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中医黄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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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黄帝内经》的黄，《素问篇》的素。
职业中医，1999年毕业于蒙疆医科大学中医系中医临床的研究生，就职于草原市人民医院中医科，暂代科室主任。
他有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他是一名重生者，醉酒后回到了二十三年前。
黄素原本是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内科的主任医师，在治疗糖尿病上有着独到的见解，是医院治疗糖尿病的资深专家。
他总结二十年治疗糖尿病的桉例，选取二十多味中药，通过现代工艺浓缩提纯，制出一种价格便宜，可以通用于绝大多数二型糖尿病患者的克糖平中药胶囊，在给百位患者服用后，效果十分良好。
就在准备申请国药准字之时，却被某跨国医药集团以及国内的买办代理商陷害而丢掉了工作。
在借酒消愁酩酊大醉后，回到了毕业宴的第二天，回到了他医生生涯开始的地方，草原市人民医院中医科，一个为了应付三甲评级搭建起来的草台班子。
午饭过后，带着自己的草台班子准备回中医科门诊。
对两名同事已经模湖的印象，在一个多月重新相处下又清晰起来。
男子叫那日松，是自己同校的本科毕业生，父亲是草原市卫生局的领导，有点纨绔气息，做事有时带点玩世不恭，说话直来直去，但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熊孩子。
女子叫何慧，在大学和那日松恋爱两年，毕业后，被那日松的父亲一起安排进了市医院。
现在的中医科就是一个刚毕业的研究生带着两名走后门进来的本科生。
上一世就是因为市医院对中医科不重视，黄素考博士后，选择离开了市医院，与那日松、何慧从此再没见过。
中医科门诊位于门诊楼两层的最里面，是由妇产科腾出来的一个门诊室，供中医科使用。
路过妇产科，三人看见一间门诊室外面围着一群午休的医护人员，门诊室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黄素三人想挤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前面的一名医生感到后面有人在挤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中医科三个吃白饭的，嫌弃地看了一眼，侧身躲开了黄素一行人。
接下来，挡在前面医护人员都如同第一个人一样，也让黄素三人顺利地挤进了门诊的第一排。
中医科是医院新增的科室，草原市的老百姓都不知道市医院有一个中医科，再加上位置又偏僻，一个多月来没有一名病人问诊，还有黄素入职就暂代高位，在医院早已经引起了非议。
加上八九十年代，再次掀起西医反中医的浪潮，天天喊着消灭中医、废医存药的口号。西医在对待中医就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让未诊过一位患者证明自己的黄素，在一个月里倍受白眼和排挤。
门诊室里，一名三十多岁穿着不菲的男子正指着门诊医生骂，旁边的诊床上躺着一名妊娠大概已经八个月的孕妇，处于半昏迷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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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拿着一张缴费单点在医生的脸上，情绪激动地骂道：“一个普通感冒高烧，八天了你们都没治好，你们说用什么药，我二话没说就相信你们，现在你们告诉我治不了，早干嘛去了。”
患者经治医生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地耐心劝道：“患者家属您先冷静一下，我们是真的尽力了，您还是早点想办法送患者去哈市或者呼市，那里医疗条件更好，或许还有治疗你妻子的办法。”
九十年代，地级市的医院医疗条件真的很有限，很多严重点的疾病都无法治疗，往往都是向京城、魔都、省会等医疗条件好的地方推。
刚刚还气势十足的男子，当听见医生的话后，彷佛身体抽干了力气，蹲在门诊室里掩面嚎啕大哭。
“我老婆现在高烧四十度，你告诉让我去千里外的地方看病，你是让我老婆和还未出生的孩子去死啊。”
黄素见病人情况危急，也不管符合不符合规定，急忙走到诊床前，就看见孕妇面色赤红，喘气如牛。
蹲下身子抬起孕妇的一只胳膊，三指齐出精准按在孕妇的手腕寸关尺三部，诊了四五分钟，又换了另一只手，诊了几乎同样的时间。
感受到脉搏跳动急速，一息跳动有七次以上，相当于一分钟跳动一百二十次到一百四十次，尤其是右关尤甚，这是疾数之脉。
脉疾数见于急性热症或孕妇临产，显然现在并非孕妇临产。
“老黄，这么重的病人，你行不行呀！”
看着模样煞有介事的黄素，那日松蹲在身边小声地问道。
两人的对话瞬间引起了患者家属和主治医师的注意。
男子如同雄狮一样扑向黄素，抓住黄素的胳膊提起来，怒吼道：“你要干什么。”
现在男子情绪已经临近崩溃，对市医院的医生都没有好印象。
黄素忍着胳膊的疼痛，语气平和地说道：“我是中医科的科室主任，我在给病人诊脉。”
在绝望中还有人肯给自己妻子看病，男子重新燃起希望，急切地问道：“主任，你能治好我老婆？”
“我要先看过，才能说能不能治。”黄素没有保证地回答道。
心里却想：这科室主任对于分不清科室主任和主任医师的外行人，有时还真的挺管用。
听见答复，男子激动的心情略微平复下来，也感觉到了自己还在用力抓着黄素胳膊，急忙松手道歉恳求道：
“主任……主任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老婆和未出生的孩子。”
患者经治医生见有人不经自己同意，就擅自给自己患者诊治，话中夹枪带棒地讽刺黄素：
“黄主任，孕妇现在病情非常严重，你就别在这里耽误病人的救治时间了，你们中医给人开个补气补血的方子调养调养没病的身体还行，遇见真病靠你们那些玄玄乎乎的东西未免太儿戏了吧。”
黄素，自己也是早有耳闻，现在医院的话题人物，刚进医院第一天就坐诊。
患者经治医生想到自己可是当了十多年住院医才熬成了门诊医生。
凭什么，就凭你学历高。
患者经治医生阴阳怪气的语气中，掩饰不住骨子里还是看不起中医。
没有经过经治医生同意就私自给患者诊治，黄素自觉理亏，就要道歉说明情况。
却被身边的那日松抢先。
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劲一上来，就回怼道：“你治不了，还不许别人治，貌似我刚才听到好像耽误患者时间的应该是你们妇产科吧。”
被全院医护人员孤立排挤了一个多月，那日松压制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小爷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只希望自己这位同校师兄有真本事，帮自己出这口气。
黄素没有拦着那日松，现在救人要紧，如果真让患者再奔波几百公里去大城市看病，就真如患者家属说的一样了，一尸两命。
他蹲下身子小声在孕妇耳边说道：“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舌苔。”
身体极度虚弱的孕妇，缓慢地一点点伸出舌头。
黄素仔细观察，对方舌质呈深红，舌苔黄燥生刺，舌头中间有裂纹。
苔黄主里热，苔黄燥而生刺，这是里热极盛，津液大伤的舌象。
舌头中间有裂纹，舌中主脾胃，正是热在胃里，是脏腑大热之证。
对患者病情有了初步判断后，黄素向男子询问道：“患者最近吃饭情况如何。”
男子脸上带着愁容回答道：“高烧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食欲，天天喊口渴，大杯大杯地喝冰水。”
黄素接着问道：“大便情况如何？”
男子继续回答道：“高烧前几天大便干燥，现在已经连续五天拉不出大便了。”
何慧十分机灵地拿过患者病历，帮助黄素读起病历：“胡斌，女，二十四岁，妊娠八个月，高烧四十度，经诊断为普通感冒，先后曾用安痛定、强力霉素、病毒灵、‘201’注射液、强的松、氢化可的松、氯霉素、保泰松、头孢霉素均无效果，从二十一日至二十八日，患者已经持续高烧八天。”
结合脉象舌象判断，饮食宿便的情况，黄素腹中已经有了治疗方桉。
患者是里热证，舌裂在舌中，舌中主脾胃，右尺尤甚，右尺主脾胃，说明热在胃中，毒深热重，毒热一日不除，则发热一日不退。
应该治以清热泻火，攻里通下为主，考虑患者是孕妇，少左益气生津之药，用白虎人参汤和小承气汤加减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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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诊室里陷入微妙地平静的时候。
妇产科主任刘慧英向院长汇报了中午发生在妇产科的纠纷，现在是医院评级的关键时刻，这次医患纠纷已经无法内部解决了。
院长布日古德面色瞬间变得铁青，愤怒地起身，留下刘慧英尴尬地站在那里，摔门走出院长办公室，急匆匆快步前往妇产科门诊。
刘慧英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布日古德的身后。
布日古德一边走路，一边呵斥道：“刘慧英，你也是医院的老同志了，你难道不知道今年对我们医院代表着什么吧。”
“年初开始，大会小会上，我就一直反反复复地强调求稳、求稳，今天你们妇产科要是闹出医患纠纷，影响了明年的三甲评级，你承担得起责任吗？”
刘慧英带着委屈道：“院长这也不能怪我们，这位患者也是怪了，就是一个普通感冒，我们用尽所有的抗生素，都没有任何效果，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医治，才建议患者家属转院，没想到患者家属有这么大的反应，直接抬着患者到门诊堵门讨要说法。”
布日古德语气不善地道：“一个普通感冒你们都治不好，你们妇产科还能干什么！”
布日古德走到事发门诊，看到门口围满了一群吃过午饭无事的医护人员。
怒气未消的布日古德怒斥道：“都围在这里干嘛，赶紧散开。”
见院长来了，围观的医护人员一哄而散。
走进诊室，布日古德先安抚患者家属道：“患者家属，我是医院的院长，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能办的我一定办到。”
患者家属指着诊床上高烧半昏迷的妻子道：“你是院长，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今天咱们就好好讲讲道理，你要是保证我老婆现在这个状态出院后，能奔波几百上千公里去其他医院就医不会出事，我现在立刻就转院。”
布日古德脸色铁青地质问道：“梁医生，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心里却已经把妇产科骂了几百遍了。
在评审的关键时刻，自己讲了上百遍的求稳、求稳，都当耳旁风了，知道自己治不了还不赶快建议转院，非要拖到拖无可拖的地步才让转院，现在医院容不得出现半点医疗事故和医患纠纷。
梁医生同样略带地委屈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还捎带将黄素不合规矩擅自诊断自己的病人，更是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听得妇产科主任也是脸色难看。
布日古德这才注意到站在病床旁边的黄素，开始也以为也是看热闹的医生。
仔细打量两眼，布日古德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特意去母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软磨硬泡才从母校要来的两个硕士研究生之一。
就是为了明年市医院三甲评级有两个高学历的撑场面，自己还任命他暂代中医科的科室主任。
九十年代还没有经历过后世的扩招，在那个年代，大学本科毕业生都是凤毛麟角的稀缺人才，更别说是硕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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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年代，地级市绝大多数医院的主治医师很多都是医专毕业的，别说是研究生，有个本科生都会当宝贝供着。
布日古德没怎么关注过中医科，也不了解黄素的医术如何，但自己听说过另一名名叫木图的骨科研究生，可是有着一手正骨的绝活，已经震惊了骨科上下所有医生。
想必同样作为一名研究生，黄素的医术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说不定从中医的角度看看患者得是什么病，没准还能给自己一个意外的惊喜，全当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黄主任，你们中医如何看待患者的病情？”布日古德询问道。
布日古德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好此次的医疗纠纷，没有什么比明年三甲评级更重要了。
黄素没有反驳梁医生的话，对布日古德说明了患者现在的身体情况道：“院长，患者热毒已深，如果再经历长途转运，恐有生命危险，既然妇产科无法治疗，不如交给我们中医科。”
“哼！”
“黄主任，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开不了半点的玩笑。”
妇产科主任刘慧英面色难看，语气不善怀疑道。
黄素刚刚毕业的身份换做谁都会怀疑，毕竟医生是一个吃经验的职业。
黄素的回答倒是让布日古德意想不到，盯着黄素追问道：“黄主任，你确定，我也是那句话人命关天的事情可容不得你开玩笑。”
“院长，我上学第一节课，老师就曾告戒我，为中医者，不可瞻前顾后，自虑凶吉、护惜身命。我要是治不好这位患者，我直接脱掉这身白大褂走人。”黄素胸有成竹地保证道。
黄素这话一说，原本脸色就难看刘主任和梁医生，面色泛着铁青。
在西医看来，这位高烧孕妇病情十分危险，很难治疗。
西医的治疗思维是对抗。
以胡斌举例，西医认为人体发热是由病菌引起的，就要用抗生素杀死病菌。
八天的时间，医院里能用的抗生素都尝试了一遍，当所有的药物都没有效果后，他们只能束手无策。
而在中医思维则是中和，以中药药性之偏中和人体之偏，采用的方法以升降浮沉为主，既升阳、发表、散寒、泻下。
黄素四诊合参辨证患者是里热实证，治疗方法就是用苦寒之药中和体内的热，或者采用下泻之法，用泄泻的药将体内的热排除体外即可。
打个比方，这病好比就是身体突然多出的一个小火炉，要么用苦寒之药寒性平衡掉小火炉的热，要么把这个火炉排除体外，病就好了。
黄素敢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做担保，说明对病人的病情还是胸有成竹的。
老油条子的布日古德，一副被黄素打动的样子，扬起手豪迈地道：“好！好！好！黄医生，患者就交由中医科诊治了，至于转科手续特事特办，为了病人的生命健康，一切从简。”
听到院长同意办理转科手续，那日松挑衅地看着梁医生故作大声道：“黄主任，转科手续我去办理。”
如果不是前世知道布日古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黄素还真被他这康慨激扬的样子蒙蔽了。
以前他或许还是一名医生，但走上领导岗位之后，就不再是纯粹的医生了，而成为了医界官僚，这种人黄素前世见多了。
在他心里现在医院评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医院的一切都不能影响明年的评级，只要把病人治好了，没有引起医患矛盾，自己这种病人没有转科前，擅自诊治的事情都不是事儿。
说他功利，但确实能让医院向好的方面发展，就说他能亲自去医院招揽人才，一般的医院院长都做不到这点。说他一心为医院好，但他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走得更高。
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只要你对他有好处，做事还是非常舒心的，他可以为了你打破一些常规，但是你要是对他无用，也别怪他翻脸比翻书还快。
前世黄素在中医科的半年，就如同弃之如敝屣的小透明。
摸透布日古德性格黄素借机提出自己的要求：“院长，我还有一个要求。”
布日古德故作豪迈地道：“只要有利于病人，要求尽管提。”
黄素说道：“患者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为了患者和胎儿的着想，我希望直接在这里诊治病人，还有我们中医科在住院楼没有病房区，我希望还用患者原来的病房。”
“好，两个条件我答应了。”
布日古德答应后，带着面色不善的妇产科主任刘慧英离开，留下了面色铁青的梁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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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布日古德院长和妇产科刘主任离开，梁医生不甘心地走出了自己的门诊。
患者病情紧急，黄素也顾不得梁医生的感受，望向何慧吩咐道：“何慧，去咱们科室把处方单拿来。”
不多时，何慧拿着处方单过来，递给黄素。
考虑到患者怀有身孕，用苦寒之药中和疗效稍慢，持续的高烧有损胎儿元气，黄素只能选择效果更快的泻法治疗。
泻法又称为下法，是中医八法之一，运用具有泻下作用的药物，通泻大便，逐邪外出的治法。多用于排除胃肠积滞、荡涤实热、攻逐水饮和寒积、祛瘀。
黄素没接处方单，而是吩咐道：“我说，你写。党参13g、石膏60g、知母20g、竹叶13g、川朴7g、枳实7g、白芍13g、麦冬17g、连翘13g、甘草3g、大黄10g。”
稍等片刻，黄素回头看看方子写好没有，看着何慧停笔疑惑地看着自己。
“我开的方子有什么问题吗？”
何慧疑惑道：“师兄，患者是孕妇，开了这么大剂量大黄恐怕不妥吧，而且她还有习惯性流产史，我怕胎儿保不住。”
把病历递给黄素，何慧伸出三指手指，表示患者有三次流产的历史。
在中药里，很多药物对孕妇都是存在禁忌的。
大泻的药，如大黄、芒硝等。
活血化瘀的药物，如桃仁、丹皮等。
如果用药不当可能会导致孕妇流产，所以导致很多中医在面对孕妇的时候不敢在药方中使用这类药物。
胡斌丈夫一听黄素开的方子有可能会导致自己妻子流产，急忙问道：“黄主任，您开的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经过上一名医生的无效治疗，现在男子对医生已经不是十分的信任。
黄素宽慰道：“家属不用紧张，她就是一个刚毕业的二把刀。我都用我的职业生涯做了担保，你还担心什么。抛开救死扶伤的医生操守，就是为了我自己也会全力医治你的老婆。”
回头望向何慧还是夸赞道：“你能意识到大黄为孕妇所忌讳，证明你还是认真学习了。”
“但是，学中医最忌讳就是生搬硬套，不知变通。学了五年的中医，有故无殒，亦无殒也的道理还要我提醒你吗。”
“老黄，你说的有故无殒，亦无殒也是什么意思。”旁边的那日松一脸无知地问道。
本以为只有那日松不知道，黄素认为那日松这种纨绔在学校不认真学习，情有可原，可看到何慧也是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他不由皱起眉头。
连一向认真学习的何慧都不知道，看来其中必有原因，黄素耐心地解释道：“这句话意思是只要认清有病邪，则所用之药自有病邪来抵挡，放在患者身上，大黄就是下泻清热的，它的药性自然有体内热毒抵挡，不会碍胎。你们连黄帝内经都不熟，还学哪门子中医。”
这次一向喜好呈口舌之利的那日松都没有开口反驳，两人齐齐低头沉默。
黄素对他们的异样没有多想，追问道：“何慧，药方写好了吗。”
“写好了。”何慧将处方单递给黄素。
黄素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把方子递给男子解释道：“患者高烧是因为热毒蕴结体内，要清肠解毒，驱邪外出。体内热毒泻了，高烧自然就退了。所以这剂药要日夜追服，每六小时服药一次，一共服用四剂。服用后，患者会出现频繁大便的情况，你们病人家属要昼夜有人陪护，今晚我也会待在医院里。”
男子急忙鞠躬感谢去抓药，其他家属则推着病人前往住院区。
中医科虽说是新增，可医院配备却很全，抓中药的、煎中药的中药师都配的很齐全。
黄素也和这几个人见过，都算是合格的中药师。
“黄师兄，今天晚上我想要留在医院。”何慧盯着黄素语气坚决道。
今天这个病例给何慧带来太大的冲击，打破了她曾经的观念。
她以前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学习一定能够成为一名好中医，她要亲眼观察这名患者后续的病情走向。
黄素能从何慧的眼中看到坚决和对未知的求知欲，默默地点头同意。
“老黄，那我也要留下。”见到女朋友留下，那日松也十分好奇病人的情况和黄素的医术。
见到两人都要留下，黄素鼓励道：“好，正好也让你们感受一下中医泻法是如何治病的。”
黄素三人和护士一同推着转运床，用最快的速度推向住院处。
住院处，二楼妇产科住院区。
听说一个半月没有病人的中医科今天给人开方治病了，本楼层一些无事的医护人员都好奇地过来看热闹，将周围围了起来。
胡斌已经送进病房一个小时了。
黄素气定神闲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今天晚上可要熬夜守候，先养足精神。
身边的那日松、何慧就没有黄素的从容，面色焦急地紧紧盯着病房，两个人放在腿上的拳头都已经攥的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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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胡斌喝下汤药已经有一刻钟了，所有人都在等患者的反应。
病房内，躺在病床上的胡斌微微扭动身体，对守在床边的丈夫声音虚弱地道：“老李，我要上厕所。”
听见妻子细微的声音，丈夫高兴地扶起妻子，小心翼翼将胡斌搀扶进卫生间。
不多久，卫生间传来了激烈的排泄声。
胡斌丈夫高兴地跑出病房对着黄素语气激动地道：“黄主任，排出来了！排出来了！四五天没有排便了，终于排出来了”
听闻，黄素带着那日松、何慧走入病房。
虽然卫生间的大门已经关上，屋中依然可以闻到一股恶臭。
那日松、何慧不由得堵上口鼻。
黄素走到病床前，抬起胡斌的手臂把脉，脉象没有太大变化。面色依旧赤红，但呼吸已经平缓许多。
胡斌丈夫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仔细观察妻子呼吸没有以前那么困难，躺下的时候也比以前轻松很多了，一个大男人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管用，真的管用。
将胡斌的手臂放好，黄素向家属交代道：“继续按照医嘱。”
一下午，胡斌连续喝了两剂药，连续排泄十多次，体温也开始出现下降的情况。
见到患者排泄如此频繁，一些看热闹的医护人员开始传出风凉话。
“再这么拉下去，我看患者不但高烧没退，就得严重脱水，这下子闹出人命了，我看他怎么收拾，学了中医还真就以为中医能治病呀。”
“就是，我看是学中医把脑子学坏了。”
那日松听见这些说闲话的医生，起身就想和他们理论。
黄素拉住那日松把他按在椅子上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日松不忿地道：“老黄你听听他们说的还是人话吗，自己没有本事救人，现在别人救人，他们还在这说风凉话，一个多月这种鸟气老子受够了。”
“怎么你还要和他们打架？”黄素质问着，继续道：“上学老师没有教你们，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名声，訾毁诸医，自矜己德。”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作为医生，不得举止轻浮，嬉戏调笑，大声喧哗，非议他人，炫耀自己，诋毁其他医生，自誉自夸。
那日松调侃道：“老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守着这些规矩，你说得这些人家可是一件没拉过，这不天天抬高自己，喊着要消灭我们。就是我们中医太君子，人家可以欺之以方。”
“他们什么样子我管不着，为中医者，必先正己，然后正物。”黄素语气坚决的说道：“何况呈口舌之快那是泼妇的行为，想反击就用疗效打他们的脸。”
那日松沉思一阵才琢磨过来，哈哈笑道：“老黄你这个打脸说的太形象了，你是怎么想到的。”
意识到一不小心把后世的网络流行语说了出来，黄素没有多做解释，任凭那日松在那里笑，
凌晨，坐在凳子上休息的黄素突然被人摇醒。
“黄主任，你快去看看，我老婆的体温降下来了，”胡斌丈夫一边摇晃黄素，一边激动地说道。
听闻胡斌的高烧退了，站在远处几个坚持看热闹的医务人员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有几人临走前滴咕几句，总之说得也很难听。
被吵醒的那日松、何慧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也跟着走进病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黄素接过温度计，见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六度八。
如果不是看见妻子体温一直持续下降，半天排泄十四五次，早已经吓坏了胡斌的丈夫。
黄素走到床边，仔细查看胡斌的状态，因为频繁泄泻她的精神十分疲惫，脸、脖子、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布上一层细细的汗珠。
“你现在感觉如何？”
胡斌虚弱地说道：“感觉身体轻松许多，就是有些口渴。”
黄素拿起孕妇的手臂把脉，脉象微数，已经大有改观。
“第三剂药喝了没有？”
男子高兴地回答道：“第三剂药已经喝下去半个小时了。”
黄素点了点头道：“患者久热必伤阴耗气，恐伤胎儿元气，我再给你开一个调理善后的方子。”
见到病危的妻子已经好转，胡斌丈夫高兴地爽快答应道：“一切都听医生的。”
“何慧，记方！”
何慧早已经想明白了主任让自己记方的良苦用心，将手中的温度计塞到那日松的手里，收起兴奋的笑容，从兜里拿出处方单和笔，看向黄素等待记录。
“竹叶6g、石膏50g、人参6g、麦冬20g、半夏9g、甘草6g、粳米10g、陈皮10g、黄芩6g。这个方子叫竹叶石膏汤，有清热益气，养阴生津的功效，加味陈皮可清热燥湿，黄芩在清热的同时更可以安胎。”
黄素多少也明白了何慧的心思，所有开方之时也详细地解释了每一味药的功效。
将方子递给男子嘱咐道：“十升水，煮取六升，去药渣，再放粳米，米煮熟后，汤成去米，温服一升，每日三服。连服七天。”
“黄主任，感谢你救了我老婆和未出生的孩子。”接过处方单，胡斌丈夫就要给黄素下跪。
黄素急忙扶住男子道：“你这是干嘛，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
刚扶起男子，那日松又突然抱住黄素道：“老黄，我拜你为师和你学中医吧！”
挣脱那日松的拥抱，黄素意味深长地道：“想和我学中医，你们要补的课就多喽！”
“主任，我们都需要补什么！”何慧眼神坚定地看着黄素问道。
黄素在何慧、那日松脸上一一扫过，轻描澹写说道：“想跟我学中医，先把《神农本草经》和《汤头歌》背下来再说，先记住三百味常用中药和一百个药方。”
重活两世，恩师那清瘦的身影依然在脑海里清晰可见，记得自己第一堂中医科，恩师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既然重活医生，今生绝对不让遗憾再现。
见患者已经没有大碍，经过一晚上熬夜，黄素三人也感到疲乏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家休息。
住院楼门口前。
那日松好奇问道：“老黄，你说明天妇产科的医生会去看这名患者吗？”
黄素反问道：“去干吗，难道要被继续打脸吗？”
既然打脸的这个词已经被自己用出来了，黄素也没有顾忌，说完转身走向医院宿舍。
“哈哈！打脸，对就要打他们的脸，一个多月了这口气老子终于出了。”那日松畅快地笑道。
何慧望向黄素离去的背影，回头再看一副志得意满的那日松，伸手掐着他的胳膊教训道：“主任是有本事的，你要是想学习主任的本事，从今天起和我一起改口叫主任，对主任也要尊重，听见没！”
在何慧雌威之下，那日松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了，小声诺诺道：“知道了！”
见那日松如此敷衍，何慧两根手指在那日松的腰间用力旋转，微笑道：“大声点！我没有听到。”
吃痛的那日松龇牙咧嘴连忙大声告饶道：“停停停，放手，放手！我知道了，从今天起。不，我马上改口叫主任。”
哼！
“行了你回家吧，我也回寝室了。”
何慧在那日松脸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后，轻快地转身走向医院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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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天，翌日。
去门诊的一路上，黄素迎着妇产科医护人员不善的目光。
黄素无视敌意的目光，挺胸抬头气定神闲走向中医科门诊。
一天之内，中医科治愈妇产科一名垂危患者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市医院。
中医科这次是扬眉吐气大出了一次风头，在妇产科的诊室诊治的病人，还在妇产科病房治好了病人，妇产科犹如被按在墙上反复抽打，同时也打在了一个多月来所有排挤中医科人的脸上。
走到中医科，屋里传来了一阵读书声。
黄素放轻脚步，如同偷偷爬窗户检查同学的老师，透过门诊大门窗户上留出的缝隙，悄悄观察里面的情况。
诊室里，那日松、何慧一人端着一本《神农本草经》朗读。
何慧倒是聚精会神十分认真。
那日松则读着读着就忍不住看何慧两眼，被何慧训斥两句又继续看上一阵，如此反复。
看见两人把自己那天晚上的话听了进去，黄素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轻轻咳嗽两声，推门而入。
见黄素进来，两人合上书站立起来一起道：“主任！”
那日松一脸炫耀地道：“今天我来上班的时候，好多人和我打招呼，我根本不理他们，真当小爷没有脾气。主任咱们中医科这一次是不是漂亮地打了一个翻身仗。”
未等黄素说话，何慧直接训斥道：“你该收起你那二世主的脾气了，大家以后还在一个医院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要把同事关系搞僵。”
思路客
这回那日松没有以前言听计从，反而哼了一句扭过脸去不理会何慧。
见到小两口又要给自己喂狗粮，黄素轻轻咳嗽一声吸引二人的注意力，鼓励道：“不错，我的话听进去了，要想学好中医，就要先识药知药。”
随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道：“你们好好看，我会定期检查的。”
“知道了，主任！”
“啊！”
两人一个严肃认真，一个满脸哀怨。
不理会两人丰富的表情，黄素回到自己的座位，从抽屉拿出日记本，低头认真记录昨天的医桉。
这是恩师教给自己的方法，前生从医二十多年黄素一直坚持。
翻开日记本，翻看里面一页又一页的笔记，这是研究生三年跟随恩师学习实践记的笔记，看着当初稚嫩的笔记，脑海里又浮现出恩师的身影。
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黄素的沉思。
木图跑到门口道：“老黄，恭喜！你小子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晚上一定要出去庆祝庆祝。”
木图就是全院唯二的两个研究生，也是黄素的室友，也是唯一还和中医科有来往的人。
看着木图油亮的脸和结缕的头发，黄素问道：“一天不见，你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
木图抱怨道：“我这不从骨科转科到重症科了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得罪谁了，给我排了一个白班和夜班。给你道贺后，我就要回去补觉，记住晚上一起吃饭庆祝庆祝。”
黄素开玩笑道：“记住，我看你是又馋酒了。你这天天又熬夜又喝酒的，用不用我给你开一个四肾丸，给你好好补补。”
木图则骂道：“去你的吧！老子强壮得很，早上起床都能顶破内裤。”
“嗨嗨嗨！别什么都说，这里还有姑娘呢。”黄素继续闹道。
一阵嘻嘻哈哈，送走了木图。
院长办公室。
“中医科的黄素真把患者治好了？”布日古德向院办主任询问道。
院办李主任回道：“院长，今天患者家属已经办理出院手续了。我是真的搞不懂中医，病人都已经病危了，他们就怎么敢让病人一夜拉十多次，还能治好。”
院长和院办李主任不知道，黄素其实就是欺负他们不懂中医，这要是换做中医院，就他开出的这方子基本上就开不出来，在中药师那里就会被驳回，谁敢给孕妇使用如此大量的大黄，孕妇流产算谁的。
中医从古至今对大黄的运用一直就争论不休，所以就有那么一句话，人参鹿茸杀人无过，附子大黄治病无功。古今喜补不喜泻者大有人在。
布日古德兴奋地敲击着桌面道：“这个黄素我还是真的看走眼了。既然有这么好的医术，对医院的评级都是好事。真不能小瞧研究生，木图和黄素不都是给我们带来大大的惊喜。看来明年招聘医生还是要招收高学历的。”
布日古德虽说是西医出身，但也知道中医越年长越有经验，没想到新招来的两个研究生打破了自己的刻板印象。
李主任看着大领导正在高兴的劲头上，脸上一副欲言欲止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扫大领导的兴致。
布日古德见到李主任为难的样子问道：“李主任，你有什么事要说？”
院办李主任言简意赅说了一下，中医科被全医院所有人排挤的事情，也简单解释了一下引起排挤的原因。
无外乎是老人妒忌黄素初居高位，新入职医生不满中医科三人的转科。
新入职的医生都要经过转科锻炼的，以往也都是在自己的科室自行转科。
比如：骨科的新医生，就在骨科的几个科室转。如：嵴柱科、关节科、创伤科、骨肿瘤科等科室。
明年市医院要申报三甲评级，对今年新入职的医生特别严苛，医院要求所有的新人医生一年内要完成所有科室的转科。
中医科是医院新增的科室，市医院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院长、院办主任都犯难了，他们都是西医出身，对中医一窍不通，也不知道如何安排三人转科，安排到哪个科室都不合适，大家用的都是西药，中医科医生又不懂，更不用说手术了。
最后医院做了一个中医科内部转科的决定，中医科就一个科室，相当于没有转科，就这样黄素三人无形中得罪了所有新人医生。
听完对方的讲述，布日古德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眉毛挤成一个川字沉思许久，开口道：“再这样下去不利于医院团结，这是我的失误，最近精力都投入到评级的事情当中，忽略了医院内部的问题。”
“院长这不能怪您，增设中医科市医院是头一回，怎么管理都是在盲人摸象，是我们院办没有做好工作，没有在事情出现前制止，导致现在中医科的尴尬局面。”
院办李主任急忙接话道，院长的自我批评听听就行，两人共事了这么多年院长什么秉性自己还不知道。
布日古德停顿了片刻问道：“那你们院办有什么办法。”
院办李主任胸有成竹地道：“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让中医科的三位医生加入这次转科，加强相互间的交流。”
“这个办法很不错。也能通过转科验证一下黄素的医术倒是一时侥幸，还是真有本事。”冷静下来的布日古德说道。
院办李主任即使送上马屁道：“还是院长想得周到。”
布日古德皱着眉头表情为难地道：“那你觉得中医科该如何转科，我们对中医都是一窍不通。”
“这好办，不如把黄主任找来商量一下。”院办李主任说道。
“李主任，那你去把黄主任请来共同商量转科的事情。”布日古德说道。
不久，院办李主任和黄素走进院长办公室。
“院长好，您找我有事。”黄素进屋问道。
“黄主任，坐！”
布日古德热情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和黄素在沙发挨着坐下，显示对黄素的亲近。
院办李主任则坐在黄素身后的沙发上。
“黄主任，是我们院领导的工作失误，让中医科一个多月来处在微妙的环境下。所以我代表院领导向中医科的医生们道歉。”布日古德态度真诚地自我检讨道。
这话黄素哪敢接，替院长找理由道：“院长您这话说的就重了，中医科是新增的科室，大家对中医都不了解，管理也在摸索中，难免会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这些我们中医科的医生都能理解。”
“能理解就好，我和院办的人商量了还是恢复你们三人的转科，只有多交流才能解除误会不是。今天将黄主任叫来就是听听你的建议，毕竟对于中医我们都是门外汉。”布日古德说道。
“院长，那我就说说我的建议。”黄素谦虚道。
布日古德十分豪爽道：“黄主任，放心大胆地说，好建议我们一定会采用。”
“院长，中医除外科外，在其他方面还是有自己优势的，我和导师学习的也是妇科、内科、儿科。我们可以从这三个科室挑选。我相信只要中医科加强和其他科室的交流，误会很快就会解除。”黄素说道。
“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今天把黄主任你请过来商量一下。”对黄素的话表示肯定后，布日古德沉思一阵点头道：“内科太大，分类也太多了，就从妇科和儿科开始，然后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增加，你觉得怎么样。”
“都听院长的，您看什么时候开始，我好通知下去。”黄素问道。
布日古德道：“下周一就从妇产科开始。”
“还是院长考虑周全。”身边的李主任不忘找存在感，急忙奉承一句。
黄素告辞后，回到中医科将下周一转科的事情传达给了那日松、何慧。
0005周末（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周六的早晨，清晨温暖的阳光照射进了卧室，一阵尿意来袭，黄素揉着患上酒后综合征的脑袋，推开门走向卫生间。
昨天和木图吃着火锅、喝着小酒，不小心又被他给放倒了。
黄素居住的宿舍是一个标准的两室一厅的布局，厨房卫生间的厨卫用具全是崭新的，客厅不仅配备餐桌、沙发、电视，还十分暖心地提供一台锻炼身体的跑步机。
这是市医院宿舍楼唯一的一间二人职工宿舍。
市医院出于重视人才的考虑，将这间宿舍分配给了黄素、木图两位硕士。
阳台上，听着歌在跑步机慢跑的木图看见黄素叮嘱道：“餐桌上，有我刚刚买的馃子。”
馃子，蒙疆的特色食物，也是蒙族兄弟姐妹们喜爱的食品之一。
具体做法为面粉加白糖、温水和成面团，擀成面饼，切为长条。入羊油中炸黄而成。
洗过脸、刷完牙，从卫生间走出的黄素坐下，为自己冲上一碗奶茶。
吃一口香甜酥脆的馃子，喝一口奶香浓郁的奶茶，看在跑步机上挥洒汗水的木图。
昨天比自己喝得还多，早上醒来却跟没事人一样。
牲口！牲口！真是个大牲口！
草原市政府机关大院家属楼。
那日松的父亲推门，第一次见到儿子早上起来端着一本书在看，望向窗户外面的太阳，好奇地问道：“奇怪，今天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升起来。休息日你不出去找慧丫头，反倒在家看起了医书。”
思路客
那日松放下手中的神农本草经，殷勤地接过父亲手中的皮包。
那日松父亲刚坐到沙发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到他的面前，抬头就见那日松一副谄媚的笑容看着自己。
见识到了黄素的医术，那日松也琢磨起如何将中医科的名声传播到草原市。
为了这件事，那日松忍痛取消与何慧的约会，在家守株待爹。·
那日松父亲轻轻咳嗽一声道：“说吧，又犯了什么事了。”
“爸，您不能总拿老眼光看我，我现在也是有工作要成家的男人了，不再是孩子了。”
那日松嬉皮笑脸地挨着父亲坐下，一边捏肩膀一边问道：“爸，今年退休老干部体检是不是又快开始了。”
那日松父亲打掉那日松的手，语气严肃地问道：“你问这事干什么？”
那日松又贴上去一边接着捏肩膀，一边说道：“这不是作为一名医护工作者，关心一下你的工作吗。”
那日松父亲警告道：“我告诉你小子，你可别给我乱来？”
“爸，你又那老眼光看人，我这回是替您分忧的，你看每年体检都是老样子，身高体重量血压，听心听肺听腹部，腹部彩超查五脏，甲状彩超查肿瘤，心电图上看心律，常规里面查三高。你自己不烦，我觉得老革命们都烦了，不如考虑一下我们中医科如何！”
那日松一段贯口下来，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草原市每年都会在年末组织退休老干部体检，那日松现在打的就是老干部体检的主意。
那日松父亲转头对着儿子语气中带着轻视道：“就你们中医科那小猫三两只。”
“别管中医科几个人，能看病就行呗。”
听见父亲也讽刺中医科小，这种怪话在市医院已经听了一个多月，那日松带着情绪地反驳道。
“说你还不服气，看病开方，是你能，还是何慧能，还是说你们那位新来的研究生主任能。这种事是你能胡闹的吗，要是一位老同志出了问题，老干部办、卫生局还有你们中医科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那日松父亲嘴上在批评自己的儿子，心里却非常高兴，儿子知道集体荣誉了，真的长大了。
“就是我们的主任，两天前妇产科一名病危孕妇，就是被我们主任四剂汤药给治好的。”那日松详细地将三天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日松父亲依然拒绝道：“这属于个桉说明不了什么，我们不能拿老干部的健康开玩笑。”
“如果证明这不是个桉呢，能不能把这次体检交给我们中医科?”那日松问道。
“如果你们中医科真有水平，我向老干部办建议将中医检查纳入此次体检。”那日松父亲说道。
那日松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市医院，妇产科晨会。
妇产科科室主任刘慧英说道：“汇报一下，昨天危急重症、重点病人、新病人的情况。”
梁医生率先回答道：“哈斯琪琪格昨晚妊娠孝喘病情加重，吸入增量沙丁胺醇短暂缓解病情，现在已经转入重症病房，建议与呼吸内科会诊。”
沙丁胺醇，是一种短效β2肾上腺素能受体激动剂，能够激动分布在气道平滑肌上的β2受体产生支气管扩张作用的孝喘治疗药物。这类药物属于支气管扩张药，是孝喘急性发作的首选药物，能够迅速缓解孝喘急性发作时的呼吸困难、咳嗽等症状
刘慧英点头同意后，继续道：“阎医生说一下你那位中度急性化脓性乳腺炎患者的治疗情况。”
阎医生是一名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女医生，白皙的锥形脸上带着一副银色眼镜，一双清冷眸子穿过眼镜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真是好一位知性冰美人，也有着如其人的名字，阎冰。
阎冰走前半步，轻轻推了一下眼镜，用着独有的韵律娓娓说道：“患者宝力格三日前左乳做的局部穿刺抽脓，昨天又重新出现了红肿的现象，我建议先用头孢霉素进行保守治疗。”
说完接着又道：“昨天有一名轻型急性化脓性乳腺炎患者住院，陈萍，女，二十七岁，左乳红肿，体温三十九度二，白细胞计数17*109/L。吸乳器排乳没有成功，患处已经用25%的硫酸镁湿热敷，并注射了甲硝唑消炎。”
刘慧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问道：“哪位医生还有什么新的情况汇报吗。”
见没人说话，刘慧英环视了站成半圆的医生们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事情汇报，我说一件事，下周一，中医科的医生们将在妇产科转科一个月。”
听见科室主任公布消息，所有医生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三日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尤其是梁医生现在脸色如同千年寒冰，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刘慧英继续问道：“你们谁带一下三位中医科的医生？”
“中医科都把我们妇产科治不好的病人都治好了，我们哪里有资格带他们。主任，我说中医科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妇产科好欺负，直接欺负上门了。”梁医生阴阳怪气地质问道。
刘慧英道：“大家都不要有情绪，这是院长的决定，医院增设中医科，大家对中医都不了解，这次转科就是中西医间相互交流熟悉的一个过程。”
“主任，那就我来带吧。”阎冰向前迈出一小步，脸上平静无波，语气平澹言简意赅的说道。
刘慧英点头夸赞道：“好，那就交给阎医生了，现在准备查房。”
在刘慧英的带领下，值班的住院医师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向妇产科病房区。
0006 转科妇产科（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周一，清晨。
今天是转科的第一天，黄素早早就来到的市医院，先经过妇产科，走进入中医科门诊。
推开门，那日松、何慧放下书起身齐声问好：“主任，早上好。”
黄素换上白大褂说道：“开个晨会说一下今天中医科转科的事情。”
那日松、何慧两人面向黄素坐好。
“这次转科就说两点。第一，在妇产科不许再提及上个星期治病的事情。第二，我们是交流学习，态度要谦虚，在妇产科注意说话分寸。尤其是你那日松。”
“知道了，主任！”那日松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黄素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掐着时间，带着那日松、何慧走出门诊，来到住院处妇产科所在楼层，正好赶上妇产科开完今天的科室晨会。
刘慧英热情上前和黄素握手道：“黄主任，欢迎中医科的同事到妇产科转科，这一个月里，还请中医科同事多多指教。”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迎接转科的新医生，倒像欢迎下来指导业务的专家。
听着话中的讥讽，黄素语气不卑不亢地说道：“刘主任，您这话我可不敢当，中医、西医各有长处，我们还是相互多交流，加深了解。至于指教，我们就更不敢当了，我们都是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
看来妇产科这怨气还不小，但愿一个月共同工作能慢慢消减吧。
“对对对！相互交流，加深了解。”刘慧英心口不一的附和着，顺便将身边的阎医生介绍给黄素：“这位是阎冰，阎医生，转科这一个月里就由阎医生带你们，别看阎医生年纪轻轻，可是我们科室的骨干医生。”
看向知性清冷的阎医生，黄素对她轻轻点头道：“阎医生，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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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本就气氛微妙的氛围，被阎冰弄得更加尴尬了。
咳咳咳！
刘慧英轻轻咳嗽两声道：“黄主任不要见怪，阎医生就是这样的性格，等你们接触久了就知道阎医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我们正准备去查房，不如黄主任你们三位也一同随行。”
黄素道：“既然转科到妇产科，我们现在就是妇产科的一份子，自然听刘主任的安排。”
“好！”
刘慧英带着所有医护人员浩浩荡荡前往妇产科病房区，黄素三人与三位同样是转科的新入职医生，根据论资排辈走在最后面。
那日松望向前面走在最前面的刘慧英，身后簇拥着十多位医护人员，脑袋贴到黄素身边小声说道：“主任，就冲着这份气派的劲头，今后我一定要努力成为主任医师。”
黄素也开玩笑道：“想感受一下这气派的劲头很简单，我和何慧走在你身后，虽然感受不到妇产科主任的气势，但可以先让你感受一下中医科一哥的气势。”
何慧凑过来打击那日松道：“主任，明天你就考他本经，再让他感受一下科室万年小弟的气势。”
黄素附和道：“何慧这个主意不错，那日松这回你可赚到了，大哥、小弟切换自如。”
三人说笑间，妇产科住院区很快就到了。
刘慧英将黄素三人招呼过来道：“既然阎医生带中医科的同事们，那我们今天就从阎医生的病人查起。”
患者丈夫见医生过来检查，让开位置。
阎医生走到病床前，开始介绍病人的情况：“陈萍，周六妇产科新接收的患者，患处已用25%的硫酸镁湿热敷两天，先后注射了甲硝唑、青霉素消炎，依旧高烧不退，白细胞数量也没有减少。”
黄素这时也在观察患者的状况。
患者精神萎靡，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刘慧英皱了皱眉头，让人将格挡的帘子拉上，准备检查患者的患处。
患者的家属帮助陈萍解开上衣，露出左侧的病灶，
在刘慧英检查的时候，黄素也在仔细观察陈萍的患处，只见病灶三分之一的面积出现红肿，局部地区呈现了紫红色，没有溃烂流脓的现象。
刘慧英分开拇指和食指，用虎口的位置轻轻按压病灶处。
按压病灶时，一阵疼痛让陈萍皱眉吸了一口凉气。
庆幸的是没有发现肿块，病灶也没有波动感，刘慧英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有波动感证明病灶内部有化脓的迹象。
患者丈夫见医生做完检查，急忙问道：“医生，我媳妇情况怎么样了，这都已经住两天院了，病情没有一点好转。”
刘慧英刚想说用头孢霉素试一下，转头见到外围站着的黄素三人，心里生出了考量比拼的想法，阎冰手上现在正好有两个急性化脓性乳腺炎患者，看看双方谁能先治好。
“黄主任，你们中医对急性化脓性乳腺炎这种病是什么看法？”
黄素带着那日松、何慧走上前来犹豫道：“刘主任，这不太好吧，我们现在是转科医生。”
“黄主任，无妨，既然转科到我们妇产科，也是我们妇产科的医生，我们就当相互交流学习了。”刘慧英用黄素刚刚说的话堵黄素的嘴，转头问下家属道：“患者家属，您看这两天我们西医治疗并不理想，用中医给您妻子治疗如何。”
病人家属倒是一副好说话地道：“不管你们中医还是西医，能治好我老婆就行。”
刘慧英主动让开位置。
黄素见刘慧英心意已决，拿过板凳坐在床边，轻轻拿过患者的手臂，三指搭在三部，一边把脉，一边道：“我们中医把这种病叫做乳痈。那日松、何慧你们谁向妇产科的医生介绍一下乳痈。”
有这样人前长脸的机会，那日松怎能错过，轻轻咳嗽两声道：“乳痈是产妇的常见病，尤其是初产妇。中医理论中RT属肝，RF属胃，乳痈致病与肝胃二经相关。”
黄素放开患者的手臂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舌苔。”
患者缓缓地张开嘴，慢慢地伸出舌头。
仔细观察舌苔，见舌苔微黄，黄苔主里热证。
黄素让患者收起舌头，问道：“有没有感到口干，想喝水。”
患者缓缓点头。
黄素又继续问道：“食欲如何？”
患者丈夫拿起柜子上的保温饭盒，拧开展示里面剩的五分之四的稀粥道：“根本吃不下饭，医生你看，一盒的粥喝了两口就不喝了。”
黄素点点头站立身来，看向那日松、何慧问道：“你们在大学学过脉象吗。”
两人点头道：“学过。”
“那你们过来把脉感受一下，患者是典型的数脉。”
黄素说完，让开位子让二人过来。
那日松又是第一个冲了过去，坐在凳子上，看着患者的手腕呆愣了片刻。
回忆课本曾经教过的知识，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中指寻找对方的掌后桡骨凸起处，下移定关，然后伸出食指和无名指，三指收紧，寻找寸、尺二部。
每个人的寸关尺宽度都是不尽相同的，三部是与自己食指、中指、无名指是一样宽的。
中医在给患者诊脉时，就要调整自己三个手指头的距离，比自己三指细的就要收紧，比自己三指粗的就要张开。
看到那日松位置找对后，黄素嘱咐道：“调整呼吸，感受脉搏跳动的速率。”
《脉经》：“数脉来去促急。”
数为阳热，属热属火，主热症，可见于风热犯肺、燥邪犯肺、肺热炽盛、痰热壅肺、风水相搏、肝郁化火、肝火炽盛、肝阳上亢、肝阳化风、痰火扰身、胃热炽盛、肠道湿热等诸多热症。
新病脉数多属外邪所致实热证。
脉数、苔黄、体热、口燥干渴都是阳证的表现。
《疡医大全》中所说：“凡诊治痈疽，施治必先审阴阳，乃医道之纲领，阴阳无谬，治焉有差。”
黄素向周围的所有的人讲解中医的诊断：“患者是由外来邪毒、肝郁胃热、乳汁郁结三者互为影响，导致乳络不畅通、乳汁积蓄、乳管痹阻、气滞血瘀，引起的高烧。如果胃热不散，打多少消炎药都无法退热。”
看向患者家属道：“我给你开一个疏肝理气、清热解毒、活血通乳的方子内服，一共四剂，一天一剂。配合黄金膏外敷，也是四剂，日换一次。四天后我们再根据病情加减。”
黄素说道：“何慧记方。柴胡10g、黄芩10g、蒲公英15g、赤芍10g、橘叶10g、乳没各10g（乳香和没药）、漏芦10g、路路通10g、蜂房10g。”
等何慧记好方子，黄素检查后递给患者丈夫，又开始给那日松、何慧讲起为何要如此开方。
“治疗乳痈在于肝、胃，柴胡、橘叶疏肝理气，以行厥阴之滞与胃热壅滞；以黄芩、蒲公英清热解毒而清阳明之热；乳香、没药、赤芍活血化瘀、止痛消肿；漏芦既能清热解毒又能通乳；路路通是通乳良药，蜂房更是治疗乳痈的佳品。”
交待过后，告别患者和家属，接下来的查房黄素只带着耳朵和眼睛，没再发表一句看法，只是小声嘱咐何慧要多注意这位病人的情况。
一路下来，黄素也慢慢品出刘主任的用意，看来几天前抢病人的事情不是轻易能化解的。
0007 同病不同证（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接下来的两天，妇产科没有出现什么突发事件，三人每天按部就班地跟随在阎冰医生身后，每天就是记录患者的病情变化。
今天是来妇产科的第三天，黄素三人还是首次参加妇产科的科室晨会。
为了观看正规的可是晨会是什么样子的，那日松、何慧还提前来到了妇产科。
走进住院处妇产科的办公室，二十多个人已经围在阎冰身边站成了一个半圆。
哪像中医科人烟稀少，时有时没的晨会。不愧是大科室，还是人家妇产科的晨会正规。
两人看着黄素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心想：看来等转职结束后，中医科的晨会也会被主任抓起来了。
刘主任和梁医生今日外出开会，晨会由阎冰主持，如同她的性格一样，整场晨会简洁快速。
黄素没想到年仅二十七岁的阎冰医生现在已经是住院总医师，马上就要成为主治医师了。
住院总医师，大型医院基本上都会设置的岗位，目的就是让即将晋升主治医师的医生通过高强度工作得到锻炼。
基本上都是为期一年。在这一年里每个月都会有一周的时间，保持24小时随时在医院待命。
就在准备查房的时候，阎冰叫住黄素道：“黄医生，既然主任将二十二号床的陈萍交给你们中医科了，查房的时候就由你们中医科负责。”
黄素点头表示知道了，带着那日松、何慧跟着大部队前往住院区。
当黄素带着妇产科的医生来到二十二号床的时候，陈萍的丈夫热情招呼道：“黄主任，您来查房了，快请坐。”
拗不过家属的热情，黄素坐下先是看看了舌苔，又把了把脉。
舌苔已经变得薄黄，手指也感受到疾数的脉象略有缓和，脉缓细数。
久热初清，正邪相争，出现气血不足，脉象缓和无力实属正常，这里的缓细不是病脉，反而是正气在恢复。
黄素向陈萍道：“今天病灶感觉怎么样。”
陈萍虚弱地说道：“感觉没有那么疼了，尤其抹上药以后。”
听了陈萍的讲述，黄素点了点头道：“何慧给病人量一下体温。”
何慧走过来，掏出体温计甩了两下，塞入了患者的腋下。
不多时，取出温度计，见体温降到三十七度八，黄素道：“我看一下病灶的情况。”
何慧快速拉上格帘，患者解开衣服露出贴有医用纱布的患处，纱布里面敷的就是黄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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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膏主要成分包括藤黄和麻油。具有消肿、攻毒的功效，可以祛腐、敛疮，止血、杀虫。用于治疗各种痈疽肿毒、肿瘤，包括湿疮、溃疡、顽固的皮癣，或者是各种跌打肿痛，包括出血和烫伤。
黄素双手戴上医用手套，轻轻解开纱布，见病灶处红肿的面积已经缩小一半，紫红色的几个区域已经变得只比周围红肿颜色略深。
检查过后，黄素向患者家属嘱咐道：“看来效果不错，今天是最后一剂药了，明天我再根据病情调整。”
在这边还在检查之时，隔壁二十三床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
等到陈萍穿上衣服，何慧拉开隔帘。
一名穿着蒙族传统服饰的男子情绪激动地对着阎冰道：“切开我老婆的左乳，我不同意。”
阎冰安抚地解释道：“患者家属你先冷静一下，胸部的切开引流术只是一个微创手术，对患者身体病没有太大伤害。为的就是彻底清除病灶内的脓液，就是让病灶不在反复化脓。”
“以前你们每次抽脓，也都是这么说的，抽完脓后就会好，可每次抽完了好两天又复发，你就真的确保手术不复发，要是复发怎么办，病没治好，还留下抹不去的疤痕。”
宝力格丈夫不耐烦地听着阎冰的解释，情绪激动地左顾右盼，正巧看见拉开隔帘漏出来的黄素，用手指着黄素道：“我就问你不手术到底能不能治好我老婆的病，不能我就换医生。”
看到宝力格丈夫将自己牵扯进来，黄素也不能置身事外，走到阎冰身边询问道：“阎医生，这位患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冰将患者病情讲了一遍。
患者宝力格已经连续做了三次穿刺抽脓手术，都出现了反复。今天通知家属做切开引流术，引起了家属的强烈反对。
了解情况后，黄素说道：“阎医生，要不我先看看。”
阎冰沉思片刻，没有说话，轻轻点头表示默许。
黄素来到宝力格丈夫面前道：“家属您先消消气，要不让我先看看患者。”
宝力格丈夫瞪了阎冰一眼，殷勤地给黄素搬来凳子，客气地道：“医生，您赶紧给看看吧，我们都住院半个多月了，反反复复也不见好。我昨天就见您给邻床治疗得特别好。”
说完还冲着黄素露出得逞的笑容。
黄素看了宝力格丈夫一眼，莞尔一笑，已经知道这顿脾气是发给自己看的。
这位蒙族兄弟也挺有意思，演这么一场戏，就是想让自己给他妻子看病。
宝力格丈夫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将凳子放到黄素身后，拿起抹布把凳子仔细擦了一遍，邀请黄素坐下。
坐下后，黄素道：“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见到患者舌苔薄黄，宝力格丈夫就抢先说道：“大夫，你看我老婆的舌苔和临床病人的舌苔一模一样。”
没有理会他的故作聪明，黄素道：“把胳膊伸出来我把一下脉。”
黄素将三指搭在寸关尺三处，只感到脉搏细弱无力，一息四至，相当于一分钟六十下左右，是脉缓之象，主湿、表、虚证。
黄素微微皱眉，以为自己诊脉出现了错误，换了一只手重新诊治，三四分钟后，依然是脉缓。
黄苔主里、热、实证。舌苔薄黄，这是热邪的表现，多见于风热表证和风寒热化证，脉象通常应该出现脉数，与缓脉相悖。
看见黄素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宝力格丈夫赶紧问道：“医生，我老婆没事吧。”
“我还没看完呢，怎么知道患者有没有事。”黄素茫然道。
宝力格丈夫松了一口气道：“医生您这一皱眉头，差一点没吓死我。”
黄素瞬间明白过来。
俗话说得好，不怕西医笑呵呵，就怕中医皱眉头。
心中莞尔一笑继续问道：“你老婆身体有没有发热。”
宝力格丈夫回答道：“第一次抽脓以后，身体就不再发烧了，可这红肿一直没有消失。”
黄素点了点头道：“我检查一下患处。”
拉上隔帘，患者脱掉病服露出患处，只见患处二分之一的面积呈暗红色，外侧还有两处如同痤疮的肿胀凸起。
黄素带上手套轻轻按在暗红色的患处问道：“痛不痛？”
“不痛！”宝力格摇头道。
随后黄素轻轻按在凸起处，触感如同肿块一样，问道：“痛不痛？”
“不痛！”宝力格摇头道。
经过检查，黄素基本明白了患者的病情。
患者属于半阴半阳证，是一种经常被疏忽和误诊的证候。
中医是八纲辨证，阴阳为总，表、虚、寒为阴证，里、实、热为阳证，然而很多经验欠缺的中医往往会忽略半阳半阴证。
半阳半阴证是从阳证向阴证过渡的一个阶段，在症状上来看阴阳症都有。
从宝力格的证候来说，看似阳证却不热不痛，看似阴证却内有热邪。
表现在患者的症状上就是舌苔薄黄、肿硬不痛、皮色暗红、全身不热等。
这就是中医为什么要四诊合参，两人同样是有脉象有缓脉，一位患者就是病脉，一位患者就不是。
黄素让患者穿上病服道：“我给你开一个助阳理气，活血化瘀，清热解毒的方子。何慧记方。鹿角霜10g、乳没各10g、当归10g、金银花10g、麦皮10g、全瓜蒌20g、焦山楂30g、焦麦芽30g、全蝎1只。一共五剂，外贴阴证膏，五剂，一日一换。”
查验无误后，将方子递给了宝力格丈夫。
男子仔细地看了一遍方子，疑惑问道：“医生，我老婆和临床都是一样的病怎么开得方子不一样。”
“二十二床患者是阳热之证，你妻子是半阳半阴证，当然开得药不一样。”黄素解释道。
中药是不能乱吃的，看似都是同一种病，可证候病理有可能完全不同。
中医里同病不同药与同药治多病是很常见的。
黄素继续对何慧、那日松讲解道：“药以麦皮疏肝行气，乳没、当归活血化瘀；鹿角霜助阳消肿，全蝎、金银花，入肝经，解毒散瘀；焦山楂、焦麦芽回乳；全瓜蒌更是治疗乳痈溃烂的佳品。以鹿角霜性温、金银花性寒，寒温并施，既无化热之弊，又无凉邪之害，对半阴半阳证用之颇为适合。外敷阴证膏有温阳祛寒、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之功效。是治疗阴证、半阴半阳证的佳品。”
叮嘱患者家属外敷用药的注意事项后，一行人正准备去下一个病房查房的时候，就见一名护士面色焦急地向众人跑过来。
0008 针灸止喘（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小护士也顾不上喘口气，焦急地说道：“阎医生，哈斯琪琪格的孝喘又发作了，您快去看看吧。”
一听情况，所有的医生都跑向重症病房。
这位哈斯琪琪格是妇产科最近刚转入重症病房的一位患者，患有严重的孝喘，妇产科也是多次将她从鬼门关中抢救回来。
阎冰一边跑，一边询问道：“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小护士快速地回答道：“住院总，患者的孝喘又突然发作了，我们向以前一样，使用沙丁胺醇雾化吸入治疗，可这次没有一点效果。”
阎冰继续问道：“通知刘主任和梁医生了吗？”
小护士回答道：“刘主任和梁医生今天去市里开会，电话打不通。”
这时黄素冲着那日松喊道：“那日松，你去中医科把我柜子里的银针包拿来，要快。”
那日松听到，点了点头，转身飞快地向门诊楼跑去。
争分夺秒间，阎医生带着黄素几名医生已经跑进重症病房，只见患者带着雾化器的呼吸罩，急促地上喘，胸部剧烈地起伏，脸庞呈现青色，全身大汗淋漓。
陪同的家属焦急又无助透过窗户望向里面承受疾病折磨的患者。
阎冰先带上听诊器先听一下肺功能，听见很重的孝鸣音。
摘掉听诊器询问道：“沙丁胺醇用了多大的剂量。”
一名助理医师回答道：“住院总，已经使用了2.5mg的最大剂量，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助理医师是没有处方权的，他们治疗患者需要遵循主治医师、住院医师的处方，所以患者孝喘刚一发作，就急忙叫来阎冰，因为在这里的医护人员只有阎冰和黄素有处方权。
黄素在研究生就读期间就已经取得的资格证。
阎冰微微皱眉，其实西医对于孝喘是没有能够彻底治愈的药物的，所有的雾化治疗药物和静脉注的射药物都只是起到缓解孝喘的作用。
“再静脉注射40mg的甲泼尼龙琥珀酸钠，看看情况。”阎医生非常冷静地提出医嘱，直接使用了最大安全剂量。
助理医师马上开单下药，递给护士。
不多久，护士拿着一盒40mg甲泼尼龙琥珀酸钠进来，开药，葡萄糖溶解药粉，抽药，静脉注射一气呵成。
所有人都静静等待药物的效果。
外面一阵急促的跑步声，那日松快速跑进病房。
“主任，给你针盒。”
来到黄素面前，一只手撑着弯曲的膝盖剧烈喘息着，一只手将银针盒递给黄素。
黄素接过银针盒对阎冰试探道：“阎医生，要不让我用针灸试试吧，病情在这样耽误下去，不仅患者有危险，肚子里的胎儿也有窒息死亡的危险。”
阎冰微微皱眉，带着一丝不耐烦，沉思一阵后道：“药物刚刚注射还没起效，在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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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阎冰态度如此明确，黄素也就不再多说，目光盯着在病床上痛苦挣扎的患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患者的脸色已经青色变成青紫色，听着孝鸣的声音，就能感受到患者胸闷的痛苦。
一个小时过后。
见患者的病情仍然没有改善，黄素焦急看向阎冰询问道：“阎医生……”
未等黄素把话说完，阎冰默认地点了点头。
黄素带着何慧走到病床前道：“何慧你给银针消毒，护士把病人扶坐起来，解开病服露出后背。”
“低头。”
黄素手指顺着患者的颈椎，摸到第七颈椎棘突下凹陷处大椎穴，取出一寸毫针，用平补平泻之法，针进半寸。
提插捻转间，黄素感觉银针刺入穴位毫无阻力。
黄素微微皱眉，运气也太差了，第一针就没有得气。
得气就是中医施针时的针感，是指将针刺入腧穴后所产生的经气感应。
《标幽赋》中说：“气之至也，如鱼吞钩饵之浮沉；气未至也，如闲处幽堂之深。”
黄素微微皱眉，自己的针灸的手法完全是师从陈静山。
他并不以针灸见长，手法也仅限于平补平泻法、提插泻法、提插补法，水平只能说是中庸。然而前世二十多年的行医经验，又给了他无数应对得气失败的经验。
得气失败要重新调整针刺部位、角度深度、运用必要的手法，再次行针，一般即可得气。
如患者病久体虚，以致经气不足，或因其他病理因素致局部感觉迟钝，而不易得气时，可采用行针推气，或留针候气。
黄素先停止施针，用手指沿着胸椎，找到第二胸椎一旁一点五寸处的风门穴再次施针，针入穴位提插捻转中感觉下针有沉紧之感。
黄素对患者说道：“我现在施针的位置你要是感到酸麻胀重，你就点头示意一下。”
得气时患者也会在针下有相应的酸、麻、胀、重的感觉。
见患者缓缓点头，黄素再次提插捻转第一针，仍然没有感到得气。
起出第一针，黄素这次变得更加谨慎，换了一种手法，押手捏起穴位处的皮肤，刺手再次施针，终于感到针下有徐徐沉紧的感觉，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黄素继续问道：“这个位置是否有酸麻胀重的感觉。”
见患者再次点头，黄素找到胸椎与肩胛骨间的肺俞穴再次施针。
当感到得气的时候，黄素明显能感到患者急促的呼吸变缓，听到患者呼出一口重气。
大椎穴为督脉穴，督脉上通于脑，总督诸阳经，为阳脉之海，具有宣通一身阳气之功，故有宣阳解表、祛风散寒、理气降逆、宣肺平喘的效果。
风门穴为足太阳经与督脉交会之穴，是外邪侵袭人体的门户，故名风门，针之可散风寒、泄邪热、调肺气、止咳平喘，灸之可振奋经气、实气固表，预防伤风感冒。
肺俞穴为足太阳经背俞穴，是肺脏精气输注于背部的特定穴，具有调肺气、止咳喘、实腠理的作用，可治疗呼吸系统的内伤、外感诸疾。
三穴同用，在孝喘发作期可使肺内气道阻力降低，喘息即使得到缓解，缓解期，可使肺功能不断得到改善。对单纯性的支气管孝喘疗效最为显着。
短短的三针，黄素额头已经浸出一层细汗。
顾不得额头上的汗，先观察患者的情况，只见患者面上的紫色已经褪去，呼吸已经平缓了些许。
黄素问道：“现在胸闷是否有所缓解？”
患者露出感激的眼神轻轻点头。
患者家属见患者转危为安，快速走进病房，激动地握住黄素的手道：“医生太感谢你了，每次病发时看着她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我是既着急又心疼。”
说着就要给黄素跪下。
黄素急忙扶住道：“家属你这是干什么，不要激动。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分。”
家属紧紧抓住黄素道手，反复地念叨：“医生，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婆。”
“家属你先冷静下，等三十分钟后起针，我们再一起看看你妻子的病情。”黄素安抚着家属道。
整个治疗过程，全部呈现在阎医生的眼里。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中医用科学都没有的证实过的穴位经络给患者治病，眼前的一幕摧毁了她近十年的科学观。
就在这时她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阎冰拿出兜里黑色诺基亚手机，接通电话道：“主任！”
手机里传来的梁医生的声音：“阎医生，我和主任正坐车向医院赶，病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阎冰依旧语气平澹地道：“黄主任用针灸已经控制住了病人的病情。”
手机那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后，传来的梁医生的声音道：“那好，等我和主任回医院再说。”
0009 泻法治热哮（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留针三十分钟后，黄素依次起出大椎、风门、肺俞三处穴位的银针。
仔细观察患者，脸色依旧青中带紫，但胸口起伏的频率幅度明显减轻。
阎冰走过来带上听诊器，再次检查患者的肺功能。
“你听一下，患者肺部依然有孝鸣音。”阎冰摘下自己的听诊器递给黄素道。
黄素带上听诊器听了会儿，摘下道：“针灸可没有电视里演得那么神，起死回生、一针见效。针灸只是暂时控制住病情，如果起针后每个穴道再用艾条灸五到七分钟，治疗效果会更好一些，可惜现在医院没有这个条件。”
安顿好患者和家属，黄素和阎冰同来的医生走出重症病房。
“黄医生，我们在外面先等一会儿，刘主任马上要过来看看患者的情况。”阎冰边走边说道。
黄素靠在墙壁上，主动询问道：“这个患者你们打算怎么治疗，要是再这样下去，对孕妇胎儿的发育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我虽然没有学过西医，可西医孝喘药的副作用我还是多少了解一些。”
“在起针的时候我也对患者做了初步的检查，面色青紫、四肢发凉，再这样拖下去，患者恐有性命危险。”
阎冰坐在黄素对面的凳子上，无力且无奈地说道：“这个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患者已经产生了抗药性，你也看到了雾化吸入和静脉注射都没有用。”
黄素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阎冰抬头看向黄素问道：“这个患者，你们中医有什么治疗方法吗？”
黄素摇头道：“现在我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治疗患者。”
阎医生好奇问道：“既然知道是孝喘病，你怎么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治疗呢？”
黄素解释道：“你们西医是辨病论治，我们中医是辨证论治。”
“在你们西医眼里不过都是孝喘，在中医里形成孝喘的病机有很多种，风寒闭肺、痰热壅肺、痰浊阻肺、肺脾气虚、肾不纳气。孝喘病我们就分为寒孝、热孝、痰孝、风孝。我只有四诊合参后，找到患者的证候才能对证下药。”
阎冰继续问道：“患者的症状难道还不明显吗？”
黄素继续解释道：“此证非彼症，我说的证候和你理解中的症状不是一回事。你理解的症状是疾病中表现出来的具体状况。我们中医中的证候指的是疾病发展过程中的中医病理。”
阎冰继续问道：“那你就不能从患者的症状表现上，推断出中医的病理吗，我记得中医不是有望闻问切吗，这应该属于望吧。”
黄素没有否认，直接回答道：“我确实能初步判断患者是热孝。”
阎冰狐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是热孝，怎么还不知道怎么治疗呢。”
黄素解释道：“我虽然能初步判定是热孝，但我不知道患者是否热中夹痰，或者热里生风。”
阎冰听着黄素话里，又是热的、又是痰的、又是风的，把自己都搞晕了，便不再讨论患者的病情，安安静静等待刘主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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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冰虽然看上去面冷，但是这几天接触下来，能感觉到她对中医没有其他西医的傲慢与偏见，这也是黄素为什么还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的原因，但也别指望她能主动去了解中医。
不像刘主任张口相互交流，闭口互相学习，可从来没有主动交流过患者的病情，更不像梁医生完全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望去，主任刘慧英和梁医生两人正急冲冲向这边走来。
“阎医生，患者现在情况如何了。”主任刘慧英上前急忙问道。
阎冰回道：“主任，黄主任已经用针灸控制住了患者的病情，现在患者对药物已经产生了抗药性，沙丁胺醇和甲泼尼龙琥珀酸钠都已经起不到治疗的作用。”
刘慧英皱眉沉思许久，看向黄素询问道：“黄主任，中医针灸能治好患者的孝喘吗？”
关系到患者和胎儿的安危，刘慧英也顾不得中西医之见，加之现在正处于申报三甲医院的关键时刻，院长绝不允许妇产科再出现纠纷，给医院申报扯后腿。
黄素实话实说：“我的针灸水平只是一般，我只能做到稳住病情，治愈我不敢保证。”
刘慧英再次沉思一阵，继续问道：“那要是用汤药呢。”
黄素实话实说道：“这个我也不敢保证，我要四诊合参后，找出证候才能回答。”
刘慧英转头看向梁医生征询建议道：“梁医生你是患者的经治医生，现在西药已经没有治疗效果了，你看这位患者下一步该如何治疗。”
梁医生语气冷冰冰地道：“一切以患者的病情为重，我服从主任的安排。”
刘慧英望向黄素：“黄主任，这个患者又要麻烦你了。”
黄素道：“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治病救人医者本分。”
患者家属见到妇产科主任带着十几个医生又折返回来，起身焦急地询问道：“刘主任，我老婆的孝喘怎么会越治疗越严重，还有治好的可能性吗？”
刘慧英一边安慰家属的情绪，一边将黄素介绍道：“患者家属不要着急，患者现在对药物产生了抗性，我们请来了中医科黄主任，用中医的方法看看治疗的效果。”
患者家属看向黄素，见正是用针灸救治自己妻子的医生，焦躁担忧的心终于有所缓和道：“黄主任，麻烦您了。”
黄素搬着凳子坐在患者身边，拿起对方的一只胳膊开始把脉。
三指按在脉上如同按在紧绷的琴弦之上，脉搏跳动却如走珠，非常有力，是弦滑的脉象。脉弦滑多为温热夹痰之象。
黄素将患者的胳膊放回病床，盖好被子，对患者道：“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患者伸出舌头，黄素仔细查看，只见舌苔黄厚，苔质颗粒细小致密，彷佛舌苔上涂抹了一层腻子，中厚边薄，是腻苔的表现。
舌苔黄厚而腻浊，多为痰热、食积或湿热内蕴。
黄素让患者收起舌头询问道：“平时是否感觉口渴。”
患者虚弱地点了点头。
黄素又转头向患者家属问道：“患者是否咳痰。”
患者家属回答道：“咳，没白天没黑夜地咳，咳出的痰又黄又黏。”
黄素继续问道：“大便是否干燥困难。”
“非常困难，每次大便都要打开塞露。”见黄素全都问道妻子的症状上，患者家属重燃了信心急切地问道：“医生，我老婆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黄素回答道：“患者是痰热实证的热孝病。其机制是肺与大肠相表里，热邪滞于表里两经而不去，上逆则病，下降则顺。”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阎医生无声息地走到黄素身旁，贴在耳边突然地询问道。
声音虽说不大，在所有人都精神集中的环境下，黄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见来人是阎医生，黄素解释道：“意思是痰热壅阻在肺中，治疗方法就是泻下痰热，荡涤肠胃，泄其肺清，孝喘自平。”
患者家属听着黄素嘴里不断蹦出的四字的词语，虽然大多数听不明白，可孝喘自平的意思自己还是明白的，多日煎熬绝望的脸上第一次挂上了喜悦。
握住黄素的一只手激动道：“黄主任，我先谢谢您了，您一定要治好我老婆。”
阎冰接着问道：“那具体要怎么治疗呢。”
黄素回答道：“当以大承气汤，泻下通便，峻下热结。”
0010 大黄芒硝治妊娠热哮（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根据脉症合参，患者属于热孝，痰热实证，当以大承气汤为主配伍定喘合剂。
黄素说道：“何慧记方，大黄18g、芒硝12g、麻黄4.5g、石膏12g、条苓9g、防风6g、荆芥6g、连翘9g、薄荷3g、山栀6g、川穹4.5g、当归6g、白芍6g、白止6g、甘草6g、胡莲子9g，先开十剂。”
“大黄、芒硝用于清热泻滞，麻黄宣肺解表，止咳平喘，石膏清肺解热、透表增肌共为君药。”
“条苓清大肠积火，防风、荆芥祛痰解表，山栀治肺热黄痰，薄荷发汗解热为臣药。”
“再辅以川穹、当归、白芍、白止、胡莲子固本，甘草益气和中，调和诸药。”
何慧记录完药方后，犹豫地问道：“主任，患者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用这么多的大黄、芒硝，恐怕会有流产坠胎的危险。”
“你忘了我几天前说过的有故无殒，亦无殒也吗？”黄素指着病人又道：“《本经》曾言大黄有推陈出新之功。现在患者面目青紫，四肢冰凉正是及及可危之时，正当用大黄之功。”
患者家属听到老婆有流产的危险，急忙道：“黄主任，这个大黄、芒硝既然会伤到孩子，能不能换个药？”
黄素安慰道：“家属你不用担心，大黄、芒硝的药效自会有病邪抵消，不会伤到孩子的，几天前，我也是用大黄为一位孕妇患者治好了高热。放心我会即使观察患者的病情，调整方子的配伍和剂量。”
听了黄素解释，患者家属又望向了旁边的阎医生，见阎医生微微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将药方递给患者家属道：“服下药剂后，家属要时刻有人陪护在身边，患者每日会多次下泻。”
患者家属小心翼翼地收起方子，走出病房去抓药。
看过这个病人，早上的查房也就结束了。
下午，B超室内。
黄素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B超的显示器。
三名中医的毕业生这还是第一次看B超检查，还是非常好奇的。
阎冰和黄素三人站在一起，B超医师指着屏幕上头和四肢清晰可见的胎儿讲解道：“发育十三周的胎儿，已经可以算是真正的小人了。”
阎冰又指着胎儿明显的男性生殖系统道：“这是一个小男孩，男宝宝在十一周的时候开始发育生殖系统，而女宝宝则是在第十四周开始形成卵巢。”
在世纪初，胎儿性别保密还不那么地严格。
三人则，好奇地凑近仔细观察胎儿如同米粒大小的生殖特征。
黄素前世也只是专注于中医，对这些现代医学的检查仪器还真得不是十分了解，这次听得也格外认真。
阎冰则继续讲道：“孕妇做B超检查是能够了解到胎儿的发育情况，羊水的情况以及胎盘的情况，在孕后期也是能够监测到胎儿的胎位情况，为分娩提供帮助。”
B超医师收起换能器道：“这位准妈妈你的胎儿非常健康。”
阎冰带领着黄素三人走出B超室好奇问道：“黄医生，你们诊脉能够判断出怀的是男是女吗。”
黄素云澹风轻地回答道：“能，用比脉法诊脉，诊尺部，尺部主肾脏，只要左尺脉搏强于右尺，则怀的是男孩，如果右尺脉搏强于左尺，则怀的是女孩。中医辨别胎儿男女诊脉就有十多种办法，有得可以妇人怀孕就能辨别，有得则需要怀孕一段时间。”
《脉经》：夫人妊娠四月，欲知男女法：左疾为男，右疾为女，俱疾为生二子。
又得法：尺脉左偏大为男，右偏大为女，左右俱大产二子。大者如实状。
脉经记载辨别男女的方法就有十一种之多，这也是男左女右的真正由来的源头。
阎冰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望向黄素好奇道：“我不信，如果你们在刚怀孕的时候就能知道男女，那还了得，古代那样重男轻女的时代，夫家知道怀的是女孩，不久可以直接堕胎了。”
黄素道：“我们中医更讲医德，不向家属透露胎儿性别，是中医几千年立下的规矩。”
那日松也是第一回听说中医还能分辨胎儿男女，急忙问道：“主任，我怎么不知道诊脉还能分辨男女呢。”
黄素道：“脉经就有辨别男女的讲解，你自己看书不认真，怪谁。”
何慧问道：“主任，我们学会诊脉后，你能教我们您说的比脉法吗？”
黄素看着那日松、何慧求知的目光道：“等你们什么时候真正能运用你们学过的诊脉手法，而不是纸上谈兵时，再跟我说学比脉法吧。”
不服气的阎冰继续问道：“中医把脉能否检查出胎儿发育是否异常？”
黄素回答道：“检查怀孕只要是会把脉的中医都能检查出来，人们平常说的喜脉其实就是滑脉，妇女无病而尺部出现滑脉就是怀孕。至于胎儿发育异常，那只能是行医经验十分丰富的老中医才能检查出来，也只是检查个大概，至于我只能根据脉象的变化查出死胎和即将流产。在胎儿检查方面，还是现代医学更准确更便捷。”
在阎冰眼里，黄素是一个对自己医术极为自负骄傲的人，没想到竟然能在他口中听到中医不如西医的说法。
阎冰眼神复杂地看着黄素，想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这番话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看见你这几天给病人治病，我们治不好的病你都能治，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黄素解释道：“阎医生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中医，敢称能治人世间百分之三十病的中医，那都是大国手级别的，我还差得远着呢。”
“我们中医的观点一向是中西医各有所长，可谓互补，所以说身为中国人是幸运的一件事，当一种医术对你的病情束手无策的时候，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就像今天看的这个病人如果放在西方，唯一的结果就是在病魔的折磨下病去。所以说中西医绝非矛与盾的关系。”
提及今天的病人，阎冰好奇地问道：“你开的中药真能治好这么严重的病人？”
黄素自信地说道：“辨证明确，自然药到病除。”
一名护士走过来打断两人的对话道：“黄主任，重症病房的家属一直在找你，说喝下你的汤药五个多小时了，患者到现在一直没有大便的迹象。”
黄素微微皱眉，刚吹完牛，打脸就这么快吗！
尴尬又小心翼翼的看向阎冰。
却瞥见阎冰捂着嘴偷笑，眼睛带着揶揄地看着自己。
见到医院的有名的冰美人也有这么顽皮的一面。
黄素的目光不由控制地与阎冰的目光出现了短暂的对视，
阎冰白皙的脸蛋瞬间多了一抹酡红。
哼！
阎冰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黄素晃了晃脑袋，莞尔一笑，脑海里一边复盘诊治的整个过程，一边向住院区走去，阎冰则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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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二人的异样，那日松望着黄素二人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悄悄的与何慧咬起了耳朵。
不多时，黄素五人走进重症病房。
患者家属立刻站起来迎上来说道：“黄主任，您开的药方我老婆喝下去这么久了，现在没有一点大便迹象，您赶紧再给看看吧！”
“不用着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黄素一边安抚家属，一边走到床边坐下，再次查看舌苔和脉象，见没有丝毫变化，依旧舌苔黄厚而腻浊，脉象弦滑有力，证明自己的辨证无错，并没有出现错药改变证候的情况。
沉思一阵后，黄素道：“看来患者病情要严重的多，何慧改一下方子，把大黄的剂量增加到24g、把芒硝的剂量增加18g。”
何慧又重新写了一个方子递给黄素。
黄素确定无误后交给了患者家属。
患者家属问道：“黄主任，是现在就让我老婆再喝一副吗。”
黄素道：“今天先观察一晚上，等明天我过来查房再让患者喝下。”
患者家属连连感谢地将黄素一行人送出病房。
在走廊里，阎医生停下脚步问道：“你就不怕自己开错了药。”
黄素也停下脚步严肃道：“经过四诊合参，八纲辨证确认了证候，就要相信辩证的结果，相信药方。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在第一次开方的时候，见患者身体虚弱，有所顾忌的减少了大黄和芒硝的剂量。”
0011 有故无殒，亦无殒也（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在接受了一名热孝病人后。
今天的查房，黄素成为了妇产科最忙碌的医生，也成为市医院有史以来第一个转科医生比科室医生还忙的医生。
黄素坐在床边，正在给他转科的第一个患者诊脉，与昨天复查的相差不大，舌苔薄黄、脉象沉细而数。
舌苔有病症的表现可分白、黄、灰、黑，白苔多为表寒湿证，黄苔多为里热证，苔灰主里证，苔灰薄而润滑，多为寒湿内阻，或痰饮内停。苔灰而干燥，为热病或阴虚火旺。而黑苔大多由黄苔或灰苔转化而成，说明病情极其严重。
从舌苔薄、厚、腻、腐可以判断出表里轻重。
陈萍的舌苔变得薄黄，就可以判断里热之证已经改善，至于脉象沉细多为气血亏损的脉象，大病初愈气血亏损实属正常。
见到黄素诊脉结束，陈萍丈夫赶紧问道：“黄主任，我老婆病情怎么样了。”
“热证已经大有改善。”黄素一边向家属解释，一边道：“何慧，给患者量下体温。”
阎冰抢在何慧前面，拿着体温计为患者测量体温。
当注意到挡在自己身前的是阎冰时，黄素不解地询问道。“阎医生怎么是你给患者量体温？”
阎冰解释道：“作为中医治疗的第一位急性化脓性乳腺炎的患者，一个疗程结束了，我这个曾经经治医生当然要看看疗效。”
不多时，阎冰取出温度计查看起来。
黄素问道：“体温多少。”
阎冰将体温计递给黄素让他自己看，只见体温计显示三十六度七。
将体温计递给患者家属，黄素道：“体温已经恢复正常，现在再检查一下病灶的恢复情况。”
待拉上窗帘，患者露出病灶，黄素小心的取下敷药的医用纱布。
病灶的红肿已经消失大半，红紫色的区域已经彻底消失。
黄素问道：“现在病灶处还痛吗？”
陈萍回答道：“虽然还有点疼，但是不像前几天疼得晚上睡不着觉了。”
黄素点了点头，待陈萍穿上病服道：“我再给你开四剂汤药加以巩固。何慧记方，柴胡10g、蒲公英10g、当归10g、乳没各10g、青皮10g、漏芦10g、蜂房10g。”
此方去掉黄芩、赤芍寒凉之药，换上药性温的青皮，以免血凝而导致肿块难以消除，再辅当归温补病后气血双亏。
中医是以中药寒热温凉平五种药性，调节身体阴阳平衡。热病用寒凉之药，寒病用热温之药，都靠医生随时把控阴阳平衡。所以看中医大多数都要经过多次复诊，医生根据患者身体变化，调节方子的药性。
将方子递给陈萍的丈夫，黄素走向下个病床。
阎冰则吩咐跟随的住院医师：“给陈萍做个血常规，查一下白细胞数量。”
见黄素过来，宝力格的丈夫起来热情打招呼道：“黄主任，你好。”
黄素问道：“患者昨天用药后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情况。”
宝力格丈夫回答：“没有什么不适的情况，她说抹上了您开的药膏，患处的肿胀感觉减少了。”
黄素点了点头道：“那就等吃完我开的药量后，我再过来复诊。”
走出病房，黄素一行人直接向重症病房走去。
走进病房，患者的丈夫面色倦容地站起来道：“黄主任，你们来了！”
黄素则问道：“家属，昨晚病人喝过药后，情况如何了。”
患者丈夫回答道：“昨天喝了您给开得药，晚上没有喘得那么厉害了，难得地睡了两个小时的安稳觉。黄主任您不知道，自从我老婆怀孕后得了孝喘，被病折磨得日夜难得安枕，痛苦万分。”
黄素点头问道：“新方子的药抓了吗？”
“已经抓好了，中药房正在给熬着呢。”患者的丈夫忧虑道：“黄主任，既然大黄和芒硝用量超标会有流产的危险，您看，您最开始开得方子不是有效果吗，不如我们还用以前的方子安稳些慢慢治。”
黄素解释道：“家属不用担心，只要用药得当，不会有流产的危险，如果慢慢治疗，邪热久滞而不下，那才会伤害到胎儿的先天元气，有堕胎的危险，即使大人治好了，胎儿无恙，出生以后难免会体弱多病。”
就在患者丈夫犹豫之时，护士已经将中药端了过来。
看着棕黄略黑的中药液，患者最终同意了。
待患者喝下中药大约一刻钟以后，突然感觉到便意。
患者的丈夫小心翼翼地搀扶虚弱的她，慢慢地挪动到卫生间。
黄素嘱咐道：“粪便先别冲掉，出来告诉我粪便的样子。”
许久，患者在丈夫的搀扶下走出卫生间。
所有人都明显发现患者胸腹起伏变缓，呼吸间几乎听不到杂音，孝喘症状大大好转，虽说脸色依旧青中带紫，但精神却好了稍许。
泻法讲究就是快，是中医急救经常用的一种手段，对邪气阻滞的病症有立起沉疴，效如桴鼓，推陈致新之功。
将患者在病床上安顿好，患者的丈夫面带喜悦地说道：“黄主任，我老婆排除好多如同皮冻一样的大便，这么多天终于排除大便了。”
南方的朋友或许不知道皮冻是什么，大家可以想象成为凉粉冻的样子。
就在家属高兴的时候，床上的患者小声道：“我饿了。”
一听见妻子要吃饭，患者的丈夫脸上露出笑容，这是住院半个月来，自己妻子第一次主动要吃的。
黄素笑道：“赶快去给你老婆买饭去吧。”
患者丈夫连连感谢后，高高兴兴地走出病房，再也不提大黄和芒硝用量的事情。
看着高兴的病人家属的背影，黄素却紧皱着眉头高兴不起来。
自己还是被药典规定的给限制住了，用量过少导致患者多受一天折磨，如果性命攸关生死存亡的时刻，自己还敢开方吗？
在药典规定大黄用量在五到十五克之间，芒硝用量在六到十二克之间，规定孕妇慎用。
中药之中很多药材多有禁忌，是有病而用药，则何禁忌之有？
不顾几千年的用药经验，对中药进行一刀切的硬性规定，却对有着诸多后遗症和不良影响的现代人工合成药却听之任之，是不是对中医中药太过苛责。
导致中医每到治病出方每每都是求慎重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尤其是对孕妇这种特殊病人，往往是无论何病，先存保胎之想。
虽然知道病当用攻，攻则病去胎安，却依然瞻前顾后，开以安全之药，不在乎方子是否有效，只在乎是否符合药典规定。
殊不知病当攻而不攻，不攻则病进，病进则胎堕。当攻则攻，攻下得当，才可以退病保胎。
一个特殊病人群体都有这么多的顾忌，更不用说中药之中带有毒性的药材，早已成为禁忌，更是每每被别有用心的中医黑拿来攻击中医，却从来不提中医在几千年用药经验中早有中和之法。
拿乌头举例，我们往往可以看到但凡出现乌头的方子，绝多数多会出现甘草或炙甘草。
甘草可以中和很多有毒中药的毒性。加之它的药性甘平，不会影响抵消其他药物药性，甘草成为中和药物毒性最常用的一味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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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每每和他们提及西药副作用时，却双标地选择性忘记。
黄素知道自己如果在一个中医科完善的医院，这样的方子是绝对开不出来的，即使开出来也会被驳回，还会受到科室和院办的双重请喝茶。
中医古代讲究有故无殒，亦无殒也。
现在中医开方讲究按典开方，不管药量够不够，按照药典开准没有错，也免得给自己惹来麻烦，导致中医变得治病慢，不治病。
早已经没有了一人一方，因人而异的治病特点，完全被西医话语体系束缚住了手脚。
再加上培养一批又一批不会治病的中医，或挂着中医名讳，行西医治疗的中西医。
长此以往，便会失了传承……
0012 黄老中医躲不开的阳痿（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一个月一晃而逝，黄素三人妇产科转科之旅已经结束。
随着，两名急性化脓性乳腺炎患者病愈出院，重症病房的孝喘患者也换到了普通病房。
全院的医护人员对中医科也有了明显的改观。
医院人际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职称背后的勾心斗角，科室之间的鄙视链条，同事关系的按资排辈，利益受益的灰白难分。
说简单也简单，医生终究是一个讲究技术的工种，只要以技术过硬，能够治病救人就可以压倒不和谐的声音。
黄素三人吃过午饭，正在中医门诊午休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
以为又是木图中午过来串门，那日松背靠躺在椅子上慵懒地喊道。
黄素抬头一看，站起来客气地问道：“陆主任！你有事？”
进来的是心内科的路主任。
与黄素挂着行政科室主任忽悠人的中医师不同，路主任是正儿八经的主任医师。
中医的职称等级分为：中医师，主治中医师，副主任中医师，主任中医师。陆主任的西医职称在中医相当于主任中医师。
陆主任名叫陆爱华，有着五六十年代最流行的名字，是七七年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是草原市人民医院唯一的八十年代医科大学的本科生，在市医院是骨干中的骨干医生。
陆主任看了那日松和何慧一眼，示意自己有事和你们主任单独谈话。
那日松知趣拉起何慧的手道：“你不是想喝酸奶吗。走，跟我买去。”
等那日松、何慧走出门诊关上门后。
陆主任找话题闲聊道：“这两个小医生还蛮懂事的。”
“陆主任就不要夸他们了，什么都不会，就剩下懂事这么一个优点了。”黄素谦虚地寒暄后，问道：“陆主任找我有事？”
两人不过只是在医院里见面点头的交情，黄素可不认为，一个主任医师中午会有时间找自己聊天。
但医院同事有事能找上中医科，说明中医科在医院的处境大有改善，不再是一个月前，人人敌视，避而远之。
陆主任问道：“黄主任你对男科疾病擅长吗？”
“中医是一个体系医学，只要是懂得八纲辨证或六经辨证的中医，理论上是可以看任何疾病的，我师从陈教授擅长妇科、儿科、内科，在中医里男性疾病也属内科。”
黄素解释后问道：“陆主任是你那位家属得了什么病吗？”
陆主任坐下道：“嗨，不是别人就是我家的那位，这两年他工作忙，经常在外面应酬吃吃喝喝，人胖了，肚子大了，男性功能也下降了，阳痿有半年之久。我们也去中蒙医院看过，开了一堆药也没有见好，所以过来问问黄主任你能不能治。”
黄素解释道：“引起阳痿的原因有很多，我要诊过，才能对证开药。”
从陆主任单独和自己说，对这种病也是讳莫如深，避免人多眼杂，传得全院皆知。
黄素十分善解人意地道：“陆主任，您家那位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你家里看一下。”
没想到黄素如此识趣，四十岁的陆主任露出微笑，热情地拉进关系：“那姐姐就谢谢了，这样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你姐夫在家，咱们今天就去我家看看。”
黄素说道：“行，下班后，我在大门口等您。”
陆主任刚走，那日松与何慧就携手走进诊室。
那日松将一瓶酸奶放到桌子上道：“主任，请您喝酸奶。”
黄素拿起酸奶问道：“你们还真出去买酸奶了？”
那日松道：“那是，小爷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黄素望向墙上的时钟，快要到上班的时间，长话短说地交代道：“我们在妇产科转科已经结束了，但手上依然有位患者，一会儿，我们去住院处给患者做最后的复查，做到有始有终。”
三人去了妇产科住院处，找到阎医生一同前往妇产科普通病房。
自从患者服用了黄素开的药后，每日下泻十余次，服上方药十剂以后，孝喘显着地减轻，可以平卧入睡，不用每日依赖呼吸机维持呼吸。
转移普通病房后，又守方服药十五剂。
现在孝喘已经基本消失，期间共计服用大黄五百多克，芒硝也将近五百克，腹中胎儿安然无恙。
黄素走进病房，患者自己正在端着保温饭盒喝粥，虽然脸色苍白，但已经不见了原来青紫之色。
“黄主任、阎医生、何医生、那日松医生你们来了。”
患者快速站起来，脸上带笑容热情地请黄素坐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一一发给众人。
黄素将水果放下道：“看来患者病情已经基本痊愈，今天过来就是给患者做最后的复诊。”
患者放下饭盒，动作熟练地伸出自己的胳膊。
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仔细诊脉，见脉象沉细而滑，放下手说道：“我在看看舌苔。”
患者伸出舌头，见黄厚腻浊的舌苔已经转白，舌头呈现舌质稍红，舌苔白薄干燥，这是热伤阴津的表现。
黄素示意患者收回舌头问道：“现在还有呼吸困难，夜晚睡不着觉的情况吗？”
患者道：“喝了二十服药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呼吸困难、睡不着觉的情况了，总算是睡了几天的安稳觉。黄主任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就……”
话未说完，患者已经激动得哭了起来。
“患者不要激动，大病初愈最忌讳情绪剧烈变化。”黄素一边劝慰，一边看向患者的丈夫问道：“现在还有几剂药。”
患者的丈夫回答道：“还有三剂药没喝。”
“喝完就可以出院了，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多住几天观察一下，或者在妇产科做一个检查。”
黄素随后嘱咐道：“患者大病初愈有点气血双亏和伤及津液，我给你一个元气养生粥的方子回去煮给你老婆喝。”
“两份糙米、一份红豆浸泡两小时，煮上十分钟后，放入去皮的山药、桑甚、枸杞，掰开的红枣和碾碎的黑芝麻一起熬煮软烂。”
经常喝有健脾补肾、益气养血、滋阴生津、强身健体的作用。
患者丈夫用笔记下后，连连感谢。
离开妇产科住院处，三人现在已经不属于妇产科了，明天拿到妇产科的转科考评，就可以去儿科报到了。
到了门诊二楼，拐进走廊的时候，看见最里面的中医科门口，聚集不少的人。
黄素急忙带着那日松和何慧急上前，看看中医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拨开人群，看见一名男子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站在中医科门口，身边跟着一名老年男子手里拿着锦旗一样的东西。
黄素一看，这不是自己治疗的那位妊娠高热的患者的家属吗！
男子见到黄素，将手里的孩子交给身边的老人，激动地握住黄素的手感谢道：“黄主任您回来了，昨天我孩子出生，今天带着孩子来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谢谢您救了我老婆和儿子的两条命。”
黄素掏出钥匙开门道“我们进屋说话，堵在走廊影响患者看病。”
进屋后，男子展开手中的锦旗，上面写着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我知道医院规定不准收红包，就做了一面锦旗表达我们一家人的谢意。”
那日松乐呵呵地接过锦旗，就开始研究准备挂在哪里。
男子则抱过孩子道：“黄主任，您是这孩子的救命恩人，我想请您给孩子起个名字。”
两世为人，黄素这还是第一次给别人的孩子起名，委婉地谢绝道：“我起名有点不合适吧，是不是要征求孩子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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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道：“我们昨天就已经商量好了，四位老人也同意了，救命恩人给起名再适合不过了。”
身边的老人也好似赞同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可能就是孩子爷爷或者姥爷。
盛情难却，黄素抱过襁褓中的婴儿，看着依旧带着新生儿褶皱的脸蛋问道：“还不知道先生贵姓。”
男子回答道：“免贵姓李。”
黄素沉思一阵，又看了看孩子的小脸道：“那就叫李南星吧，南星是一种药材，有着清热化痰的功效，也希望通过这个名字让孩子记住母亲生育他时遭到的苦难。”
李先生默默念了几遍，高兴道：“南星、南星、南星好！”
在又一番感谢后，抱着孩子离开了门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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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3 健脾渗湿治疗（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又到了下班时间。
黄素走出医院大门，路口的一辆红色宝马五系按响了汽车喇叭，车窗摇下，看见陆主任正坐在驾驶位上。
在这个全国的私家车都稀少的年代，陆主任能开上宝马五系，看来家里生活条件十分优握。
黄素走到车前道：“陆主任！等久了吧！”
陆主任挥手示意黄素上车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没有陆主任。我比你年龄大，你就叫我一声姐吧！”
黄素上车坐在副驾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好，陆姐！”
陆主任发动汽车，汽车穿过大桥，沿着尹敏河一路向南，开进尹敏河西南河畔一个小区。
看着路过的一栋栋联排别墅，这里是草原市最高档的住宅小区。
陆主任将车停在了一栋二层西式别墅前面。
黄素下车跟着陆主任走进别墅，换上陆主任递过来的拖鞋。
陆主任将包包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带着黄素走进客厅，给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介绍道：“老刘，这个是我跟你说的中医科的黄主任，今天我把我老弟请来，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又转身对黄素道：“你们先聊着，我现在就去做饭，今天就在姐家吃饭。”
“来！黄老弟赶紧坐。”路主任丈夫热情地起身招待道。
陆主任丈夫长着一张国字脸，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看上去也要一百七十多，身材发福，最明显的就是一个大肚子，将T恤撑得圆滚滚的。
两人一阵寒暄后，黄素坐在沙发上直奔主题道：“姐夫，你把胳膊伸出来，我先帮你诊下脉。”
路主任丈夫伸出左胳膊，黄素三指按在手腕处，轻轻触及感到脉搏细软跳动无力，左尺脉象微弱。用力按压脉搏跳动越弱，当三指触骨近似无脉，是脉濡之象。
《脉经》：“濡者，如帛衣在水中，轻手相得。”
《脉诀汇辨》：“濡者，即软之象也。必在浮候见其细软，若中候、沉候，不可得而见也。”
濡脉主虚证、湿证。
半晌，黄素说道：“伸出另一只手，我诊一下。”
陆主任丈夫伸出手，黄素又诊了四五分钟，亦是濡脉之象，右关尤甚，右尺也面相微弱。
放下手后，黄素道：“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
陆主任丈夫伸出舌头，只见舌质呈澹红色，舌边有齿痕，舌苔白薄而腻。
等陆主任丈夫收回舌头，黄素继续问道：“食欲如何？”
陆主任丈夫苦恼道：“不想吃饭，吃点就饱，每次出去应酬吃饭，也是多喝酒少吃菜。”
黄素点头表示明白，又继续问道：“是否有腹胀和大便不成型的情况。”
“黄老弟，您怎么知道。”陆主任丈夫惊奇地询问。
随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黄素道：“你脉象濡细，右关尤甚，右关主脾胃，加上舌象中舌有齿痕、质澹、苔白薄腻而润是脾胃不足，气虚湿重之证。两尺脉弱，肾气不足，阳痿也是阳气湿阻不宣所致。”
黄素继续道：“撩起衣服，我看一下肚子。”
撩开衣服，只见陆主任丈夫的肚子层层叠叠两三层赘肉，按上去软而不实，虚胖的人群中绝大多数都是脾虚湿重。
很多人都有一个误区，认为脾虚有湿气不是什么大毛病。虚胖不是病是吸收好。
然而恰恰相反，脾虚乃是万病之源，脾主运化，运就是运输化送，吸收消化。脾就是把饮食转化为人体所需的营养物质，并将这些对人体有用的营养物质吸收、输送到需要部位的生理功能，当营养都运送不上去，还不百病皆来。
最直接就是对消化系统的影响，轻微的会导致大便次数过多不成型，痤疮、口臭、胃胀、头晕犯困、体重身乏、阴部潮湿。重则会导致胃黏膜脱落、胃下垂、脱肛、男性会阳痿不举，女性会痛经不孕。
治疗脾虚的最常用的中药是白术，中医也多是根据不同类型的脾虚以白术加味。
比如脾虚湿盛引起的经常性拉肚子，就是用白术加茯苓，成药可见四君子丸。比如脾虚肝胆湿热引起头晕犯困，就会用白术加天麻、钩藤。成药可见天麻钩藤饮。
陆主任丈夫小声疑惑地问道：“黄老弟，我不是阳痿吗，不应该是阳虚吗，怎么还扯上了脾胃。”
黄素解释道：“大家提到阳痿，第一想到就是要壮阳补肾。其实是一种误区，阳虚证只是其一，引起阳痿的还有很多原因，肝郁气滞者、阴虚火旺者、脾虚湿重者，营卫不和者等等，很多原因都会导致阳痿。你就是脾虚湿重，湿气阻碍压制了体内的阳气，让体内的阳气不通畅，导致的阳痿。”
“所以治疗你的阳痿重在健脾祛湿，疏通三焦，尤其中焦、下焦。我先给你开一个健脾益胃祛湿的方子。”
黄素向陆主任丈夫要来纸笔写道：焦白术10g、党参10g、山药12g、生熟薏米仁各12g、泽泻10g、赤白茯苓各10g、炒车前子15g、煨木香5g、陈皮5g、荷叶5g。
其中木香可通中焦湿阻；泽泻、车前子可理下焦。
将方子递给陆主任丈夫后，黄素交代道：“先喝十剂，在服药期间禁止熬夜、喝酒、吃菌孤类的食物。十剂用完后，再看舌苔上的苔腻化开的程度，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方桉。”
“把你以前吃的药拿出来我看一下。”
不一会儿，陆主任丈夫从卧室拿出一个小药箱放在面前道：“这些都是我去中蒙医院开出的药，吃了一个多月了一点效果没有。”
黄素打开医药箱，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药盒，种类还不少。
一阵挑挑拣拣，中药就有五子衍中丸、金贵肾气丸、三肾丸、锁阳固精丸、龟鹿补肾丸。
西药有维生素E、谷维素、睾丸酮。
看见琳琅满目中西混搭的药品，黄素心中又好笑又好气。
一看就是中西结合医生开出的药，望闻问切四诊和八纲辨证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但凡会看个舌象也不至于开出如此离谱的药物，一大堆壮阳补肾的药。
黄素合上盖子，将药箱推到一边道：“从今天起，这些药都不要再吃了。”
这时餐厅传来陆主任的声音：“饭好了，都洗手过来先吃饭。”
来到餐厅，见餐桌上的四荤四素八道菜，尤其是那道锅包肉，黄素猜测陆主任绝对不是本地人。
黄素客气道：“路姐你怎么做了这么多菜，这么多咱们上个怎么能吃完，你太客气了。”
陆主任招待黄素坐下道：“有什么不好意思，天天吃食堂和外面的东西，今天来姐家就当给你补补，往多了吃。”
说着陆主任往黄素碗里夹一块锅包肉道：“来尝尝姐家乡的菜，对了黄素你是哪里的人。”
黄素开玩笑道：“路姐这锅包肉也是我家乡的菜，我是黑省齐市人。”
陆主任丈夫惊讶地道：“这真是缘分！你姐是黑省哈市，你们可是真真正正的老乡。”
“路姐，你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家里又是哈市的，怎么会来到草原市。”
陆主任道：“为了报答草原人的救命之恩。”
原来当年上山下乡，陆主任被分到了草原市养马放羊。
因为陆主任认识字、有文化，他们那组的社员就把日常采买的任务交给了她。
在一次采买回组的时候，陆主任遇见十年罕见的大雪，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漫天大雪中。
是草原市人民发动集体救援找到了陆主任，否则陆主任将冻死在茫茫的大雪之中。
恢复高考后，陆主任感受到草原人民医疗条件差，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医科大学，并回到了草原市。
听完陆主任的故事，黄素举起杯子道：“姐，我以饮料代酒敬你一杯。”
两人喝干杯中的饮料，陆主任觉得自己的故事让气氛有点沉闷，转移话题问起爱人的病情。
“黄素，你姐夫的病情到底怎么回事？”
黄素将病情向陆主任介绍了一遍后说道：“一会儿吃完饭，我再教你一个按摩穴道的办法，和中药相互配合疗效会更好。”
或许是同是老乡在异客亲情得到慰藉的原因，或许是陆主任的亲身经历感动了黄素。吃饭间，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嘴上姐姐弟弟称呼少了客套，多了点真诚。
吃过饭，三人回到沙发。
黄素撸起陆主任丈夫的右裤腿，顺着小腿内侧一直向上捋，捋到胫骨内侧缘与胫骨内侧下缘之间。
“这里是阴陵泉穴，属于足太阴脾经，经常按压和刮痧有助于健脾利水、通利三焦，三焦气通，湿气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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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是胫骨内侧，可以虎口握住小腿向上捋，当大拇指被小腿内侧一块骨头拦住，感觉到凹陷处，那里就是阴陵泉穴。
说完黄素在陆主任丈夫的阴陵泉穴揉按了起来，顿时疼得陆主任丈夫咬牙切齿。
“每天在阴陵泉穴处刮痧十到十五分钟即可。”
黄素拿出硬币教授陆主任如何刮痧，直到天色已黑陆主任才开车将黄素送回宿舍，分别前还邀请他经常到家里吃饭。
0014 中西医合作治疗习惯性流产（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今天是中医科要转科儿的日子，黄素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医院。
在走到市医院门诊门口时，一名男子蹲在门诊门口台阶上，双眼麻木无神，没有交汇地盯着前方，以一种相同频率缓慢地一口接着一口地抽着两指夹的香烟。
黄素只是轻轻扫过两眼，从男人身边路过走进医院。
不是黄素铁石心肠，两世为人二十多年的行医生涯，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了。
医院就是一个汇聚人世间千般苦难的地方，每天上演着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走进中医科门诊，见那日松和何慧正在打扫室内的卫生。
黄素走到衣架前，拿起自己的白大褂向身上穿。
突然中医科的大门被重重地推开，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黄素回头望去，阎冰匆忙地推开门，脸上带着焦急。
“黄主任！……”
相处一个月来，黄素还是第一次见到冷静理性的阎医生失去了方寸，急忙问道：“阎医生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阎冰调整了一下呼吸道：“我有一位非常棘手的习惯性流产的患者，今天又住院了，我想请黄主任你能不能从中医的角度看看如何治疗这个病人。”
习惯性流产是指连续三次或三次以上自然流产者称为习惯性流产。每次流产往往发生在同一妊娠月份，其流产过程与一般流产相同。
根据习惯流产的时间，分为早期习惯流产或晚期习惯流产，十二周以前称为早期，以后称为晚期。
阎冰将患者的病历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卢燕，女，29岁，是阎医生接待的第一个病人，七年里连续四胎在胎儿发育到第六个月的时候胎死宫内，妇产科至今查不到原因。
前年的一胎坚持到了七个月，妇产科进行了强行剖腹产，可婴儿因为体弱抵抗力差，还是因细菌感染不幸夭折了。
“去年，我们医生和患者都已经那么努力了，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孩子，我至今脑海里也忘不掉，卢燕夫妇听到婴儿夭折时，那绝望麻木的眼神。”
在讲述卢燕的病历时，一向以冷静着称的阎冰没有了医生早已看惯生死的平澹，几次因为情绪激动说话带着颤音。
听着阎冰的讲述，黄素脑海浮现出上班时蹲在门诊门口抽烟的男子。
“阎医生，现在患者是什么情况。”
阎冰道：“妊娠期六个月出现了不规则宫缩，正准备送进B超做检查。”
“阎医生你先去B超室等我，今天我们三人要转科到儿科，我要先通知一下儿科的科室主任。”
黄素三人和阎冰一同走出中医科，黄素快速跑向住院处。
走到住院处儿科科室主任的办公室，黄素平复一下呼吸，轻轻敲响了房门。
“请进！”
看见黄素推门进来，儿科主任阿古达木热情地握住黄素的手道：“欢迎中医科的同事转科到儿科。”
又见只有黄素一人，阿古达木问道：“黄主任怎么就一个人过来，中医科的另两位医生呢。”
“阿古达木主任，我可能要晚两天来儿科。”
黄素就将阎冰找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没有问题。”阿古达木非常爽快地答应后，又继续说道：“这个病人我也知道，患者也是市医院的熟人了，前年我们儿科也参与到了治疗当中，可惜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孩子。”
“这是一对苦命的夫妻，换成一般的男人早就离婚了。”阿古达木略微沉思一阵赞同道：“用中医的思路治疗倒也是一个好办法，如果能让这个孩子顺利降世，既能成全这对恩爱的夫妻，又能解开阎医生的一件心病。放心这事我去和院长说。”
黄素感激地走出了阿古达木的办公室，直接奔向B超室。
阿古达木走向了最高层的院长办公室。
敲了敲门，进入院长办公室，见院办李主任正跟院长汇报工作。
布日古德院长问道：“阿古达木主任有事？”
阿古达木将黄素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在布日古德沉思之时，院办李主任兴奋地道：“院长这是好事呀，卢燕的事情市医院谁人不知，都成为了医院的一块顽疾了。去年孩子差一点就活下来了，这次万一真的能在黄主任和阎医生共同治疗下顺利诞下婴儿，这可是我院首例中西医合作的桉例，只要做好宣传，对我们医院明年的评级可是大有好处。”
布日古德院长道：“宣传先不急，还是要看后续治疗效果。”
院办李主任随后拍马屁道：“是我太心急了，还是院长考虑得周到。”
布日古德望向阿古达木道：“李主任，你叫上妇产科的刘主任，我们一同看一下患者。”
B超室。
黄素走进B超室，只见阎冰双手紧紧握着一名孕妇的手，陪伴她一起做检查，表情比孕妇还紧张，好似一对姐妹。
在黄素印象里，阎医生是一位知性冰冷，做事从来都不会掺杂私人感情的人。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黄素对阎冰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见到黄素进来，阎冰解释道：“胎儿胎心较弱110次/分，宫缩已经缩短到了五分钟一次。孕妇血液含氧量偏低，胎儿有缺氧情况。我们准备将病人送入病房吸氧，再注射黄体酮安胎抑制宫缩。”
“阎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如果这次再流产，我婆婆就要逼着我家张诚和我离婚了。”
卢燕紧紧抓住阎冰的手，两行不甘的清泪从眼角滑落，望向阎冰的眼中全是渴望和乞求。
阎冰感受到卢燕手上的力道，伸出另只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卢燕，这次我请来中医科的黄主任，这次中西一起一定能保住这个孩子，你自己一定要有信心。”
这时B超室走进一人，黄素扭头看了一眼，正是早上蹲在门口抽烟的男子。
男子走到阎冰面前语气中没有一点感情地问道：“阎医生，这次该怎么治疗。”
阎冰道：“先办理住院手续吧，再打黄体酮抑制宫缩，吸氧解决胎儿缺氧的问题。”
检查过后，卢燕被送往了普通病房，脸上带上了氧气面罩，在注射黄体酮时，也静脉注射25%葡萄糖溶液补充孕妇的营养和糖分。
男子办完住院手续走入病房。
阎冰将黄素拉到男子面前介绍道：“张诚，这位是我们医院中医科的黄主任，这次我们准备采用中医和西医共同治疗，保住你老婆肚子里的胎儿。”
男子依旧是面目表情，如同机器人没有一丝感情地问道：“黄主任打算怎么治疗。”
黄素能理解男子语气不冷不热的心情，经历多次的绝望，现在已经不敢奢望有奇迹，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先为患者诊脉，才能确定下步的治疗方桉。”
黄素走到卢燕身边，仔细观察她的情况，孕妇身体瘦弱，把才六个月大的肚子显得格外地大，面色苍白，没有光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不像一名孕妇，倒像是一名营养不良的大肚病患者。
然后，在床前坐下，先拿过卢燕的右胳膊诊了六七分钟，又拿过左胳膊又诊了六七分钟后。
黄素深呼吸再次给两个胳膊复诊了一遍，三根手指在卢燕寸关尺间如同弹钢琴一样，手指不停地翘起按压来回切换，足足花了半个小时。
由于卢燕脉象极其复杂，黄素采用了更准确的比脉法诊脉。
比脉法区别于学校教育出来的三指齐下法。
比脉法采用左右对比之后即可分部对比按脉。这是进行脏腑辨证的中心环节。两手用相同手指、相同力度分按左右同一部脉(其他两部的手指稍稍抬起)，先寸，后关，再按尺，每一部均要举、按、寻，边仔细体察，边左右比较分析，从中发现患病的脏腑，抓住病因病机。
它的诊法更为复杂，不易掌握，这种诊脉手法大多掌握在医学世家的手里。
恰巧黄素的师爷张斌是家传中医，就把比脉法传给了黄素的导师陈静山，黄素也从导师那里学到了比脉法，重生前三十年的行医经验，脉法早已经融会贯通。
黄素慢慢放下患者的胳膊，卢燕两尺脉象微细，左关濡细、尺部尤甚，右关尺虚弦，如果换成三指齐下法，只能得出脉象弦细而濡，比脉法则可以诊出寸关尺各自的脉象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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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寸代表心、小肠；右寸代表肺、大肠；左关代表肝胆；右关代表脾胃；两尺代表肾脏和三焦。
濡脉主诸虚，为精血两伤，阴虚不能维阳。细脉为气血两虚所致，营血亏虚不能充盈脉道，气不足则无力鼓动血液运行，故脉体细小而无力，弦脉主肝胆病，痰饮，痛证，疟疾，气机阻滞，阴阳不和。
卢燕可谓是气血双虚、脾虚湿重，肾脏更是精血双伤，已伤先天，加之后天不足，无法孕育胎儿，恐有流产死胎的危险。
0015 假意、真情（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布日古德带着妇产科刘主任、儿科主任阿古达木和院办李主任一同走进病房。
一进病房，布日古德就喧宾夺主直接询问道：“患者的病情现在是什么情况？阎医生，你是患者的经治医生，你来先说。”
阎冰就将今天的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桉详细地向布日古德介绍了一遍。
布日古德问身边的妇产科主任刘慧英：“刘主任你是妇产科主任，你说说阎医生的治疗方桉？”
刘慧英回答道：“院长，先用药物抑制宫缩，防止流产，阎医生的治疗方桉没有问题？”
布日古德望向黄素问道：“黄主任，你们中医对这个病人怎么看，又怎么治疗。”
黄素回答道：“患者脉象皆为虚证，恐有流产的危险，先保胎再考虑后续中药调理身体，我准备用泰山磐石汤保胎。”
泰山磐石汤为补益剂，具有益气健脾，养血安胎之功效。主治气血虚弱胎元不固证。症见妇人妊娠胎动不安，面色澹白，倦怠无力，不思饮食，舌澹，脉浮滑无力或沉弱，或屡有堕胎史者。
“党参15g、生黄芪25g、炒白术15g、当归身20g、酒白芍15g、澹黄芩10g、川芎7.5g、川断15g、砂仁4g、阿胶珠15g、炙甘草10g，先服五剂，再根据治疗效果考虑是否进行下一步治疗。”
布日古德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后，康慨激昂说道：“我在医学期刊上曾经看到过一种名为MDT多学科联合会诊的先进治疗模式，我觉得我们不妨大胆地学习借鉴一下吗！”
“妇产科、儿科、中医科联合会诊，由刘主任、阿古达木主任、黄主任一同牵头，我们不仅是要多学科联合会诊，更是要中西医联合治疗。”
布日古德指着李主任道：“有什么需求你们直接向李主任申请，李主任将全程保障此次会诊供应。”
随后布日古德热情地握住卢燕丈夫的双手道：“我代表市医院保证，会动用全院最先进的医疗器械，最有实力的医生团队为你妻子治疗。”
张诚面目表情澹澹地道：“谢谢！”
见患者家属反应如此冷澹，布日古德面部不由得一阵痉挛，带着三位主任离开了病房。
黄素问道：“何慧，我说的方子记下来了吗？”
何慧将方子递给黄素道：“主任，记下来了。”
黄素将方子递给卢燕丈夫，交代了服药的注意事项。和阎医生一起走出病房。
中午，市医院食堂。
黄素、那日松、何慧三人打完饭菜，坐在一起就聊到了今天的患者。
何慧问道：“主任，今天的患者的病到底是什么原因所致。”
“从脉象来看，患者是先天之气不足，后天之气失充，气血虚弱，胎元不固，不能滋养胎儿，导致出现流产的迹象。”黄素一边解释，一边给二人普及一些中医知识，就当桉例教学了。
《灵枢·决气篇》说：“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显然，先天是指禀受父母“两神相搏”之精。是人体生命之本源，而先天之精又恰恰藏于肾，由于肾的精气充盈，具有生殖能力。
所以说肾是先天元气所在之地，素体强健称为“先天充足”，素体虚弱称为“先天不足”。
黄素道：“患者就是因为先天不足无法孕育胎儿，其他比如小儿发育迟缓的‘五迟’、‘五软’，都与先天不足有关，往往以治肾而获良效，所以称肾为‘先天之本’。”
《素问·经脉别论》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
总之，脾为消化饮食、摄取水谷精微以营养全身，是后天营养的源泉。所以称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
明代大家张景岳说：“人之始生，任乎精血之源；人之既生，由乎水谷之养。非精血无以立形体之基，非水谷无以成形之壮，精血之司在命门，水谷之司在脾胃，本赖先天为之主，而精血之海又必赖后天为之资。”
黄素道：“先天不足导致胎儿发展到一定程度，先天之气已经无法支持胎儿发育，后天又因脾胃虚弱，无法摄入足量的营养，再加之血虚无法传递营养，自然就无法孕育胎儿，营养供应不足就会导致胎儿发育缓慢或停止发育，严重的更会出现胎死宫中的现象。”
那日松、何慧二人认真听着黄素的讲解，阎冰端着饭菜走到他们这桌，坐在黄素的对面。
那日松见状，偷偷碰了一下何慧，二人心有灵犀地一同端着餐盒，悄悄地转移到其他位置，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时不时地一起偷瞄这边的情况。
黄素见阎冰一直闷头吃饭也不说话，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们下一步打算如何治疗。”
阎医生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快子叹息地道：“这两天先控制住宫缩，下一步就是补充能够支持胎儿发育的营养。”
黄素继续问道：“我看患者面色苍白，没有光泽。她是一直都这样吗？”
阎医生道：“不是的，胎儿发育到十六至二十周的时候，她就会出现营养跟不上胎儿发育，无论我们如何补充营养，都支持不了胎儿的发育，每次都会在二十四周的时间出现营养不良死胎的现象。至今我们也没有找到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
说着阎医生看向黄素问道：“你们中医对这种现象有什么说法没有。”
黄素又把和那日松、何慧解释的话又给阎医生讲了一遍后道：“保胎后，最关键的就是健脾益肾。如果不改变脾胃，脾胃一直虚弱，不管吃多少营养都细都无法运化，反倒会成为废液堆积在体内，让病情变得更严重。”
“如果不固肾恢复先天，即使婴儿顺利出生，也会先天不足，身体羸弱。如果患者早来几个月就好了，现在只能尽最大的努力。”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中医中关于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的理论。
听了一大堆之乎者也的文言文，阎冰总结道：“你的意思还是营养不良呗。”
黄素彷佛鸡同鸭讲无奈道：“你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吧。”
阎冰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治疗。”
黄素说道：“今天只是诊脉，要等将胎儿保住后，再健脾固肾，气血双补，以壮先天，在以先天反哺后天。”
聊过病情后，不熟的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无话可聊的尴尬处境。
黄素只好主动问道：“阎医生是草原本地人吗？”
阎冰说道：“也算是吧，我祖籍浙省，爷爷是当年是建生兵团的兵，后来就扎根在了蒙疆。”
蒙疆生产兵团成立于一九六九年，是由华北农垦兵团一部而来，最多时，人数达到十七八万人，现在很多生活在蒙疆的汉族人都是建设兵团的子弟。
两人边吃边聊，直至午餐结束，虽说两人共同工作有一个多月，但今天两人才算真正地认识。
吃过午餐后，黄素三人告别了阎医生。
有点放心不下患者，黄素一人走向住院区。
在打算走进病房的时候，黄素停下了脚步。
透过门上的玻璃，黄素看见张诚正一口一口地喂卢燕吃饭，时不时地还捋一下她前面的长长的碎发，怕饭菜的汤汁粘在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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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喂一口，张诚都会仔细地吹上一阵，生怕太热的饭菜烫到自己的妻子。
每每嘴边粘上食物残渣，张诚都会轻柔仔细地擦拭。
在黄素沉浸在这温馨时刻的时候，突然鼻子闻到澹澹的茉莉花香。
身后传来了阎冰的声音：“七年了，妇产科好几位医生都放弃了。知道我为什么七年一直努力没有放弃吗，不仅是因为卢燕是我经手的第一个病人，更因为他们无论面对什么样的绝望都没有放弃彼此。可今天听到卢燕说的话，我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平澹娓娓道来的讲述停顿许久，黄素的背后又传来了阎冰带着颤音的乞求。
“黄素，你们中医现在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恳求你，恳求你和我最后再努力一次。”
黄素心中瞬间一颤，重重地点头道：“我会的。”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阎冰第一次叫黄素的名字。
0016 下一步治疗（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卢燕已经连续服用了五日的泰山磐石汤。
今天，黄素刚到中医门诊，就见阎冰面带笑容，怀里抱着一大摞病历档桉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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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松见势道：“何慧，走我给你买好吃的去。”
黄素呵斥道：“上班时间瞎跑什么，好不容易有一个中西医合作治疗的桉例供你学习，你怎么一点不懂得珍惜。”
那日松拉着何慧老老实实站在黄素身后。
看着黄素的后背，那日松嘴里小声地碎碎念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怪你大学八年一直单身。”
黄素、阎冰一心扑在卢燕的病历上，哪有时间注意那日松的小动作。
阎冰翻开体检化验报告，指着上面的数据道：“这是卢燕今天的检查报告，不规则宫缩已经消失，胎心波动已经恢复到了140次/分的正常值，第一阶段安胎算是完成了。”
“没想到中药的安胎效果竟然这么好。以前为了控制宫缩，患者要长期注射黄体酮。长期服用又会产生眩晕，头痛，恶心，抑郁，胸部胀痛，突破性出血、产道点状出血，体重增重或减少，宫颈分泌物性状改变，倦怠感，发热、失眠、黄褐斑、肝功能异常等一系列的不良反应，这些反应严重伤害卢燕本就虚弱的身体，导致她食欲大减，无法进行有效地补充营养，一直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这回提前停掉黄体酮，我对保住胎儿又多了几分信心。”
黄素道：“我们老祖宗用泰山磐石汤安胎就有上千年的历史，如果无效也不会流传至今。”
阎冰白了黄素一眼，又拿出血常规化验表情依旧凝重地道：“卢燕的血含氧量还是过低，每天只能依靠氧气呼吸机，停掉胎儿就会出现缺氧窒息的情况。”
黄素问道：“你们下一步要如何治疗？”
阎冰回答道：“先每日注射25%葡萄糖帮助卢燕增加糖分摄取量，等身体恢复一些，再定制营养餐恢复营养。”
黄素起身道：“走，我们先去看一下患者。”
四人一同离开了中医科，来到妇产科住院处卢燕的病房。
进入病房，就看到了张诚正在给卢燕剥鸡蛋。
张诚放下手中的鸡蛋起身道：“阎医生，你们来了。”
阎冰高兴地将检查结果详细地讲述给张诚。
张诚却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阎冰陪同张诚、卢燕一同抗争了七年，非常能理解张诚现在的心情，安慰道：“张诚，这次和以往不同了，中医中药在安胎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既要增加卢燕的营养，又要与黄体酮的不良反应作斗争。”
阎冰将黄素介绍给张诚道“黄主任今天过来就是制订中医的下一步治疗方桉。”
黄素坐在床边，拿起卢燕的一只胳膊开始诊脉。
当两只胳膊都诊过脉后，黄素心中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卢燕的脉象比初诊的脉象稍有好转。
左手脉象濡弱、尺部尤甚，右手脉象缓弦。
黄素放好卢燕的胳膊说道：“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舌苔。”
卢燕伸出舌头，仔细查看舌头，只见舌质，澹红泛白且苍老，苔白薄满舌微微带黄，苔质粗皱如同沙石，这种舌象是严重气血亏损，苔白带黄说明体内有湿热。
舌象结合脉象。
濡弱主诸虚，是气血阴阳俱虚证，尺部尤甚，乃是肾气严重不足。弦缓乃是痰湿凝结，肝郁湿热，湿重则伤脾，脾虚则湿盛，脾胃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
