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奇缘之琉璃倾歌》 第一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 鸢贞上神———神界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几经修炼,终成神位最远名。三百年前,一场外变故,打破了六界和平。东窗事发,魔界妖孽违反万物契约,贸然打破结界闯入天界。 只为君倾,一心望君安,鸢贞上神竭力与幕栩天君拯救天界,中了暗记。为保他命,鸢贞上神因此卷入所设法阵,被打下凡间七七四十九年,才可破解束法封印。 --------------------------------------------------------------------- 洪荒余年,万物繁衍苍生,国泰民安,为打倒魔界孽皇庆贺,人界亦是一片欢乐之景。 长安城内的西郊街上,一片尘土飞扬。乌骓长长的嘶鸣声从远处传来,楼榭里的女子听闻跨越门槛,直直望向越来越靠近的身影。 白色的长衣尘起尘落,翩翩若飞。 “云远公子。” “碧檬姑娘。” 疆绳一拉,乌骓高昂的嘶叫一声,稳稳的停在了女子面前。奇怪的是刚刚明明是之风沙中飞驰,却不染一丝风尘,鬓毛亮丽,真如那乌骓一样端庄高洁。 碧檬挚起裙摆,三步轻走过去,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埋怨:“公子可算是来了,今日花禾特意为公子做了准备,见公子迟迟未来,生着闷气呢。” 男子微微一愣,飞身跃下骏马,素白的衣袍掀起一阵微风,衣襟随风飘起,十分好看。他拍拍衣肩上的尘雾,赔笑道:“近日家中劳烦事物居多,可是慢了”,碧檬淡笑:“即是如此,得劳烦公子多美言花禾几句,好让那丫头作罢了。” “自然如此。” 这碧檬,算得上是这丽春苑里有资历有经验的女子,精明也会看人脸色,还是挺讨得客人开心的,她与那花禾姑娘是朋友,常常在生活上帮助花禾。 而这花禾姑娘,便是丽春苑的头牌。很多人称她为“牡丹花魁”,这名号既好听又得体,他初听时不知道这'牡丹'二字的来由,后来见了花禾才知道,是因她极喜爱粉艳色的衣裳,容貌又娇艳妩媚。 碧檬一手往前,恭恭敬敬的指示他往前,道:“既然这样,便请公子随我前往。” 男子低笑点点头,从长袖中拿出一把折扇,“啪”一轻声扇子打开,上面尽是桃花明月之景。他将折扇执在胸前,更显他逍遥独立似青山。抬头别有意味的看了看头顶金色的招牌。 金色招牌上大大的三个白边黑底字:丽春苑。有道是,这丽春苑,人间的仙境也。这是他听过别人所说过的,近日频频出入,才有些体会。乃是美人诗赋,惊鸿翩舞,品茶赏歌,应有尽有。 但最让人欢yu之事,莫过于在此……男女寻欢作乐,帐暖度*。 不过,他可没有想过在此度*。 “嗒、嗒、嗒……”听着身后脚步时轻时缓,碧檬回头望了望这个公子———一袭白衣衬得他皓莞如雪,潇洒出尘,风流倜傥。他五官本身精致,玉雕粉饰,俊美无比。 只可惜,不知是不是她见过太多男子的烈性子,不知怎的,她生生觉得这云远公子少了一抹男子阳刚之气,倒显得有几分阴柔之情。 第二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 “云远公子,到了”,碧檬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他抬头望向碧檬纤手指向的地方,玉帘摇曳,清脆悦耳。云远回答:“我知道了。” 随着碧檬姑娘笑着掀开玉帘,乐声悠扬,香烟弥漫,只见一抹艳红茜影飞奔而来。伴着的是身着粉衣的花禾惊喜的声音:“云公子”。 花禾脸上的不悦一扫而光,只剩一对秋水莹莹的望着云远,一只白净的手轻轻拿捏着他的衣袖。云远微笑:“今日可给我特意准备了甚么?”说完不忘打量下花禾今日的着装,当真与寻常不同。 他低头望向女子,打量着她今日的穿着:艳丽红绸缎,金色锻带长而轻盈,流苏密切修长,水晶般的披风更更为她增添俏丽。 花禾媚笑着摇了摇头:“等会儿你便知道了。” 他手执折扇轻轻扇动,淡淡的回复了一个好字。 要说这云远公子,可真是个怪人。 寻常人来丽春苑,无不是为了男女承欢之乐,可他就不是。来这丽春苑数几十来天,每日品茶弹琴,赏花作诗,自得其乐。 可这丽春苑,说得好听些,是男人们追求逍遥欢乐的伊甸园;说的直白些,不也就是被议论不止的———青楼。 花禾姑娘自然也不是青楼一般女子。她作为这丽春苑花魁,高傲跋扈,只卖艺不卖身,这样,反而让她带上了不少神秘感,不少人会想是什么样的女子敢在青楼里守着贞德。这些话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用不了多久,便让花禾在这繁华璀璨的长安城中大红大紫。 可这两人这在青楼里一唱一合,有些笑料不说,还让不少对云远公子有意思的女子见状伤怀———这云远公子莫非是断袖?亦或……非是男子? 这也怪不得别人,这云远公子能整日面对花禾这样一个美人而丝毫无非分之想,怎不让人匪夷所思? 要说这花禾姑娘,可谓大有来头。她出身于舞者世家,天生一具娇柔曼妙之躯,长安人说她能舞出蝴蝶艳丽之姿、青春懵懂之纯、万物苍生之灵。 况且,她还有一个做郡主的表姐,自然敢既成了这丽春苑的花魁,又拒绝卖身。毕竟,这长安城中无人敢招惹她。 花禾轻步渡进中央舞池,玉帘下进来的侍女们手拿古琴,竹笛,琵琶等乐器就坐于她四周,已准备弹奏。云远微微一笑,这阵势可真是大的 悠扬的乐声此起彼伏,美人衣祙飘摇举。 似踏云雾而来,花禾的身子如同柔带随乐而起,优美不失端庄,妩媚不失华贵。舞姿轻盈,身段柔美,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势如飞雪的旋转,如那翩飞的彩蝶。 真真是长安第一舞姬,实至名归。 花禾翩翩若飞鸿,朱唇张和有力,歌声宛若风铃:“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这才恍然大悟。刚刚这乐声悠扬婉转,初听十分熟悉却是想不起,经花禾一唱,方才想起,这便是天底下最沁人心脾,缠绵悱恻的《长恨歌》。 第三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 一曲作罢,花禾曼妙的身姿停止下来,娇羞着牵扯着缎红的衣襟掩面,身子慢慢退到舞池后方。只云远拍手笑道:“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花禾望着云远俊美的笑颜有点回不过神来,半天才呵呵一声,双颊染上片片浓郁的嫣红 赞美她的人在长安俯拾即是,可此刻,她觉得云远的赞美要金贵上万分。 “公子言重了,能让公子展颜,是花禾的荣幸。” 但他心中其实稍有遗憾。他见过比花禾跳这霓裳羽衣舞跳得更好的人,正因如此,他认为这让花禾黯然失色不少。 只可惜,那人只应天上有。 “叮铃叮叮”玉帘被人掀开,进来一个素衣侍女,是每次都会跟随着云远公子一同前来的贴身侍女。只见她恭恭敬敬给云远和花禾行了礼,才近身俯身在云远耳边低语。只见云远认真听着耳边的话点点头,转即望向她: “花禾姑娘,今日所见实在震撼,衷心赞美姑娘的舞艺。时日不早,我可得走了。” 花禾收到他的赞美本面含喜色,听到这番话,那喜色一下子就收了起来,看着云远微微颔首作揖,花禾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笑容早已消逝。 “告辞。” “等等!” 花禾不顾身上华丽的裙摆,快步追上云远,一下子拉住他的袖臂。本已经走出了几步,突然被一股力牵着往后引,他差点一个趔趄。回头望了望花禾,轻轻蹙了细细的眉头。 “花禾姑娘可还有事?” 花禾怔了一下,没有说话。拉着他袖子的手逐渐松了松,唇瓣张合了好一会儿,像是想说什么确又说不出口的模样。 “云公子……可否愿意受花禾的邀请,今晚,与花禾共进晚宴?”花禾抬头无声的垂眸看着他,眼中带着隐隐的祈求与渴望,一会儿便秋波微转,掩饰起来。一旁的碧檬看了这情景,微微叹了一口气。 凡是正常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意味,何况是云远公子此等高明之人。 花禾喜欢的,便是云远公子。 云远笑着轻轻拉开了花禾的手:“很抱歉,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出时间与姑娘共宴。” “那,改……” “在下告辞。” 见云远公子这么匆忙,她一下子乱了阵脚,只想挽留下云远公子。想说改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云远的声音盖住。云远说完,风尘仆仆迈开步子与那侍女走向大门,不带一丝犹豫的决绝模样。 素白若仙的身影消失在了花禾的视线。 大概是没料到他这么急切,也许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需要解决。花禾难堪的低了低头。看向碧檬,无奈开口:“碧檬,你说,是不是我过于急躁,违背了妇女的含蓄雅致,让云远公子讨厌了?” 其实着实奇怪,每次这云远公子来丽春苑,都是在未时七刻离去,从不怠慢一次。 碧檬闻言上前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到:“你并没有违背任何贞德,只是云远公子,心意不与你一致罢了。” 第四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4 花禾看着碧檬,满面疑惑,“云远公子该不会是……” 花禾把标准抬高,再审视自己,自己也是一个娇媚多姿的女子,能舞能歌,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还是清白之身,难道没有魅力让云远公子心动吗?她不大确信。 碧檬点点头,语气多了几分肯定:“我觉得有可能。如今这世上的断袖之情愈发多了,我看云远公子身为男儿却有几分阴柔之气散发,很可能就是这世上的活断袖。” 花禾艰难的摇摇头。 “我不信。即是如此,为何日日独身前往丽春苑?” 这回碧檬思量了一下,想不出个究竟。花禾说的无不是道理,青楼是什么地方?无论你品行人格多么崇高,进了这地方,难免被人说三道四。云远公子虽来这丽春苑从不与花禾姑娘之外的女子接触,但……他进了这,总被别人看在眼里。至于他在这里有没有做什么事,众人也是不清楚的,兴许还会误会了他。 而他倒也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委时奇怪。 “那你就当云远公子不爱这红尘万丈的东西罢了。” 花禾闻言惊讶的抬头:“不爱这红尘?公子他并非天界神仙,亦有七情六欲,怎会不爱呢?” 然而,她们没想到,这一次,却是让她们猜对了。况且,神仙无七情六欲,只是凡界书卷所说。在真正的天界,神仙的七情六欲从来不被禁止过。 两匹黑色的乌骓在斜阳下飞驰,云远公子只身在前,执鞭立马,颇为英姿飒爽。身后跟着的便是今日上前禀告时辰的素衣侍女。只见忽的一道蓝紫色的光芒展现在云远和侍女身上,飞向天空。 男子素白的衣裳瞬间变成蓝色的绫罗长裙,散发耀眼的光芒,一个风姿潇洒的男儿瞬间变成了一个曼妙绝色的女子。 金丝流云的纹路让衣襟更显华贵,贴着她玲珑的身体。几近透明的宫羽在腰间随风飞舞,飘逸得不真切。素衣侍女也变成了身着精致端庄的衣袍。 那绝色女子没有回头,平缓的问道:“绿萝,天界那边可有什么新变故?” “回上神,暂时没有变化。自打败蚩冠魔尊后,天界所遭受的损失一时半会还无法弥补,当下正属于空档阶段”那名叫绿萝的侍女回答。 女子轻笑不语,笑声中却又带着一股苦涩的意味。绿萝思虑片刻,随即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般的问道:“鸢贞上神,可是想知晓些幕栩上神的状况?” 鸢贞秋波一惊,一会儿才淡淡开口:“不必了。天界既然还没有复苏,看来他亦好不到哪里去。”绿萝恭敬遵命,不再过问。但几次轻叫出声,那样子是想问些甚么问题。 鸢贞一会儿便看出她的心思,因为她也从来都不会藏住自己的心思。 “绿萝,你有问题可以直说。” “婢女无礼,近来多日看着上神进出人间的丽春苑,却不知为何,还想请上神指点。” 鸢贞愣了一下,抽了抽嘴角,不自然的笑道:“早就听闻这万物六界中就属人间最为别致雅趣,我看不少宫殿的书卷中记载不少关于此名楼的事情,便想亲自来寻寻其中妙处。” 说完她自己都心虚了一把。此等不合实际的风言杂语都被她讲出来了,着实是找无趣。 第五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5 什么名楼,根本就是她在宫殿无聊时找来人间小说书卷观看时,看到书卷上无数的男女'春宫图',让她的心动荡不已。 这种偷鸡摸狗反而快活的感觉,说来她委时觉得有些惭愧。自己一个神界的女神祇,竟被这万丈红尘的风流之事所吸引。说出去,必得让湘虔那女人笑上几百年吧。 本以为说出这谎话会遭到绿萝白眼,却不想这丫头还挺单纯,只是嗯的点头赞同,还称赞道:上神真是博文强识。 她真真是喜这女子的单纯果敢,颇有她当年的灵气。 长安西郊三十里外,华羽宫。 绿萝推开雕花红木门,恭敬走入,语气中带着惊喜:“上神的修为和法力恢复了不少,依绿萝的看法,不久上神便可重回天界了。” 鸢贞以一种打坐的姿势坐在黄色的圆蒲闭上眼念法,闻言笑了笑。想着这在人间已经过了多少年,自己思量了那天界的人多少年。 “那倒是好的,人间虽好,我却也更想回天界。” “哗”的突然一阵蓝色的光芒乍现,绿萝小声惊叫,别过脸去不看。因这光芒太过璀璨绚亮,直视会伤了眼睛。 这亮的便是鸢贞额头上的标志———一个如旋风般的驱虫,张牙舞爪的猖狂模样,散发出阵阵邪气。 待到绿萝觉着光芒没那么亮而刺眼时,转过脸来看着还在练法的鸢贞。绿萝分明的看到鸢贞上神脸色微白,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不由得担心起来。 “上神!” “我没事,别过来。”她扬起苍白的笑容,不想便知这力量给她多么大的伤害。绿萝闻言停下脚步,只是担心的看着鸢贞。 上神被额头的印记封印,那个就是当年魔皇蚩冠被关进玄天塔最后留下的恶果。上神的法力如今与寻常差了不少,她十分怕上神被这封印伤害。这封印要想破解,便要用自身仙骨仙法与意志去反抗。但是上神修为尚未恢复,如此天天被印记反噬,让她看得很揪心。 忽的光芒散尽,印记在鸢贞额头上隐末下去,她张开双眼,低叹一声。 “看来要回去还得有些时日” “上神莫要担心,绿萝定会帮上神找到更好的仙品,助上神早日破解封印。” 鸢贞点点头。 “绿萝,明日我们便出发可好?” “上神所言即是。” 第二日,长安城长风街头。 热闹的街头人声鼎沸,叫卖声与人交谈嘈杂之声四周皆是,来来往往的人更是让长风街水泄不通。 两名素衣女子青丝绾起,勾着白色的面纱,一股清丽脱俗的素雅气质竟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甚是显眼。 虽然在人间待了多年,看到这热闹场面确实让她心情愉悦不少。天界虽美如画卷,水墨丹青勾人心魄,却没有人间这般热闹非凡。 “上神,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嘘”鸢贞一根食指放在朱唇前,轻呼气出声,示意绿萝安静。 “绿萝,在人间,不可叫我'上神',也不要直唤我的名讳。” 第六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6 她说的不无是道理,若是让这些信奉爱戴神仙的凡人知晓她的身份,那还得了?莫不说有妖魔鬼怪来求她分些仙气修仙,凡人还不得把她当成雕塑放进庙里供奉着?她可不愿成了一个真雕塑。 绿萝眼巴巴的望着她,眼神有点迷茫。 绿萝眼巴巴的望着她,眼神有点迷茫。“那,叫上神'姑姑'可行?” 鸢贞一下子就笑了。 姑姑这一叫法,自她升上上神的品阶,又因身份特殊,四海八荒内的人见了她都这么尊称她。随着她名气越来越大,又待人温和,这叫法更是成了她的专有名词。 '地位尊贵’的说法说出委实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对她来说,这叫法还是无比受用的。 绿萝看到她笑以为是嗤笑她不懂礼数,赶紧作了一揖,紧张道:“上神为什么要笑?绿萝是说错了话吗?上神莫要生气,绿萝愚笨,不知上神之意,还望上神谅解。” 鸢贞收敛了笑意,轻声回答她,“我哪里说我气了?” “那上神……” 鸢贞和她走到无人之处,一手支了支下巴,“我想,在人界,你还是唤我云远好了。况且这人间,男儿身行动更加利索。”鸢贞说完,一辉衣袖,蓝光一闪,摇身一变,又幻化成了云远的男儿模样。 绿萝愣了愣,点点头道:“是。” 鸢贞看着这个衷心谨慎的仙娥,问到:“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喜好这副模样,还用这模样时不时去丽春苑?” 绿萝抬头看看鸢贞的脸色,又低下头,最后才轻轻点点头,小声道:“上神本身光彩靓丽,倾城绝色,化作男儿身自然也是俊美无比,只是上神为何……愿每天去看那丽春苑的花禾姑娘呢?” “嗯……还有呢?” “上神这般待人善良,倒是让那花禾姑娘对上神的感情……”绿萝还是硬着头皮没说出来,花禾喜欢上神,这旁观者看不清的迷局,她是看的清的。 鸢贞上神本就是飘渺之神,光是天界给上神送求姻帖的优秀男神祇都数不过来,上神怎会甘心被一人间女子所喜欢呢?她思索不出个所以来。 鸢贞从衣袖中拿出折扇一辉而开,拂在胸前,不疾不徐,“人间最让人倾心之处,便是爱。绿萝,你还不懂。这爱,可不像天界一样有天规所遏制的,一旦触发,常使人深陷其中。这其中的变数,我们作为神仙也不可估测,最上承之计,便是不予理会。花禾对本上神的情,虽觉可惜,但也只当此情仅她一厢情愿好了。况且,本上神受百姓爱戴,有何不好?”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唏嘘了一会儿,想不到自己在这人间待久了,也能说出这番理论来。听着倒是有模有样的。 绿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她嘴角染上的笑意,一般恍然大悟道:“上神果真是知晓无数。” 鸢贞关上折扇,笑道:“要叫我云远……走吧” 第七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7 天界。 金碧辉煌气宇轩昂的蓬莱殿上一片肃然,诸神仙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却也无可奈何。这正是因为就坐于蓬莱殿正中央的阡华天帝,此时默不作声,气场冰冷。 明明是打败魔皇蚩冠不久,却也是给了天界一个沉重打击。 阡华天帝一身玄色据袍,端坐在金龙雕玉宝座上,那神情像是思考些什么,一旁的帝后娘娘静默着也愣是没有出声干扰。 “启禀天帝!”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身披铠甲的士卒上前跪拜。 阡华天帝一袭玄色袍据加身,声音威严:“起来。这次未央宫与蚩冠的征战,损失了多少天将?” 说话间他目光凛冽,五官有些紧绷。 “启禀天帝,此次征战,损失天将三十万有余,十八位领将和五位地仙。”士卒话音刚落,殿上的神仙一片唏嘘声。 若是这样,这次征战,损失可真不小。天兵领将先不说,竟直接战死五位地仙,这魔皇蚩冠真是险恶至极。 阡华天帝沉默了一番,方才问道:“可有多少地仙品阶之上的神仙受伤?” ”回天帝的话,留着天界的各位高品阶的神祇大人们各都负了轻伤,只是……”一旁的帝后娘娘皱了眉头,问道:“只是什么?” 那士卒声音有些低哑和不忍,“只是这幕栩上神受魔火攻击,如今身体尚虚弱,精神不振,每日在灵祁殿中修养。而鸢贞上神如今行踪不明” 殿上的交谈声更是多了起来。 阡华天帝的脸色甚是不佳,黑成了阴云,一字一句道:“行踪不明?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小臣们以为鸢贞上神消失在天界纯属巧合,待到用七彩朱雀来寻找上神的气息时,发现竟感知不到上神的气息,甚是奇怪。小臣以为,鸢贞上神怕是被封锁了法力,跌入某个空间去了。” 这七彩朱雀乃是天界神物,能辨析仙气而寻物,况且鸢贞上神是远古朱雀先祖的神仙,与那七彩朱雀应该感应更强才是。如今发生这事,确实让人担忧。 还有人猜测那鸢贞上神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 “势必尽快想办法找到鸢贞上神。”,“是。” “退下吧。” 待大殿又安静下来,阡华天帝向前欠了欠身子,严肃开口:“诸位神僚,此次征战的结局,是我们的不留心所造成的。魔皇蚩冠这次有备而来,我们却是轻敌了。” 司法天君闻言恭敬上前,“天帝,臣不知您所说的有备是······” “三千万年一轮回的天煞血星。” 众位神君闻言无不面露惊恐之色,交头接耳道: “这这这······天煞血星可是邪恶至极力量,如今真的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只在先辈们的卷宗中的记载了解到,这天煞血星法力无边,若是让天界对抗着妖星” “天帝所说蚩冠有备而来,又是甚子回事,该不会······” “可那天煞血星不属于六界任何一方,怎会帮助魔皇?” ······ “咳咳。”阡华手放在腮前,轻咳一声,蓬莱殿顿时安静下来。 “各位神僚不要慌,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解决之计。但我们可以想象,若如今真是蚩冠借用了那天煞血星的力量,当下怕是玄天塔,也关不住他。” 蚩冠已被关入玄天塔,并有精锐士卒和十八重布置精妙的玄天机关作为城墙锁住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阡华心中很是不安,许久竟低低叹一口气。 墨衍老兄,你若是还在天界,大抵会让事情有转机吧····· 第八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8 圭谷之森。 直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鸢贞才恢复了原身。也因绿萝引着她走小路,不过多久便到了。鸢贞瞪大了眼睛,带着欣赏的意味看了绿萝一眼,再望向眼前一片壮观的景象。 她瞪大了眼睛,“绿萝,这就是圭谷大森林?”她眼神都带着惊异,散发着欣喜光芒。 “正是。” 没想到绿萝真是下了功夫,为了让她尽快找到极品仙品恢复仙法,竟找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人间珍宝圣地'———圭谷森林。据说这圭谷森林位于长安城外郊的幽林深处,世间对它的记载少之又少,因为这地势险恶,与世隔绝,又有仙气包围,极少有人发现这处。 这下,她终于知道绿萝这几日满身荆棘回来是为什么了,这森林四周还有荆棘林包围,寻常人见了必会回身转道。她由心的感谢绿萝。 眼前不仅有千年修行的飞禽,亦有万年岁数的魔力水兽,灵活自如,皆是扑杀来补充仙法恢复修为的绝佳之品。况且,还有各种世间稀罕的奇花异草,都是仙草的上品。 此乃木叶葱郁,草长茵飞之景,花花叶叶散发出奇异的香气,沁人心脾。若不是因各类魔兽在此生存,可真成了人间仙境了。 “我们走。” “是,姑姑。” 鸢贞心情甚佳,迫不及待的挥袖捏决,带着绿萝瞬间消失在了原处。 快速飞行的时候,多望了一眼那灌木林,看到下面有一处隐蔽之地电光火石,周围有几只三阶魔虎跑过去。一道光亮,一团白烟缓缓生升起,经久不息,这一定不是一般的烟火。 正疑惑时,魔虎的嘶吼时传来,实在有些刺耳渗人,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捏决下去多看一眼。 “吼~” 魔虎暴叫一声,鸢贞和绿萝看清了眼前之景:一名银袍据的男子正和好几只三阶魔虎打斗,那凛冽快速的剑法确实招招准确有力,很有男子气概。 但他正呈不利的局势,血迹半身,脸色发白,好像快撑不过去要倒下了,看得鸢贞觉得心惊胆战的。正好这时又几只魔虎从远处跑向那男子。 “绿萝,待在这!” 说完鸢贞飞身上前,不知是否来得及保他一命。这男子看起来法力不算高强,竟也敢和这三阶魔兽打斗,该说他不自量力还是找死? “哗———”一声,马上要碰上银衣男子的魔虎被一道强劲蓝光挡开,被冲击到十米开外。一道仙障打开,护着鸢贞和男子。 接着鸢贞不用武器,光用拳脚,招招用力的打在魔虎的腹部,腿部和脑部,那魔虎怒吼得更加厉害,本想回击,但鸢贞出手速度极快,那魔虎只能受鸢贞的暴击。 据说这魔虎的致命弱点便是腹部,她一招回旋踢,带着法术一同,竟把那魔虎踢到了五米开外。半柱香的时候不到,三下五除二便解决了那些魔虎。 回头走向那男子,才发现那男子也用着惊异和安定的某光看着他。 四目相对,女子好似三生一方,独她一帜。她似踏着云雾而来,眉若半月弯,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素雅得不可方物。他不自觉就盯了很久。 走近时瞧着确是个丰神俊逸的男子,五官明朗,即使身上带着血迹看上去也是与他的气质没有违和感的。 第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9 “姑姑!”绿萝跑上前,鸢贞只是摆了摆衣袖示意她没事。 男子嘴唇翁动,像是想说些什么,话还没开口就被鸢贞的手势止住。 “你这是做什么,?一个人在这圭谷大森林对抗三阶魔兽,岂不是找死?若是我再晚来一步,你可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么?” 男子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下,磁性低沉的嗓音从嘴唇吐出:“多谢姑娘相救。” 鸢贞皱着眉头望着他,仅一句谢就完事?他是不明白她想告诉他的道理么? 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为何一个人在此对抗魔虎?” “为了它。” 说罢男子变法,手中多了一只血迹斑斑的小狐狸,颜色无光且弱弱的趴在男子怀中喘气。一看便知受了伤,还是剧毒之伤。 男子看了鸢贞一眼,道:“这小狐狸中了罕世蛇毒,只那魔虎体内的胆汁作为解药,我便上前一试。” 鸢贞摇摇头。他是个善辈,这万物生灵的确是独一无二,他的善意之于她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贸然行动确实是莽撞。 她抚摸着那小狐狸柔顺的毛,慢慢抚慰它,“你只知为了小狐狸,那你可知道,那魔虎对你的伤害?”,不用说,以他那样子的法力,必会被魔虎害的神形兼灭。 真是那样,到时莫说是身体,到时灵魂都找不回来。虽说她是大慈大悲的神,可她向来惜命。若是这么委屈自己挽救别人,也是不可取之策。 知道鸢贞是为了他好,男子笑的恭敬回应:“多谢,我知道了。” 她一双眸子无声的看着他,良久才道,“可否让我知道你的名讳?” “陨籍。” “是个好名字。”鸢贞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小巧雕花铜制,递给了陨籍。陨籍看了眼,没有伸手去接。 陨籍看着铜玺瓶,并没有伸手去接,“这是甚么?” “这是你要的,魔虎胆汁。” 她刚刚对抗着魔虎的时候就想,这只千年修为之妖,竟敢私闯魔虎禁地,必是看那魔虎有利用价值罢。而这魔虎并非稀奇魔兽,只那胆汁有奇异医用,想来这男子应该是为此所来,遂帮了他一把,把那胆汁的汁液装进了铜玺瓶中。 “多谢姑娘对在下的帮助,陨籍可能知道姑娘的名讳?” 鸢贞看着他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鸢贞,你可这么唤我。” 陨籍接过铜玺瓶,一边打开一边喂向倚靠在他中的那只灰毛色狐狸。只见那狐狸本来气息气息奄奄,服用胆汁过后不一会儿就光彩重现,急促的呼吸。看来那魔虎胆汁确实有用。 “鸢贞……是个好名讳。想来鸢贞姑娘必是那天界的仙人了。”陨籍不急慢的梳理着灵活的灰狐,语气确实实在在带着七分肯定。鸢贞也好奇。 “你知道我是天界之人?” “嗯,鸢贞仙人身周环绕虚幻之气,身带清荷之香,身手不凡,能如此轻易打败三阶魔兽,想必是天仙的阶品才会如此。” 灰狐摇着尾巴走向鸢贞,环着她的裙摆像是对主人的献媚,让她心情大好。 鸢贞听了他这一番推理确实拖帖得当,轻松道:“客气客气,这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这般身手的怕是不止我一个人,这天下的妖魔也有许多奇才,你往后还是不要那么早下定论的好。” 第十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0 他笑了,没回应她的话。直到他转过身来与她面视,眼中带着星星落落的温和:“在下可能为仙人做些什么算作回报?” 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此番来圭谷大森林的目的,他说要回报她,心中便有了想法,可又有些犹豫,怕自己这个要求会让陨籍尴尬,正思忖着如何开口。 “咳!……咳咳!” 陨籍剧烈的咳嗽,想压下也没能阻止一口鲜血从他捂住嘴的指间溢出。鸢贞看到急忙拿了块方巾给他。 看来与魔虎战斗使他收了内伤,只是这一口鲜血预示这什么她也很难说。直到陨籍停止咳嗽,她问他可还好,他苍白的脸浮起一丝执着,启唇说了没事两字。 鸢贞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你这般我估摸着是魔气攻心,你担待着点。说完就挚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闭眼。蓝色的淡光在她的周身散开,流向陨籍那处。 绿萝本是应着鸢贞的话站在了离他们二十米开外,看到这场景吓得赶紧小跑过来。 “姑姑!” “我没事,不用管我。还有,得劳烦你去找些新鲜的泉水了,绿萝。” 绿萝咬着唇边,不知道该如何做比较好。她知道鸢贞上神心地十分善良,把救人当做修仙积德筹阴福,可这还渡自己修为给这等小妖委时是不需要的。 听不到回答,鸢贞也不着急,慢慢道,“可是不愿?” 绿萝回神,犹豫道,“当然愿,只是……” 这次鸢贞也是好脾气到了极致,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未向绿萝提出疑问,这下绿萝便知道上神这会儿估计是真急了。不是脾气好了所以没问题想问她了,只是实在没那心情,只想要个结果而已。 只是……上神目前封印尚未解开,这样耗费修为,岂不是和她们来这里寻找丹药的初衷违背了?她反复想着这个问题,不敢自己下决定。 但想想鸢贞上神是何等灵巧聪慧之人,自然不用她来操心,于是点点头道是,快步的走开。鸢贞则一边施法一边目送她离开。 绿萝离开,鸢贞继续渡修为给陨籍。本来还以为他是痛晕过去了,没想到他没事。只听见陨籍的声音低沉暗哑的传来:“你其实不必为我做这些,我还不会死。” “那是要等到死了,才出手相助?怕是为时已晚罢。”陨籍听着这话,这明显是鸢贞与他赌气,就要因为他说了'不会死’。 其实他也不真是那意思,只是侧面赞扬她善良纯真,不想欠了她许许多多的人情。她倒是好,故意讲着反语,倒显得亲和不少。 “是我莽撞了,多谢,鸢贞。” “我好歹身为神仙,为你渡的这一点点修为,不算什么。现下你可好些没有?” “有幸得到神仙渡的修为,不仅是好了,而且还十分舒畅。” 本来输几缕真气给他便可以了,鸢贞执意要渡修为给他,看来这鸢贞神仙是个大善神。况且被她渡了一些修为后,他不仅觉得身体的痛楚减轻了,竟有种源源不断力量涌入的感觉。 这位鸢贞神仙,看是非等闲之辈。 鸢贞起身,拍了拍衣肩处,拉起了他。“其实,陨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所为何事?” 鸢贞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才说道:“我今日进到这圭谷之森,有想采集的仙药。看你能独自进入三阶魔虎的领地,想必对着圭谷之森的道路曲径该有所了解。” “嗯,没错。” 其实他到这圭谷之森也不算很久,说不上很了解,但他不想扫了鸢贞的兴致。能帮上她他会尽力去帮。 “可否请你,为我带路?我不会耽搁你过多的时辰。” 陨籍看着鸢贞有些犹豫的模样,微微扬起嘴角。能帮助到她,他有什么理由好拒绝呢?况且,他也无处可去,何不跟着她,四海为家? “好,你需得告诉我,你要找什么仙品”,鸢贞看着陨籍身后的一处,盯了一会儿才道稍等片刻。 第十一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1 陨籍便寻着她的目光转过去———刚刚叫鸢贞'姑姑’的姑娘手里拿着一只琉璃雕玉杯,小心翼翼的走来。 待打过照面后,绿萝把杯子给了鸢贞,鸢贞则给了陨籍。 “来,喝点水吧。”说着递上了杯子。 陨籍不满不急的接过,道了声谢。可是被子抬到了唇边,又停住了,没有喝下去。 他慢慢抬头,一下子跳进了女子一潭莹莹的秋水中,怔了一下才别开目光道:绿萝姑娘刚刚,叫你姑姑。 鸢贞微微一怔,笑说着那又何妨,只是一个称呼。 陨籍点点头,虽然好奇,也没有多问,而是引着那灰毛狐狸到他脚边。 “那我们出发吧。可别磨蹭到晚上。这圭谷之森的夜晚高品级的魔兽出现得也不少的,要是遇上,麻烦自然不用说。” “好,我们马上出发。” 蓝光闪现,三人和狐狸化作一个就一缕烟快速的向前进。 鸢贞在空中飞速走过还不忘看看下面的情况,那美景,怎一个'美'字能说尽。 林海苍莽,班驳的阳光作证,这里演绎着自然的天性,古朴的风情,松涛相伴,岁月就任春夏秋冬随意经营,华章绵延绿荫下,开满了一声声翡翠般的鸟。 走进参差的光与影,每一种清新的想法都像一枝多彩的孔雀翎,与心境齐飞徐徐翻阅晨昏中壮丽的眉批,哪怕只有一寸阳光也能让每个毛孔释放出盈盈的笑语瑞气。 绿萝跟她说,要找一种名叫'苍灵九冥花'的仙草。找到利用一天时间用仙体运气方可修为大增。 但是当她告诉陨籍的时候,陨籍的惊讶还是溢于言表甚至带着一丝不信任。 他打量似的问她:“苍灵九冥花?” “对。” 他变了表情,有些冷淡,“鸢贞仙子,恕我冒犯:你莫不是被什么天法给惩戒,丢了修为,贬下凡间来的神吧?” 鸢贞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有些莫名其妙。 天法惩戒?她向来尊礼尊法,作为上神的风度是不失的。 丢了修为?不算吧,被封印起来罢了。 贬下凡间?不算罢,她只是被魔力打下来了,暂时回不了天界,因为她一踏入天界的领域,就被那封印打到十万八千里远。 “你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你只管告诉我,这仙花如何得到便好。” “这仙花,乃世间极品。三十万年才开一次花,成一次品。寻常人服用,立马可修道成仙;神仙服用,更是效果加倍,不可估量。” “嗯,我自是知道的。” 陨籍不解的看她道,“那你可知,这仙花也并非人人都能服用成功。” “知道。” 陨籍这番更不解了,若是鸢贞的神品不够,怕是很难服用这奇异仙花。她知道这理,也愿意冒险尝试?还是,她的阶品很高,不用担心反噬? 鸢贞看出他的疑惑,叫他勿担心。她这么一人来找那奇花,必然有她的缘由。 陨籍点头,算是默认,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十二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2 绿萝可没有鸢贞这么低调,她脸上带着些许的自豪之意,笑说:“瞧你这小妖,瞧不出来吧?我家姑姑乃是天界的品阶至高的上神,可非寻常小仙。” 陨籍闻言大略为吃惊,一颗心悬了起来。鸢贞竟贵为上神的品阶,那他之前那般与鸢贞说话,委时是不尊重了些。看到陨籍面露惊色,鸢贞叹一口气,埋怨道:“不可无礼,绿萝。” 她其实不大想让陨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是天界的神仙便好了。这人与人,加上了等级,心中就有了顾忌。她只想交个真心的好友,便从不把这些个尊名尊称放在心上过。 “这······真是对不住了,鸢贞上神。在下实在是没有眼光,识不出上神。”陨籍这般恭敬,虽然看得出他十分尊重和敬重神仙,但她不免有些无奈。 “无妨。难不成,知道我这个名号,你得对我谄媚了?”天地间,任何物种都有权利,没有什么芥蒂之说,她也一直真心求能真心待她的朋友。 “自然······不会。”鸢贞是他的救命恩人,光是这一点,他就对她心存满满的感激。不论她有什么需要,只有他可以,必会伸手去做。 他早就这么想好了,何须对她谄媚。 第二日。 她打发了绿萝在华羽宫待着,继续想方设法的查看天界的动向,与天界联系。只她和陨籍前往圭谷森林。 到了圭谷森林,看到了又是与昨天不同的一派景象。这四周草木光彩各异,散发奇异幽香。无数的名药仙草就在眼前,这灌木从,就是仙药的生长地,各式各异。其中草本类居多,但也不乏奇异的猿兽类品。 还有那半坡泉,传说那四季热气氤氲,荷花飘香,仙气萦绕,长亭如画,鸟语花香。乃是万物六界中独一无二的圣地之一。她想着有空一定要去看看。 鸢贞踩着轻快的步伐,奔向那些数不尽的仙花仙草,看着认识的各种仙品,欣喜无比。天界有严格的天法运行,她身为上神更得以身作责,严守天法。那天界的仙奇异园,她进不去。虽是对医学有那么些兴趣,可是天界不允许神仙私自进入奇异园,让她觉得很少婉惜。 那在天界只有仙医才能触碰的仙品,她在人间竟然能遇到了。她和这人间,果然有说不明理不清的牵绊。 “雨露凝机草、百秋果、烈焰凤尾菊、冬毒黎孜蝎······竟有这么多”,鸢贞看着前面五光十色的仙品,惊讶不已。 “这些上神都认识?”陨籍挑眉,一双墨黑没有半分杂质的瞳孔看着她。 “不算吧,只是略知一二吧。”天界有很多记载各种领域事物的书卷,这关于圭谷之森的,她亦看过。 陨籍上前,弯腰仔细观察,斟酌许久,携了一株雨露凝机草回来交给鸢贞。“这雨露凝机草是上承之品,若服用了,可短时间内大大增加法力。”鸢贞笑着接过来,放进水蓝色的衣袖中,让陨籍有些不解。 “鸢贞上神,不需要吗?”陨籍想想她应该是需要的。因为苍灵九冥花药效过烈,他不大希望让她得到,只怕服用了会被烈火攻心。 “我只需要那苍灵九冥花就可以了,至于这个仙品,给我用了也是浪费了。不如先把它收藏起来的好。” 第十三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3 陨籍没想到她会拒绝:“鸢贞上神,你可知道那苍灵九冥花是有神兽守着的?” “神兽?什么神兽?”这一点她倒是真的不清楚,不过想想不算奇怪。那么珍贵的宝物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得到的。 “苍灵九冥花乃是取天地之精华,万物之精粹的灵物,三千年才开一次花,藏匿于火炎洞中。而这火炎洞,有的是六个首级的剧毒星王狮守着。” 鸢贞听到这名字顿了顿,一下子也不知作何思考了。六个首级的剧毒星王狮,可不是好对付的物种。 “这可,如何是好?” 陨籍轻轻闭着眼,顾自的坐到了一边的岩石上,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我想到一计,不知道上神愿不愿意听听。” “当然。” 火炎洞。 六个首级的剧毒星王狮正俯在地面上,头往四处巡查。它身上的星鳞熠熠生辉,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样子。不远处的绿灌木丛中,三个人蹲着细细窥查星王狮的动向。 “姑姑,这下我们该如何办才好?需要绿萝做些什么?”绿萝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剑柄,一拉出鞘,一把冷剑就出来了,散发着寒茫。 鸢贞伸手示意她退下,“莫要急,绿萝。这星王狮,可不像你曾遇到过的魂兽般那么容易对付。” 陨籍道:“得先让引开那星王狮。” “嗯。绿萝,你待在这里守候,莫要让这方圆几十里的魂兽闻声前来便可。” 圭谷森林是魔兽们生存的地方,怕那星王狮一吵吵,其它魔兽闻声赶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陨籍告诉她那星王狮有一个邪门的本领———破天吼。那招式不仅是分贝高让人震耳,且音调极高,也是星王狮作为求助的信号。 这星王狮也忒狡猾了些,怪不得她之前也多次下凡游历,也没听说过关于这苍灵九冥花的事例。不过她也很是惊讶,陨籍竟然懂得这么多道理,她改天得好好和他请教请教。 “好了,鸢贞上神,当我把它引出十里开外时,你便进洞寻找既可。时不待人,立刻启身吧。” “陨籍!” 鸢贞大叫他一声,想让他等等,可惜他话音刚落就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飞出去了。她扶额微叹,提高了警惕,时时刻刻注意前面的动向。 陨籍,你莫要发生什么事情就好。 陨籍一道闪电似的飞跃到星王狮的面前,星王狮的六个首级全部转到了前面,待看清了前面的人之后,快速站起来。星王狮以一种防御的姿势面向他,一看便知道。它在警告他离开。陨籍幻化出一把龙纹流金十字弩弓,对准了星王狮的腿部,快速射击。 那弩弓十分精准的射击在了星王狮的腿部,星王狮一声怒吼,身子仰起,红色的鲜血喷洒而出,溅在草地上蔓延开来。星王狮的魂气尽开,形成一股能量波朝四周散开,陨籍身体灵活的躲过。不过那四周的树木,竟全折断了。 鸢贞不免是忧心忡忡,这星王狮比想象中更难对付。仅仅是魂气散开,就这么大的能量。 星王狮嘶吼朝陨籍奔去,陨籍化作一道黑色的光急速的奔驰在草地上。星王狮的声音带着深处的可怖,渐渐远去,直至消失。鸢贞咬咬牙,飞身前入洞。 第十四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4 到了洞口,一股热气袭来,烫得她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往后仰去。急忙用仙气护体,才勉勉强强的进洞。 鸢贞看着面前许许多多如火焰般的颜色的火晶石,感叹道:真不亏是火炎洞,这令人望而生畏的火晶石竟有满满一洞,刚刚若不是仙气护体,怕是要把她烧熟了。 不多久,就看到最里面的一株蓝紫色的仙草光芒四射,十分耀眼,想来那便是苍灵九冥花了。飞身采撷,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十分顺利的就拿到了。苍灵九冥花脱离了花托,光芒逐渐消散去。 鸢贞没有多想,直接带着仙花飞出洞口,然后找到了绿萝。绿萝看到她先是惊喜,然后跑了过来。 “姑姑可还好?苍灵九冥花可是拿到了?” 鸢贞拿出了衣袖中的苍灵九冥花,笑道:“拿到了。你在这守着时,可有其他魂兽来干扰不曾?” “放心吧,姑姑。绿萝在此下了结界,魂兽感知不到这其中的星王狮气息。” “呜啊!”远处传来的咆哮声让她身上一下子起了个激灵,这是······星王狮的咆哮声,带着不可名状的愤怒,很可怖。 “糟了,陨籍他还在和星王狮一道” 她放回了苍灵九冥花,急忙问绿萝:“他可曾回来过?或是星王狮还曾叫过?”绿萝摇摇头否认,道这期间并没有见陨籍回来,也没有半点声音,寂静得很。刚刚那咆哮声怕是第一声。她心中一惊,没等绿萝继续说下去就捏决消失在原地。 陨籍在用法领域确实是个极有天赋之人,可惜,奈何他仅仅是一只雪源狼修厉成的狼妖,论法力和修为哪里比的过那剧毒星王狮。 星王狮类种本没有毒,然那剧毒星王狮就不一般了。体内混合了剧毒蛇的魂魄,就拥有了一双恐怖的毒牙,那毒液是极让人恐惧的。越是这么想越担心,一路咆哮声越来越大。陨籍,你可不要有什么事! “———哗” 她呆住了,瞳孔瞬间光芒褪去。眼前一派景象实在惊心:剧毒星王狮撕裂了他的锦衣,一口咬住了他的手。他身上,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不大,但是血迹已经流尽了半个身子,血色的曼陀罗在他身上弥漫开,妖冶又放肆。 “陨籍!” “别过来!”陨籍一只手拿着十字弩弓又射了一支,弩弓飞射而出,这一支直接射到了星王狮的脑门,疼得它嚎叫连天。鸢贞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闪到他身边,双手挥舞施法,一道红光闪现,金蛇冰魄剑飞天而出,散发金光。 挚起冰魄剑,飞身上前,一剑刺入,星王狮松开了陨籍的手臂。一道鲜血喷流而出,飞过她的面前。 是着了狠了,她不顾其他,开始与星王狮打斗。不似平常施法时的平淡,她此刻挚剑有力,起吞山河,身若惊鸿却步步精妙有力,英姿飒爽。 陨籍一手捂着另一只受伤的手,一腿跪在地上支撑着身子,身子有些细微的颤抖。中了毒了,他的唇色慢慢变为白紫色,青紫色,最后竟有些发黑了。看得一边赶来的绿萝觉得十分触目惊心。 第十五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5 “绿萝,带他回华羽宫,他中了剧毒。” “是。” “且慢。”陨籍喘着粗气,一字一句道。绿萝问他有什么问题,他只说了等她二字。这个等她,说的便是鸢贞。 鸢贞被封了法力,加上长期没有过近身战,她与星王狮的打斗有些力不从心。那星王狮是真被惹火了,招招凶猛的与她抗衡。还好她持着的是上古神兵金蛇冰魄剑,若是一般宝剑必让那星王狮一掌拍碎了。不过,因为她法力被封,冰魄剑也没有昔日那般威力了。不一会儿,星王狮使出了破天吼一计,顿时木叶凋落,花草萎谢,整个草地的绿色变成了黄色。这吼叫,真真是祸害万物。 正值交战高峰,星王狮魔气突升,形成的能量波震慑了鸢贞,鸢贞一个不留意,星王狮一掌扇过来,她心里想着躲不开了,这一掌只能受了。 危机时刻,一抹银色的身影飞快的闪到他身前,星王狮的一掌直接迎上那抹身影。陨籍被那一掌打飞了出去,血流成河,飞过她的眼前。 那瞬间,她瞳光散尽,呆滞的看着他飞了出去。 “陨籍!” 一旁的绿萝惊叫:“上神,小心!”她回头,眼神里卒满了碎碎的冰,冷冷的睨了那星王狮。好个苟活之物,是该好好收拾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冰魄剑,这次交战她整个人都十分投入。不多时,鸢贞一剑挥舞,星王狮哀叫一声,整个身子倒了下去。碰到地面时,大地一震。 这过程是慢了的,果然她被下了封印了后战力到底是不如以前,一个星王狮她也用了些许时间。抬头望向陨籍,他还是撑在地面上,只是唇色乌黑,看起来有些渗人,却又因他皮相较好,平白为他增添一分邪肆之感。 “你可还好?”飞身过去搀扶他,他整个人的重量重重压在她身上。 “没事,一点小伤。我命硬,不多时就没事了。”这话他说出口是真是无比认真严谨,可她听起来就像听到个天大的笑话。 四阶魂兽的重击,他说没事就没事,真当她是傻瓜么。 “没不没事你自个儿清楚,我多说一句,你必会反驳一句,岂不是多说无益?陨籍,你想报恩我接收,但也不必用这般折磨自己的方法。” 静默无声的气息慢慢席卷开来,陨籍停顿了不做声。正值夕阳西下之时,一股风吹拂过来,夹杂着夏天专属的温热气息,浮在两人之间。 陨籍的眼神明亮清朗,不再看她,“好,我们走。” 鸢贞捏决带着绿萝陨籍飞走。她在云端中无意的往后看时,看到了绿萝手上的一道道伤痕,已经结了疤,血凝于内。她撇开视线,有些惭愧,又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她其实常常想,不知道对于绿萝来说,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第十六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6 话说当年,绿萝还没遇到鸢贞的时候,还时还只是那天界的一个小仙童,最喜游览于人间。为了让她断了去人间长居的念想,于是便被其父定下了与天界之人的婚约。 长大后的绿萝成了个姿色秀丽可人的小姐,因她随着年龄阅历积累越来越多,对人间的欢喜也愈发加深。绿萝更是每天吵吵着下凡游历,惹恼了爹娘,过后不久直接被一名男子上门提亲。她爹也是下了狠心,一口一个答应,给正准备下楼的绿萝听了个遍。 绿萝拒绝求婚帖,拒绝了上门提亲的男神仙,直了脖子硬是不点头。直教他爹拿着藤鞭抽了她一天骂她不争气,最后在她娘的竭力请求下她才得以回房休息。 她爹娘本来以为她挨了一顿打就该长记性,就此服软妥协,不想这脾气也确实是倔强又惹不得的。她爹娘发现她失踪已经是她离开一天以后的事情。 她那时正是青春无限,侠肝义胆,出门前就裹上几件衣裳和干粮钱币。她草草的在玉流桌上压了一封信件,字迹文飞凤舞。道是不愿与无感情之人成亲,去凡间寻找所爱之人。她爹娘为此气个半死,却拿她没辙。 说游历说游历,七月流火的天气,她飞身下凡,却跌进了一个妖魔成群的洞穴,被绑起来说要“做成肉饼”,吓得她眼泪纵横,哭天喊地。 本来一个妙龄绰约女子,梨花带雨的哭闹,很让男人怜香惜玉。可偏偏她遇上的便是妖魔中没有七情六欲的黑猕猴妖,全不把她的哭闹放在眼里,每日只跟着些个傀儡一般,奉命准备杀了她。 道是男子不相惜,可怜美人泪。 从那以后,她每天更是闹个不停,本来从刚开始的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改变成希望他们能理她一次。她虽不是什么大小姐,可她也是昔日父母捧在手心的宝,她哪里受得了这般无视?她脾气还是有的,只不过这情况下哪敢发作? 谁知那帮黑猕猴妖真是个个没有眼力就是没有理会这样一个可人的少女。其实这也怨不得它们,黑猕猴妖辈本身就是无情yu的妖,又世世相传升仙是猕猴妖的夙愿,这可让那些猕猴妖们把那升仙当作第一追求了。 绿萝天天以泪洗面,后悔自己跑出了家跌倒了这么一个险恶的地方,若说为人妻都不好的话,这眼下性命不保就直接可说是人间炼狱了,她还是宁愿选择前者。 到了猕猴妖要把她“烹饪”的那一天,绿萝就只剩下绝望了。那张俏丽清秀的脸庞只剩下瞳光散尽和苍白如死灰,看上去只剩下个躯壳,魂儿丢了。 正是这时,狂风卷起,雷霆乍惊,英雄出现了。鸢贞一袭浅蓝色的长裙从空中忽现,带着耀眼的光芒,真如那冰山上的雪莲,美丽和高贵。 毕竟不过是几只猕猴妖,鸢贞施点法术吓吓他们,猕猴妖们就跑开了。被救后她哑着嗓子哭得鼻涕眼泪都流了,一把抓住鸢贞的腿哭道:“恩人啊恩人,谢谢你救了我!”一边哭还一边把鼻涕眼泪一齐抹在鸢贞的衣襟上,弄得鸢贞无奈的摇摇头。 鸢贞摸摸她的头,安慰到:“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你独身在外,可得瞧着点。我见你仙气微弱,可是仙界之人?” 绿萝点点头,看着鸢贞仙法高强,想着应该是位高品阶的神仙,就道:“多谢仙姑相救,绿萝铭记于心,不知该如何报答仙姑。” 鸢贞笑,那笑容真是和煦明媚得像春天的风,舒服又暖心。绿萝心中对她的敬意又多了几分。天界心存杂念的神仙是不少的,而像这位仙子一般待人和善的可真不多。 “你无需报答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虽然仙气微弱,但如今获救,怎的不想回到天界?” 绿萝摇摇头,咬着唇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突然抬起头看着鸢贞,大眼睛中挤满了泪水,一把跪下去,“仙子,求你带我走吧,绿萝什么都愿意为仙子做······” 后来鸢贞被她缠得没辙,还是把她带走了。绿萝硕愿意做她的仆人,助手,伴着她身旁。她亦是没有反驳。 鸢贞回过神来,想想往事如烟,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经过那一事后,后来具体是怎么留下绿萝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在这世上活了几十万年,记性里总有一些事情是忘滞了的。只知道那丫头很固执,却也很衷心,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为自己做过不少事。想想自己身为上神如今还不能保她周全,有些惭愧。 有时候,过于信任对方,未必是件好事。 想到这时,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一种深深的痛感从头部传来,她低低苦笑一声,不再想那些往昔之事,专心驭云。 华羽宫。 陨籍躺在锦缎华羽的床上,黑发如泼墨般散开在素白的枕头上,脸色苍白,快要和那床褥融为一色。鸢贞并无多言,挚起衣裳坐在他床前。 她看他看了好半响。自己身来仙骨,仙法高强,在天界也因为自己地位尊贵,从来没有人敢欺负她。要算起来,她第一次受人保护,却是受一只年轻狼妖的庇护,一股异常的感觉升起,闷在心里。 第十七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7 她嘴唇翁动一下,慢慢开口:“陨籍,你这般莽撞可得记住不要再犯了。我晓得你这么做是为了报恩,但,这世上是人心不古,险恶阴晦的。要立足于世上,这头一条便是学会自保。” 她不晓得陨籍是否还是醒着,但她想告诉他,她不愿看他受伤。不管他们是初次相遇还是交情久远,救济苍生,是她的责任。 她闭眼施法,用念力把他的毒气从体内逼出,一团黑气从他体内流泻而出。他忽的从床上坐起,吐了一口黑血。鸢贞一把上前扶住他,让他慢慢躺下。幸好她道法高强,且毒不算很难解。 静默无声之间,只听到低沉好听的男声,“多谢。” 鸢贞把他安抚好,手指施了一点仙泽,让他有个好梦,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陨籍。”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暂停征辔,聊共饮离觴。 夕阳下,微风中,才箫声悠扬,便仿佛有无数的花瓣从天而降。那声音像是从云端而来,又像云端而出,飘飘渺渺,如莺啭,如泉鸣。 箫声清幽,却能穿透尘心,摇人魂魄。恍惚之间,让人如痴如醉。有半个时辰的时候,绿萝静静待在紫竹林下,不敢打扰了这般美妙的乐曲······若非记错,陨籍公子吹的这首曲子,可是《梅花三弄》。 梅花的洁白芬芳和耐寒等特征,借物抒怀,来歌颂具有高尚节操的人。不知陨籍公子,心中可有一个,能在他舞文弄墨时为他磨砚展卷的红颜? “陨籍。” “绿萝。”陨籍回头看到一袭绿衣的女子。 绿萝轻步靠近,带着赞许的意味拍掌,“没想到陨籍你如此精通箫器,可惜上神她今日听不到了。”这倒是真的可惜。鸢贞上神她最惜天地间美妙之乐,陨籍的箫声,可算是绝妙,要是听到,她也必会欣赏。 陨籍今日一身素白的长衣,昔日那些斑斑伤痕已经痊愈。这华羽宫内的景色,委时动人。例如这一幕幕清清凌凌朦朦胧胧的湖水,滋润人心。 陨籍放下洞箫,悬挂在洞箫尾的玉佩因他扣在桌面,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说,她今日听不到?” “今日上神吩咐我告诉你,她今日正是破关之日,需得静养闭关,让你今日不用理会她,在这里留宿一日。” 他想起她是天界的神仙,只是被封印了法力才落下人间,今日恐怕是找地方吸取苍灵九冥花的灵力增加法力,破除封印的罢。 心中有些失望,想着不多时就得与她分别,回到一个人浪迹天涯寻找栖身之处的生活了,可笑这六界寓宇内竟无他容身之处。天地间难得有真心关怀他的人,他其实,很想与她做个朋友,做个真正的朋友。 他淡淡答应了一个嗯字。 华羽宫中景色奇多,鸢贞也为这这块地施了不少仙泽,但为了成功吸收苍灵九冥花,她还是跑到了圭谷森林。 仙湖气泽环绕,飘渺如画,水波静静,一大片芦苇荡漾在湖边,增添一抹神秘悠远之感。 第十八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8 来之前陨籍问绿萝:她去了哪里?绿萝摇头说上神没有说她去哪,她只叫我们放心。陨籍便想,她定是去了那里———圭谷森林。 陨籍看着仙湖中以一种打坐姿势闭眼施法的鸢贞时,忽然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切。 蓝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青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淡紫色款片锦缎裹胸。举手投足间如风拂杨柳般轻盈多姿。 她的美,让他看得有些失了神,他快忘了她是战场上舞刀弄剑的上神。他想不明白,这样一般如此美好的女子,怎会被封印了法力掉入人间? 他不再看她,“你怎的跟我来了?”他回头看着身边幼小的银狐,即惊讶,又带着些许玩味。 这只鸢贞和他救下来的小银狐也许是通灵性的,本以为是只公狐狸,回去后才发现是只母的。刚救它时它蓬头垢面脏乱不堪,带回去后经清理才发现是只流光溢彩的狐狸,漂亮极了,虽然尚年幼,也很招人喜欢。 小银狐软软的趴在他的白靴上,一脸服软的表情,看得他心情大好。 “鸢贞上神她正在破戒,不可上前打扰。我带你游历这圭谷森林可好?”他俯身下来,一只好看修长的手轻轻抚摸小银狐的毛。 小狐狸站起身子摇了摇尾巴,主动走在了前面,惹得他笑意绵延。真是只聪明的狐狸,听得懂他的话还主动走在前面,倒显得是它主动请婴了。陨籍带着小银狐,消失在了仙湖外。 翌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破”一声,水中的女子旋身飞起,四周水柱四起,飞扬三丈,一道强劲的蓝光向四周扩散开了,再逐渐减弱。 女子额头上的黑色驱虫印记化为一缕黑烟,与她洁白的皮肤脱离开,飞升上天。女子本来蓝色的长裙变成了光彩照人的繁花宫装,几星乳白珍珠璎珞,将青丝绾起,气场澎湃。 陨籍和绿萝赶来,看到鸢贞这副模样,便知她成功破解了封印。 从此,天地间再也没有鸢贞姑娘,只有一个恢复了法力,位尊权贵的上神大人。 鸢贞看到了他们,轻轻一跃,飞到了他们身边,她看向陨籍绿萝明白她的意思,退到一边。鸢贞笑:“陨籍,多谢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 “不管是你为我寻找苍灵九冥花,或是替我挡住星王狮那一掌,我都会铭记于心。” 陨籍顿了顿,讪讪道:“你不必感激,我那是报恩。”他转身走了几步,没有回头,而是淡淡道:“既然你已经破解封印,看来是要回天界了。” “嗯,但我打算还没那么快走。” “为何?” 她抿唇轻笑,“人间的美景数不胜数,可笑我曾经以为用四十九年的时光便可游历整个大江南北,到头来四十九年风如云烟,时光已逝,才发现所到之处不过这江湖的冰山一角。这美丽的人间,对我来说不仅是无尽的仙界,还是随时光不断变迁的绝妙景点,我该怎么舍得离开?” 第十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19 离别的话本来应该让人听得有伤感的意境,可鸢贞却能说得让人只觉得她是如此洒脱和豪迈,不禁让他心生慰藉。 如花美眷,似水年华,只叫人难以忘怀。 “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他看着她默默道出这么一句话,嘴角带着凉薄而又浅浅的笑意。她闻言转头看着他,他亮如星辰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不可名状。 他本想就此诀别,不再回头看她的表情。他怕多待一会儿,自己便会舍不得这个朋友。他不大喜欢与朋友诀别的场面,况且他的朋友也不多。 没走两步,身后只传来一句话:你跟我走吧,陨籍。 哪怕是多年后,每当他回想起这句话时,依然记得这句话带给他的感觉———那是女子温静而柔和的声音,很好听,空灵得好似山泉倘过,沁人心田。 他望向她,目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看到希望,可是当即黯淡下去。“我随你去天界,只会为你自贬牌坊。” 鸢贞蹙眉头,不满道:“你怎的这么说自己。我心中,从来没有瞧不起你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差异。” 她心中从不存在种族歧视。这万物六界很是平等,权由法赋,道由心生,连魔妖鬼怪都可自由通婚,他随他去天界,又会怎样呢。 她低叹一声,扶了扶额头,“你说你要走,要走去哪里?” “回雪源狼族的居住处。” “你骗不了我,陨籍。” 雪源狼一族常年移居,但从不到南方生活,一直在北方的冰雪峡谷生活。这也就是它称为'雪狼'的一个原因了。鸢贞想他会流落到这里来,定无容身之处。她邀请他到天界,起码有一个安身之处,不用像现在这般居无定所。 陨籍思忖一会,还是拒绝了她。他不想去到天界,与他自己有关。 鸢贞好心劝他去天界,虽然他拒绝了,她还是想帮他一把,遂道:“你先不必急着拒绝我,你好好考虑。明日黄昏酉时,我会在这圭谷森林的仙湖等你。你······可要想好了。”说罢,鸢贞转身离开。微风吹过,她飘摇的裙摆在风中盛开,如同一只蝴蝶,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第二日。 “姑姑,我估摸着他是不会来了。”绿萝的嗓音轻飘飘的飘在空中。酉时快要过了,夕阳藏在半山腰,光芒四射,洒在她身上,如梦如幻,如琢如磨。 “再等等吧。” 鸢贞注视远方,时已近黄昏,几瓣梨花瓣飘落,落在她的青丝上,更显一番别致。她在等一个身影的出现。 直到火红的夕阳已经抵在半山腰上,也没能等到那白色长衣的男子。“姑姑,现已戌时,不多时便要入夜了,我们是否上路?” 她站在仙湖旁的杏花树下,看杏树枝繁叶茂,在阳光的照耀下的斑斑驳驳。白色的罗群在风中飞舞,她多看了一眼,准备回头。 “走吧。” “等等!” 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白色的长衣像一道影子,向她们过来。是她认识的那个男子,陨籍。 她捏了捏手中的折扇,看他有些慌忙的模样,笑道:你可是想好了?他缓了缓气,道他想好了,希望跟着她一路,也感谢她对他的照顾。 她从身后拿出一把纸伞,递给他。“还好没有让我多准备这把伞。” 他接过纸伞,不急不徐:“你料到今晚兴许有一场秋雨,却没料到也许我不会来吗?” 夕阳下他只看到她温和的表情,“不,料到了。或许它会是多余的,但我还是相信你会做出你的选择。” 只剩下渺渺湖面,迢迢寒水,唯有那落下的飞花落叶浮在期间,四顾茫然,好似时光不复存在。 第二十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0 华羽宫终不是他们的定居之处,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想住人间的客栈。想着或许是将要回天界了,还惦记着这人间的好吧。 “你可有想告别的人?”有一次,鸢贞问陨籍。 “没有。”他坐在靠近窗户的藤椅上看着书,纤长好看的手指附上了黄色的扉页,回答她。他自脱离雪源狼族以来,就没有伙伴,身边没有一个亲近朋友,以四海为家。 鸢贞半开玩笑半正经的问他:“我要是跟你说,有一个女子对我有爱慕之意,你可相信?” “相信”出乎鸢贞意料外的是他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她。 “为何?” 他仍是没抬头,翻阅着手上的书,嘴角不自然的牵扯上一丝笑意,“如今这世上的磨镜之情,也不一定比断袖之情少。若你也对那女子动了七情六欲,便也算是我此生见过的磨镜了。” 这磨镜之情,便是指女子和女子所生的情愫。 她得到陨籍这样的回应,得到他说她是“磨镜”,没生一分怒意,水晶似的欢笑声荡漾开来。她几步上前,拿开他的书籍,拉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 他皱眉头,“去哪?” 她笑回他:“让你看看我是否是磨镜。” 他被她拉着,没办法,就去了。不过他很想说,方才磨镜一说只是他开个玩乐。但是直到她突然化成了男子的模样,叮嘱他叫他“云远”,还带他来人间的“丽春苑”时,他才知道这不过是她开的一个玩乐。 看着头顶的三个大字,他止不住的挑眉,一丝肃然问道:“你生为女子,也会来这种地方吗?”,她听出他话的意味,解释:你可别多想,我是来看花禾姑娘的,不是来做风流之事的。 陨籍无奈的扶了扶额,没想到她说起“风流之事”来却并不害臊。而他一个刚强的男儿,委时不愿进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云远”拉着他的衣袖,半天都没拉动,只好回头告诉他:“你相信我便是,我只是去与一个朋友告别,绝不会带你去做其它事情,你难到不相信我?” 没有否认,他这次动了动了身子往前走去,心里却是极不愿意的。 刚刚一进门,丽春苑里的熙熙攘攘便消失了一大半。一大群锦衣漂亮的女子拥着财大气粗的男人,看到他俩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和他。 这丽春苑的老鸨可是早就看见他们了,迈着婀娜的步子走过来,“哎呀,这不是云远公子吗?这可是好久都没有来我这里了,今儿个可是终于把你盼来了,花禾正在玉帘屋呢。” 云远从云袖子中逃出两块银子,赏给了那老鸨,“是啊,好久没来。” 久吗?七天不到。 那老鸨也是眼尖得很,早就注意到了云远公子身后的陨籍,媚笑道,“这位公子竟是个生面孔,想来是没有来过这里吧。真是个俊朗丰神的男子呢。” 老鸨对陨籍赞不觉耳,但那话让他不大喜欢,只得抽了抽嘴角嗯了一声表示回应。老鸨继续追问道:“这位公子,我们丽春苑的女子个个艳丽动人,会弹琴奏乐,不知你可有中意的?” 没等陨籍开口拒绝,云远赔笑道:“不劳烦你担心了,他跟着我便好,跟着我便好。” 老鸨听到这番话,也知这拒绝意味太明显,只能笑着退下。 第二十一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1 玉帘屋内,一个粉衣女子神情淡淡,眼神无光的坐在镜子前,看上去十分没有心情。一边的女子目光有些着急。 碧檬看着坐在镜子前发呆着的花禾,口气里尽是无奈:“花禾,你这是发的什么脾气呢?你在这丽春苑工作,就得尽心尽职。眼下你已经三天不接客了,于妈妈都要生气了,你这是何苦呢?” 三天前,花禾好端端的突然请了假。碧檬去看她,发现她还好好的,只是精神不振,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问她哪儿不舒服,她又不回答,只一遍遍重复着就是不舒服。 碧檬早就注意到,花禾这些天总拿着云远公子送她的方巾静静的看着,默不作声的一个人发呆,就猜到她这是陷入了单相思。 不过那块方巾,真要说起来连“送”都不算,不过是上次花禾不小心受了伤,云远公子拿它为她包扎用的。谁知道这丫头拿那方巾跟块宝贝似的,洗好了干干净净的收好了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盒里好好的保存着。 花禾转头看向碧檬,本来漂亮水灵的眼睛看起来少了那灵气,有些显眼的疲惫,她对碧檬说:“劳烦你替我请个假吧,我今日实在是没有那心情和精力,你替我向于妈妈道个歉吧。” “你这般样子,可是要到什么时间?你思念云远公子没错,可是没什么用。那风流倜傥的男子看起来不像等闲之辈,怎会娶一个青楼女子做妻子呢?你还是早点断了念想,认真接客,不要断了自己的后路才好。” 江湖就是这样,人人都在乎那点名声。花禾再美又能怎样呢?在男人眼中,她只是一个可陪你欢乐一时的美人,;在女人眼里,她就只是一个青楼卖身的鄙贱狐狸精。 可是花禾听到“云远”二字眼神发亮,她听着碧檬的一番话,好一会儿才给出了一个回答:我不介意做他的妾。 碧檬叹了口气,“你听不出我的意思吗?他根本不会娶你,哪怕你贞洁还在,可是这无关乎他的决定。”碧檬突然想起,每次自己叹气,大都因为这丫头。她这个妹妹啊,受到庇护太多,在社会人情世故面前还是很稚气的。 碧檬挺心疼她,只是她要不狠下心对她说出这些话,还不知道她要沦丧多久。现实就是这样,在这馄饨的人间能活着就是万幸。生活没有保障,再高尚再美好的爱情都是昙花一现。 花禾微微用力的咬着唇瓣,一下子突然又放开了,像泄了气一样。她脸上本来上了精致的妆容,也因她这般状态而毫无起色。 花禾垂眸,淡然至极,“劳烦姐姐了。” 碧檬刚想开口说什么,玉帘摇曳的清脆声响起,一道悦耳的男声响起:“可是谁生了好大的气啊。” 那话明明是问句,可偏偏愣谁听了都听得出是个肯定句,而且还带着淡淡的玩笑意味。而花禾的反应更加大,直接站起来跑了过去,叫着云远公子。 碧檬这才反应过来,噢,云远公子来了。 花禾好不容易盼到他的到来,看到那张脸,便神色飞扬,瞬间精神不少。可惜,她才走到一半,就发现了不对劲,脸色一下子耷拉下来。 碧檬在惊讶中也发现了不对劲。 云远公子身后,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腰间戴着祥云纹路腰带的俊逸男子走了出来,停在云远公子的身侧。花禾和碧檬几乎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前些日子还刚刚讨论过这云远公子是否是断袖的问题,不想他今日就带了一个男子来这。 花禾忍着烦闷,扯了扯云远的衣袖,一手指着他身后,委屈道:“云公子,他是谁啊?” 云远寻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身后,嗯,可不就是陨籍嘛。他打开折扇,笑笑说那是他朋友。还说了今日前来是和她告个别的,以后,兴许永无机会再来长安城。别离之际还望芳卿以后的生活圆圆满满。 这下,花禾几乎是带着哭腔了,眼泪的水雾也聚集起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惹人喜爱。 花禾:“云公子是和花禾开玩笑吧?云公子要去哪里,是不是因为花禾让你不喜欢了,所以以后都不来丽春苑了?” 云远摇摇头,“这与你没有关系,花禾。你莫要想多了,只我是个浪迹天涯的人,行走江湖乃是我的夙愿,我是真的要走了,还希望你不要挂念。”说完这个,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花禾姑娘这般优秀,以后定会找到个好人家。 他说的这些真是尽力了,而陨籍在他身边可是一句话不说,静静的看着他们像看一场戏一样。 第二十二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2 他可不是真是男儿,哪里懂得要怎么哄女孩子高兴?不知道他这番话有没有作用,按理来说应该有,这可是他从他那个大神尊师父收录的书里学来的,有理有据,绝不会差到哪去。 可是花禾哭得更凶了,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不离开也可以游历山川,不离开也可以行侠丈义,不离开也可以······总之,种种说法直指他,好像他是那个抛弃了女子的负心汉。 花禾那冲动的架势,让碧檬急忙过来抱住她,让她镇定些。碧檬一边走来一边还向他道歉,说花禾近来身体不大好,易怒,直叫他不要在意。 云远汗颜,不管这碧檬告诉他的的是什么荒唐的理由,他都接受了。毕竟,别人给你台阶下,你总得下吧。 云远退了几步,“马上要出发了,让我们就此别过吧。花禾姑娘、碧檬姑娘,保重,后会无期。” 转身想要走,没想到这花禾一个甩手竟挣脱了碧檬的怀抱,直直的扑向他,“云公子那你带我走吧,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安度苍生。我要跟你浪迹天涯!” 他实在是有些尴尬了,花禾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身子男儿身总不能把一个女人家怎么样吧,还好有碧檬上前来急忙把她拉下。 这时一边的陨籍竟也出身把花禾从他身上扒开,“花禾姑娘,望你莫要强求。”他居然出手了,确实奇怪。 他忽然想到一计,一手攀上了陨籍的手臂,靠近了他,笑道:“花禾姑娘,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的心中早已有了别人。” 这回花禾傻眼了,不再针扎而是瞪大了眼睛指着陨籍,不可置信道:“你说的那个······是他?” 碧檬也傻眼了,她曾经想象过无数的断袖,但真实看到断袖时,还是觉得有些羞人,特别是这云远公子整个人都要帖上另一位公子身上去了。 云远得寸进尺,做出一脸娇羞的样子,回了一句正是。然后他就感觉到身边的陨籍整个人抖了一下。 花禾闻言直接没有反应了,或者说不知做何反应。她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欲哭无泪。 碧檬说的对,没想到云公子真是一个断袖······也没想到她竟比不过一个男子,唉,实在是惭愧。云远急急道了一声“告辞”就走出去了。 花禾,从此我和你,后会无期。 入秋以后,天气很快变凉了。秋天的萧瑟和凉意还没有完全沁入心脾,秋天的惆怅与绵延之意还没有完全来得及感受,冬天就来了。 他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法力恢复了,还不回天界? 绿萝和他一样的疑惑,所以不记得哪一次,她听到绿萝无意中提到了“幕栩天君”四个字。他一听幕栩两字时便觉得,这是一个男子的名字。然后,他就听到了,绿萝所说的鸢贞上神和幕栩天界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认为,她应该是想回去见幕栩天君才对。 她一身墨绿色的棉外袍,白净的手拿着水墨丹青的伞,莹莹水眸在伞下张望着满天飞雪,转过头来,嘴角噙着一丝笑容,望着他:“其实只恋长安雪。” 第二十三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3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泼墨青丝随风乱舞,额间沾了些许细雪,望向一脸明媚的她。 神仙的命很长,没有意外变故没有人能说出你到底会活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会羽化成烟。而人间这些美丽的景色仿佛是时代所创造的,它没有固定的样子,会随着流年而变化、消逝,所以才值得人们用一生去追随。 向长安,对雪华,红衣佳人白发友,朝与同歌暮与酒。 他和她站在湖边的石拱桥上,望眼长安的繁华。 西陵阁、熏风楼、白雪依依。大红的灯笼挂在街道上迎着风和雪,梅花开得正艳,在墙角也涟衍生光,枝头上的白色稀稀落落。 鸢贞伸出一只手,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她手心,融成雪水。 “该回去了啊。”轻轻的嗓音如丝带飘过,她回头看着他,让手上的雪水流到地上。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她的蓝颜知己。两个人虽然地位不同,出身和背景也不同,但却很相似。 繁花一昙,终会过去,雪也会融化成水,流回大地,又升到天上去。这是它的宿命,正如她是神界的神祇,就是一个不可丢弃的宿命。 梦醒了,所以幻念就会回归一切。 其实她很想告诉陨籍,这一个冬天,是她度过的一个最美好的冬天。 天界。 今日天有奇像:燕雀高飞,百灵长歌。天高气爽,彩虹如瀑布般宣泄下来,整个天空美如画卷。正是如此,才让人觉得好像会发生点什么。 大风起兮云飞扬,一阵风呼的吹来,吹乱了枝头的绿叶,一片彩色的祥云在天空中十分惹眼,慢慢逼近天庭。 穿戴宫装的侍女望向天空,看清一片彩色祥云上的三个人后,大为吃惊,手都微微发抖。一不小心,手里拿着的果盘“啪”一声掉地,她抖着的嗓子带着惊喜:“鸢贞上神回天了,鸢贞上神回天了!” 鸢贞淡蓝色的衣袍流光溢彩,身后跟着的是绿萝和陨籍。彩色祥云五彩缤纷,十分惹眼,愣是给本来气势十足的鸢贞更显光芒万丈。 待她飞到所居住的束阁宫时,才发现下面跪拜了一地的侍女侍卫,各个恭恭敬敬的磕着头等她下来。 虽说她素来低调,不喜张扬。但这倒是挺满意的,她回天界的消息竟传得比她的御风飞行之术还要快。 “参见鸢贞上神,恭迎鸢贞上神回归天界。”整齐响亮的声音让她生出一种无比受人尊敬之感。 她长袖一辉,颇有种贵仪天下之感,“都起来吧,此番我乃是去人间渡劫。并无损失,各位无需为我担忧。” “谢上神应允,恭迎上神回束阁宫。”话毕,一群素衣的小女俾成队的走到她面前,向她请安。她指了指身后的陨籍,道:“这是我鸢贞我束阁宫的客人,好好招待着,不得有丝毫怠慢” 第二十四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4 “是。”侍女们跟在她身后,示意让这宫的主人先走。 鸢贞告诉他,你在这里住下便好,这儿地方十分大,她平时闲的无聊,可带他周游这里,顺道结个伴。 已经四十九年了,自从离开天界开始。 不过她离开再久都不会忘记束阁宫的景色。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 她带着他到了一个叫“芙蓉楼”的地方,那里很美,别有一番风趣雅致。 只是听着名字像是一个很花哨的地方,大概不太适合他一个男子居住,但他也没有反驳。住在哪里,他并不在意。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绿萝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鸢贞告诉他不必担心,绿萝是回了自己的宫所去了。绿萝毕竟,只是个仆人。 屋里阳光充足,并有华贵的摆设,每间屋里都有一张配备完整的干净的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还有一只白色的蜡烛,蜡烛上刻着一条气势恢宏的龙。 鸢贞告诉他,你在这里住下便好,这儿地方十分大,她平时闲的无聊,可带他周游这里。还说让他先待着这里,她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陨籍其实觉得很恍惚,转眼间自己竟然跟着鸢贞到了天界,他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呢?他不过是一个狼妖,与她非亲非故。但是决定既然已经做了,就得静下心来,思考以后的打算。 蓬莱殿。 走过大成门,一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像是一座金銮殿。前面并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两条巨龙,一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它们盘绕升腾,腾云驾雾,向中间游去;中间呢,有一颗宝珠,围绕着一些火焰。此乃双龙戏珠图,无比壮阔。 大殿上静默无声,阡华天帝一身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坐在一旁的天后娘娘也抿着嘴唇,似乎有些顾虑。 众神僚都在大殿两旁正襟危坐,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叮呤,叮呤······”铃铛的声音悠扬传来,慢慢接近,身着一袭柔蓝色雪纺千水云裳的绝尘女子,衣袂飘兮翩然轻落。雪白的花漾裙裾,犹如蔚蓝的海面上,眼落星辰,灵动翩翩,仙姿秀逸。 可不是吗,这等候着的人,便是这九重天上消失四十九年而重返天界的鸢贞上神。这天界的消息穿的跟风一样快,不多时,就让整个天界沸沸扬扬。 这也让那些诋毁她、讽刺她的谣言不攻自破 她几步上去拜下:“鸢贞参见阡华天帝。” 第二十五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5 眼神往旁边的坐席扫了一眼,有一个天君的位置是空的,她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有些失望。 阡华点点头:“多礼了,你这次可算回来了。当日未央宫之战上,你献身迎击魔皇蚩冠,立下了大功。但是,后来蚩冠被封锁后,你可是去了哪里?” 天后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打量着她,眉目间尽是担心而喜悦之情。 要说刚开始蓬莱殿上的神僚们看到鸢贞的出现而惊讶的纷纷议论时,此番阡华的话一出口,那些杂杂碎碎的交谈声就停止了。所有的神仙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鸢贞,等着她开口。 鸢贞闭着眼淡淡道:“四十九年前我为打败蚩冠,用全身仙法力图封印他。他那时已是强弩之末,加上我使用上古神器,他被成功封印进神农鼎中,但是我也因此被下了封印。” 大殿一片哗然······ 阡华看了她一眼,问道:“什么封印?” “乃是封印我法力和修为的封印,况且正因如此,我无法回天,被打下凡间。” 一旁的天后哑然:“竟有这种邪门封印之术,煞是奇怪。鸢贞,你可受了什么伤?” 这天后娘娘瑜芳,是她的朋友。 “请天帝天后放心,这封印只封了鸢贞的法力和修为,并无其它伤害。”她撒了谎,她知道瑜芳这四十九年来一定很担心她,她不愿说出自己被封印反噬的事情······ 况且每一次,那封印的反噬都是在深更半夜。绿萝的住所和她离得不算近,她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常理。 没当子时三刻,钻心的疼痛总会从胸口传来,一股力量好像要冲破她的心口,封印好似一团火烧了她的身体,那热量都从骨子里蒸出来。 况且每当那时那封印总会发亮的散发出黑色的光芒。她想用法力来与它抗衡,结果是那缕光芒吸走了她的法力和仙泽。后来,她便不敢再用法力抗衡了,只能生生受着那痛楚。 阡华天帝看着她若有所思:“你刚回天界,先回去休养生息吧。四十九年前这魔皇蚩冠一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改日将与你同议。” 鸢贞抬头,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一张素雅的脸庞也崩得有些紧。 蚩冠一事还没有结束?魔界的势利还很大吗,尚且,蚩冠还会重返天界吗?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她无法接收,她与幕栩当年对抗魔皇蚩冠时,她几乎用命去与他斗争,也没能将他彻底打败的事。 一阵微痛从头部传来,渐渐传开,*噬骨般的疼。她不敢多想,稳了稳身子,才说道:“是,鸢贞明白。” 天后看到她要走了,对她说:“鸢贞,你不要着急。当前魔皇还被玄天塔关着,三十三重头是他无法逾越的屏障。你现在需得好好恢复元气,顺便······去看看他。” 鸢贞身子一僵,没有接话,半响才回答了个是字。 其实就算天后娘娘不说,她也早就打算去看他了。 旁边的大大小小的神僚们也没人出来接话。当年那场恶战中,魔皇使用了一招声东击西的战术,把天界完好的步阵搅得一团乱。恰好让鸢贞上神和幕栩上神腹背受敌,于是才会有了鸢贞上神消失在天界一事。 对于这一事,天界也是一片哗然,众仙猜测多如繁星。 第二十六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6 大多神仙想的是这鸢贞上神仅是女流之辈,虽说法力高强但也不至于会使自身陷入困境而幕栩上神相对安全。这幕后的事他们是不懂,只是猜测那鸢贞上神也许是为了保护幕栩上神才让自己陷入困境的,如此一来,鸢贞上神和幕栩上神的关系可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所以,大多神僚们也猜测得出这个'他'指的是谁了。 高竣宏伟的宫殿外,浅蓝色流云衣的女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一袭淡粉宫装的女子。而那女子,也正好在望着她。鸢贞下意识的望向一边雕刻着<灵祈宫&gt的岩石,再看看眼前的人,觉得心堵得慌。 想必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一直有她陪伴吧······ 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读不懂道不明的东西,毫无疑问。但是两人心知肚明的,是那东西因情而生,因情而变。 鸢贞看着眼前的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视线。有几十年没见到了,然而她还是风采依旧。 鸢贞不知如何开口问候,倒是淡粉衣裙的女子先开口了:“鸢贞······你回来了。” 雾月的问候不冷不淡,但这句话的意思还蕴含了什么,她也许可以猜到。 鸢贞微微的笑了笑,道:“我回来了,近来可安好?” “还好。” “这四十九年,天界可有什么······”“你是来看他的吧?”雾月急急打断她的话,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她觉得有些尴尬。只能开口道:“当年我和他共同对抗魔皇蚩冠,没想到他受的一击威力十分强大,我听说他,好像还没好······” 她一直以为自己遭受这苦难已经是不幸,没想到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在还体虚含阴。 雾月淡淡的看着她,摆了摆手,“是啊,你本身掉入凡间已经是不幸,但他也受了一击,从那以后身体大不如前。厉绨说他的身体会慢慢好起来,但如今还是很虚弱。近日他总是失眠,我已经让他服下青莲露睡下。”厉绨是天界有名的医生,医术精湛,又因辈分排在家中第七,被人称为“神老七”。 至于青莲,那是一种有安眠效果的仙露。 雾月又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这些年来他曾试着去找过你许多次,但是均没有结果。” 鸢贞的眼神一亮。 雾月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移开脚步向前走去。“他就在里面休息,你自己去看吧。”鸢贞看着身后的女人,她的声音透着丝丝的冷淡,不仔细听,其实不太容易听出来。 无声的苦笑,真是难为雾月了,竟然能和一个情敌平淡相处。 她转头,走进房间。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香枕上,躺着一个俊美的男子,那张是她日日思念的脸庞。 那是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她轻步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静静的看着他。 她其实很想说,幕栩,你其实从来没有忘记我对不对?你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点爱我的对不对? 转念想想他此刻应该在熟睡吧,否则怎么会在她回天庭的第一天就缺席呢。 看着他的容颜,是那么美好却又苍白,忍不住抬起手想去抚摸一下他皱着的眉头,手却在伸到一半时掉了下来。那是多么无奈甚至无力的一种放弃。 第二十七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7 是啊,她和他究竟算什么呢?什么都不算啊。抚摸这样的行为过于亲昵也过于失礼。 鸢贞把手缩回,又看了幕栩好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缓缓道:“幕栩,我回来了。是不是很惊讶?我在人间无法回天界时常常会想:如果我再也回不到天界,你会不会永远记住我?永远记得无论如何,都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了你舍弃生命,化为尘烟。说真的,我不后悔当初为你挡下那一击。如果老天真的那么没有眼,要我和你一起受难,一起死的话,我会很乐意。虽然不希望你死,但是你在就好。” 她想起每日在人间看到的美景,都好想好想让他看看,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最后却看尽长安的冷暖嘘晞,才想起他身边有一个可为他展卷磨砚的红颜。一抹苦笑,成了她在冰凉秋风中的唯一陪伴。 “幕栩,你为什么那么自私?你是我这二十万年来唯一爱过的男人,却又是这么决绝。我鸢贞从来不与别人为敌,但是为了你,我打算自私一会儿。你能对雾月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对我也那么好?我不会,就这样放弃你。不管你把我当作怪人也好,路人也罢,我不会让你忘记我。” 光亮中她的目光坚定不移,哪怕他听不到,也想告诉他。一番话说完,她站起身子很久,最终掩面离开。怕自己太感性,索性离开了湘房,不再看他。 同时,她走后,幕栩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已经看过幕栩了,他还安好,她的一颗心就放了下来。总之,他没事就好,接下来的事情,可以慢慢商量。 在一众灵祈宫宫人们的恭送中,她驾云离开了灵祈宫。想着今后该如何做打算,魔皇一事又如何处理······她思考得正深,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股恶意逼近。 “飒飒———”一阵风吹过来,把鸢贞的思绪打乱,一下子将她从另一个世界拉了回来。她才刚刚注意前面,马上一阵银色的能量波传来,马上要击中她,她一声惊呼,一下子捏决飞了起来,险险的躲过了那波力量波。 “是谁在天界乱用法术?还不快快出来受罪。” 她有些生气,不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居然在这个地方乱用法术,要是不是她遇到那能量波并且及时挡住了,那能量波又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万一伤到别人怎么办? 一阵微风飘来,眼前闪起的光芒中乍现一个仙泽满身的仙女。然后,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啊呀呀,真是万分抱歉呐。可是伤到上神了?” 鸢贞看着眼前一身娥黄色仙服的女子,惊喜中不忘给予了无数白眼。 此人乃是仙界品阶第四的仙———湘虔地仙。 湘虔细细揣摩,突然一把锋利且冒着冷森寒光的刀,湘虔一把用刀抵住鸢贞的下巴,笑意盈盈,得意道:“消失天界四十九年的大神祇,回天界的第一天便是看望一个男人,委时叫我这个朋友伤心至极。”说罢这话还不忘挤出几滴眼泪,抖几抖身子好似微微抽泣的模样,让鸢贞看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你就装吧你。我不找你你都自会找来,还需要我做出甚么?还有,本上神脖子上的那把刀最好收起来,否则有什么损了本上神形象的事情发生,可不要怪我没有跟你说过。”鸢贞一副高傲的模样,斜视湘虔。 第二十八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8 湘虔听完哈哈大笑,收起了刀子,“果然还和往常那样小气。我不过是为了试探下是否是你,看你这副模样,我倒是承认是你了。” 鸢贞挑挑眉,“你这般,是说我小气?” “有些事,咱心知肚明,不用说破。”湘虔故意撇开视线看向远处,一副<刚刚那话不是我说的&gt的模样,让鸢贞有些哭笑不得。 湘虔是天界之仙,仙界仙子众多,分为仙、地仙、上仙、真仙的级别。虽然她品阶只是地仙,但她是仙界有史以来的资质的仙之一,所以名声响亮。鸢贞与湘虔的相遇,实属碰巧,两个爱好相似的人碰到一起是难得,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她和湘虔这打出来的感情,也随着时光日趋深厚。 鸢贞撇撇嘴:“怎的我消失这么久,你没有半点伤心?” 湘虔看着她,笑出声:“我看,你在人间过得并不好吧?” 鸢贞挑挑眉,一副享受其中的模样道:“好得很,这人间比上天界,有趣得多了。人间那春意景明,春华秋实,你都不曾看过吧?你要是看过一次,你便会晓得什么是乐趣无穷了……” 如果说她是一朵空谷幽兰暗暗生香的话,那湘虔便是妖娆带刺的野玫瑰。两者差异很大,但未必就所有人都喜欢清丽的幽兰,有些人确实也觉着野玫瑰更加诱人。 湘虔哈哈大笑几声,那音调蜿蜒跌宕,她一听便知湘虔那模样可是讽刺得紧,好似鸢贞说出口的话她半分不信。 “我听说你的法术被禁,在人间过得很好?只怕是憋屈着吧。” 鸢贞暗道这妮子怎么这么毒舌,好歹她回来了也得关心下吧?这姑娘偏不,还一回来就用嘴喷她一脸灰,搞得两人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还好自己比她法力高,否则依这姑娘的性子,不敢想象她会不会用来对付她。对,确实就是她要比这姑娘有地位有能力。 鸢贞不甘示弱的说:“好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此番来找我必有有什么事情吧。说吧,又要我帮你做什么。” 湘虔轻轻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为何要求助于你,好歹我是仙界上仙。” 鸢贞惊讶,这姑娘悟性忒高,指不定哪天就超越她了。她不是地仙吗?这升到上仙的时间也太快了。 这寻常小仙小辈,从地仙升至上仙,少说得几万年,多说几十万年不等。若是资质确实很好的,也没能逾越那最快的五千年,而湘虔,三千年就升到了上仙。 鸢贞继续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你在人间待了那么久,想必法术不增吧。” 鸢贞还击道:“你怎知道我法术不增?无凭无据可莫要乱下结论。” 湘虔:“那你敢接我的招?我怕你如今是赶不上我了。”鸢贞呵呵一笑,道:“那就接本上神一招吧” 两人直接拳脚上阵,挥舞弄袖的快速攻击,以手为器,蓄力击打。两人的身法都是非常好,一路往西,伴着一阵仙光。 这么多年来湘虔的进步很快,空手赤拳竟也接足了她十招,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了。两人就一直向西行去,直到玉戎园才亮出兵器,宝剑出鞘,继续作战。 闪打进了玉戎园,短兵相接的一刻,整个玉戎园颤了三颤,树木摇曳,旁边几颗桃树被生生震落下几个桃子,滚落到地上。 不巧,这玉戎园正是天界的果园。 两人打斗完全没有停下的意味,守卫园子的一个老沙木童急急从远处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气喘吁吁的道:“两位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啊!莫惊动了那千年蟠桃” 眼看湘虔的法术快要撞上那千年蟠桃树了,鸢贞感紧捏决阻挡了湘虔的法术,把其反弹过反方向,才没让那果树遭殃。然后习惯性的从衣袖中拿出蒲扇放在脸前,遮住了大半的容颜。 第二十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29 因这老沙木童的出现,两人终于停手。到了两人跟前的老沙木童屈膝半跪,顺带着撇了眼一旁掉落的蟠桃,微颤的脸不知道是蕴怒还是害怕,他说:“两位大人不知因何事要打到我这玉戎园中,近日天界要开展百花宴,这期间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确实,这玉戎园中有的不仅仅是万年蟠桃树,这儿的果树种类繁多,不同品种间相隔也不远,她和湘虔要是继续这么一战下去,只怕会把这玉戎园翻个地朝天,那仙果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如若是这样,到时候就有她们好受的了。 湘虔看了看鸢贞,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啊哈……这确是这天上的神仙太嚣跋弩张,才让本上仙不得不出手。这与你无关,快快起来吧。” 老沙木童惊叹道:“竟是仙界的上仙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谅解。” 湘虔听到这话倒是很受用,继而带着一股不明意味的笑看向鸢贞。其实仙界上仙和天界上神并不是同一品阶的,上神之于上仙要更高。 鸢贞无语的想:(上仙就敢这么嚣张了,本上神还什么话都没说呢。)继而把蒲扇从遮住的脸上拿下。她也没必要掩饰着身份了,不急不徐道:“胡言乱语。虽七七四十九年未见,你这与人打斗的坏毛病可还是没戒戒。若不是我念你法力比我低下,我早就与你认真打一次,让你把'落花流水'四个字理个透彻。” 鸢贞想,要不下次就和湘虔认真的打一场,让她输得彻底一点,这样免得以后遇到什么人都是这般嚣张。 她在这天界仙界嚣张点还好,也没人敢与她对着干,而出了这里就不一样了。要是哪天去到魔界妖界或是鬼界遇到个什么劲敌时也这般嚣张,还不得被人欺负去。 老沙木童这才看清眼前的人,看到与湘虔上仙打斗的竟是鸢贞上神,本来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跪下磕了几个头,道:“小奴不知鸢贞上神大驾光临,失了礼数,还望鸢贞上神海涵。” 鸢贞慢慢的扇了扇蒲扇,不急不徐道:“多礼了,沙木童。今日凑巧经过罢了,还震下了几个仙桃,是我们的过失了。” 湘虔也跟着说:“是我的失误了,给你配个不是。” 老沙木童看两位大人都如此恭敬,吓了一跳,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大人无须道歉。反正近日万花宴也要开始了,这蟠桃也是要摘的,大人这反倒帮了老身的忙了,呵呵呵呵······” 这老沙木童倒是挺给湘虔面子的,只不过湘虔那女人委时不经夸,一夸她吧,就怕她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果然,湘虔听到这话哈哈哈笑了几声,丝毫没有一个淑女的形象。 幸好她从来都没有淑女的形象。 鸢贞上前几步,笑道:“那你还不起来吗?这倒显得本上神没有仁爱之心了,我可没让你跪着。” 老沙木童闻言赶忙起来:“是是,上神所言即是。” 鸢贞还打算说什么,还没开口一股力就把她往后托,湘虔那厮不知道抽什么疯拽着她望园外走。她想着自己身为上神竟然被人这么拖着太不体面,皱眉道:“你干什么?” 湘虔脚步没有停下,鬼鬼祟祟的说了一句:换地,继续。 鸢贞狠狠白了她一眼,都打到人间的玉戎园了,还想打到西海去吗?西海的完颜神君可不是像沙木童那么好说话的。 第三十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0 两人“步履蹒跚”的走出了玉戎园,整个过程几乎是湘虔拖着她走出去的。老沙木童不忘在后面恭送:两位大人慢走,有空还请来玉戎园坐坐。 才出了园子鸢贞一把甩开她,邪恶一笑:“你可是真想与我战斗?” 湘虔不甘示弱的笑道:“那是自然,时不比昔,你可得打认真点,别被吃了亏才好。” 霎时蓝光耀眼,美如青天。鸢贞手中多了一把可气吞山河的锋利长剑,剑刃闪着冷冷的寒茫。金蛇冰魄剑,幽幽的蛇头之眼是由红玛瑙时制成,好像会活动一般,红的发亮,亮得好似能看透人心,散发着冷冷的寒气,让人看到不寒而栗。 湘虔长袖一甩,两把荧光闪闪的利刃被她握在手中,她的双持荧刀同样的威力强大,但和鸢贞的金蛇冰魄剑,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终于露出看家宝贝了,来头还挺大嘛。” “那也是看得起你。我的冰魄长剑可不是什么人物都愿意出来的。” “好一个看得起我啊······吃我一剑吧!”湘虔突然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向鸢贞出去,鸢贞笑着望着她快速的靠近她,却没有躲开。那抹笑,好似那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长剑快要碰上鸢贞脖子的时候,鸢贞突然消失在前面,留下了一脸狐疑的湘虔。 湘虔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看见了一脸悠闲自得的鸢贞的脸。鸢贞笑说:“想打败我?先练练你的速度吧。” 湘虔气得咬咬唇,“你有本事就别跑,跟我来单挑。”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各宫殿外相继传来短兵相接声音。这可不是嘛:两个人一直出了玉戎园开始就继续打斗,从东边直奔西边。 很多的奴婢看到了两个大人满天庭的互相追杀,实在不知道什么恩怨情仇。但是因为实力差距大以及地位的顾忌,也没人敢上去拦着。一众仙娥只能大老远看着两位大神打架,越看越揪心。 湘虔急性子,出剑招招有力,拿捏得当;鸢贞经验无数,可凭阅历估测对手招式,且身轻如燕,步伐有条不紊。 外人看起来好似两人实力相差不大远,只可惜······鸢贞的速度要比湘虔是的快,两人的如同旋风般凶猛迅捷。冰魄剑在空中飞扬,如蛇一般冷艳袭人。 到底还是鸢贞比湘虔厉害,湘虔连战十五个回合,出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本来两人打架也并非要伤害对方,况且湘虔这模样,就预示着她此战必输无疑。 本着切磋而不伤害对方的原则,当下情况,再打下去就是浪费力气了。鸢贞不再主动出击,仅仅是防守湘虔越来越慢的进攻。 