑了,损失可是不少,这些凌小柔都记在心里,虽然明着不能把黎安歌怎样,但暗地里,只要他的人不离开大衍国,就总有办法收拾。
若是回国,谁又能保船就一直顺畅地回去?海上行船,刮个大风,下个大雨,甚至海浪高一些,在这种船业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都是有可能造成沉船的。
更不要说海贼当初也没有被全剿了,谁知哪旮旯儿还藏着几个,偏偏就相中黎大公子的船谁也说得准呢?
更不要说人家都主动留下来挨宰,她还客气什么?
于是,黎安歌被卫兵们请到庄子里去住了,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那银子可就花了海了去了。
与平日到庄子里的游人一顿一结算不同,黎安歌可是被王妃要求了可以赊账的,凌小柔就想看黎安歌带的银子够不够,等人要回去时,突然发现银子不够了,到时江蒙那边会不会派人拿了银子赎人。
至于赌钱的事,黎安歌还是个很自律的好孩子,吃喝都要上档次,于赌之一字,却是绝不沾染,最多也就是去绕一圈,看看也就罢了,让人想多赚他的银子也找不到让他太破财的法子。
545 心都偏到沟里了
贺楼远回来时,听说凌小柔让卫兵把黎安歌安排到了卫兵们的庄子上,当时一挽袖子就要去找人,他和黎安歌的仇怨可是结的极深。
当初黎安歌敢在渭城府卖福寿膏,就是对他的藐视,后来的海贼事件中也有黎安歌的影子,贺楼远对黎安歌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哪怕黎安歌说了对他倾慕,贺楼远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更不要说府里还有个会吃醋的王妃。
好好的,爷用得着你来倾慕?说这话也不嫌害臊,真当自己的二八年华的大姑娘了?就真是大姑娘,爷也不稀罕。
凌小柔把人拦住,像现在没因没由的就去把人打一顿,谁也说不出宁远王有理,这跟之前贺楼玉维护渭城府百姓揍人的性质还不同,毕竟贺楼玉过去之时,渭城府不少百姓都被黎安歌带的人给打伤了,贺楼玉动手也是‘逼’不得已。
如今黎安歌在庄子里住的好好的,王爷却过去动手打人,到哪里也说不出那个理,若是传开了,庄子往后也别想做生意。
钱财是小事,若是被江蒙人利用此事大作文章,可不就是钻进别人的圈套?
而且,还是那句话,想打人也不急于一时,人还在渭城府,想出气什么时候不成?与其现在就去把人揪出来打一顿,不如好好想想贺楼玉和凤舞之间的事,哪怕被利用了,也不能处于背动。
贺楼远也不是冲动不计后果的人,被凌小柔一劝也知道黎安歌一日不回江蒙国,报复的机会就有很多,这时候还是把贺楼玉找来问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别到了最后再被江蒙国利用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对凤舞还是不够了解,谁知道她来大衍国的目的是否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只是要在临死之前再看看贺楼玉。
结果人派出去半天才回来,却没把贺楼二爷带回来,一见贺楼远就往地上一跪,“王爷,王妃,快去劝劝二爷吧,二爷要把先生往死里打了。”
在王府,被称为先生的就只有老隐士了,虽然不明白他怎么和贺楼玉闹起来的,贺楼远和凌小柔都不敢耽搁,就老隐士那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就是不打,看着随时都悬着,再被贺楼玉往死里打,那还能好吗?
夫妻俩匆匆地赶过去,就见在凤舞住的院子前,贺楼玉更把老隐士按在地上,倒没像下人来报的那样往死里打,松了口气,贺楼远大喊:“住手!”
贺楼玉本来就没真想打人,只是这老家伙不在前院好好待着,非要跑到凤舞住的院子外探头探脑,贺楼玉看着就心里有气,就算这人才学再如何高了,就这人品再让他教下去,还不把大皇子给教坏了?还有自家的侄儿侄女,更不能放心给他教了。
结果贺楼远刚一伸手,看着要凑到脸上的拳头,老隐士就往地上一躺,大呼小叫起来,瞧着倒真像贺楼玉把他怎么地了。
贺楼玉想撒手,可手被老隐士抓着,按在他的领口上,倒真像是贺楼玉把他按在地上打,以至于那下人来时看到这场面,也当是贺楼玉在揍人。
就是贺楼远过来时第一眼看去,也被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把老隐士打坏了,关系可就重大了,也只有凌小柔对老隐士的猥琐本质更熟悉一些,一眼就看出老隐士其实就是在虚张生势。
不然同样被打的黎安歌都可以媲美熊猫了,老隐士为何脸上半点伤都没有?当时就扯了扯贺楼远的袖口,“王爷,二弟为人素来随和,绝不会轻易打人,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你可要问清楚了,不能冤枉了二弟。”
言外之意,就算贺楼玉真打人了,错也未必在贺楼玉,这短护的太不讲道理了,就是躺在地上的老隐士都忍不住翻白眼,合着他真被打了也是白打呗?闹不好还是他自己讨打呗?即使真是这么回事,打也不能白挨了。
之前贺楼玉那大拳头奔着他来时,他可是连拳风都感受到了,若不是他老人家机灵,抓着贺楼玉的手往地上一倒,这一拳可就要挨的实在了。
如今被王妃几句话,就变成他自己讨打,二爷打人也是情有可原。
老隐士当时就不干了,松开抓着贺楼玉的手,从地上一蹦就起来了,冲着凌小柔就嚷:“他师娘,你的心再偏也不能偏到沟里去,我老人家好好的在这儿待着,你家小叔子冲过来就打人,难不成还是他有理了?”
凌小柔使个眼色立马有下人过来给老隐士掸灰,老隐士气的轰人,却架不住几个人一起上来忙活,身上沾的灰土很快就被掸干净。
见老隐士身上再没有任何被打过的痕迹了,凌小柔这才淡淡地笑道:“那请问先生,哪里受了伤?本王妃这就让人来给先生诊断,再让二爷给先生陪罪。”
老隐士指着自己的脸,又伸出胳膊一通乱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凌小柔一直笑眯眯的,等老隐士都指完了,凌小柔才一脸哭笑不得地道:“请恕本王妃眼神不济,还真没看出先生伤在何处。”
老隐士也觉得诬赖人却连个伤都没有是有些说不过去,却又不甘心被贺楼玉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把下巴一扬:“我老人家被打的都是内伤,你自然是看不到。”
一句话实在是无赖至极,就是贺楼远都憋不住嘴角跟着抽了抽,更不要说一直围观的王府下人,贺楼玉更是扬了扬拳头,“要不我再给先生添些伤?免得下次想要讹人都说服不了人。”
见贺楼玉作势过来,老隐士往贺楼远身后一躲,还对贺楼玉做了个鬼脸,连一向专注气人二十年的贺楼玉都自愧不如了。
比起厚脸皮,怕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相比的了。可他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到大哥身后抓人来打。
凌小柔突然‘哎哟’一声,疼媳妇疼到心坎里的王爷立马就紧张了,一把将凌小柔扶住,“大丫,你怎么了?”
凌小柔摆摆手,“无碍,只是扭到脚了。”
老隐士鄙夷道:“大丫?这名字也是够土的了。”
贺楼远朝贺楼玉使个眼色,贺楼玉‘嗷’的一声冲过来,薅住老隐士的衣领拳头就举了起来。
再看凌小柔得意的笑容,老隐士立马就明白,人家嫂嫂和小叔子这是合着伙想要削他一顿,他最后还把唯一能保护他的宁远王给得罪了。
老隐士把眼睛闭上,就等着拳头落在脸上那一刻,就他这老胳膊老腿的,一拳下来,估计趁着机会就能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嘿嘿,就当是来养老好了。
可等了半天,贺楼玉的拳头都没落下来,老隐士不得不睁开眼睛,就见贺楼玉的拳头就在离他不到两寸的地方停着,而贺楼玉的眼神去看向了一边,眼神中有着怜惜和温柔。
顺着贺楼玉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瘦的脱相的人站在院门前,一张因瘦的过分而皮肤松弛耷拉的脸,老隐士很不能理解,贺楼玉竟然能对着这样一张脸看的那样温柔。
“二爷,你又冲动了。”凤舞的声音听起来虚弱而沙哑,贺楼玉却不觉得难听,想到之前答应凤舞遇事会三思而后行,绝对不冲动的话,立马将薅着老隐士领口的手松开。
老隐士只顾着看凤舞,一时不备跌坐在地上,疼的他直揉屁股,“摔死我老人家了,你们宁远王府真是要谋害人命吗?”
上来两个人把老隐士给扶了起来,贺楼远让人又去搬了椅子给老隐士坐下,又让年轻漂亮的丫鬟给老隐士捶肩揉胳膊,老隐士才没再不依不饶。
同时叹了句:“他师娘,我觉着你们宁远王府里也不都长得跟若鱼似的,为何我老人家那里的丫鬟就没一个顺眼的?”
凌小柔道:“常听人说但凡喜欢隐居之士,都是高风亮节者,我这不是怕老先生你被乱花迷了眼,晚节不保嘛。”
老隐士干笑两声,到底没把他不在乎晚节这样的话说出来,只是坐在那里享受着小丫鬟轻一下、重一下的服侍。
说实话,若不是小丫鬟这张脸长得实在是水灵,这揉起来的手法可是比若鱼差远了,果然人是不能只看长相的。
见老隐士没话了,只一脸痛苦地沉浸在小丫鬟的服侍中,贺楼远扭头看向凤舞。
他打算问问凤舞关于黎安歌的到来有什么看法,若是她表现出来一丁点想要利用贺楼玉的意思,贺楼远都不会饶过她。
之前那些关于中毒,过来想看贺楼玉最后一眼的话,也都是凤舞一人说的,若不是就之前的事情试探过她,贺楼远真不敢相信这个真就是凤舞,毕竟形象上差的太多。
可贺楼玉认准了人,贺楼家的人又都是任性的,在明知道赶凤舞离开就等于是把贺楼玉也赶出去,也就默认了凤舞住在王府里,反正凤舞主仆二人平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也不怕她们做出不利渭城府,不利大衍国之事。
可如今黎安歌找来了,谁也不敢说是不是他们之前定好的计策,为了就是有个让他们理亏的借口。若是如此,就算贺楼远再疼弟弟,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置大衍国于不顾。
何况他也相信贺楼玉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若是凤舞的目的不纯,别说等他动手,贺楼玉也不是那种被女人耍的团团转的人。
546 安全为上不怕麻烦
贺楼玉一见了凤舞,气质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放开老隐士后就站到凤舞身后,低着头含情脉脉地盯着凤舞瘦得皮肤松弛的脸。
凌小柔无力再说什么,她不敢去想,若有一日她变成凤舞的模样,贺楼远会不会也像贺楼玉这样看着她,就是贺楼远不变心,她自个儿都承受不住压力。
所以说,凤舞能够神色不变地被贺楼玉盯着,也是个内心强大至极的人。
又劝了贺楼玉不要冲动之后,凤舞朝凌小柔微点下头,转身回了院子,全程都没再看别人一眼,只有跟在她身后那个遮着脸的丫鬟别有深意地盯着老隐士看了几眼,却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若不是凌小柔站的位置刚好,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从来连话都没听过一句的丫鬟。
贺楼玉痴痴地望着凤舞的背影,俨然要成为一块望妻石了,之前凤舞被囚在宁远王府时也没见贺楼玉如何用情,为何人变成这样了,他反而显得情坚不移。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感情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
直到目送凤舞进了院子,院门也关好了,贺楼远才扶着凌小柔的腰,打算回去,当然要带走的还有贺楼玉,很多话也要先跟他通个气,至于说凤舞是留还是不留,主要也是要看贺楼玉的意思。
不过,从之前看到的那一幕来看,送凤舞回江蒙国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贺楼玉却不善地盯着老隐士,大有老隐士不走,他也不走的意思,想到老隐士的猥琐本质,凌小柔也觉得把他留在这里不是那么回事,虽然凤舞的模样不像是能让老隐士有想法,可好歹凤舞也是姑娘家,外面一直坐个老头子也不是那么回事。
凌小柔一声令下,过来几个下人,抬着老隐士坐的椅子就走,至于上面被晃得一惊一乍的老隐士,压根就没人去搭理他。
人是有才学的,可自从他来宁远王府之后,府里那些丫鬟没事都不敢到前面去了,直到后来宁远王下令把老隐士住的院子的大门给封死,又在靠街的院墙那里开了个门。
之后老隐士就不可能无声无息地进到王府,王府才恢复了清静,那些丫鬟们没事的时候也能从正门出去逛逛街,不用像之前那样出入只敢走后门。
可就是这样,闲的时候老隐士也会搬了个梯子趴在墙头往府里看,见着漂亮的丫鬟就又喊又叫,若是不理他,一直喊到人家走没影,若是被骂了反而咧着嘴笑得更加猥琐。
以至于如今老隐士在宁远王府是相当的出名,凌小柔甚至不只一次拿他和屈老汉比较,结果发现,屈老汉在他面前都可以称为正人君子了。
虽然老隐士也就是在嘴上占占便宜,却不能排除他年纪大的没那能力,不然绝对比屈老汉还不是东西,毕竟人家屈老汉看起来还道貌岸然的,老隐士却是连脸都不要了。
贺楼玉一路跟着把老隐士从王府里抬出大门,再次抬进他住的院子,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这处院子确实是与王府分开了。
老隐士坐在椅子里,嘴里嘟囔着:“何必费这些事?好好的院门非要砌上,倒在墙上再开个门,也不嫌麻烦。”
贺楼玉冷笑:“自然是要安全为上,麻烦些又怎样?”
贺楼玉押送老隐士回院,要找贺楼玉问话的凌小柔和贺楼远自然也一路跟着,听了贺楼玉的话都表示赞同,麻烦些总比听那些丫鬟整日来哭诉的好,宁远王府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啊。
凌小柔更是直接对下人道:“既然不是一府之人,往后就都警醒些,免得再有什么人混进王府。”
下人连声应是,但谁也不晓得老隐士是怎么混进王府的,他们抬老隐士出府时,可是问过门房了,大门那里可是连人影都没见着。
老隐士得意地‘嘿嘿’直笑,“我老人家进王府用得着走门吗?”
贺楼兄弟还没想明白,凌小柔怒目:“你翻墙?”
老隐士下意识捂嘴,果然是得意忘形了,被发现了下次还怎么溜进王府?可他这一反应看在别人眼里就是被猜中了。
见贺楼兄弟和凌小柔都拿看老不修的眼神看他,老隐士急巴巴地辩解,“你们那是啥眼神?我老人家像那种不正经的人吗?”
见三人齐齐点头,老隐士脸都憋红了,用力地喘了半天才把气倒匀了,也不看凌小柔和贺楼远夫妻俩,只对着贺楼玉道:“贺楼玉,你真就认准那个瘦得就剩一把骨头和一层皮的女人了?”
贺楼玉怒目,“不关你事。”
老隐士冷笑:“你看上谁是不关我事,但若是你认准的人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人呢?”
“先生此话何意?”因老隐士这句话,本来就对凤舞有所怀疑的贺楼远当时就是一震,别说此凤舞有可能不是彼凤舞,就算真是凤舞其人,人已经这样了,怎么配得上他的弟弟?
虽然他清楚,若真有一日凌小柔变成那样,他也会像贺楼玉一样永不变心,但事关他的亲弟弟,他对凤舞的印象也不是顶好,若是可能当然希望贺楼玉有更好的选择。
更不要说凤舞跟黎安歌还是有过婚约的,以凤舞之前在渭城府的所做所为,谁又能保证她此次来是没有别的目的?
在有心人的布局下,挑起两国的战争不要太容易了,所以,凤舞若不是其人,贺楼玉也就没理由用情极深,他也不用在处于被动。
老隐士却傲娇地朝贺楼玉哼了声,“能有何意?我本是好心,却好心没好报,这话不说也罢,就当是我老人家自讨没趣罢了。”
凌小柔忙朝贺楼玉使眼色,此时的贺楼玉看老隐士时双眼都红了,他完全不相信老隐士的话,毕竟当初他跟凤舞之前发生的一些事,除了他们之间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若是这个不是凤舞,那凤舞人呢?是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还是被人给害了?
若是前者,他只能怪自己认人不清,若是后者……贺楼玉发誓,就是踏遍刀山火海,也要给凤舞报仇。
可此时,这个引来这场动荡的老家伙却偏要拿上一把,贺楼玉怎能不恨,却又不得不低下头颅,“是贺楼玉无礼,还请先生莫怪!”
老隐士毛被捋顺了,笑得两眼眯眯,“这才像个样子,既然你们一定要知道老人家也不卖关子,就跟你讲讲凤舞其人其事吧。”
老隐士讲得口若悬河,几人听得也目瞪口呆,之前江蒙国送来国书求和时,上面也只说凤舞是江蒙国大臣之女,又是江蒙皇帝的义女,谁能想到在这两个身份之下,凤舞竟然还是老隐士的师妹……
好吧,凌小柔其实已经想到过了,毕竟之前在凤舞那里已经听说过她那个享年一百零九岁的师父。而从老隐士的话里话外也猜测过他的师父很可能是位穿越人士。
但凤舞和老隐士年纪摆在那里,师兄师妹相差太大,让人一时不会往那上面去想。
可老隐士说的很明白,做为凤舞的师兄,虽然相处的时日不是很久,但加在一起也有个一年半载,凤舞怎么可能会连他这个师兄都认不出来?
所以结论就是,之前凤舞见了他完全没有反应,说明此凤舞并非彼凤舞,若一定要说她对凤舞和贺楼玉之前的事是怎么知道那么清楚的,这就不要来烦他老人家了,年轻人的事,自然是要由年轻人来解决了。
好吧,凌小柔不能不承认老隐士是个教书的奇才,明明几句话的事,却被他讲了大半个时辰,总体意思就那些,愣是被他说的不重样。
等最后三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老隐士的院子时,老隐士还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手帕,站在门口朝三人挥得无比**。
贺楼远回到王府就下令对院墙严加守护,凌小柔却直接命人在老隐士靠近王府的院墙外洒上一溜的铁蒺藜,而且还是悄无声息地去做,到时看老隐士还敢不敢没事爬个墙什么的了。
贺楼远默默地无声了,比起他派人看守,凌小柔这招才叫真的绝了,只要老隐士敢跳墙过来,保准别想得个好,而且,这种铁蒺藜个头不大,还不怕扎死人,受些罪肯定是有的。
解决完老隐士的隐患后,兄弟俩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贺楼玉对老隐士的话倒是信的,可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么久了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凤舞竟然是假的?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贺楼远也不逼他,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消化,等他消化完凤舞是假冒的这件事,紧接着恐怕就要去想真正的凤舞如今在何处这件事了。
比起凤舞是假冒的,贺楼远觉得后一件事才是真的棘手,还不如就让他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凤舞为何是假冒的呢。
凌小柔则是逗着三个宝贝,一边则观察兄弟俩的脸色,心里却早有计较,只是看这兄弟俩能愁到什么时候,她再给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547 老婆不败家赚钱给谁花
晚饭吃的默默无声,三个宝贝也似乎感受到爹爹和二叔周身布满的压抑,也是乖乖地吃饭,只是不时瞅一眼爹爹和二叔皱的能夹死苍蝇的眉头,果断地觉得还是笑眯眯的娘亲好。
吃过饭后,贺楼玉起身回去,凌小柔亲自动手给三个宝贝洗了澡后,哄他们睡下,见贺楼远坐在桌前,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凌小柔也不理他,让丫鬟送来热水,到屏风后面洗过之后,又让丫鬟再换了一桶热水,贺楼远也去洗了。
洗完出来,就见凌小柔半躺在床上,手里拿了个话本子在看,只觉得如斯美景,岁月静好,有什么事值得他烦心的了?
热情地扑到床上,却被凌小柔塞了个话本子过来,上面清楚地写着《笙歌记》三个字,贺楼远从不看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没兴趣地推到一边。
凌小柔再给塞过来,“看看吧,凤舞前些日子才写的,瞧瞧有什么不同。”
说完,又塞了一本给贺楼远,却是凌小柔曾经跟凤舞合作写出的,据说在渭城府很是火了一把,连贺楼远这种不爱看这种书的人都耳闻过。
知道凌小柔不是没事找事的人,贺楼远就耐着性子把两个话本子拿过来认真地翻了起来,可翻了一会儿发现也没什么不一样,除了故事内容有差别,里面的图画也略有不同,但无论是从文笔还是画的手法,都是同一人所写。
贺楼远不笨,哪里还不明白凌小柔其实是暗示他这两本书都是凤舞所写的,既然凌小柔说了一本是凤舞前些日子才写的,那么这两本书又是出自同一人所写,老隐士所说凤舞是假冒的,可不就是谎话了?
但贺楼远却相信老隐士并未说谎,这里面又有何古怪呢?
贺楼远只是一想,便了然地笑了笑,原来真相却是如此,他们竟然都被蒙在鼓里,难为贺楼玉这大半年都表错了情。
翌日早起,有下人来报,老隐士在院前那边受了伤,刚练过功回来的贺楼远和凌小柔对视一眼,心里都说了声:活该!
可人受了伤,总是要去看看,何况,相信了老隐士说的话,也证明他溜进王府并非真是为了偷香窃玉,而是真有目的。
等来到前院时,就见老隐士斜躺在一张美人榻上,没挨着的半边身上还冒着血花,若是冬日穿得厚些还好,而此时正是夏日渐热的时候,穿的本就单薄,被铁蒺藜扎在身上就冒血花。
凌小柔原本只是气老隐士人老心不老,也非成心要他受伤,本想着一早派若鱼过去‘无意’地提醒一下,可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更没想过老隐士如此迫不及待,竟然一早就翻墙。
这回倒是好了,眼看半边身子都见了血,虽然肉厚不至于伤得怎样,但为了伤口不被感染往外挤血也是个痛苦的活,请的郎中还没到,已经有两个有经验的下人对着老隐士忙活开了,双手用力地给老隐士把伤口里的脏血往外挤。
因为老隐士落地时脚先踩着一只铁蒺藜,疼的就没站稳,之后半边身子就躺到地上,也是他立马就反应过来,才没在地上打几个滚,不然此时满身都得是铁蒺藜扎出的伤了。
可就是如此,也被挤的杀猪般地乱叫,叫了叫再骂两声,贺楼远望天,凌小柔则满脸愧疚,她这不是因老隐士又是爬墙又是占府里丫鬟的便宜给气着了,可谁又能想到他一早就来翻墙了。
有什么事不能摆出来说?非要爬墙不可呢?说起来也是活该!
等把伤口里的血水都挤干净了,郎中也赶过来,给撒了一层药粉,又开了几副药,拍拍屁股就走了。
老隐士脚被扎了,哪儿也走不了,也不用像之前那样防着他,让人给抬到书斋去,待会明诚还要上学呢。
老隐士抖着手,气的胡子直撅,凌小柔陪着笑脸,答应他今儿给他做全席宴,老隐士这才气顺了,被人抬走也没话了。
凌小柔送走老隐士,和贺楼远一起去给老太妃请安,在院外看到徘徊不前的贺楼玉,想必是怕老太妃问,才没敢一个人进去。
果然,在请安之后老太妃问起昨儿贺楼玉为何打先生一事,贺楼玉就装听不到,凌小柔只能认命地接下这个话题,当然不能指望贺楼远会来回答这个问题了。
“这事说起来也是误会一场,先生与凤舞是亲师兄妹,得知凤舞住在王府里就过来瞧瞧,只能怪他行事诡异了些,不但没打声招呼,还是翻墙进来的,被二弟看着了,自然是引起误会,这才把人给打了。”
老太妃听了也不表示信还是不信,毕竟那个老隐士才学是有的,可为人她也早有耳闻,换了早二十年,她这暴脾气也得揍他!
老太妃只是点了头,之后就安静地吃饭,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这样安静,让人很不习惯,昨晚就被气氛压抑的没敢又说又叫的宝贝们这回可不干了。
在爹娘面前还知道看看人的眼色,对于这个一直把他们当成心肝一样捧在头顶的祖母,宝贝们可没半点惧意,尤其是语柔,跑到老太妃腿边就往上爬,爬不上去还厉害厉害,老太妃一高兴就把孙女抱在腿上。
家里有这三个开心果,再大的烦心事都不算事了。
另外两个宝贝干脆就爬到贺楼玉的腿上,比起自家爹娘,一向只知道宠他们的二叔才是最好欺负的。
吃过早饭,贺楼玉带两个侄儿去玩,语柔虽然也想跟着,可一想到二叔带着两个哥哥不是踢球,就是玩泥巴,别看才不到二十个月,已经自认很淑女的语柔可不想弄得满身又是泥又是土的。
而很淑女的语柔也忘了,她拎着一把木剑把两个哥哥追的满府跑的时候了。
中午,莫红绸赶着饭点,抱着她家的莫明旭过来混饭,不过八个多月的孩子,那饭量可是惊人,记得语柔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一顿能吃一小碗已经不错了,莫明旭竟然连吃了两碗还没够,也难怪人家孩子长得这么壮,比满周岁的孩子看着都大。
凌小柔感叹一下有其母必有其子,莫红绸也没不好意思,自从生下莫明旭之后,莫将军总算是能好好地吃饭了,那种总是吃不饱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好在做完月子莫将军又开始练功,吃的再多也没见长肉,还是那样健美的身材,让凌小柔羡慕不已,可每次她说要练成莫红绸那样的身材,贺楼远都是一脸古怪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天知道他对大丫的身材有多满意,莫红绸那种满身肌肉的也就庆生喜欢。
当然,对于凌小柔所说莫红绸并没有多少肌肉的说法,贺楼远才不信呢,反正没亲眼见过,那就是王爷怎么说怎么是了。
鉴于莫将军的饭量,每次莫红绸来宁远王府,虽然菜式还是十几样,但份量却是十足,绝对不是之前比碟子大不了多少的盘子能比的,一个个大盘子直径都跟脸盆似的,怎么着也得让莫将军吃饱才行。
莫明旭吃饭香,三个宝贝也跟着抢的香,平时就一碗饭的量,跟莫明旭抢着都吃了一碗多,还是怕他们撑着了硬抢了饭碗才停下来。
吃过饭,凌小柔和莫红绸坐在厅里喝茶聊天,如今边关没有战事,小来小去的巡逻工作也用不上莫将军,她又不是处理政务的料,大多时候就是在家看孩子,无聊的时候就抱明旭过来王府吃饭。
每次看这娘俩的饭量,凌小柔都忍不住叹道:“幸好你们家里有庆生这个搂钱的筢子,不然还不得被你们娘俩给吃穷了?”
每次莫红绸表情甜蜜的要闪瞎人眼,“他养得起。”
凌小柔就会感同身受地来上一句:“老婆不败家,赚钱给谁花。”
莫红绸就会很认真地点头,“对对,庆生也是这么说的。”
凌小柔就觉得这句话应该改一改:老婆不能吃,赚钱给谁吃。可照庆生的赚钱本事,莫红绸真想给吃穷了也有些异想天开,而每天除了哄孩子就是吃吃喝喝的莫将军,也真的很幸福。
至少像成亲之前她那些担忧都没有发生,而且,如今的她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那些远大的报复啊,都不如她家的明旭更让她自豪的,整天就是把明旭挂在嘴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若不是熟识的人,哪里还会认出这位就是传说中从来不笑的莫将军?
而莫提督更是连官都不做了,在年后就告老还乡,说是还乡却跑到渭城府来,整天除了喝喝酒、会会友,就是逗他的大孙子玩。
虽然莫明旭是莫红绸生的,按说应该是莫提督的外孙,但在莫提督心里,这个大外孙比他大儿子生的大孙子还稀罕。这点从他告老还乡后没回老家,而是到渭城府哄孙子就能看得出,甚至看庆生这个女婿都比看自家儿子自豪。
毕竟一个孤儿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可不就是能力?而且,能让外孙跟着女儿的姓,只这一点,在莫提督心里,庆生就比别人家的女婿好上千百倍了。
所以说,莫将军的家是和睦幸福的,在这种和睦幸福之下,做为一个女人,莫将军当初那些建功立业的志向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成相夫教子了,竟然还得到莫提督的大力赞扬。
在莫提督看来,一个女人太能干了,会让自家男人自卑的。虽然凌小柔从不觉得庆生会自卑,但这话她从没说出口过,如今天下太平,又不差一个莫将军,她当然想要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好闺蜜。
548 商业街的诞生
孩妈在一起说的最多的自然是孩子,凌小柔给莫红绸传授育儿经,若说从前她对养孩子是一知半解,自从把这三个孩子一手带大,她对养孩子也是颇有心得,对本就心粗的莫红绸来说受益匪浅。
下午无事,语柔闹着要找明诚哥哥玩,虽然老隐士受了伤,明诚却不能荒废了课业,正被书僮带着读书,跟老隐士一段日子了,书僮教明诚也教得。
凌小柔不想耽误孩子读书,被语柔缠的紧了,无奈之下就带他们到王府外面去逛,也不用走多远,门前那条街就够逛一阵子了。
经过两年的发展,这条街如今是买卖兴隆,王府更是在外面加盖了许多小铺子,还有一些街边的摊子。
铺子不大,也就十平左右,摊子更小,每个摊子最大不超过两平,但就是这样还是供不应求,好在王府虽然会收一些租铺子和摊子的钱,但每到初一、十五就会用这些钱来施粥,住在附近的百姓就会来喝粥,倒不是家里揭不开锅,只是为了乐呵。
如今的渭城府,在宁远王的管辖下,又都是处于百业待兴的时期,百姓是人人都有事做,只要不是懒的和不务正业的,都不怕吃不上饭。
还有一些家中没有壮劳力,或是只有老弱妇孺那样的人家,渭城府都登记在册,每月都有免费的粮可领,虽然不是鸡鸭鱼肉那样的好东西,却保证人人都能吃饱。
而且因为初一、十五施粥,倒是让这条百姓自发组成的菜市更加繁华了,好在这些人只有离着王府府门不远的这一侧,不会到处乱走,像老隐士住的这边院子绝对不会乱走,也不怕影响到明诚读书。
凌小柔和莫红绸带着几个孩子出门,也没带多少人,莫红绸来时就是自己抱着明旭,连个丫鬟婆子都没带,莫将军一向独来独往惯了,最不耐走到哪里身后跟着一群人。
而且明旭再沉又如何?莫将军最不差的就是力气,百八十斤抱起来都跟玩儿似的,更不要说这么小的明旭了。
有莫将军在,凌小柔也没带很多人,三个宝贝都大了,领着小手就能走,最多就是走累的时候抱起来歇歇脚,带三个力气大的丫鬟也就够了。
自从上次了张氏乳娘的事后,凌小柔有意让孩子与乳娘疏远,如今孩子更是都断了奶,唯二的两个乳娘平时也没什么事,问过之后既然她们还愿意留在王府,凌小柔也没非要把人打发了。
观察之后,见这二人还算本分,也都不是心大的,孩子与她们也没见着多亲,不怕她们撺弄孩子跟自己不亲,也就把她们留下,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传出容不下乳娘的话,也会被人笑话。
从王府后门出来,再绕到前面街上,几个孩子眼睛就不够用了,虽然都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可摆在摊子上就惹人看,看了什么都想要买回去。
在孩子们看喜欢的东西,逛街的人就看孩子,虽然出门前都换了普通人家孩子穿的麻布衣服,可架不住三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个头都差不多高,长得又是那么的白净漂亮,越看越喜欢,好在王府门前一般也没人敢在这里惹事,尤其是知道宁远王妃一胎生了三个娃,再看三个娃的模样那叫一个漂亮,还有他们那个漂亮的让人见了就自惭形秽的娘,只要不是脑子太愚的都猜得到这三个娃是宁远王家的,那个孩子娘就是宁远王妃,就是王妃身边没带护卫也不敢靠得太近,谁知道人群里哪个就是王府的人呢,喜欢也就远远地看了。
语柔被两个哥哥一人牵了一只小手,看中什么就让丫鬟去买,只要是小主子们看中的,丫鬟们就都巴巴地买了。
王府有钱,出门前都带了不少碎银子和铜钱,毕竟在这条街上卖的都是些小东西,银子带的太大未必找得开。
就是明旭也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抱在怀里就要啃,被莫红绸抢下来还嚎了两嗓子。
莫红绸却完全没有顺他的意思,府里给孩子玩的而偶都是每天开水烫过晾干才能给孩子,外面的东西可不敢保就干净了,不能什么都让他塞嘴里。
明旭见从娘那里抢不回布老虎了,就盯着旁边卖的卤肉串流口水,可孩子太小一般的肉类不适合吃太多,最多也是弄成肉糜拌饭吃,像这样大块大块的卤肉串,他别说是消化不了,就是那两颗小牙也嚼不动。
凌小柔就从丫鬟带着的小篮子里拿了块磨牙用的饼干塞给明旭,这是凌小柔特意给明旭烤的,手指大小的饼干这么大的孩子磨牙刚好,当初家里这三个孩子长牙的时候也用这个磨,面粉加黄油、白糖、鸡蛋打成的糊糊,和成面团,擀面成大片后切成手指宽的条条,再捏住两端扭几圈,就变成螺旋的,放到烤炉里烤熟,正适合长牙的孩子磨牙。
明旭长牙的时候凌小柔就烤了一些让人给送去,孩子整日就抓着这个咬,倒是让莫红绸松了口气,这孩子长牙开始,喂奶的时候就喜欢咬人,让莫红绸吃尽的苦头。
本来她倒是想让乳娘来喂孩子的,乳娘也请好了,结果听了宁远王府乳娘的事之后,想着自己家就一个孩子,她的奶水也够,干脆就让孩子吃自己的奶了,请来的乳娘虽然拿着乳娘的银子,喂的却是自家的孩子,平日里就帮着侍候明旭起居,对外则宣称明旭吃的是乳娘的奶水。
以往凌小柔一拿出什么稀罕的吃食,莫红绸就觉得是个赚钱的好东西,可架不住凌小柔没事就捣鼓些东西出来,看的久了莫红绸都不上心了。
毕竟如今庆生的庄子赚钱,还有不少参合进宁远王府生意里的分红,莫将军也是富婆一个了,还有她的羊毛围巾之类的生意,也相当赚钱。
娘家也以牛羊皮生意起家,大弟虽然做官不行,做生意倒还不错,跟着别人学了一段时间后,生意也渐渐做得有声有色,也不用她这个嫁出去的姐姐操心,莫红绸对做生意也就不像当初知道家里穷的要揭不开锅时那样上心了。
见明旭手里拿着饼干啃,几个孩子也够着要,一人分了几根,捏在手里边走边吃,倒真吸引了不少人注意,瞧那长条的食物,一咬酥脆酥脆的,瞧着就觉得很美味,而且看那个小些的孩子,正是受咬东西的时候,啃这样的食物确实是方便,这样的美食也就宁远王妃能想得出来。
有个年青的妇人就壮着胆子过来问:“王妃,请问孩子吃的这是什么?可有卖的?我家孩子也正是出牙的时候,见什么都咬……”
凌小柔笑笑,她也没想过带着三个孩子出门不会被认出来,毕竟这三个孩子在渭城府也算是出名,就算没见过也猜得到。
凌小柔让丫鬟拿纸给年青妇人包了十几根磨牙饼干,“这是我自个儿做的,外面没得卖,拿回去给孩子先磨着,若是往后还要就来王府拿,我跟门上说一声就是了,不过你若想做倒也方便,不过是用油糖鸡蛋和面,切成条后扭上几圈,放在烤炉里烤过就是了。”
妇人听了千恩万谢,只说回家先试着做做。
原本虽然知道这是宁远王妃,也没人点破,但被妇人点破之后,路人就都跟凌小柔离着远远地打招呼,凌小柔也一一回应,这些人都有分寸,即使是好奇王妃和小公子们的长相,也没有往前拥的,倒不怕挤着孩子,甚至在他们走过的地方,众人都自发地让开路。
只是这样被人围观着逛街的感觉真不怎么好,若不是孩子们还逛得兴致勃勃,凌小柔真不想再逛下去了。
凌小柔之前也趁孩子们睡着时跟贺楼远一起逛过这条街,却没想到不过才不到一个月,这条街竟又长了不少,俨然一条商业街就这样诞生了。
走着走着就走远了,可三个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回去,凌小柔也就由着他们了,难得出来一趟,天色还早也不急着回去,而且,明着有莫将军在,暗地里就是她没带人,也有当值的卫兵跟着,安全上是不用怕的。
终于孩子走累了,一个两个三个都张着小手让人抱,凌小柔抱起语柔,修谨和修逸就到了丫鬟怀里,本来嘴里说个不停,下一刻都累得睡着了。
看看离王府也有不短的距离,虽然天热了,可还是有些微风,见孩子睡的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怕走回去他们再着凉了,干脆就找了间酒楼走进去,要了一个靠窗边的雅间进去。
出门的时候也想过孩子半路会睡着,薄被毯子都是备下的,将几张椅子并在一起,下面铺上带来的薄被,孩子躺在上面,再盖一层薄毯,只等孩子们睡好了再走。
凌小柔和莫红绸则点了几个菜和一壶酒,边吃边喝边聊育儿经边看楼下的行人。
正聊到兴起,就听有人在楼下很夸张地叫了一声:“世上竟有如此美人,莫不是本公子眼花了?”
549 假二爷遇到真王妃
以往因着出挑的模样没少被不长眼的人打扰,凌小柔对于这种轻佻的男人很反感,眉头忍不住就皱了下,透过窗子向下看,结果发现这回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楼下是有个满脸猪哥相的男人,一身绫罗绸缎也掩盖不了他的纨绔味儿,在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模狗样的下人,一看就不像好人。
但此时让这个猪哥男人惊叹的女人却不是凌小柔,而是一个挎着小篮子的女人,篮子里还放着几样菜,显然是刚买了菜要回家做饭的良家妇人。
只是这位妇人虽说有几分清秀,却也不像纨绔所言那般美到夸张,被纨绔挡了路,绕了几次没绕过去,妇人就有些慌乱了,带着哭意道:“这位公子,请让让路,小妇人家离着不远,公婆还等着小妇人回去做饭。”
纨绔嘿嘿直笑,手上拿着的折扇就要去挑人家下巴,被妇人躲了下,啧啧道:“二爷看中的女人还想回家做饭?跟二爷回去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侍候什么公婆?”
说完,手一挥,身后跟的下人就冲上来要抢人。
莫红绸顺手抓了一把花生米,照着冲在最前的两个下人扔了两颗,正打在膝盖上,腿一疼,人就扑倒在地,后面的人跟的紧,直接就绊在这两人身上,摔的都不轻。
妇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见人都倒在地上,纨绔又离着有几步路,也管不了许多,挎着篮子就跑,纨绔有心追人,但被几个下人一挡就失了先机,那妇人跑的还挺快,只能可惜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
之后朝地上的几个下人一人踹了几脚,“没用的废物!”
下人也不敢反驳,把错都推到先摔倒的那二人身上,这二人无论怎么说是被人偷袭了,纨绔都不肯信,青天白日的,连个打抱不平的人都没跳出来,满地瞧着都干脆的要命,除了几颗不知谁洒的花生米躺那里,连个石头子都没有,他们就被偷袭了?说谎都不说个沾边的。
又狠踹了这二人几脚,继续向下去寻找目标。
等纨绔走远了,凌小柔就对莫红绸花生米做暗器的本事各种赞扬,直说若是打仗时莫将军揣一兜子花生米,打仗的时候当暗器用,绝对能省下不少箭矢,倒是让莫红绸有些羞涩,她自小苦练功夫,像用花生米做暗器,虽然打打小混混还成,可毕竟不如铁珠子顺手,把人打疼还成,打伤就有些难,她倒宁可揣一兜子铁蛋珠。
王妃和莫将军从花生米做暗器的可行性,说到花生米怎么做了好吃,王妃爱吃陈醋的,莫将军喜欢煮了拌芹菜的,而暗中隐藏的卫兵已经跟着那位纨绔二爷走了两个。
不管这位二爷是哪家的,敢在渭城府里强抢民女,都不能轻饶了,瞧他抢民女抢的熟练的,以往不知道也就算了,这次遇都遇上了,再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传出去可不就是宁远王治下无方?在渭城府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往后家里有女人长得好的,谁还敢来渭城府了?
结果卫兵刚走不久,就听楼下有百姓议论,说是宁远王府的贺楼二爷这些日子没少强抢民女,昨儿在城北还抢了一个,可人家有个做王爷的哥哥,就算那个哥哥治理渭城府有些手段,但架不住拿他的弟弟没办法,对于弟弟强抢民女的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那贺楼二爷以往在京城时名声就不好,不然皇上也不能宁可不要宁远王府派人质留京,也要把他送出来了,绝对是一祸害。
之后,就有人惊呼:“什么?那人就是贺楼二爷啊?那往后渭城府还能住吗?家里有个漂亮媳妇或妹子的不都得提心吊胆地度日了?”
下面的百姓就有些乱了,虽然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甚至说那位纨绔二爷长得也不像是贺楼二爷,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如潮的声音之中。
贺楼玉自从到了渭城府,人也低调了很多,大多时候都投身在生意的渭城府的治理之中,上街招摇的时候少了,也不像是在京城时那般人尽皆知,以至于在渭城府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不然在京城除了糊弄糊弄新来的,想要冒充贺楼二爷,一眼就能被揭穿。
凌小柔和莫红绸在楼上听了自然明白这是有人在故意败坏贺楼玉的名声,目的当然是要打击贺楼远,只恨刚刚没把那个纨绔假贺楼玉当场揭穿。
若是她们早知道这个纨绔是打着冒充贺楼玉的主意,她们也不能轻易放他离开,如今只能盼着卫兵能把人抓起来,到时还要澄清一下,不然渭城府民心动荡,可就不好管理了。
正想着怎么替贺楼玉洗清污名,听到楼下有人在喊:“哎,楼上的美人,我家二爷看上你了,跟我家二爷回府去享受荣华富贵吧!”
凌小柔怕这次还是自作多情,从窗口探出头,就看到之前那位纨绔二爷正站在楼下,手上摇着一把扇子,结果就见到那位二爷本来还故作潇洒地摇着扇子,随着凌小柔探头,扇子就掉到地上,嘴张得老大,一道口水就顺着嘴角往下淌。
凌小柔才注意到自己坐的这个位置是靠在墙边,若不探头出去看,从楼下是看不到她的,而被楼下人喊着的美人却是坐在她对面的莫将军,可随着她这一冒头,纨绔肯定是看到她了,虽然不怕但这感觉却让人心里舒服不起来,“红绸姐,楼下有人喊。”
莫将军正拿着酒杯喝着茶水,因为要喂孩子喝奶,她平日是不怎么沾酒的,也就是年节的时候喝上几口。
听凌小柔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新奇,以往光是看她的冷脸都能把男人吓跑了,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被人口花花,只觉得这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莫红绸微一侧头从窗口向下看,就看到挤在人群里的几个卫兵,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抓人,人就又返回来了,正犹豫着抓还是待会儿抓。
莫将军翻了个很**的白眼,“由着个疯狗到处乱吠,都是闲着吃干饭的?”
一个卫兵就走到纨绔的身后,照着屁股就踹了一脚,“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大嫂也是你能肖想的?我让你不学好,让你瞎了一双狗眼……”
一个人踹过瘾了,再换下一个来踹,有下人过来救人就放在一块儿踹,别看卫兵就两个出面的,对方六七个人都不是个,没多大工夫就被踹躺了一地。
旁边围观的百姓也多了起来,甚至有人连赞竟有人敢对宁远王府的二爷动手,这得多大的胆子啊。
等卫兵们打够了,宝贝们也醒了,收拾好之后才让丫鬟们抱着跟在身后下楼,听那纨绔还在威胁卫兵,“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你们敢打二爷,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凌小柔淡淡地问了句:“你是谁家的二爷?”
那人被打得懵了,顺嘴就道:“还有谁家的二爷?二爷是宁远王府的二爷,宁远王的亲弟弟!”
凌小柔‘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期待看到他知道自己身份时精彩的表情。
让卫兵先歇歇脚,到一旁歇歇,那位假二爷只当卫兵是被吓住了,底气倒是足了些,扬着被打得满是脸血的脸朝凌小柔猛流口水,“哼,敢打二爷,你可知该当何罪?不过二爷见你这小娘子长得很是不错,若是从了二爷,二爷也就既往不咎了。”
“你说你是宁远王府的二爷贺楼玉?”凌小柔也不恼他,问的相当平静,敢冒充宁远王府的人,该打就打、该杀就杀,左右也活不了多久的人了,跟他动什么气呢?还是先给贺楼玉正名重要。
“正是,美人该知道跟二爷有福享,就跟二爷回去吧,往后绫罗绸缎随便你穿,像你身上这种粗布衣服,根本就配不上你的美貌。”
假二爷眉毛都要舞飞了,一双眼睛盯在凌小柔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了,虽然一直抢人都是假的,但为了这个美人,他今儿也不妨来把真的,可惜那两个打人的太凶,他多半是没机会了。
凌小柔‘呵呵’一笑,“那请问贺楼二爷可认得本王妃?”
旁边有聪明的人从凌小柔身后被丫鬟们抱着的三个宝贝那里已经猜到凌小柔的身份,虽然她此时一身普通百姓的打扮,但这样的美貌,又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宝贝,在渭城府里也没几个。
听凌小柔一说,顿时就知道那个连‘大嫂’都认不出来,还敢胡言乱语的‘二爷’是假冒的,窃窃私语的大有人在,甚至跟假二爷做恶的下人也早就瞧出不对,也只有被踹的起不来的假二爷还不知死活地盯着凌小柔猛流口水。
凌小柔听到旁边人的猜测很满意,有什么比用事实说话更有说服力?
假二爷听了凌小柔的话就是一愣,再看到凌小柔身后抱着孩子的丫鬟,冷汗就下来了,他可以骗别人说自己是贺楼二爷,但事实如何却骗不了自己,若不是贪那几两银子也不会答应别人冒充贺楼玉,本来冒充一次就换个地方,而所谓被抢的人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剩下那些被占了便宜却没有太多损失的女人,为了名声也不会去上告,只要冒充几次就能收手,拿了银子就离开渭城府,往后也不来了,却不想今日踢到铁板上,竟然遇上宁远王妃。
550 都是蔫坏蔫坏的
假二爷越想越怕,这些日子顺风顺水,甚至一度把自己当成了真二爷,戏也越入越深,胆子也大了,却不想今儿会遇上真王妃。
在渭城府这地方,说起王妃也就这么一个,还有明晃晃三个漂亮孩子在后面,谁都不会怀疑王妃是假的。
可这里离着宁远王府也有段路,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王妃怎么就走到这里了?还连个像样点的车轿都没有,难怪他竟然没看出来这里不适合演戏。
可到了这时候怕也没用,还得想怎么把自己撇清,假二爷挺着脖子,“呵呵,恕我眼拙,还得请问王妃是哪位了,二爷还真没见过。”
凌小柔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做翻白眼这种影响形象的事,但这人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镇定,也算是奇葩一朵了。
凌小柔也懒得跟他再费唇舌,朝假二爷身后看戏一样的卫兵使个眼色,卫兵冲上来,扒了假二爷的外衣和腰带,把人捆了起来。
那几个跟着假二爷壮声势的想跑,没跑出几步就不知被从哪里伸出的脚给绊个狗吃屎,也不用凌小柔开口,围观的百姓冲上来,也学着卫兵的样子把人都捆了,甚至还有一个油滑不好抓的,被一个胖大的汉子给坐在屁股下面,那大山一样的身型,凌小柔看着都替他喘不上气来,瞧那小白眼翻的,再坐一会儿小命就得交代了。
加上假二爷一共七人,一个都没跑,都用他们的衣服捆着,甚至还有卖杂货的老板送来一根长绳,把这些人又捆在一根绳上,由卫兵一前一后牵着,倒不怕他们跑了。
凌小柔向百姓们道了谢,顺便给贺楼玉正了正名,只说自从来到渭城府后,二爷就一直忙着处理渭城府的政务,为王爷分忧,忙的连看媒婆送来的画像都没时间更不可能闲着没事跑大街上强抢民女了。
让那些对贺楼玉有过怀疑的人很愧疚,一直都知道贺楼二爷为了渭城府鞠躬尽瘁,他们却因为一些宵小冒充二爷而对二爷怀疑。
渭城府正是因为有了宁远王和一心辅佐宁远王的二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竟然还有人想要败坏宁远王府的名声,而他们这些人竟然信了,若是被宁远王和二爷知道这件事,他们得多伤心?
一心脑补过度的百姓再看假二爷时,目光中充满了恨意,那种恨不得把他们扒皮抽筋的眼神,让假二爷再也绷不住了,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他的小命有点危险了。
刚想扑倒求饶,却被身旁的卫兵飞起一脚踹飞出去,耳边是一道急速的风声,几乎同时就听到身前身后连着几声闷哼。
未等他回过神,身上绑的绳子被砍断,人被扯着扔进旁边的酒楼里,而王妃和她身后抱着孩子的丫鬟也被护进了酒楼。
大街上一阵慌乱,人们尖叫着奔逃,王妃身边那个很清秀的高个女子,把孩子塞给王妃怀里,手在腰间一摸,便摸出一根红色的长鞭,再跳回大街,转眼就不见人影。
假二爷在酒楼里往外看了一眼,后背都吓的湿了,那些跟他一起冒充二爷的假随从,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在身上不同位置都插了一只弩箭,只露出短短的一截在外面,甚至有一个身上没有弩箭,只是脸上被划出一道冒着黑血的伤口。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嘴角冒出黑血,瞪着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显然弩箭上是淬了毒的。
假二爷吓的有些傻眼,他之前也只想冒充假二爷被抓未必就会是死罪,甚至说只要他小心一些未必就会被抓着。
而如今,当他亲眼看到跟他一起收了别人银子的都死的不能再死,若不是之前被踹了那一脚,只要被弩箭擦伤一点,也是立马就能要命。
浑身抖的像筛糠一样,上下牙齿碰个不停,即使是被几个人护在里面,他也无法镇定下来,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经历,让他这个只想赚点银子挥霍段时候的小无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怕!
假二爷躺在地上抖啊抖,如今外面的六个人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活口,显然是很关键的人,宁远王的人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他的。
可就在酒楼的大堂待着,身前身后是有人护着,但谁知道射弩箭的人在哪里,万一就在附近伺机而动,这些人都是肉做的,那样的弩箭估计没人抗得住,就算他们身手灵活逃开了,被护在里面的他可就危险了。
手被绑着,想要爬起来也不那么容易,干脆就在地上蹭着往墙角的桌子爬,从两个卫兵中间爬出去,这时候的人都注意外面谁也没注意到他,假二爷很轻易就蹭到一张桌子下面。
觉得自己总算是安全了,假二爷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情去看周遭的人和物。
相比他的胆小惜命,还抱着明旭的凌小柔倒镇静得多,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更危险的时候都遇到过,而且她相信莫红绸和这几个卫兵的能力,如今莫红绸去追击凶手,卫兵们可是把她和孩子都保护的好好的。
与其这时候慌乱而让别人分心,不如安静地被保护着,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用不了多久贺楼远就能带人过来,她完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说躲到桌子底下的假二爷,只要不是傻子都该知道有人要杀他灭口,这时候倒不怕他不知死活地跑掉。
结果,一直等到莫红绸提着鞭子回来,也没等到贺楼远的人影。
凌小柔问起外面的刺客,莫红绸自豪的都要翘尾巴了,“本将军出马会有差错吗?十三个,一个活口没留下。”
凌小柔恭维道:“红绸姐杀伐果断,让人钦佩!”
莫红绸撇撇嘴角,“哪儿啊,那些都是死士,嘴里都咬着毒呢,只要被抓就立马咬毒自尽,我倒是想抓个活口,可那些人连机会都不给。”
目光看向桌子下藏的假二爷,“这个可得好好保护着,要不先把下巴卸了,免得嘴里也藏了什么,到时连个活口都找不到了。”
没等凌小柔示意,就有卫兵奔假二爷过去,假二爷忙喊:“别,别,我嘴里没东西。”
卫兵只当没听着,上面捏着他的下巴稍一用力,假二爷的下巴就掉下来,嘴半张着,痛的眼泪都掉下来。
莫红绸道:“成,这就不用怕他咬舌还是咬毒了,可嘴这样张着,被人扔进去个药丸也不妙……”
卫兵从桌子上操了个半新不旧的抹布就塞进假二爷嘴里,莫红绸这才点头,对卫兵赞道:“挺聪明的。”
卫兵嘴丫子都要咧到耳后了,“是大哥教的好!”
同样是一张憨厚的脸,做的事情却怎么都跟憨厚挂不上边,凌小柔在旁听着就觉得这是庆生为自己培养的接班人啊,瞧着像个忠厚老实的好人,其实都蔫坏蔫坏的。
又等了一会儿,贺楼玉带人过来了,一进酒楼就嚷道:“大嫂,听说有人冒充二爷,今儿二爷可得好好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凌小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跟谁充二爷?”
贺楼玉顿时就一脸谄媚的笑,对凌小柔点头哈腰地认错,语柔见二叔这模样咯咯地笑个不停,只是二叔一向看她头疼,平时虽然也疼她,有好东西都紧着她,但比起那两个皮小子,贺楼玉一看语柔就头疼,生怕把这个‘娇’小姐给碰坏了。
毕竟整个王府的主子最疼的就是这位大小姐,尤其是老太妃更是把孙女捧在手心里疼,平时贺楼玉抱一下语柔,老太妃都瞪着双眼盯着,就怕贺楼玉重手重脚地伤了她的宝贝孙女,以至于贺楼玉虽然疼语柔,却不像另外两个侄子一样敢逗敢抱。
语柔这个小丫头又是极聪明的,知道二叔怕她,倒也不是一见着贺楼玉就让他抱。
修谨一向话少,虽然对贺楼玉亲近,却不像弟弟妹妹那样见了人就嘴甜的什么似的,只是咧着嘴朝贺楼玉笑,伸出小手要抱抱时也是矜持着的。
只有修逸一见贺楼玉就张着小手嚷:“二叔抱!”
所以,贺楼玉抱的最多的就是修逸,这次也不意外,一见着贺楼玉就只有修逸伸着小手要抱抱,贺楼玉自然而然地就把修逸抱在怀里,先抛起来再接住,玩了几次才停下来。
凌小柔看叔侄这样玩,从最初的紧张到现在已经能很平静地面对了,贺楼远也说过贺楼玉小时候也最喜欢这么玩,他这个做哥哥的没少把弟弟抛起来扔,如今不过是换了人,以前是贺楼远扔弟弟,如今是贺楼玉扔侄儿,这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呢?
凌小柔最羡慕的就是老太妃,从前贺楼远扔着贺楼玉玩的时候她没看着,可这兄弟俩扔孩子玩的时候怎么就不背着她点?
虽然看着挺镇定的,可心里‘扑腾’‘扑腾’的,比之前遇险时还怕的紧。
直到贺楼玉抛够了,把咯咯笑个不停的修逸送到丫鬟怀里,修谨才张着小胳膊,“二叔,扔扔。”
贺楼玉又扔了一会儿修谨,把语柔看的直羡慕,可偏偏贺楼玉扔谁玩都行,就是不敢扔语柔,语柔也只有羡慕的份。
551 这模样可不是毁二爷
叔侄互动完了,才记起酒楼里还有一个假二爷,贺楼玉此来,除了带人保护大嫂,当然也是为了把这个人给弄回去,就剩这么一个活口了,当然要看紧一些。
贺楼玉顺着卫兵给指的地方看到被捆着又被塞了嘴的假二爷,看了半天叹了句:“那些人是真恨我啊,怎么找人假冒也不找个像样的,这模样可不是毁二爷吗?”
虽然假二爷被捆着,下巴被卸了,又用抹布塞上,可他的腿没毛病,贺楼玉一声令下,一边一个人把他从地上薅起来,坐车坐轿想都不要想,又不是腿断了,二爷还指望带着他游街回去呢。
反正出了这么大事又死了那么多的人,想要瞒也瞒不住,不如就大张旗鼓地让渭城府的百姓都看看,城里混进不法之徒,想要败坏宁远王府的名声,往后再遇到有人在渭城府内做这种勾当,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找宁远王府的人或是衙门的人来处理。
为了达到效果,贺楼玉还让手下去寻了个破锣边走边敲,顺便也让渭城府的百姓领略一下贺楼二爷的风采,看看二爷长得如何玉树临风,免得什么歪瓜劣枣都敢冒充二爷。
果然,俊美的贺楼二爷在街上这么一遛还真惹得不少姑娘家芳心乱撞,就差没有人当街示爱了。
贺楼玉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了,一直把凌小柔送回宁远王府,脸上都挂着和煦的假笑,之后继续带着人马往衙门而去。
这一折腾天就晚了,即使是在夏天,等贺楼玉再回王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而一直到这时候贺楼远也没回来。
本来凌小柔以为贺楼远是公务繁忙,才会派贺楼玉去处理假二爷一事,可到了这时候贺楼远还不回来,凌小柔就开始胡思乱想。
自从渭城府渐上正轨之后,贺楼远就没怎么太忙过,就算有时晚上回不来王府,也会事先跟凌小柔说好,或是派个人回来说一下,像这样话都没传回来一句,人却这么晚没回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过。
凌小柔派了几拨人去打听,回来都说找不到王爷,又不敢去问老太妃,直到下人来报二爷回来了,凌小柔才像找到主心骨,果然不管再强大的女人,家里总是要有个男人撑着才像样子。
贺楼玉回府后,直奔后院,却没来见凌小柔,而是转去凤舞的院子。
一整天他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却总合计着凤舞的事,虽然理智告诉他凤舞是假的,可情感上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若是这么久了,一直被他护着顾着的人是假的,他都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了。
至于说被人利用了而投入感情这件事,即使老隐士信誓旦旦地表示凤舞是他师妹,绝没有见了他还能那般平静,贺楼玉还是觉得这个凤舞不管是真是假都没有害他的意思。
不然她们主仆在宁远王府也住了大半年,想害人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被人揭穿?再有他不能释怀的就是‘假’凤舞为何会知道那些只有真凤舞知道的事情,以及这么久了,他竟然都没看出凤舞是假的,虽然模样上实在是无法辨认,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也不会差得太远,若一定说他为何认不出来,恐怕就是在他内心深处,也不愿真正面对凤舞变丑这件事,以至于从没有认真地看过凤舞吧!
所以,在内心深处他还有那么一点坚持,坚持凤舞就是真的,是不会害他的人,他要当面再好好看看凤舞,确定她并不像老隐士说的那样是假冒的。
可一旦凤舞是假冒的,他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凤舞,不管是她亲手布了这个局,还是被人胁迫,甚至遇害了,他都要弄个清楚明折。
一直到了凤舞的院门前,贺楼玉才像突然从魔障中醒过来,手放在院门上,那一道不算厚重的木门此时却像重逾千金,既怕凤舞是假的,真凤舞对他都是虚情假意,又怕凤舞是真的,每每看到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明明内心痛苦,却要安慰他的样子,贺楼玉其实也不好过。
比起受骗上当的愤怒,贺楼玉更愿意凤舞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院门无声被打开,凤舞就站在院中朝他笑着,可配上那样一张脸,这个笑容倒是多了几分鬼气,好在凤舞只笑了一下,便转身回院,那寂寥的背影却无端的让贺楼玉轻松下来。
虽然对凤舞没有变心,也想尽办法要与她幸福,可对着这样一张脸,贺楼玉还是没办法把她想像成天仙一样。
凤舞倒也没怪他,别说是贺楼玉了,就是她自己照镜子时都常常被自己吓到,二爷如今还能不变心,已经说明他对凤舞是真心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还剩下不多的日子该怎么过的好。
内心自嘲着,‘凤舞’的声音还是沉稳而沙哑,“二爷,我那师兄可还好?他为人一向不羁,若有得罪之处,还忘二爷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莫要与他计较。”
贺楼玉一直盯着‘凤舞’的背影,却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这句,顿时百感交集,老隐士证明凤舞是假的理由就是凤舞不认得他。可如今‘凤舞’却叫他师兄,岂不说明‘凤舞’是真的了?
想问‘凤舞’为何昨日不说认出老隐士,但看‘凤舞’瘦弱疲惫的背影,最终还是把话吞回去,内心里却有一个怀疑越来越大。
虽然‘凤舞’认出老隐士了,贺楼玉却总觉得‘凤舞’这个时候认出老隐士倒好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可即使到了这时候,贺楼玉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凤舞’不是坏人。
‘凤舞’见贺楼玉久久不开口,又道:“凤舞在王府叨扰多时,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凤舞这就与二爷道别,明日一早就会离去。”
贺楼玉才觉得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为何要走?你在王府住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嫌你。”
‘凤舞’摇头,“我无论到哪里都是个麻烦,左右也活不了多久了,又何苦连累别人?”
贺楼玉急走几步,执起‘凤舞’皮肤松弛的双手,“凤舞,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从来对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更从没觉得你是麻烦,你要相信我,贺楼家的男人向来都是说到做到,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娘说要娶你。”
‘凤舞’回身,只来得及看一眼贺楼玉飞奔而去的背影,因皮肤松弛而向下耷拉的嘴角向上弯了弯,一声轻叹逸出,“凤舞,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不过这小子倒是不错,是个值得托付……”
话未说完,‘凤舞’的话便卡在喉间,凌小柔从门后转了出来,正笑意盈盈地盯着‘凤舞’,“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是对另外一个凤舞说的?”
‘凤舞’沉默着,片刻之后‘呵呵’笑道:“王妃是聪明人,当着聪明人咱们也不说糊涂话了,王妃大可叫人来将我抓起,也免得二爷被骗。”
凌小柔却摆手道:“我可不做这种棒打鸳鸯的恶人,我家二弟的婚事一直都是婆婆的心病,既然二弟就是认准凤舞姑娘,还请不要让我家二弟失望才好。”
说完,凌小柔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紧闭的屋门,这才转身离开。王爷还没回来与其在这里担心这些小儿女间的猜来猜去,还不如回去等王爷的消息。
直到凌小柔背影消失,‘凤舞’才恍然般地又是一声轻叹:“都说宁远王英明决策,贺楼二爷狡黠无比,我看宁远王府眼神最好的却是王妃了,这回凤舞你是想嫁得嫁,不想嫁也得嫁了。”
感慨完回屋,不管外面风大雨大,眼看过一天少一天,她要筹谋的事多了,可没心情再操心‘别人’的事。
凌小柔刚回到屋中,就看到贺楼远被人抬着进门,浑身上下鲜血淋淋的样子,虽没被吓到尖叫,凌小柔还是吓的腿都软了,扶了桌子才勉强站住,之后扑上前,声音颤抖地道:“出门时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贺楼远却一骨碌坐起来,从担架上下来,“没事,血是假的。”
“假的?”看凌小柔瞬间紧绷的面容,想要咧嘴一笑,却被凌小柔一顿拳头砸过来,“吓人好玩吗?你知不知道别人会担心?”
边砸边看贺楼远的表情,见他果然一点疼痛的样子都没有,满血乎乎的,却真不像是他的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贺楼远没敢躲,也知道这个样子是真把凌小柔吓坏了,等凌小柔打得出完气,也弄得一身血乎乎的,才抓住凌小柔的手,故意把身上的血往凌小柔身上蹭,嘴里却带着歉意道:“都是我的错,实在是事发突然来不及事先告知。”
凌小柔气出完了,也明白贺楼远是有苦衷,有的时候先机很重要,可担心了这么久,还被吓了这么一下,心里总是不舒服,被贺楼远哄了几句也就罢了。
只是吩咐下去,对外就宣称王爷受伤过重,还在昏迷之中。
552 再敢受伤,惩罚翻倍
之前回王府时贺楼远被抬下马车,抬进王府大门时,外面很多人都看到王爷满身鲜血的样子,估计用不了多久王爷受伤过重的消息就能传得满城皆知,凌小柔不知道贺楼远这样弄得人心惶惶的目的是什么,而且显然贺楼远假装受伤,就一定是之前也遇袭了,能做到让对方深信不疑伤重的样子,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血都是别人的?
结果,当丫鬟提来热水,凌小柔让贺楼远把外面这身都是血污的衣服脱掉,洗洗晦气时,被贺楼远推脱过后,凌小柔怒了,这时候她哪里还不知道王爷可没像他表面说的那样无碍。
三下两下把王爷的衣服扯开,王爷想躲但对上凌小柔犀利的目光,只能站在那里等着被扒。之后,凌小柔不出意外地看到王爷胸前缠着几圈厚厚的白布,上面还有血色殷出,凌小柔把从王爷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往地上一扔,难怪这件看着不是王爷早上出去时穿的那件,原来真是受伤了。
想到王爷受了伤竟然还想要瞒她,当时眼泪就掉下来,看那位置离着心可不远,万一偏上一点,她的孩子是不是就要没爹了?
又殷出血迹的伤口也不知是不是被她之前打坏的,凌小柔一边生气一边心疼,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本来王爷是不会哄人的,但这些年有过很多‘痛’的记忆之后,人也学乖了,别看凌小柔在外人面前温温柔柔的,但也仅限于在外人面前。
关起门来凌小柔发飙时,就是老太妃都远远地躲着看热闹,从来都不会给贺楼远求情。所以,贺楼远这些年早就练就一副油滑的口舌,一见凌小柔掉眼泪,贺楼远甜言蜜语可劲地往外扔,当然这些都是关起门的事,在外人面前,王爷还是那副冰块一样让人敬而远之。
凌小柔也不是要跟王爷闹脾气,只是乍一见早上还好好的人才半天不见就受了伤,瞧着伤的还不轻,自己把自己吓着了。
被贺楼远哄过了也就算了,只是心里还是难过,可毕竟天热,王爷又受了伤,身上肯定是难受,可王爷受伤了就不能洗澡,凌小柔只好拿了湿帕子给他小心地擦。
贺楼远想逗凌小柔开心,可逗了几句,凌小柔还是只顾着掉眼泪,贺楼远没办法,‘哎哟’叫了一声,凌小柔便紧张的什么似的,放下湿帕子,也顾不得流眼泪:“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
贺楼远趁机握住凌小柔的小手,“大丫,我真没事,这点伤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当初在战场上比这凶险的时候都不知遇到多少……”
凌小柔瞪了他一眼,“接着说!”
贺楼远闭紧嘴巴,凌小柔拇指十指捏在一起,挑着贺楼远身上离伤口远的地方掐了几块,王爷还不敢绷着身子,不然掐不着肉,凌小柔发作不出来,再气坏了自己。
“记着下次再敢受伤,惩罚翻倍。”在贺楼远身上掐出几块紫色,凌小柔满意了,王爷不是那点伤算不上什么吗?这点小掐伤就更不算什么了,凌小柔就让他多尝几下。
贺楼远嘴上没敢呼疼,脸上都没敢有一丝疼痛的表情,可真疼啊,心都被掐的一哆嗦一哆嗦的,毕竟受伤都是一瞬间的事,事前不用准备,事后也没有打算再挨一下,哪像这样坐在这里等着被人掐,明知道疼还不敢躲,更知道这一下掐完了还有一下,跟受刑似的。
贺楼玉正在老太妃那里说要娶凤舞的事,老太妃虽然对凤舞不是很满意,可也知道儿子心意坚决,她再反对也无效,只能叹着气答应过些日子准备给他们成亲,只是鉴于凤舞的身份和如今的模样,老太妃原本就不想大办。
贺楼玉也没意见,老太妃就是要大办他也会阻止,倒不是怕凤舞的模样引起轰动,而是黎安歌就在渭城府,万一因大办婚事被他得了信,就算不怕他,被他跑过来阻止也很麻烦。
老太妃这边答应下来婚事,自然还要跟凌小柔说说,如今王府由凌小柔做主,这么大的事也得她来张罗,娘俩刚谈完,那边就有人来报,王爷回府了,还是被抬回来的,一身都是血。
老太妃当时就觉得脑袋发晕,从前贺楼远每次上战场,老太妃都心惊胆战,好不容易不用打仗了,怎么还受伤了?而且还是被抬回来的,老太妃当时就扶着贺楼玉的手奔凌小柔这边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贺楼远坐在桌旁,上身什么都没穿,只在胸前缠着白布,上面还有血色殷出,凌小柔在屏风前洗帕子,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老太妃见贺楼远虽然身上有伤,但精神不错,可见伤的不是很重,再看凌小柔的样子才有心训贺楼远几句:“远儿,你多大的人了?还不处处当心些?瞧把柔儿吓的?”
说完走到凌小柔身边安慰,凌小柔也缓过劲了,见老太妃过来了,怕自己这样再让老太妃心里不好过,便摇摇头,“娘,我没事,只是事发突然有点吓着了。”
老太妃说完又横了贺楼远一眼,贺楼玉凑过贺楼远面前,对着他露在外面的地方看了几眼,突然很神秘地笑了。
贺楼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几眼,倒是没怎么在意,不就是被凌小柔掐了几下,过后也就不痛了,至于让他笑得贼兮兮的?
而凌小柔也注意到贺楼玉的目光,看过之后脸就红了,实在是被掐出来的痕迹怎么看怎么诡异,看在不清楚的眼中还真有些像是……吻痕?
去旁边取了件衣服扔给贺楼远,贺楼远本来想说眼看就要睡觉了,伤也让凌小柔看到了,这里的都是自家人,穿不穿衣服真不重要,王爷还是喜欢睡觉时什么都不穿的。
可被凌小柔盯着挖了几眼,还是乖乖把衣服披上。
老太妃也是跟贺楼玉神秘地对视一眼,笑眯眯地带着小儿子离开,天色不早,贺楼远又受了伤,他们还是别在这里妨碍人家夫妻歇息。
早起,贺楼远刚起床穿衣,就看到旁边凌小柔睁着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显然人没清醒过来,只是被他吵醒了,正迷瞪着呢。
刚要哄凌小柔再睡,凌小柔却瞬间醒过来,“受伤了就乖乖地睡,起这么早还练功不成?”
“不练了,只是过去看着明诚练功,免得那小子偷懒。”
凌小柔鄙夷地撇撇嘴,“明诚会偷懒吗?我还怕他没人看着不知歇息呢。行了,也不差这一两日,就先让他自己练着,等你伤好了再教他也不迟。”
别看明诚是大皇子,但这孩子能吃苦,比他儿时还要勤奋,怕他把自己累坏了倒有可能。
瞧着外面微微透进来的暗淡晨光,贺楼远想了想道:“我还是去看着点吧,万一我不在他再把自己累着了。”
凌小柔心知他这是习惯了早起,让他再躺着也是受罪,干脆躺回床上,摆摆手:“去吧去吧,别吵我睡觉!”
贺楼远轻悄悄地穿鞋下床,拿起放在屏风前的衣服穿好,临出门时想起来,“大丫,昨日从海外送来两船椰子,估计今早就能送来王府,你看着怎么吃吧,若好的话,回头我就跟他们定好,每个月都送几船过来。”
凌小柔一听椰子就来了精神,在这个没有汽水饮料的时代里,夏天喝一个冰镇椰子才叫爽快,椰冻也最适合夏天来吃。
而且椰汁喝了吃了,剩下的椰肉还能做成椰蓉,或是干脆就榨出椰油,那才叫一个香呢。
凌小柔也没心思睡了,等贺楼远洗漱出门后就起床,让丫鬟也给自己打来水,洗漱过后天色也透亮了,凌小柔就赶紧把今日府里要安排的事都整理出来,待会儿吩咐下去后,她就可以专心地等椰子送来。
虽然大衍国也能吃到椰子,却都是从海外运来的,毕竟大衍国的气候不适合椰子生长,这样一来椰子就有些贵了,而且,大衍国人都不是很喜欢吃椰子,又不会用椰子做食物,也有些喝不惯椰汁。
若不是凌小柔之前做过几次椰子芝麻包,宁远王府也很少吃椰子,最多就是夏天热的时候弄几个喝喝冰镇椰汁罢了。
这些椰子还是之前凌小柔无意中提过一回想吃椰果,贺楼远才让人去海外买来。
果然,当凌小柔让人去问了后,就知道椰子已经送来了,凌小柔当即就让人都搬到王府的冰窖里,这个冰窖是仿造蓟城福荣楼里的地窖建造的,平日新鲜食材都放在里面,既保鲜又凉快,在最里面还存了不少的冰,夏日吃用也很方便。
这批椰子有些多,好在冰窖因为要储存作坊里的食材修的很大,还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可以存放椰子,原本一只椰在在外面最多也就能存放半个月,放在冰窖里的保鲜室,怎么也能存个一两个月,就算在路上已经耽搁了有三、五日,存上一个月也不是问题。
而这期间,天气又热,凌小柔觉得就是每天在明诚的鸡留香里就能卖的很好,完全不用怕一个月之内卖不了。就是要算下成本,赔本的买卖可不能干。
553 吃亏学乖
除了大部分椰子都送到冰窖里存着,凌小柔也让人留出十几个,都砍去外面的椰皮,再把椰汁取出来。
凌小柔前世的时候就很喜欢吃椰果,在很小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椰果其实就是椰子里面的那层肉,把椰汁喝光了就挖肉吃,后来才知道椰果其实是用椰汁加工而成,而且还要选最好的椰汁,不能添加一点水分。
虽然叫椰果,却是用椰汁做的,跟想像中的果实完全是两回事,但就是这样也没影响到凌小柔对椰果的喜爱,只是外面卖的那些椰果里面都难免要加了各种各样的添加剂,甚至凌小柔都要怀疑说是椰汁做出来的,里面椰汁的含量又有多少?
后来干脆就学了方法自己在家做,做出的椰果确实比外面卖的要好,口感味道都是一流,吃着也更放心。
到大衍国几年了,椰子也没见着几个,而且又都不是最新鲜的,凌小柔也就懒得费那事,更不要说前世做椰果用的都是现成的配料,现在还要自己来调配,她即使以前能做出很好的椰肉,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做成。
但如今有了两大船的椰子,还不可着她的劲地试验,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就算做不出椰果,也可以直接拿椰子入菜,就是椰汁她也很喜爱。
早在天没热之前,凌小柔就按京城宁远王府的样子让人挖了游泳池,还是那种露天的,外面用围墙都围好,太阳把水晒的暖暖的,游过之后就在池边喝个椰汁可是无比享受。
把椰汁都倒进一个小盆里,按着前世的记忆加进去糖和自制的酸醋等辅料,再放在锅里隔水蒸煮……直到弄好后再放到冰窖外围不太冷的地方放上七天左右,就看能不能成功了。
至于剩下的椰皮都让人拿到外面砍成块晾晒去,据说煮水是止血止痛的好药材。
而剩下的椰肉也不能浪费了,如今少量的都做成椰蓉,往后椰果做好了,或是椰汁推广开了,数不完的椰肉就都做成椰油,既健康又美味。
凌小柔忙了一早上,又做了几个椰奶冻,刚好今儿府里送来几筐刚摘下来的水蜜桃,每年各种水果成熟的时候,宁远王府都会派出人手收购很多,做成果干配着食用干花在各自的会馆里都卖得很好。
今天这两筐也是挑着最新鲜的送来的,王府也会做一些桃干留着慢慢吃。
凌小柔就取了几只桃子切成丁,锅里放冷水烧开,加入椰汁和牛奶,烧开后将桃丁放入,加些蜂蜜,放凉后就放在冰盆里镇着,吃起来别有风味。
还有用椰汁和马蹄粉和红豆做的椰汁红豆糕凌小柔也很喜欢,相信老太妃也会很喜欢。
当然,凌小柔最爱的还是椰果和冰镇椰汁,每天坐在院子的桂花树下,喝上两碗冰镇椰汁,吹着缓缓的轻风,小日子才叫一个美。
早饭,老太妃就听说有用椰汁做成的美味,特意留了肚子,果然尝了一个就喜欢上椰汁红豆糕,只是稍嫌有些甜腻,配上椰香奶浓的椰汁牛奶水蜜桃饮,倒还不错。
凌小柔则是直接拿了一个椰子,去掉外面的椰皮,在椰壳上敲了一个洞,插了根苇杆一口就吸掉一多半。
从早上就喝了不少椰汁,她总算是吸的过瘾了,尤其是这种在冰窖里放过一段时间的,凉丝丝、甜丝丝,整个人都舒服到了不行。
贺楼玉一早就去凤舞那里用早饭了,贺楼远还有跟明诚讲他练功时要注意的,当老太妃说起贺楼玉要娶凤舞一事,凌小柔和贺楼远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贺楼远反对的很激烈,主要理由就是凤舞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甚至本人都未必是真的,这样什么都不明的人岂能让贺楼玉娶回来为妻?