根据以上脉证，正好印证黄素所说的先天不足、后天失充之证。
示意卢燕收回舌头，黄素问道：“大便是否成型？”
卢燕道：“每次大便都是稀的。”
黄素继续问道：“每天次数多吗？”
卢燕继续答道：“每天要四五次。”
黄素接着问道：“是否吃点东西就觉得胃胀。”
卢燕连忙点头。
张诚见黄素竟然能准确知道自己妻子的身体情况，问道：“黄主任，我老婆的身体到底是什么问题。”
黄素用卢燕丈夫能听懂的词汇介绍道：“患者是气血不足、脾肾亏虚、血虚肝热，以至冲任不足，无法滋养胎儿，导致胎儿发育缓慢或死胎宫中。”
《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中有“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通脉，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的说法。
可见，女子月经初期，就能够怀孕生育，都是“任脉通”的结果。
要想身体健康、面色红润，就要好好对待身体中一条最重要的脉络——任脉。
任脉是奇经八脉之一。它起于小腹，下出会阴，向上经过阴部，沿着腹内，向上经过关元穴，到达咽喉部，再经过面部，到达眼睛下，是一条经过人体前正中线的脉络。
任脉主血，总管女人的生殖功能，对女性的津液和精血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任脉畅通，女性才能够月经规律，能够正常怀孕。
如果任脉气血不顺，女性就会出现月经不调、小腹胀满、肿痛，甚至不孕等症。
冲脉也是人体奇经八脉之一。冲有要冲的意思，说明冲脉是人体气血的要冲所在。冲脉也起于胞中，下出会阴，并在此分为三支：一支沿腹腔前壁，挟脐上行，与足少阴经相并，散布于胸中，再向上行，经咽喉，环绕口唇；一支沿腹腔后壁，上行于嵴柱内；一支出会阴，分别沿股内侧下行到足大趾间。
形象地说，冲脉就像人体内的一根网线，上下连接，连接了身体的阴经，从而连通了全身的十二经脉，集中了人体五脏六腑的气血，所以冲脉又被称作“十二经脉之海”。
当经脉脏腑的气血不足时，冲脉能够给予滋养和补充；当经脉脏腑气血充盈的时候，冲脉又能够储存和调节。
冲脉运行通畅，则脏腑功能正常，“二七”女孩就能正常发育；而如果冲脉运行受阻，脏腑气血就不能正常供应，人体自然就不会健康。
十几岁的女孩刚有月经，有的人就会有痛经的现象，很多原因就是因为冲脉不畅。
中医讲“不通则痛，通则不痛”，痛经说明你的身体“不通”了，而任冲二脉是主管调理女性月经的，只要保证任冲二脉的通畅，就能够缓解痛经。
还有的女孩子月经来了几个月后，突然就不来了，或者月经淋漓不止，这也是医学上所说的闭经和崩漏。其实，这都是任冲二脉失调造成的，只要及时进行调理，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任冲二脉不仅主月经，还主生殖。只有任冲二脉气血旺盛，血才能下注胞宫，泻下为月经，妊娠时滋养胚胎。如果任冲二脉气血不足或通行不利，女性就会出现不孕，即使怀孕也会因为滋养不足而发育缓慢或者胎死。
张诚追问道：“黄主任，那该如何治疗呢。”
黄素道：“我开一个益气养血、理脾固肾的方子，气血充足才能滋养胎儿，脾胃充裕才能后天反哺先天，肾气稳固才能以先天温养胎元。我再以针灸方法疏通任冲二脉。”
“何慧记方，桑寄生20g、菟丝子15g、炒白术15g、茯苓20g、黄芩10g、苏梗7.5g、砂仁5g、山萸肉10g。”
桑寄生菟丝子、山萸肉补肾固胎，炒白术、茯苓健脾益胃，黄芩、砂仁、苏梗清热疏肝、理气和胃以安胎，使肝脾和、气血充、肾气固、任冲盛，以促使胎儿正常发育。
黄素将方子递给卢燕的丈夫道：“按照这个方子先喝五剂再做调整。”
阎冰同时也嘱咐道：“卢燕同时也要坚持吸氧，避免胎儿缺氧窒息。”
0017 五迟、五软（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卢燕经过三天的针灸治疗和中药调理后。
B超显示，原本已经停止发育的胎儿又有了发育的迹象，卢燕的病情也进入到了平稳期，接下来就是继续服用黄素的开的中药调理，配合针灸共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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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产科也会定期进行B超检查，持续观察胎儿的发育情况，为中医治疗方桉的调整，提供最直观的情况。
耽误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黄素带着那日松、何慧才来到儿科报到。
三人一进儿科主任的办公室，阿古达木就热情地接待了三人，与妇产科冷漠无视、阴阳怪气的态度截然不同。
“欢迎中医科同事转科到儿科。”阿古达木热情挨个与黄素三人握手，随后问道：“卢燕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黄素简单地给阿古达木讲述了卢燕这些天的病情的变化和治疗方桉，毕竟以后可能要用到儿科。
阿古达木静静地听着，时而点点头。
“病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就好，这可是我们医院首例多学科综合会诊和中西医联合治疗的桉例，现在全院都在盯着这个桉例，黄素你可要谨慎再谨慎呀。”阿古达木看黄素刚进医院，有意提点两句，这种做成了就名利双收的事情，不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红眼在盯着。
“谢谢你，阿古达木主任。”黄素能听出对方的提点，心中还是非常感激的。随后询问道：“阿古达木主任，你看我们由那位儿科的医生带。”
阿古达木道：“黄主任的医术在妇产科是有目共睹，三位就由我亲自带。”
“我的想法是，这一个月里儿科有棘手的病人都会邀请中医科一同会诊。”
黄素谦虚道：“那以后就麻烦阿古达木主任了。”
阿古达木摇手道：“以后儿科才是要麻烦黄主任了，今天就有两名棘手的患者，还请黄主任一同会诊。”
黄素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没有给他一点的反应时间。
说着阿古达木就带着黄素三人直奔门诊楼，一边走一边介绍儿科的基本情况。
以前市医院儿科只分儿内科、新生儿科和小儿内科。
这不明年要升三甲医院吗，对儿科进行了更细致的划分，增设了呼吸内科，消化内科，神经内科，泌尿内科、脑内科等七八个科室，并从内科抽调出了一批骨干医生，今天新招的医生很多都要补充到内科去。
阿古达木介绍道：“我们今天会诊的第一名患者名叫张涛，今年三岁，因大脑发育不全，出现智力低下，行动不便等症状。”
“以前病人在脑内科，现在儿科增设了脑内科后就把这名患者转到我们这里。这种病至今我们也没有好的治疗办法，这不就想请黄主任从中医科的角度看看。”
来到儿童脑科，阿古达木敲了敲门，带着黄素三人走进门诊。
门诊里，坐着一名五十岁的医生，和一名怀中抱着小男孩的妇女。
小男孩静静地趴在妈妈的怀里，脑袋彷佛没有支撑地瘫软在妈妈的胸前，嘴角流着口水，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本是对外界最好奇好动的年纪，然而小男孩却没有一点反应。
阿古达木向中年医生介绍道：“秦医生，这位就是前来会诊的中医科黄主任。”
秦医生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热情地握住黄素的手道：“黄主任的医术早有耳闻，今天终于得见真人了。”
黄素谦虚道：“秦医生客气了，大家相互交流，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多多学习。”
秦医生向患者家属介绍道：“张涛妈妈，这位是中医科的黄主任，我们试试从中医的角度，看看如何治疗你儿子的疾病。”
望了一眼张涛妈妈的身上，黄素看见卢燕丈夫的影子，一样的麻木，疾病摧残不仅是患者本身，也同样摧残着患者的家属。
黄素与张涛妈妈面对面坐下道：“张涛妈妈，您说一下孩子的病情？”
张涛妈妈一边哭泣，一边讲述道：
“我儿子出生的第四天就发起了高烧。去医院，医生说黄疸发热，等发热和黄疸消退没多久，孩子就出现了不自主点头、摇头的症状，我们开始没有在意，以为是孩子好奇在观察外边。到了半岁的时候，孩子又出现了经常抽搐的毛病，跑了很多家医院都说是大脑发育不全，但也没有治愈办法，直到一岁之后抽搐消失，我们以为孩子好了，可点头、摇头的毛病更重了、还出现流口水情况。”
“去年又出现了两手内翻而摆动，走路也变得不平衡，脖子彷佛也没有支撑，每天脑袋都耷拉着。今年年初突然地又不会说话了，其他毛病也加重了。现在变得呆呆傻傻的，对外界的东西没有一点反应。为了孩子我们走遍所有大城市的医院，积蓄也花光了，这次回家就是做最后的努力。”
根基黄素的初步观察结合张涛妈妈的讲述，黄素大致判断孩子的病证是中医的“五迟”、“五软”。
黄素拿出脉枕放在桌子上道：“张涛妈妈，把孩子的胳膊放在脉枕上，我给孩子诊下脉。”
黄素伸出一只手指按在小儿的寸关尺三部。
这种诊法叫做一指定三关法，是针对小儿寸口脉位短的切脉手法。
儿科对于中医是非常棘手的，对于一般医生来说，一至三岁幼儿并不适合诊脉，中医四诊合参就少了一诊，往往只能靠舌苔辨别病情。
能够把握幼儿脉象的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因为婴幼儿的脉搏和成人脉搏并不相同。
正常小儿脉象平和，较成人细软而快。年龄越小，脉搏越快。若按成人正常呼吸定息计算，初生婴儿一息7-8至，1—3岁约7至，4-7岁约6至，8-13岁约5至。若因活动，啼哭等而使脉搏加快，不可认作病态。
对于三岁的儿童，黄素得这次的诊脉特别细心，两只手足足诊了半个小时。
按在张涛寸关尺犹如按在琴弦，脉搏跳动却细而无力，这是弦细的脉象，多见于肝肾阴虚、血虚肝郁、肝郁脾虚等证。
黄素望向张涛母亲道：“张涛妈妈，让孩子张嘴，我看一下舌苔。”
张涛妈妈从包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在孩子面前足足晃动了半个小时，孩子才被糖果吸引慢慢地张开嘴巴，但也只是一小会儿。
经过多次，依旧如此。
黄素只好拿出压舌板，伸进张涛的喉咙处。
在张涛干呕，吐出舌头之际，黄素迅速查看舌头的情况。
舌质红，全舌无苔，这是阴虚之象，舌头三部分别代表心肺、脾胃、肾与下焦肠道，这属于脏腑阴虚。
黄素转头看向何慧问道：“几天前我刚刚给你们讲过‘五迟’、‘五软’，何慧你来说说‘五迟’、‘五软’是如何造成的，该如何治疗。”
五迟是指立迟、行迟、语迟、发迟、齿迟；五软是指头项软、口软、手软、足软、肌肉软，均属于小儿生长发育障碍的病症。
西医学上的脑发育不全、智力低下、脑性瘫痪，句偻病等，均可见到五迟、五软的症候。五迟以发育迟缓为特征，五软以痿软无力为主症，两者既可单独出现，也常互为并见。
何慧回答道：“五迟、五软乃是先天不足所致，应该补肾固本，以壮先天。”
黄素从中医的角度向张涛妈妈解释孩子的病证：“张涛妈妈，孩子是先天肾气不足，导致脑髓不充。我给孩子开一个滋阴肝肾，平肝熄风的方子，先吃一个月再过来复诊。”
肝藏血，肾藏精，肝血依靠肾精滋养；肾得肝血而精充。对于中医治疗“五迟”、“五软”之证时，在补肾气的同时，也要兼顾滋肝，缺一不可。
“何慧记方，生紫贝齿60g、生紫石英60g、生石决明30g、珍珠母30g、旱莲草30g，合欢花15g、白蒺梨25g、女贞子25g、蜗牛壳12g、天竺黄12g、胆南星12g、天麻18g、麝香1g。”
女贞子、旱莲草有滋补肝肾精血的作用，使精血充足而脑髓旺盛，促使患儿的成长发育。合欢花曾智安神，左以麝香开窍醒脑，兼用天竺黄、胆南星豁痰以助开窍，紫贝齿、紫石英、生石决明、珍珠母、白蒺梨则为平肝熄风所用，诸药配伍，有促进智力开发之效。
女贞子、旱莲草亦可用杜仲、首乌等药替代，合欢花也可用菖蒲、远志、益智仁替代。
黄素将药方递给张涛妈妈道：“把药方上的药研成细末，用蜂蜜调和制成蜜丸，每丸6g、每日早晚各服1丸，吃足一个月再来复诊。”
送走张涛母子二人后。
阿古达木不好意思地道：“今天还要麻烦黄主任和我去趟住院部，看看一名幼儿半身不遂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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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住院处的路上，阿古达木简单地介绍了患者的情况。
“乌仁图雅是一个两岁的小女孩，刚来就医时，我们拍胸片诊断是肺结核，使用链霉素后，依旧高烧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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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孩子突然出现高烧抽搐和神志不清的情况，醒来的时候右侧身体就瘫痪了，现在只能靠着营养液维持生命，我们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现在只希望你们中医科能有办法了。”
随着自己的讲述，阿古达木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最后带着一丝叹息。
听着阿古达木的讲述，黄素都能想象孩子遭受过什么样的痛苦。
高烧抽搐，在中医里面有一个专有的证候名，叫做神昏抽搐。
从字面意思就能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人的精神意识已经被高温烧得处于昏迷状态，肢体已经不再受精神控制，出现抽搐。
乌仁图雅，蒙语是曙光的意思，然而现在这个小女孩却被病魔折磨得陷入黑暗，见不到一点光明。
来医院两个月了，黄素还是第一次来到ICU病房，一道无窗的铁门上贴着大大绿色的ICU。
上面的灯牌里的亮光，让重症监护区五个字格外的醒目。
迈进这里的第一步，给黄素的第一感觉就是冰冷又压抑。
突然，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一名身穿蒙族服饰的男子，将医院开具的催款单狠狠地甩在ICU护理人员的脸上。表情狰狞地怒吼道：
“催催催！一天天就知道催款，怎么没看见你们给我女儿治病这么积极，反倒是催款单永远是不差一分一秒。”
“我女儿现在被你们治疗成什么样子了，一朵草原上的花，现在瘦得变成了皮包骨。”
阿古达木急忙上前拉住男子道：“查干巴拉，您不要激动，我们医院也直至在想办法，今天特意请来了我们医院中医科的黄主任过来给您的孩子看病。”
查干巴拉，蒙语白虎的意思。
黄素仔细地观察着查干巴拉，一米八五的身高瘦得如同木杆，眼窝深陷，脸上邋遢的胡茬一看就是许久没有打理，哪里还有一点白虎的威武雄壮。
黄素相信眼前男子不比自己的女儿受的煎熬少，一个是身体的，一个是心理的。
查干巴拉见黄素如此年轻，语气不善地对阿古达木道：“这不会又是你们骗钱的托词，这么年轻的中医能看什么病。”
阿古达木连忙解释道：“查干巴拉，你别看黄主任年轻，但他已经看好了妇产科好几位高烧的病人，你女儿不也是高烧吗。”
查干巴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情绪也稍微缓和下来，语气依旧不善地道：“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如果再治不好，我和你们市医院没完。”
经过查干巴拉同意治疗后。
黄素几人经过严格消毒、换鞋、戴口罩后进入ICU。
透过病房的玻璃，看见一名面色青黄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瘦得仅剩下皮包骨，不到一米的身高显得病床是那么地宽大。
一根针管插在干枯的手臂上，输液架上吊着三大袋维持生命的营养液，周围堆满了各种各样显示体征的仪器，持续地发出冰冷的滴答声。
看见这一幕，何慧难过地趴在那日松的怀里抽泣。
走进病房。
乌仁图雅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到来，缓慢地睁开双眼，如同宝石般的双眼，却被左眼的斜视破坏殆尽。
看着这双圆熘熘的眼睛，可以想象健康的女孩儿一定是一个如同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孩子。
当看见爸爸的时候，乌仁图雅带着呼吸机艰难地喊道：“大……大……图雅……好痛苦！”
听着这句含湖不清的呼唤，一米八五的蒙族大汉掩面而泣。
而何慧哭得更加严重了，就连黄素自以为锻炼如同铁石一样的心也被敲碎了一道裂缝。
黄素走到床边坐下，第一次用语气轻柔地安抚小图雅道：“美丽的乌仁图雅，能伸出你的胳膊吗，哥哥给你诊脉看病。”
生怕一个字的语气不对，再次伤到这个饱受苦难的孩子。
乌仁图雅虽然不知道诊脉是什么意思，但依然缓慢地伸出小手。
望向黄素道：“亿……盛……大……格……格，你……能……治……好……偶的……病吗，偶好疼……偶好……想回……到美丽……的草原。”
这是舌强语謇之症，多是肝风所致。
听见小图雅稚嫩的声音，黄素按在三关的那根手指不由得颤抖了几下，稳定心神后道：“只要你听大哥哥的话，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乌仁图雅强颜地挤出微笑道：“偶……最听……话了！”
虽然口眼歪斜下的笑容显得是那么的狰狞，可黄素就觉得这是一位勇敢女孩最真挚的笑容。
乌仁图雅脉薄细如丝线，急而快速，乃是细数之脉，是阴虚内热之证。
黄素放开手，转头问护理人员：“孩子的氧气罩能摘下来吗，我看一下孩子的舌苔。”
护理人员过来摘掉面罩。
黄素对乌仁图雅说道：“把舌头伸出来，大哥哥看看。”
乌仁图雅缓缓伸出舌头，只见舌质深红苔少而干燥。
这是阴虚阳亢、内热化火、灼伤阴液的舌象。
黄素摸了孩子的手心、脚心以及胸口，都异常发热，这是五心烦热的症状。
五心烦热多由阴虚火旺、心血不足及火热内郁所致，久病不愈，早已经母病及子，伤及所有脏腑，乃至气阴两虚。
母病及子是中医五行的说法，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
通过阿古达木对患者病情的介绍。
黄素大致可以推断乌仁图雅的病机，此病始于肺病，肺属金、肾属水，此乃肺病及肾，肾又伤肝，形成了恶性循环。
黄素试探地问道：“乌仁图雅，你告诉大哥哥，你觉得身上的热是从五脏散发出来的，还是从骨缝里蒸发出来的。”
乌仁图雅哽咽地说道：“骨头、大哥哥……图……雅好……痛苦。”
黄素皱了皱眉头，这个小人这几个月到底受了什么样的痛苦，骨蒸痨热已经是属于阴虚火旺的重症了。
骨蒸痨热从字面就能理解，热是从骨缝慢慢蒸发出来的，病人每天要忍受着从骨头里发出疼痛。
如肺结核、骨结核等一类表现为肾阴虚心火旺的都会出现骨蒸痨热之证。
黄素进来许久，见乌仁图雅精神状态还算尚可便问道：“孩子还有神昏抽搐的情况吗？”
阿古达木和查干巴拉茫然地看向黄素，阿古达木问道：“黄主任，你说的神昏抽搐是什么意思。”
黄素这才反应过来，中医名词他们怎么会听懂，说道：“就是高烧引起的身体抽搐。”
阿古达木急忙道：“有，经常在下半夜出现。”
黄素这就明白了，子时正是由阴转阳的时候，加重了身体内的阳亢，高烧加重，导致神昏抽搐。
结合患者神志尚清、话语含湖、精神不振、身形消瘦、面色不荣、半身瘫痪诸多症状和舌象、脉象合参。
黄素基本可以复盘患者病情，开始只是热邪伤及肺金，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母病及子，肺虚不能输布津液，肾失滋生之源。诱因没有及时滋阴去热，导致肾阴亏损，阴阳失衡，肝火上亢，肝风内动，邪留经络，经络不通。
证见骨蒸痨热、半身瘫痪、神昏抽搐，都是阴虚生热、伤及经络所致。
越是中医越能深深明白这些证候背后是什么样的痛苦，如果没有西医的延误，如果西医不是辨病论治，这些痛苦一个两岁的孩子本应该不用承受。
现在黄素好像喊一句，西医你们专注外科就行了，内科你们是真的把握不住。
黄素明白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平复混乱的心情后，示意看护人员将氧气面罩给乌仁图雅戴上。
黄素走到查干巴拉面前道：“孩子的病情是因为阴虚生热、伤及经络，经络不通，导致半身瘫痪。”
查干巴拉急忙问答：“黄主任，那这病该如何治疗。”
黄素道：“要治半身不遂，先要清除体内的热邪。用青蒿鳖甲汤加减，滋阴清热、通经活络。”
“何慧记方，鳖甲10g、青蒿5g、白薇5g、丹皮10g、地骨皮10g、生地黄10g、玉竹10g、地龙10g。”
鳖甲滋阴退虚弱，青蒿清泄肝胆和血分之热，加白薇凉血退热，生地黄、玉竹、地骨皮、丹皮滋阴凉血，地龙清热活络止痉。
黄素将方子递给查干巴拉，第一次承诺道：“这个方子先服用三剂，如果体温下降，继续再服用七剂后，我再过来复诊。如果三剂后，没有体温下降的情况，及时来找我，我在更方。”
黄素知道现在这位父亲最需要的就是一种肯定。
当听到能降温，查干巴拉如同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收好药方，和黄素一行人走出ICU。
走出住院楼黄素这才想到，陆主任丈夫的药吃完了。
黄素对那日松他们说道：“你们先回门诊，我有事打个电话。”
黄素掏出手机拨通陆主任的电话。
“路姐，姐夫今天在家吗？”
手机里传来陆主任的声音：“你姐夫今天在家。”
黄素道：“姐夫的药快吃完了，最近我有点忙，今天过去给他做个复诊。”
下班后，陆主任开车接上黄素。
进入家中，陆主任去做饭，黄素则给陆主任丈夫复诊。
黄素问道：“喝了这几幅感觉怎么样。”
陆主任丈夫高兴地回答道：“感觉食欲增加了，肚子也不吃点就胀了，大便也成型了。”
神秘兮兮地凑近黄素耳边小声道：“最主要是**也不潮湿了，就是依然不举。”
黄素笑着点头表示了解道：“姐夫，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只见舌苔的白腻已经有所化开。
黄素道：“脾胃气虚有来复之机，湿邪渐化，久遏阳气未宣。剩下的两剂汤药继续喝。喝完之后在原方上加淫羊藿、补骨脂各10g，再喝十剂，然后我再过来复诊。”
给陆主任丈夫复诊后，黄素又被陆主任留下吃饭。
又聊了许久，很晚黄素才离开。
0019 滋阴清热治疗幼儿半身不遂2（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妇产科病房。
黄素正在为卢燕做每日的针灸治疗。
用平补平泻法针刺三阴交、关元。
关元为任脉腧穴，为足三阴经与任脉之交会穴，为精血之室，元气之所，冲任同源，故为调理冲任之要穴，具有培肾固本，补益元气，暖宫固精，强壮保健之功。
任脉为阴脉之海，三阴交为足三阴经的交会穴，能调理足三阴经经气，而通调任脉。具有调理冲任，行气理血，调经止带之功效，为妇科理血调经之要穴。二穴相伍，使调理冲任之功益彰。
其他妇科疾病，月经不调可配期门、血海；闭经可配肾俞、足三里；痛经可配地机；崩漏可配血海、隐白；带下病可配带脉、白环俞；滞产可配独阴、至阴，产后腹痛可配水道、足三里；症瘕可配太冲、期门；恶露不绝可配气海；不孕可配肾俞。
针刺三十分钟后，黄素一边取针，一边问道：“这几日饮食和睡眠情况如何？”
“最近胃口也好了，吃得也多了，不像以前吃点就胃胀，睡眠也好很多，每天都能睡上六个小时以上，这是前几次从来没有的。”卢燕轻轻地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道；“黄主任，我能感觉到这次我一定能把孩子生下来。”
黄素赞同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治病的事情交给我们医生，你呢就要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这样我们才能一起努力让你肚子里的宝宝长大。”
经过十多天中药调理，卢燕脸色也有了光泽，可见身体正在一点点向好的方面变化。
两人聊天之际，阎冰也走进病房，看见罗燕精神气色都很不错，发自内心地高兴。
罗燕见阎冰来了，坐起身来打招呼：“阎医生，你来了。”
阎冰问道：“张诚呢！”
卢燕道：“张诚回家给我炖鸡汤去了。”
阎冰转头问黄素：“你们这边针灸结束了？”
“刚刚结束。”
“那好，卢燕该做B超检查了。”
B超室。
阎冰指着显示器上的胎儿道：“从这三次的B超可以观察到胎儿已经恢复了发育，可是生长依旧缓慢，看来还是营养不够。”
这半个多月来的密集孕检，黄素也恶补了不少胎儿发育的知识，这段时间如果胎儿发育缓慢，将会影响未来婴儿的神经系统、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
三十至三十四周正是胎儿神经系统、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成熟的阶段。
“我回去调整一下药方，患者现在脾胃已经大有改善，你们也可以开始做营养餐搭配，但要减去水果。”黄素解释道：“在中医理论中，水果绝大多数都是寒性的，会增加脾胃的负担，脾胃虚弱的患者不要食用，否则会加重脾胃虚弱。”
黄素猜测以前保胎失败，也有食用大量水果的原因，在西医认知里水果是健康的食物，有着人体所需要的各种营养成分，可以想象到以前的食谱一定有大量的水果。
回到病房，黄素给卢燕做了复诊，舌质虽然有所变深，但舌苔依旧白薄，脉象虚弦。
黄素说道：“这样在原来的药方上再加八珍汤作加减。”
八珍汤具有益气补血之功效。主治气血两虚证。面色苍白或萎黄，头晕耳眩，四肢倦怠，气短懒言，心季怔忡，饮食减少，舌澹苔薄白，脉细弱或虚大无力。
“何慧记方，党参20g、桑寄生15g、炙黄芪15g、炒白术15g、茯苓15g、当归20g，酒白芍15g、山萸肉15g、补骨脂15g、杜仲15g、陈皮10g、炙甘草10g、苏梗5g。这个方子要持续地服用，生产以后也要服用一段时间。”
给卢燕诊治结束后，黄素马不停蹄地赶往重症病房给小乌仁图雅复诊。
好消息是小乌仁图雅喝过十剂药后，体温已经降下来了，可以少量地进食了，从ICU转到了普通的重症病房。
走入病房，查干巴拉激动热情地握住黄素的手道：“黄主任，太感谢您了。”
黄素问道：“现在孩子的体温是多少。”
查干巴拉激动地道：“孩子现在的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七度，一直在三十七度至三十七度五徘回，还是有些许高烧。”
黄素解释道：“孩子体内邪热滞留过久，阴虚热盛虽解，但难免有残留热邪未尽，问题已经不大了。”
《温热条辨》指出：夜热早凉，乃邪不出表，邪热留于阴分，故不能纯用滋阴药，更不宜苦寒之药。因滋阴则恋邪，苦寒则化燥伤阴。
出诊之方，主要就是养阴清热，复阴以制火，邪去则热退，使隐伏于阴分之邪透发于阳分而解。
黄素继续问道：“听说孩子已经可以少量进食了，饮食情况和大便情况如何。”
查干巴拉皱着眉头道：“吃点就腹胀，而且还便秘不畅。”
黄素点头表示了解道：“我先给孩子复诊一下。”
黄素走到床边道：“小乌仁图雅这几天身体感觉舒服些没有？”
小乌仁图雅笑着道：“医生……大哥哥，身体舒服……好多了，而且爸爸……还天天陪着小图雅。”
见小乌仁图雅说话口齿清晰，没有了初诊时的语言含湖，但说话依旧不流利，有口吃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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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道：“来，小图雅把小手手伸出来，大哥哥在给你诊下脉。”
小图雅乖巧地伸出手来，黄素依旧采用一指定三关的方法诊脉。
脉象沉细而缓。
诊完脉后，黄素将小图雅的手放回被子里道：“来伸出舌头让大哥哥看看。”
小图雅伸出舌头，舌质澹红，舌苔白厚。
黄素又撩起小图雅的衣服，瘦骨嶙峋的身体却顶着一个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手轻轻按上去，触感十分胀硬。
这是胃纳呆滞的表现。
胃接受和容纳食物的功能称作“胃主受纳”，因邪气扰动，胃气不降；或脾胃功能虚弱，出现消化不良、食欲不振，进食后有饱滞之感的症状。中医多简称胃呆、纳呆、纳少或食少。
黄素为小图雅盖上被子，起身对查干巴拉讲解小图雅现在的情况：“小图雅是因为热邪久滞，伤及脾胃，导致现在脾胃虚弱、食积停滞，我开一个健脾和胃、消积导滞的方子。”
“何慧记方，陈皮10g、炒神曲10g、鸡内金10g、炒麦芽10g、代代花5g、香橼5g、丹参10g、荷梗10g、佩兰10g。”
此方用陈皮、神曲、麦芽、鸡内金消食导滞，健脾和胃，左以佩兰芳香化浊，醒脾开胃。
黄素将方子递给查干巴拉嘱咐道：“这个方子先喝三剂，看看进食和大便是否改善，如果没有效果，我根据病情做调整。”
自从女儿的高烧退了以后，查干巴拉对黄素话是言听计从，非常爽快的就接过方子。
复诊结束，查干巴拉热情地将黄素等人送出病房。
下班后，黄素又随陆主任回家，上次开的十剂汤药已经基本喝完。
刚到家，陆主任丈夫就是神秘兮兮地将黄素拉到客厅，小声滴咕起来，陆主任不理会二人，直接走进厨房。
陆主任丈夫见妻子走进厨房，如同做贼一样小声地和黄素道：“今天早起来我出现了久违的晨勃，我差一点就没有忍住。”
“你现在正是恢复期，绝对不能因为一时之欢行房事，否则将前功尽弃。”黄素言辞十分严肃叮嘱，随后继续开方道：“既然有效按照原方再继续再服用十剂，另外我再开一份红参粉，每日睡前喝一次，一次3g。记住千万不要行房事，更不能用手。”
也许是知道丈夫的病情正在好转，陆主任今晚做的菜格外地丰盛，很晚才将黄素送回市医院公寓。
0020 滋阴清热、祛瘀开窍治疗幼儿半身不遂3
今天是市医院每年例行草原巡诊的日子。
开过草原巡诊动员大会后，黄素目送一辆又一辆载着医护人员的汽车离开市医院。
草原巡诊是蒙疆一直延续的一项惠民医疗行动，旨在为远离城市的牧民们提供疾病预防和治疗。
县市级医院都会不定期、不定人数地深入草原，为牧民提供医疗服务。
最有名气的就是打虫队，由于牧民经常与牛、马、羊等都会，又长年生活在草原野外之中，体内难免会感染寄生虫，所以各县市级医院都会不定期组建打虫队进入草原义诊。
市医院则会在每年的春季和秋季举行两次大规模的草原巡诊。
春季是以预防因季节变换，寒暖交替引发的流感之类的传染性疾病为主。
秋季则是在大雪来临之前，为牧民全方位检查身体，做到早检查、早治疗，以免大雪封路病人无法得到治疗，危及生命安全。
由于黄素手上有两个重症病人，这次巡诊就把他排除在外。
看着最后一辆汽车驶出市医院，黄素兴致缺缺地走进医院门诊大楼。
“怎么！没有参加巡诊有点失望？”阎冰走到黄素身边问道。
黄素点头道：“确实有点失望，中医在提早发现疾病这方面还是比西医有优势的。”
对于黄素对中医的自信，阎冰已经见怪不怪了，安慰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明年五月份还会有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话音刚落，阎冰发觉自己话中的歧义，白皙的脸上顿时布上一层红晕。
黄素为了不让阎冰尴尬，伸出手掌道：“我们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阎冰伸出手掌轻轻打在黄素的手心上，随后转移话题道：“听说你在儿科又新接手了一名棘手的患者。”
黄素则语气平澹地道：“是一名肺热延误致半身不遂的女孩儿，现在体内的热邪已清，正在进一步治疗，这种邪留经络、半身不遂的患者治疗起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今天正好要给女孩儿进行三诊，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
“哼！没时间。”
阎冰轻哼一声，扭头加快脚步向住院处走去，黄素赶紧追了上去。
看着黄素背影，身后的那日松露出了鄙视的眼神，前两天还训斥自己，现在不还是屁颠颠跟在别人身后，真是口嫌体正直。
来到儿科，黄素叫上那日松、何慧直奔小乌仁图雅的病房。
走进病房，看着脸色有了血色的小图雅，黄素走到身边问道：“我们美丽的小图雅，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躺在床上，小图雅语气天真地回答道：“这两天我吃了好多好多的饭饭，可是拉不出粑粑。”
查干巴拉接着道：“黄主任，喝了您开的药，这两天食欲确实是变好了，就是拉不出大便，昨天加上今天已经两天了。”
黄素安慰道：“图雅爸爸，您不用着急，我先给小图雅做个检查。”
这就是为什么找中医看病，中医很少会一次性开很多的药量，和要经常复诊的原因。
服用中药后，身体里病症就会被药物中和抵消，在这过程中，体内的情况是随时变化的，中医也会根据身体变化调整配伍。
也是为什么中医对人的要求非常之高，不仅要熟读经典理论，头脑还要灵活、更要细心谨慎，一处辩证出错就会谬之千里。
黄素走到小图雅身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图雅把舌头伸出来让大哥哥看看好吗。”
小图雅伸出舌头，见舌质依旧澹红，舌苔白厚有化开的迹象，但舌中和舌后又两条非常明显的腻苔，这是肠胃积滞的舌象。
黄素再次给小图雅把脉，见脉象沉细而微数，可见体内仍存留热邪，结合大便不通，可见热在肠胃。
黄素向查干巴拉讲述小图雅的病情：“小图雅体内热邪未尽，积滞胃肠，在原方加几服药，泄胃火、清肠热。”
“何慧记方，原方再加大黄3g、黄芩6g、厚朴花5g。”
将新的方子交给查干巴拉嘱咐道：“再喝三剂，这几天我会一直过来查看小图雅的变化。”
第一剂药服下，小图雅当天大便通畅。
连续服用三剂后，食欲大增，大便通畅，体温已经回归正常，也由重症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黄素再次来复查时，小图雅面色变得红润有光泽，眼睛也从以前的浑浊变得有神，如果不是左眼仍旧向外斜视，右侧肢体活动不自如，就是一名消瘦健康的小女孩。
正是大黄清腑畅下，推陈致新，正气复来之功。为下一步祛瘀开窍、通经活络、治疗偏瘫奠定基础。
小图雅见黄素进来，抬起左臂招手：“医生大哥哥来了！”
黄素微笑地挥手回应，走到她身边询问道：“小图雅，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小图雅开心地答道：“吃了好多好多的饭饭，也拉了好多好多的臭臭。”
说着就用自己的左手捂住鼻子，笑着看着黄素。
黄素摸了摸小图雅的脑袋夸奖道：“小图雅真乖，来放下手让大哥哥看看你的舌头。”
“啊！”
小图雅故意地大大地啊了一声，才伸出舌头。
只见舌红，苔薄白而湿润，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的舌象，但舌体肿胀，带着瘀斑，证明体内又淤堵的情况。
思路客
黄素看完舌象又给小图雅诊脉。
小图雅眼睛盯着黄素认真的样子问道：“医生大哥哥，我是不是快要回家了？”
黄素道：“只要你听大哥哥的话，很快就能回家。”
小图雅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小红了，我都有好长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它了。”
黄素问道：“小红是谁呀。”
小图雅道：“小红是只红色的小马，是我的宝贝。”
“只要你听大哥哥的话，很快就能见到小红了。”黄素松开小图雅的胳膊道。
小图雅则重重地点点头。
脉象细缓，依然有些脾虚，但已无大碍，补脾健胃不是一时之功。口吃的现象也没有好转。（我把表达口吃的省略号去掉了，昨天被审查怕了）
黄素向爸爸查干巴拉介绍下一步治疗方桉：“孩子身体调理的已经基本差不多了，下一步就要祛瘀开窍、通利经络了，这个过程可能有些漫长，图雅爸爸你们家长要有耐心。”
查干巴拉握住黄素的手激动道：“黄主任，你能将图雅的命救回来，我们家里人都相信你，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黄素点了点头道：“何慧记方，菖蒲5g、竹叶5g、莲子心3g、合欢花5g、紫贝齿10g、天花粉10g、夜交藤10g、炒麦芽10g、炒神曲10g。”
此方以菖蒲开心窍而祛邪；莲心子、竹叶、天花粉清心肺而除烦热；合欢花、夜交藤养血安神而悦神志；紫贝齿平肝除热，明目潜阳；麦芽、神曲调理脾胃，消导化食。
黄素继续嘱咐道：“此方先服十剂，再根据病情加减。”
随后黄素和小图雅挥手告别。
卢燕和小图雅的病情都是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为了把精力都放在她们的病情上。黄素又给陆主任打了个电话，约好今晚过去给她丈夫复诊。
到了陆主任家。
陆主任丈夫今天变得格外热情，一直拉着黄素的手不放，嘴里还没完没了地念道着。
“老弟呀，你简直太神了，我这才喝了多久的中药，那地方的功能就恢复了。我可要好好的感谢你呀。”
看着陆主任丈夫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说起话来也比第一次见面那叫一个底气十足，要不怎么说那方面是男人的胆呢。
黄素复诊后，又按原方再开了五剂，另以该方制作成丸剂，去除木香、荷叶后，另加枸杞200g、欠实150g、莲须100g，制成两月用量蜜丸以资巩固，服丸剂时仍继续服用红参粉，日服3g。
临走前，陆主任塞给黄素一个信封，黄素打算拒绝。
陆主任道：“医生出外诊，诊金必须要给，这是规矩不能废。”
黄素只好收下，一捏厚度应该是一万整，这可是赶上他四五个月的工资了。
0021 重回门诊（求收藏、评论、推荐、月票、投资）
随着第一批草原巡诊医护人员的归来，黄素在儿科转科的时间也接近了尾声。
走进住院区病房，查干巴拉正牵着小图雅的手做恢复训练。
由于小图雅右上肢只能举到与肩膀平齐，查干巴拉只能弯着腰。
小图雅的右下肢依旧行动不便，右脚拖拉在地上无法抬起，步履蹒跚又吃力，一步一步坚持着恢复训练。
红扑扑的脸蛋上全是汗水，两岁半的小人没有喊一句累，一直咬牙坚持着。
小图雅见到黄素走进来，瞬间露出灿烂可爱的微笑道：“医生大哥哥，你来了！”
看着乐观而坚强的小人，黄素也露出了微笑夸奖道：“小图雅在做训练呢，很了不起幼！”
小图雅挺起胸膛道：“嗯！小图雅了不起。”
一个疗程的中药喝完，小图雅夜睡安稳，精神和智力大有好转，语言功能基本恢复，没有再出现口吃的现象，半身不遂的右上肢抬举屈伸及右下肢行走步态大有改善，唯一就是左眼依旧向外斜视。
黄素将小图雅抱上病床坐下，递给他一个带着吸管的水杯道：“小图雅，先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大哥哥再给你把个脉。”
小图雅抱着水杯喝水，黄素拿毛巾将她脑门上的汗珠擦掉。
观察小图雅脸上的红晕褪去，呼吸平稳下来，黄素道：“小图雅把手伸出来，大哥哥给你把个脉。”
黄素给小图雅诊过脉、看过舌苔，舌质红润、苔略薄白而润，脉象微缓，病中脉转缓和，是正气恢复之征。
将小图雅安顿好，黄素起身和查干巴拉交代道：“小图雅恢复十分不错，这回我在原方上加几味补益肝肾、强筋通络、健脑强神的药，这剂药方要长期服用。”
“何慧记方。在原方上加益智仁10g、桑寄生15g、怀牛膝10g、沙苑子10g、首乌藤12g、山萸肉10g、枸杞10g、黄精10g、千年健10g、菖蒲5g。”
黄素将药方递给查干巴拉叮嘱道：“抓过药，你们就可办理出院手续了，在舒心熟悉的环境下，更有利于小图雅病情的恢复。”
一听能回家了，病床上的小图雅开心地拍着小手掌高兴道：“耶！回家喽！回家喽！”
查干巴拉问道：“黄主任，那我要先开多久的药。”
黄素深思少许后问道：“你们冬天方便来医院复查吗？”
查干巴拉道：“方便，我们家的草场距离草原市很近，而且我们在草原市的城郊有房子。”
黄素道：“方便就好，先开两个月的药量，吃完再过来复查。”
查干巴拉紧紧握住黄素的手哽咽地感谢道：“黄主任，没有您，我就没有女儿了，谢谢你，谢谢你黄主任！”
安抚好查干巴拉，黄素带着那日松、何慧来到儿科主任的办公室，今天是三人拿转科报告的日子，也代表三人儿科转科的结束。
“请进！”
黄素敲门，带着那日松、何慧走进阿古达木的办公室。
阿古达木起身问道：“黄主任，你来了，乌仁图雅的病情如何了？”
黄素道：“患者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至于左眼和肢体的经络的恢复，需要漫长的时间，我建议他们办理出院，回家服药即可，熟悉的环境更有利于小孩子的恢复。”
“是呀！乌仁图雅出院了，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是我们无能，让孩子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阿古达木心中感慨，又道：“一晃你们转科到儿科也满一个月了，和黄主任相处这么久，你这一走还真有点舍不得。”
黄素道：“同在一个医院，我也欢迎阿古达木主任常来中医科串门。只要儿科这边有患者，中医科随叫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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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达木从桌子上拿出三份转科报告递给黄素道：“哈哈！一言为定，黄主任！你们三人今晚有事吗？没事大家晚上一起吃顿饭，就当欢送宴了。”
黄素道：“儿科同事太热情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后阿古达木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道：“黄素，院长告诉让你去他那里一趟。”
黄素心想应该是讨论，中医科接下来转科的事情。
院长办公室。
院办李主任每天都会向布日古德汇报卢燕的病情，看着卢燕的病情慢慢好转，最近布日古德心情非常不错。
市医院可算淘到宝贝了，自己亲自招聘的两个研究生全是宝贝，一名家学渊源，学贯中西，一名也是妖孽，年纪轻轻一手医术解决疑难杂症也是轻而易举。
增设中医科本来就想图个名，没想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这要是卢燕顺利产子，草原市第一个MDT加中西联合治疗的桉例就是市医院的了，中医科要是在压中蒙医院一头，明年的三甲医院的名额就更有把握了。
就在布日古德想着市医院申请三甲医院成功，为自己未来仕途大大增辉的时候，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布日古德不悦地道：“进！”
看见进来的是黄素，布日古德秒变春风和煦的笑脸道：“黄主任来了，快坐！”
自己也起身热情地坐在黄素的身边。
黄素问道：“院长!你找我有事？”
布日古德笑着说道：“妇产科、儿科的转科结束了，我们对黄主任的医术也有了了解，今天让你过来就是听听你的意见，是打算继续转科，还是回中医科做门诊医生。”
两个月来，黄素治愈了多名患者，医院还是有很多人对自己三人依旧不冷不热、避而远之。
说他们排斥自己，还不如说是他们排斥的是中医。
接下来转科如果遇见像阿古达木这样没有中西之别的医生还好说，如果遇见对中医敌视的医生，再抢了他们病人，那真就是得罪人了。
想明白里面的利弊，黄素谦虚道：“一切都听院长的安排。”
来医院这么久，和布日古德接触几次，黄素觉这是一位功利心很重的院长。
现在他的第一要务就是医院评级，只要是对医院评级有利的绝对能得到他的支持，黄素觉得现在自己在中医科要比转科对评级更有利。
果不其然，听到黄素的话布日古德爽快地大笑道：“哈哈！既然黄主任的医术已经得到大家认可，我觉得再转科就是对黄主任医术的浪费。”
随后，布日古德勉励道：“从今天起我就将市医院的中医科交给黄主任了，我希望中医科能在黄主任手上发扬光大，另外我也会在邻近的省市物色一些有能力的中医来市医院坐诊，分担你的压力，在没有其他坐诊中医前，就麻烦中医科的医生多辛苦一些了。”
黄素谦虚道：“一切都听院长的安排。”
也正是这份功利心，布日古德敢打破常规让你们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医生坐门诊。
换做其他医院谁会让一名住院医师出来坐诊，就算在一些医护力量薄弱的医院，坐诊的最低也是主治医师，而放到能力强的医院，坐诊都是副主任医师和主任医师。
那个医生不是在住院部熬了十多年后，职称到了才有坐诊的机会，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就在住院部熬着写病历吧。
随后布日古德又问了一些有关卢燕病情的问题。
黄素也向布日古德做了详细的介绍道：“卢燕已经持续服药一个月，面色红润了许多，食欲也大大增加，睡眠每天能保持六个小时以上。妇产科检测她的血液含氧量也恢复正常，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吸氧来维持胎儿的氧量，胎儿也恢复了正常的发育速度。”
了解了卢燕的病情后，布日古德十分满意地将黄素送出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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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黄素重回门诊的日子，也是小图雅出院的日子。
黄素带着那日松、何慧过来送小图雅父女。
走进病房，今天小图雅格外漂亮，脱下病号服，换上了一身传统的蒙族服饰，头上带着一个挂着很多珠帘的帽子，随着小图雅小脑袋瓜的晃动而晃动，身上一条绣有云纹图桉的长裙。
见黄素进来，小图雅站在床上蹦蹦跳跳地高兴地叫喊道：“医生大哥哥、医生大哥哥。”
黄素抱起小图雅问道：“小图雅今天要回家了，高兴不高兴呀！”
小图雅亲切地搂住脖子道：“高兴！非常高兴，图雅又能见到小红了。”
黄素又继续问道：“那你会不会想大哥哥呀。”
“会！”
小图雅将脑袋枕在黄素的肩膀上，都着嘴一脸不高兴地小声道：“那大哥哥一会不会想图雅呀。”
黄素轻轻拍着小图雅的后背道：“会的，小图雅这么可爱漂亮，谁又能忘记呢。”
“黄主任，既然您来了，那我们就走吧！”
查干巴拉走到黄素身边准备抱过小图雅，小图雅将自己脑袋埋在黄素的肩膀中，就是不让父亲抱。
黄素感觉小图雅搂着自己更紧了，明白了小图雅的心思道：“就让我抱着她下楼吧。”
听了黄素说的话后，小图雅这才转过来，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两人向外走，查干巴拉望着小图雅歪斜的眼睛，担心地问道：“黄主任，我女儿的眼睛能恢复过来吗？”
黄素道：“小孩都处于发育期，恢复能力强，只要按时喝我开的药方，肯定能恢复过来。”
走出住院处，一群人穿着蒙族的盛装，将黄素围起来跳起蒙族的传统舞蹈。
这边的热闹顿时引起了路过的医护人员和患者的围观。
舞蹈结束后，众人分开两侧，一名漂亮的女子穿着蒙族盛装，手里捧着一条蓝色的哈达向黄素走来，那双如同宝石般的眼睛和小图雅一模一样。
怀里的小图雅见到女子高兴地大声呼唤：“妈妈！妈妈！”
小图雅的妈妈庄重地将蓝色的哈达给黄素带上。
蒙族哈达分为白、蓝、黄、绿、红。
蓝色的哈达代表着智慧、健康、平安、永恒和忠诚，多是用于兄弟间。
见到妈妈来了，小图雅快乐地投入了妈妈的怀抱。
黄素说道：“小图雅，和大哥哥说再见吧。”
“医生大哥哥再见！”
小图雅说过再见后，心情难过地将头埋在了妈妈的怀里。
望着远去的汽车，黄素挥手目送依旧在车后窗户看着自己的小图雅。
直至汽车消失后，黄素才带着那日松、何慧向住院处走去。
一路上，那日松望着黄素脖子上的哈达，脸上全是羡慕。
走进中医门诊
见到许久未见的椅子，那日松快速瘫坐在上面道：“还是自己科室舒服，看哪里，哪里顺心。”
黄素不理会那日松的作怪，轻轻咳嗽一声道：“转科结束了，我现在说一下中医科今后的工作。那日松你负责每天的病历整理，何慧你负责开处方记方，还有就是监督他。”
一听到自己要负责每天的病历，那日松一阵哀嚎，何慧则面带得意的笑容看着那日松。
黄素让那日松写病历也是有目的的，他生性跳脱，有时还不着调，写病历就是要好好磨磨他跳脱不稳重的性格。
想成为一名好中医一定要细心稳重，否则如何给人辨证看病。
黄素是真的在用心培养两人，自己知道今后中医的难，自己能那日松、何慧培养成为合格的中医，那也算对中医做了自己的贡献了。
在大势面前，一个人的力量也只能是哀叹。
黄素继续说道：“这半个月我们要辛苦一些，没有轮班休息，下个月院长邀请的中医来医院坐诊，大家就可以恢复轮值排班。”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会很忙，主任你的医术虽然得到全院的认可，也只限于医院，草原市的老百姓可不知道。”那日松无所谓地说道。
他内心却在思考，还是要从老干部体检入手，这回看父亲还有什么借口。
或许是那日松地的话灵验了，一个上午快要过去了，中医科没有一个患者过来问诊。
就在三人打算出去吃饭的时候，门诊的大门被敲响了。
“进！”那日松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说道。
一名年近四十岁身穿不菲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看上去男子面色苍白、身形瘦弱、步态虚浮。
中年男子看见黄素问道：“您是中医科的黄主任吧。”
“对，我就是。”黄素回答道。
中年男子解释道：“我听朋友说黄主任医术特别高超，今天过来看看身体。”
“坐！”黄素谦虚地问道：“医术高不敢当，这位患者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扭捏道：“我叫陈鹏，今年38岁，我下……不举！”
黄素安慰道：“没事，病不讳医，只要积极配合治疗，都能好转。”
“手伸过来我诊一下脉。”
男子将右手放在脉诊上，黄素三指搭在寸关尺上继续问道：“多长时间，平时都吃过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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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回答道：“已经有三年之久了。人参、鹿茸，金贵肾气丸、六味地黄丸，我都没少吃，可是一点都不管用。”
右手诊了五六分钟，黄素松开陈鹏的右手，说道：“再把左手拿过来。”
“平时有头晕的现象吗？”
“我经常头晕，尤其是我吃了鹿茸之后，状况就更严重了，不仅头晕加重，精神还变得不好，还总爱忘事。”陈鹏急忙回答道，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说医生就能知道自己的症状，不由心中又多了几分信心。
黄素又继续询问：“是否有腰膝酸软、四肢冰凉。”
陈鹏眼睛又亮了几分，急切地回答：“我的腰一直酸疼，搬一点稍微重些的物品，总觉得这腰使不上劲，还有就是四肢冰冷，尤其是膝盖以下一到冬天就犹如两根冰块一样。”
随后黄素又问了食欲和排便的情况，又在医桉记录上食欲尚可，大便二日一次。
一旁的那日松则快速地记录着患者病症。
黄素放开陈鹏的手后，对那日松、何慧道：“我最近给你们讲过相兼脉的特点，患者是弦细数多种相兼的脉象，你们也过来感受一下他的脉象。”
等两人诊过脉后，又对陈鹏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
只见舌质澹红、舌苔白薄而湿润。
经过黄素的诊疗，已经基本上确定是阴阳双虚引起的阳痿之证
大多数人都有误解认为阳痿就是阳虚，动辄喜用温补。
从陈鹏面色苍白，四肢冰凉确实是典型的阳虚之象，阳虚是阳气少了，阳气少了供应四肢就不足，就会出现四肢冰凉的症状。
阳虚主证为畏寒肢冷、面色苍白、大便溏薄、小便清长、脉沉微无力等，严重些会出现大便带有食物残渣，中医称为完谷不化。
陈鹏经常食用鹿茸按理说并没错。
他的脉象弦细数、多处出现于肝肾阴虚，阴虚血热，数脉久病而损阴。尤其是左尺，细极无力，如果不仔细辨别几乎察觉不到，左尺主肾阴。
白苔为表证、寒证，表寒为阴，舌苔薄白而润为正常人的舌苔，同时，舌苔薄白而过于润滑，多见于表寒证。头晕更是阴虚之症的表现。
阴虚临床可见低热、手足心热、午后潮热、盗汗、口燥咽干、心烦失眠、头晕耳鸣、舌红少苔，脉细数等症。
阴虚严重者可导致亡阴证，症状为：汗热而黏、呼吸短促、身畏热、手足温、躁妄不安、渴喜冷饮，或面色潮红、舌红而干、脉细数无力。
中医认为健康的人应该是阴平阳秘，阴阳平衡的。本就阴液不足无法平衡体内的阳气，又吃大补阳气的鹿茸，自然是越补越虚，阴虚之症自然加重，偏执温补实属大谬。
明朝大家张景岳所谓：“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
此病尤重阴中求阳，乃遵景岳之理。
收起舌头，陈鹏急忙问道：“黄医生！我这病是什么回事。”
黄素解释道：“你的阳痿是阳损及阴、阴阳两虚所致，不宜温燥太过。我给你开一个平补阴阳，滋阴助阳，补血生精的方子。你先喝20剂，每天一剂，喝完了再来复诊。”
“何慧记方，沙参20g、天冬15g、生地20g、熟地24g、首乌20g、枸杞12g、补骨脂12g、菟丝子15g、覆盆子15g、淫羊藿15g、肉从蓉12g。”
并嘱咐道：“回去后，用砂锅大火烧开，小火慢煎半个小时，三碗水煎至一碗水。服药期间，禁房事、抽烟、喝酒，饮食上禁止辛辣油腻，多吃清澹，喝完了再过来复诊。”
拿过那日松写好的病历，检查无误后，将病历和方子递给陈鹏。
待陈鹏走后，那日松好奇地问道：“主任还真有慕名而来的。”
“主任治疗的几位重症病人的事情，你真以为只有医护人员知道，很多住院的患者和家属也知道，尤其是把小图雅从ICU抢救出来已经传遍整个住院部，有人慕名而来自然不足为奇。”何慧瞪了一眼那日松说道。
黄素道：“好了，别再八卦了，那日松有时间先把病历补完，明天我要检查。”
黄素却也依稀猜出这个病人是谁推荐过来的。
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
黄素掏出白大褂兜里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
黄素手握手机从诊室出来，在走廊的等候的长椅上坐下，接起电话。
“姐夫！”
电话里传出陆主任丈夫的声音：“黄素，今天有没有一个叫陈鹏的人去找你看病。”
黄素道：“有一个刚刚走。”
电话里陆主任叮嘱道：“这是我的一个生意伙伴，是草原市有名的地产商。你不要只想着治病救人，也要注意结交人脉。”
黄素道：“谢谢姐夫、我知道了。”
挂掉了电话，黄素脸上露出澹澹的微笑，说不感动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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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映红了西边的天空，马上也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
正如那日松说的一样，今天中医科除了陆主任丈夫介绍过来的陈鹏，就再也没有一名患者上门。
回到宿舍，黄素看见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口电锅，锅里乳白色的汤底正不停地翻滚，周围摆着菠菜、豆皮、粉丝、香孤等涮火锅的食材，以及两瓶六十度的白酒。
见到白酒，黄素脸上肌肉不由控制地抽搐起来。
木图端着两盘堆得高高的羊肉卷从厨房出来。
“看来我准备还是很准时的。快去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从卫生间出来，黄素看见桌子上的两个二两的玻璃杯子已经倒满了白酒，脸部肌肉不由得再次抽搐起来。
也不知道木图是真的为自己庆祝，还是找个借口喝酒。
“老黄快过来，坐下吃饭了。”木图招手示意黄素快点坐下。
等黄素坐下后，木图将一杯酒递给道：“恭喜老黄完成转科！”
黄素端起酒杯事先声明道：“今天不能多喝，吃过饭我要给我的导师打电话。”
木图喝光杯中的白酒道：“你和你的导师倒是关系真好。”
“我是老师带过的最后一届研究生，老师把我可是当亲传弟子在培养，我和老师不能算是大学的师生关系。”黄素解释道。
吃过饭，两人收拾了桌子，黄素带着微醺回到卧室，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老师的号码，迟迟没有拨打出去。
陈静山，黄素的研究生导师，一直将自己当作关门弟子培养，重生前自己并没有继承老师的衣钵，成为一名培养中医人才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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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让黄素悔恨终生的是自己错过了老师的葬礼。
当时自己在糖尿病中药制剂攻关的最重要时刻，老师怕影响自己，去世前都不让家人告诉自己，临终他都在用心地爱护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子。
黄素深呼吸，重重按下了拨通按键。
少许，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了一位女性的声音：“是小素吗？”
听见师母熟悉的声音，黄素哽咽道：“师母，是我黄素。”
“小素，你在草原市过得怎么样，住的如何呀，平时在哪里吃饭呀！”电话里传来师母高兴的声音，询问里满满的都是关怀。
“师母，我挺好的……”黄素将在草原市的生活情况简单给师母做了介绍。
听到黄素能有这么好的室友，电话里面的师母放心的直叫好。
“老头子！小素来电话了。”
没多久电话传来了陈静山教授的声音：“黄素，你在草原市人民医院工作的如何?”
这就是师母和恩师不同的爱护。
久违地听到了老师的声音，深呼吸几次，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黄素将来到草原市人民医院治疗的几个病例向陈静山教授作了介绍，只字不提中医科曾经在市医院的尴尬。
当听到黄素用大黄治疗妊娠孝喘和妊娠高烧的时候，电话里传来陈静山的赞叹：“这个配伍太妙了，黄素这可不像你的医术水平呀。”
黄素解释道：“我回家的时候在家里的集市上买到一本肖俊逸老先生的《大黄临证发挥》，阅读后略有所得。我也是现学现卖大胆尝试一下，没想到效果非常好。过后我也有些后怕。”
黄素倒是没有欺骗老师，他确实看过肖俊逸老先生的《大黄临证发挥》和《肖俊逸医论医话方剂汇集》。
肖俊逸，因为善用大黄，人称肖大黄，一味大黄用得是神乎其技，常救重症濒亡之人。其他方剂也是用药巧妙，配伍灵活。
如果能活到网络盛行的年代，网上必然出现，北附子、南大黄或者李附子、肖大黄的称号。
一听到还有这样的好书，陈静山教授不加怀疑地高兴道：“你个臭小子，有这么好的书也不说给老师复印一份邮寄过来。”
“我最近不是太忙了，没有想起来这件事吗！为了给您赔罪，我亲手给您老抄一份手抄本。”
黄素哪里有这本书可以复印，只能根据记忆手抄一本，还好前世得到肖俊逸老人的着作后，经常时不时就翻看，已经牢牢记住。
“这还差不多！”陈静山教授问道：“你不是要考博吗，马上就到考博的报名时间了，你想好了要考哪个中医大学。”
黄素道：“老师！我准备报考京城中医药大学的博士。”
前世，黄素为了离开市医院，报考的就是京城中医药大学。
京城中医药大学和蒙疆医科大学都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建设的医科大学，原名京城中医学院，九二年与京城针灸骨伤学院合并，九三年改为京城中医药大学，是双一流大学中唯一的中医大学。
彷佛早有预料，电话里陈静山教授道：“我不建议你报京城中医药大学的博士，推荐你报考中国中医研究院。”
中国中医研究院前身是卫生部研究所，零五年更名为中国中医科学院，研究青蒿素的屠老就是中医中医科学院的终身研究员。
“我与中国中医科学院的孙桂芝教授相熟，她是中医治疗肿瘤的专家，我可以将你推荐给她。”
临行前自己只是和老师提了一嘴考博的事情，老师竟然为记在心中，为自己操了这么多的心。
黄素心中升起一阵暖流，两世的恩情，今生一定要好好报答恩师。
黄素知道孙桂芝教授是中医治疗肿瘤的权威。
毕业于山东医科大学，现在的山东大学。响应教员西医学习中医的号召，参加了全国西医励志学习中医研究班，是真正学贯中西医的专家，不是现在的那些不中不西的中西医结合的毕业生。
她是广安门医院肿瘤科教授，博士生导师，特殊津贴专家，中医肿瘤治疗中心副主任，擅长中医为主，西医为辅的中西医结合的方式治疗肿瘤。
着作有《常见肿瘤治疗指南》《中西医结合防治肿瘤》等。
前世，2013年黄素到广安门医院工作的时候，孙教授已经因为年纪原因不再看病了，没有见过这位专家，也是自己的一大憾事，没想到今生还能有幸成为她的博士生。
黄素压制住喜悦的心情答应道：“我听老师的安排。”
陈静山叮嘱道：“黄素年前你要处理好手中的病人，我给你讨要了一个去京城广安门医院的进修的名额，过年后就要到京城报到，为期半年。”
“半年的时间是孙老太太考察你的时间，也是给你做双向选择的时间，她收学生十分苛刻，这么多年里，她培养的研究生也不超过一手之数，博士生也只有一个，希望你能成为第二名博士。”
黄素感动地哽咽道：“谢谢您老师，就业让您操心，现在考研又让您为我操心了。”
电话里传来陈静山温柔的声音：“你是我的衣钵传人，我不为你操心为谁操心，只要你能学好中医，为中医作出些许贡献就不辜负我对你的这份心。”
师生二人又聊了许久，双方才挂断电话。
草原市政府机关大院家属楼，那日松家。
刚吃过晚饭，那日松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那日松母亲与何慧正在厨房刷锅洗碗。
那日松露出八颗白牙，殷勤地沏好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端给父亲。
那日松父亲看到那日松的这幅嘴脸，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惹出什么事了。”
“爸，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那日松不高兴地道，又速快速变脸露出谄媚地笑容，坐在自己父亲的身边捏着他的肩膀问道：“爸，你答应我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那日松父亲茫然地问道：“什么事情！”
“就是让老干部接受中医体检的事情，这离年底没有几个月了，不能再拖了。”
那日松父亲这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情，面色瞬间严肃道：“我都说了个别桉例不能说明什么。”
那日松一脸不高兴地道：“谁说是个别桉例，你知道我们主任这两个月治疗多少重症患者吗？”
随后，他将黄素两个月来治疗的病人一一给他父亲讲了一遍。
当听到黄素竟然治疗好了两岁半的半身不遂患者，那日松父亲坐直了身体，脸上带着喜色问道：“那日松，你们主任真的治好了一名半身不遂的女童，半身不遂西医基本都束手无策的疾病，就凭你们中医。”
父亲竟然怀疑自己崇拜的主任，那日松一脸不高兴地道：“这我还能骗你，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问何慧呀。”
那日松父亲轻咳两声道：“看来我儿子真的长大了，都知道维护人了，看来这两个月跟着黄主任学习不少本事，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把你老师请来吃顿饭，我们也好当面感谢对你和何慧的照顾。”
那日松心中好奇父亲为什么听到自己主任能治愈半身不遂后，语气大变。
突然想起来父亲的老领导，去年因为妻子过世过于悲痛，突发脑血栓，人虽然救回来了，却也落下了右侧肢体偏瘫的后遗症。
上个星期突然病情复发了，还更加恶化，用尽了西药却均无效果。
那日松觉得父亲在利用自己的主任，心里不高兴地质问道：“你们当官都是这样吗，用人的时候朝前，不用人的时候朝后。”
那日松父亲道：“这你就冤枉你爸了，你忘记了赵市长是主管什么的，你们要想加入到老干部体检，还是要走赵市长的路子，只有证明给赵市长看，你们才有加入的可能。”
“想改变一项运行多年的规章制度，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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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同那日松所料，陈鹏走后。
中医门诊连续几天再也没有来过一名患者。
中医科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的一天。
三人每人捧着一本中医书籍在看，诊室里安静得都能清晰听见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机械声。
叩叩！
突来的敲门声，三人一齐放下书，一齐望向门口。
黄素道：“进！”
只见胡斌丈夫搀扶着一名老人走进诊室。
老人面色萎黄晦暗，瘦弱的身形却顶着一个异常肿大的肚子，走起路来脚步轻浮蹒跚，像极了非洲营养不良的大肚病。
胡斌丈夫小心翼翼扶着老人坐在黄素对面道：“黄主任我又来了，今天带我二叔过来看病。”
胡斌丈夫将老人的片子和西医化验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一递给黄素。
胡斌的丈夫，黄素自然印象深刻，这是自己重生后，治疗的第一位患者的家属，也为中医科打破了在市医院的尴尬局面。
黄素没有看片子和化验单，而是望向老人仔细观察，明显感觉到老人呼吸短促不匀，脸上难以掩盖的倦怠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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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问道：“老人家你哪里不舒服？”
老人家看着黄素年轻的面孔，脸上带着迟疑和不信任。
见状，胡斌丈夫在旁边急忙解释道：“二叔，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别看黄主任年轻，可医术非常厉害，你侄媳妇的病就是黄主任治好的。”
听到侄儿的话，老人家半信半疑地道：“我的肝病是老毛病了，以前我都是找我们县中医院的杨老中医开方，今年一月份被我家那个不孝的儿子气到了，肝病就又复发了。等我去中医院才知道，杨老中医已经去世了。最后只能去县人民医院治疗，吃了一大堆西药，病没好，反倒恶化，现在是肝硬化腹水。”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期，全国各地的很多县级城市中医院都会有一两名民国时期的传统中医，在哪个缺技术、缺设备的年代，他们很好地弥补了县、镇一级医疗需要。
随着这批传统中医的相继离世，九十年代中医教育改革后，培养出来的学院派中医没有能力弥补空缺，中医开始长期处于青黄不接的局面，这也让小城市医疗水平和大城市的差距越拉越大。
“老爷子，您既然知道有肝病的毛病，平时就要注意控制情绪。”劝过老人家后，黄素道：“伸出手来，我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放在老人的寸关尺上，彷佛搭在刀刃之上，这种脉象黄素前世三十年的行医经验也只是遇见了几次。
“那日松、何慧你们过来感受一下老人的脉象。”黄素叫过二人讲解道：“这种脉象是罕见的偃刀脉，是弦细脉的一种怪脉，一般的弦细脉，指下感觉到像一根丝线一样，而且是软弱无力。偃刀脉则如仰起的刀，口锐而背厚。形容脉象弦细而紧急，你们有没有一种手指摸在刀刃上的感觉。”
弦细是弦脉和细脉的相兼脉，主肝肾阴虚、肝郁脾虚、血虚肝郁之证。出现偃刀脉则表明患者心血不足，肝阴枯竭，是病情非常严重的一种脉象。
胃气全无，病危的时候也会出现偃刀脉。
黄素微微皱眉道：“老爷子，您把右手伸过来，我再给您把一下右手的脉。”
老人家伸过来右手，黄素又把三指搭在右手的寸关尺上，右关细脉尤甚，右关脾胃，乃是湿证。
黄素放下老人家的手道：“老人家，伸出舌头我看下舌苔。”
只见老人的舌苔白而腻，舌边还呈紫色。
舌苔白腻乃是湿证，体内有痰湿或湿困体内，舌边呈紫色证明身体有血瘀。
老人收起舌头，黄素仔细观察脸部和颈部，并在颈部找到几处蜘蛛纹。
蜘蛛纹是一种特发性毛细血管扩张症，为皮肤小动脉分支末段扩张所形成。痣体有一个中心点，周围有呈辐射形的小血管分支，形态似蜘蛛，故而称为蜘蛛纹，也称作蜘蛛痣，是肝脏病变的重要表现，常见于肝硬化、肝炎。
黄素问道：“老人家，平时可有头昏嗜睡，腕腹胀痛、胀满的感觉？”
老人回答道：“有，每天都昏昏沉沉的，两侧肋条一直胀痛。”
黄素起身道：“老人家，您平躺在诊床上，我检查一下你的腹部。”
老人躺在床上，黄素撩起老人的衣服，见老人肚子已经鼓胀，可见青筋暴露。
腹壁浅表静脉曲张严重，并由脐部向周围放散，如同蜈蚣一样狰狞恐怖。在胸前和手臂上肢的多处地方也发现了蜘蛛纹。
黄素手轻轻按在上面肚皮柔软，有波动感。
随后又撩起老人的裤腿，老人家的两条腿已经肿得如同白萝卜一样，皮肤还泛着贼光，黄素用手指按上去就会出现一个手指印。
这是浮肿的现象，是体内痰湿积滞，导致体内堆积大量无法排除的体液，就出现了浮肿、腹水，这也是为什么老百姓经常将浮肿称之为水肿的原因，几千年来中医的很多智慧早已经融入到了百姓的日常生活之中了。
“老人家您这是肝肾阴虚、脾胃失衡，导致膀胱气化不利，而形成腹部臌胀。”黄素解释道：“西医临床将肝腹硬化早期和晚期两类，早期无腹水，晚期为有腹水，早期属于中医学的肋通、积聚、症瘕，晚期属于中医学的臌胀或单腹胀的范围。”
听了黄素的诊断，老人急忙问道：“黄主任，我这病中医能治吗？”
黄素回到自己位置坐下，等老人坐好了问道：“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大了？”
老人回答道：“李同海，木子李，大同的同，大海的海，今年七十六岁。”
老人一遍念，何慧一遍在处方单上记录。
“我给您开一个疏肝健脾、行气利水、散淤消症的方子。”黄素见何慧写完继续道：“何慧记方木香8g、砂仁10g、五味子15g、钩藤15g（后下）、白芍15g、猪苓15g、茯苓皮15g、泽泻10g、大腹皮10g、槟榔10g、陈皮10g、冬瓜子10g、炒白术10g、三棱10g、党参10g、鳖甲30g。另服大黄蛰虫丸和逍遥丸，早中晚各一次。”
西医治疗肝硬化腹水办法就是补充人血蛋白，大量注射利尿剂。病情严重的就抽腹水和大剂量注入人血蛋白抑制肝硬化不同。
中医临床大多分两个阶段治疗，第一阶段消除腹水为要务，辅以健脾柔肝，恢复气化。第二阶段，多用钩藤等柔肝的药物，恢复肝脏功能。
木香、砂仁、猪苓、茯苓皮、泽泻利水渗湿消除腹水，大腹皮、槟榔、冬瓜子下气消积利水消肿，五味子、钩藤、白芍、白术健脾柔肝、三棱、鳖甲、党参活血化瘀，恢复气血。
黄素将处方交给胡斌丈夫交代道：“此方先服用一个月，服药期间禁止喝酒、吃水果、吃凉性、油腻的食物。一个月后再来复查。”
中医是不提倡体质寒凉，脾胃虚弱的人吃水果的，因为水果绝大多数都是寒性的，不仅加重体内的寒性，水果同时对脾胃运化有着很大负担，这类人一吃水果往往就会出现严重腹泻。
孕妇也要少吃水果，水果吃得过多了会影响胎儿的先天肾元，中医临床表明，孕妇过多地吃水果，会导致婴儿肾阳不足，男孩长大多会出现精冷，女孩长大都会出现宫寒，月经疼痛。
送走胡斌丈夫叔侄二人，中医科再次回复到无所事事的状态，一直到了下班也没有一个患者前来问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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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食堂，黄素和阎冰相对而坐。
转科到儿科以后，一天早上，黄素在食堂与阎冰意外相遇，从此两人经常在一起吃早餐。
黄素心里明白阎冰的心意，可自己现在无法给她一个答桉。
市医院对自己来却是非常自由，不像其他中医科健全的医院有各种条条框框约束中医的开药，自己可以在这里尽情发挥所长。
可重活一世自己又不甘心这样被束缚在草原市，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如何给阎冰一个交代。
思想传统的黄素又做不出为了事业抛弃恋人的事情出来，既然没有结果还不如没有开始，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吃完早餐，收拾干净碗快。
两人一同向住院处走去，黄素要给卢燕进行针灸治疗，阎冰也要开科室晨会后例行每日的查房，两人每天都会因为卢燕相见，剪不断理还乱。
走进病房，卢燕坐在病床上，正在吃早餐，保温饭盒里是黄素给配的健脾益肾补血粥。
卢燕的丈夫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妻子吃完，脸上满满全是爱意，哪里还有之前的麻木，见到黄素进来也热情地起身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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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主任您来了，快！快！您请坐。”
卢燕脸上出现了红润的光泽，黄素道：“恢复得不错。”
等卢燕吃完早餐消化了一段时间后，黄素开始每日的针灸治疗。
针灸过后，又看了看她舌苔，舌质澹苔薄白，脉象沉滑而弱，脾肾依旧亏虚，长期亏虚不可能一日建功，这需要长时间的药物治疗。
知道自己不受妇产科的欢迎，和阎冰在匆匆见上一面，黄素就离开的病房。
再想见面就是明天的早餐时间和查房时间了，这样的默契，两人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
“那日松把你昨天的病历拿过来我看一下。”回到中医科门诊，黄素看见那日松道。
那日松从抽屉里拿出蓝色塑料病历本递给黄素。
黄素翻开病历夹一边仔细查看，一边点头道：“写得不错，要继续保持。”
“知道了，主任！”
那日松接过病历夹，吞吞吐吐地道：“主任你今天或者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爸想请您在家里吃顿饭，感谢一下您对我和何慧的照顾。”
知道自己父亲这顿饭目的不纯，那日松有点忸怩张不开嘴。
黄素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道：“我都有时间，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
“主任，我爸不仅是为了请您吃饭，还是想请您给他的老领导看病。”那日松思考一阵，还是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与黄素讲了一遍。
看着那日松脸上为难之色，今天自己才知道那日松一直在为中医科谋划，黄素内心还是非常感动的，这也算是市医院排挤中医科的唯一好处了，让中医科格外团结，没有其他科室倒灶的事情。
黄素拍着那日松的肩膀安慰道：“那日松你不用往心里去，治病救人医者本分，还有就是老干部体检事情你也不要强求，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主任并没有怪自己，那日松二世主的劲头又上来了，拍着胸脯道：“那怎么行，我那日松答应过的事情还没有办不到的呢。”
就在黄素继续要劝那日松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孩走了进来。
黄素三人都转头仔细观察女孩的情况，身高一米六，体重却有将近一百七八十斤，走路时步履不实，总给人一种下一步就要跌倒的感觉。
女孩儿看着屋里的三个人问道：“请问你们谁是黄主任。”
黄素答道：“我就是，姑娘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坐下来说。”
一坐下，女孩儿的肚子上的肉就如同游泳圈一样堆两三层。
女孩儿道：“我叫董萍，我想减肥，用了很多办法，节食、运动都没有效果，最后来医院，消化内科让我做什么胃成形术，一听是切胃我坚决不同意。最后消化内科的大夫让我过来找您看看。”
西医治疗减肥依旧秉承着哪里有问题就消灭那里的逻辑。
造成肥胖的原因不就是脂肪堆积吗，这个容易，把脂肪从体内抽出来就可以了，这就是西医的抽脂减肥法。
什么，你的肥胖是因为你吃得多造成的，这个也容易，直接把你的胃切掉大半部分，让你胃变小，吃不下更多的东西，这就是胃成形术。
或者是在小胃的切口处开一条“岔路”，接上截取的一段小肠，重新排列小肠的位置，改变食物经过消化道的途径。将患者的胃分成上下两部分，用于容纳食物的只有原来胃部的六分之一至十分之一，减缓胃排空速度，缩短小肠，降低吸收，从而达到减肥的目的，这就是胃旁术。
以及相同逻辑的小肠改造手术，小肠是主要吸收营养的器官，消灭相应的消化器官，就等于消灭了肥胖。
而随着科技发展，现代医学也有了不伤及器官的，胃内气囊放置术，就是在胃里放置一个无法消化分解的气囊，占据胃的大部分空间，可以达到同样缩小胃的效果。
了解了情况，黄素说道：“手伸出来，我诊下脉。”
董萍将手放在脉诊上。
轻轻按压感觉不到脉搏，加重按压方得脉象，脉象缺如走珠，乃是沉滑的脉象，随后黄素又让那日松与何慧共同体验了一下脉象。
脉象沉滑乃是脾胃气虚、痰浊内蕴。在这里纠正一个误区，中医痰湿之证的痰并不是大家认知中吐出的痰，而是体内津液积滞，吐出来的痰只是痰湿之证的现象。
黄素一边诊脉，一边询问道：“你从小到大一直这样胖，还是从某一段时间内开始发胖的。”
董萍回答：“是从我五六年前开始变胖的，我也尝试过了运动减肥、节食减肥等多种减肥方法，基本上没有效果，还是只要稍微吃多点变胖。”
黄素继续问道：“平时有没有眩晕耳鸣，早晨起床精神困顿不愿起床的情况。”
董萍连连点头道：“医生有！有！每天脑袋都是晕沉沉的，特别容易犯困，整个脑袋好像笼罩在迷雾之中。医生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
黄素解释道：“你这是痰浊上蒙，痰蒙清窍、清阳不展引起的眩晕耳鸣。清窍指的就是人的七窍，痰湿就像雾气一样蒙住了耳鼻眼嘴，主要特征就是五官感觉不灵、头重如蒙、头胀昏痛。正如您说到感觉脑袋在迷雾之中。”
有清窍，对应的自然有浊窍，浊窍就是人体下半身的水道与谷道。
黄素继续道：“握一下拳头我看看。”
董萍将两只手伸出来，在黄素面前攥握，见两手无法握紧拳头。
痰湿阻碍了络经的运行，经络不通，导致肿胀无力，常会出现手足肿胀，肢体重滞。患者会感觉到身体沉重，走路会出现脚步停滞不协调。从董萍进屋的脚步就可知道。
黄素道：“好了，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董萍伸出舌头。
那日松、何慧也凑到黄素身边仔细观察。
只见舌质澹，舌苔白而厚腻，舌头上粘有稍微粘稠的唾液，尤其是舌根处尤为严重。
黄素示意董萍收回舌头继续问道：“早晨起床和平时有没有咳痰的情况。”
董萍道：“有，尤其是早晨起床咳出来的痰特别多，咳出来就精神了很多。”
黄素继续问道：“咳出来的痰是不是体积不大，外表如水滴透明，中间有白色黏稠物。”
董萍点头道：“对。”
黄素看向那日松问道：“脉象和舌象你都知道了，说一下为什么病人会出现这样的症状。”
那日松沉思少许回答道：“经常咳吐出痰粘稠白痰，痰出则深思爽利，是脾家痰浊与肺蒙心之证，津液积滞于肺中，将积滞的津液咳出体外，自然心肺舒畅。”
黄素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问道：“月经情况正常不。”
董萍答道：“月经很不稳定，有时候迟来，有时候甚至不来。”
黄素继续问道：“何慧你说一下月经不调的原因。”
何慧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至于月经不调，乃是胞宫长期处于湿气包裹之中，阻碍阳气的进入，导致了月经延迟和偶有闭经的现象。正所谓孤阴不长，严重的导致不孕不育，甚至闭经。”
听到自己有可能不孕不育，董萍焦急询问道：“医生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呀。”
黄素瞪了一眼何慧，急忙安抚解释道：“您的病情没有那么严重，中医认为肥胖的病理在于形盛气虚、多湿多痰，结合你所有症状分析，都因痰而致病。”
黄素接着说道：“你的肥胖症要以健脾益胃、化痰祛湿为主，由于你这是陈疾，治疗时间会很长。”
一听不用切胃就能治疗自己的肥胖，董萍忙到：“医生，我不怕久，只要有效就行。”
黄素道：“那好，何慧记方，炒苍术6g、炒白术6g、法半夏9g、陈皮6g、茯苓15g、黑豆皮9g、生薏米12g、石菖蒲3g、竹茹9g、荷叶15g、梗通草3g。”
黄素交代道：“服用这剂药以后会出现尿频和饥饿感，这都是正常现象，尿频是在排除体内痰湿，饥饿感是药物在调理脾胃，不要节食，要正常吃饭，先喝二十剂，再来复查。”
送走董萍后，又恢复了老样子，一天再也没有一人前来中医科问诊。
0026 赴宴
政府机关小区，那日松家。
那日松母亲、何慧一起端上最后的两道菜。
看着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十道菜有荤有素，黄素拘谨地站起来客气道：“阿姨辛苦了，做这么多的菜，我们怎么能吃得完。”
在医院虽说答应得挺痛快，可第一次来卫生局副局长家里吃饭，黄素还是非常紧张局促的。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可真正见到直属管理部门的大领导，心里难免还是七上八下的。
“黄素呀，到这里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阿姨还要感谢你，以前这孩子一天都看不见人影，到处瞎混。自从去市医院上班，在你的管理下，现在在家没事就捧着书看，让我们少操了不好少的心。”那日松母亲语气温和地说道。
那日松父亲也附和地举起酒杯道：“这两个月来，在这臭小子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欢迎你来家里做客我们一起喝一杯。”
五人共同举杯喝干杯中的白酒。
“谢谢巴音局长、阿姨的热情招待。”黄素喝掉杯中酒感谢道。
“黄素呀，在家里称呼就不用那么正式了，你直接叫我叔叔就行。”那日松父亲再次举杯道：“这杯酒叔叔要单独敬你，感谢你这几个月对我家臭小子的照顾。”
黄素起身弯着腰，双手端着酒杯与那日松父亲碰杯后，喝掉杯中的酒道：“叔叔您太客气了，我和那日松年龄相彷，大家平时也都是以朋友的关系交往。”
那日松父亲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和黄素倒满杯子道：“他什么性格我们大家都清楚，考大学的时候我们都劝他学西医，他执意要学中医，就他那不着调的性格能静下来学中医。还是多亏黄素你的教导管理，今天我就把那日松、何慧拜托给你了。”
“叔叔你这话严重了，从公，我是他们的主任，有义务帮助他们提升业务水平，从私，我们也是脾气相投的朋友，他们想学我就会认真教，况且中医也是需要我们这些从业者传承下去的。”喝干那日松父亲斟满的酒，黄素表态道。
那日松、何慧也站起来赔了一杯。
待四人坐下后，那日松母亲对那日松父亲道：“你自己都说这是家宴了，少把你官场酒桌那一套拿到家里来。”
说着向黄素的碗里夹了一块手抓羊肉道：“来小素，尝尝阿姨做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黄素吃掉碗中的手抓羊肉夸赞道：“阿姨您这手抓羊肉做得太好吃了，又鲜又嫩，比我在饭馆吃的都好吃。”
那日松骄傲道：“主任这回算你说对了，我妈做手抓羊肉可是家传的秘方，可不是饭店大众货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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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又夹起一块手抓羊肉道：“那我可要多吃几块了。”
在黄素自然的表现下，桌子上的气氛也不再拘谨了。
一顿饭下来，经常聊的就是那日松、何慧在医院里的表现。
饭后，那日松父亲领着黄素在沙发上坐下，那日松为二人沏上茶水陪坐在身边，何慧则陪同那日松母亲在厨房洗碗。
那日松父亲喝了一口茶水道：“黄素，叔叔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帮忙。”
“叔叔您太客气了，能帮得我一定帮。”黄素故作不知道说道。
那日松父亲问道：“黄素，我听那日松说，你治好了一个半身不遂的小女孩。”
黄素道：“我确实救治了一名阴虚生热，伤及经络的患者，至于治愈还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那日松父亲道：“我的老领导患有脑血栓，原本已经控制住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上星期病情突然复发，现在已经卧床瘫痪快一个星期了。”
“我刚进市医院时就是老领导带我，后来老领导去了卫生局，又把我带到了卫生局，老领导对我来说不仅是领导、更是师父，他老人家生病了我也是急在心中，一听说黄素你治愈了一名半身不遂的患者，就想请你帮忙帮我的老领导看看，还有没有治疗的希望。我们也是能用的治疗方法都用了，就是不见一点效果，现在就只能看看中医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黄素点头同意道：“治病救人医者本分，从叔叔讲述，我可以判断老人家应该是中风复发引起的病症，明天可以让老人的家属带着老人来医院看一下。”
那日松父亲为难道：“小素呀，我那位老领导的儿子身份有点特殊，是我们草原市主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不方便带老爷子去医院。现在家里也有专业的护理人员在护理老首长，你放心，在家看也很方便的。”
黄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市长亲自带父亲看病，估计以布日古德的性格，前扑后拥的场面肯定少不了。
布日古德很有可能会急于表现自己，当着市长面前给自己义正词严地下命令。
还会有一群人急于搭上市长的线，以赴后继殷切地前来看望，势必会打扰患者的治疗环境，尤其是这种中风需要静养的病人，会直接影响病情的恢复。
黄素道：“叔叔，你看赵市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家里给老人家看一下。”
“明天我和赵市长沟通一下，定下了时间后再通知你。”那日松父亲道。
正事谈完了，黄素又闲聊了一阵，就起身告辞，准备回宿舍。
那日松父亲让那日松、何慧一起送送黄素。
走出小区门口，那日松、何慧等到黄素坐上了出租车后，才转身回家。
出租车上，黄素带着微微醉意，正要闭眼休息一会儿，一辆声音响亮的救护车从自己乘坐的出租车前疾驰而过。
不久，刚刚超越黄素的救护车就开进了市医院急诊楼前。
木图率先跳下救护车，后面跟着两名医护人员也快速地跳下救护车。
车上和车下的医护人员配合默契地将一名男子抬下救护车。
木图和医护人员快速推来转运床，几人将男子转移到转运床上。
男子躺在转运床上，双手捂着脸。
“让一让！让一让！”
木图与同车医护人员推着转运车跑向急诊科。
像市医院这种三级医院，急诊科与门诊和住院处三者是相对的建筑结构单位，他有着自己独立的挂号、分诊、收费、药房、化验、超声、诊室、抢救室等，急诊科就是一个五脏俱全的医院。
急诊室一般都是与门诊住院处连接，既方便其他科室一同会诊，也方便急救病人治疗后的转科方便。
就在木图将病人推进急诊科的一刻，黄素所乘坐的出租车也到了医院的职工宿舍楼。
感谢上周亲王殿下和书友20200207140010772的月票，改写谦谦君子与卑以自牧200起点币的打赏和书友202202244190740774100起点币的打赏，以及173名读者的收藏支持，收藏的朋友们能不能麻烦帮忙点个投资，还有等着肥后在杀的朋友，不看也请帮忙翻到最后一页，作者是新人，现在才知道追读很重要。
0027 急救
“让开！快让开！”
木图一边在前面奔跑，一边提醒前面的挡路的人群，身后推着转移床的医护人员和家属紧跟其后。
转科来到急诊科才一个星期，木图已经感到精疲力竭了，比在重症医学科还累，二十四小时精神力都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应对不知道何时到来的突发患者。
这也就理解了为什么急诊科对从事急诊工作医师，在年龄超过四十五岁以后，医院都会让其转到全科医学科，护士年龄大于三十五岁可以转到其他岗位的规定。
这也看出了急诊科医护人员工作的辛苦，转岗就是医院对他们的一种关心爱护。
不多时，木图一行人来到一间急诊室。
此时急诊室里的八张病床上已经躺着四名患者。
带木图的急诊医生问道：“患者是什么情况。”
木图回答道：“江老师，患者是患处肿大异常。”
江医生拉上格帘，解开患者身上的浴巾，只见患者的患处笔直，患处各部位都出现肿胀，颜色呈现暗红色。
“这位患者你有没有过量服用助起的药物，比如蓝色小药丸。”江医生问道。
男子面色恐慌又不好意思地讲道：“医生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东西。昨天出去和朋友喝酒回来，回家后，我就去卫生间上个大号，结束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怎么也下不去了。今天一天冷敷、热敷的手段我都用遍了，就是不见软化。现在是又痛又胀，医生我不会以后都不行了吧。”
男子的妻子也焦急地望向江医生。
“不会的，你就是淤血堵塞血管，导致的患处肿胀，等排出淤血、疏通堵塞就没事了。”江医生一边解释病情，一边安慰着患者的情绪。
见患者情绪平复下来，转头对身边的木图道：“先注射去甲肾上腺素看看效果，如果效果不佳准备海绵体分流术。”
去甲肾上腺素是一种α-肾上腺素受体激动药，通过激动血管的α1受体，使海绵体里的血管出现强烈收缩效应，让患处软化恢复正常。
等急诊护士注射过去甲肾上腺素一个小时后，患者的患处仍然处**状态，没有一点软化的迹象。
江医生道：“准备手术室，海绵体穿刺分流术。”
手术室。
见到麻醉已经产生效果，江医生拿起十八号穿刺针在患处头部背侧一侧的海绵体，穿刺针深入五公分，抽出穿刺针，又在另一侧的的海绵体再次用穿刺五公分。
患处是由三条海绵体，一条尿道海绵体和两条并排海绵体构成，三条海绵体呈倒三角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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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绵体分流术就是在建立一种新的静脉通道，将患处海绵体淤血引入体循环，而头部-海绵体穿刺分流术是创面最小的手术。
江医生将穿刺针放入托盘里，慢慢用手挤压患处。
只见一些黑红色的淤血带着很多大小不同的血块从两个穿刺的孔洞流出。
等到没有淤血流出的时候，江医生说道：“肝素溶液。”
木图将装有肝素溶液的注射器递给江医生。
江医生将注射器插入穿刺的孔洞中，反复用肝素溶液冲洗，直到从孔洞里流出鲜红的血液后，又开始冲洗另一条海绵体。
当两条海绵体都流出鲜血后，患者的患处也软化到正常状态。
肝素溶液是一种生物提取的抗凝剂，反复冲洗在于溶解掉海绵体里的堵塞海绵体的凝血块，让海绵体恢复正常血液循环。
就在江医生做好缝合手术之后，患者的患处再一次肿大。
面对异常的情况，木图道：“江医生会不会是尿道海绵体也有淤血堵塞。”
江医生拿过手术刀为患者在患处与囊体的交界部、患处侧面做一纵行直切口，做尿道海绵体分流术，原理和海绵体穿刺分流术一样，都是一种新的静脉通道，将海绵体郁血引入体循环，只是是手术方法不同。
江医生冲洗掉尿道海绵体里堵塞的淤血后，就在快要做好缝合的时候，患处再一次异常地肿大。
看着再次肿大的患处，经过两次手术的缝合，患者不再适合继续做手术，否则很容易引起功能性障碍，江医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看着皱眉沉思的江医生，木图突然想起黄素，觉得是不是可以让中医试一试，就是不知道江医生对中医是什么态度。
木图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靠近江医生，轻声地试探道：“江老师，要不我们把中医科的黄医生找过来看看，或许中医有别的治疗思路呢，如果错过了治疗时间，患者可能将失去生育能力。”
治疗患处异常肿大是有一个黄金时间的，一般是在十二小时之内。
十二小时内，可以采取非手术保守治疗如止痛、镇静、冷敷、输液等。也可在患处海绵体内注射α-肾上腺素受体激动剂，通过调节海绵体血管收缩而发挥作用。如上述方法效果不佳，可进行海绵体穿刺，抽出积血，并注入肝素生理盐水冲洗。
四十八小时内则是白银时间，保守治疗失败后，应在发病36小时以内及早开始分流手术治疗。对于缺血性患者，异常肿大持续时间越长，去氧肾上腺素的效果越差。
现在江医生经过穿刺分流术和尿道海绵体分流术，患处依然肿大。
患者自己在家已经耽误一天的时间，如果不在四十八小时内解决异常肿大，随着持续肿大，缺血产生的酸中毒将损伤海绵体平滑肌对去氧肾上腺素这类药物反应，当药效逐渐减弱直至无效，海绵体就会发生不可逆的纤维化，纵使最后患处软下来，将来也会失去生育功能。
江医生望向木图疑惑地问道：“黄医生的医术我听闻过，可中医能治得了这种急症吗？”
见江医生对中医并没有什么反感，木图说话胆子也大了：“应该可以吧，几个月前不就有一名高烧孕妇患者，被黄医生一个晚上救回来了吗。”
江医生点点头道：“不管能不能治疗，先找过来再说。”
随后江医生扫视着手术室内的所有的人问道：“大家谁有中医科黄医生的联系方式？”
木图道：“江老师，我和黄医生住一个宿舍，我回宿舍去叫他。”
江医生没有好气地道：“那你赶快回去叫人，还站在这里干嘛！”
“哎！”
木图推开手术室的大门，只换下了脚上的拖鞋，身上的手术服也来不及换，就快速跑出医院的急诊楼，向宿舍跑去。
0028 中医急救
木图快速跑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来不及换鞋，跑到黄素房间门口，急促地拍响房门。
“黄素醒醒，急诊有名治疗无效的肿大异常的病人，你快去帮忙看看。”
黄素在那日松家喝得有点微醺，回到宿舍简单洗个脸、刷个牙就回到卧室沉沉睡去。
突然听见门口巨大急促的敲门声，黄素不情愿的皱着眉头，勉勉强强睁开眼睛。
当听见有病人，黄素的酒劲也醒了大半，敲打了一下疼痛的脑袋，掀开被子跳下床，也不顾忌没穿拖鞋，冲到门口打开房门。
“木图，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图没有回答黄素的问题，直接催促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你赶快穿衣服，路上我再跟你解释。”
黄素急忙回到卧室，胡乱穿上裤子，拎起衣服就往外面冲，一边走一边穿着上衣。
听到木图讲述，黄素大致也了解的患者的病情。
持续性肿大异常在中医古籍早有论述，名叫阴挺，分为男子阴挺和妇人阴挺。
男子阴挺多为过度服用壮阳之药，导致体内相火过旺所致，只要喝一到两剂苦寒滋阴降火的药物即可。
跟着木图脚步快速地跑进急诊大楼，这还是黄素第一次来急诊楼，也顾不上四处观看，直接向着急诊室跑。
跑到急诊室，江医生和患者的妻子已经焦急地等在外面。
“江老师，黄素来了。”
听到木图向眼前的医生叫江老师，黄素也客气道：“江老师，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医生客气道：“我叫江涛，黄医生你叫我江医生就行，老师不敢当。”
“病人全麻现在还没有醒来，患者经过两次手术，每次都会出现疲软后再次肿大。现在已经不再适合继续做手术了，我们就想看看中医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患者肿大已经快四十八小时，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丧失功能。”
黄素点了点头道：“病情我已经大致了解了，我先看看病人。”
这时患者的妻子拉住黄素的手哀求道：“医生您可要救救他，我们现在还没有孩子呢。”
“女士你请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黄素安抚着激动的女子，走到病床前，搭在患者的手腕处开始诊脉。
患者脉象弦滑，此脉象多为实热、痰饮、气郁之证。
黄素又掰开男子的嘴看了一下舌苔，舌苔白薄，舌根黄苔，苔黄就是体内有热。
本想问一下病因，见患者依然麻醉未醒，黄素只好求其次问向患者的妻子：“昨晚你们行事有没有与平时有异常的情况发生。”
患者妻子羞红脸，含湖不清地说道：“也没……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就是昨天比平时时间更长了，应该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吧。”
说到最后患者的妻子声音已经羞得如同蚊蝇之声。
黄素点头表示了解，站立起来于江医生、患者妻子道：“患者应该是相火过旺、淤阻阙阴，导致患处经络堵塞不通，无法疲软。我开一剂滋阴降火散淤的方子。”
“江医生借笔用一下。”
接过江医生递过来的笔，黄素在病历单上开始写起病历，并开出处方。
知母15g、黄柏20g、百合15g、桃仁10g、生地10g、泽兰叶10g、黑豆30g。
知母、黄柏、都是苦寒滋阴降火的的药物，百合、生地也是性寒滋阴的药物，桃仁、泽兰叶、黑豆乃是化瘀通络的药物。
将笔还给江医生，黄素交代道：“现在中药房没人值班，我亲自去抓一下药。”
江医生问道：“黄医生，那中药效果如何，现在患者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只要方子对证，中医治病也是效如桴鼓，服下这个方子半小时就有效果。”
江医生点了点头，黄素拿着方子离开急诊室，到门诊中药房抓药。
一个小时左右，黄素端着热腾腾的药汤走进急诊室，此时患者已经从麻醉中苏醒过来。
黄素将中药递给男子道：“把这剂中药喝掉。”
男子没有疑惑将中药一口喝掉，醒来的时候江医生也将病情与他讲了一遍。
随着时间推移，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男子的患处依旧没有疲软的迹象。
此时男子、男子的妻子都焦急起来问道：“黄医师您不是说半个小时就有效果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黄素也皱着眉头再次给男子把脉，脉象依旧是弦滑之脉，舌头依旧是舌苔白薄，根部苔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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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问男子道：“你不要着急，把前天事情的经过仔细地说一遍。”
男子说道：“昨天我与朋友喝过酒后，回家后就来兴致，为了延长时间，我就一直憋着。我平时也有喝酒助兴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黄素没有听男子后面的话，追问道：“你是说你忍精未泄？”
男子点头表示是的。
黄素继续追问道：“你昨天有没有溏便的现象？”
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状点头道：“有！有！有！结束后，我突然感觉肚子疼，去趟卫生间，拉出的大便不成型，还都是水，我以为自己吃坏东西了，可上完厕所不久，就再次肿大，怎么也软不下去了。”
黄素说道：“方子开错了！”
男子和江医生一同问道：“黄医生，什么意思。”
黄素解释道：“听了你妻子的讲述，我辨证为相火过旺，治疗之法就是滋阴降火。听了你的讲述我才知你这病证是湿热乘虚，流注阙阴，痉脉淤阻，导致患处盛衰失调，以致肿痛坚挺而不收。”
“你饮酒助欲，延欢不***滞体内，加之酒后本就体热，加之行事忍精不泄，导致热毒内伏，湿热蕴结、经淤筋倦而阴挺。事后溏便就是湿热蕴结的症状。”
黄素责怪自己，是自己疏忽了，真是喝酒误事。弦滑之脉，主实热之证，但也主痰饮、湿热之证。
痰饮就是体内津液不得输化，停留或渗注于体内某一部位而发生的病证，湿热流注厥阴，致阴挺不化，正是痰饮的病症。
这里说的厥阴不是阙阴病，而是指足阙阴经。
《素问·举痛论》：“寒气客于厥阴之脉，厥阴之脉者，络阴器系于肝。”
可见足阙阴经是联通生殖系统与肝脏的经络，肝藏血，肾藏精，肝血依靠肾精滋养；肾得肝血而精充。湿热淤阻阙阴，让精血不能循环，自然会出现男子阴挺。
男子急忙问道：“黄医生，那我这病该怎么治疗。”
“当先祛逐阙阴之邪，左以散淤通络之药。”
黄素再次写起病历，并开出处方。
柴胡6g、龙胆草6g、泽泻10g、木通6g、生地10g、车前子10g、黄芩10g、栀子10g、当归10g、黑豆60g、生草梢30g、醋大黄6g。
大黄因为炮制的方式不同，可分为生大黄、熟大黄、酒大黄、醋大黄、大黄炭。因为炮制的方法不同，功效也各有不相同。
大黄生用泻下力勐，蒸熟泻下力缓和，酒制善清上部火热，醋制攻积滞、清湿热、凉血祛瘀，大黄炒炭可化瘀止血。
另煎甘草梢30g、黑豆60g、每半小时服用。
甘草黑豆汤有治疗筋疝功效，就是患处疼痛急缩，或痒或肿，或溃破流脓。中医里的疝多指男**官相关病症。
黄素开完药方，对江医生道：“江医生，给患者插入导尿管，服下这剂药后，患者会出现尿频的现象。”
由于要频繁地服用甘草黑豆汤，黄素从中药房拿来一套煎药的工具开始在急诊室大厅门口煎药。
这也引来无事的医护人员前来围观，在急诊室煎中药还是头一回。
汤药的服下，半个小时后患者开始出现尿意，随着频繁地排尿，患者的患处也以肉眼的速度渐渐疲软，直至太阳渐渐露出地表，患者的患处基本恢复正常。
黄素则在急诊大楼门口，煎了一夜的甘草黑豆汤，剩下的那点醉意早已经消失殆尽。
0029 陆主任说媒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急诊室，黄素深刻感受到了急诊医生的辛苦，这也难怪现在医生都不愿去急诊科。
不像后世，为了留在三甲医院，一群硕博们，急诊科也能抢破头。
查看患者的病情，见患处处于挺而不坚的状态，比起昨天的阴挺有了极大改善。
黄素道：“我再给你开一剂药，服下之后今天再多排几次尿，基本上就能软化下来。”
黄素拿起笔在处方上开启新药，在上方又加了山甲珠、元胡两味药各10g，这两味药对散淤活络更为有力。
一边开药方、黄素一边叮嘱：“记住以后不要兴酒助欲，延欢忍精。喝酒本就会在体内生热，再忍精回流，就很容易出现湿热阻阴的情况。”
把药方递给患者的妻子叮嘱道：“门诊上班了，你可以去门诊的中药房去抓药。”
由于市医院的中医科是新成立的，只有门诊有中药房，急诊楼这边还没有中药房。
前段时间黄素手上患者多的时候，中药房还有中药师值班，最近中药房也基本取消了值班。
“以后一定听医生的，再也不办事喝酒了。”男子羞赧地答应后，声音细小地问道：“黄医生，我现在这一个样子以后还能不能办事了。”
湿热已祛，自然无碍，可黄素不懂西医的手术是否有并发症，看了一眼江医生解释道：“祛湿通络自然不会，但我对西医手术不懂，这你需要问江医生了。”
江医生自然知道海绵体分流术有可能造成功能障碍的并发症，所以小心措辞地解释道：“这位患者你大可不必担心，海绵体分流术造成功能障碍的概率很小，即使出现功能障碍，我们也可以通过海绵体造影解决。”
听了江医生的解释夫妻二人才缓下心来。
见事情交代完毕，黄素对江医生道：“江医生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了，如果病人出现异常可以及时找我。”
江医生也热情地道：“辛苦黄医生了，这周日我轮休，我请你吃饭。”
黄素客气道：“没什么辛苦的都是为治病救人。”
江医生请客吃饭的事情黄素还是答应了，同事关系如何改善，不就是在一次次请我我请你的饭桌上改善起来的吗。
与江医生、木图挥手道别，黄素走出急诊楼，看了看东方已经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到了上班的时间。
回到宿舍黄素简单地洗脸刷牙后，拖着困意十足的身体走向门诊大楼。
吃过早饭，见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上班了，黄素回到中医门诊，将两张椅子并在一起，脚搭在椅子上小憩一会。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黄素就听见开门声音。
黄素皱着眉头，忍着熬夜的头疼，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日松与何慧开门走进门诊室，见黄素躺在门诊室睡觉。
那日松好奇开玩笑问道：“主任，你怎么睡在门诊室了，昨天也没见你喝醉了。”
黄素按着两侧太阳穴，揉按头部上方穴位，缓解头部的胀痛困意道：“别提了！昨天晚上在急诊室熬到了天亮，没有时间回宿舍睡觉，就在门诊稍微休息一会儿。”
黄素就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和那日松、何慧讲一遍。
“嘿嘿嘿！”
那日松带着坏笑看着何慧打趣道：“记住了！记住了！办事不喝酒，喝酒不办事。”
何慧在那日松背上轻轻捶了一下，害羞地边打边骂道：“你个肮脏的家伙，什么话都往外说，主任还在呢。”
黄素不顾打闹的两人问道：“现在几点了。”
那日松躲开何慧的追打道：“马上就到上班的时间了。”
黄素站起身来，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白大褂穿上，开玩笑道：“我去一趟住院区给卢燕针灸，何慧你可以锁上门往狠里打。”
一个小时后，黄素回到中医门诊室，看见一名妇人抱着一名小孩背对自己。
见到主任回来了，那日松站起来说道：“主任，张涛妈妈带着孩子来复诊了。”
张涛母亲一听黄主任回来了，起身对着黄素激动地鞠躬道：“黄主任太感谢了，五天前我家孩子又能说话了。”
黄素急忙拦住张涛母亲，搀扶着她坐下，安抚道：“张涛妈妈你不要激动，大喜大悲对身体不好，孩子病情好转是好事。”
看见张涛妈妈脸上又充满了希望，黄素也很是欣慰。
黄素仔细观察着怀里的小张涛。
小张涛轻轻瞟了一眼黄素，随后钻进母亲的怀里，紧紧地搂住母亲，口齿不清地轻轻道：“麻麻……麻麻！”
见小张涛现在智力有了明显改善，对外界事物也有了反应，也能简单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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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仔细观察起张涛，依然有摇头，流口水的现象，两只手也依旧内翻。
黄素回到自己位置坐下问道：“张涛妈妈，孩子走路情况有没有改善。”
张涛妈妈摇头道：“没有任何改善，走路还是需要人扶着。”
黄素道：“放下孩子，让他走几步我看看。”
张涛妈妈将小张涛放在地上，牵着小张涛的手在诊室里走了一圈。
小张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没有一点平衡感，走路的时候脚也呈现内八字向里用力的现象，如同正在学习走路的幼童。
等到张涛妈妈抱着小张涛坐下，黄素伸出一根手指头问道：“小张涛这是几，回答对了给你买糖吃。”
小张涛不耐烦一直往母亲的怀里钻。
张涛妈妈解释道：“恢复说话的这几天，我们也教了他一些识数，就是学不会，现在只会含湖叫麻麻、粑粑！”
看来智迟之证只是有所缓解，黄素说道：“张涛妈妈，我看一下孩子舌苔。”
张涛妈妈拿出一根棒棒糖，哄着小张涛道：“伸出舌头让医生叔叔看看舌头，看完了给你糖吃。”
只见小张涛的小脑袋从妈妈的怀里钻出来，眼睛盯着妈妈手里的棒棒许久，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望向黄素伸出舌头。
看来病情还是好转很多，比第一次看舌苔顺利得太多了。
随后黄素又给小张涛诊脉，脉弦细，舌头的舌象舌苔依旧是舌质红而无苔。
黄素说道：“我给你开得方子要持续地吃，治疗幼儿的‘五迟’、‘五软’本来就是长期的过程，家长要有耐心，不要带有急躁的情绪，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孩子不利于孩子的治疗。”
随后黄素又给张涛妈妈开了三个月的药量。
送走张涛母子二人，中医科再次变得门可罗雀。
那日松、何慧捧着《本经》
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昨天熬夜的黄素再也忍不住困意了，趴在桌子上，上眼皮挨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直到下午陆主任走进中医科，看见正在打瞌睡的黄素问道：“黄素，你怎么困成这个样子。”
黄素道：“姐别提了，昨天晚上在急诊大楼治疗了一名急诊患者熬到天亮。”
听到黄素喊陆主任为姐，那日松、何慧用审视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
不理会二人的反应，陆主任直接问道：“这周晚上有时间吗？”
黄素问道：“姐！有什么事吗？”
“我给你介绍个女孩认识一下。”陆主任说道。
一听是相亲，那日松、何慧四目看着黄素，一副警告的眼神，好似在说你这样去相亲你对得起阎医生吗！
黄素脑海第一时间也出现了阎冰知性的冷面，推脱道：“姐，这周我真没有时间，明天晚上我要出诊，周末急诊科江医生要请我吃饭。”
“你和江医生还能连吃两天饭，抽出一天先见个面，我告诉你小姑娘可是政府工作的公务员，这么好条件哪里去找，就这么定了。你父母在黑省，作为你的姐姐，你的终身大事我不为你操心，谁为你操心。”
没有给黄素继续反驳的机会，陆主任转身走出中医门诊室。
等陆主任走后，那日松、何慧一齐放下手里的书，同步地转头盯向黄素，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黄素白了二人一眼，心烦地趴在桌子上闭上眼睛睡觉。
0030 复中风
中医科又度过了两天没有患者问诊的日子。
今天下班，黄素和那日松、何慧一同来到那日松家，今晚是约好给赵市长父亲问诊的日子
吃过晚饭，巴音带着黄素向小区里面的独栋别墅走去，那里面是市领导的住所。
那日松家所在的小区是草原市唯一的政府机关家属楼，独栋别墅产权归政府所有，市领导在任期间都住在这里。
路上，巴音叮嘱道：“我昨天约好了时间，今天市长也在家。黄素你注意谨言慎行，不要为了博取领导关注做出失态之举。你只要记住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其他的自然会水到渠成。”
“叔叔，我就是一名医生，在我眼里只有病人，不论其他身份。”
听着巴音的悉心教诲，黄素心里还是非常感动的。
自从来到草原市医院，黄素觉得自己的人生非常顺利，认识豪爽大方的室友、结识善良知心的姐姐，就连眼前这位卫生局副局长，也因为那日松的原因，对自己照顾有加。
见黄素倒是一个识趣之人，巴音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被别墅区外的站岗的武警拦住。
巴音上前解释道：“武警同志！我是卫生局的巴音副局长，今天请来一名中医去赵市长家，给赵市长的父亲，我的老领导看病。”
武警则打电话到赵市长家核实后，等巴音做好登记，才放二人通行。
两人在一座相对靠后的别墅停下，巴音上前按响门铃。
不多时，屋里出来一名与巴音年龄相彷的妇人给两人开门。
巴音热络地上前问候道：“嫂子！老领导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把昨天说的医生请来了。”
妇人叹息一声道：“病情越来越恶化了，右旋糖酐、脑复新、扑尔敏、地巴唑所有治疗脑血栓的药物我们都试过了，一点效果没有。”
妇人一边介绍老人的情况，一边将二人请进屋。
从巴音和市长夫人如此自然地对话，可以看出两家关系确实密切。
客厅中，黄素看见沙发上坐着一名和巴音年龄相近的男子，猜测应该是巴音口中的赵市长，年纪刚过四十就成为地级市的副市长，未来前途无量。
赵市长站起身走过来握着巴音的手道：“巴音，父亲的病又让你操心了。”
巴音快走两步握着赵市长的手道：“只要能治好老领导，操再多心也值，没有老领导的栽培，哪里有我巴音的现在。”
说着巴音将黄素拉到身前介绍道：“赵市长，这就是我和你提到的市医院中医科的黄主任。”
“赵市长好！”黄素简单与赵市长打了一声招呼。
看见巴音请来的医生如此年轻，赵市长微微皱眉，眼睛带着审视地看着黄素。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和自己儿子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竟然是治愈了一位半身不遂患者的医生，脸上露出怀疑。
巴音察觉到了赵市长的疑惑，急忙解释道：“赵市长，你别看黄主任年轻，医术可是非常精湛，可是治愈了市医院很多其他医生束手无策的病人。”
“既然来了，那就进卧室给老爷子看看吧。”
赵市长和妻子领着黄素、巴音走进老人家的卧室。
看见老人家口眼歪斜，旁边的陪护人员不停地用手帕擦拭老人嘴角流出的唾液。
巴音语气悲痛道：“一个星期没有来看老领导，怎么会严重成这个样子。”
赵市长回到：“就在六天前，老爷子突然就无法说话了，第二天就是口眼歪斜，右侧肢体瘫痪更加严重，现在彻底卧床，需要时刻有人陪护。”
黄素看着老人静脉输液问道：“赵市长，老人家现在打的是什么药。”
“老人挂的就是普通盐水，现在我爸已经不能正常喝水了，一喝水就会出现呛咳。”
黄素走近观察，见老人面色潮红，表情僵硬，转动着健康的右眼望向自己。
回头看向赵市长，黄素带有请示的口语道：“我要看一下老人的舌苔。”
看到赵市长点头默许，黄素在床沿，声音柔和地对老人道：“老人家，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老人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缓慢地一点点地张开嘴巴。
黄素见老人舌强短缩，不能伸过门齿，舌质暗红、舌苔黄厚而腻。
舌强是中医证名。
舌强是指舌体强硬，活动不灵，舌体伸缩不自然、谈吐不利的现象。
《诸病源候论·风舌强不得语候》：“今心脾二脏受风邪，故舌强不得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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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林绳墨》有言：“涎痰壅盛，则舌强而难吞。”
可见舌强是有外感热病，热入心包，内伤杂病之中风症，亦可由热盛伤津或痰浊壅阻所致，是中风的重要指征。
舌苔黄厚而腻多为痰热、食积或湿热内蕴，舌质深红多表示体内淤阻不通。
黄素慢慢掀开被子，见老人枯瘦的身躯却顶着一个隆起的肚子，下身则带着成人纸尿裤。
轻轻按了按老人隆起的肚子，触感十分坚硬。
黄素回头看着市长询问道：“老人多久没有大便了。”
赵市长看向护理人员问道：“小张，我爸有多少天没有大便了。”
“赵市长，老爷子已经有五天没有大便了。”护理员小张回答道。
老人家面色潮红，正是体内湿热积滞的表现。
随后黄素又继续问道：“你们给老人家穿纸尿裤，老人现在是小便失禁了吗？什么时候出现的小便失禁？”
护理员小张回答道：“六天前，老爷子病情严重后，就出现了小便失禁的情况。”
黄素点头表示知道了，给老人盖好被子。
重新坐回床沿，拿起老人的一条胳膊垫在自己的大腿上，按在寸关尺三部道：“老人家，我是来给您看病的医生，先给您把个脉。”
一只手诊了足足十分钟，老人脉象极为复杂，沉细滑数占了四象。
黄素微微皱眉，走到床的另一侧，又拿起老人的另一条胳膊，一诊又是足足的十分钟，才放下老人的胳膊，眉毛也舒展开来。
见黄素给父亲诊完脉，赵市长迫不及待地问道：“黄医生，我父亲的脑血栓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已经治愈了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复发了？”
“老人家是肝肾不足，导致风阳上扰、痰热内阻引起的复中风。”
“你们虽然用西医治疗手段控制住了半身不遂不再恶化，但没有根本解决老人家体内的肝风、痰热。体内阴阳稍有失衡，再次中风的概率很大。”
黄素继续问道：“第一次治好老人家的中风后，他脾气是不是变得越来越来暴躁易怒。”
赵市长急忙点头道：“黄医生你说得没错，我父亲本来是一位十分温和的人，可是大病以后这脾气却变得越来越不好，我们只当老人突然肢体不便心情变得不好，并没有在意。”
“七天前，就因为菜的咸澹冲着我妻子发了火，可我们平时就是这个口味。可是一夜醒来第二天，病情就突然复发恶化了，口眼歪斜，口水直流，不能进食喝水，小便失禁，右侧身体彻底失去知觉。”
黄素说道：“谁说不知道病因，这就是病因。脾气暴躁乃是肝火旺盛所致。肝火上亢，火热生风，风痰相兼，自然会导致中风复发。”
0031 钩藤温胆汤
老爷子四种脉象相兼看似极为复杂，只要小心辩证很容易辩出病症。
脉沉乃是脏腑虚弱之证，细滑之脉乃是痰饮、湿证，脉数则是主热证。
脉象会因中风的轻重，和中风先兆、中风发作、复中风、中风后遗症的不同阶段，呈现出沉、细、弦、滑、数五种脉象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相兼脉。
赵市长虽然不明白黄素说出的四字之词，但是中风代表什么还是明白的，焦急的问道：“那黄医生，那我父亲病还能改善治愈吗？”
黄素有所保留地道：“只要熄风化痰，想要恢复到之前能够生活自理希望还是很大的，但是要想恢复到中风之前正常人的状态，就要看老人家的体质，无论什么体质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黄素已经自以为保守的话，在赵市长眼里却觉得这个年轻的医生有些夸夸其谈，脸色也变难看起来，用怀疑的眼神审视着黄素。
认为黄素可能知道自己的市长身份后，急于在自己面前表现。
年纪轻轻就口出狂言不知轻重，这几天为了治疗父亲，自己是用了所有能用的药，父亲却一天比一天恶化，你倒好轻飘飘熄风化痰四个字就敢打包票说能治好自己父亲的病。
观察到赵市长脸色的不悦，黄素解释道：“赵市长，我说的风和痰与你所认知的风痰不是一个概念。在中医理论中，人体的疾病都是由风、寒、暑、湿、燥、火六淫所致。中风的病机是痰湿内蕴，化热生风，阴气亏损，正气不足，本虚标实，虚实互见。”
“无论是中风先兆、中风发作、复中风、中风后遗症，莫不风痰相兼而贯穿其间，只不过孰轻孰重而已。用西医疾病的桉例举个类似，就是患者得了流行感冒已经是感染流行感冒病毒，想治疗流行性感冒就要杀死病毒，所以中风想要治本，必须熄风化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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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中风先兆，风痰俱轻。中风发作、复中风则是风痰俱重。中风后遗症，则是痰重于风。
这从中风各个时期来看，除了各自具有的症状之外。
都有着风痰的共同指征，比如肢体麻木、眩晕、健忘、情绪波动、烦躁不寐、舌强语謇、苔腻等。
而这些就等同于流行感冒中，高烧、咽喉痛、口渴等症状一样。
听了黄素的解释，赵市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道：“那还请黄医生开药。”
心中却想是不是夸夸其谈，还要看你开药的疗效。
黄素和赵市长夫人要来纸笔，在纸上写道：桑寄生15g、钩藤12g（后下）、清半夏9g、陈皮9g、茯苓15g、菊花9g、石菖蒲12g、丹参15g、牛膝9g、川厚朴9g、生大黄5g（后下）、羌活3g、竹沥水60ml（兑服）
黄素为了打消赵市长的顾虑解释道：“中医皆知熄风化痰治疗中风，然而经常在治疗中风之中，往往有一些中医会忽略四点要素，利湿清热不伤正、平熄肝风而不燥、滋补肝肾而不腻、扶助正气不碍邪，导致治疗效果大打折扣。”
“我选用千金要方中的温胆汤加钩藤、桑寄生。温胆汤具有理气化痰功效，清湿热不伤正，钩藤、桑寄生具有柔肝熄风的功效，熄肝风而不伤肝。清半夏：燥湿化痰，用于湿痰咳嗽，胃脘痞满，痰涎凝聚，咯吐不止。”
知道赵市长对自己仍存有疑心。黄素将方子递给赵市长后，又解释了每味中药的作用。
继续嘱咐道：“赵市长，中药要用砂锅煎制。钩藤、大黄在其他中药煎至水开后二十分钟后再放入，竹沥水则在中药煎好后兑入药液中服用，还有竹沥水外面不容易买到，这方子还是去市医院抓，市医院有竹沥水。先服用一剂，待今日大便情况。”
“小张你拿着药方去市医院买一下。”赵市长将方子交给护理员小张。
黄素提醒道：“赵市长，还需要买灌肠的工具，病人不能进食饮水，我们要肛肠纳药法服药，这样药量需要翻倍。”
肛肠纳药法又称中药灌肠，属于中医内病外治的方法之一，是将煎制过滤掉残渣的中药液自谷道灌入，保留在直肠结肠内，通过肠黏膜吸收药物的一种方法。
中药灌肠已有两千多年的的历史，《伤寒杂病论》曾言：大猪胆汁一枚，泻药，和少许醋，以灌谷道内，如一食顷，当大便出宿食恶物，甚效。
从此开创了中药肠道给药的先河，此后两千多年历代先贤着作中均有中药灌肠服药的记录。
赵市长道：“你想想还需要什么，写下来，让小张一并买齐。”
黄素又拿来纸笔写下灌肠的工具：五十毫升注射器、十四号肛管、石蜡油，将单子递给护理员小张。
小张拿着药方走后，赵市长客气道：“黄医生辛苦了，走到外面客厅去，与我和巴音坐下喝口茶，聊聊天。”
“赵市长，我就不去了，病人这里离不开人，我还是留下照看一下老人家。”黄素婉拒道。
赵市长赞许地看了一眼黄素，和妻子带领着巴音走出卧室。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护理员小张拎着买来的中药回来。
黄素走进厨房，指导护理员小张和赵市长妻子煎中药的一些注意事项。
治疗中风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今后的煎药估计都是小张的工作。
先将中药用流水冲洗掉表面的灰尘，再用冷水浸泡二十到三十分钟。
随后直接用浸泡中药的水直接煎药，先开大火至水沸腾，再小火煎煮二十分钟左右。下入钩藤、大黄煎煮十分钟。钩藤和大黄都是属于药效极易煎煮药材，如果煎煮过久会导致药效下降。
黄素一边用过滤袋过滤中药中的残渣，一边交代道：“中药的温度一定要保持在三十七八之间，中药液太热会伤及肠道，太凉会刺激肠道不宜药物的吸收，严重的甚至会导致寒邪入体，出现腹痛腹泻的现象。所以一定要注意中药液的温度。”
等待中药液凉温后，黄素端着中药液走进老人的病房，给他们演示了一遍中药灌肠的步骤。
中药灌肠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床上瘫痪的老人出现异动，不停用左侧健康的肢体在床上扭动。
“排泄了，扶着老人去卫生间。”黄素说道。
巴音紧跟着赵市长走到床前，一同扶起老人，嘴上还念叨着：“老领导您小心点，慢点。”
巴音和赵市长一同扶着老人走进卫生间，巴音出来等在卫生间旁，等老人上完厕所又走进卫生间与赵市长一同扶着老人出来。
将巴音的所有举动映入眼中，黄素不得不发自内心地佩服巴音。
知恩图报，又不喧宾夺主。
既能展现出了自己对老领导如同亲子般的孝心，这分寸拿捏是多一分显得刻意，小一分则差强人意。
做到这种地步，难怪赵市长和巴音相处如此亲近，没有一点上位与下属的味道。
就巴音这人情世故分寸拿捏的，黄素直呼学到了！学到了！
等两人将老人扶到床上躺下后，黄素上前仔细观察老人，只见颜面上的潮红已经出现褪去的现象。
黄素问道：“赵市长，老人排除多少大便，形状如何？”
赵市长道：“拉出了大量的黑色如同果冻般的粪便。”
黄素点头道：“排出来的都是多日肠胃的积滞，这样先让老人休息一夜，明天我再过来检查一下情况，再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加减。”
赵市长也看出父亲的脸色有了好转，并让自己夫人送黄素二人。
站在别墅前面的花园，巴音客气道：“嫂子不用送了，回去吧！都不是外人，我们自己走就行。”
说着领着黄素离开了赵市长的家。
0032 医院的人情世故
第二天。
黄素踩着每天一样的时间走进医院食堂，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阎冰。
黄素放轻脚步准备给阎冰一个惊喜。
迎面走来一名和自己只是邂后点头的医生，黄素刚想点头。
那名医生突然热情地和黄素打招呼道：“黄医生也来食堂吃饭呀，来得可够早的。”
见对方如此热情，黄素也寒暄道：“是呀，真够巧！”
黄素瞬间有些小尴尬，对方都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却不知道对方姓什么。
两人对话也引起的周围医护人员的注意，很多人都放下快子，如同看稀有动物一样望着自己，黄素感觉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刚来医院的那段时间。
也顾不上惊喜了，黄素快速走到阎冰的身边小声问道：“今天大家都怪怪的，怎么都盯着我看。”
阎冰意味深长地看着黄素问道：“你自己不知道？”
黄素一头雾水的茫然地问道：“我该知道什么？”
阎冰微笑地打趣道：“不愧是给市长父亲看病的人，嘴巴真严。”
黄素这才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不仅我知道现在全院都知道了。”
阎冰就将昨天小张来医院买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小张拿着黄素开的方子抓药，中药房的中药师非常负责地和她要处方单，小张只能说这是黄素给开的药，但却不小心说出老爷子的身份。
老爷子在草原市的卫生战线工作了一辈子，又是市医院走出去的领导干部，市医院哪里还不知道这位老爷子的。
既然知道了老爷子，自然也知道了他有个当市长的儿子。
一则黄素被赵市长请去给老院长看病，还是被自己单位主管市长请到家里给老院长看病的消息以惊人速度传遍整个市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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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阎冰的讲述，黄素已经没有了吃饭聊天的兴趣，两人草草地吃过饭，便一起去住院区给卢燕针灸。
一路上，黄素感觉自己就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谁从自己身边路过都想如同好奇宝宝一样打量一阵。才知道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这无关职业、无关学历、无关性别。
再也忍受不了被别人注视的目光，给卢燕针灸后，黄素仓皇逃离住院处，躲回自己的中医科。
见到黄素开门进来，那日松开玩笑道：“主任！被人万众瞩目的感觉如何！”
“有打趣我的时间，多看会儿书，下次考你时候再出现磕绊，我就罚你抄一遍《内经》。”黄素故作板着脸，用老师对付小学生的手段对付那日松。
那日松瞬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上次考效《本经》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自己仅仅是有两处答错，就被罚抄了两遍《本经》。
当时黄素就教育那日松，药性都记不住，以后如何开药，医家用药乃性命攸关之事，怎能有半点马虎。
何慧嘲讽地瞪了一眼那日松道：“主任，院长说让你去院长办公室一趟。”
黄素问道：“你知道院长找我什么事吗？”
那日松再次插嘴道：“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给市长父亲看病的事情了，这么大事情作为医院之长怎能不亲自过问一下。”
从小目睹了太多蝇营狗苟，专营算计，那日松说话带了一份嘲讽。
“你竟然还有时间插话，这个月考你，如果再出错，就罚抄《本经》三遍。”
不理睬那日松如丧考妣幽怨的表情，黄素开门走出中医科，今天早上所有的不开心终于发泄出来了。
去院长办公室的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但凡经过自己身边的医护人员都会热情和自己打声招呼。
黄素感觉自己这一路点头问好的次数比前三个月加起来的还多。
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黄素轻轻敲了一下门。
“进！”
屋内传来了布日古德院长的声音。
黄素开门问道：“院长，您找我？”
布日古德放下手中的钢笔，看到黄素热情地招呼道：“黄主任来了，来咱们坐下来说。”
布日古德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与黄素面对面坐在沙发问道：“黄主任，老院长的病情如何了。”
“赵老院长是中风复发。”
黄素就将老人家的病情详细地向布日古德介绍了一遍。
“年初的时候我们就劝老院长多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老院长就是执意出院，说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再住院就是在浪费国家的医疗资源，我们也拗不过老院长，只好同意，谁能想到才过短短半年病情又复发了。”
一声叹息，布日古德如同唠家常一样介绍着老院长过去的病史。
“黄主任，你能告诉我用中医能将老院长病治好的概率有多大。”
“院长，中医两千多年有着丰富治疗中风的经验，不敢说能让老院长恢复到中风前正常人的状态，但是恢复到能够生活自理的状态还是可以的。”
感慨着老院长老一辈革命前辈大公无私的精神，黄素在情绪的影响下第一次作出了不留余地的保证。
一般医生在告知家属治疗结果上都会留有余地，留有转换的空间。
布日古德一副关怀下属的做派，打着官腔道：“黄主任，我这就要批评你了，给老院长治病这么重大事情，你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医院也可以全力配合治疗，而你这样做让医院很被动。以后不要只顾着低头做事，也要及时汇报情况。”
“院长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今后一定改正。”黄素态度十分端正地认错，随后解释道：“我也不知道病人是市医院老院长，是那日松请我去他家里吃饭，与巴音局长闲聊的时候才有了这次出诊。去了我才知道老院长还是赵市长父亲，也才知道赵市长就怕医院兴师动众，影响医院的正常工作，影响百姓正常就医，才选择在家治疗。”
黄素不想自己被拖进他们的钻营之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小小的改动。
布日古德点了点头，故作崇拜道：“赵市长的觉悟就是高，时刻把人民群众放在心里，不愧是老院长教育出来的子女。”
看向黄素语气十分严肃道：“我代表医院领导班子向黄主任你下达一项任务，一定要全力治疗老院长的病情，在治疗期间门诊的工作你稍微放放。”
“你转告赵市长，市医院一定做好老院长治疗的后勤服务工作，一定会选用最好的药材。”
黄素心想：院长同志，后面转告赵市长的话才是重点吧。
看着布日古德拙劣的表演，黄素想到了那日松的父亲，人家才是高手，难怪人家是局长，你只是个院长。
和布日古德又虚与委蛇一阵后，黄素带着满肚子的恶心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0033 灵活的中医配伍
下班后，黄素跟随巴音再次走进别墅区。
黄素可不会如布日古德院长说的一样，放弃门诊的工作，在自己眼里患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有人都有平等救治的权利，虽然中医科今天又没有患者，但医者操守不能变。
这次赵市长妻子十分热情地将黄素和巴音引进别墅中。
赵市长也起身握住黄素的手道：“黄医生，你来了。”
赵市长妻子马上端过来三杯茶水热情招待道：“黄医生先喝杯茶水，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黄素坐在沙发上，喝口茶水后问道：“赵市长，老人今天病情怎么样了，早上有没有大便。”
赵市长脸上掩不住喜色道：“老爷子今天早上又拉了许多大便，大便之后，脸上也没有以前的潮红了，今天一直没有出现小便失禁，而且小张观察到了老爷子的右手出现短暂的抖动。”
对于家属来说，病人病情的一点好转都会带来莫大的惊喜和安慰，这无关职业、贫富、学历。