鸢贞悠悠开口:“好了,看了是你输了,你可认输?” 湘虔扭头轻哼一声:“不认。” 好吧,本来打算继续打,远处两道身影乍现,那其中分明有一个身着一身靓丽银色袍据,倒是挺显眼。 “姑姑”绿萝从远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我找您好久了。” 顺便的,看见了湘虔,陨籍和绿萝也都恭恭敬敬的打了个照面。 两人终于因此停了下来。鸢贞看看绿萝,问她是什么事情,绿萝回答是姑姑刚刚回宫,宫中有很多琐事仆人们都不敢做主,等着姑姑去处理。 陨籍估计是自己在束阁宫待着也无聊得很,遂跟着绿萝一起出来的,不想却正碰到了鸢贞与人打架。但是正是这样,他得以大开眼界。 他没想到素雅幽静的鸢贞拿起宝剑来认真对敌是这么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眉头微蹙,好似把所有仁慈凝于心,只剩下冰冷的尘烟和强大的气场。 第三十一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1 至于湘虔,她的眼神从陨籍出现就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打量的意味十分明显。那灼灼逼人的目光,要把人看穿了。 鸢贞不满道:“你看什么呢?他是我的朋友,你没必要这般打量。” 湘虔故意问她:“真的是朋友?我看不止。” 鸢贞的男性朋友其实并不算太多,有的那几个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不多见,怎么如今她倒是有朝夕相伴的男性朋友了?太反常了。 鸢贞反问:“你还希望怎么着?” 湘虔一改温婉淡然的表情,痞痞的笑:“我还想说,你找到的这个公子品行如玉,举世无双,十分不错啊,你这次下的人间也总算是没有白下了。看男人的本领算有所长进,陨籍公子很不错。” 惊讶惊讶惊讶,湘虔真的看得出来陨籍的品行吗?虽然湘虔看人非常准,还被她和莺歌赞叹过,但她觉得那大多是碰巧。 不过鸢贞也听得出那话的意思,自知自己和陨籍被调侃,便不想搭理她,只是和陨籍简单介绍了湘虔那人。 湘虔最后临走之际还不忘下马威:“马上就是万花宴了,万花宴上活动无数,我看呢,我们就应该去对诗,这样既能陶冶情操又长了知识。鸢贞,你说,你敢不敢与我对诗?” 鸢贞抿唇,“有何不敢呢?只要你愿意,我必当奉陪到底。” 湘虔继续补刀:“下凡界那么久肯定是变得浅薄了吧?凡间的书可不同于天界我自然是明白。凡间的书量多不说总类还丰富,正好遂了你的心愿啊。” 莫说鸢贞,湘虔她自然也是喜欢那些有剧情有设定的假设文章,不读不知道,一读嘛根本停不下来,她俩都被里面那情节吸引。所以两人都特喜欢那些书籍,偏偏天界还没有,可让她俩郁闷了。 鸢贞无视她的讽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这些都是知识嘛。知识若是好好学习必会铭记于心,融会贯通,岂有忘记之理?”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好” 回到束阁宫,仆人们为他们做好了晚膳。确实,第一天回天,是很累了的,两个人泡好了澡后汇聚在一起用晚膳。 他觉得自己在束阁宫里不算客人,不应该和她同一桌用膳,鸢贞说他是她的朋友,不是仆人。 出乎意料,很丰盛,鱼肉飞禽,都是美味佳肴。以前在的时候鸢贞的用餐就比较挑剔,所以这晚膳她还是比较满意的。陨籍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菜肴,不喜欢仆人们只会毕恭毕敬的工作,整日生硬的对主人和客人说些客套话,更不喜欢这里的等级制度。 “陨籍,你怎么不吃?”鸢贞一边夹了一块鹿腿,一边对他说。“不好吃吗?”陨籍放下拿着持续不动了很久的筷子,“没有,我不大习惯。” 鸢贞继续手上的工作,拿了块丝巾擦擦手,“你要学会适应啊。这里是我束阁宫,出了这里,我便不能给你庇护,你一定要学会适应了这里。天界也并非是绝对安全的,神仙也会有私心私立,也会犯下违背道德的错,所以一切都没有绝对的。但是比起让你在人间里虚度,我宁愿让你在这相对安全的地方。 陨籍没说话。 鸢贞放下筷子,淡淡的笑:“好了,是不是我说多了?快吃吧,吃完了陪我散散步吧。我带你参观参观这里。” 陨籍也道了声好。 夜晚,束阁宫内,花园的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整个建筑里有一套贯通的水系,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应,仿佛置身仙境。 鸢贞在镜花亭内坐着,身边的大理石桌上摆了一个酒壶和两只琉璃杯。伸手将垂落的青丝绾到耳背。天井里月上中天,青辉洒满一庭院,婆娑又多姿。 镜花亭、镜花亭,水中月,镜中花。 鸢贞看着一身白衣胜雪的陨籍走近,嘴角不免扬起笑容。“女子素来喜爱白色,没想到你穿白衣竟也如此好看。快来,我们畅饮一杯。” 陨籍在石凳上落坐,“不敢当,上神穿白衣更是明艳逼人。” 鸢贞为他斟上满满的一杯酒,他伸手接过琉璃杯,立马酒香四溢,他闻了一下酒的气味。清香,醇厚。抿了一口,齿颊留芳,幽香丝滑。酒喝过了,胸中的块垒没有了,眼前是一片清明的世界。 “这是······梨花酿?” “没错。” 鸢贞喝了酒心里很舒畅,心情也甚好。她问他味道如何,他赞美那是好酒,人间见不到的佳品。 鸢贞不满意的撇撇嘴,苦笑,带着梨花酿的酒气道:“我要听真话,陨籍。” 第三十二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2 她的酿酒技术是师父传授的,别人都说,她酿的酒:润润地过喉,滑滑地入嗓,暖暖地浮动在腹间,徐徐地游离在鼻。是甘甜雨露、是香醇蜜饯。她笑着回应,但是每次都很失望。 最初之时,她是按照师父的教学来做的。后来因为有了心事,每次再做梨花酿时总会少加一种香料,让那香甜之味少了几分,多了些许苦涩。她最初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这么做,尝着自己酿的新品,觉得微涩,好似少女的心事,朦胧又羞涩。味道也多了几分清苦,更显那梨花的青嫩。 可无论是谁尝了她的梨花酿,都赞不绝口,没人愿意说出那变化。 陨籍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他不知道这是鸢贞的意思,以为是她酿酒技艺的一点小瑕疵,就没与她讲。 毕竟,谁都不会讨厌别人说好话。 “对不起。这一杯,我自罚。”陨籍说完就一口气喝完一杯酒,长息一声,“微苦,细致入味”鸢贞和他对酒,共同赏月。 “陨籍,你在凡间生活了几千年,有没有喜欢的女子?”鸢贞双眼明亮,举着酒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有些茫然:“你怎么这么问?” 她笑笑,那笑容分明带着一丝不忍。她一口灌下一口酒,“那便是没有吧······你知不知道,我心中有一个喜欢的人” “知道。” “你······都知道了?” “嗯。”绿萝把所以的故事都告诉了他。他知道了她是上古朱雀之神、她法力强大,心地善良救过很多人,他了解了关于她的一起,包括她爱慕幕栩天君。 他听到绿萝说过,鸢贞上神和幕栩上神的故事,他对那个人很好奇。不得不说,鸢贞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值得去珍惜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幕栩上神并不喜欢鸢贞。 生来仙骨,因为是远古神兽朱雀之神的后裔,她地位甚高。据说她的母亲,是天界一位品性极高的女神。母亲在她出生之后,同她父亲一同前往魔界击杀恶魔,救济苍生,却从此杳无音信。 很早以前,天地还是比较馄饨的时候,鸢贞就认识了幕栩。那个时候的幕栩,身边也已经有了一个娇巧可爱的女孩,那便是创界灵境的仙子,名叫雾月。 那时候鸢贞稚气未消,瞧着幕栩的俊俏模样和风流倜傥的性子,以及正义凛然的样子,就喜欢上了他。她那时还不是上神,只是一个活泼灵利神女,很受别的男子喜欢。 但她那时候就把幕栩放在心里了,任谁都取代不了幕栩在她心中的位置。幕栩为她做了很多事,不论是为她上雪山采雪莲、还是为她击杀五阶魔兽、以及在她年幼时为了救她身负重伤,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心动。 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幕栩给她十全的保护,让她无法控制自己想靠近他的念。 第三十三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3 有时候,爱情来得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却又无法避之不及。 别人看来,幕栩与她是青梅足马,两情相悦。其实她很明白,幕栩不爱她。 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啊,那个在他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会在他身边给他力量的女子,雾月。她也知道,雾月喜欢的是他。 而鸢贞不是没给过他帮助,可是,她在幕栩那双剑眉星目中,从来都只看到雾月的身影。 鸢贞身边的空酒壶越来越多,陨籍有些担心她喝太醉身体会不适,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酒壶,她急忙躲开身子,叫他不必担心。 夜晚的气候变寒,月光皎洁,光似寒衣,她不自觉就想到了幕栩,出了神。陨籍发现了她的出神,拿起酒壶的手垂下,眼睛看向了远方,隐隐透露出萧瑟的气息。 “人生,总是有很多的遗憾,才有残缺的美。倘若都是四季繁花,清风郎月,又如何去品尝那冷暖不同的况味?” 细细品味他的话,却不想一转眼,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的光芒,在他浓黑的眉毛下,眼神如海洋一样幽深,又略见清烟一般的惆怅。 鸢贞失笑道:“光说我了,忘了你。陨籍,你身在江湖怎么不见个朋友?独身前往圭谷森林已是危险之举,若非我御风飞行时多张望一眼,怕是不能出手相助。” “一个背叛了宗门的狼妖,怎敢求安然无恙?” “可否让我听听你的故事?” 他身子一震,面无表情,只声音有些低哑,半天才说出一个字:“好” 鸢贞为人正派,谨遵天界法令条文,从不做逾界之事,他怕他道出自己的事情后,她会鄙夷他。 冰源雪狼一族常年栖息在北方冰荒之地,雪狼信奉生辰之教。陨籍出生之时,正值子丑之时,天际升起狼牙之月。在这个时段出生的陨籍,身带一块黑色印记,周身带着致阴之气,而被雪源狼一族认为是不详的预兆。 从那时起,他就被几乎整个种族孤立,只有几个善良的人愿意与他相处。 不知是否真是如此,从他出身以后就战争不断。雪源狼族与邸人氏族屡屡作战,却也屡战屡败。邸人氏族本来畏惧雪源狼族,从不敢与雪源狼族作战,正是陨籍出生以后,邸人氏族突然实力大增,让雪源狼族不得不去猜测这其中的瓜葛。 没有来由,最大的茅头还是指向了陨籍。 族人尽以为是他的存在所致,要将他致于死地。他父亲英年早逝,只剩下他和母亲生活在一起。面临那样的情况,母亲为了保护他,惨死在悬崖下,所幸他逃了冰荒之地,到了那繁华的长安城。 不求一世无忧,只求天底下能有一栖身之处。 听他讲完整个故事,发觉他时常的沉寂终于有了一丝动容。那是什么?是悲伤?寂寞?还是失望? 第三十四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4 她心中的愤然久久不能平复,“竟有这等道理,陨籍,你不要理会。你并非是什么叛徒,你是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你不必这样看轻了自己。” 陨籍失神,那双清明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久久才道:“谢谢你。” 鸢贞想了想,从身后拿出一条蓝色的丝带,看着他说等一会儿。随即直接伸手持住了他的手,他想抽回手,却被她一把掀开衣袖,一个黑色的印记端在他的手臂。 黑色的印记与他的皮肤相交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像镶嵌在里面一样。 没想到她还是发现了。 她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呢?这个印记一直被他的衣袖遮着。 鸢贞用丝带附上他的手臂,她温凉的手指轻轻磨挲着他的手臂,那条丝带被她系在他的手臂上,挡住了那个黑色印记。 她轻抚那条丝带,笑语嫣然道:“你看,这样就看不见了。” 陨籍看得失了神。 她有青山的明媚,有绿水的柔波。他有些不明白,这般好的女子,为什么经受这般折磨。 身体上的折磨永远比不过精神上的摧残。 “来”鸢贞挚起琉璃杯,把陨籍的精神重新唤起。“酒解百忧,一杯下肚,过往如烟,一生辗转。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开心的事都忘了罢,你不知道你其实笑起来,很好看。”鸢贞眉梢弯弯,绯色的唇瓣微抿,白皙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凝脂。嘴角牵起一抹真诚的笑容。他被这笑容吸引,久久不能忘怀,随即也微微一笑,干下一杯酒。 明月之下,他觉得自己冰凉的心,飘过一阵暖风。 次日。 一大早起来时,发现陨籍早就起来了,正在书房里看书。 看着束阁宫的景色,她心情很是愉悦,这次回到天界算是个奇迹,她都做好在人间长居的打算了,没想到就这么回来了,没想到能那么快。 用过早膳,绿萝便进来报告说姑姑的师父求见,她听到立即放心筷子,喜笑颜开:“师父来了。”陨籍和她一同用早膳,看到她那么开心,想必她师父定是个十分优异的人。鸢贞当即说要带着陨籍去看看她师父,陨籍同意了。 石板路很长,她的步伐不断加快,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 看到一袭青衣飘飘的英俊男子站在梨花飘舞的梨树下时,她差点抑制不住兴奋走了过去,想想应该给师父他一个'惊喜',才回神来与陨籍商量对策。 陨籍听鸢贞在耳边说的话,脸色越来越狐疑,然后道:“确定要这样吗?” 鸢贞点头如捣蒜,嘿嘿的偷笑······ 站在梨花树下的白夜神尊身颀长,高大挺拔,突然微风吹拂过他,衣祙飞扬。他掀起薄绯的唇,“小阿贞,你可是要躲到什么时候。”醇厚的男声不似陨籍那般硬朗低沉,也纤细好听得如山泉叮咚。 大风骤起,卷夹着花瓣,吹得白夜的头发有些乱了,一道蓝光飞过,似一道利剑般飞过白夜的身子。白夜的嘴角牵起一丝玩味的笑,快速的伸手,抓到了一只细白莹润的手臂。 第三十六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6 陨籍在鸢贞的身旁抖了一抖,鸢贞拍拍他,低头示意他别说话,然后伸手拉他起来。 难为你了,陨籍啊,你还不知道我师父是个短袖吧?你一个七尺男儿看到活短袖是不是觉得有趣得紧呢?鸢贞在心里一边想一边笑。 陨籍挺直了脊背,拍拍身上的尘土,才恭敬的上前握拳拜道:“白夜神尊的身法果然是精妙绝伦,在下领教了,此后必将多加练习。” “好啊,你可······”白夜的眼神对上陨籍的脸,突然不笑了,盯着陨籍看,浑身上下的打量,嘴里还念念有词:“是他······不是罢,不过还真像啊”弄得陨籍和鸢贞有点懵。 鸢贞打探似开口:“师父,你们认识?” 想想这好像不可能啊,陨籍才几千岁,之前一直待在北方冰封之地,而他师父岁数虽然大,但是也不太可能和陨籍认识罢。 白夜回头笑道:“不认识。不过,他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那位故人,喜穿素白衣袍。其人如皇庭玉树一般舒朗挺拔,丰神俊朗,风骨卓然。 白夜低笑,也不知他那位故人什么时候能回到天庭,毕竟离开了九万年了,还挺想念他。这陨籍的眼睛,真是很像他,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以为是他回来了。 那双眼睛,和他一眼,有着澄明得能揭穿所有谎言、把所有黑暗消灭的气势····· 白夜啧啧赞叹道:“不错嘛,小阿贞,这才几十年不见,看人的眼光不错嘛。”鸢贞听了这话先是高兴,后细细品味那话总觉得怪怪的,不由道:“师父,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白夜但笑不语,看向一边不说话也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的陨籍。 误会什么,谁知道呢? 白夜没有在束阁宫停留多久,与鸢贞和陨籍寒暄了几句,顺便问问她在人间的事情,就离开了。离开时还不忘叫她和陨籍一起有空去佘岐山去看看,她的师兄师妹都很想她,她点头说好。 可是,为什么要她带着陨籍呢? 白夜是她的授教恩师,自她出生以来,白夜就是她的师父了。据说白夜神尊和她爹娘的关系十分好,才让她一出生就捡了这么个大便宜。 白夜往日传授给她的,不仅是法术,更是人之道、法之精,他书院的书要装的话,多得她整个束阁宫都放不下。在她在佘岐山修炼的十几万年里,她闲时没少去那书厢寻找有意思的卷轴。 当然,那人间绘说带'春宫图'的书籍自然不是从他那儿来的。不过她想,师父既然是断袖,即便他有那种书,大抵也对那男女春宫图没什么兴趣。 那些带'春宫图'的书,尽是她从莺歌那儿顺来的。 说到莺歌,可不得了。不过与其说是神女莺歌,不如说巫女莺歌。别人叫她神女,是因为她上了九重天还有了个神尊的夫君,别人对她的尊称。 她是天地间少有的巫术奇才,不过她本身只是一个人间的门派女弟子,一次意外的得到了远古丢失的巫术之书,习了巫术,一朝修成仙,直上了九重天,后来又和九重天上的神尊情投意合,成了亲,便被封为神姬。 第三十七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7 如此以来,莺歌便成了九重天上巫法最高强的莺歌神姬,还和她及湘虔做了好朋友。她想到莺歌,也挺想同她会会面。 有了这个先例,每当绿萝在习武偷懒之时,她便少不得拿莺歌作为典故,苦口婆心道:“你看你,生来仙骨,仙法本来比莺歌神姬要高强数倍。她乃是凡人出生,如今你却修不过她,位阶也比她差了不只一点,你可甘心?你这般懒惰,如何对得起我?” 没当这时,绿萝总是嬉笑着敷衍她几句,然后急忙的跑过一边,让她无比无奈,但仔细想想也不得不感叹:“也是,人生如此美好,长路慢慢,何必被那修行之事束缚了自己的脚步? 神仙们都知道自己的寿命十分长,不到身首异处绝不会死。但是想到她和幕栩,眼角不由得弥上一股酸涩。 六界中哪里的爱情最让人牵肠挂肚,津津乐道?当然是人间的爱情。鸢贞想不通,人是六界中最脆弱的生灵,寿命也最短,为何人类的爱最让人羡慕呢? 她看过世间上无数“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之类情人间耳鬓厮磨令人动心的话、听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情诗,可笑自己可以正真做到“天长地久”,却没能找到合适的良人。 所以她常常想:做神仙是否真的好? 她把这想法告诉她师父白夜神尊时,白夜总是摸摸她的秀发道:“小阿贞,这一切都得随缘,你如今才二十万岁,年轻得很,还有很多机会遇到良人。况且你这般优秀,往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家。” 然后摸摸下额又补充一句:“况且你我身为神仙,首要任务便是对抗邪恶、救济苍生,为维护天地间的平衡贡献自己的力量,这······你可莫要忘了” 可是这般她更加郁闷了,想想自己居然已经活了二十万,虽说和师父比起来还年轻得很,但是自己生为上古神祇,与现在的新神仙比起来,自己确实是辈分大了些。自己活了那么久都未找到至爱,抵不过一个只能活一辈子的凡人,她艳幕得五体投地。 每次师父跟她说这些话时,然后碍于师父的面子,鸢贞一边回应他说得对说得好,一边歪头睨着白夜手上握着的另一个男人的手———那便是蓝锦上神的手。 至于蓝锦上神嘛,那是她的师兄。不过她也是很久没有看到蓝锦师兄了,想想蓝锦师兄和师父的情缘,那又是一段天界的佳话。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白夜走时,时间已将近正午十分,鸢贞要白夜留下来吃饭,白夜拒绝了。白夜的理由是:小锦肯定也饿了,他那人胃口挑剔,就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我得赶快回去准备午膳。 然后鸢贞嘴角抽着送他出了束阁宫。 她不得不低叹一声,自从蓝锦师兄和她师父处在一块后,师父就极少为他们这群弟子下厨了,虽说师父的厨艺很了得,但每次他们去央求他,他总是各种理由婉拒。 第三十八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8 鸢贞撇撇嘴,看着腾云远去的背影,哼唧不停。蓝锦师兄哪有那么娇气,只吃师父做的午膳,明明是师父他想念蓝锦师兄,马上要回去看他才是。 午膳后,鸢贞去书房与陨籍一同看书。 她四十九年没回来,书房还是焕然一新,每天都有仆人来打扫,这些年顺带着增添了很多新的卷章,一个中午,她看得津津有味。 天界的书籍管理还是有条理的,大部分都是图闻识记之类的。那些书都是记录了天底下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件,她小时候被师父压着没少看。 譬如:南海那边的哪位哪位神君又迎取了某个神女、某个妖魔又为非作歹被惩处了、哪个神仙近日家中又添了个小姑娘······总之,师父对她说,身为神仙,多了解了解实政总是好的。 可看久了不由得生出无趣之感,还是那人间的小人书好看。 鸢贞在和陨籍整理书卷的时候,一个小宫娥进来禀告鸢贞,呈上了一封信件。鸢贞打开看了,是幕栩的字迹,他已经醒了。 他邀请她去中庭,想和她说些事情。 她无法拒绝,一是她没有理由拒绝,二是她很想看见他,所幸就去了。 中庭院内,东厢房百竿翠竹;西墙边两株青松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南檐下十几盆秋菊,含苞待放;院中央满树红枣,累累将收,纵目两岸,湖山相接。 中庭是神仙们集会商议事情的地方,景色优美,赏心悦目。也许是时间正值下午十分的缘故,鸢贞没见到什么人,只是走近了,前方庭院内的人轮廓越来越清晰。 是他,幕栩。 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更显光鲜亮丽。 只是脸色苍白,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 幕栩抬头,看到了她,“鸢贞,你来了” 鸢贞走近,坐在他身旁,“我来了,幕栩” 然后,两人没再主动开口说话,时间好像停止了十几秒,可是鸢贞心里像个兔子般跳个不停,她不知道,幕栩想和她说些什么。 是兴师问罪,怪她当年的冒失举动?还是感谢她,当初为了顾全大局不惜自身? 平心而论,若是前者她会开心;若是后者,她会难过。她当年的举动虽颇为惊人,但她一点儿也不后悔。她其实常常想,她是自私的,她只身独自对抗魔皇蚩冠,不是为了苍生,不是为了天下,只是为了保全他,仅此而已。她也不是没猜到,自己会死。 幕栩低沉暗哑的嗓音打破了寂静:“你为什么这么做?” 鸢贞有一瞬间的惊异,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不似带着责怪,也不是带着关怀,那种语气,更像是带着淡淡的······疏远。 她看着他,读不懂他的眼神,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不再那般澄清明亮。那眼神她看不透,好像无底的深潭,她永远无法抓到一丝波澜。 “当时的情况,你不是不懂。”鸢贞苦笑 “你无须多言,鸢贞,其实你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很明白。四十九年前,是我的过失,我不该和你一同对抗魔皇蚩冠,那样你就不会参与进来。” 第三十九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39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傻丫头是为了救自己呢?她向来惜命,绝对不会做出伤及自身的事情。但是他不需要她保护他,更不需要她把命搭进来,因为这样太不合理,她这样的做法,于任何一方都不合适。 “你我同身为上神,总不能因为一个用计一下子损失两位大将。我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帮助你,没想到,还是让你受了伤”鸢贞苦笑叹息。 今日幕栩的脸色很苍白,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没有丝毫清雅细致的感觉,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眼泡微肿,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 她知道他是大病初愈,但是身体也不该······这样。 幕栩站起身,背对着她,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慢慢道:“我听说你封印解除了,你也恢复了法力,恭喜。” “那你呢?” 他轻咳两声,“无须担心······鸢贞,恕我直言,你以后,还是少跟着我一同吧。我的事,你无需替我.操劳,有些事,只有我自己能解决。” 她倒吸一口凉气,苦笑道:“那你为什么替我做这么多事呢,你这般劳累自己,值得吗?” 幕栩说:“你是我的朋友,我答应过会好好照顾你” ······ 后来,她不记得后来幕栩还说了什么,他走后,她的神经有些混乱。她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眼眶中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她想,若是没有他和她父母的那层关系,他会愿意为她做那些事吗?答案,也许是否认的罢,他对她,从来不言及爱。 现在,他甚至想让她和她保持距离。那为什么,雾月总是在你有难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呢?幕栩,你就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陨籍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为她沏了一壶西湘龙井,茶香氤氲,夹杂着鸢尾花的香气。 陨籍知道她最喜蓝色之时,每日都会去园中为她采摘一束蓝色鸢尾。她鼻尖吸入花香,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抬头时,对上的是陨籍担心的面孔。 他伸手递给她一杯龙井,他说:“塞翁失马祸成福,远见卓识一步棋。防患未然贵有恒,运筹帷幄成于思。”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杯热茶下肚,温暖袭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有得必有失,但是这是她的劫数。 自从她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以来,她就明白了,幕栩,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变数。 其实她又有什么错,如果是错嫁入帝王家,还不如茫茫人海中匆匆瞥一眼就离开,然后与陌生人相偎相依,也许这样,就能避得开流年岁月中爱的战场······ 百花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近日湘虔常到束阁宫找她切磋,她向来是来者不拒,就接受了。然后每次,湘虔都会与她提画作诗,她也回应过去,两人的实力都很厉害。 虽然师兄们常说湘虔是个'泼皮候'但是湘虔从小受到高等教育,也是毋庸置疑的,鸢贞可不敢不把湘虔当对手看。 湘虔不甘与鸢贞打平手,便想为难为难一边伴着鸢贞的陨籍。她的想法是:陨籍一介小狼妖,年岁过小,必定没有她和鸢贞这样的文化底蕴。欺负他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杀杀鸢贞的锐气也好。 第四十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40 然后,湘虔嬉笑的出题想考验陨籍,鸢贞皱皱眉头本来想拒绝,不料陨籍点头微笑说了声好。 湘虔起身,紫色的裙摆摇曳,她走到一簇盛开的紫藤花下,手轻轻触摸了娇艳欲滴的紫藤花瓣,开口道:“不如,你便用紫藤来作诗吧。” 湘虔偏生喜爱紫藤,对紫藤也做过大多研究,做过的诗也是数不胜数,她这题一出,免不得鸢贞的担心。湘虔这一出,明摆着想让陨籍认输。 陨籍沉思,顾盼间颇有英气,目光如电。他走上前几步,抬头看着花架上的紫藤。它就像一个画中少女,心思无瑕的站立在风中,幕花席地,自是如蝴蝶醉于花间,将人生梦为蝶。 这般的紫藤花,要让人不舍春日,它如同乘花舱行在滚滚银河上,人生在花之上竟有汹涌澎湃的美丽,这种美,美得挡都挡不住的惊天动地。 陨籍阖眸思考,鸢贞和湘虔都等得着急。 他目光一转,转即声音悠扬迤逦道:“紫藤花艳日暮中,条蔓纤结香几许。”他转身,看向四周顺枝而下的繁花,如锦帆千朵波渡水过,顺流而下,继而道:“敛容恬淡尽尘滓,独存孤逈动九天。” 春风袭袭,吹乱了他的鬓发,吹摆了他的衣袍,吹乱了他微笑恬淡的俊颜,也吹模糊了鸢贞看他的眼神。 平仄合适,字句押韵,意境唯美。 她能想象到,三月春光下紫藤画雨飘扬在她身边,阵阵芳香阵阵惘然。 湘虔脸色一变,几步上前一把抓住陨籍的肩膀,摇啊摇:“好诗!陨籍,你做得还不错嘛,算来是我小看你了,你这首诗,就当送我吧?” 陨籍轻笑的拉开湘虔的手,恭敬道:“湘虔上仙喜欢自然是在下的荣幸,诗能得到上仙的青睐就很感谢,若你想取用取用便是,说不得什么送不送。” 湘虔笑眯眯的望了鸢贞一眼,鸢贞不怀好意的瞪了她一眼,她负手而立,慢慢道:“陨籍公子自然是饱读诗书的,你可莫要小看了陨籍公子。” 陨籍作揖:“不敢当,小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而后,三人在花园畅聊一下午,说道了百花宴的事情,说到了师父的事情,甚至说到了哪个领域哪个时间的神仙的修仙故事。 晚膳过后,闲着无聊,又刚刚回天界,没甚事可以处理。就到各地走走看看,当然这个范围都限制在束阁宫之内了。谁让她的束阁宫那么阔呢,这快要入夜的时辰她也不大好意思去别的神仙家串门,别人不嫌弃她,她自己的脸面都搭不下来。 走过书房时,里面还是烛火通明,火苗透过薄如蝉翼的窗户还蹭蹭的亮,她想想不知是哪个这么刻苦读书,就悄悄走过去看。 好吧,是陨籍。 陨籍正端端的坐立在一张木椅上,目光专注的盯着那泛黄的书籍。她欣慰得很,想想自己这个朋友委时了得,年岁不大却博文强识,今日下午也是与湘虔对了诗,自己一行人都没有他骨子里那份按兵不动,冷静自若。 她推门轻轻走进去,明明声音很小,陨籍还是“恕”的一下子抬起头,见到是她,笑道:“鸢贞上神” 她也笑笑,走到案桌前看看,竟拿了这么多书出来,是打算通宵达旦吗? 拿出木储柜里的一盒棋子,上面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轻轻掸去那些灰,把棋子放在案桌上,笑道:“你可会下棋?” 第四十二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42 他是不愿在天界的,但是既然接受了,就不会丢盔弃甲,逃之夭夭。怕就怕,他此后在天界的日子也像这般不好,满是狭路相逢。 这边的小纠纷刚刚了解,那边一声长情又好听的男声传来:“小贞”鸢贞好似很久没有听到过这般带着些许水媚的男声,熟悉又好奇,转头一看,是蓝锦师兄。 蓝锦师兄的容颜还是没有改变,外貌带着点男儿的刚烈又带着些女儿家的阴柔,但是行动起来确实是个实打实的男子风范,还特别讲义气,有勇有谋,和鸢贞关系甚好。 他徒步走来,一把拉起鸢贞的手,轻快道:“小贞可还习惯这天界的生活吗?在人间许久了也不和师兄联系联系,过了这么多年才回佘岐山一趟,可让师兄好想。” 鸢贞呵呵干笑,这个要怎么说呢?怎的会不习惯天界的生活呢,好歹她在天界养尊处优的生活了十几万年,下凡破界的时间也不过几十年;至于联系,她法力被封,又无法与天界联系,往日更是见不到他们的身影,可如何见面? 蓝锦也注意到鸢贞旁边的陨籍,笑问是何人,她说那是他朋友,而后陨籍也做了自我介绍,但是蓝锦只是一个劲的咯咯笑,带着不相信的意味。 湘虔和莺歌曾经说过她脑子少根筋,她这下估摸着也许是真的:他们好像都误会了陨籍一点什么了,可是到底是误会什么呢?她不好意思问陨籍,觉得那也太显她无知了,有失她身份,她便没有问,只是自己一直想不通。 蓝锦还握着她的手摇晃,冷不丁的后面一声轻咳,然后一件披风就盖在蓝锦师兄肩上了,只见师父白夜神尊从蓝锦身后走出来,拍拍蓝锦的肩膀道:“小锦,你又不听为师的话了,这天气易变凉,你只身着一件单衣容易受寒,要搭上这件披风才可。” 蓝锦两手揪紧了披风的边缘,呵呵一笑:“知道了” 陨籍听着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其余在场的童子连同鸢贞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不敢打扰这两人相对的情景。 白夜看着蓝锦上神那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睛好像还带着微微的苦涩,那张脸配上那样的表情,让他们委时觉得很要命,太要命。 自从蓝锦上神和白夜神尊处在一道后,让不少小仙娥的心啪啪的碎了一地。本来嘛,白夜上神是上古尊神,有太多赫赫的传说。过往的每一个传说,穿越仙山雾海传到女仙的耳朵里,都令她们对白夜神尊的仰慕拔高一分,这种仰慕日积月累的积淀下来,逾千千万万的年代后,使得白夜神尊成为了她们的头号闺梦良人。 奈何情深,缘浅,不管是多么貌美如花的仙子,最后都输给了蓝锦上神这么一个男子。然后,只能灰头叹气,接受了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 鸢贞看着两人,感觉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太阳穴也是突突的跳个不停,要不要打破这一情景呢?她转头看向陨籍,陨籍满脸都是<你去解决吧&gt的表情,让她好生无奈。 鸢贞托腮咳嗽一声:“师父师兄啊,我们走吧,鸢贞晚上有些事还要处理,怕是待在这儿的时间不多。” 白夜的视线这才放开了蓝锦,笑得和煦:“好,我们走。” 鸢贞和陨籍在佘岐山吃了午膳,过后鸢贞同陨籍一同去参观了佘岐山的各个地方。这座仙山是白夜的领域,她是他的徒弟,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当下白夜也有许多徒弟,一代一代,新秀不断。 在白夜的提议下,陨籍和里面的一些弟子还过了几招。他出招有力,精准又毫不手下留情,几个童子都败给了他。白夜啧啧赞叹陨籍是个好苗子,努力练习必会大有所为,陨籍道了谢,鸢贞也觉得今日来佘岐山一趟挺好。 不过临走之时,白夜问她对这佘岐山可还满意,鸢贞斩钉截铁的道:“徒儿觉得师父对弟子选取的标准应该改改,选的弟子三观正常,品性高些较可好。” 今日白灵说出那些话,她也有所听闻了,自然知道鸢贞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三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 白夜看看鸢贞一脸认真的模样,几步渡过去轻轻揉着鸢贞的黑发,只得讪讪道:“小阿贞,你要莫要怪她。虽说是修道之人,但她们毕竟还不是神仙,她们作为这佘岐山上的女弟子,之前被娇生惯养坏了,难免会缺了一些品性。这些道德的东西,要慢慢形成,你要大度些,体谅些她们。” 他这也不是帮谁说话,但是没有哪个人是一点过错都没有的。就像是鸢贞这样一个善良的神仙,依然有死对头,人就更不用说了。 有人说:【天底下最自私最薄情最见利忘义的便是人类,神仙已经升华了精神,不再以情为自己的思想源泉,独独人的情感过于丰富,很容易因情失意】他觉得不全对,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任何人都会有犯错的经历,是可以被原谅的。 鸢贞自知师父的意思,陨籍也告诉她他没事、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这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与他和蓝锦师兄匆匆告别离开了。 晚上,陨籍和鸢贞又杀了一盘棋,之后天帝的白鸽飞到束阁宫,带了信笺邀请鸢贞到蓬莱殿商议事情,她让陨籍早点歇息,就飞身前往蓬莱殿了。 晚上到蓬莱殿,不似早上那般人声鼎沸,夜明珠的光亮柔和的闪动,大殿上只有阡华天帝、幕栩天君、西海的完颜神君、创界灵境的苓夕上神,再无其他人。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看到她师父白夜神尊,以及莺歌家那口子,不过今日这阵容俱是天界的大神祇,阡华天帝又冷着一张脸,想来必不是什么好事情要商讨。 至于阡华天帝旁边还有的一个位置······一直是空的。 阡华天帝抬眸,“你来了”一声然后所以神仙都看向她,她行了个礼,坐到了幕栩对面的座位。各位神仙正襟危坐,阡华天帝十指相交,声音有些压抑道:“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阡华衣袖一挥,前方青玉案上的水晶球里一下子五彩纷呈,混沌萦绕,慢慢变幻出一阵全息影像来。 那是一颗红色的星星,在黑色了无尘杂的空中分外引人注目,远观好似一朵摇曳的彼岸花,近观又迤逦得如同红色的晶石,红色如同泼墨般要散开,烧红了半边天,妖娆似血,吞天沃日。 鸢贞盯着它的目光移不开,只觉得那颗星梦幻得醉人,那一抹抹红色快要融入她,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母亲和父亲模糊的身影,慢慢从红星中现出,越来越清晰,向她微笑、招手,她不由自主的就伸出手去抓,身子往前走。 “鸢贞!” 是幕栩的声音。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到了幕栩的脸,他一脸的焦虑,正在摇醒她。她道了声没事,放开了幕栩,幕栩低低道:“鸢贞,你刚刚怕是出现幻觉了” 鸢贞一脸诧异,咀嚼着这句话,道:“这不可能,你骗我。”那感觉太真实了,只有几步,她就要触碰到她的父母了,怎么会是假的呢? 第四十四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 阡华低叹一声:“鸢贞,那是天煞血星的全息景像,你心中有一个很深的念,所以受到它的蛊惑了”没想到的是一个天煞血星的全息景像的威力就足以威胁到一个上神了。 精神类型的攻击,竟如此可怕。 鸢贞扶额,脑子刚刚确实有些模糊,想想刚刚的画面觉得头也有点痛,只能问道:“天煞血星,与魔皇蚩冠有关?” 其他神仙面面相觑。平日和天界交际不算多,他们今日被天帝召上来已经是稀奇,要是说到魔皇蚩冠的事情,那就稀奇了。那魔皇不是已经被关押在玄天塔下了吗?这天煞血星,还与他有什么干系。 阡华看破大家的想法,慢声道:“当年魔皇蚩冠多亏了鸢贞才能尽早进入玄天塔,可是他的势利却始终没有灭亡。当初我们认为那不足以构成六界的威胁,但是现在看来,还很难下定论······ 一道悠闲喝茶的西海完颜神界拿捏着玉杯,诧异道:“此话怎讲?” “念着以善为本,魔皇蚩冠在魔界的残余势力并没有被天兵清理,我们念着他们受了蚩冠这个教训,应该会改邪归正,不想这一事件倒是让他们对天界恨之入骨,采取对抗天界的新策略了。” 苓夕上神挑眉道:“什么新策略?” “他们同妖界邪恶势利取得了联系,以及······天煞血星” 幕栩觎了鸢贞一眼,鸢贞和初来时一样,只是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虚汗。他讪讪道:“天煞血星可真的会帮助魔界?魔界那些残兵他们有什么力量可以操纵它呢?鸢贞上神刚刚不过试看它就被蛊惑了,何况是那些魔力尚微的魔界小魔?这好似说不通。” 其他的神仙都点了点头,表示对幕栩这番话的赞同。确实,魔界那些残留势利要是与蚩冠相比差了可就不止一点了,他们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天煞血星那般强大的东西。 “不尽然,此等说法不全是可取的。譬如,当年蚩冠与天界作战时天煞血星才在很多地方被发现,散发妖气,凡血星所到之处,很多地方的生灵被无声无息的危害,所以猜测蚩冠的至高魔力可能出自血星。再者,血星对心存欲念的生灵会有蛊惑作用,把其同化成为慢慢受它控制的傀儡,可是像魔这种欲念过强的生物,是不是特例也很难说” 鸢贞的思维像是不能控制,微微有些出神了,刚刚她看到的是她的娘亲和父尊,可那是真的吗?幕栩看她又出神了好心提醒她,连续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应了一下。 阡华觉得好像没有想的那么简单,稍带厉声道:“鸢贞,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鸢贞回想刚刚的画面,有点激动,差点脱口而出,转即想想不对。他们问她看见什么了,他们看不见吗?难不成只有她看得到? 她嘴角撤起一丝淡然:“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 第四十五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 阡华:“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们也不多问,但是这种幻术正好是反映你内心的欲念,不管是好是坏,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必惊讶。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欲念,神仙也不例外,但你要注意点,不要正中了它的下怀。” 完颜神君连同苓夕上神沉默了······她又不愿说,又是心中的欲念,难不成是因为幕栩天君在这里吗,她的欲念,是幕栩天君吗? 鸢贞点点头,讷讷道了个好字。她倒不是不愿意说出来,只是······她觉得这太过于奇怪,关乎她的家庭的事情她有些芥蒂,况且她说出来就算有人信,也无法解决她心中的疑难。 阡华敲敲桌案:“诸位,你们对这个猜测可有什么看法。” 苓夕上神先问道:“天帝,你说这天煞血星与蚩冠有关,可还有甚么直接证据么?” 阡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直接证据却是没有的,只是据守卫玄天塔的天将反映,蚩冠近来的状态很奇怪。平日里蚩冠都性子冷淡,对玄天塔内的妖魔也无作为,近日里频频毒杀妖魔运功,模样更是变得可怖了不少” 幕栩接问:“那······天煞血星可有什么变动?” “天煞血星目前正由东海向南边靠近,红光妖冶,映照人间大陆” 完颜神君托腮:“如此一来,这血星的目标是人间?” 人间么?对天煞血星来说人类确实是极好傀儡,人类那些感情正好可为血星利用。如果把情感都做为武器的话,那威力可就不可估量了。 阡华摇摇头道:“各位且慢,天煞血星从诞生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能力。万万年前更是被上古仙宗的父神给破灭成灰,虽说至今又聚合重现,但它应该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鸢贞点点头:“我们现今也无法与天煞血星抗衡,要深究,怕是得从蚩冠身上下手” 幕栩:“这点我赞成,蚩冠魔力大减,我们应该从他身上做一番研究。若是他真与那血星有什么渊源的话,或许我们还能从中发掘出什么端倪” 阡华觉得他们分析得很有缘由,嗯了一声,沉吟片刻,道:“其实你们说的挺符合。蚩冠的嫌疑确实有些大,近来玄天塔的防御总有递减之势,甚为奇怪。而镇守玄天塔的七色炫光也变幻奇异,隐隐有些躁动.乱序的势头,实为不合理” 玄天塔由三十三重天的防御机关,是为天界最严厉的惩戒重症之人之地,那七十二道炫光是历届天神用法力化成的屏障,用以预防意外的变故。 四十九年前的未央宫与魔皇蚩冠的战争中,七十二道炫光发挥了作业,给了蚩冠一重击,可也因此破损了一处。 幕栩道:“天帝可有什么对策?” 阡华天帝觎了眼在众的各位神仙,缓缓道:“完颜神君近来有重要要务在身,苓夕上神也被我派遣到虞峰山去办事,这个任务,鸢贞,怕是要你去做了” 鸢贞神色恍惚了一下,才道:“天帝吩咐便是,鸢贞在所不辞” 幕栩惊讶于阡华天帝这番说辞,他不相信鸢贞,可当着完颜神君和苓夕上神的面又不好开口。 第四十六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 “鸢贞,过了百花宴以后,你便进入玄天塔去侦查一下吧” 鸢贞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眼前一下子是蚩冠那张煞气可怖的脸,一下子又是玄天塔的幽深模样,她咬咬唇道:“鸢贞遵旨” “等一下!”幕栩开口,然后撇了眼鸢贞,他十分无奈于鸢贞的斗胆。 玄天塔可不是什么可随意进出的地方,那里戾气太重,对神仙没什么好处。蚩冠也在里面,若是看到了把她关进玄天塔的仇人,说不得怒气暴涨,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况且,鸢贞当年给了蚩冠一重击,连他自己也受到蚩冠最后一击暴怒时的威慑,昏睡了好几个年头,鸢贞到底受了什么伤害,在人间历经多久才恢复完全,她不说,他也不敢想。 这么琢磨着,还是掀唇道:“还是让我去吧” 阡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幕栩不过大病初愈,前几天鸢贞回来之时还应失眠吃了青莲露,身体的安全没有保障,怕就怕他若是进了玄天塔,到时候还有点什么不适,还需得鸢贞照顾的话,就麻烦了。 幕栩否决,他哪里有这么虚弱,他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过最后鸢贞还是拒绝了,幕栩还想说点什么,鸢贞就淡淡开口:“你不用担心什么,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了,我很好,可以完成这项工作。至于你,你安心歇息便可,我不会有什么意外,不需要你来善后。” “可是······” 鸢贞只觉得心底一凉,只身凌空而起,背对着幕栩:“你不欠我什么,所以你不用替我做什么” 一片死寂,鸢贞头也不回的飞走,身后的幕栩闭目,握了握身侧的拳头。 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百花宴。 一个月的时间,陨籍算是基本熟悉了天界的规章制度,生活步入正轨,这期间鸢贞也因为劳累没有做过多的事情,很长时间是和陨籍待在束阁宫内。 她想幸亏束阁宫够大,每天也有许多新奇事可以打磨时间,不然一个月的时间闷在宫墙中不出户,那可成什么了,岂不是被圈养在这宫墙中了。 不过有陨籍作伴,日子也过得有趣多了。这年轻的男子资质很高,学习新鲜事物也特别快,鸢贞也挺乐意把许多的技巧招式教给他,他也是悉心接收。 起初她还怕他不胜其烦,没想到陨籍学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她觉得这样挺好,以后陨籍这湘要是发达了,自己岂不是成了他的授业恩师了,那她又涨了面子,唔,高明高明。 陨籍在她的教导中法术增强了不少,每天也与她下下棋,读读诗书,有时兴致一来了,两人便在梨花树下吹风饮酒,即兴作诗,越来越是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鸢贞那叫一个欣慰啊,觉着这些诗可以收录起来做成一本经书了,放到人间去也必是脍炙人口的经典,还可以取个名字叫做《束阁遥想录》,这想法把陨籍给逗乐了。 不得不说,陨籍刚刚到天界那一个孤傲冷竣的模样虽然也挺迷人,不过现下性情改变不少,笑容多了,说话也丰富情趣多了,这也很好啊。 第四十七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5 这天,帝后娘娘瑜芳也来束阁宫看鸢贞,还顺手带了几匹布,说那些布的颜色鲜艳,其中的蓝色尤其好看,她看了也很满意,那蓝色不过深也不过浅,虽说浓郁但很得当,偏亮色,很讨她欢心。 瑜芳说百花宴三天后就开始了,近来没有什么时间有空来看一看,这次来了就顺带了些精美的布匹来,是为补偿。她说这些正好给她做一件霓裳,她穿上必是羡煞旁人。 鸢贞问瑜芳有没有白色的布匹,瑜芳有些诧异的挑眉:“你什么时候又喜欢上白色了?虽说白色也很好看,但是你不是一直驾驭蓝色的么”她说想为陨籍也做一套衣裳作为礼品,惹得瑜芳咯咯咯的笑,直说有的有的,这个你要多少有多少。 然后布匹被她送到了染织坊,不出几天便制成了两件精美的华赏,她穿上并不觉得有多新奇,只是那件白色的长袍委时好看,她等不及的送给了陨籍。 “给我?”陨籍看着眼前光鲜亮丽的白色,接过霓裳,问她,眼神一下子亮膛起来。 “是啊,你穿上试试看” 他身长七尺,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一袭白衣上身一尘不染,尘世妖艳在她一笑之下,皆成庸俗,他有双似湖水般深邃的眼,波兰平静,带着孤傲冷清的神情。 白衣竟这样适合他,鸢贞觉得自己送得没错。 最近她发现很多小宫娥都瞧上了陨籍,然后都喜欢跑到她束阁宫来作客。虽然她们不请自来,但她这个主人善良,不好拒绝,就来者不拒。 