而凌小柔则是举双手赞同,理由很简单,贺楼家的男人都是认死理的,与其让贺楼玉因娶不到凤舞而整日愁眉不展,还不如娶回来放在身边看着安全。
在家里两个主要决策的女人都同意之下,别看贺楼远是王府的当家人,这件事还是被定下来,他的反对完全无效。
日子就选在七月初八,刚好过完乞巧节,又是个很适合嫁娶的好日子。
接下来,老太妃就和凌小柔研究起婚礼的准备,虽然没准备大办,甚至连请柬都不准备发了,只是一家人吃顿饭。
贺楼远反对无效后,干脆就坐在一旁看两个女人商量,他当然清楚家里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不是拎不清又头脑容易发热的,想必她们这样做也有她们的道理。
尤其是凌小柔,老太妃答应下来,还能说是爱子心切,凌小柔却极力赞同这场婚事,想必她一定有她的道理。
一上午加一下午的时间,老太妃都在和凌小柔说成亲的事情,又一同去凤舞那里跟她商量,问她可有什么需要,凤舞倒是真提了几点要求,果然是说出一些凌小柔和老太妃没注意到的地方,可见她对这场婚礼也是期待的。
至于嫁衣,因时间有些仓促,现做也来不及,只有去买现成的,而且还是偷偷去买的,免得惊动了外面的人,至少在成亲之前消息是要封锁,就怕传到黎安歌那里,再生出事端。
黎安歌不比平常的江蒙游人,就算出入都有大衍国人跟着,却也不敢保不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传递消息的方法。
还有就是他在渭城府卖了那么久的福寿膏,谁知道有没有**了几个官员?想要传个消息总是有可能。
‘凤舞’就算对他没什么期待了,也明白他绝不会是真爱这种模样的她,却也不想因为他而横生枝节。
老隐士身上的伤不重,却很是妨碍走动,尤其是脚底下扎的那几个窟窿,脚一沾地就疼的他鬼哭狼嚎,这些日子宁远王府倒是清静的很。
想必往后他再要翻墙也得想想了,墙外的铁蒺藜也没收起来,只是在外围种了一圈月季花墙,拦着人往里面走。
王府的下人也知道这里有铁蒺藜,有事没事也不往这边凑,事后,贺楼远见了觉得不错,就让在王府围墙里面都撒了一圈铁蒺藜,外面也都种上好看的花,里面的嫩嫩的草,很是好看。
这样倒不全是为了防老隐士,也防一些不诡之徒,要想通过翻墙的方式进到宁远王府,那就先试试铁蒺藜穿脚的滋味。
至于这个不诡之徒是谁……凌小柔理所当然地就想到某个赖在渭城府不肯走的男人。
贺楼远因受伤还在府里‘昏迷’着,当然不能到外面到处走,就是府里的下人也没几个知道他伤的不重,至于会不会有奸细把消息传出去,贺楼远巴不得这时候有人做些什么,当然也不用太小心了。
只是那些放好的铁蒺藜一直没发挥作用,让他好不失望,就是老隐士没事出来遛遛也行啊,至少能让王爷听到个响。
转眼时间到了七月初,老隐士的脚也好的差不多,只是偶尔走路时还会疼的咧咧嘴,却不影响行动了,每天架着两根拐,先是教两个学生学习,下午的时候就让人送来好酒好菜在院子里吃吃喝喝,日子过得无比舒服。
至于说翻墙这种事,就是伤好了他也不会再做了,真当他不知道宁远王府墙里都洒满了铁蒺藜,那密度可不比之前防他时洒的,绝对是踩上去就能成蜂窝了。
明诚每天下午都和书僮去鸡留香逛一圈,想不到椰子竟然卖的那么好,除了清凉原味的椰汁,还有用椰蓉做成的面包,而最受欢迎的则是加在椰汁里的椰果,每天都供不应求,海外差不多每天都送来一大船椰子,价虽贵,但赚的更多。
凌小柔把椰子的各种做法都教给明诚,果然这孩子天份极高,不管做不做得出来,看几眼之后就能说的头头是道,带来的那几个宫女太监每天就忙着做椰果,虽然他们的忠心还有待观察,但最重要的是不怕秘方泄露。
赚了钱也给他们厚厚的工钱,倒是免了他们没事时到作坊去帮忙的麻烦。
作坊是宁远王府的产业,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也就是闲着的时候跟着赚几个零花钱,而椰子制品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他们大皇子的产业,他们是大皇子的人,当然要尽心才行。
之前对大皇子态度很敷衍,那也是大皇子既没个好娘,也没个疼他的好爹,连外家也因获罪被抄,跟着他死心塌地也落不到什么好,自然心都是散的。
而如今,眼看大皇子虽然不被看好,但做生意可是好手,给谁打工不是打工?与其为宁远王府效力,还不如给自家主子做事,更不要说大皇子对自己人可真是大方,每月做工的工钱就有十几两,还不算平日高兴时打赏的。
跟着大皇子虽然在皇权路上未必走得远,但这份财力想必这辈子都不怕没福享,如今大皇子才五岁就能赚钱了,就算是靠着宁远王府赚来的银,但只要一天有宁远王府在背后支持,大皇子又得宁远王妃的疼爱,赚钱的法子可不多了去了?
这样赚钱、享福的日子可不比皇上劳心劳力治理国家轻松又快乐,挥霍起银子也都是自己为的,也不会像皇上就是翻新一下宫殿都有多少大臣上折子劝阻。
所以,如今跟明诚从京城来的这些宫女太监除了轮值近身侍候明诚的,剩下的都忙着做椰子制品,为了他们自己的银子,秘方也不可能往外透露半个字。
554 老人家不是白吃白喝的
老隐士吃着明诚孝敬的椰果冻,微甜中带着奶香,椰汁的味道却半点没受到影响,从前在海外时,老隐士每到夏日就爱捧着椰子喝椰汁,自从到了大衍国,都多少年没尝过纯粹的椰味了?更不要说这种比纯椰汁还要好吃的椰果冻。
边吃边不住点头,“明诚,你师娘这手厨艺可真不是吹的,你可得好好学着,先生我老人家如今年纪也大了,估摸着往后也没可能再给你收个师弟什么的,你那些师兄师姐们年纪也都大了,一个个都跟老古板似的,先生我不待见他们,往后养老送终就是你的事了。”
虽然觉得老隐士的原意是想说让他学会凌小柔的好厨艺往后就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但明诚还是垂首而立,恭谨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是学生的本份。”
老隐士一口椰果冻卡在喉咙,叹道:“唉,我老人家一生不羁,怎么就教出你们这群古板的弟子?瞧你这小小年纪,这性子倒比我老人家还像土埋到脖子了。”
见明诚还是恭谨地立着,却一言不发,气哼哼地挖着椰果冻吃。
想了想又道:“明诚,你师娘可有些日子没过来看我老人家了,最近都在忙什么?你回头跟她说一声,人不来就不来了,我老人家也不是挑理的人,让她把每日的酒送来就成,还有那些菜,瞧着盘子挺大,可里面才多少的菜?看着人都不敢下筷子了。还有,往后多些肉,少些菜,先生不爱吃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明诚想到刚刚端下去那十几个盘子,就算每盘能吃的菜只有一勺,十几勺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到底是孩子小爱说实话,“先生,师娘说您年纪大了不宜暴饮暴食,饮食更要以清淡为主,肉也要少吃。”
老隐士举着手中的勺子,瞧了眼碗里的椰果冻,最后还是没舍得扔,气哼哼地边吃边抱怨,“饭食清淡?我老人家清苦半辈子,嘴上清淡许多年了,好容易……哼!你回头告诉你师娘,我老人家也不是要白吃白喝她的,让她到外面打听打听,谁家请个先生回来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也就是她拿那全是雕花的盘子糊弄人。”
老隐士话音刚落,凌小柔从外面进来,脸上还挂着从容的笑意,“让先生在王府吃苦了,本王妃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在这里给先生陪不是了。”
说完,朝老隐士盈盈一拜,老隐士没想到多日不见的凌小柔会突然过来,刚好听到他在背后抱怨,一时有些尴尬。
凌小柔也不等他说话,起身后道:“既然先生觉得王府有亏待之处,那咱们也就按外面的规矩来,头前我兄长家的侄儿也是请过先生的,饮食上都比别人家高上一些,就拿一日三餐来说,早上是一碗粥二盘糕点四个小菜,中午丰盛些,四菜一汤,白米饭馒头管够,晚上也是四菜一汤,却比中午素淡些,若是想吃面条之类的更是简单。别家的先生每餐都是一荤一素两个菜,赶上主家心情好还能多俩菜,若先生觉得可以,明儿开始,咱们也改改,都换大盘子装,也别学那些一荤一素的,就按我兄长家四菜一汤的规格摆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老隐士虽然抱怨也就是抱怨给明诚听的,被凌小柔这一顿夹枪带棒的说了,顿时有些发蒙。
虽然他一日三餐盘子里的摆花比菜还多,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十几道菜,每样菜肴都是精心制作出来的,就是那些食材放在别人家里能不能弄齐整了都不好说。
而且,十几盘菜每盘是不多,但真聚在一起数量也是相当可观,放在外面至少也够四人席了。
他年轻些的时候也在别处做过先生,就算是最讲究的人家也不过是四菜一汤,吃的无非就是常见的肉食,不说厨艺味道差了太多,食材也差了太多。
万一凌小柔一气之下,顿顿给他上酸菜炖白肉、蜜汁烧肘子、土豆炖鸡块这类的菜,就算一个菜装一盆,也没人家那一勺值钱啊,更别说味道上也不及他口中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想到这里,老隐士赶紧撑着桌子站起来,陪着笑脸道:“他师娘,你别气啊,我老人家这不就是长了张破嘴,没事就爱叨叨,也没别的意思,往后咱还按现在的规格来成不?”
凌小柔也陪着笑道:“别啊,您自己知道是您没事爱叨叨,可这话传到外面让别人听了,可不是宁远王府苛刻先生?要我说啊,咱还是按别人家的规格来吧。还有,先生请叫我王妃,免得这称呼传到外面引人误会。”
也就是老隐士脸皮够厚,凌小柔说完他还能笑容不变,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瞧我这张破嘴,该打!千错万错都是我老人家的错,王妃一向大人大量,也别跟我老人家计较了。再说今儿这也没外人,这话哪就能传出去?王妃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些日子都没过来了,王妃今儿来一定还有正事要办吧?”
凌小柔这才记起她今儿过来的原意,回头瞧了眼捂着嘴笑的丫鬟,示意她们把带来的东西摆到桌面上,“今儿过来还不是为了凤舞和我家二叔的婚事,凤舞在大衍国也没个亲人,你这个做师兄的就是正经娘家人了,再过几日就到正日子了,我和太妃商量着虽然嫁妆是我们张罗的,但聘礼总是要给的,只是迫于不得以的苦衷,一切还是从简,今儿我就是过来给送聘礼的,多少是这么个意思,先生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就提出来。”
说着,让丫鬟送上聘礼的单子,瞧着眼前桌上摆的几样,再看看长长的单子,肯定大部分都没在这里。
老隐士接过单子就叹气,“王妃,我老人家也说了,那个凤舞是假的,你们为何还要执意让二爷娶她?”
凌小柔隔着张桌子与老隐士对座,丫鬟利落地奉茶,“这事就不烦先生操心了,且不管那个凤舞是真是假,我们只要娶进门的是真的就成。”
老隐士眼前一亮,“王妃的意思是……”
凌小柔笑,“本王妃没什么意思,还请先生快些看过聘礼单子,我这还等着回去跟婆婆回话呢。”
老隐士‘哎哎’应着,将聘礼单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挑挑拣拣的让凌小柔头上青筋直冒,就是嫁女儿也没他这么麻烦的,真当她没给谁办过婚礼,什么都不懂?
最后,按着本就丰厚的聘礼单子,又加了十几样东西,老隐士才勉强地点头,“我看就先这样吧,还有几日呢,回头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找王妃商议。”
凌小柔冷笑:“别啊,今儿难得本王妃倒些工夫出来,先生有什么就一块提了,过些日子就是正日子了,虽然只是自己府里办办,但该有的规矩都不能差,本王妃可没那些工夫了。”
老隐士端起茶碗,眯着眼,很认真地想,凌小柔却放下手上的茶碗起身:“既是先生累了,我这就回了,再有什么事先生直接去找王爷说吧。”
老隐士愣了下,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要走了?垂头之即看到自己手上的茶碗恍然,人家王妃是误会了,忙放下茶碗,起身道:“王妃莫要误会了,我老人家只是口渴,并非是要送客之意,这话还没说完,还是再坐会儿吧?”
凌小柔自然知道他不是想要送客,但她是真要走啊,府里这些日子一堆的事,更不要说她现在是真心不待见老隐士,可老隐士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直接走人,只能坐下继续等着老隐士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隐士赶紧又喝了一口茶,拿着添加过后的单子又上上下下看了两遍,就在凌小柔忍不住想要催他快些时,老隐士慢幽幽地放下单子,“他师娘,虽然这单子上还有不足之处,我看也就这样吧,回头我老人家再添几样东西,就凑进凤舞的嫁妆里,王府也不必再为凤舞置办嫁妆了。”
凌小柔倒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极其猥琐,又很爱贪便宜的老隐士还能有如此大气的一面,倒是有些意外,连他借机又占自己便宜的话也没注意到。
可别管老隐士大方不大方,既然答应要给凤舞置办嫁妆,她也不差这些银子,免得再让老太妃觉着她小气,闻言笑道:“先生好意,我就不替凤舞道谢了,但该置办的我也不会亏了凤舞,贺楼家的男人都是不纳妾的,往后十几二十年王府都是要我们妯娌互相扶持打理,我也会把凤舞当成自己的姐妹对待,也请先生放心让凤舞嫁到贺楼家。”
老先生难得正经地点点头,随即又露出猥琐的笑:“他师娘,虽然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亲兄弟还明算账,别的我老人家也没什么可求的,往后这一日三餐……”
凌小柔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既然已经是亲家了,自然不能按着请西席的规格,我看往后就都按着王府的伙食来吧,老先生年岁大了,自然不能苛刻,我看就按太妃的饭食置办吧。”
555 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老隐士自然不知老太妃一日只吃两顿,而且还相对清淡,只当是比王爷王妃的饮食要好,听了便直点头,满脑子都是各种飘来飘去的美食。
结果到了中午,明诚和书僮都去吃饭了,老隐士做好准备后干等没来午饭,等明诚和书僮吃了饭回来让明诚去问问何时吃午饭,明诚疑惑道:“先生不知吗?太妃不吃午饭,要过了午后才吃下午饭。”
老隐士听了虽然懊恼肚子饿,却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让明诚去作坊里给拿了两只鸡腿来垫垫肚子。
等下午饭上来,一看这六盘虽然用料讲究,却一看就素淡的菜,老隐士完全没有食欲了,用筷子扒拉扒拉,才吃了几口,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素菜做得也很好吃,可这扒拉半天才扒拉出几个肉渣渣,连那看着像鲍鱼的东西都是用豆腐做的,老隐士就觉得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偏偏只能怪他自己之前没问清楚,若是知道老太妃不但一天只吃两顿,还都吃的这样素淡,他才不会舍了他的肉呢。
就算一天到晚只吃蜜汁烧肘子,那也比青菜豆腐好,就算青菜豆腐做的比肉还好吃,但这也是青菜豆腐,他只想吃肉啊。
虽然最后六个菜被老隐士吃的没剩什么,嘴上是满足了,但心理因没有吃上肉而产生的空虚却怎么也填不上,最后又让明诚去拿了一只卤鸭回来,老隐士就着王府家酿都吃下去了,才觉得整个人是活了过来。
明诚和书僮看了直担心,“先生,您吃了这许多,是否要到外面去走走?”
老隐士拿了旁边放着的拐掂了掂,“先生这样子,走什么走?”
明诚和书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之前侍候老隐士吃下午饭,他们都耽误了去鸡留香的时间,最近他们又在渭城府各地开了几间鸡留香的分店,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做为总管账书僮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六个用。
因是明诚的生意,凌小柔为了培养他独立处事能力,只要不是明诚处理不了求到她头上,她一概不管,明诚也从最初处事时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即使是另外几家分店要开张了,明诚做为管理者,还能处理的挺好,比书僮忙的一脑门子汗,可是轻松得多,也有更多时间读书。
甚至忙的时候他还会带了书去鸡留香里,一边处理事情一边读书,倒是让很多比他大的孩子觉得在鸡留香里读书气氛很好。
为此明诚专门让人在鸡留香后面盖了一个大棚,专供人读书之用,很多少年就会邀上三五好友没事时到大棚下面一起读书,点上一杯饮料或几样鸡块,就能坐上一下午,也不会有人来赶。
等明诚和书僮都走了,老隐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匣子一手夹着,一手架着拐绕到街上,再绕去宁远王府,跟门房客客气气地说了要见宁远王妃。
门房去了不大工夫回来,将老隐士再客客气气地扶进宁远王府,送到凌小柔面前。
凌小柔的院里院外都摆满了箱子,有些是她从王府的库房里拿出来的,还有不少是贺楼玉这些年在京城里从皇上那里划拉来的,也有不少是老太妃从她的私库里拿出来的。
有些是聘礼,有些是嫁妆,如今都按着老隐士的意思算做嫁妆了,只要清点好了就送到凤舞院子里。
虽然看着不及凌锋给凌小柔置办的嫁妆丰厚,却也差不了多少,毕竟贺楼玉那些年在京城没少弄好东西,就是拿出明面上的一半也不少了。
老隐士看到满院子的箱子,随手打开一个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心里是满意的,虽然相处不久,但好歹是他的亲亲师妹,当初也是师父最疼爱的小弟子,若是被人轻贱了,岂不相当于他也被人轻贱了?
虽然他很确定这个凤舞不是他的师妹,但凌小柔的话说的很清楚,不管这个凤舞是真是假,只要嫁进宁远王府的凤舞是真就成。
既然凌小柔敢说这话,一定是有底气的,他也相信王府不会做糊涂事,虽然嘴上说是为了师妹添嫁妆,但他要添的嫁妆却是要送给凌小柔的。
而且,就算师妹是假的,左右他早就打算要把东西送给凌小柔,不管用什么借口送,东西没送错人就好。
就算师妹是假的,他也没有什么损失,若是真的师妹,他这大把年纪了,也没为师妹做过什么,就当这是一点心意吧!
清点嫁妆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凌小柔来做,她只要看着下人就成,老隐士一进门她就让人请到偏厅用茶。
门房把人送到也就回去了,至于说为何把人一定要送过来,他倒不是怕老隐士不认得路,只是怕他假装不认得路,再摸进哪个丫鬟的房里,这老胳膊老腿被打一顿也不值当。
凌小柔让人送来茶,老隐士猛灌一大口,刚刚吃的卤鸭有点咸,他正是口渴。
等他喝完了,凌小柔又让人给添了茶,开门见山地问:“先生要见本王妃有何事?”
老隐士就把自己带来的小匣子放到桌上推过来,“这里面是家师多年心血,里面有些东西我老人家也看不懂,但家师曾说,若是遇到一个能做出佛跳墙的人就把这匣子里的东西给他,若是我有生之年遇不上,就传给我的徒子徒孙,什么时候遇到能做出佛跳墙和叫花鸡的人,再把里面的东西送上。既然那日他师娘你做出佛跳墙和叫花鸡,这匣子里面的东西自然是要遵家师之命奉上了。”
凌小柔当即就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的有些晕了,她真没想过那位穿越前辈会有礼物送给她,就看他能教出那许多名满天下的徒弟,也说明这人一定不会像她一样只会做一手好菜。
只是那位穿越前辈又如何知道穿越过来的人就一定会厨艺?
不过转念一想,凌小柔觉得虽然这两道菜未必是人人会做,但听过总不难吧?就是老隐士的先生也未必真就吃过这两道菜。
反正也没人吃过,随便做了就冒充这两道菜也没人能拆穿,这里又没人知道这两道菜,只要知道这两道菜的名字,那也能说明穿越者的身份。
所以,当老隐士把匣子推过来时,凌小柔接的是全无心虚,至少对于凌小柔来说,虽然没见过面,但这位穿越前辈跟她也是老乡,比这个时空里大多数的人都来得亲近。
只可惜她穿越的晚了几年,那位穿越前辈已经作古,不然真是要见上一见了。
打开匣子,不出意外里面有着一封信,在信的下面还有厚厚的几本书,都是手写的。
凌小柔打开信后头就有些疼了,信不短,竟然还是用英语写的,她上学的时候学习真心不怎么好,因为醉心厨艺又要管理家里的餐饮产业,她甚至大学都只是念的二本,勉强混了个文凭毕业了。
英语虽然也能看懂吧,但后来好些年都没碰过,差不多都忘了,虽然口语对话还算行,但这龙飞凤舞的英文看着真娘的费劲。
好歹算是把信连蒙再猜地看完了,凌小柔更加确定匣子下面手写的书都是好东西,这封信里写的就是那位穿越前辈的生平,从他穿越之前写起,一直写到他临终之时。
果然,比起她这个只会厨艺的女子,那位在试验室里泡了多年的理科生更适合穿越,只是让他苦恼了一辈子的就是这里的饮食太落后了,让他这个除了做实验,最大的爱好就是美食的人悲催了一辈子。
可是,前世美食吃了不少,他除了煮方便面,最多就会炒个鸡蛋,以至于对美食的思念到了最后变成了怨念,临死都没放下。
以至于他对每一个弟子都会提出不少‘家乡’的美食,若是有朝一日遇到会做这些美食的人就赶紧去抱紧大腿,并将他留给他们的匣子送上。
他给每个弟子都送了一个这样的匣子,里面的内容虽不相同,却都是无比珍贵的,只可惜一直以来,只有老隐士遇到了能做出那些美食的人,剩下的弟子还在为传说中的美食而努力着。
凌小柔看完信,就将手写的书本拿出来,还好里面虽然是手写的,用的却是简体字,甚至为了保密,还加了不少浅显的英文,凌小柔看着倒是能懂,若还是满篇都是用英文写的,就她那点半调子的英文水平,可看不懂里面的专业术语。
果然,那位穿越前辈没有对她这个厨子的科研水平有太高的期待。
只是大概地翻看了几页,凌小柔就禁不住心跳加快,里面可以说是记录了太多有用的东西,大到矿石挖掘开采,小到肥皂制作都有,还都是用的浅显的白话说明,就是凌小柔从没接触过也能看得懂。
越想越激动,凌小柔觉得自己应该一个人静一静,再好好想想要怎么把这几本珍贵的书交给贺楼远,并保证他能看懂里面缺胳膊少腿的简体字。
凌小柔端起茶碗,用上面的盖子轻轻地荡着里面的茶叶,老隐士也端起茶碗跟着一起荡啊荡。
556 让人纠结的好东西
见老隐士跟没事人似的,凌小柔挑眉,“先生?”
老隐士茫然地望过来,“他师娘?”
凌小柔用盖子又在茶碗上荡了两下,老隐士也跟着也荡了两下,末了放在唇边就着手抿了一口,凌小柔眼角跳了跳,“先生,这茶如何?”
老隐士眯着眼,“好茶好茶,比我在铺子里买的一文钱一包的好!”
“一文钱一包的茶?不会是假的吧?”凌小柔微张着小嘴,她从没想过茶叶会便宜到这个地步,就是老茶叶子炒出来的也不会便宜至此,莫不是树叶子炒出来骗人的?
老隐士‘呵呵’一笑,“不假不假,就是碎了些。”
凌小柔恍然,原来是茶庄里卖剩下的茶叶末子,估计不卖也只能扔了,卖一文是一文,不过除去碎了些之外,若是买了好茶的末子,喝起来倒也不差多少。
凌小柔突然觉得脑中有亮光闪过,一文钱一包的茶叶末子啊,在别人看来只是图了便宜买回去泡水喝,但在凌小柔看来却是好东西,若是做成茶包就不是一文钱一大包了。
还有煮茶叶蛋也用不了多好的茶,而且,茶叶做的枕头可通心络,可明目清心,早知道茶叶末子这么便宜,她一准早就去弄了。
凌小柔就觉得自己赚钱实在是有瘾,赚多少钱不在乎,但一想到有赚钱的法子就想往前冲,这样钻钱眼里的感觉真不好。
可谁让王爷要养一整个渭城府的兵将,如今渭城府又越来人口越多,赋税却越来越低,若是不好好想赚钱的法子,真怕养不起这许多的人。
不过,凌小柔此时要注意的也不是茶叶末子的事,将手上的茶碗又举了举,“先生,我这茶碗举了半天了……”
言下之意,端茶送客,您老人家该走了。
老隐士‘啊’了声,“原来王妃是要送客了?我这还合计着,莫不是王妃口渴了,怕误会,没敢告辞。”
凌小柔皮笑肉不笑地道:“先生还真没误会,本王妃真是有送客之意。”
任老隐士脸皮再厚,也不好再赖在凌小柔这里混晚饭了,但一想到明儿还要按着老太妃的饮食来吃,整个人都不好了,叹了口气道:“王妃,回头咱还按从前的规矩来成不?我老人家一顿吃不到肉,心情都不好了,心情不好了就没有气力教明诚读书,没有气力教明诚读书,明诚这孩子别耽误了。”
凌小柔垂着眉目,喝了口茶水,将茶碗放下,才道:“先生这是威胁本王妃了?”
老隐士忙摆手,“不敢不敢。”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了有些气势不足,咂巴咂巴嘴道:“我老人家只是就事论事。”
凌小柔无奈地道:“先生,您如今年岁大了,不比年轻人,饮食素淡些于身子好,若是整日大鱼大肉,身子是吃不消的。”
说完,又打开老隐士拿来的匣子,从里面翻出一本唯一都是用的繁体字写的养生篇,从头翻了几页,找到一处关于老年人保养的内容。
指着上面关于饮食方面,“本王妃说的话先生可以不信,但这上面却是令师亲手所写,先生若有哪里看不懂,本王妃倒是可以为您讲解一二。”
这本养生篇是当初老隐士的师傅为每一个弟子都留下的一本,与其它那几本又是简体字,又是英文的不同,这一本里内容都是用这个时代正常文字写的,想必也是不怕别人看的。
老隐士自从得了这个匣子,没事的时候也没少翻看,可惜除了这本他都看不懂,上面养生的内容他可以说是烂熟于胸,只是如今年纪大了,难免性子越发的孩子气,又舍不下那些口腹之欲,才故作不知。
如今被凌小柔指着书说教,他还不能说是凌小柔编造的,毕竟书是他的先生写的,又是他给送来的,上面的内容他更是深信不疑。
可一想到往后只能吃青菜豆腐,老隐士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坐在那里把手拢在袖子里,垂着头一言不发,很明显是要顽抗到底。
凌小柔叹口气,最后劝道:“要不这样吧,往后早饭呢,咱们就按清淡些来,午饭可以丰盛一些,但先生不能暴饮暴食,更不能吃太多的肉,免得积食久了身子负担不起。晚饭也早些吃,吃完后先生歇会儿,再到外面去打打拳,待消化了再睡,这样成不?”
老隐士立马眉开眼笑,“成,成,我老人家都听王妃的。”
凌小柔见终于把这个老小孩哄住了,扫了眼手边桌上放的茶碗,这回老隐士学乖了,“王妃事忙,我老人家就不在这里耽误王妃,告辞了。”
凌小柔起身送出去,目送老隐士略显活泼的背影摇头,什么世外高人啊,果然是只能远观。
趁着时候还早,将下人们准备好的单子又对着箱子检查了一遍,这才拿着单子去见老太妃。毕竟是贺楼玉娶媳妇,做为未来的妯娌,为免出错,虽然事情都是她在操心着,但总是要事事跟老太妃报备一下,免得出了纰漏,落人埋怨。
老太妃只是大概看了几眼单子,对凌小柔她是放心的,知道她不是小气之人,在这种时候也不会因为要给凤舞下马威,而在这上面做文章。
就是老太妃这里也不会为了给凤舞嫁妆多而心疼,就算嫁妆再丰厚,凤舞嫁进贺楼家,这些嫁妆最后还不是贺楼家的,就像老太妃手上那些历代贺楼家主母的嫁妆,往后也是要留给儿孙的。
这边跟老太妃刚把嫁妆的事说完,透过玻璃窗就见贺楼玉站在院子里要进不进、要出不出的,样子很是鬼祟,这时候倒是体现出玻璃窗的好处了,老太妃让丫鬟去喊他进来。
贺楼远进门先给老太妃见礼,又给凌小柔见礼,之后到下垂首坐好,端着丫鬟给上的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又让丫鬟重新倒上,连着倒了三次,二爷才喝够了。
老太妃心疼地道:“这是做什么了?瞧把你渴的?”
贺楼玉也不说话,就咧着嘴‘呵呵’傻笑,凌小柔捂着嘴笑道:“娘,你看二弟莫不是要成亲欢喜的傻了?”
老太妃一脸无奈地摇头,虽然二儿媳妇她不是很满意,可到底是儿子喜欢的,丑点也就丑点了,而且身子骨都那样了,说不得什么时候人也就熬到头了,也不图她能为贺楼家生儿育女,只要让儿子没有遗憾也就是了。
贺楼玉被凌小柔调侃了也不恼,再说贺楼家的男人脸皮都厚,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也别想把二爷说的害羞。
凌小柔看了看天色,贺楼远也该要回来了,她要去厨房看看晚饭做的怎么样了,刚好贺楼玉待会儿也得去看凤舞,就让他把嫁妆的单子带过去给凤舞过目,就算凤舞没什么意见,该有的礼节她不能错了。
“既然二弟来了,待会儿就把这个单子给凤舞带去看看,有什么还要添置的就说,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含糊了。”
贺楼玉接过单子,看也未看地收进怀里,朝凌小柔一礼,“有劳大嫂费心了。”
凌小柔也不矫情,受了他这一拜,也受的心安理得,自从定下婚期,上上下下都是凌小柔在忙,贺楼玉这个谢她也当得。
去厨房看了晚饭,这边刚做好,贺楼远就踩着点回来,命人摆饭后,凌小柔边吃边犹豫怎么跟贺楼远说老隐士给送来的匣子的事。
若是上面都是用这个时代正常的文字写的,她倒是可以直接拿出来给贺楼远看,可她要怎么解释看得懂上面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难道要直接给贺楼远讲她和那位前辈都是从别的地方穿越来的?
想也不可能,既然那位前辈都瞒了一辈子,凌小柔也没有想在有生之年将此事公开的打算,不管贺楼远接受不接受她穿越而来的身份,至少她就没想过要坦白。
再深的感情也未必就经得起琢磨,她不想为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在两人的感情上留下任何有可能带来的猜疑。
其实凌小柔觉得老隐士的先生留下这些东西,也未必一定知道会有人再穿越来,只是不想一身所学就此埋没,才留下几个匣子的东西,就当是给自己人生的一个凭证。
甚至他都没想过那些匣子里面的东西能重见天日,这点从他没有将那些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很危险的东西教给弟子就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想太多地改变这个时代的格局。
既然他有那样的担心,凌小柔又何尝不担心呢?
贺楼远的身份本就尴尬,李旬如今是信任他的,但做为皇上,信任又能有多少?皇恩这种东西总是虚无缥缈的,今日或许皇上还觉得宁远王是忠君爱国的臣子,到了明日一觉醒来,说不定就会怀疑宁远王会不会要起兵造反呢?
想到虽然只是一翻,就从上面看到几种生化配方,以及枪械的制造,凌小柔觉得这种东西若是在这个时代被制造出来,对于人类的生存说不定就是灭顶之灾。
557 百万两银子的债不是好欠的
凌小柔可以想像,既然老隐士的先生给每一个弟子都留了这样一个匣子,被江蒙国卖到各国的福寿膏,说不定就是从凤舞的匣子里流出的东西。
东西是好东西,但被坏人利用了,就成了毒物,她这一匣子东西虽然也都是好的,可万一没能用到正地方,可不就成了害人之物?
凌小柔很头疼,她甚至想干脆就把这一匣子东西直接毁了算了,却又实在是不忍心那位穿越前辈的心血白费了,想想还真是头疼,过了最初的欢喜之后,凌小柔倒宁愿老隐士没有把这东西交给她,她也就不用再纠结是否要把东西给贺楼远,再以什么借口说明她认得上面的字。
贺楼远吃着吃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凌小柔正想事想的专心,听到笑声回过神,就见贺楼远也好像在想什么很好笑的事,不然她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贺楼远也没可能注意不到。
“王爷为何发笑?说出来我也跟着笑笑。”
贺楼远想了想,又笑了两声,这才道:“你没看到黎安歌听到他这些日子在渭城府花了百万两时的脸色,早知今日就带你过去了,堂堂江蒙国皇帝的私生子,竟然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比我们明诚可差远了。”
“别拿明诚和随便什么人都比。”凌小柔嗔道。
可以想像到黎安歌那种脸色,虽然他们这些人在卫兵的庄子里好吃好住地大半个月,可花上百万两也真是够惊人的。
不过凌小柔注意到的却不是他们花了多少银子,如今银子在凌小柔的眼里就是一堆数字了,百万两说来多,凌小柔却是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再说,黎安歌卖福寿膏,赚了那么多的黑心银子,才百万两他就接受不了了?
能引起凌小柔兴趣的却是黎安歌的身份,竟然是江蒙皇上的儿子呀,还是外面女人给生的,难怪没跟江蒙皇上的姓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江蒙皇上也是够奇葩的,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都肯为他生孩子了,还怕跟他进宫做娘娘?弄进宫里就是了,为何非要弄出这样一档子事?
若不是江蒙皇帝太不男人,就是黎安歌的娘是有夫之妇?凌小柔的八卦之心大起,对江蒙皇帝和黎安歌的亲娘那点不得不说的事,倒是很有兴趣,说不定还能编个游龙戏凤的话本子出来呢。
说起来,当爹娘的不负责,可怜的不就是孩子?只可惜黎安歌这人实在是不能引起凌小柔的同情心。
至于说百万两银子的花销,可以想像若是黎安歌一日不把银子付了,贺楼远都不可能放他回国,而做为儿子,就算是不能明着摆出来的私生子,江蒙国皇上也不可能任他被大衍国扣留。
再说,黎安歌这些年用福寿膏笼络住了不少江蒙商人,为江蒙国可是没少赚银子,区区百万两是回事吗?
不过,自从看了老隐士给的一匣子手写书,凌小柔倒是有些明白黎安歌为何一定要追着凤舞追到大衍国来,就算人中了毒变丑了,只要那些书还在,随便破译出里面一个什么配方,也够黎安歌在江蒙皇上面前露一脸了。
凌小柔更加头疼了,看黎安歌追来的表现,那一匣子的书肯定没弄到手,更有可能就被凤舞带在身边,她这里一匣子的书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再来凤舞那一匣子,这不是给宁远王府找麻烦吗?
贺楼远比较完了,也觉得拿那么个人和明诚比是不对的,夹了片拌莴笋,咬的脆生生的,满意地点头,“此菜不错,明儿早起可以配粥吃。”
凌小柔便记下,回头让丫鬟去传话明日早起就加个辣拌莴笋片。
贺楼远又问起贺楼玉的婚事张罗的如何了,眼看还有几日就是正日子,凌小柔听了皱眉,贺楼远也出凌小柔有心事,“莫非有何事难心了?”
凌小柔叹口气,放下筷子,起身去将匣子拿出来,推到贺楼远面前,“这是先生今儿拿来给我的,你若信我就莫问我如何识得上面的字,我只能说这上面记载的东西事关重大,你看过之后如何决断我都听你的。”
贺楼远见凌小柔难得如此郑重其事,面色也是一整,将匣子打开,先取出那封英文写的信,看了一眼就扔到一边,嘟囔了句:“什么鬼画符?”
“你先看看下面的几本书再说。”凌小柔也不解释,这上面写的东西,打死她也不会翻译给贺楼远听,与其编了谎话骗他,不如干脆就不说了,只催着他快些看。
见贺楼远拿起最上面那本书,上面记载的都是关于金属开采、冶炼以及提纯的内容,贺楼远看着看着眉头就越皱越紧,指着上面的字,“这些字有些认得,大多数却是似是而非,不过瞧着倒像是有关铁器一类的书。”
凌小柔点头,“你再看看下一本。”
贺楼远翻开,对于上面的东西就是更不懂了,茫然地盯着凌小柔,凌小柔深吸一口气,指着上面一样样东西如何配制出另一种东西,又有什么样的作用,挑着不太吓人的给贺楼远说了两样。
贺楼远便听的两眼直放光,那如获重宝的样子,让凌小柔明白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果然是不同的,叹了口气道:“王爷,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本书若是面世了,会引起怎样的恐慌吗?”
贺楼远傲然一笑,“天大的事有我担着,再说又不一定要将书上所写公诸于世,握在手里总比握在别人手里好。”
凌小柔思索片刻,果然之前是她钻了牛角尖,东西握在他们的手里,有谁能从宁远王手上抢走?就算抢走了,没有她的翻译,这些东西也就是个死物,她又何必怕好东西多了咬手呢?
凌小柔终于想清楚了,贺楼远却早已沉浸到了书里,连饭都不吃了,捧着书就去床边坐着,凌小柔喊丫鬟进来收拾桌子,吩咐了明早加盘辣拌莴笋。
回头就听王爷喊,凌小柔过去贺楼远就指着书上一个英文问:“这个画的是什么?”
凌小柔看过了就给翻译,翻译过后,凌小柔还有些担心王爷会不会问她是怎么认得的,王爷却淡淡地盯着凌小柔看了一会儿,突然咧嘴笑道:“我还真是遇到宝了,这字放眼天下能认得的也没几个吧?当初凌锋说你儿时有奇遇,认了个神秘的师父,教了你不少东西,原本我还猜你的厨艺就是跟那个师父学的,想不到那师父不但教了你厨艺,还教你认了这种不知是哪国的字。”
凌小柔听了心里倒是一惊,之前为了给自己的好厨艺找个借口,曾说过拜师的话,可那话也就是为了堵别人的嘴,原想着中间凌锋去战场那么久,就算听到这话也未必会起疑。
却不想以凌锋的聪明,就算没有猜到事实,又岂会不起疑?甚至为了替她掩饰,说了她自幼就拜师的话,这样更加能让人信服她的厨艺不是莫名而来。
只是凌锋若凌锋真察觉了,却还甘心为她掩护,那是否也是真心接受她了?
若说得到这几个本子后凌小柔是惶恐的,在得知凌锋为她做的这些之后,除了略略的不安之外,还有一点点的愧疚,毕竟是她占了凌锋妹妹的身体。
可换个想法,若不是她刚好穿越过来,凌锋的妹妹恐怕在十五岁那年的初春就已经冻饿而死,而没有大人照顾的凌睿溪很可能也不会在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占据了凌小柔的身子重生了,还替原主凌小柔过得这样幸福,自然也有责任让原主凌小柔的家人也一并幸福着。
至于说凌锋是否对她起疑这点,既然凌锋能替她遮掩,想来也不会再来揭穿了,只是一想到那个已经在她心里跟亲人一样的哥哥,或许在心里已经跟她有了隔阂,凌小柔的心就疼的一颤一颤的,与其知道了难过,她倒宁愿贺楼远今晚没说过这话,或者干脆就是凌锋没给她遮掩,让她被蒙在鼓里一样过一辈子也是傻傻地快乐幸福的。
见凌小柔情绪不高,贺楼远只当凌小柔还在担心上面所写的东西会招来灾祸,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人搂在怀里,继续看书,边看继续再问。
等一页看完,贺楼远即使早有准备这上面写的东西很玄妙,还是被惊的有些无法言语,许久之后才道:“乖乖,这才是第一页,若往后的内容都是这般,这书还真不能拿出去给别人看了,往后咱们就关起门来看,遇到有趣的就拿来玩好了。”
凌小柔倒这时倒是平静下来,见王爷心里都有数,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这些书就留着没事的时候自己和王爷在府里自娱自乐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关于凤舞那里很可能还有一匣子书的事,还得跟贺楼远通个气,毕竟还有个黎安歌在虎视眈眈。
“之前听先生提起,他的先生给每一位弟子都留了这样一匣子书,只是内容不同罢了,像福寿膏的制法就很有可能是从凤舞那里传出去的,这事王爷还得好好想想。”
558 跟着王爷有肉吃
贺楼远不傻,听完就想到凤舞身上,之前他或许只是想要给黎安歌一点教训,但知道这些书的存在后,他不得不重新考虑黎安歌的去留问题。
从凤舞能够顺利从江蒙来到渭城府,说明江蒙皇帝未必知道这些书的存在,甚至黎安歌也未必知道的太多,不然以他为了赚钱不择手段的本质,也不可能手上只握着一个福寿膏。
又或者他知道这些书的存在,只是不认得字,唯一被他猜出来的只有福寿膏。
但不管他知道多少,贺楼远都不能放任不管,难保他在得知凤舞与贺楼玉成亲后,恼羞成怒地在外面乱说乱传。
外人未必知道老隐士已经给了他们这一匣子书,却也怕被有心人听了,再给自己及家人引来麻烦。
对于自己不能掌握的任何事,贺楼远也不期待李旬听后会无动于衷,而书上的内容又有很多不能公诸于事。
在必要的时候,贺楼远不介意来个斩草除根。
更不要说王爷早就想要对黎安歌出手,那种以祸害别人牟利的小人,死不足惜,只是这又不是两国交兵,实在是缺少一个必杀的契机。
将匣子里的书都收好,躺到床上王爷还在想上面写的东西,“大丫,你说按上面说的真能制出那些?”
凌小柔累极了,既然王爷说有事他顶着,凌小柔对他一向是信任有嘉,忙碌了一天早就困的睁不开眼,闻言只是迷糊地道:“大概是吧!”
贺楼远更是睡不着了,干脆起身穿鞋下床,凌小柔半梦半醒中被惊醒,“怎么不睡了?”
贺楼远回身眼睛闪亮地盯着凌小柔,“大丫,我在想书上写的玻璃制法,若真能做出来,往后到了冬日,家家都建上暖房,即使下再大的雪,也不必为吃菜烦恼了。”
凌小柔一听就明白,贺楼远是被去年冬日的大雪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百姓的吃喝问题,倒也不能怪他得了几本书就在心里一直念着,原本多沉稳的一个人,再这样下去可不就要神经了。
虽然觉得就是在她的前世,建玻璃暖房都是不大不小的工程,更不要说在这个工业相当落后的时代,就算有了书上制造玻璃的方法,想要大批量地制造玻璃也很艰难,更不要说制造玻璃的原料也不是遍地都是,至少在短时间内,要让渭城府家家都建有暖房是不现实的。
“王爷,就算你要造玻璃,也要等到天明,往后按着书上记载的方法还有很多东西可以造出来,你不歇好了,哪有力气去做这些?”
凌小柔就觉得自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好在王爷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躺回床上,没过多久呼吸就匀称了,反倒是凌小柔睡不着了。
那位穿越前辈留下的书里除了有玻璃一类的制作方法,还有一本是关于机械的制造的书,里面从简单的机车构造到繁杂的流水线都有提到,只是那些都是以电力驱动的,凌小柔对上面很多专业术语压根就看不懂,还有一些大概是前辈也不知道怎么用中文表示,干脆就用了英文术语,凌小柔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即使遇到她这个穿越晚辈,但以她的英文和工业水平来说,里面相当一部分的东西都别想面世了。
但里面的流水线,让凌小柔犹如打开一道天窗,这种在一件商品的完成过程中5,既便于管理,又能提高工作效率,还能减少工人们聚在一起扯皮的机会。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每个人只负责众多环节的一项,熟练度却是更高。
至于说流水线的建造,倒也不难,书上也有提到,只是做为传送带的橡胶不上那么好找,但书上不但有橡胶的制作,还有用吊筐替代传送带的方法。
无论是用流水带动传索道传送,还是以人工带动,建造起来却都不难,而且,每人每天做多少事,还可以分工计算,这样一来更能提高工人的工作效率,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赚一样的银子,工作效率根本就提不上来。
只是凌小柔并没有想将流水线用在王府的作坊里,王府里用的人都是王府自己的人,无论做多做少,凌小柔也不是很在意,但王府在外面还有一些产业,而且,渭城府未来的建设方向也很重要。
只是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但这几本书却给凌小柔带来不少灵感。
曾经贺楼远也与她商议过是否有什么能带动渭城府发展的美食产业,凌小柔一直觉得以现在这样的劳动力水平,即使有再多想法也只能让一部分人受益,毕竟像蔬菜干这样的产业虽然好,却不适合土地不多的渭城府。
只有渔业还算发达,却不足以成为渭城府的支柱产业。
思来想去,虽然书里有很多可以让渭城府,甚至是大衍国都成为工业强国的产业,可一考虑到工业化带来的污染,凌小柔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这些产业问世。
这个时代的百姓,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觉得哪里不方便,她来到这个时代也有几年了,已经适应了这时代的慢节奏和清新的空气,怎么也不愿意因为产业的提升,再生活在那个雾里都带着霾的环境里。
所以,像书上写的石油啊,燃料啊之类的会对环境造成很大影响的东西,即使再能带动经济发展,凌小柔也不想让它们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或许当初穿越前辈也是这样想的,才没有在他有生之年把这些公诸于世,而在他死后,这些书上的东西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公诸于世后或许会带来负面影响,但所带来的利益也不可小觑,所以他才会将这些记录下来,至于他的穿越后辈会不会把这个时代搞的乌烟瘴气,就不是他能管得到的,至少他一生所学没有被埋没了。
至于说流水线作业要用在什么产业上,凌小柔虽然没有具体方向,却已经有了个模样有印象,只等着再进一步考察之后跟贺楼远商议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第二日早起,贺楼远也没有再去练功,之前因为要‘昏迷’,出一趟王府都鬼鬼祟祟的,好不容易黎安歌被抓了,王爷却不可能立马就生龙活虎地出现。
当初被抓的假二爷也审过了,却没审出有用的东西,那位假二爷只是一个从别处雇来的无赖,甚至连谁雇了他都不知道。
只是从时间上看,却不像跟黎安歌有关,贺楼远不得不往当初他们从京城回来时那些刺客身上联系,只是同样没有头绪,干脆也就先放在一边不管,反正既然暗地里的人出手不止一次,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说不定下次就有机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呢。
当然,前提是在暗地里的人没有被揪出来之前,王府里的任何人出行都要加倍小心才成。
而在赖账的黎安歌关起来之后,那些庄子的卫兵也神秘地失踪了,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想要来替黎安歌说和,找不到能主事人也是徒劳。
而此时,在宁远王府一处很是隐蔽的院子里,贺楼远同卫兵们正心情大好地喝酒吃肉,一边讲黎安歌如何咆哮地让他们放人,甚至还把江蒙国皇帝会为他出兵拿出来威胁人。
只可惜,名不正言不顺,江蒙国皇帝也不会贸然出兵,再说,出兵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就为了他的私生子在大衍国骗吃骗喝出兵?江蒙国皇帝还不至于脸皮那般地厚。
只要江蒙国皇帝一天不派人把银子送来,他们就有理由一天不放黎安歌出去。
而从渭城府到江蒙国国都,来来回回怎么也要十日往上,即使不能杀了黎安歌,也不妨在精神上折腾他,像不让睡觉啦,用羽毛挠脚心啦,这些都是小意思。
贺楼远见酒喝的差不多了,拿出早上让凌小柔读,他写的一张纸,上面很明确地记载了玻璃的制法,往桌子上一拍,“左右你们这些日子也不好出面,一直躲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就按上面写的去做吧,回头成功了本王重重有赏。”
卫兵们凑过来拿着纸看了又看,除了几个不识字的被挤到外面,剩下的卫兵边看边惊呼,“王爷,玻璃竟是这样制作出来的?”
“自然!不然你们当王爷闲着逗你们玩?”贺楼远勾了勾唇角,“此事若是做好了,往后还有更多的好东西要交给你们来做。”
“跟着王爷有肉吃!”卫兵们欢呼,王府这些年从外面买玻璃可是花了巨资,若是他们把玻璃制出来了,不也同样可以去赚别人的银子?
他们是有钱,可再有钱,也不是流水一样花着不心疼,一想到在玻璃上被榨出去的银子,卫兵们就想,等他们造出玻璃后,一定要把那些卖他们玻璃的黑心商都给挤垮了。
何况,王爷还说了有更多的好东西要交给他们来做,最近这些日子他们在庄子里赚钱赚的都无聊了,很是需要换一种方式再来赚钱。
559 赖账不还的下场
中午贺楼远回来陪凌小柔吃饭,凌小柔问清黎安歌被关在隐密之处后,突然想到他盯着她肆无忌惮的目光,人都被抓了,若是不做些什么,可不是白白地被恶心一回?
还有他敢在大衍卖福寿膏,这种心思恶毒的人也不能轻易放过,只是碍于两国目前表面上的友好形势,还不能做得太过。
那样自认风度翩翩的男子,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恐怕就是形象被毁吧?
但是在不能毁他容,也不能让他少只手或断只脚的情况下,怎么才能毁坏一个帅哥的形象呢?
凌小柔略略一想,便想到为了美食而不顾形象的屈鸿泽,也就计上心头,“王爷,既然黎安歌是因为付不起账被抓的,谁知道江蒙皇帝为了百万两银子还想不想认这个儿子,咱们生意人也不能太赔本了,往后可不能按原来的规格给他吃了。”
贺楼远点头,“大丫放心,从昨儿我就传令下去,往后每日只给他一碗粥喝。”
“那怎么成?每日只有一碗粥,可不是要把人吃瘦了?若等江蒙人来了见他瘦了,哪里会信他吃了百万两?万一误会我们大衍人漫天要价岂不冤枉。”
“也是,依大丫之见如何?”
凌小柔阴阴地一笑:“虽说他是赖账不还,我们也不能太不尽人情,怎么着也得让他吃饱饭才行,我看猪油拌饭就不错,不但便宜还很养膘,到时把人养的白白胖胖的,等江蒙人来了也不好说我们就亏待了他们皇上的儿子。”
贺楼远虽然不觉得猪油拌饭有什么阴谋的感觉,但瞧着凌小柔的笑脸,却没来由地替黎安歌捏了把汗,王妃很少记恨什么人,但被她记恨上绝没有好下场。
当即贺楼远便吩咐下去,往后黎安歌的一日三餐都是猪油拌饭,为了省菜里面再加一勺酱油,这样吃起来也不会太没滋没味。
七月初七乞巧节,王府里的丫鬟们早早就准备瓜果置于案上,之后就巴巴地等着看自己摆上的瓜果上可有蜘蛛在上面结网。
但因明日就是贺楼玉成亲之日,就算没有请外人观礼,府里也是忙碌异常,凌小柔更是在府里各处都看了一遍,最终确定没什么纰漏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贺楼远在屋中拿着由凌小柔给翻译了的几张纸看的认真,凌小柔带着孩子们在院子外的葡萄架下坐着,丫鬟们围在周围,手里拿着针线比试着穿针引线,看谁的手更巧一些。
凌小柔觉得大晚上就是在屋子里穿针都不易,更不要说在月亮地里穿针了,就是看那些很轻易就把针穿好的丫鬟很神奇,反正她是来不了。
明诚领着三个宝贝在葡萄架下面跑,有婆子在后面跟着,也不怕磕了绊了,书僮因为年纪大了,也不方便总往后院跑,白天倒是好说,晚上他自己也是一步都不往王府后院来的。
正玩玩闹门,就见有人匆匆跑来,看到凌小柔就回道:“王妃,有人夜闯王府。”
“人抓住了吗?”凌小柔倒不惊慌,事实证明王府的护卫都不是摆设,就算来个百八十人也别想顺利闯进后院,更不要说还没听到喊杀声,估计事态并不严重。
来人听了‘嘿嘿’一笑,“王妃且放心,小的过来时虽然还没抓住,却也跑不掉,人可是直接翻墙进来的。”
凌小柔一听就明白了,之前因为老隐士跳墙过府,她可是吩咐人在那片院墙内撒了不秒的铁蒺藜,后来贺楼远见了好,让人围着王府的院墙撒了一圈铁蒺藜,那撒的叫一个密实,凌小柔曾经去看过一眼,绝对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是跳墙闯进宁远王府,估计这时候也讨不得好了,没有被抓住,只是因为抓人的不好下脚,被抓只是早晚的事了。
不过这事还是要去通知贺楼远,派个丫鬟进去跟贺楼远说一声,只从那里得来一个‘嗯’显然,有刺客跳墙进府这种事,王爷压根就不当回事。
凌小柔倒是有心去瞧瞧那个怕是满身都是铁蒺藜的人,但考虑到身份,也只能做罢了,只是让来报信的人回去说一声,铁蒺藜拔下来之后再洒回原地,免得再有人从这里跳进来得了便宜。
报信的人应了,小跑着回去,他过来时跳墙进来的人还在地上滚着,这么久了,估计身上不得扎满了?他还等着看浑身上下扎满铁蒺藜是怎样的样子。
早起,凌小柔去凤舞那里,就算凤舞现在的样子根本就没办法擦脂抹粉,但该打扮的总是要打扮一下。
因为考虑到凤舞不愿见人,凌小柔让丫鬟都在院外候着,梳洗的打扮这种事她这些年也学了些,手法上就算不够熟练,‘凤舞’也不会介意。
而且,记忆中凤舞对打扮在行,应该也用不着别人插手。
一进院子,就见‘凤舞’坐在院中的石桌边,桌上摆着一壶茶水和几只茶碗,‘凤舞’正捧着一碗茶喝着,身边不见她的那个丫鬟。
看到凌小柔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在旁边坐着。因为吉时是在傍晚时分,也不急着收拾,干脆就坐在院中闲聊。
当凌小柔小心地说起黎安歌时,‘凤舞’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冷笑,配上她的那张脸,狰狞的样子很是恐怖,就是凌小柔有些习惯了她的模样,还是瘆的慌,忍不住就向外挪了挪身子。
大概是看出凌小柔的恐惧,‘凤舞’收起恐怖至极的笑容,“呵呵,吓着王妃了?”
按说凌小柔哪怕是真被吓着了,出于礼貌也应该摇头表示没有,却不想凌小柔很是诚实地点头,“姑娘往后还是少这样笑吧,怪瘆人的。”
‘凤舞’放在桌上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下,就听凌小柔问道:“姑娘既是中毒变成这样,难道就没有什么解毒之法吗?”
‘凤舞’摇头,“该想的法子都想过了,如今不过就是熬时候,说不得什么时候倒下了,就再也睡不过来了。”
凌小柔心里叹气,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倒是把生死看得挺开的,换了是她可没这等平和的心态了。
若是从前的凤舞,凌小柔跟她还是有很多话题可聊,但换了这个‘凤舞’,凌小柔还真不知道跟她聊什么,只是伸着脖子往屋子里瞧。
‘凤舞’瞧了笑道:“王妃若是心急,进去看看也是不妨。”
凌小柔听了起身,想想还是坐下,“我急什么?我又不是新郎。”
说完,二人相视而笑,一个美貌的不可方物,一个阴森的鬼哭狠嚎。
贺楼玉从院外伸着脖子进来,“好嫂嫂,你就别挤兑我了,小弟不过是来看看可有什么需要。”
凌小柔斜睨了贺楼玉一眼,“难道二弟是信不过我吗?有什么需要的也不劳你这个做新人的来过问,难道就不知道成亲之前见面很不吉利?”
贺楼玉缩着脖子退回去,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凌小柔并未听清,但却明白无非是说她在说风凉话的意思。
比起那时她与贺楼远成亲时,大家都满心单纯的高兴,贺楼玉成亲也确实是弥漫着一层看不到却无法忽视的阴霾。
这边用不着凌小柔帮什么忙,喝过茶后凌小柔就去忙别的,刚过午时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外面有人来道贺,找不着王爷,请王妃拿个主意,是让人进来,还是直接打发了。
凌小柔自然知道贺楼远在哪里,这几日除了他派出去研究玻璃的卫兵,他也带着人在那处院子里捣鼓一些东西,若不是知道她给翻译的配方里面没有危险性太大的东西,她是不会放心让他就这样没日没夜地捣鼓。
问明来的都是渭城府的官员后,凌小柔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毕竟是贺楼玉成亲的大事,若是没传出风声也就罢了,可人都到门口了,再给打发走也就不像话,指不定要传出什么谣言。
与其让他们乱传,不如就把人请进府,在王府的一亩三分地上,还不怕被人捣乱,最多不过摆几桌的事儿。
让把人都请到前面院子,再吩咐厨房多备上几桌,食材若是不够就现去街上买,毕竟是二爷成亲,可不能太寒碜了。
好在王府外面就是新市集,买东西也方便,而且,为防后面还有人陆续过来,东西置办的也多一些。
从午后开始,王府来的客人就越来越多,很多身份不够的商人和小吏都是留下贺礼就走人,留下的虽然都是渭城府的官员,算了下也得摆个二十几桌。
也幸好采买的人不但把食材买的齐全,又从别处调了些厨子过来,才算是把酒宴都准备上了。
凌小柔正奇怪是从哪里走漏风声的,贺楼远也从那个院子里出来,满脸的喜气,被官员们见了还真像是高兴二弟成亲。
但只有凌小柔知道,他一定是又捣鼓出什么了,可这时候也不能问,只是用眼神回答了贺楼远的疑问,对于这些来道贺的人,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信。
560 二爷成亲
先是官员们前来道贺,紧接着就是官员的家眷也随之而来,官员有管家招呼着到前面喝茶聊天等候,女眷就由凌小柔亲自招呼,至于说贺楼远,有那么多事情要忙的王爷,就是有时间,要他冷着一张脸应付那些官员,官员们也会浑身不自在。
夫人们与凌小柔都已经很熟了,比起前面说句话都要拐上十八道弯的男人们,她们之间说话就随便得多了。凌小柔又刻意把话题往生意上带,夫人们虽然心里好奇的要死,也都识趣地只谈生意,不谈今日贺楼玉成亲。
自从夫人们跟着凌小柔做生意,虽说赚的有多有少,但总归是都赚了钱,家里男人不用去贪脏,也不用再怕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夫人们这腰板挺的都直。
与宁远王府人口简单不同,这些官员哪个不是家大业大,大多数家中光是数得上的主子至少也得有那么十几个往上。
人一多事就多,以往不贪着点,只靠那点俸禄也养不起家,更不要说妯娌间的相处,婆媳间的相处,大姑子小姑子,再有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的小妾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以往夫人们在后院里就整日斗的焦头烂额,自家男人不看笑话就已经好不错,更不要指望他们能帮自己一把。她们有苦道不出,有气没处撒,还得提着十二分的精神整日跟人陪笑脸,久而久之性子也难免变得阴郁而让人不喜。
而自从她们跟着王妃做生意之后,不说生意做的如何,光是攀上王妃这一点,就足够她们在府里扬眉吐气。
那些以往就盯着家产斗来斗去的妯娌也不斗了,相比跟着王妃赚到的银子,那点子家产她们还看不上眼,连婆婆都对她们刮目相看,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处处总想找她们的错。
跟着王妃做生意,眼界开阔了,后宅那点事她们都懒得费心了,与其跟小妾们为抢男人给勾心斗角,还不如想着怎么给亲生的子女攒点银子。
这眼界一宽,心也就宽了,人也精神了,看着倒是比从前更有魅力,让那些从前对自家夫人都淡淡的老爷们,都忍不住心动,再有如今他们那点不贪脏的俸禄不够使,无论是在外应酬,还是家中开销都不得不仰仗夫人们的银子和夫人们与王妃的交情,对待夫人们也不像从前那般冷淡。
都说妻不如妾,手上有了银子的正牌夫人们终于扬眉吐气了,把家里的小妾们更是压得死死的,小妾们受了气告到老爷们那里,老爷们也就是哄哄罢了,比起银子和王妃的交情,小妾们在他们看来宠宠还行,可不能宠上天,难道还能指望她们去跟王妃做生意?谁不知道王妃最恨男人纳妾了,就是权重如王爷,不也被王妃给压得死死?他们还能得过王爷了?。
谁有银子谁腰板硬,他们也不会为了几个宠妾就把手握大把银子、又有王妃做靠山的夫人们给得罪了,不然她们到王妃面前随便一哭,他们就有好看的了。
眼看要到了吉时,凌小柔正与一众夫人们说的热火朝天,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声音倒像是后院的院墙那边传来的。
凌小柔一个眼神过去,丫鬟立马出去打听,回来后附在凌小柔耳边说了几句,凌小柔的眉头就微皱了下,果然是有人想要从后院闯进来,被铁蒺藜给扎了,如今人被带到前面先看管着,等忙完这边再审。
摆摆手让丫鬟下去,凌小柔继续与道贺的夫人们谈笑风生,倒是那些夫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何事,那叫声实在是太惨了,听的人都后背发麻,莫不是王妃在后院设了私刑,在惩治什么人?
可这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不能等过后再说呢?再说王妃看着是个温柔和善的人,难道只是表面温和了?
而凌小柔心里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昨儿晚上来了个夜探王府的还没倒开工夫审问明白,今儿又来一个?这次还是直接来闯她的后院。
虽然来的人没落下什么好,被钉了一身的铁蒺藜,但赶上这时候也是烦人,难保被传出什么闲话来。
好在来的人只是惨叫一声,就被及时治住带走,没容得他一直在那里乱滚乱叫,但这前仆后继的闯王府,真当王府是他们家的后花园了?
又与夫人们闲聊几句,见夫人们脸上都讪讪的,显然都还在想着之前那声惨叫,凌小柔也就没心思跟她们再敷衍,好在吉时眼看就要到了,凌小柔就带着夫人们去观礼。
小叔子娶妻,她做为大嫂当然是要在场的。
到了吉时,穿着繁复嫁衣的凤舞被贺楼玉扶进了喜堂,头上也盖着厚厚的盖头,难为她大热的天穿的如此之厚,凌小柔不只一次庆幸她成亲时是赶上冬日,虽然穿得臃肿一些,却也比大热的天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好。
观礼的宾客虽然笑闹着开些玩笑,好在鉴于身份摆在那里,倒没人敢闹的太过,只是好奇贺楼二爷的娘子长什么样子。
当初多少家的姑娘想要嫁进宁远王府,人家贺楼二爷看都不看一眼就都回绝了,结果却要娶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甚至连叫什么,长什么模样都没人知道,若不是他们得到消息知道今儿贺楼二爷成亲,是不是就错过这个巴结宁远王的机会?
至于说宁远王府为何不把贺楼二爷成亲的消息传出去,是否想让他们来道贺,他们认为若是都不来也没什么,但别人都来了只有自己没来,虽然是宁远王府没想给他们信,但过后宁远王一看送来的贺礼,会不会再秋后算账?反正礼多人不怪,能来还是来一趟。
更何况他们也想打听一下贺楼二爷娶的是哪家姑娘,为何不大办婚礼,是姑娘的出身不好呢?还是因别的什么原因,又或者贺楼家其实并不想承认这个媳妇,只是迫于什么原因才不得不娶进门。
左右过些日子都可能要休掉的,干脆就不声张出来,免得成为别人的笑柄。
因为不了解实情,一个个都在胡乱地猜测着,结果看到贺楼玉扶着新娘出来,那如珠如宝似的护着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贺楼二爷不满意,随时会休掉的人。
宾客们就都恍然地想到,或许是老太妃看不上这个媳妇,贺楼二爷又是个性子乖张的,说不定是跟娘闹僵了,老太妃才不想把婚事办大。
不过,能让贺楼二爷如此看重,这新娘子也是有本事的,只不过往后宁远王府怕是要不太平了吧。
结果,在看到新人跪拜高堂时,老太妃乐得嘴都要合不拢,本来多么矜持的一个人都笑出满脸褶子了,也不像是看不上这个新媳妇。
还有宁远王妃在旁边也是一脸喜意,完全不怕小叔子成亲后,妯娌之间相处不好,又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
别人怎么想的贺楼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此刻的心美的都要飞起来了,若不是还要拜堂,又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观礼,他一准就把碍眼的盖头给掀了,之后好好地亲上几大口,再抱着凤舞先转上几圈。
可惜现在只能在心里想想,没拜堂之前他若敢当着众人面这样做了,估摸着明儿就能成为渭城府的笑柄了,虽然贺楼二爷不在乎,但想必在他娘那里一顿打是少不了。
就在刚刚扶住凤舞时,贺楼玉的手还抖的厉害,即使从凌小柔那里得到肯定的眼神,他心里还是没底,虽然脸上一直堆着喜气的笑,但那笑容有多真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结果当扶在虽然细瘦,却柔若无骨的手臂上时,贺楼玉的手抖的更厉害了几分,低声在新娘的耳边唤道:“凤舞?”
等待回应的心情无比忐忑,贺楼玉手心里都是汗水,直到一个熟悉的‘嗯’声,贺楼玉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明晃晃幸福的耀花人眼,一声声地唤着‘凤舞’,初时还能得到回应,到了最后却换来腰间狠狠的一拧。
虽然疼着,但微弯下腰从侧面看到盖头里凤舞微微勾起的唇角,贺楼玉觉得他长这么大了,就没这么快活过。
拜堂成亲,新娘子送进洞房,贺楼玉说什么也不肯再出去一步,外面喊了几次,贺楼玉就赖在凤舞身边一步不肯走,管他外面闹着要敬新郎喝酒的人有谁陪了,又不是他请来的,死乞白赖地赖上门,还要影响人家新人洞房不成?
好在没人敢来洞房这里吵二爷,更没人敢灌替二爷招呼客人的王爷喝酒,最多也就是大伙互相敬酒,喝着喝着也就喝的多了,谁让王府的酒好喝呢?
虽然是他们不请自来讨喜酒喝的,但王府在宴席上可是没亏着,好酒好菜,虽然没有新郎敬酒很遗憾,但好歹喝着酒的时候还是打听出来新娘子的来历了。
谁能想到,宁远王的亲二弟,贺楼家的二爷,娶的竟然是个丫鬟?丫鬟?
561 宁远王府女人做主
新娘子的身份让来客们都呆了一把,可说到底新娘子就算身份上低了些,却刚好说明为何贺楼二爷的婚事没有大办,更不想宴请宾客,实在是新娘子的身份太低,甚至比当初民女出身的王妃还低得多,至少人家王妃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而二爷的娘子却是贱籍出身。
肯定是二爷非卿不娶,惹恼了太妃,太妃一怒之下,虽然同意二爷娶她过门,却在这事上给她个难堪了。
别看老太妃脸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恨呢,到了这种身份的人,哪个还没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等众人吃饱喝足出了宁远王府时,贺楼二爷娶了个丫鬟的事情也随之传了出去。
只是传出的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并不像之前想过那样贺楼二爷蛮横不孝,为娶个丫鬟与太妃母子不合,那丫鬟又如何如何的狐媚惑人……
而是各种传说宁远王府娶妻只选贤良不问出身,还有贺楼家的男人重情重义,一生只娶一个不是传闻。
如今宁远王有两个儿子,以王妃一胎生三个的能耐,往后指不定能生多少个,往后自家有了闺女就好好地养着,管他出身如何,王府是娶妻娶贤,不问出身,若是能被王府的小公子们看上,也算是攀上了不得的高枝了,而且,宁远王府不纳妾,是女人嫁进去都有福。
一时之间渭城府家家都以生女为荣,以往生了女儿都随便养着,长大了寻个人家就是泼出去的手,如今生了女儿倒是比儿子还娇贵着,但凡家里有点本事的都肯花大银子教养女儿,可是比儿子还要上心了。
当第二日晨起,凌小柔带着孩子们随着贺楼远去给老太妃请安,顺便等着新人奉茶,老太妃随口说了早起丫鬟从送菜来的庄户那里听来的原话,倒是让贺楼远和凌小柔始料不及。
他们的儿子才多大?就有人惦记上了?虽然说明宁远王府得人心,可让他们这做爹娘的真是又自豪又心酸。
凌小柔一想到儿女们如今也快两生日了,这时代十六、七岁成亲是正常,她的儿女就算成亲再晚也不可能效仿他们的爹,像她那个年纪嫁人都算不得早。
这转眼就要给他们张罗婚事了,凌小柔就高兴不起来,儿子还好说,都是娶媳妇进门,可闺女呢?若是嫁的远了她还不得成天挂念着?
要不干脆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好了,反正王府不差钱,再多的人口也养得起。
凌小柔想的出神,老太妃喊了两次也没听到,老太妃无奈地笑笑,阻止了丫鬟要去推醒凌小柔的想法,其实瞧着一向都挺精明的儿媳妇偶尔呆一呆,其实也是满有趣的。
直到贺楼玉携着新媳妇进门,凌小柔还在想给女儿招个什么样的女婿进门,还是等女儿大了让她选,选好了就抢回王府来养着,打小养的也贴心。
贺楼玉见自己进门了,凌小柔还没个反应,也不知在想什么,叫了声:“大嫂?”
凌小柔突然缓过神,看到贺楼玉近在眼前的脸,一巴掌拍过去,二爷灵活地一躲,总算是躲过一劫,还有心调笑:“大嫂,想谁想得出神?我都来了许久你也没看到。”
感受到旁边贺楼远瞬间紧绷的身子,凌小柔嫣然一笑,“自然是想二弟……”
话音一顿,贺楼远朝贺楼玉一个眼刀飞去,贺楼玉寒毛都竖起来了,凌小柔满意地接道:“……妹!”
贺楼玉幽幽怨怨地看向凌小柔,旁边的凤舞早已笑掩住了嘴,老太妃在旁清了清嗓子,对贺楼玉道:“都成亲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大嫂也是你能随便逗的?还不给你大嫂赔礼。”
贺楼玉赶忙给凌小柔作了个揖,“大嫂大人有大量,且饶了小弟这一回罢。”
凌小柔也不理他,起身走向凤舞,此时的凤舞与印象中的凤舞相比虽是瘦了许多,倒也是风韵依然,精心上过妆的脸上更是红润健康,让凌小柔松了口气。
之前虽然猜着彼‘凤舞’非是此凤舞,但谁也不敢说娶进来的就是真凤舞,还好他们这一次赌得对了,二爷总算是得偿所愿。
凌小柔拉着凤舞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才笑道:“凤舞,你不知道自你走后,二弟他是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就念叨着你,这回好了,你总算是嫁进来了,二弟也不必再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往后王府也是你的家了,婆婆也是和善的,咱们妯娌就好好相处,二弟若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大嫂,看大嫂给你出气。”
老太妃听了笑道:“对对,若是玉儿欺负你,你就告诉大嫂,大嫂收拾不了他还有你大哥,玉儿打小就怕他大哥,只要他大哥一瞪眼,他立马就规矩了。”
贺楼玉在旁假意撅嘴,“娘,大嫂,你们这心偏的也太厉害了,凤舞才嫁进来,你们就都偏着她了,光说我欺负她,那若是她欺负我呢?”
老太妃与凌小柔异口同声道:“忍着!”
贺楼玉看向一旁难得对他笑得露出大牙的大哥,还未开口,贺楼远先道:“咱们王府女人做主!”
贺楼玉突然觉得面前这个除了在大嫂面前就没见怎么笑过的大哥,压根就不像他大哥了,竟然连这种谄媚的话都说得出口。
可在娘、大嫂的注视下,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不要说旁边还有个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了,看来这个家里他的地位永远都是最低的那个了。
亲都已经成了,对于另一个‘凤舞’的事,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正在等着被圈肥的黎安歌,事情的真相和经过到底怎样,还是得先弄明白了。
凤舞这次也没有为难,‘扑通’往地上一跪,“娘,大哥,大嫂,请恕我隐瞒之过。”
老太妃道:“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话起来说,柔儿,把你弟妹拉起来。”
凌小柔上前来拉凤舞,凤舞却铁了心跪着,凌小柔不会武功,自然是拉不起来,而贺楼玉却也随着凤舞在旁跪下,倒是让凌小柔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最后只能在一旁看着。
贺楼玉道:“大嫂,你回去坐着吧,这件事是不说清楚,凤舞是不会起来的。”
老太妃叹口气:“既然这样,柔儿你回来坐着吧,就让他们把话说完再说吧。”
凤舞磕了个头,“太妃,王爷,王妃,在事情没说明之前,我也不敢以贺楼家媳妇自居,至于说完之后,你们就算不想认我这个媳妇,我也不会怪你们。”
贺楼玉接道:“媳妇是我选的,别人认不认我不管,我认!”
老太妃一块糕扔过来,“听凤舞说,你一边待着去。”
说完,挥挥手示意身旁的丫鬟都可以下去了,怎么说也是贺楼家的私事,谁知道凤舞要说出什么,人多耳杂,当然不想传的人人皆知。
眼看老太妃的糕点砸在地上,边往外走香草边遗憾地想二爷今儿怎么没站在她跟前呢?
一步三回头,既心疼掉在地上的糕点,也心疼没有被砸着而少得的荷包。
等丫鬟们都出去了,老太妃才正色道:“如今留在厅里的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只管说吧,至于说完了如何……”
见凤舞身子一抖,老太妃叹道:“你既嫁入我贺楼家,便是贺楼家的人,从前不管多大的事,都有贺楼家给你顶着,你也莫要再提认不认的话。”
贺楼玉满脸喜色,“娘……”
老太妃又一块糕点砸过来,“一边待着去!”
贺楼玉接住,用双膝挪着向凤舞的身后退了一步,低声道:“你莫怕,我在呢。”说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凤舞眼眶微湿,又朝老太妃磕了个头,这才娓娓道来,“启禀婆婆,我叫若汐,并不是真正的凤舞小姐,只是凤舞小姐身边自小侍候的丫鬟……”
凌小柔哭笑不得,看来昨儿刻意传出关于二爷娶了丫鬟的谣言,今儿就成真了,也不知是她有先见之名呢?还是天意如此。
不过,她不是真正的凤舞小姐,难道院子里那个才是?不管怎样,不管身份如何,娶进门的人没错就好。
见老太妃没有惊讶地打断她的话,若汐才真的放下心来,说的也更流畅了,“只因我家小姐自幼就不爱学那些奇术算术,更受不得山上的寒苦。当年我家老爷要送小姐去跟先生学习时,小姐不肯,最后就由我代替她去了,而她则在不远处买了处宅子藏身,直到我学成之日,才一同归家。只是在外人眼里,跟先生学习的就是凤舞小姐,除了先生并无人知道我是假冒的,就是我家老爷也不知真相。以至于后来小姐来渭城府时,为免被人识破,也是由我代替,却不想还是被识破了。好在识得我和小姐之人不多,当时小姐为了救我,也没敢露面,而我则被当成小姐救回江蒙,小姐更是趁机与我换回身份。”
562 仇不能不报
说完,厅内一时寂静,许久后老太妃才道:“难为你家小姐倒是有有情有义的,往后就在王府安心住下,就当成自个儿家吧。”
一句话便说明老太妃已经肯定那个院子里的就是真正的凤舞小姐,若汐顿了一下,又朝老太妃磕了个头。
凌小柔道:“嘿嘿,若是让江蒙皇帝知道,他花了大价钱救回去的凤舞其实是假的,最后真的假的都没留住,不知会不会气疯了。”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贺楼玉一眼,贺楼远身子一顿,笑容谄媚地朝凌小柔笑笑,对着外面喊道:“来人,还不端茶来?没见二夫人要给太妃敬茶了?”
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茶水端进来,新媳妇给婆婆敬茶,老太妃说了几句要他们夫妻恩爱,妯娌和睦的话,自然是得了老太妃的赏。
又给大哥大嫂敬茶,贺楼远接过茶碗喝了一口放下,凌小柔也说了几句共同孝敬婆婆的话,也拿出备下的礼物。
又让几个孩子上前喊了婶婶,若汐也送上早准备好的礼物。
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若汐本来是要服侍老太妃用饭,却被老太妃制止了,“咱们家可没这规矩,你且坐到你大嫂旁边去。”
若汐坐好,就有丫鬟上前服侍,若汐以往跟在凤舞身边,虽然名为丫鬟,却跟大小姐也没多少差别,更不要说她见过的世面和身负的才学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比起大多数大家小姐来更是不凡。
就是从前凌小柔见了都觉得举手投足间若汐更具风范,甚至若汐的见解就是天下男子也没有几人能够与之相比,即使如今知道她的出身是个丫鬟,但谁也不会因此看低了她。
甚至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凤舞,贺楼玉娶她比娶凤舞可是牵扯少了很多,一家人才真的轻松下来。
吃过早饭,若汐随着凌小柔去熟悉府里的事务,既然如今有了人能帮着自己,凌小柔更愿意多些时间陪家里的孩子们,而以若汐的生意头脑,别说是王府内的事务,就是王府外的生意交给她都不是问题,倒是能帮贺楼玉分担不少。
至于说因若汐的身份而对她保有怀疑这种事,凌小柔觉得一个女人都愿意嫁给这个男人了,再对她之前的事怀有戒心,其实是件很残忍的事,凌小柔愿意相信若汐。
一上午的时间,若汐都跟着凌小柔在府里各处走动。本来一家人都商议好了,若汐若是凤舞的话,他们就一直把她藏起来,绝对不会让她出外见人,免得江蒙国那边知道了再有麻烦。
虽然王府不怕事,却也不是愿意总惹事的,若真能打起来也就好了,可若是打不起来,江蒙总派使节过来也挺烦人。
可如今若汐不是凤舞,只是凤舞身边的丫鬟,也就没这层顾虑,一个丫鬟只要主子不反对,嫁给谁别人也管不到。
之前府里的丫鬟只知道二爷要成亲,娶的是在府里住了一段时间,却一直极少露面的女子。
传闻这个新二夫人长得奇丑无比,见过的人却不多,却不想二夫人不但不丑,相反却很美,虽不及王妃美貌惊人,但整个人都弥漫着一层书卷气,与王妃站在一处却也是各有千秋。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曾经若汐是凤舞的时候,她来过不少次王府,虽然后来被关在王府的日子里不是谁都能见着,但那些次来王府,认得她的人却不少。
原本虽然有人想过这位姑娘总来王府,不是看上王爷就是看上二爷,但王爷疼爱王妃,更立誓不会纳妾,又有传出二爷对这位姑娘有心,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姑娘就是二爷的人了。
只是后来知道那位姑娘竟然是江蒙派来的奸细,最后还是江蒙皇帝派了使节团过来,才把人给赎回去,如今一看,缘分就是缘分,转来转去最后二爷还是娶了这位姑娘。
只是,能被江蒙皇帝郑而重之救回国的女子却是个丫鬟出身?虽然心里疑惑着,但王府里的下人们都是有眼力见的,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里都清楚着,所以面对若汐时,只会亲亲热热地叫上一声‘二夫人’,反正二爷娶了谁都是她们的主子,她们只知道这位新二夫人不是苛待下人的就好。
之前就觉得以王妃的美貌,二爷找夫人就算找不到比王妃更美貌的,也不能差得太多,可有王妃珠玉在前,所有人对二夫人在王妃面前不会被比下去,其实也是挺自豪的。
王府的主子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拿得出手,被人提起来她们也跟着与有荣焉。
中午,贺楼玉过来找人,昨晚才成亲,正黏糊的时候,可媳妇却被大嫂带走了,虽然明白是凌小柔向众人摆明贺楼家对这个媳妇的重视,但一上午见不着人,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借着吃饭的借口过来找人,却被凌小柔告之,若汐去见凤舞了。
贺楼玉想到凤舞心里就叹气,之前不明真相时真把凤舞当成自己喜欢的人了,虽然那时也有奇怪,甚至跟凤舞在一起时也有排斥,但一想到这种排斥或许是因为凤舞美貌不在而产生的,贺楼玉就对自己万分唾弃,更是加倍地对凤舞好。
可如今知道他心里的排斥跟容貌无关,而是那个凤舞并不是他爱的人,虽然心里舒服了,但见面总是尴尬,毕竟这么久了,他跟凤舞说了那么多的甜言蜜语,甚至为了能让凤舞放下心结,他就差没来个霸王硬上弓,这要是让他去凤舞那里找若汐,他怎么放得开面子嘛。
可不管他放不放得开,凤舞他都必须去见,谁让凤舞把若汐送来他的身边,他就已经是欠了凤舞一个人情了。
只是对于这么久了,凤舞一直不肯说明真相,虽然是为了试探他对若汐的真心,但一想到让他为此痛苦了这么久,又对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女人说了那么久的甜言蜜语,贺楼玉心里都不舒服。
恨只恨这么久,他虽然怀疑过凤舞的真假,却没想过真正爱的人其实就在身边,还一直听着他对别的女人情意绵绵的,虽然若汐没怪他眼瞎,他自己却无法原谅,毕竟凌小柔都看出一些苗头,他却傻傻地什么都没发现。
若不是信了凌小柔的话,他是不是就要跟若汐错过了?
贺楼玉磨磨蹭蹭地赶到凤舞院子时,从前常来常往,也不需要敲门,如今倒是在门前站了许久,才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凤舞的声音:“进来吧!”