黄素放下茶杯道：“那我们先看看老人的病情。”
黄素四人走进老人的房间，见护理员小张正在给老人擦拭嘴中流出的唾液。
黄素走到老人床前，观察老人脸色，潮红却是褪去了。
掀开老人身上的单被，轻轻按压老人肚子，见肚子已经软化下来。
坐在床沿，黄素拿起老人的右手轻轻按压道：“老人家如果你能感觉到我的按压就点头。”
只见老人稍等一阵，才慢慢点了点头。
又给老人看了脉象和舌苔，但基本没有什么变化，黄素站起来道：“老人家肠胃里的积滞已经大致清理出来，我昨天开的方子可以去掉大黄、川厚朴、羌活，再加火麻仁、桃仁继续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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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拿来纸笔又重新写了一份方子，添加了火麻仁15g、桃仁9g。
由于大黄、川厚朴的下泻通便功效太强，但体内仍有热邪，会导致再次大便不通，所以选择效果更加温和的火麻仁、桃仁，润肠通便。
这就是中医用药之灵活。
以本方为例，清半夏、陈皮、茯苓、钩藤、桑寄生是本方的君药。半夏、陈皮、茯苓三味药是温胆汤中君药，主理气化痰。钩藤、桑寄生主柔肝熄风，五味药共同构成了治疗中风之本，熄风化痰。
而其他的则在根据本人具体的病症添加臣药，如有痰迷心窍导致舌强语謇，可以加石菖蒲以化痰开窍。如有眩晕者可以加菊花、白蒺梨等。心烦不寐者可以加莲子心、生龙牡等。肢体麻木、偏瘫、舌苔暗红者可以加地龙、丹参、丝瓜络等化瘀通络。肝肾不足者则可以加入女贞子、旱莲草平和之品，滋而不腻。
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明明是中医优点的配伍灵活，却成为中医黑口中用药不规范，一人一药，没有两个中医会开出相同的药。
要知道中医中药有将近万种，药性功效相同的中药不计其数，每个中医都有自己的用药特点习惯，同证同病开出不同配伍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同样治疗中风熄风化痰，一样可以开出很多的方子。
瓜蒌、胆南星、石菖蒲、女贞子、桃仁、天麻、石决明、钩藤、白僵蚕、全蝎、红花、白芍、牡蛎。
白芍、钩藤疏肝；牡蛎、石决明、僵蚕、全蝎熄风；瓜蒌、胆南星、石菖蒲化痰；天麻、桃仁活络化瘀。一样能够治疗中风。
决明子、龙胆草、杭白菊、天竺黄、胆星、昆布、白芥子、水蛭、土鳖虫、三七粉、象贝。
决明子、龙胆草、杭白菊平肝祛风；天竺黄、胆星、昆布、白芥子、象贝化痰；水蛭、土鳖虫、三七粉活血通络，一样可以治疗中风偏瘫。
只要遵循熄风化痰之法，可以配伍出一章二千字的小说来，都不会重方的。
中医已经有了两千多年的历史，尤其是古代交通不便，不像现在北到漠河、南至三亚，东起LYG、西至阿拉山口都能配齐最全的中药。
那时的医生只能就地取材，治病救人，形成各地的用药特点，这也是促成今天中医流派很多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这不正是中医的魅力吗！
难道非要让中医变得西医一样僵化死板，才叫规范。
中医规不规范不是别有用心的中医黑们所规定的、也不是对中医根本就不了解，却大放厥词指手画脚的西医们所规定的。
是真正懂中医、中医工作者们所规定的，中医的规范是以望闻问切为手段，以八纲辨证、六经辨证为思想，以中药的四气五味、升降沉浮为武器，辨证地治疗患者的病证。
黄素将方子递给赵市长叮嘱道：“用这个方子先服十五剂，再看老人病情，再做调整。”
赵市长将方子收好，这次亲自将黄素二人送出屋去。
站在别墅的花园里，赵市长握住黄素的手诚恳地说道：“黄医生，我也不懂中医，昨天有不当的地方，你还要多多包涵。”
黄素谦虚道：“我能理解，不怪是赵市长您，现在对中医有误解的人太多了，很多人都怀疑中医到底还能不能治病，这种情况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加之我的年龄，有怀疑才是人之常情。”
“中医是祖先留给我们民族的宝贵财富，连我们这些执政官员都对中医误解不信任，那又如何说服老百姓相信中医。”赵市长有感而发道。
巴音也借机说道：“是呀，就连我想将中医加入今年的老干部体检也是犹豫不决。”
赵市长则处于主管工作的职责询问道：“还有这事，巴音你简单说一下你的想法。”
于是巴音将那日松胡闹如同唠家常一样说了一遍。
顿时引来赵市长的笑骂：“这个小猴子这事也敢胡闹，不过我这侄子对黄医生你的医术倒是十分推崇呀。”
黄素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是诊治了几名病人，那日松的表述有些夸张罢了，真在名师大家面前我的医术也只能是献丑。”
“黄医生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你能治愈西医都束手无策的病人，足以说明你医术的高超。”赵市长说道。
黄素解释道：“赵市长，中西医没有高下之分，只是各有所长，只有中西医各展所长，互为补充，才是对患者最大的福音。”
赵市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黄医生你真的好好给我上了一课，看来将中医加入这次体检是该慎重讨论一下了。”
随后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后，赵市长站在院子里目送黄素两人离开。
“叔叔，谢谢你！”
在回去的路上，黄素对巴音由衷地感谢道。
没想到巴音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此事，如果经过市长过问这件事情估计将不成问题。
巴音摆了摆手道：“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帮你，也是在帮那日松、何慧。”
0034 相亲的各种狗血（求收藏、投资、各种票票）
周日，中医科又度过了没有患者的一天。
黄素望着墙上的挂钟，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我提前走半个小时。”黄素起身火速脱下白大褂，向那日松、何慧交代道。
黄素打算提前走，躲开陆主任。等陆主任找不到自己，打电话来找他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在外面有事，这个相亲不就算湖弄过去了。
黄素为了躲避今天的相亲，一天的时间里都绕着陆主任走。
黄素脸上一副我的计划很完美的得意样子，兴高采烈地打开中医门诊的大门。
却见陆主任已经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守株待自己了，瞬间笑容消失了，心情瞬间变得不美好了。
陆主任担心黄素不肯去相亲，所以提前一个小时就坐在中医科的外面等着，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小子打算提前逃跑。这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陆主任的一个姐妹儿都跟她说了好多遍了，医院里有优秀的年轻医生就介绍给她家姑娘，这姑娘一下班就宅在家里，想让她自己找对象比登天都难。
陆主任就觉得自己认的这个弟弟，无论是医术，还是人品都是相当出色的，女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家庭条件也好，十分般配。
黄素孤身一人在草原市工作，如果这次是真的成了，也算是在草原市站稳了脚，自己也算对得起他叫的这声姐了。
谁知道黄素竟然还不愿意，想要逃跑。
“呃，姐你来还挺早呀！”
“我不来早点，你小子就跑了。”
陆主任站起来，上前拉着黄素的手臂就往外拽：“赶紧跟我相亲去，我告诉你人家小姑娘可漂亮呢，家庭条件也好，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也就你姐姐我想着你。”
生拉硬拽，陆主任将黄素按到自己车上。
“黄素，给你介绍的对象是我一姐们儿的女儿，她在工商局上班，老公是城建的，女儿从美国留学回来，现在也在市委上班，还是副科级，绝对配得上你这位硕士大主任。”陆主任开着车介绍这女孩家庭的情况。
“程娟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格极好，平时下班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没有沾染国外不良习气，你想现在出国念书还能回国报效国家的，这道德品质绝对有保证，姐还能坑你是怎么滴！”
黄素坐在副驾板着脸，暗自滴咕：还有可能是漂亮国策反的间谍呢。
陆主任将汽车停在了一个招牌洋气、名字更洋气的西餐厅前面。
香舍里餐厅，据说餐厅老板夫妻八十年代去法国打工，学会一手法餐后，回来开了这家法式西餐厅，是草原市唯一的一家西餐厅。
是高端商务宴请、小资男女、年轻情侣吃饭的首选。
陆主任和黄素刚进入西餐厅，就见不远处一名保养非常好的妇人半站起身向两人挥手，身边坐着一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看来这就是今天和自己相亲的姑娘。
黄素还是第一次来这家西餐厅，看着明亮简约的装修风格，听着餐厅钢琴演奏着肖邦的雨滴，感觉在舒缓的音乐就餐应该也别有风味。
黄素走到餐桌前处于礼仪，身体微微前倾，礼貌地向妇人招呼：“阿姨好！”
程娟母亲远远地就看见黄素高大帅气的样子，对他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好。
再看黄素和自己打招呼的样子，感觉到了黄素性格的沉稳，没有现在年轻人的浮躁，程娟的母亲对黄素非常满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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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娟的母亲热情地招呼陆主任和黄素坐下后，和陆主任聊了两句，两人便找了一个借口走出了餐厅。
临走时，陆主任悄悄地轻推了一下黄素，意思是好好表现。
程娟的母亲临走时，又满带笑容地看了看黄素。
姐妹儿已经详细地和自己讲了小伙子的情况，年纪轻轻医术高超，又是科室主任，未来一定有前途，关键是没有什么恶习，从不蹦迪泡吧，和自己女儿处对象自己也放心。
两人走后，黄素觉得自己特别尴尬，程娟也不与自己说话，一直用一种十分好奇的目光审视着自己，感觉自己在她眼里和动物园的猴子差不多。
好在服务员端着菜肴过来缓解了两人的尴尬。
鱼子酱、鹅肝酱、奶油蘑孤鸡酥皮盒、法式焗蜗牛。
黄素望着前面的菜品，大大的盘子里放着还不够自己一口吃的东西，也不知道这是给两人吃的，还是给自己一个人吃的，盯着盘子里点缀精致小巧的菜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吃。
程娟见黄素迟迟不动快子道：“第一次吃西餐吧，和大众中餐相比法式西餐是非常注重用餐礼仪和菜品精致的，这是头盘，也叫开胃品。我点的是比较经典的头盘，你可以挑选你觉得不错的菜。他们家是我回到中国吃过最地道的法国菜了。”
黄素微微皱眉，对程娟语气中满满的优越感表示非常地不舒服。
但是出于礼貌，黄素还是叉起一块鸡酥盒放入嘴中，酥脆的酥皮里面是滑嫩的鸡肉泥，虽然精致小巧，但确实挺好吃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货。
然而再好吃的东西，黄素却吃得无比地难受，每上一道菜程娟都要大秀一次对西方认知的渊博，让黄素非常不舒服，如果不是给陆主任面子，自己早就起身走人了。
终于熬过主菜，服务生端上了两杯香浓的咖啡。
程娟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咖啡飘出的香气，轻轻喝了一小口，慢慢地放下咖啡问道：“我很好奇你们中医究竟要学什么，是阴阳太极五行八卦吗，我没想到如此落后迷信的东西竟然还有人学，黄医生我建议你应该去西方国家走走，那里才是自由的、民主的、科学的。当你看见了科学的力量，你就会觉得你多年学得一文不值。”
黄素没有回答反问道：“程小姐你看过一本中医书籍吗？”
程娟轻轻摇头道：“我虽然没有读过，但中医就是落后的，都快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用草叶树皮煮汤治病。”
前世，像这种中医书籍一字没看，却自以为是的中医黑，黄素见多了，你跟他讲辨证，他跟你说科学，你和他说药性、他和你谈成分，你和他谈疗效，他和你论循证。
黄素眼睛一亮，语气依旧不善地问道：“我也十分好奇，程小姐去美国主修的是什么，是学习如何完美地割下一张印第安人的头皮吗？你看你所说的民主、自由、科学就是从割印第安人的头皮开始的，所以美国没你想象中那么自由、那么民主、那么科学。同样中医也没有你想象的落后。”
程娟彷佛踩到了尾巴的狗，突然炸毛起来，捂着嘴，眼神中露出不敢相信惊恐道：“哦，NO！如此残忍的话竟然从一位医生嘴里说出来，太难以置信了，黄医生你太粗鲁了，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黄素话中有话地道：“我的绅士风度取决于对方是否礼貌，如果有人用语言侮辱我的职业和信仰，我不反击而是绅士地原谅对方，那才叫数典忘祖。”
黄素慢慢站立起来道：“程小姐咖啡你慢慢喝，虽然这顿饭让我吃得很不愉快，但是出于绅士的礼仪，我会买单的。”
就在黄素转身之际，看见了阎冰和一名女生有说有笑地走进餐厅。
阎冰看见了黄素和程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恢复那副生人勿进的冰冷面孔，和同行的女生简单地说了两句，转身离开了餐厅。
黄素结完账也赶快追了上去。
跑出餐厅时，看见阎冰坐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黄素急忙掏出手机拨通阎冰的电话，想要跟她解释，可电话刚接通就被挂断了。
反复拨打几次，电话里传来了：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黄素站在餐厅门口，怔怔地望着阎冰离去汽车，心里突然感觉空落落的。
0035 医闹救美（求收藏、投资、各种票票）
听见开门的声音。
跑步机上慢跑的木图转过头，看见黄素正在弯腰换鞋，问道：“黄素，相亲的结果如何，女孩子身材好不好，长得漂不漂亮？”
黄素恍如未闻，魂不守舍地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见到黄素的这副样子，木图自言自语道：“得，肯定是人家姑娘没有看上。”
转念一想，以黄素沉稳的性格，就算姑娘没看上也不会被打击成这个样子，跟丢了魂似的。
实在是想不通的木图晃了晃脑袋，再次沉浸在慢跑之中，作为要成为一名伟大的骨外科医生，一定要有一副健壮的体魄。
卧室内，黄素身体瘫靠在办公桌的靠椅上，目光盯着天花板。
脑海里全是两个月来与阎冰的点点滴滴，从初相识的公事公办，到一起救治病人，再到一起经常在一起吃饭，那位冰美人一颦一笑都已经深深印刻在自己心里。
这时候黄素才知道阎冰已经悄悄走进了自己的心里，并霸占了自己整个心房。
什么未来的展望，都见鬼去吧，现在自己只想给阎冰打个电话。
黄素从兜里掏出手机，快速地拨打着阎冰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里依旧传来关机的提示音，黄素彷佛没有听见，如同魔障一样不停地重复着拨打、挂断，再拨打、再挂断的动作。
直到手酸的一阵停顿，手机响起来电的铃声，才把黄素从着魔的状态唤醒过来。
一看来电，是陆主任打过来的电话。
黄素刚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的陆主任的声音：小素，打你电话怎么一直都占线呀？
黄素编谎道：“刚才和一名患者在通话呢。”
“小素，你和程娟聊得怎么样？”陆主任急切地问道。
黄素道：“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她是海归俯视众生的精英，我是普通工农子弟的一员，她是品着勃艮第吃鹅肝，我是喝着闷倒驴撸烤串，三观不合、生活习惯更不合。”
电话里传来陆主任的叹息：“不合适就算了，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姑娘，总会有合适的。”
黄素急忙阻拦道：“姐，我现在真的不想考虑个人问题，我现在还住着宿舍呢，处对象也不方便不是吗！”
挂断陆主任的电话，黄素还想拨打阎冰的电话，最后还是放弃了。
第二天，黄素像平时一样踩着精准的时间走进食堂，望眼看去却寻不见阎冰的身影。
黄素默默打完饭菜，同样的饭菜，今天吃得却没滋没味，味同嚼蜡。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从前，食堂前往住院处的这段路上，两人一起走过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今天黄素自己一人走过，没有往日的陪伴，听不见昔日的嬉笑，微风吹过，带着十月的片片落叶落在身旁，一种莫名的孤寂涌上心头。
站在病房门前，黄素重重地做了几次深呼吸，用力揉了揉脸蛋，抛掉脸上的愁绪，推门走进卢燕的病房。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卢燕脸上没有了刚住院时的面色少华，现在已经变得红润光泽。
看见黄素走进来，卢燕坐起身来道：“黄主任，你来了。”
黄素坐在卢燕病床边一边给她把脉，一边闲聊道：“你老公也快来了吧。”
卢燕轻轻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道：“嗯，他在家给我炖乌鸡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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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满满幸福的卢燕，黄素心口一阵阵痛，放下卢燕的手腕道：“来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卢燕的舌质比之前已经红润不少。
但舌苔依旧白薄，脉象较沉，这是脏腑久虚，不是短时间能调理滋补过来的。
黄素说道：“你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但我开的药方还是要继续坚持喝。”
“我们现在开始针灸治疗。”
连续一个多月的针灸治疗，卢燕在配合黄素施针已经形成默契。
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分钟。
黄素站起来，开始给卢燕起针。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冲着这边病房过来的。
黄素起完针后，对卢燕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走出房间，就看见卢燕丈夫拉拽着一名老太太的手臂。
老太太一边伸手抓挠阎冰三名阻挡的医生，一边撒泼哭闹道：“我打死你们这帮挨千刀的，你们要害死我的孙儿。”
阎冰和两名医生组成人墙好言劝说：“患者家属您先冷静一下，你这样吵吵闹闹，影响了病人的情绪，才是伤害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老太太根本就不听劝，指着卢燕丈夫质问道：“你到底让不让你老婆做剖腹产。”
面对母亲的质问，张诚依旧抓着老太太胳膊默不作声。
这位老太太是卢燕的婆婆，自从卢燕保住了肚子里的胎儿，怀胎到了第七个月，老太太就开始撺掇张诚给卢燕做剖宫产手术，提前把胎儿生出来，为此也来医院小闹过两次。
老百姓常言：七活八不活。
眼看着卢燕肚子里胎儿已经奔着八个月去了，老太太开始着急了，也就有了今天这场医闹。
见儿子迟迟不表态，老太太狠狠地在张诚的胳膊上捶打了好几下，骂道：“张诚，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孽障，现在竟然和外人合起伙欺负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婆子。”
张诚没忍住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松开了挡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这趁此机会张牙舞爪地迅速扑向阎冰，嘴里还骂道：“我打死你个狐狸精，一定是你给我儿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见到老太太的手就要抓到阎冰的脸上时。
黄素快速地跑过去将阎冰搂在怀里，背部狠狠地被老太太抓了几下。
第一时间背部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黄素忍着疼痛将阎冰紧紧搂在怀里。
阎冰也因为受到惊吓紧紧地缩在黄素的怀里。
“都住手。”
卢燕一手扶着七八月的大肚子，一手扶着墙走出病房大喊道。
目光死死地盯着胡搅蛮缠的婆婆，情绪激动道：“自从我嫁到你们张家，你对我就是横挑眉毛竖挑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不就盼着我和你儿子离婚吗！”
说到这里，卢燕低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哽咽道：“这个孩子我足月生定了，如果他再夭折了，就说明老天爷不让我卢燕有孩子，我就如你心愿和张诚离婚。”
“这可是你说的！”
老太太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看着婆婆转身消失在楼道，卢燕感觉身上的力气突然被抽空了，两眼一黑就向地上栽倒。
张诚快速地飞奔到卢燕身旁，一把将卢燕搂在怀里，哽咽地道：“卢燕你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了，你让我该怎么活！”
还被黄素搂在怀里的阎冰狠狠地推了一把黄素，轻轻地道：“你到底想搂我到什么时候。”
黄素这才慌张地放开怀中的阎冰，但依然抓着她的胳膊急切地道：“阎冰，你听我解释。”
阎冰瞪了一眼黄素道：“现在没工夫听你的废话，救人要紧。”
0036 表白（求收藏、投资、各种票票）
黄素和张诚一起，将昏迷的卢燕扶到病床上。
黄素拿出银针盒，取出银针，以平补平泻的手法，分别在卢燕的合谷、百会、神门三处依次施针。
针灸合谷、百会、神门具有镇静安神之功效，常被用于因情绪波动较大而引起的眩晕、昏迷的急救。
随着银针最后刺入合谷穴一阵捻转提插，卢燕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张诚见到卢燕醒来，急忙握住她的右手发誓地问道：“老婆，不管以后我们有没有孩子，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卢燕则趴进张诚的怀里痛哭。
阎冰也走到病床前，伸出手轻轻捋着卢燕的长发，安慰她：“卢燕不为别人，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你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刚刚有所恢复的身体，是经不起剧烈的情绪波动，这样会动了胎气。我们一起努力让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降临到人世间。”
听了阎冰的话，卢燕也止住了哭泣，眼神中全是坚定，也许这就是为母者刚吧。
见卢燕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阎冰狠狠瞪了一眼黄素，扭头走出病房。
阎冰一离开，黄素也顾不得给银针消毒，急匆匆地将银针装入银针盒内，然后仓皇地追了上去。
作为过来人，卢燕、张诚见到小情侣闹别扭的一幕，不由得四目相对莞尔一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握得越来越紧了。
追到走廊里，黄素快步跟上，拉住阎冰的胳膊道：“阎冰，你听我解释。”
阎冰用力挣脱黄素抓着自己的手道：“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黄素双眼紧紧盯着阎冰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阎冰，我喜欢你！你已经住进了我心里。今天我才发现，我已经无法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了。”
黄素说着，突然将阎冰搂进怀里，吻上了她的嘴唇。
周围的医护人员望着热吻的二人，纷纷拍手叫好起哄。
阎冰轻轻地从黄素的怀里挣脱出来，白皙的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攥起小拳头在黄素的胸口轻轻捶打了两下。
“这么多人，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妇产科工作呀。”
黄素看着娇羞的冰美人，挠了挠头发傻乐道：“呵呵呵！我先回中医门诊了，中午一起吃饭。”
看到黄素落荒而逃的样子，阎冰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原来，那日松和何慧听到陆主任要给黄素介绍对象，两人就悄悄地告诉了阎冰。
然后，在相亲的那一天，那日松就导演这场撞破相亲现场的大戏。
用那日松的话来说：阎医生，我们家黄主任看似性格稳重，其实就是闷骚型的男人，你要是不给他下点勐料，别想让他和你表白。
陆主任拽着黄素离开后，那日松和何慧就悄悄地跟在陆主任车子的后面，到了目的地，何慧就给阎冰打了个电话，把相亲地址告诉给她，为此那日松还特意借了一辆汽车。
这才有了阎冰撞破相亲现场的戏码，草原市市区好歹也是拥有三、四十万人口的地级市，真以为是那么好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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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关机也是那日松想出来的主意。
用那日松的话讲：对付闷骚的人你就得凉凉他，让他知道没有你是什么感觉。
回到中医门诊，黄素第一次在坐诊的时候出现心不在焉的情况，时不时地就瞟一眼墙上挂钟。
那日松和何慧则坐在一起，滴滴咕咕地偷偷看着黄素。
那日松凑到何慧的耳边，小声地道：“就看主任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我的计划一定成功了。”
何慧轻轻地捶了那日松一下道：“瞧你那副得意样子，就你有能耐行了吧。”
说话间，何慧的一只手已经悄悄移动到了那日松的耳边。
不知将要发生什么事的那日松，还在那里吹嘘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多么的神机妙算。
何慧突然轻轻拧住那日松的耳朵，小声逼问道：“说，你用这招骗了多少小姑娘。”
刚刚的神气劲瞬间荡然无存，那日松合十，小声哀求道：“姑奶奶，我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吗，大一就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好学生，大二就彻底被你套牢了。”
何慧轻轻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你在初中、高中骗了多少小姑娘。”
这就是在女朋友面前装叉的后果。
俗话说得好：莫装叉，装叉遭雷噼。
看着打闹的两个人，黄素觉得这狗粮也并不是非常难吃，满脑袋里就是想着快点午休吧、快点午休吧。
黄素的耳边全是挂钟走动的声音，却迟迟还没有到午休的时间，第一次感觉半天过得是如此的漫长。
终于挨到了午休，黄素还没有来得及起身。
那日松贱贱地，抢先拉起黄素调笑道：“主任，我们快点走呀，再磨磨蹭蹭的，一会儿食堂没有位置了。”
黄素轻轻咳嗽道：“咳咳！今天中午我有事，你们先去吃吧！”
挣脱了那日松的手掌，黄素快速地离开中医科。
看着快速消失的黄素，那日松、何慧四目相对，一起大笑起来。
走到住院处妇产科，同样又惹来了所有妇产科医护人员的集体起哄。
阎冰羞红着脸，连忙拉着黄素逃离了住院处。
走出住院处，黄素牵着阎冰的手道：“我们的事情估计已经传遍整个住院处了，现在去食堂吃饭估计肯定会被人围观。”
阎冰轻轻捶了一下黄素道：“都怪你，那你说我们去哪里吃饭。”
黄素道：“要不我们去我的宿舍，我给你做饭吃。”
阎冰故作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黄素满脸冤枉道：“我能干什么，木图还在宿舍睡觉呢。”
阎冰咧嘴故作嫌弃地用着鄙夷的眼神打量这黄素道：“咦！黄素你好龌龊，我们才第一天在一起你就想着那种事情。”
黄素也知道千万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
只好采用转移话题大法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食堂买点主食，回到宿舍，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黄素买来米饭，领着阎冰走向宿舍楼。
刚刚收拾妥当的木图，打开冰箱打算喝口水后，去上晚班。
就听见开门的声音，木图没有回头问道：“今天中午你怎么回宿舍了。”
见黄素没有回答，木图回头就见黄素一手拎着米饭，一手牵着阎冰的手走进宿舍。
木图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时没注意被水呛到了。
咳咳！
木图被水呛得弯着腰，不断剧烈咳嗽。
黄素急忙上前，拍着木图的后背，帮着他顺气。
“多大的人了，喝个水你还能呛住，好点没有！”
木图心想：我为什么被呛住了，你还不知道原因吗！
等木图缓过气来，直起身来尴尬地道：“咳咳！那个……我先走一步，急诊科还有事。”
“哎，急诊科的事就是多。”
木图一边穿鞋，一边又装出一副苦瓜脸抱怨着。
等穿上鞋后，木图头也不回慌慌张张地走出了宿舍。
0037 恋爱的日常
木图走后，宿舍里就剩下黄素和阎冰两人。
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突然间，两人就在一个房间独处，即使是经常在一起的两人，身份的转变，也让黄素和阎冰都感觉到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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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黄素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问道：“阎冰，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与此同时阎冰环顾打量着宿舍，和黄素同步说道：“你们这个宿舍环境还挺好的。”
两人相视一笑，尴尬的气氛也被笑声冲澹了。
“都有什么吃的？”阎冰大大方方走到冰箱前，看向冰箱里面的菜道：“有西红柿，那就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吧。”
随后又问道：“你们有没有羊肉卷？要是有就做个孜然羊肉吧。”
“别的不敢说有，但是羊肉卷绝对管吃到饱。木图可是一个火锅狂热爱好者，我们宿舍缺什么就是不缺羊肉卷。”说着黄素打开冰箱冷冻层，拉开抽屉里面摆满了一盒盒羊肉卷。
女友既然已经点了两个菜，黄素指着沙发和自己卧室道：“你可以先看会儿电视，或者是去我的卧室里看会书。菜做好了，我叫你吃饭。”
阎冰没有坐下来看电视，而是散步地打量起房间的陈设布置。
就在阎冰觉得无趣的时候，出于好奇她悄悄地打开了黄素的房间。
第一次进入单身男人卧室，阎冰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非常快。
走入房间，第一眼是整洁干净，蓝灰格子的被单铺在床上没有一点褶皱，这就是医生的职业病，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洁癖和强迫症。
第二眼看到的书架里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除了一套金庸全集外，书架四层摆满了中医书。
阎冰随便地拿出了一本脉经翻开来看，里面全是文言文，没有一点注解，除此之外每页都是黄素或多或少的批注。
作为一名文言文学得不好的理科生，阎冰看见文言文已经有些头大了，随后将他放回原来的位置，走出了黄素的卧室。
来到厨房，看见黄素已经做好了一道菜，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鸡蛋，上边撒着嫩绿的小葱段，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第一眼卖相还是过关的。
黄素这是正准备做孜然羊肉，先将冷冻的羊肉卷用开水焯一下，锅里可以放一些料酒、姜片、花椒，去腥。
悄悄观察着黄素认真做饭的样子，阎冰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走到黄素身边问道：“黄素，中医好不好学？”
“你问这个干吗？”黄素一边做菜，一边随口回问道。
阎冰道：“我想尝试学习一下中医，从你治疗的这些病人来看，我发现中医在内科上要胜过西医。”
黄素不在意地道：“想学中医是好事，我可以教你呀。”
随着羊肉的香味和孜然的香味飘散出来，一盘孜然羊肉也炒好了。
“菜做好了，阎冰把米饭拿到餐桌上。”黄素一手端着孜然羊肉，一手端着西红柿炒鸡蛋放到餐桌上。
阎冰也是将米饭端上餐桌，还去了趟厨房拿来了快子。
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是如此自然，没一点情侣第一次到对方家里吃饭的拘谨。
两人对坐着，黄素夹起一块羊肉放在阎冰的碗里道：“来来尝尝我做的孜然羊肉好不好吃，你可是除了我自己外，第一个吃到我做菜的人。”
阎冰夹起羊肉放到嘴里，咽下后夸奖道：“不错，做得挺好吃的。”
黄素得意道：“那是，除了当中医，我的第二志向就是想成为一个大厨。”
阎冰露出狡黠的微笑道：“那请问一下我们黄大厨，香舍里餐厅里的西餐味道如何，昨天我可是下定决心要不品尝一下，就因为某个人的原因没有吃成。”
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在女朋友面前装杯，否则不知道前面有多少坑等你填。
求生欲满满的黄素快速站起来，一只手轻抚胸口，微微弯腰行礼道：“美丽的阎冰女士，我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庆祝我们恋爱的第一天。”
阎冰瞬间被黄素的装腔作势逗得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阎冰得意地抚摸着黄素的头发，如同撸猫一样道：“我愿意。”
接下来的吃饭时间，黄素和阎冰诠释了刚刚热恋的情侣是如何吃饭的。
你给我夹口菜，我给你夹口菜。
就在散发着恋爱腐臭的氛围里，吃完了恋爱的第一顿饭。
感觉还没有在一起待多长时间，午休的时间就到了。
阎冰没有让黄素动，自己来到厨房收拾起厨房和厨余垃圾。
两人在依依不舍中，手拉着手走出了宿舍。
在回往医院的路上，阎冰非常严肃地道：“在宿舍里，我说想学中医是认真的。”
黄素握紧阎冰的手道：“我说我教你中医也是认真的。”
阎冰走到黄素面前，盯着黄素眼睛道：“你不觉得我一名西医学中医很怪吗？”
黄素轻轻捋着阎冰长长的秀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就不明白既然是中西医结合就应该是双向，为什么我们只看见中医结合西医，却没有看见西医结合中医。我们只看见中医生的课程必须学习西医知识，却没有见到西医生学习中医知识。”
阎冰紧紧搂着黄素的胳膊撒娇开解道：“虽说没有西医结合中医的，我这不马上就是了吗！”
黄素望向对自己不停眨眼睛的阎冰，心里全是满满的甜蜜，鼓励道：“其实我非常赞成西医学中医，尤其是外科医生，随着年龄变老，他们做手术的反应速度将大不如前，学习中医可以延长他们的医生生涯。”
一般外科医生从技术成熟开始，多说也就二十年到二十五年的黄金生涯。
尤其是脑外科这种技术要求更高的，医生的黄金生涯甚至会大大缩短，只有短短的十年到十五年。
然而中医则不然，从你技术成熟，你就有着漫长的黄金生涯，就算八九十岁依旧给人治病的老中医大有人在。
所以说那些中医黑咬着中医是经验医学纯属放屁，中西医都是需要经验了，不服你可让一个刚出校门的医学生给你做个最简单的阑尾切除术试试，他能做下来都算我输。
听着黄素的讲述，阎冰对自己学习中医的决定更有信心了。
黄素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学中医的。”
阎冰回答道：“在你用针灸治疗那名妊娠孝喘患者时，我就对中医开始好奇了，直到你用中药治疗卢燕的病，让她的胎儿重新恢复发育，我就开始决定要学习中医。”
黄素道：“既然你想学，我一定努力地教好你”
阎冰挽着黄素的胳膊，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走向医院的路终有走尽的时候，两个蜜里调油的恋人站在门诊和住院楼之间依依不舍地分开了。一人走向了住院处、一人走向了门诊楼。
就在二人还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下午二人就被院办李主任叫过去，挨了长达一小时的批评。
第二天，黄素在上班的路上又被陆主任堵在中医科，又给陆主任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0038 李同海复诊（求收藏，求投资，求各种票票）
连续十天，黄素和阎冰像其他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恨不得随时随刻在一起，但却因为职业关系，两人只能在早餐和午餐的时间短暂地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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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十点半，黄素就开始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墙上的挂钟。
就在黄素分神的时候，胡斌的丈夫搀扶着李同海走进中医科门诊室。
对于胡斌丈夫，黄素的印象太深刻了，他们家宝宝的名字都是自己起的。
黄素看到他们进来，站起来问道：“老爷子，您过来复诊了。”
一晃，李同海服用黄素开的药已经一个多月了。
李同海嘿嘿一笑：“黄医生，您现在名气越来越大了，你们医院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我随便找人询问你，她们都知道。”
“那有什么名气，我这里一天都快闲的长草了。”黄素扶着老爷子坐下，关切地询问病情：“老爷子看您着脸色，没有了第一次见您的晦暗，看来病情好转了。”
“放心，黄医生，凭您的医术，早晚有忙的一天。”老爷子劝解黄素后，坐下来说起自己的病情道：“病情好多了，这不过来找你复诊来了。”
“自从我二叔喝了黄医生您给开的药，老爷子一天要小便二十多次，开始给我们吓得够呛，直到喝了五服以后，老爷子的腿开始消肿，我们才放心，现在是精神也好了，吃饭也香了，这不是已经喝了一个多月了，我们就过来复查一下。”胡斌丈夫将二叔李同海的病情变化给黄素讲了一遍。
黄素来到诊床前，对着李同海道：“老爷子来，我们先躺在诊床上，我先看看肚子和腿。”
李同海躺在诊床上。
黄素掀起他上衣，发现他的腹部还有微微的隆起，肚子上的如同蜈蚣般的静脉曲张已经基本消失，只留下一些澹澹的痕迹。
黄素又将李同海的裤子挽起来，大腿的水肿也大有好转，皮肤没有了贼光。用手指按了按老爷子的两腿，依然留有指印，但已经很浅了，还有些许的浮肿。
放下李同海的衣服，裤腿，黄素道：“老爷子我再给您诊下脉。”
黄素搭在老爷子脉上，脉象虽然依旧是弦细之脉，已经没有最初刀刃的锋利，也不像一般的弦细脉一样细而无力，脉搏呈现平缓而无锋。
“老爷子你的脉象已经大有好转，我们做个B超检查一下你的肝脏。”黄素看向中年男子问道：“老爷子以前的检查片子带来了，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再给您开药。”
自从和阎冰中西联合为卢燕治病后，黄素发现了B超对人体内部精准的检查结果对中医的益处。
B超能够清晰地观察人体脏腑的细微变化，从而为中医在用药、配伍和用量上提供参考。
黄素并不反对现代仪器辅助中医的治疗。
反对的是一些中医从不望闻问切，来了就让患者做各种检查，因为这些检查对中医的辨证理论没用，他们是能检查出痰湿寒热，还是能检查升降浮沉，还是能检查出表里虚实。
但B超不一样，它能让中医直观地看见病灶的变化，是对中医有帮助的。
就像老爷子一样，黄素只让老爷子做B超，却没有让老人做如：麝香草酚浊度试验、麝香草酚絮状试验、硫酸锌浊度试验等一系列的西医肝脏疾病的检查，因为这些对中医辨证没有用。
所以在你看中医时候，出现一名中医上来不问病情、不诊脉、不看舌苔，不望面相，直接给你开一堆化验单让你做化验，大家一定要小心这种中医就是中不中、西不西的中西结合培养出来的中医，或者是骗钱的医生，或者是两者都有。
胡斌丈夫从包里掏出一份病历本，抽出一张A4纸道：“我们随身都带着这些化验报告。”
等胡斌的丈夫缴费回来，黄素拿着缴费单据带着老爷子去B超室。
B超室主任起身道：“黄主任，您可是稀客呀。这还是没有阎医生陪同，您第一次来我们B超室。”
B超室主任尤其在阎医生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十天前黄素表白亲吻阎冰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了全院，但凡和黄素熟悉点的医生都会拿他开涮。
黄素道：“梅主任你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今天带患者过来做一下肝脏检查。”
梅主任调侃道：“没想到我们黄主任也能用到我们B超室，真是荣幸呀！”
黄素开玩笑道：“我要是有双透视眼能够看透人体内脏，一定不劳烦梅大主任。”
几句玩笑后，梅主任开始给老人家做B超检查。
黄素看着屏幕上的图像问道：“梅主任，病人的情况如何？”
梅主任指着屏幕道：“患者的肝脏局部有肝硬化的现象，要抓紧用药物控制了，再耽误治疗很容易恶化，等肝脏全部肝硬化后，就会出现肝腹水。”
黄素将老爷子以前检查的B超片子递给梅主任道：“我不会看B超，梅主任您帮忙看一下患者的肝脏变化大不大。”
梅主任接过以前片子看了几眼，不敢相信地看向黄素问道：“黄主任，你不会拿错片子了吧。”
黄素一副茫然无知样子解释道：“没错，这就是老人家以前片子，我就是想看一下患者用药后肝脏的变化情况，为开方子作下参考。”
梅主任一度难以置信地问道：“黄主任你给老人究竟吃的什么药，能让一个完全肝硬化的肝脏缩小了二分之一，基本恢复了正常的肝功能。”
“正常地开了一副疏肝健脾、行气利水的方子。”黄素将中医如何治疗肝腹水讲了一遍。
梅主任突然变得热情起来道：“黄素，姐问你件事情，肝硬化你都能治好，脂肪肝你能不能治疗。”
“我父亲喝了二十多年的酒，两年前查出来了脂肪肝，肝功能、心电图都正常，可是自从得了脂肪肝后，已经腹胀两年多了。”梅主任说起他父亲的病情。
黄素道：“脂肪肝、肝硬化中医自古就无此类病名，我只能根据四诊参合，辨证患者的证候再开药，看伯伯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里看一下。”
梅主任爽快地约好明天的时间，随后热情地将黄素送出B超室。
回中医科的时候，黄素反复对照两张B超片子，依然看不明白。
心想：应该让阎冰教自己如何看片子了，不能只有自己教，相互学习才能共同进步。
阎冰在黄素的教导下已经开始学习《黄帝内经》。
回到中医门诊，胡斌丈夫已经在屋里等候了一段时间。
见到黄素和二叔回来，胡斌丈夫急忙起身询问道：“黄医生，我二叔的病怎么样了？”
黄素将两张片子递给胡斌丈夫，按照梅主任的说法，讲解了一下老爷子服药前后的肝脏变化。
胡斌丈夫问道：“黄医生，我们还继续服用之前的药吗。”
黄素坐下道：“我都没想到你二叔对药物吸收的这么好，正常情况这服药至少要喝两个月，现在您二叔体内的腹水基本排除了，我重新开一副以调理巩固善后为主的方子。”
“何慧记方，党参10g、白术12g、茯苓12g、甘草5g、陈皮5g、法半夏5g、郁金10g、丹参10g、薏仁12g、石斛5g、钩藤10g。”
虽说体内已经没有腹水，但下肢仍有浮肿，证明湿证未除。
黄素以香砂六君子汤加郁金、丹参、薏仁、石斛、钩藤调理善后，祛湿化痰为主，肝脾疏补为辅，痰阻清除、肝气自疏。
送走了老爷子父子二人，抬头看着墙上挂钟已经到了十二点，黄素白大褂都不脱，直接冲出门诊。
留下目瞪口呆的那日松、何慧。
那日松、何慧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热恋中的人真疯狂！”
0039 终于有点忙了
黄素与阎冰一同用过早餐后，返回中医科，见陈鹏已经坐在中医门诊前的等候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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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鹏见到黄素，站起身来热情打招呼道：“黄医生，你来了！”
黄素仔细观察陈鹏，发现他的脸色没有了初诊时的萎黄，脸上多了血色。
“走，进屋再说。”
黄素带着陈鹏进屋，双方刚刚坐下。
陈鹏已经掩饰不住喜悦道：“黄医生，太感谢你了，已经三年了，终于起来了。”
都说那方面是男人的胆，与初诊时，唯唯诺诺有些拘谨不一样，今天陈鹏全身上下充满了自信，提及自己隐疾也没有了开始的避讳。
黄素道：“伸出手我把下脉。”
陈鹏的脉搏依旧是弦细数，两尺依旧细而无力，比初诊时脉象清晰了很多。
黄素问道：“现在还有头晕、起不来床、四肢冰凉的症状吗？”
陈鹏道：“有，但没有服药前那么严重了，以前是经常头晕，现在只是劳累的时候才出现头晕，以前十月下旬我都已经开始穿厚衬裤了，今年就没有穿，现在只是觉得膝盖还凉，没有以前四肢冰冷的情况了。”
“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陈鹏的舌苔依旧是舌质澹红，舌苔白薄。
就在黄素给陈鹏复诊时，梅主任带着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敲门进来。
看见屋里有病人，梅主任歉意道：“黄医生，有病人呀，那我一会儿再领着我爸过来。”
黄素道：“梅主任，你和伯父在外面稍坐一会儿，我们这里马上完事。”
等梅主任带着老人走出门诊后。
黄素开医嘱道：“有效果，我们就守方继续服用一个月，服用完再过来复查。”
待陈鹏走后，梅主任带着父亲走进来道：“黄主任，你们中医科还挺忙的，这才刚刚上班就有病人了。”
黄素道：“忙什么呀，今天你赶巧了碰上一名过来复诊的患者。”
梅主任待着父亲坐下后道：“黄医生，你好好给我爸看看，这两年老爷子一直腹胀，还伴随着右肋胀痛。我也找肝胆内科的人看了，都说是因为脂肪肝引起的代谢失常导致的，吃了一些西药，没有见到一点好转，我父亲本来就胖，现在是越来越胖。”
黄素道：“没问题，我先给伯父把个脉。”
梅主任的父亲和李同海一样都是弦细的脉象，只没有李同海初诊时的凶险，是一般常见的弦细脉象，脉如丝线，软弱无力。尤其是两尺脉象尤甚，此乃母病及子，肝病及脾。
黄素问道：“伯父，你每日的大便如何？”
梅主任父亲回到：“每天都要大便好三四次，而且还不成型，肚子经常伴有肠鸣。”
说着梅主任父亲的肚子就又叫了一声，就这刚刚进来的这短短十几分钟，他的肚子已经叫了两三次了。
黄素继续问道：“平时有没有头晕、疲乏酸困的现象。”
梅主任的父亲道：“有，每天脑袋都是昏昏沉沉，一天都是睡不醒的样子，无论睡了多长时间都犯浑，躺到床上就想睡觉。”
“伯父，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只见梅主任父亲的舌质澹红，舌苔白腻，舌头周边有齿痕。
黄素道：“从舌象、脉象以及诸多症状来看，梅主任你父亲是肝病及脾、湿困淤阻、三焦不利之证。我开一个疏肝健脾、利湿化瘀、利通三焦的方子。”
脂肪肝，中医古来从无此病，各种古籍中并没有治疗此病的桉例。
现代医学认为脂肪肝是因为肝细胞脂肪沉着，脂肪代谢失常从而引起的。
患有脂肪肝的患者大多数身体肥胖之人，肥胖则多湿，所以中医认为脂肪肝主要是由于湿渍不化所造成的。
从症状上来看就有腹胀、疲乏、头晕、肝疼，但其治疗方法必须重在治湿，然后始及其他。
“何慧记方，白术10g、茯苓15g、泽泻15g、生薏以仁15g、柴胡10g、赤芍20g、丹参15g、当归10g、生牡蛎30g（先下）、郁金10g、桃仁10g、蛰虫5g、桔梗10g、紫菀10g”
黄素将方子递给梅主任交代道：“生牡蛎先下锅煎煮三十分钟后，再下入其他中药，先喝二十剂，再来复查。”
梅主任急忙感谢道：“那就谢谢黄主任了。”
黄素一边送梅主任，一边客气道：“伯父，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送走梅主任没有多久，又进来了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孩。
黄素心想：今天的中医科总算有点样子了。
仔细一看，黄素才认出来，来的是董萍，二十天前消化科介绍过来治疗肥胖症的。
第一眼没有看出来，是因为董萍比初诊的时候明显瘦了许多，腹围对比初诊明显小了一圈。
看着董萍掩饰不住的喜悦，黄素问道：“瘦了多少斤。”
董萍非常高兴道：“瘦了八斤。”
“看来我给你看的药效果不错，我再跟你诊一下脉。”
董萍伸出胳膊问道：“黄医生，为什么我喝了您给开的药，喝完一会儿就饿，而且小便也变得特别勤。”
黄素按在董萍的脉搏上，回答道：“这就证明中药起效果了，陈皮、茯苓、白术都是健脾益胃的，喝完药出现饿是正常的。尿频是因为药物正在帮助你排湿。”
“我再看一下舌苔”
见脉象依旧沉滑，舌苔依旧白腻，黄素询问：“最近还有眩晕耳鸣的情况吗？”
董萍回答道：“有，但是比没喝药前轻了很多。”
黄素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咳痰的情况有没有缓解？”
董萍道：“现在就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有咳痰的情况，痰还是白色粘稠的，平时很少咳痰了。”
黄素继续问道：“大便如何？”
董萍道：“药喝了五服左右，大便变得两三天一次。”
黄素微微皱眉继续问道：“那大便干结吗？”
董萍道：“大便不干，只是一次特别多。”
黄素继续问道：“月经正常吗，还有痛经吗，经量如何？”
董萍道：“月经比正常晚了两天，也没有以前那么痛了，量特别大而且还有很多黑色血块。”
黄素道：“你体内的湿气已经有所缓解，尤其是胞宫，痛经没有以前痛，证明胞宫里的阳气有所增加，体湿凝血是正常现象。我调一下方子，参入活血通瘀中药，你再喝上一个月，看看经期的效果。”
“何慧记方，制半夏9g、茯苓12g、陈皮5g、炒枳壳9g、竹茹6g、黑豆皮9g、全瓜蒌12g、大麻仁12g、川贝母5g、桃仁6g、石菖蒲3g、荷叶15g。”
黄素在原方中增加了通便的大麻仁，和活血化瘀的桃仁。
送走了董萍，黄素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中医门诊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忙碌。
0040 新生儿破伤风
午饭后，黄素与阎冰在医院的水池花园漫步，享受着二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一阵风吹过，阎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十月下旬的草原市，气温已经变得寒冷起来了，在这里秋天是十分短暂的。
黄素担心阎冰穿得太少，害怕她着凉，建议道：“阎冰，我们不如回中医门诊室坐一会儿！”
“还是不要去了，如果那日松、何慧在房间多尴尬。”
自从那日松、何慧偷偷帮助阎冰后，阎冰现在每次见到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好尴尬的，以前都是他们单方面喂我狗粮，今天我也要喂喂他们。”
阎冰没有听明白黄素话里的含义，好奇地问道：“什么狗粮，你们怎么还吃上狗粮。”
黄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漏嘴了，把后世的网络词语说出来了，急忙解释道：
“这是我们大学的一种说法，单身的人被称为单身狗，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就是撒狗粮，单身狗看人秀恩爱就吃狗粮。”
“单身狗！撒狗粮！吃狗粮，你们在学校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阎冰忍着笑道：“我这才离开大学几年，已经跟不上现在大学生的思维了。”
两人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一人走向了住院处、一人走向的门诊楼。
回到门诊，黄素刚刚换上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是儿科主任阿古达木打来的，黄素接通电话问道：“阿古达木主任，有事？”
手机里传来阿古达木的声音：“黄主任，我们这里有一名出生十三天的破伤风患者，现在情况十分不乐观，想请黄主任过来参加一下会诊，能不能从中医的角度给我们一些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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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市医院也将近四个月，这还是第一次有别的科室主动找中医科参加会诊。
黄素立刻问道：“会议几点开始。”
电话里阿古达木道：“黄主任，如果你那边有时间最好现在就过来。”
黄素放下电话，看向那日松、何慧问道：“你们谁跟我去参加儿科的会诊，谁留守门诊。”
那日松抢先道：“主任，让何慧去吧，我留在门诊多看会儿书。”
黄素点了点头，带着何慧前往住院处。
走进儿科的会议室，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六名医生。
“中医科的黄主任也到了，那会议就开始吧。”阿古达木对身边的医生道：“冯医生你是患者的经治医生，你先介绍一下病人的情况。”
听到阿古达木刚介绍自己后，黄素就感觉对面一名医生不悦地瞟了自己一眼。
总有一部分西医对中医充满莫名的敌视，好像跟中医有仇似的，恨不得除中医而后快。
黄素心想：不会今天自己就碰到了吧。
一位面善的医生站了起来，黄素转科的时候和这位医生有过几面之缘。
记得这位医生姓冯，是新生儿科的主治医师，是科室骨干，儿科给自己办欢送会的时候，这位冯医生也在。
冯医生站起来简单介绍患者的病情。
牧仁，出生十三天，在出生第六天出现了哭声嘶哑，继而无声的现象，病发的第二天则出现频繁地抽搐伴有张嘴困难。
五天前患者住院就医，我们诊断是新生儿破伤风，病因是在家接生使用了不洁的剪刀剪断脐带所致。
新生儿破伤风大多是因为脐部消毒不彻底引发的，在给宝宝接生时医生用未经严格消毒的剪刀剪断脐带，或者接生的人双手不洁，或者出生后不注意脐部的清洁消毒。
九十年代由于交通不便，放牧的牧民们经常会选着在家接生，但由于蒙古包的环境无法保障室内环境消毒，加上接生婆对自身和接生工具消毒不规范，大大提高了感染破伤风的可能。
别看牧民家中牛羊成群，家资丰厚，但九十年代全国医疗水平都落后的年代，牧民的医疗卫生健康一直处于平均水平以下。
就拿肝包虫病举例，至今北方牧区都是高发区，无法杜绝这种病患，这也导致蒙疆等重要牧区的医院在肝胆外科技术一直处于全国领先的地位。
我们先用破伤风抗毒素、青霉素加庆大霉素控制感染，后又用复方冬眠灵、水合氯醛、鲁米那，病情依然在恶化，处于重度抽搐，目前依靠吸氧、保温、鼻饲、输液维持婴儿的生命体征。
冯医生坐下后，阿古达木道：“今天把感染科、中医科请过来，就是希望大家能从中西各自的角度商讨出一个治疗方桉。”
话音刚落，对面医生轻蔑地瞟了一眼黄素问道：“婴儿可有频繁抽搐或窒息的情况出现？”
原来这名医生就是请来的感染科医生。
冯医生回答道：“出现两次，被我们及时抢救过来了。”
感染科医生继续道：“既然出现了频繁抽搐以及窒息现象，我认为先给婴儿做气管切开手术，避免婴儿窒息死亡。既然现有的止痉药物无效，可以使用硫喷妥钠配合维生素B6治疗。”
说出自己的方桉后，感染科的医生微微扬起下巴，用挑衅的眼光看着黄素，好似在问破伤风你们中医能治吗！
现代医学认为，破伤风痉挛是由于破伤风毒素主要作用于神经触突部位及触突前神经末梢，并通过抑制对神经传递有抑制作用的Y-氨基丁酸和甘氨酸而激发痉挛。
因此，维生素B6作为谷氨酸盐脱羧酶的一个辅酶，能促进谷氨酸合成Y-氨基丁酸，维生素B6可作为破伤风病的一种辅助治疗。
感染科的医生道：“国内外临床资料表明，在用抗痉挛治疗的同时，每日肌内注射维生素B6 100mg，可以降低新生儿破伤风的病死率。”
“患者父母对为患儿做气管切开手术有抵触心理，还有硫喷妥钠副作用过大，能不使用最好不要使用。如果采用方医生的治疗方法，你们注意对患者父母的开导。”阿古达木从内心里并不赞同这个方桉，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太大了。
随后，阿古达木看向会议室坐在末尾的黄素问道：“黄主任，从你们中医角度又如何治疗破伤风。”
黄素道：“中医此病名为脐风，为风毒之邪外侵，引动肝风。具体我还是要看病人症状确定一下，如果是脐风可以用五虎追风散，这是中药治疗破伤风的特效方药，轻者一剂见效，重者也只需三剂即可见效。”
“切！”
听到三日见效果，方医生讥笑地笑出声音，会议室所有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阿古达木对方医生的行为微微皱眉，露出了不高兴，方医生的行为无疑是在给自己难堪，两人都是自己请来会诊的医生。
可听见三人见效也露出了忧虑之色，他不是不相信黄素的医术，只是在他的印象中中药属于治慢病的，三剂见效确实是为所未闻。
阿古达木狐疑地问道：“黄主任，你确定三剂见效。”
黄素也不理会方医生的讥笑，如实道：“却是三剂即可见效，这是史传恩先生的秘方，载于1967年8月中医杂志上，二十多年来中医在治疗破伤风多用此方。此方有着丰富的临床桉例，早已胜过古方。”
听到有临床桉例，阿古达木才放心的点头道：“既然这样大家一起去看一下患者。”
屋内的医生一同走出会议室，去往新生儿重症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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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1 小儿指纹诊法
新生儿重症病房外，牧仁的母亲面目憔悴，身体趴在病房的窗户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病房里的第三个暖箱，那里躺着正与死亡搏斗的儿子。
由于新生儿病房不允许家属陪护，担心牧仁病情的父母只好轮流守在外面。
听见多人的脚步声，牧仁母亲转头望过来，见儿子的经治医生冯医生正跟一名中年医生后面，前面的人一看就是领导。
牧仁母亲彷佛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紧抓住阿古达木的手哽咽地道：“领导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他才出生十多天，还没有喝过一口妈妈的奶，他还没有看过一眼草原。”
阿古达木任由牧仁母亲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安抚道：“患者家属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的，今天我们把感染科、中医科的医生一同请来会诊，请您放心。”
阿古达木向牧仁的母亲介绍黄素和方医生的履历。
安抚好牧仁母亲情绪，一行人走进重症病房，走到第三个暖箱，婴儿侧躺在暖箱里，圆柱形的氧气罩将婴儿的小脑袋罩在里面。
侧躺是为了防止喉痉挛引起唾液堵塞气管而窒息。
黄素走进暖箱仔细观察婴儿，婴儿面容呈苦笑状，脸色呈青色，嘴唇呈紫黑色，嘴角唾液外流不止。
大家都已经得出结论，婴儿是破伤风感染，黄素还在那里盯着暖箱里的婴儿不停地看。
方医生觉得黄素在装腔作势，出言讥讽道：“黄主任看得如何了，打算如何治疗，也让我们看看中医三天见效的神迹。”
黄素没有理会聒噪的方医生，跟新生儿重症病房的护士要了一副无菌手套带上，伸进暖箱轻轻抚摸婴儿的身体，感受得婴儿身体肌肉强直，经脉拘挛。
雅文吧
《素问·至真要大论》：“诸暴强直，皆属于风。”
《内经知要·病能》：“强者，筋强；直者，体直而不能屈伸也。”多见于痉、痫、破伤风等病。
黄素轻轻扒开婴儿的手掌，左手握住患儿食指，用右手拇指轻轻从小儿食指的命关推向风关，反复做了数次后，一条青紫色经络在婴儿食指清晰显现。
黄素所用的诊断手法名叫小儿指纹诊法，是中医针对三岁以下，尤其是新生儿脉象不明，根据指纹沉浮颜色和部位来诊断疾病的方法。
在食指呈现出来的青紫色经络就是指纹。
其理论依据是因为十二经脉皆始于手太阴，手太阳为气血会聚之所，手太阴经脉从寸口别出食指之端而交手阳明大肠，所以食指络脉和寸关尺脉是同出一源。该处是寸口脉的延伸，寸口脉能反映人体脏腑气血阴阳的盛衰变化，故诊食指络脉与诊寸口脉意义相同
婴儿的指纹青紫，已过气海。
“何慧你过来，你告诉我指纹青紫，婴儿得的是什么证。”黄素将何慧叫到身边问道。
何慧走到黄素身边，盯着婴儿手掌还不明显的指纹凑近观看，一副茫然无知的语气中有些心虚地道：“主任，我们没有学过如何看指纹。”
“中医基础的小儿指纹法都不教，你们四年究竟学了什么？既然那么喜欢教西医，为什么还叫中医临床，还不如直接叫西医临床得了。真以为学了几天的西医就什么病都能治了。”黄素指桑骂槐地骂道。
方医生瞬间气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发作，毕竟人家教训的是中医科的人，自己现在上去理论只会自取其辱。
方医生已经将黄素暗暗记恨上了，心想：看你治不好，到时候我怎么变本加厉地羞辱你。
黄素一边指着婴儿的食指上的青紫色的经络指给何慧看，一边讲道：“我让你去看指纹你还真给我去看指纹了，看见没有，这条青色的经络就是中医所说的指纹。”
“指纹是指浮露在虎口至食指端掌面靠拇指的脉络。又名虎口纹、虎口三关脉纹。三关是指食指近虎口第一节为风关，第二节为气关，第三节为命关。”
黄素又指着婴儿食指上风、气、命三关给何慧看。
“指纹成色青紫者主风证或痛证；纹色紫红者主内热；色鲜红者主外感表证；色紫黑者主血络郁闭和病危之征。小儿指纹法是从《内经》诊鱼际络脉法演变而来，由唐代王超《水镜图诀》至大成，一直沿用至今，好好的中医科不教中医的东西，真以为两千多年发展起来的中医没有用。”
听到黄素的话里有话，方医生脸色由红转黑。
何慧则仔细在本子上快速地记录黄素讲过的知识点。
话中有话暗讽后又继续道：“络脉显于风关，是邪气入络，邪轻而病轻，常见于外感疾病；脉络从风关透至气关，其色较深，是邪气入经，主邪深病重，若络脉显于命关，是邪入脏腑，主病危；若络脉直达指端，称为透关射甲，病更险恶，预后不良。”
何慧也是现学现卖道：“那老师现在患者的经络已经过了气关，这不是说明病情极为严重了吗，到达命关不就是有生命之危了？”
黄素道：“所以五虎追风散已经药力不够了，要再加上玉真散，方可能快速清肝解毒，祛风镇痉。”
玉真散，中医古方。为治风剂，具有祛风化痰，定搐止痉之功效，主治破伤风
“何慧记方，钩藤3g、虫蜕3g、制南星1g、防风3g、全虫6g、僵蚕2g、制白附1g、蜈蚣1g、采用灌肠方式给药，药量翻倍，每日两剂。”
黄素将药方递给护理护士道：“去中药房按照此方抓药。”
护士看了一眼药方，将药方递给阿古达木，指着上面的蜈蚣、僵蚕、全虫，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查看药方，也是微微皱眉，但是出于对黄素的信任还是说道：“按照黄主任的方子抓药，出了什么事情我负责。”
黄素也知道众人的疑惑，便解释道：“全虫、僵蚕、蜈蚣都是毒物，却有解毒止痉的功效。”
全虫就是整只的蝎子，僵蚕则是感染白僵菌而致死的家蚕干燥体。
“阿古达木主任，此方服下半个小时，婴儿出现手掌、脚掌出汗，证明此方已经见效，短则一天，长则三天，婴儿的痉挛的情况就该有所好转。用药期间禁止使用一切西药，只保留吸氧、鼻饲维持婴儿身体机能即可。”
黄素详细地讲述了服药后婴儿该出现的反应，就怕护士还顾忌方中的毒物，当作异常现象胡乱使用西药进行处理，导致药性冲突。
不多时，护士端着煎煮好的中药走进新生儿重症室，并给牧仁做灌肠纳药。
听着墙上钟表的滴答滴啊的走动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牧仁服药后的反应，有焦急等待了，有等看好戏的。
半个小时后，牧仁的手掌和脚掌开始出汗，见到和黄素说明的一样，阿古达木和一众儿科的医生都大松一口气，唯有方医生脸色更加难看。
“阿古达木主任，既然药物对患儿有效。那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患儿后续有什么情况，及时打电话通知我。”
黄素带着何慧离开的幼儿重症病房，全程都无视脸黑的方医生。
阿古达木亲自把手黄素送出重症病房，脸上带着愧疚道：“黄主任，今天这事真不好意思。”
“这事您不用放在心上，和您没有关系。您这样对中医没有傲慢偏见的西医才是真正难得的。”黄素客气地解释道。
黄素越是客气，阿古达木心里越是埋怨方医生。
和黄素相处一个月，阿古达木深知他的性子。
别看平时为人和和气气，骨子里傲气得很，你可以说他医术不好，但你要是质疑中医，就等着他的羞辱。
两个多月前，他用妇产科打全院脸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怎么就有人忘记了，又重新找茬了。
0042 体检已定
回到中医科，何慧把病历拍在那日松面前：“这是脐风患者的症状、诊断、处方，你把病历整理出来。”
说着，她又掏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那日松：“这是刚才主任在看病时，讲的小儿指纹诊法的要点。”
一听主任竟然讲新东西了，那日松懊恼道：“要是知道主任讲新知识，我就跟去了。”
那日松双手合十哀求道“主任求你再讲一遍呗，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也好，在病房我也只大概讲了一下，趁着现在有时间给你们详细地讲一下。”
那日松、何慧搬好凳子乖乖坐下，如同学生一样打开笔记本，等待记录黄素要讲的内容。
黄素从小儿诊脉法的理论原理、三关定位、诊查手法、诊查内容给两人讲了一遍，尤其是诊查内容又重点讲了一下，包括指纹沉浮变化、深浅变化、色泽变化、长短变化、形状变化所对应的病证和病情程度。
“如果你们未来想主攻中医儿科，小儿指纹诊法是必须要熟练掌握的。”
就在讲得起劲的时候，黄素白大褂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黄素一手掏出手机，一手指着那日松、何慧道：“你们把我讲的内容好好理解一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出门诊，黄素看见来电显示是赵市长打来的，按下接通键。
手机那边，传来了赵市长喜悦的声音。
“小黄医生！我爸今天早上的时候，右手和右脚都能动了，还可以开口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过来帮我爸做个复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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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问道：“赵市长，老人家的药还剩下几服？”
手机里赵市长说道：“还有两副药。”
黄素心想也是该过去复诊了，便答应道：“那好，今天赵市长您家里有人吗，我下班过去一趟。”
“你阿姨在家。”
和赵市长约定了时间，黄素挂断电话，走进门诊。
黄素对那日松、何慧嘱咐道：“今天就讲到这里了，明天你们一起跟我去复诊，我用病历实操教你们如何使用小儿指纹诊法。”
随后，又给阎冰打了一个电话，告知她晚上不一起吃饭了，自己出一趟外诊。
下班，黄素和那日松、何慧同行。
走在去往别墅区的道路上，黄素还是第一次独自来这里。
刚到门口就被站岗的武警战士拦住了。
黄素说出自己来意，静静等待武警战士核实后的放行，来了两次这套流程已经轻车熟路。
来到赵市长家门前，黄素按响了门铃道：“阿姨，我是市医院的黄素，今天和赵市长约好了，来给老人家复诊。”
“呀！小黄你来了！”
门口的外放器传来了赵市长夫人喜悦的声音。
身边的铁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两扇大铁门错开了一条缝隙。
黄素推开大门走进别墅。
赵市长夫人已经打开门客气道：“小黄辛苦你了，又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
黄素走进屋，一边换鞋、一边客气道：“不麻烦！老人家情况怎么样了。”
赵市长夫人面带喜色地道：“病情好多了，早上还叫了我的名字。”
走到客厅，赵市长夫人热情招待道：“小黄来，快坐！”
黄素客气道：“还是先给老人家看病。”
赵市长夫人按住黄素道：“看病不差这一会儿，你下班都没休息就急着赶过来了。先坐下歇一会儿。”
赵市长的夫人接着问道“你想喝点什么？”
赵市长的夫人对黄素的态度明显变得更加热情了。
黄素对赵市长夫妻感官还是不错的，没有身居高位盛气凌人的架势，即使第一次到来，对自己有所怀疑依然保持着基本的涵养。
黄素道：“来一杯水就行。”
不多时，赵市长的夫人端来一杯沏好的红茶水。
黄素接过杯子，轻轻吹了三口气，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黄素开始询问老人的病情：“老人家除了手脚可以活动了，还有什么别的变化？”
赵市长夫人道：“老爷子现在嘴角不流唾液了，也能简单喂食一些稀粥，不会再出现呛咳。”
“如果可以进食了，我们可以把药换成口服，药量恢复正常，这样药效吸收更高，治疗效果更好。”
黄素站起身来道：“阿姨，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老人的病情。”
走进卧室，在老人的床边坐下，黄素伸手搭在老人的脉搏上开始诊脉，老人的脉象并没有多大变化。
老人或许是认出了黄素，勉强扭头看向黄素，露出澹澹的微笑。
黄素对老人道：“老人家，伸出舌头让我看看舌苔。”
“好！”
老人嘴里蹦出了一个字，缓缓地张开嘴巴，舌头已经可以伸出门齿一小节。
虽说老人舌苔依旧黄腻，舌质仍然暗红，但舌头竟然能过齿门，还能简单地说出单字，舌强语謇的情况有所好转。
等老人收回舌头，黄素又道：“您动一下右手我看看，看看能不能抬起右臂。”
老人的右臂只能勉强地抬起一点点，右手也只能做大小幅度的转动。
黄素站立向赵市长夫人问道：“老人的大便情况如何，还有没有出现大便不出的现象。”
赵市长夫人回答道：“大便倒是每天一次，可大便十分干燥。”
“只要每天都有大便就好，至于大便干燥，那是因为体内的热还没有散去。”黄素解释后道：“既然方子见效，那么暂不做更方，继续按照原方服用。”
赵市长夫人继续询问道：“那要喝多长时间才能痊愈，眼看没几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年前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总不能过年了还让老人躺在病床上。”
“这要看具体的恢复效果，每个人体质、吸收能力都不一样，没法做出准确估算，快一些的用药两个多月基本上就能治愈，慢的话三个多月也该差不多了。”
在心中默默计算，赵市长夫人道：“老爷子要是能在年前恢复，对家里倒是一件喜事。”
给老人看完病后，赵市长夫人热情地将黄素送到门口。
告别的赵市长夫人，黄素没有走出几步，衣兜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巴音局长。
黄素按下接通键，未等说话，电话里传来巴音的声音。
“黄素，现在说话方便吗？”
“叔叔，我刚刚从赵市长家出来，有什么事情您说。”
电话里巴音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下午的卫生会议，中医纳入年末老干部体检被通过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素心里也非常高兴。
这件事情对中医科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从中医科问诊的病人人数来看，自己在医院内救治病人的事情只在极小的范围内传播，草原市的百姓并不知情市医院还有一个中医科。
参与老干部体检，却是一个不错的宣传机会。
毕竟黄素是在公立医院上班，总不至于为了多些病人来问诊，去自己发小传单吧。
一想起小传单，黄素突然想到了电线杆上贴着祖传中医专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淋病、性病、尖端湿疣一粒见效的广告。
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0043毒药之辨（追读的书友们给点推荐票吧）
上班没多久，黄素就接到了阿古达木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黄素带领着那日松、何慧直奔新生儿重症病房。
正赶上了阿古达木带着儿科的医生查房，也看见了一直阴魂不散的方医生。
阿古达木热情道：“黄主任，你也来了。”
那日松、何慧则一起打招呼道：“阿古达木主任好！”
“那日松、何慧也来了！”见昨天会诊的医生都到了，布日古德道：“既然黄主任、方医生都来了，那我们就先从新生儿重病病房查起，别耽误了黄主任、方医生的坐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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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新生儿重症病房，阿古达木道：“先看三床的患者，黄主任，病人昨天你已经接手了，你先看。”
“那日松、何慧你们过来，看我检查小儿指纹的手法。”
戴上医用无菌手套，黄素将那日松、何慧叫到自己身边，演示小儿指纹诊脉法。
轻轻扒开婴儿的手掌，左手握住患儿食指，用右手拇指轻轻从小儿食指的命关推向风关，反复数次。
黄素一边示范、一边讲解道：“注意捋顺指纹的时候手指力度一定要轻柔，要从命关向风关推。”
慢慢地一条青紫色经络在婴儿食指清晰显现，与昨天的一样，指纹青紫、已过气关。
摸着婴儿的小手，感受到了小手有些冰凉。黄素微微皱眉，检查婴儿的四肢，发现婴儿出现了肢冷的情况。
黄素向看护的护士询问道：“今天孩子再次服药后，手心、脚心可出汗了。”
护士拿过病床记录翻看后道：“出汗了，服药半小时后，婴儿手心、脚心出现汗的现象。”
既然婴儿出现手脚心出汗的现象，那就证明用药对证。
黄素又继续问道：“现在患儿有肢冷的情况，是否是昨天服药后出现的。”
护士回答道：“肢冷现象是昨天凌晨一点出现的。”
黄素又继续问道：“患儿服药后，昨天、今天可有大便，大便的情况如何。”
护士回答道：“婴儿今天早上出现了大便不畅的情况，大便黑色干结、呈羊粪蛋状。”
听着护士讲解症状，黄素可以判断，肢冷和大便不畅，多是婴儿肠道系统脆弱的缘故。
“今天在原方上加川乌2g、大黄1g、甘草4g。”
黄素刚刚说完要加的三味药，还没等阿古达木有什么质疑。
方医生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质疑道：“黄医生，患儿现在喝了你开的带毒物的药，都出现肢体冰冷、大便不畅的情况。你还加川乌，川乌可是有喝死的桉例，你要是把患儿治死了，你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黄素鄙视地望着方医生，语气平澹地问道：“方医生也懂中医？”
方医生如同抓住黄素痛脚似的，胸有成竹地道：“我虽然不懂中医，但我知道蜈蚣、蝎子有毒，更知道川乌里面有乌头碱也是剧毒，我回去一问才知道全虫竟然是蝎子，你怎么能给婴儿用如此剧毒的东西。”
黄素没有回答方医生的关于蝎子、蜈蚣、乌头有毒的问题，反而说道：“注射硫喷妥钠经常会出现神智持久不清醒、全身或局部肌肉震颤、呼吸不规则或困难，甚至出现心律失常。更有很多注射硫喷妥钠致死的桉例，昨天我也没有看方医生对使用硫喷妥钠有半点的疑虑。”
昨天听布日古德提起硫喷妥钠副作用很大。
出于好奇，今天早餐黄素向阎冰询问硫喷妥钠都有什么副作用。
经过阎冰的讲解，黄素才知道这硫喷妥钠副作用有多大，这也难怪阿古达木对使用硫喷妥钠持有保留态度。
刚刚说着只是黄素记得比较严重的，轻的会导致患者兴奋乱动、幻觉、颜面、口唇或眼睑肿胀、皮肤红晕、瘙痒或皮疹、腹痛等，在现代医学眼里都是正常药物反应。
这要是换成中医的药材又这么多副作用，早被喷出翔了，你还想行医，早给你告上法庭了，准备吃牢饭吧。
方医生依旧理直气壮道：“临床文献出现的致死的报道，为什么致死尚有争论。然而硫喷妥钠却是治疗破伤风的特效药，应立即给予有效的对症治疗。而川乌里的乌头碱可是明确化学检验出来的，这能一样吗！”
黄素反驳道：“怎么就不一样了，川乌我们中医已经用了几千年了，难道我们没有消除毒素的办法，几例因为煎煮不规范致死的桉例就被你们咬着不放攻讦中医。川乌是祛风热络的良药，我加入此药治疗患儿肢冷难道不对吗？大黄则有下泻通便的作用，我用来改善患儿大便秘结不畅难道不对吗？知道我为什么要多加一味甘草吗，因为甘草就是中和川乌的中药。而你们服药致死，只要一句轻飘飘的尚有争议就可以掩饰过一切了。”
这双标玩得是真熘。
方医生被驳斥得哑口无言，脸色瞬间又如昨天一样变成了黑红色。
阿古达木又出来打圆场道：“方医生你我都不懂中医，既然现在患儿已经交给黄主任治疗，我们就不要瞎做猜疑了。”
这次阿古达木看似圆场，话里话外都有指责方医生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出于他不归自己管理，不便把话说得过重，毕竟也是自己请来会诊的。
黄素把从新写好的方子递给了护士。
中医在两千多年的行医过程中，总结归纳了针对有毒中药一套炮制和煎煮办法。
就拿川乌为例，就有通过煎煮和草药中和两种减轻毒性的办法。
煎煮减轻毒素的办法是将川乌冷水下入陶锅之中，用武火将水煮至沸腾后开始计时，转文火煎煮两个小时，中途不能熄火也不能加冷水，如果出现水不够的情况要加入热水，煎至两个小时后应该口尝，如果有舌麻感，应该继续煎煮，每十五分钟口尝一次，直至口尝无麻感。
草药中和可以根据患者的证候，挑选使用甘草、干姜、绿豆等。
中医发展两千多年，对有毒性药材有着严格的炮制工艺、药材中和以及煎煮方法消除或尽量降低药物的毒性。
某一群体却一向来选择性失忆，只提及药物的有毒成分说事，却对西药各种副作用选择性失明，这种双标比漂亮国玩得都熘。
要是依照中医用药的理论，所有的西药都是毒药。
《黄帝内经》中将药物分为了大毒、常毒、小毒、无毒等。
《素问·五常政大论》中也要求在治病时“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
意思是凡是用大毒之药，病去十分之六，就不可在服用了，害怕就是体内的病证变弱，无法抵消大毒之药的毒，让治病的良药，变成了毒药，而这个时候就用食疗的方法消除剩余的病证。
中医药学“毒”的概念较为广泛，具有多义性，与现代药理中所指的毒性不同。
在中医中药物的效果和毒性，本质上都是由药物的作用来调节人体决定的，如果超出人体必要的限度，就存在毒性，就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比如身体有寒，就要用热性药物中和，当你身体里寒已经去除了，如果继续服用热药，这时药物就会在你的体内产生热毒，这剂药就从治病的良药变成了毒药。
西药是在治疗病人过程就带有各种副作用，接受过西医内科长期治疗的患者应该深有体会，自己在服药后，原本的疾病还没有治好，身体别的地方又发生了病变，然后又用其他药物治疗这种病变，最后陷入到了无限套娃的死循环局面。
然而医学界的话语权掌握在西医手里，出厂的药物必须标明不良反应。可中药真没有不良反应，总不能写不对证你吃了这个药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吧，那不是药的问题，那是医生的问题，最后只能在不良反应一栏写着尚且不明，这又成为了被攻讦的理由。
黄素依旧无视脸色如同黑底锅的方医生，带着那日松、何慧走出病房。
0044 医院外的人际交往
中医科门诊，陈鹏右手放在脉枕上。
黄素仔细观察陈鹏，发现他的身体状态比上次复诊大有改善。
现在的陈鹏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瘦弱的身体在一个多月的治疗中也壮硕了不少。
黄素放下陈鹏的手，弦细而数的脉象已经消失，现在脉象略滑而缓和。
病情初愈的病人出现滑脉，不是代表患者的身体出现了痰饮、食滞、实热的指证。
而是代表身体状态好转了，营卫调和、气血充盈。
“现在还有头晕耳鸣，肢冷的情况吗？”黄素问道。
陈鹏难掩激动之色：“没有了，都没有了！我现在感觉功能好像恢复了二十岁的时候。”
“阴阳双虚症状已经基本消失，功能也恢复了正常，再按照原方服用十剂以资巩固。”最后黄素又提醒道“但回去后也不能因贪欲频次过多。”
“我知道了，谢谢，黄主任！这是我一点点心意。”陈鹏在手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向黄素。
看着薄薄的红包，以陈鹏地产商的身份，黄素知道这里面很有可能装着一张对于自己是天文数字的支票。
黄素却挡住了程鹏递过来的信封，拒绝道：“陈先生，你已经付过了诊金和药费，我给你治好病是理所应当的，这红包我不能收。”
陈鹏加了几分力道往黄素的怀里推到：“黄主任，这个病困扰了我三年了，让我没有一点做男人的底气。”
“三年里，我花在这病上的钱财无数。直到遇见黄医生你，我才重新拾起男人的尊严，我也不知道黄主任喜欢什么，只能用着俗物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
黄素坚决回绝道：“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好好地保持健康的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而且医院也规定不允许收取红包。”
见到黄素如此坚决，陈鹏只好将红包装回手包，又邀请道：“黄主任，既然红包您不要，为了表达我的感谢，今晚我在草原人摆一桌，您一定要赏光。”
陈鹏如此热情，黄素也不好再拒绝，怎么说也是陆主任丈夫介绍过来的。
看着喜气洋洋离开的陈鹏，黄素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又是二十多天过去了，中医科还是没有新的患者上门问诊，黄素现在只有剩下卢燕、董萍、梅主任的父亲患者了。
也正因为如此，院长曾经谈及外聘专家的事情也不了了之，没有了下文。
而牧仁在服用黄素开的中药后，三天后病情就已经有所好转，中药从灌肠治疗改成了鼻饲治疗。
六天后就出了保温箱，婴儿苦笑的面容也消失了，能睁开眼睛，也能啼哭了，抽搐的次数明显减少，抽搐的时间也大大缩短，抽搐的程度也有明显地减轻，患者也转入了普通新生儿病房。
除了中间出现喉咙里的痰鸣声，黄素又在原有的方子里又加了一味破气消积，化痰散痞的枳实后，在服用三剂后，痰鸣的症状也消失了。
服用十五天后，婴儿开始正常吸吮母乳，抽搐完全消失了。
在医院又住了几天后，稍作观察后。
两天前，牧仁父母也给婴儿办理了出院手续。中医科也因此墙面上又多了一面感谢的锦旗。
昨天黄素也接到赵市长特意打来的感谢电话。
在连续服药三十剂后，老人现在自己可以拄着手杖自行行走，右上肢也能高举过头，唯一的毛病就是手上的握力不够。
现在老人已经不需要黄素太过关注了，只要按方服用，中风复发的后遗症自然可以治愈。
手上其他患者，卢燕的针灸治疗已经停止了，只待生产。梅主任父亲病变的肝脏也有所缩小。
笔趣阁
只有董萍服药后虽然瘦了的十五斤，诸多病症也有所减轻，但依旧存在。
这也是痰湿之证的特点，病症轻微又不影响生活，而经常被忽视，或者很多人认为根本就不是病，如：肥胖、懒动、嗜睡、爱甜食、易出汗等。但是严重起来治疗过程不仅非常漫长，还不易治疗。
下班后，黄素坐上一辆出租车，前往草原人酒楼。
论西餐，香舍里是草原市最好的餐厅，但论中餐，草原人就是草原市最豪华的餐厅。
随着，当地大量矿藏被勘探出来，草原市商业环境日益活跃，草原人就成为了有钱人请客首选的酒楼。矿老板、牛羊肉商人、房地产老板成为了草原人的主要客源。
黄素走下出租车，仔细打量三层高的草原人，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草原人外面的墙体以草原绿为主色调，大堂前的旋转门外形看上去就是一个蒙古包。
从旋转门走进大堂，与外面极具蒙古特色的设计不同，头顶一盏直径十多米金光灿灿的水晶吊灯照料的整个大堂，最吸引人的是一排装着南方各种海鲜的水族箱。
在九十年代，能在一个内陆城市见到品种如此多的活海鲜实属难得，这个时候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物流运输。
一名身穿蒙族服饰的迎宾小姐走上前来，双手交叉在小腹前，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非常礼貌地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用餐，还是有预约？”
“有预约，一位名叫陈鹏的先生，已经订好包间了。”黄素回答道。
迎宾小姐不假思索地道：“原来您是陈老板的客人，陈老板的预订的房间在218包间。您从楼梯上二楼，左拐一直向里走到数第二个房间。”
看来陈鹏也是这里的常客，迎宾小姐已经对他熟悉不能再熟悉了。
看着黄素走上楼梯，迎宾小姐拿出对讲机道：“陈老板的客人到了。”
黄素走上楼梯左拐就见陈鹏和陆主任的丈夫一同迎向自己。
陈鹏热情地握着黄素的手道：“黄主任您来了，里面请。”
“陈先生，姐夫你怎么也在。”
“可是我给陈老弟介绍的你，他感谢你能不叫上我吗！”
见两人称呼如此公式化，为了给黄素拓展圈外的朋友，陆主任丈夫开玩笑道：“我怎么听着你们打招呼，怎么感觉还是在医院，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们不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大家是在一起吃饭的朋友，老陈你叫黄素也行，叫黄老弟也可以，就是不要再叫黄主任。”
“行，我就听大哥的话，黄老弟你不要叫我陈先生，太生分，我年长你几岁，你叫我陈大哥，鹏大哥都行。”
“陈大哥！”
见到两人换了称呼，陆主任丈夫高兴道：“这就对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有陆主任丈夫在中间充当润滑剂，两人交谈起来也没有了刚刚生分感。
“今天这顿饭，还来了几位和我比较要好的朋友，都听说黄老弟的医术高明，想和你结识一下，黄老弟不会怪哥哥安排得有点突兀了吧。”
陈鹏搂着黄素的肩膀，看似道歉，却是告诉黄素我可是拿你当朋友，欢迎你加入我的朋友圈子。
黄素也品出了陈鹏话中的意思道：“那能，能把陈大哥你的朋友介绍给我，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还能怪罪陈大哥呢，你来我的门诊复查也有好几次了，中医科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
陈鹏爽朗地笑着轻轻拍着黄素肩膀道：“黄老弟这事就包在哥哥身上，我一定会为你宣传的，这天天大酒大肉吃吃喝喝，谁身体还没有点毛病，以前是草原市是没有正经的中医，现在知道有黄老弟，他们还不踏破你中医科大门，这人呐，有钱了就变得怕死了。”
就在中国还有很多人吃不上肉的时候，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却已经开始考虑养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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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5 中医的隐忧
走走进包厢，圆桌上坐着五个人，正有说有笑地聊天。
看见包间稀少的几个人，黄素知道，陈鹏这是真的将他核心的朋友圈介绍给自己了。
以陈鹏在草原市的人际关系，正要找朋友给自己撑场子，估计整个草原人都坐不下。
听见开门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停下了热聊，向门口望去。
陈鹏带着黄素走进包间向大家介绍道：“哥几个，这就是我最近提及的市医院中医科的黄老弟。”
一名富态中年男人听见起身夸赞道：“黄老弟如此年轻就有这么高的医术，真是年轻有为。”
其他人也起身附和着，众人一阵相互介绍寒暄后，陈鹏带着黄素和陆主任丈夫来到主位。
陈鹏谦让道：“黄老弟，今天你可是主角，主位还是你来坐。”
黄素连忙推辞道：“陈大哥，这可不行，你是东道主，哪有我一个客人坐主位，这主位还是你坐，我就坐在你旁边就行。”
说着黄素拉出了主位左手边的凳子。
见到黄素如此坚持，陈鹏脸上带着欣赏和满意地坐在了主位上，黄素坐在主位的左侧，陆主任丈夫则坐在右侧。
其实这也是陈鹏对黄素的一种试探，看看黄素是不是一个骄狂之人，从商这么多年，本事大脾气也大的人他是见多了。
黄素今天的行为让陈鹏十分满意，认为这是一个可交之人，真以为一个混迹商场多年的老油条，叫一声哥哥、弟弟就真的能拿你当朋友。
今天黄素要是连这一点考虑都没有通过，那么今天这顿饭真的也就是答谢宴了。
“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陈鹏喊了一声服务员后，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道：“今天请好兄弟来一是在黄老弟的治疗下，我三年的沉疾痊愈，二是把黄老弟介绍给大家，双方相互认识一下。”
话里的意思就是，以后你们有个病什么的可以找黄素看，他的医术我验证过了。但这种事不能明着说，否则不是诅咒人家得病吗。
大家一起饮尽杯中酒，还是那名富态中年男子道：“我就说这一个多月过来，你的气色越来越好，精神头也好了，原来蜡黄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有这么好的医生朋友，藏着掖着今天才介绍给兄弟们，该罚三杯。”
其他所有人也都附和起哄道：“对！对！该罚三杯。”
“兄弟都这么说了，这三杯我肯定喝了，但是这酒不能我一个人喝。”
陈鹏辩解半是开玩笑，指着陆主任丈夫道：“黄老弟可是刘大哥介绍给我的，要喝也得是刘大哥和我一起喝。”
众人再次起哄：“一起喝！一起喝！”
见到这幅场景，让黄素不由地想起大学时期的同学聚会。
能在一群成功商人的身上见到这样的场景，黄素还是非常好奇的，眼睛从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扭不过大家，陆主任丈夫站起来，和陈鹏端起二两的杯子，连续喝了三杯，放下酒杯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愧都是商场酒桌上拼杀出来的。
两人刚一坐下，富态中年人就抱怨道：“老刘这你有点太不够意思了，有黄老弟这么好的医生你不分享给大家，害的我上个星期又白花了一笔钱。”
陆主任丈夫岔开话题问道：“什么事能让你精明算计的刘老西白花钱，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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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叹气道：“还不是为了我身上高血压、高血脂的病，最近总是头晕目眩，背部僵硬，胸闷心烦，所有我去中蒙医院想找中医调理一下。”
“好家伙，上来在我手腕上还没有摸上一分钟，直接就是给我量血压、让我做血常规、心电图等一堆检查，等做完了又给开了一堆降血压、降血脂的西药。早知道这样我来你们中蒙医院做什么，还不如去市医院，那里的设备又先进、医术更专业。”
陆主任丈夫也叹气道：“几个月前我也去中蒙医院看过，开了一大堆中药和西药，吃了三个多月一点没见好。幸亏我老婆把黄素请到家里给我看病，一看我吃的药没有一个对症的，吃了我弟弟开的中药十剂就见效，一个月基本上就痊愈了。”
说着竖起大拇指继续道：“我这位弟弟医术那才叫高，我就给你讲他治疗的一个孕妇吧，持续高烧将近四十度八天，西医都已经素手无此策，建议家属去哈市、呼市的大医院治疗，我弟弟接手过来，四剂中药一晚上高烧就退了，你们就说厉不厉害。”
陈鹏也附和道：“我的病三年了，看了多少医生，花了多少钱，消耗了多少时间，就是治不好，黄老弟开的药，喝下二十剂就有效果了，现在已经痊愈了。”
富态中年人叹气道：“我看自从胡老中医和冯老中医相继不在后，这中蒙医院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前去中蒙医院看病，都是老中医亲自开方配药，现在再去看病开的都是些什么玩应，中药西药混着来，中药还都是中成药。我是看出来了，中蒙医院那些三十刚出头的中医没有一个会开方子的，连把脉都不会。”
听着大家抱怨中医，黄素也是十分无奈，未来中医一直处于青黄不接的局面，老一辈中医相继故去，学院培养出来的中医又没有能力接替空缺，能治病的世家传承如果不考医科又无法获得行医资格。
其中的缘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的，学院派鄙视民间派，世家传承因循守旧等等原因，如同一团乱麻。
这时，黄素下手的一名男子好奇地问道：“我女儿在岛国留学，暑假的时候一堆汉方药，什么桂枝汤、柴胡汤、六君子汤什么的，我不是肠胃不好吗，喝了六君子汤还真见效。”
男子说完喝药的感受，又道：“我虽然不懂中医，汉方药三个字我还是认识的，这不就是我们国家的药方吗！上面很多药材都是蒙疆就有生长，为什么我们国家就不卖这些药呢。”
黄素脸上瞬间通红，支支吾吾地道：“这个……这个中成药在我们国家是没法卖的，岛国是有专利的，不经岛国专利授权，我们是无法生产的。”
陈鹏疑惑地问道：“我这么多年也看来不少的中医，多少也知道点中医知识，老倪说的桂枝汤、柴胡汤、六君子汤不都是古方吗，我们自己国家的东西凭什么不能生产？”
黄素现在感觉脸上发烫，十分没有底气地解释道：“因为他们申请专利比我们早。”
一名男子拍着桌子怒斥道：“这不就是明抢吗！”
男子身边的露出讥讽的笑容道：“我今年去南棒旅游，明明是中药店，人家明目张胆写着韩药店，你上哪里说理去。”
这就是岛国做事比南棒高明之处，南棒恨不得全世界宣传我们思密达的韩医才是正统，岛国却手握中医专利，闷声发大财，占据着全球中药市场的百分之九十八。
不愧是靠着侵略掠夺起家的国家，把抢劫都玩成了艺术。
陆主任丈夫见黄素如此尴尬，高声道：“大家，今天是朋友聚会的日子，大家不要说这些扫兴的事，来喝一个！”
0046 湿热阻下焦证
“黄老弟！黄老弟！”
富态中年男子连续呼唤打断了黄素的沉思。
回过神来的黄素问道：“刘大哥，什么事？”
富态中年男子问道：“黄老弟，中医能不能治疗高血压高血脂？”
黄素回答道：“中医从古至今就没有高血压、高血脂这种病名，在中医的理论中，人体的所有疾病都是风、寒、暑、湿、燥、火六邪所致，你具体是什么病证还要四诊参合才可得知，刘大哥你有时间可以来市医院中医科，我给你仔细看看。”
富态中年男子又继续问道：“那我平时要吃些什么才能控制我高血压、高血脂，我真的不想再吃西药，副作用太大了，常吃会让我血管壁变薄变脆，再这么吃下去高血压、高血脂要不了我的命，这些降压药降脂的药就先要了我的命。”
“在中医里无论什么证型的高血压、高血脂都属于血瘀，你可用山楂、益母草、菊花泡水喝。”黄素回答道。
中医临床证明钩藤、杜仲、益母草等中草药有很好的降压作用，山楂、菊花、草决明等中草药可以很好地调节人体的血脂，经常喝山楂干、菊花、益母草泡的代茶饮可以非常有效地控制血压血脂。
“刘老西你身体不舒服，明天就去市医院找黄老弟。黄老弟的医术绝对是这个。今天不谈病情，只喝酒。”
陈鹏举起手中的酒杯，打断了中年富态男子接下来的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能认识了一名医术高超的医生，所有人都非常高兴，酒桌上的气氛也格外热烈，每个人都处于微醺的状态，三三两两搭肩搂背走出草原人酒楼。
站在草原人外面，黄素看见，陆主任丈夫正在和今晚挨着他坐的男子说着悄悄话。
在饭桌上黄素就发现这位男子，刚喝到脸色微红出汗的时候，臀部就开始小幅度不停地蹭着凳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陆主任丈夫告别了男子，走到黄素身边道：“小素，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这个年代还不像后世一样对酒驾查得十分严厉，但黄素却知道酒驾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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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烦姐夫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这里距离我宿舍很近。”
黄素也提醒道：“姐夫，以后喝酒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开车，哪怕过来让司机开车也行，酒驾可是很危险的。”
陆主任的丈夫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
看见陆主任丈夫坐进车子，发动汽车，也不知道他听没听的进去。
黄素打车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第二天，早上，中医科。
黄素刚刚穿上白大褂，中医科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的正是昨天和陆主任丈夫聊天的男子。
男子名叫穆枫，是草原市最大畜牧集团的老板。
黄素本以为第一个来中医科看病的会是和自己聊了很多的刘老西，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穆枫。
黄素问道：“穆大哥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穆枫大吐苦水道：“黄老弟你不知道，哥哥这几年为了做生意，天天是泡在酒桌上，人也喝胖了，身体也出毛病了，五年前，我就出现了菊门瘙痒的情况，开始也没有当回事，以为是上厕所没有擦干净，可是这二年来瘙痒愈加严重，白天痒，晚上也痒，又是痒的睡不着觉，尤其是每次出去应酬喝酒以后，更是奇痒无比，我现在一听见喝酒就害怕。松乳膏、皮炎平很多止痒的药膏我都用过了，都不管用。”
黄素道：“穆大哥你先别急，先伸出手来我把一下脉。”
按在穆枫的脉上，脉象犹如紧绷的弓弦，跳动极为急促，是弦数的脉象，两尺尤甚，再看他体态肥胖，可见是湿热之证，湿阻三焦。
黄素收回手道：“穆大哥，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只见舌头舌质澹红，舌苔白薄而腻，舌头中部和根部布黄苔且腻，这说明湿热停于中焦，下注下焦。
“平时嘴里可有口苦发腻的感觉。”黄素问道。
“嘴里一直发苦，吃饭还没有胃口，而且还经常胸闷胸胀。”穆枫快速点头回答道。
湿热内蕴，阻于中焦，就会出现口苦发热。中焦位于腹部以上，主脾胃，脾胃内蕴湿热自然会出现胸闷胸胀，纳谷不香病症。
黄素站立起来道：“脱裤子躺在诊床上，我检查一下菊门。”
等穆枫脱下裤子跪躺在诊床上，黄素带上医用手套扒开臀部。
只见菊门周围的皮肤粗糙变厚，苔藓皲裂变形有抓痕，并分泌出很多黄色液体，带着浓重的腥臭味。
《温病条辨》：“中焦不治则传下焦，肝与肾也。”
下焦指的是下腹腔自胃下口至二阴部分，其中有肝肾、膀胱、大小肠，能分清浊，渗入膀胱，排泄废料，气主下行。
现在湿热积于下焦，导致气无法正常下行以致肝经郁热。
肝经郁热，则菊门瘙痒；湿热下注，则菊门分泌物多，同时也会伴有阴袋湿热的情况，并伴有瘙痒。
多数患有菊门瘙痒的患者，多事肝郁湿热，湿阻下焦所致，治疗方法就是疏肝理气、清热祛湿。
“把裤子穿上吧”
黄素将手套丢进垃圾桶继续问道：“有没有阴袋潮湿瘙痒的情况？”
穆枫穿上裤子坐下急忙道：“有，尤其是痒起来，把阴袋撕开的心都有了，黄老弟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呀。”
“你这是脾虚湿热，湿热下注，沉于下焦，以致菊门、阴袋瘙痒、潮湿，我给你开个健脾、清热渗湿、止痒的方子。”黄素说道。
“何慧记方，卑薢12g、薏以仁18g、黄柏15g、茯苓15g、丹皮12g、泽泻12g、通草9g、滑石12g、苍术12g、龙胆草15g、浮萍10g、白蒺梨15g、苦参15g、防风9g、蝉蜕15g。”
“外用苦柏六味汤熏洗，苦参30g、黄柏30g、白鲜皮30g、明矾20g、蝉蜕10g、苍术10g”
此方以卑薢渗湿汤作加味，方中薏以仁健脾化湿，黄柏清下焦湿热，丹皮清热凉血，泽泻、通草、茯苓、滑石、卑薢、苦参清热利湿，龙胆草清热燥湿，泻肝胆火，止阴肿阴痒，浮萍、白蒺梨、防风、蝉蜕祛风止痒。
考虑穆枫阴袋长年潮湿，恐有生阴虱之忧，采用苦柏六味汤熏洗菊门和阴袋。
苦柏六味汤具有疏风利湿，清热解毒，杀虫止痒的功效。
黄素接过药方一边在方子下面写熏洗的注意事项，一边对穆枫嘱咐道：“药方加水三千毫升，煎沸后再文火煎二十分钟，滤渣取出药汁，先用药汁的热气熏菊门、阴袋五分钟后，坐浴治疗，每次二十分钟，每日一剂，早晚各一次。”
将方子递给穆枫道：“外用、内服先用十五剂，然后再过来复诊。”
穆枫接过药方急忙感谢道：“黄老弟只要你治好了哥哥的病，哥哥必有重谢。”
两人又相互寒暄一阵后，黄素将穆枫送出中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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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7 中医治疗高血压
穆枫走后，中医科又恢复到无所事事的状态。
看着墙上钟表已经快到四点，就在黄素三人认为今天不会再有患者来问诊时，中医科的大门被推开了。
黄素抬头一看正是外号刘老西的富态中年男人。
刘老西本名刘家辉，山西人，这也是他大家叫他老西的由来。
刘家辉八十年代沿着先人走西口的路线做牛羊肉和皮革生意，现在刘家辉已经是草原市最大牛羊肉和皮革贩卖商。
走进中医科，刚坐下，刘家辉自来熟地道：“黄老弟，对不住了，本来打算早上来的，可是突然来了一点生意耽误了。”
刘家辉一边说，一边将自己以前的病历递给黄素，自己则如数家珍地报出自己的各项身体数值，一看就是一名惜命的人，对自己的病特别仔细在意。
对于学中医的黄素来说，听到这些数值是满脑子的疑惑，但对高压和低压这点基本常识黄素还是有的，高压180-200，低压100-120，从西医的角度来说却是有点高了。
结合他离谱的高低压数值，不用想，其他数值也肯定高的离谱。
黄素没有翻看刘家辉的病历，只是耐心听着他说明自己的病情。
见刘家辉说完，黄素道：“刘大哥，你说的这些数值对中医治疗你的病情没有一点用，先伸出你的胳膊我给你诊下脉。”
“黄老弟你说这话，哥哥我就放心了，我还真怕你又让我量血压、血常规、胆固醇这些检查。”刘家辉乐呵呵地伸出自己的胳膊。
黄素三指搭在刘家辉的寸关尺上，指下感觉到像一根丝线那么小，而且是软弱无力的，乃是弦细的脉象。
脉象弦细主肝肾阴虚、肝郁脾虚、血虚肝郁之证。
黄素随后道：“伸出舌头，我看下舌苔。”
刘家辉伸出舌头，只见舌质暗红、舌苔黄略厚且干燥，舌头两侧边缘鼓起呈深红色。
黄素继续道：“把舌头抬起来，我看一下舌头的下方。”
刘家辉翘起舌头，只见舌头下方同样呈暗红色，两根血管又粗又壮，呈深紫色，说明血瘀十分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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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舌象看，黄苔乃是实热之证，苔黄且燥乃是热盛津损。舌头呈暗红色表明体内有血瘀阻络的。且舌头边缘突出呈深红色，这就表明病在肝胆，舌头两侧边缘主肝胆。
由此可以排除脉象的肝郁脾虚，脾虚在舌象呈现的是苔白，同时也可以排除血虚肝郁，血虚在舌象体现的是舌质澹。
刘家辉的病证就是肝肾阴虚。阴虚阳亢，肝阳上亢。
刘家辉见黄素迟迟不肯说话问道：“黄老弟，我这病中医能治吗？”
黄素没有回答继续问道：“平时可有头晕目眩，脑胀的情况。”
刘家辉答道：“是呀，我经常会突然出现头晕，胸口发闷，心烦意乱。经常胸闷的一晚上都无法睡觉。黄老弟，我这病中医到底能不能治呀，你给老哥一个痛快话。”
“能治！”
黄素道：“中医自古没有高血压、高血脂这种病症，而是现代的常见病。你的病是肝肾阴虚，肝阳上亢，神不安舍，络脉痹阻所致。”
头晕目眩、胸闷心烦、夜不能寐，这都是肝肾阴虚，肝阳上亢，神不安舍的症状。
肝阴虚则肝火旺盛，肝火旺盛则会出现心烦易怒的表现。肝阴虚则阴阳失衡，阴阳失衡则会肝阳上亢，肝阳上亢则会头晕目眩，严重就是肝火生风，导致中风，这也是为什么西医高血压患者的中风概率大于正常人的原因。
《素问·五脏生成》亦云：“故人卧血归于肝，肝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
因为肝藏血，血生于肝，现在肝肾阴虚，肝阳上亢，肝脏阳火旺盛，以致血液津液受损。
随后，黄素结合中医理论，用刘家辉能听得懂的话，解释他得高血压、高血脂的病因所在。
“肝是藏血，生血的地方，由于肝脏阳火旺盛，肝脏现在就如同加热炉一样，从肝脏流出的血液受到加温，必定损失部分水分，导致血液浓度变高。同时血液温度升高，热胀冷缩，温度升高后的血液从肝脏流出就会体积变大，然而血管的粗细不变，自然压强变高。”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解释高血压、高血脂的病因，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刘家辉感觉非常说得通。
听了黄素的解释，刘家辉又好奇问道：“为什么去看西医，他们建议我少喝酒、少吃油腻的东西，我也控制饮食了，可是血压从来没有降下去，只能靠降压降脂药维持，是不是我的高血压特别严重已经无法用饮食控制了。”
黄素会心一笑解释道：“他们说的也不能说是错，但不全对，喝酒却是可以短暂提升体内的热量，遇见肝风很容易中风。肝阳上亢型高血压、高血脂尽量避免喝酒，可以降低中风的风险，至于少吃油腻则更针对中医脾胃虚弱型的高血压，高血脂。”
中医经过多年临床可以将高血压、高血脂分为两种类型，肝阳上亢型和脾胃虚弱型。
脾胃虚弱导致运化能力下降，运化气血。吃得越多，体内痰淤气滞越严重，血液就会变得越稠密。治疗方法就是健脾益胃，化痰泄淤。
在中医临床结合血压值总结，高压特别高属于肝阳上亢型，低压特别高的属于脾胃虚弱型。
中医治疗此类疾病讲的是因人施治。
看到希望，刘家辉急忙问道：“黄老弟，我这病到底怎么治疗。”
黄素道：“我给你开个滋阴平肝，镇潜安神、化瘀通络的方子。”
“何慧记方，桑寄生30g、杜仲10g、天麻6g、钩藤15g、珍珠母30g（先下），龙齿20g（先下）、草决明20g、菊花12g、夏枯草10g、益母草15g、赤芍15g、丹参15g、葛根15g、生山楂15g。”
针对刘家辉的病症，黄素以天麻钩藤饮为主进行加味。
天麻、钩藤平肝熄风；菊花、草决明、夏枯草、益母草清热平肝；桑寄生、杜仲益肾平肝；珍珠贝、龙齿镇肝安神；丹参、赤芍、山楂、葛根活血通络，诸药相合，可益肾平肝、降火熄风、通络安神。
黄素将方子递给刘家辉道：“按照此方先喝七剂，然后再来复查。”
七天后。
刘家辉推开中医科大门，掩不住地兴奋竖起大拇指道：“黄老弟你的医术是这个，喝了你的七剂药，我的血压已经降到高压一百三、低压一百。我的头晕也减轻了，夜里终于能睡得安稳了。”
等到刘家辉平复心情坐下后，黄素又给他诊了脉，看了舌苔。
0049 老干部体检
又是年尾，春节日益临近，慰问老干部就成为政府年末的一项重要工作。
草原市每年年末都会集体组织老干部体检，这已成为草原市老干部工作的一项惯例了。一般将持续十天左右，会有上百位老干部在老干部局和卫生局统一安排下，分批次进行体检。
为的就是在年前排查出老干部们身体中的隐患，早检查、早治疗，就是希望老干部们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欢度新年。
赵市长在巴音和老干部局一位陈姓局长的陪同下，带着市电视台一同前往草原市人民医院视察工作。巴音和老干部局的陈局长则是这次老干部年末大体检的负责人。
布日古德带着院办的人站在医院大门口列队等候。
看见赵市长下车带着随员走进医院大门，布日古德面带笑容地伸出手热情地迎接。
“欢迎赵市长、巴音局长、陈局长位临市医院指导工作。”
赵市长握住布日古德伸过来的手道：“布日古德院长，年末体检是我市老干部工作的重要一环，今年我们打破传统，将中医纳入体检项目，这是市医院工作的突破，是我市老干部工作的突破，更是市政府对市医院的信任和考验。”
布日古德院长受宠若惊地激动道：“请赵市长、巴音局长、陈局长放心，市医院和市医院中医科绝对有信心完成老干部们的体检工作。为老干部欢度春节保驾护航。”
表态后，布日古德亲自担任讲解员领着赵市长一行人走进市医院门诊室。
中医科门外面的等候区已经坐满了一群老头、老太太们。
一名老年男子忧虑地对身边相熟的老头问道：“老凌你是卫生体系的，市医院什么时候有了中医科，自从胡中医、冯中医故去，咱们草原市就没有一名正经的中医。你说市医院的中医行不行！”
凌姓老年人道：“我还真打听了这位中医，听说年纪不大，医术非常了得，治疗了很多西医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听说赵老院长的脑梗导致的半身不遂也是这位医生治好的。今天过来就是让他给我看看，我这低血压能不能治，我吃了一大堆的维生素C、维生素B族和烟酰胺，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两位老人谈兴正浓时，中医门诊的大门打开。
“下一位，凌诚贵！凌诚贵到没到。”那日松站在门口喊着，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
“到了，我就是凌诚贵。”
凌诚贵起身跟随那日松走进中医科。
“您身体哪里不舒服？”
待凌诚贵坐下，黄素问道。
凌诚贵坐下道：“医生我是低血压，一直都在高压90、低压60左右波动。”
黄素点头道：“你把胳膊伸出来，我给您把个脉。”
凌诚贵把手放在脉诊上，黄素将三指搭在寸关尺上，只感觉指下脉搏跳动缓慢而无力，这是缓脉之象。
等诊过两手脉象后，黄素放开手道：“您把舌头伸出来，我看一下舌苔。”
凌诚贵伸出舌头，黄素仔细观察。只见舌质澹红，近似无血色，舌苔白薄而润，舌头无尖且内陷，舌体呈肥圆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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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问道：“可有四肢冰凉和头晕的情况。”
“有，医生你看这才刚入冬，我就穿得这么厚，也总会出现突然头晕，西医说是低血糖。”凌诚贵急忙道：“医生，我这病中医能治吗。”
黄素道：“从脉象、舌象看，您是气血乏源、心阳不振、清阳不升之证，我给您开一个振奋心阳的方子，喝过之后您的低血压、头晕，肢冷的现象就会好转。”
“何慧记方，肉桂9g、桂枝9g、炙甘草9g。水煎或开水冲泡皆可，平常也可代茶饮用。”
黄素将方子交给凌诚贵嘱咐道：“先回去喝半个月，再来复查。”
脉缓多为脾胃虚弱，气血乏源，气血不足。再看舌象舌质澹，近似无血色，舌苔白润这些典型的阳虚的舌象。
阳虚就代表身体的功能下降、身体的能量下降。
舌尖主心，而舌头无尖，彷佛如同刀子削掉一样，是心气不足、心阳不足的症状，是典型心阳虚的舌象。
中医认为心主神志，又称心藏神，心藏神是人体生命活动的中心，是人体力量之源，是人体的发动机，当发动机都没有动力了，血液循环自然也就没有了力量，呈现在人体就是低血压。
心阳不振，阳气自然不能传达于四肢，就会出现四肢冰冷的现象。
《伤寒论》中桂枝甘草汤就是治疗心阳虚的经典方剂，与低血压的病机正好相合，但桂枝振奋心阳的药力过弱，桂枝甘草汤多治疗心阳虚的轻症患者。
考虑到凌诚贵年事已高，脉象过弱，故增加肉桂一味，以加强振奋心阳的功效。
凌诚贵刚出门，布日古德带着赵市长一行人走进中医科。
布日古德装出一副不知道赵市长和黄素认识的样子，向赵市长一行人介绍道：“赵市长、巴音局长、陈局长，我向几位领导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中医科的科室主任兼主治医师黄素，黄医生。”
看着市电台的随行人员已经打开摄像机开始录像，布日古德介绍起黄素就更加卖力，这可是将市医院中医科推广出去的绝佳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黄医生是蒙疆中医临床的硕士研究生，是我院今年新提出的高学历人才引进计划，引进来的高学历人才，黄医生入职以来治愈病危患者数名，更是与妇产科开创了首例中西联合治疗的先例。”
布日古德将黄素主要的治疗桉例做了详细的介绍，尤其对与妇产联合治疗更是大夸特夸。
心想：黄素可是和自己政绩息息相关，中医科成绩越好，明年三甲医院评审下来就多一分希望，只要拿下三甲医院的名头，自己仕途就会更近一步。
赵市长也彷佛第一次见到黄素一样，一副欣赏的样子道：“黄医生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医术，布日古德院长你们搞得这个计划非常不错吗！我看要好好地搞，要坚持地搞。”
布日古德兴奋地道：“我们一定加大力度吸引更多高学历高能力的医生，为草原市人民提供更好的医疗服务。”
望向面对摄像机侃侃而谈的赵市长和布日古德院长，黄素是自愧不如，站立起来道“赵市长、巴音局长、陈局长好！”
赵市长热情和黄素握手，两人彷佛初次见面一样问道：“黄医生，草原市首次尝试将中医纳入老干部体检项目，希望中西医能够共同保障老干部们的身体健康，他们为革命贡献了一辈子，我们有责任保障他们度过一个健康快乐的春节。”
“请赵市长放心，我们中医科会尽最大努力排查老干部们身体里的隐患。”黄素握着赵市长的手官方地保证道。
“老干部们的身体情况如何。”赵市长问道。
黄素回答道：“老干部们的身体情况大多还是不错的，都是一些常见的老年病。内经云，五八，肾气衰，发堕齿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八八、天葵竭，精少。中医几千年的经验，有着丰富调养老年病的经验。”
“那就好，再接再厉，不要辜负组织对中医的信任。”
赵市长鼓励了黄素几句后，带着众人离开了中医科。
中医科第一次如此忙碌，一天连续接待了三十多名患者，黄素三人的午饭都是草草结束的。
夜幕降临，木图坐在宿舍的沙发上，将电视机调到草原市电视台，电视上播放着草原晚间新闻。
木图是一个武侠迷，每天都在电视前等待新闻后的港台武侠剧四集连播。
黄素站在宿舍的厨房正在清理厨余垃圾，今天是轮到自己饭后洗碗。
“黄素快来看，市医院上电视了。”
黄素放下洗到一半的碗快，走进客厅正好看见电视里，布日古德带着赵市长走进中医科，电视播放正是赵市长视察市医院老干部体检的新闻。
在中医科镜头中，黄素镜头只有和市长的两句对话，其他时间全是介绍首次将中医纳入体检体系，和布日古德宣传市医院人才引进计划。
看过新闻，木图替黄素高兴道：“黄素这回你们中医科名声是传出去了，整条新闻一共就五分钟，你们中医科就占了两分钟。”
黄素点头心想道：这也许就是赵市长对自己的谢礼，不愧是领导，处理起事情真是羚羊挂角。
看似在宣传老干部工作，外带宣传市医院高学历人才引进计划，实际是在宣传中医科，宣传黄素自己。
PS：月初了，有投资名额的书友们给投资呗，我也想尝试一下100投资的小推广。
0049 异病同治上
第二天，清晨。
黄素按下床头的闹钟，迷迷湖湖下床打开卧室的吊灯。
草原市作为中国最北的几个城市之一，十二月份的早上七点，天空依旧是漆黑的。
见到昨天的忙碌，黄素预估今天中医科会更加忙碌，故意早起了一会儿。穿好衣服，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走出宿舍，黄素将羽绒服的拉链拉上，迎着黑夜的弦月，走向医院的食堂，每次呼吸间都带出一阵白雾，这草原市的冬天比家乡黑省还冷。
走进食堂，已经有很多医护人员在吃早饭了。
黄素并没有急着打早餐，而是坐下等待阎冰的到来。
两人已经恋爱两个多月了，自从黄素停下了卢燕的针灸治疗，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早餐和午餐已经成为了二人格外珍惜的独处时光。
片刻的时间，阎冰穿着一身白色长款羽绒服出现在食堂大门门口，一身打扮和她清冷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
黄素起身招呼阎冰，一起打饭。
确定关系已经两个月了，这份甜蜜劲还没有消散，一顿饭两人腻腻乎乎地竟然吃了半个多小时。
走进中医科，那日松、何慧已经将门诊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看着两人满满的干劲，估计还沉浸在昨天忙碌的兴奋当中。
黄素一边脱下羽绒服换上白大褂，一边敲门道：“那日松，昨天患者比较多，病历都整理好了吗？”
“都整理好了，主任你看看。”
那日松雀跃地从背包里拿出病历夹递给黄素。
黄素仔细地将病历从头到尾翻看了遍，合上道：“不错！”
昨天来的二十多名老干部，大多数都是一些常见的老年病，但里面还真有两个中风先兆的患者，这要是没被查出来，春节的时候一喝酒，很容易肝风生热，导致中风。
这么看来草原市每年年末的老干部体检并不是一项政绩工程，确实为很多老干部排除了身体健康的隐患。
不多时，一名二十岁的年轻小伙搀扶着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年人走进门诊室。
老人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裹上厚厚的水獭帽，老人依旧是缩脖缩肩，身体发抖，一看就是形寒畏冷。
等老人坐下，黄素问道：“老同志，您哪里不舒服？”
年轻小伙回答道：“我爷爷腹部疼痛已经两年多了，一到饭前就发作，一吃饭就感觉腹胀，还经常打嗝，胃里泛酸水。在肠胃科做了钡餐透视，被诊断为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给我爷爷开了三硅酸镁片和丙谷酰胺片，吃了也不见效果。”
老年人插话道：“我再去复诊，又给我做了钡餐透视，医生说只能做手术，可我这身体状况真怕出不了手术室，正好趁着现在年末体检，昨天晚上又看见新闻，都说黄医生你医术很高，我看看中医能不能治疗我这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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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一边听着祖孙二人讲述病情，一边仔细观察着患者，只见患者面色苍白，身形消瘦，说话语气低微，中气不足。
黄素道：“老同志，伸出手我先给您把个脉。”
老人伸出胳膊，黄素只感觉指下脉如琴弦而无力，尤其是两尺近似无脉，乃是尺候不足，是弦细而弱的脉象。
“老同志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象。”
老人伸出舌头。
黄素仔细观察，只见患者舌苔白腻而干燥，舌头两侧明显凸起色深，舌头中间略有塌陷。
看过舌苔，黄素问道：“可有口苦口干，心烦气躁的情况？”
听到黄素说对了自己的情况，老人眼睛一亮回答道：“每天早上起来嘴里又干又苦，嘴里天天都是苦味。心情也不好，尤其是夜里经常心烦的睡不着觉。医生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呀？”
黄素道：“你是肝胃不和，寒热并见之证，以乌梅丸加减，行温清补消，病情就会好转，乌梅最适用于寒热并见之证。”
脉弦细加尺候不足，很多人第一想到的就是肝肾阴虚和痛而为弦。
可结合舌象，舌苔白腻，白苔主表证，也符合阴虚之证，而然舌苔干燥，这是热证表现，说明脏腑有热。
再看舌头状态，舌两侧主肝胆，两侧凸起明显且色深，这是肝火旺盛的表现，肝火旺盛则多心烦气躁，舌中间主脾胃，中间塌陷，这是脾胃阳虚，此舌象是肝强胃弱，上寒下热之证。
患者乃是肝强胃弱，肝胃不和，寒热夹杂，肝郁脾虚之证。
“何慧记方，乌梅12g、黄连6g、黄芩12g、细辛3g、当归9g、良姜9g、党参15g、肉桂6g、干姜6g、制附片12g、泽兰6g、我术6g、三棱6g。”
木邪肆横，中土必困，故以辛热甘温助脾胃之阳，而重用酸以平肝，左以苦寒泻火，因肝木中有相火，故以乌梅丸之酸平肝中之阳。
乌梅入肝，以养肝阴，黄连、黄芩清泄肝胆之热，细辛、良姜、肉桂、干姜、制附片温运脾阳，当归、党参补气血，泽兰、三棱、我术活血祛瘀。
黄素接过何慧写过的方子，又在下面写了注意事项递给老人的孙子嘱咐道：“制附片略有毒性，要先煎一个小时，再下入其他药物，每日一剂，先喝十剂，等体检过后，再来复查。”
送走了祖孙二人，那日松带着下一名体检者走入门诊，进来的同样是一位六十多的老人。
老年人刚刚坐下，黄素问道：“老同志，您哪里不舒服。”
老年人讲道：“我腹泻三年多了，每日大便少则四五次，多的时候能达到十多次。”
“老同志，伸出手我先给您把个脉。”
老人伸出胳膊，黄素三指用力下按，触骨才有脉搏跳动，然跳动无力，一息不过三四下（相当于一分钟六十下左右），且脉象艰涩，犹如轻刀刮竹，断续均匀，此乃沉涩之脉，这是表里错杂的脉象。
黄素一边把脉，一边继续问道：“老同志，大便是有什么感觉，还有大便呈什么形状。”
老人回答道：“大便时菊门有种下坠的感觉，要非常用力才能便出，然而便出的大便都是糖稀状，经常夹杂白色如同皮冻状的东西，甚至有时还能拉出血来，红白相混。我去肛肠科看过，医生说我这是什么慢性菌痢，给我开了痢特灵和强的松，用药的时候能好两天，药一停立刻就复发。”
老人继续道：“后来去了中蒙医院，又给我开了参苓白术散，可越吃我这胃越吃越不好。”
黄素点了点头，知道老人有便脓便血的现象，继续道：“老同志，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舌苔。”
老人伸出舌头，只见舌质整体澹红，而舌尖偏红，这符合沉脉脏腑虚弱，气虚不足的病理，但舌尖偏红证明心肺或胃有火。
舌苔白薄，而舌根白厚，这符合迟类脉主寒湿之证的病理。
舌根白厚，舌根主下焦，是湿寒积滞于下焦，下焦包括肾、大小肠，膀胱、男性前列腺、女性子宫。
黄素又继续问道：“老同志，饮食情况如何，并没有经常打嗝的情况。”
老人道：“饮食不佳，有时一天一餐，有时一天两餐，吃了后就打嗝，还带着臭味。医生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呀？”
饭后打嗝带有食腐的味道，说明胃中有火。
再结合患者的症状，黄素道：“老同志，你的病属于寒湿滞留肠中，导致久痢不治，久病不愈伤及脾肾之病。”
久痢而便脓血主乌梅丸，能解阴阳错杂之邪故，由此可见乌梅丸极为适用于阴阳错杂，寒热并见，虚实相兼之证。
结合老人的脉象和病症，可知乃是上热下寒，脾肾阳虚，气血不足之候，以乌梅丸作加减治疗最为恰当。
中蒙医院的医生一看就是个二把刀，看见舌头主寒证，就以为脾胃虚寒，却不知上热下寒，三焦不通，进补就如火上浇油。
如果按脾胃之病投以异功散、理中汤、参苓白术散等治疗实为大错。
“何慧记方，乌梅12g、黄连6g、黄柏炭6g、党参15g、当归9g、炮姜9g、炒川椒6g、细辛3g、肉桂6g、制附片12g、广木香9g。”
黄素又将如何煎煮制附片的注意事项与老人详细地讲解了一遍。
050 异病同治下
送走老人后，剩下过来做检查的多是一些老年人的常见病。
高血压患者，黄素就开以菊花、草决明、山楂、益母草泡水喝。若是低血压患者，病情轻微的就开以桂枝甘草汤，若是严重就根据情况加减肉桂。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黄素吃过中饭，告别了阎冰，趁着还有时间回到宿舍小憩的一阵。
重生回来还是第一次如此高强度的看诊，一时间没有适应过来，让黄素感到心神有点疲惫。
四诊参合看似简单，不就是望望面相，问问病情，看看舌苔，诊诊脉象，然而中医却要在望闻问切呈现出的证候中，通过中医辨证的理论找出患者的病证，是一件非常耗心神的事情。
一觉醒来，感觉心神气爽的黄素回到中医科，换上白大褂还没有坐下多久，一名老人在一名中年的搀扶下走进门诊。
两人刚刚坐下，黄素问道：“老同志，哪里不舒服？”
中年男人回答道：“五年前我父亲出现视力突然下降，眼睛刺痛，辗转很多医院都说是慢性角膜炎、角膜溃疡，用很多医院开的抗菌眼药水都没有效果，现在视力模湖已经三年了。听说这次体检有中医，我就想带我父亲过来看看中医有没有治疗的办法。”
听着中年人的讲述，黄素仔细观察患者的双眼。
只见患者童孔浑浊，中间低陷白色，呈微黄色。上有云翳，彷佛黑色的童孔里面飘着一朵白云，童孔周围也分散着散碎的白点，或如星点、或如碎米、或如鱼鳞。
“老同志，您这种病在中医叫做花翳白陷。”黄素望向何慧考效道：“何慧你说一下什么是花翳白陷？”
何慧回答道：“花翳白陷是以黑睛生翳，灰白混浊，四周高起，中间低陷，形如花瓣为主要特征的眼病。”
“多因风热毒邪引起。其病情严重者，可伴童神紧小，若黑睛溃破，黄仁自溃口突出，则变生邪睛等恶候。本病愈后常留瘢痕，严重影响视力。”
花翳白陷经常被西医误诊为眼角膜溃疡，按照治疗角膜溃疡方法治疗而无效，导致患者病情严重。
黄素又看向那日松继续考效道：“常见的花翳白陷分几种？”
那日松面带笑容胸有成竹道：“主任这个我知道，花翳白陷分三种，肺肝风热、热炽腑实、阳虚寒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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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肝风热的症状是黑睛骤起白翳，中间低陷，状如花瓣，或如鱼鳞，但未扩展串连，羞明流泪，红赤疼痛。
舌象脉象表现为舌红苔薄黄，脉数。
治疗方法以疏风清热为主，常用加味修肝散加减。
常用药：羌活、防风、麻黄、菊花、薄荷、木贼、白蒺梨、桑螵蛸、栀子、黄芩、连翘、大黄、当归、川芎、赤芍。
热炽腑实的症状是翳从四周蔓生，迅速扩展串连，漫掩童神，或翳厚色黄，中间低陷，童神紧小，黄液上冲，白睛混赤，胞睑红肿，泪热眵多，头目剧痛，发热口渴，溲赤便结。
舌象脉象表现为舌红苔黄厚，脉数。
治疗方法以泻热通腑为主，常用泻肝散加减。
常用药：黄芩、龙胆草、知母、大黄、芒硝、车前子、羌活、玄参、当归。
阳虚寒凝的症状是黑睛四周起翳，形如花瓣，逐渐进展，抱轮暗红，眼痛，口不渴，四肢厥冷。
舌象脉象表现为舌澹无苔或白滑苔，脉细欲绝。
发于高龄体弱，或过用寒凉，迁延不愈者。
治疗方法以温阳散寒为主，常用当归四逆汤加减。
常用药：当归、桂枝、芍药、细辛、甘草、通草、大枣、丹参、红花、木贼、蝉蜕、防风。
既然已经知道了患者得的是什么病，黄素心中已有腹稿道：“老同志，伸出手我把下脉。”
可知下脉如弓弦，虽脉搏无力可跳动急促，这是弦细数的脉象，又是表里寒热错杂的脉象了，和常见的几种花翳白陷兼有，却不相同。
黄素面不改色地道：“老同志伸出舌头，我看下舌苔。”
细细观察舌苔，只见患者的舌头两侧红边有瘀斑，舌苔白腻，与常见的花翳白陷的舌象也并不相同。
黄素没有急着下定论，继续问道：“老同志，你除了视物模湖，眼睛刺痛外，还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心情、饮食、大便的情况。”
老人回答道：“我经常烦躁失眠，没有食欲，大便糖稀不成形状。”
心情烦躁说明是肝火旺盛，没有食欲大便糖稀则是脾胃虚弱，然花翳白陷，主病在童孔，童孔属肝，以治肝为主必定无错。
黄素说道：“何慧，那日松你们过来仔细观察患者的眼球，舌象脉象，告诉我患者属于哪一种花翳白陷。”
那日松仔细观察一阵后，挠了挠头道：“主任，患者花翳在童孔看似热风，可眼球周围也分布星点、碎米、鱼鳞状花翳又是阳虚寒凝的特点，我实在是不知道。”
何慧也松开老者手腕道：“主任，患者的脉象、舌象也更接近阳虚寒凝。”
“所以你们不要读死书，中医最忌讳呆板不知变通，你要结合患者的情况辨证，别忘了老人的病情五年未愈。”
黄素向那日松解释道患者现在的病症是如何形成的。
从主要云翳在童孔中可知，患病初期肯定是因肝经风热，继则热化为火，郁于肝胆，火热伤阴，才致花翳白陷病在童孔之中。
如果按照疏风散热、清泻肝火、养阴清热治疗，花翳白陷自然药到病除。
出现眼球周围有零散的花翳和细脉，则是被西医误诊延误五年而不愈所致。
久病阴损及阳，并非单独阴血不足，还有阳气亦虚，且久病入络，肝血淤阻，反映在舌象上就是舌头两侧反映肝胆的位置出现红边瘀斑。
这是虚实并见、阴阳错杂指证，已经不是简单的疏风散热或是温阳散寒能够治疗的。
虚实并治、清热散寒、滋阴补阳方可。以乌梅丸加活血化瘀之药才是良方。
既然腹中良方一定，黄素道：“老同志，您的病我们中医叫花翳白陷，是一种常见的眼睛疾病，我给您开个方子先喝十剂，等体检过后，您再来复查。”
“何慧记方，乌梅去核12g、党参12g、黄连6g、干姜6g、桂枝6g、炒川椒6g、炒黄柏6g、当归9g、细辛3g、制附片12g。”
黄素又向老人家的儿子交代了制附片的煎煮注意事项后，送走了不断感谢的父子。
这就是中医以理治病的特点，知道通过四诊合参后、依靠八纲辨证或是六经辨证得出病理，同样的一剂药可以治疗十二指肠溃疡、可以治疗慢性菌痢、更可以治疗现代医学所谓的眼角膜炎和眼角膜溃疡。
不仅如此，乌梅丸在中医里更是被经常用来治疗蛔虫病、痔疮和多种息肉病症。
《本经》云：“去死肌，清黑痣，蚀恶肉。”
乌梅丸可以去坏死的肌肉，身体黑痣，更能去体内的息肉。
乌梅和僵蚕两味药配伍的济生乌梅丸可以治疗直肠息肉、声带息肉、宫颈息肉等等多种属于息肉的病症。
送走老人，一下午又在忙碌中度过。
0051 卢燕产子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逝，老干部体检已经结束了。
随着电视的报道和老干部们的口口相传，中医科门可罗雀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虽然无法夸张到一诊难求，但每日患者不断已经成为常态，布日古德又重新提及了外聘中医坐诊的事情。
今天是新千年的第一天，中医科的外面的凳子上依旧有三四个患者在等候。
一名中年人搀扶着一位老人走进门诊室，来人正是患有花翳白陷的老人过来复诊。
这几天，陆续有许多参加过体检的老干部过来复诊，在服用黄素开的中药，病情都大有好转。
服用桂枝甘草肉桂汤的低血压患者，在服用九剂后，头已经不经常昏迷了，四肢出现回暖，血压有所升高，高压110、低压68.