结果呢,红着脸搭话勾搭的不在少数,均被陨籍冷冷的回过去,然后她上去安慰吧,别人总是红着眼睛奇怪的看她几眼,然后就跑开了。 她承认陨籍确实是个有魅力的男子,可是自己······却也没有那么可怖吧? 还有不少小宫娥是实打实的觊觎陨籍,还没亲自上阵呢就跑到仙界的漯河仙君那里求给陨籍牵线。鸢贞看来,这也忒不厚道了些,要是努力万一陨籍就答应了呢?没经过努力就想成功,这不是作弊吗? 漯河是掌管人间情缘之线的仙君,掌管红线。只是如今人间的姻缘倒也多成正果,漯河很少需要亲自动用到红线了。如此一来,他反倒觉得清闲不少,不过也常有小仙来求他牵线的,他总是一笑了之。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传到了鸢贞耳朵里,鸢贞估摸着要是真牵了线,可不是便宜那些小宫娥了。 还好她和那漯河神君也算是老交情,于是只好带着陨籍厚着脸皮找上漯河仙君,和他说完整个事情后。漯河只是摆着时常的笑意,淡淡道:“你说那个啊,不必担心。我知道陨籍是你宫中的人,没替她们牵线,把红线留了下来” 说罢,从袖戴中掏出,晃了晃手中的红色丝带,又笑着道:“用不用我给你和陨籍牵牵?反正留着也是留着” 陨籍听了笑意更深,还一本正经的问道:“这红线可会有用?”漯河仙君拍拍xiong部,信誓旦旦道:“当然没问题,本仙的工作就是为你们接线嘛,当然有用” 鸢贞无语的看着两人,单手托腮打量着慢慢开口:“我看你二人牵线倒也不错,虽说我师父和蓝锦师兄的情愫才是九重天上的绝佳,但你两个凑成一对倒也郎才郎貌,你们意下如何?” 第四十八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6 不过不知为何,刚刚漯河说出那番话后,她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颇为快,只得深吸几口气镇定下来。自己告诉自己清醒:那是错觉、错觉。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紧呢,转念又想着天界多一双断袖倒也是有趣,要是能促成这一对嘛,她闲得无聊之时又可对断袖深究一番,指不定还能有新发现,记录下来,增添新趣味呢。 然后,陨籍的脸就黑了,漯河的脸就黑了,无奈的看着她。 这丫头确实是少根筋的,别人的指教对她来说没甚么作用,漯河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厮对于感情只适合细水长流形的、不适合一日千里的。 陨籍也煞为无语,一双精亮的眸子也黯然下去,有些失望从眼中一闪而过。 鸢贞心中的这点小九九也真是怪异,她是如何爱慕幕栩天君这么久呢? 走了之后,漯河仙君还是放下了红线,笑意展开。他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他总觉得,这红线搭了也是白搭的,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还是不浪费的好。 百花宴三天后就要开始,陨籍听说百花宴有个……说是众神都要到四海八荒寻找一朵奇异的花,到时候宴会的剪彩礼要用来比较一番,采的花朵要进行评比,得到名次的神仙,可以拿下这百花宴的第一个奖项。 鸢贞本来是没甚兴趣的,虽然每年都有大批神仙蜂拥而至,但是奈何竞争压力太大,比赛的赢家只有三位,况且往昔她身上要务也多,就没有参加。 倒是湘虔和莺歌参加过,也没见她们拿到名次,所以更加不抱任何希冀。 但是现下没要务在身,也无聊得紧,琢磨着带着陨籍去试一试。 想想这四海八荒内哪里才有奇异的花呢?天界的园区确实有许多新奇的花儿,但肯定会有很多神仙也会去哪儿,那便没新奇劲儿了,不可取;创界灵境倒是有一宝地,她想想那里虽好,但是她与那守护创界灵境的仙子不熟,要是贸然前往准会被当做扒手,不可取不可取;还有极西道的北海那里嘛,可惜她上次去把人北海重烨神君的地盘搅和得一团糟,指不定人重烨神君还对她怀很在心呢,那个睚眦必报的朋友啊······不可取不可取,想来想去竟然没有可以采取的方案,真是汗颜得很,汗颜得很。 陨籍捊了捊衣袖,看到她那么苦恼,便问道:“上神,那圭谷森林不是有很多珍奇瑰宝么,你可是忘记了?” 鸢贞摇头:“圭谷森林是好,但是毕竟那里大多数植株是可入药的稀奇珍宝,百花宴的剪彩比试么,不需要那么珍贵的东西。况且我们才回天界,天界的八舌妇多,我们现下又处在风口浪尖,近期内还是少去人间为好,免得人多嘴杂,事情到时候被别人知道了又传得不成样子了” 天界里七嘴八舌议论别人已经成了许多神仙的闲聊话题,她和陨籍去圭谷森林其实是去采集鲜花、寻找稀罕宝物的。可惜大多数神仙不晓得人间有'圭谷森林’这么个好地方。要是她和陨籍真下了人间,被哪个八婆的神仙看见了,又要说她不务正业,潜心游乐了,那她得多憋屈。 第四十九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7 陨籍赞同的道了声也是,如果可以去魔界就好了。 他这一说,点醒了鸢贞。 当即道:“对了,我们可以去魔界” 她知道魔界有一个地方,有很多稀奇的植物,名叫白於堂,那儿她曾经去过,见识过不少的魔物仙物,那里必定是个好地方。 那里山峰蜿蜒,有许多栎树和檀树,山下却寸草不生,生态恶劣,洛水从白於山的南坡发源,向东流入渭水,夹水则从山的北坡发源,向东流入生水,由此取名白於堂。 她曾去过那里几次,算是开了眼界。上古的一些凶恶魔兽还有幸存在其中的。譬如,南渊的九首开明兽、朱蛾模样的大峰、名叫蜪的吃人魔兽等。 但是那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大光明的走进去,毕竟那是魔界的地盘,魔界除了白於堂可以让神仙拜访外,其他地方都是不对神仙开放的。只是她和那白於堂主人的关系······ 所以只能,潜进去。 “怎么样,想好了哪里可以去吗?”陨籍不急不满的为她剥了一个核桃,去掉苦衣,把核肉给了她,她笑得很不自然的接过来,“放心吧,跟着我就好了” 陨籍是妖,时常是在妖界待着的,魔界倒是去过几次,由此也听说了魔界有几个满是奇花异草的园子。但是鸢贞带他来的这个,着实没有听说过。 何况,这个园子······有屏障隔离开了,没有对外开放,他猜测这大抵是某个权位高的魔君的私人花园。 屏障外,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处处可见猩红的山岩,古铜色的魔兽在此中出没,时不时从天空中掠过,闪着锐金色泽的利爪。草根茎地上部分,挂满了薄如蝉翼的薄冰,遇阳光不化,遇风沙不落。 鸢贞扯扯陨籍的衣袖,示意他安静,用余光往前方瞟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刚刚他就注意到了,前方半里的地方有几个身着黑色衣襟的人巡逻,应该是魔界的魔将。 鸢贞带着陨籍转移到白於堂的侧方,用仙泽护身带着陨籍穿过魔障进去了。 陨籍纵观整个“潜”入过程,末了,满头黑线:他们这是要用偷的了吗? 鸢贞看穿他的心思,一本正经的否决:“不不不,你别多想。这个园子的主人和我有些渊源,百八十年来,他们欠下我不少债,这次就当是还个清楚” “既然如此,你正儿八经的与他们碰面不是更好,顺便把账给算个清楚,何苦偷偷摸摸的窃取?” 一些往昔回忆立马快速的飞跃过脑海,她回想起来之觉得心头骤缩,喉咙干涩。只得苦笑,咬咬牙道:“那些账算不清的,我们这不算偷,只是拿。你不用在意他们,他们都是些登徒子” 陨籍哑然,她既然对那些个人的评价是这样的,看来关系不一般,但是不会是朋友,也许是仇人。 “走”鸢贞拉着他捏决消失在原处。 魔界的奇花异草委时多,多得俯拾即是,多得她眼花缭乱,在陨籍的提议和自身经验下,最终选了一株略识一二的仙花———九鸢尾。 鸢尾本属天门冬目,多年生草本,花香气淡雅,外花被裂片爪部带有浅黄色斑纹,其他性状与原变型相同;而这九鸢尾,多了天地的灵气,若经修炼可幻化为有生命的灵物,以其灵性而出名。 它还有一点奇异之处便是有菖蒲般的英气,不仅让人在尘酣浮世时清醒,亦可在沉醉浮中、留得几分清明,成为飘渺在仙境的神秘主义者。 第五十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8 取到九鸢尾后,因为不想偶然碰到些不想见到的人,鸢贞想着快点离开,没想到还没动身就来了不速之客。 那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陨籍的警惕性很高,在鸢贞反应过来之前,就拉着她的手欠身躲在了灌木丛旁的一块石壁后。 鸢贞闻到陨籍身上一阵淡淡的薄荷清香,觉得安心。她的手也被握得有些紧。转头一看,陨籍的脸色很肃然,双目注视着前方。他小声告诉她:有人来了。 她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一男一女正在慢慢走向他们的方向,在刚刚他们待过的九鸢尾花丛前停了下来。女子一身黑色长衣,细长的眉毛向两边微微上翘,一双带着几缕狠厉的丹凤三角眼,一种烟视媚行的气质散发出来。男子和她身着同样的黑衣,眼角上翘又邪肆。 她隐隐觉得那女子在哪里见过。 “奇怪,我怎么感觉仙气的气息很浓烈”黑衣女子的目光很锐利,环顾四周。 鸢贞暗想那一定是刚刚她在那里采摘九鸢尾留下的仙气,于是赶紧施了个法术把她和陨籍保护起来,屏住仙气。 也许是声音过于清晰,鸢贞瞪大了双眼,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后,身子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抵上了陨籍的下额,靠进他怀中。她一个趔趄,身子往右倾,陨籍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跌倒。 真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她,真是没有想到。 陨籍感受到鸢贞身体轻微一震,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刚刚她没有认出来,没想到不过几十年未见模样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眼前的女子,名叫珂珺,正是魔皇蚩冠的幺女。 说起来她还与这魔女有过两面之缘。 鸢贞其实早十几万年前就见过她了,只是那时珂珺还豆蔻年华,青涩得很。而那时蚩冠也还不是魔皇,只是一个魔域的领袖。那时是天界一个节日开办,她同他父亲受邀一起上到了九重天。 再次相见便是四十九年前的未央宫之战。那时她已稚气全无,戎马上阵,战袍在身,手持冷剑,英姿飒爽,颇有女战士的气概。她自身也是实力非凡,曾跟随其父立下赫赫战功。 可惜那时已经是敌对的关系,论她武功再高强,刀下流淌着的也是天界将士的鲜血。为一己私欲而图害苍生,不可饶恕。 未央宫之战中,她亲自担任敌方的副统帅,为其父蚩冠除去障碍,直逼蓬莱宫。在期间把“声东击西”和“掉虎离山”的计谋并用,再结合探子偷出的天界作战情报,把天衣无缝的天界防御破解得支离破碎,由此才把茅台指向了幕栩和鸢贞。 但是蚩冠会失败,是一个意外。 那时谁也没有想到天界的鸢贞上神会以自身之力一搏魔皇蚩冠,不知怎的后来就输了。没了魔皇蚩冠这个主帅,魔界的势利顿时削弱不少,士气也不足。天界乘胜追击,力挽狂澜,最后打了个精彩的翻身仗。 故事只到了这里,便没有后文了。 蚩冠被关押,魔界的势利迅速被天界扫除,珂珺身负重伤,在一片混沌中消失。然后天将仔细搜查,没有找到珂珺的尸体。只是后来时间过了久远,四海八荒之内都从未有个关于魔女珂珺的事迹,所以在天界的记载中,珂珺几乎被认定为死亡了。 她也认为珂珺早就该死了,现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想来是受了这堂主的庇护,苟且偷生。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 第五十一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9 现在看来,珂珺的模样越来越不同了,不同得她都认不出她了。 她在迷惘之际,只觉得手上的热量越来越多,自己的手被握得越来越紧,她抬头看向陨籍的侧脸,只见他蹦着一张脸,冷森道:“蚩冠的小女儿珂珺,劫后余生” 鸢贞愕然,想必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把身体压的更低了一些,想想这两个魔应该是在自己的领域中,心中应该没有防备。两人准备听听看这两个魔要说些什么。 这一听,就听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名站在珂珺旁边的男子几步上前,蹲下来看了看九鸢尾花丛,起身对她道:“你是忘了吧?这儿是仙花盛开的九鸢尾丛,仙气萦绕是很正常的” 珂珺的眸光像利剑,继续察了察四方才道:方才我觉得周身的仙泽比这九鸢尾丛自身的更浓厚。”转而又道:“许是我的错觉” 那男子邪肆一笑,回过身来,一把就把珂珺揽入怀中,大手敷上她纤细的腰枝。那声音魅惑的道:“怎的,是不是最近为了蚩冠大人出天的计划劳神过多了?你怎么也不找上你二哥,毕竟,你也只剩这么个哥哥了” 珂珺冷笑:“噢,你说二哥那个蠢货啊,可惜了,他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不过一介痴情浪子,遇到白清瞳那个贱人就沉迷得不可自拔了” 鸢贞倒吸了一口冷气。 珂珺口中的二哥,正是魔界仅剩的皇族男丁,魔界的珂七二皇子;白清瞳,便是珂七的夫人,魔界皇子妃。 这两个人与她更深,也正是她来到这白於堂不想见到的人,白於堂的主人。 那男子将珂珺抱得更紧些,一双不安分的手还在珂珺的腰上掐了一把,那眸子里望着珂珺快要化出水来,柔声道:“你二哥对你的庇护不是正可为你所用么?再说他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 他宠溺的刮了刮珂珺的鼻子,继续道:“至于白清瞳,不过是个披着美人皮的小人,她一个小仙,对你够不成威胁。就是她城府较深,心怀不轨,需得留心。不过,于你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 珂珺低低的笑,那笑像是狠狠的嘲讽、又像是掌控一切的得意的笑。 她突然一巴掌甩开那名男子的手,瞬间把那男子甩开,男子无辜的甩了甩手,看着她。 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道:“独.夫,你我主仆一场,不要忘了本分。” 独.夫的脸笑意不减,比先前更加浪荡魅惑还带着一些献媚意味的表情,一副潦倒众生的模样,邪肆道:“独.夫知道” “白清瞳那个贱女人么,我还没有功夫去收拾她,只要她不干涉到我,我便让她多活些时日。等到我父皇回魔界重新掌握魔界势利,必要把她整得惨绝人寰” “大人您每天猎食高阶魔兽,法力大增,如此看来魔皇大人的出天之日指日可待,恭喜大人了” 珂珺仰天大笑几声,声音尖锐诡异,一张妖艳的面孔也有些扭曲。 她一双手爬到独.夫的胸膛上,轻轻的撩拨,“独.夫,你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无可挑剔,倒是办事时手段可要记得麻利些,少叫我失望。” 第五十二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0 独.夫笑道:“是,下属明白” 珂珺上前几步,挥袖施了法术,手中多了个昆仑轩玉瓶。 鸢贞认得那瓶子,那是魔界专有的一种魔瓶。只要会使用、时机合适,就可以把任何你想要的人吸附进去,是以作为软禁的好地方。 她打开瓶口,把瓶口朝下,一阵光从瓶口闪出,一只兔子从瓶口掉了出来。落地后慢慢变大变大变大,鸢贞和陨籍这才看得真切,那是一只兔魔。 兔魔两只灯笼大小的猩红双目,黑气环绕的面庞,兔嘴张开之际,露出了如锯齿般的尖牙。 兔魔的眼神看到两个人后无比阴戾,“咔吱咔吱”的是它上下两排牙齿的摩擦,声音渗人又尖锐,好似两个木锯在互相拉锯,望之惊悚无比。 她没记错的话,兔魔是吃食人的。 兔魔咆哮一声,朝珂珺奔去,张开大口。珂珺只是神秘一笑,口中不知念叨了一句什么,就飞身而上,一把冷剑瞬间刺穿兔魔的身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兔魔一声哀叫,倒地不起。 珂珺飞速扑在兔魔身上,张开嘴巴,两颗尖长的獠牙就露了出来,她一口扎进兔魔的腹部,再抬头时已是满嘴血迹。 不是没有见过市面,可是从来没见过这阵势,纵是见惯了尸山血海,此刻也忍不住扭头避视。同族的厮杀,过于残酷。 珂珺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埋头吸食兔魔的血,直至兔魔血溅全身、皮肉绽开、血雾弥漫开来。 陨籍听说过魔界有一种邪门的方法,道是击杀同族的物种最容易提升相应的能量,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法不违背道义,是急速提高功力的决策。 魔女珂珺大抵就是企图用这样的方法短时间内急速提高功力。可是这种作法风险十分大,长期以往会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不知道魔女珂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做这一件事的。 为了防止被发现,鸢贞和陨籍一直等到珂珺和她的手下离开才出来。 她委时没有想到,蚩冠的这个小女儿才是个恨角色。她留心观察,珂珺与她那名名叫独.夫的手下也有暧昧的关系在里面,想必已经用这层关系拉拢了很多势利了。 陨籍也没了笑脸,一直在沉思。最后回到九重天也是忧心忡忡,两人亦是睡不着的,均是裹着棉被未阖眼就等到了天明。 陨籍觉得这件事情还得好好斟酌斟酌,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疑点。 次日,鸢贞思忖着还是得未雨绸缪,有个心理准备的好,就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了阡华天帝。届时惊叹四座,骇人听闻。阡华天帝经过严肃冷静的判断,下令增派天将守候侦查魔界的动向。并安慰鸢贞,让她不要太过担心了。 她点头,她近日来确实太累了,只得在这件事上全全相信阡华天帝,全全让他们着手去办了。 百花宴就要到来了,不管怎的说,把那百花宴先过好是个正经。 第五十三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1 百花宴这一天,天界有十二只七彩神鸟飞舞在天,长鸣欢庆这万年一度的节日。 不想把烦心事抛到脑后都不行了,今日是个喜庆日子,性情阳光灿烂一点,大家也都过得开心一些。她换上了从染纱坊送回来的金兰暖戎纱裙,很是满意。陨籍也换上了白色的流云绣锦白袍,俊逸挺拔。 百花宴百花宴,自然是与“花”息息相关。总古以来,花的娇美与精神无不被人津津乐道,神界为了提高众神仙的平性、陶冶众神仙们的情操所设立的。 传说万万年前,万花之神诞下七个女婴,花神以花为其取名:月季、蔷薇、杏花、紫藤、荷花、红梅、海棠。从此,天界七位花仙以己的灵艳渲染六界,从此六界便有了各种各样的仙花,争奇斗艳。 花神为了嘉奖女儿们的作为,在每万年都会集齐百花放于阆苑宫,供各界生灵观花品花,以此宣扬她的女儿们的事迹,促进各界的来往。 至此,这种宴会便代代相传,被保留下来。这便是百花宴的来由。 《芥子园画谱》说:天地间花卉争芳,为人娱乐赏心悦目,不一而足。大约众卉中,水花以富丽胜、草花以妩媚胜、富丽则则谱为王者,妩媚则比之美人。有了这百花宴,许多人也是兴奋无比,上了这繁盛的宴会,觉着自个儿也算高阶层的人了。 百花宴面向六界开放,欢迎所有生灵前来品花看花,自然是热闹非凡。 是日,阆苑宫上人来人往,阆苑宫一改往日的清冷之气,人声鼎沸,活跃不少。 不过,这一点鸢贞和陨籍真是相似的:不喜欢宴会上的觥筹交错。 不过在剪彩仪式时还是被陨籍软磨硬泡的推上了台,她匆匆交了九鸢尾就走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拿了个第一,甚是奇怪、甚为奇怪。 然后司仪“郑重其事”的给了她一枚大力神龙丹。 鸢贞只觉得一阵汗颜,大力神龙丹给她做甚么,这根本用不上啊。但是不能失了风度还得喜笑颜开的接过来,一副万分宝贝的样子啊。 不过想想算了,这奖品也算好的了,比起别的神仙费心费力的找花还没得个名次,瞬间给自己催眠:本上神太幸运了,幸运得不能再幸运了。 百花宴长达三日,对她来说万般无聊。第一日先是由天界的歌舞姬表演,他们作为神仙必得做出一番主人的模样端坐着看,而来自各界的小妖小魔也有辛得一席位观看演出。 当然,这届可没有魔敢来参加百花宴了。 不知道陨籍跑到哪里去了,她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打着哈哈,眼神淡淡的看着舞池里的舞姬。 阡华天帝、瑜芳帝后、连同各方的神仙都坐在席位上,那样子也是无聊得紧。 她撇到了阡华天帝的右方,那个气派的轩玉宝座又是空的,而左边坐着的便是瑜芳帝后,她有些惘然。 右边空着的宝座地位近似和帝后娘娘平起平坐的。 她听说过那个宝座的专有者———天界举足轻重的墨衍天尊。 据说墨衍天尊法力神通广大、睿智从容、性情开朗并有些孤傲,打斗的实力可与那阡华天帝媲美。并且两人是朋友,还称兄道弟,关系极好。 传闻天界不少女神仙都觊觎墨衍天尊,墨衍天尊对女子都礼貌恭顺,礼让三分。如此性情,更是迷倒不少品阶高的女神仙。 但是不知道从何听说,墨衍天尊因犯下过错,被贬历劫九万年。从那时起,天界便少了个极品的天尊,阡华虽然很是惋惜,但是天法有令,他也不可逾令。 鸢贞想,那墨衍天尊必是天界一等一的人才,值得她学习和效仿,如若以后有幸见上一面就算好运,必要与他交个朋友,汲取经验。但是她也甚为不解:既然是那么优秀的天尊,会犯下什么样的错误,才会被惩罚历劫九万年呢? 第五十四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2 墨衍的事迹于任何人而言终是遗憾的,她不得不反过来审视自己的作为,觉着自己身为上神,一定要以此为鉴,不要触犯了天法。 一阵脚步声,身后方一声音渐近,“贞贞,别来无恙啊。” 没有回头,鸢贞愣了愣,这是叫的她吗?天界叫她会这么亲密叫她的人并不多,湘虔那家伙都是直呼她的名讳、陨籍因为顾忌身份叫她时还时不时会带上“上神”二字,师父喜欢叫她“小阿贞”。 脑海里飞速旋转,只有她了。 “莺歌!” 娴静温柔的女子面带微笑,身后跟着的男子也温温淡淡,一改平日里肃然的面容。男子的臂弯上抱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姑娘。 小姑娘头上团了两个圆圆的发髻,正在专心的看着小手中拿着的小花,嘟着粉粉的小嘴巴带着些许的不满,白白的皮肤吹弹可破,可爱又漂亮。 在听到莺歌的话后,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转过脸去,小手中花掉了都不知道,“贞贞姨娘!”小姑娘挣脱开男子的手臂,小腿嗒嗒的跑过鸢贞那边。 鸢贞当即蹲下敞开怀抱,小姑娘一下子奔进鸢贞的怀中,鸢贞站了起来,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脸蛋。 “贞贞姨娘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小霞,小霞可是好想贞贞姨娘的呢”小霞两只手搭在鸢贞肩上,一副奶声奶气的小模样讨人欢喜。 “啊······贞贞姨娘年纪大了,忘记了,小霞要不要原谅姨娘呢?” 小霞是莺歌和重烨神君的女儿。未央宫东窗事发之时,她年龄还太小了,莺歌怕她伤心没有告诉她鸢贞消失的事情,重烨神君也把小霞保护得很好。小姑娘深信不已,自然以为是鸢贞不去看她,有点点生气。 小霞摇摇头,“贞贞姨娘怎么会老呢,贞贞姨娘是漂亮的仙女呀!” 鸢贞被逗得咯咯的笑,小孩子眼睛明亮,不会说谎,自己觉得怎么样就会怎么说,她受小霞的喜欢,自然也是欢喜得很。 重烨神君已经随着莺歌已经走上来,对她道:“听说你回来了,莺歌和小霞硬是要我从塘顶山赶过来看你。鸢贞,你这个面子,可是好大啊” 鸢贞不好意思抱拳还礼道:“啊哈哈,多谢重烨神君夸奖,晚辈不敢当不敢当” 莺歌温和的笑道:“你这般没事我便放心了,当初你腹背受敌之时我们没能及时赶到,实在是很对不起。贞贞,你现在还好吗?幕栩天君呢?” 鸢贞绕绕头,讪讪道:“嗯,我很好、他也很好。你不必自责,我腹背受敌的境遇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都无关。” 她其实挺羡慕莺歌一家子的,一个是良辰美玉、一个是阆苑仙葩。小日子过得和睦温馨,还生了个可爱的小家伙。 莺歌已经知道了陨籍的那档子事情,又看到鸢贞这么喜欢自己的小女儿小霞,不由得调侃她:“贞贞,你也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么喜欢孩子的话,何不自己生一个?” 第五十五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3 鸢贞只觉得心头一紧,这个问题她真的不好回答,只得尴尬的擎了擎衣袖,干笑道:“这个嘛,定是要随缘。况且我还没有生儿育女、儿女绕膝的想法,自身一人,也很逍遥嘛” 莺歌笑意不减,好似不经意的想起了什么事,道:“我听说你在人间找到了一个风神如玉的公子,名叫陨籍,我看,你的桃花还是很旺盛的,可莫要错失良机,小霞也正好缺个小伙伴。” 额,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莫非很老?比起天界大多数几千万岁的大神,她这二十万岁好歹还算是个芳龄吧。 莺歌这般,好像真的要她嫁给陨籍,为他生儿育女的样子。其实莺歌也只是说说,但是她不知道为何觉得头皮有些麻、脸也有些烧,只得道:“莺歌,莫要瞎说” 莺歌抱着小霞微笑回她道:“你只当是我的玩乐好了” 老朋友难得一见,又与她聊了很多话。 只是后来莺歌很快就走了,她们不是居住在天界的,身上有些要紧事,就赶着回塘顶山去了。小霞想要和鸢贞一起玩,不被允许。她扯着鸢贞的衣角抽抽噎噎,重烨神君脸色一变直接将它扛着抱着出了阆苑宫。 莺歌一行人走后,她便继续在大庭看歌舞。毕竟生为天界的上神,观赏歌舞这个过程还是要走的。 算起来,这是她参加的第一届百花宴。宴会上什么人物都有,大到身为天界最高统领者的阡华天帝,小到人间的小泼娃、妖界的小妖怪,这场面虽然有些怪异,倒也不算诙谐,是真的热闹,和她在人间时的长安城挺相似。 幕栩就坐在她对面。他身边没有婢女,只有雾月。 雾月的座位本来不应该在幕栩旁边的,估计是因了他们那层关系,才可以让雾月站在他一侧。 两人看着歌舞池,时不时低头交流,谈笑风生,雾月的笑容精致又真诚,很漂亮。 “雾月她有那么美吗?”那时湘虔还未见过雾月,只听闻鸢贞对她赞美,何其的娇艳何其多姿。她觉得许是鸢贞夸了雾月的容貌。 “嗯,虽不是倾国倾色,但如同那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清纯动人。” 那么说时,她闭着眼继续品尝美酒,语气尽是随意。好似那雾月美不美与她根本是无关紧要,无关痛痒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叙述给湘虔听罢了。 “是吗,有你那么美吗?” 果然闺密就是闺密,湘虔就算想象春湖中盛开得最艳的一朵白莲花,她始终认为鸢贞比较美。 只是,美又有何用? 为取悦男人的美,终究是风中摇落的一树繁花。有多么美,就有多么脆弱;有多么风华绝代,就有多么黯然神伤。 她时不时瞅上他们,两人的言笑晏晏,她看得有些刺眼。而幕栩和雾月她没有看见她,等到四目相对的时候,幕栩朝她一笑,她的视线便忍不住收了回来。脸颊微微红润。 多年未见,他依旧是那个风神如玉、多情万丈的神君。 有多久的时间,他没有那样对她笑过了? 第五十七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5 至于湘虔,已经不见了踪影。湘虔是好交友之人,想来是和那些各界的小妖去找乐子消遣了。还说什么与她对诗,自个都不放在心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作诗一事只能堪堪作罢了。 四处逛逛,到处是人,这阆苑宫都要“水泄不通”了,到处都是在举办格式各样的比试,她找了很久,才找到陨籍。 陨籍在参加一个猜花谜的比赛。 鸢贞觉得挺有意思,便也嚷嚷着参加。一个男子在台上卖力的吆喝,第一个谜语很快就出来了:几根枝,开满花,叶子小,开黄花。 大抵是迎春花的风姿,鸢贞心中很快便有了答案,想要回答。撇头看了眼陨籍,他不为所动,一瞬不瞬的看着开题台,没有丝毫要回答的意思。 鸢贞问他:“你怎的不回答?” 他笑笑,指了台上的一颗蓝色夜明珠笑道:“我只想赢取那件物品,其余的,没有想法” 鸢贞顺着方向看到了最高台上的那颗闪闪发亮的蓝色夜明珠,觉得十分好看,也十分珍贵。又觉着陨籍十分自信,不如自己去和他比比,看谁拿的下那夜明珠。 “第二则:不怕风来不怕旱,茫茫沙漠显英姿。像只手掌浑身刺,顶着黄花真神气。” “第三则:像菊不是菊,叶边像粗锯。每逢花期到,蓝花很美丽。” “第四则:······” 鸢贞猜出了好几个,不过也是对那些个奖品没有什么想法,就在一边看着热闹的。随着谜题被大家依依解开,那奖品也被人一件件带走了,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压轴的谜题,她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最后一则请听题:褰裳拥鼻正吟诗,日午墙头独见时。血染蜀罗山踯躅,争教判得最繁枝” 此声一出,现场本来稀疏的声音顿时消失,安静下来。台上的男司仪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那笑容好像预示了结果。想必是这个谜题的难度确实很大,需得好好思量。 鸢贞的思考也慢了下来,这句谜语中好似并没有直接描述谜底的外观特征或其他特征,偏生从人们对它的感受来做谜,而世间花的种类奇多,要猜出来确实难。 鸢贞看了看一旁陨籍。陨籍认真的思考,一手撑着下巴,轻轻磨挲着下额,另一只手撑着前一只手。 一柱香的时间快要过去了,许多还没猜出或是猜错的人急得直跺脚,看得出他们纷纷是本着那夜明珠来的。男司仪哈哈一笑,准备敲响铜钟,宣布谜底。 “海棠花” 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传来,鸢贞惊讶的发现,是陨籍的回答。 没人做声,只是细细揣摩和对比着陨籍的谜底。那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男司仪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球,满面的笑容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啊······终于有人答出了正确答案,正是海棠花。恭喜这位公子,他获得了本次猜花谜的最高奖项。” 最后男子着手把蓝色夜明珠递给了陨籍,陨籍笑着接过,道了声谢谢,就拉着鸢贞离开了那里,只留下了大群眼巴巴的人们。 “士别三日,应当刮目相看”鸢贞赞叹陨籍,陨籍的头脑清明,思维活跃,确实是个人才。她看了看他手上漂亮的夜明珠,轻咳一声问道:“陨籍,你想要夜明珠,是做什么用处的呢?” 陨籍笑道:“自然是想增附给佳人” 然后,鸢贞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手中多了一片冰冷的圆物。那颗蓝光的夜明珠到了鸢贞手上,鸢贞惊呼一声,声音中带着惊喜:“你这是,送给我吗” “正是” 鸢贞感动得稀里糊涂的,没想到陨籍对她的感恩竟然如此深厚,送的这份礼物也算是最有心最宝贵的了,她收进了袖袋,想着必将好好保管。 第五十八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6 午后近黄昏,夕阳无限好。 湘虔下午心情大好,硬是要带着她和陨籍出去溜达。她了解湘虔那个性子,出去必定没有好事,多半是去闹事的,浪费了体力又浪费了精力,于她而言是要避之不急的。于是她就找了个天大的借口,勉强把湘虔糊弄过去了。 倒是陨籍没有那么幸运了,被湘虔强拉去了。他出门前还闷闷不乐,盯了她一下,那眼神真可谓是怨气十足,看得她都有些心虚了。 四处走走,参观参观阆苑歌区域的景色,都是不一样,总体还算赏心悦目。 只是走到转角的时候,遇到了雾月,她此时没和幕栩在一起。轻轻倚靠在一颗紫竹上,那样子好像在等人。等着她走过转角时,雾月轻轻叫了她一声,请她留步,她才晓得:雾月竟是来找她的。 鸢贞是想到过雾月会找她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雾月淡淡的睨了鸢贞一眼,道:“鸢贞,不介意的话我们借一步说话吧,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 她微微沉默,才点头道了好,随即同雾月一起走向旁边的紫竹林。平日里,雾月和她没甚交情,此番来很有可能是为了她和幕栩的事情来的,这样她也无法拒绝。 雾月走在前方她走在后面,微风徐徐吹过,竹林里竹叶婆娑,翩傔、吹乱了她发髻之外为束着的青丝,她望向前方安静的雾月,觉得有些奇怪。 “鸢贞,你可当真真心喜爱幕栩?” 鸢贞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询问,微微挑眉道:“我是不是真心,相信你看得出,看得真切” 雾月扯扯绯色的唇苦笑,笑得凄迷无奈,“你不信任我” 不知道雾月为何会这么说,她不知道她想告诉她关于幕栩的什么事情,不是不信任,但也无法推测她会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幕栩和我情意相投,惺惺相惜?” 鸢贞沉默一会儿,方答道:“不只是我、整个天界的人都以为是这样。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是何关系,他待你很好,难不成不是吗?” 幕栩和雾月一个来自神界一个来自仙界,这种青梅足马的相伴也为众多人所知。只是幕栩从来没有正面承认或是提起过他与雾月的关系,他向来一笑了之,她也是知道的。 雾月的一双眸子看着鸢贞,一下子集满了水雾,“其实,并不是这样” 初听这句话实,略为不解,但她心里其实有几分欣喜和意外,但是想想并不知道雾月的眼泪是为了什么,不敢轻易下定轮。 “怎么说?” 雾月举头望天,低叹一声,道:“自他三万岁时我就与他相识,我和他同为孤儿,于是很快便互相照顾。我性子腼腆、内向,一直是他照顾我,他待我一直都很好,但是他对我的感情······我从来都猜不透” 鸢贞知道幕栩是孤儿,他虽然身份高贵但是父母意外死于魔的手中。他虽然从未向别人提及,但是有些事,稍稍打听就能知道。 鸢贞也放下包袱,肆意的笑道:“他待你那样好,你知道我其实很嫉妒你吗?若我不是朱雀上神,我怎么还能这样对你毕恭毕敬”雾月身体一震,泪凝于睫,讪讪道:“鸢贞,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心思藏得多么深。他的心是有些阴晦的,他对我的爱意,对你们而言也是做出来的。” 第五十九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7 鸢贞口呐于舌:“你这是什么意思?” 雾月苦笑:“十几万年前,你与我们的交际就少了,自然不知道他与我的事情。他一直待我很好,但是从未接收我的心意。我受了情伤挫败得很,他却带着其他的女子回到家中,我也很是伤情了一段时间。他并不是要诚心伤害我,但我也知道他这样无非是要抹杀我对他的爱意,他怎么能那样呢?这样过于薄情。” 鸢贞无言,不知道为何今日雾月要对她说出这么多,只得道:“他是有什么隐情么?” 雾月用手擦擦眼角的泪,“他的仇怨很重,过于要强。他立志要斩断天下所有妖魔的首级,却独独忘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鸢贞沉默了,她的确不知道,幕栩心中的念,是这样的。 雾月继而道:“你是不是好奇我今日为何要与你说的那么多?鸢贞,你放弃他吧,他现下的状况,天天过着刀刃舔血的生活,你何苦再浪费自己的真心?” 一轮弯月远远的挂在夜幕中,如霜的月光洒了一地,只余瑟瑟风卷落叶之声,冷清而静谧。 鸢贞注视着月光下雾月憔悴的脸庞,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雾月的话中有多少是实话,有多少又有所隐瞒。 雾月面露凄凉,那一双眼黯然无光,慢声道:“鸢贞,你离开他吧,他不会爱你。你何必在他身上下再多的功夫。” 今日雾月竟是叫她离开幕栩的。 鸢贞觉得自己的嗓音低哑,神志却异常清醒:“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告诉我,让我离开她呢?如果这是你的苦衷,除去我们之间的渊源放下身份我会为你感到可惜;如果这是你别有用心的一面之词,对我而言就只会把它当作风言风语,不予理会。” 雾月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如此这般,你也要抓住他,不给他留一余地吗?你这样做,又是何必呢?” 鸢贞一双眸子清澈如水,似笑似哀:“我从来不会为难他拖累他,只是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罢了。谢谢你今日对我的坦言,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也会有自己的抉择。” 她回一礼,不再多言,只身转头离开。 满月当空,湖水平铺着明月的晧影,月光流转的亮银,洒在离去的女子的衣襟上。雾月看着她的背影,闭上了眼睛。 时光如梭,万事浮过,那些美丽的回忆,连同少女在如冬日暖阳沁心的微笑,最终化作手掌上的一捧灰,吹掉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盛大的百花宴要在阆苑宫召开三日,期间为各位友客准备了很多厢房,鸢贞念着束阁宫离这儿有些远,便打算连同陨籍一同在这儿安寝。 阆苑宫的宫主三方神君曾经追求过鸢贞,看见鸢贞愿意在这儿留宿心中欢yu不少,辟给她的楼阁乃是阆苑中甚繁华的一处,鸢贞也乐呵,直道谢言。可随即就看到鸢贞身后一名白色衣袍的男子紧随其后,两人像是结伴而来。三方神君的笑容就僵住了。 鸢贞其实很少与陌生男子过多言语、结伴更是少数。三方神君听着两人一路上的轻松交流,很是怀疑那男子与鸢贞的关系。 不似主仆,也不似一般朋友。 第六十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8 夜晚的明月特别好,鸢贞拿着一壶酒就攀上楼阁的屋檐,坐在砖瓦上。这儿的视线很好,望得到大半个阆苑的美景,可以让她独自畅饮,打磨打磨时间。 掀起酒壶的顶盖,一股醇香弥漫开来。一阵寒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颤,清风冷月配上美酒,真是有些静谧。师父说,在冷清的天气,酒少不得喝温的,否则一壶冷酒下肚,虽然畅快,但那冷冷的酒气会凝在五脏六腑,散不开,对身体不好。 但是今日只有冷风配美酒,她也只好将就将就。半壶清酒下肚,末了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热腾腾的。 “一个人在喝闷酒么?”陨籍几步飞上屋檐,在她身边坐下,顺手抢走她手上的酒壶,“我来陪你”。她还没来得及还手,只见陨籍已经轻轻啄了一口那酒壶,哈一声气出来,她也只能就此作罢。 鸢贞看着前方轮廓清晰的明月,突然好像看见爹娘的身影嵌在那明月中。她赶紧揉揉眼睛,再看,却只有淡淡的月晕挨着皎洁的明月。 她淡淡道:“陨籍,你猜猜,如果有一面可以反映人内心的明镜照着我,我会看见什么?” 陨籍举壶的动作微微一怔,继而道:“那关乎你个人的内心,我无法猜测。” 她举着双手托着下巴,竟笑了出来:“我看到了我的爹娘。” 陨籍放下手中的酒壶,看着她,慢慢道:“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你便不再需要把对他们的思念藏起来、压抑在心底。因为不管你表面多么无济于事,你的内心总不会骗了你。” 她喉咙有些干,唇瓣张了张,没说。许是酒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心也惹腾腾的,火烧火僚的。 每个人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一道逆鳞,有些是外人一经接触,就会让人回到那一个不想回到的梦魇里。 她讪讪道:“我的念竟然是他们,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陨籍又干了一口酒,缓声道:“不忘初心、放得永始。你是不明白自己的内心,所以才会一直没有感觉。” 她也不回避,回答道:“嗯、大抵是吧。” 她身份尊贵,却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养尊处优的女子。太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的陪伴,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她只得用坚强化为自身防御的外壳。那些艳慕她的人,都不知道她身为远古朱雀神祇先祖的后裔,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背上肩负着的是多么大的责任。 她的童年是一片灰色的,虽然幸尔有了个厉害的师父白夜神尊,但到底师父是师父,不是她。她需得自己强大,才能去解开她想要解开的谜题。 正是后来幕栩的出现,给她的童年抹上了一笔色彩。 鸢贞诚然对他道:“你知道吗,每次想起父母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幕栩。”陨籍问道:“为什么?”她笑着告诉他:“其实我并不是很清楚。那时还年幼,很多情愫都不知道怎么产生的,父母空缺的那个席位,是幕栩用他的关怀和照顾给补上的。” 第六十一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19 她相信,爹和娘一定没有死,死了定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许是他们为了重要的事情隐蔽了起来,清除了踪迹;也许是误入了混沌的空间,一时无逃脱对策,被困在了异度世界;或许是······等到她足够强大的那一天,她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都找回来。 陨籍听完她的话对她的事迹已经了然七八分。只是,有一些事情,他对此有些疑问。他声音有些压抑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的爱,也许不想你想的那样?” 鸢贞愣了半响,怔怔道:“你说说看”酒壶已经见了底。 陨籍道:“你年少时因爹娘的离开而伤心欲绝,恰好这时间幕栩出现,成了你的依靠。他无条件的保护庇护你,给你父母往日给你的怜爱,所以你便更看重他······”鸢贞点点头,这些事情她想过,答案和陨籍说得差不多。 陨籍继而道:“可是问题正是在这里。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幕栩对你似长辈的怜爱当成了情爱,以此来铭记你爹娘的存在,把他化成你和爹娘之间的羁绊?” 她心头一震,遥想此前的事迹,确实也真如所言那般,幕栩给了她保护庇护。 但是她不相信,只得讪讪回答道:“不、不可能,定不是这般,否则,我们还不了解罢了。陨籍,你已经不需要再说了,我谢谢你,我会自有分寸” 陨籍无言。既然四目相对,六神无主,为什么不愿意听完他说的话,不愿意好好思忖一下子呢?为什么作出的那般样子好像是不愿接受呢? 他撇过头,看着眼前清明的婵娟,道:“你只要不迷失了自己的心就好。” 她在逃避的,也许是一座感情的围城,她只身进入围城,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出口在哪儿。鸢贞,你在逃避什么呢? 后来的后来,谁也没有想到那时猜测的一句话,一语成瀸。直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已然不能心无旁鹜、全身而退。奈何情深,缘浅,化为烟尘,从此与君绝。 百花宴还没落幕,鸢贞和陨籍就回到了束阁宫。到底,还是自己的地盘舒服些。 花园里有几棵高耸的树,枝干甚分明。之前一直都没有见过那树结果,百花宴回来时,发现已经结了形状怪异的小果儿,宫里的婢女在那树下捡拾着那果儿。整个束阁宫如同身在暖春,风和日丽。 她去问绿萝为何束阁宫这几天气象反差,绿萝笑答她:“姑姑,这几日正是百花宴呀,有了花神的祈福和恩泽,咱们的宫殿也是承了这样美好的天气了。” 然后陨籍又问绿萝那十几米的高树是什么树,结的是什么果,为何往日未曾看见。绿萝又笑答他:“那是从人间移植来的新品种。名叫枳棋子,别名万寿果,其果实香甜,可吃。” 鸢贞觉着有趣,便拉了他到了花园去看。满地落叶,独独那高高的枳棋子树高大参天,屹立风中。风一吹过,就有几串饱满的果实不甚压力掉了下来。 第六十二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0 那果形呈弯曲状,左拐右弯,形态着实一般。许多的婢女在那树下捡拾万寿果,看见鸢贞上神和陨籍公子亲自亲自前往,都恭敬的站好请安,还把竹篮子里摘好的果实献给她们二人,鸢贞随意拿了串出来,便打发着她们走了。 陨籍瞧着那果儿种皮红褐色,十分好看,放入口中咀嚼,竟有爽甜浓香的特殊风味,令人难以言表。 鸢贞尝后也啧啧赞叹,直道自己与那万寿果实属相见恨晚的情愫,欢喜得很。一个下午都拿了篮子捡了一个下午的果儿,与陨籍跑遍了大半个园子。 三天后,百花宴一档算是圆满落幕参会的四海八荒的朋友都玩得开心。只是这百花宴一过,便是鸢贞要执行任务的时候了。 这几天阡华天帝又召集了天界的各位大神商议对抗邪恶势利一方的事情,鸢贞进入玄天塔侦查敌情的时日被确立了下来,就在三天后。 其实要不是阡华天帝的求情,她并不会进入玄天塔。理由很简单,玄天塔过于险恶,她怕进去了毫无用处。魔皇蚩冠也还被留在玄天塔中,她委时不愿看到那魔皇。 鸢贞曾经问陨籍是否知道些关于玄天塔背景由来,陨籍诚然的摇头否认。只知道那玄天塔是天界重地,有三十三重天作为城墙,坚不可摧。 他说的没错,这玄天塔便是天界最具权威的惩处之地。用人间的话来说,即是人间的地牢。况且这个地牢,有着非等闲的管理体系。三十三重天的屏障、炫光仙障、无数的精兵将领守卫着那里。 那里面关押着的,都是铸下了大错的妖魔鬼怪,可独独没有人。因为那玄天塔内也是尔虞我诈,进去的人不似妖魔鬼怪有些法术,且有些魔头杀人成性,以致进去的人从来没有活超过三日的。 玄天塔有九层,里面有狡猾险恶的魔头、嗜血成性的鬼将、吞噬元神的老妖等等,而这些妖每日都会受到天雷的处罚。久而久之,便喜欢拉帮结派,在那玄天塔中与高人过招。更多的,便是以强欺弱,互相猎杀,以取得生存的一个席位。 按理来说,玄天塔内有这么激烈的竞争,魔皇蚩冠被关押进这里,必定不会想要失了威风,而会拉拢势利,在天塔内称王,计划着东山再起才是。 可是据守卫在三十三重天的天将准确情报是:蚩冠入塔后一贯保持性子冷淡,不参闻任何事务、专心自身修炼。也有不少不知道蚩冠身份的妖魔贸然上去招惹他,被他一招击败,从此他的实力被其他妖魔知晓,就没有人再敢来与他对峙了。蚩冠继续保持着极度冷淡的性子,直到最近。 直到最近,天煞血星又一次出现,而蚩冠终于一改之前的冷漠,开始向外寻找各种妖魔。这一行为令神界的各神君都紧张了起来。 所以这一次,鸢贞是任重而道远。所有天神都对她抱有希望,也许她今日进入玄天塔里一摸蚩冠的底细,明日便可知道那天煞血星与蚩冠有没有渊源了。 她觉得各天君对她寄予的厚望过于重了,她怕是“无福消受”了。 第六十三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1 意外的是,知道这一事后,陨籍居然主动提出要与她一起今日玄天塔,为她分担一些忧愁。鸢贞从一开始便是拒绝的,可陨籍不管怎么说都想去一次,她受不了软磨硬泡,只好答应了。 反正现下她的法力封印已破解,想着自己虽然不是法能通天的神,但是保护一个陨籍还是绰绰有余,就随了他的愿。 之前在白於堂的时候,碰到了魔皇蚩冠的幺女珂珺和她的手下独.夫,两人的言语中暴露了她们的计划,而当时他们因为躲在岩石后方而听到了她们的计划。虽然那暴露的情报只是一部分甚至一点点,但他们知道了蚩冠的势利没有消失,将会带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死灰复燃;而他们的阴谋也是疑点重重。 是日夜晚,陨籍在案桌前同她商量进入玄天塔的计划,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那天的所见。陨籍说:“我倒是觉得,那天所见魔女珂珺的事情隐隐有些破绽。”鸢贞问他:“什么破绽?”他摇摇头,并不是很确定,也还不能够直接说出来。 那日,魔女珂珺直接性的诠释了“茹毛饮血”的四个字,并且提到了诛杀同党的嗜血提升法,据说那是一种魔族的巫术,早已失传。并不知道珂珺是否拥有那门邪术,诛杀同党嗜血的方法在江湖上总有些人放出来,传来传去,也让六界的生灵对这邪术深信不已。也许,珂珺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造出这么一件事,目的是为了夺人眼球、扰乱敌方的判断。实质上,或许更本没有这么一出。 鸢贞觉得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思量许久,瑟瑟然道:“你是说珂珺若真如那天那般嗜血提升功力,便排除了与阡华天帝说的天煞血星的嫌疑了。然而,天煞血星的嫌疑太明显,所以又不可忽视,是吗?” 陨籍点点头。