贺楼玉才推门进入,凤舞朝贺楼玉取笑道:“二爷从前过来都是随随便便,如今倒是客气了。”
脸皮厚如贺楼玉也尴尬地红了红脸,凤舞也没再揪着不放,笑道:“若汐跟了我十多年,虽然与我名为主仆,我却早就将她视为妹妹,她也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如今我把若汐教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贺楼玉忙不迭地点头,“凤舞小姐请放心,我绝不会让若汐受一丁点委屈,我贺楼家的男人也不会纳妾,今生今世若汐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凤舞眼中闪过一抹羡慕,随即点头道:“你这样说我也就安心了,这些日子难为你对着我这张脸还能说出那些情话,我就不谢了,却要劳烦二爷帮着找条船,都说落叶归根,在渭城府住了这些日子,我也该回江蒙了。”
“你要走?”贺楼玉知道若汐的身份后,也不是没想过凤舞的事,对于她中毒一事,既然她自己都不想说,贺楼玉也就不想过问了。
可他从没想过凤舞会要离开,毕竟按说她中了这样的毒,能够活到此时也不易了,原想着就让她在宁远王府过完最后的日子,想不到她竟然在他与若汐成亲后的第二天就要离开,贺楼玉惊讶过后却也能理解。凤舞怎么说也是江蒙人,谁也不想埋骨他乡。
只是若汐的话让贺楼玉瞬间就紧绷着身子,若汐抹了抹眼泪,“小姐,若汐跟您回去侍候您。”
这回贺楼玉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你嫁了我,就哪儿也别想去!”
凤舞也笑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若汐如今已经嫁了人,哪能说走就走了?”
若汐瞪着贺楼玉不说话,贺楼玉忙解释道:“凤舞你看啊,如今你这身子骨,就算我真找条船护送你回国,但一路劳顿,你撑得住吗?不如就留在王府,有若汐跟你做伴不好吗?”
凤舞眼中厉色一闪,“你当我不愿留下来吗?可我这样是谁造成的?当初也是不想我死后,若汐再被随便什么人都惦记上,我才送她来渭城府。如今若汐嫁了你,不回去报了这个仇,我就是死都不能瞑目。”
见凤舞越说越激动,贺楼玉咂巴下嘴,之前凤舞一直对什么都淡淡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如今本性暴露了,才觉得有了几分人气。
虽然配上她那样脸,样子有些狰狞可怕,但这样的凤舞却让他觉得是活着的,想到凤舞已经这样了,还要替若汐打算,贺楼玉心里对她感激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同情。
当即拍着胸口道:“凤舞,你的仇人就是我和若汐的仇人,你且告诉我那人是谁,这仇我替你报了。”
563 王妃不厚道
凤舞上下打量了贺楼玉几眼,倒是平静了,坐下来叹了口气:“其实仇我当时也算是报了,只是想到自己变成这样都是因那个男人而起,想着他还能活的潇洒,我就想回去恶心恶心他。”
“凤舞说的那个男人是黎安歌吗?”贺楼玉突然想到被关起来养膘的黎安歌,之前是觉得他是情敌,贺楼玉连想到他都别扭,如今知道黎安歌想要的女人是凤舞,他想要的女人却是若汐,这样一来黎安歌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再想到他也就是个见过几次,又打过一架的陌生人,要真说起仇恨,那也是因为黎安歌在渭城府卖福寿膏,那是国恨,并无私人恩怨在里面。
但此时若是能让凤舞出口气,他还是不介意帮着凤舞去恶心黎安歌。
凤舞倒不觉得意外,毕竟她与黎安歌是定过亲的,这些事随便在江蒙一打听就知道,以贺楼玉对若汐的情意,在把若汐当成凤舞的时候,贺楼玉会去打听黎安歌也不奇怪。
当即点头,“正是!”
但在贺楼玉提起黎安歌时,凤舞那要杀人的目光还是怪吓人的,贺楼远就想这时候让凤舞去见黎安歌,凤舞会不会直接动手把人宰了呢?
可不管凤舞会怎么做,能让她达成最后的心愿,之后不会带着若汐回国,在他看来黎安歌那条命也算是有点用途。
于是,贺楼玉更是把胸膛拍的‘咚咚’响,“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保证让凤舞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说完,一脸义愤地拉着若汐就往外走,若汐甩了几次也没甩脱,在凤舞戏谑的目光下,被贺楼玉拉出了门。
一直走出很远,若汐才用力一甩,“贺楼玉,差不多就行了啊,小姐如今这样了,你还使什么性子?”
贺楼玉一脸委屈,“若汐,我真没使性子,凤舞不是要找黎安歌报仇吗?我替她去办了还不成吗?”
若汐却叹口气,“小姐她是心里装着事,才能撑到今日,我就怕你把事办了,她再没有挂心的……”
见若汐说着眼圈就发红了,贺楼玉似乎才明白他是不是办错事了,正如若汐所说,若是凤舞再没有什么事挂在心上,会不会就要安心地去了。
可话都答应下来了,贺楼玉也不可能再去找凤舞说不行了,最后笑道:“我只答应凤舞把事给她办了,却没说什么时候办,大不了就先拖着,她心里有个念想总比没有的好。”
“那你也不能随便拿话来骗小姐,既然答应了就得去办。”若汐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就凤舞的身子,也不适合坐船。而且,看凤舞的意思也不会再带她一起走。一想到凤舞会孤伶伶地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若汐就一阵心疼。
当初若不是为了送她来渭城府,顺便替她看看贺楼玉是否值得托付,凤舞也不会撑着跟她来大衍,左右江蒙国都是一群无情无意的家伙,也没什么好值得让凤舞牵挂,她更愿意凤舞留在王府里。
至于说黎安歌,凤舞也算是曾经喜欢过的人,这件事也不是他直接造成的,就算是恨,也不至于恨到非要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多就是出口恶气,可恶气出了,凤舞也没有再撑下去的理由,还不如就让她带着对黎安歌的恨,再多活些日子。
再说,有贺楼玉的保证,以她对贺楼玉的了解,既然答应下来,就算再难的事贺楼玉也会去办成,她倒是可以替凤舞先去折磨折磨黎安歌。
贺楼玉嘿嘿地笑,“这个你放心,若是别的我还真不敢答应,就怕做不成了再让凤舞失望,可说起黎安歌,如今都成了阶下囚,想要他的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若汐听了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贺楼玉神秘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腮边,若汐瞪了他一眼,瞧着四下无人,踮起脚尖亲了上去,却不想贺楼玉突然扭过脸,一下正亲在嘴上,未等若汐退开,贺楼玉伸手将人搂住,加深了这个吻。
好在怕若汐恼了,贺楼玉也只是浅尝即止,却也换来若汐愤愤的一脚踹上来,贺楼玉夸张地抱着脚疼叫,倒是让若汐有些不知所措,只当是自己这一脚踹得重了,正想着上前看看,就听凌小柔带着笑的一声:“该!让你欺负弟妹。”
贺楼玉呲牙咧嘴地放下脚,“大嫂,你不厚道!”
凌小柔望天,“我怎么不厚道了?好好地走个路,也能看着二爷大白天的‘欺负人’,你说到底是谁不厚道?”
凌小柔有意加重‘欺负人’三字的读音,贺楼玉倒没怎样,若汐却是脸红的跟身上的红衣一样,在贺楼玉身后用力在腰上拧了一把,疼的贺楼玉更是呲牙咧嘴,嘴里怪叫连连。
心说:怎么家里的女人都好这一手,难为大哥被大嫂拧的时候还一脸的甘之如饴,他是没那本事,昨晚本就折腾的够呛,再被拧了这一下,这老腰都是要断了。
凌小柔见贺楼玉被若汐拧了,看过了热闹后亲亲热热地拉上若汐的手,把人带走了,美其名曰:继续看账去!
留下欲哭无泪的贺楼玉,他这一中午折腾个什么劲?饭也没吃上,人也没捞着,还得回去独守空房了。
好在下午凌小柔早早就把若汐打发回来陪贺楼玉,小夫妻早早地吃过晚饭就关起门来,自然又是一番亲热。
早起,贺楼玉也学聪明了,没等凌小柔过来找人,先拉着若汐出府,既然答应若汐要给凤舞报仇,反正黎安歌被关在哪里他也是知道的,那就先带若汐去收替凤舞收些利息。
黎安歌因身份特殊,也不可能让他住在牢里,只是在一处隐蔽的院子里安置了,只是在屋子里按了个铁栅栏,跟当初关若汐时也差不多少,甚至还派了几个人近身侍候着。
当然也只是侍候他吃喝拉撒,而且吃的还是千篇一律的猪油拌饭,最多就是里面加的或是酱油,或是一些辣酱,虽然简单了些,总比之前的粥好吃。
而且配着入味的各种辣酱,黎安歌的胃口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才不到十日,黎安歌就像是气吹的一样鼓了好几圈,整张脸都圆的发光发亮,白胖胖的就跟他吃的猪油似的。
见到黎安歌时,虽然对于他这跟发面似的情况有些反应不过来,若汐脸上倒是淡淡的,黎安歌却激动的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扑过来隔着铁栏就要拉若汐的小手,被贺楼玉一把拉着若汐躲开。
贺楼玉在旁不干了,既然你黎安歌的女人是凤舞,干嘛还要来招惹他的女人?本来他都想要不再拿看情敌的眼光来看黎安歌了,可他竟然好死不死地要抓他的女人的手,这岂是能忍的?
从栏杆里伸进去一脚,想把黎安歌给踹回去,却不想黎安歌在贺楼玉把若汐拉开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了,想到之前关于凤舞跟贺楼玉那些传言,黎安歌对贺楼玉也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见贺楼玉竟然伸脚要踹他,当时手一抬,要去抓贺楼玉的腿。
虽然黎安歌功夫不及卫兵们,但也有些本事,比贺楼玉也是只强不弱,若这下被他抓牢了,贺楼玉的腿就算不废,也得不到好,立马就收腿,结果收的慢了一些,被黎安歌抓住鞋子,随着贺楼玉收腿,鞋子就到了黎安歌的手上。
贺楼玉单脚站着,另一只没鞋的脚就踩在这只脚上,隔着栏杆让黎安歌把鞋子给他扔出来,黎安歌却嫌弃地看了眼手上的鞋子,一回手就把鞋子扔到了最里面,完全没有要还给贺楼玉的意思。
贺楼玉叉着腰站了一会儿,也知道想从他这里拿回鞋子不可能,气极反笑地指着黎安歌道:“行,你行,看待会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单脚跳着出去,到门口喊人去给他取双鞋子来,没多大工夫看守黎安歌的人就给贺楼玉送来一双新鞋,虽然穿着是大了些,好歹不用他跳来跳去那么辛苦。
贺楼玉换了鞋子,再趾高气扬地来到栏杆前,手里拿着换下来的那只鞋,对着黎安歌笑得无比猖狂,“既然你喜欢,二爷的鞋就留给你,你高兴搂着睡就搂着睡了,高兴闻你就闻着,二爷那也不是大姑娘的绣花鞋,不介意你怎么折腾。今儿二爷来也不是跟闲扯。”
说完拉过若汐,一脸自豪地对黎安歌道:“看到没,这是二爷新娶的媳妇,往后你可规矩点,再让二爷看着你敢对她动手却脚,下回二爷就不是送你一只鞋的事了。”
若汐听的哭笑不得,早就知道二爷是有那么点无赖,可在她面前贺楼玉一直都还算斯斯文文的,想不到成亲后就暴露本性了,这样子真是有点……怪可爱的!
黎安歌在贺楼玉说起若汐是他新娶的媳妇时,目光闪了闪,之后鄙夷道:“从前总听人说宁远王府的贺楼玉,如何如何的不成器,是个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嫁给你,如今看来,此言果然不假,你也就配娶个丫鬟了。”
564 自己的恶果自己吃
贺楼玉听了气的又想用脚去踹黎安歌,见黎安歌瞬间准备好的架势,想到之前那只鞋的下场,也不能总让人送鞋进来,脚抬起一半又收回去。
结果黎安歌以为他不踹了,刚放松戒备,贺楼玉手上的鞋子就飞了出去,从两个栏杆中间穿过去,鞋底子不偏不正刚好砸在没有防备的黎安歌脸上。
鞋子顺着黎安歌的脸滑下,在他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一个不太清晰的鞋印,贺楼玉笑得越发猖狂得意,连旁边的若汐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黎安歌脸上青筋暴露,捡起地上的鞋就朝贺楼玉砸过来,贺楼玉轻巧地避开,黎安歌又捡了被他扔在里面的鞋再扔出来,贺楼远再避开,“多谢多谢,还是自己的鞋穿着舒服。”
说完,捡起鞋到外面换回来,再把送来的新鞋还回去,再回来时,万分遗憾地道:“瞧瞧多可惜啊,既然这鞋你不打算搂着了,二爷也就不客气了,若是你喜欢这味儿,二爷回头让人多给你送几双过来,那味儿绝对保证新鲜。”
黎安歌再次发飙,逮着什么就往外砸,只可惜为了怕他自杀,里面即使是他喝水的碗都是木头做的,砸人根本就不趁手。
这几日他总是待在逼仄的空间里,动一下都懒得动,吃的又是催人长肥的各种猪油拌饭,长肥了不只一圈,扔了这一会儿已经累得有些气喘,而还有些无知无觉的黎安歌,只当是他被贺楼玉气的。
等他把东西都扔的差不多了,贺楼玉才一脸可惜地叹口气:“既然黎公子不喜这些,那就都收拾了吧,往后也不用再送过来了。”
下边的人听了应着就把东西都收拾出去,黎安歌一屁股坐在床上,斜着眼看向外面,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最近怎么这么容易发怒,尤其是对上贺楼家兄弟,而其中以贺楼玉为甚。
当初以为凤舞看上的是贺楼玉,他心里不愤,明明是他的女人竟然看上这么个无赖,如今终于弄清看上贺楼玉的是若汐,他心里依然不愤。
一直以来,他心里都是把若汐也当成他的女人,凤舞嫁了他,若汐当然也是要陪嫁的,更不要说若汐的相貌气质比凤舞还要好上一筹,若不是凤舞有个了不得的师傅,他不敢做得太过,一早就对若汐下手了。
可如此不但凤舞没等他得手就被毁了,连若汐都嫁了贺楼痞子,他反而成了阶下囚,越想越是气。
若汐本来对黎安歌就没有多少好感,自从定亲后他对凤舞就花言巧语没一句是真心的,无非就是想哄凤舞为他出力。
为了凤舞的面子,虽然府里没有姬妾摆着,可就若汐所知,通房丫头可是不少,在外面也有一堆的相好,还时不时对她动手动脚,这人除了嘴甜根本就不是个良配。
偏偏凤舞就吃他这一套,到后来那么洒脱的一个人生生为了他变成个小妒妇,若汐劝也劝过,主意也想了一堆,但凤舞不看开,她也没有办法。
甚至凤舞还从先生送的书里找了一个能看懂一大半秘方送给黎安歌,结果黎安歌竟然连猜带蒙愣是把福寿膏给制了出来。
见他用福寿膏赚来大笔银两,在皇上面前越来越得信任,凤舞既后悔帮他害人,又为能帮到他而高兴,尤其是自从得了福寿膏的方子后,黎安歌更是对凤舞千依百顺,无非就是想要哄凤舞再拿出些什么给他。
可他又哪里知道福寿膏的方子是凤舞唯一能看得懂的,虽然若汐学成之后,也把一身所学教了不少给凤舞,但凤舞天生就不爱这些,只是挑着感兴趣的学了一些,在她看来反正有什么不懂就问若汐。
虽然她学的这些就已经够唬人了,可人心都是不足的,所以,在从凤舞身上没有再得到有用的东西后,黎安歌便默许了身边女人对凤舞下手的行为,给她一个教训,也让她知道他不只她一个女人,若不乖乖地给他出力,他也不缺女人。
只是没料到那些女人下手如此歹毒,竟然用了这样的一种既无解,又毁容的剧毒,生生把凤舞的好容貌给毁了。虽然凤舞也杀了那些下手的女人们,可对着这样一张脸,黎安歌也真是倒足了胃口,以至于凤舞要毁婚约时他犹豫着没答应,凤舞要带人出去散心他却没反对,结果凤舞就飘洋过海来了渭城府。
等凤舞走了,他被人提醒着才想到,若是将凤舞娶进来,凤舞一旦毒发身亡,凤舞的一切不都是他的了?就算凤舞一身所学他学不到,但这些年凤舞总有些好东西留下吧。
而黎安歌想到最关键的却是,凤舞身边那个看起来就可口美味的丫鬟,凤舞虽然变丑了,可这丫头长得好啊,他也不算亏了。
结果在听到凤舞是来渭城府找贺楼玉了,黎安歌带人追来,想着以未婚夫的身份定能让凤舞回心转意,结果人没找回去,反而把自己给扔在这里。
他是料想到以他的天下皆知的秘密身份,宁远王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他如何,却完全没料到他会因为没银子付饭钱这种丢人的借口被扣押了,只能等着江蒙国派人送银子来赎他了。
可这样即使被赎回去,人也丢完了,别人或许不敢说什么,但那个可恶的国舅肯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嘲讽他。
从前他仗着卖福寿膏赚银子,也没少嘲笑不学无术的国舅,如今国舅逮着机会,会放过他吗?
若汐见到这样的黎安歌,虽然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看着也人五人六的,可一瞧他那张油光锃亮的脸,就觉得倒胃口,之前对他的恨也是因为小姐而起,既然是小姐恨的人,那就让小姐来报复好了。
只是如今小姐的身体都是一口气硬撑着,若是让她了了心事,又怕她会安心地去了,就是想让小姐亲自报仇,也要等最后的时候再说了。
若汐示意贺楼玉不要再跟黎安歌费口舌,带人扬长而去,留下在里面恨的牙都痒痒的黎安歌,恨不得吃贺楼玉的肉,喝贺楼玉的血。
当送饭的过来,见今儿不但有香喷喷的猪油拌饭,上面还有一层红通通、油亮亮的红烧肉,这些日子吃油腻吃的很习惯的黎安歌,吃的那叫一个过瘾,简直就是把那红烧肉当成了贺楼玉在咬。吃完一碗又伸了碗再要一碗,看他的人乐颠颠地给盛了,还不忘给他端了一碗大骨汤来,让他顺一顺,免得太干吃不下去。
黎安歌吃的还算满意,比起江蒙国关押犯人的伙食,大衍国可厚道多了,除了最初两日每天只有一碗能看见碗底的粥,后来每天都是猪油饭管够,为了怕他腻味吃不下,还能配上一些下饭的小菜和好喝的骨汤,虽然比不得他之前在庄子里吃的好,至少比一般的犯人好的太多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大衍国人对美食真有一套还是怎么的,他就觉得这每天三顿不换样的猪油拌饭就是这么好吃呢?简直是比他从前在庄子里吃的美味佳肴还要好吃。
黎安歌只觉得猪油拌饭美味非凡,好像这辈子只吃猪油拌饭就足够了,却不知虽然王爷和王妃没有吩咐,但对黎安歌用福寿膏赚不义之财的举动恨之入骨的卫兵们可没想轻易饶了他。
虽然只是简单的猪油拌饭,但做饭用的水可是煮过罂粟壳的,真以为这种害人成瘾的东西,只有他黎安歌会使吗?其实早在他把福寿膏卖到渭城府,又让人用罂粟壳做汤底时,王妃就已经跟他们说过福寿膏是什么东西了,如今刚好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是之前黎安歌他们在庄子里吃的东西也都是加过罂粟壳,只是份量少只能让他们觉得东西好吃,却不会成瘾,等他们慢慢习惯之后,猪油拌饭里可是加足了料了。
而黎安歌因为知道福寿膏是害人的东西,对于从他手里出来的东西,他是从来都没试过,甚至连闻都不肯闻一下,竟然连吃了这么久的罂粟壳饭都不知道,还吃的不亦乐乎。
转眼到了七月底,江蒙那边终于派人过来送银子赎黎安歌回去,一见是老熟人,自然而然就安排到了庆生的庄子里,对于许久不见的老实人,国舅一看就乐呵呵地过来拍着庆生的肩头,“庆生管事,这回我来大衍,除了要接回那个人,还要跟你买大量的王府家酿,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
庆生听了大喜,“国舅放心吧,如今王府家酿虽说还是不多,但国舅是老交情了,还是那句话,只要有银子,这事我就一定给国舅爷办好。”
国舅当然不差银子,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这次他带了二百多万两银子过来,除了一百多万是赎黎安歌的,剩下的都换成酒带回去。
在大衍国王府家酿贵的离谱,到了江蒙国就更贵得没边了,就是这样,这酒还是供不应求。
黎安歌靠福寿膏赚昧心钱,他国舅爷就靠王府家酿赚个辛苦钱,比起来,他这心里安稳,也不怕半夜吓醒睡不着觉。
565 这身肉可是够贵的
比上次给国舅的价钱,庆生直接做主又给降了两成,国舅直接乐得拍着庆生的肩头,直夸他够意思。而庆生给算便宜的这两成,自然就是到了国舅自个儿的腰包里,甚至庆生还神神秘秘地送了一壶王府特酿给国舅,只是实在是少了点,国舅也就自个喝了,他也没打算拿这点酒去送给皇姐夫,再给他自己添堵,毕竟皇上喝好了,让他再买,这酒他到哪儿买去?
之后,国舅爷就在庆生的庄子里住下,因国舅与渭城府的‘友好’关系,庆生当然也不会怎么宰他,光是他带来的生意就足够大赚一笔了,他在庄子里的吃喝,就是意思意思地收点银子罢了。
国舅虽然对美食和美酒很执着,对于赌钱就不那么上心了,他只是好奇黎安歌是怎么吃掉上百万两的东西,当初他们那么些人在庄子里吃也没他吃的狠啊。
结果在见庆生一脸的无可奈何后,国舅更觉得黎安歌一定是吃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等亲眼见着黎安歌时,连国舅都吓了一跳。
原本多么玉树临风的一个男人啊,怎么就变得跟个球似的了?
想当初让国舅最烦心的就是家的小闺女,才几岁大的孩子就嚷着长大了要嫁给黎安歌,为此国舅烦的头发都要白了,如今若是让他的闺女见着这样的黎安歌,别说是要嫁他了,恐怕小闺女自己就得先吓跑了。
国舅隔着铁栏杆看了黎安歌半晌,终于确定里面这个胖的都没什么人形的家伙就是让他恨得牙痒的黎安歌,笑得那叫一个张狂,“黎安歌,当初听说你在渭城府吃了上百万两的东西,我还不信,只当是渭城府故意拿你来讹人,可见了你这模样,我还真不得不信,就你这身百万两银子养出的肉,可真是够贵的了。”
黎安歌抬了抬已经胖成一道缝的眼皮,见是一直跟他就不对付的国舅,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初时他是没注意到自己越来越胖,等他意识到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饭量了,哪顿不吃个五、六碗的猪油拌饭,他就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那抓心挠肝的难受,想控制都控制不住了。
可吃过之后,再看自己胖出几截的胳膊和大腿,他心里的悲哀谁能明白?再傻再呆他也明白过来,他这是着了人家大衍人的道,肯定是拌饭里面加了料,不然就算是做的再好的猪油拌饭,他也不至于连着吃了一个多月还不腻。
可知道又如何?已经成瘾,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吗?
随着一天天胖起来,人变懒了,连心也变懒了,若是以往对上国舅的嘲讽他一准就回敬回去,如今他是连张嘴都觉得困难,心境倒是平和了许多,对于他来说,天大地大都不如那一碗猪油拌饭。
国舅见黎安歌只看了他一眼,之后就不再理他,心里还怪失落的,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是无趣,便想着:人都变成这样了,他还跟他一般见识做甚?
摆摆手,让人把黎安歌放出来吧,银子都付了,不管人变成什么样,总是要带回国去,甚至国舅一想到黎安歌回国后,见识到从前对他如众星捧月般的人,再见到他时惊得眼珠子要掉地上的样子,比他亲自对付了黎安歌还要得意。
一个隐形的皇子,不但对别国给扣押了,还是那样一个丢脸的理由,就算有人会觉得是大衍国无理取闹,但黎安歌这一身肉就说明一切了,这回黎安歌丢人可要丢到姥姥家了。
当然,为了让黎安歌在回国途中瘦下去,国舅可是很好心地向庆生讨教了增肥的方法,就算不能让黎安歌再胖几圈,至少这一身肉也得保住,就算真保不住,好歹也不能瘦的太厉害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王府家酿运到,他们就要启程回江蒙了,而宁远王府内却一片寂静。
若是黎安歌回国了,凤舞再想报复机会就渺茫了,可他们又怕凤舞报复完黎安歌,去了一块心病,就再也撑不下去。
正商议着到底要不要趁黎安歌离开之前,让凤舞报复一下,最终商议的结果就是先瞒着好了,如今黎安歌已经成瘾,又是这种情况下被接回江蒙,以他的出身,就算不报复他,这辈子他也算是废了,而凤舞已经这样了,能多活一天总是好的,没必要为了那样一个渣,再把命都送了。
若汐每日除了帮凌小柔处理王府的事务,剩下的时间就陪在凤舞身边,凤舞的心事了了一桩,心情却是渐好,每次看着若汐掩饰不住的幸福,既是欣慰又是羡慕。
而她自己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只能算是她识人不清,怪不得别人。
只是偶尔提起黎安歌用福寿膏害人,总还是一个结,当初她也只当福寿膏是个治病的好东西,才给了黎安歌方子,结果不想却被黎安歌用于害人敛财。
难道真如王妃所说,是好是坏不取决于事物的本身,而取决于用它的人?黎安歌就是个坏渣,所以再好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会因他的利欲熏心而变成祸害?
虽然知道这些话是凌小柔用来安慰她的,凤舞听后心情总是轻松了些,其实她变成这样又何尝不是天意?虽然非她本意,但黎安歌却利用了她给的东西用来害人,若不是她终于看清黎安歌的本性,再这样下去,还不知要帮着黎安歌做多少恶事。
想通之后,也就不像最初变成这样子时那样只会恨天不公,模样回不去了,命也不久了,凤舞倒是沉下心来跟若汐学了不少东西。
心静一平和下来,她的身子倒也轻松了不少,就是后来听闻黎安歌被宁远王抓了关起来,眼看就要回国了,她也没什么激动的情绪。
那人于她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了,她何必为他再费心思?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是享受一天,就是多得一天,她其实还是很惜命的,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再去送了命。
黎安歌直到被国舅派了四个壮汉架到船上,还在盼着凤舞能来看他一眼。
虽然胖的懒得动了,他的内心还是清楚的,若是就这样回国了,他这辈子就算是毁了,想要翻身无异痴人说梦。
但有凤舞在身边就不同,不说凤舞的先生是了不得的人,教了凤舞一身了不得的本事,就是凤舞随便拿出一个福寿膏的方子都能让他被人另眼相看,再随便拿一样东西出来可不就让他翻身了?
如今他也不会再去嫌弃凤舞的模样了,就是凤舞变得再丑几分,只要能帮得上他,他也是认了,可一直等到船已经启程了,也没见着他千盼万盼的人。
而经过几天的海上航行,没有渭城府的人给做的美味,别人倒还好说,尤其是国舅,这次在渭城府待了几日,庆生可是把他带来的厨子送到庄子里好好地学了几手,做出的菜很得国舅的心意。
可吃这样的美味吃在黎安歌只看了他的嘴里却怎么都不对味,竟然都不如一碗猪油拌饭好吃,虽然味道不错,可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
干脆让人去弄了碗猪油拌饭来吃,可吃在嘴里味儿还不对,黎安歌连吃了几碗也没找到在渭城府吃的猪油拌饭的感觉来,颓然地放下饭碗,捂着撑得难受的肚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国舅在旁看了眼角直抖,虽然厨子的手艺好了,可他也吃不下黎安歌那些的饭,真难为他在渭城府怎么把胃撑得那么壮观,一个人就吃了几个人的份,竟然还一脸的不满足。
国舅已经想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回到江蒙一定要把黎安歌可怖的吃相传的街知巷闻,让那些一直心仪黎安歌的女子都知道知道,他们心目中的隐形皇子,玉树临风的黎大公子,如今是怎样为了一口吃的不顾形象了,保证能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黎安歌在渭城府和一路上没少受到国舅的冷嘲热讽,但因没吃到合口味的猪油拌饭,黎安歌心情一直很烦躁,更是懒得与国舅多说一句话。
踏上江蒙土地时,见街上行人如常,并没有像他第一次从渭城府逃回来时,受到如英雄般的迎接。就是偶尔有人向他看一眼,也只是感叹那匹被他压得要抬不动脚的马匹可怜。
自从开通江蒙与大衍国的旅游之路后,很多江蒙人去大衍绕一圈回来都见长肉,却没一个长这么多肉的,而在江蒙国里,像他这样的胖子也不多见,想来是不知在大衍国吃了什么好东西,竟长成这样了。
忍不住多看几眼,却没一个能认出这位就是江蒙国的大英雄,那个为国库赚了不知多少银子的隐形皇子黎安歌。
黎安歌也顾不得失落,只盼着快些回府,他要试试自己的猜测到底对是不对,按说猪油拌饭再好吃,也不可能让他如此上瘾。若不是猪油拌饭本身的原因,就一定是在食材里被动了手脚,他急于知道事实究竟如何。
566 实在是寝食难安
可惜,即使黎安歌骑的是挑选出来最强壮的马匹,据说能驮着两个大男人飞驰如常的好马,不过半天时间就被他压的四腿发颤,迈一步都异常艰难。
最后,国舅也是实在心疼马儿,干脆让人选了一辆宽大的马车,由两匹马拉着上路,好歹算是把巨型的黎安歌给送回了国都。
在国都,国舅爷就是个名人,虽然在别人眼中酒囊饭袋一样的人物,好在国舅为人随和,即使是百姓也有能与之说笑的,从进到国都开始,就有人一路上与国舅打着招呼,国舅也不急着回去复合,一边与行人搭话,一边把自己此去大衍国又运了多少多少王府家酿回来炫耀一遍。
平常也有不少商人打着游玩的旗号来往于江蒙与大衍的航路上,只是能一次运回这许多酒的也就是国舅。
如今这酒在江蒙卖得甚好,各大酒楼里常有花个十几两银子就为了买上一小盅酒慢慢地品的人,而这些酒楼里卖的酒,除了一部分是请人从渭城府代买回来的,大部分都是从江蒙国官方购入。
只是这价格就要比代买回来的贵上许多,毕竟官方也是要赚钱,而官方的酒就多半都是通过国舅这边从大衍买回的,只是官方能卖给各大酒楼的量也不大,除了皇宫里要留下供皇上和各宫主子享用,皇上也要不时拿这酒来打赏朝臣,以至于每一次国舅的人从海上运酒回来,一到京城都会受到莫大的欢迎。
当听国舅说了这次去渭城府买回的酒比以往都多,鼻子比猫还灵的商人们干脆就跟着国舅一行人奔皇宫而来。
虽然他们不能直接进皇宫,却可以在皇宫外面远远的等着,只要国舅回复了皇上,留下皇宫的用量,剩下的酒他们可得抓紧时间给瓜分了。
于是,一路上,众人与国舅嘻嘻哈哈地说着、唠着,便有意无意地提起马车里的人。
别看黎安歌在大衍国丢了这么大的人,但像这种丢人的事也就是在大衍国传一传,老百姓茶余饭后说说某某江蒙公子在庄子里欠了上百万两,还要皇上派人来赎。
但这种丢人的事,江蒙皇帝不会主动跟自己国家的百姓说,朝臣们因黎安歌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敢乱往外说,最多就是私下里跟夫人唠唠,要等传到百姓中还得些日子。
国舅虽然和黎安歌互看不顺眼,但这时候也不会厚着脸皮跟别人说他的是非,毕竟都是跟皇室有关的人,百姓不会说国舅跟黎安歌如何不和,甚至还会有不明真相的会觉得黎安歌跟国舅其实就是一家,黎安歌丢人也等于是国舅丢人。
被问起马车里坐的是谁,国舅也就打个哈哈,反正待会进宫也是直接把马车赶进宫门,再让黎安歌下马,也不会被外人看到他痴肥的样子。
终于到了宫门,国舅跟众人暂时道别,只说回复了皇上就出来让人分酒,众人给国舅道了谢,就在宫门外面等候。
国舅一路赶着马车进了宫门,若是往常除了皇上特准的几位老臣可以将车马轿子赶进宫门,其余人等都得在宫门外下马。但此时黎安歌的状态还真不好在宫门外下巴,国舅也早早地派人送了信,皇上也特准黎安歌所乘马车到内宫门再下车。
黎安歌倚在马车里,虽然满脑子里转的多是渭城府里吃过的猪油拌饭,还是能空出一些地方来想他该怎么跟皇上解释他在大衍国欠下的上百万两,以及如今这形象。
说的好了,或许还能得皇上的怜惜,说的不好即使他一直颇受皇上喜欢,往后也别想落得个好,一顿申斥免不了,在皇上面前失了宠,也就相当于他历经多年积累下的势力要土崩瓦解。
而且,这次没能顺利带回凤舞,那些看在凤舞师兄们能力而支持他的人也会倒戈。
正想着,马车一停,黎安歌心里就‘咯噔’‘咯噔’的,但愿他能巧舌如簧地说动皇上,把自己说成一个受害者。
马车被打开,黎安歌从马车里走下来,一抬头就看到脸色古怪地盯着他的皇帝和皇帝身后同样脸色古怪的群臣。
私下里他是管皇上叫父皇,但在外人面前,即使大家心中都有数,但皇上一天没对外宣旨证明他的皇子身份,他一天就是臣子。
急步向前赶了几步,倒头就拜,可胖重的身子又常时间没有运动,有些控制不好平衡,本来是想慢慢跪下,结果膝盖一弯,小腿支撑不住他身子的重量,整个人就重重地跪在地上。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自己想多了,江蒙皇帝就觉得,随着黎安歌这一跪,地面‘轰’地晃了两晃,好大一座肉山就到了眼前。
江蒙皇帝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原本多么英俊帅气,跟芝兰玉树一般的儿子怎么就成这样了?难怪去了这么久,又欠了宁远王上百万两的饭钱,这一身肉真是够贵的。
虽然觉得儿子不如原本漂亮好看了,但一直以来就因为他对黎安歌亲娘的喜爱,对黎安歌就比对宫妃所生的子女更多几分疼爱,即使是有些怒其不争,还是想要给他几分面子。
毕竟肉长得多了还可以瘦下来,这个儿子比起其他的几个儿子更得他的喜爱,心又够狠够毒,虽然有时手段卑鄙了些,但做为一个合格的皇帝,总好过太软弱的。
于是,江蒙皇帝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黎爱卿,你在大衍国这些日子可是受苦了。”
黎安歌随着江蒙皇帝这一句话,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而群臣却都憋着乐,苦不苦没人知道,可这‘瘦’却从何谈起呢?若是这样回来了还是‘瘦’苦,那去大衍国旅游一趟回来,没长几两肉的可不是更苦了?
“臣不苦,只是想着皇上一直在为臣挂心,寝食难安。”
黎安歌话音刚落,就有大臣忍不住喷了,这一身肉若是寝食难安,那吃得好、睡得好得长成什么样?
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虽然是笑喷的,还得装着是嗓子不舒服,喷出来后立马就变成一连声的咳嗽,边咳边解释道:“微臣……咳咳,这些日子伤了风……咳咳,还请皇上……恕失仪之罪……”
皇上能说什么?谁让他的儿子长成这样了,今日能来的都是朝中重臣,他也不能就把人治罪,只是瞪了那人一眼,“既是身子不适爱卿就在家中养养,朕又不是不知体恤臣下的昏君。”
那人连声谢恩,捂着嘴向后退了两步,可不敢再被皇上记恨了。
经过这件事,江蒙皇帝本来是要亲自扶黎安歌起来,以示对他的看重,但手搭上了扶了两下也没扶动,黎安歌倒是想借力起来,但这一身肥肉也真是坠的厉害,手搭在江蒙皇帝手上,不但自己没起来,还险些把江蒙皇帝给拉倒。
最后江蒙皇帝只能拿两个内侍上来费力地帮着黎安歌起身,再瞧黎安歌这一身壮观的肥肉,就是他想找些理由让群臣知道黎安歌此去大衍其实是受到迫害也说不出那话。
最后叹了口气,让人先送黎安歌回去歇着,有什么话还是等他养好身子再说。黎安歌也觉得丢人,既然皇上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说。
更何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猪油拌饭的怀疑,不把这事弄清楚了,他也没心思在这里泡蘑菇,至于说那个笑他的大臣和那些虽然没笑出来,却在心里笑的大臣,他都记在心里呢,真当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
一直以来群臣对黎安歌的态度他和江蒙皇帝都知道,除了一些激进的大臣,觉得用福寿膏不但能赚来大笔大笔的银子,还能让别国人都失去战斗力,而把黎安歌当成江蒙国的功臣。
多数的大臣则是觉得福寿膏这种东西虽然是给江蒙国带来的利益,但这种害人的东西实在是有伤天和,黎安歌此人心术不正,若是让黎安歌得了势,往后还不定能弄出什么害人的东西,江蒙国将来势必要成为众矢之地,无论是于国于民,黎安歌此人都是害群之马。
朝中形成三派,一派是支持黎安歌,还有一派是反对黎安歌,自然还有一派就是隔山观火的中立派。
而百姓们并不知道福寿膏的危害,他们只知道福寿膏能为江蒙国赚来大把大把的银子,银子多了赋税也就少了,百姓的日子也就好过了,而让百姓日子好过的就是黎大公子黎安歌,所以百姓们不管福寿膏是什么东西,他们就是拥护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黎安歌。
至于说江蒙国会不会因为福寿膏而成为众矢之地……从前的仗打得还少吗?就算不是因为福寿膏也会因为别的,若是有人觉得江蒙国的福寿膏好,要来抢夺的话,打仗只要不增加百姓的负担,百姓其实也没多少想法。
祸害的又不是自己国家的人,只要吃得饱,穿得暖,他们才不管上面的人是怎么让国家富足。
567 你慢些……跑
黎安歌回到黎府,黎夫人早早就等在府门里了,儿子这次事情闹的挺大,她在府里一直就不安,她一直就知道儿子能干,很有她当年的风范,但如今年纪大了,虽然还是很得皇上宠爱,但黎安歌是她唯一的儿子,谁知道什么时候皇恩不在了,她还得靠黎安歌来养老固宠呢。
要说当年,她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胆子大的,商人家的小姐从小也是娇养长大,原本就定了婆家,临出嫁前却闹出未婚先孕的丑事,婆家自然是不肯答应,闹到娘家讨说法,娘家气她丢人现眼,本来是要让她七尺白绫吊死。
好在弄大她肚子的人还记得她,赶来把她救走,结果却没想到才见了两面就让她以身相许的男人就是江蒙皇上。
本来论出身她是没资格进宫的,就是皇上硬把她弄进宫里最多也就是封个贵人就到头了,而且她还是大着肚子进宫,就是进宫往后也得受挤兑。
她也硬气,与其在宫里跟众多宫妃争一个男人,还要整天被高位份的妃子压着,还不如就在宫外待着,就算皇上想起来时才能来看上一眼,至少日子还能过得很富足。
而且,她又是生长在商人之家,还可以自己做些生意,有皇上暗中照料着,可比宫里面的妃子自在多了。
黎夫人不肯进宫,皇上也明白她的身份进宫有点难,干脆也就应了她,反正他儿子多,像黎夫人这样的身份,黎安歌就是在宫里长大,往后也就是个闲散王爷,大不了将来找个什么理由直接封他的王也是一样。
于是,黎夫人就被皇上安排在皇宫外不远的一处院子里,只要皇上稍有些工夫,就会通过皇宫里挖的秘道过来看黎夫人和黎安歌,有好东西更是想着这娘俩。
黎夫人与宫妃们不同的爽利风格也让皇上很喜爱,那种不会时刻想着怎么给别人上眼药,也不会因为娘家的利益而在皇上面前各种演戏。
黎夫人只是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无论朝中出了怎样的大事,她都不会拿来烦皇上,最多就是在皇上过来时,跟他献宝一样说说她又开了几间铺子,赚了多少银子。儿子又多认了几个字,拜了谁为师。
皇上每次过来都身心舒畅,更是懒得去后宫,没事的时候就过来,以至于黎安歌一直长到八、九岁了,都没觉得自己跟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家中有父有母,他是唯一最受疼爱的孩子。
而黎夫人也没有跟他提过皇上的身份,直到他长大后,皇上安排他做官时,才跟他讲起身世,他才知道爹是亲爹,却不是他一个人的亲爹。
也难怪这些年爹一直没纳过妾,并不是爹对他娘疼爱异常而不愿纳妾,而是他娘根本只是他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还是没名没份的外室。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嫡子的身份,却原来连庶子都不是。也难怪这些年他爹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甚至多日不归,家中的生意却只由娘一个人打理。
虽然知道爹是皇帝,但从一直以来他自以为是最受爹爹疼爱的唯一儿子,变成众多儿子中连名分都没有的一个时,黎安歌还是难以接受,凭什么他就要是没名分的那个,凭什么同样都是皇上的儿子,别人就有机会继承皇位,而他只能做个臣子?
就算皇上答应他一定找个理由封他为王,可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补偿,既然都是皇上的儿子,他当然要得到最好的。
病了一个月,黎安歌醒来后就答应皇上入朝做官,在皇上的暗中操纵,既不太过显眼,又能理由正当地,他成为江蒙国年纪最小的进士。
在外人面前也没露出半点他跟皇上是父子的关系,只是暗中培养势力,知道凤家小姐拜了那位大儒为师后,更是千方百计接近,以他卓而不凡的样貌自然是很轻易就打动了年幼的凤舞的心。
请求皇上赐婚后,黎安歌便有意向外透露他是皇上私生子的消息,果然最先坐不住的就是那些势力都半斤八两的皇子。
原本觉得皇上不把凤舞许给任何一个皇子,是不想有人借助凤家的力量,让凤家的势力做大,如今听闻黎安歌的身份后,再想皇上这些年对黎安歌的态度,难保没有想要黎安歌借助凤家之力上位的打算。
之前所有人都觉得皇上平日里少去后宫是个勤政的好皇上,结果知道黎夫人的存在后,才总算是明白,皇上不去后宫,并不是因为勤政,而是因为这个女人,难保皇上最终会不会一时糊涂,把皇位就给了这个外面女人生的。
原本各自暗中斗得你死我活的皇子,难得的团结起来,一致决定先对付黎安歌,不管那个位置最后由谁来做,反正是不能便宜了‘外’人。
却不想黎安歌的势力已经做大,几个想要对付他的皇子却反被他拿了把柄。
皇上因对他的愧疚,也是在证据确凿之下,狠是严厉地惩罚了这几个先下手的皇子,甚至有两个皇子还因手段毒辣而被贬为庶人。
一时之间那些想要再对黎安歌出手的人都老实了,黎安歌的身份也算是被江蒙皇上默认了。
黎夫人虽然不安,却也管不了儿子,直到黎安歌捣鼓出福寿膏,更是在皇上面前露了脸,黎夫人再不安也只能由着儿子一步步走下去,看儿子跟皇上父慈子孝,多少也算有些安慰。
却不想这次儿子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百万两银子对她来说不多,随随便便她也拿得出来,可这件事通过朝廷去办就不一样了。
她真的很担心儿子会被那些皇子们在此时摆上一道,同时她也很好奇,儿子在渭城府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是怎么吃掉二百多万两的,毕竟之前儿子也带了近百万两银子,就算那米饭都是金粒子做的,也要不了这许多。
得知儿子终于平安回来了,黎夫人就一直在府门前徘徊,结果看到从外面滚进来的这个肉球,黎夫人先是惊了一下,再仔细看那略有几分熟悉的眉眼,黎夫人真不敢相信,这个肉球会是她一直引以为自豪的儿子。
但不管儿子变成什么样子,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甚至见到儿子不但没瘦,反而胖了……黎夫人竟出了口长气,至少不像是受了苦的样子,二百多万两吃了也就吃了,她家又不是吃不起。
黎安歌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每次见到黎夫人都是不冷不淡的,这次更是急着去验证猪油拌饭的秘密,黎安歌更是懒得搭理这个见到他平安归来后放下一颗心的亲娘,只是淡淡地叫了声‘娘’,便越过黎夫人进了黎府。
黎夫人早就习惯了黎安歌的冷淡,只要儿子回来了,她也没什么好怪的,黎安歌在前面跑,黎夫人就跟在走着,实在是黎安歌胖的太过蠢笨,即使是他觉得已经跑得很吃力了,但两条粗壮的腿真迈的不快,黎夫人只是脚下加快脚步,就已经能跑得上了,又不怕会刺激到儿子。
可看儿子吃力地跑着,边跑还边喘,黎夫人心里疼的不行,在后面边走边喊:“安歌,慢点跑,等等娘!”
黎安歌翻了个白眼,“娘,你回去吧,我累了一路,想先歇歇。”
黎夫人知道黎安歌的性子,若是她不答应下来,黎安歌肯定是要生气,到时再对她大喊大叫,只好应了声,“安歌,你慢些……跑,有事就派人来喊娘一声。”
黎安歌边‘跑’边不耐烦地摆摆手,“晓得了!”
黎夫人才不甘不愿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到屋中,坐在菱花镜前,手抚上微微鼓起的小腹,对于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虽然心中是有几分喜悦的,可又很担心黎安歌的反应。
本来自从知道他一直以为的嫡子身份,变成连庶子都不如的外室之子,黎安歌整个人就变得阴郁起来,若是知道又有一个孩子要来跟他争宠,黎安歌不知能不能接受。
只是皇宫里也有好些年没有妃子诞下皇子公主了,皇上倒是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就算是为了黎安歌固宠,这个孩子也得好好地生下来,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皇上老来得子就算是不能给他(她)名分,也必是疼爱有嘉。
可黎夫人又担心万一将来生下的孩子,知道自己又是个没名分的,会不会成为又一个黎安歌呢?而黎安歌又能不能接受另一个与他争宠的孩子?
黎夫人突然对于当初她不肯进宫的倔强产生了怀疑,若是当初她进了宫,就算只是个贵人,好歹黎安歌也有个皇子的身份,以他的能力,就算生母位份不高,他也不会过得很差,至少那样他有个名正言顺的皇子身份。
要不改日跟皇上提提,她也进宫去得了?
可这么大的年纪了,进宫后再被那些花儿一样的新人们一比,皇上会不会觉得她入不得眼了?
568 全民备冬
镜中的美人肌肤细腻饱满,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盘螺髻,只点缀了几颗明亮的珍珠已经美的不可方物,但凑近了却不难看到眼角的细纹。
保养的再好又如何?看过四十的女人还能美上多久?在美人如云的宫中,她必是被淹没在浪花中的一滴水珠,还不如这样还能被皇上多挂着些时日呢。
叹了口气,黎夫人整理了下云鬓,不管皇上心里怎么想的,她还有儿子,还有肚子里未出身的孩子,就算皇宠不在,她还有她的生意,哪里有工夫在这里怨天由人?
黎安歌回到自己住的房间,让人去寻了些罂粟壳来,虽然他是卖福寿膏的,但这种害人的东西他不会带回府里,好在去的人没多大工夫就回来了,带了一口袋的罂粟壳。
黎安歌卖过用罂粟壳熬了汤底的食物,自然知道要怎样用,先是用罂粟壳煮了水,再用这水去煮饭,当一碗只加了猪油和酱油的拌饭出现在桌子上时,黎安歌就觉得这碗饭应该就没错了。
果然,饭一入口,那种慰贴的满足感让他再没什么怀疑。神色阴隼地将一碗猪油拌饭吃下去,黎安歌拿帕子擦了擦嘴,想不到有一天竟然被人用他的手段回敬了他,而且从用量上来看,他已上了瘾,再想戒掉很难。
只是他还从不知道罂粟壳会让人肥胖至此,看来只能是猪油拌饭的效果了。
黎安歌最后瞧了一眼猪油拌饭,最终决定还是远离这个让他觉得无尚美味的食物了,反正让他上瘾的只是里面加的料,吃什么还不是吃了?
原本让他发誓一定要敬而远之的福寿膏,突然之间就很想试试了呢?
黎安歌走后,渭城府又恢复了以往的繁荣而平静,前两年如火如荼的建设早就告一段落,城里街道宽阔,两边是鳞次栉比的民房、商铺,虽然嘈杂了些,还有巡城的士兵在提醒卖肉的铺子不可以将污水乱泼,可这一幕却无比温馨。
每当走在大街上,凌小柔的心情都说不出来的好,这就是她和贺楼远共同建造出的大城,不过几年光景,就从一座人口稀疏的城池变成繁荣昌盛的大城。
如今在渭城府里的房价越来越高,但过来要定居的人口却一直居高不下,凌小柔很担心这样下去渭城府会像前世首都那样拥挤不堪。
好在这时代里人口再多也不会出现那种环境污染严重的情况,只是人口太多城里真要装不下了。
贺楼远便大笔一挥,挨着渭城府往里也开始进行规划,一层一层建过去,凌小柔真担心往后大衍国的内城人口会越来越少,人口都挤到渭城府这边来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不错,自从渭城府人口越来越多之后,在经过贺楼远及其手下在军事上的努力,那些原本对渭城府虎视眈眈,想要通过海上航路与大衍国宣战的国家倒是安静下来。
就是从前海上不时小规模的对战也好久没有发生了,倒是让那些水军都闲的发闷,可谁让宁远王治军严苛,即使是没仗打,当兵的也别想闲着,每日的操练不断不说,若是谁敢懈怠,一顿罚是少不了的。
这样下来,渭城府的兵士们,不但没有因为无仗可打而松懈,反而风气更好了很多,自从宁远王到后,不但没有克扣过军饷,一日三餐也都变着花样地吃,别看渭城府的军队人多,但宁远王从来对手下的兵都大方的可以。
即使都知道宁远王会赚钱,也赚了不少钱,但若是说起宁远王有多少钱,大家都不会觉得太多,毕竟要养着这么些的士兵,每天的银子可少不了,也就是宁远王府会赚钱,不然朝廷撒手什么都不管,换了别人若是不刮百姓的油水,早就被吃穷了。
所以,即使知道宁远王府有个会赚钱的王妃,但谁也没觉得王府有多富有,宁远王府自然也不会去解释,有多少银子自己知道就好,又何必告诉别人呢?
且不说渭城府的生意,就是凌小柔遍及大衍的快餐连锁店每天所带来的利润就不是小数,只是这些银子都是悄悄地运来渭城府,都安置到了宁远王府下面挖开,专门用来藏宝的地窖里了,那地窖大的,七拐八拐,可以说比宁远王府建在地面上的房间都不小。
每当看着满地窖堆的满满的装金银珠宝的箱子,凌小柔即使再淡定,再不在乎银子,瞧着都乐呵的不行。
贺楼远让卫兵们去研究玻璃,已经取得成效,一批批原料运到渭城府外,运进专门建成的秘密作坊,再变成玻璃后运回渭城府,年前的时候,很多商铺和有钱人家的窗户就都换成玻璃的了。
这种虽然容易被打碎,但是绝对比纸或纱防风的窗子很是受到好评,尤其是经过凌小柔的提议,从前对开的窗子都改成推拉的,即使是大风的天气也不用担心没关紧的窗户被风吹的乱撞,倒是很受欢迎。
自从玻璃在渭城府被制造出来后,价钱上自然是比从别国买来的便宜太多,很多有钱人家就买了玻璃回去建暖房,等到了外面没有青菜可采的时候,暖房里的菜却一茬一茬长得正好。
即使玻璃卖的再便宜,但还是很有赚头,贺楼远当然也要把他建暖房的工程提前了,一定要保证即使再遇上头年那种大雪,渭城府的百姓也得有菜可吃。
而且,从秋菜采收之后,贺楼远就派人从外地大量买来很多耐储存的菜,像大白菜就是最受欢迎,不但家家户户都按王府所教的方法腌了酸菜,还有一些人也做了辣白菜,到了冬天,酸酸辣辣的辣白菜可是很下饭的。
当然,因为今年冬建了不少暖房,渭城府冬天能吃的菜也不少,只可惜渭城府地少,能建暖房的地更少,即使百姓手上都有些积蓄,冬天想要家家都有鲜菜吃也不可能。
倒是从蓟城那边运来的各种菜干和肉干倒成了不错的选择,都知道这些菜干和肉干如今虽然是朝廷的买卖,但最初却是王妃亲自带头做起的,也是在宁远王的支持下才渐渐成了规模。
虽然干菜吃着比青菜差,但也比没菜要强很多,像蓟城周边那样地广人稀,又不像渭城府这样到了冬天地里什么都不长、从不缺菜的地方,是完全无法理解在白雪皑皑的时候没有菜吃的痛苦。
转眼又到了冬季,三个宝贝已经过了两岁的生辰,整天在府里上窜下跳没个老实劲,丫鬟们被累的整天都跟打仗似的。
凌小柔瞧着可乐,却也没拘束着孩子们,小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拘束的太过了恐怕就会事得其反,她可不想教出三个规矩却没主见的乖娃娃。
老太妃也跟凌小柔的意思差不多,按她所说贺楼远和贺楼玉这兄弟俩小时候比这还淘呢,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好哄些,不像三个聚在一起就能翻天了。
明诚不读书的时候就带着三个孩子在王府里疯跑,天冷了,鸡留香的生意却没见差,不等凌小柔想办法,明诚已经弄了几个热饮出来,凌小柔尝过之后觉得还不错,又给改进了一下,倒是又让鸡留香更火了一把。
只是天气冷了,虽然还没下雪,但凌小柔怕孩子总在外面跑冻着,就不让明诚再总去鸡留香,反正账目在那里,有明诚派去的人看着,也不怕出错。
凌小柔就觉得明诚这孩子别看年纪小,这脑瓜子真不是白给的,真难相信他跟李旬会是父子,简直就无法想像那么个不靠谱的爹会生出这样优秀的儿子。
无意中跟贺楼远提了一句,贺楼远深思片刻道:“其实皇上儿时也挺聪慧的。”
凌小柔想想也是,若不聪慧又如何能笑到最后,坐上那个位置?就算贺楼远想要扶持吧,也不能挑个扶不起的,看来不是李旬脑子不够用,是这些年做皇帝做的太顺心了,人才越来越不靠谱,但愿明诚长大之后可别越来越像他那个爹。
即使是心情比从前好了,但凤舞的身子还是一日差过一日,虽然她没再提要找黎安歌的麻烦,但在她知道黎安歌自食恶果,如今对福寿膏的依赖越来越重时,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快意,想来她很满意这个结果。
一直拖到冬月,凤舞终是没有熬过去,若汐大哭一场,王府出面厚葬了凤舞,凤舞之前也说过,不想回到江蒙,那里也没有她可牵挂的,就把她葬在了渭城府外一处风光秀美的山上。
随着凤舞的故去,若汐伤心了几日,结果在发现她有了身孕后,心情才缓了过来,这个孩子来的时间太巧了,若汐就认为这是小姐的新生,对肚子里的孩子颇为期待。
有了这个念想,若汐伤心的差了,王府上下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却没人想要让若汐醒醒,只是担心若是生了男孩若汐会不会失望之下,再伤心了。
直到无意中听到若汐祭拜凤舞时说希望凤舞投个男胎,再不会让这辈子的不幸重来一次,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到时若汐若真生个男孩,也好说凤舞这辈子就是投了男胎。
569 异变
凤舞刚过去不几日,王府的气氛还有些压抑,京城李旬的圣旨就到了,圣旨上只说大皇子来渭城府一年多了,皇上甚是想念,想召大皇子回去过个年。
圣旨上也没说过完年是送回来还是怎样,不管宁远王府如何不舍,也不可能阻止人家父子团聚,更不要说还是下了圣旨的,凌小柔从接了圣旨开始心里就一直难过。
相处这么久了,凌小柔早就把明诚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了,甚至因为他没娘,爹又不负责,对他比对自家的三个孩子还更细心一些,如今瞧着养的白白嫩嫩的娃娃就要被抢走了,凌小柔对李旬是又气又恨,可谁让明诚是人家的儿子,她想抢回来都占不住理。
若不是渭城府这里事多,牵扯也大,凌小柔都想跟着明诚一同进京去,怎么把孩子送回去,再怎么接回来。
可贺楼远走不开,做为有封地的外姓王,不得宣召是不可以随意进京,不然就是李旬也不好在群臣面前替他说话,可李旬这次偏偏没宣贺楼远进京,单单派了人来接明诚回去,凌小柔就觉得里面有古怪。
去年若不是把明诚送来渭城府养,李旬也会下旨宣贺楼远进京,而今年宣了明诚回京,却完全没有让贺楼远进京的意思,这里面是否有什么?
可心里是这样想着,也不可能不让明诚回去,凌小柔给明诚收拾了一堆能带在路上吃的东西,如今天凉了,就是回了京城东西也能放上很久。
等到明诚回京的日子,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哭的嗓子沙哑,明诚也哭的眼睛肿的跟桃似的,可再不舍也知道圣旨下了,由不得他不回京。
原本老隐士还想着在王府里养老,可见明诚这样心下不忍,头脑一热,就让人也备了马车,同明诚一路进京,名义上自然是明诚的先生。
明诚感激老隐士,再不着调个人,学识摆在那里,能为了他抛下最爱的美食,明诚记着他的好,可惜老隐士一句话,什么气氛都没了。
“乖明诚,跟我老人家说说,宫里侍候的宫女儿是不是比王府的丫鬟漂亮?”
明诚望天,顺便吸了吸要流出来的鼻涕,他就不该对这个猥琐的先生抱多大希望,那么大年纪了,除了多看两眼他还能干吗?咋就一天到晚地惦记着漂亮女人?
贺楼远也是真心疼爱明诚,尤其是这种对于李旬的旨意有疑惑的时候,最后还是派了十个卫兵跟着明诚,这些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跟在明诚身边在关键时刻定能保他无虞。
等明诚一走,宁远王府的气氛就更压抑了,孩子们一想到明诚哥就哭,惹得凌小柔也泪水涟涟的,老太妃也喜欢明诚,提起时也长吁短叹。
好在过了不些日子就到了腊月,王府的事儿也多了,凌小柔一忙起来就不那么难过,孩子们也渐渐习惯了明诚哥哥不在的日子。
凌小柔想,孩子们忘性大,说不定过几个月就把明诚哥彻底忘了呢,只是不知明诚回京后日子过的好不好,对于明诚身边的宫女太监她倒不担心,一年多的时间,明诚可是把这些宫女太监都收服了,不好收服的就都打发远些,可以说留在身边侍候的个个都是忠心不二。
而且有贺楼远派给他的卫兵,安全上也不用担心,只是孩子一个人在皇宫里,凌小柔又经历过皇宫里的刀光血影,总是放心不下。
今年渭城府没有像去年那样下一场多年不遇的大雪,还如往年一般,即使下了雪,到地上也就化掉,孩子们出去跑一圈回来鞋子就又脏又湿,凌小柔就很少让孩子们出去玩,反正屋子里地方也够大,又有专门收拾出来给孩子们玩的大房间,里面各种玩具都是凌小柔亲自做的,或是画出来让人做的,比外面的游乐场还好玩,孩子们渐渐也就不提明诚哥了。
渭城府百姓的餐桌比往年都丰盛,除了宁远王从别处调来的青菜,城里的暖房收获也不错,虽然不能像应季时那样菜可劲地吃,隔些日子也能吃上一两道新鲜的菜,价钱也是能接受得起的。
在渭城府,只要不是太懒的人,日子过的都很好,过年的时候家家都挂起红灯,穿起新衣,满大街穿得喜气洋洋的孩子们在疯跑着玩。
凌小柔原本也想带孩子们到街上去走走,可刚下了一场雪,即使街面上都铺着青石,走一路回来鞋子还是会湿掉,脚也会拔的冰凉冰凉。
结果等莫红绸给送来一双有些丑的牛皮靴后,倒是不用担心了,只是牛皮靴穿在脚上虽然暖暖的,但实在是太丑了,凌小柔就不知自己哪身衣裳能配上牛皮靴了,在府里穿穿也就是了,若是穿着平时出门的衣服,配上这双靴子,绝对更会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
不过,对于靴子的丑陋,凌小柔还是表示了自己的鄙视,又建议莫红绸把靴子再好好琢磨琢磨,像这种穿上不会透水、又很保暖的好东西,若是做得好了,销量肯定会好。
莫红绸如今的生意也越做越好,俨然成了一副女强人的模样,被凌小柔一提就回去找她的得力手下去商议,几天就做出一双样品来给凌小柔试,很好看的软皮小靴,穿在脚上既保暖又美观,得到凌小柔的赞扬后,便真正的投入生产中,只是在这种纯手工的工艺限制下,小靴子虽然好看,产量却不高,自然价就高了,在年前莫红绸又赚了一笔好钱。
转过年,天气渐暖的时候,凌小柔掐着日子盼明诚什么时候或许就会回来时,从京城却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大皇子在愉妃及娘家的扶持之下登基为帝。
凌小柔得到消息时第一个想法就是震惊,怎么也无法想像李旬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没了?
虽然从贺楼远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对于李旬的死,凌小柔也有那么几分难过,毕竟之前与李旬的相处虽然也有摩擦,但总体来说李旬这个皇帝还不错,对贺楼远也信任有嘉。
只是明诚做了皇帝让凌小柔担忧了些,明诚虽然是大皇子,但也不过才六岁的孩子,就算他表现的与年龄不符的睿智,但六岁的孩子在一众臣子面前还不就是个傀儡?
而做为明诚的养母,若不是愉妃连生两个都是公主,她也不会扶持明诚登基。
首先明诚没有亲娘在了,她就是真正的太后,而且,明诚在宁远王府养了这么久,跟宁远王府上下的感情都好,自然做了皇上也有宁远王府做靠山。
虽然宁远王远在渭城府,但手握兵权,又镇守一方,可以说是大衍国的支柱,有宁远王支持明诚的皇位也很稳,总比扶持一个有生母在,靠山又不够强大的皇子要划算。
何况以愉妃与凌小柔之前的交情,宁远王府也不会在这种事上与她为难,她这个太后还是坐的很稳的。
因皇上驾崩了,做为臣子贺楼远是要去奔丧的,接到圣旨后当日贺楼远就启程了,顺便也是不放心他那个徒弟,谁知道他登基了会不会是被人挟持的。
又或者有没有人不满他登基,想趁他立足未稳之时将他除去。
好在他身边那十个卫兵贺楼远还是信得过,就算有人想对明诚不利,想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
待贺楼远走后,凌小柔就静心地在家中等着贺楼远的消息,这种时候京城形势未明,她也不好去给贺楼远增加负担。
这一等就等到春暖花开,虽然贺楼远隔些日子就会派人送一封家书回来,人却一直留在京城未归,凌小柔虽然知道他留下来是为了帮明诚肃清身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但总是免不了要担心。
不过,想想当初贺楼远能帮着李旬坐稳皇位,想来扶持明诚也不会太难。
而随着李旬的驾崩,临国也开始蠢蠢遇动,就有人想趁着新皇年幼好欺,大衍国时局动荡之时进犯,结果随着明诚一道道开战的旨意下来,那些来犯的敌军又被打了回去,而且不知何时大衍国变得精良的武器也让敌国生出了惧意。
之前从来没发现,大衍国竟然发明了一种战车,那种周身铁皮,以轴承驱动,人躲在里面可以放暗箭的战车,简直就是个大杀器,庞然大物般的战车在战场上辗过,就像镰刀一样收割着敌军的生命,让敌军望风丧胆,以至于再没有哪个国家再敢来犯。
外忧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内患,之前明诚在金殿之上,虽然稚嫩却不容置喙地下着一道道圣旨,不但条理清晰,还气势如宏,又有宁远王在旁淡定地眯着眼。
即使之前有大臣欺他年幼,想要借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时候也没这个胆子了,宁远王的威名没人敢置疑,就像他初来京城,在皇帝的旨意之下,雷厉风行地接管了京城里的所有兵权,之后无论是皇上下怎样的圣旨,宁远王都是连眼睛都不眨地去执行。这时候若是敢怀疑皇上的旨意,不难想像宁远王的刀下绝不会留人。
570 父承子业
外有宁远王立威,内有老隐士出谋划策,即使之前愉妃是想着以娘家势力当政,这时候也不敢有任何动静了,只是乖乖地在后宫做她的太后。
她本就不是个有多大野心的女人,如今身边有两个公主在,往后还要靠着皇上给公主们找个好婆家,若是此时得罪了皇上,等皇上当政之后,随便张张嘴,她的两个公主就是一辈子的事。
再说,即使把皇上从那个位置拉下来,她也没个皇子登位,要选还是要从出身还不如小皇子的那几个里面选,那几个又是都有亲娘的,就算亲娘位份低,那也是亲娘,她永远也取代不了。
而且,这样不但得罪了小皇上,更得罪了小皇上身后的宁远王,与其为他人做嫁衣,不如好好地做她的太后,念在她识趣的份上,将来小皇上也该待她和两个公主好一些。
更不要说她相信,只要她不妄动,宁远王也不会为难她,若是她敢有任何动作,以她一个家族的势力,还是无法与宁远王对抗。
原本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自从先皇李旬驾崩之后,就搬到皇宫最偏僻的养怡殿,每日就是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不见太过悲恸,却又似心如死灰。
不过先皇都没了,除了皇上想起这个祖母的时候会去看看,宫里的女人们也懒得再去巴结她,日子倒是轻闲的很。
愉妃倒是常常带了两个公主过去看太后,除了盼在这里与小皇上偶遇,让他能记着她对他的好,也希望他没有忘记他还有两个妹妹,让公主跟皇上多亲近亲近,自小一起的情分,也不比一个娘生的兄妹差。
明诚这些日子就跟陀螺似的,虽然有贺楼远在旁辅佐,比初回京城时轻松些,但贺楼远也不像别的大臣那样事事都要为他拿主意,最多也就是给他一点指导,在他做下错误判断的时候提点一下,主意到最后还是要他来拿。
贺楼远说:“明诚,虽然你只有六岁,但你的身份摆在那儿了,大衍天下最终是你的,你要对大衍的百姓负责,若是要做一个傀儡皇帝,不如就不做这个皇帝,师父相信明诚有这个能力。”
明诚便忐忑地下着一道道命令,一边有贺楼远替他压制群臣,一边有老隐士悉心教导,半年时光飞逝而过,原本就沉稳的孩子如今更是一身凌然霸气。
每当上朝之时,再有宁远王在侧,即使不言不语也能让人不寒而栗,大臣们自然不敢欺他年幼,原本因小皇上初登宝座而心思大的朝臣也都收敛了。
同时,更认清一个事实,之前他们嫉妒宁远王、诋毁宁远王,甚至小打小闹地在先皇那里弹劾宁远王,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若真闹了起来,宁远王收拾他们就跟玩似的。
既然当初宁远王能扶先皇登基,如今又能扶持新皇坐稳宝座,又岂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这一点其实从宁远王十五岁接手爵位开始他们就该看清才是。
朝中一片和谐,百姓们自然是不管谁做皇帝,饭总是要吃,日子总是要过,谁做皇帝也不能不让他们吃饭,再说如今有宁远王扶持皇上,百姓们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天,凌小柔坐在府中对着账本,除了王府在外面的生意,凌小柔也接手了鸡留香。明诚如今都做了皇上,想来是不可能回渭城府再掌管鸡留香了。
自从贺楼远去了京城,渭城府的事务又都压到贺楼玉的肩上,除了百姓的事情要管,连打仗的事情也要管,好在打仗他虽不太在行,但有庆生等人从中调度,又有新的武器在,几场仗都胜的异常容易,只是人却更忙了,眼看若汐挺着大肚子都没时间总陪在身边。
好在若汐也不是个爱粘人的,整日在府里倒也惬意,没事的时候也帮着凌小柔管管账,毕竟贺楼玉一忙起来就没时间去管之前的账务,这些都归了凌小柔来管。
王府名下的的生意火爆异常,凌小柔每当拿着鸡留香的账本就要长吁短叹一回,想明诚,想王爷,过了这么久了,三个宝贝还会常常追着凌小柔问明诚哥什么时候回来,凌小柔又不忍心骗他们,每次都含糊地带过去,心里却更想念了,不只一次动了要进京城的念头。
尤其是最近王府旁边搬来一个邻居,每每让凌小柔见了都恨的牙痒,那邻居登门拜访过几次后,凌小柔就让人把王府大门一关,只言王爷不在府里,王府闭门谢客。
如今都知道王府墙内撒了一圈的铁蒺藜,想要翻墙进来的人基本没有,那位邻居在王府门外绕了一圈之后,讪讪地摸着鼻子回家。
凌小柔得到回报后,却直翻白眼,老太妃也跟着哭笑不得,他们家这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邻居呢?好好的人非要说自己死了。
要死就死的彻底一点好了,却非要跑到人前晃来晃去,难道这是想要告诉别人他诈尸了?
老太妃也是又气又无奈,这种事又不敢直接写在书信里,只能派了信得过的卫兵去京城传口信,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一个月,这期间王府也就只能闭门谢客了。
鉴于那位邻居总是在王府门前转,又因王爷不在渭城府,为免再传出什么谣言来,更不要说他自认潇洒,见了有几分姿色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要撩拨一下,这样下去也不是那么回事,从他搬过来之后,王府门前那条商业大街明显每天都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那绕来绕去,比当初有人想要在这里巧遇贺楼二爷还要疯狂。
发生了几起争风吃醋事件后,凌小柔最后决定干脆给他找点事做好了,反正这人就是闲大发了,有事忙着估计就没空总在王府门前绕,也算是为了渭城府的大姑娘们着想了。
于是,鸡留香的账本都让人送到隔壁邻居手上,不管有没有兴趣,反正生意交给你了,那么赚钱的生意若是给弄赔了……凌小柔也是没辄,反正人家都是子承父业,他们家就是父承子业,怎么玩别人都管不着。
李旬坐在鸡留香,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牛奶草莓冰淇淋,这已经是他今儿吃的第五碗了,他就觉着把皇位扔给儿子,他自己跑来渭城府的决定是万分正确的,瞧这好吃的冰淇淋,在京城里什么时候吃过。
跟这一比,之前夏日吃的冰碗子就什么都不是了,李旬吃得舒服,大热的天里愣是冷的有些打哆嗦,点手让人送来两只炸鸡腿,一口咬下去酥脆香辣,实在是太好吃了。
鸡留香里的伙计都瞧着哆嗦,连着吃了五碗冰淇淋,这胃口可真是好,不过待会儿可就有得受了。
不过,自从李旬拿着鸡留香的房契过来接手鸡留香后,就没人敢管这位新大东家吃什么。即使都叹息原来那个聪明又伶俐的小东家怎么就有这么不着调的爹,他们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谁让人家有个好儿子呢。
李旬倒不知道这些伙计心里怎么想的,坐在鸡留香位置最好的一个窗口前,正好可以看到游乐场,常有小孩拿了十文钱过来,买上一个蛋筒的冰淇淋,再乐颠颠地跑回游乐场去玩,李旬就羡慕的很。
他小的时候一直在忙着吸引先先皇和先先太后的目光,什么时候这样自由自在地玩过?只可惜里面的游乐设施要求只能不超过十四岁的孩子玩,显然他超龄很久了,即使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去冒充不满十四岁。
最后羡慕的不行不行的,李旬决定去找贺楼玉,这些游乐设施都是他找人建的,就让他再给弄几个放在府里,没事的时候他就自娱自乐,也当是寻找一下他缺失的幼年时光。
可贺楼玉忙啊,王妃忙着生意不好见,贺楼二爷则是忙着渭城府的事务不好见,放眼看去好像就他一个闲人。
李旬在衙门里喝了半天的凉茶后,认命地回府了,以往李旬做皇帝时要见贺楼家的兄弟都不是说见就能见着,上次在渭城府时他可深有体会。
更不要说如今他不是皇上了,人家不见他也没辄,与其见着了被贺楼玉以各种忙碌为由,实则是暗贬他不务正业,还不如自个儿带着太监玩了。
反正工匠就在那里,他还不信有钱会找不来人哄他玩。
回到李府,李旬的肚子就不舒服,想来是刚刚贪嘴多吃了冰,坐在恭桶上就起不来了,一直拉到虚脱,可一想着那冰凉又奶香十足的东西,他又忍不住想要贪嘴。
可为了自个儿的身子,李旬即使是馋着,也没敢再多吃了,晚上喝了粥,趴在床上翻看鸡留香的生意,李旬不得不感叹,当初把大儿子送来渭城府的决定太正确了,宁远王妃果然是个会教孩子的,这才多久,竟然就开了好几间赚钱的铺子,就是他这个当爹的都自豪。
不过,若不是知道明诚能干,他也不会放心把皇位这么早就交给他了。
571 传话的二愣子
早些年为了保命,李旬不得不跟那些皇子一起争夺皇位,可谓是一辈子的心机都在那时候用光了。可皇位争到手里他却茫然了,他的手段不够辣,心也不够狠,这个皇位怎么就到他的手上了?更重要的是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的真是难受,即使后来渐渐的坐稳了,他还是很茫然。
尤其是见到贺楼远与凌小柔夫妻恩爱,他更是羡慕嫉妒,比起皇位,他其实更想要一个知他、懂他、真心爱他的女人。
可放眼整个后宫,女人们口口声声都说是爱他的,但只要一涉及到家族利益,给他下毒的有之,暗中做手脚的更有之,他只是想要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咋就那么难呢?
原本想着不做皇帝了,他就可以满天下地疯玩,结果出了京城绕了几个月之后,他发现哪里都没想像中那么好玩,人一下子清闲了,倒失去了人生的意义,这些年皇上做下来,他倒不知道除了做皇上,他还能做什么,头脑一热把皇位给了儿子,人倒是轻松了,可他的人生价值在哪里?难道就是混吃等死?
李旬一直认为,他若是不做皇上,绝对会在别的方面做出出色的成就,可真放弃了皇位,他才发现,好似除了做的无功无过的皇位,他还真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过了年才二十七岁,还不到而立之年,难道他的人生剩下的几十年里就是这样整天无所事事地过了?
最后不知怎么绕来绕去就绕到了渭城府,结果见当初那个到处都灰尘暴土的地方,如今建得气势非凡,百姓更是安居乐业,除了各种努力地生活,更是致力于赚取江蒙人的银子。
李旬顿时就好像找到了人生目标,贺楼远才大他四岁,但人家不但打仗打的好,做生意也做的好,甚至连娶媳妇这种事也比他强。
既然贺楼远能在三十刚出头的年纪就做出这样的成绩,他自认除了动手不如贺楼远,无论是脑子还是才学都要强过贺楼远太多,凭什么他就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想当初贺楼远建设渭城府时,还要受到外界的各种置疑和阻挠,他这个当今皇上的老子要做什么有谁敢管?
大不了有人真敢阻挠了,他就来个死而复生,看谁还敢嘴皮子乱碰。
最终李旬决定干脆就在渭城府定居了,这里有无尚美食,又有宁远王府在旁,安全上更不用担心,最主要的当然是要跟贺楼远学学经验,就算他不准备建一座城,那也不能差人家太多。
还有就是没事的时候还能逗逗凌小柔,虽然他是对凌小柔没想法了,可贺楼远家的那三个娃娃太可爱了,怎么瞧着都比自己家里那些个可爱,没事逗逗也挺好,而且每次凌小柔见着他时横眉立目的样子也真是让他心情大好。
结果这一住就住顺心了,整日在渭城府里以学习为借口到处乱转,一直转的凌小柔忍无可忍,把鸡留香的生意交到他的手里,李旬才终于算是找到了人生目标。
京城里的贺楼远近些日子虽然看着轻闲,每日就是教导明诚,可实则,无论是京城名面上的军队,还是暗中的人手,贺楼远都一一接手过来,并教导明诚怎样培养自己的人手,可谓是劳心又劳力。
可为了明诚,也为了宁远王府,更是为了早日能够对明诚放手,他也早日回到渭城府,他也是甘之如饴,只盼着明诚早一天能独挡一面,他也能放心地回渭城府。
结果,在听渭城府快马加鞭过来的卫兵回报,贺楼远真是恨的咬牙,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李旬竟然来个诈死。
他这个皇上做的也太没责任感了吧?虽然他之前是算好了给明诚留下了足够调度和扶持的人手,但就李旬那个想事情只想一半的脑子,若不是贺楼远赶来的及时,由愉妃家族辅佐上位的明诚早就被其他势力给害了。
难怪当初在自己的后宫里也能让女人给下毒了,就他这光长个不长脑子的大脑袋,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早知如今,当初他就不该帮着这个拎不清的家伙当皇帝,也不至于他现在要忍受着跟大丫分别的思念,在这里还要帮着他的儿子坐稳皇位。
可事到如今,就是再恨李旬不争气,也不能放着明诚不管,比起李旬那个渣爹,贺楼远也就是面冷心热,对跟自己孩子一样的明诚,总是硬不下心肠。
只是一点,贺楼远可是放心不下李旬就住在自家隔壁,虽然相信若是他敢翻墙的话,保准跟那些想要夜探宁远王府的人一个下场,但是人家是先皇,真要从正门进府,就怕王妃不好意思阻拦。
最后,贺楼远干脆又让来的卫兵又传了口信回去,顺便也让太皇太后也带了口信,毕竟事关重大,书信都怕丢失,还是口信比较安全。
卫兵又连夜兼程赶路,终于在七月初的时候赶回了渭城府,先是跟凌小柔传了宁远王的口信,接着又把太后也有口信传给先皇的话一说。
凌小柔就让人去请李旬过府,顺便也让好些日子都没工夫回来的贺楼玉也回来一趟,毕竟眼看若汐就要生了,就算事务再繁忙,他也该留在身边陪着,渭城府的事就先都交给庆生等人看着了。
李旬一听有太后的口信传过来,还是很激动的,这个世上他唯一不用防着,知道会对他全心全意好的女人,当然就是他的亲娘了。
而且,借着这个口信的机会,他还能到没什么机会被请过来的王府转转,顺便也许能见到他一直想见的小柔儿呢。
李旬乐颠颠地顶着大太阳赶过来,还好这次被请到了大厅里,不但老太妃在,贺楼玉在,连凌小柔也带着三个孩子在了。
李旬一进门,老太妃等人就起身见礼,虽然平时可以不给他面子,甚至连王府都不让他进,但毕竟人家是先皇,当今皇上的爹,当面的时候该有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李旬腰板挺的直直的,朝一旁立着的卫兵道:“太皇太后让你传了什么话?”
卫兵一脸为难地看着李旬:“是说原话吗?”