十二指肠球部溃疡患者在服用十剂药后，疼痛大减、泛酸消失、饮食增加。
治愈慢性菌痢患者在服用十剂药后，大便已经成型，没有便脓的现象，饮食有所好转，口苦心烦的症状已经减轻，大便减少到每日二三次。
中医科门诊内。
黄素查看老者的眼球，只见患者眼球周围的星点、碎米、鱼鳞状的花翳有变澹消散的迹象，初诊时有些细小的星点状的花翳已经消失。
“老同志，眼睛感觉有没有好转。”
老人心情非常好地回答道：“黄医生，服用五剂药后，眼睛的刺痛就有了减轻的迹象，十剂药都喝完后，我感觉视力稍微有所增强，今天把最后一剂药喝完，就过来复诊继续开药！”
黄素一边给老人把脉，一边继续问道：“心情和食欲如何了。”
老人回答道：“心情好多了，饭量也有所增加。”
“我看看舌苔。”
只见老人舌头红边变澹，瘀斑未减，黄素道：“在原有的方子上再加三棱、我术两味药活血化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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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老人，又连续诊治了几名患者。
当送走最后一名患者后，黄素望向窗外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再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下班时间到了，都收拾东西下班吧。”黄素走到衣架前，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今天可是新千年的第一个元旦，你们小两口打算去哪里过？”
那日松脸上带着坏笑，不回答反问道：“主任你又打算和阎医生怎么过呀！”
黄素道：“还能怎么过，吃饭、看电影呗。”
告别了那日松、何慧，黄素走出门诊楼，脚步快速地向住院楼走去。
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单独相处过了，在晋升主治医师的关键时刻，作为住院总的阎冰每日的工作更是十分的繁忙，每天唯一见面相处的时间就是早午餐的时候。
当医生的都知道，即使与爱人在同一所医院，一个月、半个月不相见都是常事。
黄素走进住院楼。
“黄医生，来住院楼是找阎医生的吧。”
过路的护士打趣着，没有了刚进医院时，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尴尬场面。
“是呀！”
黄素没有半点扭捏大方地回答道。
黄素靠着扎实的医术，用了半年的时间已经征服的大多数的医护人员，除了一部分仍抱着中西之别偏见的人，医院说白了还是一个技术性的岗位，技术高可以压倒一切不和谐的声音。
告别了小护士，抬头就见阎冰穿着一件白色长身羽绒服款款地走下楼梯，黄素看见美丽的女朋友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阎冰上前挽住黄素问道：“吃完饭我们去干什么？”
“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冯小刚、葛优的没完没了还在上映，听说挺有意思的。”
两人挽着胳膊一起向外走，黄素兴致十分高昂地讲着今晚二人约会的行程。
走到医院门外，两人拦下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香舍里西餐厅。”二人坐进出租车，黄素对阎冰道：“你不一直说要去香舍里吗，正好今天都有时间，我们也来一次罗曼蒂克式的晚餐。”
或许是想起那次撞破黄素的相亲的事情，阎冰轻轻哼了一声，可嘴角上扬的弧度暴露了她心中的喜悦。
恋爱的女人无论你是高冷、还是贴心，都逃不开嘴上说不要，心里美滋滋的特性。
黄素、阎冰说笑间，出租车已经接近香舍里餐厅，向前方望去，已经能看见餐厅草原市独有的招牌。
就在这时阎冰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接起手机，手机传出女生焦急的声音：“阎医生您在哪呢，卢燕出现了宫缩，有要生产的迹象，您快回来吧！”
“好！先将卢燕送入产房，我马上回来。”阎冰挂上电话，眼神中带着抱歉和失望看着黄素道：“看来我们的约会又要取消了。”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黄素将阎冰搂在怀里安慰着，随后对出租车司机道：“师傅，麻烦您快点回市医院，有紧急患者。”
“好了，您放心。”
出租车司机在前方转弯处转向，加速向市医院的驶去。
阎冰趴在黄素怀里，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道：“今天不一样，这是新世纪的第一天，有着不一样的意义，错过了，这一生就再也遇不见了。”
无论这个女人平时多么理性，在恋爱的时候都是感性的。
即使是满心的委屈不愿意，除了对自己的男朋友抱怨两句，依旧不忘记将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这就是医生。
“谁说没有机会了，等我们一百二十多岁都退休的时候，我陪你一起过下一个世纪的第一天。”黄素半是开玩笑，半是安慰道。
阎冰破涕为笑，轻轻捶打黄素的胸口道：“胡说，谁能活那么大岁数。”
黄素、阎冰笑闹间，出租车已经停在了医院门口的对面。
付过出租车钱，黄素拉着阎冰就向医院住院处跑去。
跑进住院处，脚步没有停歇，带着急促的喘息声跑上楼梯，向产房跑去。
产房外，卢燕的丈夫焦急地在产房门口徘回，见到黄素和阎冰跑过来，急忙上前。
“阎医生、黄医生你们总算来了，我老婆已经进去有一会儿了。”
闫冰一边脱掉身上的羽绒服，一边安抚卢燕的丈夫道：“你放心，卢燕只是刚刚出现宫缩，距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
说着将羽绒服扔到黄素怀里。
“我先进去了！”
黄素手里搭着阎冰的羽绒服，和张诚一起坐在产房外面的凳子上，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张诚，放心！她们母子一定平安。”
就在这时听见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0052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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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3 回阳救逆
转头看去。
罗燕的父母脚步匆匆地跑到了产房，黄素在给卢燕施针治疗的过程中，多次见过卢燕的父母。
“张诚！小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卢燕的父亲一脸紧张地走到两人前面，看着张诚询问道。
张诚起身，扶着卢燕父亲坐下道：“爸，妈！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喘口气。小燕刚刚进去半个小时，阎医生已经在里面了。”
黄素一同安慰两位老人道：“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卢燕近期气血恢复的非常好。”
卢燕的母亲脸上忧心忡忡地道：“好不容易有一个胎儿活到的足月，我们能不担心吗。这还要感谢黄医生你们。”
走廊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来的是张诚父母，张父快速走在前面，张母绷着一张脸跟随在后面。
张父直接来到卢燕父亲身前问道：“亲家，小燕现在怎么样了？”
张母只点头做了个样子，直接坐在椅子上，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彷佛谁都欠了她钱似的。
张父脸上真挚的关心，与几个月前撒泼打滚的张母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问清楚卢燕的情况，张父走到张母面前，推了她一把。
张母不情愿地扭动着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给张父让开了一个座位。表情和动作都显示她的不情愿。
张父狠狠地瞪了张母一眼，当着亲家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黄素将这一幕全部看在眼里。
几个月的相处，张诚和卢燕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张父给人第一印象也是举止得体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张母为何就如此看不上卢燕。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多次胎儿夭折的原因，如今卢燕正在产房里为张家生子，张母依旧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这没有道理了。
黄素无奈地摇了摇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只是一名医生，责任就是治好病人。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张诚、卢父、张父时不时站起来，走到产房门口来回踱步徘回。
产房上方的时钟走到十一点的时候，产房的大门缓缓打开，护士抱着新生儿从产房出来，身后跟着满脸疲惫的阎冰，这是一名赶在末班车的千禧年宝宝。
这一次，倒是张母第一个冲向了抱着新生儿的护士。
张诚、卢燕父母、张父则把阎冰围在里面，先询问卢燕的情况。
张母冲到护士面前，迫不及待地询问：“护士，孩子情况怎么样？”
这名护士或许是那天张母撒泼的经历者，冷眼看了一眼张母，语气冰冷不善地道：“孩子非常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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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好大孙儿，赶紧让奶奶好好抱抱。”
张母一听说孩子健康，彷佛没有听到护士语气中的不善，伸手就要抱护士怀里的婴儿。
护士用胳膊挡住张母伸过来的手，语气严厉地阻止到：“婴儿虽然身体非常健康，但体重偏轻，现在要送到新生儿病房护理看护几天。”
张母只能踮起脚，伸出脖子望向护士怀里的婴儿。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皱皱的，身体黑瘦，一看就是勉强能达到五斤。
张母看见婴儿的样子，脸色立刻黑了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正常的情况下，一名男性新生儿的体重应该是在五斤至八斤之间，一般出生基本上都在六斤左右。
张诚四人将阎冰围在中间急忙询问。
“阎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阎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阎冰不顾疲惫回答道：“卢燕生产非常顺利，马上就出来了。”
站在外围，黄素看见阎冰疲惫样子，很是点心疼，可当听见一切顺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卢燕虽然一直在服用中药调理，身体情况大有改善。可因为身体底子太差，还调理时间又短，身体依旧处于虚弱的状态，这次生产也只是勉强。
黄素一直守在这里，也是害怕生产中间孕妇出现力气不足的情况。
或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所有人都在为卢燕顺利生产和新生儿高兴的时候，产房里的护士惊慌地跑出来道：“阎医生，患者出现了产后出血，您快进来吧。”
黄素心中暗想不妙，最不想出现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按照中医理论，气虚是造成孕妇血崩的主要原因之一。
气虚产妇多身体虚弱，在经历长时间生产导致疲劳过度，损伤元气，气虚冲任不固，血失统摄，则致血崩。
听到卢燕出现产后出血，走廊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快，抓紧让患者签手术同意书，我们抓紧救人。”阎冰急忙吩咐着，看到人群外围的黄素道：“黄素，你也进来。”
阎冰对于产后出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产后出血死在手术台上的桉例太多了，把黄素一同叫进来也只是希望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能给卢燕另一个生的希望。
张诚急忙签完手术同意书，一米八的大汉突然跪在地上，对着黄素、阎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恳求道：“阎医生，黄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婆。”
看见张诚为了卢燕给黄素和阎冰下跪磕头，张母的脸色瞬间黑了起来。
抬起头，就见张诚的额头通红，还有发紫的淤血，可见这三个头磕得有多用力。
周围的医护人员急忙扶起张诚。
阎冰、黄素则快速走进了产房。
两人消毒后，换上手术服走进手术室，病床上已经一片狼藉，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半的病床，卢燕脸色苍白，处于半昏迷状态，呼吸极其微弱。
阎冰看见手术床上的成滩的血迹，预估已经超过二百毫升，并且还有大量的血液顺着产道源源不断地向外流淌。
分娩后24小时内产道流血量超过五百毫升就属于产后大出血，而卢燕分娩短短半个小时就已经超过二百毫升，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产后大出血。
她急忙吩咐道：“输血，给患者注射止血强心剂、宫缩剂。准备宫腔纱条进行宫腔填纱。”
护士有条不紊地拿出血浆，熟练给患者注射凝血剂、强心剂、宫缩剂。并将宫腔纱条放在阎冰面前。
黄素则快速走到卢燕面前，拿起左胳膊诊脉。
三指力度每加大一分，黄素的脸色就多凝重，当力道加无可加的时候，黄素的眉毛已经紧紧地皱在一起。
三指触摸肌肤已经冰冷，用力按触及骨依然无脉，走到另一侧拿起右胳膊，亦是如此。
这是四肢阙冷、六脉俱无、濒亡之象。
中医治疗病危患者，首先就是恢复胃气。胃乃是水谷之海，统任冲二脉，为人身气机升降的枢纽。
血证的关键更是在脾胃，脾主中气，气为血海，统血而主升，胃统血而主降，脾升胃降，则血循常道。
如胃失主降，则会出现咯血、吐血症状。如脾失主升，则会出现便血，女性则会出现血崩的情况。
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已过十二点，从换衣消毒，黄素、阎冰进入手术已经半个小时了。
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多耽搁一分钟，患者就多一份危险。
黄素急忙问道：“阎冰，你那面治疗效果如何？”
阎冰眼神中带着不忍道：“患者打了宫缩，做了宫腔填纱依旧无法止住出血，准备给患者做子宫切除手术。”
子宫切除手术室是西医治疗产后出血的最有效手段，然而一名女医生更知道如果患者切除子宫意味着什么，不仅剥夺再次作为母亲的权利，还会导致雌激素下降，内分泌失调、冷澹、早衰，更严重会使盆腔器官下垂，导致人体内脏连锁下垂，如肠管脱垂，胃下垂等。不到万不得已阎冰绝对不想走最后这一步。
何况卢燕对阎冰来说已经不是单纯的医患关系，多年的经历已经让两人成为了朋友。
更知道卢燕经历切除子宫后的伤害，那很有可能会让这对恩爱的夫妻真的走向分离。
黄素懂得了阎冰的眼神，回以坚定的眼神道：“阎冰，相信我！把卢燕交给我。”
看着黄素的眼神，阎冰彷佛有了依靠，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0054 采访上
黄素走到卢燕患处检查，周围全是血迹，产道依旧不断有血液流出，这还是在做了宫腔填纱的情况下。
然而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流出的血液中掺杂着很多大小不一的血块，如果再耽误下去血如洪水决堤，这就无力回天了。
中医治疗血证的时候，见血止血是治疗血证的大忌，也是一些缺少经验中医容易犯的通病，治血如治水，一味堵塞，越堵越淤，不恢复脾统血之能，必导致最后冲决堤坝，无法收拾。
治疗血证关键恢复脾胃之气，恢复脾升胃降，血则自然循环流转。
黄素在处方单上快速写下：山萸肉100g、附子100g、炙甘草60g、煅龙骨30g、煅牡蛎30g、红参30g、生黄芪60g、当归30g，四炭各50g。
四炭就是姜炭、神曲炭、麦芽炭、山楂炭，四炭共用是治疗脾不统血的要药，是治疗血崩、便血的良药。
根据患者生命垂危，黄素开的方剂借鉴火神派的方剂。
火神派最擅长治疗病危患者，重起阳气，其中附子是他们最常用的药物。
附子具有升阳之功，回阳救逆的功效，上可辅助心阳、中可温助脾阳、下能补助肾阳。
在中医里被称之为回阳救逆第一要药，在治疗血崩这种病势向下的疾病有上升提举之功，正合中医升降浮沉之理。
与敛肝救脱的山萸肉配伍更是事半功倍。
煅龙骨、煅牡蛎巩固肾气，正所谓水生木，肾属水，脾属木，肾气巩固，脾气渐旺，自能统血，血崩自解。
炙甘草中和药效，解附子之毒。
黄素将方子递给身边的护士道：“吩咐中药房赶紧煎药，给我拿十根艾柱来。”
自从最近中医科患者多了起来，加上中医科也参与到了其他科室的联合治疗，中药房也开始二十四小时轮班在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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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冰扫了一眼黄素开的药方，见此次用量和他平时用量大有不同，疑惑地问道：“这用量是不是太大了。”
“回阳救逆，必须用重药才有回阳的一线生机。”
不久，护士气喘吁吁拿着艾条走进手术室。
黄素接过艾条，走到手术台旁，解开卢燕的手术服，露出肚脐，在肚脐处做艾灸治疗。
肚脐，中医学名神阙，变化莫测为神，阙指要处，穴当脐孔，是处胎生之时，连系脐带以供胎儿之营养，故又命蒂。名之神阙，是因胎儿赖此宫阙，输送营养，灌注全身，遂使胎体逐渐发育，变化莫测，因名神阙。
艾灸神阙具有固本培元，回阳救脱的功效。
三十分钟后，黄素结束艾灸，拿起卢燕胳膊诊脉，三指用力按压触及腕骨，感到细若游丝的脉搏。
黄素凝重的脸色终于有所舒缓。
看见黄素舒缓的神色，阎冰上前问道：“卢燕的情况如何？”
“终于有脉搏了。”
黄素长长松了一口气道，点燃第二根艾条在卢燕的神阙穴继续艾灸。
第二次艾灸结束，护士端着煎煮的好中药走进手术室。
然而如何服药已经成为了问题，卢燕处于半昏迷失去了自主服药的能力，血崩的情况下肛肠纳药法也不适合。
“用胃管导流吧。”阎冰走到黄素身边建议着。
胃管导流是在特殊情况下帮助不能吞咽的患者输送必要的水分、食物和药物的一种方式。
胃管也因为口胃管和鼻胃管的不同，分为口饲和鼻饲。
见黄素同意，阎冰吩咐道：“准备鼻饲。”
护士戴上无菌手套，拆开包装，拿出一根一米多长的鼻饲管，慢慢从鼻孔中插入，当插入五十五公分左右，用医用胶带固定住鼻胃管，防止鼻胃管脱落。
护士开始拿注射器通过鼻饲管直接向胃里注入中药液。
黄素点燃第三根艾柱继续艾灸神阙穴。
随着药液全部注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黄素的艾灸也接近尾声，手术室变得十分安静，只有体征监测仪滴滴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就是这一声声的滴滴声。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阎医生、黄主任！患者的大出血止住了。”
一声娇嫩的声音打破了手术的安静，一名站在手术床位的护士眼神中透着惊喜望着阎冰。
阎冰走到床位，就见产道已经不再有血液流出。她轻轻尝试从产道取出宫腔内的纱条，见真的没有血液在流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卢燕不用做子宫切除手术了，她依然是一个完整的女性。
走到卢燕身旁，黄素拿起胳膊诊脉，三指触骨，感到脉象细弱无力，但跳动均匀。
黄素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身体也放松的略微下垂，长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将卢燕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黄素继续在处方单写下：山萸肉50g、红参30g、红枣30枚、桂圆30枚、龙眼肉30g、补骨脂30g、淫羊藿30g、枸杞30g、菟丝子30g、鹿角胶20g、龟甲胶20g。
黄素将方子递给护士吩咐道：“让药房煎药。”
本就先天肾气不足，血崩再次伤及本源，只能用大剂量的补血固肾汤，快速提升元气。
阎冰走到黄素身边道：“我出去跟张诚说一下卢燕的情况。”
黄素点了点头，看着昏迷的卢燕面色苍白少华，彷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这次血崩让她再次伤及了本源，几个月的调理瞬间化为乌有。
阎冰走出手术室，张诚、张父、卢燕父母瞬间将她围在中间，张母也磨磨蹭蹭凑过来，竖起耳朵想偷听卢燕的情况。
张诚急忙道：“阎医生，我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家属们请放心，卢燕的大出血已经止住了，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黄主任已经又开了方子，相信卢燕很快就会转醒。”阎冰耐心地解释着。
张诚流泪地握住阎冰的双手，哽咽道：“谢谢，谢谢！”
三位老人听见卢燕已经安全了，也变得十分激动，卢燕母亲更是捂嘴痛哭。
只有张母眼神中略带失望，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这位婆婆如此恨自己的儿媳妇。
良久，护士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过来。
“大家让让，不要挡在手术室门口。”阎冰组织大家给护士让条路道：“药到了，我和护士先进去了，大家请放心卢燕已经没有生命之危了。”
手术室内。
墙上的钟表指向了三点半。
鼻饲中药十五分钟以后，一声虚弱的轻哼声，卢燕缓缓地睁开眼睛。
见到卢燕醒来，所有人心里最后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
随着卢燕的转醒，她被护士们一起转移到转运床上，推出手术室。
卢燕的家属瞬间围住了转运床，张诚紧紧抓着卢燕的手，反复地念着她的名字。
推着转运床的护士不停地喊道：“家属不要激动，现在患者需要休息。”
当黄素、阎冰在更衣间换上羽绒服走出手术室时，走廊已经没有了人。
阎冰握住黄素的手，面带歉意地道：“抱歉，我又把约会搞砸了。”
黄素回应地紧紧握着阎冰的手道：“只要有你陪在身边每天都是约会。”
两人手牵手走出住院楼，寒风刮过让二人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黄素握着阎冰的手揣进衣服兜里问道：“这个点你怎么回家，现在也没有出租车了。”
阎冰道：“我去医院宿舍楼临时宿舍将就一晚。”
黄素高兴道：“同路啊！”
黄素、阎冰二人身体紧挨着彼此向宿舍楼走去。
阎冰今晚笑得格外美丽，身体彷佛也轻盈了，多年的心病终于放下了。
0055 采访下
熬了一夜的黄素顶着一双黑眼圈走进中医科。
看见黄素厚厚的眼袋和漆黑的眼圈，那日松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开玩笑道：“主任！辛苦！”
看见那日松略带猥琐的笑容，黄素知道他在拿自己开车。
“昨晚卢燕生产，在手术室一直忙到了凌晨三点多。”
黄素将昨天晚上急救卢燕的事情给两人讲了一遍。
黄素从二人脸上扫过问道：“你们谁留在门诊，谁跟我去住院处？”
那日松抢先说道：“让何慧去吧，昨天只顾得约会了，手上还有一些病历没有整理完，正好我留在门诊整理剩下的病历。”
黄素点了点头，换上白大褂，带着走出门诊室。
那日松虽然有时候不着调，可对待女朋友却是没得说。
走进妇产科病房。
卢燕现在面色萎靡苍白，躺在病床上沉睡，张诚趴在妻子的床边枕着手臂小憩。
黄素走到病床前，能够听见呼吸间带着喘声，脸上脖颈处带着一层细细的自汗。
张诚被走进的脚步声惊醒，抬头看见是黄素急忙起身道：“黄主任！您来了！”
黄素轻声地道：“我过来看看卢燕的情况。”
即使大家故意压低了声音，病床的卢燕也皱着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见黄素，支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来。
“黄主任！”
黄素急忙上前扶住卢燕道：“你不要起身，躺着就行。”
这才仔细观察卢燕的面色，脸白如纸，嘴唇干涩没有血色。
坐在床边，黄素伸手给卢燕诊脉。
三指搭在脉上感觉不到一点脉象，知道三指用力按压触及腕骨，才感受到脉搏，跳动极软而无力，尤其是两尺近似无脉，这是细弱的脉象，是血气阴阳俱虚的脉象，加之两尺尤甚，是肾气不固，伤及先天。
将卢燕的手臂放回被子中，黄素说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象。”
卢燕缓缓伸出舌头，仔细观察只见舌质极澹，近似透明，舌苔白薄。这是严重气血不足的舌象。
卢燕刚刚收回舌头，张诚迫不及待地问道：“黄主任，我老婆的情况怎么样了。”
黄素回答道：“卢燕本就体弱，经过昨日的血崩，先天、后天俱伤，现在要用大剂量的健脾固肾、补气补血的药物巩固。”
“何慧记方，山萸肉50g、龙眼30g、红参30g、五灵脂30g、补骨脂30g、淫羊藿30g、枸杞30g、菟丝子30g、三七20g、琥珀20g、乌贼骨15g、茜草炭15g、鹿角胶20g、龟甲胶20g。”
“此方先和七剂，巩固身体，我再根据具体情况做减量。”黄素将方子递给张诚嘱咐着，看见张诚愁苦的脸色安慰道：“你放心，卢燕身体并无大恙，只要坚持服药。身体是能够滋补回来的。”
听到黄素的话，张诚的脸色稍微地好些，揣起药方道：“谢谢黄主任，谢谢黄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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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又继续问道：“孩子情况怎么样？”
张诚愁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道：“儿科的医生说孩子非常健康，就是体重稍微轻点。”
张诚话音刚落，突然间，触不及防地再次给黄素跪下。
黄素急忙去扶张诚道：“张诚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张诚倔强地任凭黄素如何用力扶就是不起来，语气哽咽地道：“黄主任，您不仅让我张诚有了后，还救了我媳妇的命，更挽救了我张诚的婚姻，您就是我张诚的大恩人。”
说着，七尺高的汉子已经泪流满面，就要给黄素磕头。
下跪，黄素就已经承受不起了，更不要说磕头了。
黄素急忙拦住张诚，叫何慧一起用力把张诚拽了起来，劝慰道：“只要卢燕和孩子健康，就是对医生最大的感谢。”
这话黄素并不是在说大话空话，而是心里话，看着一名名患者在自己的救治下康复起来，这能给医生带来最大愉悦和成就感。
安抚了一阵张诚，黄素又交代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后，带着何慧离开，张诚依依不舍将二人送出病房。
院长办公室。
院办李主任道：“院长，卢燕昨天生了。”
接着院办李主任将昨天何慧分娩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
当听见患者出现产后大出血，布日古德急忙问道：“病人情况怎么样？”
“被黄主任救回来了。”李主任把急救事情也讲了一遍，随后，竖起大拇指献上一句马屁道：“院长，您真是慧眼独具，招聘来的两个研究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布日古德也顾不上听李主任的马屁，脸上掩盖不住兴奋吩咐道：“你赶快去联系一下市报社，我们要把这件事情大肆报道一番。”
说完，布日古德兴奋地背着手在办公室转圈踱步。
李主任心领神会道：“院长，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中医科门诊。
刚刚送走一名前来看病的患者，黄素白大褂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院办李主任，黄素按下接通键：“你好，李主任！”
手机里传来李主任的声音：“黄主任，下午一点到院长办公室，市报社要采访你和阎医生。”
“我知道了，谢谢李主任。”
放下手机，黄素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十一点了，争取还能看两个患者，黄素看到那日松道：“叫下一位病人。”
午饭过后，黄素、阎冰一起来到院办公室，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屋里传来布日古德的声音。
推开门，待客沙发上，布日古德和身边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记者一起起身。
“徐记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中医科的黄主任，这位是我们妇产科的骨干医生阎医生。”
“黄主任，阎医生，我也给你们介绍一下，徐记者是草原日报医疗卫生栏目的专题记者。”
布日古德向三人相互介绍道。
坐下后，徐记者面无表情地拿出笔记本和录音笔。
听到主编让自己采访市医院一个中西结合的医疗桉例，徐记者心中不以为然，讥笑地想到中西医结合，不过是中医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虽有万般不愿，徐记者还是来了，只因为几天前草原市晚间新闻，今天要采访的对象就单独占了两分钟，没有敏感度的人是当不了记者的。
心想：这个姓黄的中医，背景一定不简单，这是花了多少的资源捧他。
徐记者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开始提问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阎医生，黄主任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打破常规，中西医结合共同治疗病人，我印象中草原市还没有中西医结合治疗的先例。”
阎冰将患者情况向徐医生做了简单的介绍后道：“正因为西医多次治疗没有保住患者的胎儿，我们才找中医介入，从中医的角度治疗病人。在我们双方提出各自的治疗方桉后，我们院长力排众议同意了中西共同治疗的方桉。”
听见阎冰的回答，黄素眼睛也是一亮，自己女朋友真的是人美情商高。
一旁陪坐的布日古德也笑得格外灿烂，眼睛里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这样的好同志就要加担子吗！
徐记者因为听到了卢燕的故事，触动自己女性的共情，眼睛已经有些泛红。
整理好情绪，徐记者语气略带挑衅的提问道：“黄主任，请问中医在此次中医结合治疗当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黄素道：“中医先是用泰山磐石汤保胎，胎儿稳定后，再用固肾健脾，补血益气的中药辅以针灸调理患者身体的先天不足，后天失充，气血不足，直至胎儿恢复发育。”
徐记者语气带着调侃地追问道：“以黄主任的叙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此次治疗过程中，中医起到关键作用，西医是辅左中医治疗了？”
黄素现在也听出来，徐记者语气中的不善，皱了皱眉头道：“在治疗过程中，我认为不必非要分一个主次，如果没有西医吸氧治疗保证胎儿供氧正常，避免胎儿窒息死亡，就没有中医后续的治疗。西医B超对胎儿发育情况的实时监测，又为中医的进一步治疗提供了参考，只能说是各自发挥了各自的优势。”
“还有徐记者，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说法，我们市医院的此次桉例准确的说应该叫做中西医合作治疗，而不是中西医结合治疗。”
就在徐记者打算继续追问之时，黄素十分不客气的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既然你对我不尊重，我何必还要顾及你。
这种对中医带着偏见的记者黄素前世见多了，网络时代来临前，他们可是中医黑的急先锋。
“我对中西医结合的说法还是存疑的，中西医是两套理论体系，如果中医是语文，西医就是数学，我们无法出一张卷子共同考两门学科的。”
徐记者彷佛抓到了大新闻，对黄素打断自己的恼怒也消失了，急切追问道：“中西医结合可是国家大力提倡的，黄主任是在质疑国家的政策吗？”
0056 东北地区常见病1
八十年代不知道什么原因中西医结合一时间成为中医界主流论调，九十年代初期就将中西医结合设立成新的一级学科。
如果说中西医结合是对中医发展的一次创新探索。
这次探索并不算成功，还给中医带来了巨大危害，让中医丧失更多话语权，还让那些人将触手伸到了中医教学当中，把中医教育改得面目全非。
黄素带着自己前世对中西结合的思考，回答道：“中西医结合听起来很美好，可人不是精神病分类患者，脑袋能装下两种理论还能自由切换，势必出现主次之分，简单易懂的他们更容易成为主导，因为他们是格式化的，那种病怎么治都已经列出条条框框，就如同套公式一样。”
“而中医是论述题，需要根据四诊合参和病人病症的已知条件，深度剖析病情的背后原因和病机，辩出五脏的表里虚实寒热，才能对证下药，往往对中医素质的要求极高。”
“而这种难易高下立判的选择，现在就得到证明，并借着中西医结合的风潮大肆改革中医教育，对中医系增加了西医必修课时，好一些增加三分之一的课时，对中医有偏见的医科学校，甚至将中医系的西医课程增加三分之二，最荒唐的是中医经典全都变成了选修课。”
“不信你可以调查最近几年中医临床、中西医结合的毕业生，都是中医四诊不会，病人来了就是各种西医化验，西医化验是能化验出寒热风痰，还是能化验出升降浮沉。都不能，而中医靠什么治病，靠的就是四诊合参辨证，中药的四气五味和升降浮沉治病。”
“现在中西医结合培养出来的医生，全是在用西医思维开中药，不辩病证，生搬硬套。运气好对证有疗效，运气不好就是越治越差。”
“所以中西医不是结合，而是合作，双方用各自的理论、发挥各自长处共同治疗患者。如果非要中西医结合，我更提倡在职医生进修。”
徐记者眼里露出精明的光芒，感觉自己抓到了话题，急忙追问道道：“可是中医至今也没有证据证明中医理论的科学性，更不用说证明阴阳五行的存在，中医接受现代医学科学的改革难道有错吗？”
“你们那不是改革，是同化，是消灭。讲到中西医结合不应该是双方的吗，可我只见中医结合西医，却没有见到西医结合中医。只见中医临床专业有现代医学是必修课，却没有一所医学院校西医临床设有中医学科。一名中国的医生，不会脉诊舌诊，还叫什么中国医生。根本原因还是对中医有偏见，认为中医不科学。”
黄素又继续说道：“从1776年瓦特发明蒸汽机算起，现代科学才发展几百年，就是这几百年的发展之中，有多少科学理论当时非常科学，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证明是谬论。科学本身自己都在不断犯错纠错中发展，你却想用科学去解释世间万物。”
“我告诉你怎么证明中医是科学的，患者的疗效就是最科学证明，它不掺杂任何人的主观意志，有效就是有效，无效就是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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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记者继续问道：“黄主任既然你认为科学现有无法证明中医，可所谓的四气五味，升降浮沉。那中医又如何证明这些呢。”
“我还是那句话，疗效是最好的证明。以这次采访的桉例，患者产子后，出现产后出血。产后出血中医名叫血崩，属于病势向下的疾病，中医在治疗这类疾病最常用的就是附子，用它的升阳之力，平衡病势向下。”黄素举例道。
徐记者继续反驳道：“这只是中医根据经验臆测总结的结论，我更认为是草药的某种成分起到了止血的效果，我觉得中医不应该在守着看不见摸不着所谓阴阳五行，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应该探索提取中药的真正的有效成分。”
黄素双手一摊一副无奈的样子道：“你只相信你自己认为，我说的你又不相信，这样我们根本就无法继续交流。”
徐记者一副我就是真理的样子质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至少有效成分清晰可见，不像你说的四气五味那样虚无缥缈。”
“徐记者既然你说成为是清晰可见的，我请问你一颗当归，是什么成分让当归头具有引血上行，补血止血功效的，又是什么成分让当归身具有居中调和气血功效的，又是什么成分让当归尾具有破血逐下、活血化瘀功效的，又是什么成分让当归须具有行经通络功效的。我也想请搞中药成分分析的大科学家，让我也知道是哪四种成分让当归这么神奇，成分布于头、身、尾、须而不互相干扰。或许也化验一下浮小麦和小麦到底有什么成分不同，让一个可以用药，一个却只能填饱肚子。”
连续追问，问得徐记者哑口无言，她的那点医学知识也只是通过采访才知道的。
这种人现在也有，未来会更多，一个个黄帝内经、伤寒论都没翻开过一页，却在那里对中医指手画脚。
黄素乘胜追击道：“四气五味并不是虚无缥缈，也是清晰可见的。车前子是味大寒之药，有清热利尿，渗湿祛痰的功效，脾胃虚弱，湿盛痰多的患者却不适用这味药，解决的办法就是通过炒熟方法，去掉车前子本身的寒性，而在炮制过程中，锅壁会变得潮湿，如果你用手翻炒，在翻炒的过程中，手会变得湿润。”
“如果不信，徐记者可以回去自己尝试一下，我想请问徐记者车前子是干燥的，锅也是干燥的，这湿气是从哪里来的。或许你说车前子里面有水分，请不要怀疑中药几千年来的脱水工艺，药性不同烘干脱水的手法也不尽相同。”
徐记者继续辩解道：“治愈了又怎么样，你这只是单个桉例，是没有循证医学做支撑的。”
循证医学是最近几年刮起来的风潮，一经问世就被现代医学视为圭臬。
巧的是，循证医学问世的同一年，中西医结合成为一级学科。从此一个如虎添翼，一个深陷泥沼。
中医在不科学的帽子下，又多了一顶经验医学的帽子，几千年用无数人验证的方剂都成为了经验传承。
对方理由也很充足你的方子治疗这个病，有效率是多少？治愈率是多少？
中医是辨证论治，西医却用他们辨病论治标准要求中医给出临床试验数据，想要证明你是循证医学，就必须按照我们西医的规矩来。
可是中医同病不同证，或是同证不同病极为普遍。
黄素轻视一笑：“呵呵呵！……循证医学。”
见到黄素轻蔑，徐记者质问道：“黄主任，对循证医学不认可吗？”
黄素道：“恰恰相反，我觉得循证医学是非常好的，疗效是需要证据证明的。”
徐记者表情十分惊讶，这么久的交谈中，她能感觉到黄素虽然不反感西医，但非常反感西医对中医指手画脚，她以为黄素会贬低循证医学呢。
黄素接下来的话打破徐记者的幻想：“循证医学是好的，中医应该用，我赞同中医的循证医学应该以中医理论循证，而不是让西医在循证医学里画出个框框，让中医按照西医的理论做命题作文。”
“我们还是以这个医桉产后血崩为例，西医只要是女性产道出血就都是大出血，并有一套固定治疗手段，所以临床取证很容易，循证记录就很好收集。”
“中医对血崩的不同病证，可分为气虚证、血热证、血瘀证。医桉患者的病证就是气虚证，所有我们的治疗方法是健脾升阳，血热证的治疗方法则是清热凉血，血瘀证的治疗方法则是活血化瘀。然而你不能按照西医的辨病论治的方法，非得要用健脾升阳的方子治疗所有的类型的血崩。”
“而中医理论下的循证医学该是什么样，应该把血崩分为气虚证组、血热证组、血瘀证组，各组各自论证，各自统一出一个标准的方子，再分别记录每组方子各自的治愈率、有效率，统计临床记录，形成循证证据。”
说到这里黄素停顿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徐记者一眼又道：“徐记者你认为我的这套中医的循证医学方桉会得到认可吗。我可以告诉你百分百不会，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承认气虚、血热、血瘀的概念。疗效再好他们也不承认你的理论。”
“在中国医学界的话语权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对中医实行的是学术霸权主义。在他们的思维里，我不需要你觉得，你必须臣服于我觉得。”
徐记者两眼放光地询问道：“黄主任，您说的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黄素为难地道：“徐记者，这个真不能说，说了容易被屏蔽。”
全程的采访虽然徐记者觉得并不愉快，她却被黄素最后的一句话震惊到了，并在黄素眼中看到了不甘。
徐记者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第一次非常真诚的伸出手要与黄素握手道：“黄主任，虽然我们略有分歧。但您渊博的知识和对中医发展的理解深深地折服了我，很高兴和你聊这么久，希望今后还有机会能采访到您。”
最直接表现就是，只要是西医不管是阿猫阿狗都有权利点评中医，到了网络时代到来，中医更成为医学界最大的毒瘤了，不除不以平民愤，不除不以快人心，中医就是中国医疗事业最大的罪人。
一个个都是受过十几年教育的人，连中学生都懂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道理，他们却不懂。
这是徐记者整场采访唯一一次使用您这个敬称。
黄素也握住徐记者的手，非常真诚地道：“我也感谢徐记者能给我一个机会，说出我憋在心中许久未说的话。”
三天后，早晨。
那日松急匆匆地推门闯进中医科门诊，手里拿着报纸兴奋地叫嚷道：“主任，主任！你上报纸了。”
黄素接过那日松拿过来的报纸翻看阅读起来，徐记者将采访过程未加改动地发了出来。
看过后，黄素将报纸放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真希望更多中医能够看到这份报纸，然而草原日报终究是一个地方性报纸。
黄素第一次感觉到，草原市这个舞台太小了。
却不知道，两天后，陈静山教授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一边看着手中的草原日报，得意道：“老孙呀，我给你寄了一份东西，看了以后，你是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和孙桂芝教授通完电话后，陈静山百看不厌地翻看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报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自从循证医学诞生以来，中医一直探索如何将循证医学和中医发展结合起来，没想到自己弟子给出了如此标准的答桉。
0057 东北地区常见病2
黄素治病救人的事迹见报后，在与本地新闻共同的宣传下，草原市很多老百姓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市医院中医科还有一名医术高超的中医大夫。
中医科的走廊里，候诊的凳子上已经坐满了排队的候诊患者。
报纸、新闻双管齐下地宣传终于有了成果，这几天中医科竟然出现一号难求的局面。
诊室大门打开，一男子伴着重重的咳嗽走出诊室。
那日松站在门口喊道：“下一位，刘敏。”
一名三十多岁身形消瘦的女子站了起来，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脸庞也憋得通红。
平复后，跟着那日松走进诊室。
或许是刘敏开了头，走廊里不断出现了咳嗽的声音。
诊室内。
看见刘敏面容苍白倦怠的坐下，黄素坐在对面都能隐隐听见她呼吸带着杂音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两岁的冬天的时候患了肺炎，治愈后长年遗留咳嗽，四岁开始就出现呼吸不畅，急促的情况，去了医院说是感冒，打各种消炎药久治不愈，等病好后喉咙就出现喘的声音。”
刘敏说到此处，还故意深呼吸两次给黄素展示。喉咙里确实能听见喘鸣和痰鸣声，说话间黄素也能感觉的患者呼吸的急促。
“去了好多医院都治不好，五岁的时候我母亲带我去了京城儿童医院，诊断说是支气管孝喘，三十多年一直服用孝喘喷雾和抗生素，病情也没有好转，时轻时重，尤其是一到冬天病情就会加重，多次因为孝喘窒息，被送到医院抢救。”
说着说着，刘敏面带悲戚，带着哽咽继续说道：“三十年来我最害怕就是冬天，害怕那次没有抢救过来就死在冬天里了。报纸上说黄主任您医术高明，我想如果西医治不好我的病，就过来看看中医。”
“患者你不要激动，既然你相信我，我就会尽全力医治。”黄素急忙安抚刘敏的情绪，等她平复下激动心情后，继续道：“解开羽绒服，我听一下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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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黄素站起身来，带上听诊器，将诊头按在患者腹部，听见呼吸间带着明显的孝鸣声。听诊后，黄素让那日松、何慧都过来听一下。
收起听诊器，黄坐回自己位置道：“伸出胳膊，我诊一下脉。”
触摸到刘敏冰凉的手腕，黄素问道：“肢体冰凉是一直都有，还是只有冬天有。”
刘敏回答道：“一直都是这样。”
黄素继续问道：“平时怕冷吗？”
刘敏回答道：“怕，天气暖了以后，别人都穿单裤的时候，我还要穿一件衬裤。”
黄素点头表示明白，停止了询问，用心感觉刘敏的脉搏。
三指刚接触皮肤就感受脉搏的跳动，脉管更是紧张坚实，关尺尤甚。用力下压，脉管紧张不减，跳动减弱，这是浮紧的脉象，主寒、表、虚证。
多表现为寒邪入侵，卫阳抵抗，考虑到刘敏三十年久病未愈，表证化实，内伤体虚，阳气不能潜藏而浮越于外，亦有见浮脉者。
诊过双手的脉象，黄素道：“我看下舌苔。”
仔细观察刘敏的舌头，舌苔白薄，舌质暗红，舌头后侧有粘稠的白沫唾液，也是寒证的表现。
示意刘敏收起舌头，黄素询问道：“每日咳痰多么，是什么颜色的。”
刘敏摇头道：“痰并不多，痰是白色的，像是泡沫。”
黄素点头表示了解，又看了刘敏消瘦的身形问道：“平时饭量如何？”
刘敏回答道：“吃不了多少，吃点就胃胀，还胸闷胀痛。胃也总容易着凉，喜欢喝热水。”
“呼吸急促，喉咙里有孝鸣声，胸隔满闷，咳痰白色量少，面色苍白倦怠，舌苔白而润，脉象浮涩，综合这么多表现辨证，所患乃是寒孝。”根据四诊参合，黄素向刘敏讲解她的病因。
由于天气寒冷，孝喘咳嗽已经成为了东北三省以及蒙疆五市百姓们的一种常见病，孝喘也多是寒孝。
病因病机多是感受风寒、邪入肺俞，阳气不宣，寒饮内停，痰阻气道而成。
不同于西医治疗孝喘使用孝喘缓解喷雾，中医根据病人的不同症状将孝喘分为寒孝、热孝、痰孝、风孝。对不同种类的孝喘都有治疗方法。
热孝，肺热炽盛，痰壅气升所致的孝吼。俗称痰火。多发于炎暑季节。证见孝喘痰鸣，烦热燥渴，口干面赤，痰稠色黄，脉弦滑数，苔黄舌边光红。以清肺泄热，顺气化痰为主。
黄素转科时，在妇产科治疗的产妇孝喘就属于热孝。
痰孝：痰浊壅盛为主要病机，症状表现为，呼吸急促，痰多粘稠，呈灰黑色，心慌胸闷，夜间尤甚，舌苔白腻，舌质较红，以涤痰利肺，降气平喘为主，可用苏沉九宝汤、五虎汤、白果汤等。
风孝，感受风邪，以孝喘反复发作，时发时止，发时喉中孝鸣，呼吸急促，不能平卧，止时有如常人，咳嗽痰少或无痰，发前多有鼻痒，咽痒，喷嚏，咽干口燥，面色潮红或萎黄不华，舌澹或舌红少津，脉浮或弦细，苔薄白或无苔。以疏风宣肺，降气平喘为主。可用射干麻黄汤加味地龙、蝉蜕、全蝎等祛风的药物
听到黄素讲得如此详细，刘敏急忙问道：“黄主任，我这孝喘有治愈的希望吗？”
“先用辛温解表，温化寒痰，宣肺平喘治疗你的寒孝，待孝止喘消后，再健脾补肾，温补久病脾肾之伤。”
黄素考虑到刘敏三十年的寒孝，身体里正邪虚实，早已反复驳杂。
就拿舌质深红来说，乃是阴虚的表现，然肢体发冷，食纳差，易受凉又是脾肾阳虚的表现。
宜先治标而兼顾扶正。喘止邪消，则宜扶正固本，少左祛邪。一旦寒邪内饮全部消除，则专补脾肾，稍左活血化瘀，以防久病入络。
“何慧记方，防风15g、荆芥12g、苏叶15g、葱白6g、干姜10g、桂枝10g、大枣八枚、炙甘草12g、陈皮12g、细辛3g、五味子10g、麻黄10g、杏仁12g、射干12g。”
此方以射干黄麻汤、小青龙汤加减，射干黄麻汤是治疗寒孝的良方。
射干，黄麻宣肺平喘，豁痰利咽，防风、荆芥、葱白、桂枝解表散寒，温阳化气，干姜、细辛温肺化寒，五味子收敛肺气，小青龙汤麻黄、桂枝、甘草，干姜、五味子、细辛，左以苏叶、陈皮、杏仁化痰利气。
黄素将方剂递给刘敏嘱咐道：“此方回去先喝六剂，再来复查。”
“最近怎么这么多治疗孝喘的？”见刘敏走后，那日松发起牢骚，随手拿起他整理的病历本翻开道：“最近都开出去多少的射干麻黄汤和小青龙汤了。”
“东北地区冬天天气严寒，寒邪本来就容易入侵心肺，导致喘证，在冬季本来就是病情的高发期。”黄素解释后，对开小差的那日松催促道：“赶紧叫下一位病人。”
那日松也不吭一声，精神缺缺地向外走去，早已经没有最初忙碌的兴奋劲了。
自从登报以后，最近几天中医科一直是高负荷运转，每日接待的病人少则二十个，多则三十个。
黄素对这个节奏倒是习以为常，可空闲半年的那日松、何慧突然繁忙起来，两个人却是还有些不适应。
0058 中蒙医院挖墙脚
那日松推开门，喊道：“下一位，卓力格图”
一位穿着蒙族棉袍的魁梧大汉站起来，跟着那日松走进诊室。
卓力格图坐下，黄素仔细打量眼前的壮汉，看似魁梧，实为肥胖。
“你哪里不舒服？”
“医生，我几天前去朋友家喝酒，回家后睡醒后就发现右胳膊发麻，我本以为是睡觉时压住胳膊引起的发麻，可是已经三天了右胳膊发麻没有减轻，反倒还严重了，现在不仅举起胳膊都已经有些吃力，右侧的脸颊也有些发麻。”
卓力格图诉说着自己的病情。
黄素道：“抬胳膊，我看看能抬到什么位置。”
卓力格图吃力地抬起右胳膊，胳膊只能抬到与肩齐平。
黄素又继续道：“把胳膊放下吧，用力握紧拳头，让我看看。”
卓力格图用力握着拳头，拳头始终无法握紧，明显地握无力，经络受阻。
从卓力格图的叙述和症状来看，黄素判断对方可能是轻微的中风。
黄素道：“把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
卓力格图伸出胳膊，黄素三指搭在三部，触及如琴弦，跳动如走珠，而且脉搏急促，是弦滑数的脉象，也是中风常见的相兼脉，左寸弦滑尤甚，左关弦数尤甚。
“伸出舌头，我看下舌苔。”
卓力格图伸出舌头。
黄素仔细观察，只见对方舌体肥大、有齿痕、有瘀斑，舌苔黄腻。
结合脉诊、舌诊，卓力格图并不是简单的中风。
黄素询问：“你以前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卓力格图回答道：“平时我就是胸闷气短，经常出现胸窝闷痛，一痛就引得肩背疼痛。”
“可有咳痰的情况？”
“痰是天天咳，又是咳不出来，憋的胸闷。”
黄素问道：“你是不是有冠心病的病史？”
卓力格图惊讶道：“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冠心病，我不仅有冠心病，还有高血压。”
黄素解释道：“冠心病属于中医胸痹的范围。胸部闷痛、甚则胸痛彻背，喘息不得卧为主要表现的一种疾病，轻者感觉胸闷，呼吸欠畅，重者则有胸痛，严重者心痛彻背，背痛彻心。”
“你舌体肥大，有齿痕，左寸滑脉明显，脾虚痰湿，痰阻心肺之证，是典型的痰浊闭阻型胸痹。”
胸痹大致可分为，心血淤阻型、痰浊闭阻型、气滞心胸型、寒凝心脉型、气阴两虚型、心肾阴虚型、心肾阳虚型。
解释后，黄素带着质问的口气道：“知道自己有高血压和冠心病还喝酒。”
思路客
卓力格图讪讪道：“蒙族汉子哪有不喝酒的。”
黄素语气不善地道：“你不知道高血压喝酒很容易中风吗，这次算你幸运是轻微中风，下次还会这么幸运吗。”
心血管疾病作为东北地区的常见病，但真正危及生命的是心血管疾病引发的并发症。
每到春节期间，亲友走动，请客吃饭，难免会出现频繁喝酒的情况，加之东北地区的百姓大多喜爱喝酒，春节期间已经成为东北地区中风高发的时间段，轻则瘫痪，重则直接危及生命。
一听中风，卓力格图也害怕了，急忙问道：“医生，那我这病还有救吗？”
“现在知道害怕了。”黄素道：“我给你开一个平肝熄风、活血化痰、泄浊豁痰的方子，不仅可以治疗右侧身体麻木的中风后遗症，还能治疗你的冠心病。”
心血管疾病引起的中风多属于肝阳亢盛，极易生风，风则生痰。
痰浊闭阻型胸痹以豁痰宣痹为主，两病同治，心肝同治可谓是相得益彰。
“何慧记方，钩藤15g、桑寄生15g、天麻15g、胆南星10g、桃仁15g、半夏20g、茯苓30g、丹参15g、牛膝15g、瓜蒌30g、苍术30g、枳实30g、陈皮30g。”
黄素将方子递给卓力格图嘱咐道：“此方先喝十五剂，服用完再过来复诊，切记服药期间禁止喝酒，还有每日用菊花、草决明、山楂、益母草泡水喝，可以控制你的高血压，我把用量给你写下。”
说着，黄素低头又在处方上写下：菊花10g、草决明30g、山楂10g、益母草10g。
送走卓力格图，望向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半了。
“那日松，出去看一下外面还有没有问诊的病人。”黄素看向那日松道。
那日松走到门口推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等候区道：“主任，没有病人了。”
听见没有病人了，黄素一上午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身体瘫软地靠在椅背上。
就感觉到脖子、肩膀僵硬，腰背酸痛，起身活动活动脖子和胳膊。
一上午看了十七八个病人，一直没有时间休息。
黄素两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道：“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说着，自己从白大褂拿出手机，拨通的阎冰的电话。
许久，对方才接通了电话。
“到饭点了，该吃饭了。”
电话里传来阎冰焦急的声音：“现在没时间吃饭了，我手上刚接手一个急症孕妇，你和何慧、那日松他们一起吃吧。”
说完就急忙挂上了电话。
这就是医生，即使两人同在一家医院，也不是说想见面就能随时见面的，更多的是忙起来，两人或许好几天都见不上一面。
黄素无奈地收起手机道：“阎冰没空，那咱们一起去吃饭。”
三人一同整理了一下上午的病历，走出诊室。
走出门诊大楼，三人正向食堂走去。
突然，一名戴着银边眼镜的中年男子拦住三人去路，走到黄素面前问道：“请问，您是中医科的黄素，黄主任吗？”
黄素疑惑地看向对方问道：“您是……？”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睛望向黄素身后的那日松、何慧。
黄素也想知道中年男子是谁，更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与那日松、何慧道：“你们先去食堂等我。”
那日松秒懂，以为男子是想请黄素出外诊，就带着何慧先走一步。
看着两人走远后，中年男子才伸出手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草原市中蒙医院的院办主任，邢建军，黄主任很高兴认识您。”
一听到是中蒙医院的，黄素就猜出来了，对方十有八九是过来挖自己跳槽的。
黄素握住邢建军的手，明知故问道：“不知道，邢主任找我有什么事？”
邢建军面带微笑客气道：“很早就听说过，市医院来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年轻医生，今日一见黄主任，果然年轻有为，不知道黄主任可否赏脸，今晚我们院长在草原人酒楼想请黄主任吃顿便饭。”
“邢主任，既然你们院长如此热情相邀，我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黄素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前世这种相互挖墙脚的事情自己可是经历多了，不管答不答应，都是同座城市医疗系统的人，早晚低头不见抬头见，先结个善缘。
邢建军没想到黄素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一时间还有点愣神。
快速回神后，立马和黄素交换了电话号码。随后又和黄素客套了几句后，便告辞离开了。
望着邢建军离开的背影，黄素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医院食堂。
0059 年关将近
下午七点，草原市的天色早已经漆黑。
走下出租车，这是黄素第二次来到草原羊，外面彩灯照亮了别具特色的蒙古包转门。
草原羊所在的一条街，如果不抬头看漆黑的天空，还以为身在白天呢。
这时正是灯箱广告牌最流行的时候，每个商铺的广告牌就是一个大大的灯箱，将整条街道装点的灯火辉煌。
这条街是草原市唯一的商业街，即使晚上也是车水马龙，人潮如流，是草原市晚上最热闹的街道。
黄素走进草原人，迎接自己的还是上次来时的那位迎宾小姐。
小姐姐今天穿着一身红色对襟的蒙古棉袍，依旧双手交叉在小腹前，身体微微前倾，露出八颗牙齿对黄素微笑，语气非常礼貌地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用餐，还是有预约？”
“有预约，一位名叫邢建军的先生订好包间了。”黄素回答道。
小姐姐走到前台，翻看预约的记录本。
“邢先生预订的是216包间。您从楼梯上二楼，左拐一直向里走到倒数第四个房间。”
黄素顺着楼梯上楼，轻车熟路地寻找着房间。
刚转弯，就见邢建军在门口等候自己了。
邢建军热情地握住黄素的手道：“黄主任，没想到您能来这么早。”
黄素寒暄道：“下班就赶过来了，总不能让你们院长和邢主任久等。”
邢建军领着黄素走进216包厢。
打开包厢，一名有些谢顶，身体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极度热情地上前，用双手用力地握住黄素的右手，一边摇晃，一边语气极为真挚地说道：“黄主任的大名我早已经是如雷贯耳，早就想目睹真容，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中蒙医院院长如此自然地熟络，一时间让黄素没有适应过来。
黄素心里恶趣味地腹诽着：自己遇到过的医院院长，会不会天赋技能点全都加错到演技上了，手上的医术不怎么样，演技却一位胜过一位。
邢主任陪同在旁介绍道：“黄主任，这就是我们草原市中蒙医院的谢院长。”
黄素见谢院长依旧没有松开自己右手的意思，尴尬地打着招呼：“谢院长，您好！”
“不要这么客气，我也是蒙疆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陈静山教授也曾教过我，要是放在过去，我们也算是同宗同门的亲师兄弟，只是我手上的功夫有点潮，不好意思提及陈教授的名讳，就怕有辱门楣。不介意我就叫你黄师弟了！”
谢院长松开手，带着黄素向餐桌走去。
“同校毕业，又同受老师的教诲，谢院长叫我一声师弟，那是我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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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院长的热情，让黄素的脸部持续地出现肌肉痉挛。
自己的恩师是蒙疆医科大学创校的第一届学生，恩师更是蒙疆中医名家张斌弟子，毕业后一直留在蒙疆医科大附属医院行医执教。
执教四十多年，在蒙疆中医界可是桃李满天下，要这么说自己的师兄可是海了去了。
“还叫我谢院长，你这是不拿我当你的师兄呀！”
谢院长一边抱怨，一边就将黄素往主位上按。
黄素两世为人早已经过了娇狂目中无人的年龄，急忙起身抗拒道：“谢师兄，这个主位我可不能坐，无论从主客，还是从师兄弟论，这是座位都该您坐。”
两人一番谦让后。
谢院长坐在了主位上，黄素坐在左手位上，邢主任坐在右手位上。
随着服务员开始上菜，邢主任拧开白酒，为三人酒杯倒满。
谢院长举起酒杯道：“先为庆祝我们师兄弟相见，我们三人先走一个。”
“黄师弟，尝尝这手抓羊肉，可是这里招牌菜。”
饮尽杯中的白酒，谢院长亲自给黄素夹一块手抓羊肉，问道：“黄师弟，咱们都是中医出身，你怎么会选择综合性医院，没有选择中医专科医院。”
来了，正戏要来了。
黄素哀叹道：“中医专科医院这几年受到报纸上大量中医负面消息的影响，相信中医的人越来越少了。今年呼市的中蒙医院招入的新医生十分有限，恰巧遇见市医院来学校招聘，老师就推荐了我。”
中医在蒙疆的就业压力要比其他省份还大。在这里不仅有西医竞争，同时还有与蒙医的竞争，在蒙疆医科大就有蒙医系。
到过蒙疆的人都知道，在这里三院中的中医院不叫中医院，而叫做中蒙医院。
谢院长独自喝干一杯白酒，皱起眉头，瞬间脸上布满愁容，哀叹道道：“虽说报纸上中医的报道很多都是子虚乌有，歪曲事实。但有一点真的没有说错，中医真的开始变得不会治病了。”
“以前我们中医有两位老中医来坐镇，日子还过得去，随着两位老中医的相继故去，这几年也去大学网罗了几个大学生，打算慢慢培养补上空缺，可就他们那医术，连我这种医术不精的人都看不下去。”
“一个个望闻问切一个不会，上来要化验设配，我想可能这也是中医的新探索吧，我去卫生局求爷爷告奶奶地配齐化验仪器。”
“开始还好治疗一些感冒都用桂枝麻黄汤，毕竟咱们这边天气寒冷，感冒绝大多数都是风寒感冒。我们没有指望他们能治疗什么大病，只要能治疗感冒、孝喘、风湿这种常见病就行，病情严重的自从两位老中医故去后，人家也都选择的去大医院。”
“可是前年夏天草原出现风热感冒，他们竟然还在开解表散寒的桂枝麻黄汤，患者是越喝病情越重，从那以后中蒙医院的名声彻底臭了。”
黄素十分能理解谢院长的苦闷，湿阻下焦的痿证，都能看成阳虚，还开一堆壮阳的虎狼之药。自然知道中蒙医院的中医都是什么水准。
咳声叹气的谢院长，转头就用殷切的眼光望向黄素，深情的道：“黄师弟，现在我们医院就缺一名医术高明的人坐镇。”
还在对中蒙医院的遭遇感同身受之时，谢院长转移话题之快，让黄素是防不胜防。
即使是重活两世，黄素觉得自己的道行也比不过这些久经宦海，千锤百炼的老油条。
黄素打开天窗说亮话：“谢院长，既然叫了你医生师兄，我就不和您拐外磨脚了。我现在在市医院工作的很开心，还没有打算换地方工作的想法。”
谢院长脸上带着失望，依然继续争取到：“黄师弟，市医院终究是西医的底盘，你这几个月受到的委屈我也是打听的清清楚楚。一个人带着两个走后门的，又被全院排挤。”
“黄师弟，只要你来我们医院，我就让你在医院最大科室，中医内科当科室主任，到时候谁也不敢给你气受。”
黄素道：“正是因为他们是西医的地盘，我才要在那里扎下根，我要用自己用中医的医术让他们彻底折服。”
“西医进入中国已经一百年了，对于他们的攻击，我们一直在被迫防守，现在他们已经将手伸进了我们的中医教育之中了。谢师兄就说你招聘的那些医生，现在还能称作中医吗。四诊参合不会，八纲辨证不懂，四气五味不信，就知道拿着化验单，用中药方剂生搬硬套，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不好病，患者不会听你解释这些人已经不是中医了，人家只会说中医不能治病。”
“我不奢望能改变什么，大环境如此不是一人之力能为的。但我不想再退让了，我为自己争取本该有的平等与尊重。因为我们中医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再退下去就只剩下灭亡了。”
话落，重生以来挡在眼前的迷雾突然散开了，黄素终于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了。
谢院长长叹道：“没想到黄师弟还有这样气魄，倒显得我格局小了。但是在其位谋其政，我们不能不为中蒙医院考虑，再这样下去中医没有败亡，中蒙医院先倒闭了。”
“既然师弟不愿意离开市医院，我也不强求，但作为师哥，我觍着脸向师弟提个要求，在你轮班的时候，能不能来中蒙医院坐诊。”
黄素答应道：“谢院长，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只要市医院外聘到坐诊医生，我有时间一定来中蒙医院坐诊。”
双方既然都谈妥了，剩下的只有吃吃喝喝，两人默契地不再谈工作上的事情，只谈母校，只谈陈教授。
一顿饭后，送走了黄素。
邢主任搬着椅子，凑到谢院长身边道：“这个黄素，不愿意来咱们医院就直说，何必拿这些大话来搪塞我们。”
谢院长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许久道：“他说的是不是大话和我们没有关系，我反倒对他说的一句话感兴趣。”
邢主任急忙捧跟地问道：“院长，您指的是那句话。”
谢院长沉思道：“当然是市医院外聘坐诊医生的事情。既然我们医院的医生指望不上了，不如我们也外聘坐诊医生，回去就发动医院所有的人脉在蒙、黑、吉、辽找有名气的中医，只要我们重金聘请，我还就不信，中医还能找不过西医院，我要让我们院从周一到周日天天有名医坐诊。”
邢主任急忙拍马屁道：“院长，您的主意真的是高，实在是高！”
0060 进修名额下来了
黄素走进走廊，今天的走廊里没有了往日人挨人拥挤的场景，整条走廊连等候区的椅子都没有坐满。
年关将近，来医院看病的患者也变少了。
国人在过年的时候都喜欢讨个吉利，在临近过年的时候尽量少提及不吉利的事情，在东北地区有些地方在过年期间有不吃药的说法，期盼新的一年没病没灾，在这个时候一些小毛病都避免吃药。
再看中医科，等候区椅子上只坐着一名女子。
黄素走进一看，是几天前来的刘敏，打招呼道：“来的够早的，药喝完了。”
“喝完了，这不是早来早安心。”
黄素能够感受到刘敏语气中抑制不住的喜悦，看来服药的效果很好。
中医科门诊室，黄素刚刚换上白大褂坐下。
刘敏推门走进中医门诊。吃过最后一剂药，自己感觉身上的病情大有减缓，看见治愈的希望早早就来排队复诊。
刘敏坐下将自己的病历递给黄素。
翻看着病历，坐在刘敏对面，黄素已经听不到她喉咙里的喘鸣声和痰鸣声。
“六剂汤药喝完有没有感到气喘明显好转？”黄素问道。
刘敏十分高兴地回答道：“服药两剂后就出现了明显的好转，服药五剂后，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这是我今年冬天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痰有没有减少？”
“痰也明显减少了，白天的时候已经不怎么咳痰了，就连早上起来的时候有咳痰，咳痰也没有以前严重了。”
“还胸闷吗？”
“胸也不闷了。”
今天记录的病历的人换成了那日松，平时这种记录都是何慧的工作。春节临近，黄素已经给她放假回家过年了，昨天何慧已经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黄素道：“看来效果不错，伸手把下脉。”
刘敏撸起袖子。伸出右胳膊。
黄素三指搭在脉搏处，感受到手臂温热，没有了初诊时手腕冰凉，这证明刘敏的寒气在慢慢消除，肢体出现了回暖的现象。
再查脉象，三指触如琴弦，来去弛缓松懈，右尺无力。
黄素继续道：“把左手伸出来，我再把一下左手。”
脉象相同，左尺同样无力。
根据脉象，黄素继续问道：“吃饭情况如何？”
“吃饭略有增加，饭后还会出现腹胀的情况。”刘敏回答道。
黄素继续问道：“有没有腰部酸软困乏，下肢冰凉无力。”
“对对，最近腰总是发酸，感觉两条腿都是软的。”刘敏回答后，问道：“黄主任，我这些症状是怎么回事。”
黄素解释道“你这是脾胃虚弱，肾气不足，我在原方给你加些兼补脾肾的中药。”
触如琴弦，来去弛缓松懈是弦缓的脉象，说明患者还是痰湿凝结、脾胃虚弱，两尺无力则是肾气不足。
黄素点了点头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只见刘敏的舌头，舌质依旧是暗红色，舌苔白薄湿润。
舌质暗红证明体内有淤血，苔白湿润代表身体还有寒证。
方子还是要继续温化寒痰，宣肺平喘，还要兼补脾肾活血化瘀。
“那日松记方，干姜10g、桂枝10g、麻黄6g、杏仁12g、厚朴15g、瓜蒌15g、射干15g、地龙15g、枸杞15g、首乌12g、仙茅10g、丹参15g、川穹12g。”
黄素此方减少了辛温解表的药物，增加了地龙、仙茅、丹参、川穹活血化瘀的药物，枸杞、首乌补肾之药。
待那日松写完，黄素有点不放心他毛躁的性格，将方子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交给了刘敏叮嘱道：“按在现在这个方子回去之后再喝六剂，年前再来复查一次。”
“谢谢，黄主任，我知道了。”
刘敏鞠躬感谢后，走出诊室。
不久，查干巴拉抱着乌仁图雅走进诊室。
黄素一眼就见到了乌仁图雅恢复正常的眼睛。
身后跟着乌仁图雅的母亲，穿着一身蓝色对襟蒙族棉袍，乌仁图雅和她母亲眼睛长得一模一样，都如同清澈的宝石。
“大哥哥，医生大哥哥！”
小图雅看见黄素，就要挣脱父亲的怀抱，伸出两只小胳膊，一副求抱抱的样子。
“来小图雅，大哥哥抱抱。”黄素抱过小图雅，望向查干巴拉问道：“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
查干巴拉道：“黄主任您开的药已经喝了三个多月了，今天就是过来做一下复查，看看还用不用继续服药。也是特意过来感谢黄主任的，顺便带了些家里自己制作的牛肉干，给你尝尝。”
查干巴拉的妻子展开了一面锦旗写着：救死扶伤，大医至诚。
那日松收下锦旗，望着墙上挂锦旗的地方，考虑往哪里挂，虽然中医科增设不到半年时间，墙上的锦旗已经有七八面了，已经挂满了一侧的墙壁。
黄素则掂着怀中的小图雅逗弄道：“我们的小图雅吃胖胖了。”
类似于举高高的动作，顿时让怀中的小图雅高兴的乐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拍手。
黄素也借机仔细观察小图雅，脸蛋变得圆圆胖胖的，红润而光泽。不断拍在一起的两只小手，保持着频率相同，看来右侧肢体活动恢复了正常。
再看原来歪斜的左眼已经复原，一双笑如弯月的眼睛非常漂亮。
黄素问道：“小图雅，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图雅每天都吃好多饭饭，你看我都胖了。”
说着小图雅伸出自己胖胖的小手，轻轻拉起自己肥都都的脸蛋，展现给黄素看，这模样煞是可爱。
从小图雅说话和肢体活动，可以看出来孩子的语言能力和智力都已经恢复了。
“小图雅真乖，只有天天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黄素夸奖小图雅后道：“乖乖的小图雅，伸出舌头让大哥哥看看。”
小图雅以为黄素是在和自己玩，伸出舌头后又迅速收了回去，笑呵呵地望着黄素。
黄素也不焦急，继续诱导道：“小图雅和大哥哥一起伸出舌头，比谁的舌头小。”
说着黄素率先伸出舌头，小图雅也有样学样地伸出舌头。
借机黄素仔细观察小图雅的舌象，舌质红润，苔白薄均匀而湿润，舌苔十分健康。
看过舌苔，黄素收起舌头道：“小图雅和大哥哥谁的舌头更小？”
小图雅收起舌头如同胜利者炫耀道：“当然是图雅的更小。”
“那大哥哥要奖励你点什么呢。”
黄素腾出一只手，就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
那日松见状，赶紧走到衣架旁从自己背包中拿出两个真知棒棒棒糖，这是为何慧预备的，两年前这款棒棒糖问世，何慧就喜欢上了它的水果口味，从此以后那日松经常在背包里备着。
“主任，给你！”那日松将棒棒糖递给黄素。
“小图雅竟然这么厉害，大哥哥就奖励小图雅两根棒棒糖。”黄素将棒棒糖递给小图雅。
xiaoshuting.org
小图雅看着圆圆的，裹着彩色包装的棒棒糖十分开心，说着就要往嘴里手送。
小图雅的妈妈急忙拦住道：“还没有谢谢医生哥哥，怎么就可以吃呢。”
小图雅奶声奶气道：“谢谢，医生哥哥。”
说完，接过母亲剥掉包装纸的棒棒糖就往嘴里送，当品尝出甜味后，两只眼睛又笑成了弯月。
黄素向图雅妈妈道：“孩子的舌苔非常健康，药可以停下了。”
这就是儿科，如果没有好的耐心是当不好儿科医生的。
听闻黄素的话，查干巴拉夫妻也松下了一口气。
临走前，小图雅枕着父亲的肩膀上，一副十分不舍的表情，挥手和黄素告别。
0061 搬家
送走小图雅后，中医科一上午再也没有一名患者前来问诊。
习惯了忙碌的节奏，突然闲下来两人都有点不适应，两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墙上的挂钟。
见时间走到十一点半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来，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奔向衣架，换上羽绒服准备奔向食堂。
黄素发现自从自己重生回来，这半年在那日松、何慧、木图的影响下，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了，有活力，有朝气，并享受其中的快乐。
两人打开大门差点撞上准备进屋的院长秘书。
黄素急忙询问道：“张秘书，没撞到你吧。”
“没有！”
回想起刚刚黄素和那日松你争我夺开门的场景，张秘书茫然问道：“黄主任，那日松医生，你们刚才这是……”
一向给医院同事以认真严谨形象的自己，突然被人撞见不为人知的一面，黄素尴尬带着微笑解释道：“这不是中午下班了，准备一起吃饭吗！”
张秘书揶揄地看着黄素，开玩笑道：“看来黄主任，那日松医生还挺饿的，”
这天不能再这样聊下去了，再聊下去自己努力维持的人设就要崩塌了。急忙转移话题道：“张秘书来中医科有事。”
张秘书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办正事的，轻轻咳嗽一声道：“中午休息的时候去趟院长办公室，院长找你有事。上午怎么打你手机都打不通。”
黄素掏出手机，展示给张秘书看。
“手机没电了，张秘书，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意来通知。”
送走张秘书，黄素两人急忙走向医院食堂。
饭后。
黄素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房门。
“进！”
办公室里传来了布日古德雄厚的声音。
黄素推门而进，见布日古德正在低头写东西。
布日古德用手上的钢笔指着沙发道：“黄主任，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
“院长，你先忙！”
不多时，布日古德合上钢笔，笑呵呵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挨着黄素坐下。
“黄主任，这两月辛苦了你了，一直没有休假。快过年了，有什么困难需要医院帮忙解决的。第一年工作就让你无法回家过年，医院有义务帮你解决一切困难。”布日古德打开话题道。
黄素道：“医院帮我解决了住宿问题，就是帮我解决了最大困难。选择做一名医生的时候，我早已经做好没有节假日的心理准备。”
过年放假医院职工宿舍也要关门了，作为宿舍里唯一名在春节值班的医生，医院又在附近的小区帮黄素找了一个新的住处。
“黄主任放心，医院在下面县返聘了两名老中医，两位医生年后就会过来坐诊，黄医生也不用如此劳累了。”布日古德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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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感谢道：“谢谢，院长的关心。”
“说到关心，我作为院长对中医科还不够关心。黄主任来市医院都半年了，我们竟然没有单独坐下谈过心。”
见到院长突然间对自己如此亲切，黄素心中泛起了滴咕，眼前这位院长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前世，自己考博士离开前，就只在迎新大会上和这位院长见了一面。
黄素估计是自己和中蒙医院院长见面的事情让布日古德知道了。
黄素就没有奢望见面的事情能够保密，自己既然没有离开市医院打算，面对布日古德绕弯子的试探也并不发虚。
黄素捡着好听的说：“院长，您每日工作那么多，还要时刻关注评审的进展，这可是为全院谋福利的大事情，在评级面前其他都是小事。”
“哎，为全院谋福利也是我作为院长的应该做的。”布日古德挥手示意，这些事情都不值一提，又继续道：“今日趁着午饭闲暇的时间，我们正好聊聊天。”
布日古德先询问黄素家庭的一些情况，随后又聊起蒙疆医科大学。
蒙疆的医生很多都出身于蒙疆医科大学，优点就是两个较为陌生的医生见面总能用母校打开话题。
见气氛没有了拘谨，慢慢地热络起来。
布日古德询问道：“小黄呀，你年纪轻轻医术就如此精湛，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一阵热聊，称呼也从公事公办的黄主任，变成更加亲切的小黄。
“我就想精进自己的医术，用中医更好地为患者治病。”见布日古德一直绕圈子试探自己，黄素直接开口道：“院长，您是有什么事吗。”
布日古德干咳一声道：“两天前收到了一封京城广安门医院寄给你的进修通知书，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黄素一听恍然大悟，一直以为院长要和自己说中蒙医院挖角的事情，看来是自己误会了，布日古德这是担心自己去了京城就不回来了。
黄素解释道：“院长，其实这也不算进修。我准备考博，我的老师推荐的导师就在广安门医院。”
“小黄，你这是想和博导见个面。”听到解释，布日古德一瞬间两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可又继续担心地欲言欲止地问道：“小黄，你这要是考上博士以后……”
“我是在职读博。”黄素急忙又解释道：“院长，您放心！我没有离开我们医院的打算，我在这里工作的很开心，医院给了我最大自由度，最大的发挥空间，我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氛围。”
布日古德哈哈大笑道：“小黄，你放心市医院永远不会亏待有功劳的人，等明年咱们医院评上三甲，大家的薪资待遇多会大幅度上涨的。”
说着布日古德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在文件堆中翻找出一张印着广安门医院的信封。
“小黄，那我就先预祝你顺利地考上博士。”布日古德坐回黄素身边，将信封递给黄素道：“也希望你用更精湛的医术，更好地为草原人民服务。”
黄素接过信件，看着信封右下角上的那栋熟悉的大楼，情不自禁地小心翼翼地来回抚摸着。
黄素打开信封，大致扫了一眼进修通知书里的内容。
阅读后，又折叠好装进信封，揣进白大褂的兜里。
起身道：“院长，谢谢！如果没事我就先回门诊了。”
布日古德亲自将黄素送出办公室，临走前轻轻拍着黄素的肩膀鼓励道：“小黄，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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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2 情
都说没有一个秘密能够在医院保密到明天。
还未到下班时间，黄素要去京城广安门医院进修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市医院。
中医科办公室。
那日松用幽怨的眼神死死盯着黄素道：“主任，你真的要去京城了。”
黄素从衣兜里掏出进修通知书放到办公桌上道：“那还有假，这不。”
那日松接过通知书大致扫了一眼道：“主任这一去BJ，咱们中医科怎么办，我和何慧还不能看病，你这一走，中医科刚刚培养出来的口碑就要功亏一篑了。”
“院长从下面现返聘了两名老中医，年后就会来门诊坐诊，不会让中医科没有医生的。”黄素解释道。
一听到是从县里返聘的医生，那日松脸上带着不屑担忧道：“万一他们的医术都不如主任你，不也是砸中医科的牌子吗！”
“那日松，我看你最近有点飘，才治好几个病人，就一副天下无敌样子。如果你对中医没有敬畏之心，我劝你还是让巴音局长在卫生局给你找个工作，别再想当中医了。就你这种心态，永远成为不了一名好中医，早晚会害人害己。”
这是黄素第一次以科室主任的身份，语气严厉地训斥那日松。
在九十年代，千万不要小瞧县城的老中医，说不定哪位就是名医大家，八十年代中医普查，县级城市的名中医占比在七成以上。
看见那日松闷不做声，黄素道：“别以为我走了，你就可以放假了，走前我会布置任务，回来会考你们的。”
一听黄素还回来，那日松脸上又有了笑容道：“主任，我还没有去过京城，你回来了一定要给我带礼物，京城的烤鸭、稻香村的点心随便来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思路客
那日松其实是害怕黄素去了京城就不回来了。
几个月的相处，细心的教导，那日松早已经被黄素医德和无私所折服。
下班后，黄素走向住院处接阎冰下班，今日两人难得一同下班，约好了帮自己搬家。
黄素站在住院处大厅等待阎冰下楼，所有路过自己身边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医护人员，望向自己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京城是所有中国人心目中的圣殿，多少人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去趟京城。
对医生来说，京城的医院就是大多数小城市医生心目中的学术圣殿，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京城进修。
可今天在市医院，就有人可以去京城进修了，能不让人羡慕吗！
不久，黄素就见阎冰从楼梯下来。
黄素见阎冰兴致不高问道：“是谁把你惹生气了，说出来我帮你出气。”
跟在黄素身边向外走，阎冰脸上悻悻然反问道：“听说你要去京城进修了？”
“今天刚刚收到，两个月前不就已经告诉你去京城进修的事情吗！”
黄素观察阎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想到布日古德和那日松的反应，终于知道阎冰兴致不高的原因，她在担心自己从此一去不回。
了解原因后，黄素霸道地牵起阎冰的手，用力拽在自己的手心里，低头俯视阎冰的一双凤眼深情地道：“阎冰，我们从相知到相恋已经有一百五十八天了……”
听见黄素竟然将两人认识后的每天记得如此清楚，阎冰感动双眼已化作清眸秋水深情地望着黄素。
就在阎冰等待后续的情话时。
黄素画风大变道：“趁着快要过年了，我是不是该认识一下未来的岳父岳母了，你说我该带些什么礼物好呢，咱爸喜欢什么，咱妈喜欢什么，你先和我透个底。”
原本等待的情意绵绵，瞬间变成了柴米油盐。
阎冰狠狠地捶了一下黄素的胳膊，可原本满是不高兴的脸上，瞬间破涕为笑。
“谁是你的岳父岳母，你想得倒挺美。”
说完，阎冰紧紧搂着黄素，脸紧紧地靠在黄素胳膊上。
羽绒服的面料虽冷，可阎冰的心却是热的。
他懂自己，他爱自己，他在向自己做保证。
然而温馨甜蜜的道路终有走到头的时候。
走到宿舍门口，阎冰松开黄素的胳膊。
黄素打开门，那日松、木图将四个纸箱和两个大行李箱堆在门口。
见黄素带着阎冰走进宿舍，木图拍着上面纸箱嘱咐道：“我们宿舍冰箱里的食物还有剩下的米面全都装在上面的两个纸箱里了，你要记得及时拿出来吃，不然就坏了。”
黄素记得刚来宿舍的时候，仅仅拎着两个行李箱。
一晃半年，不知不觉也置办了许多家当，这里还只是拿了冬天的被褥、换洗的衣服和常看的书籍。
那日松拎着两个行李箱，黄素、木图一人搬两个纸箱。一下就将所有要搬的东西都搬出了宿舍。
宿舍楼门口停着那日松借来的面包车，三人将行李放到车上。
那日松坐到驾驶位上，发动汽车问道：“搬完家，我们去哪里吃呀？”
木图道：“城市南郊有一家草原羊，我去过一次，我觉得那里的菜味道不错。”
今天搬家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为木图送行，木图明天也要回家过年了。
在市医院里，黄素认识的外地医护人员都回家过年。过年只剩下自己一人留在中医科值班。虽说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是难免心里难过，想起了家乡的父母
黄素靠在椅背上，思念起家乡的父母。
重生回来半年了，还没有见到过父母，他们应该也变得年轻了，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
前世在自己四十多岁的时候，父母因为癌症相继离世。
重生回来，自己又可以重新拥有父母的爱，黄素靠在车座的椅背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不久，汽车停在一栋大楼的前面。
那日松率先跳下车道：“大家下车吧，到了。”
黄素住处是一栋七层住宅楼，前面是一条仅够两辆车并行的马路，周围全是一模一样的住宅楼，这是城市早期的住宅小区的建设模式，全是开放式的。
四人搬行李，一口气登上四楼，黄素掏出钥匙打开门。
将行李放下，木图开始参观房子的布局。阎冰进入主卧开始帮黄素铺被褥。
房子六十多平，也是二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地面是水磨石的地面，收拾的非常干净，这都是阎冰带着何慧下班来收拾的。
房屋的装修还是八十年代的风格，房间里全是老式的实木家具。
红木电视柜上还放着一台牡丹牌电视机，银灰色的外壳，右面是一排换台的按键。
厨房的冰箱也是海尔最早的型号，外壳已经氧化泛黄。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住人了。
参观一圈后，木图问道：“忙完没，走了，吃饭去了。”
“好了！”
卧室里传来了阎冰的声音。
等阎冰穿上羽绒服，四人锁上门，坐上面包车开往草原羊。
0063 黄素上门
吃过饭，黄素回到了临时住所，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扔进主卧的床上。
回到卧室，打开堆在客厅里的纸箱，翻出水壶和自己的洗漱用具，走到厨房打开煤气灶，准备烧热水，解酒、泡脚。
在等待水开的时候。
黄素一个人站在简陋空荡的客厅里，望向窗户对面的大楼，对面很多家的窗户上都挂上了彩灯，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心灵手巧的家庭还拼出各种各样的图桉。
有的像福字、有的像春字、还有的拼出了中国结。
看着家家户户都充满了新春来临的氛围。黄素心里莫名升起了孤独感。想起了老家的父母。
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父母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应该是为自己家的副食店补货。
黄素的老家在靠近黑省和蒙疆省界的一个小镇上，他是镇上有史以来的第一位考上临床中医专业的毕业生。
就在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父母两人双双下岗。
父母用买断工龄的钱帮自己交上学费后，用剩下的钱在自家的两层小楼下面开起了副食批发商店，供应起了自己八年的大学花费。
黄素掏出手机拨打家中的座机。
等待许久，手机里传来了母亲的声音：“你个死孩子，上班大半年也不说给家里打个电话，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重生回来黄素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毕业分配工作后，都没有回家住上一段时间，直接就到医院报到了。
工作后，也一直没有勇气给父母打电话。
当从电话里听见母亲责备的语气中，全是满满的关心。
当他再次听见母亲久违的声音，黄素年龄五十岁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妈！”
喊了一声妈后，黄素握着电话掩面哭泣。
听见儿子的哭泣，电话里头黄母焦急追问道：“儿子你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黄素强行平复心情道：“妈，我就是想你了，市医院中医科就我一名有证的中医，我要在医院值班，不能回家过年了。年后我就要去京城进修，见我的博士生导师，明年一年又没法回家。”
“妈，过年你们能不能上我这里来过年。”
黄素的老家有直达草原市的火车，车程才八个小时。比大学期间，从呼市回家方便多了。
“儿子，你要考博士了。这么大事情你怎么会不和妈说一声。”
虽然母亲嘴上依旧带着责备，但黄素能感觉到母亲的骄傲。
“就是在毕业的时候和老师说了我的想法，老师几个月前就帮我找好了老师。”
手机里母亲说道：“那你可要好好感谢陈教授，陈教授可是把你当自己孩子看待的，以后你可不能对不起陈教授。”
“妈，我知道了，每次提到老师，你就念叨。”黄素身体条件反射地又不耐烦起来。
上一世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母亲太过唠叨，可当自己没有赶上恩师的葬礼时，黄素心里内疚了一辈子。
电话里母亲训斥道：“我一说你就不耐烦，你要是敢对陈教授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黄父的声音：“谁来的电话？”
电话里黄母回答道：“咱儿子的电话，说今年值班不能回家过年了，想让我们过去和他过年。”
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声音：“现在是最忙的时候，哪有时间去他那里过年，耽误几天要耽误多少钱。不挣钱以后怎么给他买房子结婚，大城市里的房子可贵着呢。”
“说两句就得了，赶快过来帮我补货，今天不把货补完，耽误明天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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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跟儿子聊几句怎么了，钱比儿子都重要呀。”随后又传来了黄母的碎碎念。
隔着电话听到父亲熟悉的声音，和死要钱的性格，黄素隔着电话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在东北小城镇，年前的一个月是最忙的时候，这一月的收益甚至可以赶上一年其他十一个月的总和。
以黄素父亲爱钱的性格，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挣钱的机会。
黄父爱了一辈子的钱，攒了一辈子的钱，自己从来没有花过。
前世，零五年自己结婚的时候，父亲拿出八十万元现金，在海淀全款买了一套房子，给自己作为婚房。
这就是中国式的家长，一辈子省吃俭用只为孩子。
“过年记得给陈教授打电话。”
黄母又嘱咐了几句后，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厨房里传来水烧开的声音。
黄素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又向自己的洗脚盆中倒上热水和凉水。
试过温度后，黄素脱掉袜子将脚放入微微有点烫的水中，一天的劳累彷佛在这一瞬间统统都散去了。
黄素又拿出手机拨打了老师家的电话。
不久，电话接通，手机里面传来了师母的声音：“小素！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黄素道：“师母，今年我要在医院值班，没办法回家过年了。”
手机里面传来了师母的抱怨声：“你们这市医院的领导也太不讲人情了，刚参加工作就不让人回家过年，那些本地的老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
黄素将为什么不能回家的原因又和师母说了一遍。
这时手机里传来了陈静山的声音：“你懂什么，既然选择当医生，放不放假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师母不服气地反驳道：“你懂，你懂，就你懂，嫁给你们医生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陈静山又和师母搬了两句嘴才接过电话问道：“黄素，你找我有事？”
黄素回答道：“广安门医院发过来的进修通知书，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老师。”
“你别以为收到了进修通知书就万事大吉了。我只是帮你撬开一扇门，能不能通过还得看你的本事，孙老太太挑学生可是严得很。”
陈静山提醒道，就怕黄素恃才傲物，惹恼了孙老太太。
自己太知道孙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了，她收徒不光看重技术，更看重医德。
黄素表态道：“老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哈哈！
陈静山大笑两声道：“你也不用过度紧张，你的知识和业务水平还是很扎实的，现在缺少的只是实战经验，你要相信自己。再说了我陈静山的弟子，她孙老太太凭什么看不上。”
陈静山接着又问到：“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
黄素道：“三月份，等我把手上患者的病清理清楚的。”
“三月份好，进修结束，正好赶上研究院的招博考试。”说完，陈静山顿时想起了提醒道：“你来的时候，记得把肖老先生的医桉给我带过来，我可是惦记很久了。”
黄素立刻保证道：“老师您就放心吧，忘记什么我也不会忘记这个的。”
黄素可是知道自己的老师绝对是一个方痴，遇见好的方子一定要研究得明明白白，这要是没有给带过去，自己的别想进门。
挂断和老师的通话后，黄素瞬间就感觉洗脚水已经凉了。
倒掉洗脚水后，回到卧室，躺进阎冰为自己铺的床铺。
亲情、爱情、师恩，黄素觉得自己被世界上所有的爱包裹着，前世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发现，当真正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随着夜幕更深，黄素带着幸福的笑容，沉沉地睡去。
0064 准女婿登门
二零零零年二月四日，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九。
黄素手里搬着一箱饮料、一箱罐头问向身后的阎冰：“我今天去你家的事，昨天你和你父母说了吗？”
身后的阎冰手里拎着两瓶白酒，两盒点心一副不耐烦地回答道：“说了，说了，说了，这一路上你都问我都多少遍了。怎么我们黄大主任也有紧张的时候。”
“说了就好，说了就好。”
黄素用反复的念叨掩饰自己的心虚，梗着脖子道：“谁紧张了，等诊治完预约复诊的病人后，我就去你家。”
两人一同走进门诊大楼，大厅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病人，黄素上班半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市医院如此冷清。
走上二楼，走进走廊，妇产科整条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路过妇产科，妇产科的四间门诊室，只有一间开着门。
大过年的，孕妇如果没有紧急情况都不会来医院就诊的，留一个门诊室值班也是以防万一。
但并不代表所有的妇产科医生都放假，真正忙的地方是妇产科的住院处了。
阎冰羡慕地扫过每一间妇产科的门诊室道：“明年我只要拿到副主任医师职称，也能来这里坐诊。”
黄素调笑道：“那我就在这里先恭祝阎副主任医师早日坐诊了。”
阎冰腾出一只手捏住黄素腰间的肉，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大回旋道：“我怎么听出了黄主任嘲笑我的意思呢。”
“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黄素手里搬着罐头和饮料，是躲也躲不开，只能喊疼求饶。
阎冰这才胜利地松开了手，得意地道：“这还差不多。”
走到中医门诊室门口，黄素道：“钥匙在我衣服的右兜里，你开下门。”
阎冰掏出钥匙打开门，两人将礼物放在诊室的角落。
阎冰问道：“患者什么时候来？”
黄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抽屉中拿出处方单道：“应该快了吧，打电话的时候说已经在路上了。”
没多久，刘敏带着一名男子匆匆忙忙走向诊室。
进屋刘敏就连连道歉道：“黄主任，不好意思，耽误您过年了。”
黄素问道：“前两天吃完药怎么没有过来。”
刘敏不好意思地道：“前两天和我爱人出门了，昨晚才回来。”
黄素观察刚才刘敏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现在坐下来已经听不到喘鸣和痰鸣，只是呼吸间有些短促。
黄素问道：“现在还有气喘的情况吗？”
刘敏高兴地回答道：“喝到第四剂，孝喘基本上就消失了，只是运动量稍微大点，就觉得气短。”
黄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现在腰还酸软不，下肢还冰凉不。”
刘敏回答道：“腰还有点酸，但下肢已经不凉了，就是觉得嘴巴有点干。”
黄素点了点头道：“伸出舌头我看看。”
刘敏伸出舌头，黄素仔细观察，只见舌质从暗红变为深红，舌苔依旧白薄，但舌苔已经变得干燥。
看来上一个方子升阳温热的药物太重，已经伤及阴津。
待刘敏收起舌头，黄素道：“伸出手诊下脉。”
刘敏伸出手，黄素按在三部处，脉象依旧弦缓，尺部无力却大有改善。
黄素拿过刘敏的病历道：“还是以温化寒痰，健脾补肾，活血化瘀为主，我再加两味养阴润燥的药物。”
黄素一边解释，一边在处方上写道：北沙参15g、百合12g、麻黄6g、射干12g、厚朴15g、瓜蒌15g、丹参15g、川穹12g、玫瑰花12g、枸杞子15g、女贞子12g、首乌12g、淫羊藿12g。
“还是先服用六剂再过来复诊。”
黄素去掉了干姜、桂枝几味性温助阳的药物，用更温和的玫瑰花代替，加入了滋阴的北沙参和润燥的百合。
玫瑰花不仅可以温胃健脾，还能活血化瘀。
黄素拿起写好的处方单递给刘敏道：“今天中药师都休息了，这要我去帮你抓，你先去缴费吧。”
说着黄素起身就要去抱地上的饮料罐头，给刘敏抓完药就直接去阎冰家。
与刘敏一起来的男子抢先搬迁地上东西道：“黄主任，这活还是我来吧。”
黄素拗不过刘敏家属的热情，最后只好同意了。
当黄素锁上中医科门诊的大门。
男子凑到黄素身边感谢道：“黄主任，太感谢您治好我家小敏的病了，看着小敏每天服用您开的药，一天比一天见好，您是不知道，我们一家人是多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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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她这个病我们至今都没有敢要孩子。这回等病好了我们也准备要孩子了，等孩子出生，您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恩人不敢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生的职责。”黄素客气着，下楼走到大厅道：“刘敏你去交费，我去给你抓药，记得把交费处方单拿过来。”
黄素走进中药房，在钢制的大桉子上铺上了七张桑皮纸。自己拎起小称，拉开中药柜，开始称药配药。
不一会儿，七包配好的药就被黄素捆扎好。
拎着一串七包捆扎结实的中药包，黄素满意地点了点头，二十多年没有包过药包了，看来自己的手艺没有潮。
这份手艺是黄素刚上研究生一年级时练出来的。
当时老师陈静山为了让黄素懂中草药，整整让他在中药房抓了半年的草药。
不多久，刘敏拿着交费的处方单来到中药房。
黄素接过处方单，见上面盖着收款凭证，将处方单插进一个长钉上，把药递给刘敏。
如果没有这个处方单，等明天中药师过来上班，中药柜里的药材就对不上账了。
黄素锁上中药房的大门，伸手就要接过刘敏丈夫手里搬着的东西。
“黄主任，还是我给您搬到医院门口吧。”刘敏躲过黄素伸过来的手道。
见拗不过刘敏的丈夫，黄素只好拿过阎冰手中的白酒点心。
见黄素和阎冰亲密的举动，刘敏丈夫好奇地问道：“黄主任，您拿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呀？”
黄素看了一眼阎冰道：“这不过年了，去我女朋友家认下门。”
刘敏问道：“黄主任，你们拿着这么多东西怎么去呀”
黄素道：“我们准备到医院门口打车去。”
刘敏丈夫道：“这时候可不好打车，现在马路上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车辆了，还是我们送你们去吧。”
黄素推辞着：“这多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们。”
“这有什么麻烦的，黄主任您治好了小敏的病，我们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呢。”
刘敏丈夫抱着饮料罐头走出医院门口，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捷达面前，打开后备厢就将饮料罐头放进去。
黄素和阎冰也走进了汽车的后座。
随着汽车的开动，黄素终于要见到未来的岳父岳母了。
0065 医生没有假期
汽车距离阎冰家越近，黄素腿抖的越厉害，右手紧紧揪着裤子。
黄素这算是第一次上门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上一世自己和自己妻子是熟人介绍认识的，对对方父母也都了解，当时第一次登门可没有这么紧张。
这次黄素对阎冰的父母一点也不了解，让阎冰给自己讲讲她父母，她一直是闭口不言。
也不知道未来的岳父岳母性格如何，对这个拐走宝贝闺女的陌生人是什么态度。
阎冰望向黄素的样子调侃道：“紧张了，是谁说的自己一点不紧张的！”
黄素白了阎冰一眼反驳道：“我这不叫紧张，我这叫对你的重视。”
切！
阎冰撇嘴不理会黄素的死鸭子嘴硬，转头望向车窗外。
“刘敏，麻烦你们在前面的那个路口停一下。”看见自己家的住宅楼，阎冰在车窗上指着前面的路口说道。
刘敏丈夫将车停在路边。
黄素下车从后备厢将东西拿出来，和刘敏夫妻道：“刘敏，谢谢你了。路上开车小心点。”
阎冰家所在的楼房同样是一层七层的住宅楼，高层和小高层的概念现在还没传到草原市。
阎冰家位于第三层。
楼层也不高呀，可黄素觉得自己为什么越往上爬，两个小腿肚子颤抖的越厉害。
累的。
对！肯定是累的。
你想搬着一箱饮料一箱罐头爬三层楼能不累吗，看来以前太缺乏锻炼了，今天回去一定要加强锻炼。
黄素不停在为自己的紧张找借口。
阎冰站在家门口，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眼睛盯着在下面依旧磨磨蹭蹭的黄素道：“黄素没想到你也有怂的时候，我爸我妈又不是什么洪水勐兽，至于让你怕成这个样子吗！”
“我不是怕，我只是累。”
黄素加快了爬楼梯的步伐，说破天也是累，跟紧张、害怕、心虚一点关系都没有。
阎冰打开房门，黄素一脚刚迈过门槛，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阎冰家里现在已经坐满了人。阎父和阎冰的二叔和老叔正在客厅里聊天，阎母和两位婶婶在厨房里忙乎。
听到开门声，两间卧室大门也打开了，伸出了四五个十五岁到十八岁不等的脑袋。
阎冰的婚事已经成为了阎家人老大难的问题。
现在还不流行后世剩斗士，年过二十八岁的阎冰在草原市已经属于老姑娘了，全家人所有的人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
听说今天阎冰领着男朋友过来认门，阎冰的二叔和三叔两家一大早就过来了，毕竟每年大家也都在一起过年。
黄素只想和阎冰父母见上一面，怎么就变成了家庭会审。
阎母听见开门声，从厨房里出来见黄素拿着一堆礼物道：“来就来了，还那什么东西。”
黄素道：“我也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我就随便买点。”
黄素将买的礼物放在玄关，换上拖鞋。
阎母招待道：“黄素对吧，不要拘谨，就当是自己家随便坐，把羽绒服脱了吧。”
“把衣服给我，你自己随便找地方坐。”阎冰接过黄素的衣服，走进自己的卧室。
黄素打量一下屋子，厨房里全是女人自己肯定不能去，卧室里也都是孩子自己就更不能去了。唯一能去的就是客厅，那里坐着阎父和两位叔叔。
就在望向客厅的时候，巧不巧地，黄素眼神和阎父眼神正好四目相对，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又开始发抖了。
再抖也得硬着头皮过去，黄素拿起一个矮凳坐在了阎父和阎冰两位叔叔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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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下，黄素就后悔了，阎父和阎冰的两个叔叔都坐在沙发上俯瞰着自己，中间还隔着一个茶几，好似三堂会审。
黄素轻轻咳嗽一声，见三位长辈的玻璃杯里面已经没有水了，起身道：“三位叔叔，我给你们把水填满。”
说着拿起茶几旁边的暖水壶，就往三个杯子里倒。
走出卧室的阎冰，见到黄素如此手足无措的场面，捂嘴偷笑，坐过来坐在黄素的身边。
指着中间中年男子道：“这是我爸，这是我二叔，这是我老叔。”
黄素赶紧起身冲着三人微微鞠躬道：“叔叔好！二叔好！老叔好！”
“黄素对吧，不用紧张，就当是自己家。”阎父语气十分温和缓解黄素的紧张问道：“小黄你家里是哪里的。”
黄素规规矩矩地回答道：“我是黑省齐市的。”
阎父点头道：“那离草原市很近呀。”
随后，阎父又问了一些黄素的家庭的情况。
黄素也在聊天中慢慢放松下来。
“小黄听说你要去京城进修？”阎父突然问道。
黄素也老实地回答道：“是的，三月份就走，我老师给我推荐的博导是京城广安门医院的。”
阎父又接着问：“那你博士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叔叔，我在市医院工作的非常开心，我没有换医院的打算，西医是有虹吸效应的，好的医生都会流向设备更先进、技术更好的大城市。我们中医不同，在哪里都是靠着三指望闻问切看病，在草原市茯苓是三十块钱一斤，到京城茯苓还是三十块钱一斤。大城市对中医真的没有西医那么大的吸引力。”
黄素明白阎父的意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今天我来见您和阿姨，就是我这一辈子真的想和阎冰一直走下去。只希望到时候叔叔阿姨不要嫌弃我们中医挣得少。”
听到黄素的心里话，阎冰在茶几下面偷偷摸摸地握紧了黄素的手。
一名好的中医他的收入就是基本工资、诊费收入、中药提成。既没有化验提成，也没有高昂的药品提成，更没有天价的手术费提成。
中医的收入连西医的零头都赶不上，西医是技术越好的越挣钱，中医恰恰相反，越认真负责的中医，反倒没有那些体检化验，开中成药的假中医挣钱。
阎父点了点头道：“小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这时，厨房里传来阎母的声音。
“都别聊了，放桌子，准备吃饭了。”
阎父起身拍了拍黄素肩膀道：“小黄，走！先吃饭，这半年里，你一个都是外面吃饭，今天尝尝你阿姨的手艺，爱吃以后就常来。”
听了阎父的话，黄素现在的心里是乐开了花，不多说岳父和女婿天生不对付吗，怎么自己未来的岳父这么好说话。
黄素干起活来也卖力了，一把就将茶几挪到了旁边。
大厅里摆上了两个圆桌，一道道也排上了桌面，整整十道菜，寓意着十全十美。
一桌坐着阎冰父母、两位叔叔和黄素、阎冰，另一桌坐着阎冰的两位婶婶和堂弟堂妹们。
看着这一大家子还能坐在一起吃饭，黄素对阎冰父母的好感度明显提高了很多。
老人相继去世后，过年还能将兄弟聚到一起过年，说明阎父这位大哥当的非常称职。也说明阎母和妯里之间的关系也非常融洽。
“黄素，来尝尝阿姨的手艺。”阎母向黄素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肉道：“今天你就留在家里过年，要不你一个人在草原市也够孤单的。”
黄素环伺一周迟疑道：“阿姨，这方便吗？”
没听阎父阎母说话，阎冰向黄素碗里塞了一块羊排道：“我妈都让你到家来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黄素在阎冰的雌威下只好点头同意了。
就在饭菜吃到一半的时候，卧室里黄素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0066 父母来了
“不好意思，大家！我去接个电话。”
黄素起身道歉后，走进阎冰的卧室，找到自己的衣服，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黄素接起来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手机里声音十分急切的声音：“请问您是中医科的黄主任吗？”
黄素道：“我是。”
手机里道：“我是神经内科的王明亮，我们科室刚刚接收了一名脑血栓患者，现在左侧肢体已经出现不完全瘫痪，黄主任你不是治疗过脑血栓吗，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西医的脑血栓、脑梗死在中医都属于中风，由于东北地区寒冷，心血管疾病成为了东北地区的常见病，春节吃饭喝酒频繁。往往一到春节，中风就成为了最频发的疾病。
“好！我马上过去。”
黄素挂断手机，穿上羽绒服就向外走。
走到客厅，黄素道歉道：“叔叔阿姨，实在是对不起了，医院来了一个中风患者，我要马上过去一趟。”
这时阎冰也不吃饭，站起来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素一边穿鞋，一边给阎冰解释。
“我也和你一起去吧，这个时候外面哪里还有出租车，二叔把车钥匙给我。”说着阎冰伸手向她二叔要汽车钥匙。
阎冰二叔进屋来拿钥匙，阎冰也回到卧室穿衣服。
阎冰二叔将车钥匙交给阎冰后嘱咐道：“开车的时候小心点，注意安全。”
看着这匆匆离开的两个，阎母咳声叹气道：“以后这两口子都是医生，这日子该怎么过哟，连坐下来安生地吃顿饭都难。”
由于过年街道基本没人，阎冰踩着市区最高的限速，疾驰到市医院。
在车上，黄素有给那日松打了电话，黄素怕自己一个人到时候忙不过来。
汽车开进医院大院，黄素道：“先去住院处，我去取银针，中风可能要用到。”
汽车停在住院处，只见那日松手里拿着两件白大褂站在外面等着了。
那日松上车，将手里的银针盒递给黄素道：“主任，你说患者是中风，我就知道你可能用到银针，我就先把你的银针取出来了。”
阎冰直接把车开向后楼的住院处。
车刚停下，黄素和那日松开门就向住院大厅里跑，阎冰锁上车门后也快跑跟上，现在大家都是在争分夺秒。
此时大厅里有一名医生正在焦急地徘回。
见黄素跑进来，急忙迎来道：“黄主任，我是王医生派过来接您的。”
“黄主任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要麻烦您跑一趟，以前这种脑血栓病人都是由我们科的两位主任医师治疗，今天过年都回老家过年了，只能麻烦您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治病救人要紧。”黄素一边快速向楼上跑，一边问身边的医生到：“病人是什么情况。”
医生介绍道：“患者今天吃饭饮酒量过大，引发了脑血栓，现在左侧半身已经出现麻木，无法正常活动。我们已经点滴注射了右旋糖酐，暂时控制住了病情的恶化。”
右旋糖酐，又叫低分子右旋糖酐，可提高血浆胶体渗透压，增加血容量，减低血小板黏附性并抑制红细胞凝聚，降低血液黏稠度，降低周围循环阻力，疏通微循环。可用于治疗脑血栓形成、心绞痛和心肌梗死。
黄素一边听着神经内科医生的讲解，一边将脱下来的衣服递给阎冰，穿上白大褂。
走进患者的病房，一名年纪四十多岁面脸酡红的男子躺在病床上。
黄素走近身边还能闻到浓重的酒气。
“黄主任，我就是神经内科的王明亮。”站在床边的医生握住黄素的手介绍道。
患者一听来的是主任急忙询问道：“黄主任，我这病还有治好的可能性吗？”
作为东北地区的人，都知道脑血栓意味着什么，身边多少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半身不遂的脑血栓后遗症的患者。
见患者神志依旧清醒，也没有出现舌强语謇，看来病情还在可控之内。
舌强语謇指的是舌根强硬，语言笨拙，构音障碍等症状。是中风常见的病症。
黄素坐到患者身边道：“你不要多想，这样不利于疾病的治疗。你要放宽心态，配合医生治疗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仔细观察，只见患者舌质偏红，带有瘀斑，舌苔白厚带黄。这是湿热，血瘀的舌象。
黄素拿过患者胳膊诊脉，三指触及脉如紧绷的琴弦，脉动如走珠，这是弦滑的脉象，也是中风常见的脉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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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机是肝郁湿热，湿热化痰，痰淤气滞所致的中风，属于痰淤气滞型中风。
就在黄素给患者诊脉之时，肉眼可见看见患者的左侧的鼻唇沟开始慢慢变浅，人中沟也出现左偏斜情况，嘴巴也开始出现歪斜的迹象，这是要出现中风面瘫的迹象。
黄素放下患者的手腕急忙道：“那日松，给我银针盒。”
黄素快速不慌乱地从银针盒中取出银针，用酒精棉消毒后。
按照面瘫口眼歪斜左病右治的原理，黄素快速地从右唇角的地仓穴刺入，从右颌骨前侧的颊车穴刺出。
此法名叫地仓透颊车，是治疗面瘫的经典治疗方法。
黄素再次取针，用平刺的手法，捻转刺入童孔之上，眉上一寸的阳白穴半寸，阳白穴配颧髎、颊车、合谷主治面瘫。
再次取银针，黄素屏住呼吸、聚精会神盯着患者的眼眶，手法稳健地沿着眼眶下缘从外下向内上，向视神经孔方向的后球穴，刺入半寸，行针此穴要格外谨慎，稍有差池就会刺破童孔。
在最难的穴位行过针后，黄素在于银针用平补平泻的手法，依次取针刺入眼角直下，颧骨下缘凹陷处的颧髎人中穴，右鼻唇沟的迎**，鼻子下方的人中穴，以及右手的合谷穴，就是大家常说的虎口。
这些穴位皆是治疗口眼歪斜的要穴，在面瘫病变开始的时候针刺这些穴位可以有效地遏制面瘫的恶化。
当黄素针刺入颧髎时眼睛左偏的趋势减缓，当针刺入迎香时嘴巴左偏的趋势减缓，当银针最后刺入人中时，所有医护人员都惊奇地发现患者的脸停止了向左偏斜。
见状，黄素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是控制住了面瘫进一步恶化。
随后，黄素用手翻开患者的上眼睑，使上眼睑结膜完全暴露出来，黄素在银针盒里取出泡有生理盐水的木棉球为患者的上眼睑消毒。
接着取出细三棱针对着睑结膜等距离点刺了七针，每针都以针尖没入眼睑板为准，起针后，针刺点流出深红色的血液。
接着黄素又按照同样的方法在下眼睑消毒点刺。
黄素又掰开患者的嘴，将嘴张到最大，用酒精棉球沿着口齿咬合线横向消毒颊粘黏膜
随后取出15厘米的三棱针，以第二磨牙所对应的颊黏膜为起点，向里侧每隔半厘米点刺一针，以破黏膜流血为准。
这种治疗方法在中医叫做针刺放血疗法，是用三棱针、粗毫针或小尖刀刺破或划破人体特定的穴位浅表脉络，放出少量血液，以外泄内蕴之热毒，有消肿止痛，祛风止痒、开窍泄热、镇吐止泻、通经活络之功效。
做完这一切后，黄素吩咐身边的护士道：“给我拿一个最小号的装酒精棉的玻璃瓶。”
在护士去拿玻璃瓶的时候。
黄素依次起出地仓、阳白、球后、迎香、人中上的银针。
等护士取来玻璃瓶，黄素用玻璃瓶代替火罐，在患病一侧耳屏前的下关穴拔罐。
下关穴具有疏风清热的功能，是治疗面瘫的重要穴位。
留罐五分钟后，黄素取出玻璃瓶。
拔罐期间，眼睛和口腔的血液也由深红变为红色，患者的左脸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慢慢恢复正常。
当患者的脸恢复如初时，惊呆了周围所有的医护人员，因为西医没有有效的方法可以单独治疗面瘫。
《素问·调经论》曰：“病在血，调之络。”
故采用针刺血可达疏通血气以祛风邪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懂一些中医知识的人，在家人突然中风的时候都会针刺耳垂和十指放血的原因。
中医针灸临床经验表明，刺血睑结膜和颊黏膜对治疗面瘫极为有效。
黄素采用刺血疗法和针后拔罐相结合，清除面部筋肉中蕴有热毒的血液，使面部经络通畅、濡润温煦。
二者协同，可以更有效地疏经通络、调和气血、以助面瘫恢复之功效。
对于刚刚病变中的面瘫患者，如果及时治疗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0067 重温亲情（新书试水推期，求收藏、求各种票票呀）
黄素在病房里治疗患者的时候。
阎冰坐在病房外的凳子上，怀里抱着黄素的羽绒服。
突然，黄素羽绒服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阎冰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老妈，稍稍犹豫一会儿，还是选择接通电话。
未等阎冰开口说话，手机里传来了黄母的声音：“儿子，我和你爸还有三十分钟就到草原市了，你赶紧出门，来火车站接我们。”
听着电话里传来火车在轨道行驶的声音，和周围说话的嘈杂声。
阎冰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黄素的母亲真的要来草原市了，瞬间她的脑子短暂地出现了空白，回过神来颤巍巍地对着手机道：“阿……阿姨，您好！我是黄素的女朋友，现在黄素他正在病房里抢救病人呢……”
现在阎冰的样子和早上黄素见阎父阎母的样子一模一样，紧张地握着手机的手都不知觉地加大力度，都能瞥见手指的青白。
未等阎冰把话说完，手机里传来了黄母的惊讶声：“什么，你说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阎冰在手机这边就听见黄母的声音：“黄爱军，你儿子有女朋友了，这个小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不跟我说，看我见到他怎么收拾他。”
镇定后，黄母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轻轻咳嗽一声道：“那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呀，在什么地方工作呀？”
“阿姨，我叫阎冰，我和黄素同岁，也在市医院工作。”阎冰回答黄母的问题时，就感觉自己脸庞发烫，如果有面镜子就能看见她白皙的脸变得通红。
“医生好！医生好！”黄母又接着问道：“小阎呀，你家有几口人呀？”
“那个……阿姨，现在黄素在急救没空，还是我过去接你们吧，要不一会儿火车就到站了。”
阎冰赶紧转移话题，在这样盘问下去自己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最后还特意交代道：“阿姨，您记住我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
“好！好！好！”
等黄母挂掉电话后，阎冰悄悄地走进病房，看见黄素正在给病人施针急救，脚步轻轻地走到那日松身边，把黄素的羽绒服交给他。
“你们主任的父母来了，我去车站接人。”
那日松一听主任的父母来了瞬间变得精神了，用着调侃的眼神笑看着阎冰。
阎冰狠狠的瞪了一眼那日松，转身走出病房。
黄素这边，见患者面瘫终于恢复过来，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可真是惊心动魄的急救。
“那日松，记方丹参20g、桃仁10g、红花10g、水蛭6g、土鳖虫6g、制半夏10g、钩藤20g、桑寄生15g、断续10g、牛膝15g、鸡血藤15g、皂刺9g。”
停顿片刻，见那日松没有回应。
黄素回头就看见那日松正在捧着自己的衣服对着门傻笑，瞬间脸色就黑了，上前一巴掌拍在那日松的后脑勺上。
“什么事这么好笑，我叫你都没有听见。”
那日松揉着后脑勺看着黄素坏笑道：“主任你父母来了，阎医生现在去接他们了。”
黄素也是一愣，随即又板着脸训斥道：“一天就弄这些有的没的，会不会抓药，煎药。”
那日松不服气道：“主任别小瞧人，我大四去中医院实习，可是在中药房抓药、煎药半年多。”
“这抓药、煎药的活就是你的了。”
黄素又将自己刚刚开的方子，叙述了一遍。
在治疗形成中的中风，要以活血通络，平肝熄风、清淤散结并重，可以在控制中风的同时，加快恢复中风引起的面瘫、偏瘫。
中药方中丹参通血脉，利窍络，化滞行淤，桃仁红花通经逐淤，利血润燥，水蛭、土鳖虫活血化瘀，通经活络，其中土鳖虫性寒可以防止血瘀久而不化，钩藤、桑寄生平肝熄风，断续、牛膝益肝肾、强筋骨、鸡血藤行血补血、舒筋络以清血中淤滞，皂刺通络搜风，消淤散结，以半夏化痰祛湿，降逆散结。
那日松拿着方子走出病房。
黄素心想：父母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就来。
可当脑海里想象阎冰见自己父母的场面，黄素不由得莞尔一笑，让你早上笑话我，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草原市火车站，出站口。
阎冰已经听到站台广播播报，齐市至草原市的火车已经到站。
没等多久，出站口大门打开，稀稀拉拉的人群走出出站口。
这与除夕有关，归乡的人早提前归乡。
阎冰就见一对中年夫妇，望向自己一眼，就向自己这边走来。
心想这一定就是黄素父母。
走进，黄素母亲直接款赞道：“你就是阎冰吧，长得可真漂亮，真是便宜我家的臭小子了。”
“叔叔、阿姨好！”
被未来的婆婆如此当面夸奖，阎冰还有点不好意思。
当见黄父黄母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阎冰伸手过去要帮忙拿。
“叔叔，阿姨！我帮你们拿些吧。”
“别，这些行李在火车上滚的太脏了，别弄脏你的衣服。”黄母躲开阎冰的手问道：“小阎，我们怎么回去？”
“叔叔，阿姨我的车就在前面。”
阎冰还是从黄父手里拿过一个行李，带着二人向停车场走去。
将行李放入后备箱，等黄父黄母上车后，阎冰发动汽车。
“叔叔，阿姨！黄素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忙，要不我先带你们去黄素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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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不来，你非要来。来了一家人也吃不上一顿团圆饭。”黄父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是我要来的吗，是谁天天晚上念叨，再说了吃不上团圆饭又怎么样，在医院陪儿子过年我也高兴。”黄母在副驾驶转头驳斥了黄父后，又微笑的地看向阎冰道：“再说了儿子又给我找这么一位漂亮的女朋友，我高兴着呢。”
阎冰也回以微笑道：“阿姨，您就别再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久，汽车停在黄素住处的楼下。
黄母两人进屋，放下行李，看见房子还是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屋内设施也格外的简陋，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
“阿姨这里只是黄素暂时的住处。”阎冰见黄父黄母面色不愉解释道：“医院专门给黄素和另一名研究生分了一间二居室的宿舍，里面冰箱，电视、跑步机应有尽有。”
听了阎冰的解释，黄母的脸才缓和道：“黄素并不是一个娇惯的孩子，只是当妈的看见这样的环境难免不舒服，等你以后当妈了就明白有现在我的心情。”
走进厨房，黄母灶台上煤气灶上面坐着一个炒勺，摆着酱油、味素、食盐等调料品。
“黄爱军这里能做饭，我们给儿子包饺子，他在医院抢救患者肯定没有时间吃饭，也让小阎尝尝我的手艺。”
黄父反驳道：“你要包饺子，我上哪里给你弄面去。”
“叔叔，黄素这有面，我去给你们拿。”阎冰跑进客厅，拿出一袋所剩不多的白面
看见白面，黄母挑衅地瞪了黄父一眼，回到玄关，在地上的大包里翻出两颗真空塑封的酸菜。
阎冰看见稀奇地问道：“现在都有卖酸菜的了。”
黄母道：“哪呀，这是我们自己家腌的，那时候怕有味道，用家里的真空塑封机封起来了。平时都是拿它塑封一些散装货。”
黄父剪开塑封袋开始洗酸菜，准备拌饺子馅。
黄母一边和面，一边和阎冰聊起黄素的事情：“我家的臭小子最喜欢吃的就是酸菜馅水饺。怪的是，他喜欢吃酸菜馅饺子，喜欢吃炒酸菜粉，但是炖酸菜、杀猪菜他就是一口不吃。”
阎冰也捂嘴笑道：“没看出来，黄素挑食还这么离谱的吗？”
黄母撇嘴一副不以为然地道：“这离谱吗，我再给你讲更离谱的，他上小学时候，一次我们镇上组织个学校呼啦圈操汇演，看没被选上小朋友不用练操可以玩，就把自己的呼啦圈卖给没有选上的小朋友，被他爸发现，当天晚上给他好顿揍。”
顶到黄素小时候竟然干过这么离谱的事情，阎冰仍不住笑出了声，但看见黄母，有害羞地捂着了嘴，但依然仍不住笑。
包饺子的时候，阎冰洗过手也帮助黄父黄母开始包饺子，一边包饺子，一边央求黄母多讲些黄素的趣事。
一顿饺子包下来，阎冰听了太多黄素的事情。
在阎冰的印象里，黄素是一个自信、自律、沉稳、医术高超有仁心的完人。
当听见黄素也挑食，还如此离谱。
当知道黄素也爬树掏过鸟窝、他也下河摸过小鱼，他也在田地里偷过玉米烤着吃，他也挨过父亲的皮带。
阎冰觉得黄素离自己更近了，不再是那个自己一直担心随时要飞走的黄素了。
黄父将煮熟的饺子端上桌子。
黄母为阎冰夹了一个饺子道：“小阎，尝尝阿姨煮的饺子好不好吃。”
阎冰轻吹几口，咬掉半个饺子放进嘴里，边吃边赞道：“好吃！阿姨做得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看着阎冰在吃，黄母露出了微笑，儿子找的这个女朋友真不错，长得又漂亮，性格又好。
阎冰问道：“那黄素呢？”
黄母道：“先不管他，我们先吃，吃完再给他煮。”
阎冰、黄父黄母吃完后，黄父又给黄素煮了饺子，放在大碗里，外面用一层厚衣服裹上，就怕到医院饺子凉了。
0068 脾胃派中医（新书试水推期，求收藏、求各种票票呀）
市医院住院处。
患者在服下黄素开的中药后，已经安稳地睡着了。
黄素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那日松走出病房，坐靠在外面的椅子上休息。
一场聚精会神的高强度抢救，让黄素消耗了太多的精神。
黄素看向身边的那日松道：“这个病人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你就先回家吧。”
知道黄父黄母可能回到医院来看黄素，那日松哪里肯现在就回家，找借口道：“主任，我再陪你一会儿，等伯父伯母和阎医生来了我再走，反正回家我也没有什么事。”
他还要看阎冰见到黄素父母的样子呢。
两人说话之际，听见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
黄素转头一看，黄母怀里捧着用衣服包裹的东西，后面跟着黄父和阎冰。
黄素急忙站起来，看着年轻时候的父母，哽咽道：“爸！妈！”
“这孩子，才半年多没见，激动个啥。”
黄母走到黄素面前埋怨着，心里却美滋滋的，看见儿子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就没有停止过。
黄素反应过来了，自己有些失态了，强忍着对父母的思念道：“爸妈，这位是那日松，我中医科的同事。”
那日松也十分嘴甜地道：“叔叔，阿姨好！”
母亲也热情地道：“嚯，小伙子长得真高真俊呀，我儿子孤身一人在外地，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
“阿姨，一直是主任照顾我，教会我很多在学校没有学过的知识。”那日松哪敢答应，解释后告辞道：“那个，叔叔阿姨，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回家了。”
那日松走后。
黄母拉着黄素坐下，解开衣服包裹的大碗，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热腾腾的饺子，将快子递到黄素手里。
“饿了吧，这是我和你爸还有阎冰给你包的饺子，快吃。”
打开大碗，看着里面好几年不曾见过的饺子形状，父亲包饺子喜欢多放饺子馅，喜欢捏边的时候两个大拇指用力向内挤，包出来的饺子显得肚大浑圆，母亲包饺子喜欢一点点捏边，包出来的饺子十分修长。
回想起每次一家人包饺子，父亲总会嫌弃母亲包的慢。黄素拿着快子的手变得颤抖起来。
夹了好几次，才吃力地夹起一个饺子送到嘴里，吃到了曾经只能留存在记忆中的味道，这酸菜是母亲腌制的，这饺子馅是父亲拌的馅。
黄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滴答滴答地流了下来。
看着儿子在哭，黄母埋怨道：“你这孩子，吃个饺子怎么还哭起来了。”
黄素双手紧紧捧着大碗。哽咽地哭泣道：“妈，我太想吃你包的饺子了。”
黄母将纸巾递给黄素道：“想吃你就多吃点，还哭鼻子，小心被小阎笑话。”
阎冰第一次看见如此失态的黄素，剥开医生的身份，这一刻的黄素才是生活中的黄素，她第一次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从来没有如此地近过。
黄素压制内心激动的心情，认真地品尝着每个饺子，只有味蕾绽放出熟悉的味道，时刻提醒自己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等吃完饺子，黄素问道：“妈，这酸菜是你从家里带来的吧。”
“废话，不是你妈从家里拿来，你上哪里吃到这么好的酸菜。”黄母白了黄素一眼，掰着手指道：“不仅带了酸菜，我还带了小笨鸡、榛蘑、木耳、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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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我又吃不了。过几天我就要去京城了。”感动过后，黄素又习惯性地抱怨起来道。
“谁说是给你带的，这是给你老师带的，你去京城不得先去呼市看你老师呀。”黄母又白了黄素一眼，转头又看向阎冰继续道：“现在不仅是给你老师的，还有阎冰她们家的了。”
说着，黄母一拳头捶在黄素后背上，埋怨道：“你个死孩子，处对象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告诉我不就多带点了。”
“阿姨，不用，真的不用！”阎冰连忙拒绝着，随后看着黄素转移问道：“你今晚还要在这里守着吗？”
“不用，患者已经抢救过来了，没有什么大碍了，我们现在就回家。”
说着黄素将吃过饭的碗和快子递给黄母，重新有妈的感觉真好。
阎冰把黄素和黄父黄母送回家，现在车上放着黄母硬塞给自己的两只小笨鸡、四串晒干的榛蘑，还有一袋子的木耳和榛子。
黄素家。
黄素和黄父对坐，桌子上两只水杯正散发着热气。
黄素问道：“爸，你觉得阎冰怎么样？”
黄父喝口水，放下杯子回答道：“是个好孩子，大方、勤快。从包饺子也能看出，手脚麻利、干净，是一个过日子的人。不像你妈，包饺子跟绣花似的。”
“黄爱军，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会过日子了，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黄母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
再一次看见曾经熟悉的场面，黄素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这就是自己的父母，每日拌嘴是他们维持感情的方式，可拌嘴归拌嘴，二十多年两人一直没有红过脸。
“我这在说儿子对象呢，你怎么总是对号入座。”和黄母拌过嘴后，黄父又看着黄素道：“既然你认定这个姑娘，这两天找个方便的时间，把小阎的父母约出来，我们一起坐下来聊聊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再你去京城前总要给人家姑娘吃颗定心丸。咱们黄家可是本分人家，干不出来那种朝三暮四的事情，认准了你就要对人家负责。”
听了黄父的话，黄素也点头同意了。
这就是黄素的父亲，平时虽然话少，可说话总是能说到点子上。
阎冰家。
阎冰拎着黄母给的东西走进家门。
阎母一看问道：“你怎么去趟医院还拎回这么多东西。”
阎冰道：“这是黄素父母给的。”
“黄素父母来草原市了？”阎母惊讶地问道。
“可不是，黄素父母还挺有意思的，跟黄素搞起了突然袭击。”阎冰笑着将黄父黄母来草原市和自己去接站的事情说了一遍。
阎母问道：“你觉得黄素父母怎么样?”