这么看来,珂珺和天煞血星的存在也许是矛盾的;但也许是各怀鬼胎所以使用的计策不同。虽然有疑点,但是他们也还解决不了这个疑难。 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鸢贞近来很少看到幕栩,听说是阡华天帝给了他一些任务,出天执行任务去了。湘虔也很少出现,据说是仙界近来有要事商议,她便也减少了来她束阁宫的次数。近来她也要进入玄天塔,总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第二天回束阁宫之时,一进门就见到陨籍一脸冷冷的表情,往昔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此刻也好似寒潭,能把人给冻成冰。陨籍见到她回来后虽然表情有些缓和,但是他刻意掩饰的神情太过明显。 鸢贞问端盘子上来的绿萝,问她不在的一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绿萝等陨籍出了厢房才小声告诉她:今日有不怀好意的人来过了。 人与人之间难免会产生矛盾,她从出生到现在,也有过。她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念善,但她只有三个相不好的人。除了那瑜芳的远方表姊妹枫舞上神、魔界王储的二皇子珂七和背叛她在先的干妹妹白清瞳,她思忖良久也再找不出第四个人了。 第六十四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2 不想她没有冒犯别人,别人竟然主动找上门来找茬,只觉得胸中有股怒火急窜升。她蹙眉询问是谁,绿萝说是潇然天姬。 只觉得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她本人的记性虽然不好,但也是记得那潇然天姬的。之前那女子因为曼妙的舞姿和灵悦的歌喉成了老天帝最宠爱的舞姬,后来失宠后被封了天姬一位。但是老天帝还是待她很好,让她享尽荣华富贵,因此养成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还有些恶趣味,是以天界人人都知晓。 近日发生的事情颇多,自从回到天界就没有停过。但是这次她想破脑子也想不出自己与那天姬有过什么过节。 绿萝用袖子掩了掩、细声道:“姑姑,那潇然天姬今日路过咱们宫门时,看到了正准备进去的陨籍公子。不知怎的,她就自告身份的闯进了宫中,瞧着陨籍公子就冷嘲热讽,还说了些姑姑的不是。” 绿萝看看四周,没人,又继续道:“陨籍公子性子本来就淡然,没有去理会那潇然天姬的讥诮,不想潇然天姬看陨籍公子那般淡然的模样,一下子怒气满面,什么不好听的话一股脑就说出来。陨籍公子温温淡淡的性子,也被她磨的有些蕴怒了,只得板了一张脸冷笑着回了那天姬几句话。奈何那天姬自知不占理,又说不过陨籍,最后只得愤愤离开了。绿萝估摸着陨籍公子本来好好的心情被搞坏了,今日就一直冷着一张脸。” 鸢贞释然的噢了一声,淡淡道:“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也别到处宣扬,小事一场。以后也莫要多理会那潇然天姬,她这次没占到什么好处,必然对束阁宫心怀芥蒂。以后还是少多与她有甚么交际,只要该有的见面礼数不要失了就好。” 绿萝认真的点了点头,退身下去。 打开书房的门,陨籍还是在案桌上看着书,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就是太淡然太不在意,反倒让她觉得他一定是心里有事的。 “叩”一声,她把一盘瓜果轻放在案桌上,陨籍这才发现她进来了,恭敬的起身行了个礼,转即继到一边看那卷章。 鸢贞欠欠身,靠近他,干笑道:“这新摘的枳棋子新鲜得很,怎的不吃上几个?” 陨籍面不改色道:“你有心了,鸢贞上神。今日吃得足了,还是你多吃点吧。” 鸢贞放心盘子,走过来问道:“今日的事情我已经听闻绿萝一言,你莫要不开心了。那潇然天姬多半是冲着我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陨籍修长好看的手指翻了翻卷章的黄页,不急不徐的回道:“我没有在意。” 鸢贞看他一副不走心的模样,只得委屈了一张脸,瑟瑟道:“唉,我就晓得你不会释然那么快,是本上神的错、是本上神的大错。莫不是我在外面招惹是非的能力太强,必不会让你被那女子调戏。如今你这般的心情不好,对我而言真是难过至极。” 然后鸢贞就一副稍稍痛心疾首的模样,那样子看起来真是悔恨得很。 那模样看得陨籍一本书啪的掉在地上,一下子回不过神来,愣在那里。这是玩的哪一出?她的话都是认真的? 一下子脑子顿开,想到了什么,也转即笑开道:“好一个难过至极啊,那你可打算怎的补偿我呢?” 鸢贞的囧了一下子,还真没想过陨籍会按着她的话接下去,一时间脑子空白。补偿些什么呢? 陨籍笑意不减的看着她,心情已经被她诙谐的话语给调好了。想想看她要怎么圆这个局,不想鸢贞拉起他就往外跑去。 “去哪?” 鸢贞嫣然一笑,回他道:“今日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定会喜欢那里。” 第六十五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3 鸢贞就这么拉着他,在月光洒满庭院的夜里,衣祙生风,飞快的跑着,跑进一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小道,小道旁边开满了馨香的芙渠花。一袭红衣张扬妖娆,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满是星星落落而绵长的笑意:“好久没有去那里了,你今日有幸可以亲自观赏。” 他略略一怔,心中忍不住想:有幸吗?会是什么地方呢?少女的心思一贯藏得很深,他不知道她说的那地方与她有什么渊源,但是很是期待。 他看着她翩傔的步子,握着他的手温热的磨挲着他的皮肤,他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时光停止在这一刻,他们会那样永远的跑下去。 不多时四面烟雾缭绕,白色的苍烟萦绕在周身,快要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她笑着说:“你看,是不是很美,这里是飘渺峰。” 确实是很神奇,明明是夜晚,那些白白的雾气却没有被黑夜掩盖住,好像带着亮光,白如暇玉。那雾好像要带着他们走到灵境中。 鸢贞不知怎的笑了起来,清清灵灵的笑声在飘渺峰如同莺歌,整个山间回响的都是她脚踝上铃铛的清脆响声。 叮叮铛、叮叮铛,青丝飘扬美过花。 不知道跑了多久鸢贞才放开陨籍,气喘吁吁。从眼角到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她伸手指向前右方,笑道:“你看那里。”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感觉视线赫然一震。 那是一颗高大碧绿的榕树,看起来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绿叶茵茵、随风摇曳。满树的萤火虫翩翩飞扬,轻盈飞舞,点缀成一幅夜星图,记载的是仲夜的秘密。 榕树之下是开满了蓝色雏菊的花海,如梦如幻、如啄如磨。 她的笑声如同清歌飞扬过平野,轻声道:“你知道吗,这个地方,只我一人知道。今日,你便算是第二个人,算不算是荣幸呢?” 这处榕树处于飘渺峰深处,于一小岛上,除她以外,再无第二人踏上这片土壤。今日,这里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他终于一个忍不住扑哧轻笑了出来,问她为什么觉得只有她发现这里。她起身到前采撷了一朵蓝紫色的风信子给他看:你看看,上面有我做的记号,至今还没有人动过的迹象嘛。 那一支风信子已然着生了二三支花葶,体势幼弱,花朵较细,亭亭玉立。山风沁凉,拂起她绯红的裙角。她手擎着那一只风信子,对着它微笑。 距离之内,盈盈秋水,距离之外,细语低喃。娉婷脉脉,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萤光下,她明眸晧齿眼波如水、恰似荷花初绽露珠轻点。那样的美得惊心动魄,让他久久都移不开视线。良久,方才回神,抚摸她采撷来的风信子,笑意愈深。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的撇向了她。 鸢贞屈膝而躺下,舒展在蓝艳艳的雏菊中,一袭红衣尤为明媚。那双眸只一眼便漾满了整个天空,让天上密密的繁星映得眸光璀璨。 第六十六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4 他从她眼中看到的,却是整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的是纯粹而美丽的自然,还有······他的身影。 谁的心,在静谧的夜中怦然触动? 是他的心。 那一刻,他终于明了,自己对鸢贞的感情。那是喜欢、是爱。他与她,绝非是主仆、师徒、蓝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就爱上了她。她的笑颜让他忘记了一切仇怨,忘却了一切,只想化作一颗挺拔的松,日日伴在她身边。 他俯身,与她一同躺在花海中,嗅入丝丝花香。天空就在眼前,那么遥不可及,又让人欲罢不能。这样的夜里,人才最真实,心才最宁静。这样的夜里,才可以褪去层层华衣,才可以和自己轻轻说话,才可以对着自己的灵魂低语。 两人在这美丽的夜中沉沦,鸢贞悄悄的打破了宁静:“你可还在生气?”他笑道:“如你所言,既然已经过去了,我又何必执着一件小事?”她的慰藉,早已让他释然。 鸢贞温婉美丽,无声的垂眸望向陨籍:“你说,人生,到底是什么?” 陨籍回她:“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定义。人各有别,人生也各有不同。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就会选择什么样的道路。” “人这一生,是不是都在追求得不到的东西?” “大概吧。” 鸢贞坦然道:“若上天给我一个机会,我愿下辈子做一世凡人,品尝人间的苦乐酸甜,冷暖自知。” 陨籍笑道:不愿做神仙的神仙,你可真是第一个。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在想着办法得到神仙的眷顾费尽心思,苦苦修炼,你却想要下凡亲历苦难,着实难得。” 鸢贞微蹙眉心,道:“只羡鸳鸯不羡仙,陨籍,你知道吗?”他微微一怔,她想与之白头偕老的那个人,他自然知道是谁。 但他既已决定追随她,便不会避讳她的感情之事。她对幕栩的情,他不会干涉,更不会阻断。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爱她,直到有一天她发现。 许是太过寂静,也许是这里有一个她可以褪去华丽的外表坦然面对的人,鸢贞沉默了,指尖轻颤。原来想到他,她还是会心疼,会在意。雾月对她的逼退远没有他对她一句话的伤害大,她强忍着悲伤,微微抽泣。 陨籍看在心上,只觉得心中一紧,时缓时急。那样的感觉大概就是心痛吧,虽然很淡,依稀可以辨识出里面的苦涩。 “痛的话,就痛痛快快的哭闹一场罢。” 终于,一行清泪划过她娇美的脸庞,清凉的飘渺峰中空留一声幽怨的长叹。她用献身没能换来他的依伴;用半生去努力成为他喜欢的模样,可他终究,不是自己的。 她用手背用力的拭去眼泪,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不是不哭,虽然长歌当哭,但有时候长笑也是一种悲鸣,像苍山飘雪,像洱海变成了荒漠。不需要流泪,却莫名的给人悲伤。 第六十七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5 一笑便足矣,就让那沧海笑成桑田,青丝笑成白发。终于随着时光的逝去消失殆尽,她的爱,有始有终。 扶上她背的手渐渐放下。 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最好的告白便是不离不弃的陪伴。也许他会离开,但他会去找她的,不管相隔多远,不管还要等多么漫长的时光,他都会排除千难万险,走到她身边去······ 朦胧的视线,慢慢睁开,天空灰蒙蒙一片,好似刚刚亮。 鸢贞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束阁宫中。她自己的厢房、她自己的床。 想想昨晚的事情,一些记忆好像慢慢的浮现,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心事倾诉给另一个人听,只觉得心头有些不安。也很奇怪,昨夜他们是甚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她怎的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小宫娥看到鸢贞醒了,急忙上前请安。“姑姑,你醒了,这是染纱坊今日送来的衣裳。” 那是一套水蓝色的宫装,样式很是漂亮。她教那小宫娥放下就好,约莫那小宫娥应该能为她解决疑难,乘着小宫娥返回之时不忘疑惑的问上一句:“我昨个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宫娥答道:“回姑姑的话,姑姑昨日是傍晚亥时三更回到宫中的。绿萝姐姐说是姑姑带着陨籍公子游历山水去了,叫我们不必担心。” 游历山水?鸢贞呵呵的干笑几声,继而问道:“那昨日,我可是怎么进宫的?”小仙娥像是不能明白鸢贞问的问题,只偏头嗯的了一声:“姑姑这是什么意思呢?” 鸢贞慵懒的打着哈哈,耐心道:“额,昨日嘛,我的记忆有些奇怪,模糊不已,委时是记不得怎么进宫的了。只觉得好像睡着了,恍惚中还做了个好梦。” 小宫娥这下算是听懂了,笑道:“姑姑当然记不得了,昨夜实是陨籍公子背着上神而回来的。” 鸢贞吓了一跳,背着她回来的?她可有这么不靠谱?昨日他们进入那飘渺峰的那条小道,位置甚偏僻,加上飘渺峰雾气缭绕,要认清道路确实很难。若不是她这些年常常出入飘渺峰,必定会迷失在其中,而陨籍不同,他才第一次去,竟能把她一同带回来了? 虽然惊讶也不能失了上神的风度,她轻咳一声,问道:“陨籍公子现在在做甚?” 回答:“现下时辰还早,奴婢没有看到陨籍公子起来,估计是昨日与姑姑玩得太尽兴太劳累,还在赖床。” 鸢贞觉得眼皮子跳了跳。太尽兴太劳累?听着有些怪窘。这个她真的是惭愧的,明明是以'补偿陨籍'为初衷带他去的飘渺峰,不承想最后是自己伤感痛流了泪,还要陨籍反过来慰藉她,她觉得这实在是汗颜啊汗颜。 但是心中一阵温暖,正是因为陨籍,自己才会觉得轻松不少,放下了很多事情,明白了很多道不清的问题。 想着陨籍昨夜既是背着自己回来到,自己应当报答他才是,就起而穿了一件水蓝色的贴身长裙,打发走了小宫娥,去了芙蓉楼。 第六十八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6 然而,她去芙蓉楼,没告诉任何人,甚至是她的贴身婢女都不知其事;也没任何人发现她。 没人见着她这一情况实属误会、误会。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大早晨看到巡逻的婢女小队时就下意识的躲过一边。而后再见到婢女巡逻时,为了避嫌,便只好次次都躲在了一边。于是,她这下变成了个好像要偷窥陨籍的人了,竟然突破重重阻挠只为见他一面。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胸口闷闷的。 走到转角时竟然碰到早巡的绿萝,她带着一对人马,吓得她赶紧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偏生绿萝是个谨慎的主,本来已经要走过去的一对人马,被绿萝突然停下说的一句“我感觉好像有人啊”停了下来,鸢贞在灌木丛中丢白眼。 好歹也是自己家,绿萝这么谨慎的性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还有,莫非她暴露了?明明她们走过来之时自己连呼吸都屏住了。 没道理呀! 一众小宫娥左顾右盼,什么都没发现,绿萝愣是不放心,慢慢走近了鸢贞隐匿的地方,鸢贞一时不知是改捏个隐身的决还是做点什么好。就在这时灌木丛中突然跳出来一只小野猫,叫了几声,跑开了。 小宫娥笑道:“姐姐约莫是听到这小猫的声音了罢。”绿萝这才作罢,带着一众人走了。 鸢贞松下一口气,朝绿萝离开的地方做了个鬼脸,这才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绕到楼阁上这,开了点点窗户看里面一袭白衣,身靠床塌的男子安慰的歇息着。嘴角竟不由得牵起一抹淡笑。 如此看来,总之两人都相安无事就好。改日再报答陨籍,也不迟。 魔界白於堂。 白於堂中有一楼阁,常常被用来招待二魔皇子珂七请来的客人。白於堂素来好客,对待客人实是毫不怠慢。但是前提是,请的得是客人。 一男子被珂珺的手下独.夫抓到这里,已经用锋利的魔骨鞭鞭打了几百下。男子没有呻吟去,但是整个过程也是痛苦的抽气不断。那身上斑斑驳驳的痕迹已是触目惊心。 良久,魔女珂珺看着地上匍匐的神仙,满脸竟是轻蔑之情。她屈着身子,手指玩弄着长长的秀发,握在一塌上惓惓冷笑道:“你今儿个也算是倒霉了,苏台地仙,若是还想见到明日的太阳,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不如我们合作,你同我们一起策反,等到我父皇回归及位之时,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最近独.夫不知从哪儿听说天界即将要清理魔界,不过也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谨慎起事,抓了个神仙审问。 不想那苏台地仙冷笑她道:“珂珺魔女,你可是拿我苏台来开玩笑?你们既然是与天界为敌,想要打通情报何必要找我这个仙界的人呢?我不过一个小小地仙,实在是不懂得你们要找甚么,更与那天界的神祇毫无渊源,还望珂珺魔女另请高明。” 当初该死的魔女没有死成,变成了这副模样,里面一定藏着更大的阴谋。已然四十九年,这一次,恐怕是新劫难的开始。 第六十九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7 珂珺气节苏台的不知好歹,又可怜他的忠心耿耿。媚媚的一笑,端坐了起来:“我们既然找上你自然不是随意出手的,你的信息我们了解得完全,把柄还在我手里面,想和我斗,你还得思量一下。” 苏台脸色大变,咬咬牙,肃然道:“那你便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你的。” 在珂珺一边的独.夫挑了挑眉梢,慢慢走近苏台,一贯邪肆的笑道:“你想死,你想留下你的妻子和儿女苟活着么?还有你当年企图篡位夺取仙帝政权的事情,又该怎么处理呢?” 苏台面露难色。 苏台曾经也犯下过大错,他父亲为了解救他想了办法,最后没让事迹暴露。虽说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但是当年那些错要是被人知道确实是无法得到原谅的。没想到,这些魔头已经了解得这么深了。 还牵扯到了他的儿女,这就是活生生的威逼利诱! 独.夫故意一个不小心,把一个杯子失手掉在苏台面前,“咣铛”一声,那只青色的琉璃杯就碎成了片。独.夫低哑道:“要死,也要让她们陪你一起死嘛。鬼门关里也好有个照应,至少在那里,你们还可以做一家人呐。” 苏台被魔骨鞭鞭打了几百下,实在是没有力气去还击,气愤得咬牙切齿、瞪着他们。 珂珺又道:“你真是不聪明啊,阡华天帝是给了你多大的好处才让你守口如瓶?你大可以给我们提提意见。现在还为时未晚,来我们这儿,就不再计较你之前的过失。”她想了想,又道:“等我父皇东山再起之日,荣华富贵必然少不了你的。怎么,想清楚没有?” 苏台低低的笑,那笑声好像是幻灭前的魔怔,十分渗人。 珂珺秀眉狠狠的蹙了起来,走过去一只手抬起苏台的下巴,看着他道:“怎么,你不信?我倒想让你看看整个天界破灭消失的经过,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台笑的魔怔道:“珂珺,做你的梦去吧!魔界永不会主宰六界,你的父皇那只凶残恶心的蜥蜴,也会被正义化为灰烬,永世不得超度!” “啪”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苏台脸上,他嘴角溢出一丝血,足以看出珂珺这一巴掌用了那大的力气。 珂珺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撺紧,指甲没入掌心。好久没有人敢拿他父皇来说事了,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真是太符合天界那般假惺惺神仙的品性了。 苏台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冷冷的笑意更深。她动怒了,很好、很好。 “苏台,谁给你狗胆包天的权利?别这么不识好歹,否则,死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魔皇蚩冠的原身的的确确是一只蜥蜴。 苏台又笑,像是幻灭之前的最后挣扎,道:“珂珺,你见鬼去吧!你们父女两个一个狼心一个狗肺,果然是一家人!蚩冠那个老贼必得会死状凄惨、尸首都被野狗啃噬,你就等着看他在你眼前化成灰吧!” 苏台仰天长笑,眼角却留下了一滴泪。 独.夫没来得及阻止珂珺,珂珺冷剑在手,迅猛的挥刀过去,“咕噜”一声苏台的头已落地,鲜红的血弥漫开来。她气愤得近乎双目赤红,要把他撕成碎片。 独.夫叹了口气,果然这个男子是天界忠诚的合作者,面对威逼利诱尽然不为所动。大抵是进了这里就没想过活着出去;妻子儿女固然重要,但是六界的和平、苍生的安宁,比一切都要更加重要。 珂珺到底是冲动了些。 第七十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8 独.夫只得安慰道:“主人,切勿急火攻心。他人已经死了,当下最重要之事是想办法得到天界的行程计划。”珂珺猛的甩开衣袖,哼的一声,就走出了楼阁。 独.夫看着珂珺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台刚刚那是故意下套激怒珂珺,逼珂珺动手杀他。奈何珂珺是个急性子,自己的父皇蚩冠又正是其软肋,所以中了苏台的计。现在苏台已死,还是死在魔界之人手中,便不能把与魔界勾搭的嫌疑嫁祸给他,如此一来,这下面的路便难走多了。 独.夫没有想得个好的答案。 感觉自己走在一片空旷寂寥的黑夜,没有同行的人,也没有任何的东西,甚至伸手也看不见自己的五指。四方的狂风冷涩,吹得狂肆。 她愕然,这是怎么回事?再黑,也不该是这样。 奇怪的笑声在压抑的空间突兀响起,她乍惊,抬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心头一紧,眯了眯眼眸,前方好像是一个人影,向她招手。 她拼命的向前跑去,想看清那道影子。那是一个人,一个男子。离得越来越近,却始终看不见那人的脸。 等到她跑到他跟前,男子的脸一下子清晰起来,他带着满脸的血迹,阴晦的笑着望向她,那双有些沧桑的眼眸中尽是狂风暴雨,他出乌紫伸手想要抓她。 她看到那张面孔时一惊,身子一下子没了力气,往后倒去。四面八方呼啸的狂风消失殆尽,宛若被血污浸透的树林豁地裂开一条条巨缝,自弥漫着黑暗与腐臭的地底,钻出无数粗壮盘旋在天中的根须,黑色的空间连同男子瞬间坍塌成无数的碎片。 她在最后一刻,也没有忘记那张脸———男子那张扭曲到恐怖的脸。 “呼、呼、呼”鸢贞一下子从床上做了起来,大口喘气。背后的衣服已被冷汗浸湿,她一只手撑着脸,回想起刚刚的那个梦。 咬着唇瓣,连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未承想那张脸竟然会成了自己的梦魇,这里面还有多少阴谋,魔虎蚩冠究竟还有多少诡计,她不知道。但这也许是一个预示,预示了她即将面对的蚩冠,已经不再那么简单。 蚩冠,我已经在梦中遇见你,下一次的相遇,就是明日。 是日,就是鸢贞要进入玄天塔的日子。 几天前,仙界的掌权地仙———苏台地仙死亡第事迹迅速传便了四海八荒,被各路人所议论。他的尸体被发现在魔界八戸黄泉中。这事情被各路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不知道为什么苏台会突然死在魔界,人们云里雾里之时,苏台地仙曾经勾搭外界企图篡位夺权的事情也被无声无息的扒了出来。 八戸黄泉是魔界的邪物,黄泉之水氤氲滚烫、气味怪异,寻常的魔若是能忍受那黄泉水的折磨,浸泡上九九八十一天,魔法便会大幅度提升;而仙界的神仙进了那黄泉水,莫说被那黄泉削减修为和法力,也会被黄泉的滚烫折磨至死、灰飞烟灭。 第七十一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29 消息像瘟疫一般蔓延开来,苏台被仙界所忌惮。有的神仙觉得苏台的死是意外,虽然他曾经铸下过大错,但后来改邪归正,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是不可忽视的,苏台的死是惋惜令人惋惜的;另一派神仙觉得,苏台犯下的错误过于严肃,是无法原原谅的。他定是知晓了自己的事迹被扒出,再无脸面在仙界待着,就自弑了。 虽说不能单凭一件事对一个人下定义,但是仙界的人大多还是冷眼看待这件事。 可是这只是对外的说法。苏台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没有了头颅,身上的痕迹也有好几十条,还被截了肢,尸体分成了几块,死相奇惨。 于是一些内部的神仙就猜到,苏台的死绝对不是自己去到八戸黄泉自杀那么简单。因为那黄泉虽然可怕,但它必定不会把苏台那般伤害,苏台必定是被人杀害的,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有些神仙猜测,苏台怕是招惹到了魔。 而后,苏台被杀消息散播的次日,苏台的妻子和儿女都双双被杀害了,惨死于仙界,被人们唏嘘不断。尽管谣言版本繁多,但是并没有知道为什么苏台的亲人也被杀害。 仙界两天时间内发生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仙帝的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怒拒任何掌管文章书卷的神仙见面,恐怕事实被越抹越黑。 人们为苏台的遭遇感到同情。 鸢贞和陨籍得到这一消息时,一并沉默了。 死在魔界,看来必定是魔界之人所为。魔界着么张扬敢斗胆做出这等事的还有谁呢?必定是蚩冠的幺女珂珺。 各路神仙对于苏台的死亡很好奇。苏台的死虽然有疑点,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珂珺还存在,所以不会把它放在心上。但是鸢贞和陨籍心里很清楚,他们这是向外示威。 苏台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独来独往,这次又是参与了神界讨伐魔界计划的成员。想必是珂珺那方发现了什么事端,才会对苏台出手。苏台现在已经死了,连同他的亲人们也死了,但是他们还是不能确定,苏台有没有暴露神界的计划。 由此,天界的神经绷紧了起来。天界的保密工作是做的非常好的,不知道这次的事迹是怎么走漏风声的。 阡华天帝担心天界有魔敌的探子,就没有把鸢贞要进玄天塔的事情召告出去,以免消息再起被传出去,打草惊蛇。 睁开眼,白色的帐幔跳进眼中,鸢贞只披上一件披风,站在窗口眺望。好似冬尽春暖,斜风细雨,乍暖还寒。早晨,露水曼上花卉,阳光斜斜的洒进来,落在水面上全是熠熠的金芒。缱绻的白色烟雾在眼前回荡轻扬,河滩上的明媚突然粉墨登场,不期而遇。 可是她的身子很冷,鸢贞穿戴好衣物,推开了厢房的门,一阵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她闭眼缓了缓自己急促的呼吸。 昨夜梦到蚩冠,又记起了四十九年前那场决战,那场决战最后的一刻,蚩冠那张扭曲到了极点。现在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来,心中像个打翻了的无味瓶。 有一点是恐惧,另一点是······兴奋。 第七十三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1 这棵毒瘴树她认得,是她曾经的一个朋友,后来为了升仙却杀害了一位神仙,吸取其仙泽,犯下打错。她不忍心伤害毒瘴树,可是不能放任它为非作歹,于是抓回了天界,贬去其所吸仙泽,关在这里。 “你们真是够阴毒的啊,今日来这里可是想杀害蚩冠大人?”它阴笑道:“别幻想了,你们这些虚伪的神仙,永远都不会打败魔。当他们重回天日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鸢贞上前一步,问道:“你不要无中生有,老樟树。你当年犯下的错误,难不成还要我包庇你?” 当年还好是鸢贞接手管理老樟树一案,否则,换了其它的神仙,必定会禁了它的所有法力,再把它打到畜牲道中轮回,让它再无升仙的机会。 进了玄天塔,虽然里面的生活混天黑日,至少还有出来的机会。 老毒瘴继续笑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当然都是好的。因了你,我本来可以一升成仙,如今却在这天牢中生不如死,鸢贞,我倒要感谢你。” 鸢贞就知道老毒瘴有了心魔,如今什么都听不进去,便不再想与他扯谈。刚刚老毒瘴说了“珂珺”,估摸着是一时心急不小心顺出口了,便更加断定珂珺的阴谋。不过她没想到珂珺速度这么快,她既然都已经找到了这里,必定会留下些什么时候痕迹才是。她拉着陨籍,抬腿就要走。 老毒瘴阴鸷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往哪里走!”陨籍刚刚一回头,就看见老毒瘴长长的藤蔓像触手一般向他们袭来,他抽出冷剑,几下子就砍断了那藤蔓,没想到那被砍断的地方一瞬间又长了出来,伸向了他们。 “哗”蓝光显现,鸢贞闪到老毒瘴的前方,老毒瘴的所有藤蔓都沾上了蓝色的火苗,一瞬间便化成虚烟掉入草丛,鸢贞叹了口气,无奈道:“老毒瘴,你一定要这样,也只能由我来解决你了。” 那老毒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狰狞了那树干,所有藤蔓转向鸢贞,快速地向鸢贞袭来。“哧哧”几声,陨籍再看,哪里还有什么老毒瘴,只剩下了漫天的灰烬。 鸢贞抬起手,一片灰烬落在她手上,她面无表情的回头,道:“走吧。” 两人继续行走,路上妖魔越来越多,这般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碰见魔皇蚩冠,况且还可能提前暴露了行踪。陨籍提醒她:“我们两个在这太过明显,不如想个法子遮掩遮掩。”鸢贞想了想,认为还是不让魔皇蚩冠发现的好,就捏了两个隐身诀,继续前行。 阡华告诉她根据守卫的观察,蚩冠近日在玄天塔中建宫称王,好似在商量什么计策,那座宫殿的名称,叫做翟星宫。 她只觉得蚩冠性情大变又开始在玄天塔中称王,真真是丧心病狂。 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名为翟星的大殿,门外是蚩冠的法力变化成的魔将,鸢贞一眼认出,不过自己和陨籍身上有了隐身诀,她小计略施,就进去了。 一路上通道阴暗,小兵小卒又身穿暗色衣裳一动不动,鸢贞看不大清楚,差点要撞上那些小兵,幸而陨籍在后拉了她一把。 第七十四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2 大殿虽然不及天界那般气势磅礴,其实也不差。虽然阴暗,但到底是金雕玉砌的魔皇宫殿,大殿内一片亮堂,一大群人围绕着中央处,中央处的金榻上坐着一个人。 鸢贞赶紧心跳停了一拍,那人便是魔皇蚩冠。 光看相貌,蚩冠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此刻正一身黑袍的端坐在宝座上,一贯的冷森神态。沧海桑田,让他脸上脸上隐隐约约可见一些细纹,但是那剑眉星目,清冷又蕴含着淡淡杀意的眼神不由让人心惊。蚩冠本人天资聪慧,不但气度相貌俊逸,智计武功更是出类拔萃,这样的一个人,他根本不需要骄傲,那股高贵的傲气自然便存在于他的骨子之中,不知不觉间,依然让他凛然众人之上。 可是不论蚩冠有多优异,他始终是个冷血的魔君,每日过着刀刃舔血的生活,脚下那条路是用无数人的心血铺成。 鸢贞看那张脸看得不大真切,她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她怎的有那般大的勇气以一己之力拼命与他打斗? 他们两捏了隐身诀,只他们两之间看得见。陨籍看鸢贞有些微微出神,不由得把她拉到一边。那群魔,好像在于蚩冠商议些什么,鸢贞和陨籍往前挪了挪,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第四十二章:叶底藏花花不语18 一大群小妖小魔一声:“拜见魔皇蚩冠大人”应声跪下,叩头行礼,然后只见蚩冠面无表情的抬起了袖子,掀起嘴唇吐出四个字:“诸位请起。” 闻声而起,一披头散发的小鬼上去恭敬的抱拳晗首道:“魔皇大人,如今天界少了几位大神致使势力削减不少,魔界主公珂珺殿下近日已运用嗜血大fǎ力图让您尽早突破这玄天塔,不知大人你可有何计划?” 心中一惊,未曾想今日能从小魔小将口中听到珂珺的计划,想来魔界势力的回归已经成为必然。 蚩冠面无表情,道:“小女自然有她的计策,诸位请放心。今日你们都衷心拥我为王,蚩冠必会牢记恩情,等本皇破天之际,必让诸位享受各种优待” 她听到蚩冠的话,心中直骂其大言不惭。鸢贞冷笑,她活着那二十万年中也算大概了解了蚩冠的品性,他一张嘴什么话都说得出。什么牢记恩情、必报答诸位的说辞恐怕只是为了搭建势力才说出口的。当年老天帝对他极好,什么好事都惦记着他的一份,还称兄道弟。结果呢,不仅阴了老天帝一把,还企图危害众生。 陨籍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蚩冠,那眼神不知道是一种无形的厌恶还是冷淡。 又一头上两个犄角的鹿妖上去拜了拜,道:“蚩冠大人可有何计策?若是有需要到小的们的帮助,小的们必将竭尽全力力挺大人。”蚩冠淡淡的嗯了一声,继而道:“诸位的心意本皇接受了,计划的事情指日可待,众位只需养精蓄锐好好保存实力就好,到时候破解时必定与天界有一场恶战。” 众妖魔齐声应了声是。 蚩冠又沉声道:“诸位友伴今日能齐聚一堂也算是难能可贵,当初诸位怕是都是被天界那些虚情假意的神仙所浦获,才进了这等地方,各位对此有何看法?” 一小魔上去,气愤道:“大人说的每错,魔有魔法,天有天归,只因魔与天不合便要对魔界赶尽杀绝,天界的神仙都是些盯着羊皮的狼。” 陨籍心中一沉,脸色难开,身旁的鸢贞已经狠狠的握拳,她眼中甚至有了一些怨怒。这样的言行实属满口胡言,摸黑所有的生灵。简直恶劣至极。 第七十五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3 小妖又道:“是啊,天界的神仙杀我族人,夺我族城池,待我有出头之日,我必要全部加倍奉还。”蚩冠回答道:“好,你有这般斗志,日后必将大有所为。”小妖得到魔皇的鼓励,直道感谢。 这时,一个冷不丁的声音冒了出来:“什么魔皇蚩冠,都是些大风大浪罢了,如今他法力尽失,风头已过,凭什么让他统领我们。”大殿一下子肃穆,众妖魔面面相觑,其刷刷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一个黄鼠狼妖站了起来,十分突兀。 看来这玄天塔内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蚩冠,可蚩冠地位甚高,那黄鼠狼妖敢直接顶撞魔皇,不是没有眼力胆子大,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黄鼠狼是何等狡猾的物种,想来,兴许是玄天塔内有另一股势力和蚩冠抗衡罢······ 蚩冠脸色未变问道:“这位友伴可是对本皇的力量有所怀疑?”那黄鼠狼甚为鄙夷的看了蚩冠一眼,讥笑道:“如今你大人你尚未恢复魔力,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万一你日后不能带领我们破解,那我们岂不是要因此丧了命。” 没人敢接话,但是心里也在想:黄鼠狼妖说的倒也是有道理的,只这样听取蚩冠的片面之词,还不足以让他们完全信任其。 “那你说,如是你,你该怎么做?”蚩冠不难不急的理了理衣襟,满口的不在意。 “以我看,大伙应该投靠贾亚妖王,贾亚妖王经过多日修炼,法力已经恢复了大半,依贾亚大王的能力,必定能带我们逃出此地。” ······ “哈哈哈哈哈哈哈”此言一出,哄堂大笑。不少妖魔笑得都在大殿的地上打滚,那笑声中尽是不屑之情。蚩冠在座椅上不动声色,还挚起青玉案上的茶杯轻轻的吹了吹。好似根本不把那什么妖王放在眼里,连反应都懒得给一个。 陨籍忽然想起了那位黄鼠狼口中那位贾亚妖王,也明白了他们哄笑的原因。 那位贾亚妖王,是为新册封的妖王,当初因为毫无政治头脑,空有一身蛮力,才到处得罪人犯下了大错,不少有资历的妖都不肯受他管理。但是老妖王已死,也只有这么一个榆木脑袋的儿子,众妖为突显其衷心,没有另选新妖王,但是贾亚妖王的名号已经算是摆设,不起任何实际作用了。 “哈哈哈,你个小黄鼠狼妖还真是敢讲,那个贾亚算什么东西,你也敢拿来和蚩冠大人齐名?” “哈哈哈哈真是个见识短浅的小妖,你不知道蚩冠大人当年的威武吧?贾亚的妖王名号已经是空壳了,他有什么资格上来统领我们?” “当初蚩冠大人在六界叱咤风云之时,那贾亚还没出生罢?” “哈哈哈哈哈哈哈······”蚩冠许是见到大家一齐拥护他,心满意足,也迎合着他们假笑了几声。鸢贞哑然,头脑一片空白。自前不是一直说蚩冠不近人情么?既然是近来才开始接触这些妖魔鬼怪,怎的会有这么夺拥护他的? 再说那小黄鼠狼妖,面对这么多的嘲笑,一张黄脸也被气得惨白,竟然乘着大家在大笑之际冲闪到蚩冠面前,一把锋利的爪子马上要碰上蚩冠的脸。蚩冠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妖怪,无所作为。 鸢贞都暗自为那黄鼠狼可惜,他那样一出手,必定是死路一跳。而蚩冠,他这是,要受了黄鼠狼妖这一掌?谁知黄鼠狼妖还未打到蚩冠,就被另外一道大力给打飞出去,直直撞上了镀金的金龙柱,一口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刚刚说话的小魔在黄鼠狼要碰到蚩冠之际跳了出来,直接给了毫无防备的黄鼠狼一掌。他厉声道:“大胆妖孽,竟妄想动蚩冠大人!你何德何能,来人,拖出去杀了” 后来,不记得那黄鼠狼妖是怎的被一众妖魔抬出去的,只记得蚩冠看着将临大敌的那妖怪神秘一笑。那笑容中,便是居高临下的轻蔑。 鸢贞大彻大悟。 蚩冠的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可真是妙啊。 第七十六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4 黄鼠狼妖被押出翟星宫,门外手持大刀的魔将知道这妖怪被护送出来的意图后,没有给那妖怪思考的时间。呼呼呼快刀激进,黄鼠狼妖仰身扯步、左蹿右跳、悉数避开。而后魔将直接使用阵法,给了那妖怪一重击,恍惚间一道厉风吹过,右臂似乎是撞上了什么,接着一条手臂离开肩膀,啪的一声,连臂带刀落入草丛之中。 黄鼠狼妖似乎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光一瞥,那妖怪的右肩残留了三寸长一截胳膊,鲜血狂喷,这才知道所以,惊痛错愕,大呼一声,竟尔混到。 最后,那妖怪自然是落下个血溅翟星宫的下场。 简直是不可理喻,蚩冠竟然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反对自己。骨子里的憎恶感弥漫全身,她不愿再多待一分钟,看他们的丑恶面孔。陨籍也遂了她的愿,拉着她走。 本来是悄悄的走着,可是鸢贞却心不在焉,一个不小心,“嗙咣”一声,一个碎花瓶被她绊倒,甩到地上成了碎片,所有笑声戛然而止。“是谁!”鸢贞回过神来时为时已晚,一把剑已经已极快的速度飞跃过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前面一个身影飞奔过来。 “啪”一声,陨籍和鸢贞跌倒在地,陨籍扑在鸢贞的上面,把她的嘴巴捂住了。虽说陨籍及时扑倒她救了她,但她生平第一次与一个男子接触得这么近,特别是陨籍一大半的身子还抵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有些闷热,脸有些烧。她向陨籍点点头示意不乱动,陨籍才放开她。 那把击向两人的剑其剑气在空中扬了一个粉红色的圆弧光圈,直直的飞过他们上方,插在了不远处的木桩上。这一举动,引得所有妖魔撇头过去看。可是,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蚩冠大人,可是有什么人?” “啊,实为本皇的多虑,诸位臣子不必担心。”蚩冠的嗓音暗暗哑,唇侧撩出缕缕高深的笑意。直到那些妖魔的目光转移,陨籍才慢慢拉着她从地上起来,再悄无生息的走出去。 这次侦查,可谓是发现颇多。“蚩冠的本事真是够大的,居然能这么快笼络众心。”陨籍回答道:“是啊,他已经不需要自己出手,便会有人挡在他前面了。如此看来,魔皇蚩冠此次有了一个极好的作战武器。” 那便是臣子对其的爱戴和拥护。 鸢贞听闻过人世间那些皇帝的各种事迹,自然也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的道理,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要保留地位,必定要得天下民众百姓的心。蚩冠怕是效仿了这一计,开始注重起人心来了。 灰黑色天幕,若暴雨将至。 一群可怖的乌鸦飞过,缓缓地,落下一根黑色的羽毛。眼前这座阴森森的冰冷森林,沉寂无声若某个亘古的黑暗时空,树木皆呈诡异的深黑色,盘根错节的树根处,累累白骨触目惊心。 第七十八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6 渐渐看得到了,襁褓中的孩子,是个女婴。 曾经听到过莺歌的絮絮叨叨,其中就包含了'鬼婴'一名词,只是当时没太注意听,现今已记得不大真切,只是略略有些印象。传说鬼界的鬼皇最后一个皇后是一个人类,那人类生下最后一个孩子后就死去了,孩子一出生便夭折,可是七天后又能再次活过来,并且身带奇异怪香、周身气息呈黑色等等,故此取名为'鬼婴'。 莺歌还说那鬼婴大抵是与巫术稍微扯上点关系的,但是具体是扯上什么关系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后来鬼婴的传说就被保留了下来,很久之后,鬼婴也被确立为真实存在。 据说鬼婴是鬼界的奇异珍宝,力量非同小可,只有用过才知道。 鸢贞实在是觉得奇异,一个孩子也能作为武器实在是让人心凉了些。不过这样也好,玄天塔内有耀徽这么个敌手与蚩冠对抗,至少能够消消蚩冠的锐气,而乘着这段时间内,他们才时间好好思考要怎样对付魔界。 出了玄天塔已经是将近晚上的事情了,她捏了一天隐身诀实在是有些疲劳,回宫里泡了个热水澡,觉得今日洗泡的热水不一般,洗后她神清气爽不少,经脉也疏通开了。问了管理泡桶的婢女,那姑娘回答:“姑姑,这是陨籍公子为您带来的一些甘草药,说是泡了之后会促进血液循环,对全身都好。不知道刚刚姑姑亲自一试,意下如何。”鸢贞自然感动,也开始习惯了陨籍的为她着想,呵呵一笑:“嗯,试过了,很好很舒适。” 不过嘛,热水澡也没能彻底舒缓她的疲倦,她哈哈懒口,最终还是抱着个玉枕尽早就去睡觉,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神采奕奕,就起来了。陨籍也是早早就起来了,在庭院内看书,鸢贞想着带他练练身法,就提出与他对剑。其实陨籍的主武器并不是剑而是十字弩弓,但是鸢贞既然自告奋勇的像想教教他剑术,他自然也不好拒绝。 结果一个早上下来,两人越来越有一种难分伯仲的形式出现。她一边和陨籍过招一边传授剑术,分解每个动作给陨籍听。陨籍何等的聪颖,不多时就学会了运用,让鸢贞不得不刮目相看。 但是最后不出意料的,陨籍还是输给了她。鸢贞看他进步颇为快,安慰道:你只是法术还不够,若有一天你法术足够强大,必将踏平九州,成为大陆的主宰。陨籍被她这么夸奖也是逗乐了。 然后鸢贞要去蓬莱宫见阡华天帝,陨籍也提出想跟着去,说是看看天界的样子也好。鸢贞虽然顾及他也许会被别人看到妖灵而有想法,但是他只是轻笑着说没事。她不在的时他也不是没有遭到过其他神仙的讥诮,但是别的神仙讥诮他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他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足矣。 没想到吧,这一趟出去,还真是遇到了不速之客。 第七十九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7 腾云驾雾的时候前方直直的冲过来一个影子,还好鸢贞眼疾手快闪开了,否则那个大红色宫羽装的女子就要撞在她身上。四目相对之时鸢贞委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该叫、还是不该叫。这女子,正是她此生的头号死对头———玄武女神祈枫舞上神。 她向来为人善良,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这位上神,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枫舞就开始针对她。她觉得很莫名其妙,所以大部分都没有理她,可枫舞纠缠不休,没个休止,自己也只好将她列入黑名单,让她继续讨厌自己。 枫舞看着她的眼神本来冰冰冷冷,她早已习惯,怕是见到她每次都要吐出几句恶毒的话出来。但是枫舞此次只是从头到脚的审视她好像审视一个物品,弄得她格外不舒服。然后枫舞的眼神接触到后方的陨籍之时,表情竟然由冷漠变成戏谑的笑。 她慢慢走近,走到陨籍前面,竟然一只手挑起陨籍的下额,阴阳怪气道:“哎呀呀,这是哪里来的美男子啊?怎么会跟着在鸢贞上神的身后呢?”陨籍像是没有想到枫舞会直接动手,直接打掉了枫舞的手。枫舞没想到陨籍反应那么快,不过她自知理亏,也没有生气,笑意更加深了些。 鸢贞撇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枫舞,你有什么事找我?”枫舞一双水媚的丹凤眼眨巴眨巴,应声道:“唔,听说是上神回归天界,我这个做晚辈的也想来祝贺祝贺前辈嘛” 鸢贞知道她的话都是假的,无非是想找她麻烦而已。枫舞与帝后娘娘瑜芳有些亲戚关系,再加上从小被娇生惯养,脾气过分跋扈。往日看见鸢贞直接冷言冷语的讽刺,今日还算好的。 鸢贞抱拳还礼:“不敢当不敢当,多谢枫舞上神的惦记,在下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了。”拉着陨籍就往前走去,枫舞嬉笑的伸出手臂,挡在他们道路的前方,鸢贞不由得抿了抿嘴唇。“哟,还不愿意多听我说几句话了?鸢贞,你莫不是在人间发乎情,把人家轻薄了才不得已带回来的吧?”鸢贞身体一震,瞳孔一下子睁得极大。 说这话就过了。 “你什么意思,枫舞?今日我有事在身,实在是不想用时间和你浪费口舌。你向来不喜欢我,我也懒得与你正面交锋,但你这般诋毁我,你有什么资格?”或许是平日见惯了娴静温顺的鸢贞,不想她也会反驳如此,枫舞一时怔了怔,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陨籍只是冷冷的看了枫舞一眼,就别过头。 他不喜参与别人的那点争论,虽然不知道谁对谁错,但是那点争论其实是没多大异议的。鸢贞好像有几个相不好的人,他也不好参与别人的争论,所以他向来旁观,了解那些是是非非。 “这可不是我口出狂言在先。鸢贞,你也知道,这昆仑虚上的九重天乃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你带回来一个狐妖,玷污了天界的仙泽。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可不就认为我们神界是'人人皆可进,物物皆可入’的地方了?况且你凭什么这么相信他,万一他是外界来的探子可怎么办?” 第八十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8 探子,是天界最为禁忌的东西。 好一副冠冕堂皇的说辞啊。枫舞一副洋洋得意的笑脸,鸢贞清了清嗓子,道:“陨籍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天法也没有有规定不许外界生灵进入天界,何况陨籍他居住在我的束阁宫中,向来少抛头露面,对于天界的政治也没有参与,怎的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玷污天界了?” 字字句句情理之中,枫舞面露难色。 鸢贞继续道:“你我同为上神的品阶,我们同样以善而冠名,难道不应该对所有生灵一视同仁么?今日你这般说辞,委时是吓了我一跳。”许久没有用蒲扇了,如今用起来倒也还算顺畅,她用蒲扇掩面微笑。 这下好,本来想挫挫鸢贞的锐气,结果反而被她将了一军。这下反而显得她歧视外人,没有作为一个上神的风度了。 不过今日她好像性情大变,不再像往常那般言辞刻薄,只是假笑道:“好、好、好,鸢贞上神所言甚是。近日本上神的生辰日将至,计划在未央宫办一生辰宴,不知鸢贞上神愿不愿来?”鸢贞闻言略略一惊,道:“那要看枫舞上神愿不愿邀请老身了。枫舞上神若是不愿意看见,老身也不会厚着颜面去的。”枫舞继续假笑道:“哪里的话,凭着我和鸢贞上神多年的感情,怎么会不邀请你呢?” 若不是陨籍在场,鸢贞估计要笑出声了。 