李旬‘呃’了声,“自然是太皇太皇的原话,怎么说你就怎么传。”
清了清嗓子,卫兵一脸的慷慨赴义,对着李旬张嘴道:“儿啊!为娘想你了……”
李旬脸上抽了几抽,又黑了几黑,好在最后没有翻脸,等卫兵声泪俱下地传完话,李旬倒是沉默了。
贺楼玉‘啧啧’两声,“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当年我那是没办法,一个人留在京城,没有一日不思念娘亲,可如今倒好,有人明明可以承欢膝下,却偏要让老娘挂心,唉,这人啊,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旬假装贺楼玉说的是别人,转动手上的茶碗盖,突然转向凌小柔,“王妃,你说鸡留香的生意若是做到京城如何?”
凌小柔忙点头,“自然是好的,只是今年时候有些晚了,冰点不舒适卖了,开业时卖些热饮却是不错,那些还是明……皇上想出来的,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明了,当时可是连臣妾都惊讶了,总觉得如今他做了皇上倒是屈才了。”
想了想又道:“若是太皇上想要将鸡留香生意做到京城,倒是不错的主意。”
李旬还在转动着茶碗盖,听凌小柔一说,点头道:“听王妃一席话,倒是让朕茅塞顿开,只是于生意一途,朕并不精通,不如就先放着,朕先在渭城府熟悉一下再提不迟。”
李旬话说到这份上,凌小柔也不好再说,难不成还要直接说皇上在渭城府待得太久了,还是赶紧回京城?那样赶人赶的也太明显了。
贺楼玉端着茶水一个劲地抿,可人家皇上就是坐着不走,传完话的卫兵站在那里,没人让他下去,他就一动不敢乱动。
李旬瞧了这个很‘实诚’的卫兵很碍眼,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睨了一眼道:“你还有话要传吗?”
卫兵连忙摇头,想到之前被占的便宜,李旬看这个卫兵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王妃也是的,派人传话也不派个好人,怎么就派了这么个二愣子,竟然还傻乎乎地敢占他的便宜,被占了便宜还不好发作。
越想越气,李旬‘哼’了声,“没话传了还不退下?难道要等着朕请你吃饭?”
卫兵心里憋屈,明明是太上皇让原话传的,怎么看这意思倒是生气了?再说谁用得着他请吃饭了?就是吃也是吃王爷家的,以往哪次来王府不是吃了饭再走?他们这些做卫兵的在王府里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连太妃和王妃都没嫌过他们,真算起来太上皇才是外人咧。
可眼看太上皇是要生气,他还不敢反驳,都说伴君如伴虎,难为王爷这些年一直与虎为伴了。
憋憋屈屈地告退出去,早知皇上这小心眼的,他何苦连日兼程赶路,就为了给他传那几句话呢。
哼,又不是在别人家,他自个儿找吃的去!
572 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李旬吃过饭才离开宁远王府,刚走出大门,王府的大门就‘咣’的一声关上了,让李旬觉得,他若是走的慢一点,就得被夹了脚。
站在王府外面,瞧着大门瞪了半天的眼,才想到这次好不容易进了一次王府,很重要的事却没说。
别看他自个儿带了御厨,但那手艺完全没法跟宁远王府的厨子比。想着这些日子御厨没事就往跟前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皇上想想办法,他想去宁远王府学学手艺。
李旬倒也有这心,学好厨艺回头还是给他做菜,他也乐得吃的更好,虽然渭城府的酒楼很多,美味也很多,可总在外面吃也不是那么回事,总不能让人觉得他这个太上皇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吃货。
只是宁远王府的大门一直紧闭,李旬倒不觉得王府的人其实就是为了拦他,只当宁远王不在王府,王府要低调。
好不容易进了一次宁远王府,结果之前被那卫兵一气,什么话都忘了。
想要回去再说说这事,可王府大门关的紧紧的,想到上次在渭城府时那几个气人的守门人,李旬也不想弄的太没面子,只能先带人离开,大不了明儿直接把厨子送来,说让宁远王妃给教教,王妃也未必就会扫他的面子。
李旬走后,传口信的卫兵又回来了,凌小柔又吩咐他几句话,让人吃完饭,明儿歇歇再去京城一趟,至于说卫兵占了李旬便宜这事……怪也怪不到卫兵头上,谁让太皇太后的话不能乱传,太上皇也是要听原话了。
凌小柔这次是打算等过些日子天凉些,若汐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她就进京去,明诚年幼,当爹的不负责,贺楼远却不能放着孩子一人在京城受欺压,就是凌小柔也不放心。
但自家三个宝贝总见不着爹也不成,干脆就带着孩子进京去陪贺楼远,到时王府的事就交给若汐好了,外有贺楼玉,内有若汐,老太妃都不用太费心思。
而且,李旬不是不愿意走吗?那就留下来好了,好歹也是做了几年皇上,帮着管理一些政务不难吧?你的天下放手不管了,别人接手了你就想要躲清闲?哪有那好事?
凌小柔算计的很好,东西也开始着手准备,既然要去京城,带的东西肯定多,还有不少渭城府的特产也要送人。而且这一去在京城住的日子肯定不短,多准备了总比到时束手束脚的好。
就在凌小柔着手准备的时候,七月初七若汐生了个大胖闺女,算着日子是提前了好些日子,倒是让老太妃松了口气,七月初七生的闺女巧,若是按正日子来算,老太妃真怕孩子生在七月十五呢。
若汐知道生个闺女,见老太妃是真心稀罕,抱着孩子不舍得撒手,之前还怕生了闺女被老太妃不喜,如今一见,果然如凌小柔所说,老太妃就稀罕丫头。
三个宝贝也围着小妹妹叽叽喳喳的,尤其是语柔一见孩子总是闭着眼睛睡觉就追着老太妃问:“祖母,祖母,妹妹怎么不和我们玩呢?”
老太妃乐呵呵地道:“妹妹还小,等妹妹长到语柔这么大,就能陪语柔玩了。”
语柔似懂非懂地‘哦’了声,转头去找两个哥哥玩了,妹妹虽然嫩嫩的可爱,可是又不会陪她玩,看一会儿也就没意思了,等什么时候妹妹长到她这么大了,再让妹妹陪她玩好了。
若汐的孩子也是老太妃给取的名字,既然姐姐叫语柔了,妹妹干脆就叫了语汐,让若汐也感动了一把。
孩子满月之后,凌小柔就收拾了带上三个孩子进京,老太妃虽然不舍,可也担心儿子在京城没人照顾,催着凌小柔早些走。
若汐恢复的很好,王府的事务于她来说比凌小柔处理起来更要轻松,老太妃常说自己娶了两个会过日子的好媳妇。
之前若汐在渭城府以凤舞之名做生意时,也结识了不少夫人,虽然若汐是丫鬟出身,但看她的能力,还是让一众夫人羡慕不已,就算若汐是丫鬟又如何?那也是个能力出众的丫鬟,也不是谁家都能养出来的丫鬟。
至于说渭城府的事务,凌小柔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内有若汐,外有贺楼玉和庆生,真忙不过来李旬也是个帮手,而且如今渭城府都上了正轨,官员们都各司其职,贪赃枉法的都少了,除了紧急事务,每天也就那些事要做。
护送凌小柔和宝贝们的除了几个卫兵,剩下的也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兵,除了母子四人坐的大车,还有十几辆满载各种东西的大车,都是要带进京城里送人的。
凌小柔与孩子赶路就不能像卫兵们来回送信那么快了,赶上此时是八月中旬天不热,凌小柔打算在十月初赶到京城正好,再晚就怕下雪封路,而且宝贝们眼看就要三生日了,到京城也能好好地过过。
三个宝贝看哪里都新鲜,与第一次进京时还小,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过去不同,虽然宝贝们每天还是要睡很久,但也有一多半的时候要趴在车窗前向外面看。
马车跑的不算快,在路上人少的时候凌小柔干脆就让人把车厢的门都打开,车帘子也都揭开,孩子们就坐在车里看外面的景致。
开始时还怪新鲜的,可总是让他们坐着,他们也没意思,看了一阵子就闹着要下车玩,凌小柔只能哄着,丫鬟们也陪着玩,孩子们就拿着玩具玩上一会儿,再无聊了继续闹着要下车。
一直到了傍晚找了客栈住下,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起来才算好。
凌小柔和陪孩子们玩的丫鬟都累的浑身乏力,果然当初离开渭城府时老太妃让多带几个侍候的丫鬟决定是英明的,除了在路上小睡了那么一会儿,清醒的孩子们就是小魔头。
凌小柔住的客栈是事先派人包下的,客栈不算小,但架不住带的人多、车多,闹哄哄的一整间客栈就住满了,也不用担心客栈里还有别的人惊扰了王妃和小主子。
主子们铺的盖的都是自己带着的,丫鬟们麻利地都给铺好了。晚上吃的也是凌小柔带着的厨娘做的,虽然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可看这些人的气势,客栈的伙计和掌柜也没敢乱打听。
等厨娘在厨房里炒菜的时候,满客栈里就飘着散不开的香味,掌柜和伙计们都提着鼻子闻,果然是大户人家,出门带着的厨娘都比一般大酒楼的大厨还要好。
香味顺着客栈飘了出去,没多大工夫门前就有不少人驻足,忍不住大赞。
等饭菜好了,刚端上桌,客栈外面就有人拍门,掌柜出去刚把门打开,外面就挤进来几个人,看那架势不是一般人。
陪着笑脸,刚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几位爷,小店客满了。”
就见几人中间围着的那位蓝衣公子高声道:“够香的,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
凌小柔在客栈楼上的上房,正准备用饭,听到这声音当时脸就沉下来了,把筷子一放,起身出门,临出去前让丫鬟们把门关好,并吩咐待会儿都告诉一遍各屋的人也都把门关好,有好吃的待会儿都躲屋子里吃,都不准拿到外面显摆。
走到楼梯时,就见掌柜正在与挤进来的人说着话,想要把人请出去,可无奈对方虽然一直笑嘻嘻的,但气场实在是强,掌柜也不敢得罪人,一脸的无奈。
凌小柔一出来下面的人就看到了,将掌柜向旁边一推,奔着凌小柔走过来,掌柜心里直叹气,之前见这队人里有这样一位美貌的夫人时,他心里就不安,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竟然真就被人惦记上了?
蓝衣公子几步跑上楼梯,“小柔儿,我就说这小地方哪能有这么香的菜,闻着味儿过来,果然是你啊。快快,饿死我了,快让人给我端些吃的来。”
凌小柔退后两步,拉开距离,“皇……公子,真是抱歉,您过来的有些晚,我们刚刚吃过了。”
李旬愣了下,“吃过了?”
凌小柔点头,“厨房里食材也没剩下什么了,若公子吃不惯不如到别处看看。”
李旬叹了口气,“没有就没有吧,赶了一天路也是累坏了,随便吃些罢了。”
说完转头对身后的御厨道:“你且去厨房瞧瞧,有什么现成的食材就做些好了。”
御厨答应了让伙计带着去厨房,伙计瞧瞧凌小柔又瞧瞧李旬,最后看了看掌柜。见凌小柔没有反对,掌柜便朝伙计点了点头,伙计这才带着御厨去了厨房。
之前凌小柔带的厨娘做饭,虽然用了一些厨房的东西,但大多数还是他们自己带的,还有路上买的,厨房里的东西倒是没用多少。
可就算没用多少,厨房里的东西也不多,米面倒是足够,但菜是早上买的,晚上已经打蔫了,肉也是用盐腌上的不够新鲜,御厨看了一圈都不满意,就算太上皇说了随便吃些,他也不能太对不起自己的手艺。
最后还是和了面,又做了一大锅汤卤,给李旬格外又做了些肉臊子面,虽然简单味道却是足足的。
573 后爹,我是娘亲生的!
面做好端上来时,凌小柔正与李旬在堂中坐着说话,李旬夸夸其谈,讲的都是他怎么得知凌小柔要进京,就想着自己离京日久,十分想念太皇太后,又称赞贺楼玉孝顺感动了他,是以他想好了,刚好与宁远王妃一同进京,也免得路上不安全。
凌小柔听的直皱眉,她真与李旬一同进京,就算贺楼远不会多想,可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就是面上不敢说,暗地里不会乱嚼舌根?
反正不管李旬表现的多热情,她都是决定要在半路上把他甩掉,反正太上皇又不是皇上,少了他这个国家也照样动作,反正都是‘死’人了,谁会闲大发了来刺杀他?
相比之下,倒是她这个王妃不是那么安全,但李旬加入也不会让她变得更安全,凌小柔一点都不想跟李旬一起进京。
见御厨端着面进来,凌小柔有礼而疏离地告退。
吸了吸鼻子,瞧了眼碗里的面,再看看凌小柔离去的背影,李旬对旁边还对着凌小柔一脸谦恭的御厨低声道:“朕敢打赌,王妃那里绝对是刚动筷子,不就是怕朕抢吗?护食!”
御厨抹了把汗,想要替凌小柔说几句好话,李旬摆手道:“你下去吧,瞧这面淡汤寡水的,朕怎么吃啊。”
御厨想说虽然客栈里没有什么好食材,可他的面也下过工夫了,真不像太上皇说的那般不堪入口。
可太上皇这样说了,他还真不敢反驳,憋憋屈屈地下去,心里却琢磨着,要不下回就让皇上尝尝什么才叫淡汤寡水?
李旬这边吃着面,让人去给他准备房间,结果被告之真是没有空房间了,李旬再看看自己带来的这些人,虽然不比王妃的阵仗,可也不是随便挤挤就能住下,好在不远处还有一间客栈,李旬带着人就过去了。
凌小柔正关起门吃饭,倒不担心李旬会知道她有好吃的偷偷吃,太皇上又怎样?还敢硬闯进她的屋子看她吃什么?
知道李旬出门奔了对面客栈,凌小柔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天不亮就启程,从后门悄悄地走,虽然这一队人马不见能躲得开李旬,好歹是让他知道下下她的态度是不待见太上皇的。
鉴于昨日被太上皇闻着味儿找到,凌小柔再上路就低调的多,吃的都是路上买来的,为免再被太上皇随后赶上,凌小柔中午特意让人把车队赶进一处树林,等到派出去的人亲眼见着太上皇带人过去了,又歇了两个时辰才继续赶路,也没赶多久,在前面不远的小镇上就歇了。
而派出去盯着太上皇的的人也回来了,跟着太上皇跑了一路,这时候太上皇早就在百里开外了。
凌小柔决定也不急着赶路了,先让太上皇走走再说,反正到冬天还有些日子,他们进京来得及。
第一日跑了三百来里路,第二日才走了一百来里,之后小半个月都按这个速度走,果然是没再遇到烦心的人。
为免麻烦,人多的时候凌小柔都让人把车厢门关好,路上没人时才会打开透透气,除了头一日孩子因坐车闷而闹了一阵子,后来的几日因为没急着赶路,走走停停,孩子们也不闷了,到了后来又急着赶路时,孩子们也习惯了坐车。一路上该吃吃,该睡睡,日子过得比大人可舒服多了。
到了后来,算着李旬应该走出很远了,凌小柔才让车队加快速度,总算是在十月初,迎着今冬的第一场小雪赶到京城。
自从得知凌小柔带着孩子进京来的消息,贺楼远就掐着日子过,若不是京城离不开他,他一准就赶出来接人了,在京城等的抓心挠肝的总算是等到人今日就能进京的消息。
一早起来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连胡子都刮了又刮,生怕被小女儿嫌弃了,换上一身新衣服,带着人骑马出城。
宁远王妃要进京的消息早就传到京城了,虽然凌小柔没有声张,但各方人马都盯着宁远王府看呢,对于她的消息可是比李旬还要知道的详细,所以,凌小柔还没进京,各方就已经收敛了不少。
之前因宁远王进京为明诚护驾,各方势力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却辅佐了两代皇帝的外姓王态度都很殷勤,刚好王妃不在身边,王爷又正值壮年,身边连个侍候的女人都没有怎么成?
原本就打着主意给王爷送美人的,这回更是抓住机会,一个劲地往王府塞人,王爷倒也没把人退回去,只是转手就送到屈府,让屈夫人先使唤着,等王妃进了京总是需要人来侍候。
屈夫人自然知道贺楼远对凌小柔的感情,这些庸脂俗粉在凌小柔面前也就是做丫鬟的料,屈夫人也不客气,真就当成丫鬟来用了,还派了人好好地教她们规矩,保证绝不会让凌小柔不顺心了。
等凌小柔进京这日,屈夫人才派人把这些美人送过来,只等着给凌小柔使唤。
凌小柔远远见着贺楼远带人等在城外,虽然众目睽睽之下不能热情地来个大拥抱,却不耽误她朝贺楼远眨眨眼,贺楼远见了心中激动,这都快一年没见着人了,他都想的要命了,才不管都有谁在看着,反正带来的都是他的人,剩下的他又不认识。
催马上前,将从马车里探出身子的凌小柔抱到马上,打马就往城里跑,至于说在凌小柔身后,伸着小胳膊笑呵呵地等着爹抱的娃娃,他真是没注意到。
语柔小胳膊举了半天,结果就见娘被爹抱走了,虽然对爹的印象有些模糊了,但一路上娘没少说爹怎么怎么疼爱他们兄妹三个,尤其是做为小女儿的语柔,可看爹眼里只看到娘亲,语柔觉得娘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骗人的,爹其实疼爱的只有娘,没见爹都没看着她吗?
收回小手,叹了口气:“大哥,二哥,我觉得我们都是娘捡来的。”
修谨修逸面面相觑,修逸‘哇’的一声哭了,“不要,我不要后爹!”
修谨一巴掌拍在修逸的后脑勺,“哭什么哭?爹是后的就后的呗,哥哥是亲的还不够?”
修逸想了想,把眼泪鼻涕一起往修谨的身上抹,抹完了就笑,伸着小胳膊,“哥,抱!”
修谨翻了个白眼,还是把这个笨弟弟搂了过来,语柔想了想,也走过来拍着修逸的后背安慰,“二哥不哭,妹妹也是亲的。”
修逸‘嗯嗯’地点头,他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谁敢说他们不是亲的?
不过,一想到娘被‘后’爹给带走了,他们就愁,谁知道‘后’爹还想不想要他们,修逸不无苦恼地问道:“哥,你说‘后’爹要是只要娘不要娃,咱们可咋办呢?”
修谨很认真地想了想,“娘说过我们进京就能见着明诚哥,要不咱们就去找他呗,爹是后的,哥哥总是亲的吧?”
“对就去找明诚哥!”语柔握紧小拳头,他们对于明诚哥记忆倒是比爹还清楚一些,虽然也记不太清了,但总是能想到那个护着他们跟护着眼珠子似的小哥哥,想来哥哥不会不要他们才对。
于是,三个宝贝叽叽喳喳地研究起来,见了明诚哥时要怎么装乖扮巧,可不能让明诚哥哥也不要他们了。
旁边看着孩子们的丫鬟听的哭笑不得,这三个娃都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他们不是王爷亲生的?虽然王爷只管带着王妃走了,可这么些人跟着,还能把他们几个看丢了?
见几个孩子越说越离谱,甚至已经说到若是明诚哥不认他们,他们就要出去讨饭了,丫鬟赶紧劝:“小公子,小小姐,您们可别乱想,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们出去讨饭!”
三个宝贝齐齐看过来,又齐齐点头,再齐声道:“也是,这不是还有丫鬟可卖嘛!”
丫鬟黑线,她这算不算是无妄之灾?赶紧把王爷是亲爹,如何如何疼他们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无奈三个娃都认死理,之前贺楼远见着他们时都跟没看着似的,眼里只有他们美貌如花的娘,无论丫鬟怎么说,他们就是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直到马车到了城门,看到贺楼远和凌小柔就等在那里,凌小柔不住地拿眼睛瞪贺楼远,贺楼远也一脸尴尬,孩子们也只是乖乖地叫了声娘。
不管爹是不是后爹,娘却一定是亲娘,能跟亲娘在一起,他们也不想出去讨饭。
贺楼远之前也是见着凌小柔激动,抱起人就想往王府跑,跑了一会儿凌小柔不干了,车里还有三个宝贝,也没交待一下,虽然相信侍候的人会把宝贝们安全地送回城,可孩子们赶了一路,就为了见他们的爹,结果爹见了他们招呼都没打就把他们的娘给带走了,万一孩子们见不着娘哭闹怎么办?
结果把贺楼远数落一顿后,就在城门等着了,心情平静下来的贺楼远也非常想念孩子们,见马车过来就迎上去。
将车门打来,露出笑的一脸可爱的三个宝贝,贺楼远心都要化了,伸手就把语柔抱了起来,语柔也不闹,任贺楼远抱在怀里,并应贺楼远的要求,脆生生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正在贺楼远乐的嘴都要合不拢时,语柔的招呼让他瞬间风中凌乱。
语柔捧着贺楼远的脸,亲过之后笑嘻嘻地道:“后爹,你好!我是语柔,娘亲生的!”
574 师徒都是工作狂
贺楼远当场石化,他才离开不到一年光景,闺女竟然不认得他了,后爹这个称呼真是让人心里酸的要命。
凌小柔也被语柔说的一愣一愣,赶紧过来抱过语柔哄道:“语柔乱说话,这是你亲爹!”
“亲爹有他这样只看到娘亲,看不到语柔的吗?”语柔瞬间撅起小嘴,脸扭向一边,不肯再看贺楼远一眼。
再看两个儿子也是握着小拳头一脸气愤,贺楼远总算是明白,这是孩子因他之前眼里只有孩子的娘,忽视了他们在生气呢。
好在王爷虽然也臊得慌但脸皮够厚,无视掉同护送王妃一路过来的侍从们偷笑的表情,走到两个儿子身前,一手一个都抱了起来,越看这嫩嫩的小脸越稀罕,用刮得干干净净的脸去蹭儿子的嫩脸,逗的两个儿子想要绷着也绷不住了,咯咯地笑个不停。
语柔在娘的怀里生气,这两个哥哥像谁啊?怎么就这么不禁逗呢?这让她还怎么在娘的面前给爹穿小鞋?
逗的两个儿子笑过之后,贺楼远才抱着儿子又来到被凌小柔抱着的语柔身边,“你看,你们是宁远王的儿女,而我就是宁远王,怎么会是后爹?”
语柔扭着头就是不理贺楼远,凌小柔白了贺楼远一眼,用嘴型说了句:活该!
贺楼远摸摸鼻子,这回似乎是他的错,当时怎么一激动就只看到孩子的娘了呢?好在两个儿子不像女儿那么难哄,女儿也只能慢慢地哄了。
回到宁远王府,凌小柔带着孩子们去洗漱,虽然没有太急着赶路,可也够劳累的,而且,她非常想念院子后面的游泳池了,只可惜刚到京城,想要游泳也要等都安顿好了。
孩子们到底是年纪小,洗了澡吃了点东西就睡了,厨房准备了一桌子菜,凌小柔与贺楼远对座吃饭,吃着吃着就吃到了床上,分别了这么久,不单单是贺楼远,就是凌小柔都想念的紧,只是念在凌小柔一路劳累,贺楼远只是搂着她躺着。
凌小柔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被孩子们吵醒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贺楼远不在身边,语柔还是止不住地气愤,“娘,这个爹太不靠谱了,白瞎了你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当初给我们选爹时怎么不擦亮点?”
凌小柔哭笑不得,孩子大了,这小嗑一扔就一套套的,她有时都招架不住。
把语柔抱到床上,哄道:“娘错了,要不咱们擦亮眼睛再选一次?”
语柔歪着头想了想,又摇头,“再选就真是后爹了。”
凌小柔‘扑哧’笑了出来,看来孩子心里什么都懂,就是故意气贺楼远才叫他后爹。
问了丫鬟知道贺楼远又进宫去了,凌小柔也想明诚,想什么时候也进宫去看看明诚,毕竟明诚如今是皇上了,可不是随便就能出宫来见她的。
可又担心分开这么久了,明诚再把她给忘了,或者没忘却生疏了。
正想着,外面丫鬟匆匆跑进来,“王妃,王爷带着皇上回来了。”
凌小柔先是怔了下,想到皇上说的可不就是明诚?赶紧放开语柔,下床准备换身衣服再梳梳头,就是把明诚当成孩子,也不好这个形象见他。
结果还没等丫鬟把衣服翻出来,明诚一推门进来,见到只穿着中衣的凌小柔便一头扎过来,嘴里叫着:“师娘,明诚想您了!”
凌小柔见明诚还待她如前,心中安慰,蹲下来给明诚擦着脸上的泪痕。
这次出宫来见凌小柔,明诚换了一身便装,个子长了不少,却还是当初在渭城府的模样,只是眼神比那时更加坚定,人也超出年龄的沉稳,若不是看他的个头和模样,单看眼神,说他是个大人也不差多少。
三个宝贝也跑过来,围着明诚叽叽喳喳地叫哥哥,贺楼远看的吃醋,见了他就叫后爹,见了明诚却没忘了喊哥哥,显然哥哥比爹爹记得牢。
明诚挨个抱了抱,孩子们都沉了不少,好在他也长大了些,抱着也不觉得吃力。
孩子们围着明诚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贺楼远是完全听不懂,看明诚一脸笑容地听着,偶尔再跟着说两句,那种被抢了孩子的酸意更浓了。
凌小柔换了衣服就吩咐厨房上菜,之前就开始准备给王妃接风的晚宴,就算多了皇上也就是多加几个菜。
等饭菜都摆好了,本来还围着明诚的孩子们都奔着桌子跑过去,争先恐后的样子让凌小柔很无奈,自家的孩子对饭都亲,比起别人家一说吃饭都要追在后面喂的孩子可是要好养多了,若是不看他们白嫩结实的样子,还真以为是饿了多少顿呢。
孩子们坐好之后,手里拿着小勺子,就等丫鬟们给他们端来饭碗,本来明诚还想像从前那样喂他们吃饭,看他们拿着小勺子吃的麻利的样子,有几分遗憾,他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着,孩子们就都自立了,想想从前三个孩子排排坐等着他挨个喂饭的样子还仿佛就在眼前。
明诚一边吃饭一边看孩子们,凌小柔就不停地给他们几个小的夹菜,几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终于又都能聚在一起,真好!
吃过饭,明诚就不得不回皇宫,在这种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皇上出来一会儿还能遮掩一下,若是时间久了,不敢保不会被什么人利用了作文章。
好在凌小柔来了京城,往后想要进宫也不难,明诚更是希望凌小柔能带着几个孩子进宫去住。贺楼远最近更是吃住都在宫里,若不是凌小柔过来,他还不会放心扔下明诚出宫,毕竟暗中还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动,他实在是不放心明诚一个人。
再聪明的孩子,也不过六岁,总是有想不到的地方。
凌小柔对于明诚希望她住进皇宫的提议倒是很动心,可一想到李旬这个太上皇随时有可能也回皇宫里住着,就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听贺楼远说李旬一直没有回宫,他派在各城门的重兵,也没看到疑似太上皇的人出现,但谁也不敢保李旬这辈子就不回京城了。
凌小柔是对他真心无奈,脸皮厚不说,还爱说让人误会的话,做让人误会的事。
当初他是皇上,凌小柔还不得不应付应付他,如今他都是太上皇了,就该被架起来,凌小柔可不想再看到那个人在眼前晃。
与其住到皇宫里,结果发现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宫,还不如就这样了,闲着的时候就带着孩子们进宫看明诚,反正王府离着皇宫也不远,皇宫里虽然大了些,一个时辰就能一个来回了。
别人进宫要用脚走,凌小柔的轿子却可以一直进到内宫门,剩下的路也没多少,又累不坏她。
明诚虽然不知道凌小柔心中的想法,但凌小柔不愿住到皇宫里他也不勉强,没事的时候就出宫来看看,就当是散心了。
贺楼远护送明诚回宫,又安排好巡守的士兵才回了宁远王府,本来是想要跟凌小柔好好亲热一番,可三个孩子下午睡多了,到了晚上说什么都不肯睡。而且,就是睡也要跟着娘亲睡,让贺楼远恨的牙痒,就觉得他们是在报复他之前见了娘就忘了儿。
一直快到子时了,三个孩子才困倦地被丫鬟们抱下去,他们的乳娘凌小柔也没带出来,自从孩子们断奶后,他们就是由凌小柔和丫鬟们带着,乳娘就在王府里荣养了,孩子们的事也不用她们两个操心,孩子们虽然待她们亲热,却也没有非要在身边的地步。
凌小柔就想等孩子再大些的时候,给他们选几个机灵的人跟着,往后就都是合用的人了。
第二日,贺楼远天没亮就上朝去了,凌小柔起床后就去厨房看昨日就熬着的鸡汤,虽然厨娘都是她教出来的,用着是很放心,但凌小柔还是觉得亲手做出的东西给贺楼远吃安心些。
见鸡汤都熬的很好了,加了些米熬成鸡粥,又做了几个清淡些的小菜,都装上又带着三个孩子坐着轿子就进宫去了。
贺楼远这阵子都忙,以往都是住在宫里办公也方便,就算是凌小柔来了,他忙起来不到天黑也回不去,凌小柔干脆就给他送菜好了,也顺便给明诚送一些,从之前在渭城府开鸡留香时凌小柔就知道,明诚这孩子也是个工作狂,若是不看着指不定就不好好吃饭了,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贺楼远或许会忘了,凌小柔既然来了就要盯着孩子好好吃饭,不然将来长不高可不浪费了他的好模样?
果然,凌小柔到的时候都过了早饭的点儿,桌子上御厨做的饭还没见动,师徒两个都在御书房里一人占着一张桌子,桌案上是堆的跟小山一样的各种公文。
老隐士坐在一旁直叹气,手里也拿着公文在看,只是另一只手里握着猪爪在啃,见凌小柔来了,老隐士激动地起身,猪爪往旁边一盘子里一放,就奔着丫鬟跑过去,掀开食盒的盖子看了一眼又给盖上,一脸嫌弃地又回去抓起猪爪啃了起来。
575 可怜之人,无夫之哀
凌小柔道:“先生,你一大早就吃的这般油腻,对身子不好。”
老隐士护着手上的猪爪,很怕被人抢走似的,用下巴点着那一堆堆的公文,“他师娘,你也不看看这一天天多少事要做,不补一补对身子更不好。”
说完,幽怨地道:“明明你们当初请的是先生,怎么着连国家大事都要分担?早知如此,我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能干!”
贺楼远抬起头,淡淡地扫了老隐士一眼,“猪爪都是白吃的?全席宴都是白吃的?烤全羊都是白吃的?火锅都是白吃的……”
随着贺楼远一样样的美食说出口,老隐士‘稀溜’着口水叫停,“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我老人家正饿着呢,什么时候把你说的都摆到我老人家面前,我老人家受累才心甘情愿。”
说完又狠狠地啃了一大口猪爪,愤愤地把手上的油抹到公文上,接着看了起来。
凌小柔摇摇头,幸好她来了,不然就他们这样不要命的忙法,身子哪里吃得消?挨个上前把手上的公文都抢了扔在一边,丫鬟立马递上盛好的鸡粥和小菜,贺楼远和明诚自然是不敢对凌小柔发脾气,虽然眼神还不时往公文上瞟,还是乖乖地吃起粥。
幸好一路过来粥已经不热了,只是在凌小柔目光的威胁下,谁也没敢狼吞虎咽地吃,老隐士虽然还惦记着他的猪爪,但凌小柔一声令下猪爪被端了下去,老隐士也只能认命地跟着喝粥。
好在这粥熬的软烂,鸡汤的味也够香浓,老隐士倒是吃出的感觉,连着吃了三碗才被凌小柔抢了饭碗,毕竟年纪摆在那里,他吃多了也不好。
明诚和贺楼远吃过之后,凌小柔就带着丫鬟将东西带走,早上那一桌子饭菜自然也有宫女们收拾了。
凌小柔原本是打算送完早饭就回王府,可看这师徒几个都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午饭她若是不盯着,谁知道会不会好好地吃了。
干脆就到御膳房去准备着,一直要盯着他们把晚饭吃完了再说。
三个宝贝就跟着凌小柔在御膳房里玩面,御厨们对凌小柔那叫一个热情,怎么说凌小柔也算是他们半个师傅,当年跟凌小柔可是学了不少东西,可以说是受益匪浅。既然凌小柔往后要在宫里照顾皇上和宁远王的饮食,他们巴不得再多学几手。
凌小柔对他们也不藏私,当初是要做东西给李旬吃,凌小柔心里还有个结,往后却是要做给明诚,凌小柔恨不得把她会做的,对孩子身子有好处的东西都教给御厨们了。
中午凌小柔亲自做了几个菜,御厨们都在旁边看着,又学了不少,之后加上凌小柔做的几个菜,又按着皇宫里的规格给皇上做了一桌子菜。
虽然大部分的菜最后皇上都未必能动上一口,但是难得有宁远王妃在旁看着,他们都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能得王妃几句提点。
中午,凌小柔亲自带人把菜送过来,明诚和贺楼远怕惹凌小柔再发火,乖乖地坐好吃饭,老隐士更不必说,别人不吃他也得吃。
若说进了宫帮着明诚,对他来说最大的收获自然就是好吃又多样的御膳了,只可惜明诚和贺楼远常常忙到忘了吃饭,下面的人又不敢说话,他说话又不顶用,多数等着要吃饭的时候,菜都已经凉了,虽然凉了的菜味道也不错,但吃起来总是不如热热的舒服。
好在如今凌小柔来了,别人不敢去惹那师徒俩瞪眼,凌小柔却不怕,他终于能吃上热乎乎的东西了。
老隐士这边吃着宫女们给布的菜,热热的吃的舒坦,一口接着一口,吃着吃着就吃多了,见没人注意,偷偷地松了两次腰事。
明诚和贺楼远吃的不快,动作也优雅的很,凌小柔一个劲地给夹菜,明诚很是享受这种被师娘照顾的感觉,虽然没松腰带,也吃多了。
师傅虽然是疼他的,可毕竟是个心不够细的大男人,吃饭的时候很少能注意到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是偶尔给他夹个菜,还有可能夹到他不爱吃的,还是有师娘疼最好。所以,他也不像平日那样急着吃完饭去处理政务,反而希望这顿饭吃的更久一些。
三个孩子瞧着明诚哥吃的香,也多吃了一些,只是记着之前娘说过在外面用饭要记着不要说话,虽然吃的很香,却没一个说话的,只是目光总盯着桌上的菜,侍候的宫女也机灵,只要孩子们的眼神过去,她们手上的筷子也跟着过去,孩子们吃的很满足。
用过午膳,凌小柔就问起明诚每日的时间安排,在得知上午明诚跟老隐士学习一个时辰,入夜后再练一个时辰的功夫,剩余的时间就是处理政务。
凌小柔听的好不心疼,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除了识些字之外就是玩耍了,明诚却要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就没闲着的时候。
想要埋怨贺楼远,可一看他也消瘦的模样,又没忍心,其实他比明诚还要累吧,怪只能怪李旬这个不负责的爹,竟然把一个国家都扔给个孩子,他倒潇洒自在去了。
凌小柔不可能说让明诚就不学习了,或是把政务都交给别人,只能更加用心地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
当然,给明诚补的同时,也不忘给养怡殿的太皇太后带一份,只是如今太皇太后自觉年纪大了,吃多一点身子就不舒服,也学着老太妃那样每日只吃两餐,中午那顿省了下午再吃。
凌小柔下午就做了些清淡养身的食物亲自给太皇太后送去,太皇太后见了凌小柔自然是高兴的,留凌小柔在养怡殿住几日,凌小柔想了想也就欣然应允,毕竟看了今日那对师徒的状态,不盯着点也不放心。
再有,贺楼远已经这么忙了,常常忙起来就没时间回王府,她留在王府里也让贺楼远挂心,不如就住到皇宫里。
太皇太后见凌小柔答应留下来当然高兴,虽然她不爱管事,但在后宫里还是很能说得上话,孙子是她的亲孙子,在明诚心里祖母虽然也不是很亲,却总比太后要亲上几分。
可从前在皇宫中太皇太后待他虽好,但因他生母的原因也只是淡淡的,如今明诚做了皇上,太皇太后想要修补祖孙之间的感情,明诚的心里却有了隔阂。
如今孙子一天天大了,看着也是机灵聪明,太皇太后瞧着也喜欢了,每日见他为了政务忙的一点点消瘦,心里也疼,知道凌小柔与明诚亲,就想着借凌小柔住在她这里的机会,跟明诚修补一下感情。
凌小柔在太皇太后这里坐了一会儿就去了御膳房,听太皇太后说过之后,她更加确定那师徒俩没人盯着就不好好吃饭,既然她来了,当然得把他们养回从前,不然贺楼远瘦的都要露骨头了,哪有当初养的有肉抱起来舒服呢?
第二日早起,凌小柔刚从太皇太后那里出来,要去御膳房盯着做早膳,有宫女来报,太后有请。
凌小柔知道太后指的就是愉妃,虽然扶持了明诚登基,想要借助明诚巩固家族的地位,却没有别的什么举动,对她也就没有什么恶感,从前二人又有过生死交情,收拾一下也就随着宫女去见太后。
凌小柔到时,太后的宫里已经坐了不少女人,明诚还小,没到选妃的年纪,这些都是李旬的妃子。
从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女人们,失去了争抢的对象,倒是难得的和睦相处。
凌小柔知道那几个生了儿子的女人都封了太妃,随着儿子出宫荣养了,剩下这些都是没有儿子,或只有一个女儿的。在皇宫里第一次见着女人们能和睦相处,凌小柔倒有些不适应了。
以凌小柔现在的身份,在座的女人除了太后和贤太妃之外,都不需要她见礼,而对于凌小柔的到来,众女人们也都不像从前那样满怀敌意,个个笑得跟花朵似的。
凌小柔见了心里感叹,果然那个惹得女人们都跟斗鸡似的就是李旬,或许他的‘死’还真是件好事呢。
坐下之后,太后说道:“按说该是哀家等人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可太皇太后好清静,不喜我们去打扰,无奈之下只好把王妃请到哀家这里一见,不知王妃在宫里住得可惯?”
凌小柔听她一口一个哀家说的极顺,嘴上虽然说:“劳太后挂牵,臣妾住得还惯。”
心里却暗乐:宫里的女人自称哀家,是有‘可怜之人,无夫之哀’之意,若是李旬当初想到他还活着,他的女人却自称哀家,会不会就不那么能轻易地放弃皇位出走了。
不过,看太后这意思,想来也不知道李旬还活着,不然怎么着也不会以哀家自称了。
当着这许多女人的面,太后即使有一肚子话要跟凌小柔说,也不好说出口,只是交待凌小柔有什么不便之处一定要跟她说。
凌小柔知道她虽然是太后了,但皇上年幼,没有立能掌管后宫的皇后,宫务还是在她的手上。虽然有贺楼远在也不怕别人为难她,但多个人做靠山总是好的。
再说太后如此作为,除了是记着她们之前的交情,当然还有想要向宁远王示好之意,凌小柔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卷她的面子。
576 佳婿
除了太后,其余的妃子也都跟凌小柔套近乎,尤其是身边养着公主的太妃们,更是张口闭口就问凌小柔家的修谨和修逸,得知修谨和修逸也在太皇太后宫中,由太皇太后哄着玩呢,更是一叠声的让凌小柔下次过来时都带上,刚好小公主们也缺少玩伴,小姐弟、兄妹也要多亲多近。
太后垂着头喝茶,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这些太妃们打的什么主意真当她不知道?还不是见宁远王正得势,想要给自个儿的女儿找个好婆家?
可不说那几个公主的年纪比修谨修逸都大,就是那长相上也配不上宁远王家的儿子,上次来京城时她可是见着了,那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可不是谁家的女儿都配得上的,京城里不知多少人都盯着宁远王家的俩儿子呢,可看来看去除了她的女儿,又有谁配得上宁远王的儿子?
别看只是外姓王家的公子,却比不得宠的皇子还要抢手,年龄上差个三五岁之内的都已经盯着看,尤其是宁远王曾立誓不纳妾,有这样的爹,儿子也不会差了,女儿嫁过去就是享福。
别看她们的闺女都是公主,可公主也分了三六九等,没有皇上撑腰的公主,其实也不比臣子们家中的女儿过得舒坦。
就算驸马表面上不会对公主如何,可真不喜欢了一年半载不过去见一面的也大有人在。
而这些太妃们的公主又不用嫁出去帮衬自家的兄弟,与其找个利益相关的,还不如找个可靠的,更何况宁远王府要权有权,要财有财,儿子又长得好,不单是太妃们看着好,就是京中很多人家都已经开始盯上了。
相比之下宁远王的闺女虽然也长得也好,但鉴于宁远王家世代护短的名声,想要娶个祖宗回来供着的人家就不那么多了。
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娶媳妇都想娶个好拿捏的,更不要说还有先皇想要把宁远王家的小姐订给当今皇上的传闻,想来当今皇上在宁远王那里养了这么久,这事八成是要成了,也就没人愿意去找这个不自在,再惹皇上心里不快,随便就能找个小鞋给穿了。
当然,太后的两个公主一个比修谨修逸大了三岁,还有一个才不满一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太后对修谨修逸也是志在必得。
至于说别人家的女儿配不上这俩漂亮娃娃,她的女儿就一定配得上了?不管别人眼中怎样,在太后眼中她的俩闺女才是天下间最漂亮的孩子,更不要说她如今是太后了,闺女的身份自然非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若是她的闺女都配不上修谨修逸,那么天下也就没有能配得上他们的了。
太后想着她跟凌小柔的交情,便想着等有机会私下里提提这事,反正她一直就知道王府的事凌小柔能做一多半的主,何况为儿子选媳,多数都是当娘的做决定。
凌小柔也不笨,听话听音也猜出她们的目的了,可儿子这才多大就被人惦记上了?凌小柔一向就反对包办婚姻,就是贺楼远和贺楼玉都是自己选的媳妇,她又如何愿意早早就把两个儿子给卖了?
何况就是娶媳妇她也不想娶李旬的闺女,有那样的爹和一群只知道斗来斗去的娘,他们生的闺女能是善茬吗?别娶回家里就知道找事,她才叫不省心呢。
不过想想儿子已经长大到需要相看媳妇的年纪了吗?凌小柔很无奈地发现,宫里果然不是好待的地方,从前是因为李旬被一群女人们各种嫉妒恨,现在又被人当成香饽饽了,往后没事她还是在太后宫里老实待着,可不跟她们参合了,没了李旬可争,她们又想要争她的儿子了?别说是门了,窗户都没有。
一群女人们说着说着火气就上来了,都觉得自己相中的女婿被别人又盯上了,一个个争的面红耳赤,就差没拉着凌小柔让她表态了。
凌小柔起身,朝众太妃们淡淡一笑,“诸位娘娘,皇上也该下朝了,臣妾去御膳房瞧瞧给皇上炖的鸡汤。”
众太妃们也不好拉着她说再坐坐,想着来日方长,纷纷起身要相送,被凌小柔给拦下,直到凌小柔的背影消失掉,众太妃们相互看着,之后就是几声重重的冷哼。
心里都在想:斗了多年谁不知道谁啊,当年跟我争男人,如今又想争女婿了?也不瞧瞧你那女儿的模样,跟她娘一样的丑,配得上宁远王家的公子吗?
凌小柔出了太后宫才长出了口气,回头看看明明很祥和,在她眼中却跟洪水猛兽一般的宫殿,发誓绝对不会带着她的孩子过来,那么可爱的孩子真带过来,可不得被这群怪阿姨给吓着?
凌小柔过来的时候,明诚跟贺楼远正乖乖地在吃饭,之前忙到忘了吃饭,也没谁敢在他们耳边唠叨,可如今不一样了,凌小柔惹急了可是敢揪着他们耳朵往桌子上拽的,为免不自在,他们对于吃饭可是很积极的。
而且,吃饭也不要用多久的时间,吃完了也不用再听老隐士唉声叹气地叫饿。
老隐士能按时吃上饭,心里喜滋滋的,从前虽然饿不着他,可一个人吃饭也没劲。这样多好,大家一起坐在桌边,也免得被人说好东西都让他吃了。
可看一手拿着一块肉往嘴里塞的老隐士,旁边的宫女太监虽然瞧着不像话,可皇上和王爷都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多言,只是在想:这么个连吃饭的规矩都没有的老头,真有那么高的学问?让宁远王和皇上在他面前都甚是恭敬?
凌小柔对老隐士的吃相视若无睹,就好像之前那个满嘴规矩,把食不言、寝不语挂在嘴边的根本不是这个人似的。
坐到贺楼远的身边,瞧着这一大桌子各种点心和菜,单是粥就有不下十种,这还只是早膳,午膳还会更精致。
而且,大衍国也不像她前世知道的那些宫规皇帝一日两餐,晚膳是从来都不会少的,虽然不比午膳精致,比起早膳却也要好上很多。
这样一来,足够几十人敞开了吃的菜却只有这么几个人吃,剩下的真心觉得怪浪费的,可这是历来宫中的例制如此,凌小柔也不可能多说什么。何况比起那个找个理由就爱大宴群臣的李旬,明诚已经很低调了。
凌小柔清了清嗓子,让那对边吃还边讨论国事的师徒俩瞬间转过头来,贺楼远很自然地夹了一块凌小柔爱吃的芙蓉虾球放到凌小柔的碗中,明诚一眼看过去,宫女乖觉地夹了珍珠肉丸也送到凌小柔的碗里。
凌小柔美美地吃着,眼神去往贺楼远和明诚身上淡淡地一扫,师徒俩便埋头吃饭,凌小柔很满意。
吃完饭,这里也就没凌小柔什么事了,瞧着一盘盘的菜都没怎么动,实在是可惜,可皇上不发话,这些菜别人也不敢吃,最后只有倒掉一途。
别看凌小柔没受过穷,但自小就被父母灌输食物的珍贵和神圣,对于浪费还是很看不惯,就像在宁远王府时,除了特殊情况,每日三餐也都是够吃就好,那几个菜也剩不下什么,若是有特别想吃的,或是想多吃几样,每样菜的量上就要小一些。
瞧着几十道菜都要被倒掉,心里直叫可惜,以往李旬怎样她没看到,可往后很长时间她都要看着明诚吃一点扔一大半,总觉得让孩子养成浪费不是个好习惯。
凌小柔灵机一动,“皇上,这些都是要倒掉的吗?”
明诚自从做了皇上,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国事,本来年纪小小的他精力就有些不够用,哪里还会注意菜是否倒掉,若不是凌小柔从前在御膳房帮了那么久的忙恐怕也不会想到。明诚闻言顿了下,问身边的太监:“要倒掉吗?”
太监忙道:“按惯例是如此的。”
明诚幽幽地叹了声,“怪可惜的,你们就分着吃了吧!”
太监闻言面露喜色,赶忙跪地谢恩,旁边的宫女太监也齐齐跪下。不说皇上吃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就是皇上赏菜那也是天大的恩惠,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从前李旬每顿吃完,都会挑上几个菜让人赏给各宫或是大臣以示皇恩,只是小皇帝还小,没有想过这层,如今宁远王妃一句话,皇上就把这一桌早膳都赏了他们,这可是他们想都没敢想,真跟天上掉个大馅饼一样了。
凌小柔看了满意,不管是赏谁了,总之没有浪费就好,谁吃还不是吃呢。
有了早膳这一出,午膳时没用凌小柔说,明诚就下旨挑了几道菜派人赏给大臣,剩下的又都赏给太监们。
想着往后皇上吃剩下的菜差不多都是这样安排,太监宫女们都开始盼着下一顿的菜更合他们的心意了。
至于说从前李旬还会把剩下的菜赏给宫妃,明诚却不想那样做,不说那些宫妃都是他的长辈,就说他跟她们都不熟,也没有想熟的打算,还是不去招惹的好。
577 驸马是什么马?
晚上,凌小柔要去了太皇太后那里,一整天孩子们就在太皇太后宫中陪伴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对这三个孩子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明诚本来也是想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但从前太皇太后就说过喜欢清静,不喜被人打扰,明诚也就不去讨这个不自在,虽然印象淡了很多,但他一直就知道太皇太后不怎么喜欢他。
只是想到三个弟弟妹妹在太皇太后那里,他都一天多没见着了,实在是想的很,直到凌小柔答应明儿会带三个孩子过来,明诚才乖乖地睡觉。
在宫中的时候贺楼远就在御书房旁边的屋子歇着,毕竟后宫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更不要说他一个外男,又是在宫中只有一个小皇帝的时候,若是传出一些闲话,就算他不在乎也是麻烦。
虽然舍不得凌小柔,好歹能每日都见着,依依不舍地看着凌小柔走进内宫,这才回到暂住的屋子,躺在床上就想:还不如回宁远王府了,至少不用这样前殿后宫地住着。
早起,凌小柔先去了太皇太后那里,昨日她回来时有些晚了,孩子们已经在太皇太后那里睡下了,也就没折腾他们,今儿既然答应要带孩子们过去给明诚看看,自然不能失信于孩子。
给太皇太后请了安,算着该是下朝的时候,就带着孩子们从太后宫里出来,刚走几步,就有宫女来拦人,说是太后请王妃带公子小姐们过去一叙。
凌小柔皱眉,若是从前她或许不会多想,可经过昨儿她自然明白这些太妃们的目标是修谨和修逸,也就不愿意让孩子们过去任人挑选。
面露为难,“皇上上朝前让人传了旨,说是下朝时让本王妃带着他们过去,你看……”
虽然皇上年幼,但有宁远王扶持还真没人敢小瞧,虽然觉得她没能把人请去太妃们肯定是要发火,却也没胆子说让凌小柔抗旨,只能陪着笑脸道:“皇上有旨,王妃自然是皇命难为,奴婢就如实去回了太后就是,太后向来通情达理。”
凌小柔笑笑,带着三个孩子直奔前面,若是太后和太妃们实在太热情了,她倒是不介意晚上把孩子送到贺楼远身边去。
反正有丫鬟看着也不会烦着贺楼远和明诚,放在那里看谁还敢打主意。
见了明诚哥,三个宝贝就开始述说想念,虽然才隔了一日没见,看这意思却像是隔了三秋,凌小柔都哭笑不得,看王爷在旁吃醋,其实还是挺有趣的事。
趁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的时候,凌小柔把贺楼远拉到一旁,说起太妃们的打算,贺楼远听了冷笑:“看上我家儿子,也算她们有眼光。”
凌小柔捏了他一把,“你就不担心吗?万一有人把这话传出去咋办?”
贺楼远顾着形象不敢叫出声,忍着疼道:“我担心什么?这事说出去吃亏的也不是我们儿子,娶不娶也由不得她们,只要不是蠢的,就不会把这话到处去说。”
凌小柔一想也是,真较起真,就算这些话传得满城风雨,只要宁远王府一天没点头,谁还能把女儿硬塞过来?他们家养的是儿子,到什么时候也影响不到他们的名声,最多被人说上一句:宁远王家的公子受欢迎。
只要她们不把主意打到语柔身上,不嫌害臊就去传呗!
一起吃过早饭后,凌小柔就带着儿女们出去了,宝贝们却不肯回太皇太后那里,虽然太皇太后是真稀罕这三个孩子,可让他们一直在那里陪着老太太,他们是真闷了。
于是,凌小柔就带着孩子们又去了御膳房,在这里他们每人发上一块面,就能玩的很好,院子里也够宽敞,有丫鬟们陪着玩,孩子们还是挺乖的。
虽然在家时孩子们淘起来能要人命,但在外面他们却很乖巧,总是让凌小柔引以为傲。
凌小柔想着宫里怎么都是住不惯,还有那么多打孩子主意的人,过些日子就回王府住了,在离开之前先给御厨们教些营养餐,虽然菜式不能少,但换几个总是可以。明诚还在长身体,虽然劳累却也不能像大人一样地补,饮食中的学问可是很大。
这样一忙眼看就要到了午时,外面有宫女进来让御厨们给做几个冰糖葫芦,说是雅娴公主想吃,而且,雅娴公主就在外面等着,让御厨们快些。
御厨们正忙着给明诚做午膳,便让一旁帮厨的小太监去做了。虽然只是个小太监,但能在御膳房里面帮厨,做个冰糖葫芦还是行的。
宫女也没多说什么,这时候都忙,有人做能把那个小祖宗打发了就行。
小太监就忙着将山楂去籽,用牙签都串上,再熬糖,等糖色熬好把处理好的山楂放在里面沾上糖就放在一旁等着晾凉了。
就在此时,就听外面一声喧闹,语柔先‘蹬蹬蹬’地跑进来,见到凌小柔‘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在语柔身后后面跟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的倒是很贵气,只是此时上面沾的都是泥。
前几日下了场雪,这几日又转暖了,地上有些泥泞,而这女孩看样子就像是在泥里滚过似的,女孩一脸气愤,在语柔身后紧追不舍,仗着大了一些,眼看就要追上语柔了。
而在女孩身后跟着跑进来的就是修谨和修逸了,此时小兄弟俩手上都拿了树枝,边跑边喊:“欺负妹妹,打你!”
凌小柔上前几步,把语柔护在怀里,女孩也追了上来,举拳照着语柔就要打,被凌小柔一把抓住,虽然在宫里出现的女孩,又衣着华贵,很可能就是雅娴公主了,可凌小柔却不能眼睁睁看自家的孩子被打。
女孩见被抓住手腕,挣了几次没挣开,就势往地上一躺,凌小柔没扯住,险些被带摔了,却不敢再硬扯着女孩的手腕,生怕再把手臂弄脱臼了。
凌小柔这边刚松手,那名等着冰糖葫芦的宫女就跑上前,要把女孩扶起来,可女孩就是躺在地上不肯起来,手脚乱蹬之下,本来就够脏的衣服更看不出颜色了。
修谨和修逸见妹妹没吃亏,走到凌小柔身前一站,意思倒像是要把娘和妹妹都护好了,可看在凌小柔的眼里却是无奈,也不知这三个宝贝是怎么惹上地上这位。
可不管怎样,也不能让这个疑似公主在地上躺着撒泼,只是对于太妃们硬要塞过来的公主更没好感,越发觉得进宫不是个好主意,可又实在是放不下明诚啊。
雅娴公主哭闹一会儿,见只有她和宫女在劝,旁边的人该干嘛干嘛,好像没她这个人似的,尤其是那个美美的,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宁远王妃的女人也不知道替她的孩子来跟她陪个不是。
虽然一直就不怎么受宠,可毕竟是公主,也是被捧惯了,从地上爬起来,雅娴公主就奔向凌小柔。
凌小柔拉着孩子向后退了几步,不管雅娴公主自己嫌不嫌脏,反正她是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被她蹭脏了。
雅娴公主被嫌弃了,更是气愤,指着凌小柔道:“你就是宁远王妃?本公主未来的婆婆?”
凌小柔皱眉,“宁远王妃倒是不错,却不知这未来婆婆从何论起?”
雅娴公主下巴一扬,“就是本公主将来要嫁给你的儿子,你不就是本公主的婆婆了?”
说完,瞧了眼还在凌小柔身前挡着的兄弟俩,模样现在看着还算满意,就不知长大了会不会长歪,不过看他们的娘,也歪不到哪里,配她倒是还算勉强。
凌小柔脸顿时沉下来,“公主请慎言。”
雅娴公主却偏着头道:“为何要慎言?本公主的母妃可是说好了,让本公主先相看着,到时看上哪个跟她说一声。”
想了想,一脸苦恼地道:“本公主看着他们都不错,不如就都做本公主的驸马吧!”
这回不单是凌小柔脸色不好看,就是修谨和修逸也不干了,修逸扬着脸问凌小柔:“娘,驸马是什么马?是要让我们给她当马骑吗?”
凌小柔未答,只是沉着脸对雅娴公主道:“公主对不住了,您是金枝玉叶,我们家的孩子高攀不上,往后这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雅娴背着小手,围着凌小柔和宝贝们转了两圈,若不是身上都是泥,瞧着倒是俏丽的很,转过之后露齿一笑,“本公主乃是先皇之女,世间男子自然都是配不上的,怎么都是低嫁,就便宜你们家了。”
说完,朝兄弟俩看去,怎么看怎么满意。
修逸还不太明白,修谨却听懂那个嫁字,对凌小柔问道:“娘,她是要给我们当媳妇吗?”
修逸一听不干了,“她又凶又丑,谁爱要谁要,小爷不要。”
修谨跟着点头,“不要不要,白给也不要!”
凌小柔在修逸的小鼻头上刮了一下,笑道:“还成小爷了,跟谁学的?”
修逸嘿嘿地傻笑,雅娴却怒了,“你们说谁又脏又丑?本公主乃是先帝之女,还轮到你们说不要?”
语柔从凌小柔的怀里探出头,做了个鬼脸,“羞羞,嫁不出去,没人要!”
雅娴气的跑过来,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怕她伤着娘和妹妹,修谨和修逸一起出手把她推倒,雅娴躺在地上又是一通撒泼。
578 同仇敌忾
凌小柔忍不住头疼,也不想跟个娃娃纠缠,抱着语柔,示意丫鬟们拉上兄弟俩出了御膳房。
一路走着心里还有气,若不是听别人乱说,雅娴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要驸马?还一下子看中她两个儿子,这脸也真是够大的。
昨日她还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只要她和贺楼远都不点头,那些太妃也拿他们没办法,谁想竟然有公主直接找上门了。
想来之前所说吃糖葫芦都是假的,就是知道她带着孩子们在御膳房,过来看人来了。而且,看这意思她看的还挺满意。
但凌小柔心里就不爽了,等她查出还有谁背地里算计她的儿女,一定会还以颜色。
当初那些传李旬要为儿子定下语柔的传闻,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在这样传,但背地里推波助澜的人,凌小柔虽然没过问,却也知道那些日子有几家朝中大臣家中出现各种‘天灾’,仔细一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这次又有人不长记性地算计到她的儿子头上,她这个当娘的也得发发威了,免得被人当成软柿子随便地捏。
见凌小柔走了,雅娴还想跟着纠缠,实在是修谨、修逸长的太好看了,她看着就喜欢,想要多在一起玩,慢慢培养一下感情。
别看雅娴才五岁,但在宫中长大的孩子哪有单纯的?五岁的雅娴已经明白无论看上什么都需要自己去争、去抢、去夺,男人也是一样,这样好看的修谨修逸带在身边也会让别人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她若不早些下手,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抢去了。
当初皇宫里只有一个父皇,众妃们就争的跟斗鸡似的,她可不想跟那些妃子一样,既然修谨和修逸她都喜欢,那就都抢过来,整天没事的时候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想想都觉得养眼。
雅娴还想再追却被宫女拦住,眼看宁远王妃是不待见公主的,更不要说公主现在这一身泥的形象真不怎么好看,弄不好再着凉了,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难免要受罚,还是要先回去换身衣服。
雅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好看,纠结半天还是没追上去,反正太妃都说了让她随便选,选好了回去说一声,自有当娘的为她做主,别的公主可是争不过她,她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王妃的身份再高又如何?还高得过太妃去?宁远王再手握大权又怎样?还不是做臣子的?她是皇上的亲妹妹,哪怕总共也没见几面,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她又不是男儿,怕抢了皇上的皇位,就冲这个姓皇上也得向着她。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雅娴也就不再想之前被语柔和修谨修逸推倒几次的仇了,等她嫁给修谨修逸,收拾那丫头片子的时候还不多了?连带着对她看不上眼的宁远王妃一起收拾了。
还不知已经被雅娴在心里这样那样折磨过几百次的凌小柔,带着孩子们来到前殿,只是想要躲开雅娴,倒没想要跟贺楼远和明诚告状,结果语柔一到地上就往御书房里跑,边跑边叫,“哥,哥,有人欺负语柔了!”
修逸一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要他们兄弟俩做什么马的丫头也气不过,跟着语柔一起跑,“哥,哥,有人欺负修逸了!”
修谨跟在后面直摇头,很不想承认那两个就会告状的是他的弟弟妹妹。
眼看要到了午膳时间,怕被凌小柔念叨,明诚和贺楼远都是刚刚合上折子,正端着茶水讨论一些政务,听到外面的声音都站了起来。
这三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心尖尖一样的,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这还了得!
尤其是明诚,自小就受尽宫中的冷眼,只有贺楼家的人把他当一回事,如今为了让他平安地坐稳皇位,贺楼远还不远万里地来到京城护着他,连家里都管不了了,在他看来没有谁比师父一家与他更亲的。
坐稳皇位后,一雪之前被各种冷漠对待之耻,虽然明诚心性还算坚忍,但毕竟只是六岁的孩子,冲动再所难免,尤其是对在乎的人。
一听最疼爱的弟弟妹妹们被欺负了,当即脸色就变了,恨不得立马就把欺负他们的坏人让人抓了送去凌迟。
贺楼远几步来到外面,一把抱住冲在前面的语柔,明诚腿短,慢了几步,被修逸抱住,修谨则默默地站到凌小柔身旁。
见凌小柔也沉着个脸,显然心情不大好,贺楼远沉声问:“怎么回事?”
语柔在爹的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虽然还不是很想原谅这个有了娘就忘了宝贝的爹,可不得不承认爹的怀抱比明诚哥的舒服,也比娘的更安全,干脆就把小脸埋进贺楼远的颈间,带着点小哭腔地道:“爹,有坏姐姐要把哥哥当马骑。”
“当马骑?”贺楼远听的一头雾水,但不影响他已认定自家儿子真是被欺负了,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把他的儿子当马?
贺楼远看向凌小柔,修逸从明诚怀里扭过脸,“笨,不是当马骑,是要做她的驸马。”
贺楼远明白了,显然是遇上哪个公主,自家的儿子被人tx了,好在自家是儿子,倒也没吃什么亏,倒也没怎么介意,只是想回头该透些态度出去,别什么人都肖想他的儿子,结果被修谨的一句话当时就弄火大了。
修谨慢幽幽地道:“嗯,她想让我们俩都做她的驸马,”
虽然觉得公主看上他的儿子是有眼光,可一下子看上他两个儿子,这就让他有些忍无可忍,他的儿子是何等身份?就是公主要嫁过来还得看他的儿子想不想要,如今竟然要他两个儿子,这是把他的儿子当成那种供人玩乐的了?
别说是贺楼远,就是明诚也怒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弟弟被人看轻,比他当初在宫中被欺负还让他气愤。
摸了摸修逸的发顶,“修逸,告诉哥哥那个公主是谁?”
修逸想了想,撅着小嘴道:“她说她叫雅娴公主,还让修逸给她磕头呢。”
明诚冷笑,雅娴公主啊,虽然当初还是皇子时他还年幼,但怎么能忘了整个皇宫欺负他最多的就是这个雅娴公主?
只是过了这么久,怕是那丫头早就忘了这些吧,但他却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地说着他的生母是毒妇,说他是毒妇的儿子,早就该被扔进湖里淹死。
还有当初宁远王离京后,他还沉浸在凌小柔离开的伤感中时,那个把他推入湖中的人可不就是雅娴公主的生母派来的人?虽然事后动手的人被发现时已经死无对证,但做为皇上,李旬想查什么真就查不到吗?只是为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得罪一个背后还有些势力的家族很不明智,李旬才最终决定先把明诚送走。
一方面保证他的安全,皇上要忙的事很多,也不可能一直守着明诚,留在宫里总是怕不安全;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想要找个借口让明诚与贺楼远多接触接触,培养出感情,为他的离开打基础。
想到往事种种,可谓是新仇加上旧恨,明诚高喊:“来人……”
贺楼远冷淡地扫过来,“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明诚握紧小拳头,“明诚自然是要给弟弟们出气。”
修逸也跟着握紧小拳头,一脸的同仇敌忾,“出气!”
修谨却不赞同地拍拍明诚,“哥,你冲动了!”
贺楼远满是欣慰地看了看自家的大儿子,别看小小年纪,倒是有些沉稳劲,将来就是接手他的王位也是个让人放心的,是否再过两年他也学着李旬放手?多少年了,他哪里不明白凌小柔想要游历天下的想法?虽然他一直想带凌小柔出去,却是苦无空闲,如今有儿子了,也该打算起来了。
明诚被修谨一说有些赦然,当初他被推入湖中,李旬都不了了之了,可见雅娴公主的外祖家也是有些势力,他如今就因为小孩子的几句口角,就要替弟弟们出头,就显得有些不智,尤其是他年纪还小,皇位坐的还不是太稳的时候。
从前小孩子打打闹闹也就算了,但如今他是皇上,做事总是要多些考虑,又摸了摸修逸的发顶,“修逸,虽然哥哥不能明着给你出气,但也不能让弟弟们白白受了欺负。”
说完,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看的凌小柔直郁闷,她明明是想把孩子想成阳光型的,怎么就给养歪了呢?
再看了看贺楼远,几乎与修逸同出一辙的笑脸,凌小柔总算是找到原因了。
午膳孩子们吃的都很欢乐,因为这里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管规矩的太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就算孩子们边吃边说说笑笑很不合规矩,但一看贺楼远淡淡瞥过来的冷眼,他还是识趣地什么都没说。
明诚让孩子们坐在身边,也不让宫女动手,细心地为他们剔去鱼上面的刺,因为凌小柔说过小孩子多吃鱼才会聪明,要他多吃鱼,他也是记着了,如今更是让弟弟妹妹们也多多地吃鱼。
修谨和修逸虽然自小就养的很好,却没那么多毛病有什么吃什么,语柔却有些挑食,一直就盯着明诚手上的筷子,还非要明诚喂进嘴里才吃。
隔壁老王
579 乍翅的就得掰折了
凌小柔在旁看明诚喂语柔吃鱼也是怪心惊的,虽然明诚看着稳重,可到底也只是六岁的孩子,她这么大时吃鱼都是要妈妈把刺给挑干净,甚至是喂到嘴里才吃,她就一直担心明诚能把鱼刺挑干净吗?
看了一会儿,见明诚挑的鱼肉还是很干净,连上面最细小的毛刺都给挑出来了,也就放心。
老隐士则是坐在一旁边吃边摇头,嘴里还嘟囔嘟囔地说着酸话,大意无非就是明诚还没给他挑过鱼刺。凌小柔瞥了一眼,总觉得这老头越活越孩子气了,倒也不跟他计较,只是看了一眼侍候老隐士布菜的宫女。
宫女立即上前,一块最肥嫩的鱼肚子就到了老隐士面前的盘中,老隐士喜滋滋地塞进嘴里,见明诚都自己动手夹菜了,老隐士更是乐得甩开腮帮子大吃物吃,看的一旁监督皇上规矩的太监眼直抽,也幸好此时大殿里没有别人,不然皇上这规矩传出去还指不定怎么被臣子们上书劝谏呢。
吃过饭,明诚先是跟老隐士习文,之后又处理了会儿政务。
凌小柔则带着孩子们回到太皇太后那里,眼看孩子们的生辰就要到了,凌小柔虽然没准备给大办,总是要准备一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总是要的。
之前御膳房的那一幕太皇太后也听说了,却也没想参和,有贺楼远和明诚在,也不怕凌小柔和孩子们被欺负,再说那个雅娴再不喜,也是她的亲孙女,若是因这事把雅娴处置了,往后雅娴的名声也就坏了,影响的还不是皇家的声誉?
本来雅娴这个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有些尴尬,名声再坏了,更不好嫁,就是做皇上的也不能强迫臣子娶不愿意娶的公主吧?
再说,皇上本来就跟雅娴不睦,将来不在这事上使绊子就很不错了,弄不好雅娴就得在宫里做个老姑娘。
至于说雅娴那个没脑子的太妃娘,竟然还敢想着要女儿嫁到宁远王府?别说是没权没势的她了,就是当初先皇的女儿们,那才真是金枝玉叶一样养大的娇公主,想要嫁给贺楼远,还不是让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太皇太后没表态,凌小柔却很满意,总比跟她说些雅娴公主还小,不要跟她计较的话好吧!
雅娴公主是小,可雅娴公主背后的大人可不小,在皇宫这种地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不晓得?
凌小柔虽然暂时不会为了这件事主动去得罪雅娴那位太妃娘,但暗地里让她长长记性却不难。
两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大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趣事,三个孩子就在院子外面疯跑,虽然入了冬,天儿却不是很冷,被太阳晒的暖暖的,孩子在外面跑也不怕着凉。
跑到最后孩子们累了,回到他们住的偏殿里,把门一关,宫女太监和他们从王府带过来的丫鬟都被关在外面,兄妹三个跳到床上,头抵着头就说开了。
修谨虽然平时话不像那兄妹俩那么多,但做为大哥,他还是有一定威严,说一句话那兄妹俩都听,于是,还不到三岁的娃娃就你一言、我一语地算计起怎么整治雅娴公主。
也不是他们一定要把雅娴怎么样,只是一看雅娴今儿的表现,就算他们不去招惹她,她也不会放弃,还不如一次就把她整治怕了,免得像苍蝇一样烦人。
虽然雅娴公主比他们大上两岁,但比较之前的战斗力,三个娃娃一起上的话,她也占不到好,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雅娴公主会不会有帮手。
今儿见着时雅娴公主只带了一个宫女过来,不排除她有意没带人过来,毕竟是公主,就算明诚哥哥不喜欢她,身边该有的人总是要有,他们算计的时候可不能把这些算漏了。
按修谨的说法,既然雅娴公主能找上他们,想来往后还会总见着,他们也不用巴巴地去找她,只等着她送上门就好,这样更能显着不是他们要去招惹她的。
至于说把人整治之后会不会惹来麻烦?他们是完全不会去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开心就好了。
嘁嘁喳喳地说了半天,把外面侍候的人急够呛,可又不敢撞门,只能不住地哀求,等到兄妹三个商量好计策出来时,可是把外面的人都急坏了,大冷的天脑门上都是汗,兄妹三个却像没事人似的,打着小哈欠嚷着要睡觉,侍候的人赶紧过来侍候。
等他们睡醒就已经快到了晚饭时间,凌小柔过去照顾明诚和贺楼远以及老隐士,太皇太后就等着三个宝贝一起吃,这么长时间她都是自己吃饭,宫妃们虽然说要过来侍候,但她看她们就心烦,还不如自己吃着舒坦。
而有三个宝贝陪着吃饭,听他们童言童语的心情也大好,只恨这几个宝贝不是李旬的妃子生的,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可爱的孙儿孙女呢?越发羡慕起远在渭城府的老太妃。
晚上凌小柔回来时,就跟太皇太后说起过几日要出宫给孩子们准备生辰的事,虽然不是周岁那样大办,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若是不办也该会被别人说闲话。
太皇太后倒能理解,虽然想说让孩子们留在宫里办这个生辰,却也知道不合规矩,但一想到三个宝贝要出宫,她心里好个不舍。
上次进京时孩子们小,还不会哄人,虽然也稀罕却不像这样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最多就是羡慕一下老太妃的好福气,可如今见着孩子们一个个都透着机灵劲,哪里舍得放他们离开啊。
好在凌小柔答应过了生辰就带孩子们进宫来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才算是勉强答应下来,不过这几日更是要把孩子们留在身边好好稀罕稀罕。
知道明诚和贺楼远会好好吃饭了,凌小柔就没总去前殿盯着,虽然每日还是会熬了汤水送去,却也不会打扰他们处理政务。
明诚年幼登基,除了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朝政外,还有不少欺他年幼的大臣也会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来难为明诚。
好在有贺楼远在旁坐镇,这些人倒是没敢做得太明目张胆,但就是这样,也够师徒两个忙的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
凌小柔看着心疼也帮不上忙,只能变着花样给他们弄好吃的。
自从上次明诚意识到他吃不掉的菜很浪费后,就每天都会挑出一些菜赏给大臣,菜如何倒在其次,只皇上心里惦记着他们这一点,就让大臣们有些感动,倒是明里暗里对明诚也不那么苛刻了,明诚再表现的该威严时威严,该礼贤下士时礼贤下士,渐渐的倒是拉拢了一些人心。
凌小柔就想要不要把渭城府那一套拿来京城?也弄些买卖把大臣们的夫人都拉拢进来,枕头风很多时候都是相当管用。
可京城不比渭城府,渭城府是宁远王的封地,好了赖了关起门都是自家的事,京城就不然,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点弹劾宁远王拉帮结派,图谋不轨,就是明诚再信任贺楼远,为免大臣心中不满,也不好再处处偏心宁远王府。
凌小柔便打消这个念头,但这件事宁远王府不好来做,明诚却是可以去做。
大臣们每天扯着脖子在金殿之上为难明诚,大部分为的还不就是一个利字?
金银财宝是利,荣华富贵是利,功名利禄也是利,若是把大臣们都弄到一根绳上,得到好处后,他们自然也就不太好意思一直为难这个小皇帝了。
而且,皇恩浩荡,提高了所有大臣们的生活水平,也能杜绝他们贪赃枉法,也算一件美事,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太过富足的生活水平会磨灭了他们在政治上的棱角,都给养成一群不思进取的大老爷们。
至于有人会贪得无厌,得陇望蜀,凌小柔倒不担心,明诚这个皇上也不是摆设,在众人利益都系在一起时,真有那么一两个想要乍翅的,恐怕还没等翅膀展开,就得被人给掰折了。
将这个想法与贺楼远一说,贺楼远自然也是看好的,渭城府就是用这种方法治理的上下一心,若是明诚也用这种方法想来效果应该也不会太差。
只是在做什么的事上,贺楼远与凌小柔有些分歧,凌小柔满脑子都是各种美食,当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开酒楼。
可如今京城里出名的酒楼多不胜数,虽然当初贺楼玉离京时带走一大部分厨子,可也有一些人留了下来,这些年过去,从凌小柔这里传出去的一些美食也不再是秘方,这些酒楼都开得很红火,再开酒楼利润也不大,更不要说能够满足那些大臣们的酒楼得开多少家?
贺楼远就拿黎安歌来说事,他的福寿膏生意虽说是损阴德,可用了一个生意就让江蒙国库充裕,又能让很多商人死心塌地,也不能不说是个很好的生意。
凌小柔只当贺楼远也是打起要做福寿膏生意的主意,当即把眼一瞪,“我可告诉你了,你若是敢碰那东西,就不要说认得我,我的孩子可不能有那么不择手段的爹!”
贺楼远挑眉,“我只是说事,哪里就是要做那些阴损的生意?你且瞧瞧那几本书,里面可有适合的生意?”
隔壁老王
580 一切为了孩子
凌小柔知道贺楼远说的是老隐士的先生留下的那几本书,当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做福寿膏那种害人的生意她就放心了。
之前没事的时候她就把那些书都翻了个遍,除了一些用太生涩的英文写的地方她看不懂,又不敢乱猜,她大多都看懂了。
越看越觉得惊讶,好多前世就知道的东西,竟然是这样做出来的,单只看方子不知道是什么,完全无法相信竟然是那种东西。看到后来越看越入迷,若是前世有这劲头,还怕考不到个好点的大学?
当然,里面一些可以在这个时代被‘发明’出来的东西,凌小柔也给记了下来,就像渭城府的玻璃生意,可是让渭城府又繁华了一把,因为玻璃卖的虽然还是很贵,比起从外国运来的却不知便宜多少,而且有了玻璃不但可以建暖房,就是屋子安上玻璃也明亮许多,到了冬天也比窗纸窗纱保暖,尤其是宁远王府推拉似的窗户更受欢迎。
如今渭城府周边,只要有些闲钱的人家都换上玻璃窗子,玻璃的产量虽然还可以,还是很供不应求。
若是把这个玻璃的制法拿来京城这里,让大臣们都来参一股,倒是可以把人心都给拧成一条绳。只要拿捏得当,也不怕他们为了生意忘了朝政。
还有很多可利用的资料,但凌小柔和贺楼远都不想做的太引人注目,好东西可以拿出来使用,但不是这样一口气都拿出来,只有动作好了才能带来更大的利益,而不是一下子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不但没能取得最佳的效果,反而造成浪费。
像凌小柔手里那几本书,若是利用的好了,百年之内能开发完全就已经算是高效,更不要说若汐手上那几本也不比凌小柔手上的少。
之前若汐也拿出来给凌小柔看过,凌小柔却觉得既然是若汐的,不如就留给若汐的孩子们一直传下去,这样她们长房有了除了财富之外还可传承的东西,二房也有了相等的,就算往后过了几代,不如现在这般和睦,也不怕没有可以安身立命的本领。
凌小柔还帮着若汐把上在一些于民有利的内容给翻译过来,当然那些类似福寿膏的就干脆让它们在历史的洪流中湮灭了吧,哪怕它们被发明出来时的本意是造福百姓,但它们更强大的负面影响让凌小柔不敢冒险让它们问世,干脆就装着看不懂了。
就是这样,被她翻译出来的东西已经够让人震惊了,若汐从前只知道先生是天下第一的大能,看着这些东西,才真真正正感受到先生非凡的能力,只可惜先生故去了,不然还能尝到他心心念念着的美食了。
凌小柔又从书本里翻出几个可实行的方案跟贺楼远商议是否可执行,而最终这个执行者就要是明诚了,凌小柔和贺楼远为了这个徒儿也算是煞费苦心,劳心劳力又劳财。
只是大臣们的正务还是朝政,若一个个都去经商赚钱了,谁来治理国家?所以,凌小柔的建议赚钱的买卖可以由朝廷派人进行,但还是走夫人策略,只是这个牵头人不能是她了,而明诚能够信得着的女人,又能压制得住众多夫人的女人,就不太好找。
后宫的太后太妃们虽然都是闲人,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别说明诚不信她们,就是凌小柔和贺楼远也不住她们。
而唯一可信的就是明诚的祖母太皇太后,只是祖孙俩的感情并不好,太皇太后从来也没有掩饰过对明诚亲娘的厌恶,甚至就是明诚,如今做了皇上太皇太后也是不愿见他,若不是还念着他是李旬的儿子,又是李旬选的继承者,太皇太后怕是连明面上的那些情分都不愿意维持了。
但相比太皇太后真就没有更合适,身份又足够高贵的人选了,凌小柔便想着怎么让这祖孙俩尽释前嫌,而在其中最关键的还是太皇太后,她对陈淑仪的厌恶由来以久,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但凌小柔觉得,就算陈淑仪再可恶孩子是无辜的,若论起恨陈淑仪谁能比得过她?如今她都能把明诚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了,太皇太后还有什么放不开的?怎么说明诚也是李旬的亲骨肉,骨子里不也流着太皇太后的血液,若说太皇太后是恨明诚的,不如说是她缺少一个台阶,只要明诚表现的孺慕些,太皇太后的心也不是铁打的。
别看太皇太后出身不高,也没有个能拿得出手的娘家,但只凭着她太皇太后的身份,在后宫,甚至朝堂之上,她就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凌小柔叹气,若是明诚再大一些,娶个能拿得出手的皇后在后面帮着他拉拢大臣的夫人们,这些事又如何用得着她和贺楼远来操心?