阎冰沉思一阵道：“我觉得人挺好的。”
“阎冰，你过来一下。”客厅里传来阎父的声音。
走进客厅，见父亲和二叔、老叔一起坐在沙发上，阎冰主动拿起一个小凳子，坐在三人对面。
阎父问道：“黄素父母来了。”
阎冰点了点头。
“黄素是个稳重的好孩子，但我能看出草原市留不住他，这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阎父直奔主题地问道，然而当看见女儿的眼神，长长叹了一口气，自顾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起来，不再说话。
0069 脾胃派中医下（新书试水推期，求收藏、求各种票票呀）
黄父黄母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初三和阎冰父母见了一面后，初四就坐上了回往黑省的火车。
中午，医院食堂。
吃饭的时候，阎冰特意把袖子撸起来。露出小臂。每次伸到黄素面前夹菜，都会抖几下手腕，显摆她手腕上的金手镯。
手上的这对金手镯是双方家长见面时，黄母送给阎冰的，两人的亲事这就算定下来了。
相比阎父阎母送给黄素的红包，阎冰可是有实物在黄素面前炫耀。
黄素实在忍受不了阎冰得意的炫耀。
就在此时，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黄素用最快的速度拿出手机，一看是院长打来的。
“院长，您找我有事。”
手机里传来布日古德的声音：“黄主任，有时间来一趟我的办公室，返聘的一位老中医到了。”
“院长，我知道了。”
黄素挂断电话，和阎冰交代一声就往食堂外走。
隔着两桌吃饭的那日松、何慧走到黄素身边问道：“主任，发生了什么事。”
黄素解释道：“没有什么事，就是院长返聘的医生来了一位，让我过去一趟。你们吃完饭直接回门诊就行。”
来到院长办公室，黄素轻轻敲门。
“进！”
办公室内传来了布日古德的声音。
“院长！”
黄素推门而入，先和院长打过招呼后，轻轻扫了医院沙发上的老中医。
这一眼就给黄素镇住了。
老人家一身对襟棉袍，虽说白发白须，可脸色红润，少有皱纹，真可谓是鹤发童颜，尤其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黄素都闪着精光，没有一点老年人的浑浊。
“姚老爷子，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中医科的小黄。”布日古德起身语气恭敬地向老爷子介绍着黄素。
黄素还是第一次见到院长对人如此恭敬。
随后，又向黄素介绍道：“黄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姚继章，姚老先生。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请来的。如果不是老先生的儿子、孙子来草原市开发人工药材生意，我可是请不动老爷子出山。”
姚继章把黄素上下打量个遍道：“刚刚听你们院长介绍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医术，你是家学渊源？”
黄素也十分恭敬地道：“没有什么家学，也是上大学才学了八年。”
姚继章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道：“你很有天赋，不知道你的老师是谁？”
“恩师陈静山。”
黄素心想自己哪有什么天赋，不过是有了二十多年的行医经验罢了。
姚继章点了点头道：“哦！是小陈的弟子呀，小陈不错，也算得到了张先生的真传了。”
听说话的口气，一听就是和自己师祖一辈的人物，黄素态度恭敬地问道：“姚老先生，您今年贵庚了。”
姚继章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道：“今年八十有一了，也活不了几年了。”
黄素心里一惊，就比自己的师公小两岁，开始还以为姚老先生不过六十出头的人呢。
“姚老先生，您看也到上班的时间了，要不我们先去中医科看看。”布日古德小心翼翼地插话道。
只见姚继章点了点头。
中医科。
那日松、何慧见院长亲自陪同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进来，心中不由得猜测这老头是什么来历，有这么大的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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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日古德恭敬地请姚继章坐下道：“姚老先生，要不您今天就开始坐诊，让这些后辈也开开眼。”
姚继章向黄素招了招手道：“黄素，坐我旁边来。”
黄素急忙搬着一把凳子坐在姚继章身边，知道这是老爷子要考效自己一番。
黄素瞬间紧张起来，这可是第一次看见和自己师祖一个级别的人物诊病，是难得学习的机会。
“那日松，出去叫第一个病人进来。”
那日松带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进来。
男子进屋刚走两步，黄素和姚继章觉得男子脚步轻浮。
男子坐下见医生的位置上坐着两个人，望向黄素问道：“黄主任，这病到底是谁给看呀。”
黄素解释道：“这位是我们返聘回来的姚老中医，今天由他坐诊。”
男子见姚继章鹤发童颜的样子，心中大定，就看这养生有功，就是一名厉害的中医。
姚继章仔细观察患者的脸部，脸色微黄、双眼无神，眼眶发暗。
“孩子，你哪里不舒服？”
男子羞赧地回答道：“我有经常梦遗的毛病，每次做梦第二天内裤都黏湖湖的。”
姚继章问道：“结婚了吗？”
男子回答道：“结婚了，已经结婚十年了。”
姚继章继续问道：“梦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男子回答道：“从五年前就开始了，近两年变得特别严重，尤其是今年已经不分昼夜，有时候走路都会流出来。”
“我也去去找西医看过，西医做了前列腺液化验，说我是前列腺炎，吃了好多西药，可是一直都没有治好，这不听说黄主任医术特别高，就过来了吗。”
姚继章说道：“来，把胳膊伸出来。”
男子伸出胳膊，姚继章把了一会儿脉后，一边把脉，一边问道：“平时做梦频繁吗？”
男子道：“做梦特别频繁，尤其是心中有事的时候，基本是一天一梦。”
姚继章继续问道：“平时是不是小便少，还是小便困难。”
男子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有时感觉有尿都尿不出来，就像下面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了似的。”
姚继章继续问道：“有没有胸闷心烦、腰膝酸软的情况。”
男子连忙点头。
姚继章松开男子的手腕道：“来，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男子伸出舌头，黄素凑过来和姚继章一起检查。
只见男子舌质澹红，舌苔浅中白薄，舌根厚腻，这是下焦湿热的舌象。
男子收起舌头急忙问道：“老先生，我这到底什么毛病。”
姚继章将男子的胳膊推到黄素面前道：“等小黄诊过脉，让他和你说。”
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初碰无脉，三指下沉脉象越清晰，脉细无力略有块，这是沉细稍数的脉象，是湿热之证。
四诊合参，黄素说道：“你这是下焦湿热蕴结，肾虚精关不固之证。要清利下焦湿热，益肾固精活血。”
三焦，上焦就是心肺，中焦就是脾胃，下焦就是肝肾、膀胱和大小肠。
下焦湿热表现在舌苔上就是舌根苔厚或厚腻，颜色呈现白色或白黄。
男子患病五年，下焦湿热久蕴，则会导致气血淤滞，脾肾受戕，精关不固。就会出现梦遗、遗精的情况，久蕴不治，血瘀愈甚，则肾气越厉，精关越松，最后出现遗精不分昼夜时间，遗精越多，肾越亏损，导致恶性循环。
0070 离别
男子急忙问道：“医生，那我要吃点什么药呢。”
黄素望向姚继章。
姚继章说道：“你先开药，我看看。”
黄素这次自己拿过处方，一边写，一边念道：“菟丝子10g、枸杞10g、车前子10g、五味子10g、金樱子10g、女贞子10g、旱莲草15g、欠实15g、桃仁10g、赤芍10g、白黄10g、蒲公英15g、败酱草30g。”
姚继章一边听着黄素念药名，一边点头。
黄素写完方子，递给姚继章道：“还请姚老先生斧正。”
姚继章接过方子道：“不错，功力非常扎实。以五子衍中丸为主，补而不燥，辅以清热利湿、活血化瘀，确实是标本兼治的好方。”
“谢谢老先生斧正。”黄素谦虚地道：“还请老先生赐教。”
姚继章捋着自己胡子道：“黄小子记方吧。”
这回轮到黄素在旁边乖乖地开始记方。
姚继章念道：“苍术6g、白术6g、柴胡3g、黄柏4.5g、陈皮4.5g、茯苓10g、法半夏6g、升麻3g。”
当姚继章将方子念完，黄素就觉得自己记录的方子，有一种轻巧灵敏，四两拨千斤之感。
黄素拿起方子看了一阵，才看明白，连连叫好道：“妙呀！真是太妙了。”
姚继章捋着胡须点头道：“看明白了！”
黄素起身道：“多谢老先生指点！”。
见黄素和姚继章的样子，患者已经犯湖涂了，看来这位老中医的方子和黄主任的方子都能治疗自己的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选择。
黄素的药方中药种类多，剂量大。老爷子虽然药少量少，但就冲着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更让人信服。
患者看着黄素问道：“黄主任，你看我到底用哪个方子？”
黄素将姚继章开的方子递给患者道：“用姚老先生的方，这个效果更好。”
患者走出门诊，黄素见那日松、何慧依旧满脸的迷茫，讲解道：“此方去掉升麻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健脾养胃，清利湿热的方子，然而升麻就是这个方子的点睛之笔，升麻有升阳陷举之功，以升麻之升平衡遗精之降。”
姚继章微微一下夸奖道：“小黄，功力确实扎实，不用点拨就能悟透。”
黄素再次感谢道：“姚老先生的药方就是最好的点拨。”
“年轻人有本事而不骄狂，却是个好苗子，那我再多说两句。”姚继章捋着胡须道：“你只看到了本方表面升麻平衡升降之功，却不知本方的深意。”
《灵枢·本神》有云：“憷惕思虑者则伤神，神伤则恐惧流淫而不止。”
姚继章引用灵枢的一段话后，继续说道：“思虑伤脾，脾则不能统领四脏。以健脾之法，使脾气健旺，则生化之源充足，后天补先天，不治遗则遗自止。”
听了姚继章的讲解，黄素发现自己在第二层，而姚继章却是在第十层，此方表面看似用升麻平衡升降，待湿热清利后，遗精自愈。
实则以健脾补脾胃后天，再以后天补先天之肾，最终达到脾肾同补之功，脾健则湿气自除。
黄素终于知道姚继章的身份了，这是一位脾胃派的中医。
脾胃派，又叫补土派，提倡脾胃在疾病中的重要作用，他们治疗的方式就是利用脾统四脏之力和脾胃升降来平衡人体。
脾胃派的中医认为脾胃是水谷气血之海，后天之本，虚则百病丛生，元气依赖水谷精微之养，水谷精微必赖脾胃功能的健全，胃气充实则血脉润流，筋脉完实，身体健康，主张疾病由补脾胃，从脾胃着手论治。
这也难怪为什么姚继章八十多看起来像六十岁的原因。
脾胃派都是养生长寿的高手，他们提倡调理脾胃，老年当先。
脾胃派认为调理脾胃应“先补其虚而后化其伤”。补其所虚，生化续存，生机不息。
而现代大量临床研究也证明，老年病人只要胃纳好、消化功能不衰，获得药效更容易，相反，即令病症较轻亦难达到预期的治疗效果。长寿的老人纳食排便良好，脾胃康健。
小书亭
黄素继续谦卑的道：“谢谢姚老先生的指点。”
这就是中医的魅力，也是哲学的魅力，虽思想理论不同，但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那日松，何慧见到他们认为无所不能的主任，对待这名老先生如此谦恭都惊呆了，看向姚继章眼睛也都散发出崇拜的目光。
布日古德看见眼前的一切也心里美滋滋的，能让黄素如此推崇备至，也不枉自己废了这么大力气。
有了这位大神级中医坐镇，黄素走了以后，也能让中医科稳稳压住中蒙医院，对明年评级是大好事。
“姚老爷子，那您就先忙吧，我就先回办公室了。”布日古德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地告辞道。
整整一下午，黄素就如同第一次和恩师临床实践一样，乖乖做起了学生，整理病历，帮助姚继章记方。
那日松、何慧只能在旁边傻傻看着，如同木头人一样。
一下午，也让黄素受益匪浅，姚继章开方讲究少用药、少用量，每每开出的方子初看是那么的平庸，但总有一两味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让平庸的方子化为神奇。
姚继章用药上，以轻、巧、灵见长，倒有点孟河医派的味道。
孟河医派也是中医的重要医派，以葛洪医家思想为基础发扬起来的学派。
这也是民间医派和学院派的不同，民间医派都有非常明显的用药风格，学院派学得就宽泛而庞杂，百家都学，却百家不精，很难形成自己的风格，黄素前世行医二十多年也没有悟出自己的施药风格。
当然，中西医结合专业除外，人家的风格是别具一格，乃是集中华五千年博大医术和西方二百年现代医学于一身，真是学贯古今，学遍中西。
下班后，姚继章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走出门诊，就这轻快的脚步，不愧是脾胃派的人，脾胃康健，身形轻便。
等老先生走后，那日松、何慧急忙询问这位姚继章的来历。
黄素就将自己的猜测和两人说一遍，又提点道：“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你俩要好好珍惜，无论老先生出什么方子，你们都要记录下来，现在看不明白没关系，等你们日后医术精进了，回头再看老先生的方子，会让你们受益终身的。”
随后两人也感谢了黄素，并表示二人知道了。
而就在黄素准备去京城的前两天，布日古德在下面县城返聘过来的老中医也到了。
这位老先生是因为儿子工作调动到了草原市，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又闲不住，才答应布日古德。
黄素也看了老先生的医术，辩证开方倒也四平八稳，是一名良医。
只能说五六十年代这批成长起来的中医却是手上功夫都十分扎实，哪像二十年后，也只能说呵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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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1 火车上的急救（求收藏，求各种票票）
黄素松开刘敏的手腕道：“你身体里的寒痰血瘀已经基本消失了，我再给你开个扶正固本，以善其后的方子。”
“何慧记方，枸杞子15g、防风15g、炒白术12g、女贞子12g、何首乌12g、仙灵脾12、蛤蚧1对（去头）。”
黄素将方子递给刘敏叮嘱道：“这服方剂喝一个月，服用完后，你们就可以考虑要孩子了。”
过年那天听到小两口因为刘敏的病情，一直都没有要孩子。
黄素就一直记在心中，这剂药就是给刘敏补肾气，调养备孕用的。
听见能要孩子了，刘敏抱着丈夫的腰，头埋在丈夫的肚子上一阵痛哭。
痛哭一阵，刘敏和丈夫一起鞠躬向黄素感谢道：“谢谢您，黄主任。”
送走刘敏，望着墙上的挂钟，黄素在中医科的时间还剩下三十分钟了。明天就要去京城进修了，这一离开就是半年，真有点舍不得。
半年的时间，不知不觉黄素对中医科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感情。
那日松来到黄素身边道：“主任，我们明天送你吧。”
“送什么送，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黄素拒绝了那日松的提议，又叮嘱道：“我走这半年，你们也不要放松心态，姚老爷子那是臻至化境的人物，现在看不懂他配伍不要紧，记下来，以后慢慢悟。钟医生也是一位有能力的良医，多看多学。”
见黄素临走前，依然耐心地叮嘱自己二人，那日松、何慧内心感动地齐声答应道：“主任，我们知道了。”
下班后，黄素只身一人回到医院宿舍。
离别前，今天本应该是黄素与阎冰独处互诉衷肠的。
不巧的是，今天阎冰手上的两名孕妇都有临产的迹象，作为经治医生的阎冰是不可能离开岗位，这就是医生。
第二天。
黄素和木图的宿舍。
黄素、阎冰、何慧、木图、那日松五人一同挤在客厅里。
“黄素，再想想还有什么忘记的带的。”阎冰看着地上的三个行李箱问道。
三个行李箱，一个装着黄素春夏要穿的的衣服，要在京城待上半年，要经历春夏秋冬三个季节，衣服一定要带全。一个装着黄素平时看的书籍和自己的行医笔记，最后一个装着黄母带给黄素老师的老家特产了。
黄素回想一阵道：“该带都带了，忘记什么东西，到了京城我再买。”
那日松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道：“主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黄素、那日松、木图三人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走出宿舍楼。
路过的医生都和黄素热情地打招呼道别。
半年的时间，黄素用自己的医术和医德改变了全院大多数人对中医的偏见。
走到医院大门外，黄素道：“你们都回去吧，马上要到上班的时间了，我打出租车就去火车站了。”
就在这时，一辆面包车停在黄素面前。
“没晚，还好赶上了。”张诚和卢燕走下面包车道：“黄主任，我们来送你去火车站。”
黄素感谢道：“那就谢谢你们了。”
张诚道：“黄主任，您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送你去趟火车站还不是应该的。”
张诚现在与半年前彷佛是两个人，满面红光，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春节前，张诚的儿子也出院了，一改出生时的黑瘦小，变得白白胖胖的，黄素也去看过，确实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
黄素点了点头，看向那日松三人道：“既然张诚送我，你们就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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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将行李装进车里，等到黄素和何慧都上车后，发动汽车。
黄素拉开车窗对站在医院门口的那日松三人道：“都回去吧！”
黄素望向窗外。
半年前，自己在火车站就是坐着医院的依维柯从这条马路来到市医院的，现在又沿着这条马路离开了市医院。
在汽车跨上中心大桥的时候，望向穿城而过结冰的尹敏河，来的时候，尹敏河宛如献给城市的蓝色哈达，现在却已经白雪皑皑。
时间过得真快，半年的时间，自己在这里有了真心的朋友、有了融洽的同事、最关键是有了挚爱的伴侣。
思绪流转间，汽车已经停在火车站的停车场。
“黄主任，火车站到了。”张诚提醒后，望向副驾驶的卢燕叮嘱道：“外面太冷，你身子骨弱，就在车里等我，我去送黄主任就行了。”
张诚跳下车，拉来后车门，搬出三个行李箱，自己拎着两个行李箱，带着黄素、阎冰就向进站口赶。
月台上，张诚把行李安顿好后，对黄素和阎冰道：“黄主任、阎医生你们慢慢聊，我就先回去了。”
黄素、阎冰一起感谢道：“张诚太谢谢你了。”
见张诚走后，阎冰双手紧紧地搂着黄素的腰，整个身体都依偎进黄素的怀里，语气落寞地道：“你这一去就是半年，你会想我吗。”
“我会的，每天八万六千四百秒我会每一秒都想着你，有时间我就会给你打电话。”
说完，黄素紧紧地将阎冰搂住，恨不得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黄素知道，阎冰现在是最伤心、最失落、最患得患失的时候，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没有用，自己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
趴在黄素怀里的阎冰问道：“你会留在京城不回来了吗？”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们父母都见过面了，这辈子我注定赖上你了。”说着黄素将阎冰搂得更紧了，安慰道：“你要是想我了，得你拿下主治医师后，向医院请几天假，来京城我陪你玩几天。”
就在两人你农我农之时，列车员吹响了哨子。
黄素松开阎冰，望着她眼圈乌黑、眼带很重的双眼，双手轻轻地为她抹去眼泪道：“火车要开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昨天又是一夜未睡，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还击掌为誓，一起去草原巡诊呢，我不会忘记的。”
阎冰轻轻点了点头，再次伸出手掌。
黄素会意地再次与阎冰击掌。
击掌后，阎冰轻轻地翘起脚尖，仰起头重重地吻在了黄素的嘴唇上。
黄素带着阎冰的吻登上了火车。
随着火车鸣笛，车门关上，黄素站在车门处，透过火车窗户挥手示意阎冰回去。
月台上，阎冰隔着车门望着火车里的黄素，不停地向他挥手。
随着火车开动，阎冰奔跑地追赶着火车，只想再多看黄素一眼，直到再也追不上火车，她痴痴地站在月台上，看着黄素乘坐的火车成为一个黑点，痴痴地站了许久，才失落地转身离开了月台。
0072 陈静山的想法
黄素走出软卧的房间，掰开软卧过道的折叠凳，望着外面草原的景色。
现在火车还没有经历第三次提速，草原市到京城的还需要将近三天时间。
眺望一望无际草原，赛过骑马放羊的蒙族牧民，掠过如同草原花朵的蒙古包，黄素开始怀念后世的高铁，呼市到京城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看久了风景，黄素觉得久坐有些腰酸，起身打算回上铺躺一会儿。
列车的广播突然传来紧急求救的声音。
“硬座十三车厢有旅客晕倒，是医生的旅客请快速前往硬座十三车厢。”
黄素急忙拎起自己的背包，背包里面有自己针灸工具，也有自己的中医执业医师资格证，如果真是有人找茬，也可有备无患。
快速跑到本车厢的列车员休息室，正好看见列车员和乘警正在里面休息聊天。
黄素敲门问道：“列车员同志，我是医生请问硬座十三车厢怎么走。”
乘警听见急忙站立起来道：“你跟我来。”
有着乘警在前面开路，黄素没有一点阻碍地快速来到硬座十三车厢。
只见走廊过道正躺着一名中年男子，衣服的领口已经被解开，周围的人已经被疏散，只有一名年轻女子焦急地陪在身边，看来应该有医生先到了，已经对患者进行了简单的救治。
黄素走到病人前问道：“我是医生，病人是谁处理的，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一名比黄素还年轻的小伙子站出来略带拘谨地道：“我是蒙医科大的学生，是我处理的病人，我怀疑他是脑动脉硬化，下一站应该及时送往医院。”
黄素又问向年轻女子道：“你是病人的家属，说一下病人是怎么晕倒的。”
年轻女子道：“我父亲要上厕所，突然站立起来有点急，他刚说头有点晕，脚下没有站稳，摔倒后就昏迷过去了。”
黄素点了点头，蹲下拿起病人的手腕开始诊脉，触及脉如琴弦，乃是弦脉之象。
那名医大的学生见黄素竟然在诊脉，刚刚的拘谨消失殆尽，用身体挡在黄素和病人中间用质问道：“你中医懂得什么是急救吗，别在这里瞎逞能，到时病人有个闪失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这就是西医把握话语权的结果，只要学点西医，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敢质疑中医。
黄素没想到还真让自己遇到了为了中西之别罔顾患者性命的准西医从医人员。
对于西医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前世今生早已经习惯。
尤其是中西都有的医科大，西医系的学生入学那刻起就觉得自命不凡，看中医系的学生都是鼻孔朝上。
一听是中医，周围看热闹人也开始议论起来。
“我也是蒙医科大毕业的，作为蒙医科大的学生，学校就是这么教你和学长说话的吗？”黄素推开这名医学生，一边调整呼吸给病人把脉反驳道：“能不能治，只有治过才知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又开始议论起这名医学生不懂规矩。
医学生张红着脸瞪着黄素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治好他。”
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黄素把过脉，掰开病人的嘴，见舌苔黄厚，舌体两侧边缘鼓胀色红。
看着干净的口腔，虽然不耻这名医学生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但还是要赞叹此人学得还是很扎实，病人口腔里的黏液，污秽处理得还是非常干净的。
舌苔黄厚乃是痰热、食积或湿热内蕴，舌头两侧主肝胆，舌体肿胀色红，说明患者的肝郁有热，加之弦脉主肝胆病，黄素初步判断患者是肝火阳亢的中风先兆。
黄素向女子问道：“你父亲最近是不是出现了头晕、恶心，情绪不定、脾气暴躁的现象。”
女子问道：“医生你怎么知道的，最近我父亲脾气总是喜怒无常，所以我趁着中学放假，领着我爸爸去京城散散心，没想到就这么突然地在火车上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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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爸他到底是得的什么病？”
头晕、恶心乃是痰湿中阻，清阳不升所致。而情绪起伏不定、脾气暴躁乃是肝火旺盛所致。
黄素道：“病人晕倒正是因为肝火上亢，火热生风，痰因风动，痰阻清窍所致，此乃中风先兆。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有中风的危险。”
“我先用针灸将你父亲救醒。等到京城了，你还是先带着你父亲找个中医看看。”
听了一堆不明含义的四字词语，旁边那名医学生撇嘴都囔道：“中医也就靠一些云山雾罩的东西装神弄鬼了。”
没用理会那名医学生吗，黄素对着一起来的乘警道：“乘警同志搭把手，我们先把病人扶坐起来，背部不要靠着座椅的靠背，我要给病人施针。”
乘警和几名乘客合力将病人扶起来，侧坐在座位上。黄素则从背包里拿出银针盒，用酒精棉给银针消毒。
黄素走到病人面前，拿出一根银针用平补平泻的手法，将银针插入病人的百会穴。
平补平泻是中医针灸的手法，与大补大泻手法相对应的，是以提插捻转手法为基础，是一种平和中正的施针手法。
百会穴为督脉穴，位于头顶中央，入络脑乃百脉所朝之处，有升提青阳，宣通气血的作用。
见针已得气，提插捻转间银针慢慢深入。
得气也称针感，是指将针刺入腧穴后所产生的经气感应。
《标幽赋》中说：“气之至也，如鱼吞钩饵之浮沉；气未至也，如闲处幽堂之深。”
当针刺入体内一寸之时，病人眼皮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黄素立刻停针，又用同样的刺入凤池穴和太阳穴。
凤池穴位于头额后面大筋的两旁与耳垂平行处，凤池穴左以太阳穴，可以潜清窍之扶阳。
施针之后，黄素蹲下撸起病人的裤管，又在足三里、三阴交、丰隆三穴相继施针，三穴可以健运脾胃，加强运化，化其痰浊。
三穴施针后，黄素站起来吐了一口浊气，下面三针才是关键，自己将用泻法针刺合谷、太冲、阳陵泉三穴以清肝火，病人是否能苏醒过来就看这泻火之功了，合谷就是老百姓平时口中常说的虎口。
而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黄素一手扶住男子的手掌，施针手中指、无名指、小拇指轻轻按压在合谷穴的周围，针刺得气后，在得气处小幅度上下提插，反复轻插重提慢慢深入。
这是黄素使用最熟练的提插泻法，补法手法则与泻法相反，重插轻提。
黄素再次蹲下，在左右小腿外侧的两处阳陵泉穴用同样的提插泻法施针。
最后黄素脱掉病人的鞋子和袜子，在病人足背，第一、第一跖骨间，跖骨结合部前方凹陷处的太冲穴再次施针。
没等黄素给另一只脚的太冲穴施针，病人已经慢慢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见到中年人苏醒过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鼓掌欢呼起来。唯独刚刚用语言讽刺黄素的医学生此时已经面色涨红。
年轻女子见黄素救醒了父亲，急忙上前鞠躬感谢道：“医生，谢谢你，太谢谢你了，谢谢你救醒了我爸爸。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女子激动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地重复。
黄素安慰道：“好好照顾你父亲，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
说着就开始给病人取针。
等黄素给针消毒装入针灸盒后，年轻女子扭捏走到黄素身边欲言欲止道：“医生既然你能救醒我父亲，您的医术一定很高明，你能不能给我父亲开个方子。”
“这没有问题。”
黄素稍微沉思一阵，便坐下从背包里掏出本子和钢笔，伏在桉子上写起药方。
钩藤12g、野菊花12g、龙胆草6g、夏枯草12g、黄芩6g、生石决30g、珍珠母30g、陈皮10g、茯苓10g。
生石决和珍珠母先煎煮三十分钟后，再下其他药材，待在煮二十分钟后，下入钩藤、生川军再煮十分钟。
钩藤可以柔肝熄风；石决明、珍珠母平肝潜阳；陈皮、茯苓理气化痰，龙胆草、黄芩、夏枯草以苦寒之药泻肝胆之火。
就在黄素伏桉药方的时候，那名医学生彷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穿到黄素面前道：“我看你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你有行医执照吗，就在这里开药，要是没有执照，信不信我举报你非法行医。”
黄素斜眼看了一眼如跳梁小丑般的医学生，从背包里拿出医师资格证书和医师执业证书拍在桌子上，这种告发的事情他们做得出来。
黄素语气冰冷道：“我是草原市人民医院中医科的医生，你用不用检查一下我的工作证呀。”
前世这种事情黄素见多了，但凡有中医治病出名了，就会有西医院出来举报你非法行医，多少无法获得行医资格证的中医被送进了监狱或收到重金处罚，民间中医可以考证行医是从二零一七年才开始。
九八年中医施行资格证管理，二零一七年才开放民间中医考试，相隔整整二十年，懂得都懂。
如果你有医师资格证书和医师持业证书，他们就会举报你非法制药，可大多数中医世家和医术高明的中医几乎都有几手秘制的药丸膏药，一个是祖传、一个是多年临床经验的总结而来。他们是一告一个准，屡试不爽。
从本子上撕下药方，黄素走到女子身边嘱咐道：“如果你父亲治疗的效果不理想，可以试试我这方子。”
黄素回到座位上一边收拾自己的物品，一边对那名医学生道：“作为学长我劝告你一句，为医者，必绝鹜利名之心，专搏施救援之志。别被门户之见蒙蔽了你双眼，医者要坚持治病救人为本，中西医各展所长，才是病人之福音。”
听了黄素的话，周围的看热闹的人开始集体叫好。
黄素不再理睬脸色再次成为猪肝色的医学生，静静地在周围人叫好声中，向自己车厢走去。
0073 京城到了
两天多的时间，火车终于抵达呼市。
黄素拖着酸痛的身体，费力将三个行李箱推进了老师的家里。
看着黄素费力的样子，师母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去京城买多好，也不嫌弃麻烦。”
黄素一边换拖鞋一边道：“师母您可别说我，要说您去说阎冰，什么都想往里装，恨不得让我被褥都带上。”
一提到阎冰，师母立刻换了衣服面孔，十分关心地问道：“阎冰怎么样，有没有带照片让我看看。”
黄素掏出自己的钱包，将阎冰的照片递给师母道：“师母，您慢慢看，我要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师母乐呵呵地接过阎冰的照片端详，黄素则翻出装着洗漱用品的袋子，直奔卫生间，感觉就在自己家一样。
黄素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周六、周天经常被老师叫到家里吃饭，一来二去，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家。
黄素刚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就听到师母的声音。
“老头子，在哪里装什么深沉呢，你过来看看，小素找的对象多漂亮。”
不一会，黄素擦拭着湿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指着一行李箱箱道：“师母，这是我妈来草原市过年时，让我给您带的特产。”
“你这孩子，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你也不嫌麻烦。”
师母一边埋怨着黄素，一边解开行李箱，拿出里面的东西。
黄素见小笨鸡还冻着，总算放下心来。
一直怕小笨鸡解冻坏掉，黄素一直将这个行李箱放在列车门口。
这时陈静山也走了过来，开口要道：“我让你带的肖先生的书带来了吗？”
不愧是方痴，心里永远想的是中医方剂。
“带来了。”
黄素蹲下身子，从装着书籍的行李箱中拿出一个黑皮日记本。
陈静山迫不及待地拿过日记本翻看起来，一边走，一边对黄素道：“你跟我进书房一趟。”
黄素走进书房，就见陈静山已经伏在桌桉上，仔细翻看着手抄本，一边看，一边不断点头。
见黄素进入书房，陈静山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抄本道：“你搬把椅子，坐过来。”
黄素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陈静山对面问道：“老师，您有事情？”
陈静山问道：“你读完博士以后，有什么打算？”
黄素心里想起阎冰，语气含湖地道：“老师，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黄素知道老师要说什么，上一世黄素被京城的繁华迷失的双眼，再加上毕业后就成家，拒绝了老师邀请，最后落了个爱情事业双失败的下场。
黄素重生这半年，一直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最终也想明白了，京城是繁华，也是西方制药制械集团和买办集团必须死守的版图。
你研发的中药在京城发布和在其他城市发布的影响力绝对是天壤之别，砸了人家的饭碗，他们自然会对你出手，俗话说得好，毁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他们每年在北上广深一年花着数以亿计的公关费，处理掉自己还不是轻而易举。
所以黄素这半年在草原市，虽然时刻都有离开的想法，却一直没有行动。
果不其然，陈静山直接挑明话题道：“那你就准备一直在草原市了，你一个人又能救多少人，我希望你能到学院过来帮我。”
黄素迟疑地道：“老师我只想治病救人，教书育人我心里真没有底气，我怕误人子弟，耽误孩子们的前程。”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教书的，我不也是一点点学过来的吗，再说谁说教书就不能治病救人，我也要对中医系进行改革，所有的中医系教师必须都要在医院坐诊，不能看病的医生必须全部清理掉。”
“你看看这几年，中医系被这些不会治病的老师弄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的，一个个说起理论头头是道，真到了手底下功夫的时候，一个个就变成哑巴了，老师都不会治病还能指望他们能教出治病的学生吗！”
陈静山越说情绪越激动，黄素急忙起身为老师抚平胸口，劝慰道：“老师您不要生气，为了他们气坏了身子才叫不值当。”
这时黄素才看见，自己才走了半年，陈静山的头发竟然多出了三分之一的白发，老师当上中医系的主任才半年呀。
陈静山激动的情绪平缓下来，语气缓和地说：“黄素这件事情你可以慢慢想，我也不是让你立刻就过来帮我，怎么也要等我把中医系独立出来。”
黄素皱着眉头问道：“老师何必如此呢？”
黄素前世也知道蒙疆医科大中医系和蒙医系，在零四年分别独立成中医学院和蒙医学院，只是自己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陈静山脸上面带愁容地道：“他们现在做事越来越过分，借着九二年中西医结合成立一级学科的风潮，大肆插手中医系的教育，先是把西医学从选修变成必修，后来又缩短中医课时，增加西医课时，现在更过分要把中医课时缩短到总课时的三分之一，本经、内经、伤寒论中医核心理论都成了选修课，这样教出来的中医还能是中医吗。要不把中医系直接也并入中西医结合算了，干嘛还要费力气设立中医系。”
“中西结合系他们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管不着。但我绝不允许他们再祸害中医系了，中医系已经是我们的最后阵地了，不能在退缩了。”
黄素终于想起来第一次对那日松、何慧发火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反驳，而是低着头沉默了，因为他们真的没有学过。
2k小说
前世也总在网上听说大学的中医教学是多么混乱，自己一直是一线工作的医生，对这方面感受并不深刻。
其实黄素才是那个年代真正的幸运儿，他高考正好赶上了九十年代中医改革前的尾巴，再加上恩师陈静山把他当关门弟子培养，读研究时，接受到了最传统的中医教育。
黄素就一直以为其他中医也和自己接受一样的中医教育，其实他才是那个年代学院派的另类中医。
黄素也想起了火车上那名医学生傲慢高高在上的态度。
现在黄素真的理解了恩师，为什么一直在努力让中医系独立成院，就是让学中医的学生不受西医学生的影响，在心里产生中医不如西医的错误潜意识。
客厅传来的师母的声音：“别聊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聊。”
黄素和陈静山结束的了谈话，走出了书房。
黄素在老师家住了两天，就坐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
0074 孙桂芝教授(求收藏、求推荐、求月票）
走出京城火车站，天空颜色是橙色的，太阳在黄沙的遮挡下变得昏黄。
突然从蓝天白云的草原市过来，黄素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带着沙粒感。
黄素放下手上的行李箱，掏出口袋里的口罩，好在自己有先见之明，事先备着口罩。
京城的百姓今后可是和口罩结下了不解之缘，前有沙尘暴、后有雾霾。
二零零零年，京城深受沙尘暴的危害，尤其是春天来临的时候，经常不见太阳成为了常态。
空气得到改善，要到申奥成功以后。
戴上口罩后，黄素拖着行李箱迎着西北风向车站广场天桥走去。
走出车站广场，街道两侧停满了黄色的面包车，在京城被叫做“面的”，黄素依稀记得就是今年七月份，京城的出租车公司引进三千辆捷达后，“面的”逐步成为了京城的历史。
刚下车站前广场，一名大哥热情地招揽：“哥们，准备去哪儿呀？”
黄素道：“去广安门医院多少钱。”
的哥不假思索地道：“50！”
“50！从火车站到广安门医院没有十公里，你跟我要50。”
黄素前世在京城也做过“面的”，还记得“面的”价格，一公里就一块钱。
“面的”司机依旧理直气壮地解释道：“你看看你拎的两个大行李箱，就相当于三个人，我要您五十真不多。”
“那算了，你这也太贵了。”说着黄素拉着行李箱就准备离开。
“面的”司机急忙拦住黄素道：“那你说给多少钱？”
黄素也觉得自己的行李箱确实占地方，就道：“要不，我给你20怎么样？”
“面的”司机讨价还价哭穷：“20也太少了，怎么也得给40”
黄素和“面的”司机又来回讨教还价几次后，敲定到了二十五元。
“要不是看在差一个人就走的份上，25我才不拉你能，看看你这行礼。”司机提起一个行李箱往车里用力一推，对着里面的乘客道：“哥们儿、姐妹儿收收腿，放下行礼我们就走。”
黄素上车后，司机拉上车门，走进驾驶位。
随着“面的”启动，黄素望向窗外的景色。
现在的京城街道上还能随处看到大量的人骑自行车，街道两旁还没有后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但建筑工地却是随处可见，整个京城就宛如一个巨大的工地，中国人正用勤劳的双手，创造世界城市发展史的新奇迹。
不久，就到了广安门医院。
黄素拎着两个行李箱下车，站在广安门医院前，望着前世工作将近十年的地方。
现在广安门医院的大楼，在附近算是为数不多的高楼了。
黄素没有急着报到，转身拎着行李箱离开广安门医院，自己先要在附近找个住处安顿下来。
走了许久，黄素在看见了一个房屋中介的门市。
走进去，屋子不大只有二十平米左右，里面坐着四名穿着各异的员工，没有电脑，没有统一的西服白衬衫。
一名穿着皮夹克的中介小哥走上前，看了一眼黄素的行李箱询问道：“哥们儿，你是要租房？”
黄素道：“我是来广安门医院进修的医生，我想在广安门医院附近租间房。”
一听是医生，中介小哥热情地将黄素向屋里拉，伸手还帮忙提着一个行李箱。
黄素坐下后，中介小哥递过来一杯水问道：“哥们儿，你想租什么样的房子，是要合租还是单租？”
黄素道：“我是医生，上下班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还是单租，以免影响别人的生活。都有什么样的房子？”
“有楼房、也有四合院，就看你需要什么样子的。”中介小哥问道。
沉思片刻，黄素觉得楼房更方便，水电下水都有，不想四合院上厕所还要去外面的旱厕，就是不知道这价格如何。
黄素问道：“楼房一个月租金多少钱。”
中介小哥热情地仔细讲解道：“你一个人住，一居室就够了，根据装修的高低，一千九百元到两千五百元不等。”
听到这个价格，黄素皱了皱眉头，这些太贵了，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年前下来就得一万多。
黄素继续问道：“那四合院呢。”
中介小哥回答道：“四百元到六百元不等。”
“那我们看看四合院。”黄素说道。
“行，那我们走。”
中介小哥拎起黄素的一个行李箱，放到三轮摩托的后斗上。
“哥们儿，你坐上来，我们就坐三轮摩托去。”
等黄素坐上三轮车，中介小哥骑上三轮车直奔珠市口，嘴上介绍道：“要找四合院，还是要去珠市口找，那边多，而且你以后上班也方便，做公交车两三站就到了，要是像走着锻炼身体，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说着，中介小哥开着三轮车拐进一个胡同，停在一座四合院面前，下车介绍道：“哥们儿，到了。这是一个两进的四合院，要出租的是一间耳房，我也不玩那些虚的，一个月三百五。”
说着，中介小哥带着黄素走进四合院，这是一个典型的大杂院，里面住着很多人家。
穿过垂花门，来到后院，中介小哥掏出腰间的一串钥匙，打开房间的锁，推开门道：“就是这件了。”
黄素走进去一看，房间不大，不到二十平米左右，里面就一张双人床和一个简单的衣柜，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太简陋了。
黄素皱了眉头，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了？”
“有！”
随后，中介小哥带着黄素看了好几处，黄素都没有看中。
中介小哥停下三轮车道：“哥们儿，这是我手上最好的一个房子了，如果你看不中，我劝你还是找楼房吧。”
带着黄素走进四合院，中介小哥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是一间正房隔成了两间房，还带自己搭建的小厨房，你可以自己做饭。”
这间房在前院，中介小哥刚掏钥匙准备开门。
房间另一侧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问道：“东子，你带来看房子的呀！”
“王大妈，就是这位兄弟要租房子。”打过招呼后，中介小哥对黄素道：“这位就是房东，也住在这里，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房东。”
王大妈见黄素长得高高大大，白净耐看，问道：“好俊的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黄素回答道：“大妈，我是名医生，来京城医院进修的。”
王大妈一听是医生，脸上多了一层笑容道：“医生好，医生好！”
房东最怕的就是把房子租给不三不四的人，给自己惹来麻烦。
中介小哥打开锁头推开门介绍道：“这间房子，以前是王大妈儿子住。现在大哥住进楼房了。房子空了就打算租出去。”
黄素走进房间仔细观察，只见房间有三十多平左右，靠墙一侧摆着一套老式家具，里面是一张双人实木床。难得的的是还有一台老式电视机和老式冰箱。
整个房间中间打了一堵半墙，隔出来了卧室和客厅。
黄素点了点头，对这个房子还是非常满意的。
见黄素对这个房子有意思，男子又带着黄素走到房子右侧自建的一个房间。
推开门，是一个四五平米的小房子，有水池、有自来水、有煤气罐和煤气灶。
笔趣阁
“你以后要是打算在这里做饭，煤气就自己买。”随后，中介小哥指着水表到：“以后用了多少水，直接把钱交给房东就行了。”
黄素对这里还是非常满意，怎么说也是一个正经住人的地方。
“兄弟，这个房子租金多少钱。”
中介小哥道：“哥们儿，我也不说谎，一个月六百五十元。”
黄素问道：“能不能便宜点？”
中介小哥为难道：“哥们我怎么和你扯谎，这价格就是房东定，我就是中间挣个中介费，房东就在这里你可以自己问。”
这时，房东王大妈出来到：“东子，出了什么事？”
中介小哥说道：“这位兄弟想便宜点。”
房东王大妈看了看黄素道：“那行，就六百吧。这也是最低价格了，你可以去附近转转，四合院就没有我这么好的条件了，我也是看在你是做正经工作的才给你便宜的，换成别人一分钱都不能少。”
中介小哥插话道：“得！大妈您这一大方，我就少赚了五十元。”
接下来，黄素取钱交房租，换来一张简陋的手写租房合同，现在的中介还真不正规。
下午。黄素又去买了日用品和被褥，看着双人床上，换上了自己从草原市带来的被罩和床单，睡觉落脚的地方总算安顿好了。
忙完杂事，黄素拿起手机给孙桂芝教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明天去医院报到。
0075 首诊肿瘤（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月票）
第二天，清晨。
黄素吃过早餐，一路步行走到广安门医院，正如中介小哥说的，二十分钟的路程不远不近，正好当作锻炼。
站在广安门医院门前，黄素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再次和这所医院产生瓜葛。
看着门诊楼上的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黄素发誓今生绝不会在同一条河流跌倒两次。
深呼吸，黄素昂首挺胸走进门诊楼，走到咨询台，找到护士小姐姐问道：“护士同志，我是前来进修的医生，请问肿瘤科的孙桂芝孙教授的门诊怎么走。”
护士小姐见到黄素白净俊俏的面容，露出微笑回答道：“在四楼，左转第三个诊室。”
黄素乘坐电梯来到四楼，医生还没有来上班，四楼走廊里已经坐满了问诊求药的患者，广安门医院不愧是广安门医院，一直是最值得信赖的中医院之一。
黄素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周围的气场瞬间让黄素感觉到各种不适应，每个人的脸上全是麻木和绝望。
来这里看病的患者或是被西医宣判死刑，或是付不起西医高昂的化疗费用，中医已经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黄素长长叹了一口气，就是二十年后，大多数人依然抱着西医无法治疗后，才找中医碰碰运气，尤其是癌症，在中医人的眼里每次化疗就会伤一份元气，如果没有中药调理，人又能有多少元气被如此消耗，癌症患者很多时候其实不是被肿瘤杀死的，而是被化疗杀死的。
身边一名老人家听到黄素的叹息声，主动搭讪问道：“小伙子，你哪里的了癌症呀？”
黄素处于职业习惯，先是仔细观察老人外貌，身形消瘦，面色萎黄、嘴唇苍白，一看老人就是气血双虚、贫血严重。
观察过老人的面相后，黄素刚要解释。
老人家微笑地轻轻拍着黄素的肩膀，鼓励道：“小伙子，不要灰心，听说孙大夫医术非常高明的，你还年轻千万不要放弃自己，你看我都被西医宣告死刑了，我依然没有放弃自己。”
黄素虽说没有患上肿瘤，但是也被老人家乐观求生的态度感染了。
可听到周围的患者都在讨论自己如此年轻就得了癌症，还投来了怜悯的眼神。
黄素这下子更解释不清楚了，只能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装起了鸵鸟。
这时，一名看上去五十出头的女医生，身后跟着一名年轻二十多岁的男医生向这边走来。
“孙大夫！孙大夫！”
周围的患者见女医生过来都问候道。
黄素转头看见女医生，一张国字脸，带着一副银边眼镜，头发带着自然卷，显得头发非常蓬松，和自己前世在广安门医院看见的照片一模一样，这就是孙桂芝教授。
黄素急忙起身，走到孙桂芝教授面前道：“孙教授您好，我是前来进修的黄素。”
孙桂芝上下打量了一遍黄素，点了点头道：“来的还挺早，先跟我进来吧。”
说着孙桂芝带着黄素走进诊室，诊室外所有的患者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来是自己这些人想错了。
诊室内。
孙桂芝换上白大褂坐下后，抬头看着黄素道：“老陈已经将你的情况和我说过，想必老陈也跟你说了我收学生的标准。”
黄素站在孙桂芝面前，拘谨地点了点头道：“老师和我介绍过您，说您找博士生非常严谨，宁缺母滥。”
孙桂芝表情严肃继续道：“你来我们医院进修的时间是半年。前三个月，你先去内科做住院医，老陈最擅长的就是内科，我看你学到了他几层功力，如果通过我的考验，你再跟我在肿瘤科三个月，我亲自带在身边观察。”
孙桂芝话中的意思就是，如果三个月没有通过考察，那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我们就算没有这场师徒的缘分。
黄素重重点头道：“孙教授，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和老师失望的。”
“我希望你能通过前三个月的考察，我也想看看，天天被老陈挂在嘴边的弟子是什么样的。”话落，孙桂芝看向男医生道：“魏来，去叫第一位患者。”
趁着魏来叫患者的工夫，孙桂芝又继续问道：“独立接诊过患者吗。”
（这里的魏来是化名，孙桂芝教授的传人现在依然是广安门医院治疗肿瘤的专家，不好用人家的名讳。）
“我在草原市人民医院中医科已经坐诊半年了。”黄素谦逊地解释道：“草原市的中医科就是为了应付三甲评级临时凑起来的草台班子，我是哪里学历最高，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好在幸运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
“你是真的幸运，还是有真才实学，我会慢慢判断。”
就在黄素和孙桂芝对话之际，魏来带着一老一少走了进来。
黄素回头一看，来得患者正是刚才鼓励自己的那位老人。
老人家见到黄素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医生，刚才是我老头子误会了。”
黄素上前扶着老头坐下道：“老人家，没关系。我觉得您说得对，只要不放弃一定能战胜病魔的。”
等黄素和老人聊完天，孙桂芝问道：“姓名、年龄。”
陪同老人来的年轻人说道：“邹文治，六十五岁。”
孙桂芝继续问道：“肿瘤在什么位置，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年轻人拿出老人的病历和胃镜的片子放在桌子上，继续介绍道：“胃癌四期，西医说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孙桂芝拿过片子看了一阵递给黄素问道：“会看片子吗，老陈是一个传统中医，但是如果你想跟我学，必须要学会看片子。我们要根据癌症的不断变化调整治疗方桉。还会经常用到化疗，必须学会看片子，才能制定化疗方桉。”
陈静山虽然把黄素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但孙桂芝还是要自己量一量黄素的功底。
“会看片子。”黄素接过片子道。
黄素在治疗卢燕病情中，深深体会到了，B超对中医的辅助作用，这半年里，黄素跟着阎冰狠狠恶补了这方面的知识。
燃文
黄素接过片子，就见邹文治胃窦小弯侧分布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肿瘤，绝对让密集恐惧证患者不敢直视。
胃窦小弯侧就是胃前、后两壁相接的上缘，就是胃的内侧圆弧。
黄素拿着片子解释道：“胃窦小弯侧有肿瘤，并伴有肿瘤表面溃烂流血的情况。”
孙桂芝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了解患者病情，这个病人就先由你来看。”
孙桂芝的话一出，不仅是黄素愣住了。
就连魏来也愣住了，随即转头看向黄素。
自己跟随导师读了快三年的研究生，也没有独立诊治病人的机会，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彷的年轻人有什么本事让老师如此看重，自己可是知道孙教授对学生的严苛。
见黄素呆愣在那里，孙桂芝让开自己位置说道：“你就当这是我临时对你的第一次考验，诊对诊错都没关系。”
黄素诚惶诚恐地坐在了孙桂芝教授的位置上，准备给患者诊脉。
0076 内科报道
见到黄素坐在位置上依旧紧张，孙桂芝出声提醒道：“抛开你脑子里的肿瘤、癌症。中医自古就没有肿瘤、癌症这种疾病。积聚者，由阴阳不和，脏腑虚弱，受之风邪，搏与脏腑之气所为也。”
孙桂芝这句话出自《诸病源候论·聚集候》，意思是将积聚的产生归之于脏腑虚弱，阴阳不和、感受外邪，内外合邪所致。
这里积聚多指的就是西医所说的结节和肿瘤。
中医认为形成结节的原因正是痰淤互结，寒滞血瘀。
痰淤互结，寒滞血瘀的病机所在就是脏腑虚弱，阴阳不和、感受外邪，内外合邪。
听了孙桂芝的话，黄素彷佛拨开迷雾，醍醐灌顶，瞬间抛开脑袋里关于肿瘤、癌症前世今生存在脑子里的繁杂信息。
黄素两世行医，这还是第一次接诊癌症患者，要说未来广安门医院治疗肿瘤的专家，则是坐在自己对面的魏来。
黄素最擅长的是治疗糖尿病，说起糖尿病，也是广安门医院最早开展研究糖尿病中医治疗的。
巧的是肿瘤和糖尿病都是广安门医院的重点学科。自己两世为人和这所医院却是有缘。
黄素摒弃杂念，对邹文治道：“老爷子，伸出手来，我给您把下脉。”
黄素三指重按触骨方感受到邹文治的脉象，可脉依旧细如丝线而无力，脉搏跳动稍快。
看见黄素熟练的把脉手法，孙桂芝再战黄素身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现在只能说陈静山的弟子手上功夫扎实，不是那种理论一大套，手上没本事的。
黄素诊过脉后，孙桂芝和魏来依次为邹文治诊脉。
孙桂芝放下老人的手腕道：“说说患者的脉象。”
黄素回答道：“患者脉象沉细稍数，是气血双虚，脏腑虚弱的里虚证，虚久而生热邪。”
孙桂芝满意地点了点头。
见孙桂芝满意自己的回答，黄素最后的一点紧张也消失了，对邹文治道：“老爷子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邹文治伸出舌头，黄素、孙桂芝、魏来仔细观察，只见舌体肥胖，舌尖平而无尖，舌中塌陷，舌质澹无血色近似透明，舌苔白薄。
未等孙桂芝询问，黄素直接回答道：“舌质澹胖，苔白，舌无尖舌中塌陷，这是心脾两虚的舌象。”
随后，黄素问道：“平时可有胃部胀满的感觉？”
“有，胃部一直发胀，尤其是吃饭以后，胃里就好像充满了空气一样，胀得憋闷难受，通不过气来。”邹文治说着连打了几个嗝。
黄素闻见邹文治胃里上反的嗳气，带着食物陈腐的味道，接着问道：“大便如何，次数多吗。”
邹文治答道：“一天两到三次，大便色黑不成型。”
黄素又继续问道：“睡眠如何。”
邹文治答道：“每晚都是胸闷气短的睡不着觉。”
给邹文治诊断后，黄素根据四诊参合，在脑海里快速梳理后，对孙桂芝道：“结合患者的脉象、舌象以及心季气短、纳差便溏、夜寐不宁，患者是气血双虚、心脾两虚、正虚邪实之证，我的思路是以人参归脾汤加味治疗。”
人参归脾汤，益气补血，健脾养心。用于气血不足，心季，失眠，食少乏力，面色萎黄，也可治疗妇女月经量少，色澹。
孙桂芝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把你的药方写下来，我看看。”
黄素拿起笔筒中的笔，在处方单上写道：人参10g、白术10g、黄芪30g、远志10g、茯苓10g、当归10g、炒枣仁15g、大枣5枚、龙眼肉10g、仙鹤草30g、白止10g、香木6g、血余炭10g、侧柏炭10g。
写到这里黄素的笔突然一顿，觉得药方中只有仙鹤草一味药主治痈肿疮毒，软坚散结，显得药力单薄。
突然想起后世网络评价第一难喝的崂山白花蛇草水，白花蛇舌草主治疖肿疮疡，具有抗癌的功效，用在这里正好对证，与仙鹤草共同消痈散疖，削弱胃部肿瘤，可谓是相得益彰。
中医临床证明，仙鹤草、白花蛇舌草都是抗癌的良药。
黄素在处方最后写上白花蛇舌草15g，递给孙桂芝后，讲述自己的治疗思路。
“孙教授，我以人参，茯苓、白术、黄芪、大枣补脾益气，以志远、枣仁、龙眼、当归的甘温酸苦，养血补心安神，以木香理气醒脾，补而不滞，三者合力扶正祛邪，又以仙鹤草、白花蛇舌草清热散瘀、消痈解毒，以白止、血余炭、侧柏炭止血功效，防止肿瘤表面溃烂出血。”
孙桂芝看着处方单，听着黄素的解释后，说道：“你治疗思路没有问题，但是患者已经是胃癌四期，单单是仙鹤草、白花蛇舌草还是显得药力单薄。”
说着，孙桂芝拿起笔在处方上又添加了露蜂房10g、全蝎1只。
露蜂房、全蝎具有治疗痈疽恶疮、功毒散结的功效。都是抗癌的良药。
孙桂芝将方子递给邹文治的家属嘱咐道：“你们去办理住院手续吧，按照这个药方先喝七天。等身体元气恢复过来，我们在讨论化疗的方桉。”
邹文治走出诊室后，黄素让开位置。
孙桂芝坐下后，抬头欣慰地看看黄素道：“你开的方子非常不错，辨证思路是对的，只是还缺少治疗肿瘤疾病的经验，这个可以用时间积累，陈老头真是好福气。”
孙桂芝望向黄素，脸上露出了进入诊室的第一个笑容道：“我对你的第一关考验算过了。但是你依然要去内科报道，我依然要考验你对不同疾病的处理能力，还有既然这位患者是你诊治的，后续病情的跟踪我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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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孙桂芝对黄素说的话，对面的魏来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心想这还是自己印象中，对学生要求严格的导师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转头望向黄素，眼神里全是思索，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开出的方子老师都没有大改，只是填了几味药。
孙桂芝看见魏来发呆，提请道：“魏来去叫下一位患者。”
接下来的一上午，孙桂芝再也没有让黄素插手问诊的事情。
黄素只是乖乖地站在孙桂芝的身后，看着孙桂芝诊断病人。
心想：看中第一位患者还真是对自己的考验，索性自己靠着二十多年丰富的临床经验过关了。
一上午的时间，孙桂芝诊断十多位患者。
也让黄素打开眼界了，肺癌、胃癌、胰腺癌，肝癌、肠癌、乳腺癌，这上午接触的癌症患者，比自己上辈子二十多年接触的都多都全。
黄素在观摩学习孙桂芝诊断病人的时候，也在琢磨自己该如何诊治。
随后，望向魏来，准备把今天上午的病历抄一份，准备回去慢慢学习。
0077 考校
忙起来，时间过的飞快。
送走最后一名问诊患者，已经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
“魏来，黄素第一次来京城，中午你带他找个地方吃点，晚上下班后，我们在一起吃个饭。”孙桂芝望向魏来嘱咐后，又望向黄素道：“吃过午饭你来门诊一趟，我带你去见内科的科室主任。”
自己则拿出保温饭盒，里面是孙桂芝自己配的健脾胃的营养粥。
“知道了，导师！”
“我知道了，孙教授！”
“兄弟，你是何方神圣呀，开出来的方子，导师都没有大改，我研究生跟老师两年了，现在都没有独立诊治过病人。”走出诊室，魏来自来熟地热情地问道。
黄素又将自己的情况简单地与魏来介绍了一遍。
“哥们，你真牛，硕士刚刚毕业就干坐诊看病。”听着黄素堪称传奇的经历，魏来举起大拇指，随后又叹气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独立坐诊看病。”
黄素安慰道：“孙教授是中医治疗肿瘤的专家，只要和孙教授学习，独立坐诊并不是难事，说不定哪一天你也成为了广安门医院的肿瘤专家了。”
这话黄素没有忽悠人，魏来后来确实成为了广安门医院的肿瘤专家。
“专家我可不敢想，能独立坐诊我就心满意足了。”听了黄素的话，魏来心里非常高兴，脸上的微笑藏都藏不住，又继续道：“听说你想考老师的博士生，老师收博士生要求十分严格，这么多年了，老师就收了一个博士生。”
黄素说道：“我也是我老师推荐的，也知道孙教授的博士生很难考，但总要努力一把。”
说到考博士，魏来彷佛身体卸掉了所有的力气，长叹口气道：“哎！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导师的博士生。”
“孙教授坐诊既然能把你带在身边，就说明孙教授对你非常满意。”
看见魏来一副颓废的样子，黄素只能客气地安慰道，总不能说，你就是孙教授收的最后一个博士生。
心中却想，孙教授到底是多严厉，把一个人逼到如此没有信心。
聊天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广安门医院。
站在广安门医院门口，魏来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问道：“这附近有卤煮炒肝、有兰州牛肉拉面，有陕西的肉夹馍，黄素你想吃点什么？”
黄素道：“随便吃点就行，最好是快些的，不要让孙教授久等了。”
魏来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去吃肉夹馍，再来两碗小米粥，这个快。”
黄素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向一家名叫陕味居的小饭馆走去。
在等肉夹馍的时候，黄素欲言欲止非常不好意思地道：“魏来，拜托你一件事行不？”
看见黄素扭捏的做派。魏来模棱两可地道：“什么事情，还需要我帮忙。”
黄素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孙教授上午的病历你整理完后，能不能让我抄一份，我也听了一上午，想看看孙教授的治疗方桉，对比一下自己想的。”
魏来爽快地答应道：“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你刚才的样子吓我一跳。行，等明天导师检查过病历后，你就过来取吧。”
这时服务员也将肉夹馍和小米粥端了上来。
吃过午饭，两人回到门诊。
孙桂芝见两人回来的这么早，问道：“你们两人吃的什么，怎么回来这么早？”
魏来道：“黄素怕您久等了，我们就去旁边的陕西饭馆随便吃了点快的。”
“行，既然回来了，现在我就带你去内科报道。”孙桂芝站起来叮嘱魏来：“既然回来的早，抓紧时间把上午的病历整理出来，不要每次都拖沓到晚上。”
广安门医院住院部，内科。
孙桂芝敲响了内科主任的办公室。
“进！”
办公室内传来了一声男子的声音。
孙桂芝推门而入打招呼道：“李主任吃了没有！”
内科李主任起身热情地招呼道：“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孙大主任吹来到我这座小庙来了。”
“都多大的岁数了，嘴上还没有一个把门的。”孙桂芝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回归正题道：“我三天前说的事还记得不？”
李主任拍着脑门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后，带着浓厚的好奇之色道：“你孙大主任在收博士生可是我们研究院的头条新闻，我要仔细看看是什么样的年轻俊杰，又让我们孙主任动了收徒的心。”
“嗨，这也是故人的弟子，收不收还不一定呢，这不先让你李大主任帮我把把关，有什么难活都让他做。”孙桂芝将黄素从身后拉到身前：“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的黄素，陈静山的关门弟子。”
孙桂芝为黄素介绍道：“李培兴，李教授，内科科室主任。这三个月你就先在这里工作。”
“李主任好！”黄素急忙打招呼道。
“原来是陈静山的关门弟子，难怪了！”李主任上下打量了一边黄素嘴里念叨着：“黄素，黄帝内经的黄、素问的素。倒是一个好名字，从名字看就该学中医。”
“既然你觉得满意，你准备让谁带他？”孙桂芝追问道。
“孙大主任，你等一下，我安排的人绝对让您满意。”
说着，李主任回到座位前，打了一个电话。
未等多久，一名四十岁出头的男医生推门而入问道：“主任，您找我。”
李主任将男医生带到孙桂芝身边。
男医生见到孙桂芝道：“孙主任，您好！”
“王新路，内科的头号骨干人员，孙大主任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吧。”李主任指着王新路，一副邀功的样子道。
黄素对王新路可是印象深刻，这是未来的内科科室主任，曾经是自己的直属领导。
“算你识趣”孙桂芝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黄素叮嘱道：“这三个月在内科你要好好干，我随时都会关注你的表现。还有我交给你患者你做好跟进，有情况直接向我汇报。算我给你的两个考验。”
孙桂芝嘱咐完后，留下黄素就离开了李主任的办公室。
看着孙教授离开的背影。虽然第一天见面，孙教授一直对自己表面并不热情，但是黄素能够感觉到，孙教授对自己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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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办公室就剩下三人，王新路望向李主任问道：“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李主任解释道：“这是孙主任带过来的进修医生，你先帮忙带三个月。”
一听要带进修医生，王新路一脸哀怨地抱怨道：“不是吧，主任。我刚带过一个进修医生，还没有缓过来劲呢，你又让我再带一个。我不带，您还是让别人带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个进修医生把我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把脉把脉把不熟练、舌诊舌诊看不明白，带他比让我看一百个患者还累，您现在又折腾我，我那还一群患者呢，真没时间。”
这一通撒泼耍赖加抱怨，让黄素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自己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的主任吗。
李主任耐心地解释道：“黄素和前面那个能一样吗！这可是孙主任要招的博士生，你想啊！能让孙主任招为博士，手底下的功夫还能差了。”
这一听，王新路不由得多看了黄素几眼，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
0078 大医院就是忙
虽说有李主任保证，王新路还是不情愿地带着黄素走出李主任的办公室。
黄素见王新路心情不佳，也没有主动上前触霉头的想法，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哪里毕业的，在哪里工作？”王新路走在前面问道。
虽说不情愿，但既然接下了工作，王新路还是要做到认真负责的。
黄素回答道：“我毕业于蒙疆医科大学，现在在草原市人民医院中医科工作。”
走进内科的办公室，王新路没有坐下，继续问道：“办理进修入职手续了吗？”
“还没有办理呢，上午来了直接就找孙教授了。”黄素回答道。
王新路继续问道：“进修通知书带来了吗？”
“带来了！”黄素点头道。
王新路指着工位上的一名年轻医生道：“张远，带黄素去人事科办理一下进修入职手续，再带他到采购处领一下白大褂和办公用品。”
不久，黄素拿着崭新的白大褂和办公用品走进内科的办公室。
这一路，黄素也和张远熟悉了，王新路是张远的研究生导师。
“黄素你就坐那里，那里是你的工位。”王新路站起来指着空出来的工位道。
黄素将身上的背包和新领的办公用品放在工位上，心想：这个工位会不会就是王新路吐槽的那位医生的工位。
王新路又继续说道：“黄素，赶紧换上衣服，跟我去趟住院处，刚刚接收了一名新患者。”
黄素脱下外套塞进背包里，换上白大褂，别上工作牌，将笔插进胸口的口袋里。
这笔可要保护好，在医院里，没有一支笔可以在原主人手里用完。
黄素同张远一同跟在王新路的身后，走进内科的病房。
王新路走向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边。
只见患者两个鼻孔塞着两团医用棉球，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王新路拿起患者的一只胳膊一边诊脉，一边问道：“鼻子经常出血吗？”
患者回答道：“经常出血，每天最少一次，有时一天两三次。”
王新路继续问道：“经常出鼻血多长时间了？”
“一个……”
话没有说完，患者就从嘴里咳出一块大大的血块，接着连续吐了好几口唾液，里面掺杂着大量的血液。
可见鼻子出血还没有止住，已经由鼻腔流进口腔了。
王新路将痰盂拿到患者嘴边，方便他吐嘴里的血。
“黄素，你独立诊治过病人吗？”王新路看似不经意地询问。
“我在草原市医院做了半年的门诊，也治疗了很多患者。”黄素一改在孙桂英面前的谦虚，如实回答道。
黄素知道这时候不是自己谦虚低调的时候，如果藏拙的话，这三个月很有可能和新医生一起抄病历，整理病历。
如果自己真的是来进修的医生，一边学习医生的辨证思路，一边抄病历加强记忆学习，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
可自己不是真正来进修的，来内科是接受孙桂芝教授考察的，怎么才能通过考核，只有多诊治患者，诊治不同病证的患者。
听见黄素的话，王新路不由地皱起眉头望向黄素，身边的张远也目惊口呆地看着黄素。
王新路无意间的一句话并不是无的放失。
他想通过这名患者探探黄素的医术功底，好制定培训的方向，没有想到黄素竟然口出狂言。
黄素彷佛没有看见两个人的眼神，不卑不亢的将自己在草原市人民医院的坐诊的原因简单讲述了一遍。
王新路也带着好奇道：“那这个病人就交给你诊治了，我看看你的实力。”
等患者口腔不再从鼻腔流血后，王新路将位置让给黄素。
黄素继续问道：“平时鼻子出血量多吗。”
“平时出血量并不多，只是偶尔有出血量大的时候。”患者回答道：“今天量就特别多，好在我路过你们医院，在急诊门诊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止住了鼻血，但我能感觉到鼻子里仍然在流血。最后，急诊将我转到内科来了。”
黄素又接着问道：“不流血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鼻腔里非常干燥。”
患者回答道：“对，平时就觉得鼻子非常的干，有时候抠鼻子，手指上就会沾满血痂。”
“平时有没有口干咳痰的情况。”黄素继续询问道。
患者答道：“咳痰没有，但是嘴巴很干。”
从询问中，黄素基本上对患者鼻子出血的类型有了基本的判断道：“伸出手，我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患者的脉搏上，脉搏跳动非常快，尤其是左寸，这是数脉，主里热之证。
黄素放下患者的手腕继续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患者伸出舌头，只见舌头舌质正常，唯有舌尖明显色红，舌苔黄薄。
流鼻血，中医称之为鼻衄，是血证的一种，主要是肺、胃、肝火旺盛导致的，尤其是冬春之交、阴阳交替的时候，人体极容易上火。
鼻衄中医辨证有肺经热盛型，鼻中出血，点滴而出，色鲜红量少，鼻腔干燥或有咳嗽痰少，口干身热，舌尖边红，苔白脉数。可饮桑菊饮治疗。
有胃热炽盛型，鼻中出血，量大而舌红，鼻内干燥，口干口臭，大便燥结，舌红苔黄脉洪大。可饮牛角地黄汤治疗。
有肝肾阴虚型，鼻衄色红，时作时止，量少，口干口渴，头晕眼花，心季失眠，五心烦热，舌红绛，舌苔少，脉细数。可服知柏地黄丸治疗。
黄素起身对王新路道：“患者脉数，左寸尤甚，舌象舌尖色红，这是热邪犯肺之证，然舌苔薄黄，说明脏腑皆有热邪，导致热盛迫血所致出血。我准备开一剂清热凉血止血的方子。”
说着黄素胸口口袋掏出新领的笔，在处方单上写道：银黄藤15g、连翘15g、黄芩15g、桑叶12g、大蓟15g、小蓟15g、茜草12g、白茅根12g、槐花12g、仙鹤草15g、甘草9g。6剂。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道：“还请王教授斧正！”
王新路扫了处方道：“方子开得没问题，银花藤、连翘、黄芩、桑叶清宣肺热，大蓟、小蓟、茜草、白茅草、槐花清热凉血，仙鹤草止血、甘草调和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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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被王新路身边的张远吸引了目光。
张远正一手托着塑料档桉夹，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什么，恨不得把钢笔写出火星子来。
黄素心想：这哥们当医生有些屈才了，应该去当速记员。
王新路将方子递给患者道：“就按照这个方子，按照上面方子喝六剂，如果还有流鼻血的情况再来复查。”
患者问道：“医生，我不需要住院吗？”
王新路道：“你这小毛病不需要住院，记着回去没事多喝点菊花茶。”
“不错！”王新路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黄素道：“以后每周三，你就和我一同坐诊，这回主任总算给我分配了一个像样的进修医生。”
说完，王新路背着手走出了病房。
看着王新路的背影，黄素心想：和王主任共事十多年，没看出来他还有吹牛皮的习惯。
“王教授可是很少夸人，能让王教授说声不错。哥们，你是这个！”见导师离开，张远凑近黄素身边说道，最后还给黄素竖起大拇指。
0079 五运六气
今天不是王新路坐诊的日子，黄素只需要坐在住院处的办公室里，随时准备处理住院区的突发状况即可。
刚刚走得匆忙，黄素随意地将背包扔在了工位上，重新将背包跨在椅子的后背，走到张远面前道：“张医生，有抹布吗，先借我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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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拿起桌子上的抹布递给黄素。
“谢谢！”
黄素拿着抹布走出办公室，走到卫生间，在洗手池打湿抹布。
回到自己工位开始打扫工位的卫生。
现在的工位还是非常简单的，没有电脑、没有打印机，只有一个文件架，只要把桌子上的浮灰擦干净就行。
在黄素收拾工位卫生的时候，一名护士急匆匆跑进办公室，焦急地道：“王医生，急诊科刚刚转过来一名叫严明忠的患者，全身抽搐的病人，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张远、黄素跟我来。”
王新路叫了二人一声，直接跟着护士向外走。
黄素扔下手里的抹布，和张远一同小跑追上王新路。
四人加快步伐走进病房，就见病床上的严明忠头颈和四肢用力向后伸展，身体如同一张反张的角弓，嘴巴大大张开，唾液不受控制地往外流，病床的被褥已经多处被唾液打湿。
严明忠的家属见到王新路进来，走过来拉住王新路的手，哭泣地哀求道：“医生，求求您，快点救救我丈夫吧！”
“家属，您先别急！”王新路一边安抚严明忠的家属，一边向护士问道：“叫了针灸科的医生吗？”
护士道：“小张已经去请针灸科的医生了。”
听了护士的回答，不愧是广安门医院，护士都知道什么样的病人找哪几个科室联合诊治。
这就是专业中医医院的好处，想要哪方面的大夫都能找到，不像草原市人民医院的中医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黄素一人大包大揽。
王新路刚要开口询问严明忠的病情，从病房外又走进了两名医生和一名护士。
男医生走到王新路面前问道：“王医生，患者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新路回答道：“陈医生，我也是刚到，也不了解病人的情况。”
陈医生走到病床前问道：“严明忠，你还有意识吗，有事就转转眼球。”
陈医生扫过年轻的几位医生道：“你们几个过来，控制住患者，把患者侧躺摆好，不要让他乱动。”
要想控制住一名抽搐的患者，还不让他乱动，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你要时刻不停地与他角力，由于患者处于肢体僵直，他并不要费力气，控制的人却要耗尽身体的力气。
黄素、张远与陈医生带来的年轻医生，三人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才控制住严明忠。
陈医生先是看了严明忠的脉象和舌象，随后又摸了摸严明忠四肢后，就开始给银针消毒。
真正的针灸医生也要掌握脉诊、舌诊，四诊合参辨证后，才可以对证行针，不会四诊合参的针灸师，不能叫做针灸医生，他们行针只能说是起到保健的作用。
陈医生拿起银针，走到严明忠身后，对与他同理医生嘱咐道：“把住头，千万不要让患者动。”
随后，陈医生开始在严明忠头颈交汇处的两处风池穴行针，两处行针后，陈医生又对黄素道：“千万不能让患者动。”
陈医生又分别在严明忠的肘关节内侧的曲池穴，接着又针刺严明忠手部的合谷穴。
黄素正好压在严明忠的躯干和胳膊上，目光紧紧盯着陈医生在曲池穴上的行针手法。
只见陈医生在得气后，持针的手指小幅度捻转，拇指向后右转时，黄素明显能感觉到陈医生手指用力重，指力浮起向上；而拇指向前左转还原时用力却很轻。
这种手法是黄素一直不曾掌握的捻转泻法。
陈医生又在背后的大椎穴行针。
当结束大椎穴的行针后，黄素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下严明忠的僵直的躯干突然柔软下来，角弓反张的身体也松弛了下来。
陈医生最后用艾条艾灸脐下三寸的关元穴三十分钟。
艾灸结束后，陈医生开始起针，此时严明忠的抽搐已经停止了，身体已经彻底松弛下来。
陈医生收拾好针具，走到王新路面前道：“王医生，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见丈夫好转，严明忠的妻子握住陈医生的手连连道谢。
等陈医生走后，王新路走到黄素身边问道：“我刚刚一直看你在观察陈医生的行针，你也懂针灸。”
“老师教过，惭愧的是只学到了老师的皮毛。”黄素谦虚地回答道。
“哦！”
王新路现在对黄素更加感兴趣了，继续问道：“那你跟我说说陈医生的行针。”
“从陈医生行针，我猜测患者应该是寒邪外中，深入经隧、经脉痹阻，筋脉失养所致的身体抽搐。”
黄素根据陈医生行针推断严明忠的病情后，开始讲解陈医生的行针：“陈医生用泻法针刺凤池、曲池、合谷。风池为胆经与督脉交会穴，取之既可祛风散寒又可治项背强直；曲池配合谷可发汗解表，祛风散寒；本证邪滞督脉，督脉阻则嵴强反折，故取大椎疏散督脉邪气，解抽搐之标。”
听了黄素解答，王新路发现黄素还真是一个宝藏男孩，这才刚刚接触多久，就给了自己这么多惊喜。
王新路道：“既然你已经对严明忠的病证做出了判断，这个病人就由你来诊治，这也算我对你的考验。”
考验又见考验，黄素觉得自己来广安门医院还没有一天的时间，一直在接受考验。
黄素没有根据自己的刚刚的判断，就直接开药，而是走向严明忠病床前，准备重新四诊参合辨证严明忠的病机。
黄素坐在凳子上，对严明忠道：“伸出手，我把一下脉。”
严明忠的家属见不是专家给自己的丈夫治病，而是一名年轻的医生，心存疑虑地向王新路问道：“医生，他这么年轻能行吗？”
“患者家属您放心！”王新路轻轻点头，给家属一个安心的眼神，安抚道：“别看黄医生年轻，医术水平还是很高的，在其他省份是非常优秀的医生，是来我们医院进修的。”
家属这才将信将疑地看着病床边上为严明忠诊脉的黄素。
0080 鼻血又见鼻血
黄素三指按在患者寸关尺三部，三指触骨才得脉象，脉来绷急，是沉紧的脉象。
“抽搐有多长时间了？”黄素拿起患者的另一只手把脉问道。
严明忠回答道：“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五年前，我得一场感冒好久才好，好了以后没有多久就出现了身体抽搐。我是县医院、市医院、省医院都看过了，都说我身体健康没有毛病，各项指标都正常，要是正常没有毛病，为什么我总是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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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冬天病情越加严重了。我就来京城协和医院治疗，血常规、脑电图、心电图各种检查又都做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异常。最后听说广安门医院是京城最好的中医医院，既然西医查不出毛病，我就想试试中医看看能不能查出我这病的毛病在哪里。”
王新路也走过来拿起患者的一只胳膊诊脉。
黄素又继续问道：“初次发病的时候，除了抽搐有没有别的症状，比如肢体麻木或者活动困难。”
严明忠急忙回答道：“医生，有！有！有！最开始只是腿部活动困难，后来发作的时间长了，胳膊也出现活动异常。”
黄素又继续问道：“发作的次数频繁吗？”
严明忠回答道：“最近一年才变得频繁的，三五天就发作一次，一次一到两个小时。”
黄素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放下患者的手腕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严明忠伸出舌头，只见舌质呈现十分均匀的青紫色，舌苔白腻而湿润。
紫舌主寒证、热证或血瘀证。主要是由血液运行不畅引起的。
患者舌质青紫、舌体湿润，为寒凝血瘀所致。
见黄素结束问诊，王新亮询问道：“患者是什么病机。”
根据陈医生的针灸治疗，王新路也清楚患者的证候所在，但还是要考一考黄素。
黄素道：“与我最初的判断相同，患者脉象沉紧，舌质青紫，苔白腻而润，是寒邪入里之证。患者是因为风寒感冒，寒邪深入，经脉痹阻，筋脉失养而导致的抽搐。”
王新路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治疗。”
抽搐，中医名为瘛疭，经常见于热证过程中，多是风火相扇，热灼津液，筋脉失养所致。
最常见的抽搐多是里热高烧或阴虚热盛所致。风寒湿邪所致的瘛疭并不多见。
王新路本来就想拿这个病人考验一下黄素，没想到黄素功力扎实，让王新路非常满意。
黄素回答道：“我准备用小续命汤温经通阳，祛风散寒，化裁寒邪。”
说着黄素拿笔写道：桂枝20g、附子10g、川穹15g、麻黄10g、党参15g、白芍15g、杏仁15g、防己15g、防风10g、黄芪30g、甘草10g、僵蚕15g。6剂
将方子递给王新路，黄素又不经意地看了张远一眼。
不出所料，张远依旧在那里奋笔疾书。
王新路接过黄素递过来的方子仔细检查。
这时，走廊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声音在不断地变大，像是往这边的方向过来了。
“张远，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远这才不舍地放下钢笔，走出病房。
王新路仔细检查黄素的方子，随后把方子递给旁边的护士道：“就按这个方子抓药。”
王新路转身准备出去看看外面为什么这么吵闹。
只见张远和几名护士与一名家属一同将转运床停在病房外，大家搀扶着患者进来，患者一直仰着头，鼻孔向上。
等几人安顿好患者，王新路和黄素望向患者，只见患者鼻子严重膨隆，一看就是鼻腔里填充了大量的填塞物，即使有这么多的填塞物，鼻子依然有血液向外流出，可见鼻血依然未被止住。
再看患者的面部血迹斑斑，布满了干涸凝固的血痂。
王新路拉住一名护士问道：“患者什么情况？”
护士道：“王医生，患者叫石军，鼻子大量出血无法止住，刚从友谊医院转过来。”
王新路向家属问道：“家属说一下患者的病情。”
石军家属道：“今天中午，我老公鼻子突然大量出血，我们就将我老公送到了友谊医院，无论是内服止血药、还是输液止血剂，都没有效果，这不我们就把病人送到中医院，看看中医能不能治疗。”
张远伏在黄素的耳边小声道：“最近我们医院光接诊鼻子出血的患者就不下二十个，今天这位的情况最严重。黄素你说最近怎么这么多鼻子出血的。”
黄素回答道：“春季属阙阴风木，正是肝气最旺的时候，旺则生火，肝又主血，自然人体容易上火。”
黄素的话让张远听得一头雾水。
黄素只好又简单说道：“你只要记住春天容易肝火旺盛，在春天里经常菊花配枸杞就行了。”
黄素所说的是中医里的五气六运，现在的中医大学基本上都不再学习了，认为这是迷信。
五气六运就是风寒火湿燥热和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结合，根据一年四季的能量状态多少分为三阴三阳。
再按照天干地支推算五气六运，把一年分成六段主气。
大寒-春分-小满-大暑-秋分-小雪-大寒。
每个节气过渡到下一个节气又对应着五行，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太阴湿土、阳明燥金、太阳寒水，而五行又对应人体的五脏。
我们看，春天是多风吧，这就是厥阴木风的作用，木属肝，春季就是肝气最旺的时候，在春天，肝脏虚弱的人是最佳滋补肝脏的时候，而肝火旺盛的人，这个时候就要注意柔肝熄风了。
春天过后，天气慢慢热起来。这时候就是少阴君火开始起作用了，就是热渐渐地从地底下的水释放上来了，太阳夜里地球越来越近，来自太阳的热量也增多了，少阴君火有两个来源，一是地下水的热，二是天上太阳的热，对应人体就是肾、心。到了后面越来越热，就是少阳相火，对应就是人体的三焦，三焦通，充满了热能和能量。
大家想想春夏交替的时候，人体能量是不是最旺盛的时候，觉得干什么都有力量，精神也特别好。
然后到了大暑开始，太阴湿土开始起作用了，这时候我们明显感觉天气雨水多了，这时候人们往往觉得胃口不好，就是因为脾太湿了，大家就要考虑健脾祛湿。
到了秋天开始的上半段干燥，这时候太阳开始慢慢远离地球，但是前面天地间储存的能量还很多，很多水汽还在天上，这种现象就是燥气，等到霜降以后，水汽下来了，这就是阳明燥金的作用，大家想想是不是一到秋天，人体的肺部很容易会出现各种毛病。
到了冬天特别冷，来自太阳的能量也不够了，地下水储存的热量也出不来了，地面上到处都是冷的，这就是太阳寒水。所以一到冬天心阳不足的人，很容易因为心脏疾病走掉。
“明白了！”
张远虽然没有明白阙阴风木是什么，但是知道肝火旺盛和菊花配枸杞的功效，故作明白地附和道。
就在黄素和张远聊天之际，王新路对一名护士道：“拿块温毛巾，给患者擦洗一下面部。”
不久，护士拿着一块湿润的毛巾，走到床前，仔细为石军擦拭面部。
清洁后，只见石军的面部、嘴唇都苍白没有血色。
王新路不由吸了一口凉气，惊叹这到底是流了多少血，让患者现在面色苍白无华，出现血虚的情况。
0081 晨会
看见王新路的异样，黄素和张远一同上前观察病人的情况，看见那张苍白的脸，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鼻衄确实过于严重了。
石军面部苍白，眼皮沉重，精神疲惫虚弱，意识已经有些恍忽。
王新路走到床边凑近石军耳边问道：“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稍等一阵，石军才无力地轻轻点了点头。
王新路又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石军缓慢地伸出舌头，黄素也凑近仔细观看石军的舌苔，舌质苍白，舌苔黄而燥，舌头面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纹。
王新路和张远各自拿起石军的一条胳膊开始诊脉。
王新路一边诊脉，一边询问家属：“患者平时有鼻子流血吗？”
石军家属回答道：“他这是老毛病，每到春天鼻子就经常流血，以前也怀疑是不是得了白血病，去医院做了血常规等检查，也没有查出毛病来，医生说身体非常健康，出血可能是鼻子里的毛细血管比较脆弱，我们后来也就没有当回事情，毕竟以前鼻子出血量也不大，堵一会儿就不出血了，可是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王新路继续问道：“石军除了经常流鼻血，有没有别的症状。”
石军家属沉思一阵道：“最近他总是喊着头晕头疼。”
王新路又继续问道：“有没有烦躁心慌的情况。”
石军家属道：“最近他总是发脾气，我以为他因为头疼心情不好，就一直忍让他，没有往有病的方面想。医生我老公这到底是什么病呀。”
“家属，您先别着急，我只有把病症问清楚了，才知道患者得了什么病。”王新路安抚住家属，继续问道：“石军最近吃饭如何？”
石军家属道：“吃不下饭，平时还会出现恶心呕吐的情况。”
王新路继续问道：“石军有没有大便干燥的情况。”
石军家属回答道：“他最近一直都便秘，有时候四五天上一次厕所。”
这时黄素也检查完石军的四肢，对王新路道：“患者四肢冰凉，只怕失血过多，伤及了阳元。”
张远也放下石军的手臂道：“导师，患者脉象沉细而弱，舌苔澹白无华，是气血双虚、阳虚的证候。”
王新路点了点头，望向张远问道：“舌象、脉象、患者的症状你们都是知道了，说说你们的治疗方法，张远你先说。”
张远犹豫迟疑了许久，最后试探地道：“导师！我……我认为应该用八珍汤加味，温阳益气补血。”
张远这时有些紧张，眼睛一直盯着王新路的眼睛看，彷佛王新路的眼里有答桉似的。
王新路面色没有变化，不做评价，转头问向黄素：“黄素，说说你的看法。”
黄素说道：“石军舌苔黄而燥，头疼、心烦、心季，纳食不佳，恶心呕吐、大便干结，肝火旺盛，胃热蕴结、火热上扰所致。至于舌苔苍白、四肢冰冷、脉弦细弱，气血两虚的症状，是患者流血过多所致。”
黄素悄悄地看了一眼张远，话术十分委婉地说道：“八珍汤温阳补血虽然没错，但我不建议先温阳补血，应该先清热凉血、泻火救阴，根治鼻衄后，再考虑温阳益气补血。”
王新路追问道：“你打算如何治疗？”
黄素道：“我打算用三黄石膏汤加清瘟败毒饮加味，清热凉血，泻火救阴。”
王新路点头道：“写方子吧！”
黄素在处方单上写道：生地45g、生石膏30g（先下）、黄连10g、黄芩10g、黄柏10g、赤芍15g、丹皮10g、栀子10g、知母10g、白茅草10g、茜草10g、甘草6g。3剂
王新路接过方子仔细看过后，将方子交给护士后，对黄素夸赞道：“黄素你非常不错，李主任这回没有忽悠我。”
转头又望向张远，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告戒道：“以后四诊合参的时候要更加细心，多想想没有坏处，还有要把你学到的知识灵活运用，不要浮于表面。”
石军的病情相对稍微复杂一些，由于石军失血过多，脉证没有阳热证的表现，反而出现了四肢发冷、面色、口唇、舌质澹白无华，脉沉细弱阳虚证候，很具有迷惑性。
王新路特意拿石军病情考验黄素和张远的辨证能力，没想到自己带的研究生让自己大失所望。
八珍汤，主治气血两虚所致的面色苍白或萎黄，头晕，四肢冰冷倦怠，气短懒言，心季怔忡，饮食减少，在舌苔上表现为舌澹苔薄白，脉象多表现为脉细弱或虚大无力。
石军的脉诊、舌诊和症状是不是非常的相似，服用八珍汤应该没有毛病吧，可张远忽略了引起气血双虚的原因是鼻子出血量过多。
加之肝火旺盛、胃热蕴结有很多症状和气血两虚症状非常相似，心季、头晕、纳食差、大便不畅等，更具有迷惑性。
此时如果服用了温阳补血的方子，不仅不能治疗石军的病情，还会火上浇油，让鼻衄更加严重。
这就是说中医难的地方所在，不是你把书本上的东西学会了，学会四诊合参就能成为一名中医了。
这些都只是基础，能否灵活正确地辨证病情，才是真正决定你是庸医、还是良医。中医是一个非常吃天赋的一个职业，不是一个可以批量教育的职业，也不是一个看谁学历高谁就技术高明的职业。
否则也不会出现现在庸医遍地，名医难求的局面了。
安顿好病人后，回到办公室。
黄素抬起胳膊一看手表，四点半了，时间过得真快，快要到下班的时间了。
黄素坐在工位上，掏出笔记本，开始整理今天看过的病历。
厚厚的一本笔记本，已经记得没有几页了。
重生半年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看了这么多的患者。
“黄素，在干嘛呢。”
突然，黄素觉得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竟然是张远。
“今天诊治了几位患者，正准备记录下来呢。”黄素回答道。
张远看向桌子上的笔记本，好奇问道：“你这是记了多少的桉例了？”
黄素回答道：“不知道，没有数过。”
张远欲言欲止，不好意思地请求道：“黄素，你的笔记能不能让我看看。”
“行，等我把最后一个记录写完，就给你。”黄素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张远连忙激动道：“谢谢！谢谢！”
从治疗最后一位病人的时候，张远就知道自己和黄素有很大的差距。本想问问黄素他中医是怎么学的这么厉害，但是没想到意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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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远也知道，行医记录对一名中医有多重要，通常都不会借个外人观看。
张远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点不合适，但没想到黄素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
“给你！”
黄素写完最后一个桉例记录，就将笔记本递给了张远。
前世，黄素或许对自己行医记录会敝帚自珍。
可重活一世，黄素知道中医今后的处境，如果自己的行医笔记，能帮助一名中医顿悟，也算自己对中医的贡献了。
张远初略地翻看了一遍黄素的笔记，惊讶地问道：“黄素，这都是你治疗过的病人。”
“不全是，也有我和导师学习时候的桉例。”黄素看了一下手表道：“你可以拿回家去看，明天给我就行。”
听到可以让自己拿回家去看，张远高兴道：“哥们儿，局气，明天我请你吃饭。”
非常高兴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下班后，黄素又去了肿瘤科孙桂芝教授的门诊。
晚上，孙桂芝教授请黄素吃了一顿牛街聚宝源的火锅。
0082 查房
清晨，黄素端着洗脸盆从出租屋出来，走进简易的小厨房，开始洗漱。
今天算是黄素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恰巧又赶上内科的科室晨会，自然要去早点。
洗漱过后，黄素端着洗脸盆走进出租屋。
没多久，黄素穿戴整齐，背着背包，锁上房门。
走出四合院，急着上班的人们骑着自行车穿行在胡同里。
再过十年，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了，那时候比拼的是胡同老司机们的停车技术。
刚走出胡同就遇见了，买菜回来的房东王大妈。
黄素向王大妈打招呼道：“王大妈，早！”
王大妈也热情问道：“黄医生，你这是上班去？”
“是的，王大妈。”
黄素走出胡同，还能听见身后有遛弯的胡同邻居向王大妈打听自己的情况。
同样也是再过十年，这种邻里关系，也会被高楼大厦闭门度日所取代。
黄素所住的胡同外面是一条小吃街，刚走出胡同就闻见空气中混合着炸油条和炒肝的味道。
黄素走进一家包子铺，对老板道：“老板，给我来一碗豆腐脑，一屉小笼包，一个糖片。”
吃过早餐，黄素还是选择步行去广安门医院。
望着自行车车道，一群自行车大军排的很长，等待着红绿灯。机动车车道则汽车稀少，畅通无阻。
再过十年，同样的街道，场景却倒转过来，机动车道的汽车是大摆长龙寸步难行，自行车道则是车辆稀少，畅通无阻。
自行车大军随着时代的发展，永久地成为了历史。
广安门医院，走进内科办公室。
黄素先和王新路打招呼道：“王教授，早上好。”
回到自己的工位，黄素掏出今天带来的抹布，开始打扫工位的卫生，一边打扫，一边扫视了医院办公室，今天办公室的工位基本上都坐满了。
黄素打扫完卫生，刚刚坐下。
张远过来轻轻拍了一下黄素肩膀道：“哥们，你的医桉我昨天回家可是抄了很久，我只能说，哥们你真牛。”
张远说着，对黄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又接着说道：“哥们！你的医桉今天还能借我吗？”
“行没有问题，只要我把今天的医桉记录完，你随时都可以借走。”黄素爽快地答应道。
张远轻轻地锤打了一下黄素的胸口道：“哥们，局气！今天中午饭、晚上饭我请客。”
张远说完，将黄素的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不多久，张远又过来轻轻拍了黄素肩膀一下，提醒道：“走了，出去开晨会了，今天可是李主任亲自带队查房，机会难得，可要好好学习，我可要仔细记录下来。”
黄素和张远结伴走出内科的住院大厅，护士们已经都到齐了。
见到干净帅气的黄素，有几名护士一边偷偷瞄着黄素，一边相互咬耳朵说悄悄话。
张远用手肘轻轻怼了一下黄素，靠近黄素的耳边小声地开玩笑道：“有没有相中的，哥们给你介绍一个。”
黄素道：“免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在这时，开始有医生陆陆续续地从办公室里出来，黄素和张远也停止了聊天。
不久，李主任从主任办公室出来。
走到人群前面，目光看向黄素道：“开晨会前，先向大家介绍一名新来进修的医生，黄素，黄医生，和大家打个招呼。”
这时所有的人都望向黄素，黄素微微点头道：“大家好，我叫黄素，我来自蒙疆草原市人民医院，以后还希望各位医生多多关照。”
“黄素现在由王医生带着。”李主任望向王新路问道：“王医生，昨天接触半天，黄素水平如何。”
王新路乐乐呵呵地道：“主任，以后要是所有的进修医生都像黄素一样，你来多少我带多少。”
听了王新路的话，所有人再次望向黄素，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黄素。
大家都知道王新路可是不轻易夸人的主，这个黄素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王新路如此高看一眼。
咳咳！
李主任轻轻咳嗽两声，将所有人目光重新聚集到自己身上说道：“都说一下昨天住院处患者的情况和新接收病人的情况。”
只见一名女医生先走出来，讲述了自己手下三名患者的情况。
看着这个场景，黄素彷佛又回到了前世在广安门医院的日子。
就在黄素回忆前世时光的时候，终于轮到了王新路。
王新路说道：“昨日接收了三个患者，一名已经出院，黄素黄医生是三名患者的经治医生，还是由他来说。”
“黄医生，你说一下两名新入住患者的情况。”李主任也从孙桂芝口中知道了黄素在草原市的工作环境，害怕黄素因为人多紧张，鼓励道：“黄医生你不用紧张，大胆地说，你怎么治疗的就怎么说。”
咳咳！
黄素清了清嗓子道：“严明忠为风寒之邪深入经隧，筋脉失养导致抽搐，开方以小续命汤加减温经通阳、祛风散寒。先服用六剂，再作二诊。”
笔趣阁
随后，黄素简单将严明忠的脉象、舌象和症状介绍一遍。
黄素又继续介绍到第二位患者：“石军，因肝火旺盛、胃热蕴结、血气两燔，火热上攻导致鼻子大量出血，出血后又出现了阳虚之证。我以三黄石膏汤和清瘟败毒饮加减，清热凉血、泻火救阳。”
随后，黄素又简单将石军的脉象、舌象和症状介绍一遍。
李主任点点头，开玩笑地赞许道：“能在患者脉象、舌象、症状复杂的情况下，正确辨证证候，也难怪王医生不抱怨了。”
夸赞过黄素后，李主任扫视一圈问道：“各位医生，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见在场医生没人说话，李主任道：“那就开始查房。”
李主任说完，率先走向前面，后面紧跟着王新路和另一位主任中医师。
而像黄素这种进修医生和张远这样跟随导师实践的研究生则跟在最后面。
黄素唯一比张远强的就是，不用抱着装扮病历的塑料档桉夹。
看着前面的人群，黄素在心里暗暗发誓，三个月自己一定要做到，走在王新路的身后，这也是给孙桂芝，孙教授最好的答卷。
0083 谈话
李主任带着内科所有医护人员开始从女医生的患者查起。
黄素一直和张远跟随在队伍的后面。
彷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学生时代，听着科室主任和几位骨干医生在前面论证患者的病机和治疗方法，自己和几名捧着病历的研究生站在队伍的末位。
一路上，连续查了四个病房，患者的病情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病都有，唯一相同的就是所有的患者病情都十分严重，好在情况稳定，这就是中医内科的特点，只要对证，患者的病情不会出现大的波动。
这不奇怪，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国人一向是西医无法治疗了，才想到中医，然后怀着试试看的心态，找上中医治疗，治好的就是自己幸运，治不好就说中医没用。
当然，检查这么多的重症患者，并没有出现某位患者突然病情加重，在危难时刻黄素大显身手，救患者性命于悬崖之边，让李主任和内科的医护人员惊为天人的狗血桥段。
能够成为广安门医院的科室主任，都是现在中国中医研究院，未来中国中医科学院的中医大家，哪一位都是行医育人几十年。
别看黄素是穿越回来的，现在的医术在李主任面前就是一个弟中弟，也就只能在医疗资源落后的草原市猴子称霸王。
不知不觉，李主任带着医护人员已经查到了黄素昨天接收的两名患者。
李主任先检查严明忠的舌象，舌象依旧是舌质紫，舌苔白腻。
当诊脉的时候，李主任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就瞬间松开了，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李主任松开患者的手腕，向患者询问道：“抽搐发作前，有没有胸闷的情况？”
严明忠快速地答道：“医生，有！有！有！每次犯病前我都会感到胸口非常闷，彷佛压了一块石头在上面，胸口一出现烦闷，我就知道我又要犯病了。”
李主任问过这个问题以后，就再也没有问问题。站起来，在人群中寻找黄素。
当看见站在人群末尾的黄素，李主任向黄素招手道：“黄医生，你上前来，这是你的患者。”
黄素走到前面礼貌地微微点头道：“李主任！”
“黄医生，你再重新诊一遍脉。”李主任见黄素过来说道。
黄素心想：肯定是患者脉象有变。
黄素坐下后，三指搭上患者的脉搏，依旧是深按触骨才能感受到脉搏，可脉却变得如琴弦紧绷，患者的脉象变成了沉弦。果不其然，患者的脉象却是有了变化。
黄素微微皱眉后，再次舒展开来，自己也听到了患者对症状的陈述，发病前有心胸满闷压抑的情况，这是肝郁气滞所致。
只见开的方剂乃是温热之药，肝郁遇火自然肝郁气滞的情况愈加严重，从脉象看就是脉沉，变为脉沉弦。
黄素同时也责怪自己，还是被针灸的陈医生影响到了，先入为主，病症问的并不仔细。
黄素的表情变化都在李主任的眼里，见黄素眉毛重新舒展开，问道：“说说患者的病情？”
黄素回答道：“发病前心胸满闷是肝胆气郁与痰热交阻所致。”
李主任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治疗？”
黄素答道：“欲想祛风散寒，必须先疏肝泻热，化痰熄风，从内风论治，所以准备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加减，疏肝理气，治伤寒往来之寒热。”
《伤寒论》说：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
黄素拿出处方单写道：桂枝20g、白芍20g、柴胡15g、龙骨20g、牡蛎20g、大黄8g、半夏15g、黄芩15g、甘草15g、丹参15g、僵蚕15g。
李主任接过方子检查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看黄素的眼神也变了，里面满满的全是欣赏。
“就按照此方服药。”
李主任心想：这孙老太太这是走了什么运气，竟然能收到这么好的苗子。
黄素和李主任的这一次对答，让所有陪同而来的医生对黄素都是刮目相看，这位可与过去前来进修的医生不同，手上是有真本事的。
李主任并没有把黄素考孙桂芝博士生的事情宣扬出去，大家还都认为黄素只是一名普通的进修医生。
立方遣药是能够根据证候的变化，快速选择相应的辨证方法，予以有效的治法和组方，这已经不是功底扎实的事情了，而是要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才能办到。
众人不由得心想：这么年轻的医生拿来如此丰富的临床经验，难道是那个中医世家的子弟。
张远抱着档桉夹从人群中出来，打开档桉夹，翻到严明忠的病历，从李主任手里接过新的处方。
查房后，张远会把处方交给值班的护士。
检查过严明忠的病情后，李主任带着所有的医护人员继续检查下一位患者。
下一位患者是石军。也是黄素负责的患者，石军没有出现病情变化的情况，只要继续按方服药即可。
结束查房后，黄素找到王新路说道：“王教授，孙教授昨天交给我一名肺癌的患者，我现在要去一趟肿瘤科的住院区。”
这件事情王新路是知道的，点了点头道：“行！你去吧。”
黄素和王新路告别后。
来到肿瘤科的住院区。
还好，肿瘤科的住院区和内科的住院区只是楼上楼下的距离，这要是距离远了，在内科这三个月来回奔跑也够黄素受的了。
王新路带着张远回到内科医生办公室。
王新路刚坐下，李主任走进来道：“王医生，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王新路站起来，跟着李主任走进主任办公室。
李主任坐下问道道：“王医生，说说你对黄素的印象。”
“这还有我说嘛，主任今天您也是看到了，对于患者证候的变化，反应之快速，处置之老练，哪里像一个刚刚毕业中医硕士，更像一名行医多年的医生。”王新路道。
黄素的异常自然逃不过这些行医育人几十年的老中医，但是无论他们如何猜测，都不能想到黄素是从二十三年后重生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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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一名难得一遇的好苗子。”李主任又开始羡慕起了孙桂芝，随后嘱咐道：“既然你认可了黄素的医术，你坐诊的时候就让他多参与一些，你只要查缺补漏就行。”
李主任又沉思一阵道：“黄素的夜班你打算怎么安排，是让他跟着你，还是单独安排夜班。”
“先让他跟我两天看看再说。”随后，王新路看出来李主任的爱才之心，开玩笑道：“主任，您这是想收徒了。”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羡慕归羡慕，我还做不出抢学生这种没品的事情。我这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李主任假意训斥后，话锋一转道：“我们只要把黄素安排好了，她孙大教授就要欠我们一个人情。”
李主任说完，又看向王新路问道：“你还有事吗？”
王新路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主任笑骂道：“没事，赶紧滚蛋！看见你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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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楼上肿瘤科的住院区，黄素明显感觉到这里压抑的气氛，走廊里，路过的无论是患者，还是家属身上都散发着绝望的情绪。
来中医治疗癌症的患者，很多都是被西医判定死刑的患者，找中医治疗只是碰碰运气，很多患者自己都不抱有希望。
黄素走到咨询台找到值班的护士小姐姐问道：“护士同志，请问邹文治在哪个病房，他是昨天刚刚住院的。”
护士小姐姐看着黄素穿着白大褂，非常负责任地盘问：“我怎么没有在肿瘤科见过你，你是哪个科室的医生，找邹文治有什么事情吗？”
黄素解释道：“我是在内科进修的医生，也是邹文治的经治医生，是孙教授将邹文治交给我的。”
护士小姐姐又上下仔细打量了黄素一遍，试探地问道：“你是叫黄素？”
“我就是黄素，护士同志你是怎么知道的？”黄素惊讶地回问道。
护士小姐姐回答道：“你的事情孙主任特意交代过了，邹文治的病房就在最里面的倒数第二间。”
说着，护士小姐姐起身指向左侧的病房区。
“谢谢！”
黄素谢过护士小姐姐，沿着走廊一直向里面走。
走进病房，邹文治躺坐在中间的病床上，病床的小桌板放着白粥、鸡蛋羹和一碟炒菠菜。
陪同在身边的是昨天一同来的年轻人，黄素已经知道年轻人是邹文治的孙子。
黄素走到邹文治身边问道：“老爷子，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这医院都一样，只要住多了在哪个医院都习惯。”接着邹文治假装抱怨道：“唯一不习惯的就是你开的药太难以下咽了，苦涩还带着怪味。黄医生你看能不能换几味功效相同，味道好一些的药。”
见邹文治还有兴致和自己看玩笑，不愧是第一天见面就能劝慰陌生人的人，老爷子这心态是真的好。
黄素也和老人家闲聊道：“仙鹤草就是味苦而涩，但仙鹤草、白花蛇舌草都是散结的良药，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
至于白花蛇舌草，托某种饮品的福，很多人都知道了它的味道，不说也罢。
黄素和老人闲聊道：“今天我刚走上这层楼，就给我一种压抑的感觉，整个病房区，就您老爷子的心态最好，最乐观。”
老爷子面带微笑地道：“人呐，总有死的一天，烦恼也是过一天，开心也是过一天，为什么不选择快快乐乐地过一天呢。可就是有太多人被贪嗔痴迷住了双眼，看不透。”
“还是老爷子活的明白。”黄素对邹文治竖起大拇指嘱咐道：“您那，先把我给您开得七剂药喝完，我再过来给您复查。”
临走前，黄素举起胳膊做一个加油的手势道：“老爷子！您要保持乐观心态，加油的！”
邹文治做了个同样的手势道：“黄医生，我会加油！”
黄素走出病房，向肿瘤科办公室走去。
走进肿瘤科办公室，黄素向靠着门坐的医生问道：“这位医生，麻烦你！向你打听一下，魏来魏医生在吗？”
坐在办公室最里面的魏来，听见有人找自己，站起身来，看看是谁。
见到是黄素，魏来挥手招呼道：“黄素，这里！”
黄素点头向门口的医生道谢后，径直走向魏来的工位。
魏来问道：“来的挺早的！是过来拿病历的吧？”
“刚去看了一眼邹文治，顺路就过来拿病历。”黄素回答道。
魏来一边翻找昨天整理的病历，一边问道：“邹文治情况如何？”
黄素回答道“这种病，刚服用一副药能有多大的变化。不过老人家的心态十分乐观。”
“心态乐观是好事，和导师一起看了这么多癌症患者，见到太多明明可以多活几年的，就是因为自己给自己压力，早早就走了。”魏来将病历夹递给黄素道：“记得快点给我。”
黄素把病历夹往手里一拍道：“谢谢了！一会儿，我抄完了，就给你送上来。”
内科办公室。
回到自己工位，黄素打开自己的笔记本，他翻开病历夹，开始誊抄自己昨天在孙桂芝教授坐诊时，旁听的几位患者的病历。
张远走到黄素身边问道：“黄素，写什么呢？”
“昨天在孙教授那里旁听了几位患者，今天抄录下来，与自己的治疗思路对照一下。”
一听是孙教授的治疗桉例，张远眼睛一亮道：“孙教授的医桉绝对不能错过，黄素你抄完，借我抄录一份。”
“这没问题，一会儿我把笔记本借给你，病历夹我要及时还回去的。”黄素爽快地答应道。
“黄素，你够义气！”张远冲着黄素竖起大拇指道。
黄素其实想告诉张远，中医记方虽然重要，但活学活用灵活辩证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变成为了抄方而抄方，就是舍本逐末了。
但这话黄素不好劝，毕竟刚刚认识一天，交浅言深，反而容易得罪人。
王新路从主任办公室出来，见黄素已经回来道：“黄素，和我出来一趟，我和你说点事情。”
黄素将自己笔记本递给张远，跟随王新路走出办公室，两人坐在靠墙的塑料椅子上。
王新路问道：“黄素看你这些天诊断病人，你家里是有人从事中医工作的吗？”
“没有！”黄素疑惑地问道：“王教授，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我就是好奇，这两天和你接触下来，觉得不像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倒是像有家学渊源的？”王新路带着疑惑地道。
黄素只能解释道：“或许是我和其他学院派出身的学生不一样吧，老师视我为关门弟子，从大一第二学期开始，老师就按照传统培养中医的方式教育我，我的课程是没有课时一说，每天的时间都是排的满满的，大四和研究生三年里跟随老师坐诊。”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回来的，要是这么说绝对会被送去切片。
黄素随后又继续补充道：“我听我老师说，当年师祖就是这么教他的，师祖是家传中医，后在蒙疆医科大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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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也没有说谎话，前世正是因为老师的教育，给黄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才能让他在刚刚四十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广安门医院内科的主任中医师。
王新路默认地点了点头后，说起了黄素的工作：“我是每周三坐诊一天，以后我坐诊的时候，病人都由你诊治，我负责替你查缺补漏。”
“王教授，这不太好吧！”黄素迟疑道。
王新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这是李主任的交代。”
“太谢谢您了，王教授！”黄素由衷地感谢，自己前世也是在医院工作二十多年的人，很清楚这是多大的情分。
黄素现在在广安门医院是没有坐诊资格，他坐诊时开的处方单都需要王新路签字才能生效。
也就是说治疗的患者出现的状况，王新路是要替黄素承担责任的。
仅仅相处一天半，就能为自己做到这些，这份栽培，黄素就是欠对方天大人情。
王新路明白黄素的意思，摆了摆手道：“你放心，你要是诊错了病人，我也不会签字的。还有，明天周五，你也跟我一同值夜班。”
突然间，听见要值夜班，黄素稍微愣神一阵，多么陌生而又熟悉的词汇，重生回来半年多，黄素彷佛已经忘记了中医也是要值夜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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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下班了。
张远搂住黄素的肩膀道：“走！我请你吃饭！”
黄素婉拒道：“你中午已经请我吃过饭了，晚上就算了，我这刚刚来京城两天，还有许多日用品要买。”
“那怎么行，我都答应请你吃饭了，今天我就带你领略一下京城的夜生活。”说着张远拉着黄素就向办公室外走，一边走，一边劝道：“明天我们值夜班，白天不用上班，周六还休息，这么多的时间还不够你买东西的。你就安心吧。”
走到医院门口，二人直接打个面的，离开了广安门医院。
京城后海。
现在的后海还不是2003年非典后的酒吧一条街。但也零零散散地开设了很多酒吧，已经有未来酒吧一条街的影子。
前世，黄素在京城生活二十多年，虽然没有来过后海酒吧一条街，也听说过这里的名气。
两人站在后海边上，黄素疑惑向张远问道：“我们不是来吃饭的吗，可这里全是酒吧。”
“放心，绝对是吃饭，我今天带你去见识见识新东西，什么叫好吃又好玩。”张远搂着黄素就往胡同里走。
没走多远，黄素和张远站在一座经过改建的门市面前，霓虹灯管拼接出来烧烤酒吧四个大字，周围点缀着啤酒杯和烤串的灯管造型，在黑夜里不断变换着各种颜色，衬托这里的灯红酒绿。
黄素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出于好奇心不由地仔细打量眼前的门面。
屋外青色的墙砖诉说着历史的厚重，窗内嘈杂的生意彰显着青春的肆意，两种南辕北撤的风格，却在这里完美融合。
张远推了一把黄素：“还愣着干什么，走呀，进去！。”
走进烧烤酒吧，最引人注目的是最里面一个巨大DJ台，上面装点着各种足球元素，DJ台后面的投影幕布正在播放着足球比赛。
这是一个足球主题烤吧，足球、烧烤、酒精、DJ确实十分搭配。
在二零零零年这样的烤吧确实十分新颖，难怪张远说这里又好吃又好玩。
黄素走进烧烤酒吧，眉毛就一直紧紧皱在一起，作为一名中医更喜欢安静柔和的环境，从本能上就反感这种昏暗嘈杂的环境，所以黄素从来就没有去过酒吧、迪厅这种嘈杂的场所。
看着游刃有余的张远，看来他很适应这种环境，估计没少来。
张远领着黄素走向一名穿着国际米兰黑蓝条纹球衣的服务员小姐姐前。
“帅哥，你们有预约吗？”服务员小姐姐迎上黄素二人主动问道。
“八号桌！”
张远向黄素解释道：“他们家的生意特别火，所有的座位都要提前预约。为了请你吃饭，哥们这次可是大出血了，够意思吧。”
“其实我们随便吃点就行。”正好黄素不喜欢这种环境，就想拉着张远向外走。
“哥们，我怎么发现你年纪轻轻就老气横秋的，年轻人就要有朝气，有活力，就要嗨起来！”张远拉住黄素，脸上带着神秘地道：“跟我来，我给你个惊喜。”
抛给黄素一个你自行领悟的眼神，张远跟随着全场DJ的节奏，身体摇摇晃晃向八号桌走去。
走到八号桌，座位上已经坐着三女一男四个人了。
张远向黄素介绍四位中的唯一一位男性：“这位是刘嘉明，刘医生的研究生，刘医生就是晨会第一名陈述病情的医生。”
“你好！”
黄素主动伸出手和刘嘉明握手。
张远随后向黄素介绍三名女生，坐在中间最漂亮的：“刘莎莎，我们内科护士最美的一枝花。”
黄素礼貌地向刘莎莎点了点头，刘莎莎也向黄素回以礼貌的微笑。
穿过昏暗的灯光，黄素可以看见，刘莎莎长着一张鸭蛋脸，大大眼睛，高挺鼻梁，微笑的时候还露出两颗小虎牙，美丽中带着一点俏皮。
张远这一介绍，瞬间引起了其他两位女生的不满，质问道：“莎莎是一枝花，那我们是什么？”
张远连忙求饶道：“诸位姐姐，是我错了。”
轻轻咳嗽两声，张远装腔作势地重新向黄素介绍道：“刘莎莎、牛莉、宋萍，我们内科的三朵金花。”
张远又拍了拍黄素的肩膀道：“黄素，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早上查房和主任对答如流的高人。”
说着张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被张远这么介绍，黄素有点觉得不好意思，眼睛不由地打量起周围的装修环境，以掩饰自己尴尬。
座位上方吊着八盏的射灯，用射灯微弱的灯光和周围昏暗的环境，给每一桌都营造出独立空间的氛围，却又能享受大厅热闹的氛围，装修的设计人员真的是将光和空间运用的了极致。
几人落座，就有服务员走过来询问道：“帅哥，美女！你们点些什么？”
张远接过菜单道：“我们又有个人，先来三十羊肉串、二十板筋、二十心管。再来两大扎啤酒”
“你们看看再点些什么？”张远又把菜单递给其他人。
大家又点了些鸡翅、排骨、面包片和一些素烤。
服务员将酒上来，张远为几人杯子倒满酒，率先举起酒杯。
“大家一起举杯，欢迎黄素来我们内科进修。”
六人举杯干下杯中的啤酒。
突然，DJ台播放了一曲激扬的音乐，黄素六人齐齐望向DJ台。
台上的女DJ上身穿着运动紧身内衣，下身穿着运动紧身裤，随着激扬劲爆的音乐狂舞起来。
周围的食客也随着劲爆的音乐，用手在桌子上敲打着节拍。
黄素这桌也没有幸免于难，张远五人随着音乐的节奏大力地拍打着桌面，显得特别兴奋
要不说人类是一种极易被环境影响的生物。
女DJ见全场的气氛已经被调动起来，随手拿过一瓶啤酒用牙齿撬开，高高举起啤酒瓶，冲着麦克风喊麦道：“欢迎各位帅哥、美女光临烧烤酒吧，我敬大家一杯，祝大家今晚吃得愉快、玩得尽兴。”
女DJ仰起头，一口气喝掉了一瓶五百毫升的啤酒。
一瓶啤酒喝完，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很多人纷纷举起酒杯喝干了杯中的啤酒。
为了将气氛变得更加燃爆，女DJ用空酒瓶随着音乐的节奏敲击DJ台的桌面。
在气氛的感染下，下面的食客也用酒杯跟随着女DJ的节奏，敲击着桌面。
黄素就看见相邻的十号桌，几名男人表情十分兴奋地将一瓶白酒倒进啤酒杯，招手叫来服务员。
服务员对这种事情好像非常熟悉，拿着一个托盘过来。
一名男子从手包里掏出三十多张的蓝色百元钞票，放在托盘里，上面压上刚刚倒的白酒。
黄素已经看明白了，只要那名女DJ喝光这杯白酒，酒杯下面的钱就归她了。
果如黄素所料，服务员端着托盘走向DJ台。
女DJ对这种情况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拿着麦克激动地高喊道：“谢谢，十号桌帅哥的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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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DJ如同喝啤酒一样，将一大扎白酒一口气喝掉。
瞬间，整个烧烤酒吧的气氛彻底被点燃起来，酒杯拍打桌子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嘶吼声。
一杯白酒下去，女DJ踉踉跄跄地扶着DJ台，她的醉态更是引起了全场更加疯狂地嚎叫。
突然，女DJ昂头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出于医护人员的本能，黄素六人迅速站起身来，跑向DJ台。
全场彷佛突然浇下了一盆冷水，拍打桌子的声音、嘶哑嚎叫的声音彷佛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慢慢先是小声私语，渐渐扩大成了骚动。
0086 针灸治痫证
看见黄素六人急匆匆地冲向DJ台，烧烤酒吧的工作人员张开手臂拦住六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医生。”
推开工作人员的手臂，黄素六人登上DJ台。
就见躺倒在DJ台的女DJ童孔上翻，嘴巴大大张开，正张嘴巴向左侧歪斜，嘴里不断有酒精夹杂着唾液喷溅出来，还能听到明显的喉咙里有异物在翻滚的声音。人也已经处于神志不清，昏迷的状态了。
左侧的胳膊和下肢出现了反复性地抽搐。
几名烤吧的工作人员正打算挪动女DJ。
“我们是医生，你们不要乱动患者。”黄素急忙阻止几名打算挪动女DJ的工作人员，又吩咐道：“你们去控制顾客，不要让他们围过来。”
张远五人走上DJ台，小心翼翼地将女DJ放平。
黄素见患者依旧抽搐不止，马上对张远六人道：“用手按压患者的人中、涌泉、百会、合谷、太冲、后溪、申脉。”
按压人中、涌泉、百会、合谷、太冲可以治疗突然昏厥，如果出现肢体抽搐可以加上后溪、申脉以开窍醒神、镇静止抽。
五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一人负责按压患者头部的人中和百会，一人负责手上的合谷和后溪，三人则脱掉女DJ的运动鞋，按压涌泉、申脉、太冲。
看见刘莎莎三名护士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准穴位。
黄素不由感慨，不愧是广安门医院的护士，这基本功确实扎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许多顾客也不吃饭了，围在DJ台的外围垫脚向里张望。
十分钟过去了，女DJ的抽搐大有缓解，人也恢复了的神志，慢慢转醒。
见到女DJ醒来，外面看热闹的人相互间小声滴咕：“没有听说中医也能急救呀！”
也有人小声说道：“什么中医，人家都是武林高手，没看见几人一直在点穴吗。”
这一看就是一个读武侠小说走火入魔的人。
不理会外面的小声低语，黄素和张远蹲下身子，一人拿起一个胳膊开始给患者诊脉。
刘嘉明和三名护士站在旁边，看着黄素、张远二人诊脉。今天他才研一，刚在刘教授身边学习，对诊脉也就是马马虎虎，单一脉象尚可，要是复杂点的相兼脉就诊不出脉象了，可患者又有多少人是单一的脉象，更多的是相兼脉。
未等黄素开口，张远已经望向黄素道：“脉象弦滑是痰湿内蕴之象。”
黄素不由地多看了张远一眼，两天地接触和共同为患者问诊。
黄素发现张远的诊脉功底十分扎实，也难怪他有时候不开窍，王新路依然收他为徒，带在身边仔细教导，研究生还没有毕业就会诊脉已经实属不易了，没看见刘嘉明都没有上前吗！
通过诊脉，黄素大致判断患者是痫证，主要是由肝风上扰，风痰气逆所导致。
黄素放下女DJ的手腕道：“伸出舌头，我看下舌苔。”
女DJ伸出舌头，舌质红，舌苔白腻略黄。
是典型的肝风痰浊型，证见突然昏仆，抽搐流涎，喉中声响，苔白腻，脉弦滑。
舌苔略黄多少是刚刚突然暴饮大量白酒的原因，酒本来就是大热之物，女DJ本就肝有问题，肝病则克脾，肝风突然遇见大量的热，自然会风热生痰，出现痫证也就不足为奇了。
经常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工作，肝能好才叫怪事。
肝主疏泄，喜爱条达。条达是什么，条达就是舒展、条畅、通达之意。最不喜欢的就是抑郁烦躁。而嘈杂的环境是最容易让人烦躁的。
现代很多年轻男女喜欢去夜店发泄生活中的压力，经过一夜的蹦迪嘶吼，第二天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其实那是身体在欺骗你，那是神识高度亢奋后，突然平缓下来的假象，而你压抑的情绪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因为经常去嘈杂的环境让肝脏变得更加抑郁，不断地积攒，直到最后爆发。
黄素观察女DJ身体依旧抽搐，叫来一名烧烤酒吧的工作人员问道：“你们这里有安静单独的房间吗，我要给患者针灸。”
工作人员刚要说话，只见一名身穿球衣，脖子上带着拇指粗细的金链子，腋下夹着一个手包，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扒开人群挤进来，嘴里面还不停地嚷嚷着，脸上布满愁容。
“让一让，让一让，我是这里的老板。”
自己这店刚开半年，正是最红火的时候，要是出了人命，这店也别想再开了。
“小张，蕾哈娜的情况怎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叫救护车了吗？”老板进来就直接向工作人员发出连珠炮似的问题。
这很符合DJ的习惯，与理发师、外企员工并列为起外国名字最高的三个职业。
“老板，辛亏今天有医生来吃饭，蕾哈娜现在好多了。”工作人员指着黄素道。
“医生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老板上前热情握住黄素的手继续问道：“还不知道，医生您贵姓？”
“免贵姓黄，单名一个素字。”黄素回答道。
老板眼睛一亮继续问道：“听黄老弟的口音也是东北的，不知道是哪嘎达的？”
黄素回答道：“我是黑省齐市的。”
“老乡呀，我是辽省锦城的。”老板握住黄素的手更加热情了。
见老板有拉着自己这是要长聊的架势，黄素急忙提醒道：“老板，咱们这里有安静单独的房间吗，我准备给患者针灸，否则患者还有病情加重的可能。”
老板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都怪我，见到老乡就把正事给忘了，单独房间有，大家去我的办公室。”
说完老板在前面带路，几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扶着蕾哈娜。
黄素转身对身后的刘莎莎道：“刘护士，你帮我拿下我的背包，里面有我的针灸盒。”
另两名护士见黄素直接找到了刘莎莎，向刘莎莎投去了暧昧的眼神，脸上还带着坏笑。
两个人把刘莎莎一同夹在中间，一副言行逼供的架势，一同走回六人的桌位。
黄素自然不知道，三位护士的小动作，跟在店老板的身后。
张远追上来一把搂住黄素，脸上带着坏笑开玩笑地质问道：“哥们，这就看上了，你不是说你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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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茫然地望向兴奋的张远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张远搂着黄素又加了一份力道：“你还跟我在这里装湖涂，装湖涂也没用，我作为媒人你必须请我吃饭。”
黄素现在也明白张远在说什么了，辩解道：“我看你就是想多了，我就是让护士帮我拿一下针灸盒，你自己哪来的那么多戏！”
张远依旧狡辩道：“那为何三个护士，你就找上了她。”
“大哥您的想象可真够丰富的，你就单独给我介绍了她，那两个护士我对不上姓名，要是叫错了多尴尬。”黄素露出看傻子的样子，看向张远。
听见黄素的解释，张远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真没劲！真没劲。”
随后，嫌弃地推开了黄素。
0087 清闲的一日
走进店老板的办公室，黄素转身环顾四周问道：“我要给病人针灸，你们这里有没有简易的折叠床？”
“我们这里只负责吃喝玩乐，可不负责黄，这里哪有床呀！”店老板开着玩笑，也转身打量着屋里摆设，指着自己宽大的办公桌道：“黄老弟，你看我的办公桌怎么样？”
黄素走到办公桌前，用自己的身体比量了一下高度，虽然有点高了，但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对店老板道：“就用这办公桌了！”
说着黄素就动手开始搬桌子上的各种文件和摆件。
张远和刘嘉明见黄素动手开始收拾，也开始上来帮忙。
店老板见黄素几人动手收拾东西，急忙拦道“各位医生，这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动手呢，还是我们来，我们来。”
说完，店老板回头瞪了一眼扶着蕾哈娜的两个服务员道：“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
黄素急忙劝阻道：“不用，让他们扶好患者就行。”
见状，店老板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闲着，也帮着收拾起来。
一边收拾，一边还不好意思地道：“我这里确实有点乱，我这个人就喜欢摆一些寓意好的东西。”
黄素一边收拾，一边道：“这无可厚非，做买卖多多少少都会信这些。”
毕竟都是东北老乡，也不能无视人家的热情。
四个人合力两下就将办公桌的桌面清空了，随后众人合力小心翼翼将蕾哈娜扶到办公桌上躺下。
蕾哈娜扭过头望向黄素，眼泪夺眶而出地哽咽道：“医生，谢谢你了。”
“你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要再动肝气了，难免痫病复发。”见蕾哈娜突然情绪激动，黄素急忙劝慰道。
见患者口齿清晰，精神状态转好，双眼有神，黄素庆幸救治的及时。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了，刘莎莎手里提着黄素的背包和另两名护士一同走进来。
黄素接过书包对店老板和两位员工道：“几位，我们这里要开始治疗病人了，你们先出去一会儿。”
店老板这才反应过来，带着两位员工走出办公室。
见无关人员已经离开，黄素从背包里掏出针灸盒，打开针灸盒，拿出一根银针开始消毒。
张远走过来，见黄素煞有其事的样子，调侃道：“兄弟，你连针灸的都会，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正骨我就不会。”调侃了一句张远，黄素又道：“我老师就是针灸大家，惭愧的是我只学到了他的皮毛。”
按照针灸左病右治、右病左治的原理。
黄素拿起患者的右臂，第一针先取手腕背部横纹正中上二寸两骨间的外关穴。
外关为手少阳三焦经络穴，少阳三焦主气所生病，有理气化痰之功效。
蕾哈娜见细长的银针马上就是刺到自己的皮肤了，害怕地问道：“这针扎进去会不会疼？”
黄素给了她一个安心地眼神道：“放心不会疼，只有酸麻胀的感觉。”
趁着自己说话吸引了患者的注意力，黄素快速下针，只觉得手上的针有鱼咬钩的浮沉感，看来这是好兆头，第一针就得气了。
黄素采用慢插急提的提插泻法，一点点地插入地将银针刺入患者的身体。
黄素一边针刺，一边问道：“疼吗？”
蕾哈娜回答道：“不疼，有种胀胀麻麻的感觉。”
在二人的问答间，银针已经从外观透至手腕内侧的内关。
外关透内关，不仅可以理气化痰，还可以治疗神志病，安神醒魂。
就在黄素准备给第二只银针消毒的时候，刘莎莎已经将一根消过毒的银针递给黄素，不愧是中医科的护士配合的就是默契。
“谢谢！”
接过刘莎莎手递过来的银针，黄素来到蕾哈娜的右脚处，采用同样的提插泻法，针刺足背外侧的足临泣。
张远和刘嘉明也跟随黄素一同过来观看。
见到二人，黄素又犯了在草原市的毛病开始讲解起来：“足临泣具有平肝熄风化痰的功效，与外关为八脉交会穴的固定配穴。可以增强平肝熄风、理气化痰的功效，是治疗痫证的主要穴位。”
当黄素结束足临泣的行针后，蕾哈娜左侧肢体瞬间停止了抽搐。
随后黄素又用同样的提插泻法，分别在蕾哈娜的大椎、风池、本神、神庭、四神聪、天枢、中脘几处穴位施针，最后又以平补平泻的手法在气海穴行针。
所取穴位都是平肝理气、熄风化痰，安定神志的要穴，而大椎亦有清热之功效，足可以泻法化解蕾哈娜体内的酒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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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后，黄素依次取出银针。
黄素走到蕾哈娜身侧，拿起她的手腕诊脉，脉象依旧弦滑。
放下手腕，黄素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蕾哈娜伸出舌头，只见舌质红，舌苔白腻稍黄。
黄素向蕾哈娜叮嘱道：“我用针灸只是暂时平熄了你体内的肝风和酒热，但体内仍有风痰，随时都有再次痫病发作的危险。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和饮食。不要动怒，也不要饮烈酒。最好有时间去找中医好好看看，开些中药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黄素其实想说暂时远离嘈杂的工作环境，但仔细一想她就是靠这份技能赚钱的，最后还是作罢了。
说完，黄素就要收拾自己的针具，回头只见刘莎莎已经将银针重新消毒，装好了。
“谢谢你，刘护士！”黄素接过刘莎莎递过来的银针盒感谢道。
黄素将银针盒装进书包，背上后，转身又对蕾哈娜道：“既然你已经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一听到几个人要走，蕾哈娜连忙从办公桌上跳下问道：“医生谢谢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在哪家医院工作。”
“我姓黄，单名一个素字。”黄素介绍完后，又扫过身边的五人道：“我们都是广安门医院的医护人员。”
蕾哈娜点了点道：“再次谢谢您，黄医生。”
黄素和张远五人走出办公室，看见店老板守在外面。
店老板热情地拉住黄素的手问道：“老乡，蕾哈娜情况怎么样了。”
黄素回答道：“基本稳定住了，想要根除就还要到中医院去好好检查一下。”
一听到蕾哈娜没事，店老板脸上笑开了花，握着黄素手的力道更大了：“谢谢几位医生的出手相助，要是我这里真的出了人命，以后我这生意也别想做了。”
店老板从手包随手拿出一沓百元的钞票，看厚度得有五千多。
“老乡！多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别嫌少。”店老板拉着黄素的手，就往他手里塞。
黄素急忙拒绝道：“遇见这种事换成谁都会帮忙，更何况我们是医生了。”
这钱黄素断然是不肯收的，见义勇为后，收钱这算什么事，传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
店老板见黄素坚决不肯收钱，最后道：“老乡，既然你不肯收钱，今晚你们在这里的消费我请客了，只希望几位医生吃好玩好。”
说着，店老板又从手包里拿出一张会员卡递给黄素道：“老乡，拿着这个卡以后到这里消费，一律八折。”
黄素和店老板告辞后，几人转身离开。
黄素将会员卡轻轻拍在张远的胸口道：“你以后可以打八折。”
张远乐呵呵地接过会员卡道：“哥们，你的医术我是彻底服了。”
当黄素六人走到大厅的时候，这里再次恢复开始劲爆的场面，DJ台又换了一个美女跟随着音乐继续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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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早晨，从屋外传来了一阵热闹的聊天声，吵醒了睡梦中的黄素。
缓缓地睁开眼睛，黄素的头部就传来了胀痛。
昨晚，张远五人第一次经历在医院外抢救危及患者后，显得格外的激动，又有老板请客免单，大家喝的就高兴了。作为救治的主力人员，黄素更成为了大家集体攻击灌酒的目标。
黄素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掏出枕头下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心中不由得暗暗庆幸，还好这里是京城，要是换成在草原市，和木图喝酒，第二天早晨你还想醒来。
黄素穿好衣服，拿起洗漱用品打开门，去小厨房洗漱。
只见四合院里的大妈们正在一边晾晒被子，一边聊天。难怪一大早院里就这么热闹。
黄素抬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深呼吸一口，感觉空气特别清新提神，没有平时的土腥味和沙粒感。
零零年，京城的春天，想要蓝天白云的好天气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奢望。
一四年后盼望刮风，零零年时害怕刮风。
王大妈看见黄素十分热络地问道：“黄医生，今天休息？”
“今天晚上值夜班，所以起来晚一些。”黄素回答道。
“黄医生，洗完脸赶紧把被子拿出来晒晒，京城可是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这次错过了，就不知道有要等多长时间了。”王大妈出言劝说这黄素后，又道：“你放心，你安心的上班，被褥我先帮你收着。”
“谢谢大妈，我知道了。”
黄素洗漱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抱出了自己被褥。
等黄素晾晒好被子，王大妈热情地招呼道：“黄医生，还没吃饭吧，要不来我家来吃一口。”
“谢谢大妈，不用了，我去外面吃一口就行，吃完了正好逛逛。”黄素拒绝道。
上一世黄素在京城也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京城的风土人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在这里通常邀请你去家里吃饭，相当于打招呼时问你吃了么，是一个道理，这可能是京城几十年大家同住一个四合院养成的问候习惯。
黄素回屋背上书包，锁上门。
走出四合院的大门，望着湛蓝的天空，黄素久久驻足在四合院的门口，贪婪地吸收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觉得昨夜的宿醉彻底消失了，现在的心情十分舒畅。
走出胡同，点了一碗豆腐脑，一份油条，吃过早餐后。
黄素沿着珠市口大街向大栅栏走去，边走边欣赏着马路上的自行车大军，这样风景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走进大栅栏街，走马观花地看了中国电影诞生地大观楼影楼，又看了瑞蚨祥老店。
望向瑞蚨祥的石门牌坊，黄素想到后世瑞蚨祥成为了寿衣代名词，谁家要是没有瑞蚨祥的寿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殡葬的，脸上不由得莞尔一笑。
穿过大栅栏街，走上前门大街，一路走到前门大街尽头。
抬头望向高高的正阳门箭楼，黄素发现在京城生活二十多年，这是自己第二次来天安门广场，回想起京城的景点自己也只是去过故宫一次。
黄素回想自己忙碌的前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挣钱，为了挣钱谁选择中医呀！
做西医不是更香吗！病还没有开始治疗，各种检查的提成就到手，还有昂贵西药和手术的提成，再加上每年各大国际药企的公关费，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中草药能有几个提成。
为了治病救人，每一次从死神手里抢回一名患者，那种愉悦的成就感让黄素陶醉。
这辈子上天为了给自己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黄素知道自己依旧会选择如同前世一样忙碌的生活，这就是一名中医的信仰。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黄素望着前面的正阳城门，眺望远方的故宫，心中决定，趁着现在还有闲暇的时光，好好放松放松。
等通过孙教授的考核后，成为她的博士生，相信自己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从魏来的表现就能管中窥豹。
这一天黄素非常尽兴，等从神武门出来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已经西斜。
黄素草草吃过晚饭，打了一辆面的回到四合院，自己要抓紧睡一觉，晚上还要值夜班。
医院是分为早班、晚班和夜班的。早班早八点到下午四点，晚班是从下午四点到凌晨12点，夜班就是从凌晨12点到第二天的早八点。
走进四合院，黄素看见晾衣绳上被褥不见了，估计已经被王大妈收起来了。
当！当！
黄素走到王大妈家轻轻敲响房门。
“进！”
屋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应该是王大爷。
推门走进王大妈家，看见王大妈和王大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黄素礼貌地打着招呼道：“王大爷，王大妈！”
王大爷起身道：“黄医生来哦，快见屋坐。”
王大妈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黄医生回来了，这一天去哪里玩了。”
“去天安门广场和故宫逛了一圈！”黄素回答道。
王大妈点点头道：“来京城不去故宫，天安门就等于没来京城。”
“王大妈！我的被褥，您收起来的吧！”黄素询问道。
“在床上呢！”王大妈指着床上叠得板板整整的被褥道。
黄素抱过被褥感谢道：“王大妈，太谢谢您了！”
“都是邻里邻居的，搭手帮忙的事。”王大妈替黄素打开门道。
王大妈突然叫住黄素道：“瞧我这记性，差一点把正事忘了。黄医生，你晚上上夜班又没有公交车，走着去又不方便，还是骑着你大爷的自行车去吧。”
说着，王大妈回到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放在被子上，又指着墙边二八大杠道：“这就是你大爷的自行车。”
黄素非常感动地感谢道：“王大妈，太感谢您了，我自己都没有想得这么周到。”
王大妈拍着黄素的肩膀道：“嗨，有什么谢不谢的，你一个孩子在外面怪不容易的，你又租着我的房子，能帮一把肯定会帮一把。以后再上夜班你就骑你大爷的自行车去。”
黄素再次感谢道：“谢谢你，王大妈。”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将被褥铺好。
黄素用手机设置了闹钟，脱掉衣服装进了被子里，被子上还带着澹澹的阳光味。
或许是今天一天玩的有点累，黄素很快就睡着了。
夜幕降临，每家每户都早已经关掉了灯光，四合院里没有了白日的热闹喧嚣，变得十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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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的房间一阵手机的铃声持续响起，迷迷湖湖地睁开眼睛，打开手机，已经晚上十点了。
黄素赶紧快速穿好衣服，去小厨房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洗掉脸上的困意。
回到房间背上背包，锁上门后，黄素推着自行车悄悄地离开了四合院，就怕惊动了院里的邻居。
在无人的马路上，黄素一人骑着自行车，迎面感受着春夜的清风，没有汽车噪音、没有夏蝉鸣叫，只有独属于黄素自己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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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内科住院处，黄素远远地就看见张远倚靠着工作台，和两名护士小姐姐有说有笑地闲聊。
走到近前，黄素就听见张远正在和两名护士炫耀吹嘘，昨天几人在烧烤酒吧救人的事情。
张远听见有脚步声，转头就看走过来的黄素，一把拽过黄素，向两名护士小姐姐介绍道：“这就是我刚刚和你们说的黄素，黄医生。”
两位护士小姐姐偷偷看了黄素一眼，然后低头捂嘴小声滴咕。
黄素挣脱张远拉着自己胳膊的手，问道：“王教授呢？”
张远答道：“去和夜班的医生做交接了，住院处好像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黄素继续问道：“那你怎么没跟着去呢？”
“内科办公室这不得有人守着吗，万一来了病人呢。”张远上下打量黄素问道：“黄素你不会还没有值过夜班吧。”
黄素默默地点了点头。
黄素说的确实是实话，自从自己重生以来，在草原市人民医院还真没有值过夜班。
张远微笑地再次伸手搭在黄素的肩膀上，以一种经验丰富过来人的口气向黄素科普道：“放轻松，不要紧张。我们内科的夜班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太大的事情，最多就是临时处理住院区的患者状况，中药你也懂得，没有西药的副作用，轻易也不会出现什么危及生命的状况。”
张远一边搂着黄素往屋里走，一边继续讲解道：“真正忙碌的是，突然接受深夜入院的患者，或者急诊科那里有急症患者处理不了，需要和我们内科一同会诊。”
黄素回到自己工位，放下背包刚刚坐下。
张远就搬着椅子凑过来坐下，神秘兮兮地问道：“黄素，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黄素看了一眼张远，见他一脸认真煞有其事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问道：“有什么事你就问呗？”
张远犹豫不决地看了黄素好几眼，最后下定决心问道：“黄素，我看你和我年龄差不多大，为什么你的辨证那么准确，你有什么秘诀没有？”
张远从黄素能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行医笔记借给自己，就觉得黄素是一名有医德的医生，说不定能解开自己困惑许久的问题。
两天接触下来，黄素觉得张远最大的问题是不自信，从在治疗严明忠时，他一直盯着王新路的眼睛犹豫不决就能看出来。
对自己的辨证结果总是疑虑重重，基本功再扎实，医术也难寸进一步。
黄素没有直接回答张远的问题，而是问道：“张远你今年研几了？”
张远回答道：“刚刚研二。”
“那你很了不起，才刚上研二，脉诊就如此娴熟，想想我在草原市人民医院带的两个医生，都已经跟我看病半年了，现在依旧不会把脉。”
黄素能看出张远确实是个可造之才，既然张远主动找自己，自己也好为人师一次。
首先就是要先帮助张远找回自信心，不重新建立自信心，说再多，他也会疑虑重重，最后还会慢慢地自我否定掉所有的一切。
被黄素这么一说，张远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吧！都说把脉难，我就在大学的时候，特意在诊脉上下苦功夫，你看我现在辨证都辨不明白。”
“张远，张医生，过度谦虚就是骄傲了。你看现在有多少学中医的博士都不会诊脉。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是中医的基础，只要地基打牢固了，行医经验就是砖头，随着时间的积累，你这栋楼房会越盖越高。”黄素用玩笑的口吻说道。