多年感情?什么多年感情啊,她对她的厌恶打从两人相见的第一日便有了。那时尚年幼的鸢贞,受了挫,自然伤心得很,湘虔便大大咧咧的直道:“什么厌恶你啊!她那是过于骄傲,眼睛里容不得比她优秀的女子,才会那般待你。”起初鸢贞还以为湘虔那番话只是为了安慰她,后来时间长了她也慢慢的有了些发现,她想,也许那是真的。 枫舞那性子说白了就是自是甚高,把自己看成天上的云,把他人看成土里的泥,正所谓是目中无人。 之间枫舞顿了顿,又笑道:“不仅如此,陨籍公子的邀请函我都备好了,只等二位大驾光临。七天后,就让咱们再见吧。”说罢就运气消失在了原处。陨籍既鄙夷、又莫名其妙,他什么都还没说,那女子怎的就消失了。 但是时间紧迫,要务在身,也容不得他俩再多加思考。把玄天塔一事上报了才是当务之急。 出乎意料的是,把结果禀告上去后,阡华天帝等一众大神们知道了情况后大都面面相觑,唏唏嘘嘘。后来听苓夕上神说,最近天煞血星在人间的行进速度加快了,不知道有什么企图。而蚩冠他们好像又和那天煞血星没有交集,这下便打翻了他们之前的推论了。 如果正是这样,蚩冠与血星没有关系,那为什么血星会再次出现呢?三千万年一轮回的血星现在提前轮回于世,又预示着什么呢? ······ 回到束阁宫的时候,还没踏入后花园,便听到一阵嬉笑打闹声,她警觉的缩回了脚,在一旁的墙根站着。 第八十一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39 什么人那么多还在她院子里嬉闹?成何体统?!陨籍耐心的叫莫要急,大概是熟人、熟人。她想也是,不管是谁,她都不能失了一个上神的风度,于是整理整理衣襟袖口,才大步向前走去。 一众人转头寻着脚步声看过来。 一个温柔软软的声音,“贞贞,你回来了!” 一个低沉锐耳的声音,“小阿贞,你可让为师好等啊!” 一个随意不屑的声音,“嘁,必定是与郎君相会去了,都忘了我们这帮挚友,真是好伤情啊。” 鸢贞抬头,一众人在和煦的春风中向她微笑、招手,她瞪大了眼睛,惊喜道:“今日、今日你们都来了!?”湘虔踱步过来用折扇敲了敲她的头,埋怨道:“是啊是啊你个大忙人,回了天界也没是日与我们聚一聚。好歹你面子还算大,我们便不请自来了,怎的,不欢迎?” 湘虔想,鸢贞要是说个不,她立马与她在这里打起来。嗯,最好能掀了她的束阁宫。 陨籍已经上前去拜见各位神仙了,末了寻个借口离开。百白夜等人虽劝他留下叙一叙,但这里毕竟都是她的朋友,他在此逗留太久也不大好,还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陨籍走后,白夜在心中默默自言自语:唉,真是太像你了,特别是那双神气而邪魅的眸子。若不是还记得你被贬下去了,还真的以为他就是你。 小霞今日也来了,身子嗒嗒的迈着步子跑过来,又被鸢贞抱了起来。今日莺歌、湘虔、蓝锦、瑜芳甚至小霞都来了,几人齐聚一堂,已经待了许久。众人念叨着中午快要到了,催促着白夜去下个厨房,可白夜神尊一副'我为客'的模样,拍拖着不去。几人想了很多个办法都没能劝动师傅他老人家动身,几乎要放弃之时,鸢贞才想蓝锦师兄这张王牌。 几人的眼睛同时转向前方悠悠喝着清茶什么都不清楚的蓝锦上神,邪恶的笑。蓝锦不知道为何只觉得背后一凉,回过头去看,没什么发现,真是奇怪得很,奇怪得很。 然后,几人乘着白夜神尊不注意之时把蓝锦“掳走”了,手法甚为暴力,连绳子都用上了。说是“掳走”吧,又在换了地儿后把蓝锦给松开,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师兄,你就劝劝师父帮下厨吧!” 好在蓝锦是个善良的神,脾气也好,不与几个人计较掳走的事情,还真的答应了他们。嗯,不过嘛,鸢贞一众人在回想起求人的过程,实在是觉得有点······丢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蓝锦师兄过去,在白夜神尊的耳边讲了几句话,那神情似乎些责怪他的意味。只见白夜撇撇嘴,不情不愿的道了声好就独身去了厨房。几个躲着墙后边偷看的人只觉得无比汗颜。 心里拔凉拔凉的,师父也忒小气了些,只顾着宠爱蓝锦师兄,唯命是从;对她们这些小弟子吧,就是开玩笑居多。 天界的短袖之情其实并不算多,但是他师父白夜与蓝锦师兄这一段情愫,可算得上是一段佳话。若是让她来简单概括一下那就是:若无生死鬼门关当头、黑白无常找上门,那两人必得白首不分离,恩爱到永久。 第八十二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0 这段佳话,还可追溯到几十万年前。 蓝锦师兄一开始并非天界神人,而是同莺歌一样来自凡界。那年蓝锦师兄正是处于满腔热血的年纪,恰巧他所在的那一带的青石山上常常有妖魔出现,危害当地百姓,于是他励志要斩除妖魔,还给当地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他自学过很多剑法,剑术优良的基础上,准备上骊山加入其道会学艺,无奈中途遇到了成群的妖魔,就对抗起来。 毕竟妖多势众,蓝锦一人打不过它们,后来的交战越来越吃力,妖魔的嚣张气焰更甚,作为也更凶猛。电光火石之间,蓝锦一个疏忽,被伤了胳膊,于是情势愈来愈不利,差点被穿个窟窿。幸而白夜神尊一道金光闪现,几下子便把那些个妖魔给打趴了,救了蓝锦,才让他不至于一命呜呼。后来听闻了蓝锦的事迹后,白夜便被其品质深深的打动了。况且蓝锦那一心念着修炼的单纯正气模样竟然让他看出几分可爱之感来,于是蓝锦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知道蓝锦要去骊山修炼后,白夜脸色一沉。蓝锦不知道,他要去的那座山的道会其实是个违道会,披着“修真养性、超度本体”的外衣,实则是做江湖黑买卖的杀手帮,是一群人人听到都避之不及的恶人。 蓝锦师兄那般善良的一个人,白夜怎的忍心让蓝锦入了那虎穴?于是他帮了他一把,送他到了正统的帮派———独门派,他与那独门派的主管人清绨道长又是有着十多万年交情的好友。清绨道长看到一向不理修炼之事的白夜大神尊,竟亲自上门来推荐童子入他门派,一时雀跃,高高兴兴的收下了蓝锦。 白夜虽然不舍与蓝锦分开,但是后来还是分别了,不过走之后白夜心里也还时不时惦记着那小子。偶有一次路过骊山又想起了蓝锦,就进了独门派去看看。没想到蓝锦天资超凡,近几个年头下来一跃成为独门派第一,清绨道长夸白夜找的个极好的弟子,白夜自己也觉得找了个好弟子。 后来便是蓝锦被白夜带上了天,成了鸢贞的师兄。在白夜的辛勤指导下日日修炼,终于登上了上神的品阶。 正是有了自己师父这个先例,此后鸢贞看到众多的短袖时,也算是能接受了。 时逢三月,江南草长。湖之湄,桃花春的芳香在波光里荡漾,分明一幅朦胧空灵的水墨丹青;溪水潺潺,泉水叮咚,飞珠溅玉;半开的花卉、朵朵水生花,让人无不浮想联翩、心旷神怡。 湘虔目瞪口呆的站在桌子前面,掰着手指数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讷讷道:“年字口蘑发菜、炒墨鱼丝、山珍刺龙芽、随上荷叶卷······”随着最后一道菜被白夜放在青玉案上碰撞而发出的声音,一众人才意识道,这已经是满满一桌了。 菜虽是白夜做的,到底鸢贞是主,她没开口,没人会动筷子。她看着湘虔那垂涎三尺的模样,觉得十分好笑。 第八十三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1 白夜也不累,一直眼勾勾的盯着蓝锦,好似要把他看出个洞来,蓝锦斯文的小口品着菜肴。白夜突然来一句:“小锦,好不好吃?今日为师所做的这些个菜肴,都是你喜欢的。”众人白眼一片,感情白夜做这一座子还是为了蓝锦,他们这些人倒成了陪衬。 不过托了蓝锦师兄的福,今日有了口服这口恶气,便只能死命咽下去。多年没尝过师父的手艺,一阵风卷残云,直被师父笑骂如狼似虎。 陨籍愣是被白夜拉去与他们一同下棋聊天,下午鸢贞向大家提起遇到了枫舞的事情,大家也都为她愤愤不平。鸢贞道:“她竟然说出那等不尊重陨籍的话,我心中也是窝火,奈何我身为一个上神,又是长辈,委时不愿与枫舞交手。”莺歌问她:“那你可反驳了没有?”鸢贞回答到:“自然。她对我们恶语相向,我也没必要就得守着。我心想扬洪年间的老天帝,其帝后还是个凡人,不比陨籍。现在怎么到了我们这里,就成了违反规定了。” 陨籍本来在喝着茶,闻言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咳个不停。鸢贞赶忙问道:“陨籍,你怎么了?没事罢?”陨籍年带蕴色的别过头,说了句没事。又继续喝了半杯水,才渐渐停止咳嗽。 莺歌和笑眯眯的看着她,湘虔一贯没形象的跺着脚笑她。那笑容未免太过标志了,看得她心中毛毛的。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什么了?两人又告诉她没有,她更加莫名其妙。 午后,出乎意料的,幕栩到了她那里。今日他并未绾发,穿着绸缎的黄色长衣,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眼中蓄着满满的笑意,走向她。 今日她一身淡蓝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看上去倒是与幕栩挺搭队。 他掀起薄唇道:“看你的样子,好似不太欢迎我。”这句话,自然是对着鸢贞说的。鸢贞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现一丝哑然,淡然道:“怎么会?你是稀客,求之不得。”幕栩对她轻笑。 晚膳后,鸢贞和幕栩独自去了后山,陨籍本想跟着她去,莺歌说:算了吧,他们两人之间有些隔阂,乘此机会,让他们好好解开心结。 陨籍的眼神中一抹失望霎时而过,他看着鸢贞二人慢慢消失在视线,心中漫过痛楚。鸢贞,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巍峨峰。四面苍峰翠岳,两旁岗峦耸立,满山树木碧绿。放眼远眺,在云海苍茫之间,钱塘江直奔屏风山,好似致意问候又急急地掉头向东;江上面白帆远影,更添诗情画意;幽幽的深谷显的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两人走在一起,却一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变成了无话可说的同族。 “幕栩。” “嗯,我在。” “我们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般,一起过了?” “······大概,有些是日了吧。” 昔日的记忆汹涌而至,幼时的记忆特别弥足珍贵,她不愿多想,一想就是他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十岁的、十三岁的、现在的他,每个样子,她都记得真切。 第八十四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2 仲夏夜,他牵着她的手穿过万千野草的田野,冬寒雪,他为她砌一座精美的冰雕,那冰雕上的是她美丽的笑颜。他读书用功时,她便替他静静研墨添香;他闲来无事之时,便会与她一同到山上采桑椹。那时的时光虽然单纯恬淡,意味却悠远绵长。只有鸢贞俏丽的面庞,悦耳的嗓音,符离青葱的山丘,蜿蜒的流水。多少年后再次回忆起,半是怀念,半是痛心。 冷风携细雨,吹起她的三千青丝飞扬浮空,她的背影孤寂又冷清,“你有没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呢?”幕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赫然道:“大抵还没有吧,毕竟我们身为天界的······”话还没完,“你是不是在骗人”一句,鸢贞激动的打断了他,他从来没看过她这般模样。 “雾月还曾经找过我,要我离开你。她说你不会被我打动,要我不用煞费苦心······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爱她。”晚膳后她吃了许多酒,显然的酩酊大醉。 “鸢贞······”幕栩低低沉沉的唤她,却唤不醒她。 鸢贞笑得凄迷,嘴角牵起一摸冷笑:“怎么,你不敢告诉我,你怕我接受不了,还是真的不爱她?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幕栩背对着他,月光遮住了他的脸,那张绝色的脸上,此时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她。良久,才吐出两字:“不爱”。 只觉得心中的城墙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坍塌。 幕栩,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残忍。我宁愿你说你爱她,这样我才可能有机会取代她。而你既然对她不爱,我便再也没有了机会。 骨子里渗出的凉席卷全身,她的手也忍不住攀上了幕栩,摇着他,狠狠道:“你为什么不爱她,她待你不好还是惹你不开心,你要用一个女子的真情来戏谑!?”幕栩按住她,崩了崩脸,冷静解释道:“没有,鸢贞,我没有。我没有用她的真心来作贱,对她是一样,对你也是一样。” 或许是他身上的背负太多,他无法放下,必定无法和自己所想要的生活产生共鸣。 她放开紧紧我住幕栩的手,晃了晃身子,往一边倒去,幕栩快步上前,搂住了她。她腰上的力道一聚,跌进了一个熟悉的男子怀中,他怀中的温暖让她不想离开。“鸢贞。”她的心怦怦的跳动,手拽着衣襟也舍不得松开。也许,松开了,就再也没有第二次了。 “幕栩,我喜欢你。”她满嘴的酒气,吐出的话却尤其清晰,连同她的心,随着冷风散便各个地方。 幕栩身体没动,良久才淡淡应了:“我知道。”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早已经知道自己的感情了,他竟然能对此无所表达,想必是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太深了。鸢贞不怒反笑“你从小就是这样,有了什么事从来都喜欢自己抗,所有秘密都只讲过自己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这是聪明是无私么?你这个笨蛋!你是喜欢雾月的对吧,那为什么要压抑着对她的感情?” 第八十五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3 问他喜欢不喜欢雾月,实则是为她自己问的,哪怕还有一点希望,她绝不会放弃。他是个笨蛋,只会把好消息告诉所有人,坏消息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难道他一个人就必须为他人做这多么? 幕栩抓着她的两只手禁锢住她,她有些轻微的失控了。 可是,她不知道,他的确不喜欢雾月。他虽然抱负重大,肩上压着的是复仇救亡的任务,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陪自己走向终老的人会是雾月。他不喜欢政治联姻,雾月实则是他父亲为了当年的一场变故才把雾月带到她身边。他,其实是不喜欢雾月的。 静默无声,她垂下了眼眸。“原来如此,是我鲁莽了。幕栩,今日的事情,你全当没发生过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勇敢的对他表白,他没有直接表示拒绝也没有接受,但总的来说,是失败了吧?想哭怕是泪早已经流尽了,她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却没有一滴眼泪。 想从他怀中起来,用力撑了一下,结果用力过猛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又倒下午。幕栩牵着她的人徒然加重,声音有些低沉暗哑:“鸢贞,我······” 其实在灵祈宫她来看自己之前,他从未知道过她的心意。若不是她对着昏迷的他说出了那样的话,他一直以为······· 鸢贞撑开他的手,晚风萧瑟,她驻足站在他前面,一双水盈的杏眸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黯淡。苍白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苦涩。 “你不必多言,你给出了你的答案,我必不会缠着你”温凉的语言除了陈述再没有任何成分。转身离去,身后没有一丝动静。但是步子越来越轻,似乎是时过境迁,她已经不再那么心痛,有了一丝释然的感觉。 幕栩望着她,宛然如玉的女子,长裙素雅,乌发及腰,眸中秋水纯澈,只一眼便漾满整个天地。她就那样波澜不惊地,如同九天漏下的一脉细雪,枝头临风的一枝白梅。其实他很想对她说,他对她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是他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 后来的后来,当一切真相大白,鲜少有人知道他当时的犹豫和纠结。 天界不设娱乐场所,只活动甚多。百花宴过了没多久,枫舞的生辰宴便来了。这天一早上,绿萝就送来了两份请帖,出自枫舞之手。陨籍不想赴宴,奈何礼仪之道十分重要,既然枫舞本人已经发了请帖给他,他自然不可能不去。 枫舞邀请鸢贞去参宴不算,还邀请了陨籍,两人皆觉得,这其中有诈。 有次不知从哪个小宫娥口中得知,六界中,枫舞最厌的便是妖界。说是枫舞小时候有个妖界的朋友,枫舞和她关系甚好,给了那小妖不少好处。只可惜,她眼光不佳,那小妖朋友最后在她如临大敌之时出卖了她,好似往她身上捅了一刀,她一颗真心被伤得很深,让她心灰意冷。从那时起,她便驱除她宫中的所有妖类,而后都以厌恶妖为多人所知。 第八十六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4 陨籍也是妖,不知道那枫舞又打什么主意,她不忘几次提醒陨籍,陨籍只是笑着说好。几番下来,跟在他们后面随他们一起行走的小宫娥都面面相觑,有些怪异的看着鸢贞。这下好,她倒是变成那个絮絮叨叨不停的老太婆了,干脆还是不说话了。 陨籍听着鸢贞对他的关心之辞,心中很少感动,但他只是在她面前那么淡然,私下里已经为此事斟酌了许久。 两天前,他收到了枫舞上神叫宫娥顺过来的一封信,上面的内容有些怪异,明里暗里似乎还暗示他不要告诉鸢贞。他觉得有些玩味,也有些不放心。觉着枫舞八成还没那能力把鸢贞怎样,倒是他自己,有可能会被枫舞盯上。 但是还是打算去走一遭,看看枫舞想做些什么,于是就没有告诉鸢贞。 枫舞的生辰宴设立在未央宫,未央宫便是当年天魔大战的地方。那时是战戟满天,血流成河,如今已经被从头到脚的重新粉饰过,与其他宫殿没有什么不同。 今日她穿了素净的宫装,斜襟衣衫、轻罗长裙,用浅色丝绒绣了缠枝宝相花,腰间系一条纯白绫缎,美丽而不张扬。陨籍一贯的玄色长衣,眉目刚毅,一双锈金流云长靴,更显他身才颀长,公子如玉世无双。 相比之下,枫舞一身红衣似火般艳丽,面对众宾客巧笑颜然,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如风扶柳般婀娜多姿。目光撞见鸢贞之际,枫舞惺惺作假的和他们打招呼拉家常,让一并其他宾客看到都哑然:这昔日水火不容的两位上神今日怎的这般和睦相处了? “寒暄”了几句话后,枫舞叫来一众小宫娥,两人被小宫娥领到座位以后,鸢贞坐下。不过刚刚抬头,一眼望到坐在自己正对方的人。目光一震,一下子恍然大悟:她枫舞哪里有那么好心的。 对面一邪魅的男子正在一瞬不瞬的凝着眸看向她,她被看得好不自在。偏偏那男子不知道收回视线死死的盯着她。男子身侧右方又坐着一女子,那女子正用一种似笑非笑饱含怒气的鄙夷眼光看着她。她感觉两面夹击,只想起身离去。 一天之内、同一地点碰到三个与自己有仇有怨的人,这运气,真心不大好。她根陨籍说出去走一走,陨籍也注意到正对面奇怪的目光,明白了什么,答了声好,她便起身离开。鸢贞并不想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但是她与那两人之间的情况,有些特殊,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不会真的动手伤人,她也不想看一出没有硝烟的唇枪舌战。 走出了喧嚣的未央宫大殿,不知道该去哪儿,上前十几步后身后的手徒然被我握住,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抽手。 举目对视,来人正是大殿上的邪魅男子,身后跟着刚刚在他身旁的粉衣女子。 第八十八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6 一些记忆纷至沓来。 人间描写男女爱情的喜剧居多,少写悲剧,但也不是没有,她自然是看过的。不过是谁谁又爱上了谁,抛弃了谁,双方鱼死网破、闹个老死不相往来之类的,结局是男女双方都会痛苦。 那时她还是在佘歧山修炼的年纪,整天与师兄们游乐于人世,整日被师父谴责。但是正值年少轻狂之际,絮絮叨叨更是促进了他们逆反因子的暴涨,几个人经过商议,决定到魔界去玩,鸢贞也是一个赞同。正是此次,才让珂七初遇了鸢贞。 六月流火,鸢贞一行人偷入魔界玩乐,正好被也是来此行乐的魔界二皇子珂七撞见。与鸢贞四目相对,影影绰绰的背影、娇艳唯美的容颜、伶俐调皮的性情映入眼帘,女子的一颦一笑多姿多彩,怎的看也看不完。珂七心中一动,回魔殿后还对鸢贞久久不能忘怀,当下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跟随她。 当时鸢贞对这个俊逸勇敢的少年没甚感觉,听了他的说法后,觉得十分荒谬,觉着神和魔怎么可能同处一道,拒绝了珂七的请求。珂七不甘,直接闹到了他们的师父白夜神尊那里,白夜才知道几个人到了魔界,一一责罚。对于珂七么,出于他来这里的的目的和礼仪,白夜觉得让珂七到佘歧山拜师学艺也没有不妥,于是就答应了。在一众人惊讶之时,珂七就转入了他们的学院,不偏不倚的还和鸢贞坐的接近。 那之后,珂七便大胆的对鸢贞展开了追求的计划。一开始因他为进佘歧山把事情闹到师父那里而受到许多师兄冷眼,后来人人和他接触,发觉他热忱又专心,虽贵为魔界二皇子却毫无架子,真诚待人。又有很多高超技能,什么都能露出一两手,教人怎会不欣赏不喜欢呢? 于是珂七当即成了佘歧山的受小师妹追捧的男神之一,人气暴涨。 珂七受到师兄弟的鼓励后,更加殷勤的追求鸢贞:有鸢贞在的地方必定有她、鸢贞需要什么他也会提前准备好、甚至模仿要和鸢贞一样的午膳,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他的追求者也是日趋渐多,奈何鸢贞一开始就对珂七没什么感觉,对他的殷勤也睁只眼闭只眼装作没看见,让他失落了好一阵子。许多人劝他,鸢贞性子太淡然,外面追求你的好女孩也不少,不如考虑看看?他笑着回绝,说今世非她不可。 时间过得很快,春夏秋冬转眼又过去了,五年后,珂七已经长成飘逸潇洒、玉树临风的悄男子,鸢贞也成了娇艳纯美的女子。不变的是珂七追求鸢贞的决心,这五年来,竟没有一刻是消减的,鸢贞这五年也了解了珂七许多,认为自己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品性很好,待她也很好,就接受了他的追求。这决定,把珂七乐得翻了天。 鸢贞看着他开心自己也有些开心,大抵是有些喜欢他吧。西王母教她学会女子应有的端庄和矜持,切不可遇到什么男子就倾心。她想了想,自己用五年的时间来审视的男子,应该不会太差才是。 但是后来,那些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八十九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7 白清瞳是鸢贞的半个妹妹。说“半个”是因为,白清瞳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或是朋友关系。她当初下凡时,路过人间的孤儿院,觉着好奇就进去一看个究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不承想世间有那么多的孤儿,实在是呜呼哀哉。本来不愿再看下去,起身准备走之时,衣角被一道小小的力气抓住,她回头,就看到一个素色衣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裙子已经褶皱,四周是黑色的污痕,看上去脏兮兮的。只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生的甚明亮,像那繁星般亮眼。小女孩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襟,小心翼翼的祈求:“姐姐,你带清瞳走好不好,清瞳想妈妈了。”鸢贞也被那软声软气的祈求所打动,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脸蛋,挼去她脸旁的碎发。这一看,更是发现小女孩一双大眼晶晶发亮,脸蛋漂亮可爱,心下一动,想把她带走。 孤儿院的主人觉着她奇怪,一个模样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敢领养孤儿,是为怪哉。鸢贞郁闷得慌,却又不能辩解。在心里想着若有一次机会,她要对着那店主说:“我是个活了好几年的神仙,岁数比你祖辈儿都大了。” 想归想,片刻后鸢贞从衣袖中逃出一块发着银光的雪银拍在桌案上,店主识相的不说话了,告诉了些那小姑娘的身世给她听。她也没记得多少,就说这小女孩名叫白清瞳,是个被亲朋不看好、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她曾经也有过一段美好的家庭生活,但是后来还是化成了泡影,她结束那段美好生活时,才六岁。鸢贞心疼她,一个六岁的孩子,还懵懂无知,就要承担这样的结果,未免过于残酷。 想着自己身为神仙,既然夸下海口就要负责到底,于是就直接把白清瞳带回了天界。好歹天界有婢女有侍卫,可以保她周全,自己便松了一口气。但是自己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带着一个孩子总归不妥,便给自己扣上个“姐姐”的名号。往后,无论去哪儿,都喜带着她,别的神仙若是问起,就恭敬回答道:这是小妹白清瞳,有幸与各位相会了。 天界不支持除了神仙之外的物种生活在天界,鸢贞没有办法,还是几万岁时就渡了自己的一半仙泽和修为给自己这个妹妹,让她成了个有仙法的神仙。为此湘虔和莺歌还说她心太善了,见不得别人不好就要委屈自己。她笑着回答:不算委屈了,这是鄙人的职责嘛。 白清瞳就是在鸢贞的庇护下,这么相安无事的生活了好几万年。虽然时间的增长,她也越发出落得花容月貌,虽说比起鸢贞还差了不少,但依然是个美人胚子。她也有了自己的追求者,渐渐的脾气有些刁蛮,品性也嚣张了不少。鸢贞叫她莫要这样,她每次都是含糊的糊弄过去。 第九十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8 鸢贞便知道,这是她的自尊心和骄傲的心在作祟了。大抵是她无法忘却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会用近乎刻薄的态度对待每一件事,凡事都追求完美。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竟与枫舞勾搭上了,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对鸢贞说些奇怪的话。 鸢贞也没忘记,白清瞳说过的话:只有强者,才能获胜;物竞争天择,我要变得很强,才能生存于是;有时候,需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鸢贞觉得这句话过于决绝,跟白清瞳说时她总是笑着反驳她:姐姐,这就是定理啊,有时候为了目的小小的使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也是可以的。 自白清瞳和枫舞勾搭在一起后,她就有不好的预感。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这个道理,虽然枫舞不是“墨者”,但她与自己有仇,必定会教授些不好的东西给自己这个妹妹。于是她多次劝白清瞳少去和枫舞交往,不料她反而不开心的拍了拍青玉案,道:“姐姐你可真奇怪,又叫我要多与别人交往,如今我有了好友你却又阻止我们交往,姐姐是什么意思呢?” 鸢贞没想到曾经活泼阳光的白清瞳说话依然这般理直气壮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她的性子到底是跟了枫舞,两人又成了好友,她不知道是否当做,但是有些担心。而后,她便鲜少管她,让她爱去和枫舞交往便让她去。 但是结果可想而知,这个妹妹平日在家中鲜少听她的教诲,一到了枫舞那里就不知道磕了什么药,枫舞对她说的话她一个不漏的听了进去,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质问鸢贞,鸢贞无端被别人黑,自然不开心,反质问白清瞳是谁说的,白清瞳就不说话了。 鸢贞自知和白清瞳有了些隔阂,便不好多说什么。既然是她自己选择要同枫舞一道,她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就干脆无作为,只还尽一个姐姐照顾妹妹的责任。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那一件事情,彻底让她和白清瞳的感情垮了。 虽然和白清瞳感情有隔阂,但她还是经常会带她出去玩乐,包括自己修炼的佘歧山。正是这样,才让白清瞳见到了珂七,一次悲剧就此拉开序幕。 那时候,鸢贞和珂七正是谈感情的时期。鸢贞第一次与男子谈情,很是青涩和单纯,根本不会看人脸色,更不知道每次白清瞳看珂七的眼神。 珂七毕竟是阳刚的男子,那时候的虽然好不容易才得到鸢贞,却忍不住与鸢贞讲那些男女之间该做的事情,该怎么一起生活,一起度*。鸢贞被他这暧昧的说辞说的脸红,可是女子未成婚之前清白最为重要,她还要再审视审视这个男子,才放心把自己的身和心都交与他,于是珂七每次被拒绝都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她权当没看到,叫他听话。 可是妹妹白清瞳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正是情窦初开,白清瞳对珂七一见钟情,认定这个风流倜傥的男子才是她值得去为之争抢的人。可是珂七是自己姐姐的相好,也让她咬唇思量很久,纠结不知着要不要争抢。 第九十一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49 一开始她还是保持着善念的,她想到了鸢贞,想到了自己不能掺和进别人之中,想摒弃了那念头;她把事情告诉了枫舞,枫舞添油加醋,说了鸢贞很多不是,怂恿她争抢珂七,在姐妹和爱情之间选择,她陷入无限纠结,最终,魔念还是在心中滋生了。 她爱珂七,于是她要他。 白清瞳本就是容貌美丽的女子。她刻意在珂七面前装模作样,不过也是抓住了男人的这点劣根性,想靠美色征服他。可珂七自然也不是那等肤浅的人,没有着她的道。 珂七对她没有什么意思,她向枫舞诉苦,枫舞就想了歪主意,擅自使用了禁忌的药物。那药物的烈性可想而知,珂七被下药后,更觉着白清瞳的娇媚与芳香,从发梢从皮肤从秋水莹莹的眼眸中散发出来,娇媚得让他有些微微的晕眩。加上白清瞳赤.裸裸的诱惑,珂七在最后关头没有把持住,就做了对不起鸢贞的事情。而鸢贞会在这时找上珂七,也都是枫舞计划之中,她全权计划的这场悲剧,起效了。 愣是鸢贞再大度,也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爱人与别的女子在床上做交颈鸳鸯,当她看到床榻上那一对交缠的人,手上拿着的玉瓶跌落在地,发出“咣裆”的干脆声响,碎成了片。 白清瞳在珂七怀中,一张绯红的脸细细喘息,珂七的声音带着闷闷的压抑。她霎时如同五雷轰顶,一张嘴张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嘴唇颤抖个不停。 听到响声,两人总算是回过头来,看到鸢贞,脸色骤然变了又变。鸢贞平日里温和的神色了然全无,冷笑着直勾勾望着不知所措的两人,那目光凛冽得要把人看穿。白清瞳伸出微颤的双手用被子裹住了身子,躲在珂七后面不敢看向自己的姐姐。 珂七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跳起来穿了内.衣,几乎是飞到了鸢贞身边:“阿贞!”鸢贞刻意退后了好几步,冷冷的睨着他:“叫我做什么?你们怎么不继续了” 珂七一副极度懊恼的神情,大声道:“阿贞、阿贞,不是那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看着鸢贞昔日美丽温婉的脸,此刻是棱角分明又冷漠至极,他懊悔,神志越来越清明。先时被下了药,是他疏忽的错;没有把持住,是他的错。 他愿意承担所以错,只希望鸢贞她不要离开。可是一切为时已晚,所有的措辞看起来就像讲笑话,恶劣至极。 鸢贞心里压下滔天.怒火,镇静道:“那是哪样?你和她既然都已经发展成了这样,你这个龌龊的伪君子。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床上的白清瞳还是缩在被子里,良久,才抖着声音怯怯道:“姐姐……姐姐,是……清瞳的错,是清瞳勾引了珂七君,才会……变成这样。姐姐,姐姐,你成全我和珂七君好不好?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眸子里又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第九十二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50 若是往日,这副弱女子的容姿必会俘获无数男子的心,只是,这种伎俩用之于她,就显得可笑了。她现在才知道,白清瞳一贯的可怜模样,不过是为了取悦男人、恳求女人的怜悯。那双水媚的眸子里,其实尽是满满的虚情假意。 “闭嘴!”珂七眼中酝了依稀可辩的怒火,这温柔和煦的谦谦君子,此刻风度尽失,暴戾地向白清瞳咆哮。他伸手去想抓住鸢贞,她防备的用力甩手,极端冷漠:“算我看走眼,跟了个负心汉,捡了个白眼狼。我鸢贞今日的遭遇是我的活该、是我活该,从今往后,我鸢贞定当与你俩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形同陌路,就让我们就此别过吧。” 那时年少气盛,鸢贞没等珂七反应过来就捏了印诀飞走了,放了他们。只听得见后面珂七的大吼:“阿贞。” 只是从那时起,天底下便再也没有珂七的阿贞,只有昆仑虚九重天上的鸢贞上神了。 她本以为自己的初恋至少得是个和平的结果,没想到人生头一遭就好似在她脊骨上插一刀,让她伤情不已。那段时间她时常喝的酩酊大醉,好在有湘虔和师父陪着她,让她不至于一蹶不振。 她后来才知道珂七当日与白清瞳那一档子龌龊事,其实受陷害的是珂七。但是她还是没有原谅珂七。毕竟,也是他没有把持住在先,遭到下药也不能以此作为他犯错的借口。 她也曾经邪念过,要是当时自己没有浪费口舌,与珂七两人多言语,而是直接乱刀快斩,血溅四方,以解她心头之恨,倒也是不错。 从那以后,白清瞳搬出了束阁宫,“白清瞳”三个字再也没被宫人提起过。 她从此打算淡忘了这番事情。她于白清瞳是救命的恩人,却被其这样算计,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笑自己天真。可是做为九重天上的大神祈,她不能对白清瞳做出什么;况且天庭的尔虞我诈也不在少数,多来来她看过的也不是,实在是不想参与。 那之后,珂七曾经几次大张旗鼓的跑到她束阁宫去闹,她冷着一张脸,没给他好脸色看,也没有请他进门。几次下来,珂七受了挫的事情被天界神仙所熟知,四海八荒也穿得沸沸扬扬,各执其说。珂七怕是碍于面子,过后再没来过。她心里虽然难过,但是到底是宣誓着和他完了。 不久之后,消息就四处飞扬,大概都是魔界二皇子珂七十四匹天马迎娶白清瞳进门,是以明媒正取云云。 这下子才恍然大悟。白清瞳也没有打算和她解释估计是因为已经认了这事实,她大概是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魔妃了,才甘心不顾自己与她这么多万年的感情也要和珂七远走高飞。但是珂七娶了白清瞳确实也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请帖到底是没有发到她手中,她决心放下一切好好生活。必将时间不会停留,日子还虚得过下去,虽然才是那段感情里边的冤大头,但是她岂是一般人。没了珂七,没了白清瞳,还有白云、皎月、碧波、芳草是她的,她一样会过得很好。 只是没想到那枫舞一个小人得志,见到她就冷言冷语的拿这件事说事。她觉得好笑,明明是她一手策划的阴谋,自己不在理还这么理直气壮,真当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么? 真是把自己看作天上的云,把别人看成地上的泥,齿冷到叫人无语。 于是她也毫不客气的笑着回她:“托你的福啊,枫舞上神。若不是你一炳情药下给珂七魔君,让他从了白清瞳,我还真不知道他珂七魔君是这般风流成性的浪荡之人、白清瞳是破坏别人相好的白莲花呢。我先下得以拜托那情况,你真是有心了。” 枫舞一张脸煞白,没有言语,恶毒的盯着鸢贞。她以为,她是不知道的。 鸢贞看她神色又笑道:“哎呀呀,他们两个一个狼心一个狗肺倒也是般配,若不是有枫舞上神的那一计策,恐怕我现在都还蒙在鼓里。我得、多谢枫舞上神啊。”她笑着上前抱拳行礼,没等枫舞反应过来就飞走了。枫舞看着她那模样,自觉得没挫到她任何锐气,一只白皙的手也攒得极紧。 鸢贞也总算是释然。平生第一次那样恶意反驳,得以在枫舞面前黑了珂七一把,阴了白清瞳一把,她那口恶气总算是消了一半。 第九十三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51 那之后,除了湘虔、莺歌俩和她关系较为好的提起过这档子事,便没人敢提起了。但是事情也是被天界掌管书籍卷章的席楽君写成新闻,夸大其词,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于是四海八荒的人皆知道九重天上的鸢贞上神被魔界的二皇子珂七殿下给抛弃了。 席楽常常寻觅天界发生的日常小事写成实时性的书卷,不过鸢贞这等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情,况且她身份高贵,席楽不好多写,只能自己拿捏着分寸写。大的内幕没有写出去,譬如是珂七被下药、珂七和白清瞳交缠、枫舞全权策划这一阴谋等等。四海八荒的人对这一事情只有一大概了解:珂七之后爱慕上了白清瞳,并和鸢贞分离了。 这般新闻一出还是令人唏嘘不少,一并为鸢贞深感可惜。人人眼中的鸢贞上神都是一位善良温柔的上神,法术高超地位甚高,还生得一副好相貌,这样的佳人都被抛弃了,难不成还有更好的女子。于是这就激发了无数人想一睹白清瞳容貌的想法。也有不少人支持鸢贞,觉着白清瞳太过于恩将仇报,居然算计到自己救命恩人的头上,实在令人心寒,直言鸢贞不该救了白清瞳。 湘虔也觉得这样报道太便宜了白清瞳,不能让她做了错事没受惩罚不说,还让她白白捡了个“美的沉鱼落雁”的便宜。直接去找席楽讨说法。席楽只一实事实记的文官,面对湘虔的唑唑逼人也没甚好办法,只得干干的赔着笑脸。 只是鸢贞不想再多做计较,挥了挥衣袖,叹了口气道:“算了罢,我着实不想再为他两人费了心思,就让我和他们就此别过吧。”看她态度那么坚决,湘虔和莺歌也没了言语。 事情过去后,她偶尔会从别人交谈中得到些那两人的消息,总结来就是:白清瞳如愿以偿的当上了魔妃,开始时虽然被珂七冷落,但到底他俩是夫妻,生活个几十万年,终究两人是生出了感情,于是便真心诚意相对起来了。 不过,这些消息都与她没什么关系了。 头痛欲裂,很多事情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想想自己大概是年纪大了,活了二十万年,如今想想陈年往事头部也会隐隐作痛,还是不想的好。握着鸢贞纤手的珂七看到她微微出神,语气丝毫不掩盖的关心:“你这些年竟是瘦了那么多,过得还好吗?”珂七一双温热的双轻轻摩娑她白皙的双手,看她那双本来饱满白嫩的手,已变得骨节分明,色泽也有些黄了,想来是瘦了。 鸢贞猛然回神,冷睨两人,然后一笑莞尔一笑,用力抽出自己的一只手就,笑道:“有劳魔君魔妃担心了,鄙人身子还算好,不用担心。”白清瞳急着道:“姐姐,姐姐这么多年没有来看清瞳,清瞳很想念姐姐,不如此次姐姐同我与君上一同回魔界好不好?” 第九十四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52 许是她笑容过于标志,鸢贞冷笑。本来就是他们欠她,她怎的可能主动去找她?再则,请她到魔界做客,他们真的有那般好心?只怕又是白清瞳的诡计罢了。所幸礼貌的回力她道:“魔妃真是客气的,但是鄙人无名无份,同二位前去魔界做客实为不合清理。魔君魔妃的好意鄙人是心领了。”末了,扔下他们在远地,扔下这一切的龌龊。 后来不知怎的就摆脱了那俩人,只觉得那两人实在是无趣,时间过了那么久,谁再揪着那些事情也没多大意义,但这也并不是说她善良到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原谅他们的那一地步。他们做了错事便是欠了她鸢贞的,今日是欠,明日也是欠。谁让这债,压根没法用任何东西偿还得了。 未央宫大殿灯光迤逦,觥踌交错,众神仙无一缺席,但也无一不是懒懒的打着哈哈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天界但凡是开一什么宴会都会请来各路神仙,只是那时候还是神界的矇昧初期,要处理的事物居多,所以神仙赴宴总是踩着点压着时间赶来的。如今这世间和平后,没了战乱,神仙大抵都没了什么事情需要特别做,所以才会这般悠闲。 鸢贞从外面回来后,陨籍瞧着她不自然的神色,便知道她估计又碰壁了,自己不好参与其中。只得起身往一旁的桌上拿了一碟瓜果回来,放在鸢贞的案桌前。鸢贞也是道了声谢,只手拿了块香梨咬了口便放下了。看得出委时是没有什么胃口。 到了歌舞笙歌传来,鸢贞才勉强有了点精神。陨籍看她有了精神,也是欢喜,一副什么都十分热情的态度同她谈话。鸢贞奇怪的看着陨籍的突变的神韵,恰好这时又看到大殿中央的女子,一下子脑子一抽,又误会了什么。 大殿上一金缕丝绒繁花裙装的仙子翩翩起舞,那曼妙的身姿和黄莺般的歌喉吸引了大殿中大多数人的目光,无不拍手叫好。鸢贞打量了一下舞池中的仙子,继而眯眯眼对陨籍道:“你也喜欢这天界的簇缇仙子?据说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陨籍,你可要小心啊。” 陨籍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鸢贞的眼睛是不明的,怎么会觉得他喜欢那仙子?鸢贞笑道:“方才只是开个玩笑,那簇缇仙子是仙界有名的舞姬,舞姿好的程度是由众神仙公认的,你觉得如何?”陨籍这才一眼往过去稍稍看了看,随意答道:“很不错。” 鸢贞又笑说:“改日,我为你舞一曲可好? ”陨籍:“……” 鸢贞从袖中拿出蒲扇打开,轻轻扇动,半掩着面轻笑。说到跳舞,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人间遇到的青楼花魁花禾姑娘,那女子的舞姿若要与这天界的簇缇仙子比起来,论良心来说,是有之过而无不及的。两者都甚好、甚好。 第九十五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53 “此话······当真?”看着鸢贞美目翘兮,他心中一惊,高兴得颤抖。他是讶异的,自己喜欢的女子主动开口要为他跳一曲歌舞,是很让他欣慰和感动的。鸢贞点头继而回答道:“那是当然,我这人说到做到,必定一言九鼎。你放心好了,改日必定会兑现承诺。”陨籍笑着答应,不自然的吃了杯酒,没再说话。 中途之时,陨籍突然问了身后一位素衣小宫娥时辰,得到回答后他拧了拧眉头,和鸢贞说有点事要暂时离开会儿。鸢贞那时看舞台中戏子演戏正看得趣味无穷,也遂了他,随口答应他,而后继续看自己的戏曲。 陨籍只是捏了捏衣袖下的书信签,起了身向外走去。 红枫殿。 未央宫的红枫殿,今日借给了枫舞。所谓红枫殿,自然和红枫离不开渊源,这红枫殿与一般宫殿的不同之处就在与天气。天地间没有哪一地方是不恪守自然规律四季更替的,偏偏红枫一年四季停留在十月的萧瑟秋日。这儿枫树居多,基本十来米就是一株枫树甚至更多,这一时段红枫已经漫天飞舞,落在地上,红红彤彤,铺成一块美丽橘红色毯子,于是,红枫殿一名字就此而出了。 现下因为枫舞要办个生辰宴,借给了枫舞,这里便成了枫舞暂时居住的地方。 一名男子一身玄衣,步子迟缓的走在红枫园中,小心翼翼的环视周身的环境。他小心的一步步退着,退到一课红枫的正前方,“哗”一声,还没看清是什么,男子的身体就被束缚起来了,掉在半空中。 一张大网从地面升起,直接网住了他。此男子,是陨籍。 一阵挣扎,陨籍手脚并用,可惜只觉得那网束缚得越来越紧。动用法术,没有任何作用,法术还被那网吸收了。很快一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伴着女子的笑声响起,听起来不止一个人。枫舞带着一群女子,从红枫的阁楼一侧走出来,一众人盯着陨籍看,从手从眉梢到嘴唇都透露出一种不屑的讥诮。 陨籍明白了,又是枫舞的戏剧,自己是被她戏耍给别人看的戏子。 之前他就收到了一封邀请函,论材质页面都与寻常的不大相同,邀请函的内容较为简易,具体是邀请他在生辰宴当日前往红枫园,说有些话想对他说。内容方写的名字正是枫舞。 枫舞和他只有过一面之缘,还是因着鸢贞,他想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话想对他说才是。信签说已经为其留一席位,只等他今日到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鸿门宴,她算计的便是他。奈何天界的礼数向来被看得很重,宴会又是枫舞做东,别人已经说给自己留一席位,自己若是不去,那不是让枫舞很没面子?那样也显得他很不守礼节。 枫舞一身粉裙飘扬,领着好几个仙娥走向他,他不动声色甚至放弃了挣扎,看看枫舞又在玩的哪一出。 第九十六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54 只见枫舞巧笑颜然,对着后边的仙娥道:“哎呀快看看,我的扑妖网给我抓到了什么好东西。”仙娥抬头看到了陨籍,一时间有惊讶有出声的,有欣喜赞叹的,也有略略觉得可惜的。一仙娥问道:“枫舞上神,怎的会在自己的宫殿后花园设置扑妖网呢?”枫舞讷讷开口:“天界也有多人心怀剖侧,谁又知道呢?我一介女子,也是怕自己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所以才设置着扑妖网嘛。” 陨籍的唇快要抿成一条线,神色复杂的看着枫舞。 一派胡言,什么怕人心怀剖侧,她自己身为上神,倍受人敬仰,又有一个帝后娘娘瑜芳在背后撑腰,怎么可能会有人胆敢去招惹她。她自身还是上神,法力也算高强,不需这些东西足以自保。再则,天界的守卫很严,哪里会有妖怪能随意出入天界,只是他跟着鸢贞回来,是个特例罢了。 刚刚问话的仙娥顿了顿,没再言语,旁边的一些仙娥也没再言语。她们现在算是知道了:枫舞上神这是在刻意为难那男子。 有眼尖的仙娥仔细看了看陨籍,讪讪道:“既然是扑妖网,寻常人不可能掉入其中,想来这男子便是妖了……只是,我怎么觉着这男子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啊,那不是鸢贞上神身边的男子吗?”一道稍带尖锐的声音响起,众仙娥都看向了陨籍,陨籍闭着眼转过头。 枫舞笑道:“可不是嘛,这便是鸢贞上神的得意门生,鸢贞上神可是去哪儿都带着呢。可惜啊,这陨籍公子是个雪—源—狼—妖。”仙娥们小声惊呼,没说话。 枫舞特意把雪源狼妖四个字念得特别重,是什么意味也就很明显了。 仙娥们都嫌恶和不解的看着他,大概是想:如此一个模样优良的男妖居然居心不良,想闯入神仙的宫殿,真是可惜了。 陨籍不想拖延时间,板过脸冷声道:“一直听说枫舞上神是个品性不错的上神,爱惜维护各界生灵,把性命看得极为重,不想上神尽有这等猎杀生灵的爱好,在下确实是大开眼界了。” 仙娥们面面相觑,转头看向枫舞,枫舞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 扑妖网扑妖网,顾名思义,就是扑杀妖怪的法网。混沌初期的时候,天地常常有邪恶的妖怪在六界搞破坏、危害众生,偏偏那个时期神仙的数量少,妖怪的数量又极多。父神要管理好六界已经很疲惫,没有力气去治理那帮妖孽,就用法术制成了扑妖网,是以放置在各界预防妖怪袭击。扑妖网中法术萦绕,寻常人不会踩到它,只有妖怪会被其扑捉到,那时正是多亏了父神的扑妖网,才一定限度的减缓了妖怪的袭击。那之后,扑妖网的使用就普及到了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来妖怪被网扑捉到会被网中的仙气削弱其魂魄致死,然而枫舞与陨籍没有仇没有怨,就收了网中的仙法,只让陨籍出洋相。 现在陨籍这一番话天衣无缝,既是没有直接点明枫舞的恶趣味,又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其他仙娥自然听得出陨籍是什么意味,其刷刷看向枫舞。枫舞气绝,又找不到话来回击他。半晌,抽了抽嘴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上神很闲,要刻意为你穿小鞋?你莫要逗我笑了,是你擅自闯入我的红枫殿中才会进了这扑妖网,你如今这么一说,倒成了我的不是?” 第九十七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55 陨籍不想理会她的无理取闹,直直道:“小生怎么敢污蔑枫舞上神,只是枫舞上神忘了么,前些日子,枫舞上神宫中的明月宫娥亲自送来一封书函,说是邀请小生今日到红枫殿来,有事情相告,枫舞上神可都是忘记了?” 