又或者把李旬逮着,他这个先皇再不靠谱,也把国家好好地治理了这么久,把人往明诚身后一放,他们夫妻也就可以功成身退,带着孩子回渭城府享清福去了。
可惜从上次凌小柔把他成功甩掉之后,李旬就像失踪了似的,人也没回京城,不知又溜达到了哪里,就是不知过年时会不会偷偷回京城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不过,以他那不负责任的人品,估计就是回来,想把他逮着处理朝政也不容易。
而且,明诚做皇帝做的好好的,谁知道李旬玩够了会不会后悔他放弃皇位?再想着夺权,明诚要如何自处?
虽然凌小柔从没想过让明诚做皇帝,甚至刚知道明诚做皇帝时还有些伤心,可既然明诚做了皇上,又做的很不错,除非他主动放弃这个位置,不然别人想要来抢,凌小柔和贺楼远绝不会答应。
古来宫变不知多少,哪一个丢了皇位的皇上会有好下场?既然明诚已经坐上这个位置,凌小柔认为,就是她再苦再累,也得让孩子把这人位置坐稳了,真有一天厌烦了,那就跟他爹学,生个儿子分忧好了。
当然,凌小柔绝对不赞成李旬这样把这么大个国家就丢给个小孩子,甚至她想起来就后怕,万一当时太后有私心,或者是贺楼远没有为明诚安排好身边那些人,明诚的皇位能不能坐热乎了。
别看贺楼远和明诚什么都没对她说过,但只看这师徒俩整日忙的饭都忘了吃,也能猜到明诚即位之初有多艰难,凌小柔更加坚定要说动太后帮明诚。
凌小柔这几日都在想怎么说动太皇太后帮着明诚搞外交,最让她无奈的是,每当她一提起皇上要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的脸都拉着老长,语气也变得不冷不热,“哀家年纪大了,不喜闹腾,皇上也政务繁忙,要以国事为重,。”
每每都让凌小柔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若说太皇太后不喜闹腾,她家的三个宝贝在这里整天比孙猴子还能折腾,怎么就没见太皇太后嫌闹了?不但没见嫌闹,每次看这三个猴崽子闹太皇太后都眯着眼笑,完全看不出一点嫌烦的意思。
可这话真就没法说,万一再劝下去,太皇太后直接说她就是不喜欢皇上,往后就真没有转圜余地了,看来有些话还不能直接说,要利用曲线救国了。
正在凌小柔想不出主意时,外面急三火上地跑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宫女,脸上还挂着泪痕,见了凌小柔边抹眼泪边说:“王妃娘娘,您快去看看吧,小公子要把雅娴公主打死了。”
凌小柔听了吓了一跳,三个孩子都好好地在太后殿前玩着,怎么就跟雅娴又打起来了?孩子们还都那么小,雅娴公主再没轻没重的,把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至于说小宫女说的要把雅娴公主打死了……凌小柔很自然地就给忽略过去。
跟着小宫女来到外面,正看到语柔骑在雅娴公主身上挥着小拳头,两个哥哥在旁跟着叫好助威,凌小柔松了口气,虽然孩子们都是一身泥,但显然自家闺女没吃亏,而雅娴公主带来的宫女太监都被三个孩子带的人拦在外面,人数上还是这边占了优势。
别看雅娴公主五岁了,语柔还差几天才三岁,但雅娴公主在宫中原本就不怎么受宠,虽然没被克扣什么,但吃的却是御膳房里惯例的御膳,哪像语柔几个孩子都是凌小柔变着花样,按着孩子需要搭配营养?
单就说体格上,长得瘦瘦小小的雅娴公主,还真不是白白嫩嫩有些婴儿肥的语柔的个儿,语柔往雅娴身上一坐,真就像座小山似的,压的雅娴起不来。
凌小柔见女儿没吃亏,也就不那么急着过来拉架,雅娴虽然是孩子,但这孩子心思太大,也该给些教训,反正打也打了,打一下和打十下也没什么区别,总是要她长些记忆,免得将来还敢乱打主意。
公主小怎么了?公主小不是有大人吗?既然知道公主小就不该什么话都乱说,敢胡言乱语就该有挨教训的觉悟。
隔壁老王
581 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打也就打了,至于说打了公主是什么罪过?凌小柔并不担心,孩子们在一起玩玩闹闹哪有不受伤的?若是怕受伤就把孩子看好了,以宁远王如日中天的势力,还真不怕雅娴公主的太妃娘蛮不讲理地打上门。
当初李旬还是皇上时,够不够尊贵?惹着了贺楼远也照打不误,做为宁远王的子女也得有这个霸气!
见语柔又打了几下,小身子累的有些喘了,凌小柔才从暗处走出来,惊呼道:“语柔,你怎么能跟人打架?还不快下来?”
凌小柔只说跟人打架,却没说是语柔单方面殴打公主,打架和打人那可是两个概念。
语柔听到娘的声音,心里没底,看了一眼两个哥哥,见哥哥不着痕迹地挡在她的前面,语柔的胆气也壮了。从雅娴公主的身上爬起来,绕过两个哥哥,拦在前面,“娘,是语柔和公主打架,你要罚就罚语柔吧!”
修谨又上前一步,把妹妹护在身后,“娘,不怪妹妹,是我看不惯公主太跋扈了,才想要打她一顿,不然妹妹那么小,怎么能把公主打倒?”
修逸也不甘示弱地上前一步,从另一边护住语柔,“娘,都是我的错,不怪哥哥和妹妹。”
见三个孩子如此友爱,凌小柔很是欣慰,原本就没想罚他们,这下更是打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让人先把被打懵了的雅娴公主扶起来,送到里面先换身干净衣服再给她的太妃娘送回去,也借着这个时间问清楚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早就说过不许闲杂人等过来打扰,雅娴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地跑过来,既然她来了,又在这里挨了打,想必跟这三个孩子有关,至于事情真相不管是怎样,凌小柔都得先问清楚了,不然等雅娴公主回去把事情一说,她那太妃娘再找过来,凌小柔可不想被动地只能替孩子们陪不是。
让宫女都下去,只留下三个孩子身边侍候的丫鬟,这些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当然不用怕她们乱说话。
凌小柔把语柔抱在怀里,虽然脸上没有笑模样,语气却不见严肃,语柔别看年纪小,小机灵鬼可是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了。
“娘,不怪语柔,语柔带着丫鬟和宫女去园子里玩,雅娴公主自己跳出来,说她是语柔未来的嫂嫂,让语柔叫她嫂嫂,语柔不叫,她就说以后要把语柔嫁给傻子,语柔当然不干了,说她才嫁给傻子,她就要打语柔,语柔就跑,她就追,追到太皇太后这儿了,语柔想太皇太后那么疼语柔,可不能在太皇太后的门前让人欺负住了,语柔才还手的。”
凌小柔见语柔一边说一边眼珠子乱转,想来是没完全说实话,但大抵也就是这样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语柔就算说的不尽不实,但也不会笨到睁眼说瞎话。
只是凌小柔很疑惑,这三个娃一向形影不离的,怎么可能出现语柔独自在园子里遇上雅娴公主的事?说不准今儿的事还是三个娃设计来陷害雅娴公主的呢。
凌小柔就感叹,她三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好像还在幼稚园里跟着一群鼻涕孩数12345,自家这三个都学会算计人了?
虽然觉得孩子小小年纪城府就这样深了很无奈,但以他们这样的出身,若是太单纯了将来还不被吃的渣都不剩?只要引导的好了,聪明一些其实也是好的。
既然知道‘真相’了,凌小柔也就不怕雅娴公主的太妃娘找上门,等雅娴公主换好衣服又洗漱干净后被带上来,凌小柔看了看,也没见明显的伤,毕竟语柔还小,小拳头也没多大的力气,最多也就是把雅娴公主的头发薅下来一些。
凌小柔虽然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态度却没有半分愧疚,脸上没伤就好,回头就处被人找上门也就是小孩子间的玩玩闹闹,真怕孩子吃亏的话,往后就看好了,没事别到处惹事生非。
雅娴公主比宝贝们大两岁,宝贝们都会算计人了,她就算差一些,在宫里长大的孩子还是很会看人眼色,之前她在园子里被语柔挑衅了,才气恼之下追着语柔追到太皇太后这里。
被打的时候她或许还没反应过来,但过后一想也就知道是中了人家的圈套,虽然没有证据不能把这三个小兔崽子怎么着,可这打也不能白挨了。
之前她还觉得修谨和修逸的模样给她做驸马很不错,但被打之后,小孩子本来就对情啊爱啊不是很懂,这回也不再觉得修谨修逸是好驸马,反而觉得这两个很讨厌,她都说了她看上他们了,他们竟然还帮着妹妹打她,让从小虽然不受宠却绝对没挨过打的雅娴哪里受得下这口气?
什么驸马不驸马的,她还不稀罕了,等将来比他们长的好看的她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何必要这两个敢跟妹妹一起打她的?万一将来真敢跟她动手,她这小身板能打得过两个吗?
不知道雅娴已经打算对自家儿子放弃的凌小柔,还在想着怎么安抚雅娴公主,至少不能让她回去乱说,就是说也要说的语柔占理才行,结果雅娴先开口了。
“宁远王妃,你可知罪?”
凌小柔淡笑道:“公主此言何意?本王妃还真不知这罪是从何论起?”
雅娴怒道:“你纵女行凶,殴打本公主,还敢纵容你家的儿子在旁看本公主的笑话,殴打天家贵女难道不是大罪?”
凌小柔皱皱眉,“公主此言差矣,本王妃一直在内殿陪着太后说话,并不知晓公主何时到来,更不知道公主是如何与小女发生争执,何来纵容一说?而本王妃的二子……”
凌小柔略带讥讽地一笑,“公主请明查,你与小女争执,他们不在旁看着,难道还要帮着小女动手不成?”
雅娴公主到底还是年幼,被凌小柔一说也认为这个理由找的不好,一个贺楼语柔她都打不过,这两个男孩一起上她还不被打得更惨?
可心里这口气出不来,想了半天才呐呐道:“他们就不会过来拉架吗?”
凌小柔‘呵呵’笑道:“你们女孩子起个小争执,他们男孩子怎么好上前?再说本王妃自幼就教导他们男女有别,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这个架还真不好拉。”
雅娴觉得她怎么说都是没理,身上之前被压在地上时硌到的地方又疼的很,雅娴公主干脆撅着小嘴跑出去,她还要把这件事跟她的太妃娘说一说,让太妃娘给她做主才行。
结果刚跑到外面,迎面就撞到了人,被撞到的人‘哎哟’叫了一声就坐到地上,雅娴也被反撞在地,小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地上,正好压着之前硌着的地方,疼的她眼泪直往下掉。
抬头见被她撞到的是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当时就怒了,爬过去就是两个耳光,别看她手小,力气却不小,打的那个宫女脸上顿时就现出十道指痕,只是那宫女既不讨饶,也不言语,生生就受了雅娴公主的打。
心中却替蛮横的雅娴叹了一口气,以她公主的身份,刁蛮一些本无大碍,可不会审时度势就是很大的问题了,在太皇太后的宫中还敢飞扬跋扈,就算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太皇太后宫中的宫女很多时候可是比一般的皇妃还要有脸面。
那是好得罪的吗?随便给你上上眼药,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宫女见凌小柔问,便朝凌小柔请了个安,“太皇太后听外面吵嚷,让奴婢来问问,却原来是雅娴公主私闯养怡殿,吵着了太皇太后和王妃娘娘的清静了。”
凌小柔心中暗笑,她说什么来着?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宫女,也不是随便能得罪的。这回都不用她想怎么对付雅娴公主的太妃娘了,这个宫女就把话都给她说完了,吵着太皇太后和她的清静?多好的理由啊,明着是说雅娴公主不顾太皇太后的懿旨私闯养怡殿,另一层意思可不就是雅娴公主无理取闹,就算是刚刚挨了打,那也得是白挨了。
雅娴公主也不傻,她当然也听明白宫女话里的意思是要陷害她,当时就把脸一沉,“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私闯太皇太后的养怡殿?”
宫女顶着一张被扇红的俏脸,对雅娴公主笑道:“原来公主不是私闯养怡殿?那请问公主可有太皇太后的宣召?”
雅娴公主傻眼,她当然没有太皇太后的宣召,她就是被语柔惹怒了才忘了养怡殿不能私闯,可在她看来,她是先皇的公主,太皇太后就是她的皇祖母,曾经皇祖母也是很疼她的,至少比对皇上哥哥要疼的多一些。
不过就是没得宣召闯了一回养怡殿,太皇太后那么疼她还能怎么着了?而且,如今谁不知道太皇太后和皇上关系并不怎么好,没有人给撑腰的太皇太后还能像从前那样在后宫里说一不二吗?
于是,把下巴一扬,“本公主就是私闯了养怡殿又如何?你还敢把本公主如何了?”
隔壁老王
582 皇帝驾崩是个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最终不怒反笑,“奴婢自是不敢将公主如何,但奴婢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若是有人擅闯养怡殿,都要打了出去,奴婢也不能违旨不遵,得罪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雅娴公主一惊,瞪着眼刚说了声:“尔敢!”
宫女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两个粗壮的宫女上前,一人扯了雅娴公主的一条手臂,将人从养怡殿拖了出去,往殿外的地上一扔,雅娴公主就倒坐在地上,初冬融化的雪水沾了一身,刚刚换过的衣服又都脏了,公主愤而起身,看到的却是养怡殿渐渐关闭的宫门。
虽然雅娴公主是被扔出来的,而非宫女所说的打出去,可只被丢出来这一样,雅娴公主什么里子面子都没了,想到自己往后会成为整个后宫的笑柄,雅娴公主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回跑。
除了觉得丢人之外,也还要去找她的太妃娘告状,虽然年纪小小,她还是明白自己是被贺楼语柔给耍弄了,不过一个外姓王的女儿,如今连个封号都没有,竟然敢算计她,雅娴就觉得不给语柔一个沉痛的教训,她这个公主就做的太窝囊了。
回到宫中,见她的太妃娘正坐在殿中被小太监逗的掩嘴轻笑,雅娴公主越发的委屈了,一头扎到太妃娘的怀中,“母妃,你要给女儿做主,女儿可不能就这么被欺负了。”
雅娴公主的太妃娘姓方,原本是李旬在时的一个昭仪,生了个不受宠的女儿后就被李旬给遗忘了,本来凭着方昭仪的样貌与手段也不会那么快失宠,可谁让方昭仪就是个处处喜欢掐尖的主儿,为了争宠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初时李旬还觉得他的男儿心很得到满足。
可方昭仪的手段太多,李旬生怕又宠出一个心狠手辣的妃子,对这个方昭仪也就更不上心了,到最后甚至一年半载也不去那里看上一眼。
方昭仪那些手段使得越多,李旬就对她越是疏远,以至于方昭仪也渐渐有些灰心,到最后就想着或许只能跟个女儿在宫中这样冷冷淡淡地过下去了。
结果,李旬突然就‘殡天’了,倒是让方昭仪的日子又风光了起来。
李旬名下皇子公主都不多,统共也就那么一巴掌多一点的人数,皇子们自明诚登基后就被分府出去,连着他们那些出身不高的妃子娘也都一同出府了。
剩下的公主虽小,但好歹是皇上的亲骨肉,虽然她们的生母位份有高有低,但统共也就那么几个,干脆就都封了太妃,在宫里荣养着。
太妃虽然不比太后,但在皇帝还小,没有娶妻、宫中尊贵的女人不多的情况下,太妃还是很吃香的,虽然没有皇上可以依靠,位份上却是高了不少。
而且,就是李旬还‘活’着的时候,她们的日子也没过得更好,反倒是李旬没了,新皇登基,她们才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反正就是先皇还在,她们这些人也于那个至高的位置无缘。
一时之间那些太妃倒对李旬的‘死’有些莫名的感激,被捧得高了,她们就觉得自己在宫里除了还算和气的太后和长久都不出一次养怡殿的太后之外,她们就是宫中最高贵的人儿了。
而且,没有男人可争,太后又不是皇帝的亲娘,对她们也不会尖酸打压,日子真是好过得不得了。
这样一来,方太妃就觉得先皇若是再早驾崩几年,她的好日子恐怕来得更早,甚至觉得李旬的死真是个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被宫女太监们一捧,再有那些没生过子嗣的先皇妃子们追捧,方昭仪真就有些飘飘然了。
那日见别的太妃都在打听凌小柔的俩儿子,都是有心把公主嫁过去,方太妃自然也不愿落于人后,谁不知道当年皇帝最信任宁远王?甚至比先皇信任的还多,宁远王府的风光无限,若是把女儿嫁给宁远王的儿子,哪怕就是不袭爵的次子,这辈子也比别人尊贵,最重要的是宁远王府有钱,就算公主尊贵也是要靠着俸禄过日子,若是嫁到宁远王府,哪怕只是抓住一点点的权力,日子也会过得尊贵又富裕,
而且,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在明诚小的时候,她因为嫉妒当年的陈淑仪,也参与到别的宫妃暗害明诚的事件中,甚至还派了人将明诚推下水,虽然最后先皇没有深查,但她心里总是不安,就的明诚登基后会暗中对她下手,若是能攀上宁远王的儿子做女婿,明诚就算是要对付她或许也会顾及宁远王府,或许就会大事化小了。
却不想跟女儿说起这事后,女儿就上了心,甚至还带着宫女去巧遇宁远王的儿子,只是雅娴公主回来时也没怎么说起之前与几个孩子间闹的不愉快,更没说起她同时看上修谨和修逸两个,只说宁远王的儿子很好,她愿意嫁过去。
方太妃倒是松了口气,总是看着自家女儿比别的公主好的她,就是女儿的刁蛮霸道在她看来都是好的,当然不会觉得宁远王妃会看不上她的公主,只等着找个机会跟宁远王妃说说这事,好歹是先把孩子们的亲事定下来。
结果,她这边还没见着凌小柔,自家的女儿就哭哭啼啼地回来了,沾了一身的泥,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仪态?
方太妃忍不住皱眉,虽然她不介意自家的公主刁蛮,可该有的公主样子却必须有,瞧她这样哭哭啼啼地回来,想必一路上没少被人当成猴子来看吧?
方太妃忍着怒意让身边的宫女先带公主下去换衣服,倒是把雅娴公主带着的宫女给留下,“你们说,公主为何弄成这般模样?”
宫女自然不敢隐瞒,甚至把雅娴公主前些日子如何到御膳房外堵着见宁远王的儿子,又如何与宁远王妃发生不愉快,今儿又如何与宁远王家的千金在园子里遇上,几言不和就对贺楼语柔动手,最后追着人就到了太皇太后的养怡殿,又如何被宁远王的千金给打了。
宁远王妃的态度如何,又如何让人给公主换了衣服,公主又如何在养怡殿大放厥词,惹得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将她给扔出去……
方太妃听的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是雅娴那么个孩子,又是个心机深沉的,原本她只是想让女儿与宁远王家的儿子多接触接触,却不想她这个蠢货不但没有与人家好好地玩在一处,反而言语上将宁远王一家都得罪个遍。
谁不知道宁远王最疼他的小妻子,如今雅娴被宁远王府嫌弃了,恐怕将来是没希望嫁进宁远王府了,而且,别看雅娴被弄得狼狈,但却是因私闯太皇太后的养怡殿而被扔出来的,想必原本就对她不怎么待见的太皇太后这回心里更是对她厌弃。
她不过就是跟雅娴说了那几句希望她跟宁远王家的儿子多亲近一些的话,怎么就闹成这样,是女儿太不争气?还是宁远王家太不识抬举?可不管是哪样,如今她的女儿却是连太皇太后都给得罪了。
方太妃越想越是后怕,虽然太皇太后不大爱管事,但毕竟她是先皇的亲娘,就算出身不高,但人家在后宫里的地位却是最尊贵的。就算她与当今皇上不亲,却无法改变人家就是祖孙的事实。
皇上再与太皇太后不合,但至少在表面上该有的孝道要有,该有的敬生也要有,更不要说太皇太后与宁远王王妃的这层关系,皇上又与宁远王王妃亲近,往后这对祖孙之间就是有宁远王王妃从中调和,关系就算不能如别家祖孙那样亲近,也不会太差。
而她的蠢女儿不但一下子得罪了宁远王家,还在太皇太后那里也挂了名,往后她们母女在宫中的日子能好过吗?
事到如今,方太妃也不敢想着把雅娴嫁到宁远王府一事了,只要不被宁远王错故穿小鞋她就得偷着乐了。
叹了口气,方太妃已经在想找个什么机会去跟凌小柔陪礼,她身为太妃又如何?谁让嫁的不如人家凌小柔好?果然是有男人疼的女人就是该死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雅娴公主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公主常服出来,见着太妃娘时还想哭诉一下自己的委屈,却不想方太妃一见她就砸了个茶碗过来。
茶碗在雅娴公主脚前一尺的地方碎裂了,白瓷碎片溅起多高,吓的本来还想撒娇求太妃娘做主的雅娴当时就静了声,别看她年纪还小,但在宫中这些年,当然是会察言观色的。
只是自先皇驾崩后,她在宫中的地位比从前好了很多,太后也不拘着她们这些公主,又被奴才们一捧,就有些忘乎所以。
但眼见太妃娘发怒了,雅娴就知道定是因之前她与贺楼语柔之事被太妃娘知道了,或许还有私入养怡殿一事。
只是雅娴并不觉得她私入养怡殿就是她的错,毕竟当时她也算是被贺楼语柔给算计了,就算是太妃娘要怪,也该怪贺楼语柔才对。
越想越是如此,雅娴公主委委屈屈地往地上一跪,“母妃,您且息怒,此事女儿也是被贺楼语柔给算计了,还请太妃娘给雅娴做主。”
隔壁老王
583 宫女之死
方太妃本来还在气女儿不省心,砸了一个茶碗也就算了,母女间又能有多大的怨?最多也就是气她不争气罢了。
心里还在琢磨怎么给她补救,结果听雅娴公主不但不知错,还想着错上加错,怒火当时又起,拿起宫女刚给换上的另一只茶碗又砸了过去,“被算计的?你还真是出息,那个贺楼语柔才多大?还不到三岁的娃娃就能算计到你,你还有脸到我面前来求我给你做主?我的脸可都被你给丢尽了。养怡殿也是你能闯的地方?就是太后没有太皇太后的宣召也不敢私去养怡殿,你这胆子也是越来越大,再不好好管束往后还不把天给捅个窟窿?你也别在这里跪着了,滚回你自个儿的宫里闭门思过去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跟着我去给宁远王妃陪个不是。”
雅娴公主见自家的亲娘不但没有替自个做主,反而盛怒地斥责了她,还要她回自个儿的宫中闭门思过,思过了还要去给宁远王妃陪不是?心里越发地恨起贺楼语柔,甚至连着修谨和修逸也都恨了起来。
而最恨的那个就是宁远王王妃凌小柔,若不是她教子无方,她这个尊贵的公主会受这些气吗?甚至连自个儿身边的宫女也一并恨上了。
之前她去换衣服了,若不是宫女在她不在的时候方太妃说了什么,方太妃会这么快知道之前在养怡殿里发生的事情吗?枉费她还把这几个宫女当在心腹,关键时刻不帮她就不说了,竟然还在方太妃面前落井下石。
别人她暂时还没办法报仇,难道连个宫女都处置不了吗?狠狠地瞪了跟着她的宫女几眼,雅娴便噙着泪水跑出方太妃的宫中。
宫女被她这一眼吓的脚肚子都哆嗦起来,想到以往雅娴公主那些整治人的小手段,直觉这次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再看又换了茶碗阴沉着脸喝着的方太妃,完全没有要替她做主的意思,即使是再怕还不得不跟着雅娴公主的身后追了出去。
宫女和雅娴公主都走的不见人影了,方太妃才从茶碗里抬起头,她自然是知道自家女儿的德性,她手下的宫女就没有没挨过打的,可这些方太妃都不放心上,不过就是些奴婢,打也就打了,打死了就找个由头抬出去。
皇宫这种地方,死个把人又不是多大的事,此时能让她烦心的也就是怎么跟宁远王王妃解释,还有就是怎么弥补雅娴公主给太皇太后留下的不好印象。
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将整个皇宫妆点的银妆素裹,一早天还没亮,就有太监起来清雪,结果却看到本应平坦雪白的御湖上似乎有个不该有的小包。
太监们就围在御湖边上看,被过来检查清雪的管事太监斥责过后,也对御湖上那个突起的雪包产生疑惑。
此时湖面的冰结的不是很厚,也没敢让人直接过去查看,最后还是找来一艘小船,慢慢地将冰破开划了过去,才看清那个奇怪的雪包竟是一个被雪埋住的死人。
虽然宫中不明不白地死个把人也是常事,可自从新皇登基这种事倒是少了很多,出了这种事也没人敢瞒着,很快就报到了太后那里。
太后派人来查看了,查明身份后便知道这个昨晚莫名死在御湖里的宫女却是雅娴公主宫中的宫女,身上没有伤痕,验明之后也得知是溺水而死,只是那一身明显的伤痕很是触目惊心。
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宫女身份太过低微,又查明死因就是溺水,虽然身上的伤痕很可疑,但宫里的宫女又有哪个不是那样过来的?太后也没想要就着这事与方太妃和雅娴公主为难。
甚至连找方太妃和雅娴公主来问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让人去雅娴公主的宫中问了下,得到这个宫女因偷了东西被管事的姑姑教训一顿后,想不开投湖的结论之后,就将人用一顶草席卷出了宫。
凌小柔得知这件事后倒是有些后怕,虽然没见着这个宫女,也不知道这个宫女就是之前一直跟着雅娴的宫女,但一个宫女一身伤地死在御湖里,虽然明面上看是溺亡的,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猜测。
想到雅娴公主手下的宫女主这样死了,她就觉得之前儿女们与雅娴公主对上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就算他们都聪明到会算计人了,可毕竟才三岁的孩子,就算有些心计,但对上心狠手辣的雅娴公主,他们还是太嫩了些。
把孩子们都叫过来,很是郑重地说了早起在御湖上发现的宫女,又将宫里的人心险恶好好地说了一遍,还真把三个孩子给吓着了。
哪怕平日里会有些小恶作剧,但他们骨子里还是善良的,很难想像那么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再被凌小柔这么一吓,都觉得他们或许是惹上了什么狠辣的人。
尤其是修谨和修逸很自然地就站到了语柔的面前,大有天塌下来有他们扛着,可不能压着他们可爱的妹妹。
凌小柔虽然欣慰,这时候也不想给他们什么好脸,免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再惹出什么祸来。
好在三个孩子这回是真被吓着了,一再向凌小柔保证,没有护卫陪着的时候绝不独自在宫里走动,还有就是不会去招惹别人,就算是受了气也是回来跟娘说,有仇有怨都有娘去替他们了结。
凌小柔满意了,又拉着孩子们说了些美好的事情,知道轻重就好,也不能真把孩子们吓住了,毕竟宁远王家的孩子就是要活得恣意一些,真把孩子吓的畏首畏尾少了该有的魄力,将来又怎么继承宁远王的爵位?
明诚和贺楼远下了朝就听说御湖发现死尸一事,可有太后派人来说了经过,明诚也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他还年幼,又没娶能帮他料理后宫的皇后,太皇太后又不管事,后宫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太后来处理,他们本就不是亲母子,之前又有陈淑仪与太后之间的仇怨在,明诚对于太后也不可能对凌小柔那样没有芥蒂的直言,既然太后都给定论了,他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也就是派人暗中再查问一二,表面上也就是按着太后所言,宫女就是投湖自尽的。
吃早膳的时候,凌小柔没有过来,明诚和贺楼远都吃的没滋没味的。
贺楼远还好些,虽然失望也就是眼神闪了闪,而明诚则是把失望都挂在脸上,吃饭的时候还一直盯着外头看,盼着说不定下一眼就能看到凌小柔过来。
可一想到这一场大雪放晴后,气温急降,从太皇太后那里到这边路也不近,虽然凌小柔可以坐着软轿,可毕竟天冷怕冻着凌小柔,也就没将失望问出来,免得凌小柔知道他想见她,会不顾天冷匆匆赶过来。
而师徒俩和老隐士刚吃过饭,出去打听宫女死因的太监就回来了,从昨儿雅娴公主跟宁远王的女儿打了一场后,又在太皇太后宫里闯的那一场,讲到回到方太妃宫里又被方太妃给申斥了。
而且那个死去的宫女正是雅娴公主身边的大宫女,一个大宫女会因偷了东西被管事姑姑训斥吗?就算是被训斥也是被公主训斥才对。
而且,能做到大宫女的位置,到底有什么东西还值得她去冒险一偷?显然这就是个借口罢了。明诚和贺楼远都觉得宫女的死不简单了,事关自家最疼爱的宝贝们,不管是贺楼远还是明诚都不淡定了,什么国家大事都要被往后放了。
宫女死的不明不白,雅娴又跟自家的宝贝们结了仇,他们倒不怕雅娴明刀明枪的来较量,就怕她玩阴的。
尤其是明诚,一想到当年推他下水的那只黑手及黑手背后的主子,眼神就晦暗不明,果然不愧是母女,连用的手段都差不多少。
没到午时,凌小柔就派人过来跟明诚和贺楼远说起要回王府一事,眼看三个宝贝的生辰在即,宫里又发生这样的事,明诚也就忍着不舍同意凌小柔带着孩子们出宫。
贺楼远倒是无所谓,虽然他很忙,但也不是忙到完全没时间回王府。
王府离着皇宫不远,他又是在外殿帮着明诚处理政务,回一趟王府可是比凌小柔从后宫出来要快很多,往后每天就是来往于皇宫与王府也不算什么大事。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凌小柔住在太皇太后那里,他就算每天都能见着人,想亲近一下却不可能,毕竟皇宫里人多眼杂,比起在王府里不自在多了。每次稍稍靠近一点,凌小柔都会躲开,就怕被人见着传出闲话。
而凌小柔回王府,他也可以每天回去住,关起门来他想怎样凌小柔也不会拒绝,这样虽然看似白天见的次数少了,可晚上都能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凌小柔为了照顾明诚饮食,往后每天还是可以进宫。比起在宫里连护卫都不能带,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更安全一些。
隔壁老王
584 心眼太多的孩子也不招人喜欢
因宁远王府下人不多,凌小柔回京时虽然带了不少人,可王府实在是大,人就不怎么分散都是不够用,好在贺楼远之前就有准备,除了那些送到屈夫人那里的人之外,又央着屈夫人给送来一批使唤的人手,而护卫们则是用的他在京城里的属下,倒不必担心人手不够保护这母子三人。
凌小柔回京后就急着进宫,这回出来了也要好好见见屈夫人,而屈府似乎也随着李旬的‘驾崩’而渐渐走到了人前。
从前一直有些郁郁不得志的屈鸿安这时倒是显出他榜眼该有的才能,只是碍于怕被人说是宁远王想要握持朝政,提拔自家人,屈鸿安的才能倒不是在朝堂之上,而是于生意一道。
屈鸿安那一届的考生,状元去经商了,还被封了个皇商状元,这些年可是为大衍国库捞了不少,就是从前有些看不惯他疯疯颠颠的李旬都常常把荣五挂在嘴上,不时就成为别人要学习的楷模。
而屈鸿安厚积薄发,在朝堂上多年不很得志之后,也开始跟着自家弟弟学做生意,虽然初时只是在私下里,渐渐的倒有些名堂了。
后来对做生意越来越上瘾,干脆就告了病在家,跟着屈鸿泽打理生意,好在大房和二房的生意都是各做各的,倒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凌小敏和大少夫人妯娌间虽然没多和睦,但面儿上的情还是有的。
当然,大少夫人骨子里就有傲气,很有些看不上农户出身的凌小敏,也看不上不学无术只会做生意的屈鸿泽。
虽然府上的吃饭用度都是二叔赚来的,但内心里她还是认为她这个官夫人要比凌小敏高贵一些。
虽然后来因着凌小柔的关系,凌小敏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表面上看着大少夫人对凌小敏也很亲切,但私下里来往还是不多。
凌小敏与京城的夫人们聚在一起举办的美食会她显少参与,她与夫人们举办的诗会也从不见凌小敏的身影,一来二去关系更是淡淡的了。
只是大少夫人一直就弄不明白,明明她才是屈家的大少夫人,又出身书香世家,同样出身书香门弟的婆婆为何对自己总是淡淡的,反而很喜欢连识字都是嫁过来之后才学的弟妹。或许只是看在她是宁远王王妃的堂妹的面儿上吧。
只是后来屈鸿安告病在家做起生意,眼看好好的官不做了,反而想要做起商人,她劝也劝过,可无奈屈鸿安就是铁了心地跟屈鸿泽学做生意,劝的多了,更是连她的院子都来的少了。
大少夫人暗地里哭了几回之后,就干脆把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暗想着将来一定要把儿子养成材,可不能像屈家这一家子男人,个个都长歪了。
而让少夫人意想不到的却是在先皇驾崩之后不久,宁远王进京也不过月余,原本就告病在家中做生意的屈鸿安竟然被新皇上宣进宫去。
就在大少夫人以为宁远王摄政,屈鸿安要借机上位之时,却不想屈鸿安回到家中收拾收拾便离了京城,据说是要去做一笔大生意,让大少夫人整日都恍惚着。
原想着屈鸿安做生意腻了,或许还会入朝这官,毕竟有宁远王在,想要补个缺慢慢从头再来也不是难事,可怎么着就离京去做生意了?
而这次屈鸿安离京不但没有征求她的意见,甚至是她都是屈鸿安离开后才从婆婆那里知晓,更不要说屈鸿安离开时身边还带了两个妾室照顾,这是要把她这个夫人置于何地?
这回,即使之前是心有不甘,还有一些念想,这回也只能是更加尽心地去教导儿子,只盼着儿子将来不要像他的爹和祖父。
凌小柔来到屈府时,屈夫人早早就让厨房准备好了,打算留凌小柔在府里用膳。
凌小敏和屈鸿泽原本在外打理生意,除了他们手上的生意,还有屈鸿安手上的生意在他离京时也交给他们代管,至于说为何不交给大少夫人,实在是她原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私心里更是觉得做生意这种俗事配不上她才女的身份,屈鸿安也就连支会一声都没有。
知道凌小柔要带着孩子们过府,凌小敏比屈夫人还要激动,刚过年不久她又生了一个女儿,把屈夫人乐的整日抱在怀里稀罕的不得了,逢人就夸自家孙女可爱聪慧,简直是比当初得了孙子还要高兴。
凌小柔带着孩子们过来时,屈夫人带着在家的儿子媳妇和孙子们等在大门前,孙女太小怕受着寒就没抱出来。
见着凌小柔和三个宝贝,屈夫人就好一通稀罕,虽然语柔与两个哥哥长得一模一样,但女孩子模样就要柔和一些,皮肤也比男孩细腻,尤其是一身粉嫩嫩的颜色也比哥哥们的青袍子好看的多。
尤其是听语柔细声细语地叫着‘外祖母’,可把屈夫人乐坏了,抱着语柔就舍不得放手,把旁边的屈涵达急的直扯祖母的衣摆,“祖母,达儿在这儿了。”。
从前妹妹没出生时,祖母最疼的就是他了,后来有了妹妹他就得靠后,如今又来了个比妹妹还大的妹妹,祖母见了人就又把自己丢到脑后,心里真是酸的难受。
看那孩子争宠的小模样,倒是把大人都乐坏了,只有屈涵茗很不屑地白了屈涵达一眼,“你是男子汉,争宠是女人的事。”
明明也不过就是六七岁的孩子,却说着大人般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大乐,只有屈涵达朝他吐了吐舌头,屈涵茗有些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因屈涵达是凌小敏的儿子,凌小柔对他自然是比屈涵茗要好上一些,见他比前两年见着时瘦了不少,虽然身材上还有些圆润,却不再是那个小胖子了。再看屈鸿泽那挺拔的模样,虽然不比屈鸿安玉树临风般的风姿,倒也是又俊又帅,比初见时的混小子也多了些成熟的气息,瞧着还真是挺有魅力的。
但看他望向凌小敏时带着疼爱的目光,凌小柔还是挺替堂妹高兴,至少嫁了个疼她的男人,可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斯文败类强得多。
众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内院,屈鸿泽也难得放下酷爱的生意留下来,几个孩子就让丫鬟们带着在院子里玩,凌小柔就跟屈夫人和凌小敏述起离后情景。
虽然屈夫人在京中隔些日子就能收到渭城府的来信,老太妃把能说的都在信里写了,但亲眼见着凌小柔,亲耳听她说起又是另一回事,哪怕是早就知道的很详细的事情,再说起来也不会觉得厌烦。
大少夫人就在旁边默默地听着,脸上虽然一直挂着很得体的笑,但那笑容看在凌小柔的眼中就总觉得有些苦涩。
可各人有各命,凌小柔与大少夫人真说起来也不是很熟,而且这个大少夫人心思太重,心眼也多,虽然当初努力过之后她与凌小敏的关系缓和不少,可经过一段时日之后,还是会因一些事情再生分了。
久而久之凌小敏也懒得想要与她交心,反正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她也懒得再对大少夫人示好了,免得还要被大少夫人疑心她的目的。
既然凌小敏都看开了,凌小柔也懒得费那心思,说到底她跟大少夫人的关系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屈夫人的长媳,不然她认识大少夫人是谁啊?
说笑过后,就要开席了,让丫鬟们去寻几个孩子回来,结果带回来时就见着几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湿湿的,尤其是屈涵茗更是湿的彻底,头上有身上还挂着一些冰碴子,连脚上的鞋子都是湿的,嘴唇青紫青紫的站在那里抖的厉害。
屈夫人怒,指着丫鬟训道:“你们都是死的?小主子们都湿成这样,不知去给换了衣服?”
丫鬟吓的跪在地上,狠命地磕头,屈涵达却挺着小胸脯道:“祖母莫怪姐姐们,是大哥说要让祖母看过了才能换,还不让丫鬟们带我们去换。”
屈夫人看了眼屈涵茗,叹了口气,摆着手道:“看过了,还不下去换了衣服。”
屈涵茗瞪了屈涵达一眼,这才随着屈少夫人下去换衣,凌小柔不知发生了什么,可自家几个孩子虽然瞧着没有屈涵茗湿的严重,可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不少,怕他们受了寒,也带着下去让丫鬟们找来备着的衣服给换上。
边换,凌小柔就问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弄的,看之前屈涵茗和屈涵达的意思,之间怎么好像还有矛盾呢?
语柔和修逸一人一句地给凌小柔讲了起来,难得的竟然讲的还不乱,修谨则在旁不时补充几句,果然一同出生的多胞胎默契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凌小柔也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从出到院子里一起玩开始,屈涵茗就一直在套三个孩子的话,除了问修谨和修逸谁将来能袭爵,就是问语柔可喜欢当今皇帝,将来会不会嫁进宫里,再有就是宁远王会在京城里留多久。
别看年纪还不大,但这心眼却真是不少,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只这心眼用的有些不是地方,即使是三个孩子还小,也对这个好像满身上下都是心眼的大表哥不甚喜欢。
隔壁老王
585 王府要低调
别看语柔兄妹三个年纪小,但那心眼可都精着呢,一听就觉得这个表哥心思太多,不怎么喜欢搭理他,反倒是对只知道玩的屈涵达挺喜欢。
屈涵茗见自己问上十句,兄妹三个都未必能答他一句,却都围着屈涵达‘小表哥’‘小表哥’地叫着,心里懊恼。
一直他就觉得屈涵达的生母出身不高,父亲又是做生意的,哪里有他的出身高贵了,直到后来他的父亲也靠病在家做生意,他又觉得是二叔带坏了父亲,对屈涵达更是迁怒了。
只可惜屈涵达虽然年纪小,却很有些大样,一般事都不跟他计较,就是偶尔在他面前说话尖刻一些,屈涵达也多数是听不懂,自然也不会与他计较。
这样一来,更是让屈涵茗觉得屈涵达这是怕他了,更没把屈涵达放在眼里。
好在因他们的娘都有些互看不上眼,兄弟俩也不常常见面,更不要说玩在一起,虽然心里有疙瘩,倒没有多大的摩擦。
只是这次,屈涵茗是一心想要在语柔兄妹三人这里套话,结果这兄妹三个只想跟屈涵达玩,最后更是理都不理他,让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想要出气,可又不敢明着打架,眼珠一转就提议不如打雪仗好了。
之前下的那场大雪很大,虽然府里有下人清扫过,但扫的也只是行人的路面,很多雪都堆在一旁,瞧着满眼的雪倒是素净的很。
对于他的提议那几个孩子都很赞同,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爱玩,也不管雪冷冻水就开始团着雪团扔人。
兄妹三个年纪最小,心眼虽然多,但力气有限,雪团的也小,还没等扔出多远就散落开了,倒是屈涵达有些力气,虽然团的雪团不够圆好歹却是能扔得出去。
而屈涵茗年岁最大,团的雪团也是最好,只可惜心眼不正,团的雪团在手里掂着,看准了就往屈涵达的脸上扔,开始时谁都没注意,但屈涵达的脸上被砸了几个雪球之后,还有两个被打在脸上,就算他性子比较憨厚,这时也觉出大堂哥是不怀好意。
之后再团了雪团也不象征地吓吓三胞胎,而是直接就往屈涵茗身上扔。
可毕竟他年纪小,又下不去狠手,被屈涵茗扔中三个雪团,他也未必能扔得中一个,而且也都是打在屈涵茗的身上,而不是打在脸上。
瞧着屈涵达被打的一脸是雪,丫鬟们在旁想上来拉又不敢上来的样子,语柔兄妹三个可不管那个。
虽然这是记事以后第一次见着屈涵达,但他们都挺喜欢这个憨憨的二表哥,见他被大表哥欺负了自然是不干的,也就仗着他们还小,就让丫鬟在旁团了雪团,他们可着劲地往屈涵茗身上招呼,好在他们力气都不大,就是雪团打在屈涵茗的身上也不疼。
但屈涵茗就觉得他是被几个孩子合起来欺负了,恼羞之下就按着屈涵达往雪堆里滚,别看雪团三兄妹扔的不远,力气也不大,但三个孩子合起来想要按住一个屈涵茗也不难。
一拥而上把屈涵茗就给按在雪地里,本来屈涵达还傻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见屈涵茗一会翻起来把三个弟妹按倒,一会儿再被三个弟妹按倒,滚着滚着就朝池塘边上滚去。
池塘原是夏日种荷花的,到了冬日就被清空,到了冬日上面结了一层冰,想着前两日他还带着小厮在这里砸冰钓鱼来着,就怕几人滚进冰窟窿里,虽然水不深,可对于几个孩子来说也危险。
大叫着过来拦人,却不想被屈涵茗一拉双双滚进池塘中,而屈涵茗刚好不好砸破那个冰窟窿掉了下去,溅起的水也沾湿了屈涵达。
好在屈涵茗一直抓着屈涵达不放,人虽然掉进水里却还是没沉到底下,被赶过来的丫鬟一把扯了上来,偏偏屈涵茗说什么都不肯回屋去换衣服,非要让祖母见着他受了欺负的铁证后才肯换。
凌小柔听了直叹气,才七岁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心思呢?若说不是大少夫人平日教导的她都不信,看来往后还是要提醒凌小敏别跟那个大少夫人走的太近。
给兄妹三个换了衣服,凌小柔才放心,他们身上虽然也有些湿,却只是跟屈涵茗在雪地上沾上的雪化成的水,里面都是干的。
就是屈涵茗那一身湿,又吹了风,不知会不会冻坏了,想来大少夫人过后也得把这个错怪在屈涵达的身上了。
换好衣服再来到厅里,果然大少夫人派了丫鬟过来,说是屈涵茗受了寒身子不适,她就不过来了,本来欢欢喜喜的一顿饭顿时就有些让人乏味了。
好在凌小敏这些年在就里也历练出来,大少夫人不来就不来,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倒也轻松。
屈夫人的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些,对于大儿媳妇她也不知要说什么好,前些年还能为她谋划一下,也曾劝过不只一次屈鸿安,可大儿媳的性子就是那样,也难怪儿子越来越不待见她了。
之前屈鸿安也试着改变自己,想要对大少夫人好些,可实在是受不了她那总是不阴不阳的性子,最后干脆就懒得搭理她,只要自己不做宠妾灭妻的事,谁也说不出什么错来。
凌小柔就想,早些年虽然大少夫人对她是有敌意的,可瞧着也是个淡然如水的女子,怎么才几年就变成这样了?还是说当年她根本就没看透过她,又或者说有了儿子之后,她想要的就更多了,而慢慢的心理也发生了变化?
回到王府之后,凌小柔还在一直想着屈涵茗问过三个孩子的话,若不是大人们说起过,他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多敏感的问题要问?想必很多人都在谈论语柔是否进宫的话题了。
要说起来,明诚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对那孩子她还是很看好的,可之前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若是大了和语柔有感情了,她倒也不会反对。
可如今明诚已是皇上,将来就是为了他的江山也不可能只娶一个,哪怕是皇后再尊贵,也不得不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就是凌小柔最不想看到的。
她的语柔就该快快乐乐地长大,就是嫁人生子也不应该整日为了争斗而烦心,可若是真嫁了明诚这些就是避免不了的。凌小柔不愿自己嫁个有很多妾室的男人,当然也不愿自家女儿嫁这样的男人。
就算她对明诚也跟亲儿子似的,也不愿意让女儿为了男人而憔悴,凌小柔突然觉得她带着儿女进京是否很不明智,不但儿子被人惦记上了,连闺女也被卷了进来。
虽然留在渭城府,或许要有很多年见不着贺楼远,但至少儿女都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就算将来语柔嫁一个平凡人为妻,至少有宁远王府丰厚的陪嫁,日子也不会难过,但若真被卷进后宫之中,这辈子就算有明诚疼爱保护,但也是劳心劳力的命了。
而今日既然连屈涵茗都能问出这样的话,想必京城里已经有很多这样的传言,只怕贺楼远也都知道了,只是没有对她说罢了。
凌小柔之后就没有再进宫,就在王府里陪三个孩子玩,贺楼远每日都来去匆匆,有时他离开王府时三个孩子还没醒,等他回来时三个孩子已经睡下,一直等到三个孩子生辰这日,孩子们都有好些日子没见着爹了,所以在过来给娘请安时看到爹爹,他们还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虽然语柔之前总说贺楼远是后爹,但真见不着人了又常常惦记,坐在那里不时嘟囔一句:“果然是后爹,都见不着人了。”
如今见着人了还想要别扭地不理贺楼远,却被贺楼远一把抱了起来,在小脸蛋上狠狠地亲了几口。
语柔虽然脸上还装着不屑,但神色间却是欣喜的,盯着贺楼远刮得干干净净的脸说了句:“真脏,亲的人家一脸口水。”
贺楼远闻言咧着嘴笑,又在语柔的脸上亲了几口才把人放下,语柔被放下后摸着被亲的还怪疼的脸,不知想什么,直到修逸也被贺楼远亲的‘哇哇’直叫,语柔才嘟着小嘴,心里酸酸地想:别人家都是抱女不抱子,爹怎么还能亲二哥呢?那个怀抱不是应该只属于娘和她吗?
孩子们的生辰虽然有很多人都惦记着,但宁远王府很低调地回拒了那些上门道贺的人,只是关起门自家吃了一顿,毕竟在这种时候,贺楼远已经被人弹劾的习惯了,再也不想给人再加一条弹劾他的理由。
中午的时候,明诚派人送来礼物,三个孩子每人一把镶满宝石的短刀,语柔倒是比两个哥哥更喜欢短刀似的,让凌小柔深深地担忧语柔喜欢的不是短刀,而是送短刀的人。
可孩子还小,有些话也不是现在能说的,而且孩子还小,只要长久不见了再深的感情也能慢慢地淡了,凌小柔就是打定主意,往后不让三兄妹进宫,跟明诚见不着了,等明诚十二、三岁以后选了皇后,也就没什么念想了。
唉,这孩子才三岁,她就要开始操心孩子们的亲事了,也不知她是不是太爱操心了。
隔壁老王
586 皇上英明
紧接着太皇太后也送来了礼物,随着太皇太后的礼物送到,太后及几位太妃的礼物也到了,虽然不至于浩浩荡荡的,可一队队也是够壮观。
只是宫中的礼物却要分了几次送来,这就不得不让人琢磨一番了,果然传闻中太皇太后与皇上不亲并非空穴来风。
只是随着宫中的礼物送来,那些原本就是奔着来道贺的也想趁机把礼物送进王府,可无奈门上人说了,王爷有令不收礼,至于宫里的赏赐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些送礼的也很无奈,想来宁远王府是真不差钱,并不想趁着孩子们过生辰敛财,徘徊到最后只能带着礼物不甘地回去。
好在宁远王府说不收礼就真不收礼,除了屈府送来的礼物之外谁家的都没收,而屈家与宁远王府的关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就都没放在心上。
没有外人来打扰,一家人过得那真叫开心,早在知道孩子们要进京前,屈鸿泽就带人在宁远王府的花园里修出一个小小的游乐场,如今孩子大了这些都是可以玩的。
孩子们虽然还是挺想念明诚哥,可毕竟明诚哥也忙的没时间陪他们,渐渐的也就不那么缠着他了,而王府里又有宫中没有的好玩的,他们对王府可是比皇宫亲的多。
何况他们虽然小,却个个都是人精,皇宫再好也不是自个儿家,皇宫里还有那些总爱说歪话的人,像雅娴公主就是一个,真是讨厌的很。
而在王府里,他们怎么玩都不会有人来烦扰,就是把王府的天儿都翻个个儿,爹娘都不会教训他们,他们当然是不爱进宫的。
孩子们的生辰过后,凌小柔又开始每日进宫,谁让那师徒俩忙起来都不会照顾自己,从前还觉得贺楼远对吃美食有着异常的执着,可如今看了,那时候他还是不够忙,忙起来是真没工夫吃饭。
有时见着师徒俩没吃两口饭,就有一堆事找上来,放下筷子就不知又要忙多久了。
凌小柔觉得这样下去真不行,从前李旬做皇上时可没见他忙成这样,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暗中有人动手脚了。
别看有贺楼远坐镇,但毕竟他虽是王爷却是外姓王,先皇‘临终’时又没封他个摄政王什么的,很多事就是想打压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就是有人有小动作他也只能见招拆招,就是没有小动作的,也有很多在观望着,就等着什么时候宁远王露出野心的尾巴,他们好一呼而上。
凌小柔在宫里的时候还能不时给这师徒俩弄点吃的,比起那些连话都不敢说的宫女太监,她只要把碗往桌上一放,那师徒再忙也不敢对她瞪眼,虽然吃东西的速度快的惊人,好歹是吃下去了。
凌小柔为了方便他们吃用,大多时候都是熬着软烂的粥,晾到温度适合再端过去,就算他们再忙,喝个粥的时间总是有的。
明诚整日忙的身心俱疲,不说焦头烂额也差不太多,虽然偶尔还是会想到三个弟妹,但多数的时候都是忙的没空儿想。
凌小柔也不跟他提那三个孩子,被问起时也只说很好,明诚初时也没在意,提了几次让凌小柔带孩子进宫见见,凌小柔都拿话给岔开了,明诚就觉出凌小柔是不愿带孩子进宫。
之前雅娴公主的事他当然知道了,可看凌小柔这意思却并非是怕雅娴公主,毕竟雅娴公主就在后宫,没有宣召是不能出来的,凌小柔完全没必要担心她。
让太监去打听了,才知道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京城都在传宁远王是要把女儿培养成皇后,而宁远王的目标并不只是异姓王,而是皇上的宝座。
明诚当时就震怒了,师父一家待他如何他心里清楚,若说贺楼远还留在京城无非就是为了怕他一个人担不起这个重担,再被人算计了。
比起他那个不负责任的先皇爹,师父才是真把他放在心上的,可这种大家都在传又找不到源头的谣言根本就无法制止,而且传了这么久他才注意到,就算制止了又如何?还会被人当成欲盖弥彰。
明诚平常每晚都累的躺下就一觉睡到天亮,可今晚难得的失眠了,他是真心疼爱宁远王府的弟弟妹妹,可若因为这些谣言,往后就与他们生分了,他心里就难受的要命,真想把这个皇位随便给谁算了,他再回到渭城府,跟师父师娘一家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闲着的时候就做做生意,哪用像现在这样时刻与人斗来斗去。
可明诚知道他做了皇上,哪怕只做一天,若是把皇位让出去,得了皇位那个人也会心有猜忌,生怕他长大了再想夺回皇位,他的日子就算不危机四伏也不会好过。
而为了他如今可以说是得罪了大半朝臣的宁远王府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甚至会招来大祸,就算日子再苦、再难,为了他在乎的人,他也得坚持下去。
睡不着觉,明诚干脆就不睡了,起床喊来太监侍候着写了一道圣旨。
等墨迹吹干了,明诚拿着圣旨越看越满意,只等着明儿早朝时一宣读,看谁还敢再嚼这个舌根了,往后别说是让弟弟妹妹们进宫,就是住在宫里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只是一想到他想疼爱弟弟妹妹还得在意别人的眼光,明诚心里就好不舒服,他还是太年幼了,没有贺楼远扶持着会被别人算计的渣都不剩,而有贺楼远扶持着又会被人利用了宁远王的身份大肆做文章。
若是他能大上十岁,哪怕只是大上五六岁,也不至于这般背动了,或许他不该再这样绵软了,整治朝堂就该下重手,敢说话的都杀了,看谁还敢唧唧歪歪的。
明诚抱着圣旨躺在床上,想着这道圣旨颁下去之后,弟弟妹妹就能无顾忌地进宫看他,虽然他没多少时间陪着他们,但每天看到他们一眼,再听他们亲亲热热地叫上一声‘哥哥’,心里也是甜的。
第二日,明诚上朝,一如既往地听大臣们争来斗去。
如今满朝文武分成三派,一派很明显是要把他这个皇上拉下马,换个年岁大些,也更俱德才的做皇上,当然,鉴于他是‘先皇’长子,这些所谓的一心为了黎民的‘忧国派’其实就是不怀好心。
另一派就是以宁远王为首的‘勤皇派’,只要有宁远王在,这些人都坚定地站在明诚身后,与‘忧国派’的人每天都斗的不亦乐乎。
还有一派就是无论是谁做皇上他们都忠心不二地支持着,无论朝堂上如何动荡,他们都坚定地站在皇上的身后,与一切想要对皇上不利、对这个江山不利的人斗争到底。
虽然这个皇上所指的不单是明诚,而是任何一个做皇上的人,但明诚对他们却多了几分敬重,其实真说起来那些所谓的‘忧国派’,说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大衍的江山社稷,可其实就是想要把水搅浑了再浑水摸鱼,为的无非就是他们自家的利益。
只是这些‘保皇派’的人虽然是站在明诚身后,却对贺楼远很是忌惮,一面怕‘忧国派’的人对皇上不利,一面还要防着宁远王想要把握朝政,可以说是三派之中最累的那一派。
而且,他们给贺楼远下的绊子一点都不比‘忧国派’的下的少,贺楼远对‘保皇派’的人也是又气又恨又无奈,谁这这一派的人中大多是真心为了皇上好的忠臣良将,就是贺楼远都对他们很是敬重。
若不是怕‘保皇派’势力不够护不住明诚,他真想把明诚和大衍的江山直接就交给‘保皇派’得了,他也乐得轻松自在,跟凌小柔在渭城府里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多好啊。
只是‘忧国派’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他也实在是放心不下明诚,只能与之继续周旋下去。
明诚听着朝堂上三派人毫无新意地争着,真想甩袖子走人,昨晚没睡好觉,他现在还困着呢,竟然还要坐在这里听他们日日这样争吵。
直到三派人最终也没争出一个结果,齐刷刷地看向明诚,明诚才将脊背挺的直直的,让太监将他昨日拟好的圣旨拿出来宣读。
结果圣旨一读,朝堂上再次吵嚷起来,不过比起之前三派争的脸红脖子粗的,这次却齐齐地赞扬皇上英明。
圣旨上写明,皇上因在宁远王府养了些日子,与宁远王的子女情同手足,尤其是对宁远王之女更是将之当成亲妹妹一般,先皇当初也有意认宁远王之女为义女,如今皇上登基,欲将宁远王之女认为义妹,封护国公主,也算是完成先皇遗愿。
这些朝臣们才不管皇上是封什么公主,只知道宁远王的女儿被皇上认为义妹,既然是义妹将来自然是不可能再做皇后,无论是‘忧国派’还是‘保皇派’都松了口气,只要宁远王的女儿不做皇后,不能生出一个皇嗣,宁远王就不是外戚,想要染指大衍的江山也没有理由了,顶多就是个位高权重的臣子了。
隔壁老王
587 哥哥比爹还亲
贺楼远听了这个圣旨的时候也是莫名地松了口气,虽然语柔最近跟他闹别扭,生气的时候还会愤愤地叫他后爹,可自家的女儿自家疼,一想到那么漂亮的心肝宝贝将来要嫁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明诚,他心里也不舒服。
明诚如今下了这道圣旨,也就相当于堵住那些造谣人的嘴,至少还有十几年他不用担心被别人抢了女儿。
至于只封了一个公主,宁远王府的两个公子连提都没提这件事,大臣们却是莫名的安心,毕竟宁远王的儿子与女儿不同,女儿封了一个公主也就是多些俸禄,将来出嫁时皇家再备一份嫁妆,但儿子却不同,真给个封号往后说不得就是手握实权,真封了什么那些‘忧国派’和‘保皇派’的人才要担心这又是宁远王的阴谋呢。
这边还没等下朝,正在为明诚和贺楼远准备早饭的凌小柔就知道语柔被封为公主一事,虽然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可还是难免酸楚。
其实明诚在渭城府那些快乐的日子里,凌小柔还真有过把明诚当女婿养的打算,与其说找个随便什么人嫁了,还真不如就嫁明诚这个知根知底,又是从小养大的,至少不用担心明诚会对语柔不好。
可如今被李旬这个不负责任的先皇闹的孩子们都不能愉快地在一起玩耍了,凌小柔发誓,若是有朝一日让她逮着李旬,一定要好好地给他点颜色瞧瞧。
语柔被封了公主,自然是要进宫谢恩,等护卫们去宁远王府接了语柔兄妹三个进宫,先是去给皇上谢恩,接着又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
当语柔甜脆脆地喊了太皇太后一声‘皇祖母’时,太皇太后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虽然她不喜明诚,但毕竟是李旬的儿子,如今又做了皇上,她也没想着为难孩子,而这些日子被凌小柔劝的也有些想对明诚好了。
甚至当听别人说起明诚将来会立语柔为皇后时,还是怪期盼的,虽然她的儿子没能娶到凌小柔,但她的孙子娶了凌小柔的女儿,也算弥补她当初的遗憾。
可怎么着就认了义妹?虽然听着语柔叫她‘皇祖母’心里是甜,可干孙女儿和孙媳妇哪就能一样了?将来语柔嫁人生子,跟她的关系就更没多少了。
叹了口气,圣旨都下了,她还能咋样?只是在心里冷哼:如今倒是为了撇清关系认了义妹,等将来语柔大了,如花似玉的时候可有你后悔的。
语柔被封为公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雅娴公主,原本她还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想找语柔报仇,这才几日过去,语柔也成了公主,虽然是皇上的干妹妹,但地位一点都不比她差,甚至因着她与皇上亲近,比她这个正牌公主地位还要高一些。
这是她最无法容忍的,可之前因为在养怡殿闹出的事,又有宫女之死,方太妃可是狠狠地教训了她,如今她在宫里也是很低调的,就是有心去找语柔麻烦,也没那个胆子凑上去,只能暗中发狠,总有一天她会让宁远王府的人知道雅娴公主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那两个看不上她的臭小子,看不上她这个公主,她还真要看看他们能娶着什么国色天香的媳妇。
语柔从太皇太后那里知道她是公主之后,就可以在后宫里随便地逛,虽然被凌小柔告诫不可在宫中太过张扬,但还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毕竟当初雅娴公主敢欺负他们,还不是仗着公主的身份?如今她也是公主了,就算是干的又如何?她很相信,就算是干公主,在明诚哥的心里,也比那个亲公主有地位。
语柔由两个哥哥护着,在太后的养怡殿前后很是威风地绕了几圈后,又直奔皇上办公的前殿而去。
原本叫明诚哥,那只是一个称呼,如今认了义妹,再叫明诚哥可就更理直气壮了。
围着埋首于一堆奏折中的明诚转了好些圈,语柔一声一声的‘哥’,叫的明诚弯起了唇角,若不是实在有太多的奏折要批,太多的政务要处理,他真想放下一切抱着妹妹满皇宫地跑一圈,向所有人宣布这个妹妹是他的了,比亲妹妹还亲的妹妹。
贺楼远进来时,就看到人都要趴到书案上,对着明诚叫‘哥’的女儿,刚刚还在因明诚认语柔为义妹,往后都不用担心女儿被抢走的贺楼远心里又酸了。
女儿对他多久都没这么亲近了?瞧这‘哥’喊的,比爹还亲。
但心里再酸,贺楼远也没表现出来,他很清楚,若是这时打搅了语柔喊哥,回头语柔又能指着鼻子叫他后爹。
把一旁斗蟋蟀斗的浑然忘我的两个儿子喊过来,贺楼远指着语柔轻声道:“还不把妹妹带走?没看皇上忙的饭都没时间吃了?”
俩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个任务有些棘手,谁敢去带家里的女霸王走?回头就得被她念死。
最后还是修逸脑瓜子灵,突然往地上一坐,捂着肚子喊疼,果然成功地把还在往书案上爬的语柔给喊了过来,连明诚都吓了一跳,不知修逸怎么了,急着赶紧跑过来。
结果在修逸红着脸说自己只是饿了后,语柔一脸的鄙视,还是带着大哥二哥杀向御膳房,虽然想多叫明诚哥几声,可自小到大三胞胎就没分开过,当然吃饭也要在一起了。
而且,语柔虽然没说,可被修逸这么一叫,她也觉着饿了,叫哥哥什么时候不行?吃饱了才更有力气呢。
兄妹三个带着宫女太监去了御膳房,凌小柔正在忙着给明诚和贺楼远做午膳,当然也有给太皇太后熬的汤,只是太皇太后的饭要晚一些,现在还不急。
见儿子女儿们饿了,眼看午膳时间就要到了,凌小柔想现在给他们吃东西,午饭就吃不下了,午饭吃不下下午又会早早地饿了,虽然她会做很多美食,但一直就坚定地认为零食什么的要少吃,还是以一日三餐为主。
尤其是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吃多了零食或是饭食不按时间来,对生长发育很不利,不如就先少让他们喝些汤水之类的垫垫肚子,等到了饭时再吃。
于是,凌小柔亲自动手给孩子们做了一个南瓜浓汤,每人只有一小碗,吃过之后就等午饭了。
别看凌小柔厨艺好,但家里这几个孩子还真不怎么挑食,也是凌小柔无论什么都能给做的美滋美味,孩子们一起吃东西又香,比起一般人家吃饭就跟哄祖宗似的要强得多了。
南瓜浓汤喝下之后,肚子里不那么空了,孩子们就在御膳房外面的院子里玩,自从之前雅娴公主闹了那一场后,御膳房再次成为严禁踏足之地。
从前凌小柔在宫里打理宫宴时,御膳房可是出过事的,从那时起就被李旬下旨闲杂人等不得踏入御膳房。
也就是凌小柔的身份不同,御厨们又都对她敬重有嘉,换了个人也不可能把自家孩子都事到御膳房来,至于说上次雅娴公主,也是跟着语柔等人跑,当时侍卫一愣神就让她钻了进来。
午膳做好之后,凌小柔就让人给明诚送去,至于两个儿子偷偷跟她说了,之所以说饿了跑过来,其实是爹爹不想妹妹吵着皇上办公。
凌小柔听了皱眉,她一点都不觉得语柔吵着明诚办公有什么不好,那孩子才多大啊,就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如今又不用顾忌别人的看法了,她还是挺高兴语柔没事的时候去吵吵明诚,让他能有一刻的轻松。
所以,除了让人将午膳摆过去之外,也让三个孩子跟过去,有他们三个在旁边闹一闹,明诚也不至于一颗心都扑在政务上,那么小的孩子,也该多些笑容的。
至于她,还要继续盯着炉上给太皇太后熬的汤,另外又熬了一锅清淡的鸡汤,下午再给明诚和贺楼远送去喝。
而后宫的那些太妃和公主们就不归凌小柔管了,她们的膳食都有规制,御厨们就都能给做了,哪里就劳动得了凌小柔?
吃过午膳,三个宝贝又不顾贺楼远的怒目,在明诚的身边闹了一会儿,反正知道是娘亲让他们过来陪明诚哥的,爹也不敢真把他们怎么样。
贺楼远虽然面上带怒,但看明诚不时瞧着自家几个孩子笑的真心,也是欣慰。
徒弟有多久没露出这种笑容了?他也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不能逼的太紧,可朝堂之上那么多的事,也容不得明诚放松自己。
难得轻松一刻,贺楼远认命地拿过一些不必明诚亲自过目的折子批奏起来,同时也扔了一些过去给老隐士。
吃饭的时候那么积极,干活的时候也就别想着偷懒了,老隐士叹了口气,他这一辈子都是由别人求着他,如今老了老了倒好,为了几口吃的就把自己卖的彻底。
不过想想自家先生,若是有生之年能吃到这些美食,估计他也愿意把自己卖了吧?
隔壁老王
588 太皇太后的目的
原本老隐士还能对除了吃就只剩下忙的生活表达一下不满,再提出各种条件,但谁让贺楼远的眼神太犀利了,随便看过来一眼都能让老隐士有种被人抓住把柄,这辈子都别想翻身的错觉。
而且,无论老隐士提什么条件贺楼远都应下来,但过后交给他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老隐士忙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最后只能认命地默默工作着,谁让他这小胳膊拧不过人家宁远王的大腿了,有生之年大概都得这么暗无天日地过了。
又叹了口气,虽然过得‘水深火热’的,可在这么多的美食和美酒面前,老隐士觉得他还是幸福的,之前的大半辈子吃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为了这些美食美酒,他也不算是把自己贱卖了。
尤其是吃着皇上规格的一日三餐,真是比十几个菜都用小盘装的宁远王府可大方多了,皇宫的日子除了忙碌些,倒也不是太憋屈。
若是可以,他真想去把那些还健在的师兄师弟们都找来发挥发挥余热,反正先皇虽然有些不靠谱,但给皇上留下的一片基业也不算小,尤其是这些年国库可是很充裕,他们这些师兄弟们就是敞开了吃,吃几百年也别想把人家吃穷了。
只可惜,自从先生过世后,这些师兄弟就都隐没了,偶有消息传来很快又都断了联系,想要把这些人找齐可是件异常艰难的事,不知有生之年还能见着几个呢?
凌小柔掐着时间把孩子们带走,在宫中用过晚饭后就带着他们回了宁远王府。
下午的时候与太皇太后聊了很久,太皇太后的态度也越发软化下来,当凌小柔再次提出要太皇太后扶持明诚一把时,太皇太后只是迟疑了下便点头应下了。
凌小柔借机就将制造玻璃和精铁的方法交了出去,看的太皇太后幽幽地道:“合着你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哀家点头了?”
凌小柔‘呵呵’地陪笑,只要太皇太后答应了,她也就不怕她再反悔,虽然太皇太后对明诚不亲,那也是上一辈的事儿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明诚又是那么懂事的孩子,他的努力太皇太后真就看不到吗?多接触接触也就好了。
而剩下的事情就是太皇太后的事了,她既然当初没想亲自出手,往后也不可能再插手,甚至在太皇太后想要趁热打铁,明儿就将满朝文武的夫人们都请进宫来说这事时,凌小柔表示她明儿就不进宫凑热闹了,免得让那些夫人们因党派之争而踯躅不前。
既然太皇太后这边应下来了,凌小柔又不进宫了,就要用十分的心来准备明日给那师徒的三餐。
至于说太皇太后宴请夫人们的宴席就用不着凌小柔来操心,自有御厨们张罗,好在宫里的御厨手艺都不错,只是在她面前太过恭敬,什么都想表现的最好。
但经过凌小柔的提点之后,只要凌小柔放手,他们的厨艺可是比外面酒楼的厨子好得多,毕竟基本功都是够扎实的。
交待的几样菜式都能做的很好,也不用她日日进宫盯着,只是那师徒没人盯着就不好好吃饭让她很是郁闷,不过也就一日时间,饿也饿不坏他们。
当晚,太皇太后一道懿旨下来,早起的时候只要是在京三品以上官员的夫人都进宫觐见,若是家中没有夫人的,便有成年女儿代替,若是连女儿都没有的……不管怎样家里必须来一个女眷。
官员们都不知太皇太后这是要怎样,又不敢抗旨,好歹这也是先皇的娘,就算心里不怎么把她当回事,面儿上还得恭敬着。
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员很多,文臣武将都有,虽然不知太后为何让她们进宫,但无论之前见面时如何猜测,一进到内宫门就都鸦雀无声了。
哪怕已经有人在猜测太皇太后此举会不会是将这些夫人当成人质软禁在宫中,但不管怎样,这一趟她们都必须来,只是一想到有可能一进宫门就被软禁起来,有些人就开始后悔怎么没称病让家中得宠的小妾来呢?
夫人们被带到太皇太后的养怡殿,太皇太后早早坐在那里等候,却不见宫里的太后和太妃们在旁侍候,虽然早就知道太皇太后不待见那些太后太妃,但这样的场面更让她们忐忑,怕就是太皇太后真要对她们有什么动作,才会防着太后和太妃们,谁让这些夫人里面有不少都跟太后太妃们沾亲带故,甚至有几个上了岁数的就是太妃们的亲娘。
一时之间抱着什么想法的都有,脸上却又不敢带出来,心里却越发的忐忑,虽然觉得太皇太后未必敢犯众怒,但谁又敢保太皇太后不是抽风了呢?
众夫人们先是给太皇太后请安问好,太皇太后这些年虽然不太理事,但有些夫人也是认得的,先是挑着认识的夫人问了些家中情形,又按着昨日记下的人叫出来问话。
太皇太后虽然没说,但为了这次帮明诚,昨晚也是下了力气,很是记了些重要大臣的家眷,问起话来也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倒是让夫人们放下一些戒心,至少没一上来就说把她们留在宫里。
而一些家中没有主母,由嫡女代替而来的,太皇太后更是表现出对她们的喜爱,尤其是其中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才不过八岁的小丫头在一群夫人中很是显眼。
她虽然是兵部尚书老来得女,但因生母不在,父亲又忙,在府里就是个被忽略的孩子,若不是因庶母的身份上不得台面,那些庶出的姐姐又怕这里面有阴谋不肯进宫,怎么也轮不到她个小丫头进宫来。
从进宫开始她就眨着一双还很是天真的大眼睛,虽然举止得体,但总是透露出一些紧张,之前她可是听几位夫人悄声议论了,就怕真被软禁在宫中。
可一想在府里不受喜爱,若真被软禁在宫中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有可能因为这样她会被父亲记起,倒是比别人镇定的多,反正太皇太后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想要她们的命,不然这么多的夫人同时被害,不是等着逼人造反吗?
当太皇太后点着名让她上前时,小丫头倒是比夫人们还要淡定,朝着太皇太后跪下磕了个头,“臣女段锦儿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暗自点头,才八岁的孩子就能表现的如此镇定,倒是个不错的孩子,规矩上也挑不出错,若是能留在身边陪着她,倒是比那些孙女儿可心。
太皇太后笑的一脸慈爱,朝段锦儿伸手,“这孩子怎么瞧着就这么可人疼呢?快过来给哀家瞧瞧。”
段锦儿也不扭捏,起身后垂首向太皇太后走去,被太皇太后搂在怀里仔细地看,怎么看都是满意,虽然孩子瘦了些,脸也显得有些瘦黄,八岁的孩子瞧着倒像是五、六岁的样子,但模样却很是周正,若是好好养着将来可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太皇太后越看越喜爱,连夸着好,想的却是这孩子在府里怕是没少受庶母的虐待,更是打心里疼惜起来。
旁边就有大臣夫人笑道:“臣妾见太皇太后对锦儿姑娘甚是喜爱,不如锦儿就留在宫里陪着太皇太后好了。”
有夫人在旁跟着说是,太皇太后便带着笑看向段锦儿,段锦儿愣了下,想到之前本就没想着回去了,而且瞧着那个说要太皇太后把她留在宫里的夫人眼熟的很,倒像是娘亲在世时的闺中好友,想来她也是为了她好,便垂着头道:“若能服侍太皇太后是锦儿的福气,只怕太皇太后嫌弃锦儿蠢笨。”
太皇太后乐得搂着段锦儿直夸好,对身边的大宫女道:“你记着回头让人去段尚书府上传个话,就说哀家见锦儿很是投缘,就让锦儿留在宫中陪哀家这老婆子些日子。”
大宫女答应着,夫人们就更是心事重重了,从段家的背景一直猜测到太皇太后的心思,太皇太后目前为止还没有要把她们都留在宫里的意思,而且,段锦儿虽然年幼,但段锦儿的爹却是宁远王一派的,就算太皇太后要软禁哪家的人质,也不会从宁远王一派里下手,想来是真喜爱段锦儿了。
而且,若是都要软禁了,也没必要特意把段锦儿叫出来提上一提,看来太后让她们进宫的目的并不是要软禁。
都知道段锦儿家中的情况,想来入了太皇太后的眼,往后她在府里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尴尬,甚至已经有夫人暗中盘算着要不要去段府给自家的儿郎提亲了。
当然大多数的夫人还是想着太皇太后让她们进宫的目的,既然不是要软禁又要做什么?难道要她们表明立场吗?男人们的事情她们向来都是不参合的,就是暗地里有时会出出主意,但表面上她们都是只管府内事务的内宅女人,太皇太后也别想从她们这里得到什么啊。
直到外面太监来问何时摆膳,太皇太后吩咐摆在偏殿里,夫人们才稍稍转移些注意力。
隔壁老王
589 解决冬日吃菜大问题
前些日子开始,皇上就每日都会给大臣们赏菜,虽然菜从皇宫里出来再送到府里都已经凉透了,但这些都是皇上赏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皇恩。
更不要说就算是凉透了,这些菜也都是美味的让人舍不得放下,夫人们对于今儿来养怡殿饮宴还是有些期待。
众夫人们都按着身份坐好,宫女们鱼贯而入,顿时整个偏殿里就都是各种菜香,其中也有以往参加过宫宴的夫人们就给身旁第一次参加宫宴的夫人介绍菜色。
自从宁远王王妃名扬天下开始,宫宴的菜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多是在外面酒楼里吃不到的,有些即使是能吃到,味道上还是差了很多,所以抛开太皇太后的目的不说,宫宴还是很被人期待。
段锦儿被太皇太后带在身边,虽然菜很香,宫女们侍候的很殷勤,但小丫头还是谨守着规矩,再美味的菜肴也是浅尝即止,让太后很是满意。
当初她刚吃凌小柔做出的菜时,都忍不住就吃多了,而宫宴虽然不是凌小柔亲手做的,但都是从凌小柔那里学来的,御厨们又都花了心思,可是比凌小柔做的还要好吃,这个小姑娘竟然能够抵受得住美食的香味,看来也是个心性坚定的。
太皇太后越看越喜欢,想着回头就找几个出色的姑姑好好教教这小姑娘,就算是没有亲娘疼着的孩子,但只要她的一句话将来也不能嫁得差了。
众夫人们边吃边夸御厨的手艺好,太皇太后也有面子,高兴的时候就给人介绍起她爱吃的几样菜,甚至连这些菜肴背后的故事都能讲上一些,当然,这也是从凌小柔卖的册子里学来的,又被众夫人赞颂一番后,宫宴的气氛也就更加热烈。
太皇太后突然话锋一转,指着桌上的御膳道:“这也亏着前些年宁远王府建的暖房,不然到了冬日里,哪有这许多新鲜的菜可吃,只可惜建暖房要用的玻璃太多,那东西又太金贵,不然人人家里都建这么个暖房,也不用愁冬日里吃菜了。”
夫人们连连道:“可不是吗?若不是玻璃太金贵,臣妾也在府里建一个了,哪像如今到了冬日想吃个绿菜叶子都不是易事,家中平日里除了白菜腐就是萝卜干菜,若不是太皇太后体恤臣妾们,怕是想吃个绿叶子菜都得等到开春了。”
太皇太后听了笑道:“其实玻璃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金贵,前些日子哀家跟宁远王妃闲唠,如今渭城府就能造玻璃,虽说也是个金贵的东西,却没从外面买那么贵,这不哀家就让宁远王妃把玻璃的制法拿出来,正想着改明儿造好玻璃就让你们也都能建个暖房,再都住上玻璃窗的房子,可是比窗纱的屋子亮堂多了。”
夫人们一听都惊叹:“宁远王妃就把玻璃的制法交出来了?”
不是她们大惊小怪,实在是玻璃太贵重,而据太皇太后所说其实制造出的玻璃也没想像中那么贵,岂不是说只要掌握着玻璃的制法,就是源源不断的金子?很难想像宁远王妃会傻傻地太皇太后一要就交出来。
太皇太后甚是得意地道:“要说柔儿这丫头可是甚得哀家的心,你们也知道玻璃能赚钱,可哀家一说这丫头就二话不说地给交出来,还说哀家若是在宫中待的无趣干脆就造玻璃卖,还能给宫里的娘娘们添些脂粉钱,不说卖玻璃多赚钱,都换成脂粉给娘娘们抹了可不跟糊墙似的,就说哀家好歹也是太皇太后,又不是个会管事的,哪里就能去造玻璃卖了。”
太皇太后说的状似无心,夫人们心里却都合计开的,因家中男人都是大衍国的官员,从来都不管家中营生,虽说家家都有铺子,但都是这些夫人们在打理,可以说个个都是生意老手。
只是铺子都是有赚有赔,真要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哪有那么多?虽然各家表面上瞧着都挺风光的,但私下里银子不好赚,都精打细算着过日子。
听太皇太后这么一说,都有些动心,银子多了府里的用度也能宽松一些,自家男人面前底气也足。
只是玻璃的制法是宁远王王妃的,虽然交到太皇太后的手上,但她们也不好管太皇太后去要。
何况自己动了心思,别人又岂会不动心思?抬眼扫过,果然大多数的夫人们都是眼神精亮精亮的,就跟见了一座金山似的,都在琢磨怎么才能从太皇太后那里打探出玻璃的制法。
太皇太后说完就举起酒杯,“瞧瞧哀家这老糊涂的,说这些干嘛,今儿哀家让你们过来,也不过是想着自从新皇登基后,宫里就没正经地办过宫宴,眼瞅着一年就过去了,咱们难得聚在一起乐呵乐呵。”
说着,太皇太后将杯中酒喝尽,赞道:“宁远王府的特酿果然不凡,哀家这不好酒的都觉着好呢,赶明儿让柔儿把这酒的方子也拿出来,往后咱们就能可着劲地喝了。”
大宫女笑道:“太皇太后就爱说笑,这酒是好,可奴婢听着酿这酒的材料可是不好寻,据说酿这王府特酿,不但要用到上百年的雪莲,上百年的人参,就是其余的药材也都贵着呢,而且,酿酒的工序更是繁复的让人看着就累的慌,与其自个儿酿了,还不如等着王府送了,又省银子又省力,多好啊!”