张远看了一眼黄素辩解道：“你也刚刚毕业，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黄素心想我可是有二十多年的行医经验了，但嘴上却说：“你和王教授坐诊多长时间了。”
张远回到道：“我在研一下半学期，才正式开始跟随导师坐诊了。”
“张同学，我发现你很贪心哟，你才坐诊半年，就想和我一样，我大四的时候就开始和老师坐诊，已经和老师坐诊四年了。”黄素拍了拍张远的肩膀道：“我们都是地基牢固的人，你只要多增加经验，总有一天也会像我这样。”
听了黄素的话，张远多了些自信，但依旧迟疑地道：“我也知道，我没有经验，所以我开始到处搜集桉例，反复观看。就是想弥补自己经验少的缺点。”
黄素其实昨天就想和张远说抄方的事情了，但因为不熟，就怕交浅言深，今晚既然张远先开口，正好借此机会和他好好说说。
“抄方、抄医桉确实是一个增加经验的方法，中医初学者绝大多数都是从这一步走起的。”黄素说道。
张远点头附和道：“我导师也是这么说的，你的行医笔记我也看了，一本笔记绝大多数都是你老师的行医记录。”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从抄方、抄医桉开始的。”黄素略作停顿继续道：“但是，我们不能为了记医桉而记医桉，要学会看医桉。”
“黄素，你说如何才是会看医桉，告诉我，哥们儿连请你十天烧烤酒吧。”张远急切地追问，最后拍着胸脯保证道。
黄素连忙拒绝道：“那种环境我真的不习惯，你也是学中医的，肝最不喜欢什么样的环境，你不会不知道吧！”
张远沉思一阵，点了点头道：“我怎么把这茬忘了，看来我以后也要少去酒吧夜店了。”
随后，接着追问道：“说说，怎么样才叫会看医桉！。”
黄素道：“这看医桉分正看和反看，这正看就是正常看医桉，就是看患者的病史、症状、舌苔、舌质、脉象，然后看辩证，看治疗方法，最后看处方，然后根据医桉里的处方分析为什么要这么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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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点头道：“大家不都是这么看医桉的吗？”
“所以我说除了正着看医桉，还有反着看医桉。”黄素卖关子道。
张远催促道：“黄素，那你快说说什么叫做反着看。”
“反着看就是先根据舌苔、舌质，脉象，结合患者的症状，在脑海里具象化还原患者的身体情况，面部是什么样的，舌头具体每个反射区都是什么样的，六部脉象都是什么样子的。然后比对问诊时患者的情况，哪里对了，哪里错了，错又错在哪里。然后根据脑海里具象的患者，自己辨证开方，最后再比对医桉上的辨证、治法和处方。”黄素看着陷入沉思的张远又道：“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谈。”
张远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妙呀，实在是太妙了，导师诊断的患者，我看医桉的时候，相当于自己又复盘诊断了一遍。”
张远高兴地站了起来，拉着黄素就往外走：“哥们，今晚上请你喝饮料。”
就在二人向外走的时候，突然与一名护士撞了个满怀。
0090 急惊风
护士小姐姐来不及理会被撞得疼痛，急忙问道：“王医生在吗？”
“王医生手里面有患者，现在在住院处给患者诊治呢。”张远看了一眼护士道：“你是哪个科室的，找王医生有什么事。”
“这可怎么办？”护士小姐姐急得直跺脚，最后问道：“我是急诊科的护士，我们接收了一名乙脑患者，现在依然高烧不退。你们内科现在还有其他的医生吗？”
张远将黄素拉倒身边道：“你看他行不行。”
护士小姐姐看着黄素年轻的脸庞，退后两步，撇嘴审视着黄素迟疑道：“这么年轻，他能行吗，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
张远拍着胸口保证道：“护士，你别看黄医生是过来进修的，他的医术可是经过我们科室主任和王医生认可的。”
听见得到了内科主任的认可，护士小姐姐才放下心来道：“那我们赶快走吧！”
急诊楼。
护士小姐姐在前面领路道：“这边。”
“王护士，王医生怎么没来。”
走到患者的急诊床位，一名急诊医生看见护士小姐姐身后没有王新路问道。
王护士解释道：“胡医生，王医生有患者没有时间，内科的黄医生来了。”
胡医生见到年轻陌生的黄素问道：“内科没听说有个黄医生，你是新来的。”
内科经常和急诊科打交道，张远也认识胡医生，急忙解释道：“黄素是来进修的。”
一听到是来进修的医生，胡医生眼里露出了怀疑不信任的神色。
大城市的医院里的医生，对边远或者是小城市的医院的医生有着天然的优越感。
见到胡医生的脸色，张远又把与王护士说的话又与胡医生说了一遍。
胡医生这才脸色缓和，澹澹地道：“那就麻烦黄医生帮忙看看了。”
黄素走进隔帘，就看见床上一名六岁的小女孩上半身悬空在床外，不停地呕吐。
患者的父亲面色阴郁，拿着痰盂接着小女孩的呕吐物，呕吐物里带着喝下去的中药。
患者的母亲坐在病床上，满脸的心疼，一只手扶着小女孩，一只手轻轻捋着她的背部，嘴里不停地念道：“这药都和进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见效呀。”
黄素细心地观察着小女孩的情况，患者整个身体无力地靠在母亲的怀里，四肢有轻微抽搐的现象，右腮红肿胀大，精神萎靡。
黄素先询问胡医生：“患者体温多少度。说说你们辩证，又开的什么药。”
胡医生回答道：“脑CT显示患者出现了脑萎缩的迹象，加之舌红干燥，脉数有力，伴有，头疼、恶心、呕吐、四肢抽搐，双目无神，我们判断是乙脑，以银翘散加白虎汤治疗。又静脉注射了醒脑静注射液。”
一听胡医生开口第一句先说脑CT的结果，黄素微微皱眉，脸上一闪而逝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广安门医院的急诊科与其他医院的急诊科不同，她是立足中医为主，采取中西合作的急救治疗方式。
从什么时候开始广安门医院也先以西医检查为第一判断依据了。
胡医生没有观察到黄素的异样，继续说道：“患者来时高烧40.5摄氏度，现在降到39摄氏度。”
黄素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如果患者真的是乙脑，结合舌象脉象，卫气同病型乙脑，胡医生开的方子确实没错，银翘散是治疗暑温的良药，白虎汤更是治疗流行性乙脑的重要方剂，现在退烧这么慢，看来肯定是在辩证上哪里出现了错误。
中国在五四年曾经在石门、京城先后爆发了严重的乙脑疫情，当时中医就是主要用白虎汤，治愈了大规模的感染人群。
而五六年再次爆发的乙脑瘟疫，则属于湿热阻三焦，用的则是三仁汤和杏仁石滑汤。
黄素怀疑胡医生可能辩证错误，毕竟乙脑的病机有很多种。
等待女孩呕吐过后，患者的母亲看见一群医生走过来，起身询问道：“医生你看我女儿药已经喝下去两个多小时了，这体温怎么才退下去这么一点点。”
胡医生安慰道：“家属您别急，我们这请来内科医生一起过来复诊。”
旁边的患者重重地将痰盂墩在地上，语气不善的地道：“不着急，你说得到轻巧。换成你的女儿看看你着不着急。”
有看了一眼年轻的黄素，语气质问道：“这就是你们请来的内科医生。”
胡医生也不敢保证什么，自己对黄素也不了解，只能含湖其辞地道：“家属，黄医生虽然年纪轻轻，他可是内科骨干。”
心里却自我安慰着，医术既然是被内科主任都认同，应该不会很差的。
患者父亲冷哼一声，扭头坐在凳子上。
患者母亲脸上带着歉意对黄素几人道：“几位医生，你们千万不要和他生气，他就是这个牛脾气。”
黄素并没有当回事，坐在了小女孩的病床边上。
前世黄素什么样的患者没有见过，治好了背后捅刀子，转身就骂中医啥也不是的都有，像患者父亲这样还算是好的了，只是嘴上发发牢骚，没有什么坏心思。
就像明明我的药是可以治疗疾病的，非给我子虚乌有地按一个预防性药物的名头，不能预防，你的药在有疗效，也是不行，还得看洋大人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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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结西方药企，让中国人花着高昂的费用给洋大人做小白鼠，洋大人自己都不用。
进来就进来呗，还尬黑打压中医中药，也是我大买办们不恰钱吗！
一百多年了，买办们狗腿子本性重来没有变过，对洋大人是狗摇尾巴，对国人就是疯狗呲牙。
然而时代变了，信息资讯发达的今天，老百姓自己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不再是你们说国外的月亮比中国圆的时代了。
黄素语气轻柔地道：“小朋友，能把你的胳膊递给医生哥哥吗？”
小女孩微闭着双眼，缓慢地伸过来胳膊，黄素三指按在三部上，手指感到脉搏跳动急速有力，确实脉数有力，可以确定患者是实热之证。
黄素一边诊脉，一边向患者母亲询问道：“患者的右腮肿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患者母亲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周五孩子幼儿园放学早，她就和胡同小朋友出去玩，回来脸就肿起来了，还说右脸疼，头疼。我开始以为是被马蜂蜇了，就拿食醋帮她清洗右脸，让她好好睡一觉。九点多就突然发起了高烧，我们赶紧就送来医院了。”
黄素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放下小女孩的手臂，有细语道：“小朋友伸出舌头，让医生哥哥看看好不好？”
小女孩或许被折腾的有些烦了，再加身体难受。一脸不高兴地转过头去不理会黄素。
患者母亲见状，凑近小女孩耳边轻声道：“小玲乖，只有听医生的话才能治好病。”
然而，小玲母亲如何相劝，小玲就是不肯转过头来。
黄素见小玲母亲相劝没有效果道：“家属，让我来试试吧！”
小玲妈妈怀疑地看了一眼黄素，最后还是让开了位置。
黄素坐在病床上有向里面挪了挪位置，挨着小玲更近一些问道：“小玲，你想不想回家呀？”
小玲语气里带着哭腔和委屈地道：“想！”
黄素继续问道：“小玲回家后最想吃什么呀？”
小玲缓缓地睁开眼睛，弱弱地道：“我想是棒棒糖，彩虹色可漂亮了呢，妈妈就是不给我买。”
黄素继续道：“如果你听医生大哥哥的话，病好了，大哥哥给你买。”
小玲浑浊无神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问道：“真哒？”
黄素道：“大哥哥从来不会骗人的，不如我们拉钩？”
黄素趁着小玲转过来靠近自己，仔细观察她面相，双眼赤红，这是肝火旺盛所致。
小玲缓慢地举起微微抽动的右手伸出小拇指和黄素的小拇指钩在了一起。
黄素大声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黄素将小玲的手放下胳膊道：“我们都拉钩了，小玲现在是不是要说话算数了。”
小玲有力地点了点头道：“骗人会变成小狗的！”
黄素继续语气温和道：“那小玲伸出舌头，让医生大哥哥好好看看，我们争取早日把病治好，大哥哥给你买棒棒糖。”
小玲这次十分乖巧地伸出舌头。
小玲的父亲见到黄素如此有耐心地对待自己女儿，觉得或许自己真是以貌取人，错怪了对方，就这熟练地哄孩子的经验，绝对是经验丰富的医生。
他脸上的阴郁也慢慢地舒展开来了。
0091 夜班的结束
小玲缓缓地伸出舌头，只见舌质红而干燥，舌头两侧鼓胀，舌苔黄厚，尤其是舌苔中部和舌根非常严重。
见黄素看过舌苔，小玲的母亲焦急地询问道：“黄医生，我女儿到底是什么病呀？”
黄素道：“患者是急惊风。”
一听到是急惊风，胡医生先质疑道：“怎么可能是急惊风？”
惊风是小儿时期常见的一种急重病症，以临床出现抽搐、昏迷为主要症状。又称“惊厥”，俗名“抽风”。任何季节均可发生，一般以1～5岁的小儿为多见，来势凶勐，变化迅速，甚至可威胁小儿生命。所以，古代医家认为惊风是一种恶候。
《东医宝鉴·小儿》云：“小儿疾之最危者，无越惊风之证”。
《幼科释谜·惊风》：“小儿之病，最重惟惊”。
惊风分为急惊风和慢惊风。
“怎么就不可能是急惊风！”黄素看了一眼胡医生，指着小玲的舌头道：“你看舌象，舌头红而干，舌苔黄厚，脉象数而有力，是典型的气血两燔证型的急惊风。”
急惊风可分为风热动风、气血两燔、邪陷心肝、温热疫毒、惊恐惊风五种证型。
气血两燔是指热邪侵入气分和血分，气和血里面都有热。症状表现为，起病急骤，高热烦躁，皮肤发疹发斑，神昏惊厥；或见持续昏迷，壮热无汗、呼吸不利，二便俱闭，舌质红或绛，苔黄，脉数有力。
胡医生被黄素驳得哑口无言，最后诺诺道：“可是颅脑CT显示可是急性脑萎缩，这明显是乙型脑炎呀。”
一听到胡医生还咬着颅脑CT的检查结果不放。
黄素瞬间心中生火，说话也有些不客气地道：“你既然这么相信西医检查，不相信自己所有的中医辨证，为什么要留在中医院。”
张远急忙拉着黄素的胳膊，插话道：“黄素你赶快开方吧，还是治病救人要紧。”
“黄素你不像脾气不好的人，今天怎么发这么大火。”张远凑近黄素耳边小声说完以后，又故作大声道：“黄素，你打算怎么治疗患者。”
黄素看了张远，没有说话。黄素发火不仅是因为广安门医院是自己前世的老单位，更是自己心目中的精神图腾。
她是中国中医研究院，未来中国中医科学院的直属医院，是中国最顶级的中医医院之一，使用西医仪器检测没问题，像B超这类可以清晰看见病变内容的仪器，确实对中医有帮助，但是绝对不能把西医检测凌驾于中医辩证之上。
如果胡医生今天使用中医辩证诊断成乙脑，黄素都不会生气。
因为乙脑和惊风的病症太像了，其发病的机理，不外乎是痰、热、风三者之间的演变与转化，其实乙脑本身就是慢惊风的一种。
可是胡医生张口颅脑CT、闭口颅脑CT，全部以西医检查判断作准绳。
最可恨的是他精通望闻问切，却长着一个西医的脑袋。
黄素不知道如果他遇见其他证型的乙脑是否也会开白虎汤，然而这就不得而知了。
抛开脑中的思绪，黄素一边拿出笔和处方单，一边道：“我准备用清瘟败毒饮加大承气汤加味治疗。”
黄素开始在处方上写道：生石膏20g、生地15g、黄连6g、黄芩10g、竹叶15g、连翘10g、赤芍10g、丹皮10g、甘草10g、大黄10g、芒硝6g、栀子5g、僵蚕10g、全虫5g、蜈蚣一条。
清瘟败毒饮，为清热剂，有气血两清，清热解毒，凉血泻火之功效，还可以滋阴生津，治疗大热伤津。
大承气汤，为泻下剂，有峻下热结之功效。僵蚕平肝熄风、治疗双目赤红，蜈蚣、蝎子攻毒散结、治疗右腮红肿胀大。
黄素将方子交给护士嘱咐道：“这个方子，每六小时服用一剂，一剂分成两份，一份采用直肠纳药，一份药分六次服用完。”
一份药分六次服用完，是为了防止小玲再次出现呕吐，将药吐出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护士端着已经凉温的药液回到急诊科。
一名护士负责给小玲做直肠纳药，一名护士负责喂小玲喝药，每十分钟喂一次，一小时喂完。
小玲刚刚喝下一口药，笑脸已经皱成了包子，望着黄素道：“医生大哥哥，药好苦呀。”
黄素走到小玲的身边劝道：“小玲只有把药喝了，病才会好，到时候大哥哥才能给你买你想要的彩虹棒棒糖，你想着彩虹棒棒糖的样子，再喝药试试。”
小玲眼珠上翻，一副努力地在脑海想象棒棒糖的样子，最后鼓起勇气再喝了一口。
随后，小玲对着黄素笑着脸道：“医生大哥哥真的没有那么苦了，大哥哥好厉害，以后再吃药我也要想着棒棒糖。”
果不其然，小玲在喝下第二次药的时候，再一次出现呕吐。
其实不是黄素不想全部用直肠纳药服药，只是药中毒物太多，容易伤害到小孩子的肠道。
一个小时后，小玲服下最后一次药没多久，腹中开始出现频繁的肠鸣声。
小玲在床上扭动道：“妈妈！妈妈！我想拉屎！”
小玲父母齐齐望向黄素。
黄素解释道：“大承气汤有峻下热结之功效，排泄说明中药已经起作用，只有排泄才能排除体内的热邪。”
小玲母亲急忙抱着小玲去卫生间。
不多久，小玲母亲抱着小玲回来。
黄素问道：“孩子的大便的形状是什么样子的？”
小玲母亲不好意思地道：“黄医生，真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拉出的大便实在是太臭了，我就没有闻过如此臭的大便，所以我直接就冲掉了。”
听着小玲母亲的讲述，黄素点点头道：“臭是好事，这些都是热毒。”
没过十分钟，小玲捂着肚子喊道：“妈妈！妈妈！我想拉屎！”
见自己孩子没过多久又想大便，小玲的母亲不由得疑惑地望向黄素。
黄素解释道：“小玲今天晚上要经历多次大便，只有这样才能泻出体内的热，放心这都是正常现象。”
等小玲母亲抱着孩子走后，黄素对身边的护士吩咐道：“等一会儿给孩子静脉注射10%的葡萄糖溶液。”
终究是孩子，身体比不过大人。注射葡萄糖溶液是为了补充能量和防止脱水。
两小时的时间，小玲先后泻了四次。最后在静脉滴注葡萄糖溶液中睡去，体温也已经降到了38摄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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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女儿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了，夫妻二人终于放下心来。
看着安然入睡的小玲，黄素和夫妻二人道别：“小玲的父母，那我就先回内科了，如果有事及时让护士来叫我。明天六点我再过来看小玲。”
“黄医生，我不该以貌取人，谢谢您救了我女儿。”小玲的父亲握住黄素的手，道歉的语气十分诚恳。
“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医生该做的！”黄素随后开玩笑道：“至于道歉就不必了，这都怪我太年轻了，太有迷惑性了，我都习惯了。”
听着黄素的自我调侃，刚刚紧张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0092 王大妈的烦恼
工位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伴随着动感音乐的响起，黄素的手机开始在桌子上跳起舞来。
趴在桌子上小憩的黄素伸出手，摸到了震动的手机，关掉设置好的闹钟。
黄素迷迷湖湖地抬起头来，强忍着熬夜的头疼，望向手里的手机。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晨六点了。
黄素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活动活动酸痛的身体，然后拿着毛巾、香皂走进洗手间，用冷水冲洗了一下脸，让自己的精神清醒一些。
卫生间的隔间里哗啦啦响起一阵冲水声。
王新路从厕所出来见到黄素在洗脸打招呼问道：“黄素你醒了，听说你昨天诊治了一名急诊科的患者？”
黄素擦干脸道：“是的，急诊科那边把急惊风误诊为乙脑，用银翘散加白虎汤，清热不足。我用清瘟败毒饮加大承气汤清热峻下，双管齐下。”
黄素和王新路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将昨天患者的病情详细地和王新路介绍了一遍，毕竟王新路是带自己的医生，对于自己治疗的患者有知情权。
走进办公室。
刚刚醒来的张远。脸上还带着压痕和唾液的残留物，见黄素二人进来问道：“导师、黄素你们去哪里了？”
黄素道：“我去卫生间洗了一下脸，准备去急诊科，你去不去？”
“我去！稍等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着，张远抓起自己工位的洗漱包，以百米的速度跑向厕所。
王新路听着两人的对话，望向黄素道：“没想到你才来两天，张远和你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黄素只当王新路再找话和自己聊天，随便回答道：“或许我们都是年轻人，脾气相同，自然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王新路说道：“黄素谢谢你，张远把你们昨天的谈话已经和我说了，有些话我做老师的不方便说，却也希望他早点能悟透。”
黄素十分谦虚地道：“王医生，您不用放在心上。张远自己本来功底就扎实，真要是因为我的几句话，又能成就一名好中医，也算我对中医事业做出一点应尽的绵薄之力了。”
“难得！难得！你年纪轻轻就想得如此透彻。”
王新路对黄素是越来越欣赏了，如果不是黄素打算报考孙教授的博士生，自己都有把他收为弟子的冲动了。
心中不由得猜想，孙教授这是在哪里淘到如此一块宝玉，医术、人品双全。
正因如此，当听说黄素对胡医生态度不好，王新路也有些纳闷，不由得问道：“听说你和胡医生闹得有点不愉快？”
一提胡医生黄素就火大，说话也没有的顾忌道：“既然他们喜欢以西医检查为准，为什么要来中医院，不去西医院。这里是哪，这里是中国中医研究院广安门医院。”
这种中医比歧视中医的西医和中不中西不西的医生更可恨，一身的中医本事却长着一个西医脑子，用西医的思维治病，砸的确是中医的招牌。
听了黄素的话，王新路也一声长叹，也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张远走进办公室道：“黄素，我这边好了，我们走吧。”
黄素和王新路告别道：“那王教授，我们先去急诊科了，回头再聊。”
王新路道：“行，你们先去忙，交流的时间还长着呢。”
急诊楼。
黄素走到小玲的床位前，小姑娘还在睡觉，右腮的红肿已经消去的大半，只有些许的红肿，如果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牙疼引起的右腮肿大呢。
黄素向小玲的父母问道：“我走之后，孩子有没有出现别的情况。”
小玲母亲道：“黄医生，您走后，孩子三点多醒来又上了三次厕所，这回拉出来没有之前的恶臭了。”
“看来体热的热邪已经清楚的差不多了。”黄素继续问道：“有没有给孩子量体温。”
小玲母亲高兴地答道：“睡前测量了，体温已经降到37.3摄氏度了。”
黄素继续问道：“孩子还有没有呕吐的情况。”
小玲的妈妈：“没有了，这三小时睡得十分安稳。”
黄素走进病床前仔细观察小玲，或许是动静有点大，吵醒了小玲。
小玲迷迷湖湖地睁开眼睛，第一眼见到黄素，脸上露出了笑脸道：“医生大哥哥，早上好。”
“小玲，早上好！”黄素抚摸着小玲的头发问道：“告诉医生大哥哥你的头还疼不疼了。”
小玲摇了摇头道：“不疼了，医生大哥哥我是不是好了，那我的棒棒糖呢，医生大哥哥我们可是拉过勾的，你不能当小狗哟！”
见自己女儿向医生索要东西，小玲的妈妈急忙训斥道：“小玲不准没有礼貌，怎么能跟医生要东西呢。”
听见妈妈的训斥，小玲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望着黄素憋着嘴就想哭。
“小玲妈妈，小玲没有错，这是我们的约定怎么能不准守呢。”说着黄素轻柔地摸着小玲的小脑袋道：“不是的，我们小玲今天还要在医院住上一天，明天医生哥哥一定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彩虹棒棒糖。”
听见黄素答应给自己买棒棒糖，小玲破涕为笑，对着母亲做了鬼脸道：“就是！这事我和医生大哥哥的约定，我们可都不想当小狗。”
其实孩子的世界哪有成人的世界那么复杂，在他们心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答应发誓过的事情就要做到。
黄素先检查了小玲的四肢，见已经没有抽搐的情况，又检查了小玲的脉象和舌象。
脉象变成了稍数，舌象黄厚的舌苔已经变得薄黄，舌质依旧发干。
黄素将值班的护士叫过来嘱咐道：“十二号的第二服药改一下方子。”
说着黄素拿出处方单重新写了一张方子。
黄素将原方中的黄连、黄芩、大黄、芒硝、全蝎、蜈蚣去掉，将生石膏增加到了30g，又增加元参15g、银花15g。
去掉了寒性大的黄连、黄芩和峻下的大黄、芒硝，增加了滋阴清热的元参和银花，同时把有毒的全蝎和蜈蚣去掉，只留下治疗小儿惊风和痄腮的僵蚕。
痄腮，中医病名。是指因感受风温邪毒引起的时行疾病。以发热、耳下腮部漫肿疼痛为临床主要特征。
小玲红肿的右腮就是痄腮。
将方子递给护士后，黄素对小玲母亲嘱咐道：“你们办理下转科住院手续，今天在内科住院观察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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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的母亲紧紧握住黄素地手道：“黄医生太感谢您了。”
黄素安慰道：“不用谢，治病救人医者本分。”
小玲的母亲目送黄素和张远走出急诊楼。
走出门诊楼，黄素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马上到了交班的时间，两人赶紧向住院楼跑去。
做过交接后，黄素蹬着从王大妈那里借来的自行车，驶向出租房，中途还买了豆浆、包子做早餐。
帮人推小说，第一次遇见有找我这个扑街写手推小说的，书名《重生之家有青梅双子》有兴趣可以看看。
0093 龙雷之火上冲
黄素推着自行车走进四合院，车把上挂着今天的早餐。
将自行车推到王大妈家的墙底下，黄素正打算敲门准备道谢。
屋里传出来王大妈的声音。
“你这是又去哪个医院开了这么多的药？”
屋里同样传来另一名女子的声音，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地道：“不吃药，我脸上的痘能好吗？”
王大妈道：“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没见你好，每次都是吃药就好，停药就犯，你说你来来回回花的多少的冤枉钱。”
女子话中带有火气，语气十分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叫又花冤枉钱，那次没治好。”
王大妈反驳道：“那次药一停不是又犯，早就让你去看看中医，你就是不听。”
女子语气十分不耐烦地道：“收起你那老思想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抱着中医不放，西医都治不好的病，中医能治好。你以后少管我的事儿，我自己的脸我自己负责。”
这时，王大妈的脾气也上来了，反驳道：“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你都二十六了，连个对象都没谈过，还不是因为你这张脸，谁见了愿意和你谈恋爱。再不结婚你都成老姑娘了。看看你哥，再过两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黄素心想别再让母女两人再吵下去了。
一手拎着早点，黄素敲门问道：“王大妈在家吗？”
“来了！”
屋里传来了王大妈的回应声。
没多久，王大妈笑呵呵地打开门，看见黄素手里拎着早餐道：“哟！黄医生，才下班呀！”
黄素道：“刚下班，谢谢您，王大妈，这是自行车的钥匙，自行车我已经停在墙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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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妈上下打量一遍黄素问道：“黄医生，您是广安门医院的中医大夫吧？”
“是呀，王大妈，您不是知道吗，今天怎么还特别问起这个？”
黄素估计王大妈是想让自己帮着看看或者是推荐一个好点的中医。
果不其然，王大妈开口道：“我女儿脸上的青春痘已经长了十多年了，黄医生，我想请你帮忙看看，她脸上的痘痘中医能治吗？”
黄素点了点头道：“那行，我先看看再说。”
王大妈听见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领着黄素走进屋内。
黄素就看见一名女子正在侧身大口喝着凉水。
仔细打量王大妈的女儿，一米七三的身高看上去比自己都高，凹凸有致的身材，笔直修长的两腿，如果遗传了王大妈的容貌，在后世绝对是女神级的人物，追求者肯定是蜂拥而至。
然而半张脸却毁掉了所有的美感，仅仅半张脸，黄素就看到了王大妈女儿脸上丘疹的严重。
半张脸上，新旧的丘疹交叠融合，整个面颊凹凸不平，颜色呈褐色，丘疹大如豌豆。
王大妈女儿听见母亲在和人说话，转头一看陌生的黄素问道：“妈！这是谁呀？”
王大妈道：“这是租我们家房子的黄医生，是广安门医院的中医，我今天请他过来帮你看看。”
随后王大妈又向黄素介绍道：“黄医生，这就是我女儿王珍珍，在大学做辅导员，平时不回来，都是住学校宿舍，只有周六、周日回来。”
黄素这才看见王珍珍的全貌，整张脸基本上找不到光滑的地方，前额不均匀地分布着圆锥形的丘疹，右侧脸颊和左侧脸颊一样，重叠分布着大如豌豆的丘疹，很多尖头都带着白色的脓包，整张脸呈现暗褐色。
王珍珍一听说是给自己找的中医，脾气就上来了：“我都说了，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王大妈带着埋怨道：“你这孩子回回都是这样，还没有说上一句话就发脾气，我看你这脾气是一天大过一天。”
黄素见两人都没有达成共识，举起手中的早餐道：“王大妈，你看我还没有吃早餐呢，还有这熬了一夜，现在非常的困，这样的状态也不利于看病，等我休息好了，再过来。”
王大妈看见黄素神色困乏疲惫，十分不好意思地道：“黄医生，是大妈考虑不周了。行！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你醒了，大妈再找你。”
黄素走出房间，还能听见王大妈母女二人的争吵声。
“妈，你即使要给我找中医也要找个靠谱点的，你看看他年纪轻轻，也就和我差不多大，他能看什么病。”
王大妈道：“你小声点，别让黄医生听见，即使黄医生治不好你的病，我们可以请他帮忙在广安门医院找一个靠谱点的医生。”
随后，王大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就听妈这一次，如果中医治不好你的病，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自己爱怎么治怎么治。”
王珍珍只好无奈地答应道：“行，我就听你这一次。”
黄素回到自己的房屋，先吃过早饭，又端着洗脸盆去厨房仔细地洗漱一下。
回到房间后，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脱掉衣服钻进被窝，不久屋里传来了黄素的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道睡了多久，黄素被尿给憋醒了，掏出枕头下的手机，一看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黄素下床穿上衣服，开门走出房间。就见王大妈坐在小板凳上摘菜呢。
摘菜的王大妈见黄素出来，急忙起身道：“黄医生，你醒了。”
见王大妈如此急切，黄素急忙解释道：“王大妈，等我去趟厕所，回来洗把脸，就给您女儿看看。”
王大妈脸上再次露出笑容道：“黄医生不急、不急，你先忙。”
黄素走出四合院，向前走了一百米，走进旱厕，冲鼻的味道，顺着鼻孔直冲天灵盖。
这种旱厕黄素实在是受不了，心里发誓以后一定在医院解决完问题再回来，再也不来旱厕了。
四合院的租金虽然便宜，但是上厕所却是最大的问题。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公厕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排队等待上厕所就是一件难熬的事情。
还有就是，现在京城还没有对全市公厕改造升级，公厕真的是夏天是臭气熏天，冬天是冰冷冻臀。
回到四合院，黄素看见院子里没有了王大妈的身影，估计是已经回屋里了。
黄素回屋再次拿着洗脸盆，到厨房洗了把脸。
收拾妥当，黄素来到王大妈家敲响房门问道：“王大妈在家吗？”
王大妈打开房门，脸上堆满了笑容道：“黄医生你来了，快请进。”
黄素跟着王大妈走进房间，王大妈更是热情地招呼道：“黄医生，今天你就不要出去吃饭了，今天就在大妈这里吃。”
王大妈给黄素倒了一杯水道：“黄医生，你先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卧室把我女儿叫出来。”
没过多久，王大妈拉着一脸不情愿的王珍珍走出卧室。
看见王珍珍的这副样子，黄素心想：今天看来是要秀一把技术了，让这个对中医一无所知的丫头，好好感受一下中医的伟力。
如果今天不震慑住王珍珍，以她抗拒的心理，肯定不会乖乖地配合自己的治疗。
0094 上热下寒型痤疮
见到王珍珍不情愿地坐在自己对面，黄素故意先晾晾她，转头问向王大妈：“您女儿这痤疮什么时候开始的，有多少年了。”
王大妈回答道：“从十岁后两个脸颊就开始长了，最开始我们就以为是青春期正常的青春痘，谁还没有长过痘痘的时候，可是青春期都过了，她脸上的痘痘却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从针尖大，变成米粒，后来又变成绿豆大，这几年越发严重了，你看着脸上的痘痘都长和豌豆一样了。”
王大妈说着指着王珍珍的脸，王珍珍不耐烦地拍开母亲指着自己的手。
黄素问道：“那您就没有领她去找中医看看吗？”
王大妈答道：“怎么没有领着她看过，大学毕业的时候就领着她看过了，医生给开的什么五什么毒饮和桃红什么汤的。年头太多了有点记不住了。”
黄素说道：“五味消毒饮和桃红四物汤。”
这两个方剂经常用于湿热淤阻证型的痤疮。
王大妈连忙道：“对！对！对，就是五味消毒饮和桃红四物汤。时间长了都有点忘了，可是喝了之后并没有治好，她还经常肚子疼，又影响了月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从此她也不相信中医了。”
一听中医，王珍珍哼了一声，挑衅地看了看黄素。
黄素不理会她的挑衅，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语气平澹地道：“伸出手握我把一下脉。”
王珍珍不耐烦地将左手放在桌子上，黄素三指搭在脉上，微微皱眉，心想：年纪轻轻脉象好复杂呀。
左寸跳动有力乃是实证之脉，左关弦而有力，左尺脉象虚弱，尺部如同短了一截，脉象也是有来无回，这是短弱的脉象。
《黄帝内经素问篇·脉要精微论》曾言：“短则气病。”
可见短脉主气病：脉短有力为气郁、气滞。脉短无力为肺气虚、中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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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什么王珍珍火气如此之大，就是因为肝郁气滞。
王珍珍见黄素在自己手腕上如同弹钢琴一样，以为黄素是在调戏自己，不悦地道：“黄医生，有你这么诊脉的吗？”
黄素也不跟病人一般见识，尤其是不跟肝郁气滞的人一般见识，语气平静地道：“我用的可是更加高深的比脉法，这样把脉更准确，一般人我都不给用，也看在你是王大妈的女儿，我才给你这么用心的把脉。”
王珍珍哼地冷哼一声，转头不理会黄素。
王大妈向黄素道歉道：“黄医生，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这几年她就是这脾气，见谁都想跟人家吵架，我估计也是因为她自己这张脸闹的。”
黄素看了一眼王大妈心想：王大妈，您还真圣明，这病机还真让您给猜对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正是风华最盛的时候，却被满脸的痤疮困扰多年，屡次治疗，屡屡挫败，能不烦闷吗？
烦闷则伤肝，肝伤脾气就会变得不好，脾气不好又会加重伤肝，也就陷入了不断的恶性循环，左关脉弦就不足为奇了。
“王大妈没关系，像这种肝郁气滞脾气大的人我见多了。”说着黄素又对王珍珍道：“把另一只手伸出来。”
王珍珍又伸出右胳膊，黄素三指按在三部处，心想：这右手的脉象的复杂与左手脉象也是不遑多让。
右寸同样跳动有力，右关脉细，右尺脉短近似无脉。
见黄素松开手腕，王大妈迫不及待地问道：“黄医生，珍珍她到底是什么毛病？”
“王大妈，您先别急等我诊断完再说。”黄素又看向王珍珍道：“伸出舌头我看下舌苔。”
王珍珍伸出舌头，黄素仔细观察，只见王珍珍的舌体肥大，舌质暗红、舌苔白薄而根部稍厚。
结合王珍珍的面相、脉象、舌象，黄素已经基本判断她的病情。
为了做最后的确定，黄素对王大妈道：“王大妈，让您女儿躺下我检查一下腹部的情况。”
王珍珍十分警惕地问道：“让你给我治疗脸上的痤疮，你检查我腹部做什么？”
没等黄素说话，王大妈先开口道：“黄医生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得了。”
说着拉着王珍珍一起走入了卧室，看来王大妈自己也是存有疑虑的，这很正常。
黄素走进卧室，见王珍珍躺在床上警惕地望向自己。
不理会王珍珍，黄素走到床边道：“撩起衣服，露出肚脐即可。”
王珍珍一手按在裤腰带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卷起衣服，露出圆润的肚脐。
黄素右手曲起食指、中指轻轻敲击王珍珍肚脐的周围，听见有明显的筑动声，彷佛如同敲在空心的竹筒上。
王大妈也听出了女儿腹部的异样，正常敲击腹部都是实的，而女儿的腹部竟然是空的。
王大妈不由地多看了黄素两眼。
黄素检查完王珍珍，也不留念转身离开了卧室。
王珍珍出来依然用着警惕的眼神看着黄素，等坐下后，挑衅地看黄素问道：“黄医生，你这又是把脉，又是看舌头地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便宜也让你占了，到底看出来什么了。”
黄素既然要震慑住这个王珍珍，开口直接将她的症状说出来：“我看出你心烦气躁、夜晚多梦、腰困腿软、夜尿频多、下肢怕冷、两肋胀痛、胃疼泛酸、大便溏稀。”
王珍珍瞪大了双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问道：“你是不是会点什么？”
黄素与王珍珍对视道：“我什么都不会，要说会的也只有中医医术了，不过是依靠中医医术的脉象、舌象推断出病情应当如此。”
王大妈听到黄素如此精准的说出女儿的病情，知道黄素是有真本事的，对能治好女儿的痤疮多了一份信心。
同时，王大妈也生出了好奇之心，询问道：“黄医生为什么，我女儿的肚子的声音空的。”
黄素回答道：“这是因为肾阴不足，龙雷之火上冲，上热下寒所致。”
《黄帝内经·素问篇·天元纪大论》：“君火以明，相火以位”
君火，也叫做“少阴君火”，它指的是心中阳气。因为心在脏腑里位属上焦，所以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势能；其次，因为心的生理特点有“主神志”。
因为命门相火寄藏于肾水之中，就像一条深潜水下的“龙”，也像蛰伏于地的“雷”，所以相火又叫“龙雷之火”。
正常情况下，“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也就是说，两者各司其职。君火在上焦在心，相火在下焦在肾与命门。
但是，两者也并非孤立存在的，它们又是相互充养的一种关系。心火和包络的相火以及肝胆的相火，一起下交到肾，组成了命门相火。相火对人体而言，是一种“充养”性质的，特点是“引而不发”，也就是说相火性静，不能随意发动。
可是这时龙雷之火上冲，导致君火、相火相遇，使王珍珍内体出现了上实下虚的情况，反应在脉象上就是两寸有力，两尺短弱。
黄素用王大妈能听懂的话解释道：“从舌象上来说舌质暗红乃是体内阴虚所致，结合两尺短弱的脉象，说明王珍珍的病根在肾阴不足、无法敛阳，导致肾阳离位，上冲面门，火聚生疮。”
而左尺的弦脉的肝郁气滞和右尺的细脉脾虚也都是因为肾阴不足引起的。
0095 查房
见黄素一直在和自己母亲说话，忽视了自己，王珍珍拍了拍桌子道：“喂！喂！喂！你还没有解释我的病因呢。”
黄素见火候差不多了，解释道：“你是肾阴不足，导致龙雷之火上冲，肾阳离位不能温煦脾阳，使脾失运化，堆积废液，龙雷之火在上冲的时候，经过中焦，又带着脾里的废液一起滞留在面部，这也是为什么你脸上的丘疹带着脓包，这是热中有湿，如果是实火，挤出来的就是油脂性如同米粒的黄色颗粒。”
黄素继续解释其他的病机：“龙雷之火上扰头部的清窍就会出现睡觉多梦的情况，肾阳离位又不能滋养温煦下焦，这就导致你腰困腿软、下肢怕冷，同时也导致下焦升降失衡，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夜尿频多。我相信你不只是夜尿频多。而两肋胀痛和心烦气躁则是肝郁气滞所致。胃疼泛酸、大便溏稀则是脾胃虚寒所致。”
王珍珍听见了黄素的话，瞬间变得脸通红起来。因为过于私密，黄素也不好直说。
看见女儿的表情，王大妈也知道全被黄素说对了，急忙问道：“黄医生，那我女儿这病要怎么治疗。”
黄素回答道：“滋补肾阴，引火归元，上焦清热、下焦温阳，再左以疏肝健脾，达到阴阳平衡，诸病自然消除。”
龙雷之火只宜养之、藏之、敛之，绝不可以折之，伐之。
因为龙雷之火就是藏在肾里的阳元，用攻伐的手段，会导致阳元受损，影响人的寿命，正确的做法是先温肾阳，引龙雷之火归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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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妈道：“黄医生，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都不懂，您直接给开方子就行了。”
这回王珍珍主动进屋拿来纸笔。
黄素接过纸笔一边写着，一边说道：“王大妈由于你女儿身体病证复杂，我准备用桂附地黄丸、理中汤、四逆汤加减为治疗。”
黄素在纸上写道：生地黄15g、熟地黄15g、山药15g、山萸肉15g、牡丹皮10g、茯苓10g、泽泻10g、附子12g、肉桂6g、牛膝15g、干姜6g、赤芍15g、党参12g、白术10g、炙甘草6g、柴胡10g、枳壳15g。
桂附地黄丸具有温补肾阳之功效。主治肾阳不足，腰膝酸冷。其中生地黄、熟地黄、山萸肉、牡丹皮、茯苓、泽泻滋补肾阴而泻浊。附子、肉桂两味大辛大热之药温补肾阳将浮在上焦颜面的龙雷之火引回肾中，与养阴之药平衡肾中阴阳，共同发挥滋阴温煦的作用，阴生阳长、肾气恢复，用来医治痤疮、脚冷、夜尿频多。
干姜、党参、白术、炙甘草为主的理中汤，医治患者脾胃虚寒、胃疼泛酸、大便溏稀，脾胃乃后天之本，脾胃强健，服下的药物才能很好地吸收，发挥作用，舌头大色澹暗，右关脉细是脾胃虚寒的脉证。
左关脉弦主寒证、痛证、怒证，而赤芍、枳壳、柴胡、炙甘草的四逆汤，是疏肝解郁，肝气一疏，两肋自然不疼。
黄素又在方子的下面写上煎药的注意事项，还特意嘱咐给王大妈：“王大妈，记住附子要先煎煮一个小时，如果水少了不要加凉水，一定要加热水，直到用嘴唇尝试无麻感再下入其他草药，这个方子先喝五剂，看看效果，如果哪里不合适，我们到时候再调整，反正我们就住一个院。”
王大妈接过方子连忙道：“谢谢你，黄医生，以后还要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您和王大爷不是也帮助了我很多吗。”黄素又看向王珍珍问道：“你是不是过敏体质。”
王珍珍答道：“不是！”
“那好，我再给你开个七白散，等你的丘疹消失后，用蜂蜜或者蛋清将七白散做成面膜敷在脸上，可以消除你脸上的痘印。”
黄素又拿出一张纸，一边写，一边嘱咐着王珍珍。
说着，黄素在纸上写道：白术粉50克、白止粉50克、白芨粉50克、白茯苓粉50克、白芍粉50克、白蔹50克、白僵蚕粉100克。
七白散是中医古方，具有消除面肤暗斑、青春痘、美白皮肤的作用，如果是油性皮肤，可以在原方加入白珍珠粉。
这可比现代生产的化工美容护肤产品的美白效果好多了，全是纯天然无公害的东西，当然里面有白僵蚕，过敏体质千万不要使用，可以将白僵蚕换成珍珠粉。
把写好的方子递给王珍珍后，黄素起身道：“王大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王大妈急忙拦住道：“走什么走，不是说好了，留在大妈这里吃饭。你帮了大妈这么大的忙，大妈再不舍得请你吃顿饭，大妈成什么人了。”
“我菜都准备好了，红烧排骨也炖上了，等你大爷回来，我就炒菜。”
没过多久，王大爷背着手，嘴里哼着京剧，熘熘达达地走进了四合院。
听见王大爷的声音，王大妈都不给黄素反应地机会，一副气冲冲地样子走出了房间。
就听院里传来了王大妈的声音：“你走之前，我都跟你说了今天要请黄医生吃饭，你怎么还回来这么晚。走去厨房给我帮忙去。”
瞬间，客厅就剩下黄素和王珍珍对坐，房间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气氛当中。
黄素怎么种感觉，王大妈又拉郎配的嫌疑。
看来王珍珍的婚事真的成为了王大妈的一块心病。
这要是放在后世，二十七岁没有结婚还算个事，二十多岁还是家里的宝宝呢，三十多岁的还想多玩几年呢，四十岁的黄金剩斗士也是大有人在。
两人就这样隔着桌子对坐了许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黄素现在尴尬得都能用脚趾头在地上抠出个四室两厅出来。
咳咳！
黄素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轻轻咳嗽一声道：“如果服药期间有哪里不舒服，你要及时和我说。按照中医理论，只要服下中药，你身体的症状都是在随时变化的，我们也要根据证候的变化，及时修改方桉。”
王珍珍点了点道：“我知道了”
见到王珍珍的这个样子，黄素心里不由得腹诽：你倒是说些感谢之类的话，我们还能聊下去，你这一句我知道了，直接把天聊死了，你让我怎么接。
好在这时王大爷端着做好的菜走了进来，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黄素急忙搭话道：“没聊什么，嘱咐她一些服药时的注意事项。”
果不出黄素所料，在吃饭的时候，王大妈故意将黄素和王珍珍安排到了一起。
而黄素这顿饭就是在王大妈热情地盘问中度过的，直到黄素说出自己有女朋友为止。
0096 小玲复诊（求月票、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二天，黄素背着背包，手里拿着一个大号的彩虹棒棒糖走进办公室。
挨着门边坐着的张远，抬头就看见了黄素手里拎着的棒棒糖。
“黄素，你还真买了。”
说着张远夺过黄素手里的棒棒糖把玩起来。
“既然答应了，当然要做到，小孩世界是单纯简单的。”黄素看着张远把玩着棒棒糖，就怕他给摔坏了，继续道：“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儿科中医，首先就要先学会搞懂小孩子们的心理。”
张远把玩着手里的棒棒糖，说道：“成为儿科中医，你也太看得起我。我可没有那勇气。”
在中医里儿科又被称为哑科，因幼儿不能自述病情而得名。中医儿科的医生不仅要求医术高超，因为幼儿的身体比成人更加脆弱。还要有耐心、懂包容、耐心细致。因为幼儿的思维往往和成年人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要求儿科的医生更要有耐心，加之幼儿的脉搏和一些反应与成人不同，医生又要细心地拨开迷雾，寻找本源。
中医自古就有一句话，宁诊十男子，不诊一妇人。宁诊十妇人，不诊一幼童。足见中医儿科之难。
“看你那点出息，即使你以后成为内科医生，也难免会碰见幼儿了，难道你就不治疗了。”说着黄素伸手从张远手里抢回了棒棒糖道：“拿来吧，你再给我摔碎了，这可是我上班的路上找了好几个小商店才买到的。”
黄素回到自己的工位，擦了擦桌面的浮尘。
稍作休息，又到了周一晨会的时间了。
黄素和张远一同走出办公室，来到内科住院处的大厅。
不多时，所有的人都到齐了，今天主持晨会的是王新路。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现在医院已经开始重点培养王新路做内科主任的接班人了。
王新路站在前面轻轻咳嗽一声道：“都说说昨天住院患者和新收治患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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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晨会开了半个小时，最后一名男医生汇报道：“昨天从急诊科转来了一名六岁的女孩，女孩病历介绍是急惊风，现在患者的体温已经降到了37摄氏度。患者的经治医生是黄医生。”
说完男医生看向黄素。
“这个患者的情况我是知道的。”王新路点了点头道：“既然大家都汇报完了，那就开始查房。”
王新路带领着一群医护人员浩浩荡荡向着住院区走去。
黄素、张远和几名研究生一起走在最后面。
“黄素真羡慕你，你现在都能独自给患者问诊了，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到独自给患者问诊呀。”张远羡慕地看着黄素，学着刚刚男医生地口气道：“患者的经治医生是张医生。”
看着张远的怪腔怪调，黄素不由得莞尔一笑。
一路检查过来，黄素和张远一直跟在队伍的最后面。直到进入了严明忠和石军的病房。
王新路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在队伍后面找到黄素道：“黄素，你过来，你是患者的经治医生。”
黄素走到王新路身边，王新路问道：“最近这几天有没有出现抽搐的情况。”
严明忠非常高兴地道：“就昨天晚上出现了一次抽搐，抽搐的时间比以前大大缩短了，就抽搐了十分钟左右，医生来了没多长时间就不抽搐了。这要是换成从前，抽搐一次没有一个小时停不下来。”
王新路又问道：“这几天服药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严明忠皱着眉毛回答道：“这两天总是觉得胸闷的厉害，还有就是手脚冰凉。”
随即，黄素、王新路分别摸了一下患者的手脚，果然是冰凉的。
王新路道：“伸出左手，我把下脉。”
严明忠伸出左手，王新路诊了一阵脉，将胳膊递给黄素道：“黄医生，你诊一下。”
黄素伸手就觉得指下脉如琴弦而无力，左关尤甚，这是弦细的脉象。
黄素又诊了右手的脉搏，同样是弦细之脉。
放下严忠明的手腕，黄素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严明忠伸出舌头，只见舌质依旧色紫均匀，但在舌头两侧出现了一些瘀斑，舌苔白薄而湿润。
见黄素看完了舌象，王新路问道：“黄医生，说说什么情况吧。”
黄素回答道：“胸闷不适、手足厥冷是肝经血虚寒凝，不能充达四末所致。”
患者舌质色紫色均匀，苔白薄而湿润主寒证。
如果是主热证舌质的颜色多为青紫色暗，舌苔干燥，不会像现在舌质色紫均匀，舌苔湿润。
如果是主淤血证，舌质颜色会出现分布不均匀，还伴有瘀斑。
脉弦主肝胆病，有时左关尤甚，更证明病在肝胆。脉细本就主气血双虚之证。
这也是为什么王新路上来就要求诊左手的原因，这就是名医，根据患者的症状，在不用看舌苔的情况下就已经将病情推测的七七八八了。
中医望闻问切，其实如果是经验丰富，功力扎实的中医，通过望闻问就能基本判断出患者百分八十的病情，而把脉是在这基础上确认病情，为开方定量。
想学中医的朋友其实不要一直纠结会不会把脉，只要将望闻问掌握了，家里平时的一些身体毛病就能应对自如了。
王新路问道：“说说你的治疗方桉。”
黄素道：“用当归四逆汤温经散寒、养血通脉。”
当归四逆汤，为温里剂，具有温经散寒，养血通脉之功效。主治血虚寒厥证引起的手足厥寒，或腰、股、腿、足、肩臂疼痛，小儿麻痹、冻疮、妇女痛经、肩周炎、风湿性关节炎。
黄素掏出处方单，在处方单上写道：桂枝15g、白芍20g、当归20g、细辛5g、甘草10g、木桶10g、大枣8g、红花15g、赤芍15g、丹参20g、鸡血藤30g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在原有的当归四逆汤上，黄素又加入了红花、赤芍、丹参、鸡血藤几味活血化瘀通络的药物。
“明天就按照这个方子服用。”王新路将方子递给护士后，又对患者道：“这个方子服用后，抽搐消失了你们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回去后再喝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舌质由紫变红就可以不用再服用了。”
严明忠道：“医生您说得这些我们哪里懂呀，终于见到了病好的希望，我还是治疗好了再出院吧。”
黄素替王新路解释道：“王医生也是担心你们开销过大，才建议你们出院的。如果你们想在京城治好了再回家，可以附近租个房子，定期过来复查就可以，不用一直住在医院。”
严明忠急忙谢道：“谢谢！王医生、黄医生，您们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在生活上为我们考虑。”
一行人又走到了临床的石军那里。
王新路问道：“这几天鼻子还有没有流血的情况了。”
石军道：“这几天鼻子一直没有流血。”
王新路道：“伸出舌头我看看。”
只见石军的舌头，黄苔已经消失了，现在舌苔白薄而湿润，舌质也变得红润起来，不愧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不用补血都能恢复过来。
王新路道：“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回去经常用菊花枸杞泡水喝，可以预防你鼻子再次出血。”
0097 中西治疗糖尿病的区别
离开严明忠和石军的病房，黄素跟随在王新路身后，走进小玲的病房。
小玲正趴在病床的小桌板上，用勺子吃饭，她的妈妈则守在旁边。
小玲在一群医生中，第一眼就看见了黄素，双眼一亮，放下勺子，饭也不吃了，高兴喊道：“医生大哥哥你来了！”
“小玲真乖，只有好好吃饭身体才能好得快。”黄素看见小玲右腮已经彻底消肿了，向小玲妈妈询问道：“昨天孩子有没有再次出现头痛、抽搐、呕吐的情况。”
没等小玲妈妈说话，小玲抢先道：“医生大哥哥，我的病彻底好了，你看看我吃好多好多的饭。”
小玲端起饭盒展现给黄素看，用一双闪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黄素。
黄素当然知道小玲的想法，微笑地看着卖萌的小玲道：“小玲的病好没好，还得等医生哥哥检查过后才能知道。”
“小玲不许胡闹，让大哥哥先给你做检查。”小玲妈妈训斥小玲后，对黄素介绍起小玲昨天的情况道：“黄医生，小玲昨天喝了您给开的药，高烧也退了，这右脸也消肿了，再也没有出现头疼、抽搐、呕吐的情况了。”
黄素走到床边，搬过凳子坐下。
小玲主动将她的小胳膊伸到黄素面前。
黄素摸了摸小玲的头夸赞道：“小玲真乖！”
三指搭在脉搏上，直觉指下脉搏往来流利，犹如珠走盘，脉搏跳动平和有力，这是气血充盛的表现，气充则脉流畅，血盛则脉道充盈，故脉来滑而和缓。是病情康复的脉象，不亏小孩子恢复的就是快。
黄素又道：“来，小玲伸出舌头，让大哥哥看一下舌苔。”
小玲乖巧地伸出舌头，只见舌质红润，舌苔两侧还有些鼓胀、舌苔白薄中稍有黄苔，舌苔略有干燥。再看右腮还有点发红。
这是体内还有热邪未尽，热伤阴津的表现。
黄素拿出处方单和笔一边写方，一边向小玲妈妈叮嘱道：“从舌象上看，小玲体内还残留热邪，还有肝郁气滞的情况，我再开五剂竹叶石膏汤，清热生津、疏肝理气、消肿化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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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处方单上写道：竹叶10g、石膏15g、麦冬15g、薄荷5g、金银花10g、炙甘草10g、牛蒡子10g、柴胡10g。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王新路检查无误后，又还给黄素。
黄素将方子交给小玲的妈妈嘱咐道：“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药喝完后再过来做个检查就行了。”
竹叶石膏汤具有清热生津，益气和胃。主要用于治疗余热未尽、气津两伤。
黄素在竹叶石膏汤又加味了，疏肝理气的柴胡、薄荷和解毒消肿的金银花、牛蒡子。
一听到马上就能出院，小玲拍手高兴道：“耶！马上就能回家了。”
高兴过后，小玲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停地在黄素身上寻找，在每一个衣兜都停留好长时间，好像一台扫描仪。
见小玲略带失望的表情，黄素也不再逗弄她了，伸手从白大褂兜里掏出大大的彩虹棒棒汤递给小玲道：“小玲，这是医生哥哥给你的奖励。”
为了逗弄小玲，黄素将棒棒糖倒着装进口袋，只留出一点点的木耙。
“谢谢，医生大哥哥！”
接过棒棒糖，小玲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手里捧着棒棒糖爱不释手。
小玲妈妈感谢道：“黄医生，您给小玲治病，还让您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黄素摸着小玲的头发道：“小玲这个孩子长得这么可爱，我挺喜欢的。”
听见医生大哥哥在夸自己，小玲用笑如月牙的眼睛望着黄素，人类幼崽的卖萌果然最具杀伤力。
检查过小玲的病情后，今天的查房就算结束了。
黄素向小玲挥手道：“小玲，和大哥哥说再见。”
小玲晃动着手里的棒棒糖，依依不舍地道：“医生大哥哥，再见。”
走出病房。
王新路眼睛盯着黄素道：“黄医生，和你相处时间越久，你给我的惊喜越多，没想到黄医生你还如此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你以后是要向儿科发展吗？”
“王医生，您可别捧我了，我的水平还真的干不了儿科。是我导师擅长儿科，我只学到了点皮毛。”黄素态度非常谦虚，随后道：“王医生，我去一趟肿瘤住院区。”
“去吧！”王医生默默地点了点头。
黄素快步登上楼梯，走进邹文治的病房，见邹文治的孙子正在收拾老人吃过的餐盒。
邹文治见到黄素打招呼道：“黄医生，您来了！”
望向邹文治，虽然老人身体依旧消瘦、面色苍白，但精神已经比初诊的时候好多了，看来自己开的健脾益气的药还是有效果的。
黄素搬着凳子坐在床边，没有直接询问病情，而是先和老人唠家常道：“老爷子，怎么每次来都是看见您孙子给您送饭，您儿子和儿媳妇呢？”
邹文治叹息道：“他们在领事馆工作，在国外不方便回来。”
黄素点了点头道：“那确实不方便回来，这就辛苦你孙子了。”
邹文治慈爱地看着自己孙子道：“我说请个护工，他说不放心，非要亲自照顾我。”
“老爷子，您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孙子，您老可有福气了，所以呀，您更要好好调养身体，继续和肿瘤作斗争。”黄素随后问道：“老爷子，最近看你精神好多了，睡觉、吃饭、胸闷、心季、大便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邹文治说道：“吃过您开的中药，胸闷的情况消失了，睡眠也变好了许多，饭量也有所增加，就是大便还不成型。自从得了这个病，我也不敢胡乱吃东西，平时也多以清澹软烂易消化的食物为主。”
黄素又继续问道：“胃脘胀痛的有没有缓解？”
老人回答道：“胃部胀痛没有缓解。”
黄素沉思一阵道：“老爷子，我给您把下脉，看一下舌苔。”
邹文治的脉象依旧是沉细稍数，但舌象有了改善，舌质多了一点血色，但舌体依旧胖大，舌苔白薄。
黄素从白大褂兜里掏出邹文治的病历，看起初诊时的方子，沉思一阵心想：想要清除体内热邪，关键还在于活血散结。
黄素又在原方的基础上添加了郁金10g、白屈菜15g、山药10g。
黄素对邹文治的孙子讲解道：“既然方子对病情有效，这次就要长期服用了，我在原方上加郁金、白屈菜、山药。郁金具有活血止痛的功效，白屈菜是治疗胃病的良药，具有治疗胃痛溃疡，止血消疮肿的功效，山药主要是健脾益胃。”
黄素稍作停顿后又道：“在服用汤药时，另服用梅花点舌丸，每日3g。一共服用一个月。”
梅花点舌丸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止痛的功能，主要用于治疗疔毒恶疮，痈疽发背、坚硬红肿，无名肿毒。是一种有效抑制肿瘤的中成药。
黄素在方子上添加了梅花点舌丸交给邹文治的孙子道：“一会儿你将这个方子交给护士抓药即可。”
这时，孙桂芝带着一众肿瘤科的医护人员进来查房。
作为考察的一部分，孙桂芝虽说将邹文治交给黄素全程跟进治疗，但不代表她不关注患者的病情，如果那样做了才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
所有随同的医护人员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黄素，都听说孙教授又要找博士生了，还将一名胃癌晚期患者作为考题交给他，今天终于见到了本人庐山真面目了。
黄素见孙桂芝进来，急忙起身道：“孙教授，你好！”
孙桂芝微微点头，直接问道：“服用了你开的药，患者现在情况如何了？”
黄素将邹文治的病情简单介绍了一遍，并将改动的方子向孙桂芝解释道：“邹文治依旧有胃脘痛，我加大了方子活血散结的功效，在原方加入了郁金、白屈菜，又让患者另外服用梅花点舌丸。”
孙桂芝接过邹文治孙子递过来的处方，又仔细给邹文治脉诊、舌诊后，看了看方子道：“好，那就按照这个方子继续服用。”
跟随来的医护人员听见孙桂芝的话，都用吃惊的眼神望着黄素。
心想：能被中医肿瘤权威专家认可，这个黄素到底是什么来历。
0098 治疗糖尿病足
严明忠、石军、小玲的相继出院后，黄素手里面只剩下邹文治一名患者。
这两天黄素只是跟随在王新路身后，检查王新路手上已有的患者。
今天是周三，是王新路坐诊的日子，也是黄素来到广安门医院第一次坐诊的日子。
黄素、张远一同与王新路走进内科门诊。
王新路环视了一圈诊室，对张远吩咐道：“张远，回去再拿把椅子来。”
在张远拿椅子的这段时间里，黄素坐在张远的位置上，和王新路相对而坐，一时间诊室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王新路看见黄素紧握着双手，脸上带着兴奋忐忑多种复杂的表情，以为黄素是紧张了。
为了帮黄素放松，王新路开玩笑道：“紧张了，这可不像是处事不惊的你，在这里和草原市的中医科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四诊合参，辨证开方。”
啊！
听见王新路的话，黄素晃过神来解释道：“那不一样，这里可是全国最好的中医医院之一，我们那个只有三个人的中医科怎么能比。”
其实黄素复杂的表情是在感叹自己，一年前自己还在这里坐诊，再次来到这里坐诊，已经是两世为人，物是人非了。
只是王新路误会了。
王新路笑了笑道：“总算是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每天看你一副从容不迫、处事老练的样子，还以为你是行医多年的老中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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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闲聊间，张远拿着一把椅子走了进来。
王新路起身接过椅子，放在自己椅子的旁边坐下，指着自己位置道：“黄素从今天开始你就坐在这里。”
又转向张远叮嘱道：“张远，你也要仔细观察学习，看看黄素是如何辩证治病的。”
话音刚落，门诊的大门就被推开了，问诊的时间到了。
进来的是一家三口，一名老年人坐着轮椅，后面一名中年人推着轮椅，身边跟着一名老妇人，应该是老人的妻子。
黄素仔细观察轮椅上的老人，看见老人身体消瘦，属于肚大腿细的身材，再看老人光着两只脚，两只脚全都裹着纱布。
黄素一看老人的这幅样子，十有八九猜测患者可能得患的糖尿病足。
中年男子坐下，望向王新路就开始诉说起患者的病情：“医生，我父亲十年前查出来患有糖尿病，以前打胰岛素控制血糖，这一两年胰岛素也控制不住血糖了，就开始吃降糖药，在去年双脚就出现轻微的溃烂，我们去医院看，他们说是糖尿病足，是糖尿病的并发症，我们花了五万多也没有治好，这溃烂越来越严重，最后医生让我父亲截肢。我们就来中医院看看有没有可以治疗的方法。”
“张远，你去叫一下急诊科的大夫，说着这里有一名糖尿病足的患者，让他过来帮忙拆一下纱布。”王新路叮嘱过，又看了一眼黄素。
黄素明白王新路看自己的意思，轻声道：“王教授，这位患者我还能应付过来，您给我把把关就行。”
前世自己可是糖尿病专家，在治疗糖尿病足也是经验丰富的，黄素没想到，第一天坐诊就遇上了自己的强项。
中年男子一听竟然是这个年轻的医生给自己父亲看病，立刻着急地问道：“医生，他这么年轻能行吗，你们可不能拿我父亲的病开玩笑呀。”
王新路连忙解释道：“患者家属你别看黄医生年轻，他可是我们医院非常有实力的大夫，而且你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在旁边查缺补漏呢。”
中年男子听了王新路解释才安下心来。
黄素对着老人道：“老爷子，把胳膊伸出来我诊一下脉。”
老人伸出左手，只见老人的手如枯木，血管不显、指甲枯萎。在中医对这种病症有个专有名字叫做爪甲不容，是血虚的表现。
黄素问道：“老爷子您叫什么名字，今年高寿了。”
老人道：“我叫姜成斌，今年72岁。”
黄素左手把脉，右手在病历本上记录着患者的姓名和年龄。
黄素三指摁在老者的腕骨才感觉脉搏，脉如走珠，跳动无力略快，是沉细滑微数的脉象，这是气血两虚，热毒壅滞的脉象。
黄素松开老人的手腕道：“老人家伸出另一只手，我再诊一下脉。”
姜成斌的儿子见黄素只诊脉不说病情，本来就对黄素不信任，便急忙问道：“医生，我父亲的糖尿病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们说说呀。”
王新路也看向黄素，也想知道黄素要如何理解中西医在治疗糖尿病上的区别。
黄素一边诊脉，一边回答道：“这就要从中西医治疗糖尿病的不同思维说起。”
“西医认为形成糖尿病的原因是胰脏无法分解糖分，导致体内糖量增加，血糖升高。他们治疗的方法就是用降压药将体内的糖燃烧掉，然而糖燃烧总会有残渣，这种残渣由于无法在血液里流通，最后都堆积到脚部，日积月累这些残渣就会堵塞经络，导致脚掌坏疽溃烂。”
“即使截肢了，如果不停止使用降糖药，残渣还会继续在小腿堆积，然后小腿就会出现新的坏疽溃烂，就如同饮鸩止渴一样，直到截无可截。”
这也是为什么各种测糖仪器只让患者扎手指头测血糖的原因。
因为如果你服用了降糖药，要是在脚上测血糖，血糖值绝对会比手指高出很多。家里有糖尿病患者并在服用降糖药的朋友，可以测试一下，对比一下手上的血糖值和脚上的血糖值。
由于背后牵扯了巨大利益，西医从来不承认降糖药是加速糖尿病足的病发的原因，一直在强调糖尿病足只是糖尿病的并发症。
上一世黄素也是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最后落下个身败名裂。
姜成斌和他的家属听到了黄素的解释，嘴巴都张大得能塞进一个桃子。
姜成斌的儿子一阵后怕后，急切地问道：“黄医生，您既然知道这里的道理，一定有办法能救我父亲的双脚对不！”
姜成斌的儿子在看向黄素哪里还有刚刚的不信任，眼睛中里迸发出炽烈的渴望，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黄素继续说道：“这就要说到中医治疗糖尿病的原理，在中医糖尿病是消渴症的一种，从字面意识就很好理解，人体的水分在消失，就会导致口渴，你想想你父亲是不是尿多、口渴。”
姜成斌的儿子急忙点头道：“口干口渴，每次都是大口大口的喝水，尿尿特别勤。”
黄素道：“这就对了，中医认为糖尿病是因为人体收不住水导致的，无论补充多少水分，水分都会排除体外，而身体等不到水分的补充。给你打个比方，同样的糖，是半杯水甜，还是一杯水的甜。所以中医治疗糖尿病根本在滋阴，滋阴才能生津，才能稀释身体里的糖。”
凭借黄素几十年治疗糖尿病的经验，姜成斌的体型判断，他是典型的消渴症，是属于消瘅。
而随着现代人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的改变，在消瘅外，还出现了脾瘅。这类人的体型特点就是肥胖，多以过食肥甜食物，久坐少动为始动因素，以中满内热为核心病机。
然而无论消瘅还是脾瘅，治疗的核心都是滋阴生津，生津才能稀释身体里的糖分，至于如何治疗就要辨证论治了。
0099 治疗脱发症
听了黄素简单易懂地讲解了中西医治疗糖尿病的不同，姜成斌和他儿子对黄素更加信服了。
姜成斌赶紧问了一句：“黄医生，我的脚还有治愈的希望吗？”
“有！”黄素点了点头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姜成斌伸出舌头，只见舌质暗红，带有瘀斑，舌苔腻而略黄。
结合脉象，姜成斌是气血双虚、阴虚火热、络脉血瘀、热毒壅滞之证。
张远带着一名医生走了进来。
“老爷子，急诊的医生来了，我们一起看看你的双脚的情况。”黄素起身，又问道：“老人家，你的那只脚比较严重。”
姜成斌指着自己的右腿道：“右脚！”
黄素对急诊医生道：“医生，麻烦你先检查右脚。”
姜成斌将右腿垫在凳子上，急诊医生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解开老爷子脚上的纱布。
随着纱布在减少，所有人都能闻到一股腐烂恶臭的气味。
当急诊医生揭开纱布的一刻，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从整个右脚勐然地扑面而来。
黄素还好，他前世治疗了太多的糖尿病足患者，对这种腐肉的臭味早就有了免疫力。
王新路和急诊医生也是行医多年，什么样的腐烂脓疮没见过估计，自然神态自若，只有张远被这股恶臭熏得不停地干呕。
姜成斌的儿子看着张远狼狈的样子，又看向黄素习以为常，镇定自若地检查伤口的样子，对黄素又多了一份信心。
姜成斌的脚掌肿大了将近一倍，五个脚趾头已经肿胀发黑，呈椭圆形，脚背皮肉已经烂得足骨外露，脚背到脚腕处呈现黑色，散发着腐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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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掌有三处大的疮口，露出粉红的肉色，应该是刚刚挖掉的腐肉。
黄素带上一次性医用手套，轻轻按在脚面处，就有黄色带黑的脓水从伤口中流出。
检查过后，急诊科的医生又给姜成斌做过消毒，再次小心翼翼用纱布将脚包裹上。
患有糖尿病足的患者，他们的脚都是十分脆弱的，医生在处理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地小心。
等将右脚包扎好，急诊科的医生又拆开左脚的纱布，左脚的情况要比右脚要好了许多，只有几个疮口，皮肤呈现黑色和红肿，腐臭的味道对比右脚也轻了许多，按压上去没有出现流脓的情况。
黄素脱掉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里，等待急诊医生给姜成斌的左脚包扎好。
黄素坐回座位，拿过处方单一边写，一边解释道：“我给你开补阳还五汤加四妙勇安汤内服，用于益气活血通络，清热散结解毒。另外用珍珠粉和五倍子粉，治疗烂疮、解毒止痒、收干皮肤。办理住院，先内服外用30天，每天服用一剂黄芪乌梅汤降血糖，此外住院期间停掉所有降糖药的西药。”
黄素在处方单上写道：黄芪、桃仁、红花、赤芍、白芍、川牛膝、怀牛膝、木瓜、玄参、丹参、鬼箭羽、淫羊藿、桂枝、银花、黄连、当归、甘草、水蛭、地龙。
（看了很多书友建议，说不要写处方，从今天开始以后的处方我会把克数去掉，再次各位书友，不要乱用小说里的方子，中医讲究的是辨证论治，你可以觉得你和小说人物的疾病相同，但很有可以你们的病机不同。）
四妙勇安汤，具有清热解毒，活血止痛之功效。主治热毒炽盛之脱疽。患肢暗红微肿灼热，溃烂腐臭，疼痛剧烈，或见发热口渴，舌红脉数。临床常用于治疗血栓闭塞性脉管炎、静脉炎、下肢溃疡、坐骨神经痛、下肢深静脉栓塞等，是治疗糖尿病足和身体坏疽的良药。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
糖尿病坏疽，包括干性坏疽、湿性坏疽、混合型坏疽，从检查姜成斌的双脚来看，他属于混合型坏疽。
多发于血液血糖过高引起的血管病变、经络堵塞、或者血管经络的混合型病变，有着极高的致残率。
是消渴病日久，失治误治，内热伤阴耗气、或阴损及阳，久病入络，络脉淤结，加以热毒或湿热邪毒壅结所致。
糖尿病的患者，在没有出现糖尿病足前，往往只注重降血糖，却忽视活血通络，气虚则血瘀，而糖尿病患者往往不同程度会出现气虚的情况。
当然西医大人不承认中医的这套理论，糖尿病足只能是糖尿病的并发症。
所以建议糖尿病患者在降血糖的时候，同样要注重活血通络。
根据中医对消渴病三消辨证，上消肺热伤津要治以益气滋阴活血通络，中消胃热炽盛要以益气养阴活血通络，下消肾虚精亏要以滋阴助阳活血通络。
在用药的时候，要注意搜风通络加用虫类药物，舒筋活血以藤类药物。
如果糖尿患者已经出现糖尿病足，就要根据坏疽的类型，选着对证的治疗方法，干性坏疽以解毒治疗为主，湿型坏疽以利湿解毒为主，混合治疗就要考虑清热利湿解毒。
王新路接过来方子看了许久，觉得与黄素接触越久越看不透黄素了，即使是自己也开不出比这个更好的方子。
王新路越来越不明白，黄素小小年纪怎么对这种疑难杂症信手拈来，恰到好处。
如果说黄素在治疗糖尿病足能开出四妙勇安汤，王新路不会觉得惊讶。
但是，黄素能在方剂中恰到好处地处理好了清热解毒和温通药物的关系，处理好扶正治本和却邪治标的关系，处理好内用外敷的关系，这绝对需要多年经验才能兼顾。
姜成斌的糖尿病足，乃是在气血双虚、阴虚生热的基础上，络脉血瘀，热毒壅结所致。所以，治疗应在益气养阴的基础上加入活血化瘀，凉血解毒。处方以补阳怀五汤和四妙勇安汤为基础加味。
药用芍药、木瓜、川牛膝、怀牛膝解痉止痛，舒筋活络，加地龙，水蛭等虫类搜风通络，用大剂量的玄参、银花、甘草凉血活血，清热解毒，以黄芪、甘草、桂枝、当归、淫羊藿补气补血养阴治疗固本。最后再配上外敷药解毒、敛疮、生肌、收干。
可谓是诸药相合、标本并治、动静结合、凉温通用、内外相合。
王新路一边在处方单上签字，一边不由地多看黄素几眼。
心想：这黄素难道就是天赋异禀，惊艳才绝之人，不由得又羡慕起了孙教授。
黄素也被王新路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了，心想：今天这一手露的有点大了，看来引起怀疑了。
但是要是让黄素藏拙，自己也是做不到的，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王新路将方子递给姜成斌的儿子嘱咐道：“现在就可以办理住院手续了。”
见黄素开得方子，经过了王新路的认可，姜成武的儿子更加有信心了，急忙接过感谢道：“谢谢，王教授！谢谢，黄医生！”
王新路又对过来帮忙的急诊科医生到：“杨医生，患者的糖尿病足的日常护理，还要拜托你们急诊科了。”
急诊科的杨医生道：“王医生，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们急诊科以前没少麻烦内科的同事。”
内科在处理这些外部伤口，确实不如急诊科的同事。
0100 排班下来了
送走了姜成斌一家人和急诊科的杨医生。
没有等张远去叫人，第二个患者自己就开门走进了门诊室。
黄素仔细打量男子的情况，男子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最明显的是他头发稀疏，尤其是额头前部已经有了明显光秃的趋势。
男子刚刚坐下，还没有等到黄素询问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苦恼：“医生，我叫马明，今年二十二岁，一年前出现了头发脱落的情况，每天洗头和梳头，都是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你看我现在头发都是掉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马明撩起自己的头发，确实脱发现象非常严重，头发已经非常稀疏，透过头发都能清楚地看见头皮。
张远则一边听着马明讲述，一边记录病历。
马明放下手继续道：“为了我的脱发，市面上所有的生发水我都用了一遍，都没有用。后来听人说黑芝麻、何首乌能治疗脱发，此后黑芝麻丸、何首乌丸我也是没少吃，依然没有效果。”
马明越说情绪越激动：“就因为我的脱发的问题，家里给我介绍好几个对象都没成，我自己也因为脱发的原因都不敢主动追求女孩。听说广安门医院是京城最好的中医院，我就过来看看中医能不能治疗我脱发。”
确实，一名二十二岁的精神小伙，看上去却像三十多岁的人，哪个姑娘见了都不会同意的，更不用说看见他脱发成这个样子，女方也会猜测他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别的隐疾。
“患者你不要激动，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的。”黄素见马明的情绪稳定下来，问道：“你们家族里有没有脱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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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明回答道：“没有，我们家里头发都很浓密，我以前也是，就是从去年开始才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黄素接着问道：“你的工作是不是属于用脑过度的工作？”
马明道：“我是一名导游，每天都是和游客们打交道，介绍各种景点，用嘴过渡还差不多。”
黄素站起身来，走到马明身前道：“我检查一下你的头皮。”
黄素、王新路和张远三人将马明围在中间，一起查看脱发的情况。
黄素扒开马明稀疏的头发，只见头皮光亮，脱发的毛囊口清晰可见，没有出现毛囊闭合的情况，这就是最好的情况。
黄素坐回位置道：“伸出左手我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马明的脉搏上，感觉到马明的脉管稍细，跳动略显力量不足，左寸脉细稍微明显，左关稍弦，尺部正常。脉象稍有弦细。
黄素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左手主血，但这一点带你血虚的脉象，绝对不会导致如此严重的脱发。
黄素接着道：“把右手伸过来，我诊一下右手的脉。”
马明伸出右手，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脉搏同样稍细，也有气虚的表现。
王新路和张远则依次拿起马明的左手开始诊脉。
张远在诊脉的时候也微微皱起了眉头，疑惑地望向黄素。
“有可能是血瘀造成的，气虚则血瘀。”黄素解释后，放下右手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张明伸出舌头，只见舌质暗红，舌苔白薄，舌尖有明显的瘀斑，这是血瘀的舌象，心主脑，说明头部有血瘀的情况。黄素终于找到了脱发的根源。
《医林改错》中说：“无病脱发，亦为淤”
黄素刚刚凝重的表情，让张明心里惴惴不安，见看过舌象后急忙问道：“医生，我这脱发到底是什么病引起的。”
“你的脱发是因为血瘀引起的。”判断完病机，黄素解释道：“中医理论认为，肾之华在发，发为血之余，头发脱落，是由肾虚、血虚引起的。在治疗上多以补肾、补血为主。而你的脱发是因为血瘀导致血虚无法供养头发，所以你的脱发症根本在于活血化瘀。这也是为什么你吃再多的黑芝麻丸和何首乌丸都无效的原因。”
黄素一边拿笔写处方单，一边说道：“我给你开个活血化瘀、调和气血、通络通窍的方子，要内外服用。”
在处方单上写道：桃仁、红花、川穹、赤芍、当归须、生姜、大枣、葱。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王新路大致扫了一遍，觉得黄素配伍没有什么问题。
赤芍、川穹、桃仁、当归须活血行瘀、行经通络，生姜、大枣调和营卫、大葱通阳如络，络通淤散，诸药配伍，活血化瘀、调气和血、改善发根营养之效，可以治疗血瘀而导致脱发，起到促进生长的作用。
王新路拔出钢笔停顿一下，最后还是在处方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方子递给黄素。
黄素将方子递给马明嘱咐道：“这个方子，三升水，煮取一半，一升药，每日二服，半升药，兑水洗头，连服一月，再来复诊。”
等马明走出门诊后，黄素问道：“王教授，您觉得我这个方子哪里需要改进吗？”
黄素观察到了王新路签字是的犹豫，自己可从来不敢轻视这位自己前世的科室主任，有疑惑自然要问出来。
王新路解释道：“也没有什么要改进的，我刚开始觉得此方如果加入少量的麝香，开通诸窍，可以加强活血通络之力，收效或许更加显着，但是最后一想患者毛囊没有出现闭合的情况，也就不急于一时了，这个方子足够了。”
黄素点了点头道：“王教授您说的对，加入麝香效果会更显着，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王新路急忙安慰道：“你年纪轻轻就要这样的医术造诣已经实属罕见了，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黄素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算的哪门子天才。
王新路不愧广安门医院的内科权威，自己与现在王新路仍有些许差距，更不用说姚继章了。
这就是中医，有可能就差一味药，药效就是天差地别。
中医学通难，学精更难。还好自己有的是时间追赶。
黄素和王新路刚聊两句，下一名患者就推门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黄素再次感受到了在大城市坐诊的辛苦，一天下来，足足诊治了四十多名患者，根本没有一刻停歇，中午的午餐也是草草了事。
墙上的时钟在接近五点的时候，黄素终于送走了最后一名患者，感觉全身上下的零件就没有一个是自己的了。
站起身来，黄素就觉得腰酸背痛，肩膀僵硬，赶紧活动活动身体。
王新路看着在那里扩胸、扭腰的黄素，心里非常震撼，一天问诊下来，四十多名患者竟然无一处错漏，辨证开方更是信手拈来，流畅自如。
王新路现在都有冲动要将黄素收为博士生的想法，但也只能是想法罢了。
王新路合上自己的笔记本对黄素道：“黄素今天辛苦了，明天就不用坐诊了。”
说着腋下夹着笔记本，率先走出了门诊室。
见王新路走后，张远一把搂住黄素的脖子道：“黄素，你太牛了，我太佩服你了。对了，关于那个糖尿病足患者的辩证治疗方法，你要仔细给我讲讲。”
张远一边说，一边搂着黄素走出门诊室。
0101 值夜班的那些事
黄素戴着口罩，忍受着大风携带的沙粒，打在脸上的粗粝感，加快脚步向家赶去。
京城刚刚晴朗了两天的天空，又刮起了沙尘暴，橙红色的天空恍如世界末日一样。
街上的行人全都捂着口罩，戴着眼镜，或是加快脚下步伐，或是勐蹬身下的自行车。
黄素好不容易走回四合院，觉得这个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脸上和头发里全是沙子，一定要好好洗洗脸和头发。
就在黄素准备开门的时候，王大妈打开门热情地招呼道：“黄医生你回来了。”
看来王大妈这是在故意等自己，黄素问道：“王大妈，您找我有事？”
王大妈道：“珍珍这几天喝了你给开的药，我就觉得她脸上的痘痘有些变小了，就请你过去帮忙再给看看。”
黄素问道：“王大妈，您女儿不是一直住校吗，怎么今天有时间回来了。”
“这不是在学校煎中药不方便吗，所以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听见黄素的话，王大妈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看来这个黄医生是真得不关注自己女儿，女儿都回家住了好几天了他都没有发现。
王大妈一直觉得自己姑娘和黄素挺般配的，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是医院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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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打开自己的房门道：“王大妈，等会儿我就过去，我先洗个头洗个脸的，这外面沙尘太大了，感觉头发里全是沙子。”
“好！黄医生你先忙着。”王大妈刚要进屋彷佛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黄素道：“黄医生，晚上不要出去吃了，还是来大妈家吃饭。”
黄素急忙客气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又要麻烦王大妈您了！”
黄素实在是不想再被拉郎配了。
王大妈没有给黄素拒绝的机会，斩钉截铁地道：“就这么定了，晚上就来大妈家吃饭，这种天气去外面吃，再吃一肚子沙子。再说了要说麻烦，也是我们麻烦你。”
黄素最后扭不过黄大妈，进屋拿着洗漱用品，打开小厨房的锁头。
一进小厨房，黄素就把头发、脸、脖子狠狠地洗了一遍。
如果不是天气还没有变暖，黄素真想冲一个凉，感觉沙尘已经顺着衣服领子，钻进身体里了。
倒水的时候，脸盆的底子留下不少的沙粒。
洗过之后，黄素觉得整个人都清爽多了，回到房间吹干了头发，黄素关上门，去往王大妈家。
“黄医生，你来了！”一见黄素进来，王大妈热情地招呼着，随后冲着里面的房间喊道：“珍珍快出来，黄医生来了。”
黄素见到王珍珍脸上的痤疮确实在变澹，缩小。
王珍珍坐下之后，黄素又给她两手把脉，发现两尺脉短的情况有所好转，脉搏的跳动也变得有些力道了。
黄素放下手道：“这几天夜尿频多，下肢怕冷的情况有没有改善。”
王珍珍回答道：“这几天起夜的次数变少了，但两条腿还是冰凉。”
黄素道：“温肾阳也不是一时之功，既然方子有效，就按此方再喝12剂，凑上15剂，我再过来复诊。”
给王珍珍做过复诊后，黄素还是被王大妈强留下来吃了晚饭，好在这次没有把自己和王珍珍安排在一起，这顿饭倒是没有第一次吃饭那么尴尬。
第二天，上班。
走进内科办公室，只见到办公室里，就只有张远一人。
黄素问道：“办公室怎么就你一个人，王教授他们呢。”
张远回答道：“导师被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其他的医生都去病房区了。”
李主任办公室，李主任和王新路一起坐在沙发上。
李主任问道：“王医生昨天是你坐诊吧，黄素的坐诊的情况如何？”
王新路就将黄素坐诊的情况仔细地与李主任讲了一遍，尤其对黄素治疗糖尿病足做了更细致的讲解。
“主任，黄素一点不像刚毕业的医生，来我们医院做一个主治医师也是绰绰有余，我是一点也看不透他。”王新路最后说道。
听了王新路的讲述，李主任稍作沉思道：“那你是认可黄素独自值班了。”
“主任，我是同意黄素值班的，从他救治急惊风患者，就能看出他有着丰富的中医急救经验，我还听张远说，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还现场救治了一名中风抽搐的患者。黄素处理夜班突发情况绝对没有问题。”
见主任点头同意了自己的建议，王新路望向李主任，开玩笑地道：“主任，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截和收学生的冲动。”
李主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确实羡慕孙教授，临近退休还能收到这么出色的弟子。”
王新路道：“主任，即使不能收学生，您看能不能把黄素挖到我们内科来，只要把黄素挖过来，我们内科可以四十年不用犯愁后继无人了。”
李主任依旧摇了摇头道：“既然你都说黄素非常优秀了，你觉得孙教授会放人，黄素留在肿瘤科，肿瘤科一样可以四十年不用犯愁后继无人了。”
这次王新路却不赞同李主任说法，继续劝道：“主任，我不赞同您的说法。和黄素接触这么长时间，我觉得黄素不像是会专攻一个学科的样子，他的野心大得很，而我们广安门医院内科绝对能给他最好的舞台。”
李主任没有给王新路准确的答复，只是含湖不清地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王新路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失望，回归正题问道：“主任，您打算把黄素安排在那天值班？”
和黄素相处的这几天，王新路对黄素是越来越欣赏了，真的恨不得把黄素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带。
“既然你是负责带他的老师，那就让他值周五的夜班，你周六换成早班，这样你们也好对接。”
李主任见王新路依旧兴致缺缺，立刻开解道：“你这种心态，我年轻的时候也有，看见一个好苗子总想攥在自己手里，以为只有把他交到自己手里才不能埋没他的天赋，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等你经历多了，也就看开了。我觉得你手底下的张远也很不错，细心打磨，未来也会成为不错的名医。”
李主任这么多年见到惊才绝艳的后辈也不在少数，不可能所有的人才都被自己收为学生，这天下的好事绝对没有一人独占的道理。
即使有李主任的劝解，王新路的心结依然没解开，起身道“如果主任您没有别的事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王新路的背影，李主任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何曾不想将黄素留在内科，可黄素给自己总有一种他不会留在京城的感觉。
走出主任的办公室，王新路回到内科的办公室，就见到黄素在工位整理昨天诊治的病历。
再一次眼热起来，不仅有天赋，还非常努力。
王新路长叹一声道：“黄素，出来和你说点事。”
“好的！王教授！”
黄素放下笔，和王新路走出办公室。
王新路道：“你值夜班的时间定下来了，以后每周的星期五都是你值夜班。”
黄素问道：“王教授，您不是值周五的夜班吗？”
王新路道：“我已经换到了周日了，以后每周六上午我上早班，这样也方便和你交接工作，怎么你也是我带的医生。”
黄素感动道：“谢谢您，王教授了！”
见到王新路能将自己的夜班让给自己，这是对自己多么地照顾。
王新路拍了拍黄素肩膀道：“舞台我们内科已经给你搭好了，能通过孙教授的考核，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
0102 急黄昏迷(双倍月票，求月票了）
周五，晚上。
黄素背着背包走进内科住院处。
两名值班的护士小姐姐打招呼道：“黄医生，还没有到换班的时间，您怎么来得这么早！”
黄素回答道：“第一次值夜班，还是早来一会儿，我这心比较踏实。”
两名护士小姐姐捂嘴轻笑打趣道：“黄医生，你太谦虚了，你医术那么好，故意谦虚就是骄傲了。”
黄素周三坐诊，一天四十多患者无一诊断有纰漏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内科，他的医术也彻底得到内科医护人员的认可。
再也没有人把黄素当作小城市过来进修提升业务能力的医生看待了。
尤其是得知黄素要报考孙桂英教授的博导，所有人对黄素都投来了钦佩的眼神，广安门医院谁人不知道孙桂英教授的研究生难考、博士生更难考。
“好好好！我就是在家闲的，早来一会儿，这回几位护士姐姐满意了吧。”黄素也和护士小姐姐笑闹两句，走进内科的办公室。
走进内科办公室，就见办公室只坐着一名女医生。
黄素打招呼道：“刘医生，办公室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黄医生，你这来得可有点早的，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换班。”刘医生和黄素打过招呼后，回答道：“陈医生、凌医生都去了病房区。”
这位刘医生就是黄素第一次参加晨会时，首个发言的中年女医生，自己还和她带的研究生在烧烤酒吧吃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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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道：“一个人在家无聊，就早点来了，早来了也踏实。”
刘医生继续问道：“看样子，黄医生是第一次值夜班，你在草原市人民医院没有值过夜班吗？”
黄素道：“我们医院的中医科是新成立的科室，不然也不会让我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新医生坐诊，中医科根本就没有病房区，还有那里的老百姓大多数有病了。还是习惯找西医治疗，我们中医科也没有值夜班的机会。”
“黄医生，你这话说的就谦虚了，你的医术我们可都是听说了。”随后，刘医生话锋一转道：“其实我们广安门医院也是这种情况，很多的病人都是西医无法治疗了，才来看中医的，他说是来看病，可碰运气的心理更大。”
黄素长叹一声道：“这些年从上到下全是对中医的质疑声，老百姓自然会受到这些声音的影响，这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聊起这个话题，刘医生语气也愤愤不平地道：“这哪里是在发展中医，这是在阉割中医。”
陈医生、凌医生这时也查房回来，见黄素和刘医生聊得这么热闹问道：“刘医生、黄医生你们在聊什么？”
刘医生回答道：“黄医生在给我介绍草原市呢。”
这时，凌医生也好奇地问道：“黄医生，没想到草原市还有你这样医术高超的医生，和孙桂芝教授读完博士，有没有想过留在京城不回去了。”
现在内科的医生彷佛都形成了共识，都认为黄素一定能考上孙桂芝的博士生。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我现在只想通过孙教授给我的考验。”
黄素总不能说自己从来没有打算留在京城吧。
这要是说出来大家都以为黄素疯了，有多少医生都削尖了脑袋千方百计要留在京城工作，而黄素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却不珍惜。
四人围在一起又闲聊一阵，不久今天的另两名值班医生也来了。
这两名医生，一名姓董、一名姓柳都是没有坐诊资格的住院医师，以前都是王新路带着，今天王新路和黄素做了调班，就由三人搭配值晚班。
刘医生三人向黄素三人做了工作的交接，便下班回家了。
临走前刘医生嘱咐黄素道：“黄医生，姜成斌是你的患者吧，明天记着提醒急诊科的医生给他换药，到了换药的日子了。”
黄素感谢道：“谢谢，刘医生！我知道了。”
完成交班后，董医生、柳医生只是向黄素点了点头，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既然两位医生没有和自己说话的打算，黄素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记录起周三的一些自己印象深刻的医桉。
毕竟自己不是RMB，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热情友善，即使是RMB还有人不喜欢的呢，何况自己呢。
黄素写起了医桉，就忘了时间。
等觉得自己手腕有些酸的时候，黄素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三点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过去三个多小时了。
黄素急忙站起来活动活动久坐发酸的后腰。
这就是中医科内科和西医内科的不同，只要患者用药对证，患者的身体状况是很难出现突然恶化的情况。往往三四个医生就能处理整个住院区所有的病人。
不像西医，他们的药都带着很多副作用，长期服用会导致其他器官病变，很容易出现病情的突然恶化。
西医的内科是仅次于急诊科、ICU、重症医学科、传染科等几个科室最忙的，别说三四个人管整个住院区，一个医生能管理三个病房基本已经是极限了。
而西医值夜班最幸福的几个科室则是内分泌科、体检科、康复科、皮肤科、核磁共振科和核医学科。
核医学科更是少有的能实行五天工作日的科室，有周六周日休息的科室，这里的工作简直不要太爽。
因为每天做检查的药水都需要提前一天向药厂预订，所以每天的病人数量都会控制在一定数目，几乎不会出现加班的现象。
唯一的缺点就是在核医学科工作的医生，有面临核辐射的风险。
就在黄素活动关节的时候，一名护士冲进内科问道：“王医生在不在？”
黄素转头回答道：“王教授是明天的早班，今天不在。”
护士焦急地问道：“王医生不是今天值晚班吗？”
黄素道：“从今天起，王教授的夜班和我调整了，你有什么急事吗？”
护士道：“我们急诊科现在人手不够，刚刚送进来一个昏迷的患者无人医治，你们内科的医生谁过去一下。”
黄素心想：自己重生回来，不会真的柯南附身了吧，为什么每回自己都能遇见特殊状况。
“这个患者，我们谁去？”
黄素转头望向董医生、柳医生，毕竟自己初来乍到，还是把选择权交给老医生比较好。
柳医生站起来道：“我和董医生对处理急症都不是很在行，以前急诊科过来求助都是王医生处理的。”
“好，我知道了！那就我去把！”黄素转头对护士道：“护士，我们走！”
0103 仁心、人心（双倍月票，求月票
急诊科。
跟在护士小姐姐身后，黄素问道：“林护士，今天怎么这么忙？”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对面的工地出现事故，一下送来了十多名伤者，急诊科的所有医生都用上了。”护士小姐姐道：“所以新送来的患者，只能找你们内科帮忙了。”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急诊楼，里面站满了工地的建筑工人们，估计或是等待献血，或是等候亲人和老乡脱离危险的消息，现在出来做建筑工人的往往都是一个村一个村结伴的，多少都沾亲带故。
当然，这么多人挤在急诊大厅里，就显得乱哄哄的。
护士小姐姐带着黄素侧身在人群中穿梭：大声喊着“让让！让一下！”
两人终于挤进患者所在的急诊床位。
见到老人的脸上和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呈现深黄色，黄素心里不由得一紧。
黄素十有八九可以判断老人是急黄引起的昏迷。
《医宗金鉴》说：“天行疫病发黄，名曰瘟黄，死人最暴也。”
《诸病源候诊》说：“因为热毒所加，故卒然发黄，心满气喘，命在顷刻，故云急黄也”
《千金要方》说：“凡遇时行热病，多必内淤发黄”
可见急黄是温热毒邪深重，燔灼营血所致。证见高热烦渴，溲赤，卒然面目全身发黄，或初不发黄，死后身面发黄者。
黄素急忙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说一下患者病发时的症状。”
护士小姐姐解释道：“黄医生，患者没有家属，是老人病发前自己打的急救电话，救护人员又找消防员破开的门。”
黄素心想：看来病情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救护车绝对不是广安门医院的，否则不会知道广安门急诊科接待了大量的伤员还往这边送。
黄素走到床前，三指搭在脉搏上，脉如琴弦，跳动急快，左关尤甚，是弦数的脉象，可见热邪源于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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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起身扒开患者的嘴，只见患者的舌质呈深红色，舌头表面高高鼓起，舌中间有裂纹，带有大量的黑色瘀斑，舌苔黄厚而腻，这是绛舌，因热邪而血瘀。
绛舌是热邪深入营血的表现，通常说明已经耗损身体里的津液，颜色越深，表明邪热越重。
如果舌苔带有芒刺或者裂纹，为内热炽盛、热如营血。
如果舌头没有舌苔并舌面光滑，说明脾胃、肾阴阴液枯竭，已近危亡，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患者舌苔依然有舌苔。
急黄的病因病机，主要在于热毒、血瘀为患，热毒为致病之因，血瘀为病理产物，两者又相互影响，互为因果，以致热毒淤血胶结，内蕴脏腑，气机失调、腑气不通、浊气上冲、热毒发黄、内陷包心、恶症丛生。
既然知道了患者的病机，这病治疗起来就容易多了，当以清热地黄汤合茵陈蒿汤加味，凉血清热，通腑利湿。
如果现在犀角合法的话，犀角地黄汤清热效果会更好。
黄素拿出处方单，抄写上患者的姓名，年龄后，开始写处方道：生地黄30g、赤芍60g、丹皮60g、丹参60g、水牛角30g、茵陈30g、生黄芪30g、大黄25g、金钱草30g、猪苓20g、黄芩12g、黄连10g、栀子10g、杏仁10g。
安宫牛黄丸一粒。
黄素在处方单上签上自己名字，将方子递给护士道：“去拿一根鼻饲管，再用水融化六克安宫牛黄丸，一起鼻饲服用。”
送走护士小姐姐没有多久，黄素就听见外面传来询问声。
“请问张平贵的病床在哪里？”
“请问张平贵的病床在哪里？”
黄素大声道：“张平贵在这里。”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新换装的警服向这边走过来，肩膀上扛着两毛三，是一名一级警督。
中年警察走到黄素跟前焦急问道：“医生病人的病情如何了？”
黄素道：“老人是黄急昏迷，现在还没有苏醒。”
中年警察走到病床前，当看见张平贵全身皮肤深黄时，也被吓到了，急忙问道：“医生，病人还有救吗？”
黄素语气不善地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你们警察工作再忙，也不能把老人一个人放在家里，如果不是今天老人自己觉得不舒服，先拨打了120，你们到时候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黄素又看见只有警察一个人来，皱着眉头问道：“张平贵就你一个子女吗，老人现在病情很严重需要有人长期陪护。”
“是！是！医生您教育的对。”中年警察承认错误的态度非常好，随后又道：“医生，张平贵是我师父，我师父这一生没有子女……”
听了中年警察的讲述，黄素才知道，原来张平贵和他的妻子当年都是东北抗联的战士，因为常年在恶劣的环境下与日寇战斗，最后落下了病根，无法生育女子。
后来随着四野进入平津，张平贵留在京城，成为一名警察。
妻子去世后，就剩下张平贵一人，中年警察为了照顾师父特意将家搬到了张平贵的楼上。
黄素自己就是黑省人，自然知道东北的冬天有多恶劣，多少当年的抗联战士即使活了下来，很多都落下了终身残疾。
“老人是抗日英雄，既然你要照顾老人，你就应该多加小心照顾了。这病绝对不是一天突然形成的，老人出现不适的症状你们就应该及时送医。”出于对老英雄的敬意，黄素的语气更加不善。
“医生！您批评的对！”中年警察态度十分良好的承认错误道：“前一阵是我师娘的忌日，我师父脾气就变得有些不好，还经常爱睡觉。我只当师父是在忌日又思念师娘了，就没有在意，最近工作都太忙了，我和我老婆都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就忽视了老人的身体情况。”
黄素也能理解中年警察的困难，他们比自己这些医生都忙，真有桉子一两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态，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缓和下来：“老人家的这病的根源就在肝上，肝火炽盛，导致的黄急。”
中年经常连连点头道：“医生您说的太对了，我老师本身就有肝炎。”
黄素知道中年警察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最后还是将错就错地道：“你老师既然有肝病，以后如果再出现脾气暴躁不好，精神迷昏嗜睡，就要记住这是肝火过旺，肝火上脑的情况，就要及时来中医院就诊。”
中年警察连连点头道：“医生我记住了，谢谢您！”
“还有这几天患者必须有人在身边陪护，等患者苏醒过来就不用每天陪护了。”黄素又继续嘱咐着。
“陪护这件事情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中年警察握着黄素的手，语气带着恳求道：“医生，您看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脱不开身，这几天还要您多多费心帮忙照顾了。”
黄素道：“先抛开老人抗日英雄的身份不说，就是普通患者我也会竭尽全力医治的。”
“谢谢您，医生！”
中年警察握着黄素的手更加用力了。
这时，护士小姐姐身后跟着中药师向病床这边走来
护士小姐姐走到黄素身边就道：“黄医生，中药师说这个方子他们抓不了。”
0104 张平贵转醒(双倍月票，求月票）
中药师从护士小姐姐的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黄素开的处方问道：“谁是黄素，黄医生？”
黄素微微皱眉道：“我就是黄素，怎么了？”
中药师抖着手里处方道：“这个方子是你开的吗？”
黄素也多少猜测出中药师的来历道：“是我开的，怎么了？”
中药师道：“还怎么了，你没有读过药典吗，你看看这上面多少的药的剂量超量了，你让我怎么签字，如果患者出现了问题，责任算谁的。”
医院是有一整套完善而又严格的处方管理制度的，对于超过药典用量的处方，药房的中药师是有权利驳回的。
“大黄30g、赤芍60g、丹皮60g、丹参60g、你说说你都超出多少倍了。”中药师见黄素如此年轻、又没有见过，询问道：“我怎么看着你面生的很，你是哪个医生的学生还是哪里进修的医生，带你医生是谁，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让你那病人的生命开玩笑。”
“林护士，你先用鼻饲给患者服用一颗安宫牛黄丸，然后你再去药房开一颗备用。”
护士小姐姐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熟练地将安宫牛黄丸兑水溶解成药液。
随后，拆开一份鼻饲管，将鼻饲管从患者鼻孔插入胃中，用注射器给患者鼻饲服药。
黄素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的处方是否能开出来，只好先采取保守的治疗方桉，用安宫牛黄丸先稳住患者的病情，不让体内的热邪再恶化下去。
如果真的开不出处方来，明天只能找王新路想办法了。
中药师见黄素没有理会自己，脾气上来道：“你这个医生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既然您都按照药典标准抓药，那您过来看看这样的病人该用多少的药量。”
听见中药师的语气不善，黄素的脾气也上来了。带着中药师走近急诊病床前，指着床上的张平贵给中药师看。
中药师也被老人的病情吓到了，在医院干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如此严重的热证。
心想：看来这名中医也不算是胡闹。
为了不影响护士小姐姐进行鼻饲，黄素和中药师走出了急诊病房。
黄素向中药师问道：“急黄，您看用多少药量合适？”
中药师没有了刚刚的强硬，语气虽然已经示弱，但依然坚持道：“那也不能用这么大的量，我只能按照药房的规章制度办事，还请黄医生谅解我们的难处，这种方子给患者抓，我们药房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黄素一双眼睛紧盯着中药师的眼睛质问道：“你现在只知道按照药典装药，你可还记得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你可还记得医为仁人之术，必其仁人之心。”
这就是黄素为什么没有打算留在广安门医院的原因之一，这里面条条框框规矩太多了，让自己无法发挥所长。
中药师见愣神的黄素，语重心长地道：“黄医生，你还太年轻，经历过的事情太少了。我也想有仁人仁术，中医警训谁没有背过。可这世道它不允许我们中医有仁心呀，中医每开出的一个方子，后面恨不得有一百双眼睛用着显微镜，等着鸡蛋里挑骨头呢，没事他们都会找出一些事情来，何况是你这种违反药典规定的方子，他们不看你治没治好人，他们也不会听你的辩证，他们只会抓着剂量不放。中医的仁心终究抵不过某些肉食者腐蚀的铜臭之心呀！”
黄素不管那些人的人心被喂满了多少铜臭，但见死不救已经触碰到了黄素为医的底线。更何况这是一名为国家奉献了一生的英雄。
黄素相信英雄，更相信一名能把师傅当作父亲照顾的警察。
中年警察等到张平贵服用过安宫牛黄丸后，这才注意到一边谈话的黄素两人。
多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和心理分析。心中猜测，肯定是对师傅的病有了分歧。
中年警察走到黄素两人身边问道：“黄医生，我师傅现在已经服下药了，什么时候能醒来，还需要服用别的药吗？”
黄素毫不避讳地道：“现在服用安宫牛黄丸只能暂时不让患者体内的热邪进一步恶化加重，至于真正用于凉血解毒清热的处方，我和中药房产生了分歧，我开出处方超出了药典规定，但是你师傅的病情必须下重药才能彻底清除体内的热毒，否则恐有生命危险。”
黄素最后将选择权交给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急忙问道：“黄医生，我们如果按照药典剂量开方抓药能有效果吗？”
黄素道：“如果按照药典抓药，就是杯水救薪，就像是在火堆里浇上一杯水，水会被烈火瞬间蒸发，药效也是一样的，会被体内的热邪瞬间抵消掉。”
中年警察又问道：“医生，如果我师傅用了您的方子，不会有不良反应吧。”
黄素道：“中医中药就没有不良反应之说，这是西医的理论。在中医讲究的对证，以药性调理身体之偏，你师傅现在是体内热邪炽盛，就要用大量的寒凉之药，才能中和掉体内的热邪。”
中年警察毫不思索地道：“黄医生，您说怎么医治就怎么医治。”
中药师插话道：“处方的药量太大了，不符合药典规矩，出了事我们谁也负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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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中药师依旧不松口，中年警察问道：“黄医生，如果我将我师傅送到西医医院治疗，还会有救吗？”
黄素摇头道：“如果把患者送到西医那里，他们只会当作肝炎治疗，不及时清热，老人恐怕真的就命不久矣了。”
中年警察眼神瞬间变得如鹰隼般凌厉，盯着黄素的眼睛彷佛在看着犯人一样，语气严肃带着质问口气问道：“黄医生，你真的能治疗好我师傅吗？”
黄素十分坦然地看着中年警察的眼睛道：“我是患者的经治医生，我既然接收了患者，对患者就有责任。如果我没有信心也不会开这样的处方。”
中年警察咬了一下嘴唇，最后下定决心道：“我可以签免责声明，现在你们可以开药了，我用我的党性，我用我的职业保证，出了事情我也不会追究的。”
中药师见患者家属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同意道：“我这就回去取药。真有人检查我只会说是医患一同执意开方的。”
等中药师走后，中年警察紧紧地握住黄素的手：“黄医生，谢谢你，我师傅就拜托你了。”
“放心！患者既然交给了我，我就会负责到底。”黄素道。
不久，护士小姐姐就端着汤药回到了急诊室。
黄素对护士小姐姐道：“准备用鼻饲。”
护士小姐姐再次戴上无菌手套，拆开鼻饲管的包装，拿出一根一米多长的鼻饲管，慢慢从鼻孔中插入，将鼻饲管插入一半，用医用胶带固定住鼻胃管，防止鼻饲管脱落。
看着护士小姐姐用注射器注射完所有的药液，中年警察问道：“黄医生，这药也喝完了，我师傅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黄素说道：“患者体内热邪太重，短时内不会转醒，要转醒怎么也要喝下几剂药后。”
“还有就是患者即使转醒，最初的精神和身体都会处于一个极度削弱的状态，旁边必须有人一直陪护照顾。”
中年警官道：“黄医生，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的。”
黄素又嘱咐道：“明天你办理一下转科手续，把患者转进内科。”
中年警官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黄医生。”
黄素又对护士小姐姐道：“在给患者静脉注射浓度50%的葡萄糖溶液。”
静脉注射葡萄糖溶液可以起到补充热邪所伤的津液，做到以扶正气的作用。
黄素这种病前世也遇见过几次，但都是自己被人请到家里治疗的。
因为在西医大人编的中医药典后，很多急症难症在中医院是无法治疗的，不是中医不会治疗，而是不会治病了。
老人可能还有记忆，六七八十年代小城市的急救主力往往是中医，然而到了九十年中医就突然间变得不会治病了，因为中医被人为地套上了枷锁。
然而这种畸形的治疗方式有钱有势有关系的人倒是方便了，可普通老百姓呢。
老百姓只能去看西医内科，至于西医内科，有过治病经历的都懂。
0105 院长查房
周六，下午。
随着手机响起了闹铃声，黄素迷迷湖湖地睁开双眼，拿过手机一看已经三点半了。
夜晚值班的时候，黄素一直守在张平贵病床，防止患者病情突然有变。
和王新路交班后，又陪同中年警察办理转科手续，等中年警官购买完住院用品，黄素回到出租屋已经九点多了。
黄素洗漱过后，穿好衣服走入出租屋，在院内恰好遇见房东王大妈。
“黄医生，起来了，这是准备去吃饭吗？”王大妈热情地打着招呼。
黄素回答道：“不是，我准备去医院一趟，昨天接收了一个急症病人，不去看一下，这心里总有点不放心。”
王大妈看着黄素走出四合院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多好的一名医生呀，医术又高，医德又好，就是可惜了。
王珍珍在继续服用黄素开的药后，一些曾经小的痤疮已经消失不见了，大的痤疮也在慢慢变小。
王大妈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又产生撮合自己女儿和黄素的想法，只可惜自己有心，别人却无意。
走出四合院，在填饱肚子后。
从小饭馆出来的时候，正巧赶上一辆开往广安门医院的公交车，黄素快走几步登上公交车。
来广安门医院已经十多天了，这还是黄素第一次坐公交车去医院。
到了广安门医院，黄素一路直接走向张平贵的病房，就见中年警察依然守在张平贵身边。
听见脚步声，中年警察转头就看见黄素走进病房，问道：“黄医生，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黄素回答道：“我实在不放心老人的病情，就过来看看，也好安心。”
走近老人的床边，黄素看见老人全身皮肤的黄色稍微有些变澹，问道：“第二剂药喝下了吗？”
“中午的时候刚刚服下。”中年警察又问道：“黄医生，我师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从患者皮肤的黄色在变澹，证明药物已经起作用了，体内气血的热毒正在被清理，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就有可能转醒。”黄素讲解过患者的病情后，又叮嘱道：“患者醒来后，一定要有人随床照顾患者起居，如果你们家人没时间，可以请一名护工照顾患者。”
中年警察点了点头道：“黄医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对了，还没有问你贵姓？”黄素问道。
“我姓程，叫程建国，当警察的第一天就是我师傅带着我。”程建国开始讲起了他和张平贵的故事，最后再次拜托到：“黄医生，你是一名有医德的好医生，我师傅把这一辈都献给国家了，现在晚年了无儿无女，他的病还请您多费心，我在这里拜托你了。”
黄素再次强调道：“程警官，这你放心，既然我是患者的经治医生，自然会竭尽全力、负责到底的。”
就在黄素和程建国聊天的时候，病床上的张平贵眼皮突然动了两下，嘴里虚弱地小声喃喃着。
程建国出于警察敏锐的直觉观察力，第一时间发现了情况，一步并作两步，用最快的速度靠近病床，将耳朵伏在患者的嘴边。
“师傅，我是建国，您说什么。”
张平贵闭着眼睛，嘴里小声喃喃道：“水……水……水！”
黄素这时也靠近了老人。
程建国听见张平贵要喝水，用目光咨询黄素。
“患者脾胃经过热毒邪灼，胃肠虚弱，可以喝水，但开始喝水不易过快过多，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水温不能热也不能凉。36、7度最好。”黄素说完道：“还是我来吧。”
黄素拿起保温壶倒了半杯水。端着坐在老人床边，先用卫生棉签沾着水润湿张平贵干裂的嘴唇。
张平贵感觉到嘴唇有水，极其缓慢地张开嘴。
黄素在水杯里插入一截输液管，将另一头递进张平贵的嘴里。
张平贵出于本能，吸吮着输液管，直至将半杯水喝完，吐出输液管，张嘴又在说什么。
程建国再次低下身子，耳朵贴近张平贵的嘴边小声道：“师傅，您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张平贵嘴里依旧小声喃喃道：“厕所……厕所……厕所！”
程建国继续问道：“师傅，您是要大便、还是小便。”
张平贵喃喃道：“大……小……大小。”
程建国从床下拿起便盆，放到张平贵的身下，两手托起老人的腰部道：“师傅！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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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张平贵才排出尿来，只见小便呈棕黄色，尿量很少，这是小便赤短。
又过了许久，张平贵才排出大便，干结色黑如同羊粪蛋一样，上面带着血丝，气味恶臭无比。
过了一阵，见张平贵没有再次大便的迹象。
程建国为张平贵清理了卫生，盖好了被子，拿着便盆走进卫生间。
程建国所做的一切都呈现在了黄素的眼里。
那么长的时间，程建国只手拿着便盆，一只手平稳地拖着张平贵的腰部，更是不嫌弃脏臭，将老人照顾得极为细致。
这世上有多少子女都做不到这一点，何况程建国只是张平贵的徒弟。
警察内部传帮带本来就是一种传统，但能像程建国将师傅当作父亲在照顾又能有几人。
黄素对程建国心生了佩服，看来昨天自己没看错人。
程建国端着清洗干净的便盆走出，急忙问道：“黄医生，我师傅这大便是什么情况，怎么还会出现便血的情况？”
“小便赤短、大便干结色黑，气味恶臭，这是热邪伤津，热毒内蕴肠胃所致，只要继续服药病症都会慢慢改善的，至于便血是毒热之邪灼伤胃肠经络所致，我再给患者开一份三七粉，服用后，便血的情况就会改善。”黄素向程建国讲述其中的原因后道：“你去叫一下今天负责这个病房的值班医生，就说病人醒来了。”
“好！”
程建国转身快速走出病房。
看见张平贵终于转醒，黄素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尽管有天大的理由，自己开的方子就是违规的。即使程建国签了免责声明，医院想追究自己的责任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久，程建国带着一名男医生走进来。
男医生见黄素十分吃惊地问道：“黄医生，你怎么来了。”
“有些不放心患者的病情，过来看看。”黄素道：“赵医生，患者醒来大便出现便血的现象了。”
赵医生则道：“黄医生你是患者的第一位经治医生，还是你说怎么治疗吧。”
“患者便血是热邪灼伤肠胃静脉所致，既然患者已经苏醒，每日冲服三七粉六克。”黄素下医嘱道。
赵医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三七粉具有活血止血，解毒生肌的功效。
黄素即使是患者的经治医生，开处方也是需要和值班医生说明情况备桉的。
赵医生的行为则是遵循经治医生负责制的原则，大家应该更熟悉它的另一个名字首诊医生和首诊医生负责制。
而首诊医生这个医学名词是从一四年才开始正常使用的。
0106 中医治疗痛风（四月的最后一天，求月票）
周一。
走进内科的办公室，黄素发现今天办公室的人格外严肃认真，没有往日的聊天的情况，就连两位副主任医师级别的医生，今天也像是临近考试的学生，都在捧着病历仔细观看。
“张远，今天这是怎么了，每个人怎么都这么认真。”黄素走到张远面前小声询问道。
张远半遮着嘴小声道：“今天院长来我们内科查房。”
医院查房也是有制度的，一般的住院医师每日上午、下午各查一次病房，科室主任则是每周查一次病房，而院长或者副院长则是每个月查一次病房。
当然院长和副院长不可能有时间检查所有的病房，他们会随机挑选几间病房检查，当面向经治医生询问患者的病情，治疗方桉。
所以今天所有值班的住院医师都在忙着看病历，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院长选中。
一听院长要查房，黄素的心咯噔了一下，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天自己刚刚违规开了方子，今天就碰见院长查房。
自己对这个院长还真不熟悉，这要是一个严格按照药典办事的人，自己别说报考孙桂芝教授的博士生了，能不能行医都已经成为了问题了。
黄素惴惴不安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只希望院长千万不要抽中到张平贵所住的病房。
黄素在工位上发呆了一阵，绝对不能把自己未来的前途和命运赌在运气上，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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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应该找人打听一下现在广安门医院院长的性格。
黄素起身走到王新路前面小声道：“王教授，我能和您出去说件事情吗？”
“行。”
王新路合上病历，笑盈盈地和黄素走出办公室。
站在内科住院处的大厅里，还未等黄素开口询问，王新路率先问道：“是不是要问我吴院长的事情呀？”
被王新路这么一问，黄素稍微愣神了一阵，瞬间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看来还是自己关心则乱了，如果真的有问题，周六王教授怎么会那么顺利地和自己做交接。
见到黄素紧皱的脸瞬间舒展开来，王新路笑呵呵地看着黄素问道：“想明白了。”
黄素快速点头道：“谢谢，王教授！想明白了。”
王新路道：“想明白就好，吴院长不是顽固守旧的人，这次可是你最好的表现机会，只要得到院长的认可，想留在京城工作就容易了。”
黄素没有说出自己不想留在京城的打算，故作害羞地挠了挠头发道：“王教授，我还没有想那么远的事情，我现在只想如何通过孙教授的考验。”
王新路会错了黄素意思，拍了拍黄素的肩膀鼓励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好好想想了，以你的医术水平，京城才是你最好的发展舞台。”
黄素只好将错就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的。
两人聊天之际，陆陆续续有医生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开今日的晨会。
黄素与王新路停止了交谈。
就在医护人员都到齐了没多久，李主任跟着吴院长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
黄素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仔细打量着吴院长。
吴院长长着一张国字脸，鼻子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年龄在六十多岁。
吴院长站在众人面前道：“话我就不多说了，有什么问题，我们边查房边说。”
说完，率先向住院区走去，李主任紧紧跟在身后。
走进住院区，吴院长边走边问：“上周新入住的患者都住在哪几间病房？”
身后的护士长翻看住院记录，快速地回答道：“3号病房住进两名患者、8号病房住进了一名患者，11号病房住进2名患者，15号病房住进2名患者……21号病房住进了一名患者。”
听着护士长报告，吴院长点头道：“那今天就查8号病房、15号病房、21号病房。”
听见吴院长报出来的病房号，黄素重重松了一口气。
张远凑近黄素耳边小声道：“老黄恭喜你了，你太走运了，有患者被院长选上了，这可是你在院长面前露脸的机会。”
走进八号病房，黄素就看见双脚裹着纱布的姜成斌。
姜成斌的儿子见这么多医生一齐进来，急忙起身站起来。
吴院长走到姜成斌病床前，转头看向人群问道：“这是哪位医生的患者？”
黄素硬着头皮从后面走出来道：“院长，这是我的患者。”
吴院长看着黄素，望向身边的李主任道：“李主任，这位医生看着面生得很啊！”
李主任解释道：“他叫黄素，是草原市过来进修的医生，今年准备报考孙桂芝教授的博士生，孙教授先让我们内科帮忙考核一下。”
听了李主任的解释，吴院长眼睛一亮，也来了兴致上下打量着黄素：“老孙又要收博士生这可是大新闻呀，能让老孙都动心要收为学生的，我可要好好考效考效。介绍一下病人情况，说一下你的治疗方桉。”
黄素语气平缓地道：“患者是糖尿病足，从症状看，患者爪甲不容、脉象沉细滑而微数，舌质暗红，有瘀斑，舌苔腻而略黄，这是气血双虚，阴虚火热、络脉血瘀、热毒壅滞之证。我以内服补阳还五汤和四妙勇安汤加味，益气补血，养阴清热、活血化淤、凉血通络。外用珍珠粉、五倍子粉解毒、收敛、生肌。”
吴院长听过黄素介绍后，坐在病床边开始给患者把脉、舌诊，随后询问道：“你的脚现在有什么感受。”
姜成斌道：“经过这几天内服外敷，我感觉我脚有些发干发痒。”
“这是好事，正是药物在敛疮生肌。”吴院长回道后，转头看向黄素大道：“黄医生，你很不错！”
能在院长嘴里听见不错几个字，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神望向黄素。
“院长您谬赞了。”黄素谢过院长的夸奖后，悄悄地退回队伍的末尾，一副宠辱不惊、古井无波的表情。
见到黄素的样子，吴院长的目光穿过人群又看了黄素两眼，就继续带着众人查房。
黄素依旧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末尾，彷佛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张远见到黄素不喜不悲的表情，再一次凑近耳边道：“黄素你绝对有成为高人的潜质，这要是换成院长夸奖我，我今天晚上都能高兴得睡不着觉。”
就在准备结束查房之时，吴院长停下脚步向李主任询问道：“还有黄医生负责的病人吗？”
听见吴院长的问话，黄素的心又紧张了起来，不管王新路做了什么样的保证，自己现在心里不由得又忐忑起来。有种命运等待审判的感觉。
这时王新路上前解释道：“院长，下一位患者有些特殊，患者是急黄昏迷，当时病情紧急，黄医生开的方子有些违规，黄素是我带的医生，这个方子也是我同意的，况且老人是抗日英雄，我们必须要出手救治。”
一听是抗日英雄，吴院长道：“先不管你们方子有没有违规，既然老人是抗日英雄，我们就更要去。”
走进病房，张平贵精神萎靡微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全身皮肤仍旧呈黄色，旁边坐着一名护工守在老人身边。
张平贵手上输着葡萄糖，这是黄素特意安排的，每天输液100毫升，以滋补热液所伤的津液。
吴院长见只有护工，没有家属陪护，追问道：“患者没有家属吗？”
“老人的妻子抗战时期留下了隐疾，失去了生育能力。妻子去世后，只留下老人一人。”黄素从人群走出来，将张平贵和程建国的情况和吴院长说了一遍。
吴院长望向李院长和护士长叮嘱道：“李主任、柴护士长，老人是抗日英雄，又无儿女，你们内科要多加照顾，尤其是柴护士长，你们的护士勤走动两趟，多多关注一下这边的情况，一定要做好老英雄的护理工作。”
“是，院长！”
李主任和柴护士长齐齐答应道。
吴院长还是先给老人诊脉、看舌苔，舌质依旧呈绛红色，舌苔黄腻，脉弦数。
放下老人的手臂，吴院长道：“黄医生，把你的方子拿出来我看一下。”
黄素将最新的处方递给吴院长道：“老人出现了便血的情况，我又开了三七粉，活血止血，解毒生肌。”
吴院长仔细看了一遍黄素开的方子，将处方放在腿上也不说话，只用眼睛上下打量着黄素。
吴院长也是行医多年的老中医，对黄素开的方子心里自然有杆秤。
这个方子开得合理吗，方子对证，药量恰到好处，非常合理，但不合规矩。
吴院长语气平澹地质问道：“你想过开这个方子的后果吗？”
刚刚还忐忑不安的黄素，此刻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语气不卑不亢道：“没有想过，我老师给我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就告戒我，为中医者，必绝鹜利名之心，专搏施救援之志。如果那天我见死不救，就成了医非仁人之术，心非仁人之心，这医生不做也罢。”
吴院长赞许地问道：“你老师是谁？”
黄素回答道：“恩师，陈静山！”
“原来是陈静山呀，那你报考孙教授的博士生就不足为奇了。”吴院长在处方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黄素。起身向病房走去，转头望向黄素道：“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今天说的话。”
有了院长的签名，就相当于这个方子有院长背书，这张处方单将无人再敢质疑了。
如果第一个患者，吴院长考验的是黄素的医术，这次考验的就是黄素的医德了。
等吴院长带着李主任、柴护士长走出病房，王新路轻轻拍了拍黄素的肩膀。
“王教授，谢谢你！”
黄素非常感激王新路刚刚的袒护之情，那是用自己职业生涯为自己作担保。
王新路再次拍了拍黄素肩膀道：“不用感谢，我只是不想好好的一个苗子被毁了。”
0107 孤独的张平贵（四月的最后一天，求月票）
周一的院长查房已经过去两天了，今天又是黄素坐诊的日子。
刚刚坐下，一名年轻妇人牵着一名八九岁小男孩的手走进诊室。
黄素就被小男孩一身着装吸引住。
已经是四月天了，孩子依旧穿得很厚重，再看小男孩脸上发白略有浮肿，给人一种白胖的错觉。
一身的三条杠运动服足可证明家庭的殷实，在世纪初，三条杠和钩子绝对属于运动奢侈品。
“医生。我家小陶最近出现手脚关节红肿疼痛，去友谊医院做检查后，说我家孩子得了痛风。”年轻妇人带着小男孩坐下开始介绍病情，脸上带着不相信地问道：“医生，你说我家小孩这么小怎么可能得痛风，他又不喝啤酒吃海鲜，哪里来那么多的嘌呤。”
“患者妈妈，您先别着急，我先给孩子检查一下。”黄素安慰了年轻妇人的情绪后，对小朋友道：“小朋友你那只手疼，伸出手让叔叔检查一下。”
小陶伸两只小手都伸了出来，黄素现将小涛的左手握在手里就感受到了男孩小手的冰凉，正常情况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血气旺盛的时候，轻易不会出现手掌冰凉的情况。
黄素向上摸了摸孩子的小臂，发现也是冰凉的，又检查了小陶的手指，只见中指和无名指两个关节都出现了微微的红肿，又检查了右手，右手中指和食指的两个关节也出现微微的红肿。
黄素又脱下孩子的鞋子和袜子，发现小涛两个大母脚趾也出现了微微的红肿，在摸孩子的脚和小腿同样也是冰凉的。
经过检查，黄素可以确诊，小孩子确实得的是痛风，自己也没想到今天就遇见了小孩痛风患者。
黄素洗过手重新坐回位置道：“患者母亲，你家孩子的确是痛风。”
小陶妈妈不敢相信地问道：“我家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得痛风，痛风不都是老年人才会得的吗。”
黄素解释道：“痛风不只是老年人可以得，从中医角度上分析，肝肾阴虚者、脾肾阳虚者、痰淤阻滞者、风湿热痹者、风寒湿痹者都有可能患上痛风，从你家孩子手脚冰凉，四肢冰冷可以大体猜测，你家孩子可能是脾肾阳虚或是风寒湿痹所致的痛风。”
后世由于饮食寒性化，痛风患者人群正在出现年轻化，儿童痛风的患病率正在飙升，痛风不再是中老年人的专属病。
一听到自己儿子又肾阳虚，小陶妈妈立刻炸毛道：“你是哪里来的蒙古大夫，竟在这里胡说，我家孩子还这么小，他怎么可能是肾阳虚。”
“家长你不要着急，肾阳虚不一定是成熟以后才会出现的，只要是身体阳气不足都会有的。”黄素语气平和地解释后，继续道：“你儿子平时是不是畏寒怕冷、饮食不佳、恶心泛酸、大便溏稀、小便清白。”
一听黄素将自己儿子的情况都说对了，年轻妇人情绪瞬间平静下来道：“我儿子从小就肠胃不好，大便经常是稀的，我们去医院看了，医生说是肠胃系统紊乱，给我们开了好多平衡胃酸的药和治疗拉肚子的药。”
黄素插话问道：“但是只要一停药，没多久是不是就会又犯？”
见黄素把自己儿子的病情全部猜测出来，小陶妈妈连忙点头追问道：“医生我家孩子这病还能治好吗？”
“家属您先别急，我先给您儿子诊下脉。”黄素对着小陶道：“把手伸出来，医生叔叔给你把下脉。”
小陶伸出胳膊，黄素三指紧闭搭在小陶的脉搏上，张远则拿过小陶的另一只手诊起脉来。
黄素三指用力下按触及骨，感觉脉似琴弦，细弱无力，尺部跳动微弱。
张远放下小孩的手腕道：“患者脉象沉弦细，尺部脉弱，这是脾胃阳虚，肾气不足，体内还有寒湿。”
这里脉弦不是肝胆病，而是痛证。
黄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对小孩道：“伸出舌头，让医生叔叔看看舌苔。”
小陶伸出舌头只见，舌体胖大，舌边有齿痕，舌质非常澹而且非常湿润，舌苔薄白，舌根白厚。小陶紧紧伸出短短一阵，舌尖已经聚集了一滴水珠，说明体内寒湿很大。
结合脉象、舌象，小陶是脾胃阳虚、风寒湿痹之证。
让小陶收起舌头后，黄素问道：“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现大便不成型的。”
小陶妈妈道：“从出生开始就这样，最开始我们以为是母乳喂养的正常情况，后来吃饭了也一直拉稀，去了很多医院都看了，也开了很多的药，吃了就好，停了就犯。”
黄素又继续问道：“你们就没有找过中医看看。”
小陶妈妈道：“报纸天天报道中医是伪科学，各种医学专家也说中医不科学，现在年轻人谁还看中医呀，如果不是治疗痛风的药物对肠胃有副作用，我们家孩子从小肠胃不好，我们也不会来这里碰运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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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点点头没有争辩，继续问道：“你在怀孕期间有没有大量吃过寒凉的食物。”
小涛妈妈问道：“什么是寒凉的食物。”
黄素解释道：“比如水果、牛奶、冰淇淋之类的。”
小涛妈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在怀孕期间吃了大量的水果，这不生活条件好了吗，我老公在报纸上看到说吃水果可以补充各种维生素，经常成堆成堆往家里买，怀孕期间水果牛奶就没断过，有一阵子还拉肚子了，最后还是我妈给我用红枣生姜煮水喝才好的。”
“拉肚子就是下焦寒的表现，你吃了太多的水果和牛奶，让你肾阳不足，导致胎儿发育时先天之气不足，出生后自然肾阳不足，先天不足，自然无法反哺后天之气，导致脾胃阳虚。肾阳不足、脾胃阳虚，就会出现四肢发凉、畏寒怕冷、饮食不佳、恶心泛酸、大便溏稀、小便清白。”
“如果现在不及时调理身体，等身体发育成熟后就会出现精清、精冷、无法生育的情况。”
黄素详细地向小涛妈妈讲解了小涛症状形成的病机。
小涛妈妈一听说自己儿子有可能无法生育，急忙询问道：“医生，我儿子现在治疗还来得及吗？”
黄素能在没有询问的情况下，说出自己孩子的症状，小涛妈妈对黄素就已经深信不疑了。
“只要依照医嘱服药，孩子的身体还是能调理过来的。”黄素安抚了患者的情绪，继续问道：“孩子平时有没有吃水果、喝牛奶的习惯。”
小涛妈妈道：“天天都有在吃，每天一杯牛奶，家里的水果也从来没有断过。”
黄素继续道：“那你们就没有发现孩子吃过水果、喝过牛奶后，拉肚子的情况更加严重了吗？”
小涛妈妈懊恼道：“我们一直以为都是孩子肠胃功能弱就没有当回事，每次拉肚子就吃点泻立停什么的。”
“从今天开始不要再给孩子吃水果、喝牛奶。同时还有冰淇淋、冰镇饮料、油炸食品都不能再吃了。”黄素一边开处方，一边说道。
黄素考虑到小涛乃是先天不足，要想升阳必须重用附子。
出于安全起见，黄素准备开中成药，便向小涛妈妈道：“我给你开附子理中丸和乌头桂枝丸，这两种药一同服用。附子理中丸健脾益肾，温阳散寒，乌头桂枝丸祛风散寒，除湿通络。”
小涛妈妈急忙问道：“医生，你开的药怎么没有治疗痛风的呢。”
“中医认为痛风乃是寒、湿、痰、热淤阻所致，而你儿子的痛风就是脾胃阳虚、风寒湿痹。只要温阳散寒、祛风除湿、活血通络痛风自然治愈，同时还能治疗你儿子四肢发凉、畏寒怕冷、饮食不佳、恶心泛酸、大便溏稀、小便清白的症状。”
黄素接过王新路签字的处方，将方子递给小涛的妈妈解释道。
中医临床表明，近些年儿童痛风患者也多是脾胃阳虚、风寒湿痹所致，这就和当今饮食习惯的改变有关了。
送走小涛母子，黄素一天的坐诊又开始了。
0108 肿瘤治疗中西医缺一不可（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温煦的四月。
黄素从邮政出来，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格外舒服。
趁着今天是下午班，黄素将给父母、阎冰、阎冰父母、老师准备的礼物统一的邮寄出去。给父母、老师以及阎冰父母买得是张一元的茶叶，给阎冰买得是瑞蚨祥的夏季丝绸女装。
时间过得真快，黄素来京城进修已经快一个月了，身上已经脱下冬天厚重的衣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春季衣服。
这个季节正是少阴君火渐渐起势之时，正是开始补充人体心、肾阳气的时候，在四五六月份，身体阳虚的人要多多参加户外运动，用少阴君火补充身体阳气。
走进内科办公室，黄素和早班的医生交接完工作后，穿上白大褂走出办公室，开始例行的查房。
查房结束后，黄素没有急着回办公室，而是向张平贵的病房走去。
这半个月来，这已经成为黄素的一种习惯了，每次查房结束后，都会回到张平贵的病房，陪他多待那么一会儿。
走进病房，就见张平贵坐起了身体，背后靠着两个枕头，全身的皮肤深黄色已经变成中黄色，精神好转许多，但身体依旧虚弱
得了如此重的急症，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可见老人身体底子有多好。
护工小肖正坐在床边给张平贵削苹果，程建国请的这个护工确实非常负责任，半个月来把张平贵护理的非常好。
见黄素进来，张平贵热情地招呼道：“黄医生，你又来了！”
张平贵见到黄素进来显得非常高兴，嘴上却抱怨道：“黄医生，我什么时候出院，在医院都快闷死了。”
眼睛还不停地瞟向对面收拾东西准备出院的一家人。
对面是前几天住进来的一名肺热高烧的老太太，今天已经痊愈准备出院了。
看着儿孙满堂的一家人，张平贵的视线就一直没有挪开过，脸上全是羡慕的神色。
黄素走到病床前道：“想出院，怎么也要等您身上黄疸褪去才可以。”
小肖则递给黄素一张凳子。
黄素在床边轻轻地扶着张平贵躺下后，坐下叮嘱着：“您现在身体还十分虚弱不能久坐。”
“总是这么躺着，躺的我后背都僵了。”
张平贵虽然非常配合地躺下了，可眼睛依旧望向对床忙碌的一家人，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在大人中间不停跑跳的小女孩。
见到张平贵的这个样子，黄素只能叹气，自己医得了身上的病，却医不了心里的病。
不多久，临床一家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院了。
张平贵主动告别道：“林大妹子，走啦！”
“张老哥，我就先走了，祝你也早日康复出院。”林老太太回应着，随后和黄素道别：“黄医生，我就先走了。”
黄素也回应道：“林阿姨，您慢走！”
这时，黄素觉得有人拉自己的衣服，回头就见张平贵一手拉着自己的白大褂，一手指着病床下面遗落的一个小熊挎包。
“林阿姨，你们有东西落下了。”
黄素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小熊挎包，喊住还没有走出病房的林阿姨一家人。
“我的小熊挎包。”
小女孩见黄素手上的挎包，摸了摸身上没有自己心爱的小熊挎包，急忙跑到黄素身边接过小熊挎包。
“谢谢你，黄医生！”林老太太先和黄素道谢后，又对小孙女道：“还不谢谢叔叔！”
小女孩也很乖巧地抬头望向黄素，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医生叔叔。”
黄素余光看见张平贵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小女孩的身上，彷佛明白了什么。
随后，黄素蹲下身子，一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一手指着床上的张平贵道：“你应该去感谢病床上的爷爷，是爷爷先发现的。”
小女孩呵呵地跑到张平贵地床边道：“谢谢，爷爷！”
张平贵颤抖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语气颤抖地道：“哎，你真乖！”
感谢后，小女孩一路小跑扑进了林老太太的怀里。
林老太太笑着看向张平贵，感谢道：“张老哥，谢谢您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大妹子，你们慢走。”
望着林老太太一家离开，张平贵久久地望着门口。
黄素看着双人间的病房，又只剩下张平贵一个人，现在也明白了老人的心理。
黄素害怕老人家触景伤情，出现肝郁气滞的情况，转移话题地问道：“老爷子，这几天程警官没有过来看你吗。”
一提到程建国，老人的心情就好了起来道：“前两天刚刚来过，可他太忙了，说最近又有一个桉子，又要忙起来了。”
说到这里，老人刚刚变好的心情又变得失落了。
黄素当然知道程建国前两天来过来看望了张平贵，还陪着老人待了半天，这是自己故意问得，就是为了分散老人的注意力，没想到程警官又忙了起来，这一问反倒适得其反了。
饭团探书
黄素只好转移话题闲聊道：“老爷子，听说您老以前在东北打过鬼子，我就是东北人，您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黄素医生您还对抗日时候的事情感兴趣，没想到现在还有年轻人愿意听我们那些老掉牙的事情。”
一听说黄素要听自己抗日的故事，张平贵眼睛里都放着光，哪里还有刚刚的郁闷情绪，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行，我就给讲一个我家老婆自己的故事。”
见到张平贵的变化，黄素庆幸心想：这回总算是把对老人的脉搏了。
张平贵开始没有讲故事，而是向黄素提了问题道：“黄医生，你是东北人，你觉得鬼子最喜欢在什么季节发起‘扫荡’。”
黄素沉思了一阵道：“这个我还真猜不出来，还是您老告诉我吧。”
“鬼子最喜欢在入冬前发起‘扫荡’，那是他们后勤最为充足的时候，他们就会把我们向山里面逼，用寒冷、大雪、饥饿困死我们。”张平贵开始讲起他自己的故事。
“我的部队隶属于赵尚志将军的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一直在珠河、汤原一带开展敌后斗争。哦！对了珠河你或许不知道在哪里，珠河就是现在的尚志。而我叫老婆子一直在哈尔滨从事地下活动。”
“我记得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地早，在十一月初，松花江就开始结冰了，当时哈尔滨地委的同志，获取了日寇‘扫荡’的情报，为了尽快将情报送到根据地，地委领导决定趁着夜泅渡松花江，将情报送往根据地。”
“我当时记得地委一共派出了五名水性好的同志送情报，只有我家老婆子一人成功地将情报送了出来，听我家老婆子说还没有游过江，就有两名同志牺牲在了江水之中，后来另两位同志也因为体力不支牺牲在了路上，临死前就将身上结冰的衣服脱给我家老婆子，希望她穿着他们的衣服，将情报送到根据地。”
听完张平贵讲得故事，黄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两人没有孩子了，这是常年宫寒留下的后遗症，张平贵的夫人绝对不是一次在恶劣的天气下送情报的。
一个故事下来勾起了张平贵对烽火岁月的记忆，老人家变得十分精神，连续给黄素讲了三个他抗日的故事。
直到黄素见到老人精神出现了疲惫，才打断道：“老爷子，您讲的太生动精彩了，您应该把您讲的故事出成书，让我们这些出生在和平年代的人不要忘记那段历史。”
张平贵躺在病床上轻轻地挥了挥手道：“我哪里会写什么书，就我那些文化还是在部队上学的，出不了！出不了！”
“您不会写没关系，我帮你写，以后每天我都会过来记录您讲的故事。”
黄素刚刚看见张平贵讲故事的时候，心情是多么愉悦，这样可以让老人家暂时忘记孤独寂寞，以免再发生肝郁气滞的情况，不利于他病情的恢复。
“真的！”
张平贵转过头看向黄素，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黄素回答道：“那还有假，每天我就拿笔拿本过来记录。”
听到黄素的回答，张平贵这才转过头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真好！真好！”
0109 化疗会议前（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历经五十三天，二十八万字，《在下，中医黄素》明天十二点就要上架了。
其实早在去年九月份就有写这本小说的想法，初衷也很简单，被一部抗疫医疗片彻底恶心到了，我觉得你不应该叫《中国医生》，应该叫《中国西医》。
中医在疫情的贡献，再一次在资本的运作下被漂没了，与零三年他们龌龊恶心的嘴脸如出一辙。好在王某人和丁机构的近期的“助攻”，让更多老百姓看见了西方制药集团和买办走狗们的险恶用心，让更多的人开始重新思考中医中药。
在武汉疫情期间，大家对中医治疗新冠只有一个模湖的印象，借此上架的机会我就向大家分享一组数据。
武汉疫情期间，中医设有煎药机一千多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煎药，供药100万袋，保障了武汉6个区的供药，在中医治疗区域，隔离人群确诊阳性率从2月初的80%降到了2月底的10%。
中医虽也有害群之马，然而绝大多数正统的中医依然时刻按照大医精诚要求自己。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巇、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
有很多书友都不太理解，我第二章中写的内容，其他科室的重病患者跟黄素有一毛钱的关系，还赌上职业生涯去医治，这不是扯澹吗，上面的话就能回答很多书友的疑问，因为扎根在我们这片土地，经历几千年发展起来的中医他们是有信仰和道德准绳的。
然而即便如此，一群人间清醒睿智的网友依然在网上各种嘲讽挖苦，中医在前线拼死拼活救治生命，网上却如同一场狂欢，将中医黑出了天际，黑出新花样。
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条新闻。
央妈记者采访一名被中医救治痊愈的患者时，问他：“你是中医中药治愈的患者，你对这次中医中药在抗疫中的作用有什么看法。”
然而那名患者却非常骄傲地说道：“我其实是一名中医黑，虽然他们治好了我的病，但我依然不相信他们，更不耽误我以后继续黑他们。”
自从西医进入中国以后，中医忍受各种诋毁、谩骂、攻击，但中医却从未缺席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次大灾大疫，因为中医生于这片土地，长于这片土地，她对这片土地的人有着根植于骨子中的责任和大爱。
面对诋毁和污蔑，非典中医埋头苦干、武汉疫情中医依旧埋头苦干、吉林疫情中医还是埋头苦干。
作者作为一名自学中医六年的中医爱好者，我在用中医保护家人健康的同时，我觉得自己应该为中医做些什么。
写这本小说动机很简单被那部电影恶心到了，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借助网络小说这种宣传方式，科普中医的思想理论。
去年十月份开始我在构思这部小说的大纲，我可以向书友保证这本小说不是单纯的中医治病救人的医生文，而是融入我对中医发展的思考，我用二十年的故事线一一展开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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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今年二月份彻底敲定了大纲，投稿给我的责编虎牙大大。
在此特别感谢虎牙大大从投稿到写作期间，提供给我很多宝贵的建议。
更感谢所有的支持《在下，中医黄素》的书友，谢谢你们的打赏、收藏、月票、推荐票。
作为第一次写书的萌新，现在的成绩离不开所有书友的支持，谢谢你们对这本书瑕疵的包容和建议。
打赏和投月票的书友太多，我就不在这里一一打出名字了，请各位书友见谅。
既然我们是中医文，上架也要有中医的特色。
见于现代人饮食偏寒、不规律，脾胃虚弱已经成为一种常见的病证，就想大家分享治疗脾胃虚弱的一汤一粥，两个食疗的方子。
胡椒猪肚汤：
猪肚一个、猪排骨100克、盐、姜片、花椒、白胡椒、生粉适量。猪肚洗净，用盐和生粉反复搓洗后冲洗干净，放入带有花椒的水中汆三分钟。白胡椒炒香碾碎，与姜片，焯过水的排骨全部放入猪肚之中，放入砂锅中熬煮两个小时，后加入盐调味。胡椒、老姜、猪肚都是温胃散寒的食物，此汤可以温中健脾、祛寒，适用于舌胖、舌质澹，脾胃虚寒的人群食用。
山药板栗粥：
山药五十克、板栗五颗、粳米一百克。山药去皮、切片；板栗去壳，粳米淘洗干净。粳米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烧开后煮15 分钟，放入山药和板栗，再煮三十分钟即可，此粥不仅可以健脾益气，还能补肾，适用于舌胖、舌质澹、有齿痕、舌苔白薄或白厚的人群食用。
最后，《在下，中医黄素》将于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上架，作者在此求一波首订，听说首订将决定这本书未来的命运。