枫舞回道:“陨籍公子可是说笑了,我和你非亲非故,怎么会写信给你?那日明月与我在一同刺绣,怎么可能到了你那儿去?陨籍公子可不要胡言。” 陨籍冷笑道:“需不需要我帮上神回忆回忆。”枫舞身边的仙娥们都不言语,看着枫舞。 闻言枫舞身躯一震,笑道:“你……想要怎么帮我回忆?”说着顺便长袖一辉施了个破除的印决,瞬间,陨籍身边的扑妖网没了踪影,陨籍活动下全身,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的道:“枫舞上神前些日子给我的书函在我这里,里面也没甚奇怪内容,上神若不介意,不如小生拿出来让各位仙娥看看,也帮枫舞上神回忆回忆?” 枫舞一张红润的脸已经白得不成样子。 然后不过一会儿,她就笑了,对着陨籍说了个好字。众仙娥看看枫舞的样子,一会儿才悠悠的答应了。陨籍把书函从上衣衫抽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空白一片,原来的文字早已消失得没了影子,陨籍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来又是枫舞搞的鬼。刚刚来之时还显现的文字已经乍然没了,说明了什么呢?是刚刚说话的时候枫舞就已经施法了么? 枫舞领着一众仙娥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她得意的笑:“怎么样,找到所谓的什么书函了么?你坑本上神就算了,还想造谣本上神么?”一把夺过书函放到各仙娥眼前,各个仙娥反复的翻了翻书函,愣是没找到任何字迹。她们都复杂的看向了陨籍。 枫舞用极度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他知道如今做什么都只是徒劳了。他一个身份卑微的狼妖,于这九重天上,人们肯定更是信任枫舞说的话,他就算是解释,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鸢贞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几个小仙娥在眼前恍惚来恍惚去,又不好拒绝。说来也奇怪,陨籍出去之后,就有几个小仙娥到她身边,说是仁学的爱好者,自报家门后缠着她要她讲一些有关仁学的道理。 她当时在看歌舞,看的好好的被这么一打扰,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只得认真的想想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只是她想破脑子也没想起自己在九重天上见过这几个自称来头不小的宫娥,但是之于礼,她也不好拒绝她们,只能在这大厅中认真的给她们讲解仁学的道理。 不想这几个宫娥甚是粘人,几乎是要刻刻缠着她,让她有点迷惘,两个时辰都认认真真的听她讲,还有要求说上两三遍的;她要去拿些什么,那几个小仙娥也都在她动身之前去帮他她拿好,这般殷勤的举动,弄得她云里雾里的。今天这是怎么着,她这么招惹人么?待到两个时辰后她们才一同离开,她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陨籍就回来了。 第九十八章 叶底藏花花不语56 鸢贞看他满身细小的伤痕,不免道:“你这两个时辰是去了哪里,怎的带着一身伤回来?”陨籍拍了拍玄色的衣襟,拍出了一些白色的尘埃,继而淡淡道:“没事,不小心磕碴到了墙角,撞出了一点小伤。” 鸢贞蹙眉,关心道:“竟是这般不小心,可有哪里被伤严重了?”作势就要去掀开陨籍的长袖看他的伤势,被陨籍捉着了一只手,轻轻推开。鸢贞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他轻声道:“一点点小刮伤,不碍事。”鸢贞不好再说什么。 那些伤是之前在扑妖网中被伤到的,枫舞收了那网中的法术,其实没有收尽,那残留的一些仙法,也给他造成了些轻伤。他不准备告诉鸢贞这件事,本来就是仇家,再多出什么事端终归是不好的,不想再让鸢贞劳累,便打算沉默。 整个生辰宴举办得很成功。 整个宴会中,只要是在人多的地方,枫舞就会收敛了自己一张带着不屑的脸,精致的妆容会带着灿烂的微笑面向他人,美丽动人。她今年是三十万岁了,比鸢贞竟还大上十万岁。辈分算是天界很高的了。 鸢贞为了避免再次和珂七、白清瞳两人碰面,就端在一处看别的神仙的玩乐,不动声色。陨籍也是兴致缺缺,随意的逛了逛就立在鸢贞旁边,没再出去过。 晚上回去后鸢贞累的不行,洗了个澡就早早进了厢房。陨籍帮她善后,处理完一些琐事之后也回了芙蓉楼。 半夜,鸢贞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气,刚刚她梦见了天煞血星。 她梦见天煞血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池,里满都是淋淋的鲜血在沸腾着,那血面幻化出一个人的模样,靠近了她,叫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被吓了一大跳。身体下意识的退后,差点踩空,回身一看,自己的周围竟然都变成了血池,黑红色的血污汇成一股细流,流到远处,天上雷电交加,一道雷劈下来,把那血河劈开,血河嚣张的叫嚣,发出人的惨叫声,又汇成一股血流。 她想跑,脚底突然滑了一下,她掉进了血池里。然后血池越长越高,高到把她彻底的包住了,她的挣扎声被血水掩盖,结果意识就模糊了…… 吓出一身冷汗,回想起来,她觉得心有余悸,那感觉太逼真实了。 心口开始刺痛,漫过一阵阵刺痛,痛的她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她的双手狠狠的揪着衣裳,抽着冷气。明明蚩冠已经被压制住,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有后遗症?自从头上的封印被破解之后,不定期她的心胸口就会刺痛,她很断定这是魔皇蚩冠作的祟。因为她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邪气没有完全消去。 许是她的惊呼声太刺耳,不一会儿外边就灯火通明,一听见一些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在她门前停了下来。 “姑姑,姑姑,您没事吧?”一众女宫娥穿戴整齐的停在她的厢房外。礼仪在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直接撞开主人的门,所以只能敲着厢门,急切询问。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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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被夺走书,也没有生气,恭敬的叫了声“上神”然后伸手,要书。鸢贞垂下眼眸看着他道:“陨籍,不是我成心与你说教,这本《远古神祈传授修炼指南》你已经念过六遍以上了,你不厌么?还有,不要总是待在书房里,偶尔出去和朋友聚一聚或是走一走也是好的。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混混浊浊游荡,有何意思?” 陨籍笑着嗯了一声,把书手缩了回去,喃喃道:“不尽然,有的人念书只看到浅显的一面,所以一时觉得有些趣味。但是她没有看到其蕴含的真理,所以念久了无形中就会觉得乏味无趣了。我这番是要多读多记,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真理,只念上那么一两遍,不多时就会忘记了,那又什么用呢,你可明白?” 鸢贞听陨籍说了这么一大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微微愠怒的瞪着他。他说那些'只看到书浅显一面的人’该不会是说她吧? 陨籍看她那模样,笑了,耐心陈述道:“你又对号入座了是不是?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上神,是你想多了。”她气节,以前没有发现陨籍有那么多的好习惯,这一个月以来她又好好的观察了陨籍,结果相比来她的生活就显得没有规律多了,不免心里会刻意去对号入座,看看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品性的人。 第一百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 然而吧……越是对比越是底气不足。 今日是师父白夜和蓝锦师兄前来邀请他们去外游玩,鸢贞近来没有什么事做,便答应了,没想到陨籍却婉言回绝了。现在不知道怎的,她去哪儿都喜带着陨籍,否则便没了兴致。陨籍既然拒绝了,她想着自己一人跟着师父师兄去外面游玩肯定也不尽兴,还充当了一个无事的人,天天要看师兄师父的恩爱,她想想还不如不去。 其实也奇怪,自从一个月前她做了那个噩梦后,连着几天都做那相同的梦,每一次的内容和结局都一样,让她忧心忡忡。 可是从那以后,天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还多了几件喜事。她有些想不通,自己虽不说料事如神,但自个的第六感向来较准,如若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为何会做那梦呢? 那梦境中有血,她想大抵是和天煞血星有关,可是几次天界的会议,都没有听阡华天帝说起天煞血星的动向。天帝不说,大抵就是血星没什么动向,所以她就放下心,不再去想那件事情了搀。 今日看到陨籍既然这么爱书,不如带他去…… 把手中的书一扔,说着就拉起陨籍的书,“好啊,你既是这么喜欢书,我这儿的书都要被你读遍了。今日关照关照你,带你去要些新书可好?悦” “这……当真?”陨籍抬起头,双眼一亮。 “我可曾骗过你?” 鸢贞拉着他就走,一路的小宫娥都惊讶的看着两人,不知道鸢贞要带着陨籍到哪儿去,只得恭敬的迎送他们。 “你可听说过风雅阁?”鸢贞问道。陨籍一手扶额做思考状,问道:“可是,由汶鸠仙君守着的那书阁?”鸢贞点点头道:“没有错。我估摸着是许久不去哪儿了,竟忘了还有那个地方。今日我们去那儿,顺便也和那汶鸠仙君打个照面,顺带些书籍回去,供你我消遣消遣也好。” 陨籍但笑不语。 风雅阁是天界最大的书阁,什么书都有,以前是有人间的小人书的,所有那时鸢贞常常到那里去待上一天。后来,新天帝上任,下令整改书籍的供应,风雅阁的书籍管理被整改,很多书籍都被淘汰了。例如那人间的小人书,是以鸢贞便不再喜欢到那里了。 一栋恢宏壮丽的大楼庄严肃穆,气势磅礴的立在两人眼前。鸢贞眼尖,恍惚中看到有两个影子闪进了风雅阁,想着是别的神仙进去了,便加紧步子前走。还未进入正门,就看到一个男子走过来。男子恭敬的作揖,而道:“竟是鸢贞上神恭迎大驾,再下真是有失远迎了。”鸢贞摆摆手:“哪里的话,汶鸠仙君见外了,今日我想来这里要些书回去,不知可否?” 汶鸠道:“自然欢迎,鸢贞上神热爱书籍,自然是好的。况且今日还未有神仙来过,上神要什么书都不收限制,可随意挑选。” 鸢贞疑惑,想想刚才看见的两个影子,问道:”你说,今日还没有仙友来过?”汶鸠点头说:“是啊,这里全天由我守着,谁想进必定经过我这儿,什么人来了我这儿可是都记着呢。”她哦了一声,想刚刚大概是自己看错了,或许是什么小猫小畜牲的影子罢。 第一百零一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3 一摞摞的书籍摆在书架上,四周都是高大的书架。风雅阁高有十丈,四面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卷轴。有些已经有了年代,书页已经旧得不成样子,面上也附上了一层灰,那些都是从远古时代收录来的悦。 今日到风雅阁,竟是没有一个人在。大抵是许多神仙和她一样喜爱那些小人书,现在书籍被协整,那些小人书被请走,就少了神仙来了。神仙无聊得紧,天界又有许多娱乐活动,便兴致勃勃的去参加各式活动,渐渐的没人来这里看这些内容较深奥的书籍了。 所以说这一趟要不是为了陨籍,鸢贞才不喜来这里。 鸢贞到处走走看看,陨籍慢慢的挑选,选了很多书放在怀里,继续慢慢的看。很快两个时辰就过去了,鸢贞早就坐在一边的客榻上看着陨籍选,自己是无聊得紧。想着呆坐着几个时辰等他不如观遍这个风雅阁,恰好她还没完整了解过这风雅阁的全貌,就起身向更高的楼阁走去了,没有和陨籍打个招呼。 每一层都是没有人的,所谓“高处不胜寒”,越走上面的位置越高,气温也越低,等快要走到最上一层时,光线昏暗加上气温较低,她生生觉得有种诡异的感觉。 四处有时飘来阵阵嘶嘶的声音,不知为何物。走着走着就到了顶层,本来想推开最上一层的阁门,但是手指快要触碰到之际,听到了“咔”的一声,她呆住了。 声音……是从里面里面传来的没错,但是这里没有灯光,应该是没有人来才对。那声音是谁的?正在想着,里面又传来一男声:“哎,金角,你等等,我刚刚听到外面好像有人的脚步声。” 脚步身?说的应该是她。再听,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想着不好,有人在里面。还未做反应,口鼻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一股力把她拉到一边的书柜后面。她想挣扎,却闻到了一阵薄荷的清香。 陨籍不知道何时已经找到了她,他小声道:“嘘,别出声,有不止一人在里面。”继而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扇门,一道力用力的把门踢开,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金衣的男子,面容冷峻。 金衣男子一双鹰般狡黠的眼睛四处张望,他身后又走来一个身着银衣的男子,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手中还抱着一沓书。金衣男子回身对银衣男子,“银角,你搞错了吧?哪里有什么人,你动作快点,不要找乱七八糟的书,快点把《幻灵典录》找出来,我们还要拿去交差呢。再不快点,小心被人抓到。搀” 银衣男子把怀中的书放下,转身向里面走去,金角再看了一眼,才又把门关上了。 不知不觉中陨籍捂着她的手慢慢放下,鸢贞感觉自己的血都冷了,脑子有点乱。那两个人是来,偷书的。 《幻灵典录》是一部天界兵法书,是远古父神留下的宝典,每次天界要对外作战时,这本宝典常常会起到铺垫作用。里边的深谙韬略的计策给天界提供了很多帮助。这书要是到了别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零二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4 鸢贞脸色一变,一个字也没说,挣开陨籍就往前飞去。陨籍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拉着她,不让她去。 “你知道《幻灵典录》是什么吧,为什么要拦着我?” “他们被你看到,就预示着他们肯定逃不掉了,既然已经是瓮中之鳖,何妨擒早擒晚一刻。现在就擒获有些莽撞,不如先别打草惊蛇,观察看看,或许能从他们口中知道什么。悦” 鸢贞想他说的是对的,自己大概是激动过头了。转念一想,那书中还有一半是记载着血魔的事情,便猜测这两妖是魔女珂珺那边的人。经过协商,两人匐在门外,轻轻打开一条缝隙,看着里面的动向。 里面的房间只有一只蜡烛的火苗蹭蹭的舞动,很暗,书籍被丢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被撕得粉碎,碎了的纸业漫天飞扬,整个场面混乱不堪。鸢贞气节,手指突然握紧。他们不仅偷书,还破坏其他的珍贵书籍,罪不可恕。开了天眼,发现这两个妖原身是犬,修为算是上乘。 “找到了!”银角惊呼,双手从一堆书中抽出,高举一本书籍,上面金丝刻成了'幻灵典录’四个字。“你小声些!”金角责骂他,直接过去抢过银角手中的书,迅速翻阅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收起来。“走!”金角拉着银角往外走去。 陨籍想叫鸢贞隐蔽起来,鸢贞否决了,她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咔”门打开,金角银角差点撞上去,看清楚眼前的人后,两个人脸色惨白。鸢贞的脚步很重,慢慢逼近,逼问道:“你们是何人?走,走去哪?” 从穿着到周身的仙气,估计对方是不好招惹的人物,金角拉着银角识相的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阴鸷到极点的恶意搀。 “哗———”一声两个犬妖消失在原地,速度极快,可是这速度在一个法力高强的上神面前不过是捉襟见肘,鸢贞也捏诀消失在原处,陨籍跟上。 整个束阁都是几道影子飞快的掠过,鸢贞清晰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阁,“苟残延喘的妖,你在本上神的追逐下还想跑到哪里去?”身影还是继续在飞掠,加快了速度。 突然“啪”一声,两道身影消失,金角银角跌倒在地。不,是重重的撞到了地上,后边追逐的影子停在他们前面,陨籍随即也跟着了后面。鸢贞一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冷声道:“你们可真是胆大包天的,居然这么不把我们这些神仙放在眼里,胆敢进入风雅阁偷神书。说吧,你们是什么目的,要是你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们一条命。” 原来陨籍说的没有错,近日频频有黑影出没,大概,指的就是这两个妖孽。出没天界,四处逃窜,看来是在熟悉地形,寻找时机。可是风雅阁也有汶鸠天君守着,怎么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进入呢? 两个妖孽被鸢贞用法扣在地上动弹不得,银角偷偷看了看金角的脸色我,又转过头看着鸢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是大人让我们……“银角的身子打着颤跪下,抖着声音道。“闭嘴!”金角急急大呼打断银角。银角被他的嗓音一吼吓了一跳,不敢再说话。金角随即不屑一笑,回答道:“不过是我和银角想入仙所以才偷书罢了。” 第一百零三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5 鸢贞冷笑道:“你们这不过是欲盖弥张,没有什么好的后果。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说吧,那个大人是谁?是谁派遣你们来的?”金角闻言脸色阴沉到不行,狠狠道:“信不信随你,要杀要剐也随你们吧!你们这些天界的神仙没一个好下场!”银角大吃一惊的模样,抓着金角的衣襟吞吞吐吐道:“大哥、大哥,不、不、不,我不要死啊大哥。” 陨籍绷着脸,上去一把推开银角,抓住金角的头冷声道:“你倒是挺有勇气啊,是被上头下了什么蛊,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宁愿死也不供出上头的人?” “我说了,你们不信便不信了。我是为了我和我弟弟升仙才偷书的。” 鸢贞看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转而走向了在一旁哆哆缩缩的银角,金角的脸瞬间变了色。看得出来,银角比金角懦弱多了,应该很好套话才是。鸢贞还没有碰到银角,旁边的金角快速飞过来挡在银角前面,用身体阻拦。 “你要干什么?!” 鸢贞衣袖一挥,捏了个印诀,一道蓝光飞向金角,金角瞬间到距离鸢贞几十米开外。鸢贞俯身下去看着银角,细声道:“银角,你告诉我谁让你来的,我保证不杀你。” 银角转过身惊异的看着她,张开了嘴唇:“派遣我和金角来偷书的人,是······”“鸢贞,小心!”陨籍高喊,鸢贞一回头,就看到两炳飞镖飞来,心中一惊,她险险闪身躲过那飞镖。可是飞镖却飞向了银角。 糟糕!那飞镖针对的不是她,本来就是针对银角的!她恍然大悟想要飞身去救银角,可惜为时已晚,飞镖准确无误的扎到银角身上,扎到双眼上,瞬间鲜血喷溅,眼球脱落到地,碌碌的滚动了几下,银角痛苦的嚎叫。 “银角,别怪我无情!”金角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银角尖叫连连,鲜血像是没有竭尽的流个不停,模样可怖。鸢贞后悔刚刚没有让金角滚得更远一点,赶紧仙气护体,上前去想办法治疗银角,没想到银角意气已尽,抽搐了几下后,口吐白沫,竟然倒地身亡了。 那暗器上淬了毒! 陨籍低咒一声,转身想去抓金角,金角的速度很快,一下子陨籍就追不上了。鸢贞着了狠,化成一道影去追寻金角,把它狠狠一摔,将其摔倒在地去。金角肆意的笑,笑得恐怖,一张脸也变得扭曲无比。 “你给我闭嘴,残害自己的兄弟,你真是个薄情寡意的妖孽!”鸢贞已经拿出一炳冷剑抵在金角脖子上,冷剑上的寒茫闪着寒光,稍一不注意,就可能割破他的喉咙搀。 金角疯狂的回应道:“我薄情寡意你们是什么?我再薄情也比不上你们这些惺惺作假的神仙,比起你们,我和银角作为妖也比你们高尚一万倍,你们全都会不得好死,哈哈哈哈”说罢,金角抡起架在他脖子上的冷剑,一用力,冷剑就狠狠刺入他的胸膛,喷涌的血溅了一些在鸢贞的裙摆上。 第一百零四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6 “你们全都会······不得好死······”说罢,口吐鲜血的金角身子向后倒去,身体抽动了几下,再也不动了。鸢贞看着他的尸体,头痛欲裂。他的话,竟然又让她想起了那个时候,那一个月前梦魇里的场面悦! 她忍不住用手扶额,鼻尖嗅到的尽是血腥的味道,眼前的又变成了那梦魇中血池的画面,反反复复在眼前浮现。她感觉就像梦境中那样,她要被这一片血海包围了,血腥的味道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陨籍看见她的不对劲,赶紧拿了掉在血海中的《幻灵典录》,将其夹在腋下就上前来,一把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她这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风雅阁中,只是双腿无力,全身弱绵绵的,像是力气被抽尽一般。 “上神,我们走”陨籍带着她,飞快的闪出了那一层,闪出了那个鲜血弥漫的地方…… 天界一片哗然。 经过调查,发现是那两个犬妖用了邪术,把风雅阁的仙障开了个小洞乘虚而入。虽然如此,守卫风雅阁的汶鸠仙君因为守卫不周也被谴责了。 那两个死了的犬妖尸体被送往天界,给验尸官验尸。 尸体暴毙,皆被烈性毒药毒死,没有其他破绽。结果在两个妖孽身上只找到了妖令牌。天界的卷章管理的天神仔细的审查了《幻灵典录》的内容,发现其中大多数是有关血魔的介绍和对抗的宝录,这下一些事情就清晰起来了。 根据鸢贞之前无意中发现魔女珂珺使用远古血之巫术、玄天塔中魔皇蚩冠的作为、以及此次两个犬妖的偷书行为,几乎可以下定论:魔界与血星无关,而是与那远古血巫有关。至于那巫术与血星有没有间接联系也还不好说。 阡华天帝让鸢贞去询问询问同使用巫术的巫女莺歌,莺歌回答从未有过有关血星及远古血巫的关系记载。在长久以来的记忆中,血星始终是孤军奋战,但因其邪术高强,根本不需要其他的媒介来合作。 所以这么一来,血巫和血星应该是两个概念,彼此没有交集搀。 可是陨籍还是觉得,疑点重重。他告诉鸢贞,鸢贞也只觉得事情确实有些奇怪,好像过于顺畅了,这三件事分别在不久连续发生,并且有些草率,没有缓兵之计,这不大像蚩冠的作风。 但是魔女珂珺性情暴躁,又掌握着主动权,所以是不是珂珺的作为也不好下定论。总之,现在天界绝对不能安逸怠惰,一定要警戒。 “血巫既然是要靠自己同类的魔兽的血作为能量源,那就是说只要有了成群的魔兽魔族就会有用之不尽的力量,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自从未央宫之战以来,魔族的势力被大大削减,就算是死灰复燃也需要一个过程,魔女珂珺大举猎杀同族,虽说是提高了自身的力量,但是也削弱了整体的力量,这委时算不上是高明之举。” 第一百零五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7 “是啊,这不是长远的的计划,魔界必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乘着现在魔界还未想到万全之策,我们是否应该主动出击?” “没错,魔皇蚩冠至少现今还被牵制在玄天塔中,珂珺虽然靠着血巫势力日渐增长,但是到底是受到限制的。我们不如趁机给他们一击,让他们无翻身之日。” “没错。” 未央宫中的大大小小的神仙都出谋划策,想着敌对魔族的方法。阡华天帝一行人只是认真的听着,一边做着思忖的模样,没有出声打断悦。 后来经过商议,决定在三日以后派遣一些神仙进入魔界森林,击杀魔兽。目的是先断了魔族的直接能量来源,打探打探魔界的势力,先遏制魔族的行为,下一步再做打算。鸢贞正是被派遣去的神仙之一,陨籍请求跟随她,她觉着他法力还不足以对抗那些魔兽,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婉言拒绝了。 三天后、魔界森林。 前边三十里的林子里很少有灌木丛,全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树木的枝梢交错,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阴森恐怖。在沟壑的边缘处,无数道细小的裂缝,蔓延着整个石壁,看上去犹如爬山虎一般。 七个身着亮闪闪的铠甲的人立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挺直而立,仙气萦绕,手中拿着有无尚魂力的兵器,个个英姿飒爽,如同要冲锋上阵的将领搀。 鸢贞不同寻常的蓝色长裙,一身金色戎装,包裹着玲珑的身躯,把她的曲线都给张显出来,遮掩不住的是她雍容高贵的气质。一手持着光芒四射的金蛇冰魄剑,无端给人一种威慑的压力。 其它几位分别是西海的战神完颜神君、南海的芜烈神君、仙界的毕卿神君、神界天姬莺歌、重启天的帝珉神君和另外一位仙界的仙君。整个队伍只有两个女子,莺歌和鸢贞。女子的战斗力有时不仅会是雪中送碳、还会是锦上添花。作为队伍中唯一一个会使用巫术的神仙,莺歌的能力毋庸置疑;鸢贞身为上神,力量庞大可灭神,自然也不会被小看。 突然,那深邃辽远的灰色天空上,织出了一团炽热耀眼的火光,划出一条弧形的漂亮轨道,摇曳着一条极灿烂的光束,落在石块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光束幻化成一个高大的男子。 “唦唦”的声音打破了静谧,一条如同雄浑山脉般巨大的黑色蜈蚣,正在慢慢的爬着,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一般。它突然失控了,朝着草地上的男子奔去。 完颜神君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蜈蚣,玩味的勾了勾唇,笑道:“诸位,用不着悉听尊便,尽情动手吧。”话毕,完颜眼瞳之中,凶光突兀闪现,手中的匕,猛然飞向蜈蚣。飘然一闪,手中的暗器,随便一扯,一道血痕,浮起四方。 那蜈蚣,竟然已经被大卸八块。 第一百零六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8 “完颜,你真是个粗暴的人,怎么把这些小宠物给剖析了?好歹留个全尸吧。”毕卿神君可惜的摇摇头。完颜睥睨他一眼,淡淡道:“怎么,你想带回重启天圈养着?就怕你没有那个胆吧。” 毕卿朝着完颜吐了吐舌头,又对着鸢贞道:“不行的话,我抓着回去给鸢贞当她束阁宫的守护灵兽也好嘛,你说是不是,鸢贞?”帝珉瞬间换了一身蓝色锦袍,整个人温文尔雅,手持一把白色折扇,笑着看向毕卿道:“只怕鸢贞的宫中有了你抓的魔兽做守护灵兽,她的束阁宫就再也无人问津了。” 鸢贞抽了抽嘴角,头上几根黑线悦。 芜烈握紧了手中的三分戟,淡淡道:“今日我们还是尽快完成任务的好,不然逗留久了,又会耽误了游行的时辰,我可不想踩着时间去。”众人睥睨他一眼,天界的游行活动都记得这么清楚,也算是有闲情逸致的了。 莺歌轻抿唇畔,笑道:“好了,那么,开始吧。” 话毕,几道光时闪现出去,有的直接闪到几公里开外,只要遇到魔兽,就是来者不拒。鸢贞走了没多远,就停下身子,借助着巨大的森林掩护,窜上了一棵参天巨树的顶部位置。在这里,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天空上战斗的几方。 莺歌在空中停着,注视下方,广袖一辉,口中念念有词。“嗷!”的吼叫声从远处逼近,巨大的沉雾从远处扬起,震撼着大地的脚步声靠近。那是一大群魔兽,听闻到莺歌巫术的召唤前来袭击他们。 本身已然灰暗的天空,突然一声闷雷暴响,骤然炸起,紧接着电闪雷鸣,好不壮观。巨大的魔兽蹋立虚空,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四方袭来。首批魔兽中,其脑袋是一刻长相颇为狰狞的蛇头,血红中泛着奇异紫光的兽瞳,布满獠牙的巨嘴,其上还有一只红色的螺旋尖角。 鸢贞飞身而下,直面一群魔兽,看了许久,黛眉微微蹙着,突然一下子笑出来,把对面的魔兽吓了一跳。为首的魔兽大吼,直冲向她,身后的千兽万马也都跟着冲向她。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一簇簇蓝色的火焰,鸢贞心想不好,刚刚想飞起来,一道光华从左边飞来,与魔兽的火焰一碰,不仅压下了那火焰,还使那火焰逆风而行,吹向了魔兽那边。魔兽们被烧得痛苦不堪,四处逃窜搀。 鸢贞还没有动身,只觉得一道力把她牵着,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一看,毕卿对她微微生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被烧到了怎么办?这四阶虎身魔蛇的火焰是不可小看的。”鸢贞推开他,笑道:“好,我知道了。” 嗯,谁让她刚刚笑是觉得……那魔蛇太难看了呢,笑得她差点岔气了。不过她凭着自己的能力也可以随意夺过那种袭击。 她又再次上前,淡淡一笑,手中的金蛇冰魄剑一辉,冰蓝色的剑气飞出,击在魔蛇身上,把它们包裹起来。瞬间,刚刚气势强大的魔蛇瞬间化成了一缕黑烟,飘上天空。 第一百零七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9 “轰,轰,轰!”巨大的炸雷声,在森林中不断的回荡着,无数碎石,纷纷从岩壁之上掉落下来,那是擅长用雷作为能力媒介的帝珉神君。他举起手中的雷烈之剑,挥向纷涌而至的魔兽,霎时魔兽跌倒一片,个个鲜血淋漓。 “嘭!”一声骤然响起,一阵狂风吹来,湖面的水波动异常,突然十米高的水浪掀起,一个有着长长触须的鱼状怪物立起,体型庞大,硕大的拳头、四肢粗壮的角爪,又是一只混合型的怪物。芜烈神君立在其前方,就这么盯着它,那魔物可没有耐心,直接摆着粗大的尾巴甩向芜烈,芜烈神秘一笑,就在其尾巴到达之时消失不见了。 突然一片红茫,犹如一股惊鸿,闪电般的掠过湖面,魔物的四周升起二十丈高的水柱,入旋风之势,然后重重的轰砸在那魔物身上,它痛的惨叫不已。一只剑飞来,***魔物的头部,它最后嚎叫一声,倒了下去。 莺歌这边,天边青红成一片。只见一群群个子矮小的白色魔兽慢慢向莺歌靠近,那模样像羊,又像猫,双色的瞳孔中没有杀气,面容呈现一副可爱之态。莺歌瞧着觉得甚为可爱,同情心泛滥,上前去蹲下来看着它们搀。 那魔兽突然狰狞一笑,身子带着压迫似的风声,向莺歌袭来。莺歌柔柔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挥,一摸光圈从她指尖跳出,跳到那魔兽的身上,那一些事个魔兽瞬间变成了一个喵喵叫的小猫。莺歌使用的便是巫术。她伸手摸了摸那些魔兽,温和道:“乖”。 鸢贞这边吧,遇到的偏偏又是剧毒星王狮,还是个六阶的,和上次圭谷之森的大不相同了。六阶已经快要成为星王狮类魔兽的王者了,论个体、论技巧、论毒性、论它的吼叫功力,都要比四阶的高太多了。 鸢贞有些不满,其他几个吧遇到的都是些有趣的魔兽,就自己和星王狮僵着。况且别的都是一片片的小魔兽,就自己的是一片凶残逼近级的魔兽,想着自己好歹身为女子,对抗一大群恶类实为不妥。 不过难得遇到这样一个对战机会,她也是不大想退让给别人。想来今日要出绝招了悦。 星王狮与鸢贞对峙,星王狮老奸巨滑,未动身先使出破天吼一大招,顿时森林颤抖几番,不少树木被其威力所折断,草木枯竭,受不了那高昂嗓音的魔兽相继倒下了。其他几个人见势头不妙都捂住耳朵并开了仙障护体才没有事,而鸢贞竟然一动不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完颜怒吼一声:“鸢贞,你在做什么!”鸢贞的耳朵已有一丝血留下来,搭在那样白瓷如玉的皮肤中显得触目惊心,一看便知六阶星王狮的这招破天吼威力是多么大了。 鸢贞背对着他们,只是举手示意没事,让他们不用过来。因为是高阶魔兽,具有语言功能,为首的星王狮问道:“天界女人,为何不躲避我这破天吼,你可是看不起我族破天吼的威力?” 一众人有些担心的望着她,她的脸压得很低,遮在一片光影里,看不见表情,只听得见她的声音:“不敢当不敢当,星王狮族的破天吼力量无穷,能够摧毁任何生灵,鄙人早领教过。”星王狮不屑一笑,沉身道:“口气倒是不小。” “听闻狮王都这么厉害,我自然是想领教领教你们的破天吼,顺便看看能把鄙人逼到什么地步。”她微微一笑,掀唇道:“不过这样看来,好像还给我留有余地啊,狮王。”那星王狮脸色乍变,怒吼一声,叫道:“哼,女人,小心为自己的嚣张丧了命!” 第一百零八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0 鸢贞一脸不解的转过头,一手摸着下巴一手环着胸做思考状。她有嚣张么,星王狮看到破天吼对她造成的伤害了不是吗,她不是实话实说? 那群星王狮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瞬间以万马奔腾之势向鸢贞袭来,鸢贞没有动,星王狮举起硕大的拳头,砸向鸢贞,然后她所在的位置“轰隆”一声巨响,成了一片废墟。“鸢贞!”莺歌叫了一声,情绪有些激动。完颜在她背后轻轻拍了一下,目光一挑,示意她往天上看去。 “你看那里。”莺歌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鸢贞早就开了背部的羽翼立在天上了,正高瞻远瞩似的看着下面的魔兽呢。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一瞬间就能开启仙气凝成的羽翼,惊讶了所有神仙。 完颜盯着羽翼张扬的鸢贞,邪肆一笑,赞叹道:“不错。”鸢贞立在天空中,仙泽往下散,星王狮凡是碰到那仙泽的,皮肉都开裂渗出了血丝,一道道血痕展现。星王狮们暴怒,瞬间也展了黑翼飞上天空,张开就对着鸢贞,喷出了青色的蛇毒液悦。 毕卿唔了一声,问道要不要上去帮忙,毕竟是一群六阶魔兽,大意了可是会把性命搭上的。众人正想上前,只看见鸢贞张开了仙障,所有毒液都在被挡在仙障外,两两相碰撞,化成一股股黑眼,飘散开。 鸢贞巧笑嫣然,对着星王狮道:“这个招式不错,还有吗?”“啊啊啊啊,女人,我要你死!”星王狮怒气暴涨,奈何破天吼对这女人没用、七星彩铃蛇的蛇毒也对她没用,剩下这一招喷火的招式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 鸢贞伸出一只手,挥舞着威武的金蛇冰魄剑,剑气凝聚成一股能力波,掌握在她的冰魄剑上。“破!”一声,冰魄剑一挥,能力波朝着星王狮而去,冰冷的气息如同锋利的刀刃,划过星王狮群,“嘭嘭嘭!”所过之处,星王狮皮肉分裂,爆炸而死。 眨眼的功夫,星王狮群已经全军覆没,各位神仙看得目瞪口呆。这······战斗力还真是强啊,下手也忒狠了。毕卿都开始奇怪刚刚他怎么会觉得完颜凶残呢,这个名号给鸢贞才是实至名归搀。 一柱香的时间内,所有靠近的魔兽都被杀戮。本来还有其他魂兽想靠近,但是看到连六阶的星王狮都惨绝人寰,自身更加不敢靠近了。时辰已到,猎杀的计划已经完成,但是迟迟没有看到有魔界的人出来反抗。 本来就是来魔界侦查魔界势力,经过这一番探索,还是没个结果。几位神仙只能先回天界,把这一事件禀告上去。 事情告一段落,相安无事的过了又过了两个月。 魔界的行踪还是无法扑捉,天界成了被动的一方。但是消灭了大部分的魔兽,估计着魔界近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各位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的放下。 今日陨籍说想送一个礼物给她,她觉得新奇。陨籍还说是要报答她一直以来的照顾,她觉得自己有点脸红。说照顾什么的还不一定得他报答她呢,他用自身去保护她,有他在宫殿她现在变得很放心,去哪儿都带着他,左右还是他照顾她较多。 第一百零九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1 他带着她到百草园,就开始采摘百草园中的依荨草,她一时间想不出他要干什么。依荨草是一种香草,有驱除邪气的功效,带着一股不刺鼻的清香。 他拿出一块绿色的水晶,把依荨草依附于其上,做了一条坠子。 她恍然大悟,陨籍做的是碧灵坠悦。 碧灵坠乃是一种有福气的坠子,可以为人带来好运,除此之外,还有······戴上它,表示了送坠人对得坠人的虔诚祝愿,望其得到一份好姻缘。碧灵坠若是被施加法力戴在心爱的人手上,便可成为姻缘的媒介。 碧灵坠被陨籍拿在手上,风吹过,碧灵坠在暖暖的风中晃了晃,光晕流转的绿色水晶璀璨美丽,她看得一颗心跳个不停。陨籍笑了笑,阳光下的俊朗五官显得很柔和,他伸出手,把碧灵坠送给了鸢贞。 鸢贞顿了顿,才接过,放在手心,笑道:“谢谢,唔,我很喜欢。” 不是没有收到过碧灵坠。早在十几万年前,她便收过大大小小的碧灵坠了。这东西之于她,委时算不上什么新奇的珍宝。 况且有些图谋不轨的男神仙,曾经想着用碧灵坠施加法力捆住她,让她戴上碧灵坠,使之成为夫妻,但是她一向被白夜神尊保护得很好。后来是登上了上神之位,别人心里再有些什么不好的欲念,法力也斗不过她,所以都不能用这碧灵坠去对付她。 她以前收到之时,总是气氛的直接扔掉,觉着是那些爱慕她的人使的诡计。但是这一次,不知怎的,她想收下来,手也不自觉的就伸出去接过了。其实碧灵坠,只要送的人不要法力做乱,碧灵坠就只是一条精致的链子搀。 鸢贞想将其戴上,但是手要别着,不好扣上,陨籍笑着走到她身后,提她戴上了。她胸口有些闷闷的,像是被棉花糖塞满一样,觉着自己也不该小气了,就对陨籍道:“不如我回送你一条碧灵坠,也作为虔诚的祝福吧。” 陨籍温柔的点头,鸢贞的手心突然多出了一条碧灵坠。她送给了陨籍,陨籍将其收入袖袋。虽然她送给他的只是最普通的一条,但是那份心意却没有少。 相似而笑,这样惬意的时光梦幻又梦好,两个人之间好像经常会有那样的时光,鸢贞唏嘘,她很喜欢,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人生太多的虚情假意,总需要一些心里没有阴影面的人来抚平伤口,给她的人生带来光明。不知何时起,她心中已经默默认定,陨籍,便是给她带来欢笑和阳光的男子。哪怕这份他们的感情与情爱无关,哪怕他身份卑贱,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她心中还是无法忘却幕栩。因为时间曾经慢慢积累她对他的情,时间越长,她越容易无法放弃。现在幕栩已经对她阐明了心意,她知道与他没了可能,只是她一时间还不能接受,但是她并不悲伤。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悲伤,她从未想过因为是他,那个她带上九重天的狼妖陨籍。 她和他也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欢笑相对。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很快就过去了,等待他们的,也许是破晓黎明,也许是末世危机。 第一百一十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2 幕栩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鸢贞偶尔碰到他,两人也不过是寒暄几句,就再也没有交集,鸢贞觉得很奇怪。幕栩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么?她觉得他不会漠然到那种程度,况且她已经说过不会纠缠他了。 而后的几次时光中,她再碰到幕栩之时,他身边总是带着雾月,两人且是琴瑟之和。她想到这样虽然有些苦涩,但是也接受了这个结果。总之,在他身边的从来不是她便是了悦。 雾月的性情改变了不少,从前创界灵境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骄傲的仙女,也渐渐变成了会懂得替人分担的成熟女子。雾月向鸢贞道了个歉,关于上次叫她离开幕栩的事情。她虽语带玄机,非常的委婉,但是鸢贞听出了她致歉的意思。 雾月还是没有被幕栩接受,她说他近来一直为自己的事情做万全的准备,他要报仇。她们管不了他,他现在渐渐疏远了天界,有了自己的想法。鸢贞觉得这样也好,他实在不必始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仇恨也一样。 一日晚,白夜难得的到束阁宫做客,他拉着她到屋檐上坐着,她飞身上一枝树枝,弯身坐于其上,瞭望远处的风景。冷风徐徐,一股萧瑟的冷意而起。 乌黑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看不清的是那眸子深藏的人影。 一双黑色靴子立在她眼前,她抬头笑笑:“师父?”白夜一对眯成两道缝的眼睛,透露出打量和斟酌的意味,看着她慢慢道:“每次你饮酒都是为了借酒消愁,可是浪费了这酿了三千年的陈酿。”她撇撇嘴道:“那您不如也来一杯?”“好。” 白夜一拢青衣,玄纹云袖,站立在她对面的树干上,一杯浊酒下肚,瞬间五脏六腑都热腾起来。“你一个女子家家,哪里来的那么多愁怨呢?”鸢贞回答:“师父这便是你的个人见解了,谁说过······喝酒一定是要消愁的?也有人······生来就喜欢酒的烈性,酒的醇香,有何不可?” 白夜摸了摸她的头,关心道:“我记得你的身子不算好,特别是肠胃。喝了酒,又怕酒后做出什么不合忖的事情,每每陨籍都会为你煮姜茶,是么?”她愣了一下,而后嗯了一声。 白夜问她:“小阿贞,你觉得陨籍怎么样?”鸢贞含糊的应付道:“什么怎么样?”白夜道:“他的品性、为人、待你好不好。你怎么看他?”鸢贞认真的想了想,平静道:“他为人很好,一身正气,临危不惧,光明磊落,是个不可多得的男子。搀” “你介意不介意,我把他介绍给隔壁的朱红仙子,促成一门好姻缘?”白夜迈着细碎的貌似优雅的步子向她走近,似笑非笑,仿佛无意一般,神色却深以为然。鸢贞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淡淡道:“那样也好,唔,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位朱红仙子配不上陨籍啊。” 白夜微眯了眯眼眸,故作诧异道:“哦?那位朱红仙子是完颜神君的堂妹,姿态端庄、容貌艳丽,十分有大家闺秀的娴淑,怎么陪不上他呢?况且,他只是你带上天界的一个狼妖不是吗?他那般卑贱的身份,把朱红仙子嫁给他,不正是给他张面子么?倒是便宜他了。” 鸢贞拿着酒壶的手垂下,闻此言,满面惊异,不过片刻,却又莞尔一笑。从容道:“师父你说出这般话的目的何在?”师父从来就是众生平等,这些话,不知他又是说出来试探什么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3 白夜笑而不答,鸢贞又道:“我心目中,陨籍是个美好的人,身份低微又何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之理,还是师父您授予我的,您可是忘了?悦” 白夜唇角的笑意掺和了几分氤氲,正想回答,却瞥见她脖子上的碧灵坠,飞身过去想抓住:“你脖子上的碧灵坠,是谁送的?” 他猜,十有八.九,是陨籍。 鸢贞伸手握住碧灵坠,咬唇道:“与师父无关吧,师父怎的变得这么八卦了,让我好生奇怪啊。”白夜停下身来,调侃道:“是他吧,你与她竟已成了夫妻?”鸢贞一口酒全数喷出,不小心把酒灌入气管,辣味呛了她好一会儿。 她有些责怪道:“师父,你想什么呢,陨籍他不是这样的人。”说完又觉着觉得脸有些烧,'夫妻'什么的,她都没有想过,只觉得对这个词有些敏感。 白夜轻抚上一只竹笛,上面的斑斑驳驳在掌心流连,他又问道:“你执意把他留着身边,是为什么呢?你当真是放下了幕栩?” 鸢贞艰难斩钉截铁的摇头,回答道:“不,我从未对幕栩忘情。时间也许会带走一切,也许多年后我对他那份情会消失殆尽,但是至少现在还有所保留,我宁愿承担着这份痛苦,来铭记一辈子。至于陨籍他……他是我的蓝颜知己,他有困难,我作为朋友应该要帮忙,不是么?” “陨籍对你来说,真的只是朋友么?有时候,宁可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好……你的过分理智,可能会害了你,你可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心?”鸢贞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僵在了那里。 相信。她相信了绿萝,是因为她在她被打下凡界是义不顾身的直奔而下守护她;她相信湘虔,是因为她从来都是一颗赤诚之心对待她;她相信陨籍,是因为他用自己的全部去对她好。可是,她却不能够相信自己吗? 白夜叹了一口气,陈述道:“要不忘初心,知道自己真正的选择是什么。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陨籍最近总是忙着练习武功,提高修为,三天两头就跑到佘歧山去习武,没有太多时间和她在一起,她觉得很无奈。他不在也就算了,偏偏自己觉得少了了他陪同竟然觉得做什么事都没有兴致了,这还真是······什么缘什么孽呀。忍不住去看看他时还被同派的师妹师弟笑话搀。 笑话什么呢?她少根筋的人怎么会知道呢?总之根陨籍脱不了干系就是了。但是她还是会一两天就去看他一次,顺便带些好吃的去。她其实心中挺郁闷,明明两人还是同样住在束阁宫,但是无论多早去找他都被侍女告知他已经出了门。 她去佘歧山多次了,还时不时遇到曾经的故人,有的是爱慕她很久的,见到她特别套近乎。大多想聊聊她的,想要勾她的肩搭她的背之时,还没等她拒绝,陨籍就冷不丁的冒出来了,还冷冷的盯着他们看,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那些想勾搭她的人只好知难而退,离开时还不忘赔笑道:“陨籍公子真是好个护花使者啊。”她笑了,觉得这名讳也挺适合他。 她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习武,是否是想尽快提高法力,飞升入九重天。他温和的微笑回答道:有了能力,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了。她略略一惊,回答是:真的?真羡慕啊,是哪位良辰美玉能得你如此厚爱?能被你保护,你一定很喜爱她吧,真心祝愿你们幸福。 他迟了迟,沉声回答了谢谢,眼神却黯淡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4 相安无事的时间,有再多关于血星的、蚩冠的闻言,都是有恃无恐。邪恶势力始终没有行动,又因为无法扑捉他们的信息,天界也无法做出什么措施。 当初从圭谷之森带回来的那只小银狐,一直跟着陨籍一起,由他带着。那银狐没有名字,陨籍没有给它取名。它十分有个性,整个朝气勃发的夏季都在困觉,除了夏季外其他时间大多都精力充沛,鸢贞觉着有趣,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唤作'无夏',尽可以给人望文生意。 陨籍走时都没有带着无夏,恰好又过了夏天,无夏出关,便和鸢贞这个女主人待在了一起。每日无夏都会在束阁宫的花园与鸢贞看风景,都会遥着尾巴向鸢贞讨吃食,鸢贞被它逗得乐呵呵的。 可是正当天界所有人处于懈怠之时,噩耗传来了悦。 天煞血星开始侵略人间,危害人类。而人类是仅仅以冷兵器自保,没有法力,只能任血星的魔力宰割。天界收到血星开始做乱的急讯,还在斟酌对策之时,各地的百姓发来请求,请求神明拯救苍生。 沉寂的天界终于坐不住了,立刻开始对抗血星的攻击。这一次,鸢贞有机会下了人间,但是此次的人间,却成了炼狱般的模样。 人间,襄阳城。 襄阳城本是人间一名声赫赫的繁华苍盛的城池,此时正被万千的戾气所包围,电闪雷鸣,红云压城城欲摧,那邪恶的红色布满了整个天际,好似要指破苍穹搀。 无数的鬼魂被从阴曹地府中放出,行走于襄阳城的街道。魅妖也在四处做乱,更可怕的是来自魔界的嗜血蝙蝠。红色的血迹溅洒而开,四处皆是。街道上除了被吓得如鼠乱窜的无辜百姓,其余人不是被嗜血蝙蝠所吸血而死,就是成了一堆死尸。 转眼间,昔日的襄阳城的当铺小摊都被掀翻,街道上被践踏成了脏乱的泥水,襄阳城的城门口已经堆积起一堆尸体,那些妖孽魔瘴的能量源源不断的涌来,那来源正是取代了月球位置的天煞血星。 满天红云,满海金波,红色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红色的光如利剑般射到地面上,地面着了火,反射出油在沸煎时的火焰来。 天界战神完颜神君戎马在身,立在云端,威风凛然。他带领着身后的十万天将,俯瞰人间的场景,每人看到那样惊恐的画面,都心生慌乱。但是他们是天界的优秀士族,从来就没有'退缩'一说。 