太皇太后笑道:“也不知你得了柔儿多少好处,竟是为她打算着,难不成真当哀家会厚着脸皮,见着好的都想划拉过来?”
大宫女笑而不语,夫人们也陪着笑,心里却都明白过味了,想来太皇太后这次让她们进宫来饮宴,目的其实就是造玻璃吧?不然也不用在宴席上提起。
虽然不清楚太皇太后的目的是什么,或许真如之前所说是想给后宫添几个胭脂钱,但显然太皇太后没有继续说这事儿,就是等着有人来接这个话题继续说。
可放眼看去,满殿的夫人们也都随着自家男人所分的派系坐成三堆儿,万一自己提议跟太皇太后讨要玻璃的秘方,别人也跟着一起要参与进来呢?
若是同一派系的还好,大家一起做生意也不怕惹来麻烦,但若是别的派系也加入争夺中,难保不会将派系之争也引到宫宴上,到时目的没达成,再惹得太皇太后不高兴,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夫人难免多想一些,也就没人再接太皇太后那个话题,太皇太后虽然心里急着等人来说,可脸上却不好表露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劝众夫人喝酒。
喝着喝着,太皇太后不知怎么袖子一摆碰洒了杯里的酒,宫女忙上前拿了帕子来擦,擦过之后太皇太后笑着让众夫人稍坐,她则是带着宫女下去换衣服。
见太皇太后离开了,夫人们就都议论开了,果然都有心从太皇太后那里打听玻璃制法,虽然平日里三派系的人多有不合,但利益当前,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即使是稍有争执,在几位德高望众的夫人的暗示下,最后也都达成共识。
太皇太后一边换衣服,一边让宫女去听着点,当得知众夫人们最终都达成共识了,才慢悠悠地回到前面,也不提玻璃的事,只是继续喝酒。
果然夫人们都坐不住了,她们还盼着太皇太后再提一下玻璃,她们好顺着太皇太后的话题往下说,可太皇太后一句都不提,她们要怎么开口?刚刚达成共识,都是对玻璃的生意志在必得。
宫宴都接近尾声了,太皇太后还是没提玻璃的事,原本美味的让人流口水的宫宴这回也不香了,直到太皇太后准备要散席了,夫人们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去看这些夫人中最有身份的那几位。
其中左相和右相的夫人,还有几个手握兵权的大帅夫人。
最后这个重任还是落在了左相和右相夫人身上,虽然这二位夫人平日里看着亲亲热热的,但因家中男人一个代表着‘忧国派’,一个代表着‘保皇派’,都是对方最大的政敌,关系可没表面那么亲厚,但这时候被众夫人这么一看,也都抛开那些个人恩怨,齐齐起身。
左相夫人举着酒杯道:“臣妾借花献佛,感谢太皇太后今日赐宴,不然在这大冬日的,臣妾们也难尝到如此新鲜美味的菜肴。”
右相夫人也举着酒杯,道:“左相夫人所言甚是,只可惜过了今日,再想起今日宫宴,可不是要把人馋坏了。”
太皇太后笑道:“这个哀家可没辄,虽说宁远王府有暖房,可里面出的菜可是不多,虽然如今不用供应各大酒楼,但就是宫里用着都不够了,你们这许多人家,哀家可开不了这个口。”
左相夫人也陪着笑,“太皇太后所言甚是,就是臣妾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若说当初见宁远王府建暖房时,臣妾府上原也是想要跟着建了,可一打听那玻璃贵的,若是为了建个暖房就要一家要勒着裤腰带过日子,还真不值得,原想着什么时候玻璃不那么贵了,咱们也建一个,可这玻璃的价就是居高不下,这也是没辄的事。我们这些大人还好些,瞧着家里孩子每到了冬日就不爱吃饭,真是让人心疼的很。”
隔壁老王
590 利字当前
其余夫人也跟着点头,纷纷说起家中幼子或是爱孙们到了冬日没菜吃的苦恼,直到后来见众夫人的眼神越来越热烈,就差没直接对太皇太后说:把玻璃的制法给我们吧,我们都想建暖房,我们都想赚大钱。
左相夫人道:“太皇太后若是真能派人造出玻璃,臣妾家里第一个就建暖房。”
太皇太后摇头道:“哀家哪有那闲心?再说如今哀家年纪大了,也想要享享清福,不过若是哪位夫人有意愿,哀家倒是可以牵牵线,跟在后面赚几个小钱。”
说着,目光扫过众夫人目光殷切的脸,拍手道:“都是哀家糊涂了,瞧今日来的夫人都是有本事的,不如哀家就多一句嘴,这造玻璃的事,咱们也就别找别人了,人人都参一份力进来,造出玻璃不但能建暖房,到时卖出去也能赚银子贴补一下府上用度,众位夫人觉着呢?”
原本夫人们就都商议好了,再听太皇太后一说,都跟着点头,纷纷表示把最大的一股留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道:“也是哀家年岁大了,懒得再折腾,不然这好事哪里轮得到你们。”
众夫人又感谢太皇太后给她们一个赚钱的好生意,却没人再有心思吃菜喝酒,虽然太皇太后此次让她们进宫的目的昭然若揭,但明显无法拒绝、又在面前摆了这么一块大肥肉的情况下,她们也只能顺水推舟地应下来。
至于说太皇太后是否设了什么圈套等她们跳……这个倒没什么好担忧的,整个京城里三品以上的家眷,除了实在是有天大的事没能来的,剩下的都在这里。即使太皇太后真想要害人,也不可能把三派的人都叫在一起来害,不然真要引起公愤了。
再说谁又跟银子有仇了?明显是赚钱的事儿,而且,她们也不贪,每人参进来一脚,却把最大的甜头留给太皇太后,就是真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拴在一起,天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
夫人们想的好,又商议了谁家出多少银子后就辞别了太皇太后出宫,回到家里还想着这件事,跟自家男人把皇宫之行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有脑子直的也跟着夫人们一起苦思冥想太皇太后的目的,而那些脑子转得快的却皱起了眉:太皇太后此举与渭城府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想要把所有人都拴在一根绳上啊!
可事已至此,虽然有些不情不愿,却也不好再反悔了,只能叮嘱自家夫人到时多看少说,免得被别的派系拿了把柄,或是泄露了机密。
而有些大臣则是乐见其成,这些人里面多数都是‘保皇派’和宁远王一系,在他们看来,都忙着做生意去了,当然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再为难皇上,大衍国的天下才能更安稳。
至于说‘忧国派’的,虽然还有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利益面前,别人都去赚银子了,有几个人愿意把到手的银子往外推?
夫人们倒没那么多想法,自家男人都没反对,她们自然也乐得去赚银子,很多官员府邸看似风光,实则内里如何只有当家主母才知道。
除了府里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像迎来送往哪样不需要银子?若是家中男人再有个花大钱的地方,那可真是让人头疼的事儿了。
虽然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阴谋的味道,但银子能到手里才是实实在在的,这么多的人太皇太后还能真的明着算计他们吗?
第二日,本来是要将入股的银子送进宫里,可无奈太皇太后推说年纪大了,不想跟着费心,其余的事就都由着夫人们自己商议,她只管分银子就好。
但嘴上是这么说的,却派了两名能干的宫女跟着夫人们一起商议怎么造玻璃,又怎么卖玻璃。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费心,但实际上却派了合用的人来盯着,即使有些夫人想着拿了玻璃的制法后只与自己这派的人合起来做,或是把对方派系的人都挤走,但有两个宫女盯着,也没人敢做的太明显。
好在太皇太后是将玻璃制造的方法拿了出来,可夫人们对着上面看了半天,大概心里也有了数。
之前就定好谁家出多少银子,再推选出身份最高的几位夫人主事,每家再出几个心腹管事,剩下如何调派人手对于夫人们来说就比较轻松了。
至于那两个宫女,太皇太后吩咐过了,只要这些夫人们不闹内乱,怎么安排她们都不插手,只管着收钱就是。
一切商议过后,看离着过年还有两个月,正好用这段时间来准备着,等过了年就可以开工,一想到贵重的玻璃能为她们带来大笔的银子、明亮的屋子和到了冬日也能随便吃的青菜,夫人们都开始企盼玻璃能够早一日造出来。
就在夫人们忙着造玻璃的时候,凌小柔也在府里忙的分不开身了≡亩镣暾陆? target="_nk">http://%66%65%69%73%75%7a%77%2e%63%6f%6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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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1 就是要用眼神吓死人
太皇太后与凌小柔说了这些日子夫人们那边准备的情况,凌小柔听的连连点头,她之前还担心太皇太后在宫中的根基不稳,怕压不住那些夫人,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
不管太皇太后出身是否太低,但只凭着她目前的身份,那些夫人们也不敢太明显地不把太皇太后当回事,更何况利字当头,夫人们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只要过了年玻璃作坊办起来,等见了利之后,夫人们的利益就会绑得更紧,到时直接就会影响到朝堂之上的男人们,都知道跟着新皇有肉吃,谁还愿意去吃力不讨好地换个皇上?万一换上来的皇上还不如现在的皇上,他们可不得不偿失了?
虽然以利益将人绑在一起,一旦利益不在或利分不均很容易造成分歧,但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至于说往后,等明诚的皇位坐的更稳一些之后,就算真有分歧也不用怕了。
除了要让官员们富裕之外,明诚还要抓紧时间充实自己的金库和国库,只有他真正的强大起来,皇位才能坐的更稳,像精铁制作这样的方子当然是最有用的,明诚完全可以发展一支专属于他的军队,只要武力上能震慑住反对的声音,他的皇位就会越坐越稳。
而贺楼远虽然能够帮得他一时,却不能帮一辈子,如今是明诚还小,皇位不稳,他才仰仗宁远王府,若有朝一日孩子长大了,还是这种情况,恐怕他的心里都接受不了,没有哪个皇上愿意权力太过外放。
只要明诚强大起来,也就是贺楼远引退之时了,都说做皇帝的人都是多疑的,凌小柔可不想有朝一日宁远王府落得被明诚猜疑和防备的地步,见好就收才是聪明之举。
陪着太皇太后用下午饭,修谨修逸又跟着吃了不少,语柔却缠着段锦儿陪着玩,凌小柔一说语柔就红着眼圈,段锦儿心疼地直哄,凌小柔也拿她没办法,也就由着她缠着段锦儿了。
说起来段锦儿虽然才八岁,但却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太皇太后也是真心喜欢着,留在宫里这段日子就一直带在身边,又派了宫里的女官教导,能被太皇太后如此看中,将来就是嫁人也要比别人嫁的风光。
甚至有进宫来见太皇太后的夫人就开玩笑地说要太皇太后认段锦儿做孙女,太皇太后也都是笑而不语,倒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
太皇太后刚用过下午饭,就有左相夫人、右相夫人,并几位有封号的诰命夫人递呈子求见,太皇太后对凌小柔笑道:“看吧,你不过出个主意,哀家这里就不得闲了,这隔一两日就进宫一次让哀家拿主意,哀家也就是个辛劳命了。”
凌小柔道:“太皇太后这是能者多劳,有您给坐镇她们才有主心骨。”
太皇太后朝凌小柔点着手,“你就这张嘴能甜死个人,算了,谁让哀家就上了你的贼船了,让她们都进来吧!”
凌小柔不想与这些夫人碰面,就打算先到偏殿等候,等夫人们被太皇太后接见时再带着孩子们离开,太皇太后也明白她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宁远王被人诟病拉帮结派,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宁远王妃和太皇太后两人的主意,但只要不是直接跟要远王府的利益挂上钩,那些‘忧国派’的官员们也就假装这事跟宁远王府没关系。
凌小柔刚进到偏殿,夫人们就到了,等她们进去见太皇太后时,凌小柔就带着孩子们离开,本来还想去御膳房看看,可刚走出去不远,就有个太监过来,说是宁远王在宫门前等着王妃一同回府。
凌小柔想到贺楼远下朝时黑黑的脸,就让太监去跟明诚说一声,她就不过去道别了。
之后带着孩子奔向宫门,果然在宫门前见着脸色还是有些阴沉的贺楼远,难得贺楼远能早回府一次,可明显心情不怎么好,可宫门前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凌小柔只能压下心中的疑问坐上轿子与贺楼远一同出宫。
第二日,贺楼远难得没上早朝,也没起来练功,一觉睡到天大亮,可看他眼底的青色,显然是这段时间累坏了。
凌小柔早早就到厨房去张罗着给贺楼远炖补汤,等贺楼远醒来时,凌小柔就让人把补汤端过来,贺楼远连着喝了三碗,还是凌小柔给抢了碗才停下来。
之后,贺楼远就搂着凌小柔一言不发,凌小柔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这是受了什么挫,一向意气风发的王爷怎么就像受到打击,要一蹶不振了呢?
好歹是哄着人放手,凌小柔又吩咐人把饭菜端上来,吃过饭,贺楼远也没提要进宫的事,甚至外面有人求见时也吩咐说王爷染病,无法会客。
而对外宣称重病到起不来床的王爷,吃过饭后就陪着三个孩子在屋子里玩。
三个孩子虽然疑惑一直忙的见一面都难的爹,怎么突然之前就闲下来了,甚至还能陪他们玩,可有得玩比什么都开心,语柔也跟贺楼远亲近的不得了,让贺楼远趴在地上让马骑。
凌小柔在旁看着玩的其乐融融的父子四人,只觉得事情有点大,王爷竟然能放下一切在家陪孩子玩?明诚那里就不管了?让他独自面对群臣的刁难吗?
外面来求见王爷的人一拨又一拨,被拒绝了还在门前不肯走,凌小柔听下人回报后就越发的不安起来,生怕要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发生。
问过贺楼远,贺楼远却只是叫她安心,可王爷什么都不说凌小柔怎么能安心?都说夫妻间要有难同当,生死与共,可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她也不愿意啊,而且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就算她不怕陪着贺楼远去死,好歹先把孩子们给安排好。
最后,气急之下,凌小柔板着脸把孩子们给轰了出去,门一关,对着贺楼远冷笑:“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就是死也得让我知道原因吧!”
贺楼远没能在第一时间夺门而出,这时候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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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 先皇摆摊卖菜
所以,下朝的时候贺楼远的脸色不好看,同样也知道李旬进京又不肯回宫的明诚脸色也不好看,既然李旬能不管不顾地扔下皇位跑人,明诚觉得他也可以有样学样,江山社稷什么的,又关他什么事呢?
而在早朝上被贺楼远一通连训带吓,大臣们的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被贺楼远点了名的京兆尹,更是觉得宁远王此次发火是有由头的。难道是有什么人碍了宁远王的眼?宁远王在暗示他该出出力了?
不管京兆尹回去怎么派下人手打听是谁惹了宁远王发火,发完脾气贺楼远心情也没好,甚至已经在想怎么给李旬一点颜色瞧瞧,当初李旬还是皇子时看着也挺上进一少年,这做了皇上之后越发的任性起来,贺楼远暗暗发恨,等他闲下来管保让李旬明白退位是他这辈子做出最大的错误抉择。
凌小柔听完之后也就明白过来了,也挺气李旬这种爱挑战别人底线的行为。要说你都‘驾崩’了,又不愿回来帮着自己的儿子撑腰,那就远点待着得了,像现在这样总在人眼前晃算怎么回事?
也不瞧瞧你的身份,就算退了位,真被人逮起来威胁明诚,明诚能够置之不理吗?说白了就是日子过的太轻松了,总想找点刺激的玩。
既然你爱玩刺激的,那就给你刺激好了。
又劝了一会儿贺楼远,贺楼远也就是一时气愤,被凌小柔软言细语一劝也就好了,又喝了凌小柔让人早早就熬上的爱心补汤,反正这一天他是不准备进宫了,连明诚也怏怏的懒得理政。
可心情再烦闷,贺楼远和明诚都是有责任心的,跟头脑总爱发热的李旬不同,罢工一天之后,贺楼远又上朝去了,好在睡了两个好觉之前的疲惫也都补回来了,再次满血复活。
凌小柔天没亮就送走贺楼远,回来后就派了人手出去,昨日已从贺楼远那里打听到李旬住的客栈,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她派这些人就是为了给李旬捣乱。
你不是卖菜干和青菜吗?那我就让人去压价,或者干脆就不许收他们的货,皇上出宫时带的银子再多,也禁不起这个赔法,不管你做什么生意我就是跟着后面拆台,总有一天能让李旬赔的底朝天,就是想扛个大包也没人愿意雇你,看你回不回宫,还用得着贺楼远派人千求万求?
这人就是贱皮子,上赶着求他了,他倒拿上一把,凌小柔就是想看等哪天李旬连饭都吃不起,店也住不上,看他还有没有能耐满天下地逛了。
至于把他逼回宫后,到时明诚翅膀也硬了,就是把他软禁了又如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吃饭就乖乖地干活好了,反正先皇也‘驾崩’了,谁还能为了他打抱不平?
凌小柔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复命,还有一些随时跟在李旬那些人身后等待见机行事,一定要保证李旬的东西没有铺子肯收。
李旬这次运回来的东西也多,整整装了十几车,除了菜干和青菜,还有不少珍贵些的食材,也是瞧着要过年了,想要发一笔财。
他之前看宁远王府卖什么都赚钱,其实一直都怪不服气的,如今发誓要做个成功的皇帝商人,甚至为此他还搭上了皇商状元,把初见李旬的荣五吓的一激灵,只当是他最近这两年的皇商生意做的不太老实,被李旬发现了,如今是要拉他一起下地府。
好在李旬跟他一解释,荣五也就明白过来,合着皇上还玩诈死埋名啊,这不是闲大发了吗?
可李旬说什么他还不敢得罪,就算不是皇上了,李旬也算是先皇,往后说不定还能做个太上皇,他这小小的皇商状元除了钱也没多大势力,还是小心侍候的好。
既然先皇让他教着做生意,荣五也没敢反对,虽然觉得李旬做生意就是闲着没事玩,他也没用教的太认真,毕竟做生意里面有很多道道,他真教好李旬,被李旬看出来他这些年没少借着皇商的由头中饱自己的私囊,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反正就是为了玩呗,这南北行商的生意是怎么做怎么赚,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李旬只要有得赚,也说不出他教的不用心,毕竟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
而且李旬不会做生意,赚的少了也能说明做生意不容易,也显得他这些年为了大衍鞠躬尽瘁了。
李旬不知道荣五的小心思,最初小打小闹地赚了几个银子,虽然只够买个了两皮蛋熬粥,但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李旬就觉得这粥也比往常喝的好。
尝到甜头后,李旬就准备大干一场,本来是想要贩卖牛羊,但贩卖牛羊风险不低,而且,临着西夷,牛羊肉的价都不贵,若是把西夷过来的牛羊一路运到京城,不但一路上草料不少,牛羊侍候上也要精心,还要雇人专门喂养,成本很大,而且,牛羊走的慢,一路上若是赶到京城怕是连年都要耽误了,过完年再想卖牛羊肉可就没有年前那么好卖了。
若是雇马车拉就更不划算,最后还是接受荣五的建议贩些菜干和青菜了。
只是荣五的意思是少弄一些,虽然赚的少些,但溜达的就能赚点,毕竟现在都做这个生意,竞争也大,弄不好就容易赔在手里。更不要说李旬这一行人都是没经验的。
但李旬觉得他都到了蓟城了,这么远的路若是不多拉些岂不亏了?
好在荣五的话他也听了一半,菜干是从蓟城运的,那些青菜则是后来快到北方时才装车的,不然一路上捂都得给捂烂了。
等到了京城,刚好到了腊月,虽然今年京城周边的雪不是很大,也没有大雪封路,但在寒冷的北方想吃个青菜也确实不容易,李旬瞧着自己这几车虽然有些打蔫,又剔出不少烂菜叶子,但依然是绿色的青菜满怀斗志地准备大赚特赚,除了本钱之外,还要赚出一顿全席宴,要一百零八道菜那样的席面。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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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3 谁遭罪谁知道
这一整天李旬可是尝够了生意难做的滋味,除了被八百里加急撞翻又被踩烂的摊子,再被人那么一拥而上地偷,李旬一天卖了三车菜,结果只收回十几两银子,别说是赚钱了,赔都赔了大半,这十几两银子光是这三车菜的路费都不够啊。
憋气再窝火,又在大冷的腊月天里站了一天,李旬当晚就发起烧,护卫们可是吓坏了,又是请郎中又是抓药,等把李旬侍候好了,天也快亮了。
当早起李旬提出还要去摆摊时,护卫们都赶忙地劝,李旬却铁了心一定要去,直到一个嘴直些的护卫嘟囔了句:“赚的银子都不够抓药的。”
李旬才消停下来,一想到菜没卖出去,身上的银子又不多了,最多也就够在客栈里住到年前,这还是吃食上节省着点。
李旬让人去跟客栈的掌柜商量,把一些菜低价卖给客栈,抵店钱和饭钱,掌柜的虽然同情他们,可一想也知道他们这是得罪人了,哪里敢收他们的菜?
不然别人卖菜都赚钱,怎么就他们赔的底朝天?暗示了几句,李旬也算明白过来,他得罪谁了?除了宁远王府还能有谁?
虽然气宁远王府这是想要把他赶尽杀绝地逼他回宫,心里却总别着个劲,护卫们见劝不住,只能跟着垂头丧气,饭都没心思吃了。
晚上的时候,京兆衙门突然派人挨间客栈查看,名义上是要过年了,严查京城外来人口,但事实却是京兆尹为了讨好宁远王。
从昨儿起京兆尹就已经派出人手了,可京城里实在是大,他派出的人查了一天也没查出结果,京兆尹正一筹莫展之时,手下人就来回报,说是今日城里来了一队卖菜的很是引人注目,除了他们的菜没有铺子肯收之外,在他们摆摊的地方总是有人捣乱,不是被偷了菜,就是被挤翻了摊子,甚至总有八百里加急打从他们摊子前过,每次都能砸烂小半车的菜。
京兆尹一听就来了精神,八百里加急?今儿可没到消息,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又让人去查了一下,果然每次摊子被砸都有宁远王府的人的影子。
京兆尹自认得到可靠消息,该是向宁远王表态的时候了,立即就派人也给这些卖菜的找些麻烦。
于是,到了晚上刚喝过药躺在床上准备睡下的李旬就被砸门声给吵醒,还没等护卫去打听到发生什么事,京兆衙门的人就来到门前,不由分说就将人都赶到客栈的厅堂里,直查了小半夜才离去。
听着客栈里的客人边回房边抱怨,掌柜也暗叫倒霉,从李旬等人昨日卖菜的事传出来,他就知道李旬这些人是得罪了人,昨日是他们自个儿被砸菜摊子,他还只能同情,可轮到他的客栈也被牵连,掌柜再也坐不住了。
客气地来到李旬的房间,客气地送还这几日住店的银子,再客气地提出他的庙小留不住大神。
李旬虽然心里有气,可如今他身上正是没银子的时候,掌柜还回来这些店钱也能顶不小的事,又不是连夜就赶他走,明儿再换家客栈住也就是了。
于是,李旬接过店钱之后,很痛快地答应明儿一早就离开。可等到第二日,早早就见客栈掌柜等在门前准备送客,李旬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带着护卫,赶着马车就离开了客栈。
站在大街上,李旬有些茫然,他虽然还有十几车的货,可怎么卖啊?他脑子再笨也想明白了,这是有人暗中捣乱,而且很大可能就是宁远王府派来的人。
他到底是屈服呢?还是顽抗到底?最后一咬牙,反正他是认准贺楼远不会眼睁睁看他饥寒交迫地送命,他还上来倔劲了。
带着护卫们再找客栈,可这回好了,无论是走到哪里,客栈一律都是客满。
李旬气的火就噌噌的往上窜,大冷天的是要冻死他吗?可按着护卫所说回宫,或者是去他们的家里,李旬还都不愿意,若真去了可不是服软了?
虽然没谁跟他打赌,但他犟劲一上来,自己就跟自己较起劲了,最后还是一个护卫说他在东城有处宅子,那里常年没人,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暂时住过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李旬呼呼地喘着粗气,愣是要给这护卫几两银子当做租宅子,护卫无奈地接下来,带着众人赶去他的宅子。
虽然说是宅子,也就是有着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和一间倒座房的院子,把马车一辆辆赶进去之后,院子里就挤的满当当的,走路都得侧着身子在马车之间穿行。可比起睡大街上,李旬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这处宅子常年没人居住,光是烧火就烧了半天才热上来,李旬就一直围着从箱子里翻出来的被子打哆嗦,本来就有些受寒,这回鼻子更是一直抽抽的。
好歹晚上是有睡觉的地方了,可一瞧着外面挤的满满的马车,李旬就叹气,这回可是把他的老本都赔光了。
既然在城里卖不动,李旬就想到了荣五,这次他带着护卫先回来,荣五则要晚上几日,队伍也绝对比他的规模要大,李旬就想干脆把这些货到时都卖给荣五了,不管是看在他曾经的身份,还是如今的身份,荣五都不敢亏了他,估计还有得赚呢。
让护卫去蓟城方向过来的城门那里守着,一旦看到荣五进城就把人带过来,护卫去城门连守了三天,总算是把荣五的商队给盼来了。
除了一大批牛羊,荣五还运了几十车的各种菜,护卫也没直接上前见荣五,而是跟着荣五挨个铺子地送货,之前那些还说不缺货的铺子对荣五那叫一个热情,若不是荣五有规矩每间铺子的货不能超过两车,估计他带来的货一家铺子都能给吞了。
护卫趁荣五送货的机会就回来和李旬说了,李旬‘哼’了一声,让人立即备好马匹,这回他也不出面了,让护卫们都换了衣服,再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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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4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凌小柔和贺楼远坐在烧的暖暖的屋子里,三个孩子围着桌子边跑边玩,瞧这一家子温馨欢乐,再想想李旬跟那群在逼仄的小院子里窝着,真不知道他是图什么。
因之前那场大雪,京城的路不通,京城外的消息传不进来,京城里的消息也传不出去,不得不说那些爱搞小动作的大臣们也都消停下来了,因少了他们没事添堵,朝中的事务也少了很多。
又快要过年了,日子也都清闲下来,即使政务还是不少,有老隐士陪着明诚处理,贺楼远偶尔也能闲下来一日,连明诚每天也能多睡一个时辰了。
人一闲下来,贺楼远就有工夫琢磨李旬了,要说李旬也是做过皇上的人,锦衣玉食过来的,如今怎么就能忍受那种吃不好、住不暖的苦日子呢?
贺楼远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但一想到这人把那点能耐都用在不靠谱的地方,贺楼远还是恨不得把人薅过来打一顿。
所以,即使明知道被生活折磨的很无奈的李旬有意要回皇宫,只是缺少一个台阶,贺楼远也没想要为他搬梯子。
爱回不回,他们还真不缺他这颗臭鸡蛋!
一想到李旬如今过的日子,再看自家三个可爱的孩子、美丽的媳妇,贺楼远就忍不住想要咧嘴大笑。
什么是人生赢家?像他这样才是嘛,有妻有子,有权有势,有房有钱,还有谁不羡慕他?
得意的有些忘形的贺楼远让丫鬟去给端酒过来,虽然从渭城府带来的王府特酿不多,但王爷想要喝还是能够敞开了喝。
凌小柔自然是看得出他那点心思,从前他跟李旬斗智斗勇时,每回赢了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他的得意,凌小柔却能看出来,更不要说今早听人回报先皇日子过的苦时,他立马就精神百倍,嘴丫子都要咧到耳根了。
唉,真不明白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贺楼远当初怎么就选择把李旬扶上皇位了?这算不算当初贺楼远看走眼了?
亲自去弄了四个菜,菜虽不多却都是贺楼远爱吃的,贺楼远边吃边喝,越想他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李旬却只有蒸腊肉和蒸菜干,心情就越发的好,小酒喝的也更勤了。
凌小柔也懒得理他,带着三个孩子到窗边看丫鬟们在院子里堆雪人玩。
因为下过雪后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除了正午日头最足的时候凌小柔会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玩一会雪,大多时候都是在屋子里玩。
孩子们虽然不满,但看凌小柔很认真的模样,也不敢反抗,想玩雪了就让丫鬟们在院子里玩,他们趴在窗户前看着。
虽然之前搬家时宁远王府被贺楼玉都搬空了,玻璃的窗子也都带走了。上一次进京时李旬派人先给安了纸窗。但这次一时回不了渭城府,早在知道凌小柔带着娃从渭城过来时,贺楼远就派人把他们住的小院里的窗子都换成玻璃的,不但又暖又明亮,又可以让孩子们趴在窗前看外面,孩子们还是很喜欢的。
终于孩子们盼了一上午,眼看日头就要升到最高,孩子们也不用丫鬟帮忙自个儿把小帽子小围巾小手套都戴好了,拿着凌小柔亲手给做的小木车子和竹子做的玩雪小工具等在门前。
凌小柔笑得很无奈,刚好贺楼远难得大白天的在家,便带着孩子们到院子里挖雪玩。
孩子们大声欢呼,别人眼中又冷又酷的宁远王,在他们眼中那是比娘还好欺负,至少他们太淘气的话,娘会揍他们的小屁屁,爹却从来没动过他们一根手指。
虽然娘揍他们的时候,爹也不会劝娘,但过后,在娘还余怒未消的时候都是爹劝着娘息怒的,所以在孩子们心里,若是惹娘不生气了,只有找爹来劝娘。
当然,在他们惹了娘生气之后,爹也是会训他们一顿,可比娘生气了会揍人,爹的唠叨就算不得什么了。
孩子们刚齐心协力滚了一个大雪球,下人来报:皇上来了!
紧接着一身便装的明诚就出现在院子外面,同来的还有被太后留在身边陪伴教养的段锦儿,缀了白狐毛的锦衣华服被两个孩子穿的异常可爱,凌小柔见了几次也喜欢上被养的越来越雪白可爱的段锦儿,三个孩子也粘她粘的紧。
段锦儿还是第一次来宁远王府,更是第一次看孩子们玩雪的工具,自小到大就没有过玩具的她看着很是稀奇,眼神亮亮的,很想要摸摸的样子。
语柔很喜欢这个说话声音不大,笑起来却很动人的姐姐,一手拎着小竹桶,一手拿着小竹锹奔段锦儿跑过来。
“锦儿姐姐,咱们一起玩。”
段锦儿看向凌小柔,见她笑着点头,脸上微微一红,便被语柔拉到雪堆旁边。
自觉受到冷落的明诚心里酸酸的,可做了皇上之后,贺楼远一直教导他要喜怒不形于色,他忍着心里的酸气看向兄弟俩,可此时的修谨和修逸的目光却盯在妹妹和锦儿姐姐身上,好像没看到跟锦儿姐姐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明诚哥,最后更是拿了自己的工具凑到锦儿身边一起玩雪。
比起越来越不可爱的明诚哥,又漂亮又香香还很温柔的锦儿姐姐更喜欢一些。
明诚受到打击,觉得弟弟妹妹们跟他都不亲了,虽然他也很喜欢锦儿,可毕竟才六岁的孩子,心里的委屈就别提了,眼圈微红,忍了又忍眼泪才没掉下来。
凌小柔看的直摇头,这几个孩子也真是的,平日总念叨明诚哥,怎么明诚哥来了他们倒不理人家了?
见贺楼远要开口训明诚,凌小柔赶紧塞了一个小车和小锹给明诚,“明诚,你去哄弟弟妹妹们玩吧!”
若是让轻易话不多的宁远王开口训人,那绝对是对大家耳朵的折磨,在家人面前,他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是没完没了了。
而且,明诚就算是做了皇帝,可他毕竟过完年才七岁,在前世也就是刚上小学的年纪,最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又何必要弄得老气横秋的?孩子还是开朗一些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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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 好像闯祸了
想念宫里的御食,想念宫里暖香松软的被褥,更想念宫里那些虽然勾心斗角、在他面前却也温柔的可人儿们。
哪像如今,他只能围着一床虽然不算破,却绝对称不上舒服的被子,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忍受着一股股的寒风。
也不知他当时脑子是怎么一抽就跑了出来,难道真是日子太好过了,让他看不清自己了?
可当他连暗无天日的屋子都没了时,李旬更加怀念宫里的美好日子。
站在凛冽的寒风中,身后的十几辆马车和冻的同样瑟瑟发抖的护卫们就是背景,李旬只觉他的人生都灰暗了。
刚刚还嫌弃不暖不亮的房子,如今也住不上了,这大晚上难道就让他在寒风里过一夜?
护卫们快手快脚地在李旬坐的那辆马车里填了炭盆,又用厚棉被把马车四面都盖的严实,很快马车里就暖了起来,再把还站在风中凌乱着的李旬扶上马车。
扑脸的热气让李旬恢复一些思考能力,抱着手炉就开始思考人生。
虽然贺楼远没再派人来劝他回宫,但时值腊月,眼看不些日子就要过年,他也不是没有回宫的理由,就好比说过年了,回宫去与太皇太后一家团聚不就是好借口?又何必一定要看贺楼远的意思?
明诚如今是皇上,又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太上皇要回家还有谁拦得住?再说,除了贺楼远那家伙之外,谁敢对太上皇回宫提出异议?就是贺楼远的奚落和冷嘲热讽,他都可以无视的。
于是,李旬想要回宫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已经强烈到等不及天亮了,让护卫赶着马车奔向皇宫。
因着天冷他也有许多日子不曾沐浴过了,他不但怀念温暖的屋子,舒服的大床,更怀念烧得热热、还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浴池子,这次回宫他一定要好好地洗洗泡泡,把身上从里到外都洗的干干净净才行。
只是如今他住的这处院子离着皇宫太远,差不多要穿过一个京城,等他们巴巴地赶着马车赶到离着最近的宫门时,天色虽然没亮,却也不早了。
在皇宫门前看到一辆辆的马车等候着,几队皇城守卫在门前验看腰牌,验看过无误的就可以赶着马车进宫。
李旬一时想不到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有明白的护卫就道:“回万岁,这些是每日负责宫里采办的车辆。”
从前,李旬花钱只凭兴趣,从来没想过国库的银子赚的有多不易,在经过这些日子在宫外受的苦后,李旬才终于体会到赚钱的不易。
当看到整个皇宫一日就需要采办这许多物资,李旬深深的心疼了,想不到皇宫里每日用度竟然这么多,这得养多少吃闲饭的?看来回头他得把这事说说,没用的人就都打发出去,可不能让小小的明诚养成穷奢极欲的性子。
让护卫们把马车赶在队伍的后面,等待检查了进宫,若不是不愿‘先’皇回宫的消息太快地传出去,也是怕贺楼远再派人为难,李旬倒也没想直接道出身份进宫。
左右他们想要进宫都不难,不但他的护卫们因之前差不多每日都要进宫当值而有身份腰牌,就是李旬出宫前也带了一块腰牌。
终于,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们的马车,李旬站在车外冻的瑟瑟发抖,进了宫门,除了身份实在特殊或是被准许乘车坐轿进宫的人,都得用脚走着,李旬既然不想泄露身份当然也不例外。
终于混在车辆之中进到皇宫,因为他们赶着的马车里装的都是食材,倒没引起谁的怀疑,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脱离送货的队伍也不容易,于是,李旬与护卫们因送来的车里都是食材,便被送到了御膳房旁边堆放食材的小院子。
御膳房大总管挨个车子验看,越看脸色越黑,这送来的都是什么?除了一车车的干货就是要烂了和冻坏了的青菜,早就知道采买这块是肥缺,很多采买的太监会以次充好,只要不是太过,能保证皇上和宫里几位重要主子吃的都是好食材,剩下的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
可如今瞧瞧这一车车的东西,怎么也得有几千两银子,竟然都是些烂菜和干菜,也不知道是哪个脏心烂肺的采买回来的,反正这种低廉的食材他都不屑于做。
回头就跟宁远王妃说说,莫不是欺皇上年幼,这些奴才们个个都想着自己的小金库,若是长此下去,皇宫里可不越发的乌烟瘴气了?
而最重要的是,有人已经做到如此明目张胆、无所顾忌了,竟然连跟他打个招呼都没有,明显没把他看在眼里,这可是让他最无法接受的。
越想越觉得自身担子很重的御膳房大总管脸越拉越长,对送货过来的护卫也冷着一张脸,“你们这食材是从哪送来的?瞧瞧都是些什么东西?这样的东西,是让咱家给太后吃,还是给太皇太后吃,或者是给皇上吃?”
见大总管沉着脸,护卫的目光就往李旬身上瞄,结果就见李旬一双眼睛就盯着御膳房的方向,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就是护卫瞧了都脸红。
虽然之前的日子是苦了些,可他们也没饿着太上皇,怎么就让他露出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不过,这御膳房里传出的味道还真是香啊。
护卫仔细地闻了,竟然有鲍鱼粥,还有小笼包的香味,当初在宫里侍候李旬时,李旬也赏赐过不少让他们吃,所以一闻就能分辨出来这些美食,再一想到那些美食的味道,口水没忍住就流了出来。
赶紧用袖子擦过,就看到御膳房大总管鄙夷和自傲的神色,护卫黑线了,他也是吃过见过的,竟然因为太久没吃过好料而丢这大人。
可转念一想,跟馋的都不知掩饰的太上皇一比,他这也算不上什么。
大总管等了一会儿,见这个明显是领头人的护卫也没回答他的责问,只顾着垂涎于御膳房的美食,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咱家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吗?就你们送来这些东西,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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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 回宫难
李旬望着宫门一连声的叹气,难道想要回宫就这么难?还是他应该早些透露他是太上皇的身份?只是那样一来,若贺楼远派了人就是想要与他为难,再被人当成骗子赶出来就更丢人了。
好在之前进宫的侍卫腰牌被搜走了,还剩下两个守着东西没进宫的护卫,他们身上的腰牌还在,不如就让他们混进宫里,想办法求见了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出来接人。
相比之下,一向最疼爱他的娘应该不会因为他的留书出走为难他。
想清楚后,李旬直接带人在离皇宫和宁远王府不远的一间客栈要了几间房,不管护卫进宫见太皇太后的结果如何,身份如此高贵的他也不可能就傻傻地等在宫门前,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太皇太后。
而且受了大半夜的冻,又冷又饿又困,他也急需找个地方睡觉,当然美美的热水澡也少不得。
虽然那些车子被留在皇宫的御膳房里,他们又没成功地见到太皇太后,更没成功地表明身份,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好歹他们身上还有些银子,在店里住些日子不是问题。
或许是这次宁远王没想到他会在王府旁边住下,这次入住的很顺利,而且,客栈条件也很好,住了那么些日子破宅子,李旬对此相当满意。
当李旬都安顿好后,派了两个能说会道的护卫,好好地交待了就派进皇宫,只是做为他的护卫,平日也都是在外殿行走,想要成功地混进内宫见太皇太后肯定是找死。
所以护卫混进宫里还有可能,但混进宫里之后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机会见着太皇太后那还得看运气了,李旬也没想过护卫混进去立马就能请得动太皇太后派人来接。
反正身上那些银子在客栈里住到年前不是问题,离过年还有十多日,想必总能找到机会见着太皇太后。实在见不着,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赖到宁远王府,贺楼远再生气也不会真就把上门服软的他赶走。
只是这样一来,李旬就真在贺楼远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护卫走了,李旬就躺在暖暖的床上补眠,屋子里烧着两个炭盆,房间里还有暖暖的火墙,屋子暖融融的别提多舒服了,抱着被子躺了一会儿,困意上来李旬做了个美梦。
梦里不但有香香美美的佳肴,还有愉妃等人在旁小意服侍,李旬整个人都美的不得了,虽然在外游荡的日子自由自在,可一群大男人服侍起人真不够周到,虽然算不上吃苦,可绝对没有在皇宫里时那般舒坦。
而且,一路上也不像他想的那样,总有各种美人争相投怀,遇到看上的美人撩拨几句,可大多数都翻着白眼送他一句:登徒子!
偶尔遇到几个太热情的吧,那如火焰般的热情倒是把李旬给吓跑了,相比之下还是皇宫里那些热情与温柔掌握的刚刚好的妃子更合他意。
出来这么久,露水姻缘没遇到几次,他真有些想念在宫里时被众妃捧着的日子了,这次回宫往后就对那些妃子好些,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在宫里苦等他这么久也怪不容易的。
两个护卫换上随身带着,当初在宫里时穿的官服就进了宫,今时不比往日,即使进了宫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有心直接去见太皇太后,却又不敢往内宫走,在外面晃了几圈,倒是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结果瞧着瞧着就遇到认识人了,当听到那声又惊又喜的‘小张哥’和‘小刘哥’时,他们想躲已经晚了,都是常年在宫内行走,除了今年新入的新人,谁不认识谁啊?他们一早也做好遇到熟人的打算,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上。
好在那个喊了他们的护卫没有把他们当成私闯皇宫的刺客,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不过有认识人也好办事,总比他们在这里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见太皇太后的法子好。
其实按他们的意思,完全可以直接找个人去跟太皇太后说太上皇在宫外等着她派人去接,又或者干脆就表明身份,他们还真不担心宁远王会把太上皇当骗子赶走。
宁远王是什么样的人?虽然睚眦必报,但人家好歹也光明磊落,哪有太上皇那么多阴暗的心理?可无奈人家太上皇就是咬准了宁远王要与他为难,非要暗地里派人向太皇太后求救,弄的跟做贼似的。
见到熟人自然就好打听了,小张哥和小刘哥很是热情地揽着这位‘子轩弟’打听宫内最近的动向。
‘子轩弟’比他们小了几岁,可以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关系也很不错,当得知他们这一年被派在外面做事,刚刚回宫复职后,当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
便把这一年他所知道的、能说的都添油加醋地说了,听的小张哥和小刘哥也挺气李旬的,他把肩上的担子说扔就扔了,然后带着人跑出去玩。
结果把小皇上累的哦,才不到七岁的孩子,不用说他们也能想到小皇上过的多辛苦。
那些明的暗的,有多少人想要把小皇上拉下马,若不是有宁远王这一年来尽心辅佐,小皇上还不知道人在不在了。
本来还因宁远王那边在太上皇进京后的为难而打抱不平的护卫,顿时就倒戈相向了,心都偏向宁远王这边。
其实宁远王真没做什么,就算在太上皇回京后各种为难,其实也不就是想把太上皇逼回宫?谁让当初宁远王派人去请时,太上皇推三阻四地不肯回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说白了太上皇就是贱皮子,自己找不自在。
若是换了是他们,能有宁远王这胸襟吗?不但要任劳任怨地辅佐新皇,还要为先皇担忧,合着你们老李家的江山还得别人来担忧?
话说开了,两个护卫又含糊地表明一下他们这一年都在外面办事,子轩弟也没多问,看着倒像是只为两个哥哥回来而开心。
之后小张哥和小刘哥就跟着了轩弟在宫里当值,虽然这一年新进了不少人,但都是京城官员家的子弟,不认识的还真不多,大家相约下了职就出去喝酒。
小张哥和小刘哥也没拒绝,反正想要见太皇太后总是要等机遇不是?大家这么久没见,也是该聚聚了。
而就在几人出宫小聚之时,贺楼远的桌上已摆了一张名册,上面记录的都是在年初时突然就消失了的护卫名单,其中小张哥与小刘哥的名字赫然在列。
贺楼远手指敲着桌面,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不管李旬这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想要瞒过他的耳目又谈何容易?
皇宫里突然多了两个失踪了近一年又不当值的护卫,真当他会一无所知吗?
贺楼远将名册递给明诚,指着上面两个人名,“皇上,这二人就是与先皇一同离京的护卫,如今出现在皇宫里,如何处置还请皇上拿个主意。”
说完,见明诚皱着小眉头,贺楼远又笑道:“据今早从御膳房传来的消息,御膳房那边突然有人送来几车干货,并非御膳房采购之物,而送货进宫的人与御膳房吵了一架后被赶出皇宫,事后查明宫内并未派人采购过这些,御膳房总管担心这些人进宫的目的不纯,上报上来。虽然东西不好,但好歹也是人家白送的,那些人如今就住在宫门外不远的高升店,该如何发落还请皇上示下。”
明诚的眉头皱的更紧,“师父,您的意思其实是想说送东西进宫的和那两个护卫其实都是一拨的吧?”
贺楼远点头,明诚又道:“其实这些人都是父皇的人对吧?”
贺楼远想了想,觉得不单这些人是李旬的人,李旬也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但最后还只是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明诚的小脸各种纠结,“其实朕也很想父皇回宫,有他在那些一直说朕这个皇位得到的不光彩的老臣子也就没有理由再为难朕,可一想到父皇扔下这一摊子事独自跑出去玩乐,朕的心里就气他,想让他在外面再吃些苦……”
贺楼远听了点头,“成,皇上既然这样说了,臣知该如何做了。”
明诚想了想,朝贺楼远施了一礼道:“师父,看在他还是朕的父皇,请手下留情。”
贺楼远心里酸酸的,果然人家才是父子,李旬那样的也有儿子为他求情,原本是想让李旬在外面再吃些苦头,过小年的时候就接回来,如今一看,还是等到年三十再说吧!
于是,在两个护卫大宴小宴不断,又有被贺楼远派过去紧盯人不放的子轩一直形影不离,就是回个府再想溜出去都总能碰上同僚,最后这二人无奈地发现,他们想去高升店给太上皇报个信都没有机会。
转眼就到了小年,高升店中的李旬可以说是望穿秋水,主要是银子不多,又没有能拿来下饭的干货了,他们这些人就差没断顿了,每天捧着馒头喝凉水,脸上想来点菜色都没有,若是小张哥和小刘哥再不带个准信回来,李旬等人就要因没银子付店钱被赶出去了。
597 打死人了
李旬无奈之下只能接受护卫们的建议,让他们回各自的府上取些银子,结果这一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李旬眼看着身边的护卫一天比一天少,急的头发都要白了,可走出去的人就愣是没一个再回来的,就是他急的不行,也是没辄。
好在人少了之后,退了几个房间,手上剩的银子暂时倒是够用了。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回家取银子的护卫们,一回到家中就被各种理由缠住,在不能明说太上皇还等着他们送银子回去救急的情况下,想要脱身难于上青天了。
贺楼远不时再派人去高升店里转转,每每见到李旬在店里拢着袖子跟盼情郎似的就是忍不住的得意,心里不只一次地暗骂:活该,给你搬梯子你不下,这回傻眼了吧?
终于,等到腊月二十九这天了,凌小柔一早就进宫去帮忙年宴,这是明诚登基后第一次年宴,原本因先皇‘驾崩’,年宴也没想要大办,可自从腊月里有人不只一次说是在京城里见过长得像先皇的人,又有那些失踪了近一年的护卫陆续出现,在都知道这些护卫是先皇的人,对于那位貌似先皇的人也就多了几分关注。
虽然没人敢真到高升店去迎什么先皇回宫,但暗地里打探的人可不少,若不是贺楼远派出人手暗中保护,在李旬身边护卫陆续一去不回的情况下,不知李旬得死多少次了。
至于说今年的年宴要大办,而且是要大办特办,一反先皇驾崩该低调的规矩,贺楼远自然是想在腊月三十这天把李旬给弄进宫里。
吃了这么些苦,李旬也该消停了吧?而且,他在这段日子里也派人监视了大臣们暗地里的举动,果然对于先皇还在世反应不一。
有原本忠心于李旬,因李旬突然驾崩而对新皇产生怀疑的老臣子们这回也都不反对明诚做皇帝了,鉴于先皇一惯不是很靠谱的表现,先皇的贺崩并非外人而为,就是他自个儿不安分。
怒其不争之后,这些臣子便把精力都用在辅佐和督促新皇之上,先皇已经那么不靠谱了,他们还是多想想怎么培养新皇。
而另一部分有异心的,想要把新皇拉下马,再扶持自己相中的人选登基的人则动作更加频繁,就差没直接调动人马逼宫,把明诚从皇位上拉下来,换人来做。
对于这些人,贺楼远当然关注的更多一些,暗地里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更是调集人手时刻准备,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第一时间就能将这些反臣缉拿。
甚至连高升店里的上至掌柜,下至伙计都已经换成卫兵了,势必要做到让皇上安全上万无一失。
所以,贺楼远虽然看似轻闲下来,暗中还是很忙的,哪有时间去管皇上每天吃馒头喝凉水,还是大鱼大肉,反正人在高升店里,由他的人盯着,不会被莫名其妙地刺杀了就成。
而那些卫兵都是跟贺楼远出生入死的兄弟,对于这个没事就给别人添麻烦的先皇很是不满,本来别地儿都卖两文钱一个的馒头,到了高升店里就是十文钱一个,连不要钱的凉水都要五文钱一壶,他们就是吃定李旬身边没有足够的护卫不敢出门,硬是要把他手上所剩不多的银子抠出来。
在渭城府开了那么久的庄子,卫兵们可是很知道怎么让客人花钱。
于是,在李旬连着吃了几天凉水就馒头之后,眼看伙计们在大堂里赌钱,心就痒痒起来,刚好最后两个护卫也被他派回去找银子,正一个人无聊也就凑过去看个热闹。
虽然身上还有些银子,可李旬怕贺楼远就这样一直不让他回宫,这些银子他还想留做本钱,实在回不去宫里,他就干脆出京城去做生意,到时离着京城远了贺楼远也未必会再难为他了,这些都是往后生存的本钱不能动,若是最后两个护卫都拿不回银子,就只能靠它们了。
但每日就吃馒头也真是吃的腻了,眼看伙计们玩的猜大小点一点都不难,李旬犹豫着就拿了几个铜钱出来,赢了能多吃两个馒头,输了也就是几个馒头的事儿。
结果连玩了几把之后,李旬就赢了足够吃到过完年的馒头钱,越想越觉得自己于赌之一道很有前途,越玩越大,越玩越有瘾,怎么也想不到最初玩着还赢了不少,玩着玩着就越输越多,转眼间就连身上那些留做生意的本钱都输光了。
李旬急了,这回兜里比脸都干净,他年后还拿什么做本钱?这一急就跟伙计争论起来,争论到最后就动起手,却不想他一拳打过去,正挨到那伙计的面门上,也没觉着用多大劲,就见伙计两眼一翻,人就倒在地上,抽了几下就没动静了。
探探鼻息竟然气息全无,李旬这回傻了眼了,虽说他也杀过人,也下旨抄过别人的家,可那时他还是至高无尚的皇上,而如今却是连店钱都付不出的生意人。
若是被抓进衙门就算贺楼远会派人救他出来,可真挨一顿板子也是屈啊,这一急李旬就忘了是否要表明身份,站在那里发呆,直到被人捆上,连嘴都被塞住了,才想要喊,却已经喊不出来了。
高升店里还住着几位被大雪留在京城里的行商,眼看别人家团圆地过年,他们却在京城里寂寥着,店里人也不多,本来看伙计赌钱还有点意思。
其实在他们看来那位客人输的也不多,怎么就急眼了?还把伙计一拳给打死,看那出拳的狠、准、猛,能一拳把人打死,这也是练家子啊。
就怕李旬打死人后再打红了眼杀人灭口,这几位行商就跳到高升店外嚷了起来:“来人啊,打死人了,快来人啊!”
临近年根底下,采买年货的人很多,连京兆府里派出来巡逻的人也比往常多,他们这一喊,巡逻的人马便杀了过来,当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很斯文却有些吓傻的男人竟然就是杀人凶手,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既然死者还在,目击者也有,当即就把李旬带到京兆府的衙门了。
京兆府府尹眼看到了正月二十九,该是要封衙过年的时候,可今年他这心就一直不落底,之前因为被贺楼远训斥之后,他就派人去给得罪宁远王的人使绊子,原本没觉得怎么不对,还去贺楼远那里表功了。
后来听别人说起在京城见着疑似先皇的人,他也偷偷去看过,结果一看真吓一跳,长得还真跟先皇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态都一样。
原本他还以为只是长得像,可当听手下说起前些日子去找麻烦的就是这位时,京兆尹就傻眼了,他一直就知道先皇跟宁远王是相看两相厌,宁远王收拾先皇也不是一次两次,如今先皇若真是扔下皇位跑出去逍遥了,宁远王整治他也不是不可能。
可宁远王与皇上是什么交情,就算真让皇上吃尽苦头,最后也不过一笑泯恩仇,可他就不同了,虽然现在看是得了宁远王的赞扬,可等先皇回宫,宁远王回渭城府,哪天先皇想起这个茬,想要收拾他还不是小事一桩?
京兆尹就开始犯愁,为了让李旬回宫后收拾他的时候温柔一些,京兆尹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在政绩上很是努力一把,把京城治理的那叫一个好,就想让李旬看在他的能力上饶他一次。
所以,在别的衙门都封衙准备过年时,他这里还是日理万机,当听说有人行凶杀人,立马换上官衣出来审案,结果一看被绑的结实还堵了嘴的李旬时,京兆尹真恨自己怎么就没跟别的衙门一样把衙门封了,有什么案子也别来烦他啊。
可先皇绑都绑来了,他这时候说把人放了会不会被先皇借此发落一番?京兆尹心思百转,最后牙一咬,反正得罪也得罪了,他干脆就装不认得,回头找宁远王拿主意。
反正先皇驾崩这件事是天下皆知,突然衙门里来个长得像先皇的,他认不出来也不能怪他,谁能知道先皇好好的皇帝不做,在外面乱晃乱跑还影响京城的治安呢?
于是,京兆尹为免李旬乱说话,干脆也没审了,只说过年封衙,有什么案子等年后再审,便让人把李旬带了下去,把等着京兆尹过来拜见的李旬气的嘴都要歪了,却无奈地被人推了下去。
好在京兆尹说了眼看过年了,案子没审清之前也不能定罪,就先把人关在衙门里,就不投到大牢了。
李旬就这样住进了衙门,都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当官的基本也没有收整衙门的,所以除了京兆尹一家住的院子以为,别的地方虽然还不至于破屋烂房,但年久失修是肯定的,风一吹,窗子上的窗纸就‘扑搭’‘打搭’的响个不停,让李旬想睡个觉都睡不着。
好在京兆尹也说了,如今衙门里的人都回家过年了,让人再给李旬做囚饭也费事,就从他们一家人的膳食里给匀出一些就是了。
于是,李旬吃了多日馒头就凉水之后终于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虽然都是些普通的饭食,还是让他吃的很香,倒是让京兆尹有些怀疑他真的只是长得与先皇像罢了。
598 让他滚!
京兆尹越看越疑惑,先皇那样锦衣玉食的人,这些年被御厨们的厨艺养的口味得何其的刁,怎么可能吃这样的粗茶淡饭吃的如此香甜?就是他自个儿都有些吃不下,可为了让先皇觉得他是个勤俭的好官,也不敢给先皇送太好的。
不然李旬吃高兴了,过后一回味:啊!合着你们当官的都吃那么好,这得贪多少的民脂民膏?
还不如就让先皇觉得他平日就是粗茶淡饭好了,也显得他是个勤俭的好官。当然,除了给先皇送去这些粗茶淡饭,自己人关起门还是可以吃些鸡鸭鱼肉,总不能真亏了自己吧?
见李旬在衙门里住得还算满意,京兆尹立马跑去宁远王府,结果得知宁远王还在宫中,连宁远王妃也进宫准备年宴,这些日子很是忙碌,晚上回不回府都不一定,可先皇的事也不能拖了,还得让宁远王给出主意,赶紧让人递贴子去求见。
贺楼远一早就知道李旬被带去京兆衙门了,毕竟赌钱的伙计都是卫兵们装的,那个被一拳打死的更是会闭气的卫兵,贺楼远还想着等明儿再去把李旬偷偷带回宫,吃了这么些的苦,李旬再大的脾气也该知道收敛了。
结果在得知京兆尹递贴子求见,贺楼远当然清楚是为了什么,人也不见了,打发个人跟京兆尹回去把李旬带进宫就行了。
于是,李旬很香很沉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发现头上的幔帐那叫一个华丽,身下的床褥那叫一个松软,连鼻端萦绕的薰香都好闻的让他不停地吸鼻子。
再看眼前一个个梨花带雨的美人,李旬突然觉得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还是个让他往后想起来就很懊恼的噩梦。此时只不过是梦醒了,一切又回到噩梦开始之前了。
李旬伸了个大懒腰,吧嗒吧嗒嘴,“朕口干的很!”
旁边立马有人递来一杯温度正好的香茗,李旬接过来喝一口,顶极云雾,喝了一口回味悠长,让吃了许多苦头的李旬品的心满意足,果然还是皇宫里的日子舒服啊。
茶水喝完,李旬起身,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明黄色的锦衣,不是他从前做皇帝时穿的,一想到他竟然连怎么被人运回宫的都不知道,李旬气就不打一处来。
若这次是他求着贺楼远送他回宫,或许他还能觉得心虚,总像有把柄被贺楼远拿着似的,而如今眼看是贺楼远把他弄回宫,还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李旬就觉得他的底气又壮了,完全可以去指着贺楼远的鼻子耀武扬威。
送朕回宫干吗?朕还没在外面游历够,你这样不顾朕的意愿,难道就不怕朕治你不敬之罪?
李旬越想越激动,就如同贺楼远就站在他的面前被他指着鼻子骂一样,越想也就越解气。
李旬命人更衣,他恨不得立马就飞奔到贺楼远的面前,让他知道谁才是宫里的老大。
太后和太妃们眼看先皇大半夜的被人送回宫,可以说都是使足了浑身解数想要重获皇宠,可眼看皇上醒来后只是扫了她们一眼,之后脸上就阴晴不定的,如今更是让人更衣,这急匆匆的样子是要做什么去呢?
难道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越想越是如此,太后太妃们让侍候李旬更衣的宫女下去,都七手八脚地上前伸手。
之前做妃子时或许还顾忌个位份高低,生怕招了人眼给使绊子,再惹皇上生气被打进冷宫,到时自家真生了儿子无缘皇位,如今大家前面都加了个太字,就算往后真生了儿子那也是无缘皇位的,还真就不那么怕被使绊子,不过就是长久不见夫君思念的很的女人罢了。
往后太上皇也不可能像做皇帝时大选小选的,就是选家中有点势力的也不可能愿意跟着太上皇过上无忧无虑的老年生活,若无意外她们这些女人就是往后太上皇身边位份最高的了,太上皇就是贪鲜再宠幸几个年轻的,也就能从宫女里面挑了,对她们的威胁还真不大。
所以,如今她们面对李旬时就少了从前的谨小慎微,个个都热情地想要让太上皇对自己多看两眼。
可李旬呢?一心还想着去贺楼远面前扬眉吐气一把,哪里还记得去看这些女人们抛来的媚眼?
太后太妃们争了一气,发现太上皇连看都没看她们,忍不住揉碎了手中的帕子,想着太上皇也不比从前了,竟然还跟从前一样的脾气,一个个都又气又挫败地走到一边,理都不理已冲出门外的太上皇。
李旬出了宫门,回头一看住的地儿,这才记起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可就算他不是皇上了,至少还是太上皇吧?贺楼远竟然敢就回宫不回宫一事为难于他,心里这口恶气还是出不来。
看了看微明的天色,想到今儿是大年三十,估摸着是不用升朝,宁远王未必会在宫里,干脆就先去瞧瞧他那个好儿子吧。
奔着皇上住的寝宫而去,虽然从前那里是他住的地儿,但同时也是历任皇帝的居住地,他既然不是皇上了,搬出来自然没有异议。
结果到了寝宫外,才被告知皇上昨晚就没回来,甚至再往前几晚也都没有回来,虽然登基之后就搬到这里,但皇上因为国务操劳,就没有几晚是住在这里的,更多的时候都是睡在御书房,跟同样操劳的宁远王一起。
李旬听着心里怪不是滋味,突然记起那个是他的儿子,过了今晚才七岁的孩子,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地把一切担子都扔过去了?就算知道贺楼远一定会劳心劳力地帮他,可相比之下他这个当爹的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
李旬突然就不那么敢见明诚,就怕在明诚的眼中看到疏离和埋怨,想了想,在宫门外又站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又奔着后宫而去。
儿子他不敢见,还是先去看看亲娘吧,估计着他醒来没见着太皇太后,是因为昨日回来的晚,太皇太后又歇下了,没人敢把消息传到太皇太后那里。
李旬身后跟着两个太监,都不是他从前用惯的,当初为了让明诚顺利登基,他也不是没好好布置,不但给明诚留了许多得用的人才,连他惯用侍候的人也都留给了明诚,至少该为儿子做的,该为儿子打算的,他都不差什么。
只是他算漏了朝中大臣们的野心,更没想到那些从前在他看来很忠心的臣子竟然会有不该有的野心,更忘了自从他把贺楼远的封地换到渭城府,又让贺楼玉回去团聚,宁远王在京城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若不是贺楼远杀伐果断,沉稳大气,明诚这个皇位怕是早就坐不稳了。
李旬对此有些许后悔,他其实真有些不负责,就算要把皇位让给明诚,他也该再等几年,也幸好明诚挺了过来,不然朝中势必大乱,他恐怕就要成为大衍国的千古罪人了。
穿行在寂静的宫殿之中,李旬难得静下心来细思自己过往种种,看着巍峨的宫殿,李旬心中涌出淡淡的悔意和庆幸,还好大衍还是姓李,还好明诚还是皇帝,若不然他唯有以死谢罪了。
慢慢的来到养怡殿,见宫门前已有满脸喜气的宫女拿着灯笼在往树上挂,今儿就是大年三十了,宫里也是一片喜气。
只是之前因先皇驾崩之事,宫里的喜气也是收敛的,灯笼虽然挂了却挂的不多,自从昨晚听说先皇不但没驾崩,还好好地回宫了,一时之间,不管是为了讨先皇高兴,庆贺先皇回宫,还是纯粹的就是为了图个喜庆,一早起来就都拿了灯笼出来挂上,只盼着能过个喜庆的年。
见到李旬过来时,正挂灯笼的宫女先是一惊后是一喜,给李旬见了礼后赶紧让人去回禀太皇太后。
结果等进去回禀的人回来,带着一脸古怪地跪在李旬面前,“太上皇,太皇太后说不想见您!”
虽然她很委婉地表达了太皇太后的意思,没把太皇太后那句‘让他滚’说出来,但看李旬一瞬间失望又尴尬的脸色,其实还是挺解气的。
在太皇太后身边侍候的久了,又眼看着小皇上这一年来的辛苦,就是在太皇太后这里,最初不也是被各种为难?难得如今小皇上凭着自己的真心诚心让太皇太后对他多了些爱怜,但整个养怡殿的宫女都是挺心疼这个小小年纪就被不负责任的爹扔了这么个重担的小皇上。
而李旬也就成功地成为众宫女心目中那个渣的不能再渣的爹。
李旬在太皇太后的养怡殿外站了半个时辰,看一道道早膳被传进去,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再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很无奈地又回了今早醒过来的宫殿。
既然太皇太后不想见他,那就等太皇太后气消了再说吧,反正今儿是大年三十,太皇太后还能真不见他了?
天寒地冻的先回去吃个饱饭,至少那里还有几个从前看着不怎么喜欢,如今见了却倍觉温暖的爱妃在。
599 患得患失
结果李旬回去后一个爱妃没见着,问了当值的太监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太后和太妃们也都走了。
虽然太监没直说,但从太监的眼神里李旬也能想像得到在他离开后,太后和太妃们走的何其潇洒。
李旬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若是从前他没有赶人,这些女人还不得一直等他回来再争宠?如今显然是觉得太上皇不如皇上,她们连多等一会儿都不愿意了?
赌着气吃完早膳,精致美味的早餐都不能让李旬心里好受一些,当然美妙的味道还是让李旬多吃了两碗,好久都没吃过了,以往觉得尚算可以的御膳如今再吃竟美味的让他停不下嘴。
吃过早膳,太后和太妃也没一个过来想要陪他,李旬就更待不住了,想在宫里面转转,说不定能看看那些女人一天都忙什么,忙的陪他都没工夫。
出了宫殿门,就看到到处都是喜气地布置皇宫的宫女太监们,显然之前因为先皇驾崩,这个年宫里是没准备大办,如今太上皇回宫了,知道太上皇还好好地活在人世,总归是多了几分喜气。
李旬这样一想,心里还算好过一些,至少因他的原因还会影响到很多人过年的喜庆程度,也说明他还是很重要的。
在宫里逛了几圈,遇到的宫女太监们都会甚是恭谨地向他请安,李旬的心情又好了不少,想到晚上据说是由宁远王妃亲自带人打理的宫宴,李旬又多了几分企盼。
对于贺楼远能够每天都吃到凌小柔的好厨艺,李旬是真的很嫉妒,能吃到自己的女人亲手做的饭菜该是多幸福的事?
可惜他宫里的那些妃子做的东西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就像从前他爱吃的打卤鸡蛋羹,那些日子无论走到哪里都给他吃这个,到最后他一闻着鸡蛋羹的味道都反胃,所以到了后来,他即使觉得凌小柔做的什么菜吃着有幸福的味道,也不敢跟宫里的女人说了,生怕这道还可以成为回忆的美味有朝一日是也会成了他的噩梦。
想到晚上的宫宴,李旬就来了兴致,别的地儿也没什么好逛的,太皇太后又不肯见他,也就是气他不告而别,等气消了也就好了,当娘的还能记恨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吗?对此,李旬是很无耻地自信着。
所以,自觉没什么地儿可去的李旬就决定去御膳房了,虽然对凌小柔没什么想法了,好歹美人当前还是可以欣赏欣赏的,还有美食可以品尝,何乐而不为?
再有就是听说今儿宁远王妃过来时也是把儿女们都带过来了,听说明诚是借着他的借口认了贺楼远的女儿为义妹,这样语柔那孩子不就是他的义女了?
想到冰雪可爱的小语柔,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那孩子长得就是可爱,李旬还真想好好瞅瞅他这个义女,若能听她甜甜脆脆地喊他一声义父,绝对会把贺楼远气个倒仰。
想完了就在心里偷乐的李旬就奔着御膳房大步走去,就怕去的晚了堵不到人。
结果到了御膳房,左看右看也没看着想要见到的义女,李旬还挺失望的,不是说把孩子们都带进宫了?怎么就没见着人?还是说凌小柔知道他回宫了,把孩子们藏起来了?
也不对啊,凌小柔就算知道他回宫,怎么就能知道他会来看义女了?
又仔细地看了几眼,也没看着孩子们的身影,只有在御膳房前忙的什么似的太监们,尤其是那个敢连马带车扣了他货物的大总管,正吆喝着让人往里面搬东西。
李旬气不打一处来,当时他怕被人认出来没面子,可是尽量地往后躲了,不然这个老太监肯定能认出他,也不敢扣他的车,只是如今心里只剩对大总管的愤火,完全忘了当时是他自己不想让人认出来,而大总管的做法也是职责所在。
走上前几步,趾高气扬地站在大总管面前,大总管刚想喝斥谁这么大胆又没眼力见,结果就看到一身的明黄色,而这身量显然不是皇上该有的,抬头一看,立马跪了,“奴才给太上皇请安。”
李旬冷哼一声,见大总管跪在雪地里也不叫起,听了大总管喊太上皇,很多正忙碌的太监们都回过味,也跟着在后面跪了一溜。
李旬正想着就让他们这么跪一会儿,他也好出出气,那日虽然是大总管下的令,但这些个小太监一个也没跑,都跟他们动过手的,不好好整治一下也出不来这口气。
于是,李旬就冷眼瞧着在雪地上跪着的太监,心里倒是越来越平衡了。
正得意着,就听御膳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人呢?都干嘛呢?还不快把食材都搬进来?”
李旬一听乐了,这可不就是凌小柔的声音?原本还想好好地为难一下这些太监,听了凌小柔的声音便抬腿往里走,也有段时日没见了,他其实还是挺想念的。
结果原本在地上跪着胆战心惊的太监们一见李旬听到王妃的声音就往里闯,虽然知道拦是拦不住,可又怕太上皇真做出什么于理不合的事,想到凌小柔平日在御膳房里对他们多有指教,也从不拿鄙夷的目光看他们,说起来因为凌小柔的关系,他们在宫里的地位可高了不少。
眼看太上皇不知要做什么,也顾不上他们之前被太上皇看的心里发毛,大总管扯着嗓子喊道:“恭迎太上皇……”
李旬脚步一顿,回头看到已经匍匐在地的御膳房大总管,心里这个气啊,真当他看不出来这个大总管是有意跟里面的人通气?
其实他又有什么想法?不过是觉得旧人重逢有些惊喜罢了,众人眼睛都盯着,他还能把宁远王妃如何了?
而就在李旬这一顿之即,凌小柔在里面也接收到大总管的讯息,虽然知道李旬回宫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太上皇回宫后的第一天,不是忙着处理之前遗留下来的问题,竟然有闲心来御膳房耀武扬威?
别人或许还不清楚之前李旬进过一次宫,却被御膳房的大总管公事公办地赶出去,可凌小柔和贺楼远却清楚的很,难道他回宫第一天不忙着处理事务竟然跑到御膳房来为难她?
凌小柔心里多少有些没底,虽然李旬表面看着有些不学无术,但当年能在众兄弟中脱颖而出,除了贺楼远的相帮,自己本身也得有些本事。
若此时李旬想要挟怨报复,她一个除了做菜和赚钱就不会什么的小女子能禁不禁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至于说男人不打女人之类的想法,凌小柔完全没有,跟李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就从来没觉得李旬是个正人君子,万一因为这些日子被她耍的狠了想要报复,身边这个御厨也不可能帮她。
而且,若是不帮她,李旬出出气也就好了,若是帮了她,李旬一顶谋反的大帽子压下来,宁远王府都得吃不消。
凌小柔心里很是阴暗地把李旬想了一遍,结果等李旬进来还得给见礼。
听李旬很平和地让她起身,凌小柔松了口气,没让她一直跪着别起来,就说明李旬还是有理智的。
稍稍撩了下眼皮,看到李旬正对着旁边案子上摆着的食材出神,不时还抿一下嘴唇,凌小柔恍然地觉得李旬这次来御膳房其实就是为了看看食材吧?
再看他虽然强忍着,但谁都能看得出来是很眼馋的样子,凌小柔觉得对付一个吃货还是很容易的。
小心地跟李旬说了御厨们还要准备晚上的宫宴,不能一直聚在这里等着听吩咐,李旬便挥挥手让人都各忙各的,凌小柔悄悄遣了个太监到外面让大总管先把手上的事教给副总管,让他先去旁边屋子避避风头,等皇上走了再出来。
而还不知道自己之前无意中就惹到太上皇的大总管对凌小柔的用心也体会到了,也怕李旬会因为他通风报信而记恨上他,得了信后带着一脸感激地躲起来,而凌小柔则带着李旬在御膳房里转起来。
御膳房很大很大,因为年宴,生了火的灶就有十几个,每个灶前都至少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御厨,一个是为御厨配菜的帮厨,更不要说那边一群忙着切堆、摆盘、雕花的了。
长长的案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处理好的食材,还有源源不断的食材被送过来。
因为还早,即使很多费工夫的食材还在处理阶段,但也有那么几个炉火上炖着高汤之类的,味道那叫一个香。
凌小柔对正因太上皇的到来有些局促的御厨道:“大家都打起精神做一道拿手的菜来给太上皇尝尝,让太上皇瞧瞧你们这一年来厨艺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御膳们洪亮地应着声,手上就都不停,做菜他们都做习惯了,今儿过年又有好的食材,当然不怕做不出好东西,而且之前他们也看了太上皇盯着那些半成品的食材流口水,显然是这一年多在宫外没怎么过好,瞧那馋的,倒也不怕太上皇的嘴太刁不好侍候了。
李旬很满意凌小柔的知情识趣,只是御膳房里烟薰火燎的也不适合太上皇待着,被请到旁边的屋子歇着时,李旬还巴巴地望着门口,就等着那些道美食快点上桌。
600 挑皇后
不管是按着规矩,还是怕落人口实,凌小柔自然是不能陪着李旬用膳,而且她还要忙着准备宫宴。
本来今年的宫宴是要从简的,但太上皇回宫就得大办,凌小柔还盼着李旬回来后,她家的王爷就可以功成身退,所以对于今晚的宫宴还是很期待,自然也就想着把宫宴办得好好的,让李旬一高兴,头脑一热,什么不平等条约就都能接下了。
不过,为了晚上的宫宴做准备,凌小柔还是挺舍得的,让太监给李旬送了两坛王府特酿过去,那可是真正的坛,每坛五斤装,也不用李旬都喝光就能让他好好地醉上一场。
反正这酒就是喝醉了也不难受,这时候喝醉晚上也能醒过来,而且那种大醉初醒的人更容易头脑发热啊!
为了她和贺楼远一家人今后的幸福生活,她是真打算让李旬多多地喝,反正皇宫买酒的银子也没少过,虽然这种喝法有点浪费,浪费的也是李家国库的银子。
甚至为了能让李旬多喝一点,凌小柔还特意找了个嘴甜的宫女过来给李旬劝酒,一定要保证李旬喝的大脑反应迟钝才行。
果然如凌小柔所想,那位嘴甜的宫女也真是能说,把李旬说的晕头转向的,借着酒劲儿哄的都有些找不着北了,越喝越多。菜也没少吃,等宫女完成任务之后回来复命,皇上已经躺到桌子底下了。
凌小柔赶紧让人把太上皇送回去,总不能让他在御膳房里睡吧。
凌小柔把御膳房的事情安排好后就奔太皇太后宫中来了,今儿大年三十,太皇太后这里也热闹非凡,就是往常太皇太后懒得让人过来请安,但依着规矩今日也得受这个累了。
好在老一辈的夫人中也有几个与太皇太后有话聊的,太皇太后就把这几个留下来陪她说话,剩下的就都打发到太后那里,与她相比太后和太妃们更喜欢这样的热闹。
凌小柔到时,太皇太后这里就剩下几位与宁远王老太妃那一辈的夫人们了,虽然按着身份凌小柔更高一些,但还是依着辈份向几位夫人见了礼。
因着太上皇回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这些夫人在太皇太后面前也就没多少顾忌了,不然她们都不知道今年过年要找什么话题,太皇太后再看的开,大过年的也难免会想儿子,她们也怕触了太皇太后的忌讳。
好在太上皇还活着,也能多些话题,只是刚刚才一提起太上皇,太皇太后就咬牙切齿的样子,倒是让人不再敢提了,好在儿子回来了太皇太后再气,也不会被一些话题引起伤心,她们说话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
若真说起来这个太上皇是真不着调,儿子才那么大他就整这么一出事,也幸好宁远王临危受命挑起大梁,不然小皇上还不得被一些人给生吞了?
原本因太上皇驾崩,那些以小皇上年幼不堪重任、或是有别的想法坚称皇上登基并非先皇意愿,甚至拿太上皇的驾崩与皇上有关为借口的大臣,这回也都消停了。
太上皇还活着,这比什么都能说明事实了,他只要开口说一句当今皇上是他看好的,也是他授命的,那些还敢有异议的大臣就成了乱臣贼子,所以在这个时候不管之前蹦跶的多欢,都得夹起尾巴做人,还得看皇上和宁远王会不会秋后算账。
而在朝中动荡之时,护着皇上一路顺利走来的宁远王更是劳苦功高,不管愿意不愿意,凌小柔这回都因这一年来宁远王府的高调而成为众人焦点。
而一早进宫就被太皇太后派人接到身边的三个宝贝更是焦点中的焦点,越长越精致的三个孩子真是人见人爱,不管是羡慕也好,嫉妒也好,看太皇太后对这三个孩子的宠爱程度,只要不是蠢笨的,说出口的话都得是好听的。
凌小柔虽然明白这些夫人说的话未必都是发自真心,但谁不爱听好话?尤其是当娘的,最爱听的莫不是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凌小柔脸上一直笑眯眯的,连太皇太后脸上都笑的像开了花似的。
因昨日就封笔了,今日又不用早朝,明诚难得睡了个好觉,只是在御书房睡习惯了,也就没回后宫,也就与去瞧他的李旬错过了。
忙了一年,突然闲下来,明诚倒也有不适应,吃过早饭后想着今儿是年宴,晚上要在宫中宴请群臣,明儿初一还要祭祖,想来会很累,明诚又躺回床上,打算再睡一觉,养足精神。
刚睡下就有太监来报,说是太上皇之前去皇上寝宫了,只是没见着人就又去了御膳房,问皇上可是要去见太上皇。
明诚将手臂枕在脑后,望着大气的屋顶,想了半天闷声道:“朕困了,睡醒再说吧!”
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背给报事的公公。
眼看小皇上是不想见太上皇,公公心里叹气:也难怪小皇上有脾气,这一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这个做太监的比谁都清楚,要说太上皇也真是的,怎么就舍得让这么小的孩子担下那么重的担子?若是没有宁远王在,小皇上能不能挺过这一年都不好说。既然小皇上不想见太上皇,那也是太上皇自个作的。
而明诚面对着墙里,眼睛却睁的大大的,他想不想见李旬呢?说实话还真想见。虽然一直与李旬父子感情不深,但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爹,而且,明诚一直想问李旬,当初怎么就想着把皇位传给他了?
想到从前的种种,明诚真没觉着李旬对他是不同的,甚至因为他生母的原因,李旬对他还不如别的皇子,虽然那些皇子生母出身都不高,可也比他那个获罪而被赐死的娘强吧?
再说,那些皇子李旬因为有生母在,不时还会过去瞧瞧,却从来连看都没看过他一眼,从前那些明里暗里要害他的人,李旬也从没想过替他撑腰,怎么就想着把皇位传给他了?
想到在渭城府时快乐的日子,只是做个小商人,开几间小铺子他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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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1 皇上手冷,暖暖
要过年了,太皇太后的养怡殿里热闹的让明诚探头看了一眼就有些打退堂鼓。他也是心急了些,他才多大啊,这事也不急在一时,怎么就急巴巴地过来见人了?
其实这件事就是等过了年再提也不迟,可如今他来都来了,总不能不进去看看就走人吧,这些日子因凌小柔从中周旋,太皇太后对他亲近了不少,每次他过来请安也不会拿着冷脸看他,有时还会关心一下他的饮食起居,明诚已经很满足了。
可若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他来了,门都没进就又走了,太皇太后会不会多想?