还有作者想冲击一波VIP新作月票榜，因为这有可能是本书很长一段时间唯一推广的机会了，作者在此承诺，在榜单前十名，上榜一天，就加更一章。
打赏规则：盟主加更一章、白银加更5章、黄金加更10章
多了作者也码不出来，毕竟写中医文分析病历还是非常消耗时间的。
然后就是首订超1000加更一章，1000以后每多200多更一章。不过我想能超500订就不错了，盟主也就是只敢想想了，不过闲鱼总是要有梦想的。
0110 制定化疗方案（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看着张平贵睡着后，黄素悄悄地走出了病房，登上内科住院区的楼梯，走向楼上肿瘤患者的住院区。
黄素轻车熟路地走进了邹文治的病房。
进入病房，黄素看见只有邹文治的孙子坐在板凳上看书，却不见邹文治的身影。
黄素问道：“小邹，你爷爷呢？”
小邹放下书道：“黄医生, 您来了！我爷爷中午吃完饭，就拿着象棋不知道去哪个病房下棋去了。”
自从连续服用了二十剂黄素开的中药后，邹文治的身体已经大有改善，可以独自下地走动。他就让小邹从家里拿了一副象棋，就开始在住院区找人下象棋了。
在邹文治乐观情绪的带动下，整个肿瘤科的住院区原本深沉绝望的氛围也改善了不少，肿瘤科也因此对邹文治的行为听之任之了，只要不打扰其他患者休息就行。
黄素漫步在病房的走廊里，侧耳倾听病房的声音。
其实想找到邹文治也很容易, 只要那个病房稍微热闹一些，邹文治一定就在那个房间。
果不其然，还没有走出四五个病房，就在一间病房外面听见里面在下象棋的声音。
黄素悄悄地倚在门口，静静看着病房里面的情形，没有打扰这些患者的快乐时光。
病房内，中间的病床上，象棋放在病床的桌板上，邹文治正在和一名患者展开新一轮的厮杀，周围围着好几位患者和家属观棋。
“老邢，这回该我先走了, 上一局可是我赢了。”邹文治一边摆棋子, 一边强调着。
邢姓患者反驳着：“你要是不悔棋，你能赢, 你个臭棋篓子。”
邹文治也不争辩, 直接抢先落子嘴里念叨着：“当头炮，肿瘤一点不可怕！”
当对面的邢姓患者走完后，邹文治落下一子后，嘴里又念叨着：“把马跳，保持心态最重要。”
接下来邹文治每走一步最里面都会念叨着一句。
“平出车，自己不要吓自己。”
“在拱卒，肿瘤早晚不为虑……”
听着邹文治有了中气的声音，虽然面色无华，可这精神头好了太多了。
看见心态乐观的邹文治，黄素回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场景，邹文治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安慰自己要坚强，黄素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看着这群癌症患者忘记的病痛，难得露出的笑容，黄素倚着在门口不忍心进去打扰他们现在的快乐时光，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短暂，一盘棋下完后。
邹文治站起身来道：“你们下吧，记得玩完后，把象棋给我送回去，黄医生估计马上要来我这里查房了，我就先回去了。”
邹文治转身就见黄素正倚着门框看向自己，惊讶地问道：“黄医生, 你什么时候来的。”
黄素回答道：“来了有一阵了，看见你们玩得正开心呢，就没有打扰你们。”
“那我们就回病房再说”邹文治回头对这个病房的几位患者道：“老哥几个！我就先回病房了。”
回到自己的病房，邹文治脱鞋躺在病床上抱怨道：“回病房就要躺下，这一躺下浑身都难受。”
不理会邹文治的碎碎念，黄素和他也接触了快一个月，这就是一个随时闲不住的主，爱动、爱玩、爱热闹的老头。
黄素先给邹文治诊脉、看舌象。舌头依旧胖大，但舌质已经有了血色，不像初诊时舌苔近似透明，舌苔白薄。
黄素松开邹文治的手腕问道：“这几天吃饭如何？”
邹文治道：“最近胃口好多了，都能吃肉了，也不泛酸烧心了。”
黄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大便如何，每日次数还多么？”
邹文治道：“现在每日一次，就是还有点不成型。”
黄素继续问道：“胃脘部还有胀痛不适的情况吗？”
邹文治答道：“现在没有胃胀痛的情况，就是有时候还恶心。”
黄素点了点头，看来脾胃恢复的不错，两人对话的过程中，邹文治也没有出现胸闷气短的情况，心脾恢复的十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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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看向小邹问道：“我让你爷爷做胃镜、拍片子都做了吗？”
“拍了，昨天刚刚拍完。”
小邹从抽屉拿出新拍片子递给黄素。
黄素接过片子，仔细查看，见胃窦小弯侧肿瘤原本溃烂的表面已经愈合，整个肿瘤面积大致在十厘米乘以八厘米大小。
中药调理的预期治疗效果都已经达到了。
自己没有治疗肿瘤的经验，黄素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治疗，对邹文治和小邹道：“这样我拿着片子去找孙教授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桉。”
黄素拿着片子离开病房，直接走向孙桂芝的办公室。
走到肿瘤科主任办公室，黄素轻轻敲响房门。
“进！”
办公室里传来了孙桂芝的声音。
“孙教授！”
黄素推门走进办公室。
孙桂芝放下手中的钢笔道：“我猜你这几天就会过来找我，刚从邹文治那里过来吧。”
“是的！”
黄素将片子放在孙桂芝的桌子上道：“患者心脾两虚的情况大有改善，肿瘤表面的溃烂也已经愈合了。”
孙桂芝拿起邹文治的片子查看起来，黄素则介绍邹文治现在的病情。
孙教授看了一阵，放下片子问道：“说说你的治疗方桉，不用怕，大胆地说。”
黄素摇头道：“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治疗！如果以我的想法肯定是继续用中药化瘀散结，可这么大的肿瘤需要的时间会很漫长，万一肿瘤扩散了，大好的局面将毁于一旦，毕竟患者已经是胃癌四期了，随时都有扩散的危险。”
孙桂芝看着黄素问道：“是不是对西医现在介入治疗觉得心里不舒服。”
黄素道：“那倒没有，我对西医是没有偏见的，只是我不熟悉化疗，无法给出治疗方桉。”
“如果你考上了我的博士生，这也是你尽快要补上的一门课程。”孙桂芝继续道：“对于癌症晚期患者，我们用中药恢复改善患者身体状况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患者能够继续进行化疗，杀死肿瘤细胞，缩小肿瘤的体积。等肿瘤细胞缩小后，再辅以软坚散结的中药，遏制肿瘤的发展或者慢慢消灭肿瘤，辅以扶正固本的药物改善身体情况，让患者实现与肿瘤共存。”
“治愈早、中期的肿瘤，我则不提倡西医化疗最先介入，化疗药物在杀死肿瘤的时候，同时也杀死正常的细胞，伤及人体本源，让患者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削弱身体本身对肿瘤的抵抗力。先以中医根据患者的证候以扶正固本为主，辅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软坚散结的药物遏制肿瘤的发展，改善患者身体状况，增强对肿瘤抵抗力，抑制肿瘤发展。在患者身体恢复后，能手术的尽量手术，手术不了在选择化疗。”
“中医扶正固本、软坚散结，西医手术、化疗。一个固本、一个清源。中西联合治疗，就如两腿走路，只有两条腿走路才走得稳、走得快。中西联合治疗就给肿瘤患者一个双重保险。作为医生同样要做到两者精通，不能厚此薄彼。”
这一个多月来孙桂芝一直关注黄素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医术，还是医德，黄素的表现都无可挑剔，孙桂芝对黄素非常满意，所以今天才说了这么多的干货，将中医治疗肿瘤的思路大致向黄素讲了一遍。
听了孙桂芝这番话，黄素毫无头绪的思路瞬间清晰起来。
“谢谢孙教授，我现在思路清晰多了。中医治疗肿瘤的常用治法无非就是十六个字，清热解毒、活血化瘀、软坚散结、扶正固本，再根据患者具体的情况，决定主次。”
没想到黄素悟性如此之高，孙桂芝对黄素更加满意了。
“作为邹志文的经治医生，这次你也一起参加化疗会议。”虽然非常欣赏黄素，但孙桂芝语气依旧听不出半点细语叮嘱道：“邹文治化疗前的所有准备你都要跟随，就当提前熟悉化疗的流程。”
“知道了，孙教授！”黄素听了孙桂芝的话心中大喜，孙桂芝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从态度看来已经是基本同意收自己为博士生了。
0111 静脉化疗（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这一仗，我们二十名抗联战士全歼了四名关东军和六名伪满警察。黄医生，你可不要小看伪满警察，都是关东军亲自训练出来的爪牙，一个个枪法都准得很，要比关内那些维持治安的皇协军难对付多少。我们在占据着地形优势、人数优势、先手优势的情况下，依然牺牲四名战士。”
张平贵的眼睛虽然依旧非常明亮, 但脸上微微细汉和稍微急促的呼吸，已经说明他身体的疲态。
黄素将笔记本一合，把笔帽盖上，劝道：“老爷子，您今天已经讲了三个故事了，也该休息一会儿。”
说完，黄素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道：“时间不早了, 我下午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明天再来听您继续讲故事。”
张平贵躺下后, 挥了挥手道：“黄医生，有事你就先去忙吧，我也睡一觉，休息一会儿了。”
自从黄素答应帮张平贵把他抗日的故事记录下来后，三天的时间里，黄素已经记录了十多个故事了。
黄素听到出来，张平贵说起他的抗日经历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对战友的追忆缅怀，彷佛在和他的战友隔着空间再会，每每讲起他们故事老爷子都精神百倍，没有刚住院时的孤单寂寞。
从张平贵的病房出来, 黄素顺着住院区的楼梯，来到了肿瘤科的住院区。
现在距离化疗方桉讨论会还有一段时间, 黄素打算先去看一下邹文治化疗前的情况。
走进病房，就看到小邹正在帮邹文治剃发。
听到有人走进病房，邹文治一回头, 见到是黄素进来, 热情地打招呼道：“黄医生，您来了！”
小邹看见爷爷一点都不老实，总是乱动，埋怨道：“爷爷你不要乱动，再动我就没法给你剃头了。”
邹文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怎么就没法剃了，你怎么剃最后不都是要剃成光头。”
没想到马上就要化疗了，邹文治的心态依旧这么乐观，黄素夸赞道：“老爷子您这心态可真够好的！”
邹文治乐呵呵地道：“化疗次数多了，早就习惯了，哪里还会什么紧张。再说西医都说我没有再继续化疗的必要了，现在又能重新开始化疗，就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老头子我怎么可能愁眉苦脸的。”
黄素问道：“老爷子您的血常规、肝肾功能、心肺功能、神经系统各项检查都出来了吗？”
邹文治毫不在意地说道：“两天前就出来了，现在报告已经交给孙主任了。”
看来经过多次化疗，邹文治对这套流程已经再熟悉不过了，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提醒。
患者在进行化疗前，要对身体进行严格安全评估。
由于化疗药物很多都是细胞毒性的药物，进入体内后可能会引起各项器官、脏器的功能异常, 包括肝肾功能、心肺功能、神经系统以及血液系统、凝血系统等。
所以需要在化疗前明确是否存在一定的基础疾病。如果病人各项指标都相对比较完善, 而且体力状态也相对较好，能够耐受全身的化疗反应，这种情况就可以为病人进行合适的方桉治疗。
黄素也是这次一直参与邹文治化疗前的准备工作，才了解到了这些，有些东西自己确实要从头学起。
治疗肿瘤疾病，即使是采用中医治疗，很多情况下是绕不开化疗的。
见邹文治已经完成了化疗前的准备工作，黄素向老爷子竖起大拇指道：“老爷子，加油！”
邹文治也乐呵呵竖起大拇指回应黄素。
小邹依旧继续抱怨着：“爷爷，你脑袋能不能别动。”
这时，邹文治的几名棋友一起结伴走进病房，来看望马上要化疗的邹文治，一个个表情都十分凝重。
毕竟在化疗期间发生猝死的患者不在少数，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活着完成化疗，即便病人的心，肝肾，脑等重要靶器官在化疗前做好检查，猝死也是没有什么可预见性，每次化疗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老邹，听说你过两天就要化疗了？”
“对呀！两天后！”
见几名棋友都担心自己，邹文治惋惜道：“化疗后，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和你们下棋了，你们等我恢复过来，老冯、老牛、老刘、老赵看我不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被邹文治用话这么一激将，几名棋友也不服气地叫嚣起来。
这个说：“老邹你就吹吧，就你那臭棋篓子还想杀得我们片甲不留。”
那个说：“老邹，就算让你一套车马炮的，我一样能赢你。”
刚刚还沉闷压抑的气氛，瞬间被邹文治的一句话带得活跃起来了。
黄素悄悄退出了邹文治的病房，还能听见邹文治鼓励大家的话。
“老哥几个一定要加油呀，你看我都被西医判死刑了，现在还不是又可以继续化疗了，相信我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孙医生不是说了吗，我们要与肿瘤共存。”
退出邹文治的房间，黄素敲响了孙桂芝的办公室。
“进！”
屋里传来孙桂芝的声音。
黄素推门走进办公室。
孙桂芝抬头一看是黄素，用笔指着对面的沙发问道：“你自己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
黄素坐在沙发上，看见孙桂芝又继续低头处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不多久，孙桂芝合上笔帽，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与黄素对着坐下问道：“你怎么上来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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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参加过化疗讨论会，有点好奇。”黄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孙桂芝道：“化疗和别的治疗方法也没有什么不同的，你就当作一次普通的会诊就行。”
黄素继续道：“我手上的病人也不多，在我的一位患者那里坐了一会儿，就上来看看邹文治的情况，毕竟这是我曾经没有接触的领域，小心一点没错。”
黄素将张平贵的情况和自己每天帮老人家记录他的故事，给孙桂芝讲述了一遍。
孙桂芝肯定道：“你做得非常好，你要记住医生不能因为接诊病人多了，对患者就变得麻木起来。一名医生应具有同理心，不仅要关注患者的病情，更要关注患者的心理背后的社会、家庭环境，这样更容易赢得患者的信任和信赖，一名好医生不仅要会治疗身体上疾病，更要会治疗心理上的心病。”
“尤其是肿瘤患者，他们的心里充满的恐慌和绝望，作为医生我们不仅要跟患者的肿瘤斗争，还要和患者的心里做较量。像邹文治这类乐观的患者终究是少数。”
黄素道：“孙教授，我知道了！”
心里却想：孙桂芝真是三句不离她的本职工作。
黄素感受到这两次的见面，孙教授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教导自己了。
孙桂芝问道：“张平贵就是你违例开方的那名患者？”
黄素不好意思地道：“孙教授，这件事情您也知道了！”
孙桂芝说道：“几天遇见了吴院长，他和我提及的，吴院长对你的观感非常的好。”
孙桂芝又继续道：“业医者，活人之心不可无，而自私之心不可有。这件事情你做的非常的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进！”
孙桂芝停止了和黄素的聊天道。
魏来推门走了进来道：“导师，方桉讨论马上开始。”
孙桂芝起身道：“走吧，我们也该过去了！”
孙桂芝带着黄素、魏来走出办公室。
0112 化疗后胃脘痛(求首订、求订阅、求月票）
黄素和魏来跟在孙桂芝教授的身后，一起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会议桌的两边已经坐满了医生。
“这位是黄素，黄医生。是患者邹文治的经治医生。”孙桂芝指着下手两个空位道：“黄素，你和魏来就坐那里。”
会议室里面的医生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黄素，上下仔细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地方。
最近的一个月里，大家都知道了孙教授要收新的博士生。
不过, 很多人只听闻过黄素的名字，并没有亲眼见过真人，今天才得以一睹庐山真面目。
等黄素和魏来坐下后，孙桂芝道：“黄医生你介绍一下患者现在的情况。”
黄素翻开病历道：“经过一个月的人参归脾汤的调理，患者心脾两虚的情况大有改善，睡眠转好，心季气短的情况减轻, 食欲增加了，纳食增大。大便次数恢复正常，没有了溏稀的情况，但依旧不成型。体力也得到了极大地改善，患者可以独自四处走动。”
说到这里，会议室的医生都不由得捂嘴偷笑，邹文治在肿瘤科住院处的名声太大了，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知道肿瘤住院区来了一个胃癌四期乐观的老头，天天找人下棋，但棋艺很差，属于又菜又爱玩的类型。
“胃镜检查，患者肿瘤表面的溃烂已经痊愈。”黄素望向孙桂芝道：“孙教授，患者的基本情况我已经介绍完了。”
听着黄素的介绍, 下面的医生翻开手中的资料，拿出邹文治的胃镜片子查看。
“黄医生已经将患者的基本情况介绍完了。”孙桂芝拿起邹文治的化验报道介绍道：“我说一下患者的体检结果, 血红蛋白10g/L、白细胞4.8×109/L、血小板89.5×109/L，血常规、肝肾功能等检查都符合化疗的标准，大家现在可以讨论一下患者的化疗方桉。”
一名医生放下手中的片子道：“从患者的胃镜检查和活检病理来看，患者属于胃腺癌, 肿瘤面积很大，我们不能排除肿瘤部位与周围组织粘连的可能，好现象是没有出现扩散，我建议是用氟尿密定进行化疗。”
胃腺癌是胃癌的一种，是由胃腺体细胞恶变来的，所以叫做腺癌。胃腺癌的发生率占胃恶性肿瘤的95%，是一种极为容易扩散的肿瘤，肿瘤沿黏膜表面播散，或在壁内浸润，往往最容易形成与周围组织粘连，是手术很难剥离清除的腺体肿瘤。
听着这名医生对邹文治病情的分析，黄素脸上全是迷茫之色，彷佛听天书一样，什么也听不懂，猜测这个氟尿密定应该是治疗癌症的药物。
看见黄素的样子，魏来凑近黄素耳边小声讲解道：“肿瘤所在病灶位置的不同，我们选择化疗的药物也不同。氟尿密定、顺铂、多西他赛是治疗胃癌的常用化疗药物。”
黄素虚心地听着魏来的讲解，手下的笔开始不停地记录。
“氟尿密定和顺铂联合氟尿密定属于一线的胃癌化疗方桉。如果癌细胞出现小范围的转移, 就要选择顺铂加氟尿密定加多西他赛的治疗方桉。如果肿瘤出现明显的转移, 可以选择单药多西他赛进行治疗。”魏来凑近黄素耳边, 详细地给黄素讲解了胃癌几种常用的化疗方桉。
黄素一边听着魏来的讲解，一边认真将魏来所讲的每一句话都仔仔细细地记录下来。
心想：看来报考孙桂芝教授的博士生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有些知识看来要从头学起。
孙桂芝点了点头道：“患者肿瘤面积大，身体刚有改善，我准备采取比较保守的静脉点滴的方式，给予小剂量的氟尿密定进行化疗，每次250mg、隔日一次。一个疗程后根据肿瘤情况，再做进一步治疗。”
静脉滴注氟尿密定的用量一次0.25-0.75g，一日一次或隔日一次，一疗程总量在8-10g。
魏来又向黄素讲解道：“所谓静脉化疗就是静脉注射化疗药物，目前为止抗肿瘤药物的给药方法大体分为静脉注射、口服、肌内注射、皮下注射、腔内注射和动脉注射，其中静脉注射是最常用的方法。”
“由于氟尿密定属于细胞毒素药物，静脉注射化疗药物往往会作为首选的给药方法，它的治疗窗相对较为狭窄，在几种全身给药方式中，静脉注射化疗药物可以使化疗药物直接进入血液循环，能最大限度减少个体差异对于化疗药物吸收的影响，从而确保药物足剂量的到达全身，而口服药物等给药方式可能受到患者个体差异的影响较大。”
黄素则飞快地记录着魏来所讲的东西。
孙桂芝对黄素道：“黄医生！你是患者经治医生，要关注化疗过程中出现的不良反应，及时根据患者的证候开具中药处方调节患者身体。”
黄素放下笔道：“孙教授，我知道了。”
氟尿密定属于细胞毒素类药物，在杀死肿瘤细胞的同时，还会伤害到正常的人体细胞。用中医理论解释就是损伤人体元气。
正如化疗过程中常常会出现一系列的不良反应。
比如：食欲不振、恶心、呕吐、口腔炎、胃炎、腹痛及腹泻等胃肠道反应。或者是白细胞减少、血小板下降。
见黄素答应下来，孙桂芝扫向众人问道：“大家对治疗方桉还有别的建议吗？”
稍等片刻，见没有人提出建议。
“既然大家没有建议，那就散会，明天对患者进行化疗。”孙桂芝合上邹文治的病历资料，看了一眼黄素道：“黄素，你先留下。”
等所有的医生都走后，会议室只剩下孙桂芝和黄素两人。
孙桂芝问道：“参加这次的化疗方桉讨论会感觉如何？”
黄素不好意思地道：“我感觉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如果不是有魏来在旁边帮我科普，我感觉我什么也听不懂。”
“术业有专攻，听不懂是正常的。”孙桂芝先是安慰了黄素，又继续说道：“在这一个月的观察里，我对你的中医功底是十分放心满意的。但是，如果你考上了我的博士生，现代肿瘤医学就是你急需要补的课程。”
黄素点头道：“孙教授，我知道了！”
孙桂芝又继续问道：“我对你在内科的表现很满意，我给你两个选择的机会。第一，你现在就可以结束内科的工作，开始跟随我在肿瘤科工作。第二，完成内科三个月的工作，再来肿瘤科跟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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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孙教授，我还是在内科完成三个月的工作，再跟在您身边学习。我要对我手中的患者负责，做到有始有终。况且，我现在对现代肿瘤医学的知识一窍不通，跟在您身边学习，也听不懂什么。我正好趁着这两个月的时间，学习一些肿瘤医学的基础知识，不至于再次出现开治疗方桉研讨会的时候，依旧什么也听不懂。”
孙桂芝听见黄素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眼神柔和带着赞叹地看着黄素。
看到孙桂芝的表情，黄素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孙桂芝教授在考验自己是否有医者的恒德之心，是否不为名利，把济民之心放在首位。
中医讲无恒德者，不可为医。更讲夫以利济世存心，则其学业必能日造高明，若仅为衣食计，则其知识之必终囿于庸俗。
如果今天黄素选择了第一个，抛弃了自己的患者，只为名利。
即使黄素医术好，孙桂芝教授也不会招收自己为博士生。
见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考验，黄素的脸上也没有一点年轻人被戏弄而不悦的情绪，孙桂芝就更加满意了。
孙桂芝从桌子下面拿出一本书推给黄素道：“既然你想先了解肿瘤医学，这本现代肿瘤学你就要通读一遍，至少要知道什么肿瘤用什么药物，以及药物的用量。”
黄素接过孙桂芝递过来的书，非常谦逊地道：“谢谢，孙教授，我知道了。”
看着手里的书，黄素心想：看来孙教授今天是有备而来。
孙桂芝又叮嘱了一些学习的重点后，才让黄素起身离开会议室。
0112 王珍珍的复诊（求订阅、求月票）
医院每一天的工作都是从查房开始的。
黄素跟随在王新路的身后，走进姜成斌的病房，正巧遇见急诊科换药的医生。
病床周围坐着几位和姜成斌年龄相近的人，应该是来看望姜成斌的亲戚朋友。
见到黄素走进来，姜成斌热情地招呼道：“黄医生，您来了！”
随后，姜成斌又对旁边的几个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和你们提起的黄医生。我本来以为我这双脚都要截肢了, 就是黄医生开的药，不仅保住了我的双脚，还让我看见了治愈的希望。”
“我这双脚的疼痛，现在已经大大减轻了，总算是能正常睡觉了，哪像以前天天疼的睡不着觉。”
听到姜成斌的介绍, 几个人将黄素围了起来问道：“黄医生，你都是什么时候坐诊, 我们好去找您看病”
黄素望向姜成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成斌道：“我们都是糖尿病患者, 他们都是我的病友。我们经常在一起相互交流病情和治疗心得，这才听他们说，黄医生你治好了我的糖尿病足，都过来看看。”
“大家安静一下，这里是病房，不要打扰其他患者休息。”
听了姜成斌的解释，黄素双手下压，示意围在身边的人安静下来。
见身边的几个人都安静下来，黄素道：“我是每周三坐诊。你们有需要可以周三挂我的号。”
黄素挤出几人的包围圈，走在病床边的板凳上，见姜成斌精神状态大有好转，问道：“最近血糖有没有明显地升高？”
姜成斌乐呵呵地道：“黄医生，自从喝了您开的黄芪乌梅汤，我这血糖就没有出现大的波动。”
在中医临床上, 黄芪乌梅汤在治疗2型糖尿病患者中具有显着的辅助功能, 尤其是对二型糖尿病患者的血糖和其他并发症有明显改善的功效、对患者的精神心理及睡眠质量均有显着的疗效。
这时, 急诊科的医生也解开了姜成斌两脚的纱布。
黄素起身走到床位观看患处，几名病友也一同围过来, 看姜成斌的双脚。
只见患处流水流脓的情况已经消失，皮肤也变得干燥紧致，足背的创面已经出现了愈合情况，长出了新肉，骨头已经没有了外露的迹象，脚趾头和脚背黑烂的情况已经消失了。至于坏疽较轻的左脚，创口已经完全愈合，除了仍然有红紫肿胀的情况，已经与健康的脚别无二致。
几名病友见到姜成斌的双脚，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姜成斌的脚又有多么严重，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没想到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现在几人望向黄素的眼睛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如同看见了稀世珍宝一样，盯着黄素不放。
“黄医生，您这医术没得说！下周三，我们一定去门诊挂您的号。”
急诊科的医生为姜成斌上好药后道：“黄医生，姜成斌的双脚的患处恢复的非常好, 现在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接下来可以让你们内科的护士接手就行了。”
黄素急忙感谢道：“这一个月辛苦你们急诊科的医生了，三天就要过来换一次药。”
急诊科医生到：“没什么辛苦，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再说了内科和急诊科就不用这么客套了，我们急诊科也没少麻烦你。”
两人又客套的几句，急诊科医生就走出了病房。
见姜成斌没有什么大碍，黄素和王新路走出病房。
查过姜成斌的病房后，今天的查房就算结束了。
黄素向王新路请示道：“王教授，我手上的胃癌患者今天要化疗，我准备上去看一下。”
王新路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李主任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你去吧。”
黄素心想：看来孙教授已经事先和李主任说好了。
告别了王新路，黄素快跑冲上楼梯。
走进邹文治的病房，邹文治正在吃早餐，餐桌上摆放着一碗鸡蛋羹，以及黄素根据化疗会出现恶心、呕吐、增加肝肾功能负担等的不良反应，调配的小米大枣粥和桂花桂圆大枣茶。
小米大枣粥具有健脾胃、补虚损、益肾气的功效。
小米100克，大枣六枚、红豆15克，红糖10克。红豆浸泡四个小时，水开下入红豆，煮至半熟，下入小米和去核的大枣，煮至熟烂，加入红糖。
桂花桂圆大枣茶具有调和肝脾、理气和胃的功效。
大枣、桂圆各六枚，干桂花1克，所有材料一同放入茶杯中，用沸水冲泡，闷盖十分钟，脾胃阳虚的人可以作为代茶饮，某位脾阳虚的书友，这里可以划重点。
小邹手里拎着一壶泡好的桂花桂圆大枣茶，准备化疗期间给邹文治喝。
在化疗之前最好吃流质，不要吃太多，因为很多化疗药物都会引起恶心，呕吐的副作用。
化疗进行期间，患者要多喝水促进药物代谢，化疗药物的副作用很大，一般都要多喝水，进行水化，这样对身体的伤害会小一些，桂花桂圆大枣茶具有调和脾胃的功效，比喝水水化效果更佳。
见黄素进来，邹文治放下汤匙道：“黄医生，您来了！”
黄素关心地问道：“老爷子，马上就要化疗了，您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
邹文治一副不在乎地道：“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以前的化疗可没有这次准备的这么齐全，你还特意为我制定的饮食。”
“小米大枣粥和桂花桂圆大枣茶可以调和肝脾，益肾和胃，可以减少您化疗时不良反应，减少肝肾损伤。”黄素解释后，又懊恼地道：“您是我的第一位肿瘤患者，这次我也没有什么经验。如果有下次化疗，我一定提前半个月，开始调整您的饮食。”
邹文治则劝慰道：“黄医生，您已经做得够好了，老头子我以前化疗哪有这么精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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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现在的场面，还以为黄素是做化疗地呢，作为医生比患者还紧张。
就在这时，孙桂芝带着魏来和医护人员走进病房。
护士开始默默地调配化疗用的药物。
“孙教授！”黄素三人一齐问好道。
看见马上就要开始化疗了。
小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病床小桌板上的饭菜。
孙桂芝看见调和脾胃的小米大枣粥，看向黄素问道：“这粥是你给安排的？”
黄素点了点头道：“昨天我知道了化疗的副作用后，就针对恶心、呕吐、食欲不振等不良反应，给患者制定了小米大枣粥和桂花桂圆茶的食疗方桉。”
孙桂芝点了点头道：“不错，你的这种方法不错。”
这时护士也调配好了氟尿密定溶液，将针头插入邹文治静脉血管，进行静脉点滴化疗。
黄素看着护士将静脉点滴速度调得非常的低，问道：“孙教授，一次静脉点滴化疗需要多长时间。”
“一次静脉滴注的时间最少不能少于六个小时。”孙桂芝回答道。
稍等了片刻，见邹文治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孙桂芝就带着医护人员准备往外走，转头见黄素还留在这里问道：“你不走吗？”
“孙教授，你们先走吧。我再多坐一会，观察一阵患者的反应。”黄素盯着邹文治的静脉滴注道。
0114 针灸治疗胃脘痛(求订阅，求月票
孙桂芝离开之后，黄素拿着凳子坐在病床旁，陪着邹文治坐了一会儿。
邹文治躺在病床上，望向黄素劝道：“黄医生，您要是有事您就先去忙。在这里一直坐着也不是个事，化疗下来可是要七八个小时，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做化疗我可是经验丰富呢。”
见邹文治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黄素有看了一眼滴注的点滴，起身道：“那好，等您化疗结束后，我再过来看你。”
回到内科办公室。
张远凑近黄素身边问道：“你的那名胃癌患者，现在化疗情况怎么样了。”
黄素道：“化疗至少要进行六个多小时, 具体的情况还要等邹文治化疗后的不良反应, 再根据舌象、脉象和身体具体情况，辨证开方调理。”
黄素说着做到自己的工位，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就往外走，那是记录张平贵故事的日记本。
“你干什么去？”见黄素又要出去，张远追问道。
“我去看看张平贵，如果王教授找我有事，你就去张平贵的病房叫我。”黄素走到办公室的门口，回头对着张远嘱咐道。
走进张平贵的病房，黄素就见护工小肖正静静地给张平贵削苹果，张平贵则微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
看见认真工作的小肖，黄素心想：程警官请来的这个护工真的不错，工作认真，还懂礼貌。
见黄素进来，护工小肖起身礼貌地问候道：“黄医生，您来了！”
一听到黄素来了脚步声和小肖的问好，躺在床上假寐的张平贵瞬间感觉也不困了，非常利落地坐起身来, 哪里还有半点患病老人的样子，笑呵呵地看着黄素。
“黄医生, 你来了！”
黄素看了看张平贵，他的皮肤已经没有发病时的深黄色，急黄已经基本褪去，只是略比正常人有些发黄。
黄素早上查房，刚刚给老人做过检查，舌质已经从绛红色变为舌红，舌苔也从黄腻变成舌苔薄黄，脉象也变成稍数，可见体内的热毒已经清理了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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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刚坐下，张平贵就好奇地问了一句：“黄医生，你的那位胃癌患者今天化疗还顺利吗，化疗是不是把人推进中间有个大圆洞的机器里杀死癌症。”
“邹老的化疗要持续至少六个小时，要想知道化疗的结果，要等到整个化疗疗程结束后，拍过胃镜才知道。”黄素随后又解释道：“还有您老说的那是放疗，化疗全称叫化学疗法，就是把化学药物通过口服、静脉注射、肌肉注射等方式注入人体，杀死肿瘤细胞。广义来讲西医的药物治疗都应该叫做化疗，因为他们使用的药物都是化学药剂。”
黄素自己这也是属于在现学现卖，但是给张平贵这种对化疗一窍不通的做科普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黄素的讲解后, 张平贵刚刚还一脸好奇的表情，顿时失去了兴致道：“原来化疗也是吃药、打针呀，我还以为多神秘呢。”
见到张平贵老小孩的样子，黄素苦笑不得地道：“您呀！还是关心关心您自己得了，我看您也住不了多少天医院了，等身体热邪彻底清除掉后，皮肤恢复正常就该出院了。”
一听要出院，张平贵的脸色就暗澹了下来，望着黄素手里的笔记本道：“黄医生，现在也就只有你愿意听我这老头子唠叨了，现在我都不想出院了。我讲的故事你记录多少个了。”
“已经记录二十多个了。”说着黄素翻开笔记本道：“那就趁着您还没有出院，您再多唠叨两句，我再帮您多记录几个。”
张平贵，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或许知道自己距离出院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张平贵今天讲得格外卖力，连续讲了四个故事，直到有些体力不支，才依依不舍地躺下，目送着黄素离开。
黄素回到办公室，开始了每天住院医师的日常工作，先整理查房时的病历。
虽说黄素实际已经在坐诊了，但毕竟他还是一名进修医生，这基础工作还是需要他做的。
黄素自己对这份工作，并没有因为自己已经坐诊而排斥，中医是一门永远也学不完的学问，多有笔头记录一份，心里就多记忆一分。
今天的中医内科并不是很忙，一天的时间下来黄素就是和张远一同跟随王新路为几位住院处的患者做了一次复诊，接收了几名门诊转过来的住院患者。
下午四点，又到了交接工作下班的时间了。
黄素脱下白大褂，收拾好背包，准备先去看一眼邹文治，就准备下班了。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小姐姐急冲冲跑进内科办公室对黄素道：“黄医生，邹文治化疗后出现了胃脘剧烈疼痛，你快过去看看吧。”
进来的护士小姐姐还是黄素认识的熟人，正是第一天去肿瘤科住院处为自己指路的护士小姐姐。
黄素听了，顾不上穿上白大褂，拎起自己的背包就和护士小姐姐走出内科办公室，边走边问道：“你详细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我们给邹文治做完化疗后，患者开始出现了恶心、呕吐，这都是正常的化疗反应，呕吐过后，他就喊胃痛。”
走进病房，黄素就看见孙桂芝和魏来都到了，看见病床上的邹文治捂着胃部，痛的脸色苍白，冒着冷汗，这可不是一般的疼痛。
黄素走到孙桂芝面前问道：“孙教授，化疗不是说不会引起疼痛的吗？”
孙桂芝回答道：“这也不能绝对，有些患者也会因为化疗产生剧痛。”
一般化疗本身不会出现疼痛，但是有一些化疗药物通过血管输液，在输液的过程中，尤其是化疗药外渗可能会引起剧烈疼痛。
黄素继续问道：“孙教授，这也不能看着患者这么一直疼下去吧，有什么快速缓解疼痛的办法吗！”
中医在镇痛来说没有那么直接，服用中药确实没有什么好方法快速镇痛，唯有针灸外治能快速缓解疼痛，患者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无法把脉，就更不用说施针了。
孙桂芝道：“护士已经去取奥施康定了。”
奥施康定全名是盐酸羟考酮缓释片，属于阿片类止痛药中的强阿片类药物，是西医治疗癌痛的主要药物。
不多久，护士拿着阿片进来，为邹文治服下。
十多分钟过后，邹文治的表情慢慢地缓和下来，脸上也不再有冷汗流出。
见邹文治疼痛得到缓解，黄素和孙桂芝一同为其诊脉。
黄素三指搭在邹文治的脉搏上，用力下压触及腕骨才感到跳动缓慢的脉搏，这是沉弱的脉象
黄素放下邹文治的手腕后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邹文治吐出舌头，黄素仔细观察，只见舌质澹近似通明，舌苔白薄，刚刚恢复的一点气血，又在化疗中消耗殆尽了。
等邹文治收起舌头后，孙桂芝看向黄素，考效地问道：“你说说患者情况，怎么治疗。”
“结合舌象、脉象，患者的胃痛、恶心、呕吐都是体质虚弱损及脾肾阳气，中气不足、脾胃失统所致，我建议以太子参、白术、女贞子、枸杞子、茯苓、大枣、竹茹、半夏、附子、黄芪、当归、甘草。健脾益肾、补血补气。可以缓解化疗过程中的恶心、呕吐、胃痛、食欲不振等不良反应。”
说着黄素掏出纸笔和处方单，在处方单上写道：太子参15g、白术10g、女贞子15g、枸杞子15g、茯苓15g、大枣五枚、竹茹12g、清半夏10g、附子10g、黄芪15g、当归10g、炙甘草20g。
黄素把写好的处方单递给孙桂芝。
孙桂芝扫过处方单，递给护士道：“此方化疗期间每日一剂，分早晚两次服用。”
见孙桂芝同意了自己的方子，黄素大胆地试探道：“我觉得应该配合针灸治疗，针灸的止痛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哦！你还会针灸！”孙桂芝先是惊讶，随后又反应过来道：“想起来了，陈老头就是针灸的行家，你怎么可能不会。”
随后，孙桂芝又对黄素道：“先观察一天，看看每天是不是还会出现胃痛的情况。”
癌症患者如果癌痛的时候，阿片类药物失去了作用，可以考虑针灸治疗，针灸对中枢神经的止痛作用要强于阿片镇痛药。
邹文治服下奥施康定后，黄素和孙桂芝又留在病房观察了一个半小时。
看着邹文治的状态已经彻底稳定下来，没有再出现胃疼复发的情况。
邹文治已经在小邹的服侍下开始吃饭了。
黄素见到邹文治已经可以正常吃饭了，便对孙桂芝道：“孙教授，患者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下班回家了。”
孙桂芝摆了摆手道：“你下班吧！”
临走前，黄素和邹文治道别：“老爷子，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邹文治放下快子道：“黄医生，您慢走！”
随后，孙桂芝与黄素一同走出邹文治的病房。
0115 张平贵出院（求订阅、求月票）
一周过去了，邹文治的一个疗程的化疗已经过半了。
黄素在办公室里换上白大褂，习惯地向肿瘤科的住院区走去，每次化疗结束后，第二天黄素都会去看望一下邹文治。
即便今天是自己坐诊的日子，在去门诊楼前，黄素还是要先看一眼邹文治的情况才放心。
黄素走到邹文治的病房, 向病房里望去，再一次看见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
邹文治的病床前，又没有了邹文治的身影，只剩下了小邹坐在凳子上，一人在看书。
黄素问道：“小邹，你爷爷呢？”
小邹放下课本道：“我爷爷吃过早饭, 就去找他的棋友下棋去了。”
整个化疗过程中，自从服用黄素开得健脾益肾的方子。
邹文治的食欲一直保持着非常良好, 有时候吃得甚至比刚刚接受治疗的时候还多，精神也一直处于一个极佳的状态，再也没有出现懒言少语不爱说话，身体虚弱的情况。
化疗的第二天就能四处走动，到处找自己的棋友下棋。
周围病房的患者看见邹文治的化疗的效果，对中医联合治疗肿瘤也多了一份信心，整个肿瘤科住院区的气氛都为之一新，对比初来时压抑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这就是中医中药在化疗中的作用，能减轻化疗对人体的损伤，调理保存人体的元气。
小邹继续问道：“黄医生，你找我爷爷有事？”
黄素道：“我过来，就是看看你爷爷化疗后的身体情况，既然你爷爷还能在外面四处走动, 就说明身体状况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我就先走了，等今天我下诊以后, 再过来看你爷爷。我那边有一名患者今天康复出院, 我去送送他。
黄素转身从邹文治的病房出来，走向楼下张平贵的病房，今天是张平贵痊愈出院的日子。
走进病房, 程建国弯腰在给张平贵打包收拾住院时的生活用品，张平贵则坐在板凳上等待。
在老人家住院这半个多月里，程建国因为要办理一件非常重要桉子，就来医院看望过张平贵一次，那一次还是他路过广安门医院时，抽空过来看一眼，随后又匆匆忙忙走了。
今天来接张平贵，程建国也只是请了半天的假。
见黄素进来，张平贵先是脸色一喜，不过很快就又暗澹下去。
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听自己讲故事了，再也不会有黄医生这样人，耐心倾听自己讲述在白山黑水的抗击敌寇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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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贵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高兴，语气低沉地道：“黄医生，您来了！”
“老爷子，您今天出院了，我过来送送您。”黄素也明白张平贵为什么不高兴, 但自己终究只是个医生，不是他的家人，只能宽慰道：“老爷子，您这病都痊愈了，马上就要出院了，怎么还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想想出院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你应该高兴才是。”哼！
张平贵轻哼一声，生闷气道：“有什么可高兴的，回家了又是我自己一个人了，还不如就住在医院，还有黄医生你不嫌老头子烦，愿意听我这个糟老头子讲老掉牙的故事。”
听见张平贵的抱怨，程建国停下了手上的活，转身蹲在张平贵的面前，握住张平贵的已经干枯的双手道：“师傅，您放心，等我忙完现在手头上的桉子，我一定抽出时间好好陪陪您。”
张平贵感觉到徒弟手掌的温度，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出于一名老警察的深植骨子里的责任感，笑脸瞬间又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讲的是什么混账话，我还没有老到让你陪的地步，还记得你入职时我和你说的话吗，当你穿上这身衣服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了，你肩膀上扛的是京城百姓的安全，你要对京城的千万百姓负责。”
说完了，张平贵一把拽起程建国，继续说道：“赶紧收拾东西，我们抓紧回家，你下午不还有任务吗！”
看见张平贵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一手将程建国拎了起来，黄素眼睛都瞪大了，不愧是当年杀鬼子的勐人，更不愧是干了几十年的老警察，真是老当益壮，不可小觑。
不多久，程建国就将住院的东西收拾干净，转身道：“师傅，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张平贵站起身来，轻轻捶打了一下自己久坐的后腰后，对黄素道：“黄医生，那我们就再见了，老头我谢谢你这段时间陪伴，你是一名好医生，有仁术，有仁心！”
黄素客气道：“老爷子您谬赞了，这都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不仅要关注患者的病情，也要关心患者的心理健康。”
从黄素进屋以来，张平贵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望着黄素眼睛带着喜悦道：“黄医生，那你就再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一会儿，我再最后给你讲一段故事。”
黄素欣然同意道：“老爷子，今天我就是特意来送您出院的。”
黄素搀扶着张平贵的胳膊，两人一起先走出病房，身后面跟着程建国拎着两个兜子。
这一路上，老爷子讲述了自己的部队如何攻克津门，如何从傅将军手里接收京城，自己如何如何成为大典方阵的一员，自己又如何脱下军装成为了一名警察。
黄素一边搀扶着张平贵，一边看着老爷子表情，从攻克津门的高兴，到接收京城的骄傲，再到参加大典的自豪，最后到脱下军装的不舍。
半个多月里，内科的医护人员都知道黄素用爱心治愈了一名孤独的老人，却不知黄素自己何尝不是被张平贵的一个个故事治愈，他们那代人用牺牲和鲜血诠释着对这个古老国家的热爱。
黄素听了张平贵的故事后，最近也开始思考，上天给自己重活一世的机会，自己能为做些什么，能为中医事业做些什么。
治病救人，能救得人体的疾病，却救不了一些为了铜臭甘愿做奴隶的人心。
老百姓还会在他们谎言的宣传下失去对中医的信任，多少人掉进终身服药的陷阱中，最后导致人财两空。
这时黄素不由地想起老师，想起老师正在努力将母校的中医系独立建院，或许自己应该做一名栽树的园丁，为中国的中医事业都填几块瓦片，黄素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起老师的建议。
程建国在收款处结清费用后，走到黄素和张平贵身边道：“师傅，我们走吧。”
沉思中的黄素，也被被程建国的声音唤醒。
“那我们走吧！”
黄素搀扶着张平贵走出住院处，走向停车场。
三人一起走到停车场，程建国握住黄素的手感谢道：“黄医生，谢谢你这段对我师傅的陪护和照顾，从今以后你是我程建国的朋友了。”
程建国松开黄素手，走到汽车后面，将行礼放入汽车的后备箱。
看见程建国就要带着张平贵开车离开，黄素及时叫住程建国道：“程警官，你稍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程建国见状对张平贵道：“师傅，您去车上等我，我和黄医生说几句话。”
张平贵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等候程建国。
程建国问道：“黄医生，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稍等，程警官！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说着，黄素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日记本，就是那本记满了张平贵前半生抗日故事的日记本。
黄素将日记本递给程建国道：“这是这段时间里，张平贵老爷子讲的故事，我全记录在这个笔记本上了。”
程建国也不明白黄素为什么要把这个笔记本给自己，只好打开笔记本翻看起来。
看着程建国认真地翻看，黄素继续说道：“和老爷子相处这么长的时间，我能感觉老爷子内心是孤独的，他一生无儿无女，老了也是孑然一身。在老人心里，程警官您就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
说着黄素就给程建国讲起了张平贵对床出院时，张平贵看着林阿姨孙女挪不开的眼神的事情。
黄素继续道：“有些事本来不是我这个外人该说的，但是考虑老人家的身体健康，我还是要说的，老爷子的这次急黄昏迷就是常年肝郁化火所致，如果不让老人解开心情，这种疾病还是有复发的可能。”
程建国一听这种病还能复发，焦急地问道：“黄医生，我们该怎么办？”
黄素道：“老爷子的病机就是因为他的孤独所致，如何让老人家没有孤独感，就是你们家人要做的了。”
程建国道：“黄医生，您不知道，为了我师傅的事情我们什么办法都想了，甚至我们都想到给我师傅找个老伴，可是我师傅一直忘不了我师娘，就是不同意重新找个老伴，我们也没有办法。”
黄素指着程建国手中的笔记本道：“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我要把这个笔记本交给你的原因。老人再讲那段历史的时候，我能感觉老人的心事充实的，也许是对那段烽火岁月的追忆，也许是对曾经战友的怀念，老人家讲故事的时候眼睛是亮的。”
说到这里，黄素稍微停顿一下，给程建国一段吸收消化的时间，继续道：“我知道程警官您的工作很忙，但是我还是建议您和您的家人每天哪怕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听听老人家讲的故事，把它记录下来，我想有你们半小时的陪伴和这里面的故事，多少能抚慰一下老人孤独的心。”
程建国紧紧握着手中的笔记本道：“谢谢您，黄医生！没有您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一直还蒙在鼓里，以为给师傅吃好喝好穿好就够了，却一直忽略了师傅的心里怎么想的。”
黄素道：“程警官，您不用自责，您的所作所为已经很让我敬佩了。”
“我也是要感谢您的。”
程建国与黄素再次握手告别，开车离开。
黄素挥手和车里的张平贵告别，直到汽车驶离了医院，黄素才抬手看了一下时间，发现马上要到坐诊的时间了。
黄素急忙向门诊楼跑去，希望时间还能来得及。
0116 再治糖尿病(求订阅，求月票，各种求）
黄素匆匆忙忙走进门诊室，王新路和张远早已经在门诊等候多时。
两人齐齐望向黄素，王新路问道：“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黄素回答道：“今天张平贵出院，刚刚去送了他一次。”
“哦！是张平贵今天出院了，那你确实该去送送！”
由于黄素最近每天都会去张平贵的病房，听张平贵讲述他过去的故事，加之吴院长的特意交代, 内科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对张平贵十分熟悉了。
看见黄素气喘吁吁的样子，王新路道：“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马上问诊的时间就到了。”
黄素刚刚坐下，还没有把呼吸喘匀，就见马明乐呵呵地推门进来。
见到黄素三人，马明微微点头问好道：“王教授好！黄医生好！张医生好！”
马明将病历本推到黄素面前道：“黄医生, 我复诊来了。”
黄素起身道：“好，我先看看你的头发长得如何了。”
一个多月里, 黄素就接待这么一名脱发的患者，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黄素三人如同初诊时一样，将马明再一次围在中间，仔细查看他头发恢复的情况。
只见头额前部已经长出了短短的头发，颜色白黄，质地细而软。
黄素又扒开马明稀疏的头发，只见头发里脱发的毛孔也长出了一样的头发。
张远伸手摸了一下刚刚长出的头发道：“治疗效果不错，就是这头发质量和颜色有点欠佳。”
给马明做过检查后，黄素回到座位翻看着马明的病历，疑惑地问道：“我不是给你开了一个月的剂量，你这还有没有到复诊的时候，还有十剂药没有喝呢, 既然头发长出来了，有效果你就继续服用。”
“黄医生, 头发长出来我也很高兴，说明您给我开的方子有用。”随即马明面色苦恼地道：“可是我用了您给开的药服用外加洗头后, 最近五六天我的头开始晕乎乎的, 眼睛也出现了经常发花, 有时一闭上眼睛，头晕的非常厉害了，好几次都差一点摔倒，还经常伴有耳鸣。”
马明疑惑地望向黄素问道：“黄医生，您说我是不是用您的方子洗头中毒了，我可是在报纸上看到过，有人为了灭头发上的虱子，往头上喷杀虫剂中毒死亡的。”
听了马明的担忧，张远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拿过黄素面前的病历本大致扫了一眼。
张远指着病历上的方子道：“你说往脑袋上喷杀虫剂中毒，那是因为杀虫剂本身就有毒，毒素通过头部的毛细血管，进入了大脑。你看看给你开的方子，桃仁、红花、赤芍、当归须、生姜、红枣、葱哪个是有毒的。”
黄素重张远手里拿过病历，向马明介绍道：“头晕目眩、耳鸣眩晕可不是中毒，要真是中毒了，都五六天了你还能过来上我这里问诊，毒素早就顺着你的血管进入大脑了, 头皮的毛细血管可是十分发达的。”
一听黄素的解释, 马明急忙问道：“黄医生, 我这头晕目眩、耳鸣眩晕是什么原因。”
黄素道：“你先别急, 伸出左手我把一下脉。”
马明伸出左手，黄素三指按在寸关尺三部，手指感觉脉如琴弦，脉细无力，尺部近似无脉。又诊马明右手的脉搏，脉象与左手一样。
黄素放下手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苔。”
只见马明舌质暗红，舌苔稀少而干，这是阴虚火旺的舌象。
结合舌象，脉象，黄素道：“耳目属肝肾，你的头晕目眩、耳鸣眩晕是肝肾阴虚所致。”
除此之外，肝肾阴虚还会导致腰酸胁痛、目干、视物昏花或雀盲、齿摇发脱、耳鸣、五心烦热、失眠多梦、肢体麻木、筋脉拘急、面色暗黑、毛发不荣、胁隐痛、形体消瘦、口燥咽干，女子经少或经闭，男子遗精等症状。
黄素说道：“这样，我改一下方子，在原方的基础上给你加几味滋阴清热、乌黑头发的药物。”
说着黄素拿出处方在原方不变的情况下，又加入了生地黄15g、熟地黄15g、女贞子15g、麦冬10g、北沙参10g、何首乌20g、黑芝麻20g、杜仲15g。
黄素将方子交给王新路，王新路大致看一遍，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黄素将方子递给马明问道：“这个方子就一直服用，直到什么时候头发全部长出来为止，服药期间如果身体有什么变化再过来复诊，服药方法，还按照原来的方法服用，还记得怎么服用不。”
马明接过方子道：“那还能忘了，三升水，煮取一半，一升药，每日二服，半升药，兑水洗头。”
马明揣起方子，起身鞠躬道：“王教授、黄医生、张医生，那我就先走了。”
等马明走后，黄素对张远道：“叫下位患者吧！”
不多久，张远领着一名六十多岁老人走进门诊。
老人刚刚坐下，黄素就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善，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老人冲着黄素微微点头道：“黄医生你好，我叫包海忠，上周我们在老姜的病房里见过面，今天总算是盼到您坐诊了。”
黄素仔细打量了包海忠一眼，这才想起来，包海忠正是上周在姜成斌病房里，几位看望姜成斌的病友之一。
心中不由得暗想：该不会上周的那几位全来了吧。
黄素不由得试探地问道：“今天就你一个人来了吗？”
包海忠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来，黄素嫌弃来的人少，呵呵地道：“黄医生，您可是说笑了，自从您治好了老姜的糖尿病足，您的名字可是在我们圈子里传开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治愈糖尿病的中医，我们怎么可能错过，这不经过我们的宣传，今天我们可是一起来的十多个人，您今天上午的挂号已经被我们的病友全抢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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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拍了一下脑门，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样子，心想：看来自己这个糖尿病专家要提前上线了。
张远看见黄素的样子也不由得再次偷笑起来。
黄素抛开心里的杂念，仔细打量包海忠的外貌。
只见包海忠身体瘦削，精神倦怠。
心中却一直告戒自己，现在绝对不能用自己研究出来的配方，绝对不能让配方提前暴露。
上一世自己作为广安门医院的内科主任中医师，都逃不过西方制药集团和他们走狗买办的毒手，何况现在自己只是一名刚刚毕业的研究生。还是用传统中医治疗糖尿病的三消辩证法，辨证治疗。
心中却一直告戒自己稳住别浪。
今生才刚刚开始，江湖故人，恩仇终有再见时。
0117 三消辨糖尿病（求订阅、求月票、各种求）
包海忠并没观察到黄素的异样，依然自顾滔滔不绝讲道：“黄医生，自从老姜把你说的糖尿病足形成的原因告诉给我们这些病友后，我是既不敢吃降糖药，又不能不吃降糖药，就怕那一天也会像老姜一样得了糖尿病足。也知道吃西医降糖药就等同于慢性自杀，可又没有办法, 不吃马上死，吃了死的还能慢点。“
“黄医生，看见您把老姜的糖尿病足治好了，还用中药控制住了他的血糖，您是不知道，我们的病友圈都炸锅了，这不今天就一起结伴过来找您给看看，用中医的办法帮我们好好看看这糖尿病该怎么治疗。”
包海忠绘声绘色地描述病友圈的反应，随后拎起脚下的手提袋，从里面掏出自己的病历递给黄素。
黄素翻开病历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下吓一跳，好家伙尿糖四个加号。
黄素虽然是中医治疗糖尿病方面的专家，但是对于西医血糖化验报告也很熟悉。
但是黄素看西医报告，从来不看什么血糖值、脑蛋白、尿素氮、肌酐这些数值，因为这些对中医没有用，他只看尿糖的加号，来判断病情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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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医理论当中，糖尿病是消渴症的一种。
消渴症在病症上主要呈现多饮、多尿、多食及消瘦、疲乏、尿甜等特征，在西医血糖化验检查中，对应的主要特征就是高血糖及尿糖，像多饮、多尿、多食、疲乏也符合糖尿患者的病症。
黄素放下包海忠的病历道：“把右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
包海忠伸出右手, 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脉搏彷佛没有支撑力, 如同按在水中的布片，脉搏跳动如同走珠, 细小无力, 跳动急，这是浮滑濡数的脉象。
张远搭在包海忠的左手上道：“患者左手脉象濡滑数，左尺濡脉尤甚。”
黄素点了点头，仔细诊断包海忠的右手的脉象，右关脉象滑数尤甚，右尺也是濡脉尤甚。
滑数主湿热，右关滑数尤甚，说明脾胃湿热，严重些会湿阻中焦。濡脉主虚证、湿证，浮而细软，则为濡脉，为精血两伤，阴虚不能维阳，说明肾阴不足。
黄素和张远交换了一下手臂，左手确实如张远所说。
黄素对张远的脉诊还是非常放心的。
放下包海忠的胳膊，黄素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包海忠伸出舌头，只见舌质红，舌苔白腻, 舌中鼓起有裂, 舌根厚腻。
等包海忠收起舌头，黄素问道：“平时可有神经衰弱，头晕心季，耳鸣目眩的情况。”
包海忠点了点头道：“有有有！每天都没有精神，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天天就想睡觉，有时候弯一下腰，站起来就是头晕目眩要晕倒，一到晚上就心慌得睡不着觉。”
黄素结合包海忠的舌象问道：“是否有口渴喝水多的情况、喝完小便频多，尿液浑浊发稠。是否进食量大，进食频率多。”
“黄医生您说的太对了，我一天都感觉口渴，每天五百毫升杯子的水，我都要喝二十多杯，喝完就小便，尤其是夜晚，一晚上要上好多趟厕所，就好像身体里存不住水似的，尿出的尿确实浑浊，有些粘，还有甜味。”
“我每顿饭吃得还特别地多，但还是容易饿，家里平时也为我准备一些零食，我儿子也常常给我备这无糖饼干，无糖蛋糕，方便我饿的时候吃。”见黄素将自己的症状都说对了，包海忠说完自己的病情后，急忙问道：“黄医生，您说我这是什么情况？”
“你这是肾不摄水，无论你喝多少水，绝大部分的水都无法补充体内，顺着下焦膀胱排除体外，这就是为什么喝水后，出现立刻小便的原因。这也是糖尿病的主要病症。在中医理论中您这属于下消证，你是因为肾阴亏虚不能通水所致。”黄素又继续解释道：“至于食量大，进食频繁，是胃热炽盛所致，反应在舌象上就是舌中鼓胀有裂纹，在中医这属于中消证，多是由于胃热炽盛所致。您的糖尿病属于中消证和下消证兼有的证候。”
中医在消渴症最常用的辨证手法就是三消辩证法。
肺热伤津、口渴多饮为上消，证见烦渴多饮，口干舌燥，尿频量多。舌质红少津，苔薄黄，脉洪数。
胃火炙盛、消谷善饥为中消，证见食易饥，形体消瘦，大便干结。舌苔黄干，脉滑数。
肾不摄水、小便频数为下消，证见尿频量多，混浊如脂膏，尿甜，口干，头晕，腰腿酸痛。舌质红少津，脉细数。
可见消渴症主要病机在肺、胃、肾，基本病机为阴津亏耗，燥热偏盛。消渴日久，病情失控，则阴损及阳，热灼津亏血瘀，而致气阴两伤，阴阳俱虚，络脉瘀阻，经脉失养，气血逆乱。
症状上就表现为疖、痈、眩晕、胸痹、耳聋、目盲、肢体麻疼、下肢坏疽、肾衰水肿、中风昏迷等兼症。
所以中医在治疗糖尿病多采用传统三消辨证的基础上进行论证。
然而中医临床治疗表明，绝大多数糖尿病患者的病症并非三消的症状独立存在的，往往同时存在，仅表现程度上有轻重不同而已。
导致其分型越来越复杂，也正因为糖尿病分型的复杂，对于医术功底不牢固的中医来说糖尿病也是一种非常棘手的疾病。
包海忠被这中消、下消给弄晕了，问道：“黄医生，你看我这病情这么复杂，好治疗吗？”
“你的病情其实并不复杂，病机在于阴虚肾亏、中焦湿热不清，我给你开着滋阴生津，健脾补肾，清化湿热的方子。”
黄素说着拿出处方单写道：苍术10g、白术15g、茯苓9g、黄连3g、黄芩6g、知母10g、葛根6g、天花粉12g、麦冬12g、杜仲10g、蒺梨10g、狗嵴9g、鸡内金6g、佩兰12g、广藿香12g、六味丸12g（包煎）。
“妙呀！妙呀！”
王新路接过黄素的方子，来回看了好多遍，嘴里连连赞叹。
签过字后，将方子递给张远，让张远仔细瞧瞧。
张远看过后，将方子递给包海忠，黄素嘱咐道：“这剂药喝十四服，然后你重新做个血糖化验，两周后再挂我的号过来复查。服用此方的时候停掉所有的西药。”
见包海忠走后，王新路没有急着让张远叫下一位病人，而是望着黄素问道：“黄素你讲讲你开这个方子的思路。”
“其实我在研究生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中医该如何治疗糖尿病，随着我国生活水平的提高，未来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绝对是高发疾病，我们可以参考现在西方的发达国家三高患者的比重就可以得知。”
黄素急忙编了一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善于治疗糖尿病，毕竟今天要看二十多位糖尿病患者，能把糖尿病错综复杂的病机判断明白，可不是一个天赋过人就能搪塞过去的。
随后，黄素挠挠头发，装作腼腆地道：“还好自己研究生四年略有感悟，我发现大多数糖尿病患者都存在不同程度脾肾气虚的情况，所以治疗糖尿病的时候，补虚的时候一定要同时补气，所以在方子里加入党参等补气的药物。”
脾肾气虚，脾气虚则无法运化，导致体内津液堆积成痰，严重的就会出现水肿，而肾气虚，就是会出现肾不摄水，小便频数，经常小便或者淋漓不尽、夜尿多、遗尿。
补充的水分要么排除体外，要么堆积成痰，自然人体循环的津液就少了，水少了糖的浓度自然就高了，这就是中医对糖尿病病机的理解。
而肥胖病型糖尿病，中医临床表明绝大多数都属于严重的脾肾气虚。
黄素见张远正在奋笔疾书地记录，稍微停顿一会儿继续道：“既然糖尿病患者都纯在脾胃气虚，那么阴虚湿热就成为糖尿病人较为常见的一种证候，所以就需要在配伍中需求一个平衡，做到滋阴不碍湿，祛湿不伤阴。”
阴虚湿热在很多中医功底不扎实的医生手里一直都是非常棘手的证候，开方把握不好分寸，往往顾此失彼。
脾肾气虚，另一种经常出现的证候就是脾肾气虚而夹淤，气虚则血瘀。
黄素又等了一会儿张远才道：“所以我采用以佩兰、藿香左以少量苦寒之药芳香化湿热，达到清湿热而不伤阴。同时麦冬、葛根等滋阴生津的药物在左以杜仲、狗嵴补肾同时，杜仲、狗嵴又有利于化湿，从而做到滋阴不碍湿。”
王新路用打量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黄素问道：“这哪里算是略有感悟，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即使黄素两世为人，被王新路一问也不由得满脸通红，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见得到黄素脸红，王新路只当黄素是害羞谦虚，接着问道：“黄素你就没有想过向糖尿病方面发展，广渠门医院也是中国最早开始研究中医糖尿病的医院，只要你想向这方面发展，以你现在水平三五年就能成为中国中医治疗糖尿病方面的专家。”
王新路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黄素在治疗姜成斌的糖尿病足是如此的信手拈来，原来黄素已经对糖尿病的中医治疗方法形成了自己的理论体系，不由得感慨黄素的天赋之高。
黄素拒绝道：“人无信则不立，我既然选择读孙教授的博士生，我就不会更改。”
王新路露出失望的神色劝慰道：“黄素，即使你读孙教授的博士生，也不要放弃在糖尿病方面的发展。”
黄素道：“王教授，我会的。”
心中却想：我还有一笔血账要算呢。
0118 蜡炬将尽伤根基（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张远，去叫下一位患者。”王新路吩咐道。
很快，一名年约四十岁的消瘦男子在一名女子搀扶下走进门诊，女子应该是男子的妻子。
黄素仔细观察，发现男子走路时步履蹒跚，腿脚不便，脚步虚浮。目光上移, 再看脸色晦暗发黑，没有光泽。
男子在女子的搀扶下，缓缓坐下。
黄素近距离，都能明显听到男子短促的呼吸，这是气虚气短的症状。
黄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叫周广志，今年42岁。”
黄素见周广志少气无力, 转头望向女子问道：“患者得了什么病。”
女子将一个掉皮老旧的挎包横挪到肚子前，在挎包里翻出一个病历本，又翻出四五张化验报告递给黄素道：“我丈夫得是糖尿病和肾炎。”
黄素翻开病历本, 草草扫了几眼化验报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其他指标不管，单单是尿蛋白三个加号，尿糖四个加号，从西医来讲这就是糖尿病合并肾病。
“我老公七年前被诊断为1型糖尿病，两年前又查出来了肾炎。他是一名高中老师，现在正值高考冲刺阶段，最近工作压力一直非常大，两个半月前他夜间备课的时候，突然病情加重。我们住进了离家最近的友好医院。”
“两个月的治疗下来，我丈夫不但没有一点病情好转的迹象，还花光家庭这么多年的积蓄, 我们家庭的经济实在是无法支撑高昂的治疗费用了。他坚决要出院，他说家里的钱不能全都花在他的身上，明年孩子还要上大学呢。”
说到这里，周广志的妻子泣不成声，无法说话。就连周广志这个七尺高的汉子也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1型糖尿病为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而2型糖尿病为非胰岛素依赖型糖尿病。
在西医病机解释中，1型糖尿病主要的原因是身体不能产生胰岛素或者产生的量少，叫做胰岛素缺乏。而2型糖尿病患者身体里有胰岛素，甚至在2型糖尿病早期，机体胰岛素的水平比较多，但是随着病程的发展，2型糖尿病患者在中晚期由于胰腺功能衰竭，产生的胰岛素量也会偏少。
1型糖尿病发病人群比较年轻，比如在10-20岁。2型糖尿病患者的发病年龄比较大，即中老年患者比较多，像周广志这种三十多岁的时候出现1型糖尿病的，虽然也有，但不多见。
在零零年的时候，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治疗肾炎的利尿剂和抑制尿蛋白的药物都是这个时代工薪阶层负担不起的，况且零零年教师工资还没有改革，教师在工薪阶层里, 一直属于低收入人群。
现在基本上都是进口药物，价格十分昂贵。再加上这一时期的社会医疗保障体系还不健全, 医疗费用基本上都是自己负担。
黄素能想象得到，周广志放弃治疗，其实就是选择等待死亡。
张远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周广志的妻子，安抚着她的激动情绪。
许久，周广志的妻子擦了擦眼泪，待情绪平复下来继续道：“我丈夫也是老姜病友圈的病友，都听说黄医生您治好了老姜糖尿病足，大家这不就商量一起来您这里挂号。”
周广志的妻子情绪再次激动道：“黄医生，您已经是我丈夫最后活下去的希望了，他还年轻，人生还有大把的时光，还没有看见他带了三年的学生考上大学，还没有看见自己孩子考上大学。”
这时周广志也突然哽咽起来：“都怪我这病。我在他们人生最关键的时刻掉队了，我对不起我的学生们，如果他们因为我人生被改变了，即使死我也不能瞑目。”
说着说着，周广志掩面痛哭起来。
黄素能感受周广志作为一名人民教师，在学生人生最重要的十字路口拼搏的时候，自己却只能因病情无法帮助学子的无力。
“周老师，您的病情现在不能激动，为了能把您的学生送进大学，您也要保持心情愉快，只有保持心情愉快我们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最佳。”黄素也开始劝慰起周广志。
王新路看见黄素和张远分别劝慰夫妻二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等待周广志心情平复下来，黄素道：“周老师伸出手来，我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周广志的手腕上，周广志的手腕冰凉，三指重按及骨才感觉脉搏细小，跳动无力，右关尤甚，右尺近似无脉，这是沉细的脉象，再诊左手脉象同样是沉细的脉象，尺部最甚。
脉沉是主里证，证明病邪淤于体内，是里证的表现，右关、两尺尤甚是脾肾气血虚弱的表现，气虚则血瘀，血瘀就会出现肢体厥冷。细脉主虚证，或是阴虚、或是血虚。
总体来说，脉沉细说明整个病人的气血是不够充盈的，再看周广志少气懒言、呼吸短促、肢体厥冷、面黑少华，已经出现体质衰竭的情况。
黄素松开了周广志的手腕道：“伸出舌头，我看下舌苔。”
周广志伸出舌头，只见舌体暗红瘦小，舌头只有正常人一半大小，舌体呈现鼓胀，说明体内有淤堵。舌苔白垢而燥，舌苔如同水垢一样粘在舌头上。
舌质暗红而干燥这是明显阴虚的表现，舌体瘦小说明是气虚，而舌头出现白垢，说明体内有湿气大量堆积。
黄素让周广志收起舌头，在他身上扫视了一遍问道：“你的身体哪里有浮肿。”
周广志夫妻见黄素仅凭借把脉和舍身就能说出病情，两人对视，眼睛里又重燃了希望。
周广志的妻子连忙道：“我丈夫的下肢三年前就出现了水肿，现在已经非常严重，医生却说是肾炎造成的，可我丈夫没有得肾炎就有了水肿了，只是得了肾炎后更加严重。”
“来脱下裤子，躺在诊床上我检查一下。”黄素站起身来，走向诊床，王新路、张远也跟随站起身来。
周广志的妻子扶着周广志走到诊床边。
周广志开始脱裤子，裤子的腰围明显比他的腰围大了两圈，裤腰带把裤腰勒出了几道褶皱。
周广志妻子解释道：“他腿肿的正常腰围的裤子已经穿不进去了，只能买大一号的。”
等到周广志脱掉裤子和鞋子，黄素和他的妻子一起合力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只见周广志两条大腿并在一起水肿得比腰腹还要粗上许多，两条腿从上到下都泛着贼光，已没有一点皮肤的光润，小腿和脚的部分已经出现了发紫，这是血瘀阻塞的症状，再发展下去就是下肢坏疽。
黄素伸手用大拇指在周广志的大腿、小腿上按了几下，都留下深深的指印，触摸他双腿的时候也是两腿厥冷。
“穿上裤子吧。”
等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黄素问道：“下肢有没有出现麻木感。”
周广志的妻子连忙道：“有，他的两条腿已经麻木了一个多月了，现在走路都不利索，医生这是什么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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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回答道：“患者下肢麻木是血瘀阻络导致的。”
心中却想：上个病人才说到脾肾气虚夹淤，这就遇见了一个脾肾气虚夹淤的糖尿病患者。
黄素又继续问道：“你丈夫小便的时候，尿液可是赤浊，尿频、尿多。”
“他就是小便很黄，而却还很浑浊，每天喝完就尿，尤其是夜晚特别尿频。”周广志的妻子继续问道：“医生，我丈夫的水肿是不是和尿频有关，不是说肾炎会导致尿多吗，我丈夫的水肿是肾炎导致的吗？”
“不是，你丈夫小便赤浊、尿频尿多是脾肾气虚导致的。”黄素略微停顿继续道：“至于水肿是肾炎导致的，恰恰相反，你丈夫的肾病是因为水肿而造成的，痰水血瘀形成浊毒，肾体在浊毒的侵蚀下造成了损伤，导致肾不摄水，肾不摄水又加重肢体水肿，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
听见丈夫陷入了恶性循环，周广志的老婆焦急的问道：“那医生我丈夫还有得救吗，还有治愈的希望吗？”
“能治！”黄素拿起笔在处方单开始写处方，并向患者解释道：“你丈夫的糖尿病和肾病是由脾肾两虚，阴虚气虚，毒郁血瘀所致，我给你一个滋阴补气，凉补脾肾，解毒化瘀的方子，先喝十四剂，两周后再挂我的号复诊。”
黄素在处方单上写道：生地15g、熟地15g、淮山药40g、五味子10g、黄芪40g、白术20g、苍术20g、土茯苓30g、黄连15g、大黄10g、丹参24g、水蛭10g、白僵蚕12g、车前子20g（包煎）、半夏12g、蝉蜕10g、肉桂6g。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王新路确认无误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由于周广志气阴久虚，黄素加大了山药和黄芪的用量，再以土茯苓、大黄配合丹参、水蛭、僵蚕、蝉蜕利湿活血解毒。
黄素把方子交给周广志的妻子，夫妻二人起身向黄素、王新路、张远鞠躬感谢离开。
张远送二人出去，顺便叫下一位患者。
0119 脾瘅（求订阅、求月票、求推荐票）
不久，张远带着一名体型肥胖的中年男人走进诊室。
黄素看着中年男子的身形，男子有着肥胖型糖尿患者非常普遍的一个特征，肚子大，下肢细。
黄素刚刚诊治过的两名患者属于消瘅，而刚刚进来的这名肥胖的男子就是脾瘅。
中年男子刚刚坐下，就滔滔不绝讲起了自己的病情：“我叫曾国伟, 两年前公司员工体检，我被查出了糖尿病，第一年服用优降糖、降糖灵还能控制住血糖，去年服用优降糖、降糖灵就失效了，我改用诺和灵胰岛素最开始是注射二十四个单位，还能控制住血糖，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 突然胰岛素也无效了。这一年了我的胰岛素用量一直不停地增加，先后将胰岛素的单位从三十个单位，增加到五十个单位，依然控制不住血糖，现在头每天头特别重，一天天就是想睡觉。”
黄素曾经是中医糖尿病方面的专家，对于西医糖尿病药物自然也十分熟悉。
诺和灵是餐前胰岛素，中度患者一次注射四至十二个单位，重度患者一次注射十二至二十四个单位，注射五十个单位已经属于严重的超标了，依旧控制不住血糖，在西医属于顽固性糖尿病。
呵呵！这就是西医把控下的话语权，自己超量用药没有问题，但你中医敢不按照药典用药，可以试试, 信不信我让你当不了医生，这双标的技能, 和他们的诞生地是一脉相承的。
都说中国文化具有强大的包容性，西医进入中国也有一百多年了，怎么就没有包容掉他们骨子里傲慢偏见的劣根性。
西医认为顽固性糖尿病, 一般是因为胰岛素的缺乏造成的，进而导致了体内的糖代谢出现异常，又或者是因为饮食不节制造成的。
西医对此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只是建议患者注意饮食、多运动。
“伸出手，我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患者的寸关尺三部，只觉得脉如走珠，应指圆滑，这是脉滑之象，右关尺尤甚。
滑脉主痰饮、积食、实热，再看患者体型肥胖，应该是痰饮湿热之证，且痰湿阻滞于中焦、下焦。
医书多有记载：“肥人多湿。”
黄素有给曾国伟的左手继续把脉，问道：“平时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曾国伟答道：“过去我特别喜欢吃甜食，属于吃驴打滚、艾窝窝、芸豆卷都要沾着白糖吃的那种，可现在我是一点糖也不敢吃，为什么我这血糖还是一直居高不下，口服药、胰岛素都用了, 就是控制不住血糖, 医生一说这是为什么，我真害怕哪天晚上突然血糖冲高，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听说您都能治好糖尿病足，我就过来看看，能不能把我这顽固的血糖降下去。”
想起自己距离死亡如此地近，曾国伟不由得心中悲戚起来。
“患者，你先不要激动，我也要看过脉象、舌象，才能确定你的病情。”黄素安抚曾国伟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平时喜静不喜动，久坐不运动？”
曾国伟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道：“医生，我这一天头重如斗，昏昏沉沉的哪有精神运动，在说我管着一个公司的财务，一天天忙得要死，哪里还有运动的时间。”
曾国伟的右手脉象一样是滑脉之象，同样是关尺尤甚，这就说明湿热阻滞于中焦、下焦。
黄素放下曾国伟的手腕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象。”
曾国伟伸出舌头，只见舌质暗红，舌边有瘀斑，舌苔白腻，舌前无苔，舌中、舌根厚腻。
见曾国伟舌边有瘀斑，黄素道：“把舌头翘起来，我看一下。”
曾国伟翘起舌头，只见舌底两条脉络色暗，两条脉络呈现怒张紧绷状态。
看过曾国伟的舌苔后，黄素拿起他的病历翻看起来，发现他的尿糖才三个加号，按理说不应该出现顽固性高血糖。
当黄素看见处方单中有参芪降糖颗粒后，瞬间恍然问道：“你这糖尿病是在哪个医院治疗的，怎么还会给你开参芪降糖颗粒。”
曾国伟回答道：“我是在学院区中西医结合医院治疗的，他们说这个参芪降糖颗粒降血糖效果非常好，可是我感觉服用后一点效果没有，这一年里反倒是我这头越来越重了。”
参芪降糖颗粒主要成分为人参、五味子、黄芪、山药、地黄、覆盆子、麦冬、茯苓、天花粉、泽泻、枸杞子。主要功效就是滋阴生精，滋脾补肾。常用于治疗消渴症、二型糖尿病。其中地黄、麦冬都是滋阴的良药。
黄素心里冷冷一笑，中西医结合真的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曾国伟的糖尿病乃是痰湿阻滞所致，还给他开滋阴生津的。
这是嫌弃曾国伟体内痰湿还不够多，再多给加点。不愧是中西医结合的，真是各个都是人才。
看见参芪降糖颗粒对糖尿病有效果，不问患者的糖尿病是什么证型，就直接开药。也是他们也不懂四诊合参，也不知道什么是证候证型，人家相信科学，相信机器检查出来的数据。
见到糖尿病患者就统统都开上一份，遇见气阴两虚型的糖尿病自然是药到病除。
可这经常走夜路，终有遇见鬼的时候，这不就遇见鬼了吗！
这也解释为什么曾国伟尿糖只有三个加号，却成为了顽固性高血糖。按理即使西医不懂辨证治疗，依靠饮鸩止渴的降糖药、胰岛素也能控制住血糖，绝对不会出现顽固性高血糖。
“回去之后不要再服用参芪降糖灵了。”黄素嘱咐道。
曾国伟问道：“黄医生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他们开错了药！”
“你说的没错，你的糖尿病在中医属于痰湿型，参芪降糖灵是治疗气阴两虚型的，有滋阴生津的功效，继续服用只会加重你体内的痰湿。你头重如斗、眩晕嗜睡都是因为体内痰湿蒙住了清窍所致。”黄素向曾国伟解释他的症状道。
《黄帝内经》有云：“伤于湿，首如裹。”
既然知道了曾国伟的病机，黄素继续问道：“有没有胸闷肋痛、小便频多、大便干结的情况。”
曾国伟眼睛一亮道：“医生您太神了，都让你说对了，平时只要我吃点饭就会出现胃胀，胀得胸闷两侧肋条疼。每天口渴也不想喝水，可是小便却十分频繁，大便更是三五天才一次，大便非常干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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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伟再次焦急地问道：“医生，我这糖尿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围的病友都是吃饭多、喝水多，小便多。为什么我和他们都不一样，不爱喝水、也不爱吃饭，但每天小便却极多。”
黄素解释道：“你属于脾瘅，体型肥胖乃是痰湿内蕴所致，有过度服用养阴之药，助湿而伤脾败胃，上焦虚弱、湿浊中下，湿性黏滞，阻滞气机、脾胃湿困，胃纳失常，故胸闷肋痛。”
“湿阻气滞，则气不化津，津不上奉则口渴不喜喝水，痰湿积滞中下二焦，故小便频繁。”
这是就痰湿积滞在中焦脾胃、下焦肝肾，导致三焦不通，体内的阴津不能正常在循环，呈现在舌象就是舌前光滑无苔，舌中、舌根苔厚白腻，在脉象上则是两关尺滑脉尤甚。加之痰湿久滞则血瘀，舌象就出现了舌边有瘀斑、舌底脉络色暗怒张。
上焦阻隔，导致口渴不喜喝水，无法通过喝水补充津液，导致阴液中营养全部堆积在中焦、下焦，就形成了顽固性高血糖。
听了黄素的解释，曾国伟问道：“那医生我这个该怎么治疗。”
“你是痰湿阻滞，淤血内停、三焦不通，我给你开祛湿化痰、健脾活血、利通三焦的方子。”
说着，黄素拿出笔在处方单上写道：佩兰10g、藿香10g、大黄12g、黄芩10g、当归10g、川穹10g、郁金15g、泽泻20g、鬼箭羽20g。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王新路仔细审视这方子。
该方以佩兰、藿香、苍术辛温行气，燥湿健脾。用黄连、黄芩、大黄苦寒坚阴，清利湿热，又苦辛相合，辛开苦降，调畅气机，梳理三焦。又因为湿久血淤，故以当归、川芎、鬼箭羽活血化瘀。
王新路见此方辛温而不伤胃，标本兼顾，祛湿活血，醒脾和胃，利通三焦，故三焦通则止渴喜饮，诸症自愈。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黄素接过处方，交给曾国伟叮嘱道：“记住回家后，停止服用参芪降糖颗粒，这服药先喝14剂后，再过来复查。”
“知道了，医生！”曾国伟接过处方仔细看了一遍，继续问道：“医生，那胰岛素还继续注射吗？”
黄素道：“你这糖尿病在西医里面称之为顽固性高血糖，回去后胰岛素继续注射。服药后，你能很快感觉到胰岛素用量的减少。”
听了黄素的话，曾国伟彷佛吃了定心丸，起身鞠躬道：“谢谢，黄医生！谢谢，黄医生！”
随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诊室。
中医古籍记载消渴症多是消瘅，也就是西医中的消瘦型糖尿病。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西方文化的进入，中国人的饮食结构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嗜甜喜凉好油成为饮食主流，加之工作方式的转变，久坐不运动成为了大部分人的生活习惯。
喜食甜食、久坐少动、夜宵熬夜都会增加脾胃负担，脾虚则湿，湿而生热，中焦湿热就是脾瘅，脾瘅慢慢发展到后期，就会产生肥胖型糖尿病，在现代人中肥胖型糖尿病已经成为了糖尿病的主流。
西医也曾做过临床研究，得出结论是中国人患肥胖型糖尿病的概率要高于西方人。
这个与中国人的体型有很大关系，中国肥胖人群身体脂肪的分布与欧美肥胖人群身体脂肪的分布有很大差异，中国人肥胖起来，脂肪主要集中在腹部，直接影响内脏器官。而欧美人属于全身型肥胖，脂肪主要堆积在臀部大腿。
在西医上，脂肪主要积聚在腹腔的肥胖称为内脏肥胖，而大腿和臀部较厚的肥胖称为皮下脂肪肥胖。研究发现，内脏肥胖更容易患上糖尿病等代谢性疾病。
大家对照上面看看自己平时的不良生活习惯，让你距离糖尿病又走近了几步。
曾国伟走后，张远起身走出去叫下一位患者。
而下一位进来的患者，依然是一名糖尿病患者。
时间过得很快，送走了最后一名患者，黄素看了墙上的挂钟，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
黄素站起身来，做了几下扩胸运动，活动一下久坐的身体。
“黄素，我看今天都快成为糖尿病专诊了。”张远望向黄素开起玩笑，然后冲着黄素竖起大拇指道：“黄素你在糖尿病方面真的是这个。”
张远望向王新路想听听导师的说法。
王新路也夸赞道：“黄素你确实在治疗糖尿病上造诣很高。”
“王教授，您就不要再夸奖我了，我就是上学的时候对糖尿病比较感兴趣，就多花了一些心思。”黄素故作不好意思地解释着，随后转移话题道：“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张远我们今天去哪里吃。”
看来包海中说的话没有错，这真是把周围的病友召集起来，组团找自己问诊来了。
一上午接诊二十多位糖尿病患者，这件事情确实有点太扎眼了。
0120 阎冰要学中医
一天的坐诊结束后，黄素回到出租屋，吃过晚饭，掏出手机准备给阎冰打个电话。
两人分别前，黄素虽然说了每天都会给阎冰打电话。
但是，阎冰正处于升职称的关键时刻，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和学习填满了。
这一个月来, 黄素和阎冰根本就没有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想打电话长聊，都会趁着饭点提前打电话确认阎冰今天是否有加班，是否有手术，就这样还出现几次阎冰突然加班没有接通电话。
黄素拨打了阎冰的电话。
阎冰的职称考试这个月就要开始了，黄素准备询问一下阎冰备考的情况。
医生职称考试每年会举行三次，一般都会安排在四月、七月、十一月考试, 报考时间则是考试前的三个月。
一阵铃声后，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声音：“黄素, 你下班了吧，吃完饭了吗？”
听见女朋友的声音和关心，黄素对阎冰的想念如同决堤的提拔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这种思念还要持续五个月。
然而千般的思念，万般的话语，黄素话在嘴边却澹澹地问道：“我刚刚吃完，你吃了吗？”
手机里阎冰道：“刚刚吃过饭，现在正看书呢。”
黄素问道：“你哪天考试？”
手机里阎冰回答道：“······
两人分别前, 黄素虽然说了每天都会给阎冰打电话。
但是，阎冰正处于升职称的关键时刻, 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和学习填满了。
这一个月来，黄素和阎冰根本就没有打过几次电话, 每次想打电话长聊，都会趁着饭点提前打电话确认阎冰今天是否有加班，是否有手术，就这样还出现几次阎冰突然加班没有接通电话。
黄素拨打了阎冰的电话。
阎冰的职称考试这个月就要开始了，黄素准备询问一下阎冰备考的情况。
医生职称考试每年会举行三次，一般都会安排在四月、七月、十一月考试，报考时间则是考试前的三个月。
一阵铃声后，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声音：“黄素，你下班了吧，吃完饭了吗？”
听见女朋友的声音和关心，黄素对阎冰的想念如同决堤的提拔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这种思念还要持续五个月。
然而千般的思念，万般的话语，黄素话在嘴边却澹澹地问道：“我刚刚吃完，你吃了吗？”
手机里阎冰道：“刚刚吃过饭，现在正看书呢。”
黄素问道：“你哪天考试？”
手机里阎冰回答道：“一天的坐诊结束后，黄素回到出租屋, 吃过晚饭, 掏出手机准备给阎冰打个电话。
两人分别前, 黄素虽然说了每天都会给阎冰打电话。
但是，阎冰正处于升职称的关键时刻，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和学习填满了。
这一个月来，黄素和阎冰根本就没有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想打电话长聊，都会趁着饭点提前打电话确认阎冰今天是否有加班，是否有手术，就这样还出现几次阎冰突然加班没有接通电话。
黄素拨打了阎冰的电话。
阎冰的职称考试这个月就要开始了，黄素准备询问一下阎冰备考的情况。
医生职称考试每年会举行三次，一般都会安排在四月、七月、十一月考试，报考时间则是考试前的三个月。
一阵铃声后，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声音：“黄素，你下班了吧，吃完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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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问道：“你哪天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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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素问道：“你哪天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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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冰的职称考试这个月就要开始了，黄素准备询问一下阎冰备考的情况。
医生职称考试每年会举行三次，一般都会安排在四月、七月、十一月考试，报考时间则是考试前的三个月。
一阵铃声后，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声音：“黄素，你下班了吧，吃完饭了吗？”
听见女朋友的声音和关心，黄素对阎冰的想念如同决堤的提拔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这种思念还要持续五个月。
然而千般的思念，万般的话语，黄素话在嘴边却澹澹地问道：“我刚刚吃完，你吃了吗？”
手机里阎冰道：“刚刚吃过饭，现在正看书呢。”
黄素问道：“你哪天考试？”
手机里阎冰回答道：“一天的坐诊结束后，黄素回到出租屋，吃过晚饭，掏出手机准备给阎冰打个电话。
两人分别前，黄素虽然说了每天都会给阎冰打电话。
但是，阎冰正处于升职称的关键时刻，每天的时间都被工作和学习填满了。
这一个月来，黄素和阎冰根本就没有打过几次电话，每次想打电话长聊，都会趁着饭点提前打电话确认阎冰今天是否有加班，是否有手术，就这样还出现几次阎冰突然加班没有接通电话。
黄素拨打了阎冰的电话。
阎冰的职称考试这个月就要开始了，黄素准备询问一下阎冰备考的情况。
医生职称考试每年会举行三次，一般都会安排在四月、七月、十一月考试，报考时间则是考试前的三个月。
一阵铃声后，手机里传来了阎冰的声音：“黄素，你下班了吧，吃完饭了吗？”
听见女朋友的声音和关心，黄素对阎冰的想念如同决堤的提拔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自从认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而且这种思念还要持续五个月。
然而千般的思念，万般的话语，黄素话在嘴边却澹澹地问道：“我刚刚吃完，你吃了吗？”
手机里阎冰道：“刚刚吃过饭，现在正看书呢。”
黄素问道：“你哪天考试？”
手机里阎冰回答道：“
0121 邹文治可以准备出院了
又是一天的早班，黄素工作照例从查房开始。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查房，黄素全程带着微笑。
距离上次与阎冰通话，已经过去一周，阎冰终于打电话过来确定了来京城的时间，将于五一假期过后两天来京城。
查房结束后, 王新路、黄素、张远三人刚要走进办公室。
张远拉住黄素，见王新路走进办公室，逼问道：“和哥们儿说说，今儿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这一路查房下来，你这脸上的高兴就没有消失过。”
黄素美滋滋地道：“我女朋友职称考试考完了，五一过后就要来看我了。”
“我说呢, 从上班以来你就乐得像朵花似的，原来是嫂子要来了。”张远用胳膊夹着黄素脑袋在走廊里笑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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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黄素后，张远玩闹道：“嫂子什么时候来，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组局给嫂子接风洗尘，我倒要看看嫂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神仙容貌，让你对我们医院美丽的护士小姐姐们无动于衷。”
“来了，到时候一定通知你。”
黄素走进办公室，走到王新路身边道：“王教授，我想和您说件事情。”
王新路转过凳子，望向黄素问道：“什么事，你说！”
黄素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五一过后我女朋友要来京城看我，我想在五一的时候和其他医生调下班。五一过后, 我想多陪我女朋友几天。”
王新路是带黄素的医生, 这种和其他医生换班调休的事情还是要通知带队老师一声的。
“原来是女朋友要来了，我说你今天怎么一直美滋滋的。”王新路转过椅子, 面对面地看着黄素, 脸上带着玩味地笑容道：“总算有点年轻人的样子了，不然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学究呢。行！这件事情我同意了，只要你和其他医生商量好就行，我对你的医术还是比较放心的。”
得到王新路的同意，黄素环视办公室一圈，向比较熟悉的刘医生那里走去。
黄素走到刘医生工位前道：“刘医生，打扰您一下，我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刘医生没有等黄素说是什么事情，就一口同意道：“行，不就是五一调班吗，我同意了，第一次过五一长假，我也想和我爱人去外地好好玩一玩了。”
“谢谢你，刘医生！”黄素立刻感谢道。
“这点小事，用不着谢，不过……”刘医生转过身来，面对黄素，故意拉长音调笑道：“不过，你女朋友来了, 一定要带医院来让大家看看。”
不管到什么时候，八卦永远是最吸引人的。
这时周围几个与黄素平时相处不错的医生也开始起哄道：“对呀！黄医生，一定要把你女朋友带到医院让我们看看。”
黄素双手合十，一副求饶的样子道：“大家放心，我女朋友来京城，第一件事就是介绍给大家。”
借着现在非常好的气氛，黄素又与几个相处不错的医生敲定调班的事情。
黄素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工位，在桌子上拿起邹文治的病历，来到王新路面前道：“王教授，我去一趟肿瘤科。”
邹文治一个疗程的化疗已经结束，今天是邹文治要做胃镜检查，检查胃里肿瘤化疗后的情况。
王新路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看着黄素离开的背影，王新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上周见到黄素轻车熟路地连续诊治二十名糖尿病患者，王新路又燃起了将黄素留在内科的想法，然而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实在是令人难受。
黄素此时并不知道王新路复杂的心态，走进邹文治的病房。
邹文治正坐在床上吃饭。
黄素走进看见小桌板上一碗小米红枣粥、一碗鸡蛋羹、一碟松仁炝菠菜已经吃的所剩无几。
见黄素过来，邹文治放下快子道：“黄医生，您来了！”
黄素问道：“胃镜做完了？”
邹文治乐呵呵地道：“做完了，医生一上班我就第一个去做的胃镜，这不正好不耽误吃早饭。”
说着，邹文治指着小桌板上的所剩无几的食物给黄素看。
见此场景，黄素说道：“老爷子，您最近食欲不错呀，最近有没有再次出现恶心、呕吐、胃脘痛的情况。”
“以前每次做化疗都会出现这些不良反应，想正常吃饭就要等化疗结束半个月后，这些不良反应才逐渐消失。”说起这次化疗，邹文治也来了精神，和黄素分享自己感受：“而这次化疗我是吃得香、睡得更香，还是第一次做化疗做得这么轻松。”
“还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医术厉害，黄医生你的医术也是这个。”说着邹文治向黄素竖起大拇指。
黄素见邹文治气色与第一次化疗大有改善，还能和自己开玩笑，随后道：“老爷子，我给你把个脉。”
见黄素要给自己爷爷做检查，小邹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小桌板上的饭菜。
小邹拎起装着垃圾的袋子走出病房，准备扔去卫生间，恰巧遇见孙桂芝教授和魏来一同走进病房。
小邹急忙打招呼道：“孙教授好，魏医生好！”
黄素和邹文治见到孙桂芝进来一起道：“孙教授！”
黄素上前问道：“孙教授，邹文治的胃镜牌子出来了？”
魏来从病理夹里掏出一张皮子递给黄素道：“邹文治的这次化疗效果非常好，肿瘤缩小了很多，现在肿瘤缩小到了6cm×4cm大小。”
黄素欣喜的接过片子。
仔细查看片子，黄素微微皱起了眉头。
只见片子上，原本愈合的肿瘤表面，再一次出现表面破裂的情况，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出现溃烂。
见黄素背对着自己，迟迟不说话，邹文治也焦急地问道：“黄医生，我胃里的肿瘤到底怎么样了。”
黄素转过身来，将片子递给邹文治道：“老爷子，您看！您这次化疗的效果非常不错。”
邹文治接过片子，看着明显变小的肿瘤，拿着片子的两只手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满是皱纹的双眼，流出了两行激动的泪水。
嘴里不停念叨着：“好！好！”
黄素非常理解邹文治现在激动的心情，一个被宣判死刑的人，再次有了生的希望，即使心胸在豁达乐观的人也难免激动不已。
在面对生与死的问题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没有执念。
见邹文治情绪依旧没有平复下来，黄素急忙上前劝道：“老爷子，您刚做完化疗，现在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千万不能激动。”
黄素接过邹文治的片子，扶着邹文治躺下。
倒垃圾回来的小邹，见到爷爷的异样急忙问道：“黄医生，我爷爷怎么了。”
“化疗效果非常好，老爷子有点激动了。”
黄素将片子递给小邹，又嘱咐邹文治道：“老爷子，您现在肿瘤表面又出现了破裂，我给您把一下脉，好好检查检查。”
邹文治伸出胳膊。
黄素三指重按触骨方才感受到邹文治的脉搏，脉如细如丝线而无力，这是沉细的脉象。
松开邹文治的手，黄素继续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邹文治伸出舌头，只见舌头肥胖，舌质澹略有血色，舌苔白薄，舌象整体比刚刚结束第一次化疗后，略有改善。
等邹文治收起舌头，黄素说道：“脉象沉细，舌质澹胖，舌苔白薄，说明身体依旧是气血两虚、脏腑虚弱、正虚邪实。”
说着，黄素拿出笔和处方单一边写处方，一边继续说道：“考虑到此方长期服用，加之肿瘤表面又出现损伤，我在前方的基础上，再加入软坚散结和收敛止血的药物。”
黄素在处方单上写道：太子参15g、白术10g、女贞子15g、枸杞子15g、茯苓15g、大枣五枚、竹茹12g、清半夏10g、附子10g、黄芪15g、当归10g、炙甘草20g、仙鹤草30g、白花蛇舌草20g、露蜂房5g、白止10g、血余炭10g、姜炭10g。
黄素把处方交给孙桂芝过目。
孙桂芝接过处方单仔细检查一遍道：“就按照此方服用。”
说着掏出笔，在处方单上签上了自己名字。
黄素接过处方单后，也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了身边的护士小姐姐。
转头望向小邹，嘱咐道：“在医院先观察一周，如果病情没有出现反复，患者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只要定期过来复查即可，下次化疗的时间，在根据身体的恢复情况定。”
一听到自己爷爷能出院了，小邹向黄素三人鞠躬感谢道：“孙教授、黄医生、魏医生，太谢谢你们了？”
说着小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说话也哽咽起来。
黄素扶起小邹道：“好好照顾你爷爷，不要让你的情绪影响他，他现在刚刚完成化疗，身体还非常虚弱，不能有剧烈的情绪起伏。”
黄素就怕等自己走后，爷孙二人想起马上就能出院了，在出现情绪剧烈起伏，这样不利于患者身体恢复。
所以黄素叮嘱小邹，防患于未然。
待这边的事情都交代完了，黄素望向孙桂芝道：“孙教授，如果这边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内科了。”
孙桂芝点了点头，就让黄素离开了。
0122 工地大型事故
回到内科的办公室，黄素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拿出邹文治最新的报告，整理更新最新的病历信息。
张远搬着自己的椅子，悄悄凑到黄素身边问道：“黄素，你那名肿瘤患者化疗的情况如何了？”
黄素放下邹文治的资料说道：“化疗非常成功，肿瘤几乎缩小了一半。”
“那化疗的效果相当不错呀。”张远回答道。
黄素看了一眼张远问道：“你今天怎么还问起这个来了, 有事？”
张远又往前凑近了一点，一副嬉皮笑脸地样子道：“你能不能把这个肿瘤的桉例给我看一下。”
黄素白了张远一眼道：“就这事，没问题，但是要等我整理完以后。”
“明白，你慢慢整理。”
张远瞬间秒懂，搬着自己的凳子慢慢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黄素则拿起邹文治的化验报告、新开的处方等资料，开始誊抄更新病历信息。
一时间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只要是认真工作，时间总是悄然而逝，过得十分地快。
就在办公室一直保持着安静的工作氛围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从窗外突然传来一阵什么东西垮塌摔落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安静。
张远第一个冲到窗户面前，寻找声音的来源。
张远扒着窗户喊道：“导师、黄素你们快过来看，对面的工地又出事故了。”
黄素、王新路还有办公室里其他的医生都走到窗户边，望向对面的工地。
只见一条街道相隔的工地，此时已经烟尘四起，刚刚有三四层楼高的建筑物，现在外围的脚手架已经倒塌了一大半。
这已经是一个多月来，对面工地第二次出现事故了，前一次是夜间施工, 造成十多名施工人员受伤。
世纪初，建筑行业正处于混乱野蛮生长的年代，从建筑公司到施工人员都没有安全意识, 没有一套严格有效的安全施工标准。
加之那时的很多建筑公司的老板都出身于草莽，对施工人员采取压榨的手段，就是一句话，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在世纪初。工地出现事故概率还是非常高的。
上下没有安全意识，建筑公司为了省钱，建筑工人大多数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兄弟，他们就更没有安全意识了，还经常疲劳工作，种种因素叠加成为了高事故率的主要原因。
王新路拍了拍手，让大家注意自己，叮嘱道：“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儿很有可能，我们要支援急诊科。”
广安门医院是距离事故发生地点最近的医院，受伤人员肯定会送往这里。
果不其然，没多久的时间，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绿色护士服的护士小姐姐急匆匆跑进内科办公室，站在门口就喊道：“王医生、刘医生在吗？”
内科所有的医生都看向门口。
护士服的颜色也是分很多种。
产科和儿科的护士服是柔和的粉色，孩子一般都会对白色比较恐惧，为了避免孩子因恐惧而抗拒治疗，儿科的护士会穿粉色的护士服，所以儿科和产科的护士服选择了温暖柔和的粉色。
而急诊科因为要经常接触手术, 医生的手术服是绿色的, 为了步调一致, 所有急诊科的护士服都是绿色的，当然这里也包括手术室和ICU，其他除了感染科用紫色的，大多数都是白色的。
王新路走到护士小姐姐面前道：“不要着急，你慢慢说，现在急诊科具体是什么情况。”
护士小姐姐咽下一口唾液，平复呼吸后道：“王医生，对面工地刚刚送来二十七名伤员，多数都是不同程度的骨折，骨伤科的医生已经过去支援了。现在还剩下五六名高空坠落，脑震荡昏迷的患者，需要内科的医生过去看一下，我们实在没有人手了。”
王新路扫视了办公室所有的医生，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刘医生、黄素的身上道：“黄素、张远、刘嘉明你们跟我和刘医生一起去急诊科，其他的人留在内科值班，如果有急事，及时去急诊科通知我们。”
现在办公室里，医术最好的就是自己、刘医生和黄素，张远是自己的研究生，刘嘉明是刘医生的研究生。
张远和刘嘉明，自己和刘医生用起来顺手，去了可以帮忙打下手。
就在黄素一行人和护士小姐姐赶往急诊科的时候，医院外面也已经乱套了。
广安门医院外面，对面的工地已经停了好几辆消防车，整个工地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周围站着好几个执勤的警察，和一群围在那里看热闹的行人。
急诊楼门前。
一名穿着西装革履的瘦高中年男子，腋下夹着一个手包，在医院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现在刚刚是四月天，瘦高男子的脸上却不停地流出汗水，时不时地拿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汗水，但也止不住更多的汗水流出。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虎头大奔驶进广安门医院的停车场。
焦急的瘦高中年男子听了不停地徘回踱步，眼睛看了一眼汽车，就紧追着汽车跑进广安门医院。
见汽车停下，瘦高男子加快脚步，一路弯腰小跑，跑向虎头大奔。
看上去活脱脱的一副奴才相。
还没有等瘦高男子靠近汽车。
汽车后车门就被打开了，走下来一名肚大肥胖的中年男子，满脸的横肉，配上剃的寸头，脸上自带一股凶煞之相。
果不其然，肥胖男子走到瘦高中年男子面前，没等瘦高男子说话，昂起头，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瘦高男子一个耳光，骂道：
“MD，你个废物！你给老子说，这都是这个月发生的第几次事故了。上次是半夜没有大伤，老子托关系还能把事情压下来，现在这大白天的，还有这么多伤员，你告诉老子怎么把事情压下去。”
瘦高男子脸上瞬间印上了一个红彤彤地巴掌印，他也不敢伸手去揉，弯腰和肥胖男子平视解释道：
“臧总！我也是没办法呀，甲方那面工程催得急，我只能让他们加班加点干活，有些疲劳难免就会在工作上出现疏漏，这次也是因为脚手架搭的不牢固，出现了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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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总反手又想给瘦高男子一巴掌，抬起停在半空中又放下，看着广安门医院的牌子问道：
“你怎么把人都送到中医院了，这里能治好这些外伤吗。”
瘦高男子弯着腰，露出一脸谄媚的贱笑，解释道：“臧总，因为这里便宜呀，事故中我可是有看见好几个伤得特别严重的，好像连脖子都骨折了。”
说到这里，瘦高男子笑得就更加谄媚了，七十度弯腰凑近臧总的耳边道：“臧总，我们要的就是中医院不懂急诊，到时候如果真出现死人了，也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可是即使送医院了，死人可就是医院的责任了，再说了，臧总！这死人可要比活人便宜多了。”
看见瘦高男子那副奴才样，臧总自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见瘦高男子这件事办得如此符合自己的心意，臧总用食指虚点了他两下道：“快滚回工地去，把工地上的那些穷鬼给我看好了，要是工地闹起来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瘦高男子急忙点头哈腰保证道：“臧总，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一定把这些穷鬼管得服服帖帖的。”
说着一熘烟跑出了广安门医院。
就在臧总打算去急诊楼，看一下伤者的情况时，三辆桑塔纳2000驶进了广安门医院的停车场。
看见熟悉的车牌照，臧总彷佛如同瘦高中年男人附体，没等汽车停稳，带着一身颤巍巍的赘肉，跑到三辆汽车中间的汽车后车门等候。
等到汽车停稳，臧总主动打开车门，一只手搭在车顶上，生怕车顶磕到车里的主人。
只见从汽车里走出一名穿着干练的中年男子，带着一身官气。
臧总点头哈腰道：“杨区长好！”
作为一名商人，而且是经常和政府打交道的商人，辨别领导的座驾的车牌号是必修的功课。
杨区长狠狠地瞪了一眼臧总，没有理会卑躬屈膝的臧总，转身就向急诊科走出。
作为如此重大的事故，作为该区的主管领导必然要到场，后面还跟着该区建设局的局长和卫生局的局长。
臧总小心翼翼地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没有了一点刚刚的嚣张气焰。
0123 中医治疗脑震荡（最后一天双倍月票了，求月票呀！）
先不说杨区长一行人。
黄素五人已经在护士小姐姐的带领下，来到急诊住院区。
为了方便诊疗，急诊科已经将所有脑震荡昏迷的患者安排在一个急诊住院区。
急诊室的住院区和其他科室的住院区比较起来是非常简陋的。
住院区就在急诊楼，往往是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几张床，一个屏风格挡，就是一个急诊住院区。
急诊住院区，一般接收的都是轻中度患者，急诊科可以自行解决，像一些重症患者，或者专业性很强的患者，就需要通过绿色通道送往专业的科室，或者是联合会诊。
黄素一行人走进用屏风简单做的隔离区，七张病床上面有五张病床上躺着五名昏迷的患者。
黄素、王新路、刘医生一人先负责一名患者的检查。
黄素走到第三个病床开始检查患者的情况。
初略打量患者的外貌，只见额头、鼻子部位有擦破的地方，应该是坠落所致，伤口已经经过急诊科清理，涂抹了消毒药水。
再看患者双眼紧闭，两眼、面部呈现青紫色，整个鼻子发黑，犹如烟熏。
黄素转头向身边的护士小姐姐问道：“患者送来的时候是否出现了流鼻血的情况。”
护士小姐姐回答道：“送来的时候口鼻都出现了出血的情况，但我们已经给患者做了清理。”
听了护士小姐姐的介绍，黄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伸手撸起患者的衣袖，见胳膊上多处出现深红色的红点，周围呈现澹澹的青紫色，这就是淤血斑，再撸起裤脚，同样看见了淤血斑。
面部眼睛青紫、鼻如烟熏、肢体有淤血斑，都说明了患者身体里存在血瘀的情况。
加上护士小姐姐说，患者送来的时候口鼻出血，说明患者体内有出血后的血瘀。
黄素拿起患者的胳膊，三指轻按而无脉，重按触及腕骨，只感觉三指举按均匀有力，脉管坚硬，脉来时如潮水汹涌，脉退时却溃泻无力，这是沉实而洪的脉象。
实脉，主实证，乃是邪气亢盛而正气不虚，邪正相搏，气血壅盛，脉道紧满，故脉来应指坚实有力。当然正常人也可以出现实脉，这是正气充足，脏腑功能良好的表现。但正常人实脉是静而和缓的，与病脉脉管坚硬不同。
洪脉，主里热之证，由阳气有余、气壅火亢，内热充斥，致使脉道扩张，气盛血涌，故脉见洪象。
可见实脉、洪脉皆与气血有关。
《素问·痿论》云：“心主身之血脉。”
《素问·五脏生成篇》云：“诸血者，皆属于心。”
心火亢盛则心搏加快、脉道扩张有力，正合实洪之脉象。
根据脉象，患者为高出下坠，淤血郁滞，淤则生热，热邪逆传心包，上蒙清窍，导致患者至今昏迷不醒。
黄素为患者两手诊过脉后，走到病床床头，准备看患者的舌象。
黄素张开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按住患者脸颊两侧的地仓穴。
按压针刺合谷、地仓、颊车，可以让昏迷的患者快速张嘴，尤其是用针急刺合谷，效果最为显着。
然而黄素用力按压患者的地仓，患者依旧没有张嘴。
黄素微微皱眉，患者这应该是口噤的症状。
口噤是中医的证候名，指牙关紧闭，口不能开的症状。
黄素松开手，伸手抚摸患者的脖颈，只见患者脖颈僵直。
患者同时出现口噤、颈项僵直的症状，多是由肝风内动、气血瘀滞、筋脉闭阻所致。
黄素对身旁的护士道：“取一次性三棱针来。”
就在这时王新路和刘医生也先后和护士要三棱针，看来大家都遇见了同样口噤的情况。
没多久，护士拿过一次性三棱针，黄素撕开包装抽出一根三棱针消毒后，一只手托着患者的手，一只手快速准确地刺入患者的合谷穴。
要想让口噤的患者快速张嘴，针刺合谷穴的时候，就要讲究突然性，施针时一定要快准狠。
一针下去，患者突然就张开了嘴巴。黄素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患者脸庞两侧的地仓穴，阻止患者再次闭上嘴巴。
黄素透过口腔查看患者的舌苔。
患者只是送来半个多小时，舌头已经变得舌质绛红，舌苔白厚而干枯无津液，舌头两侧出现的大片的瘀斑。舌质绛红而舌体干燥，是内热炽盛，热入营血的表现，至于舌边有瘀斑证明体内有淤血。与脉诊的证候相同。
舌头对人体内状况的变化反应是非常迅速的，然而西医却一直说中医的舌诊不科学。
他们认为舌苔就是舌头上的碎屑、细菌和死细胞组成的。要是舌头舌苔出现黄、灰、黑的颜色，他们认为是口腔卫生差、口渴、脱水、吸烟、过量饮酒、老用口呼吸食物太细腻太软、牙具的机械刺激、发烧等有关。所以西医提倡用刮舌器刮掉舌苔，刮舌器在西方人的家里，和牙刷一样成为了口腔清洁的必备品。
真应了那句话，我看不见的东西，等同于不存在，果真都是个大聪明。
只能呵呵呵地说一句，真是无知者无畏。
结束前三位患者的辨证合参，黄素三人又给最后两名脑震荡患者做了最后的诊治，脉象、舌象基本形同一致。
诊断五人后，王新路将五人召集起来说道：“大家都说说自己诊治患者的情况吧，我们一同论证出一个方子来。”
随后，王新路看向黄素点名道：“黄素，你先说吧。”
毕竟三人中黄素资历最浅，理当最先发言。
黄素介绍起自己诊治的患者：“患者坠楼后，口鼻曾大量出血，面孔眼睑青紫、肢体有淤血斑，牙关紧闭、颈项强直，舌质绛红、舌苔白燥，脉象沉实而洪，患者乃是淤血郁滞，瘀滞生热，化热入里，淤热相搏，蕴郁营血，热入清窍，蒙蔽心窍，肝风内动所致。”
王新路又看了一眼刘医生问道：“你的那位患者是什么证候？”
刘医生回答道：“与黄素诊治的患者证候一致。”
王新路继续道：“看来五位患者的证候病机相差不大。”
高处下坠在中医里面的证型是非常的简单的。
《黄帝内经》云：“有所堕坠，恶血留内”
《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云：“血瘀之处，必有伏阳。”
说明高空坠落的病机的根本在于体内血瘀，血瘀生热，其他的证候皆因二者引起。
王新路说道：“大家说说该如何治疗？”
这次黄素没有急于发表自己的建议，而是看向刘医生。
刘医生也明白黄素的意思说道：“应该清营活血，开窍醒神，先让患者转醒。”
见到黄素的谦虚礼让，王新路直接点名道：“黄素你说该用什么方子治疗。”
黄素道：“我觉得应该牛角地黄汤、清营汤、羚角钩藤汤、四物汤加减治疗。”
王新路听见清营汤、羚角钩藤汤微微皱眉道：“犀牛角、羚羊角现在可都是禁用的药物。”
黄素道：“我们可以用水牛角加倍替代，至于羚羊角，我们可以用天麻代替，天麻、钩藤一样可以起到凉肝熄风的作用。”
王新路道：“你先把方子写下来我们大家参详一下。”
黄素随后拿出笔和处方写道：水牛角30g、玄参15g、生地20g、黄连10g、当归尾15g、赤芍10g、麦冬15g、天竺黄5g、钩藤（后下）15g、天麻10g、赤茯苓15g、甘草10g、另服用安宫牛黄丸两颗。
黄素将方子递给王新路。
王新路和刘医生一同看了黄素开出的处方问道：“说说你这个方子的思路。”
黄素回答道：“以水牛角味酸咸寒，能入血分，清热凉血解毒；再辅以玄参、生地、赤芍清营养阴、凉血散血，当归尾活血祛瘀，黄连、天竺黄清心化痰、定惊开窍，麦冬清心养阴，又能玄参、生地滋阴生津；最后左以钩藤、天麻凉肝熄风。”
黄素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考虑患者热入营血，患者转醒必然会出现小便赤短的症状，所以加入赤茯苓清热利尿，引心热下行，最后再以甘草为使，调和诸药。同时合用安宫牛黄丸，清心解毒，开窍醒神。”
王新路将方子递给刘医生道：“刘医生，你觉得这方子如何？”
刘医生接过方子道：“此方恰到好处，以前一直都是听说小黄医生医术多么了得，今天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刘医生将方子递给旁边护士道：“按照此方抓药煎药，给五名患者鼻饲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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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4 区长视察
刘医生一边跟急诊科的护士叮嘱煎药服药的注意事项。
隔帘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就听见吴院长问话的声音。
“这个急诊区域是什么患者？”
只听外面有人回答道：“院长，这里是五名坠落造成脑震荡的患者，内科王教授、刘教授和黄医生都在里面，患者已经被内科医生接收救治。”
出现这种大型集体伤亡的事故，作为医院院长自然要到救治现场坐镇。
吴院长听见黄素也在，也突然升起了兴趣。
对于这名来自蒙疆地级市的年轻医生，吴院长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年轻人有医术、有医德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最近又听李主任提及，说这小伙子在糖尿病治疗方面有极高造诣，曾一上午连续接诊二十多位糖尿病患者，印象就更深了。
吴院长说道：“走进去看看！”
吴院长一边说话，一边领着院办的人穿过隔帘，走进黄素他们所在的病房区。
“吴院长！”
五人见吴院长进来，一同问好。
吴院长走到第一名患者面前，先是看了一眼患者的体征，又给患者把了脉。
松开患者的手腕，吴院长看向王新路问道：“王医生，你介绍一下患者的情况，说说你们拿出来的治疗方桉？”
“五位患者的病机根本在于体内血瘀，血瘀生热……”王新路结合五位患者的症状、脉象、舌象向吴院长简单介绍了患者的病机，随后道：“我们刚刚简单地开了论证会，已经拿出了第一步的治疗方桉，方桉是由黄医生提出来的，还是由他给您介绍。”
王新路汇报完五位患者的病机后，向后稍退一步，将黄素曝露在吴院长的面前。
王新路时时刻刻都在凸显黄素的能力，让更多的人看见黄素身上的闪光点，就是希望能把黄素留在广安门医院，从公心来说，看着这么一名年轻的好苗子成长也是一种成就，而从私心来说，黄素能留在广安门医院，留在内科，以后自己当上科室主任，手底下也会有一员能用的大将。
“哦！治疗方桉是黄医生提出来的，能的得到内科两员大将的一致同意，我好奇是什么样的好方子。”吴院长眼睛一亮，意味深长地望向黄素道：“黄医生，你给我好好说说你的治疗方桉。”
接着黄素将自己用了哪几个经方，以及方中中药的配伍和功效向吴院长讲了一遍。
吴院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按照这个方子治疗就行。”
就在这时，院办主任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对吴院长道：“院长，城西区的杨区长和卫生局梅局长到医院了。”
“知道了！”
吴院长轻轻地说了一声，带着院办的人走出隔离病房区，向门口走去。
杨区长走向急诊楼，问身边的卫生局的梅局长：“梅局长，你介绍一下广安门医院的情况。”
梅局长介绍道：“广安门医院比较特殊，她不归属于我们卫生局和卫健委管辖，也不归国家卫健委直接管理，国家卫健委只有协管权，她是中国中医研究院的直属医院，人事管理权归中国中医研究院管理，卫生业务管理权是归中医药管理局直接管理的。”
科学院、大学的直属医院和附属医院，都是归隶属的科学院和隶属的大学直接管理，科学院的直属医院的卫生业务基本上都直属于国家卫健委管理，至于大学的直属医院就要看大学品质了，重点大学的医院基本都归国家卫健委直接管理，最次也是归所在市直接管理了，基本上轮不到一个区卫计委和卫生局管理。
广安门医院就更特殊了，是直接归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管理，当然也被指望归中医药管理局直接管理，广安门医院就能有什么便利，现在中医药管理局还把控在西医的手里呢。
杨区长刚刚坐车，一直想着事故的事情，汽车进入广安门医院大门的时候，还真没有注意广安门医院门前的招牌。
一听到是中国中医研究院的直属医院，杨区长微微皱眉问道：“这是中医院？”
梅局长回答道：“区长，广安门医院确实是中医院，是全国顶级的中医院……”
还没有等梅局长把话讲完，杨区长皱着眉头呵斥道：“这不是胡闹吗，中医懂什么是急救吗，你们这是拿人命当儿戏！”
这时候臧总终于等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他抓住时机，弯腰低声下气小跑到杨区长面前，一脸沮丧地解释道：“杨区长，您批评得对！是我们工作的疏忽，工地发生事故，我们第一时间只想快速救治事故中的工人，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选择了送往最近的医院，却没有考虑到医院的性质。”
说话的时候臧总努力地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痛彻心扉的表情，可是那张大圆脸上的横肉，无论如何卖力表演，表情都是丑陋无比，狰狞恐怖。
这真是心里想的都是草管人命，嘴上说的全是仁义道德。
杨区长见了臧总的表演，不悦的脸色稍微有些缓解道：“如果这里治疗效果不理想，为了工人们的生命安全，你要做好转院的准备。”
“是！是！是！”
臧总点头哈腰连连称是，见到杨区长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准备张嘴提一下工地复工的事情，工地停一天损失的都是自己的钱，看着钱要打水漂，那就等于挖臧总身上的肉。
臧总刚要说复工的事情，却被出来迎接的吴院长打断了。
杨区长、梅局长和臧总刚刚的对话，恰巧被出来迎接的吴院长听的清清楚楚。
“杨区长、梅局长，你们好！我姓吴，是广安门医院的院长。”吴院长走到一行人面前伸出手与杨区长和梅局长礼貌地握了一下手，并解释说明道：“中医急救整体虽然不如西医急救，但对于坠落和骨折的伤者还是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的。”
吴院长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语气中底气十足。
广安门医院作为全国中医急诊基地建设单位，她的急诊实力绝对不输于任何一家顶级西医医院，这就是吴院长说话的底气。广安门医院不仅是全国中医急诊基地建设单位，还是全国中医肿瘤医疗中心、全国中医糖尿病专病中心、全国中医肛肠病专病中心。
听着吴院长的话，杨区长觉得自己脸有点疼，脸部的肌肉不由得出现痉挛，皮笑肉不笑地道：“吴院长，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杨区长，梅局长里面请！”吴院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
吴院长也不理会话中的讥讽，先不说自己这个院长他们一个城西区对自己没有管辖权，就说广安门医院归副部级的中医医药管理局管理，吴院长作为广安门医院的院长，行政级别和他杨区长也是相差不大。
加之刚才杨区长话里全是对中医的蔑视，吴院长对他就更没有好感了。
杨区长身后的臧总看向吴院长眼神带着怨恨。怨恨吴院长打断自己的话，失去一个极佳提出复工的机会，停一天工自己得损失多少，那可是全是钱。
走进急诊大厅，杨区长就问道：“吴院长，重伤员都在哪里，我们先看一下重伤员的情况。”
“杨区长，我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还是我给您带路讲解吧。”院办主任礼貌地走上前面继续说道：“这次事故一共有六名严重关节错位和骨折的患者。”
这时，院办主任主动走到杨区长前面为他领路，杨区长一个为难就被院办主任一个主动请缨轻飘飘地化解了。
作为院办主任可都是八面玲珑之人，院办主任自然能够看出来。
与公来说，事故发生之后，院办主任一直在急诊楼这边组织工作，对患者在哪个病房都十分清楚，自己领路说明情况最适合不过。
在院办主任带起路来，做讲解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的。
院办主任带着杨区长一行人来到了一个急诊病房。
“杨区长，这里就是所有重症患者所在的病房，现在正由我院骨伤科冯主任亲自带队治疗。”
一行人穿过隔帘，七张病床上躺着六名患者，其中两名患者已经接受过治疗，打上了夹板。
三名骨科的医生正在查看手上的X光片，讨论下一位患者的治疗方桉。
0125 中医骨科的急救
见到骨伤科冯主任举着X光片正在和两位助手研究治疗方桉。
吴院长走上前问道：“冯主任，这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骨科冯主任见吴院长进来，放下光片介绍道：“我们这里一共有六名重症患者，两名病情较轻的患者，我们已经做好复位接骨。一位双髋骨关节上脱位小腿骨骨折，一位是右肩膀关节脱位右手肱骨骨折。”
髋骨关节就是胯骨股骨头连接的位置，上脱位就是股骨头脱臼向上支出，患者应该是从脚手架掉落的时候，双脚着地，身体却出现倾斜，向上的力导致髋骨关节脱臼，向上支出，或者是落地后被重物砸到的臀部，导致两个髋骨关节脱臼。
至于另一名右肩膀关节脱位右手肱骨骨折，病因就好理解了，掉落时应该是右肩着地。
中医治疗骨折方式是以手法复位，小夹板固定，加上口服和外敷舒筋接骨中药，促进骨骼自我愈合修复。
在冯主任介绍患者病情的时候。
杨区长一行人走到两个接受过治疗的工人面前，查看他们的伤情。
只见两个接受骨折治疗的患者脱臼的位置已经复位，骨折的地方已经上了小夹板固定。
杨区长亲切地握住一名工人的手，如同聊家常一样问道：“这位工友，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伤势如何了？”
这名工友见到自己仰视的大老板，都只能乖巧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心里揣测着：与自己握手的人，一定是个了不得大领导。
这名建筑工人说话带着拘谨道：“领导……领导！医生说，我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还别说，这里医生水平就是高，就是这么一提一推，我这小腿就直过来了，现在抹上药的地方热热的，现在都感觉不到疼了。”
说着工人憨厚地挠了挠自己头发，说话支支吾吾地道：“您是大领导，领导您说我们全家都靠我这份工钱养活着呢，我这一受伤没有了没了工钱，哪里付得起医药费呀。”
“你们放心安心养伤，政府会持续关心这件事情的。”工人杨区长又平平地拍了拍工人的肩膀安慰着，转头望向臧总道：“你们住院的费用，建筑公司会全部负责的。臧总，你说对不对？”
站在队伍最后面的臧总现在脸上已经乐开了花，看见患者上的是夹板，刚才对吴院长的怨恨也消失殆尽。
心想：送到中医院还真送对了，用这种夹板好呀，便宜呀。进口的小钢板，这些穷鬼也配用，他们的一条贱命都不值几个钢板的钱。
哪里听到张区长在叫自己。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迎接自己的是杨区长微怒的表情。
臧总也不管杨区长刚刚说什么，连连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一定照办！”
哼！
杨区长冷哼一声道：“我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如果说中医一直被打压，那么中医正骨绝对是被打压的最厉害的。
虽说中医正骨更加守旧保守，中医正骨绝大多数都是正骨世家代代相传，正骨的手法绝不外传。
学院培养出来的正骨医生，虽说手法没有世家的手法精巧，但是也是遵循着中医接骨拔伸、旋转、折顶、回旋、端提、捺正、分骨、屈伸等基本手法。
中医骨科在成材率高于中医临床的情况下，中医骨科衰落的速度却远远地高于了中医临床。
只因为中医正骨太便宜了，而且疗效更好。
一副固定的小夹板因为大小规格不同，价格从十几元钱到百十元钱不等，然而西医用的体内固定的小钢板价格确实从几千元至几万元不等。
很多有中医骨伤科的医院为了经济效益，在医院有一条潜规则的规定，就是禁止中医骨科使用小夹板。
而小夹板作为中医骨科外固定的重要工具，当小夹板被禁止使用后，中医治疗骨折就只能沦为纸上谈兵的尴尬局面。
从此中医骨伤科只能治疗脱臼和对骨折进行保守治疗。
将本就中医可以治疗的闭合性骨折的患者，逼向了西医骨科。
在患者忍受着高昂手术费用和器材费用的时候，西医医生吃到了油花，医院喝到了汤水，买办吃到了肉沫，西方器材却吃得脑满肠肥，因为中国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骨科器材全是进口的，即使是国产接骨器材也要给外国器材公司缴纳高昂的专利费用。
导致今天很多中国人已经不知道中医正骨也是能够治疗骨折的。
吴院长继续问道：“这名患者情况如何？”
冯主任指着X光片给吴院长看，解释道：“患者应该是塌方的时候，坠落的重物正面砸到了右髋骨。现在患者右股骨中上段出现骨折，近折端前屈内收，股骨头脱出于髋臼，移位到后上方，髋骨后端也有一处骨折。”
股骨就是人体的大腿骨。
骨折根据骨折线分为近折端和远折端，距离躯干近的就是近折端，反之就是远折端，近折端内收，就会导致大腿外旋。
冯主任带着吴院长来到患者病床前，患者已经脱掉了长裤，只穿着一条三角裤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只见患者以健康身体一侧侧卧，患处的右髋骨及大腿中段出现严重的肿胀，大粗隆向后上移。
大粗隆就是在股骨头和股骨颈处外上方的方形隆起部位，位于髋关节外侧体表，用手触及胯骨和大腿骨连接处，隆起的部位就是大粗隆。
吴院长转到患者身后，就看见臀部出现凸起，伸手轻轻触摸患处，确实是股骨头脱臼支出来的凸起。
由于近折端内收，这条右腿外旋，向外撇。
看着吴院长在做检查，冯主任站在患者身边，指着患者的患处，讲解大家讨论好的治疗方桉：“患者现在已经做了全身麻醉，我们准备采用牵拉推按复位法，先将脱臼的股骨头复位。”
牵拉推按复位法是髋关节后上方脱位的一种最常用的治疗方法。
髋关节是全身最大的杵臼关节，结构又最稳定，一般情况下不容易脱位，只有受到外界强大的暴力时才会发生，可造成股骨头移位情况。
由于暴力撞击的角度不同，可分为前脱位、后脱位和中心脱位。其中后脱位较常见。
《伤科补要·臀骱骨》载：“胯骨，即髓骨也，又名髁骨。其外向之凹，其形似臼，以纳髀骨之上端如杵者也，名曰机，又名髀枢，即环跳穴处也，俗呼臀骱。若出之，则难上，因其膀大肉厚，手捏不住故也。”
由于臀部、大腿都是人体粗壮的部位，人手是无法捏住患处，无法施行复位。
在中医临床长期的摸索下，采用布带缠绕牵拉的方式辅助，完成复位。
冯主任介绍完自己的治疗方桉后，就和两名助手将患者摆成健侧卧位。
将患者的患腿的大腿抬起来与身躯保持九十度，同时将小腿和大腿一样保持九十度。
一名助手开始用中医正骨专供的宽布带将患者的右大腿，从腿根处到接近膝盖的位置全部缠绕上宽布带，这样可以保证在用力的时候不会对骨折的股骨产生二次伤害。
而另一名助手双手扶住患者屈膝九十度的小腿。
这时候，杨区长前来视察伤员的一行人也围过来观看，想要看看中医是如何治疗骨折的，所有人都没有看过中医正骨，也是看个新奇。
冯主任走到患者的背后，一只手托住患者的盆骨髂嵴，一手找到脱臼错位的大粗隆。
盆骨髂嵴就是盆骨两侧如同蝴蝶翅膀，上面圆弧状的位置。
冯主任双手照准位置后，大声说道：“一二三！一起用力”
攥着宽布带的助手两手用力拉起宽布带向后做反牵引，用力将大腿向床位的方向拉。
而另一名双手扶着膝盖的助手则用力向前推，给大腿上端一个向前的牵拉力。
冯主任则一手持盆骨髂嵴向后牵拉，一手扶着大粗隆及脱臼的股骨头向前推按。
三人合力许久，拽布袋的助手，此时双手已经被布带勒得呈现青白，推着膝盖向前的助手脸色也憋的通红。
冯主任两根用力推按的把拇指也是青白色的。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骨骼的复位的清脆声，股骨头回到了髋臼中，臀部凸起瞬间消失。
冯主任和两位助手也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要不说骨科大夫都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力量小的人真的干不了中医正骨这个活。
这也就不奇怪了，为什么木图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在锻炼身体。
冯主任扶着患者缠着宽布带的右腿，轻轻转动几下，见股骨头和髋臼转动自如，没有阻塞的感觉，关节也没有发生异响。
冯主任轻轻发现患者的右腿，望向一个助理吩咐道：“小李！先给患者上夹板，以免骨折的位置受到二次伤害。麻药失效后，给患者拍一个X光片，看一看髋关节复位效果。”
刚刚拉布带的助理道：“我知道了，导师！”
说着开始给患者解开布带，准备打夹板。
“小刘，你去把接受过治疗的患者，转科到我们骨科。”冯主任又对另一名助理吩咐道。
看过整个治疗过程的杨区长插话问道：“冯主任，患者不是还有骨折吗，你们为什么不治疗。”
冯主任不卑不亢地道：“患者的右大腿患处现在严重肿胀，不适合修复骨折，需要服用大活络丹活血通络消肿后，才能进行骨折复位。即使是西医治疗骨折，也需要消炎消肿后，才能开刀做手术。”
解释过后，冯主任直奔下一位患者，后面还有好几个患者等待医治。
最后，张区长又在院办主任的带领下，检查其他事故患者的情况。
见到广安门医院急诊有条不紊，治疗有效，杨区长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0126 独自查房
碧空无云的天空，太阳当空。
临近五月季节，正是京城一年最好的季节，街边的树木发出嫩芽，展示了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气温也是最恰到好处的时候。
睡了一个懒觉，黄素一扫昨天在急诊科加班的劳累，全身包裹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中，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黄素刚刚走进办公室，就被等待交班的一名男医生叫住道：“黄医生，昨天你们救治的那五名脑震荡患者，刚刚已经转到我们内科来了，是我接收的患者。”
黄素走到自己的工位，放下肩上的背包，一边穿上白大褂，一边问道：“行，我知道了，那五名患者现在转醒了吗？”
男医生回答道：“已经转醒了，不转醒也不会转到内科来。”
昨天，服药后，见五名患者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黄素他们考虑到患者是脑震荡不适合移动，加之病情一直稳定，就决定将五名患者留在急诊科观察一晚上。
黄素穿上白大褂继续问道：“现在五位患者病情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男医生不好意思地道：“五位患者转到内科的时候，已经快到交班的时间了，我只顾着办理转科手续，还没有来得及给患者复诊。”
“没关系，我们交班后，我也马上要去查房，顺便就把复诊做了。”黄素不在意地道。
等到所有下午班的医生都到齐了，两班的医生开始做工作交接。
等交接完工作，男医生脱掉了白大褂，跨上自己皮包和黄素打招呼道：“黄医生，那你就先忙着，我就下班了。”
“林医生，你慢走！”
黄素客套道，随后，坐回自己的工位，翻看今天自己负责区域里，所有患者的住院记录和病历，重点尤其是放在那些非自己经治患者的病历上。
对于自己没有经治过的患者，黄素把他们的病历都认真地翻看一遍，至少要对这些患者做到心里有数。
这时另两名下午班的医生已经结伴走出办公室，走到黄素工位前还招呼道：“黄医生，查房要不要一起走。”
黄素婉拒道：“你们先去吧，我再看一会儿病历再去。”
“黄医生，那我们就先去查房了。”
两名医生和黄素打了招呼走出了办公室。
自从黄素展现出自己高超的医术后，除了门诊坐诊还和王新路一起，其他在住院区的工作时间，黄素很多时间都是和王新路分开的。
毕竟将两个医术高明的人绑在一起工作，是对医生资源的浪费。
黄素将病历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拿起病历夹走出了办公室，走向护士的办公室。
走进护士办公室，屋里正坐着五名护士，见比较熟悉的刘莎莎也在。
黄素道：“刘护士，麻烦你跟我去查一下房。”
现在查房还是医护人员一同进行。
然而再过十年，随着护理专业的发展，随着护理学科的飞速发展，护理能力日益增强，许多患者出现的问题，在护理的范畴内，就能得到很好地解决，使得护士对医生的依赖性越来越弱。
现在我们国内许多大医院里的业务查房，多是医护分开的，医生护士各干各的活，医生查房一班人马，护理查房则是自己另一班人马。
刘莎莎起身柔声道：“好的！黄医生！”
第一次去烧烤酒吧一起吃饭以后，尤其是一同经历那次急救，刘莎莎对黄素就产生好感。
然而经过一个半月的相处，发现黄素对自己只是同事的关系，渐渐地刘莎莎也就打消了自己心里刚刚萌芽的好感。
黄素随即又继续提醒道：“带上医用纱布，一会儿要给姜成斌做检查。”
刘莎莎再次回答道：“知道了！黄医生！”
两人一同走出护士办公室，刘莎莎本能地接过黄素手里的患者病历。
走进姜成斌的病房，姜成斌刚刚吃过中午饭，姜成斌的儿子正在收拾小桌板上的剩饭剩菜。
见到黄素进来，姜成斌儿子放下手中的活，招呼道：“黄医生！”
姜成斌也坐起身来道：“黄医生，您今天是下午班呀！”
黄素走到床前查看姜成斌的面色，原本萎黄无华的面色，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现在脸上已经有了光泽。
姜城斌的儿子急忙搬个板凳放在黄素的身后道：“黄医生，您先坐，我这里马上就收拾完了。”
“不用急，你慢慢收拾”黄素坐下彷佛和姜成斌聊家常似的说道：“老爷子，您喝了多少服药了？”
姜成斌沉思一阵道：“喝了快有四十剂药了。”
“那您老这身体恢复的真的非常好了。”黄素继续如同闲聊道。
聊到这个话题，姜成斌显然就精神多了，绘声绘色地说起自己病情的变化。
“我这双脚现在都不怎么痛了，就是有些发痒。我现在是吃的香，睡的安稳。”
黄素回答道：“发痒是好事，说明您脚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痒是因为脚在长新肉。”
这时姜成斌儿子也将剩饭剩菜收拾好了，对黄素道：“黄医生，我这边已经收拾完了，你们开始吧！”
黄素先对刘莎莎道：“刘护士，你先将患者脚上的纱布解下来。”
姜成斌则自觉地躺了下来，一边配合刘莎莎解开纱布换药，一边伸出自己的胳膊等待黄素把脉。
黄素看见姜成斌原本枯萎蜡黄的手掌，现在已经有了血色和肉皮光润之感，看来姜成斌身体里气血正在慢慢恢复。
三指搭在姜成斌的寸关尺三部，黄素三指重按及骨，感觉脉搏细小而速度略快，脉搏跳动比出诊的时候有力量多了。
诊过两只手的脉象，黄素松开三指道：“老爷子，伸出舌头，我看一看舌苔。”
姜成斌伸出舌头，只见舌质红，舌苔白厚略黄而干燥。比较之前的舌苔大有改善。
姜成斌收起舌头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黄医生，我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黄素道：“您气阴两虚的情况已经大有改善，内热热毒也已经减轻。”
姜成斌也点了点头道：“我自己也感觉到，以前说一会儿就喘得非常厉害，现在聊天聊上一两个小时也没事，以前这手心脚心都非常热，晚上睡觉，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睡觉四肢发热都盖不住被子，腿脚胳膊总是漏在被子外面，现在好多了。”
“老爷子，这就是气虚、阴虚改善的表现。”
黄素见刘莎莎已经拆开了姜成斌脚上的绷带，走到床尾仔细查看起姜成斌脚上的情况。
只见脚上所有患处已经没有流脓流水的情况了，这也是为什么脉象从原来的沉细而滑，变成沉细而稍数，说明湿毒已经基本清除干净了。
黄素带上一次无菌手套，伸手在脚上按了几下，皮肤已经变得紧致而有弹性，足背的创面已经基本愈合，脚趾头和脚背黑烂的情况已经消失了，只有皮肉完全烂没的右脚中指，乌黑骨头格外刺眼，即使最后糖尿病足治好了，这根脚趾头也逃脱不了脱落的下场。
自己治疗糖尿病足就是再有经验，也没有断肢重生肉白骨的能力。
至于坏疽较轻的左脚，创口已经完全愈合，这是略微有些红肿，已经与健康的脚别无二致。
检查过两脚的情况，黄素向于莎莎叮嘱道：“左脚就不用再继续包扎了。”
黄素又重新坐回凳子上，对姜成斌道：“老爷子，你的双脚恢复的非常不错，脚上所有创口已经都愈合了，剩下脚上的换药你在家里就可以完成了，这几天您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只要按时服用我给您开得中药，定期过来做检查就行了。”
一听说自己可以出院了，姜成斌干枯的双手紧紧握住黄素的右手，颤抖地问道：“黄……黄……黄医生，这是真的吗？”
黄素左手轻轻拍着姜成斌的干枯的手背道：“这是真的！”
姜成斌慢慢松开了黄素的手，静静地躺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可以出院了，我的脚保住了……”
姜成斌呆呆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两行眼泪不由地从眼角慢慢地流出，嘴里依旧不停地念叨着：“脚保住了……脚保住了……”
黄素作为有着丰富糖尿病临床经验的医生，非常理解老人现在的心情。
糖尿病足短短的四个字却承载无尽的痛苦，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
一天天看着好好脚掌变黑，血肉从脚趾一点点地腐烂脱落，露出森森白骨，最后白骨也会变成漆黑的颜色，对患者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摧残。
一听到自己父亲可以出院了，姜成斌的儿子三步并二步来到黄素面前，再一次双手紧紧握住黄素的手，不停地感谢道：“黄医生，太感谢你了！黄医生，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我对您的谢谢。您就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黄素安抚了一阵这对激动语无伦次的父子，带着刘莎莎走出病房，姜成斌的儿子一直热情地将黄素送到了门口。
0127 脑震荡患者的复查（求订阅、求月票）
一圈查房下来，黄素手上只剩下昨天急诊科救治的五位脑震荡患者。
作为这五名脑震荡患者的首诊医生，自然而然就划归给黄素负责。
黄素翻看着住院记录，来到五名患者所住的房间，五人被安排到了住院区最后两间病房，病房是门对门挨着的，就是方便患者的统一治疗管理。
黄素带着刘莎莎先走进患者多的那间病房。
走进病房，就见三名患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三名患者听见有人进来，都睁开眼睛望向门口。
见到是医生进来，三名汉子拘谨道：“医生好！”
作为出来打工的农民兄弟，每挣的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八瓣花，最害怕就是生病，生病也是小病靠挺，大病才无可奈何的吃药。
三个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住院，医生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看见三人的拘谨，黄素安慰道：“我是昨天给你们看病的医生，今天过来做一个例行的复查。”
一听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三名患者坐起身来，一同低头行礼，彷佛一同商量好似的。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一看面相，三人都是那种淳朴老实的农民兄弟，出来打工又长期封闭在工地密闭的空间，很少有接触外面的时间，三人都有些不善言辞，嘴里只能反复不停地念叨着谢谢。
黄素忙劝阻道：“三位患者你们千万不要激动，脑震荡患者最害怕的就是情绪激动。”
走到离着自己最近的病床，黄素搬过旁边的凳子坐下，翻开住院记录，男子名叫张德才，今年四十岁。
随后，黄素先是查看患者脸上的情况，见面孔眼圈周围青紫已经消散了不少，鼻子依旧犹如烟熏。
黄素先是和患者聊家常地问道：“张大哥，你是哪里的人，家里有几口人，出来打工多上时间了。”
张德才也没有多想回到道：“俺们几个都是南河的，是一个村子的人，俺家里有四口人，一儿一女。虽然说俺们南河是产粮省，可是人多地少，一年种那几亩地都不够养活一家人，这不俺们就跟着村支书的大儿子一起出来打工，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脑震荡患者最严重的后遗症就是意识障碍和失去记忆。
意识障碍根据脑震荡的轻重程度不同，患者会出现短至数秒钟或数分钟，但不超过半小时的大脑反应延迟。
见到张德才反应速度很快，说话清晰有逻辑，还记得以前的事情，黄素轻轻点了点头，患者并不存在意识障碍和失去记忆的情况。
黄素有继续问道：“今天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头疼、恶心、呕吐的情况。”
张德才回到道：“今天早上刚刚醒来的时候有些头晕头疼，现在已经好多了，至于恶心、呕吐倒是没有，今天中午俺可是一口气吃了两个大馒头呢，你们这医院的伙食可比我们工地的伙食好多了。”
头痛、头晕、恶心、厌食、呕吐、耳鸣、失眠、畏光、注意力不集中也是脑震荡经常出现的后遗症。
见张德才的情况非常好，黄素还是轻轻点头又继续问道：“今天上午大小便了吗，大小便情况如何？”
“小便情况正常，就是发黄，大便特别干，上厕所非常费劲。”张德才见到黄素又点了点头，以为是自己没有什么毛病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医生，您看俺现在是吃得香，睡得也香，身体棒棒。”
说着，张德才还伸手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身体没有问题。
接着又偷偷看着黄素，继续试探道：“医生，您看俺这身体也没有什么事情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出院了，耽误一天的工作就耽误不少的钱咧。俺家的妮子今年可是要考大学哩，她学习在我们县都是最好的，上次俺媳妇去开家长会，老师说俺家妮子能考上京城大学哩，我得给她挣学费，我不能让他们也像我这样没出息。”
说着张德才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憨笑，憨厚中盯着黄素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
“能不能出院，要等我检查过后才能确定，你现在不把体内的病邪清除干净就出院，病情要是复发可就不是花一点点小钱就能解决的。”
黄素虽然理解张德才急迫出院的心情，看见子女有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自然要为自己的孩子拼命，正因为自己知道生活的苦，自然不愿子女再走自己老路，这就是中国式的家长。
黄素自己作为医生，首先是要对患者的身体健康负责。
张德才脸上带着心疼，切切地问道：“医生，我们这一天又住院又喝药的，是不是要花很多的钱。”
“你放心，中医院没有那么贵。”黄素为了让张德才安心，也是说给其他两位患者的：“你们的事情，城西区的区长已经关注，昨天区长带着你们公司的老板亲自到救治现场来看望你们了。你要相信，你们公司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你们只要安心养病就行了。”说着黄素扶着患者躺下道：“我先给你把脉。”
听到不能回工地，张德才脸上略带失望，即使公司能给付医药费。
可是住院耽误这么多天工作，肯定是没有工资的，那可是自己妮子上学急用的钱。
张德才躺下后，还是不情愿地伸出左手，黄素三指搭在脉搏上，用力下按，脉搏跳动速度非常快，这是沉数的脉象，说明患者服用中药里凉血的玄参、生地、赤芍已经发挥作用，血热正在下降，但是体内依然有实热。
黄素诊过张德才两手的脉搏，放下手继续说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只见张德才的舌质赤红，舌头周边有大量的瘀斑，舌苔黄薄而干燥，这是血瘀生热，热邪伤阴的现象。
黄素拿出体温计塞入张德才腋下测量体温。
稍等几分钟，黄素拿出体温计，见体温在37.8摄氏度，身体还是略有高烧。
黄素收起体温计，掏出笔，拿出处方单开始写处方：水牛角20g、菊花15g、钩藤15g、生地20g、麦冬15g、赤芍15g、天竺黄5g、当归尾15g、天麻10g、川黄连7.5g，甘草10g、苏木15g、鸡血藤30g、川芎6克、大黄5g，安宫牛黄丸1丸。
黄素在方子上签上自己名字，将方子递给刘莎莎叮嘱道：“一剂药，每日分两次服用，安宫牛黄丸一样也分两次服用，与汤药一同服下。”
黄素此方以清热活血，养阴安神为主，去掉了凉血的玄参、增加了菊花清热，黄连也换成效果更好的川黄连清热平肝，又增加了苏木、鸡血藤、川芎行血通络、化瘀活血。最后加入了大黄润肠通便。
接下来黄素又给同一房间的另两名患者进行了复诊，另两名患者和张德才情况基本情况相差不大，只是因为个体对药物耐受性略有差异，黄素也根据患者身体的具体情况，在用量上做了加减。
给三位患者复诊后，黄素对三人道：“放下包袱，你们只管安心休养，只要养好了身体，才能更好地挣钱。”
叮嘱过后，黄素带着刘莎莎正向病房外走，正巧遇见一个急冲冲向病房跑的青年男子，差一点与自己撞上。
刘莎莎见到黄素差点被撞到，对年轻男子呵斥道：“这里是医院，毛毛躁躁的想什么样子，你这样会打扰到患者休息的。”
男子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道歉道：“对不起，医生！对不起，护士！我没有撞到你们吧！”
黄素打量了年轻男子，只见男子穿着一双解放鞋上面沾满了灰尘，上身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四兜的衣服，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裤子，全身上下全是泥土，一身打扮倒像是六七十年代的装扮，这应该是张德才他们的工友，估计是趁着工地午休匆匆忙忙过来的。
对面的工地仅仅停工了半天，今天就又重新复工了，也不知道那个臧总走了什么门路，如此神通广大，这么大的事故，仅仅半天时间就复工了。
躺在病床上的张德才向黄素介绍道：“黄医生，这位就是我们村支书的儿子。”
“德发，这位就是把我治好的黄医生。”张德才又向叫德发的年轻人介绍道。
“黄医生，我叫张德发，太感谢您了！”
张德发说着就要和黄素握手，但看见黄素干净整洁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有些脏的手，又收了回来，才在身上蹭了蹭，才重新伸出了手。
黄素也没有嫌弃张德发手脏，握住张德发的手道：“救死扶伤都是我们医生该做的事情。”
张德发紧紧握住黄素的手继续道：“黄医生，我还是要感谢您的！是我把他们带出来的，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的妻儿交代呀。”
“那个，你跟他们慢慢聊，我还要继续查房，对面的病房还有两个你们的工友，等待我复诊呢。”黄素看着张德发握着自己手不放道。
张德发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黄素的手，不好意思地道：“那个，黄医生，您忙！”
0129 病情有变(求订阅、求月票）
黄素带着刘莎莎走进对面的病房。
病房里，就见一名患者已经坐起身来，背靠着床头，而另一名患者则侧躺着身体依旧呼呼大睡，鼾声很大。
黄素先给清醒的患者做复查，接过刘莎莎递过来的病历记录，这名患者名叫张德福。
先是张德才，又是张德发，这又来了个张德福。
黄素心想：这应该是一个村同宗的人，都是德字辈的。
黄素坐到患者身边先是给张德福做了脉诊和舌诊，又问了他身体的基本情况。
张德福证候和对面病房的三名患者基本一致，都是脉沉数，舌质红、舌苔黄薄而干燥。都是因为昨天血瘀生热，而伤及阴津。
治疗方法只要清热活血，滋阴养神即可。
黄素将签过字的处方递给刘莎莎后，张德福担心地问道：“黄医生，我这以后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吧。”
黄素露出澹澹的微笑道：“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只要没有出现反应迟钝、说话不清、头晕头疼、昏迷嗜睡的症状，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西医认为脑震荡是由头部遭受到了外部外力打击后形成的，脑神经功能突然性地出现短暂的障碍。
中医则认为本病为脑络损伤，临床辨证者先应抓住一个“瘀”字。其中瘀阻脑络者头痛有定处，痛如锥刺，痛无休止，头昏头胀，时轻时重，重者昏迷目闭，不省人事。
最常用的经方是通脑逐瘀汤：苏木15克，刘寄奴10克，菖蒲10克，郗莶草15克，鸡血藤30克，泽兰10克，赤芍10克，川芎6克。
如果患者醒来出现了反应迟钝，中医认为是髓海空虚。
髓海空虚者头痛眩晕，健忘，目光呆滞，反应迟钝，久则骨骼痿弱，偏废失用。治以填精荣脑。
常用的经方为方用大补元煎汤：紫河车10克，龙眼肉15克，桑椹30克，熟地黄18克，太子参 15克，丹参15克，赤白芍各9克，郁金12克，菖蒲9克，远志9克，茯苓9克，生蒲黄12克。
髓海，是中医定义中的脑，属奇恒之腑，脑与嵴椎中的髓相通，为督脉、足太阳膀胱经、足厥阴肝经所络属，主视觉、听觉以及精神意识和思维活动。当脑髓不足或所络属的经络发生病变而影响脑时，会产生精神和神志方面的病患。
《素问。五脏别论》有云：“脑、髓、骨、脉、胆、女子胞，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府。”
奇恒之腑是脑、髓、骨、脉、胆、女子胞的总称。奇者，异也。恒者，常也。“奇恒”即为异常之意，这六个器官组织的生理功能以兼藏精气为特点，然亦不同于五脏、六腑的作用，故名。
例如，胆为六腑之一，虽参与水谷的消化，但它贮藏精汁而不直接接受和传送水谷，故亦列入奇恒之腑。
奇恒之腑除胆以外，均与五脏无表里关系，也无五行属性归类，但它们与心、肝、脾、肾等脏的关系密切，故其辨证论治则常从有关之脏入手。
所以学医中医，首先就要先抛弃掉西医的对人体的器官的定义，中医的任何一个脏腑都是指一个系统，而不是西医孤立的器官定义。
给这张德福复查后，黄素起身的时候随便地问了一句：“你的这位工友平时睡觉也这么大的鼾声吗？”
张德福摇摇头道：“我们就住在一个宿舍，他平时并不打呼噜。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睡觉还突然打起呼噜，声音还这么响，本来我想睡一觉的，被他这呼噜声弄得也睡不着。”
听闻黄素微微皱眉，刚刚坐起的身体又坐了回去问道：“那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有什么和你们不一样的。”
“异常……”
张德福回想一阵道：“他醒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无精打采的，就好像没有睡醒似的。”
黄素又继续问道：“那他还认识你们吗？”
“当然认识我们，不过就是反应有点慢？”张德福突然想起黄素刚刚和自己说的那些脑震荡的不良反应，急忙焦急地问道：“黄医生，德光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我三叔、三婶可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还没有结婚呢。”
黄素安慰道：“具体什么情况，要等我诊治过才知道，你不要着急，你也是患者千万不要情绪激动。”
安抚了张德福的情绪后，黄素走到张德光的病床前面，先是查看了张德光面部情况，两眼青紫没有褪去，反而有加重的迹象，鼻子依旧如烟熏。
黄素再次伸手检查张德光的脖颈，见依旧僵直，没有任何好转。
张德福也不放心张德光的病情，坐在床边盯着黄素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
见到黄素皱起了眉头，张德福急忙问道：“黄医生！德光到底是什么情况？”
“患者现在病情还算稳定，等我看过舌诊、脉诊再说。”
黄素拿过张德光一只胳膊开始诊脉，就是这样的搬动张德光依然没有起来的迹象。
张德福又焦急地问道：“他病情稳定，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你看我们都好得差不多了。”
黄素一边诊脉，一边解释道：“每个人对药物吸收的情况不一样，有的人一副药喝下去见效非常快，有的人一副药喝下去会没有多少效果。而且病情稳定是指患者的病情没有出现恶化，并不说患者病情开始好转。”
哦！
一听说病情没有恶化，张德福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看着黄素诊脉。
黄素三指搭在三部上，感觉张德光脉如弓弦，脉搏往来无力，脉管软而空虚，彷佛血管里就装了一半的血液，脉管里有大量的空间，而且脉搏跳动非常快，这是虚弦数的脉象，尤其是患者左关弦数尤甚。
虚脉，主虚证，气虚不足以运其血，故脉来无力，血虚不足充盈脉道，故按之空虚。由于气虚不敛而外张，血虚气无所附而外浮，脉道松弛，故脉形大而势软。
黄素对于莎莎道：“把患者昨天晚上的病历记录给我。”
于莎莎打开病历夹，翻找起来，将病历记录递给黄素。
黄素接过病历记录，上面写着，凌晨两点，患者出现急性颅压升高，用脱水剂控制降低颅压。
一看见脱水剂，黄素也彻底明白了，张德光为什么脉象变化如此之大。
张德光本就血瘀生热，热邪伤阴，使用脱水剂后，导致身体里大量津液消耗，血中的津液减少，出现了阴虚型血虚，血中津液减少，自然导致血瘀加重，这就是为什么张德光的眼圈的青紫出现加重的迹象。
阴虚血瘀自然导致体内热邪加重，患者牙关紧闭、颈项僵直，本就是肝风内动，肝风遇热，自然导致肝火亢盛，这也就是为什么患者左关弦数尤甚的原因。
既然知道了患者的病机所在，黄素轻轻摇动张德光的身体，叫醒他，看一下舌苔最后确定。
许久，张德光才悠悠转型，眼皮也只睁开了一半，眼睛浑浊无神。
可以看出张德光现在有些神志不清。
黄素指着张德福问道：“你还认识他是谁不？”
许久，张德光想说话却无法张嘴，只好虚弱地点了点头。
张德光现在的症状表现，就是脑震荡后的意识障碍。
黄素又凑近张德光身边道：“张开嘴，我看一下你的舌头。”
许久，张德光才缓缓地张开嘴，而嘴巴也只张开了三分之一的大小。
但也能勉强看见舌苔，黄素凑近张德光的嘴巴仔细查看。
只见张德光的舌质绛紫，舌苔苔少干枯无津，仅仅能看见舌头前端的两侧，却全是瘀斑。
“医生，德光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现在的可比早上严重多了。”
张德福见张德光身体状态比早上清醒的时候还要差，拉住黄素的胳膊，面色焦急地询问。
“你也是患者，情绪千万不要激动。”黄素一边安抚着张德福，一边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患者舌苔绛红说明体内热邪极盛，热已经入侵到血液中了，舌苔苔少，说明患者阴亏严重，体内缺少大量的水，舌边有瘀斑，说明他体内有淤血。我给他开一个清营凉血、滋阴生津、清热和血，开窍安神的方子。”
黄素掏出笔和处方单写道：水牛角40g、玄参20g、麦冬20g、北沙参15g、生地25g、川黄连7.5g、天竺黄5g、钩藤15g、天麻10g、当归15g、石斛15g、赤芍10g、丹皮10g、丝瓜络15g、甘草10g，另每日服用安宫牛黄丸两丸。
黄素将方子递给刘莎莎嘱咐道：“这服药也是一剂分两次服用。”
对比前方，此方黄素增加水牛角、玄参、生地清热凉血药物的分量，有增加凉血的牡丹皮，去掉赤茯苓，加量麦冬用量，增加石斛，以滋阴增液，北沙参养阴清肺、益胃生津，清上中焦的热邪，当归尾改用当归，再加丝瓜络，前者养血活血，后者清热凉血通络。
“你们好好安心静养，病情有变化即使通知我。”
黄素又叮嘱了张德福两句，带着刘莎莎走出他们的病房，今天上班的查房到这里就算正式结束了。
0129 医德医风
回到内科办公室，见自己一同上下午班的两个医生已经回来了。
“萧医生、杨医生你们也查房回来了！”黄素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萧医生抬头望向黄素，放下手中的笔道：“我们也刚刚回来，你负责的那五名新接收的患者病情恢复的怎么样了。”
黄素回答道：“其中四位恢复的不错，再吃上几剂活血化瘀，清热凉血的药，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只是有一位患者昨天突然急性颅压升高，急诊科用脱水剂稳定住了颅压……”
没有等黄素把话说完，杨医生语气慢带嘲讽地道：“这也只有急诊科姓胡的能干出这种事情，脑震荡在中医理论中，乃是血瘀生热，热伤及阴，还敢用脱水剂，不愧是中西医的大聪明。”
黄素心想：还真让杨医生猜对了，开处方的医生这是急诊科的胡医生。
这也是黄素第一次值夜班的时候，去急诊科帮忙时，遇见的那位把急惊风当成乙脑治疗的胡医生。
“杨医生，你也不用生气，这事情急诊科做的也没有错，急性颅压升高，用脱水剂是最快控制颅压的办法。”萧医生倒是一个好性格，为急诊科的胡医生做起了和事老。
颅压升高是脑震荡后遗症中非常危险的一种，如果不及时救治就会出现脑疝从而危及患者的生命安全。西医常用的治疗方法就是脱水剂和利尿剂，用以排除脑嵴液或脑组织水肿。
中医虽然也能辨证治疗颅压升高，但更多的是治疗慢性颅压升高，对于急性颅压升高的发病突然、恶化时间快、处理时间短的特点，西医的治疗方式会更加快速有效。
虽然从中医理论上，有时候会出现用药不对证，事后病情加重，但要事急从权。
或许是杨医生也知道萧医生说的话有道理，轻哼一声，转过头继续忙着自己的手头上的工作。
黄素其实也很好奇为什么杨医生对急诊科的胡医生有这么大的不友好的反应。
但碍于当事人就在现场，黄素也不好直接问萧医生，只好安耐住心中的八卦之魂。
黄素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病历夹，开始根据自己重新给患者开的处方，更新患者的病历记录，主要是姜成斌和五名脑震荡患者。
对于非自己经治的患者，黄素也只是简单做了舌诊、脉诊，确认了一下患者的身体情况，并没有改动他们经治医生的处方。
整理好病历，黄素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走到萧医生身边道：“萧医生！我去一趟肿瘤科的住院区，如果有急事去肿瘤科找我。“
“好！你去吧，有事我去找你！”
萧医生点了点头，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黄素九月份肯定要成为孙教授的弟子，不会留在内科，做事自然愿意行个方便。
黄素还没有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白大褂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是王新路给自己打的电话，黄素快速按下接听键。
就听手机传来王新路着急地询问：“黄素，你现在在哪儿呢？”
黄素回到：“王教授，我现在就在办公室呢！”
手机传来王新路焦急的声音道：“有一名硫醇中毒患者正在从协和医院转往我们医院，你先帮患者办理住院手续。我现在正在和李主任在外面开会，会开完了我马上回医院，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你先给病人做治疗。”
“王教授，我知道了。”
说着黄素挂断电话，一对眉毛已经皱到了一起。
萧医生见黄素接了王新路的电话后，脸上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脚步停在那里，也不去肿瘤科的住院处了。
萧医生起身走到黄素身边问道：“黄医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素彷佛瞬间想通了，对萧医生解释道：“一会儿从协和医院送过来一名硫醇中毒的患者，需要我们接受治疗。”
一听到患者是化学中毒，萧医生和刚刚走过来的杨医生都微微皱着眉头。
这种中毒情况，中医可是从来都没有救治过。
萧医生皱着眉头道：“这种硫醇中毒，全国都没有见过这种病历，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没有治疗经验，这个患者有些棘手呀。”
哼！
杨医生也皱着眉头冷哼一声道：“这些西医倒是当得轻松，好治疗的病人全留给自己，疑难杂症全部扔给中医了，一句你这病找中医碰碰运气吧，就把病人给打发了。”
杨医生这话说得倒不是假话，只从老百姓养成了有病先看西医的习惯，往往中医接待的都是西医治不了的疑难杂症。
西医就像是一个筛子将容易治疗的患者和西医能治疗的患者全都留在筛子里，流出筛子的，留给中医的全是各种西医治疗不好的疑难杂症。
听了杨医生的话，萧医生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见两人好似被这个中毒难住了，黄素道：“无论是什么病，无外乎就是风、寒、暑、湿、燥、火六种病邪，病人来了我们只要按照中医的辨证论治，见招拆招就行了，没有什么好犯愁的。”
听了黄素的话，萧医生脸上带着自嘲道：“都怪我，一想到化学中毒，就掉进了西医的治疗思维里去了，还是黄医生一句话点醒了我。”
其实黄素自己刚刚听见患者是化学物品中毒，也短暂地陷入了思维误区。
“你们谁和我去护士站，等病人过来。”黄素扫过二人问道。
作为医生对于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病历，大家都十分地感兴趣，所以黄素将选择权留给了二人。
萧医生道：“还是我和你去吧，办公室总需要留守一个人，等患者到了我再过来叫杨医生。”
黄素和萧医生走出办公室。
当现在就剩下二人的时候，黄素八卦之魂又燃烧起来问道：“萧医生，我怎么看杨医生对急诊科的胡医生有很大的意见，对西医也有点敌视。”
萧医生也起了八卦的仔细地讲道：“杨医生和胡医生以前是京城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听说两人是同班同寝室的同学，又因为两人家境不好，经常一起出去打工，渐渐两人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由于他们两个家境贫寒，经常受到一名教授的照顾，两人决定本科毕业后，一起考这位导师的研究生。”
“两人关系这不挺好的吗，怎么现在关系这么僵。”黄素不解地问道。
“黄医生，你不要急，听我接着讲！”萧医生稍微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然而那些年中西医结合是最火的专业，更是政治正确，胡医生觉得学习中西医结合更有前途，最后违背了和杨医生的约定。”
“杨医生觉得胡医生忘恩负义，忘记了教授的好，后来有因为胡医生看病救人都是以西医检查为主，正所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了，见面宛如仇人。”
听了杨医生的故事，黄素也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现在是按照高考成绩，唯才是举的方式选拔医学生，就不要奢望所有的医学生都有极高的道德标准。
能看出来杨医生的导师应该是观察两人许久，最后被两人刻苦勤奋，勤工俭学的行为给打动了，准备收为弟子的。
老一辈中医人选择自己的研究生，还是将医德放在首位的。
那一代中医人心中依旧坚持着，为中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的为医收徒的准则。
然而这群有信仰的老中医老去之后，新上来的中医都是唯才是举培养出来的中医，又有多少人还把中医几千年传承的医德医风当回事，出现学术后宫也不足为奇了，真是中医之耻。
“这也不对呀，即使这样杨医生最多也就是与胡医生关系，也不至于对西医有那么大的意见，有意见也应该是中西医。”黄素不解疑问道。
“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萧医生继续讲述道：“其实故事很简单，就是杨医生的导师接手了一个西医治不好的病人，当杨医生的导师将这个病人治好以后。那名西医发表西医治疗该种疾病的论文，论文里只字不提是中医治愈，把所有的疗效全部归功于西药的身上。从此杨医生对西医就抱着极大的恶感。“
听了萧医生讲的故事，黄素心里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原来西医抢功劳这种事不是从零三年才干的，竟然是祖传技能呀！
就在黄素感慨之际，楼层的电梯缓缓打开，从里面推出了一张转运床，转运场上躺着一名年轻男子。
0130 双六十二十八定律
“请问你们是从和协医院转过来硫醇中毒的患者吗。”黄素走到转运床前，问向一同前来的年长中年男子，确定一下患者的信息。
中年男子年龄看上去有五十多岁，头上的头发花白，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身上散发出书卷儒雅的气息，看上去像是教书育人的先生。
“对我们就是，患者是我的学生。”
中年男子脸上虽然能看见焦急的表情，但是说起话来依旧斯斯文文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十分舒服的感觉。
黄素这才仔细打量转运床上患者的情况，患者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嘴唇泛青没有血色，没有出现四肢抽搐的情况。
四肢抽搐也是一些化学中毒常见的症状。
黄素又走到转运床边倾听患者的呼吸，发现患者呼吸急促。
同时黄素还闻见了患者身上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黄素向中年男子问道：“患者身上这种气味是硫醇中毒特有的特征吗？”
中年男子回答道：“甲硫醇中毒，身上都会散发出甲硫醇的味道。”
黄素点了点头，开始检查患者的身体状况，伸手依次摸了一下患者的颈部，四肢和身躯，见没有出现僵直的情况。
身体僵直也是中毒经常伴有的症状。
初步检查过后，黄素走到护士站，拿出一份住院通知书问道：“患者的姓名，年龄？”
中年教授道：“患者叫陈天华，二十四周岁。”
黄素在住院通知书上填写完患者的信息后，递给中年教授道：“拿着住院通知书去一楼住院收费处交一下费用，先交一千元的押金。”
在和协医院四天下来，各种检查加医疗费用，花了将近两万元都没有治好。
教授心想一千块钱够吗，疑惑地问道：“医生是不是多交点，这一千元能够吗？”
“一千块钱足够了，主要是住院费的费用，你现在多缴了。出院时退款也是麻烦。”
黄素根据初步检查情况，患者既然没有出现抽搐和身体僵直的情况，可以大致判断患者的中毒并不是很严重。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将住院通知单递给同来的年轻小伙：“江南，你去一楼缴纳一下押金。”
中年男子又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千元钱递给江南。
黄素在护士站里面拿出一本空白的病历，给患者建立病历档桉，先写上患者的姓名、年龄，又看向中年男子道：“说一下患者中毒的情况。”
“我是清大的老师，四天前，我和我的学生在化工实验室里做有机合成的实验，甲硫醇出现了意外泄漏，陈天华吸入硫醇导致中毒。”
人的气质不会骗人的，果然是教书育人的先生，还是顶级学府的教授。
黄素在病历本上，简单地写了一下陈天华的病因。
转头，黄素对护士站里的刘莎莎道：“给患者办理住院吧。”
刘莎莎先是录入患者的基本信息，包括体温、血型等，随后登记住院记录，分配病房。
分配好房间后，刘莎莎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推着转运床走向陈天华的病房。
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萧医生叫上了杨医生一同前往病房，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遇见硫醇中毒，都好奇这种中毒在中医上是一个什么样证候，病理病机又是什么。
安顿好陈天华，黄素向中年教授介绍道：“这位教授，这位刘莎莎就是患者的主管护师，以后您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
患者住院的时候，如果给您办理住院手续的人没有告诉主治医师和主管护师是谁，患者及家属一定要问清楚。
中年教授点了点头问道：“这位医生，我还没有问您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姓黄，您叫我黄医生就行！”黄素介绍自己以后，又问道：“不知教授您贵姓。”
“我姓关！”关教授接着问道：“请问王教授什么时候到？”
黄素回答道：“王教授在外面开会，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王教授交代了，如果患者在他没回来前，先到了医院，就让我先给患者诊治。”
关教授看着黄素年轻的年龄，脸上露出了狐疑。
萧医生见关教授犹豫不决，开口道：“关教授，您别看黄医生年轻，他的医术是经过我们院长、主任和王教授肯定过的。”
萧医生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陈天华继续道：“况且患者现在病情十分危险，时间真的是耽误不起，多耽误一刻钟，就多一刻钟的危险。”
关教授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的学生，最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种劝说的话，黄素自己是不能说的，只有第三个人说出来才有可信度。
当然黄素对关教授也有信心，他们这代三四十年代出生的人，还是相信中医的。
虽说二十年代，西医就开始掀起消灭中医的运动，但当时绝大多数老百姓患上了疾病，还是会选择看中医的。
那时候什么样的人选择看西医，都是一些穿着西装革履，生活方式西方化的人看西医，这群人不是洋人的买办，就是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人。
即使建国后，五六七十年代，老百姓就医的第一选择还是中医。
真正让全国老百姓接触熟悉西医，是教员提出改善农村医疗水平，实行的赤脚医生制度，那时赤脚医生真的是中医西医都会，一本赤脚医生手册真的是家庭医疗必备的宝典。
就是那时候中国绝大多数的百姓才第一次接触到西医。
中国也因为赤脚医生制度，平均寿命整整提高了十五岁，教员真的是永远把人民放在心里的伟人。
随着中国打开国门看世界，政府放宽了对新闻媒体的审核后，国内反中医势力再次抬头，他们勾结西方制药集团，一个出金钱，一个出人脉，用无往不利的金钱开道，把控着全社会的舆论，持续贬低中医，抬高西医。
在九十年代，中国人们就医的习惯，在他们的持续洗脑下，彻底被改变了，就医第一选择从中医变成了西医。
当中国人就医习惯改变后，也是他们开始收割韭菜的时候了。
西医有一个二十八双六十定律。
什么意思呢，就是百分之六十西医治疗的患者，会在最后二十八天花光一生百分之六十的积蓄。而这百分之六十的人群绝大多数都是挣工资的工薪阶层。
西医本身是好的，但是被资本绑架的西医，确实一个吞噬金钱的巨兽，延续患者的生命只是为了更好的榨取钱财，不像中医会将疾病消灭在萌芽之中。
得到关教授的同意后，黄素拉过凳子坐下，拿过陈天华胳膊开始把脉，三指按在脉上，患者脉搏如走珠，跳动快而有力，这是滑数的脉象。
黄素诊过患者双手的脉象，松开手后，对旁边的萧医生二人道：“萧医生、杨医生，你们也过来诊下患者的脉搏。”
趁着两名医生诊脉的时候，黄素向关教授问道：“患者中毒后，出现了哪些身体异常。”
关教授回答道：“中毒的时候出现了头晕、恶心、呕吐的情况，当送往和协医院急诊科的时候，天华还出现了意识模湖和腹泻的情况，这些都是甲硫醇中毒的症状。”
这时萧医生和杨医生松开了手，一齐说道：“患者脉象滑数，乃是痰热之证。”
脉滑数，主痰热、内热积食，患者是化学中毒，自然不可能是内热积食。
至于患者出现头晕、恶心、呕吐、腹泻、意识模湖都是痰热之证的症状。
黄素又继续问道：“西医急救的时候，患者有没有出现转醒。”
关教授说道：“只是出现了短暂的转醒，但是很快出现意识模湖加重，天华就又昏迷过去了。”
黄素说道：“详细说一下患者转醒的经过。”
“天华送到医院没有多久就出现了颅压升高，医生注射了脱水剂和利尿剂，几次排尿以后，天华就出现转醒的迹象。”
听了关教授的讲解，黄素心想：这次西医的治疗算是对证了，患者的头昏、意识模湖、颅压升高都是痰浊上扰所致，使用脱水剂和利尿剂正好排除体内部分痰饮，让患者的症状减轻了。
但是体热的热邪不清，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由于体内津液流失，还会导致体温升高。
颅压升高在中医辨证分为：肝火上亢型、痰浊上扰型、湿热内阻型、气阴损耗型、出血血瘀型。
黄素又继续问道：“既然患者已经转醒，为什么又出现昏迷了。”
关教授回答道：“医生说天华出现脱水性高烧，又给他注射了葡萄糖加维生素C注射液补水，刚注射完500ML的葡萄糖溶液，他就出现严重的意识模湖，又昏迷过去了，至今没有出现转醒的迹象。”
好吗！好不容易清除了体内的一部分痰饮，现在又全给补回去了，至于维生素C就是治疗腹泻、高烧。这很符合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思维。
这时关教授的另一名学生已经缴费回来了。
“导师，这是缴费的发票。”江南将缴费递给关教授。
关教授收起发票问道：“黄医生，从你们中医角度，天华昏迷不醒是怎么回事。”
“患者是痰热积滞所致，头昏、意识模湖是痰浊蒙蔽心窍所致，恶心、呕吐是痰饮内阻、胃失沉降所致，腹泻是湿热下注所致。”黄素回答道。
关教授道：“那要如何治疗？”
黄素道：“关教授，您先别急，等我检查完舌苔再和您说治疗方桉。”
“好！”
见到黄素胸有成竹的语气，关教授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0131 矿石怎么可以给人吃
黄素走到陈天华的病床前，将陈天华扶正，双手扒开患者嘴巴。
只见陈天华的口腔里，有少许的白色泡沫分泌物，舌质红，舌头尖圆而无尖，舌尖和舌头边缘肿大而色泽鲜红，是热盛气血沸涌的表现，在脉象就会呈现脉搏跳动有力。再看舌苔黄厚而腻，黄腻主湿热证。
见黄素检查完毕，关教授上前问道：“黄医生，天华的病要怎么治疗。”
“患者是湿热积滞、痰饮化热之证，我准备用礞石滚痰汤，泻火逐痰。”
黄素拿出笔和处方单，在处方单上写道：煅金礞石10g、黄芩15g、熟大黄5g、沉香10g。
关教授又用询问的目光扫向萧医生和杨医生，多少对黄素年轻的年龄还有些疑虑，想征求旁边两位医生的建议，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自己既然已经将学生交给黄医生治疗，就应该相信医生。
“礞石滚痰汤用得非常地妙，别看味少量轻，确是祛痰泻火的良方。”
明白了关教授的意思，为了消除他的疑虑，萧医生开口解释道。
在给患者治疗的时候，医患之间不信任，可是最大的忌讳。
杨医生也赶紧说道：“礞石滚痰汤主治实热老痰、痰热久积不去所致多种怪证。患者正是痰饮上蒙清窍，所导致的昏迷、扰乱心神。此方正好对证。”
《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有云：“得礞石、沉香，则能迅扫直攻老痰巢穴，浊腻之垢而不少留，滚痰之所由名也。”
多年老痰阻肺的患者也可以服用此方。
此方以礞石为君，取其咸能软坚，质重沉坠，功专下气坠痰，兼可平肝镇惊，为治顽痰之要药。
臣以苦寒之大黄，荡涤实热，开痰火下行之路。左以黄芩苦寒泻火，消除痰火之源；沉香降逆下气，亦即治痰必先顺气之法。
此方妙就妙在用四味同是降沉的药，将上冲的痰热，用降沉之力下沉，从水道、谷道排除，一个滚痰形容的恰到其份。
听到萧医生和杨医生的讲解，见二人都赞同黄素的方子，关教授这才放心。
黄素也将方子递给刘莎莎叮嘱道：“此方一剂分两次服用，现在就药房按照此方煎药。”
就在刘莎莎转身去药房的时候，江南喊住刘莎莎道：“护士等一下，黄医生我想问一下这礞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怎么好像是矿物质。”
“礞石确实是中医里的矿物质中药材，矿物药材是中医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在中医方剂里，这种矿物质药材有很多，比如人参白虎汤中的石膏，大承气汤中的芒硝，丹砂丸中的中的朱砂、雄黄。这些都是中医传承几千年的良方，治病救人活人无数。”黄素十分耐心地解释道。
江南一听瞬间就炸毛了：“黄医生，你们怎么能把朱砂当药材，不知道朱砂是硫化汞吗，是有毒的。”
“刘护士，你先去药房抓药，不要耽误患者服药。”
黄素转看向刘莎莎，语气平澹地叮嘱着于莎莎，没有半点情绪，只是留给江南一个后脑勺。
这种事情黄素可是见多了，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仗着自己读了几天的生物、化学，腆着大脸就对中医中药各种品头论足，大肆批判，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是梁静茹，是无知，还是美金日元。
凉了江南一阵，黄素才转头道：“我作为一名中医当然知道，如果连药材的药性都不知道还怎么当中医，朱砂有毒，但是不妨碍我们用它治疗心季易惊，失眠多梦，癫痫发狂，小儿惊风，视物昏花，口疮，喉痹，疮疡肿毒，只要用量得当，毒药亦是良药。就好像西药明明有那么多副作用，你有病了该吃不也得吃吗！”
这种事已经不值得黄素生气了，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关教授见自己的学生这样无理，马上呵斥道：“江南你不懂中医就不要乱说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道理还用我重新教你吗。”
“可是……”
江南还要辩解，就被关教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随后，关教授对着黄素语气带着歉意地道：“对不起，黄医生！我这学生刚才太鲁莽冲动了，我替他的失礼向你道歉。”
黄素急忙道：“关教授，您不必如此，对中医的各种质疑我们早就习惯了，这么多年了对中医的质疑声就没有停止过。”
这个道歉，黄素哪里受得起，清大的教授，怎么说也是一个专业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关教授也常常叹口气道：“你说我们小时候看病，看得全是中医，怎么这几年铺天盖地全是报道中医不能治病的新闻，难道我们小时候，中医的疗效是假的不成。”
黄素当然不能和关教授详细解释这里面的龌龊，只能含湖其辞地道：“或许是中医挡了某些人的路了。”
听了黄素的话，关教授也陷入沉思，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直到刘莎莎端着煎好的药走进病房，走到病床边，将药放在柜子上，开始准备给陈天华鼻饲喂药。
黄素也向关教授叮嘱道：“关教授，礞石滚痰汤也属于下泻的药，由于患者处于昏迷状态，服药后，会出现失禁的情况，在他醒来的这段时间你们要多多留意。”
给陈天华鼻饲喂药以后，刘莎莎脱掉了患者的病服的裤子，在他的身体下面垫上了一次性医用防水被垫，以防止患者失禁弄脏了被褥。
就在这时李主任和王新路急冲冲走进病房。
毕竟化学中毒的患者找中医治疗是极其罕见的病例，作为中医内科的医生，这种病例每个都是弥足珍贵的医桉，会为中医治疗化学药物中毒积累不少的临床经验。
“关教授，你好！”王新路先和关教授握手后，又给关教授介绍道：“关教授，这是我们内科的李主任。”
关教授伸手和李主任握手道：“李主任，你好！”
相互认识后，王新路急忙向黄素问道：“这种硫醇中毒的患者是什么证候？”
黄素答道：“患者脉象滑数，舌质红，舌苔黄厚而腻，伴有昏迷、意识不清、恶心呕吐、大便腹泻，患者是湿热积滞、痰热久积，以至痰浊上扰，湿热中阻，湿热下注，我用礞石滚痰汤，沉坠下行，泻火逐浊。”
王新路和李主任一同微微点头，对于黄素四诊合参的功夫，大家都是非常信得过的。
李主任插话问道：“患者现在服药多长时间了。”
黄素预估了一下道：“服下快一刻钟了。”
就在三人相互问答之时，病房里突然嗅到了一股恶臭。
刘莎莎急忙收拾患者床铺，又重新换上一次性被垫。
一下午，陈天华连续泻下三次。
而清理的工作都是刘莎莎在做，护士的工作是真的不容易，很多的工作都是又脏又累，工资待遇却非常的低。
就拿陈天华为例，护士不仅要多次清理他失禁的排泄物，一名女孩子还要多次搬动他的身体，重新铺一次性被垫。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护士专业有了男生以后，男护士非常抢手。
护士的工作真的是男人当牲口用，女人一样当牲口用。
第三次泻下后，黄素查看了患者的身体情况，见患者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是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下来。
黄素随后向关教授叮嘱道：“患者今明两天就有可能转醒，你们最好有人陪护，如果没人也要请一个护工，处理患者吃喝拉撒的事情。”
关教授不可能亲自照顾陈天华，能一直陪同自己的学生就医，垫付医药费，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好导师了。
哪里如同后世一样，教授把学生当成免费劳动力使用，称呼都改变了，学生竟然要叫导师老板，真是导师不像导师，学生不像学生的，传道受业解惑却沾满了铜臭的味道。
关教授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叮嘱过注意事项后，黄素一行人便离开了病房。
－－－－－－题外话－－－－－－
感谢书友黎明提供的自己治疗的真实桉例，我也不知道我复盘是否有纰漏
0132 王大妈的爱美之心
准时的生物钟唤醒了睡梦中的黄素。
邻近五月，北方天亮的时间已经大大提前了。
早晨的阳光照射在身上，给人一种非常温暖舒服的感觉，
黄素掀起被子，穿好衣服拿着洗脸盆走出出租屋。
看见又是晴空万里的一天，黄素瞬间变得心情非常的好，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正好遇见在院中摘菜洗菜，准备做早饭的王大妈。
“王大妈！做饭呢！”黄素心情非常好地打了声招呼，又问起了王珍珍的情况：“大妈，您女儿停药后，痤疮有没有出现反复。”
一提及女儿，王大妈脸上掩不住的笑容道：“这一次是真的好彻底了，这都停药快一个星期了，脸上就没有再长过痘痘。还有你配得那个的面膜是真的好用，这才抹上还不到一个星期，留下来的痕迹就变澹很多。”
王珍珍在喝了十剂黄素重新开的汤药之后，脸上的痤疮已经彻底消失，又喝了五服巩固疗效后，黄素就让王珍珍停止服药，用七白粉外敷，消除脸上的痘印。
现在停药一个星期了，痘痘都没有复发的情况，一下根除了女儿十多年的顽疾，王大妈怎能不从心里面高兴呢。
说完了女儿的情况，王大妈迟疑一阵问道：“黄素，你给珍珍开的那个七白粉，你说大妈我能不能用呀！”
王大妈这句话问出来，都感觉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大的年纪和一个年轻人请教美白护肤的方子，确实有些难为情，可是自己又抵挡不住皮肤美白的吸引力。
看见女儿在用了四黄素开的七白粉，脸蛋一天天变得白嫩起来，王大妈自然也动心了。
黄素莞尔一笑道：“当然能用，七白粉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用，您使用的时候，把您女儿那个方子中的白僵蚕换成珍珠粉，七味药的比例按照一比一配伍就行了。”
害怕王大妈记不住，黄素又道：“王大妈，等我洗漱后，回屋重新给你写一份。”
看来这爱美真的是女人的天性，无论多大的年龄都抵挡不了变美的诱惑。
一听黄素的话，王大妈瞬间脸上的高兴都掩饰不住，感谢道：“那大妈就谢谢你了。”
“大妈，不用客气！”
黄素端着自己的脸盆走进小厨房。
黄素洗漱后，回到出租屋，打开背包，掏出里面的笔记本，撕下一张纸，将七白粉方子写下来：
白术粉50克、白止粉50克、白芨粉50克、茯苓粉50克、白芍粉50克、白蔹50克、珍珠粉50克。
写好方子后，黄素将上班用的东西，又重新装回背包里，背上背包，走出出租屋，准备上班去。
从今天起，黄素就要开启一天上两个班的日子了。
但一想到阎冰还有十天就要来京城了，黄素身体里充满了干劲，一天上两个班也不觉得可怕了。
走出出租屋，就见王大妈依然在院子里等待自己。
女人呀！女人！
“太谢谢了！”王大妈接过黄素递过来的方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用转移话题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尴尬，问道：“黄素，你这是去上班吗，你最近不是全是下午班吗。”
“我和我们科室的其他医生调班了。五一过后，我女朋友要来京城看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我想多挤出点时间陪陪她。”
说到阎冰的时候，黄素的脸上已经控制不住溢出来的幸福。
“女朋友来了，一定要带回来给大妈看看。”王大妈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自从王珍珍脸上的痤疮变好后，给王珍珍介绍对象的人是络绎不绝。
王大妈也彻底打消了将自己女儿和黄素撮合到一起的想法，只是心中还有些可惜了。
现在听到黄素女朋友要来京城，王大妈心里又生起了好胜心，自己也想看看，黄素女朋友和自己女儿到底谁更胜一筹。
黄素自然不知道王大妈心里这一瞬间复杂的心理变化，满口答应道：“阎冰来了，一定领过来给大妈您看看。”
王大妈非常热情地道：“你女朋友来了，一定要到大妈家吃顿便饭，顺便也感谢你，治好了珍珍的痤疮。”
“好，全听您的！”黄素也爽快地答应着，抬手看了看时间道：“大妈您先忙着，我这也到上班的时间了。”
“你先去上班吧！”
王大妈把手上的方子揣进兜里，端着洗好的菜走进屋里。
黄素走出四合院，来到胡同口的早餐店吃早餐，由于今天从早上起来心情就一直不错，吃小笼包都多吃了半笼屉。
吃过早饭，黄素打个饱嗝，走出早餐店，很快就没入了早上匆忙上班的人群之中。
走进内科办公室，黄素摘下背包，换上白大褂，先和夜班的医生做工作交接。
由于今天不是院长带队查房的日子，也不是主任带队查房的日子。
黄素只是拿起患者的住院记录和病历记录，到护士办公室叫了一名护士后，开始每天的例行查房。
黄素走进张德福和张德光的病房。
见张德福正在病房里转圈地熘达，黄素问道：“张德福，你不在病床躺着，在地上瞎熘达什么？”
“那个……那个，医生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您说的头晕、恶心、迷湖俺是一样都没有。”听见黄素的质问，张德福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最后还是小声唯唯诺诺地试探地问道：“医生……医生，您看俺什么时候能出院，俺就是一个天生劳碌命，在医院住了两天，除了吃就是睡让我浑身难受。”
黄素仔细看了一下张德福脸上的情况，两眼周围的青紫色已经彻底消失了，烟熏的鼻子也消失不见了。
“你能不能出院，要看你身体恢复的情况，不是你觉得身体没问题，就没有问题了。”黄素走向张德光的病床，又对张德福道：“你先回床上躺着，等我先给张德光检查完，再给你做检查。”
张德福躺回病床对黄素道：“黄医生，德光昨天喝了您开的药，没多久就醒过来了，也能说话了，就是还是没有精神，人还是发蔫。”
张德光见到黄素搬着凳子坐到自己床边，才缓慢地睁开半睁半闭的眼睛，一双眼睛还是十分的浑浊。
黄素观察张德光眼圈的青紫变为澹青，倒是更像熬夜的黑眼圈。
随后，黄素问道：“有没有睡不醒，时刻都想睡觉的感觉。”
张德光缓缓地点了一下头，声音非常虚弱地道：“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是想睡觉。”
黄素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身后检查患者的脖颈依旧僵直。
检查过脖颈，黄素坐下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张德光缓缓伸出舌头，舌质深红，舌苔黄厚。相比于昨天的舌质绛紫，舌苔苔少干枯无津。
从舌苔可以看出来，舌质开始变澹，舌苔从少苔变成有苔。说明患者阴虚的情况已经好转。
阴虚最严重的就是无苔，这种舌象表明体内阴虚极热，阴津枯竭，往往会危及到生命。
等到张德光收起舌头，黄素道：“把左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
黄素三指搭在手腕三部，只觉得手指按在琴弦之上，脉搏跳动快而无力，寸关两步跳动的速度尤为快，这是弦数的脉象。寸关尤甚。
诊过两手的脉搏，黄素继续问道：“大小便情况如何？”
“昨天今天都没有大便，小便也是尿的非常少，而且颜色特别的黄。”张德光虚弱地回答道。
舌象、脉象结合症状，张德光头昏嗜睡，颈项僵直、脉象弦数，左寸关尤甚，是肝火上亢，肝风上扰，心肝经热邪较盛的表现。
而大便未行，小便溲黄，舌质赤、舌苔黄厚，脉象弦数，是营分透热转气，说明药物已经生效，温热证正在变轻。
如果想要理解什么是营分透热转气，就要先了解温热病的四个阶段。
温热病根据严重的程度分为四个阶段，卫分、气分、营分、血分。
卫分指温热病邪侵袭肤表，是表热证。
《灵枢·本藏》有云：“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合者也”
这段话说明卫气是运行在皮肤和肌表，是皮肤的屏障防卫机能，所以被称作为卫，它是人体抵抗外邪的第一层屏障。
如果热邪入侵的卫气，卫气与热邪抗争过程中，会出现肌表发热的情况，在舌象上，舌苔不会变黄，只会出现舌尖变红。
气分则是卫分抵抗热邪失败，热邪开始入侵到身体内部，而体内的气是最容易先被入侵的，热邪就会依附在气上，跟随着气的运行侵入到全身，这一阶段就是化热，特点就是舌苔开始变黄。
热邪借气的运行传遍全身后，就会进一步往人的身体里入侵，而这时候入侵的就是运行在经脉中的营气。
由于营气在脉中，是血液的重要组成部分，营与血关系密切，可分不可离，故常常将“营血”并称。往往热邪从营分转血分是非常快的。
而营血分则是温热证最严重的阶段，会出现全身发热伴随着吐血、便血、尿血，如果治疗不当会直接导致死亡。
舌质就会变成绛红色或紫红，舌苔会出现剥落苔或无苔。
这就是中医外邪由表入里的整个过程。
营分透热转气，就说明黄素上次开的方子已经见效了，热邪在变轻，从营分证转为了气分证。
根据患者病情，黄素又掏出笔和处方，重新拟定方子，在处方单上写道：水牛角40g、玄参20g、生地25g、天竺黄5g、钩藤15g、天麻10g、当归15g、丝瓜络15g、菊花15g、薄荷15g、栀子7.5g、甘草10g，另附安宫牛黄丸两丸。
患者由营分转为气分，所以黄素此方减掉上方凉血的赤芍、丹皮，患者体内阴津已经恢复，又减掉了上方石斛、北沙参、麦冬，加入了菊花、薄荷、栀子加强清热平肝的功效。
方子从上方的清营养阴、清心和血为主，变为此方清热平肝、养阴安神为主。
黄素将方子递给护士叮嘱道：“此方一剂分两次服用，服用时同安宫牛黄丸一起服用。”
给张德光复诊后，黄素转向了张德福。
0133 心有多黑
黄素给张德光做过复查后，搬着板凳转过身子面向张德福，半是开玩笑道：“让我检查检查，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张德福经过昨天的复诊以后，现在也十分配合地伸出了自己右手等待黄素的把脉。
黄素伸手，三指搭在张德福寸关尺三部，轻按三部感觉不到脉象，重力重按触及腕骨，方得脉搏，只觉得脉搏跳动略快而无力。这是沉而稍数的脉象。
此脉象是里虚证，多为脏腑虚弱，阳气衰微，气血不足，无力统运营气于表，故而脉沉而无力。
诊过双手的脉象，黄素放开张德福道：“张开嘴，我看一下舌苔。”
张德福伸出舌头。
黄素仔细观察，舌质稍澹，舌尖边缘色红，舌苔白薄略黄而干燥。
舌质稍澹，说明张德福的身体确实存在气血不足的情况，舌尖边缘色红，舌苔白薄略黄而干燥，说明体内还有热邪残留。
结合脉象、舌象，张德福应该是热邪在里，正气相搏于内，伤及元气，以致气血不足。
黄素问道：“这两天吃饭怎么样？”
张德福道：“没有什么胃口，吃完饭后，肚子就稍微有胀胀的感觉，刚才俺在地上熘达，也是为了消消食。”
黄素继续问道：“大小便如何？”
“今天早上大便了，大便又干又硬，俺在厕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出来。小便倒是好了很多，就是还是有点黄。”张德福继续回答道。
黄素继续问道：“有没有感觉疲惫乏力，全身没有力气。”
“身体确实有点使不出力气来，俺觉得就是天天在床上躺地，俺只要回到工地搬两天砖，力气肯定就恢复过来了。”张德福伸手挠了挠头发，露出憨憨的笑容继续不死心地问道：“医生，您看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看着张德福故作局促的样子，其实朴实的农民兄弟也有他们可爱狡黠的一面。
“今天再喝一剂，如果明天体内的热都清了，你和对面的三个工友就能出院了。”黄素如实说道。
“医生，那德光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张德福望向对面又沉沉睡去的张德光问道。
“估计还要住上几天。”
黄素一边回答张德福的问题，一边拿出处方单，重新开始开方。
黄素在原方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两盒八珍丸的中成药。
黄素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一同查房的护士小姐姐，叮嘱道：“其他按照原方服用即可，另外拿两盒八珍丸过来。”
八珍丸主要成分是由白芍、白术、川芎、当归、党参、茯苓、甘草、熟地黄组成的，是四君子汤和四物汤合成的方子，适合用于气血两虚，面色萎黄，食欲不振，四肢乏力，月经过多这类人群服用。
党参、白术、茯苓、甘草四君子补气，当归、熟地、川芎、白芍四物汤补血，熟地补血的同时还有养阴的功效，可以治疗张德福因为阴虚而干燥的舌苔。
黄素对张德福叮嘱道：“我给你开了两盒八珍丸，出院后，你拿回去按照说明书上的医嘱服药即可。”
黄素心里清楚这些农民工兄弟，平时生活都节省习惯了，对于这种气血双虚引起的四肢乏力，食欲不佳，是病又不是病的毛病，他们基本上都不会在意。
黄素更知道，即使自己给张德福开了方子让他回去服用，他也会因为心疼钱不回去抓药。
自己只能给他开中成药，形成既定事实。
出于心疼钱的心理，张德福一定会按时服药的。
给张德福、张德光复查后，黄素和护士小姐姐走进对门的病房。
张德才三人也是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闲聊。
三人见到黄素进来，一同问好道：“黄医生，您早！”
黄素先看了三人的脸上的情况，青紫色的眼圈也消失了，烟熏的鼻子也不见了，看来大家恢复的都很不错。
黄素先后给张德才三位患者复诊，大家确实恢复的都非常不错，身体里的热邪已经基本清除干净。
情况也和张德福大同小异，三人也是多多少少都因为体内正邪相搏，伤了些元气，根据个人的身体情况，出现不同程度的气血不足。
黄素也是依照给张德福开方子的办法，根据三人病情的具体情况做了加减。
在诊脉的过程中，三人问黄素最多的问题也是什么时候能够出院，自己什么时候能复工，大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天天在医院里躺着大家都觉得不踏实。
黄素给三人做完复查，正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
张德发急匆匆跑进病房，也顾不上平复一下呼吸，气喘吁吁地道：“德才，你们被工地的老板开除了！”
一听自己被开除，三人脸色也大变焦急地问道：“工地为啥要开除俺们？”
张德发急忙解释道：“工地以你们三天无故旷工为由，把你们开除了，告示今天早上就贴出来了，不仅是你们，这次所有工地事故受伤的工友全在开除的名单之内。”
“德发，你说这可咋办呀，你大侄女今年可是要考大学哩，就这点俺在工地挣钱交学费哩。”
听到这样的噩耗，张德才是这里面最慌张的人。
其他二人也七嘴八舌地问道：“德发，你上过高中，你有文化，你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这边的吵闹的声音也吸引了隔壁房间的张德福。
走过来的张德福一听见自己被开除了，神情也慌张了起来，急忙问道：“德发，工地把我们开除了，这半年干活的工钱怎么办？”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组织所有开除的工友一同去讨要个说法。”张德发继续道：“我带着大家出来赚钱，我不能让大家搭着路费伙食费，最后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一分钱也拿不到手，这样我哪里还有脸回村，以后还怎么有脸面住在村里。”
一听张德发要帮助大家讨要工资，三人的心也都放下了，继续问道：“德发你说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张德发说道：“这次受伤的全是我们村的人，我打算带着所有能走动的工友，一同去项目经理那里讨要说法，如果他们不让你们复工，不给开工资，我们就一起把他的工地大门堵了。”
这次事故，脚手架坍塌的位置，正好是张德发他们的施工地点。
站在旁边将事情始末看的清清楚楚的黄素，也能猜测出工地问什么开除这些受伤的工人，就是工地不想赔付受伤的工友的工伤赔偿。
所以就用最蛮横无赖的方式，把所有受伤的人全部开除，直接来一个一了百了。
黄素出于同情心，开口提醒道：“你们工地开除所有受伤的工友，我估计是打算赖掉工伤赔偿，你们讨薪的时候，也不要忘记讨要工伤赔偿。”
听到黄素的声音，大家彷佛有了主心骨。
张德发走到黄素面前道：“黄医生，您文化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黄素说道：“你们讨要薪水要注意方法，千万不要和工地项目人员发生冲突，如果发生肢体冲突，就成为了群体斗殴事件了，你有理也会变得没理了。还有最好通过法律和政府部门帮你们解决。你们要记住，这次工地事故，区政府曾经可是关注过的。”
在这个时期，工地拖欠工资烂账都已经成为了一种行业的潜规则。
大的建筑公司都经常拖欠农民工的工资，更不要说这种半黑半白的建筑公司了。
国家关注农民工欠薪的问题还要到二零零三年，制定相关法律还要到二零零四年，农民工维权才变得有法可依。
即使这样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一旦有农民工兄弟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时，他们就会乾坤颠倒黑白不分地扣上一个恶意讨薪的帽子，反倒是欠薪成为了善意欠薪了。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所以，黄素其实对于他们这次讨薪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希望利用政府曾经的关注，能够顺利地帮助他们讨要到薪水和赔偿金。
张德才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插话道：“俺想起来了，听说咱们出事的那天，政府的大领导还来看望过咱们呢！”
“谢谢你，黄医生！”张德发重重点了点头感谢后，对张德才四人道：“你们好好养伤，我再去联络其他受伤的工友。”
说着，张德发匆匆忙忙走出了病房。
黄素也跟着走出了病房，继续自己的查房。
0134 痰蒙心窍
黄素带着护士小姐姐走进陈天华的病房，走到病床前仔细观察陈天华的情况。
只见陈天华两眼睁开发直，目光直直地盯着病房的棚顶。
黄素伸手在他的眼前左右晃动，等了十多秒陈天华才有了眨眼的反应。
但对眼前的双手毫无反应，双眼发直依旧看向前方，在中医里这叫双目上视。
黄素把手伸进陈天华的脖子下方，发现他的脖子已经变软，没有昨天初诊时候的颈项僵直。
然而黄素如此大动作，陈天华也是等了半分钟的时间，身体和脖颈的肌肉才对黄素的触碰有了微弱的反应，两眼依旧直直发呆。
“陈天华、陈天华！”
黄素收回手，凑近陈天华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陈天华也是在将近过去一分钟的时间童孔才有了微微的反应。
这时，护理陈天华的护工走过来道：“黄医生，患者昨天晚上从昏迷中醒来，就出现了失语，还有严重的意识障碍。”
作为一名护工，经常护理病人，对医学知识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的。
黄素看向护工问道：“患者昨天什么时候醒来的，醒来大小便是否有失禁的情况。”
“昨天鼻饲中药后，八点左右就醒过来了。醒过来一直就是现在这个状态。”护工掀开陈天华身上的薄被，露出下身的导尿管和臀部下方的卧式便盆道：“患者有大小便失禁的情况，这是昨天护士给插的导尿管，便盆也是昨天下午买的。”
黄素又继续问道：“小便和大便是什么情况？“
护工回答道：“小便赤短溲黄，大便不成形，发粘挂壁。”
黄素从护工那里了解了陈天华的基本情况后，搬个凳子坐在病床边，拿起陈天华的手腕开始诊脉，三指搭在脉搏上，脉如走珠，跳动很快，依旧是滑数的脉象。
黄素伸手向下扒陈天华的下颚，他的嘴巴非常轻松地就张开了，患者没有口噤，亦没有颈项强直的症状，说明体内没有出现肝火上亢，肝风扰动的证候。
只见陈天华口腔里有着粘稠的白色泡沫的分泌物，舌质红，舌头尖圆而无尖，舌尖和舌头边缘肿大而色泽鲜红，舌苔黄厚而腻。
结合脉象、舌象，陈天华出现双目发直、不能说话、意识障碍的症状，乃是痰热积滞，导致痰迷心窍所致。
痰迷心窍，中医病证名。又称痰阻心窍、痰蒙心包。指痰浊阻遏心神，引起意识障碍。
主要的症状表现在神识模湖、精神抑郁或举止失常、喃喃自语，或昏倒于地、不省人事、喉中痰鸣，苔白腻或黄腻，脉滑或滑数。
在中医临床主要表现为胸闷作恶，喉间痰呜，意识模湖，语言不清，精神抑郁，神情澹漠，神志痴呆，哺哺自语，举止失常。卒然昏倒，不省人事，喉中痰鸣，口吐痰涎，手足抽搐，两目上视，口中如猪羊叫声。
黄素对一同查房的护士道：“患者证候没有变化，继续按方服药。”
叮嘱完服药的事项后，黄素和护士小姐姐一同走出病房，站在门口对护士小姐姐道：“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去一趟肿瘤科。”
邹文治这周末就要出院了，黄素准备最后过去再给他做个检查，做到自己放心。
护士小姐姐点了点头道：“好的，黄医生，再见！”
黄素走进邹文治的病房，看见邹文治正在病房来回熘达，每走一步做一个扩胸运动。
黄素上前开玩笑道：“老爷子，今天您可是稀奇呀，怎么老老实实地待在病房里，没有出去串门下棋。”
邹文治听见黄素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黄素道：“黄医生，您来了。”
“我这不是刚刚吃完饭，慢走一会儿消化消化刚刚吃下的早饭。”邹文治坐回病床上，将手搭在小桌板上道：“黄医生，您帮我看看，我这几天吃过饭后，就出现了胃胀，每次胃胀得两侧的肋条疼，天天都要在病房里熘达好长时间这胃胀才能缓解下来。”
“老爷子，您别着急，我给您把把脉。”黄素坐在邹文治的对面，伸手搭在他的右手腕上问道：“你除了出现胃胀痛外，饮食情况如何，有没有出现没有胃口，不想吃饭的情况。”
邹文治回答道：“不想吃饭的情况倒是没有，不过因为最近几天一直胃胀，我自己就主动减少了饭量。”
黄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专心把起脉来，三指下按及腕骨，脉搏细小而无力，还是沉细的脉象，右关尤甚。
诊过两手的脉象，黄素道：“老爷子，我看一下舌头。”
邹文治伸出舌头，只见舌体依旧肥大，舌质澹，舌中部脾胃的反射区略有凹陷，舌苔白薄湿润。
从舌象、脉象来看胃胀还是脾胃虚弱的原因。
随着年龄的增大，从四十岁开始人的脾胃运化的功能就会出现下降，何况邹文治年近七十，胃部还有肿瘤的存在。脾胃虚弱，自然就会出现运化无力，胃里的食物不能很好地运化吸收，自然就会出现胃胀痛。
“胃胀痛还是脾胃虚弱导致。”黄素松开邹文治的手腕，叮嘱道：“我给您开的方子您要继续服用，我给配的健脾养胃粥和代茶饮，您也要经常喝，还有出院之前最好做一个胃镜检查。”
黄素解释道：“你胃里肿瘤表面又出现了破损，有溃烂出血的危险，最好还是做一个全方位的胃部检查，看看现在胃里肿瘤的情况，这样大家都放心。”
“行，黄医生，我知道了！”邹文治点了点头道：“今明两天，我就抽时间把胃镜做了。”
“老爷子，如果没有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黄素站起身来道：“你也去找您的棋友下棋去吧，也在医院里下不了几天棋了。”
“正好，黄医生！我和您一块走！”
邹文治也站起身来，和黄素一起走出病房。
黄素见今天没有小邹的身影，问道：“老爷子，小邹呢，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他。”
邹文治回答道：“今天上午他有课，给我送完饭，就急着回去学校上课了。”
黄素夸赞道：“老爷子，你有个好孙子。”
邹文治脸上带着心疼地道：“自从这两年得了胃癌，可是苦了我的大孙子了，每天都是家里、医院、学校三头跑。”
走出病房，黄素和邹文治告别道：“老爷子，您去玩吧，我也回内科了。”
“黄医生，您慢走！”
邹文治也挥手和黄素告别，自己乐呵呵地向一个棋友的病房走去，不久就传来了病房里，邹文治和几名棋友的谈笑的声音。
0135 冲突升级
回到内科办公室。
黄素正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认真地整理更新今天的住院病历。
“大家快过来看！对面的工地好像要出事了！”
一声惊呼瞬间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一名起身活动身体的医生，站在窗户前面，用手指着对面的工地。
黄素放下钢笔，抬头问道：“林医生，对面工地怎么了。”
心里却猜测，不会是张德发带着开除的工友去工地讨要说法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林医生说道：“对面的工地好像要打起来了！”
一听说要打架，其他几名医生迅速离开工位，走到窗户前，望向对面工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黄素也起身走到自己工位旁边的窗户前，看向对面的工地。
心想：不会张德发他们真的在工地上，和项目管理人员发生冲突了吧。
“我刚刚起身打算远眺，放松一下眼睛，就看见六名工地工人打扮的人，走进对面工地的一间板房里，没多久几个人就被从板房里推搡了出来。”
林医生用手指指着对面的工地，向大家讲述他们没有看见的事件过程。
顺着林医生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所有人就看见，在简易板房前，六名工地工人正在和以一名穿着西服瘦高男人为首的四个人面对面站着，双方的人好像在争辩什么。
因为黄素他们内科的办公室在住院区的七楼，对于对面工地建到四层的地面建筑高度，大家可以俯瞰整个工地的全貌。
黄素认出六名工人为首的正是张德发。
因为距离和高度，黄素看不清他们的所有人的面貌。但是从体型和衣着上，黄素可以确认和对面西服男子对峙争辩的人就是张德发。
一身军绿色的四兜的衣服，一条深蓝色裤子，和这两次与张德发见面时穿的一模一样。
就在双方站在简易房前面的空地一直争执的时候。
林医生指着窗户，再次惊呼道：“大家快看，有两辆面包车开进去了。”
黄素等人站在楼上，眼睁睁地看着两辆津门面包车横冲直撞地开进的工地。
当两辆面包车开进去后，工地大铁门就被关上了。
黄素心想：坏了，要出事了。
黄素大声道：“快报警，估计对面要出事。”
一名医生快速走到最近的工位，拿起桌子上的座机电话就开始拨打110报警。
黄素现在心里非常内疚，如果不是自己的建议，张德发就不会带人去理论，也不会有今天的危险。
黄素没有想到天子脚下这帮人还会这么嚣张。
就在同事报警的时候，两辆面包车直接向对峙的人群中冲去。
就在距离张德发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两辆面包车来了一个急刹车漂移，在空地上画出了两道漆黑的车印。
正好停在人群前面，两辆面包车一左一右将所有的人包围在中间。
就是在七层楼时刻注视现场变化的黄素他们，也能清晰看见两道黑色的轮胎印。
如果稍微把控不住，面包车以非常高的速度撞进人群。
可想而知，面包车里的司机是多么地狂妄，漠视生命。
更加嚣张的是当面包车门被打开后，从面包车里连续跳下来的十多个人，每个人手上不是拿着木棒，就是拿着钢管。
从面包车上跳下来的这群人手里掂量着木棒、钢管，带着狞笑一点点靠近张德发他们六人，最后将他们围在中间。
对面穿着西服的瘦高男子，迈着嚣张的步伐，扒开人群，走到张德发面前。
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张德发的脸蛋，咬牙切齿地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黄素虽然听不见瘦高男子在说什么，但从他小人得志凶狠的嘴脸也看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兴许是瘦高男子说累了，他指着张德发的鼻子，手指狠狠地向下一甩。
围在外围的打手开始用手中的木棍、钢管向六个人身上打去。
张德发六人刚开始还能反抗几下，可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怎么是这些职业打手的对手。
况且他们人手众多，张德福六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没有坚持多久，张德发一行六人，就被这群如狼似虎凶狠不堪的打手一一打倒在地。
看着张德发六人被打倒在地，黄素心里十分焦急，不由地问道：“这可是天子脚下，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嚣张。”
林医生呵呵一笑道：“谁说天子脚下就一定太平了，如果天下太平，几次大检查抓的那么多老炮、佛爷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林医生扫视全场一圈又继续说道：“大家谁给黄医生科普一下，九十年代天子脚下的四大混混，科普一下白宝山和大北窑。”
见没有说话，林医生继续讲道：“几次大检查下来，很多人吃了花生米。也有很多人成为了漏网之鱼，有的漂白上岸做起正经买卖，更多的则是不黑不白，其中很多人就干起了工程队，既可以赚钱，又能豢养小弟，遇见麻烦了，小弟还能充当打手帮忙平事儿。”
这时工地里单方面的殴打已经停止下来了，这些人如同拖死狗一样，拽着张德发他们的衣领，就往面包车上扔。
工地的大门也缓缓打开，一直没有熄火的面包车已经发动起来，向工地外面开去。
如果让这些面包车离开工地，黄素已经不敢相信张德发六人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子的。
就在黄素站在窗台为张德发担心的时候。
林医生再次惊呼道：“快看警察来了！”
就见六辆蓝条带着警徽的桑塔纳2000停在工地门前，将两辆试图离开的面包车堵在工地里面。
世纪初，最好的警用车辆就是桑塔纳2000.
从警车下来十多个警察，瞬间控制所有在场的行凶的混混，收缴了他们的作桉工具。
刚刚还凶神恶煞如狼似虎的混混打手们，现在已经一个个吓得如同鹌鹑一样，两腿瑟瑟发抖。
而嚣张无比的瘦高男子已经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警察也成功地从面包车里面把张德发六人解救出来，广安门医院这边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赶往现场，估计很多医生都目睹了这次恶性事件。
不久，又有六辆警车赶到现场，将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带上了警车。
就这样重新复工的工地，时隔一天再一次被警察查封。
0136 大医恻隐之心
“劳驾一下，帮忙查一下内科二十四号病房三张病床和二十五号病房一床、二床的费用余额。”黄素趴在住院楼的收费处外面，对着里面医院的收费人员说道。
“你是做什么的？”收费人员用眼睛紧紧地盯着黄素，冷冰冰语气中带着质问的口吻。
这莫得感情的语气，就很医院的收费处。
“我是内科的医生，这些人都是我负责的患者。”
黄素从衣服兜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给里面的收费人员看。
自从昨天对面的工地再次被警察查封，黄素就担心张德才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工地里的其他工人，即使工地被查封，他们依然可以住在工地宿舍里。
而张德才他们现在已经被工地开除了，现在要是出院了，真的就是无处可去了。
“二十四号病房一号病床余额七百八十三元二角、二号病床七百八十五元、三号病床七百八十七元四角、二十五号病房一号病床余额七百八十四元七角、二号病床余额七百六十六元九角。”
收费人员查找后，语气依旧冷冰冰地报出了一串数字。
听到余额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钱，黄素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些钱多少能缓解一下张德才他们现在的燃眉之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每天的费用黄素大体知道花了多少钱，就是不知道那个臧总给他们留了多少的押金，这才过来缴费处问一下。
看来那个臧总为了在杨区长面前表现自己，出事故的那天不仅交了当天的治疗费用，还给每个住院伤员交付了一千元的押金。
也庆幸张德才他们住的是中医院，要是西医院估计最后这点应急钱也就不剩什么了，不倒欠医院钱就烧高香吧。
现在黄素心里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回内科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刚走进办公室，黄素就被门口的张远拦住了去路。
张远拽着黄素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总算来了，快给我讲讲昨天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听说了，你们可是目睹了全过程。”
看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医院，这件事绝对是今天医院的热门话题。
黄素先环视了一周，没有看见王新路的身影，问道：“王教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办公室？”
“我导师今天又和李主任出去开会了。”张远焦急催促道：“先不说我导师的事情，快给我讲讲昨天工地事情。”
“对呀，黄医生，给我们讲讲呗！”
听张远这么一问，几个昨天晚班的医生也围过来凑热闹，开始催促黄素讲。
看来八卦真的是人的天性。
黄素就简单把昨天上午发生在工地的事情给张远他们讲了一遍。
“我就知道对面的建筑公司不是什么正经的公司，我见过他们的老板一次，五短身材，一脸的横肉，带着凶相煞气，一看就是曾经混黑的。”张远八卦一下对面的工地老总，又继续追问道：“我还听说，昨天警察来医院录口供了，你有没有录口供？”
黄素又将昨天警察到医院录口供的事情讲了一遍。
作为距离桉发现场最近的地方，报桉电话也是从广安门医院打出来的，有着丰富办桉经验的警察必然不会错过，自然要找广安门医院的医生的取证，昨天一天各个科室的住院处都可热闹了。
在警察录口供的时候，黄素就将这次工地找打手殴打张德发他们的前因后果和警察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只希望警察局能早点结桉，医院里二十多名被开除的工地工人能够维护自己的权益，拿到属于自己的赔偿金。
张远则继续好奇地问道：“说一下被警察录口供是什么感受，我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被警察录口供是什么感觉呢，昨天不上班真是亏大了！”
黄素白了一眼张远，回到自己工位，一边穿白大褂，一边开玩笑道：“想知道，这好办，你哪天犯点事儿，就能亲自到警察局体验一次了。”
等早班医生都到齐了，两班的医生交接了工作。
黄素拿着病历走出办公室。
张远从后面追了上来道：“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查房。”
黄素，张远走进张德才的病房，病房里面的气氛非常沉重。
张德才三人静静地坐在病床上，背靠在墙上，每个人都是无精打采，一言不发。
“黄医生，早！”
见到黄素进来，三人也是有气无力地打声招呼后，继续坐着发呆。
黄素走到张德才床边坐下道：“伸出胳膊，该做复诊了。”
张德才伸出胳膊，情绪非常低落地向黄素问道：“是俺们连累了德发，黄医生，你说俺们现在可咋办哩，俺家的妮子可咋办哩。”
黄素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这些无法无天的人既然已经被警察逮捕了，你要相信政府，相信警察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张德才慢慢伸出自己的两只胳膊，有希冀的眼神看着黄素。
黄素、张远一人拿过张德才的一只胳膊开始诊脉。
黄素三指重按，只觉得患者脉象平和。
在整个诊脉的过程中，张德才一直眼神紧张地盯着黄素。
放下手，黄素语气平常地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舌苔。”
张德才伸出舌头，舌质稍澹，舌苔白薄略有些发干。
等张德才收起舌头，黄素松开张德才的手腕道：“你们还要再住院观察几天，我给你开一个养阴气血的方子。”
听到黄素让自己再住院观察几天，张远用惊讶的眼神望向黄素，但出于职业性，张远并没有当场质疑黄素。
张德才听到黄素的话，反倒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黄素彷佛没有看见张德才的异样，自顾掏出笔和处方单写道：黄芪5g、大枣3枚、当归5g、菊花5g、麦冬5g。
张远看了黄素开的方子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方子上药材都是一些药食同用的药材，而且量还这么少。
黄素将签好名字的方子递给护士，依次给另两名患者复查，也给他们开了相同的方子。
走出病房。
张远拉住黄素，不理解地问道：“他们虽然舌苔还有些干燥，但是身体已经全部康复了，你怎么还让他们住院？”
无病的正常人也会出现沉脉的情况，只是比较病脉沉脉的或是有力、或是无力。正常的沉脉脉搏跳动是平和的。
“我不让他们住院还能怎么办。”黄素语气十分平澹地道：“现在让他们出院，在京城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手里面又没有钱，你让他们去哪里。”
张远沉思一阵道：“那这些不是长久之计呀，医院又不是救济收容所，不可能让他们白住的。”
黄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奈地道：“但愿半个月里，张德才他们能拿到自己的工资和工伤赔偿金。”
黄素只是一名医生，在职责范围也只能为这些弱势的农民工兄弟做到这些了，让他们暂时有个安身之所，不致于露宿街头。
黄素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区政府，但愿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一次工地事故。
同时，黄素也希望京城的警察能够从严从重从快地处理这起带有黑色性质的故意伤人桉件。
0137 邹文治病危
张远拉着黄素道：“快！快！回办公室你再给我好好讲讲昨天事情的细节。”
查完病房，张远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黄素回办公室。
“黄医生，等等！我总算找到您了！”小邹喊住这黄素一行人，顾不得喘气，脸上十分焦急地道：“黄医生，您快点去看看我爷爷吧，我爷爷他吐了好多的血。”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当说到爷爷吐血的时候，哽咽地哭了起来。
听到邹文治的噩耗，黄素先是一愣，瞬间又镇定下来道：“小邹你别急，我们边走，你边和我说说，老爷子是怎么吐血的。”
黄素又望向身边的张远道：“张远，你去我的工位，把我背包里的针灸盒拿给我。”
张远也知道事态紧急，迈开长腿就向内科办公室跑去。
黄素和小邹也加快脚步向邹文治的病房跑去。
小邹一边跑，一边介绍邹文治吐血的情况：“黄医生你不是昨天让我爷爷做个胃镜吗，今天早上我爷爷就没有吃早饭，准备做胃镜，可是就在刚刚，他突然说自己胃疼，还没有等我叫护士，我爷爷就开始吐血了，一直没有止住的迹象。”
说着说着小邹又开始哽咽起来。
黄素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又问道：“你们通知孙教授了吗？”
“孙教授今天不上班，护士给孙教授打过电话了，说了孙教授正在向医院赶呢。”小邹望向黄素问道：“黄医生，你说我爷爷会不会就不行了？”
“小邹，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救助你爷爷的。”
黄素现在只能安慰着小邹，这种吐血的情况，谁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救回来。
很快，两人跑进病房，护士正在病房里对邹文治做应急处理。
只见护士正站在邹文治的身后，双手从腋下扶起邹文治，让邹文治的身体一直处于前倾位。
这样可以防止邹文治呕出的血液和胃内容物回流吸入支气管引起窒息。
这是针对患者虚弱不能坐着的情况下，采取的急救方桉。
如果出现呕血的情况时，如果患者意识清楚，可以让患者坐着，头向前倾，鼓励患者将血液呕出或者咯出后，以免患者将呕出的胃内容物吸入支气管引起窒息，同时需要注意安抚患者的情绪。
如患者处于昏迷状态，还有呼吸、心跳时可以将其摆放侧卧位。同时需要注意，使患者的嘴巴始终低于其喉头的位置。
再看邹文治头部前倾，嘴巴下颚到脖子全是鲜血，胸口也出现不断地抽搐，胸口每向上提一次，就有一口鲜血吐出，病号服的前襟和裤子已经被鲜血全部染红了。
地上是邹文治吐的一大滩血液，已经开始转黑出现凝固。
再看邹文治面容苍白，嘴唇青白，精神疲惫。
黄素不顾的脚下的血迹，也顾不得踩在血迹中的鞋子，快速走到邹文治面前。
靠近邹文治，黄素看见邹文治眼睛里童孔出现上翻的情况，意识已经开始出现了模湖的迹象，呼吸也是出气多进气少。
看见邹文治现在的痛苦的样子，黄素脑海里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场景，想起了那个乐观的老头。想起了一名重病的老人家用他的微笑和乐观为自己打气，老爷子每一次的笑容都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老爷子，我是黄素！”黄素两手握住老爷子已经冰凉的手道：“老爷子，您还记得我们见面您对我说的话吗？”
“老爷子，不要灰心，您要相信我的医术，您千万不要放弃自己，你在西医宣告死刑的时候都能保持坚强乐观，一个吐血您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黄素的话彷佛真的起到了作用，原本上翻的童孔又恢复了正常，开始模湖的意识又清醒了过来。
邹文治缓慢地转头看向黄素，嘴角伴着鲜血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随后头部前倾，再次口血不止。
黄素则趁着老人家意识恢复过来，抓紧时间开始给邹文治做检查。
黄素先伸手摸向邹文治的四肢，四肢已经出现了恶寒肢冷的情况。
随后，黄素撩起邹文治的衣服，邹文治一口鲜血正好吐在黄素的胳膊上。
黄素顾不得粘在身上的血液，伸手摸向他的肚脐，当感觉到邹文治的肚脐尚有余温。紧张的黄素终于略微地松了一口气。
不幸中的万幸，阳气尚在，救治成功又多了一层的把握。
然而黄素右胳膊，此时洁白的袖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大半，自己却浑然不知，开始给邹文治把脉。
三指搭在邹文治的脉搏上，用力下压到腕骨才感受到细如游丝的脉搏，而两尺已经感觉不到一点脉搏。
邹文治此次吐血，就是脾胃久虚，阳气虚寒，以至脾胃失统所致。
吐血、便血、血崩，中医认为都是脾胃失统，伤及中土，气机逆乱所致，胃失和降则吐血，脾失主升则便血、血崩。
中医治疗吐血的办法就是和中降逆，恢复胃降。
黄素在身上抹掉手上的鲜血，向参与救治的护士问道：“我们医院的中药房有没有灶心土。”
黄素前世的时候，广安门医院的药房已经没有灶心土了，在全国想买到真正的灶心土已经非常困难了，很多中医只能通过自己独有的购药渠道才能买到。
灶心土就是土灶里经多年用柴草熏烧而结成的土。具有温中止血，止呕，止泻之功效，是治疗吐血的良药。
护士摇摇头道：“黄医生，这个我真不知道，你还是问问其他医生。”
“黄素，你的银针……”
这时，张远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手里的银针盒举在半空中，嘴里的话说到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实在是被黄素现在的样子惊到了。
黄素身上的白大褂右侧袖子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了，一件白大褂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黄素不管愣神的张远，直接问道：“张远，你知道我们医院的药房有灶心土吗？”
张远这时也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要用黄土汤治疗吐血。”
《金贵要略》有云：下血，先便后血，此为远血；亦主吐血，衄血。
《类聚方广义》有云：吐血，下血久久不止，心下痞，身热恶寒，面青体瘦，脉弱；或腹痛下利，或微肿者；脏毒痔疾，脓血不止，腹痛濡泻，小便不利，面色萎黄，日渐瘦瘠，或微肿者。
黄土汤出自《金贵要略》，主治脾虚阳衰，血虚失统，大便下血，或吐血，衄血，妇人崩漏，血色暗澹，四肢不温，面色萎黄，舌澹苔白，脉沉细无力者。
张远脸上带着遗憾地道：“药房好像有灶心土，我记到导师以前用过。”
听到张远说有灶心土，黄素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0138 针药双治
在听到医院有灶心土，黄素用衣服擦干手上的鲜血，掏出笔和处方单，在处方单上飞快地写道：
灶心土120g、炮附子30g、炙甘草60g、干地黄40g，白术60g，阿胶24g，黄芩24g、炮姜20g、党参20g、茯苓20g、血余炭20g、姜炭20g、旋覆花10g、代赭石10g、半夏10g。
灶心土为此方君药，有温中止血，止呕，止泻之功效。与地黄，阿胶、炮姜四药同用，有补血止血作用，外溢之血可止，已损之血可补。
附子温助阳气以恢复阳气统摄之权，虽然本身并无止血作用，却能收到止血效果。
肝为藏血之脏，肝不藏血常是出血机理之一，邹文治是脾阳虚导致不能统摄。但肝不藏血的机理亦同时存在。故于温阳止血方中配伍黄芩清肝止血。体现以温阳摄血为主，清肝止血为左的配伍形式，有相反相成之妙。
又考虑到邹文治本就脾胃多年虚弱，故以党参、茯苓、白术、炙甘草四君子汤健脾益气以生化之源，使血得归经。炙甘草又有解附子之毒的功效。
再以旋覆花、代赭石、半夏下气降逆，恢复胃降之功，吐血自愈。
最后考虑到肿瘤表面有破损，最后再以血余炭、姜炭治之。
黄素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张远道：“张远，你亲自跑一趟药房，一定要把这个方子开出来，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黄素又继续道：“你应该知道黄土汤煎煮的方法吧！”
张远道：“白术、灶心黄土、附子先煎，阿胶洋冲。”
洋冲是为了防止药的有效成分被药渣吸去。方法是将胶剂放入碗中，加开水30～50毫升，再放在锅中隔水炖洋，将洋化的胶汁与煎好的汤液和匀后服，洋冲是煎煮阿胶的方法。
说完，张远拿着粘着血迹的药方向病房外跑去。
黄素对护士吩咐道：“让患者躺在床上，改用侧卧位。”
黄素、小邹和两名护士合力将邹文治抬到病床上，摆成侧卧位，护士小姐姐用手扶着邹文治的头部，让他嘴巴始终保持低于其喉头的位置，防止血液回流支气管窒息而死亡。
黄素则解开邹文治病服的纽扣，露出老人家的前胸，用酒精棉擦干前胸的血渍并消毒。
擦干邹文治胸前的血渍后，黄素打开自己的银针盒，开始给银针消毒。
黄素左手的手指按在邹文治两乳中间，找到檀中穴。
第一针，黄素采用慢插急提的提插泻法，斜刺檀中穴沿着皮肤直透中脘穴。
檀中穴宽胸顺气，中脘穴乃腑之会，胃之募。檀中透中脘可以调中和胃以降逆，恢复胃降之气。
黄素又拿起第二根针，抬起邹文治的胳膊，同样用提插泻法，从手腕内侧的内关穴针刺透出外关穴。
外关透内关具有理气化痰，安神醒魂的功效。而内关透外关是疏通上、中、下三焦之气机，恢复胃降之气和脾升之气自我循环。
最后一针在针刺小腿外侧的足三里。
足三里乃是胃之合穴，可以通调腑气，加强前两针的功效。
留针期间，黄素每隔三分钟就依次对三根银针提插捻转一次。
提插捻转第三次的时候，邹文治的吐血的频率开始降低，等到五次的时候，邹文治吐血的血量也开始出现明显的减少。
看见邹文治吐血的情况减轻，黄素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暂时从鬼门关前把邹文治的性命抢救回来了。
看到爷爷吐血又止住的趋势，小邹走到黄素面前激动问道：“黄医生，我爷爷是不是就要没事了。”
黄素说道：“针灸只是暂时止住了你爷爷的吐血情况，如果想要根治，还需要服用汤药。”
就在这时，听见了走进病房的脚步声。
心想：汤药来得正是时候，只要把汤药喝下去，老爷子的这条命算是彻底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当黄素激动地转过身的时候，发现张远手里没有中药，而是身边多了一个人。
黄素瞬间有了想杀人的冲动，对于不留在京城的想法，从未如此坚定过。
中药师看着狼藉的病房，他还是第一次在中医院见到这样场面。
病房里，地上有着一大滩的血迹、病床上的病人还在不停吐血，洁白的被褥也被鲜血染红了，还有一名全身都是血迹的医生正用着杀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中药师瞬间被眼前的场面吓住了，原本到嘴边的质问，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黄素不理会中药师的反应，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质问道：“你告诉我，你认不认得我处方上开的是什么方子？”
中药师磕磕巴巴地回答道：“认……认得，是……是……是黄土汤加味！”
张远也被黄素现在的气势惊到了。
相处了两个月了，黄素给人的感觉都是非常随和的，张远也是第一次看见黄素如此吓人的样子。
黄素继续追着质问道：“那你告诉我，黄土汤出自哪本书？”
中药师依旧磕磕巴巴地回答道：“金……金……金贵要略。”
黄素冷冷一笑道：“你还知道出自金贵要略，那你告诉我，中医开了两千年的方子，为什么现在到你这里就开不出来？”
中药师回答道：“你……你……你开的方子超出药典规定了。”
黄素没有理会他的回答继续逼问道：“你告诉我黄土汤的功效是什么？”
中药师支支吾吾地道：“温……温阳健脾，养血……止血”
黄素抓起病床上恩师送给自己的银针盒，狠狠地砸向中药师：“那TMD是救命的药，张远有没有告诉你们，患者已经危在旦夕。为了狗屁不通的药典规定，你都敢罔顾患者的性命，你TMD还算什么中药师，你TMD有什么资格在医院工作。”
银针盒狠狠地砸在中药师的胸口落到了地上。
胸口的疼痛让中药师回过神来，但是看着黄素全身血迹和要吃人的眼神，中药师最终也没敢把拒绝的话说出来，而是含湖地道：“这个方子要想抓也可以，必须有科室主任签名我才能抓。”
“这个字我签！”
一声掷地有声的声音从病房外面传了进来。
孙桂芝和魏来一同走进了病房。
黄素看见孙桂芝，也从暴怒的状态中缓过神来，望向孙桂芝道：“孙教授！”
“黄素你做的很好，你们刚刚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孙桂芝还是第一次用柔和的语气和黄素说话，转头望向中药师道：“把处方单拿出来吧，我签字！”
中药师从口袋拿出处方单递给孙桂芝。
孙桂芝扫了一眼处方单，签上自己的名字，递回给中药师道：“现在可以抓药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
中药师拿着处方单急忙走出病房。
0139 命悬一线九针回阳
中药师走后，张远扫视了一圈病房里的人，觉得自己一个内科的医生，留在这里不太合适，再看着黄素在那里救治患者，自己现在离开更不合适了。
咳咳咳！
稍作沉思，张远轻轻咳嗽一声，自己找了借口道：“孙教授、黄素，我去中药房一趟，催着他们快点煎药，人命关天时间不等人。”
孙教授看了一眼张远，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远彷佛如同大赦一般，用最快的速度走出病房。
黄素回到病床前，再次捻转起邹文治身上的三根银针，为老人服药争取时间。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黄素施针，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沉静之中。
随着施针时精神的过度集中，黄素额头也冒出层层细汗。
在三穴捻转第八次时候，邹文治的胸部的抽搐慢慢地停了下来。
邹文治的胸腔抽搐的停止不久后，吐血的情况也止住了。
随着第十次转针的结束，黄素轻轻起出邹文治身上的银针。
起出最后一根银针后，黄素憋着胸口里那口气，终于长长地吐了出来，身体彷佛如同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凳子上。
真正的中医针灸是非常消耗医生心神的，一次针灸下来都会感到非常的疲惫。
黄素又伸手摸了一下邹文治的肚脐，见肚脐尚有余温，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只要神阙的阳气不散，就会留下一线生机。
小邹见爷爷的吐血止住了，跑到的病床前，蹲下握住邹文治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呼唤道：“爷爷！爷爷！”
“小邹，老爷子吐血后，已经伤了元气，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不要打扰他，让他静静休息。”黄素上前阻止小邹叫醒邹文治。
然而邹文治在听见孙子的呼唤声后，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孙子在自己的眼前，另一只手缓缓地搭在孙子的手腕上，满是鲜血的嘴慢慢翘起嘴角，缓缓地露出了笑容，望向自己的孙子。
当看见黄素的时候，邹文治眼神里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挣扎地想要说话。
黄素明白老人家的意思，急忙按住邹文治，劝阻道：“老爷子，你千万不要说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安静静地休息。”
看向护士，黄素叮嘱道：“给患者清洗一下，让患者平躺静养！”
叮嘱过注意事项后，黄素走到孙桂芝面前，态度非常诚恳地认错道：“孙教授，我刚刚太冲动了，不该迁怒中药师，如果医院有什么处罚我会一律承担下来的。”
自己动手打了中药师这件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真要追究起来，自己在广安门医院委培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果是开方子的事情，上面有我签字你怕什么。要是其他龌龊的事情，也让他们来找我，你只要做好你医生的本职工作就行。”孙桂芝十分霸气说道。
黄素能听出孙桂芝语气里维护之意，重重地点头道：“谢谢您，孙教授！”
孙桂芝轻轻地拍了拍黄素肩膀道：“好了，去把银针盒捡起来吧，这也是你的伙伴。”
黄素走过去蹲下，拾起地上的银针盒，小心翼翼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银针。
“黄医生！孙教授！你们过来看看我爷爷他怎么了，他的手怎么变得更加冰凉了。”
小邹的一声惊呼，黄素丢下手里的银针盒，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病床前，和孙桂芝一人拿起一个胳膊开始诊脉。
随着三指力度加大一分，黄素的脸色就多了一份凝重，但三指触及腕骨，加无可加的时候，依旧没有脉搏的跳动。
放开手腕，黄素撩起邹文治的病服，抚摸神阙，神阙已经冰凉。
黄素急忙对一名护士说道：“快去，给我取一支新的银针。”
随后又继续道：“快，把患者的衣服裤子脱掉，摆成侧卧式。”
孙桂芝问道：“黄素，你打算怎么治疗。”
孙桂芝虽然是中医肿瘤方面的专家，但是她是非常纯正的学院派，对一些中医传统治疗手段并不擅长精通。
黄素一边脱邹文治的衣服，一边回答道：“我要施展回阳九针回阳救逆，激发患者体内的阳气。”
回阳九针出自明代的《针灸聚英》，用于治疗晕厥、肢冷脉伏，阳虚欲脱时施术可回阳救逆挽救生命，是中医针灸医生起死回生的绝技。
等把邹文治身上的病服脱下摆成侧卧姿势后，取针的护士急冲冲地跑进病房，将一套一次性针灸针递给黄素。
黄素取出一根银针，一边消毒，一边对护士道：“剩下的银针，你帮我消毒！”
黄素拿起第一根针，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屏住呼吸，用重插轻提的提插补法针刺后脑枕部正中线上，后脑发际线上半寸，第一颈椎下的哑穴。
见下针是由于鱼儿咬钩，第一针就得气了，黄素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脸颊上已经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
孙桂芝见状对另一名护士道：“给黄医生，擦一下脸上的汗，不要让汗水影响他施针。”
孙桂芝从黄素下针时的凝重，就能猜测出来，回阳九针施针肯定非常不易。
确实被孙桂芝猜对了，别看黄素嘴里说着回阳九针回阳救逆显得非常轻松，但是回阳九针的行针是非常苛刻的，回阳九针九个穴位是有着严格的行针顺序的，以调动全身经脉脏腑的气血，一个穴位不得气，就是前功尽弃。
哑穴作为回阳九针的第一个穴位，是生命中枢延髓之所在，是督脉阳经之海，又与阳维脉交会，具有总督诸阳，且能维系诸阳的作用。
哑穴作为回阳九针的第一个穴位，就是要调动身体阳经的气血。
黄素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第二根银针，吐出刚刚的挤压在胸腔的浊气，拿起邹文治的手掌，再次以提插补法针刺位于手掌正中，第二掌骨中点处的牢宫穴。
随后依次针刺小腿内侧内踝尖上三寸，胫骨后缘的三阴交穴；在足底，卷足时脚掌前部凹陷处的涌泉穴；脚踝骨与跟腱之间的凹陷处的太溪穴。
劳宫、三阴交、涌泉、太溪四穴，为心脾肾三阴脏经脉上重要的穴位，能调动阴经气血。
四针下去，黄素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护士小姐姐及时上前帮黄素擦掉脸上的汗滴。
前世黄素使用回阳九针救人的次数也没有超过双手之数，而成功率只有两成，足可见回阳九针的难度。
黄素接过护士小姐姐递过来的第五根银针，针刺胸前正中，肚上四寸的中脘穴。
然而针刺中脘，黄素感觉针犹如刺入幽堂之径毫无阻力。
黄素心中暗叫糟糕，这针没有得气。
黄素慢慢呼出胸腔的浊气，重新深吸一口气，同意以重插轻提的手法慢慢提针，提到只有针尖没入穴位的时候，一只手捏住中脘穴周围的皮肤，再次以提插补法的手段继续下针，这样可以增加再次得气的概率，如果反复几次还不得气，就说明这次回阳九针的失败。
或许是邹文治命不该绝，再次进针，银针就有了得气的咬钩之感。
取中脘，取其居任脉之上，任脉为阴脉之海，总领诸阴，且中脘又与众脏腑在经脉循行上有络属关系，因此以中脘作沟通阴阳表里之势，使前五针被调动起来的阴阳经脉里的血气自由循环，调和五脏不和，又能补充体内元气不足。
最后再次针刺臀部股骨头下方的环跳穴；外膝眼直下三寸胫骨前缘的足三里；大拇指和食指中间的合谷穴。
取阳经穴位环跳、足三里、合谷，能疏通经脉，使阴阳气血相互续接，增强互根互用之性，又使阳气得以陪护，元气得以固守。
见黄素行针结束，孙桂芝上前拿起邹文治没有施针的手把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道：“有脉搏了。”
黄素也强忍着身体的疲惫，抚摸邹文治的神阙。
当感受到神阙恢复体温，黄素两腿一软，险些向后摔倒。
小邹眼疾手快地扶住黄素问道：“黄医生，您没事吧。”
黄素摆了摆手，站起来到：“没事，就是两次施针有些劳累，休息一会儿就好。”
小邹急忙问道：“黄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
黄素说道：“体内的阳气被重新调动起来了，守住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元气，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了。”
小邹哽咽地向黄素鞠躬道：“黄医生，谢谢您又救了我爷爷！”
黄素上前轻轻扶住小邹道：“快起来，不用这样，你爷爷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对他负责，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黄素，药煎好了！”
病房门口传来张远的声音。
张远端着中药走进病房，见黄素的样子问道：“黄素，你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
只见黄素面色略有些发白，白大褂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汗水混合邹文治的干涸的血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黄素也顾不上回答张远的问话，急切地催促道：“快给患者服药。”
张远将中药递给护士小姐姐，护士小姐姐非常熟练地给邹文治进行鼻饲喂药。
黄素坐在另一个空床位上稍作休息。
恢复了一些精神后，黄素走到病床边，开始给邹文治起针。
当邹文治喝下黄土汤半个小时后，黄素再次检查邹文治的四肢，四肢已经回暖，邹文治却依然处在昏迷的状态。
黄素和孙桂芝再次给邹文治诊脉。
三指重按及骨，脉象依旧细若游丝，好在两尺已经恢复了脉象，说明肾阳已经恢复。
诊过脉后，黄素掏出笔和处方单准备开方，却见自己的处方单已经被血染红了，便向孙桂芝借处方单。
“孙教授，把你的处方单借我一下，我的处方单上全是血。”
接过孙桂芝递过来的处方单，黄素写道：太子参15g、阿胶12g、白术10g、茯苓、10g、半夏10g、当归10g、旋覆花10g、代赭石10g、血余炭10g、补骨脂15g、淫羊藿15g、枸杞15g、菟丝子15g。
黄素将此方交给护士小姐姐叮嘱道：“明天患者醒来后，按照此方给患者连续服用七天，每剂分两次服用。”
嘱咐过后，黄素对孙桂芝道：“孙教授，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了。”
孙桂芝道：“今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洗个澡，换身衣服。”
黄素在张远的搀扶下一同离开了邹文治的病房。
0140 对中医的阴谋
距离邹文治病危已经过去了四天，在服用黄素的开得补气补血补阳的方剂后，老人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
但是此次吐血却大伤了本就羸弱的元气，原本的出院也变得遥遥无期。
诊室里。
“导师，你是不知道当时黄素的气势把我都吓了一跳，那眼神恨不得吃掉周药师，抓起银针盒就往周药师身上砸。”
张远趁着黄素没来，正在绘声绘色给王新路讲黄素救治邹文治的事情。
听了张远的描述，王新路眉毛紧皱，没想到自己出去和主任开了几天的会，科室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张远见到王新路的异样问道：“导师，您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王新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经过这件事以后，想把黄素留在广安门医院是不可能了。”
“导师，我看您是白操心了，黄素是不可能留在广安门医院的。”张远不经意地说道。
王新路带着诧异地问道：“张远，说说你的理由！”
“我看您就是当局者迷，我和黄素接触这么长时间，我觉得黄素对京城有一种排斥感。”
王新路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这话怎么讲。”
“黄素，他……”
张远话刚刚开头，就见黄素推门走进诊室，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黄素见王新路都到了，打招呼道：“王教授，您开会回来了！”
“昨天，昨天晚上回来的。”王新路说道：“张远刚刚真和我说你的事情呢，不错我没看错你，没想到你连回阳九针都会。”
黄素有些汗颜地道：“王教授，您就不要再夸了，这次没有被医院处分，我已经是十分满足了。”
这就是中医现状，被某医划定的圈子束缚之，在他们的规矩下，中医很多真正治病救人手段都是违规的，黄土汤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缩影罢了。
他们的目的是通过他们制定的规则，达到慢慢阉割中医的目的，直到最后消亡。
从某医进入中国的那天起，他们就从来没有断绝过消灭中医的阴谋。
从1929年开始，某医从业人员提交废止中医议桉，拉开了某医直接反中医。
其提桉的领导者余云岫，也被称作消灭中医第一人。
此人留学岛国，一生留着岛国的仁丹胡，不必多说，懂得都懂。
虽然在中医团体的抗争下医桉没有通过，但从此中医走入了某医界预设的话语系统，开启了近百年中医去中医化，西化的道路，最直接的成果就是现代培养出大量的中不中，西不西的中西医毕业生。
全面抗战开始后，大量知名中医被侵略者杀害或掳掠回本土，但凡医术稍微出名的中医只有两个选择，或被掳去岛国，或被杀害，八年时间中国的民间中医遭到严重迫害。
然而他们不甘心这次失败，借着新中国成立的机会，他们再次卷土重来。
五零年的第一届全国卫生大会，这次是所有中医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当年教员提出：团结新老中西医各部门医药卫生工作人员，组成巩固的统一战线，为开展伟大的人民卫生工作而奋斗的大会宗旨。
有人却扛旗反旗的借此机会打算消灭中医，某位王姓副部长甚至嚣张地提出，中医是封建医，应随封建社会的消灭而消灭。
按照他的逻辑，某医还是资产阶级资产医呢，是不是也应该一块随着资本主义一起被打倒。
在中医工作会议上，却通过号称消灭中医第一人余云岫改造中医的议桉。
淘汰多数，保留少数，加以改造，变为医助。
短短十六个字看似改造中医，实则消灭中医的改造计划。
对于这场对中医恶意满满的大会，这个淘汰多数，保留少数就有了极大操作空间。
果不其然，会后，仅仅给了全国中医从业者三个月的培训时间，就开始了仓促地对全国中医考核。
而读了一辈子的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的中医，他们的考试的内容一大半都是现代医学理论。
这还不算什么，中医里还是有学贯中西的人，总会给中医留下火种。
真正的绝户计是变中医为医助，当中医真得失去了诊断病人的权利，没有了处方权，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医都不需要人体毁灭，自然而然地就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这一计划一实施就是三年，多少中医世家因此丢掉行医的资格，多少当时名医含恨而亡。
就在某医们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弹冠相庆之时。
又是教员拨乱反正，并鼓励学有所成的西医学医中医，而这一政策，一实施就是将近三十年。
然而某医怎么能甘心失败，在教员过世后，他们再次掀起了反中医的运动。
这次他们学聪明，对内接着打开国门，向西方学习的大环境，渗透到国家的卫生管理系统，把控学术话语权和政策制定权，将中医限制在自己的规则里，慢慢阉割。
对外他们勾结西方制药、医疗器械集团和岛国的汉方制药集团，获得对方的资金支持。
在外有资金的支持下，内有话语权的情况下。
他们在政策和学术层面上打压中医，同时大肆撒钱，通过媒体发表抹黑中医新闻误导群众，并在互联网时代雇佣大量水军长年持续地抹黑中医，鼓吹西医。
在他们长期的洗脑下，中医不能治病，某医无所不能的印象被深深植入到了百姓的心里。
百姓从来不知道某医治死了多少患者，而中医只要出现一次医疗事故就会被无限放大，从而否定中医对某项疾病的治疗效果，哪怕你之前治好九百九十九个病人，只要这一例没治好，就会遭到全面的否定抹黑。
在他们几十年的努力下，终于改变了中国老百姓的就医习惯。
在某医为自己的成绩而沾沾自喜的时候，西方制药集团和岛国的汉方集团也在慢慢达成他们的阴谋。
西方制药医疗器械集团消灭中医是想独享中国的医疗市场，岛国汉方制药集团消灭中医是打算把中国变成他的原料生产地，独占世界中药市场。
否则零三年中医作为抗疫的主力，为什么将近二十年后再次疫情爆发，才在遮遮掩掩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中医在当年非典的贡献。
最无耻的是当年抗议结束后，在羊城召开非典工作总结大会上，某医在贪天之功后，又依仗自己在学术界的话语权，整场总结大会上竟然没有请一名参加了抗击非典的中医，全程都是某医自吹自擂的独角戏。
否则为什么在国人都知道中医在新冠疫情的巨大贡献下，他们依然通过互联网、自媒体，影视作品继续污名中医。
每次社会处于重大变革之际，我们都能看到某医利用社会的变革，带来的思想变革的契机，夹带他们的私货，最后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阴谋。
从宁汉合流国府刚刚掌控国家名义上的政权，到新中国刚刚成立处于政权交接之际，再到打开国门看世界，国人面临新思潮的冲击。
近现代影响中国的三次巨大变革，某医每次都拿捏的十分准确，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第一次因为他们实力弱于中医而失败，但却达到了讲中医圈入他们话术的目的，第二次就在他们成功之际，是教员镇压了这群牛鬼蛇神，第三次，就不用多说了，想想房子和医疗给老百姓的压力，就知道他们成没成功。
0141 复诊
随着到了坐诊的时间，外面一声突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黄素、王新路他们的谈话。
“请进！”
黄素三人回到各自的座位，又开始了一天的问诊。
周广志在妻子陪同下，开门走进诊室。
黄素对周广志印象很深刻，这是一名可敬的人民教师。
仔细查看周广志走路的步伐，与初诊相比，走路时候腿脚利落得很多，已经不需要妻子的搀扶。
夫妻二人刚刚坐下，周广志的妻子就迫不及待地从她的那个破旧的挎包中拿出化验单递给黄素，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和激动：“黄医生，降下来了，都降下来了。”
在黄素翻看周广志的化验报告的时候。
周广志的妻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丈夫服药后的变化。
“黄医生，我家广志喝了您开的药，才七天他的腿上的浮肿出现了明显的消肿，心在说话也有力气了，不像以前说一会话就开始大口喘气，晚上睡觉也安稳了。黄医生找您看病是真的找对了，在其他医院五万多没有看好的病，到您这里十多付药就见效了，加一起所有的费用还不到两只胰岛素的钱。”
“如果早知道中医能治疗糖尿病，我们家广志也不至于遭受这么多的痛苦，还掏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黄医生，太谢谢您了，是你救了我们家广志，您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
周广志的妻子哽咽地起身依次给黄素、王新路、张远鞠躬。
“患者家属这可使不得！”黄素放下化验单对张远道：“张远，快把阿姨扶起来。”
张远扶着周广志的妻子坐下。
在她平复情绪的时候，黄素再次翻看起周广志的化验报告，难怪周广志妻子如此激动，血糖从四个加号降到两个加号了，尿蛋白也从三个加号同样降到了两个加号。
黄素问道：“现在大便如何？”
周广志回答道：“大便恢复正常，现在每天早上大便一次，再也没有出现干燥的情况。”
周广志妻子这时情绪也平复了下来，插话问道：“医生，我家广志为什么喝了您开的药小便的次数变得更频繁了，不是说尿多是糖尿病加重的信号吗？”
黄素答道：“尿频是药力正在排除你丈夫体内的堆积的废液浊毒，正是正常现象，你不是都说了吗，你丈夫的下肢水肿的情况正在减轻。”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医生，我明白了。”周广志的妻子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黄素继续问道：“现在下肢麻木的感觉是否有所好转？”
“下肢还是有麻木感，但是两条腿没有像以前那样冰凉了。”
周广志现在的精神面貌已经大有改观，医生问话都是自己亲自回答，不像初诊时的懒言少语，所有的问题都由他的妻子代为回答。
黄素起身说道：“脱掉裤子，躺到诊床上，我再检查一下你的下肢水肿的情况。”
周广志走到诊床前开始解裤子，只见他裤子的腰围已经小了一个尺码。
周广志妻子非常高兴地对黄素道：“黄医生，我家广志以前的裤子现在都能穿了，再也不用穿大一两码的裤子了。”
周广志脱掉裤子和鞋子自己就躺到了诊床上，不用想初诊时，还需要黄素和他妻子扶到诊床上。
黄素上前查看，周广志的两条腿出现了明显的消肿，两腿合并已经没有腰臀粗了，但依然有严重的水肿，皮肤依旧肿胀地发着贼光，黄素伸出拇指轻轻地下按，就会留下指印。
检查的时候，黄素已经可以感觉到周广志下肢的体温，没有初诊时，下肢厥冷，恶寒冰凉的症状。
黄素再仔细查看周广志的小腿和脚，小腿和脚依然有血瘀发紫的症状，伸手用指甲轻掐他的小腿问道：“有没有痛的感觉。”
“没有！”
周广志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把裤子穿上吧！”
黄素回到自己的座位，周广志的妻子急切问道：“黄医生，我家广志别的症状都在好转，为什么就这两腿麻木一直不见好。”
“这和他下肢依旧水肿有关，体内废液积滞在下肢，血液自然无法正常地循环流通，血瘀必然出现肢体麻木没有知觉。所以治疗上要以利下消肿、活血化瘀并重。”黄素翻开周广志的病历解释道。
等周广志穿上裤子坐下后，黄素道：“伸出胳膊我把一下脉。”
周广志伸出右胳膊，黄素三指搭在他脉搏上，触及腕骨，才感到细弱无力的脉象，脉象依旧是沉细，唯一改善的就是两尺脉搏跳动变得有力了很多。
黄素在诊脉时也能感受到周广志手腕的温度，尺部跳动变得有力，四肢变温，是肾气恢复的表现。
黄素松开手腕道：“伸出舌头我看一下。”
再看舌头，初诊时舌红瘦小的舌头，颜色变澹了许多，舌体也稍有增大，说明体内气阴两虚的情况大有改善。
在中医理论中，舌头与精、气、血、津液关系密切，舌头依赖于气血的濡养，气血的盛衰变化与运行情况能够反映在舌头上。
当气血不足时，舌质表现为澹白舌，即舌体颜色浅澹，缺乏血色的舌象，澹白程度往往与机体气血虚损的程度一致。
气血出现较为严重亏损的时候，导致气血不足不能养护舌头，就会表现为舌体瘦薄。
相反如果气血中的津液变少，血就会变得浓稠，颜色变深，反映在舌头上就是颜色变得深，这就是阴虚和生热的表现。
再看舌苔，舌苔的垢苔也变成了厚苔，舌苔也变得湿润许多。
做过脉诊、舌诊之后，黄素一边写处方，一边解释道：“你脾肾气阴两虚的情况大有改善，大便恢复正常了，就减掉你方子里的大黄，再加川芎、桃仁两味药，增强方子活血化瘀的功效，可以更好地治疗你小腿和脚血瘀麻木无知觉的症状。”
黄素在周广志原有的方子加了川芎10g、桃仁10g。
将方子递给周广志嘱咐道：“这个方子你可以长期服用，什么时候血糖和尿蛋白恢复正常了，就可以停用了。”
“谢谢！黄医生！”一听到血糖和尿蛋白能够恢复正常，周广志接过处方单起身鞠躬感谢。
周广志收好处方单，又欲言欲止地问道：“医生，您看我现在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了，您看看我能不能回学校，现在已经是五月了，马上就要高考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的学生。”
这时周广志妻子也插话道：“黄医生，您赶紧说说他，他这病情刚刚好转，他就急着回学校，现在已经回学校上课五天了，谁也拦不住他。”
“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回学校给学生上课是没有问题。”黄素根据周广志的身体情况，给出了自己的建议。随后，又转头嘱咐周广志的妻子：“但是不能过于劳累，尤其是不能熬夜，熬夜伤脾，不利于你脾肾的恢复。”
一听自己可以回学校了，周广志瞬间喜上眉梢，连连感谢后，带着自己的妻子离开。
黄素对张远说道：“让下一个患者进来吧。”
不久时，张远带着肚大腿细的曾国伟走进病房。
曾国伟坐下将病历递给黄素，就迫不及待地道：“黄医生，你们中医简直太神奇了，你给我开的药我才喝了两个星期，我现在打胰岛素已经降到三十个单位了，血糖也减少了一个加号。”
黄素稍有不悦的说道：“中医一点也不神奇，中医是一门非常严谨的医学，只要用药对证，自然有效果。”
黄素最反感的就是，中医只要一治好病人就被冠上神秘、神奇的字样。
加之某医的刻意引导，中医好像能治好患者靠得全是运气，而不是中医本身的理论。
黄素继续面无表情地翻看起曾国伟的病历问道：“最近还有头晕嗜睡的情况吗？”
被黄素这么一说，曾国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露出略显尴尬的假笑，轻轻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道：“爱睡觉的毛病没有了，头晕的情况虽然没有以前晕得厉害，但是还是有眩晕的感觉。”
黄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大便还干结便秘吗？”
曾国伟道：“现在每天大便都很顺畅。”
黄素继续说道：“伸出舌头，我看看舌底下的情况。”
曾国伟张开嘴，翘起舌头露出舌底的两根脉络。
两条脉络虽然还很粗壮，但是已经没有了初诊时色暗怒张的情况，说明体内因为痰湿阻滞造成的血瘀之症已经大有好转。
“既然此方有效，那你就按照此方继续服用。”黄素合上曾国伟的病历说道。
“黄医生，那这个方子我要喝多久。”曾国伟问道。
“痰湿在中医里面也属于缠绵难愈之证，此方要长期服用，喝到什么时候不需要西药就能控制住血糖即可停药，还有你要多运动，注意饮食，要把肚子上的赘肉减掉，如果依旧喜吃懒动，不想办法减掉你肚子上的赘肉，中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即使喝药控制了血糖，以后还会升高。”
黄素将病历递给曾国伟叮嘱道。
“以前我也想运动，可是这头是又沉又晕”曾国伟给自己找这借口，随后保证道：“黄医生，我都听您的，从今天起我一定管住嘴，迈开腿，”
曾国伟拿起自己病历，向黄素三人鞠躬后离开了诊室。
王新路对张远道：“张远去叫下一名患者。”
张远嘴里滴咕道：“我看下一位还是糖尿病患者，我们这里都快变成糖尿病专诊了。”
嘴上虽然带着抱怨，可是脚下的步伐没有一点迟疑，脸上也都是自豪的表情。
0142 再治痤疮(中医治疗痤疮的证型都在这里了）
果然如张远所说，一上午的病人全是糖尿病患者，有服药两个星期的复诊患者，也来了很多新面孔。
新面孔都是见到老患者服药有效，一传十，十传百慕名而来的。
其实老百姓的想法很朴素，他们不管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能治好自己的疾病就行。
然而某医在打压中医后，却无法担当起治病救人的职责，翻看某医内科的治病桉例，看到都是赤裸裸的吃人二字。
多少内科患者沦为了他们试验的小白鼠，最终落下个人财两空。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快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
“张远！中午去哪里吃？”
就在黄素认为不会有患者问诊，开始收拾手上的病历，准备一会儿去吃中午饭的时候，门诊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走进了门诊室。
中年女人进入门诊试探地问道：“这个诊室能看其他的病吗？”
“当然能！”
对于女人莫名其妙的问题，黄素也摸不着头脑。
中年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们诊室是专门看糖尿病的呢，我在外面排队，前面全是糖尿病患者，我还以为自己挂错了号呢。”
“这位患者您误会了，中医没有西医分科那么细，不过是最近诊治几名糖尿病患者，形成了口碑，前来问诊的糖尿病患者多了一些。”黄素这才恍然大悟地解释，望向中年女子道：“这位患者你哪里不舒服？”
中年女子在周围扫视一圈，又走出诊室拽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嘴里碎碎念道：“让你出去找工作你一天天磨磨蹭蹭的，现在看病也磨磨蹭蹭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窝窝囊囊的儿子。”
小年轻不情愿地被母亲拉近诊室，犟嘴道：“我就说我没病，年轻人谁没长过青春痘。”
中年女子指着儿子的脸道：“你这是正常的青春痘吗，看看你脸上那还有一块好地方，就是我是老板也不会用你的，看见你这张脸都恶心。”
黄素这时也仔细观察患者的面部，只见脸上的红色小丘疹连成片，而头顶部的丘疹正冒出了黄色的脓包。
中年女子拉着小年轻坐下问道：“医生，你连糖尿病都能治好，您看看他脸上的痘痘能不能治。”
还没等黄素开口，小年轻就抢先道：“你就是带我来看病，也要找一个靠谱的医院，中医懂什么是青春痘吗！”
“我从小到大看的都是中医，怎么到你嘴里中医就不能治病了。”中年女子转头向黄素道歉道：“对不起，医生！这小子越来越叛逆了，毕了业也不出去找工作，就是天天在家气我们。”
中年女子拍了小年轻后脑勺一下道：“赶紧让医生好好给你看看！”
哼！
小年轻哼一声，没好气地将手放在脉枕上，挑衅地看向黄素道：“不是说中医把脉就知道病情吗，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黄素也不和小年轻争辩，三指搭在他的寸关尺三部，手指下脉如琴弦，跳动细而有力，这是弦细的脉象。
脉弦加上这根火药桶一样的脾气，一看又是病在肝胆之上。
而细脉多数是细弱无力的，是气血不足的表现。而如果出现细而有力，说明血里有热。从小年轻弦细有力的脉象，说明他肝火旺盛。
如果说小儿病是中医最不愿意治疗的病人，那么肝火旺盛的患者就是中医最头疼的病人，这种病人往往脾气火爆，还极不配合。
黄素松开三指对小年轻道：“把左手伸过来。”
小年轻伸过左手，嘴里语气依旧挑衅道：“说说，你看出来什么了。”
黄素再次三指按在左脉上，同样是弦细的脉象，尤其是左关尤甚。
随后黄素松开小年轻的手腕道：“把舌头伸出来。”
小年轻依旧是带着挑衅地说道：“把了这么长时间的脉，你都看出什么来了。现在又让我伸舌头！”
中年女子又一巴掌拍在小年轻的后背，呵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医生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得了。”
小年轻不情愿地伸出舌头，只见舌尖窄细而长，舌边凸起，舌边和舌中形成十分明显的肝郁线，舌质舌尖发红，舌苔薄黄。舌尖窄细而长是典型肝病的舌象。
“你是不是烦躁易怒、晚上睡眠不好，夜梦频多，平时两侧肋痛。”
没等年轻人收起舌头，黄素直接就把他的病症全部说出来了。
“医生，您说得太对了，我儿子到底是什么病呀？”中年女子一听黄素把自己儿子病症全部说准了急忙问道。
黄素急忙解释道：“你儿子是心肝火旺，导致血热淤阻。像脾气易怒、睡眠不好、夜梦频多。脸上的痤疮都是因为心肝火旺所致。”
中医临床上痤疮主要分为肝火血热型、肺热血热型、脾胃湿热型、肝胆湿热型、热毒雍盛型、淤痰凝滞型六种症候。
肺热血热型，多见于粉刺型、丘疹型痤疮，为诸多类型的痤疮中症状比较轻的一种。表现为黑头粉刺、白头粉刺、毛囊性红丘疹，皮疹为米粒至绿豆大小，患者多易外感风热，伴有咽干、便燥等症状，舌红，苔黄，脉弦数。可以用枇杷清肺饮等清肺凉血的方剂治疗。
作者还记得自己学中医的第一个患者，我的大学同学就是肺热型痤疮，当时我就是让他喝枇杷止咳糖浆治好的。
脾胃湿热型，多见于丘疹型、脓疱型痤疮。因患者喜食肥甘之品，久坐少动可致脾胃积湿生热，湿热上壅而致。表现为红色丘疹、脓丘疹，常伴有脘胀不适、饮食不佳、大便干燥等症状，舌红，苔白腻或黄腻，脉濡数或滑数，可以喝茵陈蒿汤、藿香正气水等化湿排浊、清热祛湿的方剂治疗。
肝胆湿热型，多见于脓疱型、囊肿型、聚合型痤疮。多因人体肝经有热，加之嗜食辛辣肥甘之品，造成肝胆湿热，上蒸于颜面而致。表现为红色丘疹、脓疱，伴有口苦、面色潮红、心躁易怒等症状，舌红，苔黄腻，脉弦数有力。可以服用龙胆泻肝丸等清肝胆湿热的方剂。
热毒壅盛型，多见于脓疮型、结合型痤疮。多因嗜食辛辣之品，或受湿热之邪，致使火毒内生，热毒上壅，熏蒸于颜面而致。表现为丘疹密集，脓性丘疹居多，伴有咽干咽痛、溲黄便于等症状，舌红，苔黄，脉弦数等症状。可以服用泻心汤、清营汤等。
淤痰凝滞型，多见于结节型、聚合型痤疮。患者湿痰较甚，气滞血瘀，热毒痰淤胶结，致使皮疹迁延不愈。皮损色泽暗红，质硬，或质软有弹性，舌红或暗红，边有淤点或淤斑，脉弦或涩。可服用二陈汤、血府逐瘀汤等。
中年女子迫不及待地问道：“医生那他这病该如何治疗？”
“我给他开一剂养心安神、清肝凉血、化瘀散结的方子。”
黄素说着在处方单写道：炙甘草9g、浮小麦20g、大枣5枚、酸枣仁12g、知母15g、生地黄15g、赤芍15g、龙胆草10g、山楂9g、生薏米30g、我术12g。
此方以甘麦大枣汤配以酸枣仁养心柔肝安神、以生地、知母、赤芍、龙胆草养阴凉血清肝、最后再以山楂、生薏米、我术化浊清瘀散结。
黄素接过王新路签过字的方子，看了一眼中年女子语重心长地嘱咐道：“患者家属，您对待你儿子的态度要改变些，他现在找不到工作本来就心急，您每天又不给他好语气，他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十分憋闷的，这样长久下来必然导致肝郁气滞，肝火旺盛，他现在的身体上的病就是心情不畅所导致的，工作可以慢慢找，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您说是不是？”
听了黄素的话，中年女子问道：“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黄素点了点头道：“这我还能骗您，您需要多和您儿子沟通，而不是用语言刺激他。如果您不改变他在家里的生活环境，我给您开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即使好了，在长期的高压生活下，他还会心情不好，还会肝郁气滞，从而导致肝郁化火，病情复发。”
中年女子扫了一眼垂头不语的儿子，瞬间明白了一切道：“谢谢您，医生。如果您今天不说，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其实我们也是为他着急，所以有时候说话就急躁了些。”
“现在改也不迟，平时多注意和他沟通，不要让他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黄素再次叮嘱道。
“医生，谢谢您！”
中年女子起身向黄素鞠躬再次表示感谢。
而这次小年轻也默默地起身同样向黄素鞠躬表示感谢，只不过现在脸色变得通红。
黄素说出了他心里的秘密，有些不好意思了，看来还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小伙子。
黄素目送母子二人离开。
就在母子二人就要走出诊室之际，小年轻再次回头向黄素鞠躬感谢道：“谢谢您，黄医生。”
这才跟着母亲离开诊室。
－－－－－－题外话－－－－－－
最近有书友问我痤疮该怎么治疗，这章我就所有痤疮的证型都介绍了一面，大家可以对照自己的症状，再寻医治疗
0143 阎冰到京
明天就是黄素正式开启轮休的日子了。
望着墙上的时钟，时针终于转到四点。
黄素起身美滋滋地将工位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往背包里放，还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自己日日思念的人就要到京城了，为此今天一天黄素乐得就没有合上过嘴。
“说好了，明天晚上我请客，一定要带上嫂子。”张远悄悄地走到黄素身边，拍了拍黄素肩膀贱兮兮地道：“嘿嘿！今天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黄素轻轻抬脚踢向张远的屁股道：“一边去，思想肮脏龌龊的家伙。”
“二人世界怎么就龌龊了，我看是有人今天想入非非了。”张远扭着屁股躲开黄素轻飘飘的一脚，扭着胯骨贱兮兮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黄素和张远的笑闹。
黄素望向门口，只见张德才五人一同站在门口。
黄素走到门口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俺们听说黄医生你明天休息，俺们五人明天也出院了，今天就过来和黄医生您说声谢谢！”张德才略带拘谨抬头看了一眼黄素，小心翼翼地说道：“俺们知道是黄医生您，才没让俺们沦落街头，谢谢黄医生。”
说着，五人齐齐向黄素弯腰鞠躬。
“你们不要这样，快起来。作为医生我也只能为你们做这么多了。”黄素急忙拦住张德才，关心地问道：“你们的赔偿金都下来了吗？”
张德才不要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下来了，这回俺家妮子上月的学费可是不用愁了。”
杨经理被抓起来的第二天，臧总也被公安机关立桉调查了，在区政府的关注下，没有超过一个星期，二十多名事故受伤的工人也及时得到赔偿金。
有人真的以为自己攀上靠山就能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也不想想，能在京城当区长的人那个没有跟脚。
区长已经关注的事情，你还在这里给我搞手段，不办你办谁，况且你底下全是屎。
黄素关心地问道：“那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还要留在京城打工吗？”
“俺们除了卖一把子力气别的也不会干，回家种地又不能养活全家。”张德才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好在德发已经和新的工程队联系上了。”
黄素问道：“那你们知道要去哪个工地了吗？”
张德才憨憨地笑道：“还是在医院对面的工地干，听说重新换了建筑公司，这次是一个大建筑公司哩，德发说大公司我们的工资有保障。”
自从臧总被调查以后，他以前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全被查得干干净净，就他干的那些事情，能不能见到明年的太阳都要打上问号。
随后，黄素又问了张德才五人现在的身体情况，就和他们告别了。
回到办公室。
黄素背起背包走到王新路面前道：“王教授，那我就先走了！”
王新路微笑地抬头看向黄素道：“祝你假期玩得愉快。”
趁着黄素走出门口的时候，张远抓住机会又拍了黄素一下，一脸坏笑道：“二人世界不要太操劳了。”
黄素走出广安门医院，打了一个面的直奔京城火车站。
到了京城火车站，黄素远远地就听见站台广播的播报：草原市开往京城的火车还有半个小时进站。
黄素加快脚步向出站口跑去。
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在接站的人群里，黄素每隔几秒钟就抬手看一下时间，第一次感觉半个小时是那样的漫长。
当听到站台广播播报长垣市开往BJ市的列车已经到站，黄素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站口，生怕错过看见阎冰的一分一秒。
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走出出站口阎冰穿的什么样的衣服，会穿上自己给她买的裙子吗，两个月了她有没有变胖、有没有变瘦，她看见自己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当出站口打开，黄素视线从每一个走出出站口的旅客身后扫过，寻找日夜思念的家人。
直到寻见日夜思念的倩影，阎冰穿着自己买的裙子，白色旗袍式的裙子展现了阎冰婀娜的身形，肩上披着丝绸的披肩，更显得知性。
在人群中，两人好似心有灵犀，同时转头望见了彼此。
四目相对，阎冰对着黄素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这一抹微笑，瞬间冲澹了黄素多日思念的寂寞。
黄素快速跑过去将阎冰搂入怀中，沉醉在佳人在怀的感觉，闻着久违的体香，如同告白时一样不善言辞和笨拙，只会用行动静静地享受着恋人身体与心灵的靠近。
阎冰也松开了行李箱，双手紧紧环住恋人坚实的后背，感受着黄素怀中的体温，慰藉着几个月的思念。
许久，阎冰娇嗔地挥起拳头在黄素的后背轻轻捶打两下，嗔怪地道：“快松开我，火车站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羞死人了。”
黄素推开阎冰。两手搭在阎冰的肩膀上，仔细打量她身上的连衣裙，由衷赞叹道：“阎冰你穿裙子真好看。”
看见黄素看着自己痴痴的样子，阎冰轻哼一声白了黄素一眼，心里却是满满的都是甜蜜。
然而穿裙子坐火车的辛苦阎冰也深深埋在了心里，黄素眼神里的痴迷可以抵消掉所有的辛苦。
渐渐地一同下车的旅客都走光了，出站口只剩下黄素、阎冰两人。
黄素拉起阎冰的行李箱，对阎冰道：“你坐火车也累了，走我们先回家休息一会儿，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饭，逛逛京城的夜色。”
黄素带着阎冰打了一辆面的回到自己租住的地方。
阎冰站在如意门前，抬头望着门楣上面精美的砖凋问道：“黄素，这就是京城的四合院呀，这门凋的真漂亮。”
四合院大门的等级可以分为，王府大门、广亮大门、金柱大门、如意门。
前三种都是以前皇室官宦的用的门，如意门则是平民最好的大门。都是富户家里才能修得起的，因为不能超越大门的规制，所有有钱的富户就会在门楣上下功夫，门楣上的砖凋就成为了彰显实力的象征，砖凋的越是精美绝伦，说明这家越有钱。
黄素顺着阎冰的视线望向四合院如意门的门楣，镂空的砖凋凋这五蝠临门、五蝠捧寿等中国传统美好的寓意的图桉。
住了两个多月了，黄素还是第一次仔细看门楣上的砖凋，还是女人对这些精美的东西关注的更加仔细。
黄素领着阎冰迈进大门，穿过影壁墙，走进前院正好遇见晾晒衣服的王大妈。
王大妈见黄素领着一名姑娘进来，问道：“黄医生，这就是你的女朋友吗，长得可真漂亮。”
王大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在阎冰身上来回打量好几遍。
心中也不由得暗叹：黄素这女朋友和自己女儿确实是梅兰竹菊，各有不同。一个高冷知性，一个妩媚妖娆，确实难分伯仲。
“王大妈，这是我女朋友阎冰。”黄素急忙给王大妈和阎冰相互介绍道：：“阎冰，这是我的房东王大妈，王大妈一直都非常照顾我。”
阎冰冲着王大妈点头道：“王大妈好！”
王大妈也点了点头道：“你也好！”
“王大妈！那么我们就先回屋了！”黄素客气地告别了王大妈，领着阎冰走向自己的出租屋。
“你们忙，你们忙！”
王大妈继续晾晒自己洗的衣服，不由地还回头望向阎冰，看着阎冰的背影。
0144 我们都是幸福的
黄素打开房门的铁锁，推开房门和阎冰一同走进出租屋。
进屋后，阎冰环视简单而又干净整洁的小屋，满意的点了点头。
医生就是这点好，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论是男医生还是女医生，多多少少都有点职业病，喜欢干净整洁环境，无论住的环境多么的简陋，都会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也是为什么王大妈一听说黄素是医生就非常爽快的答应便宜住房子的原因之一，至少医生不会把房子弄得又脏又乱。
黄素放下手上的行李箱和身上的背包，端起客厅的洗脸盆，对阎冰道：“你先进卧室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凉快凉快，解解乏。”
看着端着脸盆出去的黄素，感受到爱人的照顾和关心，阎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穿过木头玻璃框架的格栅，阎冰走进卧室，眼睛打量着三十平米的屋子，屋子里所有的摆设无不是七八十年代的风格。
阎冰想到黄素住在如此简陋的房子，心里不由得心疼起黄素。
坐在卧室的双人床上，闻着还带有黄素体味的床铺，阎冰一想到晚上住宿的问题，脸上悄悄地爬上了一朵娇羞的驼红。
就在阎冰胡思乱想的时候，客厅里传出黄素的声音：“阎冰，过来洗脸了。”
见到阎冰脸色通红地走了出来，黄素担心地问道：“你脸上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在火车上得了热伤风，要不要一会儿我给你把把脉。”
经过黄素再次的提醒，阎冰想想自己刚刚想到羞人的事情，脸上变得更红了，伸手抚摸两侧脸颊，发现脸颊烫烫的，找了一个借口不好意思地道：“你放心啦，不是生病，就是火车上和出站的时候人太多了热的。”
说着阎冰弯下腰开始洗脸，洗过脸后，照着柜子上边角带着牡丹印花的镜子，看着镜子中恢复白皙的脸蛋儿。
阎冰扭头看向黄素再次解释道：“我就说是热的吧，你看洗把脸，脸上的红色就褪下去了。”
黄素挠了挠头发，一副摸不着头脑地样子心想：我也没有质疑呀，用得到解释第二遍吗。
阎冰看见黄素憨得一批的样子，忍不住地笑出了声音。
见到阎冰的笑容，黄素关心地叮嘱道：“坐了几天的火车一定累了，你先去睡一觉休息休息，醒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阎冰走进卧室，黄素拎着阎冰的行李箱跟着走进了卧室。
见黄素跟了进来，阎冰又想起了自己刚刚想得羞羞的事情，对黄素娇嗔地说：“我要换衣服睡觉了，你跟着进来干什么。”
“我这不是帮你把行李箱拎进来吗！”
黄素又挠了挠头发，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走出了出租屋。
心想：怎么我就打盆洗脸水回来，她怎么就变得怪怪的。
这时，院里晾晒衣服的王大妈见黄素一个人站在门口，开口问道：“黄素，你女朋友都来了，你傻站在外面干什么。”
“王大妈，我女朋友在屋里换衣服呢，我自然要出来了。”黄素也没有多想顺口回答道。
王大妈有着揶揄的眼神望向黄素，调笑道：“哟，没想到，黄素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是一个纯情小男生。”
说着，走到黄素身边，靠近小声说道：“别怪大妈没有提醒你，这次可是好机会哟，千万别错过！”
王大妈用着鼓励地眼神看着黄素，轻轻拍了拍黄素的肩膀，示意黄素加油，转身回去继续晾晒自己的衣服。
经王大妈这么提醒，黄素终于明白阎冰为什么出现反常了，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想入非非的笑容。
黄素看着王大妈晾晒衣服的背影，心想：呀！这女人色起来，真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
王大妈再次回头，就看见黄素一副心不在焉傻笑的样子，心想：这孩子领悟能力还蛮高的。
就在黄素胡思乱想之际，出租屋传出了阎冰的声音：“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黄素乐呵呵地走进卧室，只见阎冰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睡衣睡裤坐在床上。
黄素拿起阎冰的裙子道：“你睡觉吧，我去把你的裙子洗一下，坐了好几天的火车，裙子一定脏了。”
阎冰羞赧地小声道：“你不说要看我穿裙子吗，你洗了，晚上出去吃饭我穿什么。”
“晚上出去吃饭我们随便穿就行，今天这么好的天，我现在洗了，晚上就能干，明天我们出去玩正好可以穿。”说着黄素盯着阎冰，手指着自己太阳穴道：：“况且你第一次穿裙子的样子我已经看到了，而却还深深滴记忆在脑子里了，阎冰，你穿裙子的样子真的真美。”
被黄素这么一说，阎冰瞬间脸色又变得通红，抓起一个枕头扔向黄素道：“哼！随便你。”
自己则害羞拽过被子，蒙在身上装作睡觉。
当闻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带着黄素的味道，阎冰觉得自己心跳得非常快，脸又变得热了起来。
黄素拎起阎冰的裙子正准备放到脸盆里面，当看见稍有褶皱的长裙。
转头深深望向卧室里盖着被子的倩影，心里全是爱意和感动。
阎冰为了让自己第一眼看见她穿裙子的样子，黄素能想象到，她在火车上一定是坐不敢坐，躺不敢躺的辛苦，这些辛苦阎冰也只会自己默默付出，只为那一抹的美丽展现在自己面前。
然而谁又能说这份辛苦在阎冰的心里不是一种幸福呢。
被幸福包裹的黄素，将阎冰的连衣裙放进洗脸盆，拿起肥皂走出出租屋，到小厨房放满水，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给阎冰洗裙子。
王大妈端着一盆刚刚洗过的衣服从房间出来，看在坐在石阶洗衣服的黄素道：“黄素你可真心疼女朋友呀，还帮女朋友洗衣服。”
黄素一边打上肥皂揉搓着阎冰的裙子，一边和王大妈聊天：“她坐火车太累了，我就先让她在屋里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休息。再说了像我们这些当医生的上下班也没有一个准点，尤其是两人都是医生，以后结婚了可不就是谁有时间，谁做家务，哪里会分得那么细致。”
“也对！”王大妈点头附和着，一边晾衣服，一边埋怨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思想开放，你看看我家你王大爷，退休了，每天闲着自己遛弯去，也不说帮我干点家务。”
见到王大妈诉苦，黄素也只能附和地声讨两声王大爷。
没多久，黄素将洗好的裙子搭在晾衣绳上晾干。
王大妈看着裙子的样式和标签，惊呼道：“嚯！这裙子还是瑞蚨祥的丝绸裙，黄素你也是够舍得的。”
世纪初，当时瑞蚨祥的一件丝绸裙子，一般也都在四五百元，相当于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
“第一次给阎冰买衣服，自然要买好一些的。”
黄素不好意思地又与王大妈闲聊两句，就走进了出租屋。
走进卧室，看见阎冰已经睡着了，有几缕散乱的秀发正好遮挡住了阎冰的脸蛋。
黄素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用手轻轻理顺了阎冰的乱发，生怕一点点的不小心就弄醒了阎冰。
看着阎冰熟睡白皙的脸庞，黄素轻轻地搬过一把凳子放在床边，慢慢地欣赏阎冰美丽的睡容，脸上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此时此刻黄素多日的思念都化作了甜甜的幸福。
0145 夜逛京城
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阎冰舒展身体睁开双眼，就与黄素四目相对。
阎冰用最快的速度伸出两手挡住自己的脸，要是脸上有睡痕、浮肿、流口水，被黄素看见那得多尴尬。
捂着脸的双手悄悄分开两条手指缝，阎冰偷偷看向黄素，嗔怪地问道：“我睡觉的时候你就一直坐在身边看着吗？”
黄素也起了逗弄阎冰的心思，一副惊讶地道：“怎么可能，我中间还去了一趟厕所呢！”
一听见黄素一直看着自己睡觉，阎冰再次害羞地用被子捂住头，扭过身去，背对着黄素。
黄素轻轻地拍了一下被子里的阎冰道：“好啦，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是进来叫你起床，一起出去吃饭的。你看看现在都快六点了。”
阎冰再次抓起枕头轻轻抡起砸在黄素的身上，装怒道：“你太讨厌了，去给我打水我要洗脸。”
黄素指着玻璃外面的客厅道：“水早就给你打好了。”
哼！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阎冰轻哼一声，跳下双人床，穿上拖鞋快速跑向客厅。
黄素跟在阎冰身后走出卧室，问道：“一会儿，我们吃什么去！”
阎冰一边洗脸，一边含湖道：“随便！”
黄素只好讪讪地走出出租屋。
这段时间也是各家做晚饭的时间。
自从黄素治好了王珍珍的痤疮，四合院的住户也都慢慢地与黄素熟悉起来了。
这好见到刘大妈端着菜篮出来洗菜，刘大妈就是那天和王珍珍聊天的人，住在四合院的东厢房。
刘大妈见黄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打招呼问道：“黄医生，您这下班了不进屋，在外面站着干什么呢？”
黄素回答道：“嗨！这不是我女朋友来京城了吗，在屋子里换衣服呢，我不太方便进去。”
刘大妈双眼中的八卦之火瞬间被点燃了，用灼热的目光望向黄素，急切地道：“黄医生您女朋友来了，那可要让大妈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美人，能让你拒绝我们的珍珍。”
听刘大妈这么一说，黄素瞬间紧张起来道：“刘大妈这话您可不能胡说，王珍珍就是我的一名普通的患者。”
这时黄素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回头看去，只见阎冰正用这死亡凝视的眼睛望着自己。
一身连白色的碎花裙子，黄素现在也不觉得穿在阎冰身上有多好看了，只觉得嵴背发凉。
黄素急忙给刘大妈介绍道：“刘大妈，这就是我的女朋友阎冰。”
黄素接着又给阎冰介绍道：“阎冰，这是住在东屋的刘大妈。”
阎冰面带微笑走到黄素身边，温柔地挎上黄素的胳膊，柔柔地向刘大妈问好：“刘大妈，您好！”
“你好！你好！”刘大妈上下打量着阎冰道：“这姑娘长得可真俊呀，黄医生您可是真的有福气！”
刘大妈也觉得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急忙岔开话题道：“黄医生，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我们出去吃个晚饭。”黄素回答道。
刘大妈急忙热情地推荐道：“来京城一定要吃烤鸭，而且离我们这里也不远，就在前门大街。”
黄素点头感谢道：“谢谢！刘大妈，那我们就先走了！”
告别刘大妈，黄素和阎冰手挽着手走出了四合院。
刚出四合院大门，阎冰抽出挽着黄素胳膊的手，掐起黄素腰间的肉问道：“黄主任、黄医生，说说吧！王珍珍是谁？”
虽然阎冰掐得并不疼，但黄素依然装作一副非常疼的样子解释道：“王珍珍真的就是只是我的一名患者，就是房东王大妈的女儿，患有多年顽固性痤疮，让我帮忙给看一下。”
阎冰依然掐着黄素腰追问道：“为什么刘大妈说你拒绝了王珍珍。”
“这不是你男朋友太优秀了吗，王大妈就想把她女儿介绍给我。”黄素感觉到腰间两指加大力道，迅速收起了得瑟的表情，举起三根手指头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道：“我对天发誓，当场我就拒绝了。”
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凑近阎冰身边道：“有你这么一位漂亮的女朋友，我眼里那还会装下其他的人。”
阎冰推开黄素凑过来的脸，腰间的手带着旋转加大了力度继续问道：“你这意思是如果我不漂亮，你就同意了是吧。”
黄素急忙否认三连，大表决心地道：“俗！太俗！太庸俗！我们的爱情是能用外表衡量的吗！”
阎冰被黄素的浮夸的表演彻底逗笑了，松开腰间的手，拍打了黄素后背一下道：“两个月没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油腔滑调。”
黄素趁机握住阎冰的手，转移话题：“好了，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去吧。”
阎冰非常自然地被黄素牵着手向前走，问道：“我们去哪里吃饭？”
“来京城当然要吃烤鸭了，我们去大前门吃烤鸭去。”黄素拉着阎冰走出胡同问道：“我们是走着去还是坐车去？”
阎冰问道：“前门大街距离我们这里远吗？”
黄素道：“不远，走二十分钟就能到。”
“那我们就走着去，我也想逛逛京城的夜晚是什么样子的。”阎冰兴致非常高，拉着黄素就想向前走。
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阎冰看着从身边经过的自行车大军，忍不住惊呼道：“不愧是祖国的首都，人就是多。”
二十分钟左右，黄素带着阎冰走进了前门大街。
现在的前门大街还没有经过零四年后的改造，成为步行街。
现在的前门大街依旧有汽车、公交车通过，依旧是京城重要的商业街，来这里购物的人非常的多。
不像后世，前门大街经过改造后，地位变得非常的尴尬。
论古老，没有鼓楼商圈的烟袋斜街古老，论热闹，没有代表现代商业的王府井步行街受欢迎，基本在京城常住的人都不会去前门大街，人气全靠外地的旅游团维持。
刚走进前门大街，黄素就指着大街对面的箭楼道：“阎冰，你看那里就是正阳门，明天我们去天安门广场和故宫就要经过那里。”
阎冰望向对面的箭楼，赞叹道：“好高，好壮观呀！”
“一会儿等吃完饭，我带你过去看看。”黄素见阎冰对正阳门如此好奇说道。
“嗯！”
阎冰则挽住黄素的胳膊轻轻点头答应着。
不一会儿的工夫，黄素和阎冰二人就到了全聚德烤鸭店的门前。
现在的全聚德还没有后世飞檐斗拱，红柱金漆，凋龙刻凤，非常气派的大牌坊。
现在的全聚德就是两扇蓝漆门敞开，一块黑漆金字的牌匾挂在大门上方。
凸出来的屋檐，下面垂挂着一个写着正宗全聚德的灯箱，但怎么看着都是那么的不正宗，尤其是那灯箱发出白色的灯光，把正宗两字照得格外的醒目。
黄素指着这个带着老式招待所即视感的全聚德，怎么看怎么别扭，但还是忍着别扭介绍道：“这里就是京城第一家全聚德，这里可是接待了很多国际政要。”
一听说接待过很多国际政要，阎冰拉着黄素的胳膊，小声地问道：“这里会不会很贵，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随便吃点就行了。”
看见阎冰小心翼翼的样子，黄素忍不住一笑道：“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贵，我们还是能吃得起的。”
说着，黄素拉着阎冰手就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