所以,即使知道太皇太后这里都是来请安的命妇,明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好在刚一进养怡殿的院子,就看到他巴巴跑来想见的人,原本瘦弱的小姑娘在太皇太后这里养了段日子,因太皇太后的喜爱,每天都吃好喝好,心情也舒畅,整个人就也圆润了不少,虽然还不算胖,但小脸上有肉了,瞧着就是那么可爱。
照这么养下去,等到他到了年纪,也能养出一副易生养的好身材,让明诚越看越满意,已经在心里算着要怎么吩咐御膳房每日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了。
段锦儿正跟宫女们忙着贴福字,这福字还是明诚亲手写的,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已经初具风骨,也算是难得的好字了,段锦儿拿着就爱不释手,央着明诚给她多写了两副,如今更是贴在她住的偏殿门前,配上她亲手剪的窗花,还怪喜庆的。
正贴着福字,就听宫女太监给皇上请安的声音,段锦儿也跟着跪了下去,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皇上让起身,段锦儿跟宫女太监们一起心里打起鼓,也不知皇上这是在哪受了气,想要拿他们撒气吗?
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见明诚直直地盯着她看,边看还边点头,就好像酝酿着什么似的。
段锦儿吓的把头低下,心里却合计着,难道皇上是觉得她受太皇太后的喜受,抢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疼爱?
虽然段锦儿在段府时很少被人记起,虽然是嫡女,过的却连庶女都不如,进宫后才从太皇太后这里感受到亲情,可若是因此被皇上记恨上,她觉得她其实也是可以把太皇太后还给皇上的,毕竟皇上有那样一个爹也怪不容易的,也就能从太皇太后这里得到一些疼爱了,如今还要被她抢走一些,皇上也是可怜的孩子。
而且,被皇上惦记上了,那也未必就是好事,她心里挺没底的,是真动了要躲避的念头。
明诚一直盯着段锦儿看,忘了让地上跪着的人起身,直到身后跟的公公提醒,明诚才反应过来,天寒地冻的,这些人跪的久了些。
瞧瞧段锦儿虽然长了些肉,却还有些单薄的身子,明诚好个心疼,这小身子骨能受得了冻吗?不行,从现在开始就得养肉了。
不过,虽然段锦儿瞧着瘦了点,但前景很好,想想之前瘦的像把骨头似的,如今不也粉白粉白的?长相也怪可人疼的,难怪皇祖母这样喜欢她了。
明诚几步走到段锦儿身旁,亲自伸手去把锦儿扶起来,“锦儿姐姐,你与朕也不是外人,往后无需这般大礼。”
段锦儿却不敢应,在皇上面前,除了最亲近的长辈不用大礼参拜,位份低一些的妃子都得跪迎,她算哪根葱啊,皇上说不用大礼,她就真敢不用大礼了?那不是等着让人抓把柄吗?
见段锦儿没应,明诚也不急,拉着段锦儿的手就没松开,虽然人看着瘦,小手还是肉肉的暖暖的,很好捏,想来段锦儿就是骨架小才显瘦,身上还是有些肉的,明诚对此很满意,怎么也舍不得放开了。
段锦儿与明诚也算熟识了,虽然因为身份上的差距,她不能把明诚当孩子看,但接触久了又都是年纪差不太多,她也不可能像别人一样把明诚看得太高高在上。
被明诚拉着手时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明诚与三胞胎一样,是跟她亲近,而且明诚一路跑过来,小手指尖还有些冰冰的,段锦儿犹豫了下,就反手把明诚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皇上,外面冷,瞧你这手冰的,快进屋烤烤火吧!”
毕竟是比明诚大两岁,虽然段锦儿的手不是很大,也比明诚的手大一些,热热的又很舒服,明诚虽然觉得他这样被段锦儿握着小手像是被牵着的孩子,但也只是挣了一下就放弃了,任段锦儿握着他的手把他往屋子里拉。
见皇上来了,被太皇太后赐了座的夫人们起身给明诚请安,明诚让人起身,见凌小柔也跟在夫人一起向他请安,再次对皇上这个身份有些不满意了。
在他心里凌小柔就跟他亲娘似的,在外人面前却碍于身份要给他请安,心里怎么也是不得劲。
之后明诚又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太皇太后见到明诚时倒是有些喜色,唤明诚到跟前坐着,看到明诚与段锦儿牵着的小手也但笑不语。
明诚走到太皇太后身边,被放在榻上玩的宝贝们都跑过来,同时也看到明诚与段锦儿牵着手,修逸不高兴了,“锦儿姐姐,你跟皇上哥哥牵手,是喜欢跟皇上哥哥玩,不喜欢跟修逸玩了?”
见段锦儿脸‘腾’地就红了,语柔在他的头上敲了一记,“乱说话,那是皇上哥哥手冷,锦儿姐姐给他暖手呢。”
段锦儿的脸更红了,再看修谨那副好似什么都很了然的神色,段锦儿突然就觉出今儿明诚的古怪。
以往虽然跟她还算亲近,也没有这般亲近,而且今儿一过来看她的眼神就不对,虽然段锦儿到了明日才九岁,可无论是从前的生活环境,还是在宫里整日被教着学了不少,她都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古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皇上明日才到七岁,但今日他们牵手进来的样子被传出去,还不定要传出什么闲话。
若明诚有那心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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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 父子谈心
李旬这一觉睡的非常沉,也非常香,若不是宫女过来唤他起来收拾,李旬一觉就能把晚上的宫宴给睡过去。
伸个懒腰,酒劲还没怎么清醒,虽然不算难受,晕乎乎的人也懒洋洋的。
梳洗过后,李旬又换了一身新衣,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人还是挺帅的,可这身明黄的太上皇服饰生生把人显老了十几岁,李旬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比他当初穿龙袍时的精气神可差太多了,只是也只能在心里抱怨抱怨,谁让他如今是太上皇而不是皇上,在这种场合穿戴都是有规矩的,哪能随着他的心意?
李旬对着镜子一直在撇嘴,之后就坐在椅子里等宫宴开始,等着等着就又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的,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明诚带人过来迎太上皇时,一进来就看到太上皇在那里跟鸡啄米似的,身旁的太监正要高声唱喝,被明诚制止了。
明诚走近李旬,围着李旬转了两圈,之后就蹲到李旬腿前,仰着头看李旬点头。
明诚对李旬的感情有些复杂,在遇到师父师娘之前,他也曾期待过父爱,为了让李旬多看他几眼,明诚极尽表现出自己的乖巧,可每次见面李旬的目光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多做停留。
明诚不能说是不失望,虽然李旬对他别的兄弟姐妹也淡淡的,但那些兄弟姐妹都是有娘在,当娘的不说为孩子打算,自己也想尽办法争宠,不时总是能请得李旬过去见上一面。
明诚就觉得在几个兄弟姐妹之中,他就是那个被父皇最不待见的。就像那个刁蛮骄纵的雅娴公主,不也常常在他面前显摆又被父皇夸乖巧了,还是父皇又赏了什么给她。也只有他即使是父皇赏的,也都是大家一起有,只是没有把他落下罢了。
明诚从没想过有一天李旬想要自由的时候会想着将皇位传给他,更没想过为了他能好好地长大,而把他送到宁远王身边,这些举动虽然看似无情,但明诚却总觉得李旬其实真是为了他好。
一个没娘护着的孩子,在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若是李旬再对他多眷顾一点,之前那些针对他的迫害就不可能那样轻松了。
明诚其实还是感激李旬的,即使对他的孺慕之情也不像从前那么强烈,可对他的用心却不能无动于衷,就是皇位并非他想要的,但为了让他继承皇位的时候身边有人能护着,李旬该想该做的也做了不少。
只是对于李旬为了自由而任性的做法他还是不予置评。
李旬头点了一会儿,始终无法睡实,迷茫地睁了下眼睛,就看到腿前面蹲着的小孩,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煞是晃眼。
李旬撑着眼皮仔细看了,突然一笑,伸手把明诚拉进怀里,“儿子,想父皇没有?”
明诚鼻子一酸,却倔强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坐在李旬的腿上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李旬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当初明诚也是他期待着出生的孩子,只是因陈淑仪恃宠而骄才被他厌烦了,但这个孩子在几个子女中却是他最看中的,又是长子,他自然是感情深一些。
只是在没有亲娘护着情况下,就算当初是养在贤妃名下,不是自己生的感情总是不同,贤妃对明诚也不是很亲近,宫里那么些人都盯着,他若是表现的太重视明诚,绝对是给明诚找麻烦,所以他心里虽然关注着孩子,表面上让人看着却是因为明诚生母的原因被皇上厌弃了。
可毕竟是他的血脉,若说不在乎也不可能,不然也不会把孩子送到宁远王府去养,无非就是想让明诚与贺楼远处出感情,出了什么事贺楼远能帮帮。
只是因着陈淑仪的关系,李旬也没抱太大希望,却不想明诚与宁远王府会处的如此之好,李旬才敢在头脑发热的时候下了那么大的决定。
只是现在回头再想想,他也确实是做的过了,那么小的孩子担起一国之责,就是有贺楼远在旁辅佐,也真是险了些,可后悔也晚了,让出的皇位也没有再让回的道理。
好在一切都没走到最坏的地步,他如今回来了,可得帮衬着点孩子了。
在明诚的背上拍了拍,“明诚,这也没外人,咱父子俩谈谈心呗!”
明诚虽然小,但本来就心思成熟,又做了一年皇上也不可能把他当成真正的小孩子。
李旬呢,本来性子就跳脱,只是做皇帝之后在人前硬是被压抑了,如今在外面跑了近一年的时间,接触了不同的人之后本性里的那些东西就都暴露出来。
明诚瞧着与以往很是不同的父皇,下意识点了点头,总觉得这种男人之间的话题,他也该跟李旬好好唠唠了。
太监宫女很识趣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谈心’的父子。
时间很快到了,官员们与带来的家眷们分别入席,就等着看今年的宫宴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几年前宁远王妃还是表小姐时,又辣又爽的火锅盛宴很是让人难忘,虽然如今想再吃麻辣火锅都不难了,但不是宁远王妃带人整治出来的,总觉得味道不那么正宗,即使火锅的底料都是出自宁远王府,也像是缺了什么。
难得今年年宴又是宁远王妃带人整治的,他们自然是期待的。
而再早些年宫里过年时虽然也会有年宴,但却从没这样的规模,一是国库没有如今充裕,二也是没有这么多的美食让人期待,不过就是走走过场,哪像此时围在一起的大臣们不再谈论国事,而是议论今儿又能吃到什么新奇的东西。
晚宴准备好,一道道精美绝伦的菜都摆在桌案上,只等着皇上一声令下宫宴就要开始。
可等来等去,做好的菜已经从热气腾腾变成冰冰凉,也没听到皇上传菜,御厨们一个个都皱起眉头,有些菜是可以冷了吃的,有些菜则是只有热着才好吃,如今菜都凉了,可不是影响味道和口感了?
可若说回锅再热一下的话,菜的摆盘也要被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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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 一碗鱼引来的斗争
果然,直到皇上和太上皇姗姗来迟,宫宴在众人期盼之中开始了,几个轮番上阵的公主们也没在修谨和修逸身上套到什么话,更没让修谨修逸说出喜欢谁讨厌谁,一个个气的小脸铁青。
皇上和太上皇过来时,很多人都眼尖地看到皇上眼睛是红红的,显然之前是哭过的,这也就能理解为何他们迟迟未过来,连着宫宴的时间都耽误了。
李旬和明诚过来之前才派人去请太皇太后过来,所以李旬和明诚就坐后又等了一会儿,太皇太后这才过来,一见儿子太皇太后只扫了一眼就入席了,之后再是连眼神也没赏一个,显然是心里的气还没消。
李旬的脸皮厚,也知道这事是他做的不对,挨着太皇太后坐下小声地哄着,母子有什么隔夜仇,太皇太后也就是气李旬不靠谱,哄了几句也就笑了,一听李旬还从外面给她带了礼物回来,心里也满欣慰。
倒是一旁给太上皇和太皇太后见过礼之后,就跟背景板似的太妃们直揉帕子。
太后斜着眼睨着那几个连情绪都懒得掩饰的女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如今李旬数的着的妃子就在座这几个了,位份也都定下来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就算真让她们再生个儿子出来,还能让皇上给她们的儿子让位?而且,生了儿子也不能养在宫里,难道还想着跟儿子一起分府出去过吗?与其还想着怎么争宠,不如就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得了。
反正她有两个公主在身边,又不用被皇上猜忌,已经很满足了。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了,明诚朝侍候的总管太监点点头,总管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宫宴正式开始。
一道道飘着香气的菜被端上桌,那些摆在盘子里的冷菜固然好看,却没引起大臣们太多兴致,说起来这些年京城里刮的美食风不可谓不大,这些人往日也是被请着吃惯了,对于一些平常的菜式已经引不起兴致了。
但今年的宫有宁远王妃在,注定要与往年不同,所以,那些被宫女们用托盘托着、盖着盖子的大碗就更吸引人了,只是碗盖的太严密,连点香味都飘不出来,在所有菜都上桌之前狠是让人望眼欲穿了一把。
直到菜都摆的满满的,偷偷一数,每桌都是十六个菜,倒没像之前盛行的全席宴那般繁复,但十六个菜中有十个却是用大碗装着的,显然都不是普通的煎炸烹炒,倒有些神神秘秘的意思。
直到所有菜都上齐了,皇上又点了下头,宫女上前将大碗的盖子都揭了,群臣才看清碗里面的东西,随着香味随之而出,有嘴馋的口水已经流了出来,又猛地吸了回去。
佛跳墙自然是这次宫宴里最著名的一道美食,不用吃已经知其味美,而剩余的大碗中所装的菜也不像群臣想的那样都是汤汤水水的,而是炖制火候相当足,色香味都不比佛跳墙差的美食,荤香肥美的人让忍不住就想拿筷子狠狠地都抢到自己的碗中。
随着皇上和太上皇,以及太皇太后动了筷子,群臣们可没那么多矜持可守,反正从前参加宫宴的时候比这丢脸的都有,也不差这一次了。
连与语柔等人坐在一桌的小王爷和公主们都没受得住馋,指使着宫女快速地往自己面前的碗里夹菜,虽然在宫中他们一直吃的不错,可像这样的美食也很难吃到,真正厨艺最高的御厨也只管太皇太后、皇上和太后的饮食,就是一般的太妃都没这待遇,更别说他们几个不受宠的小王爷、小公主了。
尤其是搬出宫外的小王爷们,府上用的厨子也是从外面招的,连最差的御厨都比不上,也就是比一般人家好一些罢了。
倒是语柔兄妹三个和段锦儿要矜持一些,平日在家里凌小柔都是换着花样地做各种美食,兄妹三个嘴都吃的刁了,桌上的菜虽然美味,倒不至于让他们吃到忘我。
而且,孩子虽小心思却不小,别人都失态了,这不更能显出他们规矩出众够矜持?同时也能显出这些被别人趋之若鹜的美食,他们都是常吃的,可不能让人把宁远王府瞧扁了。
至于说公主们和小王爷们看过来时各种羡慕嫉妒的眼神,可是大大地愉悦到他们了。
虽然那几个公主看修谨和修逸的眼神更势在必行,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宁远王府也不是谁都能强迫的。
真就为了几口美食就非要嫁到宁远王府来,他们也不稀罕!
而与兄妹三个一样没为美食失去理智的还有段锦儿,这段日子在太皇太后身边养着,吃的也都是御厨们精心做出的美食,段锦儿对这些外面难得一见的食物虽然吃的很享受,却也不至于吃到忘我。
偶尔吃到喜欢的还能记得让宫女给兄妹三人也夹些过去,可以说是难得还有理智的。
可她这样淡定的模样看在明诚的眼中就有些心疼了,瞧她吃着这样的美食还能谨小慎微的样子,只当段锦儿是在一群公主小王爷面前不敢动筷子。
想到段锦儿好像是爱吃鱼的,喊来总管太监,指着桌上一只装着炖鱼的大碗让给端了过去。
段锦儿虽然这些日子在太皇太后这里吃多了美味,不像别人一样对美食没有自制力,但还是吃的美滋滋的。
虽然因父亲的官职她本不应在这桌,但她深得太皇太后的喜爱,就是宫里的这些公主平日见了她都和颜悦色的,所以同在一桌吃饭也没谁会因身份问题来为难她。
就是一向不太合群的雅娴公主最多也就是对她视而不见,当初在太皇太后那里被语柔他们设计着吃了亏,连带着她把太皇太后也一并恨上了,对段锦儿没有冷言相对已经算是她成熟了。
只是这群孩子们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两个公主也就跟她差不多大,她还真不好意思跟小孩子抢,所以被明诚误会是不敢动筷子。
当宫女把那盘鱼端到段锦儿面前,得知是皇上赏的,不需她谢恩时,段锦儿朝明诚那边看一眼,见明诚也正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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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 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只是明诚显然想错了,雅娴再不好,也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女,要训也得关起门来,不然失了的可是皇家的面子。
太皇太后只是向方太妃看去,方太妃早在雅娴这边出事时就暗叫不好了,来之前她就怕雅娴刁蛮性子发作,已经耳提面命地说了大半天,想不到真到了时候雅娴还是闹出事了。
虽然不知那边是因何事闹起来,但显然是由雅娴闹起来的,若是不好好处理了,又当着群臣和另一边诰命夫人们的面,往后雅娴的坏名声怕是要传出去了。
于是,在太皇太后看过来,皇上看过来,太上皇也看过来时,方太妃真是哭的心都有了,别人生了皇子皇女都是固宠的,她倒好,生了个惹事的祖宗。
这时候还不能说雅娴的不是,而且,太皇太后、太上皇、皇上都没发话,她就是被看了,也不能自作主张。
方太妃只能求助地看太上皇,但愿他这个当爹的能为了女儿说几句好话。
李旬之前还是有点喜欢雅娴公主,孩子聪明伶俐,又会撒娇卖乖,这些公主之中他还真对雅娴好上一些,只是他一向对宫中的女人没多少感情,心里总是想找一份能像贺楼远和凌小柔一样的爱情,所以对谁的感情都淡。
如今见雅娴公主丢脸都丢到群臣面前,心里就有原本那点薄薄的感情也没剩下多少,只是碍于那毕竟是他的女儿,若是此时斥责了,往后想嫁人都不容易。
于是,忍着怒火笑道:“雅娴怎么这么不小心?瞧把你五妹的新衣都弄脏了,还不带你五妹下去换衣服。”
雅娴公主原本见弄脏素馨公主的衣服还吓了一跳,她只是想使使性子,让别人多注意她一些,却没想弄出这么大动静,见人都看向这边有些吓傻了,可一听李旬没有训她,声音里还带着笑,想到她曾经也是父皇疼爱的女儿,若还是父皇做皇帝,注意到的就会是她,宫女送来的这盘菜也会是她的,哪能让个小官儿的女儿抢了风头?
想来父皇一定是之前没注意到她,这不别人都用责备的目光盯着她看时,只有父皇是对着她笑的,想必父皇也是会为她撑腰的,一定会怪罪皇兄只看到段锦儿,眼里没有她这个妹妹。
于是,雅娴公主不但没照李旬说的带素馨公主下去换衣服,反而扁着嘴唤了声:“父皇……”
李旬微微皱眉,太监总管回话时他可是听着了,不就是为了一盘明诚赏给段锦儿的菜吗?而且还是雅娴无理在先,怎么倒像是她受了委屈。
朝方太妃使个眼色,让她赶紧带女儿下去,大过年的,别在群臣面前丢人。
方太妃赶紧起身走到雅娴身边,见雅娴还不死心地盯着李旬看,方太妃叹口气,她进宫也有些年了,对李旬的性子很是了解。
别看李旬大多数时都笑眯眯的,脾气也很好,但一个能从众多皇子中笑到最后的,再看他那些兄弟如今还有几个活着的?李旬脾气可能真好吗?
若雅娴再不识趣地跟着走,别看李旬此时看雅娴还带着笑,说不准下一刻就变脸。
她深知之前把明诚得罪狠了,李旬再对雅娴真厌烦了,他和雅娴往后在宫里就真的没有靠山。
而且,太皇太后和那些太妃们都看着,这时候无论是谁说雅娴一句不好听的,雅娴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方太妃怕雅娴再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雅娴别闹了,跟母妃回去,别惹你父皇生气。”
说完,让宫女先带素馨下去换衣服,并笑着对因心疼新衣服而眼泪汪汪的素馨道:“方母妃那里有两匹上好的云锦料子,回头给你送去,让你母妃给你做几件新衣,咱们换着穿。”
素馨听了破啼为笑,“素馨谢过方母妃。”
雅娴委屈地扁着嘴,“母妃,那两匹是雅娴的。”
素馨眼泪又要流出来,方太妃瞪了雅娴一眼,对素馨笑道:“雅娴跟你开玩笑呢,方母妃那里还有好几匹。”
雅娴看了方太妃几眼,又狠狠地瞪了素馨一眼,对着方太妃吼道:“你也跟别人一样就会欺负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看你拿什么争宠。”
一跺脚,雅娴撞开挡在她身后的宫女,从宫宴上跑出去。
方太妃尴尬地想笑却笑不出来,用孩子来争宠这种事在后宫中是最常见的,可从来没人会拿出来说,以往李旬还是皇帝时,方太妃这事没少做,想不到竟然被女儿看明白了,如今在宫宴上这么吼出来,不用过了今晚,她就得成了全宫的笑柄不说,还得被人笑话教女无方。
见李旬看她的目光已经带了不耐,方太妃真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方太妃见雅娴跑了,让宫女太监跟着去追,左右在皇宫里也出不了什么事,今儿是大年三十,太上皇刚回宫,宫宴过后跟谁回宫可是很有说道的,在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先离席呢?
结果,刚坐回去,太皇太后道:“方太妃,雅娴身子不适,哀家知你惦记,这里不用你陪着了,哀家和太上皇都不会怪你。”
方太妃刚举起筷子的手顿在半空,讪讪地应了声‘是’,带着随身宫女出了宫宴,心里却狠狠地把那些笑眯眯看她笑话的太妃们骂了无数遍。
因闹出这样一场,虽然后来又有舞姬歌姬献艺,但大臣们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不时拿眼神去看李旬,总觉得他不会教子女,也幸好当初皇上是交给宁远王来养的,不然都养成雅娴公主这种骄纵又拎不清的性子,大衍国还有前途吗?
于是,无形之中,那些之前还想因明诚继位而闹些事的大臣们都熄了念头。
太上皇虽然子嗣不丰,但儿子还是有几个的,只要不是想造反,那就只能在太上皇的儿子里面选个出来,可瞧雅娴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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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太上皇做生意风生水起
对于刚刚回宫的太上皇,太妃们都跃跃欲试地想把他拉进自己的宫中,有子女傍身的想要拔得头筹,让别的女人羡慕嫉妒恨;没子女的就想趁机能怀上,虽然生下来也是跟皇位无缘了,这辈子也只能做个闲散王爷,可没宠的日子有个孩子养也不那么寂寞。
李旬对此真是毫无所觉,之前喝的多了,虽然醒来看着还像正常人,但脑子里晕晕的,不然也不会煽情地拉着明诚话家常。
在年宴上再喝了王府特酿,一时没忍住又多喝了几杯,等年宴散时虽然没醉的跟烂泥似的,也得让人扶着才能走。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贺楼远站在一棵树下等他,李旬带着醉意的笑奔贺楼远过来,“贺楼,你也喝醉了在这醒酒呢?”
扑鼻就是一阵酒气,贺楼远很不给面子地向后退了两步,给李旬见了礼。李旬摆手,笑的很激动,“又不是外人,那么多礼做甚?朕还要感谢你替朕把儿子养的那么好。”
说着就弯腰要给贺楼远见礼,贺楼远赶忙向前一步迎上去,伸手一扶借着巧劲把李旬给带歪了,眼看人要扑到地上贺楼远才把人又薅了起来,“太上皇,你喝多了小心别摔到。”
打是打、闹是闹,若真让李旬给他见礼了,回头李旬酒一醒还指不定得怎么郁闷。
他郁闷不郁闷贺楼远倒是管不着,就怕到时一郁闷了再不承认他今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那他今晚来的目的不就达不成了?
李旬被这么险些一摔,酒劲就醒了几分,一脸迷茫地看贺楼远,“贺楼,宫宴都散了,你不回宁远王府陪小柔儿,就不怕小柔儿生气了不让你进屋?”
贺楼远‘哼’了声,“太上皇,臣此来是有话要与太上皇说。”
李旬歪着脑袋,晃着身子,好笑道:“有什么话不能等明儿再说?非要大半夜在这里堵着朕来说。”
说完朝贺楼远眨眨眼,很有些猥琐地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前外面的人可是没少传你与朕的闲话,还是你对朕……”
“臣有大丫了……”说完,贺楼远无比嫌弃地瞅着李旬,意思很显然太上皇哪能跟大丫比?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借着酒劲,李旬这牛脾气还上来了,指着贺楼远道:“喂,贺楼,你这是什么眼神?嫌弃朕了?切,真以为朕看得上你啊?不信你现在就躺朕床上,看朕眼皮抬不抬一下。”
“臣谢过皇上看不上。”贺楼远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有些后悔不该趁他喝醉时过来,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喝醉了这般无赖,记得从前每次拿李旬没办法时都是用灌酒这招。李旬都是喝多了就睡,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是这一年在外面李旬学坏了?还是就不该给他喝这么好的酒,不然真醉成一滩泥了也让人省心。
李旬冷哼一声,胳膊搭着太监的肩头,示意可以送他回去了,和贺楼远他真没什么好说的,每次说完了都能把他气个半死。
贺楼远却没有想让他就这么走的意思,不然今晚不就白留下来堵李旬了,在京城都待了一年了,就算是隔几日就有一封信过来,他还是很挂念家中的老娘。
每次看老太妃在信里问起三个孩子,虽然没有亲眼见着,贺楼远也知道娘有多想孩子,哪怕有二弟家的儿子在身边,可这三个孩子也算是老太妃一手拉拔这么大的,能不想吗?
所以,贺楼远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向李旬辞行,但辞行之前还得把明诚安排明白了,孩子身边是有不少人帮着,但能完全信任的却不多,李旬做了几年皇帝再不靠谱,能把皇位坐稳了也有他的本事,只要说动他自愿留在京城帮明诚几年,明诚也不必担心了。
按说这些不该贺楼远操心,可谁让明诚贪上这么个爹,当皇帝时都能没事跑到渭城府那么远去游玩,这不当皇帝了谁知道哪天又跑了,总不能拿绳子拴上吧?
贺楼远的想法也很简单,李旬不是对做生意有瘾吗?如果找几个生意给他玩玩,赚到钱了心思扑在上面也就不想走了,只要人留在京城,也不用他一直替明诚拿主意,在大事上能给明诚出出主意也就成了。
李旬留在明诚身边比他留在明诚身边的优势就是大臣们的心,太上皇在背后看着,大臣们还敢动那些歪脑筋吗?
见李旬要走,贺楼远立马挡在前面拦人,“太上皇,臣有件事想要拜托太上皇,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旬翻着醉眼,想了想,“既然不知当说不当说,想好了再决定也不迟。”
贺楼远被噎的咬牙,“臣想好了,今晚就说。”
李旬叹了口气,他以往跟贺楼家兄弟斗智斗勇就没一次赢的,虽然贺楼远学识不咋样,可脑子灵活,兵法用的那叫一个纯熟,就是他提起十二分精神,十次有九次还是要钻进贺楼远的套子里。
难得一次没钻进去吧,贺楼远也能打得他主动钻进去,也就相当于被贺楼远算计十次就得被算计着十次。
而贺楼玉呢?脑子比贺楼远还要狡猾,虽然动手两人能打个平手,可贺楼玉坏水多啊,被他算计一次比被贺楼远算计损失还惨重。
久了李旬也就习惯贺楼家兄弟说什么开门见山,至少这样他痛快地答应下来总比被算计了答应面子上好看一些。
而此时看贺楼远一脸都是算计,李旬咂巴咂巴嘴,有心不听贺楼远要拜托什么吧,可被贺楼远一瞪,他很没骨气地点头了。
被算计了答应是没面子,可总比被打的答应了有面子啊。
贺楼远见李旬点头,心里这个高兴,看李旬时也有了笑意,却把李旬笑的要哭,这得是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从来脸都冷的跟冰山似的宁远王笑出来?不会要了他半条命吧?
贺楼远从怀里掏出几本蓝皮账本,大冬天穿的厚,李旬还真没看出来贺楼远还是带着东西来的,每一本账本都有半指厚,数一数竟有五本之多,难为王爷是怎么揣着的?
而且这么一翻,借着宫人们打着的灯笼光,李旬看出来这个账本竟然都是各种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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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 初二回娘家
贺楼远心满意足地走了,至于他为何赶在这时候来堵李旬,而不是等着明日再说?虽然不能立马就离开京城回渭城府,贺楼远也没想着一直那么忙下去。
难得过年不办政务,他还打算着带凌小柔和孩子们出去游玩,别看刚下了一场大雪,如今出城的路都清干净了,城外的庄子正是玩雪的好时候。
刚入冬的时候屈鸿泽按凌小柔说的在庄子里开了个冰场,有冰上爬犁,还有坐在木制或竹编又或者是牛皮的滑雪工具里,从用雪和水冻出的斜坡上往下滑,从最开始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可玩之后,每天去庄子里玩的人就络绎不绝。
玩累了还有各种热饮美食可以享用,那银子赚的,比在城里开酒楼都强,若不是渭城府的雪停不住,他都想在渭城府也弄这样的冰场了。
可惜渭城府的雪一落地没多久就化了,想玩也没那条件。
凌小柔却说虽然没雪可滑,却可以滑草,到时弄个庄子修建起来,垫起的土堆上种满顺滑又生长力顽强的草,绝对不会比滑雪吸引的人少。
贺楼远听后更是归心似箭了,只是李旬就算接手生意不离开京城了,他要交接的事情还有不少,就算要走也得等一个月才能启程。
刚好等到开春,行路时孩子也不遭罪,一家人能赶在入夏之前回渭城府,那边冬日不像京城这般严寒,到了夏日也不像京城这般炎热。
而且,年前凌锋来了一封信,说是要到京城来找他们一起过年,结果因为大雪封路过不来,就到别处先逛逛了,如今路通了,自然也是要先进京一趟,汇合了再一起回渭城府。
贺楼远心里再急,这时候也只能等着了。
贺楼远走后,李旬怀里揣着沉甸甸的账本,对未来的日子顿时就期待起来,只是刚过了年,大正月的再好的生意也不可能开门,就算他心急,最快也要等到过了初五。
想到这些生意都是明诚的,他这也算是父承子业,又记起之前跟明诚谈心谈的那个感慨,为了之前被他有间无意疏忽的亲情,李旬非让人把他送到明诚住的宫殿里。
侍候的太监之前也得了妃子们的贿赂,自然是想要把李旬送到塞银子最多的妃子那里,结果劝了几句,李旬把眼一瞪,“怎么?朕想跟自己的儿子亲近还碍着你了?你送是不送?不送朕立马就换人侍候。”
太监虽然不是从前李旬常用的,心倒是细,从前侍候时也留心过李旬的性子,只是让他想不到太上皇离开一年时间,再回来跟从前变化很大。
原本只要不发脾气时挺好侍候的,身边的人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太上皇也懒得理,这怎么一回宫就变得眼里不揉沙子了?看来今儿太妃们的打赏他收的就有点愧疚了,不过赏是她们硬塞的,就算差事没办好也没有人会要他还回去。
大不了就把一切都推到太上皇那里,反正牛不喝水谁还能强按头啊?
太监再也不敢多话,只能把李旬送到御辇之上,让人抬着去明诚住的宫殿,好在离的也不远,李旬还没等打个盹就到了。
明诚之前也喝了几口酒,只是因为小没喝多少,但也是晕乎乎的,刚回来想洗个澡睡觉,李旬就被人送了来,一进门就搂过明诚喊乖儿子。
明诚满头黑线,虽然他是期待父爱,可突然一直缺失的父爱突然这么炽烈,他还有些接受不来。
看出李旬是醉了,又听太监说了李旬今晚要留在这里住,明诚哄着人就让太监侍候着先去洗浴,不然这一身酒味李旬不嫌薰,他还嫌薰呢。
好歹把李旬洗干净也哄舒服了,送去睡觉,明诚这才让人又换了水洗了一回。
擦干头发后,就见李旬躺在床上已经睡的很熟了,明诚坐在床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从前他一直以为不爱他的父皇,其实却是爱他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明诚总觉得就像一场梦似的。
躺在床上盯着李旬的睡相看个不停,都说宫里规严,明诚就是当了皇帝每天也总是被人教着这不许做,那不许做,睡觉都不能乱翻身,可看李旬的睡相,明诚就觉得教他规矩的人很失败,满床乱滚不说,还不时吧嗒嘴,也不知他平日就是这样,还是喝醉的原因,总之在明诚眼中,李旬再也没有从前高高在上时,他只能仰望的神圣,跟别人家的爹也没什么两样。
当李旬睡梦中把手臂伸长时,明诚不知怎么就躺了上去,被李旬抱在怀里暖暖的很安心,这种感觉就是从贺楼远那里都无法体会,明诚眼眶湿湿的弯了弯嘴角。
早上醒来的时候明诚还枕着李旬的手臂,迎上李旬无奈的笑时,喊了声:“父皇早!”
李旬‘嗯’了声,目光去落在自己的袖子上,明诚顺着李旬的目光看过去,明黄色的绸子上一摊湿湿的痕迹,而位置正是被他枕过的地方。
明诚脸红,看来是昨晚枕着父皇的手臂睡,压着腮帮子流的口水,瞧那一大摊子还没少流的样子。
皇上和太上皇怎么忙的贺楼远都管不着,一大早起来贺楼远先带着孩子们出去放鞭,三个娃娃都是大红绣金线的新袄子,只是语柔身上的样式和哥哥的不同,红袄子边上都缀着白狐的毛边,做的时候凌小柔又让人在领子的后面做上帽子,也滚了一圈白狐毛,出门的时候把帽子往头顶上一戴,更显得孩子粉白可爱。
大年初一没人拜年,宁远王府关起门自己热闹,除原本就留在京城看家的下人,那些从渭城府又跟过来的也多是在京城有亲戚,今儿大家在王府一同热闹热闹。
王妃一句话,王府里的厨子们就卯足了气力,就算菜式不如皇宫里的年宴精致,味道上绝对不逊色半分,放眼整个京城,就是高官富贾家眷吃的也没这席面,每年都是一句话,他们在宁远王府里当差,其实就是享福来着。
初二贺楼远送凌小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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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 让铁公鸡出出血
屈鸿安这时也回府了,跟屈鸿泽两人正陪着妹夫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当贺楼远一进厅里,原本还热络的气氛就变得沉闷起来,别说是那些女婿,就是屈鸿安和屈鸿泽看贺楼远都是一如既往的发怵,谁让从小就被他收拾惯了的,在他面前可不敢乱说话。
那些女婿们更因外面的传言,一时就觉得宁远王是个冷心冷情冷肝冷肺的,他那不多的热情都用在宁远王妃身上了,即使他们今儿来的目的有一半多是为了与宁远王‘巧遇’,可一看贺楼远进来,就都拘束的恨不得往人后躲了。
贺楼远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随即露出一个很爽朗的笑容,让女婿们松了口气,却让屈家兄弟寒毛都乍了起来。
谁让打小的经验看来,大表哥不笑则已,一笑就指不定要怎么整人呢?虽然在这种场合,他们都觉得大表哥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心里就是不安,直到贺楼远与那些女婿们谈天说地,虽然端着宁远王的架子却没让人觉得宁远王高不可攀。
女婿们都觉得那些关于宁远王如何如何冷,如何如何酷都是在外人面前,在自己家人面前还真是和蔼可亲,哪像之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那么恐怖了?
有女婿说着说着激动的满面红光,“今日我等能结识王爷姐夫,可谓是三生有幸。”
贺楼远忙摆手,“咱们各论各的,王妃是屈家的义女,本王却也是屈家的外甥,你们还是同妹妹们一同喊我表哥。”
女婿们就差没兴奋地跳起来叫了,虽然只是个称呼,但姐夫跟表哥的差别可大了,叫姐夫了就是隔了一层,但表哥就是实实在在的亲戚了。
虽然都知道宁远王是屈夫人外甥,跟屈家的庶女们没有半点血缘,但人家宁远王都不介意跟他们亲近,他们也不会傻傻地非要叫姐夫。
女婿们无论说什么,贺楼远都满面春风地听着,甚至有人提些不太过分的请求,贺楼远都应承的很痛快,可把不知贺楼远今儿心情好所以笑容也发自真心的屈家兄弟俩给惊呆了。
虽说贺楼远不是太保守的人,对于自家人也很大方,可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好说话?
结果稍稍一试探,就被贺楼远冷刀子眼一瞥,让兄弟俩欲哭无泪,表哥还是那个表哥,温和都是假相,虽然是想给人一种宁远王与屈家感情深厚的印象,但对亲亲表弟能不能也如春天般的温暖?
兄弟俩干脆就把前厅留给这些女婿们交流女婿经好了,他们还是去厨房催催,做为开酒楼和会馆出名的屈家,女婿登门这样大好的日子里,怎么能让人在菜式上挑出毛病来?
而且,大表哥来了,谁不知道大表哥无辣不欢?今儿可就是以麻辣火锅为主了呢。
吃饭的时候,望着红油辣香的火锅,女婿们有人就胆怯了,这么辣的火锅,真吃下去不得辣坏了?有心不吃吧见宁远王一见火锅就两眼放光,显然是投了宁远王的喜好了,为了博宁远王的好敢,别说是辣,就是毒都得硬着头皮吃。
结果夹了片满是红油的肉片放进嘴里,就觉得鲜香无比,虽然知道是辣的狠,可吃在嘴里竟不觉难受,忍不住就多夹了几筷子。
之前几年虽然也陪着夫人回过几次娘家,但多数的时候都是把人送回来他们就走,等时辰差不多了再来接人,毕竟都是庶女,留下来屈夫人也未必待见,还不如少过来。
甚至有时都是夫人们自个儿回来,若不是今年知道宁远王回来,为了过来见宁远王,他们或许还不会来,结果一吃上火锅都后悔了。
早就知道屈家美食出名,嫁出去的女儿也都会好些道拿手好菜,就冲着这几道拿手好菜,就把公婆都侍候的高高兴兴,只是他们忘了屈家庶出的小姐厨艺都那么好了,府里的厨子厨艺应该更好,早怎么就没想着过来尝尝呢?这些年真是错过不少。
看来往后没事也不用非等到正月初二这天,没事就陪夫人过来,屈家也不能把人往外赶,若是家里有人说夫人跑娘家跑的太勤,他们还可以拿宁远王来做借口。
再说,都知道自家夫人是庶女,嫁出去了还能这么念着嫡母,可不是个有心的?放在外面孝名一传开,可跟嫡女总回娘家不同。
女婿们边吃着边打算好往后没事就带夫人回娘家,屈家两兄弟还一无所知,不然若是被他们知道就因为一顿美食就为家里招来这么多吃白饭的,他们还不得吓的往后就拿青菜豆腐宴客了。
凌小柔和贺楼远这日在屈家过的很舒服,大少夫人虽然时常总脑子抽一下就与凌小敏作对,但大过年的人又这么多,她还是表现的很得体,凌小敏这些日子跟屈鸿泽在外面做生意,也少在府里妯娌间也没有什么磕磕绊绊,只要大少夫人不说酸话,她自然也不会想着去找大少夫人的麻烦。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连屈涵茗今儿也很有哥哥样,弟弟妹妹们吵起来时,他还跟着劝架,把平日里总是被屈涵茗欺负的屈涵达惊奇坏了。
什么时候大堂哥在他面前若是也能像在表弟表妹们这般有大样,他睡觉做梦都能笑醒了。
吃过午饭,又闲聊些许时候,便都各自回府,总的来说今儿在屈家过的都很顺心,尤其是看凌小敏过的好,凌小柔才更放心了。
今儿的天不错,夫妻俩也就没坐马车,凌小柔与贺楼远一边一个牵着语柔的小手,另一只手再牵了两个儿子,五个人走在街上、男的帅、女的美,三个孩子也精致漂亮的让人喜爱,很引人注目。
也就是过年时街上人不多,不然肯定会被人围着看了。
凌小柔耳尖地听到后面有妇人惊呼:“天哪,你看那一家子,会不会是宁远王一家?”
旁边的人听了也附和,“很有可能,谁不知宁远王王妃不但长得美,还一胎就生了三个好看的跟仙童似的宝贝疙瘩?除了宁远王府谁家还有这福气?”
凌小柔听了抿着嘴笑,低头就见语柔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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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8 谁疼谁知道
李旬气的牙痒,还真是铁公鸡!酒楼铺子的事就这么被他给躲了过去,不过昨晚他也喝了贺楼远不少好酒,也可以小小地得意一下,在以往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可当李旬哼着小曲,背着手回到皇宫,去见难得过年不用上朝的儿子,从明诚那里听说宁远王府就在刚刚他离宫这段时间里派人送了账单过来。
王府特酿两坛,各种珍肴十六道,足足从明诚这里弄走两万多两雪花银子,李旬顿时就觉得肝疼。
两坛王府特酿?他只喝了半坛都没有好不好,难怪昨晚贺楼远喝酒时那叫一个爽快,合着是别人拿角子他不心疼呗?
还有那十六道所谓的珍肴,也就瞧着佛跳墙还像那么回事,别的菜虽然味美,但熊掌都是豆腐做的,哪就值两万多两了银子了?
李旬气的跳脚,这真是谁出血谁疼啊。
在明诚眼前背着手转来转去,一边骂贺楼远无耻,一边骂明诚没脑子,明诚叹口气,“父皇,好歹有师父陪着你喝酒,别人就算拿两万两还求不来呢,要不你出去打听打听,使两万两银子若能请得动宁远王赴宴,有大把的人抢破头。”
李旬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贺楼远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随便什么人拿了两万两银子说要请宁远王陪酒,八成能被贺楼远给揍得满地找牙,说来他真好像赚了。
李旬再想昨晚刚喝时,贺楼远嘴角一直都上扬着,当时只觉着贺楼远再想损主意,如今想来能让宁远王卖一回笑也不容易,两万两他花的也不亏。
抱过明诚用力亲了一口,“还是朕的儿子聪明,对,父皇就是花了两万两银子让宁远王卖回笑。”
明诚嘴角抽抽,父皇果然非凡人,瞧这都能想通,他可不就是怕李旬再气着自己,或是在心里记恨师父,才给排解排解,怎么就能当真呢?明诚很不愿承认面前这个笑的像捡了钱的人是自己的爹。
李旬‘哈哈’大笑几声,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虽然他花了两万多两银子是让贺楼远陪了一回酒,可同时他不是也陪贺楼远喝酒了?那为何贺楼远陪酒就值两万多两,他就白陪了?昨晚他记得自己比贺楼远笑的可多得多了,难道他的笑就没有宁远王的值钱?怎么喝酒的银子就得他出了?
想着想着李旬突然眼前一亮,“明诚,你说你师父笑一回就赚两万多两,为父笑笑能赚多少?”
明诚嘴角继续抖啊抖,“父皇,儿臣认为您好歹也曾是一国之君,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这种事不要尝试的好,若是缺银子了,随便抄几个贪官也比这来银子快。”
李旬恍然般地张大了嘴,半天才点头道:“不愧是朕的儿子,瞧这主意都怎么想出来的?回头咱们哪天真缺银子了就抄几个试试。”
说完,便在案头上拿起一只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又拿过一张宣纸,大笔一挥写下一串名字,写完之后把笔放回去,拿起写了名字的宣纸吹了吹,边吹边满意地点头,“这群龟孙子,朕老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儿子,你相中哪个了?咱们要不现在就去抄家?”
明诚抽角抽抽的幅度越来越大,“父皇,您又喝了?”
李旬摇头,“贺楼那小气鬼都跑庄子里了,朕找谁喝?”
“没喝就多了!父皇,您酒量也不咋样!”说完,明诚一甩袖子径直而去,懒得理这个人来疯的爹,三十多岁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李旬冷哼一声,拿着宣纸继续研究,不时看哪个顺眼了把名字划下去,再想起哪个不顺眼的再添上去。
语柔兄妹三个白天在庄子里滑雪玩,到了晚上都累的够呛,早早就困的眼睛睁不开,吃过晚饭又待了不久,凌小柔就带着他们下去睡了。
虽然城外比城里有些冷,屋子里砌了火龙,倒不担心会冻着。
等孩子们都睡下了,让丫鬟们晚上警醒一些,小心地龙里的火万万不能熄了,还要防着孩子们蹬被。
回到屋中时贺楼远正在灯下拿着一本书看,凌小柔凑近看了两眼,竟是个话本子,想不到贺楼远竟然还会看这种书,还看的津津有味,凌小柔好奇是什么书,抢过来翻开书皮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西厢记》……再看看里面写的人物,正是崔莺莺和张君瑞,故事也大致差不多,只是从戏本子变成话本子了。
凌小柔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有穿越同仁来了?
但随即嫣然一笑,“王爷,你是想和谁西厢一会啊?”
贺楼远却一本正色地指着被凌小柔卷成筒,打算要往他头上落的《西厢记》道:“书就摆在桌上,本王只是好奇拿来随手一翻,里面都写了什么?才看了几页没看明白,王妃可是看过了?”
凌小柔当然不会说这个故事她上辈子就知道,只是把书往桌上一扔,“看看也就看了,你若是敢学里面来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看本王妃怎么收拾你!”
贺楼远指着天发誓,“我是什么人大丫还不知道吗?除了你天上的嫦娥下来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再说就是嫦娥也肯定没有大丫长的美,我这辈子只看大丫就够了。”
凌小柔被他油嘴滑舌逗的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话是说若真有一天遇到比我美的,就没准看对眼了呗?”
也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贺楼远的嘴皮子越来越油滑了,有时候甜言蜜语说的还挺对凌小柔的心思。
贺楼远嘿嘿一笑,“本王的眼里只有大丫,只有大丫在本王眼中是最美的,别人长的再美本王也看不到。”
凌小柔假装羞涩地一转身子,手顺势在贺楼远的胸前拧了一把,“就爱听你说这话哄人!”
贺楼远呲牙咧嘴,屋子里热,贺楼远只穿了一件中衣,被凌小柔掐了一把肉还真够疼的。
记得从前他一身腱子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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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9 都是爹娘生的
宁远王一家人这次出门带的除了后备役就只有几个丫鬟了,连厨子都没带,就打算在庄子里尝尝庄子里的厨子手艺,当然,即使不用带厨子,食材也带了不少,凌小柔常常会心血来潮就弄些什么美食出来,这种可以大饱口福的事,贺楼远也不想错过,准备食材的时候比谁都积极,生怕凌小柔想到什么,因缺少食材而错过了,往后她又不想做了。
虽然在做饭时丫鬟们都是王妃的好帮手,可清雪这种事她们不出来添乱就不错了,也别指望她们笨手笨脚地帮忙,这几个丫鬟可不比如青的身手,纯是在生活上侍候王妃的。
后备役们虽然脑子有时不够灵活,身手都是数一数二,上个房都不用搬梯子,扫个雪也很麻利,不大工夫就把几间房子屋顶的雪给收拾干净了。
再从屋顶下来,也不用贺楼远说,都拿了工具开始推门前的雪。
正推着,就听那边塌了屋子的人喊:“住对面的朋友,我这边倒了间屋子,有人砸在里面了,能否请你们帮帮忙?”
贺楼远没发话天大的事后备役们都不会去管,虽然那边是向贺楼远求救了,但只要贺楼远没有发话,他们就都专注着眼前的活,绝对装做一个字都听不到。
本来贺楼远就不是见死不救的,如今自己这边的房子也不用担心被压塌了,就指挥着几个后备役过去帮忙,剩下的继续清雪。
贺楼远住的院子建在一个不大的斜坡上,倒塌了房屋的院子则在对面,中间隔了一条窄小的河流,想要到那边先要从他们住的院子顺着斜坡走到下面,再上了对面的斜坡。
虽然看着雪都应该是差不多厚的,可真走上去才发现,出了院子越走雪越深,本来在院子里看着只过膝盖往上深,出了院子稍稍下点缓坡就没到了大腿,才走了十几步就快到腰间了,一不小心有个后备役整个人就掉进雪窟窿里,挣扎着就不见人影了,剩下的后备役连搭把手的准备都没有。
等陷进雪里的后备役再从雪里钻出来时,人已经到了坡下面,从肩膀往下都埋在雪里,顺着他一路滚过去的路线雪下陷了一条。
见人没事,后备役们也都松了口气,只是这雪也忒深了些,他们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再爬到坡上面,还真要花些时候,边走还要边试着不要也陷到雪里,万一运气不好的陷下去就上不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王爷和王妃有雪保护着,就是有人行刺都过不来,他们还真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等后备役们好不容易爬到对面的坡上,已过了小半个时辰,帮着把塌了的屋子扒开倒没费多少劲,很快就扒开被压塌的屋顶从里面救出两个人,一个二十五、六的女人和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
也是他们幸运,屋子塌了的时候,一块房梁掉在他们面前,几块木头支起来一块地方,女人和孩子身上又盖着被子,不但没受伤,除了头上落了点灰,身上都干干净净的。
只是大冷的天,屋子一塌就相当于直接睡在雪地里,救出来的时候都穿着中衣,都冻的够呛,孩子倒好说,被女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取暖,女人则是连呼吸都微弱到几近不可闻了,抬到屋子里后半天才稍缓过来,但人还是没怎么清醒,一直咳个不停。
可他们住的地方连片姜都没有,大雪封了路想去庄子的厨房要碗姜汤都难,把男人愁坏了,他之前也是住在那间屋子里,只是出来解手,不想这么一会儿工夫房子就被雪给压塌了。
其实真算起来还真是天灾,庄子里的房子建的都挺结实,谁想今年的雪会下的这么大呢?加上前些时候就没化,积到这次深的地方就能把人给埋了,这种时候后备役们就是身子好,也不可能为了女人冒雪去取姜汤和药。谁知哪个雪窝子就能把人埋了。
可若是没有药,也没有姜汤,这个女人的情况很不乐观。
后备役们在看男人朝他们看过来乞求的目光时,心肠都硬着不肯去冒这个头,孩子是你的,女人也是你的,你不去给自己的女人寻姜汤,指望着谁呢?别人同样都是爹娘生的,谁也不比谁多几条命。
男人失望之下就耷拉着脑袋蹲到一旁,屋子里一时只剩下女人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后备役们心里也都犯着膈应,也没了之前把人救出来时的喜悦,一个推一个就出了门,毕竟屋子里的床上还躺了个女人,他们也不好一直在里面,之前为了救人不觉得怎样,人都救出来了,真传出去名节还要不要?
瞧着被后备役们硬用身体分开一条雪路回来时,刚穿衣起床的凌小柔都觉得有点迷糊。
院子里的雪这时也都清的差不多了,凌小柔就跟早起的丫鬟一起滚雪球玩,雪球越滚越大,再滚到斜坡前往下一放,雪球就顺着斜坡滚出一小段,只是雪实在太厚了,没等雪球滚出太远就被雪给挡住,凌小柔玩了一会儿就不玩了,再这么滚下去可不就要在下面筑起一道雪墙了?出来进去都不方便。
凌小柔雪球就不滚了,大雪还下的很大,丫鬟们煮了一大锅姜汤,凌小柔喊大家都过来喝。
之前去那边救人的后备役看着姜汤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最后还是没忍心,有人就装了一大碗,用食盒提着要给送过去。
凌小柔也听他们说起对面的女人和那个男人的事,对那个男人其实也是有点看不起的,但摊上那么个男人,女人也是怪可怜,除了后备役们端去的姜汤,凌小柔又给拿了两大块姜和一包红糖,想了想又让给送去一小袋米,最重要的是给送去几颗药丸子。
一大家子出门,谁敢保不遇个难处?凌小柔可是专门准备了救急的药箱,这也是她前世就有的习惯,每当出门旅游,别的可以不带,车子后面总是要放上一个小药箱。居安思危,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再说,瞧大雪封路的样子,他们住的又有些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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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 有眼无珠
凌小柔哪里会看不出来他们心里难受?这些后备役都上过战场,最是热血的汉子,别看上阵杀敌不手软,但就是对老弱妇孺狠不下心肠。
虽说这是他们的善良,但也同样是他们的弱处,万一哪天敌人扮成可怜之人,他们该不会就心软了吧?
凌小柔想了想也有些没食欲,她虽然不是滥好人,可一想到一个女人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没吃没喝不就是等着送死吗?
干脆假装没看到后备役们偷偷藏食物的举动,反正是分了两张桌子吃饭,想拿分给他们的食物送人情,然后自己饿肚子,凌小柔也不想管,就是他们不藏东西给女人和孩子吃,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庄子是屈家的,凌小柔也不想在屈家的庄子里发生有人被困雪中最后饿死的事情,就是这些后备役们不偷偷地帮,她过后也得让人过去看看,也算是同情那个女人了。
吃过饭,外面的雪渐渐小了,却一直没有停下来,一夜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还真像要下不停似的。
这也就是在庄子里,庄子又建在山下,落下的雪窝了风就都被吹到这边来,京城里的雪肯定没这么大。
等庄子上的人反应过来之后就会派人来清雪,虽然这里没有现代化的清雪工具,但车还是有的,一车一车的清也比他们随便找点什么就凑合着用强。
只是天阴雪大,也看不清远处是否有人在清雪,如今能做的只有等了,反正他们的屋顶勤着扫点,也不怕房子被压塌,又有吃有喝的,日子过的也不难。
这回后备役们回来就没有上次那么气恼了,还说女人吃了王妃的药好转不少。
估计是知道这边人有食材,还会给他们送过去,男人也没有东西先顾着自己,后备役们过去时,女人刚喝了加了姜丝的粥在床上捂汗,男人正在喂孩子喝红糖水。
后备役们放心下来,至少有吃有喝,还记着顾孩子,这个男人也不算太无可救药。
下午雪停下来,天虽然还阴沉沉的,站在坡上眺望远处,果然看到有些人正顺着坡下的河沟再清雪,清雪的人还不少,只是雪实在是太大了,清的速度并不快。
估计了下,最快也得夜里才能清过来,贺楼远让后备役们扯开嗓门喊话,虽然人过不来,声音还是能传出去,让他们不用太急着清雪,这边吃喝都不成问题。
那边知道宁远王一家都没事,总算是放心下来,但清雪的速度可不敢真慢,只是那边背着风,风声又磊,就是扯开嗓门喊这边也听不到。
傍晚的时候,对面喊话声已经能听到了,若是连夜清雪夜里就能清通了,凌小柔见清雪的人也累了一天,雪一停到了晚上就特别的冷,就让他们都回去歇着,雪明日再清也不迟。
那些人犹豫半天,见宁远王和王妃不是说的气话,更没有生气,看样子是真心疼他们,这才收了工具,回去睡觉,只等着攒足力气明天一定要把路清出来。
因为这场雪下的突然,庄子里一时也进不来人,想要找人清雪都有些问题,也就只能庄子里的人自己动手了。
而且,贺楼远一家住的地方又是庄子最里面,当时只图着清静了,谁想就被大雪给困住了,好在因为过年,庄子里住的人也不多,别人住的又近,目前为止还没发生什么意外。
把那两只捡来的野兔烧了吃,又加了不少的土豆,后备役们送饭有瘾,没等菜上桌,已经盛了一大碗给那边送过去,而且还是眼看着女人和孩子吃下去。
男人虽然闻着野兔烧土豆的味道香,但有后备役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就端着一碗刚煮好的小米粥在旁边蹲着吃,天寒地冻,坐在烧的热热的屋子里喝小米粥,再想想被大雪困住连米粥都没得喝的人,男人喝的也很满足。
吃过之后,男人就来了精神,先是抱怨了会儿庄子到现在还没把雪清完,随后又向后备役们打听对面的情况,后备役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对这个男人就留心了,他们是做什么的?保护王爷和王妃安全的,只要事关王爷和王妃,他们都不能有任何差池。
之前看他们这边只有夫妻俩带一个孩子,连个侍候的丫鬟都没有,都当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而且这个男人一看就透着精明劲,眼珠转的太活,不是个值得深交的,若不是看在他们费劲地从废墟里扒出来的女人和孩子的份上,谁理他怎么样。
只是被男人问起这边的情况,就算他只是无心地问一句,后备役们也得提高警惕,毕竟他们与别人不同,来庄子时也是低调地来的,王爷和王妃的身份不一般,也没想要泄露出去。
后备役们都是卫兵们教出来的,即使对男人警惕了,也不会直接表露在脸上,更没人直接甩脸子,只是朝男人笑道:“这也认识一天多了,还没敢问阁下姓名。”
男人也没在意,他也并非真要打听对面是什么人,就看几个后备役们都是做下人打扮,而且说话办事也不像是多规矩的人,想来他们的主人身份也不高。
不然下人说话能如此随便?就是他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无论是在他面前还是在客人面前,都是规矩的不得了。
于是把胸膛一挺,“今日承蒙几位仗义相救,本官感激不尽,日后若是贵主人有用得着本官之处,本官若是力所能及,定会鼎力相助。”
后备役们嘴角抖啊抖,这种救命的大恩还要在力所能及之时才鼎力相助?而且说到底也没说自己姓氏名谁,还不是怕他们因为几饭之恩和救命之恩赖上他?
若是换了他们王爷,这样的话绝对不会说出来,他们的王爷只会默默地回报。
本来就瞧不起男人,见男人这时候了还小里小气的,更看不起他,更没心思奉承他几句,虽然他们还都是后备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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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 雪地里趴了个人
贺楼远进屋时裹着一阵凉风,凌小柔被激的打个寒颤,贺楼远看着心情挺好,一进来就嘿嘿地奸笑,不时再啧啧两声。
丫鬟侍候着接过外面的黑貂皮大氅后坐到桌边端着热茶接着笑,边笑还边摇头,笑的凌小柔直翻白眼,这哪里像冷面的宁远王了?笑的跟偷了蜜似的,又像使了什么坏又得逞了。
还未等凌小柔问起,贺楼远就先主动交待了,“大丫,你可是没看着,住在对面坡上那男人真叫无耻,竟然说要庄子赔银子,一张嘴就要十万两。”
凌小柔惊呆了,虽然是庄子里的房子把人压着了,可最终幸好没出大事,庄子给出个几十两也就够意思了,在这个时代虽然宁远王府名下的产业都赚钱的很,可几十两银子真就够一般五口之家富足地过好些年了,想不到这位竟然一张嘴就是十万两,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那么好赚?
可看王爷这神色却半点都不像被讹诈之后应有的气愤,毕竟屈夫人是贺楼远的亲姨母,屈家的庄子被人讹了,在屈家人都不在庄子里的时候,贺楼远怎么也得算半个主人吧,甚至庄子里的管事这时候都得找宁远王来拿主意。
凌小柔就相信王爷一定做了什么,如今那个男人八成是要倒霉了,“说吧,你对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贺楼远一脸受伤,“大丫,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什么叫我对那男人做了什么?你要问那个男人做了什么?”
凌小柔‘哦’的一声:“那请问那个男人对王爷做了什么?”
贺楼远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却琢磨过凌小柔话里的意思有那么点耐人寻味,睨着凌小柔道:“什么叫他对本王爷做了什么?他敢对本王做什么?啊?本王看着就像被人做了什么?”
一连声的质问,凌小柔憋笑在心,“对对,王爷怎么可能像被人做了什么?是我问的不对,重新问总成吧?”
贺楼远摆摆手,“得了,你也别问了,就你那嘴一张,准没好话。”
凌小柔更是笑不可支,贺楼远心里恨恨的,恨不得咬凌小柔一口,可看那张笑得比花还要娇艳的小脸,一口咬下来却是落在了凌小柔粉嫩嫩的唇上。
旁边还等着侍候的丫鬟悄悄退了出去,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好,虽然平日在人前很注意了,可也难免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丫鬟们当然要懂得察言观色,更要懂得进退。
等贺楼远终于说起对面住的男人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凌小柔懒懒地躺在贺楼远的怀里,边听边皱眉,最后恼怒地一捶贺楼远,“这人如此无赖,依着我就该抓起来好好地打一顿。”
贺楼远又嘿嘿地笑,“多大的事也至于抓起来打?既然他做出这种事来,回头我跟庄子上的人说一声,有什么好的就别往那边送了,东西再多也不能喂了狼。如今是大雪封路,什么时候回京城的路能通还指不定,等回京后好好打听打听是哪儿来的,一张贴子给京兆府送去,往后也没咱们什么事了。”
凌小柔想想,虽然贺楼远说的轻巧,但拿了他的贴子送京兆府去,这人还能好吗?哪怕就是当官的,看在宁远王的面子上京兆府府尹也得把人好好地给办了。
官又咋的?当官的还不兴个弹劾什么的,谁都不认识的这么个官还能多大了?宁远王想捏死他就跟捏个臭虫似的。
不过想想,难怪那边与这边差不多的房子,这边没咋样,那边却塌了,凌小柔之前还觉得奇怪,按说屈家的庄子里,屋子都建得很坚固,尤其是这边,因为风景好,空气好,又清静,多是租给有钱或有权人家住的,修的更比别处还要坚固。
若这样的房子都能塌了,庄子里别的房子那不更危险了。
所以,在贺楼远说出房子塌掉是男人把房中承重的柱子给锯断了,而之前他也是有意让女人和孩子躲到床里能被屋梁挡住些许落瓦的位置,本以为有惊无险地就能讹庄子里一笔银子,结果却被不谙世事的儿子给道破了。
即使凌小柔没有亲眼见着,也能想像得到当那个孩子说出‘爹,你下回别锯柱子了,房子塌了冷!’时,男人难看的脸色。
真难想像就是为了讹庄子银子,这个男人竟然能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所以这样的人真送到京兆衙门也不屈着他。
凌小柔再起床时,天色已经很亮了,丫鬟们哄着三个孩子在他们的屋子里吃饭,另一间屋子里清雪的庄丁们挤的满满的,有些人手上端着一大碗放了多多姜丝的疙瘩汤,喝的热火朝天,有些人碗不够等别人吃完了再吃。
后备役们再没人说要给对面送吃的,一个个都黑着脸,显然是气坏了。
凌小柔想到之前听到那声男人的惨叫,有些奇怪地问贺楼远:“你们把他怎样了?我咋听着好像叫的怪惨的。”
贺楼远‘哼’了声,又嘴角又有些往上翘,“谁能把他怎么着?揍他都怕脏了自己的手,许是坏事做多了,好好地站着也能从坡上滚下去。”
凌小柔也没当回事,估计是当时就在院外面喊话,男人被自家儿子揭穿了,一时羞愤难当,脚下没注意从坡上滚下去了吧。
既然早上都喝姜丝疙瘩汤,凌小柔也就没让人重新做吃的,外面大雪封路,瞧这天随时可能还下,不定什么时候路才能通,有东西也省着点吃,她和贺楼远虽然平日对吃食讲究,但也不是吃不得苦,疙瘩汤再配上一小碟酱菜,也是很美味的,而且这种天气里面多吃些姜也有好处。
吃过饭后,凌小柔站在院子里看外面清出来的雪路,外面到处都是大雪,之前看着是条冻上的小河沟,如今却是怎么也看不着了。
顺着河沟还有人继续在清雪,之前为了打通过来的路,并没有挖的太宽,如今打通了之后,就要再把雪往两旁清清,免得到时再下雪时又要把路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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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2 还真是不客气
女人请凌小柔到屋中坐坐,凌小柔见过女人了,也就没打算再进屋,也是怕女人再为男人求情之类的,她对女人很有好感,不进去坐也是怕因为男人求情一事再言语上不愉快。
男人实在可恶,总不能因她一时心软就放过这样的人,不然将来传出去庄子还要不要做了?这种人不给点颜色下次总不会改的。
就站在这里又说了几句话,凌小柔就带着人回去了,走到男人身边时,又绕了几步路。
走到自己这边的坡上时,本想回头看看女人,却见男人从地上突然爬起来,估计是冻的有些受不了了,抱着肩就冲上坡顶,回房间取暖去了。
女人站在那里又朝凌小柔拜了一下,才牵着孩子的手回去。
凌小柔叹了口气,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可同样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回到屋中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又陪孩子们玩了会儿,做中午饭的时候凌小柔去了下旁边烧火的屋子,无意中往坡下瞅了一眼,见下面还趴着个灰扑扑的一块,凌小柔‘咦’了声,上午的时候男人不是已经回去了,怎么又在底下趴着了?
凌小柔问了句:“那个人怎么还趴在那里?”
身后的丫鬟掩着嘴笑,“王爷不是说了让他每隔半个时辰就在下面趴半个时辰,每天趴够三个时辰就饶了他,不然除了要他赔盖房子的银子,还要打折他两条腿。”
凌小柔‘哦’了声,再想到女人之前所说会赔房子的银子,也不会讹庄子的银子,心里就不那么痛快了,看来当时女人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想要她给说说好话,让男人别在雪地里趴了,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才会以为女人只是向她保证。
可这样一个男人,也难为这女人还为他求情。
但一想,男人再坏也是她的男人,在这个时代里,女人无论嫁什么男人那就是命,就算换了她,若真是遇人不淑,真就有勇气和离吗?
虽然理解女人,但凌小柔还是失了对那女人的兴致,之前还觉得她有担当,此时再想大概都是她误会了,女人终归也只是这个时代里万千女人中的一人。
晚上,凌小柔捏着贺楼远身上的肉问道:“王爷,那男人真是自己滚下坡的?”
贺楼远被捏的舒服了,挑挑眉,“我踹的!”
凌小柔果然如此地点点头,她就说好好的人怎么就滚下去了,只是对贺楼远惩罚男人,男人又乖乖听话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评价的,就算男人不乖乖地趴在雪地里,贺楼远也有一万种办法惩治他,只是比起在雪地里趴着,别的方法可能更难受罢了。
其实,凌小柔还挺好奇贺楼远会换种什么方法整治男人,可谁让男人太识实务了?但那男人之前那个猥琐的笑真让凌小柔怪不舒服的。
结果听贺楼远说:“真想知道?”
凌小柔才发觉,她无意中竟把心里想看贺楼远换种什么方法整治男人的话给说了出来,既然真好奇,凌小柔也就很诚实地点头,末了加了一句:“别太血腥的!”
贺楼远点头,“当然不能吓着本王的爱妃了。”
所以,第二日凌小柔起来时,丫鬟们刚送热水进来供她洗漱,凌小柔就听到对面坡上杀猪般的嚎叫。
凌小柔让丫鬟打开临坡的窗子,就看到对面坡上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两根用雪和水做成的冰柱,冰柱之间穿了一根横梁,男人光着脚,双手被绳子捆着,绳子的一头穿过横梁拉在一名后备役的手上。
在男人的脚下是用砖和土垒起的灶,上面坐了一口大锅,锅里是烧的热热的水,虽然没有沸起来,温度却是不低。
男人在空中荡来荡去,后备役就将绳子拉的忽高忽低,男人在空中挣扎着,有时双脚就被浸到锅里,烫的通红一片,却不会真烫坏,但那被烫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尤其是刚烫过之后,又要被冷风一吹,冷热交替,时间久了脚也容易废掉。
水烧的太热时,后备役还会抓几把雪扔到锅里,水温顿时就下来了,男人就会趁机荡过来多把脚泡一泡,天太冷了,还是水里舒服。
可这时候后备役们就会故意把绳子收紧,让他蹬着腿就是够不着。
女人和孩子还是在坡上扯着手看,半句求情的话也没有,凌小柔看了叹口气,虽然她是觉得男人可恶,折磨折磨出口气,回头往京兆尹衙门一送也就罢了,还真没想过用私刑把他就给废了。
原本瞧着他在空中荡着还有点意思,可一看那女人的冷静、孩子的冷眼,凌小柔就觉得好没意思,干脆让丫鬟关了窗子。
到了早饭时候贺楼远还没回来,丫鬟进来禀报,王爷正带了人去庄子东边的河里凿冰抓鱼,让王妃不用等他回来了。
凌小柔知道庄子里的食材虽然不少,可新鲜的东西不是很多了,如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路能通,庄子里的客人虽然不多,但庄丁和家眷也不在少数,当然是要想办法再找些东西来吃,就算不怕断顿了也不能真等着坐吃山空。
照王爷那闲不住的性子,估摸着抓完鱼还得想辄去山上捡野味,大雪下了这么大,雪地里难免会留下不少冻死的、或是没食物出来觅食的小动物。
除了这边临沟的雪厚了些,阳面坡那边的庄子雪都不是太厚,上山找野味也不是不行。
等孩子们起床后一同吃了早饭,孩子们坐在铺了厚厚的毯子上面玩积木,偶尔打打闹闹也不过来吵凌小柔。
凌小柔就拿了个话本子看,外面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男人这回恐怕是真怕了,之前还求饶几声,后来干脆就破口大骂,“狗奴才,你们可知本官是谁?有种你们就弄死本官,不然等本官回去,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你们就等着本官报复吧!”
之后又是更长声的惨叫,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声音就停了,凌小柔也不想去看,果然她还是太善良了,像折磨人这种事,还是有些接受不来。
也不知这人是怕了呢?还是被折磨死了。
好歹也是个官,就这么死了其实也挺憋屈的。只是对于这种为了银子连自己老婆孩子的命都能拿来赌的人,凌小柔也真心没法同情。
不过是条人命,宁远王府背得起。
不久后,贺楼远回来了,没等进院就传来吆喝声,凌小柔推开窗子,就看到贺楼远身后跟着两个拎桶的后备役,还能看到里面有大鱼在扑棱。
目光透过贺楼远身侧,见坡下面的冰柱还在,上面吊着的人却不见了,女人和孩子也没有在对面坡上站着了,凌小柔也没太放心上。
北方冬天的河鱼几乎处于休眠期,在水中不游不动也很少进食,比平常可要干净的多,吃起来也更加鲜嫩,相比于那个男人,凌小柔更关注河鱼的美味。
左右无事,凌小柔挽了袖子亲自下厨去做鱼,后备役和丫鬟们都欢呼不停,王妃的手艺可比旁人好的多了,尤其这次出门没带厨子,丫鬟们的厨艺虽然还能吃,可哪有王妃做的好?
当然,收拾鱼这种活就不用凌小柔来管了,后备役们见王妃要亲自下厨,已经快手快脚地把鱼都收拾出来,放在大碗里摆着了。
见这些鱼里除了几条草鱼之外,还有十几条鲫鱼,瞧着人挺多的,若是红烧这些鱼肯定是不够吃了,凌小柔就让人去庄子里再拿一匣新做的豆腐来,刚好做一大锅鲫鱼豆腐汤,大冷的天、热热的汤,喝着一直能暖到胃里去。
还有那几条草鱼也都剁成块再煨上料,等会就做成干烧草鱼。
去取豆腐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凌小柔还挺惊奇,这里虽然也属于庄子,但离庄子正中可也不近,就是平时跑一趟都得一刻钟,这刚下过雪,速度倒比平时还快了。
到门外一看,坡下面停着一辆爬犁,几只健壮的狼狗正在爬犁前面撒着欢,在它们的身上就是套爬犁的绳子。
凌小柔明白过来,庄子里的特色可不就是狗拉爬犁?之前清雪的时候也没将雪清的太干净,留了不满不厚的一层,踩实之后跑爬犁可是方便的很。
除了豆腐,还从前面庄子里拿了两只老母鸡,虽然天冷都不怎么下蛋了,可母鸡真叫一个肥美。
都说开河的鱼,下蛋的鸡,虽然这鸡不下蛋了,鱼也没等到开河,可比往常一般的鸡鱼要肥美的多了,而且这种纯野味的东西做起来也有成就感。
凌小柔这边忙着弄鱼,后备役们就在外面杀鸡,鸡血、鸡内脏也都留着,洗的那叫一个干净,只等着凌小柔过后给做成鸡血羹。
从前就听卫兵们说过用鸡血和鸡内脏一同放在锅里蒸的羹很好吃,可惜他们一直没机会尝尝,这回刚好王妃心情好,他们可要有口福了。
对上后备役们巴巴的眼神,凌小柔无奈地摇头笑笑,还真是不跟她客气呢。
613 全力缉凶
午饭是鲫鱼豆腐汤,干烧草鱼段,鸡肉蘑菇炖土豆,再来鸡血豆腐羹,虽然简单却很美味,王爷高高兴兴地让人烫了一壶小酒,一家五口围着桌边吃着,隔壁的屋子里后备役们已经抢了起来,就是再隔一间屋子的丫鬟们也都一人拿了个馒头,吃的一点也不斯文,果然还是王妃的厨艺最好。
只是今儿再没人说要给对面送些吃的,前日送的肯定还没吃完,庄子里也不会眼睁睁看人在庄子里饿死,传出去名声不好,不管是稀粥还是咸菜,总能给他们送上一口。
这边的香味飘出很远,对面坡上,男人手里拿了个冷硬的馒头,就着北风愤愤地啃着,啃着啃着把馒头狠狠地摔在地上,馒头顺着斜坡滚了下来,沾满了雪。
男人回身,女人牵着小孩站在身后,男人阴狠的目光在女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到男孩脸上,吐了口唾沫,袖子一甩进到房里。
男孩被男人瞪的时候便垂下了头,谁也没有注意到男孩垂下的眼眸里的恨意,及比男更加阴狠的目光。
女人叹了口气,手抚上男孩的发顶,用力地咳了几声,轻轻地叹道:“越儿,你还这么小,娘就是死也死的不安心啊。”
声音极低,即使是被称为越儿的男孩也未听到,便被风吹散开了。
晚上的时候,对面又是一声惨叫,贺楼远惊醒,很快外面传来后备役的回报:“王爷,对面男人刚被他的女人捅了两刀,眼看人是不成了。”
贺楼远愣了下,‘嗯’了声,便倒下睡着,显然是不想多管闲事。
凌小柔也被惊醒,见贺楼远这样也没说什么,这边离着庄子里甚远,既然贺楼远不想管,便说明这男人是不成了,也是想要放那女人一条生路。
只是庄子外面的路都被封着,女人即使想跑也跑不了多远,更别说她还带着个孩子,估计跑不了多久就得被冻死了。
而出乎凌小柔预料之外的,早起时,凌小柔看到窗外,见女人正在对面坡上费力地劈着柴火,男孩在女人的旁边帮着捡劈好的柴禾,捡了几根就送到屋子里,之后再回来捡。
柴火都弄好了,没多久房子的上面就燃起轻烟,凌小柔才注意到之前几日那边很少冒烟,估计都是一直冻着呢,吃的也不很好。
如今男人死了女人这是想好好过日子?可就算这边的人不想管闲事,她杀了人就真跟没事人似的?
一直房子上面都在冒着烟,就是烧地龙也用不着这么个烧法,凌小柔想了半天才恍然,估摸着女人是在做干粮,能带在路上吃的干粮,不然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没有吃的怎么跑?
凌小柔有些同情女人摊上那么个男人,也就不想去参合那边的事情,对于女人杀了人后是跑还是留却很关注。
毕竟杀了人还能那么淡定地与尸体待在一处,这女人也不简单。
原本对女人多有同情的后备役们这回也都提高警惕了,女人能杀了自己的男人,不管那男人怎样无耻,这个女人也都是极危险的,可不能让她接近王妃。
又过了一日,出庄子的路被打通了,可到了外面一看,外面的路还是白茫茫的,显然京城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往年遇到大雪封路,都会派出军队出来清雪,这样大的雪虽然不常遇到,可也不至于这些日子了还没清出来。
还是说京城压根就没想派人来清这边的雪,毕竟这边也不是交通要路,清不清对京城影响都不大。
可到底宁远王住在庄子上,眼看开朝日都过了,难道皇上就没想着派人来接宁远王回去?
唉,既然京城没人来帮着清雪,庄子里的人也只能自立更生,继续慢慢地清吧!
凌小柔每日都会坐在窗前看对面的女人劈柴烧火,看她那火烧的,屋子里肯定得老暖和了,只是柴的用量就大了,估计那边的柴也剩不下多少,不过烧到路被打通也没有多难。
只是大雪封路,马车难行,就是跑也有些难度,更不要说他们那边来时就是一家三口,连马车都没有了。
凌小柔就想看看女人是怎么打算的,其实若是这女人过来求救,鉴于那个男人的无耻,凌小柔或许真会救救她也说不定。虽然不能把她留在身边,送走倒也不难。
只可惜男人死后,女人就一直忙着劈柴烧火,就是眼神都没往这边望过一次,凌小柔也说不出是佩服她还是同情她,跟个尸体住一起也不怕吗?
终于,路被打通了,庄子里的人过来通知,只可惜被打通的路还不够宽,雪积的又厚,马车走起来不容易。
结果,那晚庄子里丢了一匹马和一架爬犁,早起喂马的庄丁见马丢了,气的不停咒骂,庄子里就这么些人,路刚打通马就丢了,自然是谁不在庄子里谁最可疑了。
庄子前面看了一圈,之前的人也都在,只剩下贺楼远这边没看了,宁远王这些人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了,那么值得怀疑的就是住在宁远王对面的那三口了。
结果推开门,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只是在墙上和地上发现隐现的血迹,顺着雪地上被处理的不是很干净的血迹找过去,在屋子的后面发现了男人的尸体。
这下子庄子里的人可真是怕了,之前男人锯断屋子里的柱子,导致房子塌掉,把那母子俩埋在里面,后又要讹诈银子的事不但庄子里的人都知道,少数住在庄子里的客人也都知道了。
原本还当成笑话讲讲,笑骂一下男人的无耻,可如今男人死了,女人和孩子失踪了,庄子里的人就有些洗脱不掉嫌疑,谁敢说不是庄子里的人气愤之下杀死了男人?
而且,失踪的女人和孩子到哪儿去了?他们一直跟男人在一起,男人是怎么死的他们应该比谁都清楚,何况,庄子里的人知道不是自己做的,那么嫌疑最大的就应该是那对母子。
当然,前些日子一直都在恶整男人的宁远王府也就有了嫌疑,而相较于庄子里承担这个罪名,此事若是宁远王府做的,倒是好解决一些了。
可谁也没胆子跑过去对宁远王说:“王爷啊,你就认下这个罪吧!”
估计宁远王立马就能把人打飞了,这事虽然透着可疑,但宁远王真弄死个把人,用得着还藏尸吗?
显然不是宁远王派人做的,更不是庄子的人做的,除了那对母子可疑之外,也有可能是谁看不过眼才下的手。
本来想着宁远王就住在对面,派人过去问问情况,结果宁远王没见着,被后备役一句话就给撅了回来,“合着我们还得帮你们看着人咋的?”
后备役们当然都知道情况,可一是对男人的厌恶,二是对女人和孩子的同情,知道女人和孩子没跑出多远,当然是多耽误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庄子里的人也不是傻子,之前过来就是来查看马和爬犁失踪之谜,如今一看男人死了,庄子里又只有女人和孩子失踪了,显然就是他们做了之后跑掉了。
宁远王这边没探到情况,他们还没别的办法吗?
而他们这个办法也就是报官了,虽然男人很可能是被他的女人杀死的,但谁都对他很厌恶,对女人和孩子充满同情,当然就没想真为他缉凶报仇,尤其是发现女人跑之前在桌子上留下的那一小包银子,不但够修房子的,也够那匹马和爬犁的了,这时候还能想着不欠别人钱,女人还是值得佩服。
甚至是等过了午时,宁远王府一行要回京了,庄子里才派出了人慢吞吞地跟着宁远王府一行进城去报官,只为女人和孩子能多跑一些时候。
京兆尹接了报案,也犯起合计,那个男人是被杀死的,查案就要去访了,可唯有可能的宁远王府的人他也没胆子去问,难道就只能派人去缉拿女人和小孩一途?
说实话,他听了庄子里的人对男人的描述,也怪同情那个女人和孩子,反正每年京城周边都要死很多人,也不差这一个案子不破。
当然,前提是要查清这个男人是谁,他既然敢自称本官,应该就是个当官的不假,只是官位多高?京兆尹亲自去吏部问了个遍,也没查到任何关于男人的消息,更没听说最近有外放的官员回京。
难道只是从哪里来的小官?这就只能等着从地方上传来哪里有什么官失踪了,才能确定身份了。
只是过完正月天就要转暖,天冷的时候,尸体放在那里还能冻住,等天暖了还能存多久?就算地方派人来认尸也怕要认不出来了,难道真要为了这个尸体弄个冰窖出来?
想想京兆尹就肉疼,冰窖的造价可不低,他这个京官看似风光,可哪里打点不要银子?收的还没送的多,也就是家里有几间铺子不冷不淡地支撑着,否则他连风都喝不上。
修冰窖藏尸这种事又有些不合实际,就算他上了折子皇上也未必能批,难道还要他自个掏银子?
于是,京兆尹上了道折子,将案情都写的明明白白,当然提到宁远王的时候更着重写了一些,甚至连宁远王府的态度都被他揣测了一番,更用一些委婉的词句说明宁远王府对这个男人不屑的态度,还有那对母子如何如何可怜。
明诚接到折子后,略一沉吟便批了四个字:全力缉凶!
614 大雪都是宁远王招来的
在明诚看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是同情女人的遭遇,也不能因私心而枉法,明诚在这点上对京兆府尹很有了些意见。
做了一年皇上,明诚自有一套为君之道,即使最后抓到女人了,真同情她,来个特赦也不是不可以,但人却一定要抓回来,案子也一定要审清,不然养那些当官的是做什么的?随便就因为同情心泛滥和办案难度大就把案子放在一边?久而久之这官不是越做越轻松,政务不是越来越混沌了?
京兆尹得了批示,哪里还敢敷衍了事?一道道命令下达,衙门里的人也都派了出去。
一时间衙门里空了大半,连京城周边也都派送了公文,但女人自来庄子上见过的人就不多,唯一见的多几面的宁远王府里又没人敢去打扰,再有这里的画像水平也真是不咋样,就是女人和孩子走个对面也未必认得出来。
这场大雪给京城的运输造成很大不便,虽然勉强清出一条道路,到底车马行走很不方便,再有之前道路被堵那些日子,很多商人因在路上耽搁赔了本钱,那些干货物资还好说,像从南方运过来的青菜就赔的多一些,不能运到京城卖高价,就只能就近便宜地卖了。
等雪清完,道路通畅之后,一个个都只能唉声叹气地互相安慰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京城传出一个谣言,都说今年两场封路的大雪都是被宁远王招来的,不然为何他多年不进京一次,前些年到了冬日雪水虽多,也不至于就封路这么久,偏偏宁远王冬天在京城就下了这么大的雪,可不是天意示警,宁远王不该在京城?
还有人将前年渭城府的那场大雪也扒出来说事,渭城府那地方很少下雪,即使是下也是落到地上就都化掉,偏偏那种几十年都遇不上的大雪就是在宁远王到渭城府后下的,难道也是老天的示警?
一时间京城里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把那场大雪时庄子里有人被杀也拿出来说事。
虽然没人敢把这话当着宁远王面上说,但每个人都觉得事实就是如此,更有人说宁远王表面忠君爱国,背地里就是个奸臣、侫臣,只把小皇上哄的分不清好坏。
当然,就算背地里怎么传,群臣还是很懂得见风使舵,百姓们不了解情况,被人一煽动就喳喳,做官的却不是没眼力,显然这是有人想要宁远王离开京城啊。
这么多年了,宁远王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会不知道?若是他想把持朝政,如今李旬还能全须全尾地回宫?就那么个小皇上,早就被宁远王给控制了。
而对于这些谣言,宁远王府表现的一如既往的低调,好像被谣言中伤的人跟他们没半点关系似的。
但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宁远王府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收拾起来,先是将王府里能带的东西都装车,虽然不及贺楼玉当初离开时连破碗破被都没留下,可也够认真的。
等李旬听说宁远王府的动静,亲自过来看热闹时,鼻子差点气歪了,“贺楼,你可真够无耻的,你就好意思什么都往车上装?那些都是你置办的吗?怎么什么都装啊你?你的宁远王府就差那一口水缸?”
贺楼远望天,很是认真地道:“一路艰辛,谁敢说路上不遇着个干旱无水的时候?再说,臣甚爱城外三十里那处泉眼,路过之时自然是要带上几缸。”
“也不怕沉死你!”
“劳太上皇挂心。”贺楼远背着手,微微侧身,看正在整理的马车,不再搭理李旬。
李旬绕着车子又转了几圈,绕着绕着,眼圈就红了,“贺楼,能不走不?”
贺楼远嘴角抽了几下,很是惊恐地退后几步,“别,让人误会。”
见贺楼远把他当洪水猛兽一般的态度,李旬吸了吸鼻子,“你就忍心让朕留在京城吗?朕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你难道就不知道朕有多寂寞吗?”
贺楼远向四下瞧瞧,见收拾马车的后背役们都假装没听到,可低着头也掩饰不了他们抖动的肩头,贺楼远忍不住嘟嚷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爹,管你寂寞不寂寞。”
声音很小,李旬没听清,想要凑近仔细听听,贺楼远已经黑着脸看向李旬,“太上皇,你派人到处散布大雪是被我招来的,不就是想赶我回渭城府?这又是装给谁看?”
李旬讪讪地摸摸鼻子,“啥?贺楼是听谁乱嚼舌根?那些话怎么会是朕派人散布的?误会,绝对是误会!”
贺楼远冷笑,“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不管如何臣都是要回渭城府了,就不留在京城里祸害京城的百姓了。”
李旬哭丧着脸,“喂,你也别那么小气,朕又不是要赶你走,只不过无意中说了一句,谁想就被有人心利用了,再说你敢说不是你走到哪儿,哪儿就下大雪?朕可是冤枉你了?”
“臣就是这么小气!”贺楼远再不理李旬,午饭时间到了,凌小柔和孩子们还等着他一同吃饭,可没时间陪闲杂人等。
至于说关于那些谣言的传播者,贺楼远当然知道李旬最初或许只是开个玩笑,但他同样要让李旬知道,即使他已经不再是皇上,但太上皇同样也是金口玉言,像喝个酒就忘乎所以的事还是少做的好,难保什么时候就给他自己或是明诚招来灾了。
李旬跟在后面不住地劝,贺楼远迈开长腿走在前面,李旬一路跟着,边追边解释。
贺楼远进到内宅院门,李旬刚要随后跟上,就见朱漆的木门奔着脸拍来,向后一躲,大门在眼前关上,里面是落锁声。
李旬拍了几下门,知道贺楼远绝不会心软地给他开门,摸了摸肚子,看来今儿是不可能在宁远王府混饭吃了。
一想到凌小柔就要跟着贺楼远回渭城府,往后他再想吃到凌小柔的好厨艺和常有的新奇美食就更难了。
李旬就想,跟贺楼远商量一下让他自己带着孩子回渭城府,把凌小柔留在京城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一想到贺楼远揍他时绝不留情的拳头,一个寒颤过后,所有不合时宜的念头就都没了,美食再好也没小命重要,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来享受美食?
转眼,天渐渐转暖,地上的雪也都化开了,只有背阴的地方还有些余白。
在京城住了一年的宁远王要回封地了,王府整装待发,一辆辆车马在府里排了一溜,除了凌小柔给老太妃和渭城府交好的夫人们带的礼物,也有屈家人给老太妃带的东西,明诚送的更是不少,若不是凌小柔拦着,明诚恨不得把皇宫的多宝阁都给搬空了,把李旬心疼的直叨叨。
他相信也就是送贺楼远,不然就是换了他明诚都未必能有这大手笔,也不知谁才是亲爹了。
可无论李旬怎么酸言酸语,明诚都懒得理他,说的明诚烦了,直接把账本往李旬面前一放,“父皇,这个账好像有些问题,你回头好好琢磨琢磨,不会的儿臣再教您重算一遍。”
李旬灭了声,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算账还得要儿子教,他真心觉得丢脸,为免被明诚拿鄙视的眼神盯着看,李旬再心疼宝贝也不敢再反对明诚拿多宝阁的东西送贺楼远了。
而且,他若再多说几句,明诚就会拿着一本册子叹气,“父皇,你说师父弄来这些方子容易吗?不知花了多少心力和财力,明诚就这样拿过来还真是于心难安,父皇,这些方子随便拿出一个来您给估估看,得不得值个几百万两?要不咱就按每方一百万两给师父银子得了?”
李旬瞧了瞧那本虽说不厚,但每个方子最多两页,最少的一页两三个,这一本再薄也得有个上百种方子了,若是一个百万两……
李旬背着手向外走去,边走边道:“皇儿,父皇记着城东的鸡留香近日生意有些清淡,报上来的账目也不甚明了,莫不是有人贪了我们的银子?看来父皇还得过去瞧瞧。”
明诚对此不置可否,只要人不在他耳边叨念比什么都好。
虽说因太上皇‘死’而复生,那些大臣们都不会再有意为他使绊子,可朝政依然不少,重新上朝之后又没了贺楼远从旁协助,明诚肩上的担子一点都没有少,哪里还有闲心在这里听李旬叨念那些有的没的酸话?
再说,师父和师娘待他如何他心里清楚着呢,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别说是多宝阁里的东西,就是让他把大衍国都搬到渭城府去他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当然除了屈家和明诚送来的礼物,太后也派人送来不少,还有不少官员家中也送来的礼物,这回不管宁远王的封地离着京城有多远,官员们既然还想在京城里好好地做官,就得想法子跟宁远王府巴上关系,谁不知道当今皇上与宁远王感情甚好,虽是君臣,实为师徒,甚至说在皇上心里宁远王比太上皇的地位还要高一些,放着这种能让皇上高兴的机会不巴结,才是真正的傻。
615 这等大事不能劳烦太上皇
宁远王要回渭城府,别人都送了厚礼,也只有李旬沉着脸、较着劲,愣是一样临别赠礼都没给,反正别人说太上皇小气也好,说太上皇小心眼也好,他就是不想让贺楼远那家伙太得意了。
瞧瞧人家老婆孩子幸福美满,再看看他孤家寡人,就是后宫里的太妃太后人不少,就没一个能让他上心的,还有那些个子女,除了明诚就没一个让他瞧着舒服的。
再想想从前他看明诚也没这么顺眼,还是说宁远王府会养孩子?要不要把别的孩子也都送到渭城府给贺楼远和凌小柔养些日子再送回来?
只是想想都觉得主意不错,毕竟教养儿子女儿可是要花不少银子,尤其是他的儿女,哪个不得娇养着?就算是那几个与皇位无缘的儿子,只能做闲散王爷了,那一个月要花的银子也不少。
送到贺楼远那里,吃住都是宁远王府的,得多省心又省钱啊。
可一想到明显被养的胳膊肘往外拐的明诚,再想想被搬的让他心都在滴血的多宝阁,李旬生生打消那个念头。一个明诚就如此败家,再多几个他得开多少间鸡留香才能赚回来?明显是赔本的生意,他可不能做。
离京时,明诚亲自来送,皇宫与宁远王府离着近,一早明诚就带着护卫,坐着御辇过来,站在宁远王府门前就呆呆地看着马车一辆辆从里面赶出来。
同乘而来的还有不想儿子心里只有别人的李旬,瞧着那些马车嘴里就叨念着:“这得多少民脂民膏啊!”
贺楼远完全假装他在放屁!
而为了向皇上表现他们对宁远王的殷勤,大臣们更是争先恐后地来送行,很多人凌小柔压根就没见过,坐在车厢里,透过微启的车帘子,只是看着一片片都是身着朝服的大臣。
自过完年后造玻璃的作坊也正式开工,虽然玻璃还没卖出去,可眼看按着方子真就把玻璃造出来了,众夫人们瞧着都兴奋不已。
甚至完全不在乎玻璃作坊里的脏乱,别看能做窗户的玻璃受欢迎,其实相比之下用玻璃做出的小瓶子更让夫人们爱不释手,甚至比用玉做出的更通透,更新奇,若是用这样的小瓶子来装各种露、各种水、各种胭脂,那实在是太美了。
甚至有心思灵巧的还用玻璃做出一串串不同颜色的珠子,串成各种美丽的首饰,很是让夫人们追捧起来。
所以,目前玻璃对于这些夫人们来说,就不单单是能赚钱的产业了,而是能装点美丽的道具,甚至在大块大块用于做窗户的玻璃出作坊之前,夫人们强烈要求先做一批玻璃饰品,除了头上和身上戴上,还有不少像门帘子和盘碗之类的,因之前外面卖的玻璃都是透明无色的,这些加了颜色的玻璃制口就显得更美的炫目,做的好了绝对比玻璃窗子还要赚钱。
这些就都不关凌小柔的事了,可在知道这些都是凌小柔给她们带来的财富之后,又有皇上对宁远王府的看中,这些夫人们对凌小柔那叫一个巴结,所以在宁远王妃离京之前,虽然没有机会参加几次大宴,但送来的离别馈赠绝对不少,凌小柔也一一笑纳,在回礼的时候出手也很大方。
宁远王府不缺那几个银子,别人的便宜能不占就不占的好。
而有着自家夫人吹来的枕头风,那些大臣们也挺感激宁远王府给带来的财富。京官虽然看似风光,但个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除了位高权重那些之外,哪个不需要送礼?
年节要送,生辰要送,甚至随便什么名目都要送,家里有生意有铺子的还好些,没生意没铺子,官又小的没多少收礼机会的,那真恨不得要砸锅卖铁了。
如今眼看宁远王给的玻璃制造方法就要赚钱了,只要有投入的就都有了盼头,往后有了银子,也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上哪儿吃就上哪儿吃,这可都是宁远王府给带来的好处,又是太皇太后给牵的头,皇上在其中也给开了不少方便之门。
都说吃水不忘打井人,他们心里都记着呢,小皇上别看小,可咋瞧着都比太上皇会办事儿呢?果然被宁远王养过的孩子就是不凡!
瞧着就要人去屋空的宁远王府,明诚虽然不至于因离别伤感到痛哭流泪,可孩子眼中的不舍还是狠狠地刺痛了凌小柔的心,想到此次一别,再见就不知何年何月,凌小柔叹在心里。
可再不舍,天下也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知道明诚一切好好的,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明诚带着群臣一送就送出城外,贺楼远催了几次让他回去,孩子就是默默地跟着宁远王府的车队走着。
贺楼远最后把眼一瞪,“皇上,你乃一国之君,为君者切不可儿女情长,优柔寡断。”
明诚含泪点头,李旬在旁忙道:“就是就是,你看为父就是有决断的。”
贺楼远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皇上说不做就不做了,太上皇果然是好决断!”
李旬讪讪地,好在因离着远,跟在后面的群臣也听不到贺楼远的讽刺,李旬故意不去看贺楼远,凑近明诚,用贺楼远能听得到的低声道:“皇儿,你看啊,京城都有多久没下如此大雪了?为何你师父一来就遭了雪灾?还有你记不记着前年在渭城府那场大雪?当时朕接到八百里急报时还吓了一跳,那地儿竟然能招雪灾?几十年都不遇一次。幸好当初宁远王封地是在蓟城,那地方从来就下不来雪,不然还指不定怎样呢。”
见李旬还敢拿这话出来说,贺楼远冷笑着压根就没打算理他,反正不管他说什么,这次回渭城府都成了定局,最多就是让李旬痛快痛快嘴罢了。
三胞胎坐在马车里朝明诚摆手,“皇上哥哥,我们出去玩玩就回来看你啊。”
在他们看来这次也就跟往常去庄子里小住差不多,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明诚,孩子们对新鲜的事物好奇心更重,惹的明诚眼圈红红的,“一群小没良心的!”
直到宁远王府长长的车队行出很远很远,再也看不到了,明诚还是站在城门前呆呆地望着,心里想的都是,何时他才能长大到可以有个继承他皇位的儿子呢?
或者让太上皇赶紧再生个儿子,趁着小他抱来养,养大了也养出感情就封做皇太弟,他是不是还能早些过上自由的日子?
可一想到自家那几个参差不齐的弟弟,明诚叹了口气,儿子也生了好几个,也就他这么一个成才的,还是不敢期待凡事都有些不靠谱的太上皇能再生出一个像他这么优秀的儿子,皇位继承者这等大事,还是不敢劳烦太上皇了。
车队一路前行,内有宁远王坐镇,外有精兵护送,一路上还真没有敢打车队主意的。
本来一家人都是归心似箭,可偏偏马车刚走出两天,凌小柔突然就开始恶心干呕,可是把贺楼远吓了一跳,让人喊来随行的医官,一检查惊喜地发现,凌小柔竟然又有喜了,只是刚一个多月,还不是很明显。
对于贺楼远来说这个消息是既喜且悲,喜的是凌小柔有身孕了,他又要当爹了。
悲的则是又要有差不多十个月不能跟凌小柔亲热,这可绝对能让王爷忍的抓心挠肝。
按说才走出两天,再回京城等到凌小柔生下孩子再回渭城府也不是不可以,可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后还要再等孩子长大一些才能启程,这样一耽误至少是一年多的时间,老太妃在渭城府还不得急坏了?
凌小柔当即决定,不管怎样还是要继续赶回渭城府,大不了路上慢些、稳些,反正现在还早,入夏之前怎么也赶回去了。
可贺楼远一想到回到渭城府,娘又会派香草还是谁来盯着,若是香草还好一些,毕竟之前在他面前吃过教训,也该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不该看。可若是换了别人还是要废一番气力。
于是,贺楼远眼珠一转,传下令去:“王妃身怀有孕,不宜颠簸,所有马车都给本王放慢了速度。”
于是,马车的速度一慢再慢,每次王爷都很不满意车队的‘快’速,直到最后用着牛车的速度一点点像渭城府进发。
凌小柔开始怀疑她是否有些乐观,照着这个速度,别说是入夏之前能否回到渭城府,赶在年前能回去就很不错了,她真心不想把孩子生在路上啊。
最后,跟贺楼远强烈抗议之后,贺楼远勉强同意,在平坦的路上马车速度可以快一些,若是遇到不甚平坦的,就是牛车的速度也还得再慢一些。
凌小柔深知再跟他争辩也没什么结果,干脆就窝回马车里歇着了。
比起当初怀三胞胎时,也不知是她年纪大了,还是别的原因,这些日子她非常的嗜睡,比怀第一胎时还要懒散一些。
有时一上马车就睡,除了中间停下来吃饭再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剩余的时间她都恨不得睡过去,等到了晚上还半点不耽误,凌小柔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就要跟养猪一样了,可精神头就是一直不够。
616 保质保量地高产
对于凌小柔的惫懒,贺楼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每次看向凌小柔的目光也越来越深沉,直到有一天憋不住了问一句:“大丫,你这胎怀的不会是四个吧?咋那么能睡?”
想到当初怀三胞胎和生三胞胎时的辛苦,凌小柔脸顿时就白了,“别吓我,一胎生四个,还不要了我的命。”
贺楼远也觉得当初在产房外怪折磨的,若这胎真是四个,他觉得在凌小柔发作之初他就得喝酒,把自己灌醉了才行,不然吓也得把他吓死了。
想了想,凑近凌小柔的肚子威胁道:“最多两个,多的出来就打屁股!”
凌小柔不乐意了,“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刚生下来的孩子多娇嫩啊,你咋就忍心打呢?”
贺楼远无辜地眨眨眼,小声地在凌小柔耳边道:“我就是吓吓他。”
正在一旁玩积木的语柔抬头瞅了瞅贺楼远,脆生生地道:“后爹!”
贺楼远怒目,可就是对这个捧在手心里疼的闺女没办法,转头对头凑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的俩儿子凶狠狠地道:“臭小子!”
修谨修逸翻了个白眼,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在难受了十几天后,凌小柔不再像之前那样整天就是想睡,每天最多就是在车上睡一觉,晚上还不耽误。而且胃口也越来越好,身子骨越来越圆润,看的贺楼远双眼整天都闪着狼光,却也没敢胡作非为。
随行的厨娘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给凌小柔张罗美食,每当路上歇息扎营做饭时,王妃这边飘出去的香味能把人馋死。
不过大家都知道王妃如今不是一个人吃饭,吃的再好他们也只能眼馋地份儿,难道还真能跟王爷那么没出息,每天去跟王妃抢饭吃?
三个宝贝也整天跟着凌小柔一起吃,虽然凌小柔的胃口好,也没敢敞开了吃,不然真怕孩子长的太大不好生。
想当初生仨娃时,虽然肚子大的吓人,可毕竟是三个,孩子都不大,就是那样都让凌小柔生的心有余悸,若这回就怀了一个,孩子太大不好生,痛苦的就是她了。
凌小柔每顿都吃的不多,每天除了三顿正餐,下午还要吃些点心,晚上还要来点宵夜,可是把厨娘给为难坏了,没事就过来跟王妃讨教更多美食的制作,就怕王妃吃的不舒服。
凌小柔闲着没事,整天在车上晃的也无聊,心情好、身子舒服时干脆就让厨娘们坐到她的车上,也方便讨论美食。
有时为了运动也会下车跟着车队慢慢行走,天也暖了,风也柔了,走一走心情也开阔,刚好趁着轻风徐徐谈论美食,小日子美的不要不要的。
但厨娘自知身份,哪敢真跟王妃挤在一辆马车上?最多就是坐在马车前面的车辕上回话,一同步行时就退后凌小柔两步,凌小柔也不强求,教厨娘教的也很用心,对厨娘做的菜再有针对性地提出意见。
一路走来厨娘可是受益匪浅,不做饭的时候就往王妃这边跑,让宁远王气不乐、恨不得,谁让厨娘也是为了让王妃吃的更舒心,他也没少跟着吃香的。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凌小柔的肚子还没怎么显形,三个宝贝倒是吃的一个比一个圆润,连贺楼远都壮了一圈多,若不是凌小柔每晚捏着王爷的肉都满意的不得了,贺楼远都怕凌小柔会赚他胖了。
虽然王爷这身型也算不上胖,最多就是健壮些,穿上衣服还是很显瘦的,但王爷偶尔捏了把自己腰间刚长出来的软肉就想叹气,他精瘦的细腰啊,难道就这样一去不返了?
为此,王爷每天都会起得更早一些练功,可无奈吃的太好,越是练功越是能吃,王爷都不敢想他还能不能回复到从前的模样了。
离京前和凌锋通过信,因之前京城大雪封路,凌锋又有事情要做,干脆就没再往京城过来,贺楼远离京之前又派人给凌锋送了信,约好在平阳县城内再聚。
想到平阳县城,凌小柔感慨万千,当初失忆时为了躲避贺楼玉可不就在平阳县城落脚的?还在莫府做了几天厨子。
不过貌似她这个厨子有些不务正业,还让莫红锦把她当成如意郎君要招赘来着。
所以,一想到莫红锦,凌小柔还真有些打怵去平阳县城。虽然莫红锦如今嫁给平阳县城的张家五公子,谁知对她心里可还有结?当初莫红锦到渭城府时也没给她好脸色看,心里怕是还记着这个结呢。
可再不好意思去见莫红锦,但就单莫红锦与莫红绸的关系,凌小柔也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既然都定下来要到平阳县城,凌小柔若是再要求改地儿,莫红锦知道了肯定心里要多想。
不管莫红锦是否会给她甩脸子,她这回也得给莫红锦好好地陪个不是了。
从京城到平阳县城原本一个月都用不上的路,愣是被走出两个来月,凌小柔来到平阳县城外时,心里还是忐忑的。
之前在新城府,凌小柔去看过王大郎夫妻和杂货铺老板夫妻,可惜听说他们两家都攒了些银子,一起把铺子开到别处了,可开到哪里却没人说的清楚。
之后王大郎的娘也过来闹过几次,可人都搬走了,她再闹也没什么意思,都是住在附近的人,谁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再说王大郎是去做生意,又不是不要这个娘了,家里还有弟弟,大郎走时也给留了多多的银子,过年时也会回来,王大郎的娘还真没什么好闹的。
凌小柔听了虽然觉得没能再见上一面怪可惜的,也只是将此事放下,虽然她知道凭着宁远王府的势力想要查几个人不难,但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要过,就凭着她教给王大郎夫妻和杂货铺夫妻的那些东西,不说大富大贵,日子肯定过的不会差了,只要知道他们过的好,凌小柔也就没什么好遗憾了。
人的一生之中总是要有很多人来来去去,除了感慨一些之外,难道还能都绑在一起?
只是有了这些遗憾,凌小柔对于见到莫红锦倒也有了几分期待,听莫红绸说起,如今莫府是由她的大弟接手了,原本她那个庶妹莫红棉是想要占着莫府,再招赘个男人上门,到时把莫府握在手中。
但谁也想不到一直就跟烂泥似的扶不上墙的莫家大公子竟然突然就发奋起来,不但将牛皮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连着还开了不少马蹄糕和凉皮的铺子,虽然如今在平阳县这两样东西都算不上新奇,但胜在莫家铺子里的味道正正宗一些,生意还是很不错的,虽不比凌小柔在这边摆摊时的价钱贵,可胜在来吃的人多,莫红绸回来时又从凌小柔那里挖来几样小吃食,铺子可是越做越好,莫家的银子滚滚而来,莫家的几个公子无论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都劲往一处使,莫府可不再是吃饭都得算计着别断了顿的时候了。
而被夺了权的莫红棉在知道莫府无法染指之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嫁了人,但一向就爱算计的她,嫁人也是算计的各种周全。
虽然嫁的男人出身不高,但好在家中没有婆婆,又是家中嫡子,莫红棉嫁过去就做主母,再有她的算计,日子过的相当不错,可比守着莫家时还要走路生风。
当然,这些都是莫红绸告诉凌小柔的,凌小柔本来就跟莫红棉不熟,听听也就罢了,就是对莫红锦的事能多上心一些。
结果从莫红绸的信里知道莫红锦嫁到张府后,三年抱俩,原本就不爱管事的她更是不方便管事,但被张五宝捧在手心里疼着,婆婆又因她怀着身子,生的又都是张家的嫡孙,对她那是相当的不错。
凌小柔听了也就放心,她最怕的就是莫红锦嫁的不好,日子过的不顺心,之后想起这些都是因为跟她赌气,往后再恨她一辈子。
如今人家夫妻琴瑟和谐了,凌小柔的一块心病也就去了,可一想到要见莫红锦,凌小柔心里还是怕怕的。
结果磨蹭到平阳县时,已经是离京城两个多月,这速度可是比牛车还慢。
人还没等走到平阳城,外面已经等了不少人,远远的看过去,不说人山人海也差不多,除了当地的地方官,还有百姓自发地想过来瞧瞧宁远王的神威。
除了他在疆场上的神勇之外,他们都想瞧瞧能把渭城府和京城都给招来大雪灾的宁远王到底长了几个脑袋、几个身子。
结果看了之后,除了比一般人有气势,也更英俊一些,也没多点啥,失望之余就对据说美的跟仙女儿似的宁远王妃有兴趣了,宁远王没什么好看的那就看王妃呗。
凌小柔一下马车就在人群前面看到被张五宝扶着的莫红锦,瞧她那鼓鼓的肚子,再瞧瞧自己勉强能看出一点点的肚子,凌小柔觉得,虽然她没有莫红锦能怀,好歹她比莫红锦能生,一胎就解决了别人至少三、四年的事,可以说是保质保量地高产啊。
617 古代版碰瓷
莫红锦见到宁远王车队近前,凌小柔从马车上被扶下来时,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虽然从前就见识过莫红锦流泪的工夫,凌小柔还是很有些不适应,她是真心不会劝人,好在记得从前莫红锦哭的时候也不用人劝,哭完了就好,可如今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哭坏了怎么好?
盯着莫红锦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话:“二小姐,你这是欢迎我?还是不欢迎?”
“你还记得过来看我?”莫红锦不哭了,见旁边的人纷纷在朝凌小柔和贺楼远见礼,深知如今身份不同,该有的礼不能废,便捧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给凌小柔见礼,礼见了一半被凌小柔扶住。
在平阳县城,与凌小柔最熟的就是莫红锦了,如今莫红锦嫁到张家,连她的陪嫁丫鬟也都嫁了人,身边侍候的人也早都换过了,凌小柔真有种物似人非的感觉。
来接宁远王的当地官员倒不知道宁远王妃与张五夫人为何那么熟,但一想到张五夫人的姐姐莫将就是宁远王麾下的女战将,也就猜测宁远王妃和张五夫人就是通过莫将军认识的,只是想不到关系会这么好罢了。
本来因为张家的老太爷过世了,很有些人走茶凉之感,但因着这一层关系,张家在平阳县城又算出了把风头。
谁能想到当初跟破落户似的莫家,竟然也有翻身的机会,而且瞧人家莫大爷的生意做的那叫一个大,别看他没继承父业去从军,可在生意上的本事可是很让人惊讶了。
进了城,贺楼远被官员安排去住驿馆,可瞧着驿馆的破败面貌,贺楼远直接就应了张五公子之约住到了张家。
虽然凌小柔更想住到莫家,但如今莫家也没有太熟悉的人了,还不如住到张家还能跟莫红锦说说话。
车队在县城里缓缓地走着,虽然慢的让人有些不耐烦了,可宁远王怕县城的青石路不平晃着王妃,再不耐烦也得受着,而且王妃长得真叫好看,此时又半掀着帘子跟宁远王低声说话,那明眸皓齿的样子别提多让人心动了,哪里像生了三个娃的女人啊?
凌小柔正与贺楼远说晚上要吃什么,无意中一抬头就被她看到一个熟人,当初在庄子里凌小柔原本大有好感,后来又有些失望,最后还杀了男人、带着孩子、偷了马车和爬犁逃掉的女人。
虽然也不是多熟,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巧遇,凌小柔当时微微怔了下,原本是想假装没看着,直接错过算了,可她不想认那女人,那女人却一脸惊喜地朝凌小柔点头。
凌小柔满头黑线,既然逃出来了,又不像缺银子的样子,就有多远逃多远得了呗,这样跟她打招呼,她到底是让人抓她呢?还是假装没看着呢?
凌小柔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让骑着马跟在车旁的贺楼远听在耳中,顺着凌小柔的目光看去,一时还没认出人。
毕竟当初救人的是后备役,过去跟女人说过话的是凌小柔,贺楼远只是远远地看过女人一眼,对于王爷来说,天下的女人除了凌小柔都入不得眼,更没想过记着她长什么样子,所以一时也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凌小柔看着女人就叹气,这个女人有问题?
想到之前凌小柔在平阳县住过一段日子,难道是那时认识的人吗?而且还是让凌小柔有不愉快记忆的人?
凌小柔见贺楼远看到女人后一脸茫然,想来是没认出女人,正想着直接当没见着女人,结果贺楼远手一摆,指着女人和孩子的方向,“带过来问问。”
凌小柔一个没拦住,两名后备役便走了过去,相比于宁远王贵人多忘事,这两个后备役却是认得女人的,见贺楼远让他们带女人过去,都有些犯难,他们真不想为难女人,可王爷的命令还不能不听,都不知道女人若是反抗要逃的话,他们到底是抓呢?还是强行抓呢?
结果人刚走到女人身旁,后备役们还想对女人身旁的孩子笑笑,女人身子一软,人就往地上倒去,两个后备役都是男人,当时急出一脑门子汗,也没敢当着平阳县城百姓的面伸出这个手。
孩子扑在女人的身上边推边叫娘,凌小柔眼见这边出事了,也有些发懵,难道她这是遇到古代版碰瓷了?可怎么瞧那女人也不像蠢货,碰瓷也不可能非要选宁远王的人来碰。
赶紧让丫鬟过去先看看什么情况,又喊了随行的医师过去瞧,结果没多大工夫丫鬟就回来了,见到凌小柔就叹气:“王妃,那女人病的很重,怕是活不过几日了,只是她一直念叨着要见您。”
凌小柔对女人一直很同情,听丫鬟说她活不了几日,想着人都要死了,见见也就见见了。刚要下马车,却被贺楼远给拦下了。
贺楼远瞪眼,“你怎么什么事都往前凑?你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若是疫症或是痨病呢?就不怕过了病气?不为自个儿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吧?”
凌小柔想到之前见着女人时,女人总是咳着,原本还认为她是受了寒,如今想想贺楼远说的还真有可能。
虽然她不算铁石心肠吧,可比起一个可以说是不相关的女人,她更在意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就听了贺楼远的话,对丫鬟问道:“她想说什么?直接问清楚就是了。”
丫鬟心中暗叫庆幸,若不是王爷提了这么一句,王妃真跟过去再过了病气,她们都有过错了,当即也就不记着之前女人苦苦哀求时有多可怜了,匆匆赶过去,离着女人几步远,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王妃是什么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着的。”
女人此时已经被扶着坐在地上,闻言又用帕子捂了嘴咳了几声,听丫鬟话里的意思,想见王妃肯定是不可能了,虽然心有不甘,但一想到她这身子肯定是活不长了,孩子还小,除了找个可靠的人托付了还真没别的主意了。
之前她逃出来时也就是想逃一天算一天,她也不知道之前救过她的人会是宁远王府的,今日无意中听人说宁远王路过此地,也就想着看个热闹,结果就在车队里看到几个熟面孔,甚至传闻中的宁远王妃就是那日在庄子里见过的。
一时惊喜交加,在庄子里时她就看出凌小柔心眼不坏,若是能把孩子托付给她,就算不能当成自己的孩子养,至少也不会受冻挨饿而死。
女人这时候也是没有别的主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宁远王妃的身上,结果瞧宁远王妃的意思很不想沾上她啊。
女人正犹豫是冲上前恳求,还是再想别的办法,结果她的出现倒是引起宁远王的警惕,派过来带她的人竟然还是她认得的,女人一激动,当时就昏了过去。
昏倒之前还在想着,若是她就此死掉了,宁远王会不会收养她的儿子呢?
可谁想,经过医官的救治,她这条苟延残喘的命竟然又被救回来了,她真怕宁远王府的人会直接走人,便提出要见宁远王妃,有好东西敬上。
可丫鬟带回来的话却是让她有话就说,王妃是不会过来见她的,女人虽然失望却没有气馁,因为她相信宁远王妃一定会答应她的条件。
从怀里颤巍巍地掏出一本册子来,递到丫鬟的手上,“请这位姑娘将这本册子交给王妃,王妃自然就会见我了。”
丫鬟接过来也很为难,都说了怕这个女人过了王妃病气,可她的东西到底是要不要给王妃看呢?
最后犹豫不决之后,便将册子带了回来,王妃不能看给王爷看不是也一样?若是王爷能拿主意了,就不用劳烦王妃了。
在丫鬟心里,王府的事情都是王妃做主,王爷都听王妃的,但王爷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大多时候王爷决定的事,王妃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贺楼远接过册子眉头皱了下,随手翻开一页,结果眼珠子就不会转了,面色古怪地看了眼凌小柔,倒是引起凌小柔的好奇。
见凌小柔伸手要接册子,贺楼远直接把册子揣进怀里,手一摆,车队又向着张家进发了。
凌小柔叹口气,这个自大的男人,晚上可是要给他好瞧的,回头瞧了眼后备役已经扶着女人上了一辆车,双将孩子也放在车上,知道贺楼远这是想要带回去再问,也就没多话了。
以凌小柔和贺楼远的身份,住到张家自然是受到很热情的招待,只是张家的厨子真心一般,做出的菜很不合口味,但在别人家里做客,总不好第一顿就说要用自个儿带来的厨子,凌小柔吃的并不多。
好在张家做主的张大夫人看出宁远王府吃不惯张家的饭菜,直接就说了王妃想吃什么就让带着的厨娘做,天下人都知道宁远王府的厨娘本事大,张家招待不好宁远王妃也不算丢脸。
凌小柔本来就想自个儿让厨娘做了吃的,既然张大夫人都没意见,她也不会亏待了自己,只是一听说凌小柔要自己弄吃的,莫红锦就厚着脸皮凑过来,非要跟着蹭饭不可。
618 一群活宝
就算莫红锦不说,凌小柔这边做了好吃的也是要给她送去的,既然她人都过来了,凌小柔刚好打算教她几手。
可无奈莫红锦真在厨艺上没天赋,把盐和糖弄错那是常有的事,最后把凌小柔恼的都摔了勺子,“莫红锦,我再教你我就是猪!”
莫红锦含着眼泪,撅着嘴,“你好凶!”
凌小柔无奈,其实早就知道她在厨艺上不行,她又何苦急躁呢?再说张家虽不如从前荣光,但也是大户人家,哪里用得着家里的主子亲自做吃的?
干脆让莫红锦给送了一个信得过的厨娘过来,凌小柔让自己带的厨娘手把手地教,还别说,这个厨娘真是聪明,原本厨艺就很不错,教了一会儿就能把菜做的像模像样。
凌小柔吃了很是满意,如此可造之材,她都想挖墙角了。
在张家安顿好了,也吃上可口的饭菜了,凌小柔又想起大街上遇到的母子,也不知贺楼远把人带到哪里去问了,还有那个册子,怎么瞧着都觉着眼熟呢?
凌小柔苦恼地想了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那册子可不是跟老隐士给她的很像吗?难道这个女人也是老隐士的师妹?可听老隐士话里的意思,他的先生只收了若汐一个女弟子,那这个女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难道是老隐士徒弟的后人?又或者她的册子只是在哪里捡来的?
可她是孕妇,贺楼远也不准她多操心,反正等贺楼远问明白了也会来告诉她。
凌小柔等啊等,盼啊盼,一天的时间过去了,贺楼远回来时满脸的喜色,手上还捧着一只木匣子,一看这木匣子凌小柔立马就明白她还真没有看错,这匣子与老隐士给她的可不就是一模一样的?
贺楼远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打开,里面也是放了与老隐士送她的差不多的册子,凌小柔忍不住哀叹:她这是又要进入到连蒙带猜的翻译工作中去了?
不过,贺楼远只是让她看了一眼匣子,之后就将匣子给收了起来,并严令凌小柔一直到生完孩子、坐完月子之前都不许碰这些东西。
凌小柔松了口气,心里却痒了起来,她真是很好奇里面写的都是什么方子,之前的那些方子挑她能翻译出来的都给了明诚,原本是想着她凭着好厨艺也不怕后代吃不上饭,相比之下明诚更需要那些东西。
结果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又一只同样的匣子也送到她的手里了,虽然据老隐士所说,里面的东西有很多都是重复的,但也有不少是先生心血来潮时又加上的,每只匣子里都有相同的东西,却又不尽相同,随便得到一只匣子都够享用不尽了。
凌小柔真想看看这个女人带来的匣子里面都有什么,同样一想到老隐士所说他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兄弟,凌小柔更加垂涎他们手上的匣子,随便一个都是无价的,若十几二十个都摆在眼前,凌小柔觉得她睡觉做梦都能笑醒,再也不用怕孩子生的多了养不起。
可如今,别说十几二十个,就这么一个还不给看,凌小柔心里能不痒痒吗?可看贺楼远这神色,此事还真没得商量。
凌小柔想自己只能数着日子等生完孩子、养好身子再说了。
至于说那个女人,贺楼远难得感叹一回,“她说完该说的话就去了,临去之前把孩子托付给我们,往后我们就当又多了个儿子好不好?”
凌小柔当然也不会反对,不然一个没娘的孩子怎么过?再说人家娘送了这么厚的礼给她,她当然不能亏待了那孩子。
至于说孩子亲爹的来历,女人没来得及说就咽气了,就是不知道过后问孩子能不能问出来,之前在京城那么久都没查出一点线索,凌小柔都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官了,说不定就是个假冒的。
贺楼远派人把女人给葬了,再把孩子带过来,瞧着瘦瘦弱弱的显然是没少吃苦,都是做娘的,凌小柔看着挺心疼的。
让医师给诊了脉很庆幸除了营养差点之外,没有别的毛病,于是孩子就被凌小柔养在身边,反正她养孩子的经验也不少,就算这孩子显得再孤僻,她也有办法把孩子哄开心了。
可谁想这孩子还真是孤僻的过分,语柔几个那样示好了,竟然都没让他露出一点笑容,更是一副把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模样,久而久之语柔几个也懒得理他。本来就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还真没拿热脸贴过别人的冷屁股。
若不是吃饭睡觉都正常之外,凌小柔都觉得这孩子是因为家中变故而厌世了。对于这样的孩子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哄着人家又不听,只能慢慢地改变。
女人去的时候也没说孩子叫什么名字,问又问不出来,凌小柔也不好给他乱起名字,最后干脆就喊他‘宝儿’。
注意到每次自己喊‘宝儿’的时候,孩子的目光都会闪一闪,凌小柔不觉得她刚好就蒙对了孩子的名字,恐怕只是因为这声‘宝儿’让孩子觉得即使没了娘,他也不是别人随便欺负的草,还是有人把他当成宝的。
经过两日的接触,孩子看凌小柔时目光也柔了几分,可以看出其中的依恋,凌小柔的成就感那叫一个高,每天都让厨房变着花样地给孩子做好吃的,只是因为孩子身子虚,怕虚不受补,也就没补的太多,都是营养又美味还易消化的食物。
第三日凌锋就赶到了,还真给凌小柔带来了更大的惊喜。
这次赶来的不但是凌锋一家四口,跟着一起来的竟然还有十几个老爷子,一顺水的白胡子白头发,一看年纪就小不了,没个九十、一百,也得有七、八十了,只是一身衣服就太过朴素了。
说是朴素已经很委婉的说法了,那一个个补丁落着补丁的衣服竟然还旁若无人地穿,也不知凌锋是从哪个穷乡僻壤找来的,怎么瞧着都像挽起袖子就能下田的。
凌小柔就奇怪了,凌锋找来这一群老爷子,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怎么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给换上?也忒小气了些,好在衣服虽破,却都干干净净的,倒显得这些老爷子都清矍不凡。
凌睿溪已经十三岁了,长得跟凌小柔都差不多高,一见凌小柔就要扑过来,“姑,姑……”
被贺楼远一把拦在外面,五岁的时候他看凌睿溪没事就往凌小柔怀里扑都觉得碍眼,如今都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还往凌小柔的怀里扑,贺楼远就不单单是觉得碍眼,那是真吃醋。
凌睿溪被贺楼远拦了也不生气,他早就知道姑丈对姑姑的那点心思,其实他还真是故意要让贺楼远吃醋,谁让姑姑嫁给他之后,都不能一直看着他长大了。
凌小柔见着凌睿溪也是真高兴,虽然中间聚少离多,可这孩子是她穿越过来时就养在身边的,也是她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亲人,感情自然不同,这么久都没见着了,能不想吗?
狠狠地瞪着贺楼远一眼,上前几步把凌睿溪抱住,还别说,当初那个小小少年已经长大到能真的保护她的个头了,摸着身上的肌肉,这一身功夫绝对不是他爹教的。
依兰还是那副爽朗的样子,手上牵着乖巧的女儿,见着凌小柔也是怪激动的,只是小侄女见着凌小柔很好奇,却又有些认生,软软地叫了声‘姑’,之后又一步不离地跟着依兰。
互诉了一下别离之情,凌小柔才问起早就注意到的那些老爷子来。
结果,听凌锋一解释,凌小柔顿时就哭笑不得了。
凌锋道:“大丫,这些位老先生是哥哥在一间酒楼门外遇到的,当时他们都嚷着要吃佛跳墙,可惜酒楼里做不出来,哥哥便请他们在家里吃了一顿,谁想他们吃完佛跳墙之后就嚷着要吃一种叫乞丐鸡的……”
“是叫花鸡。”一位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爷子笑眯眯地开口,很有涵养地微点头纠正道,其余老爷子也附和着点头。
凌锋嘴角抖了抖,真不知他一时心软请他们吃一顿佛跳墙划不划算,这怎么就都赖上他了,无论他怎么说自己没听过,这些人就是不肯走,尤其是听说他就是那位很会做美味的宁远王妃的亲哥哥后,更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凌锋恨声道:“哥哥实在没招了,只能都带过来,你若是会做那道乞丐鸡,就快些让人给他们做了,免得他们一直跟着我,生意都没法做了。”
“是叫花鸡!”老爷子们看凌锋的眼神那叫一个不满,好像凌锋压根就不是之前供他们吃、供他们喝的人。
凌小柔想到之前老隐士的独特口味,有佛跳墙,还有叫化鸡,哪里还猜不出这些老爷子的来历?一想到老隐士所说的每人都有一匣子书……凌小柔顿时看这些老爷子们就跟看活宝似的。
再听凌锋的报怨,知道凌锋没有因为她在厨艺上的异常而怀疑她,心放下一大半,果然好哥哥就是好哥哥,什么时候都不忘为妹妹着想,当初跟贺楼远说她曾遇到过高人的话,恐怕也就是为了替她遮掩吧。
凌小柔感动的同时,更发誓要对凌锋更好,因继承了原主的思想,又顶着这个身子过了这些年,凌小柔已经完全就把自己当成原主了,凌锋自然也就是她的亲哥哥,若是因为凌锋的怀疑而让她失去不问缘由地疼爱她的哥哥,凌小柔觉得她肯定会难过死了。
619 成功捕获太上皇一只
心情一好,凌小柔对老爷子们就打起包票,“叫花鸡是吗?呵呵,这有何难,保证让老爷子们今儿就能吃上。”
得了凌小柔的保证后,老爷子们都乐得跟孩子似的又叫又跳,甚至有几个还激动地流下眼泪,口中念叨着:“先生,您这辈子到了没吃上的美食,学生们就要替您尝了啊。”
凌小柔将人让进张府,虽然此举看起来有些喧宾夺主,但宁远王身份摆在那里,能把张家当成自家来用,也算是张家的荣幸了,哪有不愿之理?
好在凌小柔也不是不懂规矩,只是把老爷子们都安排在前院,之后就吩咐人去买鸡,回来收拾好后,将调料和调好味的蘑菇都塞进鸡肚子里,煨好之后,外面再裹上一层荷叶,为了味道正宗,外面还是裹上一层黄泥。
张家虽然厨子不咋样,该有的东西都有,将裹好的黄泥坨扔到烤炉里慢慢地烘烤,凌小柔又去准备更多的美味佳肴。
就是为了这些老爷子手上的匣子,她也得做出一桌子像样的菜来,别看她怀了身孕不宜劳作,她培养出来的厨娘手艺那是相当的好,甚至几样拿手的菜比她做的还要好。
很快一大桌子美味就被端上来,刚好烤炉里的鸡也烤的差不多,除了老爷子们人手一只叫花鸡,自家人也少不得,甚至张家人也给送去了几只,就等着大块朵颐了。
拿出来敲去泥块,顿时就香味扑鼻,老爷子们一个个都忍不住地舔着嘴唇。
每人一只鸡,谁也不用抢谁的,捧在手里吃的那叫一个香,边吃还边流眼泪,从他们念念叨叨中凌小柔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他们从前年纪还轻的时候就都跟着先生一起周游各国,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先生口中念念不忘的美味,可惜一直等到先生过世了也没寻到。
先生过世后,他们对于用了近半辈子寻找的美味也有些心灰意冷,干脆就找了个村子隐居起来,只有几个还不死心的师兄弟还在外面漂泊。
凌小柔自然知道他们所说的不死心者就包括老隐士在内,而剩下的人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似从前那么硬朗,心性也淡泊了,在他们寻到的世外桃源就不想走了,结果除了几个到老都没成家的,剩下的拖家带口,村子规模也不小。
只是因为很少与外界来往,直到年前他们才从外出采买的儿孙那里听说佛跳墙的美味,相约出来品尝,可谁想他们本来隐居的地儿就偏,那穷乡僻壤的哪有能做出佛跳墙这种顶级美味的?
若不是遇到凌锋,他们这辈子能不能如愿都要两说,结果凌锋因一时同情心泛滥请了他们吃一顿佛跳墙,就被他们缠的脱不开身,最后只能寄希望凌小柔会做叫花鸡,让他们吃完叫花鸡后就能好好地回家了。
相比凌锋的无奈,凌小柔一直心情都很不错,除了这些老隐士们的匣子是宝贝,他们本身也不简单啊,一个老隐士就有经天纬地之才,他的师兄弟们会差?
还有由他们教导出的子孙弟子更非易与之辈,凌小柔已经在想怎么把这些老爷子打包给明诚送去了。
经过相处,凌小柔对老隐士已经很信任,对于总是被老隐士挂在嘴边的师兄弟们自然也是信任的,所以,只要他们肯去辅佐明诚,凌小柔也没什么好担心。
终于,等老爷子们都吃好了,坐在那里喝着凌小柔让人煮的助消化的茶水,一个个都热泪盈眶,凌小柔瞧了半晌,见他们只顾感叹,便提醒道:“老爷子们,这鸡也吃了,菜也尝了,是否有什么事也该想起来了?”
老爷子们面面相觑,凌小柔又提醒道:“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真没见过人这么直接要东西的,老爷子们虽然总算记起先生的交待,脸上神色却很不自然,可转念又一想,宁远王妃是怎么知道应该有东西给她?难道她之前见过他们哪个师兄弟了?
顿时老爷子们都激动了,围着凌小柔问个不停,贺楼远怒:“有话问本王就是,你们围着王妃做甚?”
老爷子们又继续去围贺楼远,贺楼远便将老隐士在京城里如何如何被尊为帝师,又如何如何吃香的喝辣的说了遍,却只字没提老隐士在京城也是做牛做马,那真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被贺楼远一忽悠,老爷子们都迫不及待,尤其是听说凌小柔看得懂他们先生留下的册子后,二话不说就回去取册子,只等把册子给凌小柔,完成先生的遗愿后,他们也能去京城跟老隐士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按说他们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隐居了那么多年,该都是淡泊的性子了,怎么就为了几顿美食就把自己给卖了呢?
说起来也是他们那位先生的功劳,当初他因再也吃不到那些让他终生难忘的美食,渐渐就形成怨念了,没事的时候就在学生面前叨念,到了最后这些学生们也被他说的心痒难耐,也都执念了,如今听说可以去吃被先生念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到了也没吃上的美食,他们就觉得应该替先生好好地去吃一吃。
所以一个个都答应的痛快无比,等到了京城,被留在京城里,虽然每天是享受不完的美食,可也有永远都做不完的事情,让他们真是既痛且甜,谁让这里的美食真心不错,有师兄弟们一起帮着做事,还真不怕忙不完。
而且,这些老爷子们各精一项、或几项,凑在一起还真没什么难得住他们,在政务上倒真不用他们帮太多,明诚这回可是一下子多了一大群先生,又都是大师级的。
只是明诚这么个孩子,每天还有处理不完的政务,能学习的时间总是不多,最终就挑了与为君之道有益的先学着,剩下的慢慢再学也不迟。
有的时候明诚忙起来了,老爷子们闲着无聊的时候就随便逮人说教,别说还真是句句珠玑,只可惜,再有哲理的话被翻来覆去地说也会让人害怕。
到了后来,明诚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一见这些老爷子就头疼,绕着道地跑,老爷子们抓不住人了就开始琢磨,最终成功捕获太上皇一只。
那些苦闷的日子对于李旬来说,无异于被回炉重造了一把,虽然痛苦吧,受益也是匪浅,李旬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似的,学成之后发誓一定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皇’商。
还有本来凌小柔给留下的那些方子即使翻译过来他也有些看不懂,但被这些老爷子逮着教了一回之后,对方子上面的东西也有了些了解,难得闲着的时候就带着人捣鼓。为此还在皇宫选了个僻静的院子,建了几间试验用的屋子,东西更是越置办越齐整,很让老爷子们欣慰。
天下都在传太上皇不靠谱,他们看来还是有可教之处,只是当年没请对先生,这些好为人师的老爷子对把太上皇教好信心十足。
太上皇也争气,初时是被逼着学,后来学上瘾了自己就张罗着要学,甚至为了对帐还练就了双手打算盘的好本事,在京城里混的可以说是相当不错,毕竟谁敢跟太上皇抢生意?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人家太上皇真受了委屈,跟儿子一说,回头就能弄出一队精兵围府,无法无天说的可不就是太上皇了?
到了后来李旬在京城里铺子开了一间又一间,若不是被明诚很强烈地阻止了,他都想把整个京城都变成皇商铺子,简直就是不给别人留活路。
而且,太上皇的铺子那真是什么都卖,除了吃喝穿用的,还有不少是他按着方子琢磨出来的,还别说挺受欢迎的,尤其是一些利用机关发动的小玩意儿,简直就让人爱不释手了,即使是价格贵的离谱,却还是供不应求。
再次站在渭城府的门前,凌小柔心情止不住的激动,京城再繁华又如何?于她来说渭城府才是家啊!
离开时是去年夏末,回来时已是今年夏初,一路慢慢地走,愣是把一个月的路走了三个多月。
虽然未离京时就派人回渭城府报信了,可在路上知道凌小柔又怀了身孕后,贺楼远也没把这消息送回渭城府,就怕老太妃在渭城府待不住了。
初时老太妃隔一两日就会派人来询问到了哪里,八百里加急快报就跟跑马灯似的。
可日子久了,老太妃又不知道凌小柔有身孕,快报也就不那么紧了,隔了三五日派一个就差不多了,尤其是知道贺楼远要一路慢行,顺便欣赏美景后,就更没再催着车队快点回去。
甚至贺楼远到了封地之后,也没派人回去通知一声,等车队都到了城门口,渭城府里才反应过来……宁远王回来了!
急忙派人去宁远王府通知,又去各官员家中通知,不管是当值不当值的,这回都出动了。
老太妃知道大儿子和儿媳带着孙子孙女回来,也顾不上正吃着的下午饭,衣服也不换了,带上丫鬟就从府里往外赶,刚到府门车队也到了府门前。
老太妃激动的一把抱住从马车里跳出来就扑过来的语柔,大半年了,她可真是想孙子孙女想的要魔障了,好在总算是回来了。
620 这孩子我喜欢
若汐带着丫鬟,抱着女儿语汐,随老太妃出来接人,她自来就与凌小柔交好,对于凌小柔一家回来也是真心高兴。
凌小柔不在的日子,府里的事务都由她来打理,虽然算不上劳累,总觉得限制了她的兴趣,还有早在得到贺楼远从京城出发的消息时,贺楼玉就跟她商量着,要把孩子扔给老太妃来带,他们夫妻俩出去也玩上一年半载再回来,贺楼远不在渭城府的日子,可是把贺楼玉给忙坏了,也该要轻松轻松了。
所以,对于凌小柔一家的回归,若汐那可真是发自肺腑的欢迎。
语柔一眼就看见可爱的妹妹,用力地亲了祖母几口,就指着妹妹要亲亲,老太妃心里高兴,抱着语柔就去看语汐。
语汐没见过语柔,一双眼睛好奇地盯着语柔看,看着看着就伸手要语柔抱,语柔就伸出小短胳膊,可把刚从车上下来的凌小柔吓坏了,就怕把语汐给摔着了。
“语柔,那是妹妹,当心些。”
一句话成功地引来众人的注目,然后老太妃就更不淡定了,惊呼道:“远儿,快扶着你媳妇,这身子重的,有五个月了吧?可别摔着了。”
之后就瞪着贺楼远埋怨道:“怎么信上就不说一声?早知有孕就在京城里住着,等生下来再回来也不迟,若是碰着有你后悔的。”
贺楼远摸摸鼻子,回想起来也有些后怕,好在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宁远王府早就打扫干净,尤其是凌小柔住的院子,自从知道他们从京城启程,若汐就每天派人过来打扫,那真就是纤尘不染,屋子里也放了不少名贵的盆栽,一进屋就是扑鼻的花香。
因凌小柔有了身孕,若汐让人把花盆都搬走,打开窗子把满室花香都放掉,之后就让人端来各种气味清香的果盘摆着,顿时屋子里就清凉舒畅了许多。
妯娌俩坐下来说话,语柔兄妹三个被老太妃接过去了,连着语汐也一同被接过去,让兄妹几个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坐下喝了几杯茶,凌小柔拿出宝儿娘送来的册子给若汐看,若汐看了就皱眉,她还真不晓得这匣子册子是先生送给哪位师兄的,而且,笔迹看着也不像出自先生之手,虽然极力模仿,但在一些细节上总是有很大的差距,对于先生的一些书写习惯,凌小柔认不出来,若汐却一眼就能看出来。
凌小柔当初也拿这些册子给老爷子们看过,可看过之后老爷子们也是一个意思,凌小柔想让若汐瞧瞧,或许能看出些端倪,结果若汐也是一头雾水,只是猜测这些册子是谁照着先生的手笔抄下来的。
凌小柔觉得也有这个可能,也就不再纠结了,只是对于册子上面记载的一些方子,不像从前那样敢相信了。
那位穿越前辈送她册子,原因是不想让他的一生所学就此埋没,就算不公诸于世也总算是留下一些他存在过的痕迹。
但这个册子的来历就很可疑了,谁知道抄这个册子的人抱着什么目的,万一改动一些地方,或是添加删减一些地方,那差距可就老大了,凌小柔还是有些信不过抄这册子的人。
反正她现在手上有了老爷子们留下的匣子,里面的东西用个几百年都开发不完,她又不指着这个赚钱,更没想把所有都开发出来,干脆就把这个匣子压箱底了。
当然,说起这个匣子就要说起宝儿,凌小柔将在庄子里宝儿爹如何锯断柱子,导致屋子倒塌,又如何想要讹钱,最后又如何被宝儿娘杀死说给若汐听。
若汐听了也大骂宝儿爹不是东西,宝儿娘也真是怪可怜的,既然凌小柔要把宝儿养大成人,若汐也没意见。
宝儿娘能有这个匣子,不管来历如何,肯定也是与她的先生有些关系,就算再也查不出来是何种关系,王府也不差多养个孩子。
接下来又说了宁远王府大半年来发生的事情,虽然宁远王不在,但在宁远王的封地上,百姓都能吃饱饭,各种来钱的生意也不少,虽然偶有些天灾人祸,也没有谁吃饱了撑的想要闹事,总体来说都很不错。
只是从若汐话里不难听出来,她向往更广阔的天地,一只翱翔惯了的鸟儿,在笼子里关了这么久,可想而之多向往自由了。
凌小柔拍着胸膛打包票,反正她怀着身孕哪儿也去不了,贺楼远当然要陪在身边,相比一个国家的政事,渭城府的事肯定是清闲不少。
用的人都是合用的,也没人使绊子,既然这样干脆就放若汐和贺楼玉出去乐一乐,不然总把人困在渭城府里还不累坏了,劳逸结合才能压榨出更大的效率。
挥手送别贺楼玉夫妻,回到王府贺楼远就一直沉着脸,凌小柔知道他觉得贺楼玉走了,他就没时间总在王府里陪她,在闹别扭。
凌小柔也不理他,在一起这么些年了,谁还不知道谁?王爷发脾气时不用哄,越哄越来劲,不哄过会儿自己也就好了。
王爷还没闹够脾气,凌小柔坐在窗边欣赏院子里的花,怕孕妇花粉过敏,自从回到王府那些好看的和清香的花就都离凌小柔远远的,想看的时候就离的远远地看,就是花茶凌小柔都喝的少了。
凌小柔刚看了一会儿,门外探进来个脑袋,语柔小心翼翼地往屋子里瞅,完全不似平日风风火火的样子。
凌小柔张开怀抱,语柔刚要扑过来,贺楼远不知什么时候挡在前面,语柔便扑进了贺楼远的怀里,被贺楼远抱了起来。
语柔还朝着娘亲伸手,贺楼远却怎么也不肯放她下来,急的语柔直叫‘后爹’,可不管怎么叫,贺楼远都不肯让她接近凌小柔,凌小柔这肚子越来越大,他在旁边都小心翼翼的,这疯丫头玩起来就忘形,别冲撞着。
语柔挣扎了一会儿,也知道贺楼远不会放她过去给娘抱,扁着嘴,“娘都不爱语柔了。”
一句话说的凌小柔‘噗’地笑出来,“行了,让语柔过来吧,她又不是不懂事,小心些无妨的。”
贺楼远见语柔眼泪就在眼圈里含着,也有些不忍,又嘱咐语柔小心些,才把语柔放在凌小柔身边。
语柔抱着娘的大腿好个撒娇,倒是注意不去碰凌小柔的肚子,撒娇完了,凌小柔奇怪道:“你哥哥们呢?”
凌小柔很奇怪,修谨和修逸一向是围着这个妹妹转,还真没见着过语柔落单的时候。
语柔顿时小嘴又撅起老高,“娘,哥哥们都喜欢宝儿哥,不喜欢语柔了。”
凌小柔一听就明白了,孩子大了,男孩子就开始找男孩子玩,难免跟语柔有些玩不到一处,就比如平时玩起来,修谨和修逸喜欢玩个竹刀竹剑什么的,语柔就喜欢抱着娃娃扮家家酒,往后越大就越没法一起玩,凌小柔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给语柔找几个同龄的女孩子做玩伴了。
不过,修谨和修逸能够喜欢跟宝儿玩倒是挺出乎凌小柔意料之外,一路上宝儿都不怎么说话,她散放出再多的善意,孩子也很少回应,对三胞胎也淡淡的。
这一回王府就能跟修谨修逸一块儿玩了?凌小柔觉得或许是路上她一直在,宝儿其实对她是有防备的吧?
这样倒也好,孩子还小,再大的心结也总有能打开的一天,凌小柔真心希望宝儿能快乐地长大。
见凌小柔想心事没理自己,语柔更觉得被忽略了,趴在凌小柔的耳边道:“娘,我跟你说个事啊,你别跟爹说。”
凌小柔扫了眼贺楼远,见他一脸受伤的样子,心情倍儿爽,看吧,果然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有悄悄话和心事还是要跟娘讲,当爹的只能靠边站。
贺楼远假装没事人儿似的转个身,耳朵却支楞起来,语柔说不让说给他听,他还不会偷听了?反正她那悄悄话的声音隔着墙都能听着。
语柔见凌小柔点头了,表情顿时就夸张的不得了,眉飞色舞地讲起她要说的事,完全忘了之前说过别跟爹说的话。
可听了她说的话,凌小柔有些傻眼,真难想像一个四岁多点的孩子竟然会杀人,杀的还是他的亲爹。
之前一直以为宝儿爹是宝儿娘杀的,可谁知道宝儿竟然亲口跟修谨修逸说了是他把刀刺进去的,还有屋子当初倒塌也不是被男人锯断柱子,而是真被雪压塌掉的。
凌小柔真不敢相信才四岁多点的孩子竟然有那么重的心机,一句话连亲爹都能往死里整,这样一想男人也不是真就那么卑鄙。
除去他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房子塌了,险些压着他的妻儿,他要点赔偿也不算多大的事,可偏偏却被自家的儿子给坑了。
再想到语柔学着宝儿的语气说的那句:“他打娘,打我,我恨他,恨的想让他去死!”
凌小柔便觉得暴力真是害人不浅,虽然可怜宝儿,可一想到这孩子竟然敢拿刀子就往人身上捅,一阵阵寒意从后背往出冒,万一哪天她无意中让孩子觉得不高兴了,他也拿刀子捅人?
还有孩子们在一起玩,难免要磕碰着,万一修谨和修逸让他不痛快了,他也下死手呢?
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凌小柔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对眉头也微皱起的贺楼远道:“王爷,你说这孩子……”
贺楼远勾勾唇角,“这孩子我喜欢!”
621 大结局
这孩子我喜欢!
凌小柔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跟他说正事呢,他这算是什么答复?
贺楼远明白凌小柔是担心自家孩子跟宝儿玩时的安全,挥挥手让丫鬟把语柔带下去,自己上前搂住凌小柔的肩头,“大丫,你要想啊,事情都是有缘由的,若不是宝儿的爹总是虐打他们娘俩,宝儿会恨他吗?会杀了他吗?其实说起来还是那个男人该死,宝儿杀他也不过是为了保护他娘。”
凌小柔也知道宝儿可怜,只是心里总是不安,“我就是怕他还小,又杀过人了,往后野性难驯,可若是让我把他送走,我心里肯定不忍,你说我若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他的心结会不会打开?”
贺楼远握紧凌小柔的手,轻声却又坚定地道:“会的!孩子总是要慢慢教。”
‘嗯’了一声之后,凌小柔不再言语,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也不觉得宝儿是个坏孩子,若要她为了一件事就将孩子放弃了,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心。
既然已经在身边养了这么久,凌小柔相信谁的心都不是顽石,总有一天孩子是会重新开朗快乐起来。
至于宝儿爹和宝儿娘,人都没了,只要宝儿不想着认诅归宗,身份查不查的出又有何关系?
窗外,四个孩子头抵着头坐在窗沿下,互相看着,最终露出轻松的笑。
明日,就是三胞胎的生日了,三个小脑袋瓜凑在一处,谈的却不是明日会收到什么礼物,眼看娘生小宝宝的日子都过了几日,可一直就不见动静,可是把所有人都急坏了,就是出门游玩赶着日子回来的二叔和二婶都整天愁眉不展,若不是郎中说王妃身子骨硬壮,胎儿心跳有力,更是要把人急坏了。
兄妹三个挤在一处说个不停,都觉得娘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在等着他们的生辰时再出生?
凌小柔挺着大肚子,走动起来也不方便,三胞胎又小,生辰也没打算大办,只是在王府里摆上几桌,再请上他们交好的小伙伴过府来玩上一天。
可三胞胎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说娘肚子里的宝宝明天要生了,他们哪有心情过生辰?拧不过他们,凌小柔就答应生辰不办了,每人送个礼物也就算了。
老太妃也没意见,若汐和贺楼玉出去游玩,凌小柔又挺个大肚子,这一年可是把老太妃忙够呛,府里大事小情都得过问,老太妃直叨念自己当初儿子生少了,不然多几个媳妇也不用她这么大岁数再操劳了。
可无论凌小柔怎么说她可以帮着管理王府事务,老太妃都不同意,生怕累坏了她的宝贝孙子。
反正累就累点,老太妃身子骨倒是更硬朗了,人也更精神了,就等着凌小柔这一胎再生几个,她又有小孙子抱了。
第二日早起,三胞胎就穿上漂亮的新衣裳,拉着宝儿去找语汐,一岁多的语汐走路还不稳,最爱跟在几个哥哥姐姐身后跑,王府的丫鬟婆子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就怕摔着王府的小祖宗。
好在语柔兄妹几个真心疼爱这个小妹,处处都让着她,哄着她,整天都能把语汐逗的咯咯笑个不停。
接上语汐,宝贝们就到凌小柔的屋子里坐着不肯走了,凌小柔劝了几次也赶不走,哭笑不得地想,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今儿一定就能生呢?
任他们就在面前晃也不理,凌小柔拿着纸和笔照着册子上的东西开始翻译。
贺楼远虽然不许她操劳,可看凌小柔没事做的时候整天唉声叹气,也不得不答应她每天对着册子翻译一些,但时间加在一起不能超过两个时辰,虽然时间少了些,总比整天跟丫鬟们大眼瞪小眼的好。
册子已经抄了好几本,凌小柔越抄越感叹,这些册子可真是包罗万象,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军事武器,这里面都有,还不是粗浅地涉猎,可以说是弄懂了就能让大衍国昌盛不衰。
尤其是里面关于武器的内容最让凌小柔心惊,从大刀长矛一直写到手枪地雷,真是应有尽有,虽然未必精良,但这个打仗主要靠互砍的时代里,手枪和地雷肯定是能吓破敌胆。
只要明诚和他的后代不太着急,让这些武器一点点地改进,即使是被别国学去,也总能领先一步,让大衍国立于不败强国绝不是梦想。
甚至凌小柔把宝儿娘送的册子也拿出来又看了几遍,经过这些日子的翻译,凌小柔也学到不少东西,再看这本册子,虽然来历不明,但里面的东西肯定假不了,大多数东西凌小柔看起来都很费劲,好在也有不少能完全猜得懂。
最后和贺楼远商量一下之后,还是把册子还给宝儿,并把能翻译的内容挑着几个矿石开采加工提炼的工艺给翻译了。
这么长时间接触,凌小柔发现孩子心性不错,只要好好引导将来也错不了。
只是孩子太要强了,凌小柔很清楚,等孩子长大了,肯定是要自己出去闯的,与其到时再为他想出路他还未必肯接受,不如就从小的时候开始培养了。
册子是宝儿娘的东西,宝儿再接受回去倒不是那么难,正好趁着小的时候多看看,多研究一下里面的东西,等长大了真在外面难过了,受挫了,上面的东西也能让他衣食无忧。
宝儿对凌小柔的好意欣然接受了,之后除了学习的时候就拿着册子看,没多久,他的屋子里头就摆满了各种石头和请人打造的一些小器材,还真别说,孩子自己动手真就弄出一种比这个时代的精铁还要坚韧的金属来。
亲手浇铸了一把样子很丑陋的小刀,虽然没有开刃却很坚固,被语柔一把抢走,拿去让人镶了宝石打个刀鞘,还挺像那么回事。
见到成功,宝儿对上面记载的东西就更上心了,没事的时候就研究,还别说,这加点东西,那少点东西,宝儿还真自己弄出一种比书上记载的铁器还要坚硬的金属来,最后宝儿想了想,也没把秘方留着,直接送给凌小柔。
凌小柔当然也不会自己留着,她平日拿的就是锅铲,用得着这么好的金属吗?再说里面加的东西她也不晓得做成锅铲用对人有害没有,还是给贺楼远安全。
贺楼远拿着宝儿改良的金属方子看了一眼,直接一个八百里加急就让送到京城了,反正这大半年来也没少往京城送方子,估计明诚得了这个会更高兴吧!
刚抄了几个字,凌小柔就感到肚子里一阵坠痛,捂着肚子叫出声,一旁丫鬟早就有准备了,尤其是今儿小主子们都在这儿,就是咬准王妃一定会生,弄的她们都有些信了。
结果凌小柔这一发作,丫鬟们立马上前,一边几个扶着,就把凌小柔送进产房,几乎同时,稳婆就位。
王妃生孩子,稳婆都请了六个,鉴于王妃上次一胎生三个,这回乳娘也请了四个,就怕临时去请找不着合用的,再把小主子饿着。
而且,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请的乳娘可都是千挑万选,人品一等一,人也瞧着干净利整,做事手脚也麻利。
贺楼远正在前面跟渭城府的官员说这一年渭城府的政绩,自从凌小柔产期临近,贺楼远就不再出去办公,有什么事都来王府回禀。
知道宁远王爱妻如命,渭城府的官员也都没意见,让来王府就来王府呗,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来一趟多磨蹭磨蹭还能混顿饭吃,何乐而不为。
贺楼远正吩咐着不吐不快,后面就传来消息说王妃要生了,贺楼远当即也管不了官员惊诧,一阵风似的就冲出去,直奔后院就去。
贺楼远刚到,老太妃也急匆匆赶过来,院子里已经忙成一团,好在训练有素,没有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老太妃搬了把椅子,天还不算冷,老太妃就坐在院子里等。
见贺楼远在眼前晃的眼晕,又让给王爷也搬了把椅子。贺楼远坐在上面就跟猴儿似的,老太妃干脆让丫鬟再把自己的椅子往旁挪挪,离着王爷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好在有了前些年的经验,贺楼远也没在院子里大呼小叫,让没能听到王爷被王妃骂的丫鬟连叫可惜。
这些年王府里的丫鬟也换了不少,就是香草都在凌小柔去京城那些日子嫁人了,如今跟前侍候的都是新人,虽然听说过王妃生孩子时王爷出的糗事,可没亲眼见着总是遗憾。
原想着王爷这回还能出点丑给她们瞧瞧,可谁能想到王爷经过一次事后,这次虽然也急,却没传言那么夸张,还真是怪让人失望的。
凌小柔这胎生的极快,上午才发作的,下午就生下来了,随着一声啼哭,稳婆抱着孩子出时说的那句“母子均安”,贺楼远长长出了口气,煎熬了这么久,总算是瓜熟落地了。
语柔瞧着襁褓里的弟弟,鼻子皱皱,“怎么这么丑啊?一看就是随了爹。”
贺楼远怒,他长的就那么见不得人?没好气地对语柔道:“刚生出来的能多好看?你生下来比弟弟还丑。”
语柔不干了,她一向自恃美貌,立誓长大了要做大衍国第一美女,怎么就丑了?就算是生下来丑也不成。
可偏偏这时候贺楼玉也跟着点头,那意思很明显是说她丑啊,毕竟这孩子生下来份量就足,虽然皮肤还红红的,眉眼很周正,哪像语柔几个生下来时皱巴巴的,个头又都不大,过了些日子长开了才变漂亮。
语柔听爹和二叔都说她丑,朝贺楼远叫了声‘后爹’,又朝贺楼玉叫了声‘后二叔’,然后‘哇’的一声就哭开了,。
凌小柔刚生完孩子正疲惫着,结果被女儿的哭声给吓醒了,从丫鬟那里得知丫头是被亲爹和亲二叔欺负了,忍不住摇头,冲着外面道:“你们加一块都快六十的人了,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语柔见娘给她做主,哭的声音更大,边哭边痛诉贺楼远和贺楼玉诋毁她。
见语柔哭的伤心,完全没注意到别的,贺楼远和贺楼玉悄悄地、悄悄地从院子里退出去,孩子也看到了,王妃也没事了,哥俩还是去喝酒吧,就当是庆祝王府又添丁了。
语柔哭了一会儿,睁着朦胧的哭眼,一看院子里哪还有人了?爹和二叔跑了,祖母和二婶抱着弟弟进屋逗着去了。
哥哥们和宝儿哥见这里没他们什么事了,又跑到外面和泥巴去了。
语柔一个人好无聊,哭也没人看了,干脆拍拍屁股走人,待会儿娘睡醒了据说是要喝粥的,如今家里的人都不顶事,她这个王府大小姐,皇上亲封的公主,可得担起这个担子来。
半个月后,京城皇宫里,李旬坐在寝宫的大殿之上,眉头都要打成死结了,原来还想着等把贺楼远留下的那本册子上的东西都弄明白后,再去周游天下,路遇几个红颜知己,结果这都过去大半年多了,才弄出来几个啊?
眼看希望虽然遥不可及,却终有完成的一天,谁想宁远王回渭城府才几个月?他一本册子还没弄明白,贺楼远又派人送一本册子过来,上面记载的方子虽然没有上一本多吧,可比起上一本还算粗浅的东西,这本可就实在是要难上几倍了,若没上一本的经验,李旬还真看不懂。
李旬觉得贺楼远就是故意的,就是见不得他好,想用这些方子把他困在皇宫这一小片天地里给他徒弟当牛做马,这辈子也别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了。
想要把这些都丢下不管吧?可跟着老爷子们学习之后,李旬真是爱上一样样能让天下惊赞的东西从自己的手中制出来的感觉。
唉,这辈子他是别想跳出贺楼远的手掌心了,就知道拿这些让他舍不得放下的东西来让他左右为难,可这真是有意思的很啊。
想到贺楼远老婆孩子,人生圆满,他就苦哈哈地在这里捣鼓这些破铁破木头,心里就愤愤不平,李旬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弄出那种能飞上天的鸟翅膀,到时在屁股上点上火,直接从京城飞到渭城府也就一两日的飞程,看贺楼远还敢不敢拿看废物的眼神来看他了。
到时就在渭城府上面飞上几圈,在贺楼那家伙面前好好地扬眉吐气一番。
可一想到贺楼远的好箭法,他怎么都觉得自己就是去送死的。而且,在那种能飞的翅膀弄出来之前,说再多都是做梦,还不如好好地学学,怎么才能让做出来的鸟膀飞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做出那一对鸟膀啊。
明诚坐在书房,面前是永远也批不完的奏折,而他的手上拿着一封家书在看,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叹息:
师娘又生了小弟弟,好想去看啊,可惜他还不能有个儿子替他分担肩上的担子,不知他也来个留书出走,哪怕只有两个月也好啊,他就可以去渭城府看看刚出生的弟弟了。
反正太上皇在宫中,他真留书出走了,太上皇也能顶上一阵子,又有那些老先生和他的心腹帮着太上皇,想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不过两个月,若真有人打着要夺位的主意,他就当给制造机会好了,有师父和师娘在,他就算做不成这个皇帝,也不怕没有好日子过。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明诚已经迫不及待地让心腹太监去准备出宫要穿的衣服,还有侍卫也要好好先,当初师父可是给他留了不少卫兵,刚好这次都带上,想来他们也很想回渭城府去看看那些弟兄了。
于是,在这个风有些大,雪有些冷的早晨,来请皇上升朝的太监傻眼了,龙床之上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还有桌上留下的那封书信,明显就是皇上留书出走了。
李旬拿到明诚的书信时,好个扼腕,其实他就应该先走一步,如今倒好,一堆烂摊子等他接手,天知道他都两年没做皇上了,再让他去监朝,他肯定是坐不住啊。
可儿子是他的,皇位也是他让的,这时候还真就只能是他顶上去了。
一面大骂儿子不孝,一面还得换了朝服去监朝,至于说皇上去了哪里?就说去游学了吧!若不然真让他承认在儿子心里他不如宁远王,他也磨不开那个脸。
于是,在群臣了然似的目光和试探的言语中,李旬怒了,难道他就那么像放不下的人?皇位让出去就是让出去了,你们凭什么就怀疑是朕放不下皇位,又把皇上给软禁了?
还有明诚那个臭小子,若是不能按留书上所说的两个月就回,等回来了他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都说女生外相,他记着自己这个明明就是儿子啊,怎么就跟别人比跟自己还亲呢?
幽幽地叹气,李旬都不知道当初送明诚去渭城府给贺楼远养,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而在大臣的心里,自从回宫之后就对宫妃们都没兴趣的太上皇,难道真当自己将来还能生出一个比皇上还优秀的儿子来?不然像他这样反复不定,让了皇位又给夺回来的行为,完全就是自掘坟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