完颜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八鼎神矛,厉声道:“各位,消灭孽畜的任务就落在我们的身上了。为了维护这六界,我们上!”话毕,万马奔腾,冲向人间。不多时,地上的各种孽畜看到了从天上下来的人,都兴奋得嚎叫,只一群个猛扑而上,前赴后继,气吞山河。 十万天将降临于世,展开激烈的对抗战。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5 那些魅妖尽是女子之身,可变幻自身的外貌蛊惑和引诱敌方,瓦解其斗志。一个魅妖变幻成了一名身着薄薄的白色宫羽的柔弱女子,腰肢纤细,四肢纤长,锁骨清冽,衣服还露出了一大片旖旎的风光悦。 那个魅妖走到一小片天将前方,***首弄姿,一副媚态,慢慢靠近天将们。 天将们一个个站着不动了,魅妖以为是敌方被蛊惑了,露出了原来丑陋的面容,狰狞一笑,一排獠牙露出,手上的指甲也变长,迅速上前想挖食他们的心肺。 结果爪牙还未碰到天将的身体,天将们更快一步的抽出了弓箭,将她围成了一个圈,利箭十只同步发射,直接把魅妖射成个窟窿,在“啊啊啊啊!”的惨叫声中,魅妖化成一缕黑眼漫上天空。 寻常最惧怕的便是这妖界有“妖界女娲”之称的魅妖,其魅惑之术若不是自身法术高强,是无法抵挡的,这一次,得多亏了莺歌天姬下了个巫术,让天将们辨别得清妖怪,只是这巫术对太多人施用,耗费太多法力,一次只能使用十分钟。 莺歌下了这个巫术是心甘情愿,不惜法术,只是恨恨道:“笑话,那媚妖怎么能担得起'妖界女娲'的名义?我定要压制压制它们。” 所以在头十分钟里面,众天界们在完颜的带领下把襄阳城中所有的魅妖都斩杀了。接下来是那些夜行的百鬼,虽然战斗力极低,但是怨气太重,数量太多,会拖延时间。 同出行这次战斗的神仙不计其数,都被分配了各自的任务,可是偏偏分配到鸢贞这里却没了事务,所以她只需要侦查好四方的敌情便可,相对其他神仙来说,她的工作十分好做。 但是刚刚看到襄阳城中的百姓被妖魔所害之时,她的心脏也是骤然紧缩,惊心到不行。她十分担心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决定下去一看个究竟。 她捏了个诀下去,换了一声衣裳,把华贵的浅蓝色锦衣收起,成了男儿身。换上了平常百姓所穿的粗布麻衣裳,一下到襄阳城的地面,立马有无数的妖魔从四周奔赴向她,她一挥衣袖,自身周围十米为半径的圆区下了仙障,所有想靠近她的妖魔都被仙障攻击致死。 她想走,却不知应该往哪里走,血染红了整条大街,脏乱的街道上都是残戟的和碎屑,已经分辨不出道路原来的形状了。四处纷涌而至的妖魔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分不清方向。她一时六神无主,想着不如乱走一通试试看搀。 走着走着,前方的妖魔都被斩杀了,终于能看到道路了。“笃笃笃笃笃!”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维,她抬头望去,尽是一大群黑魔犬立在一住宅门前,猛烈的推门,那门看起来马上要抵挡不住了。 见状不妙,捏了个印诀,手指间凝了一股能量波,轻轻一点,能量波以迅雷之势飞向宅门前的魔兽,受到了能量攻击的魔兽瞬间倒地,可是却又逐渐站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6 这下鸢贞才看得真切,那黑魔犬是把自己的能量全都吸收给自己了,好狡猾怪异的魔物啊。这样下去,它们不仅拥有天煞血星作为能量源,自身的力量也可被其利用,这样下去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灭了自己的威风悦。 鸢贞只得换上了冷兵器,一把玄龙尺在手,卖力一挥,跃过那些满地的黑魔犬。黑魔犬张开血盆大口,里面的牙齿尖锐得像齿轮,还留着唾液,望着鸢贞像望着美味的午宴。鸢贞用力一推,玄龙尺在灵力包裹下飞射而出,闪耀着寒光,穿刺进了你黑魔犬的喉咙中,将那咆哮制止下来。接着继续对付其他魔犬······ 停止下来时她的头上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完颜暂时给她的这把冷兵器太重了,委时不好用,觉得很累,她的身影就在一旁的墙边落了下来,随手搽去脸上的血渍大口呼吸。 “吱呀”一声,刚刚紧闭着被黑魔犬围攻的大门慢慢的打开了,发出门与枷锁摩擦的声音,鸢贞没想到有人敢开门,不顾身上的累就起身,站在门口的人见了她立马上前搀扶。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一个身着褐色粗布衣裳的老妇人焦急的问道。 “放心,我没事。”鸢贞摆手。 “那你脸上的这些血迹是······” “那些都是刚刚围攻着你家门口的黑魔犬的血迹。” “原来是你帮忙抗击妖物,多谢你了公子······啊,什么,黑魔犬!?”老妇人一手捂住嘴,另一只搀着她的手一抖,一脸的惊恐状。 鸢贞还想说些什么,“啊呜”的一声从右方传来。糟糕,赤红狼魔来了,那暴君要比黑魔犬恐怖几倍。“来不及了,你看那里”她的手指向右方,一群赤红狼魔风驰电掣般跑来,“能否先让我进入舍房,让我从长计议?” 鸢贞口上碍于礼仪询问着老妇人,心中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再慢点的话,怕是那赤红狼魔就压制不住了。老妇人赶紧拉着她进去,锁上了门,走开了搀。 走之前鸢贞下了道伽印,封锁住了那扇门的宅门。于是尽管魔物在外想破门而入,始终是进不来的。老妇人看到了鸢贞施法,目瞪口呆,直接跪下敬重道:“仙人啊仙人啊,原来是天界的仙人,原谅老身的眼浊,没能识出仙人,老身眼浊,老身眼浊。” 鸢贞上前,双手扶起了老妇人,淡然道:“你不必多礼,左右救济百姓就是我的职责,我这是在尽自己的本分,你莫要多礼。”老妇人恭敬的再拜了一下,才肯作罢。她带着鸢贞一路穿过朴素贫瘠的院子,进了客厅。 大厅还算是整齐干净,她赶紧找了个木椅坐下休息一下,四处张望,老妇人去给她倒水去了。她四处看,看到一张桌子上的几个碗时,略略沉思了一会儿,很快老妇人就端着一碗水出来了。” 鸢贞拿碗喝了一口冰凉的水,缓了口气,问道:“在下原臻,请问卿怎么称呼?”老妇人在一旁的小石壁上坐了下来,回答道:“老身没有名字,人人都叫我楼妈,原公子叫老身楼妈就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8 据说猫狗猪鸡等家畜有些奇异的功能,每当人间要遭遇什么自然灾害之时,那些家畜总会有些奇怪的举动,像是:冬天时节本该是蛇冬眠的时刻,在冬天蛇却出动了;湖里的鱼开始频繁跳出水面,家禽猪牛马羊等表现出一种焦躁不安之感,纷纷跳出圈养区;鸡飞狗跳,鱼类等进行大面积的迁徙等反常行为;老鼠,蟾蜍等集体出洞这些现象。 而前段日子,襄阳城便是这副模样,各百姓家中的牲畜都有些奇异的举动。这下人们虽然知道是灾恶的前兆,却不知是何灾恶,没有对抗的主意。 正当这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襄阳城中的各药铺的郎中都在短时间内外出或是迁移了出去,没有任何缘由的,消失得个影子都没剩下。然后,从外面就来了一批新的人,据说是遥远的黑弥国的人,他们精通医术,都成为了襄阳城的新郎中。 本来也没甚奇怪的事情,偏偏在那之后天上就多了一颗血红的星星,天天照射着红光,那红光危害植物生灵,于是成片成片的庄稼没了,土地荒芜了,襄阳城就开始闹饥荒了。幸而不是遍及全城。 但是那之后,襄阳城中大多的人民都有了面色土黄,精神萎靡的现象,很是奇怪。人们都没有给予这变故足够的重视,以为仅是普通的小伤寒,几日便会过去了,就让它顺其自然,这下反倒使病情加重了。 于是有很多人都出现了和楼妈的媳妇一样的状况,变成这副病怏怏的虚弱模样,身子像是被抽空了能量般皮包骨头,人没了精神,瞬间又苍老了许多。况且不多时还会吐出一口发黑的血来,特别吓人。这病症来得快,发作时又十分迅猛,人们没有办法,只好求助于那黑弥国来的新郎中。 襄阳城这地方属于当今的安朝国,与黑弥国的来往稀少,众人对那些黑弥国医生的医术虽然不信任,但这样危机的情况下,也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找郎中。不料,那些郎中说还真有办法治疗这种疾病,须得用许多砒霜就是了。 有不少人初听到“砒霜”二字时心里就打了退堂鼓,可不是么,乱用药丢了性命的事迹真不算少,耸人听闻的传言从来就没有停过。还用砒霜这等烈药,叫人如何信服?黑弥国的郎中们倒是没有给出过多的言语,只是劝他们尝试一下。 后来还是有人敢去尝试了,吃了他们配置的药物,竟还真的会让人消除百病,精神亢奋不已,人也变成红光满面了。有了这一成功案例后,襄阳城的人民才渐渐放了心,都采取了那些郎中的配剂。 初服用时确实是有很奇异的功效,人人唏嘘,夸耀黑弥国的郎中医术高明。 可是就是这样坚持服用了数月后,多人的状况都开始由好转坏,慢慢变得双眼无神、体肤疼痛、毛发脱落、四肢无力。且这种发展根本无法遏制,惊讶了众人。有人怀疑是黑弥国人的阴谋,图谋不轨。于是便有襄阳城城民集了一众人去黑弥国的安居处找郎中,想讨个说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19 但是到了的时候,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莫说一众,连一个黑弥国人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下可气煞了襄阳城的城民们,虽然知道了是黑弥国人搞得鬼,可是之前没有预留个心眼,这下被他们摆了一道,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还不是得受着。 这一事情到底是闹到了国君那里,国君答应帮子民们讨回说法,结果大使出兵到黑弥国边境与黑弥国国君谈判之时,黑弥国的国君却说:“哪里来的胡言,本王从未派遣我黑弥国子民出使到安朝国过。”还反质问是否是安朝国国君记错了。 大使无奈,只好原原本本的叙说了发生在襄阳城的事情,怀疑是黑弥国所做,黑弥国国君坚决否认,说他们国家根本就没有去过襄阳城的一群精通医术的人,还希望安朝国国君明查。 虽然两国各执一词,但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发觉那些顶着黑弥国名号的毒医的的确确不是黑弥国的人,那,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鸢贞忍不住打断楼妈,道:“楼妈,那那些人现在还没有查清身份,是么?”楼妈回答道:“是啊,仙人,那些人究竟来自何方,目的在何至今还是一个谜团,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人间蒸发一般,陛下采用了很多方法还是没能了解到情况。” 鸢贞想想,又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那群郎中,有什么特征,或是与一般郎中的不同之处?”楼妈上前为床上的女子掖了掖被角,思忖了一会儿,才继而道:“这,容我想想……我的记忆不大清楚,只是模糊的记得他们通常身着黑红金相间的披风,还自称是碧玉堂。” 什么!黑红金相间的披风?碧玉堂?竟然是……魔界之人。 鸢贞呆了一下,眼睛也迷离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血星不是与魔界无关么,怎么会会有魔族参与呢? 楼妈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嘴里叫着“仙人仙人”,她的神才回来了。“仙人可是对那些郎中的由来知晓些什么?”鸢贞摇头道:“我也不晓得,你暂且先把这件事道完吧。” 她只是凭借着以前的一些记忆,记得师父告诉过她:幽冥界(鬼族)也有魔界的势力,那里的魔医就统一穿着黑红金相间的衣裳,还称为碧玉堂。 楼妈继续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道是服用了砒霜的襄阳城城民就都成了这副模样,面露死灰之色,毫无朝气,这些都是日薄西山之象。“那既是这砒霜所导致,你为何还要给她服用这砒霜药汤?可是在等着看着她去死?” 楼妈两手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她脚下,痛哭道:“仙人,贱民怎敢心怀剖侧啊!都是那毒医所害的啊,我家媳妇自从服用了那药方,如同上瘾一般,就需得日日按照相同的处方服药,我们都知道继续服药不好,但是断药一日,便会毒气攻身,口吐鲜血。所以我才不得不让她服用这药汤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0 楼妈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况且现在外面正是混世,她也没必要对自己撒这等谎话,鸢贞遂信了她。她走到床边,俯身下来看了看睡着了的小男孩,精致小巧的面庞十分可爱,窗外的阳光撒进来,在他的小脸蛋上跳动,挥舞着;他纤长如蝶翼的睫毛动了动,让人看了不免多了一份心疼之感。 小男孩可爱的模样不比莺歌的女儿小霞逊色。 伸手化了一件外衣,披在他肩上,楼妈看着没出声。鸢贞又转而看向床上的女人,拿出了她轻盈的手腕,把了一把脉,然后放下,摇摇头。气息衰微,怕是不久就会死去,她已经回天乏力。 楼妈看着她摇头,知道是什么意思,在一边无力的倒在地上搀。 床上的女人慢慢的睁开了眼,一双甚为清明的眸子看着还是男儿身的鸢贞,缓慢的开口,吐出几个气息微弱的字眼:“你······是谁?”鸢贞放下她的声,回答道:“你无须担心我是谁,你只管静养就好了,外面的纷争莫要去参与。” 楼妈乍然从地上起来,走到窗前,两手握着女子的双手道:“女红、女红你看到没有,这位就是拯救了我们的原臻仙人啊,仙人今日都显灵了,我们今日福气可真不小啊!” 女子淡淡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多谢公子您······咳咳咳咳,多谢您的关照,女红已经没有能力报答恩人,只得以口头······以口头谢答。”鸢贞看她说上一句话也要停顿好一会儿,有些不忍,对她道:“我自然是懂的,你先休息吧,莫要过度操劳。” 女子动了动身子,许是动作幅度有些大了,床头睡着的小男孩醒了,睡眼惺忪,见到女红时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满眼欢喜悦。 “阿娘阿娘,你终于醒了!你吓死阿星了!” “阿星,阿娘没事,阿娘没事,不必担心。”女子的虚弱中还是透露出温婉贤惠的气质,她听着带着撒娇腔的小男孩,伸手去摸了摸叫阿星的小男孩的头,微微一笑。阿星扭着的小脸眼泪汪汪,看着自己娘亲相安无事才放松了,这下才注意到一旁的鸢贞。 “楼奶奶,这个哥哥是谁?”阿星一手直直指着鸢贞,面向楼妈问道。楼妈赶紧把他指着的手挽下,耐心道:“阿星,这是天界的神仙大人,不容得你这样直指着的。这样是没有礼貌的,知道吗?”小男孩看着鸢贞长长的噢了一声,还小声的转头对着楼妈道:“原来天界的神仙都像这个哥哥这么英俊呀,阿星以后也要做这么威风的人。” 楼妈只是捏了捏他的小鼻头道:“阿星莫要做这种空想了,阿星只要好好活着,在着世上有一立足之处,你娘亲和奶奶我就知足了。”阿星撇嘴道:“奶奶也太容易知足了。”老妇人笑着挽去他耳边的碎发。 虽说离得有点远,这一番对话鸢贞还是全部听到了,不免勾唇浅笑。如果没有战乱,没有暴动,没有巫术捣乱,这应该是人间关爱和睦融洽的家庭。 从楼妈那里知道了,女子的名字叫女红,是其家里长子楼铭的妻子,生有一子名叫楼星。楼家是普通的下层阶级的家庭,在这襄阳城中过的是食不裹腹的生活。前些年楼妈的儿子楼铭因被发派在外庶守边疆,意外的受到匈奴的袭击而身亡,是以女红成了寡妇,与儿子婆婆生活在一起。 女红本是个贤惠的女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丈夫死后虽然伤心痛绝,也没有离开年近花甲的母亲。那之后养家糊口的重任就搭在了女红的肩上,但是她没有任劳任怨,是楼妈眼中的好媳妇。 楼星是个七岁的孩童,是她的儿子。 生于这样的家庭,注定了他生来就要吃苦耐劳。而他也是十分听话懂事,小小年纪就帮着母亲做很多事情。但是后来有了魔界在其中作祟,女红变成了这副模样,楼家,算是彻底垮了。 鸢贞在想,如若不是她今日恰好路过这里,他们几个人是不是就要命丧黄泉了? “咳咳”女子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小男孩急忙迈着小腿“喔喔”的一下子跑道女子跟前,想要给她喂药,被鸢贞拦了下来:鸢贞给女子输了点仙气,虽然可以说是效用不大,好歹是得过且过,能暂时延缓毒性漫身。女子的脸色渐渐好看了一点。 楼妈惊喜道:“仙人,仙人可是有方法可治疗我家女红吗?” “楼妈,我很抱歉,这种病,找不到根源,没办法治疗。我为她输几味真气,不过是让她好受些,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鸢贞叹了口气。 楼妈又垂下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是女红轻笑的打断了他们:“娘,你在想什么呢?仙人今日临门对我们楼家已经是万幸了,今日若是没有仙人登门,你我恐怕就要成为城门前的那堆凄凄白骨了,你我活着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哪里还敢祈求什么一世平安呢?” 鸢贞佩服女红的气概,她把生死看得很开。大概是因为得了这怪病,自己也算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就更加珍惜活着的机会。 楼妈点点头,又对着鸢贞恩谢,这次楼星虽然听不大懂他们的对话,好歹也知道鸢贞对他们有恩,也跟着楼妈一起跪拜。鸢贞倚身下去,立马把他们扶起来了。比起感恩道谢,先离开这儿才是正经,那道枷印不知道还能困住那魔物多久。 “女红,这儿被攻陷的情况已经有多久了?”鸢贞问道。 “已经······有十来天了。” “十来天了?这么久的时间你们一直都躲在家中么?” “基本上······是的,从第一天起就没敢出去,幸而没有怪物来到家门,但是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听说过邻里或是朋友的消息,我想他们大抵也都躲着那些怪物,在家里藏起来了罢。只是近来的怪物特别凶猛,声势浩大,我也常常昏迷不醒,怕是要抵挡不住了。” 鸢贞认真的听她讲完,斟酌一会儿,才开口:“女红、楼妈,我很抱歉要带个坏消息给你们。我从外边一路探过来,根本就没有活口,直到看见你们宅子的宅们被黑魔犬攻击才进来帮助你们。恐怕这里······只有你们是幸存的人了。” 楼妈惊起,手揣着衣襟不能平复:“什······什么,你是说,只有我们还······还活着吗?”鸢贞无奈的点了点头。“怎么会这样······”女红也瘫软在床沿,脸徒然没了血色。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男孩楼星倒是迈开小腿跑过来,一面叫着阿娘阿娘,一个扑身,就把小脸摆到女红面前去了。 “阿娘,阿娘,你不要这么难过,阿星还在身边陪着你啊,你不要难过好吗?”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一双小手轻轻抚摸着女红的脸,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女红搂着楼星在怀里,痛哭流泪。鸢贞不忍心看着他们流泪,别过脸去。 鸢贞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拉着,低头一看,竟是一脸不知所措的楼星在扯着她的衣襟,他什么时候过来了都不知道。他小小的个子立在她身边,像是有什么话对她说,于是她就好心的蹲下身子。 “呐,原臻哥哥,你是不是只是沿着浮姝路过来的?”浮姝路指的是他们所在的这襄阳城的贫民住宅街道。 “问这个问题,阿星,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原甄哥哥只是沿着浮姝路过来的,那还有其他的路嘛,也许还有其他人活着呢?只是阿星和哥哥都看不到罢了。”楼星转头,女红泪凝于睫,带着期许的望着鸢贞。鸢贞道:“阿星,我确实是只沿着浮姝路过来的,如此一来,楼妈、女红,你们不要太着急,兴许还有活口。”楼妈振作起来:“太好了,若是能出了这里,就有机会找到其他人了。” 只是要出了这里······也不见得是件容易事。门外还有一群凶恶的赤红狼魔。 鸢贞道:“无须担心,其他地方也有人在营救,如果有活着的人,必定会救他们。而你们三人和他们分散着,要找到队伍实为不易,今日我会护送你们三人出了这襄阳城。是去是留,就看你们自己的决定了。” 女红掀起床褥,单薄的身子一把跪在鸢贞面前,凄凉道:“原甄仙人,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已经是半个身子进了黄土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但是我的娘和儿子还健在,求求你,求求你保他们周全啊!” 楼妈和楼星已经泪流满面,过来拉着女红,“女红!”“阿娘!” “嘭嘭嘭嘭嘭!”鸢贞听到转来自庭院的声音,知道那封门的枷印已经快要无用,急忙上前扶起女红:“好,女红,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力保楼星和楼妈的周全。你快快起来,宅门快要挡不住魔物的进攻了,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话毕,广袖一挥,金光闪闪的金蛇冰魄剑收到召唤飞了出来,鸢贞捏诀施法,变幻出了一朵祥云,她带着女红一行人上了祥云的同时,宅门被破,门口的赤红狼魔涌入,鸢贞等人一下子四面楚歌。 “你们先走,我来善后!” “原甄仙人!” “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1 祥云收到召唤,向上升起,快速的行动。双目猩红的赤红魔狼们望着快要逃出视线的猎物,都低吼着向前追去。还没追多远,一道光闪现,鸢贞恢复了女儿身,一身水蓝色的华服也遮掩不住她雍容高雅的气质,金蛇冰魄剑持在手,挡住了魔狼们追逐的去路。 “走?去哪儿?”抡起冰魄剑,“冰封四周!”她大喝一声,冰蓝色的剑气从剑的尖端一出也,飞向赤红魔狼,霎时,魔狼都动弹不得了。动弹不得,便是因为被冰封住了身体。冰把赤红魔狼的身子给完全封住了,它们一个个像块冰冻的雕塑,寒气四溢。 鸢贞拿着冰魄剑走近了些,用力一砍,一股力量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魔狼们的头部,魔狼的首级纷纷陨落。天上电闪雷鸣,闷雷声暴怒的咆哮,地上的黑红色的血污都流向一处,汇成了一股血红色的洪流。 这次她不想再耽搁了,速战速决,没有逗留,收起冰魄剑就化回了男儿身。再看了一眼尸体暴毙的赤红狼魔,才飞身上天,追上祥云。 她刚刚追上祥云,眼尖的楼星就发现了她。“原甄哥哥,这里这里!”他摆着白白的小手,把他招去。他衣袂一摆,轻步踏上祥云,随同他们一起前往。 在上面飞着,依稀可辩出脚下襄阳城的模样,只看到人影熙熙攘攘,天将们英勇善战,手持长戟直面各种魔兽,怪物们们往来不断,青丘美狐,黑水玄蛇,毕伏神鸟等此起彼伏。就那样僵持着局面。渐渐的大多数人的体力不支,呈现劣势。 “巫法首令,加”一道清冽的女声传来,是莺歌的声音,鸢贞看到莺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来,手持着巫术世家的九宝塔,传闻九宝巫塔法力强大,可起辅助作用,莺歌正在施法。令声一下,金色的光亮星点从天空慢慢落下,落在天将们的身上,天将们体力恢复,又挚起兵器继续作战。 莺歌看到了鸢贞,远远的就伸手向她比划了一个手势,算是打招呼。鸢贞回了个手势作答。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楼星稚气未消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传入鸢贞的耳朵,鸢贞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一脸煞白的女红抖着身子,长发掩面,似乎有些不对劲。楼妈扶着女红,轻拍她的背部。 “阿星,怎么了?”鸢贞问道。 “不知道哇,阿娘一直发抖,也不说话了。”楼星一脸的委屈,遥着女红的手臂,但是女红脸死死的望向一处,确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鸢贞赶紧双手握着女红的肩,一下子把她提了起来。她的体重太轻了,一下子被抬起来吓了一跳,无焦距的双眼一下子清明起来,乌黑的眼周带着隐隐的泪痕。 “女红,女红,你怎么了?搀” 女红像是如梦初醒,泫然欲泣:“仙人,仙人,你快快带我下去,好不好?” “下去?下哪去?”鸢贞惘然,下面皆是成群结队的妖魔鬼怪,下去,岂不是去送死? 女红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抽泣道:“原甄仙人,女红在此请求你,送贱民下去吧。”她一副要行跪拜礼的样子,原甄手急眼快先扶住她。 楼妈也望着一处不动了,颤着嗓子搭话:“阿······铭,阿铭。” 鸢贞顺着那方向看去,一名衣衫褴褛,貌似三十上下的男子在正下方的街道上慢慢的走动着,眼睛却是看向他们的方向。约莫是方才女红也注意到了那男子,才会失态。 阿铭?楼妈的长子是名字里是嵌了个铭字,大概是楼妈的长子楼铭,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还在下面? 楼妈低语细喃:“不,那不是阿铭。”可惜这一声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原甄仙人,原甄仙人,女红求求你,让女红下去好不好?求求你好不好?”女红已有些语无伦次,执着的遥晃着鸢贞的衣袖,苦苦祈求。楼妈张着一张嘴,看上去像是惊讶到不能反应,站在一旁失了神。楼星迷茫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红要去看她的夫君她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只是······那名名叫楼铭的男子没死?怎么会独自走在空旷的大街上? “女红、女红,你冷静点一点,我问你,你可看清楚了?他是你的夫君楼铭吗?” “是啊,是啊,我做梦都不会忘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呢,他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楼铭。你看看,仙人,今日······是女红的好日子啊,连楼铭君都回来了,我的夫君都回来了,我们一家子又团聚了。”女红愈说愈激动,声调也抬高了不少,转了身子寻找什么。 目光在寻到楼星时忽然一闪,女红作势要过来牵着楼星,楼星突然一下子跑向鸢贞,一把抱住了鸢贞的大腿。大概是女红过于激动,这样子吓到了楼星。 “阿星,你躲着什么呀,你快来看看,你阿爹回来了,我们一家子又团聚了。”她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脸扭得厉害。 鸢贞的心咯啰一下,觉着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上前阻止道:“女红,你冷静一点,不要吓着阿星了。我带你下去与他相会就是了。”女红只顾着兀自呵呵的笑,答应了。鸢贞加快了驭风飞行的速度,直直往下飞去。 祥云一触碰到地面,女红就一股劲的跳了下去。直直奔着愈来愈靠近的男子走去。鸢贞近看才发现,那男子,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男子了。 男子蹒跚摇晃,笨拙跛行进,身穿一身白色衣服,走路时没有声响。踮着脚,会低着头,因为他们没有下巴。头发蓬松在脸上,眼睛发白,眼珠很小,爱朝人看,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面部发白。他的血液从脑袋里流出,就像瀑布般,他的嘴里,眼里,耳朵里,沾满了浓稠鲜红的液体。 这男子已经是个孤魂野鬼了,这副躯体是腐烂的。 女红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奇怪的外貌特征,急急向男子跑去。嘴里惊喜的叫着:“铭哥儿、铭哥儿。”楼妈回神来时大喝一声:“别过去!女红!”女红像是没有听到,依然向前跑去。 糟糕,大概是死者被血星从幽冥府召唤出来作恶危害人间的,她们口中的楼铭根本已经不在了,只是有一个没有意识的鬼魂而已。女红因为爱丧失了理智,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任凭鸢贞和楼妈怎么叫喊阻拦都停不下脚步。 楼星在她身后涩涩发抖,鸢贞安慰安置好他。继而想施法阻拦女红时已经为时已晚,女红一把抱住了那鬼魂,顿时气氛安静了下来。 只听见女红亲昵的唤道:“铭哥儿,你可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娘连着阿星等你等了多久……起初张大伯说你已经死去了,叫我怎么相信,我始终认为像你这么好的人必定不会死,你看看这次我猜对了吧,你果然是回来了……” 被抱着的鬼魂一直没有反应,女红继续道:“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们自己下地狱是不是?但是我告诉……啊啊!”女红的尖锐叫声吓了鸢贞一跳,楼妈也被吓了一跳,悲痛一声,当即就向前奔赴而去,企图组织女红。 “嘶嘶嘶”皮肉开裂的声音传入耳畔,鸢贞紧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彻底断了。那野鬼,竟然在咬她?是要把她吃了? “女红!” 楼妈捂住口鼻,放开步子就大步往前跑去,鸢贞阻拦住楼妈,捏诀飞到女红和楼铭孤鬼的身边。她用力拉开了一整个头附在女红脖颈上楼铭野鬼。野鬼被甩出去十几米远,又起身继续朝着女红的方向跑来。 “铭哥儿!”女红白皙的脖子上被咬开一个口子,血流不止,皮肉掀开。她失了血,惨白的脸上更加难看,但是神志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对着楼铭的鬼魂微笑。从刚刚见到楼铭开始就像中了邪一样。 没有办法了,鸢贞指间的法力汇聚成一道光影,冲向楼铭的鬼魂,楼铭的头唰一声掉了下来。身子失去了重要的中枢系统,也瘫倒下来。 女红病态的笑容戛然而止,慢慢转头看向了鸢贞,一双猩红的眸子中蓄满了悲伤和怨恨。 “是你,是不是,原甄,是你杀了他。” “是我,女红,你看清楚,他不是你的夫君楼铭,而是一个鬼魂。” 楼妈上前搂住女红,将一披风置于她肩头上。然而女红目光没有看向楼妈,一手把其放置的披风掀开,披风掉到了地上。 出乎意料的是,女红现在虽然精神不正常,但是没有发脾气,而是用极端压抑的声音道:“原甄仙人,原甄仙人,你告诉我,阿铭他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惩罚他?既然你让他死了,也让我死了吧,正好在幽冥府做个伴,也免得他寂寞。”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阴阳两岸隔,女红,你和他做不了伴侣。况且刚刚你抱着的是楼铭的鬼魂,并不是他。” 第一百二十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2 “不······不可能!原甄,你骗我!是你害死他的!我们楼家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们啊······我苦命的娘天天食不饱、力不足;我孩儿天天不能上书堂,需得下田干活;我夫君早日在边疆被匈奴袭击了,你说,你怎么忍心残害我们啊·······” 鸢贞知道她已经神志不清,颠倒黑白,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女红兀自的仰天大笑,然后用力一把推开楼妈,她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长长的菱角从她头上长出来,口中长出了两颗尖细的獠牙,瞳孔变成了红色的,几条明显的青筋在额头暴出。皮肤变得腊黄,身子暴涨,四肢也变异成了犬的爪子。这下倒不好,女红居然变成了一个怪物悦。 女红跑向他们,鸢贞本想着带着楼妈和楼星走好了,不想楼星竟然斗胆向变异后的女红跑了过去,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刚刚因为自己注意不够,女红被咬,她曾经答应过女红,一定会照顾好其他人,她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 “阿娘,阿娘!”楼星跑过去,鸢贞捏诀,楼星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反方向跑回来。鸢贞召唤出了祥云,先让楼妈上去了,再把楼星放上去,最后自己上去了。 祥云飞升,长牙舞爪的女红没法进入祥云,就瞪着猩红的双眼目送他们离开。鸢贞想着不能女红既然已经变成怪物,这就是说女红死了。至于这些苟延残喘的怪物,不能留其在世间危害众生。最后,还是召唤出飞刀,把女红钉死了。 “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楼妈抱住了楼星,哆哆唆唆的在一边。其实女红本身还是机敏的,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女红竟得到这样一个结举,呜呼哀哉。 ······ 另一方搀。 所有的妖魔鬼怪的尸体被杀后由天界的人员收集,堆积成块垒放置在城门边。然后一把火,把所有的邪恶势力消灭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余灰。 “禀报完颜神君,襄阳城境内的所有妖瘴已清理赶集,等候神君指示!”天界用了三天的时间对抗襄阳城中的反派势力。没有血,天星的势力就被削弱不少,还没来得及让天界对抗血星之时,血星就消失了。 “转移。”完颜一声令下,襄阳城一战告一段落。 在襄阳城中遇到的楼氏已经被鸢贞安抚好了,换了新的城市定居。送以她们许多真金白银、金块珠砾。虽然俗气,但是对于落败的楼氏来说,金钱显得由为重要。鸢贞还替他们找到了固定居住的地方,找了许多丫鬟。 要一个老人的养育一个孩子着实不易,不过楼星虽小,却是天赋异斌,学起什么都很快。鸢贞念着男儿还是应该有远大抱负,应当志在四方,熟读四书五经的,就替楼星报了学堂,以后,他都会来这里学习,尽一个男儿的本分。 她好久没有见到陨籍了,想到人间楼家的悲催遭遇,又想到陨籍长久的伴在身边保护她,只觉得心头一暖,很是感动。 陨籍在此次襄阳城征战中没有与她同行,她是怕天界少了大将的时刻,会受到其他小怪物来打压自个的气势。陨籍被她发落留在天界侦查。 她一回束阁宫就碰到了在花园中央喂着鲤鱼的陨籍,他身着黑纹流金的黑袍,笔挺的身子靠在椅子上,眉宇间有少年的意气风发,还有成熟男子的稳重。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银白色衣裙的可爱少女,目光如炬,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鸢贞哑然,看来留着他在天界确实是好的,至少他的生活还挺有雅致和趣味的。不过,陨籍他······是有了心上人么?怎么带着一妙龄少女回束阁宫。 她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心中淌过的酸涩和失落。 “上神,你回来了?”陨籍看她走进,难得的扬起嘴角的笑了。眉还是一个月之前的眉,眼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只是给人的赶紧不太一样了。看上去就知道是因为他修为大增,法力也比先前高了不少,如此以来她更加难过:他说过要变强才能保护住珍惜的人,该不会就是这个可爱的女子了吧? “嗯,我回来了。”于是她都不知道如何提起,看到了和陨籍言笑晏晏的女子,她想说的话本来已经停在喉咙里,又生生吞了进去。 不想看到他们一起欢笑畅谈的画面,她干脆咬咬牙,一狠心,就直接奔进卧房。 陨籍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大惑不解。他猜到她应该是累坏了,可是有那么急切么?一个月才回来,见着他就打个招呼就走了,丝毫没有要聊聊天说说话的感觉。 他转头看看身边单纯笑的女子,心中哀叹,英俊的脸上没有波澜,然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这一个月必定是没有想念他的吧。她是这般的不在乎他,一个月了,现在连他身边多了个女子她也没有多过问,她到底……是不喜欢他的。 鸢贞一头埋进了床褥中,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是陨籍和那女子,她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绿萝带着一众婢女到她的厢房请安,说是做好了晚膳,提醒她去用膳,她觉得浑身有点乏力,想来是睡过了头反倒让脑子有点迷糊了,还是穿上了衣服就朝大厅去。 推开门,她一抬头就望见了陨籍英俊的面庞,看他样子是在等她,她旁边还是站着那个女子,正合着手微笑。 “来了?今日绿萝说厨房为你做了一桌子菜,你看看还合不合胃口。” “多谢。” 鸢贞拉开座位坐下就闷闷的吃饭,一下子夹个红烧鹿腿,一下子夹个根无须菜,慢条斯理的吃着,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其实她没什么胃口,特别是对方女子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她,她觉得味如嚼蜡。 陨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吃,自己碗里的菜却是一点也没动过。其实他觉得鸢贞今日很奇怪,往日用膳时话多,没出天界都要把天界趣事和他讲上几遍,今日却出奇的话少。她刚刚下人间一个月,怎么会这般沉闷呢? 莫非是人间没有有趣的事务?怎么会,印象中,她最喜在人间的日子。 鸢贞不经意间一抬头,就和陨籍的目光对上了,她不敢看向他灼灼的目光,立即转过头去。她一把把竹筷拍在桌案上,轻咳了两声。 “陨籍……我下凡一个月有余,今日回来,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她脸色微红,语气也夹杂着不自然,像是振振有词的讨取一个答案。 “嗯?天界的情况还好,并没有什么变故,蚩冠没有消息,魔女珂珺也没有留下什么踪迹,还是日复一日的守候着。也不再有黑影于这里流离了。嗯……往日不是你喜欢与我说吗?此番正当下凡必定见识增长不少吧,不如你来说给我听?” 鸢贞咬咬唇,看着对方始终一脸笑意的女子,终于道:“她是谁?是你的相好吗?你为什么带人回来也不与我说一声?” 那模样有点嗔怪的意味,陨籍喜悦,她大概也是有点在意这件事的吧。其实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们两人的关系早已发生了变化,若说一开始是尊敬,那么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蓝颜红颜了,逾越身份的那种。 陨籍起身,拉着旁边的女子到她身边,白嫩的小姑娘身着白色的裙摆,看着她的眼中没有恶意,只有单纯和好奇。外貌才是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模样,动作和表情都还有着少女的娇媚和羞涩,估摸着实际年龄也不过几千岁。 她虽然是生陨籍的气,但也端端的整了整衣襟,想想自己身为长辈也不能失了风度,让小姑娘看笑话。 “你仔细看看,你认得不认得的?” “我认得的?” 鸢贞一脸好奇,难不成她还和这小姑娘是熟人?她仔细揣摩揣摩秀丽的小姑娘的长相,觉得委时是太年轻了,自己活了那么久,应该不认识这样的白面小女郎才是,就算是见到过,怕也是早就忘记了。 “我不认识。” 陨籍摇头,“那还真是可惜了,我以为你会看出来的,没想到你警觉性倒是不高。是吧,无夏。”小姑娘点点头,继而恭敬的对着她叫了声“上神大人”她就惊愕了。 “无夏?你说无夏,那只小银狐?” “对啊,这还是你给起的名。” 姑娘上前几步,恭敬道:“小女子正是鸢贞上神大人和陨籍主人在圭古之森救下的银狐,幸运的被两位主人带上了九重天,吸收了仙泽,也能化出个人性来了。” 无夏被带上九重天之时,正是夏季。它在夏季不出关,整日休眠,正是如此吸取了束阁宫中丰富的仙泽。日日如此,也使自己的修为大有提高,无比受用。结果呢现在更是化成了人性,成了一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带着她了吧?你本来也可以在今天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开天眼查她原身的,出乎意料的是你没有这么做,你警惕性看来是弱了。” 鸢贞揉着无夏的手顿住了,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会是无夏呢,我还以为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我既然是相信你的,也不大好查你的朋友,所以就没有多管。” 算是化解了那点尴尬。陨籍问道:“你今日心情好像不大好,是怎么回事呢?凡界不是也有许多有趣的事情么?” 无夏在一边飘来一句话:“我猜应该是因为我在这儿,所以上神才不开心吧?上神是觉着陨籍主人太朝三暮四了。”一把还捂着嘴偷笑。 鸢贞竟觉得有点心虚,反驳倒道:“什么啊,我怎么可能那般小心眼?我只是觉着你们不放心我,不和我说我才生气的,绝不是因为无夏。”说完还轻哼了一声,却让她看上去更加欲盖弥彰了。 “好,好,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陨籍像个大哥哥一样一手揉着无夏的秀发,话语确是对着鸢贞。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3 鸢贞倒是对他这副态度挺满意,也不再多说什么。 此后无夏无疑成了她束阁宫中的又一活宝,她性情开朗,不用多久就和她宫中的奴婢混熟了,本以为她性子乖戾,不想她一日和绿萝吵起架来那叫一个伶牙利齿,又把绿萝那寻常训斥下人的话语的套路熟悉得了如指掌,几场口水战下来尺度把握得正好合适,绿萝既是无法生气又是一句也无法反驳,口讷于舌,溃不成军。 鸢贞陨籍也是惊讶,本来觉得两人会分庭忼理,不承想无夏嘴皮子功夫倒是更胜一筹。一个修为不高刚刚化为人形的小狐狸有这般能力,也算新奇。 虽说之后陨籍劝说,无夏诚意的向绿萝道了歉,但绿萝不想原谅她,她之前责骂她的时候是那么振振有词的,现下来与她道歉,谁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总之,她可不敢再小看无夏的嘴皮子功力了。 那之后啊绿萝和无夏那口水战的续战愈演愈烈,之前还是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对方的小毛病,然后唇枪舌战,后来又演变成讨论人生观点,考验文化知识的对抗了。就是要互相揭短,没个停止。 陨籍和鸢贞每次都拿着一小板凳,坐在两人的不远处坐着,作为看官,专心的听着两人的骂战,觉得是一场好看的对战,兴许还能从中学习到些语言技巧之类的搀。 不久,人间的急讯又一次的传来,道是天煞血星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一样是危害众生,人间什么什么地方已经处于岌岌可危之势,人们请求神仙的救命。 鸢贞不喜,也被派遣去了。一去吧,又是个三五日才回来。 然而事情就像陷入了死循环,没个破绽。那血星行踪不定,诡计多端,每每是要捉他,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又让它跑了,被他们摆了一道。 鸢贞把在人间襄阳城的所见所闻全数告诉了陨籍,也同陨籍有了一样的疑惑。魔界怎么会介入血星的计划中,他们本该与血星无甚交集才是,这下道理又说不通,不好下定论了。 陨籍曾经把这些个疑点聚集起来,想想能不能悟通些什么,摸清魔界的计策。结果没能悟出什么东西来,因那些疑点穿不起来,成不了一条清晰的思路。这些日子里,他日日吸收灵气、苦心修炼,修为和法力提高了不少,日日留心观察确是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之举了。委时奇怪,根本无法放在一起说事。 魔界那边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呢,倒是天界发生了件事儿。 一日早起时,绿萝禀告她说有人恭候多时,能起那么早就到她宫中等候她的必定是有什么重要大事吧?兴许是阡华天帝派来慰问的、兴许是湘虔旧日不见她为她捎来东西的线人、兴许是瑜芳又有什么好东西要给她。 她压根没想到,会是珂七。 珂七一身冷气的黑衣,坐在靠倚上,手指摆在桌面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当她看到珂七满是阴郁的脸,觉得甚为奇怪。要说他们之间的债务,左右都是他和白清瞳欠她的比较多。她这么些年来都没有去找过他们,多是怕招惹事端,又结下新仇恨,今儿个珂七竟是主动来找她,还带着这副神情,弄得好像她欠他什么似的,说不大过去吧。 “珂七储君,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找上鄙人?”不想见到他,但是人家既然亲自找上门来,也不能怠慢了,就当作普通客人,一视同仁。 “鸢贞,你这又是何苦?” 珂七语气里有些愤恨之情,听得她莫名其妙,她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不顾闯入束阁宫来质问她,她回忆道几天前,甚至是几个月前一些行径,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与他珂七储君更是没甚交集。 诚信道:“你这话怎么意思看?鄙人何苦,何苦什么?” “鸢贞,我与你相处过这么多年,自以为很了解你,没想到你今日做的如此决绝。纵使我当初对不起你,你也不该为了报应我去毒害别人。你这般蛇蝎心肠,真是让我怀疑自己的眼光。”若说刚刚珂七的话中还留有余地,这再开口时的话语就是完全冰冷的了,纵使鸢贞已然放下和他的牵绊,还是被他这话如同冷水劈头盖脸而下。 这是个……什么意思?珂七竟能对着她说出这等话来,她身为一个上神,在他背叛她与她最信任的人私情之时,她恼怒之至都不曾对其恶语相向,如今倒好,她倒是被爱过的人人哧骂至此,她心里才想问,是不是该怀疑怀疑她的眼光了。 “珂七储君这是什么意思?我鸢贞从未欠过你什么,你今日要是来这儿找茬碰壁的,还是早一点回去的好。 “我们两心知肚明,你为何不愿意承认,她好歹也是你带大的妹妹。” 哦,她大悟,原来珂七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白清瞳而来。 她其实心中一直不明白,珂七和她在一起的时日绝对要比他和白清瞳在一起的时日长,到头来珂七毅然选择弃乱始终,选择了白清瞳,自己就被这么贸然抛弃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和珂七之间的感情多么不笃厚。 “白清瞳?她怎么了……” 珂七冷哧:“你还要装到几时,鸢贞?你把她掳走了已经有七天了,若不是她私底下偷偷写了封急信给我,我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起初我曾怀疑过是你,但是因为我一直信任你那么久,才没有上门来找,鸢贞,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说白清瞳被掳走了,还写信说是我做的?你莫要逗我笑了,近来魔界与天界势如水火,你来一趟天界都得偷偷摸摸,我自然不会去魔界,白清瞳也不会有胆量到仙界来,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掳她。” 珂七冷哼一声,转眼已经到了她面前,一把手捏住她的下巴,那力道简直要捏碎她的下巴。她想抽身离他远一点,奈何女子和男子的力气差距本来就不小,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法术在他之上的,这下她反而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放……放手。”她抓着他的手臂,掰不开来。望着珂七冷竣的面容,一瞬间她觉得恍如隔世,心底漫过凄凉。一个是她爱过的男人,此时正用手掐着她的下巴;一个是她一手带大的姊妹,如今在全身心全方位的想着如何算计她,挑拨离间的手段都用上了。 “鸢贞,休怪我无情,你把她还给我,我们的帐不再计议。” 呼吸一窒,不小心咬住了舌尖,一丝腥甜的味道从舌尖溢出。 “住手!” 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陨籍飞奔而来的身影,他脸上的焦急和紧张之情老远都依稀可辩。他以迅雷之势,把鸢贞从珂七手中拉出。 “你没有事情吧你?” “嗯。”珂七没有对她下手,刚刚不过是一点皮肉攻击。陨籍安抚一下她,上前几步,冷冷的睨着珂七。 “珂七储君,你做事之前先要麻烦你思忖清楚了,鸢贞上神始终是个以善为本心的人,之前收到你们魔族感情上的欺压都毅然挺过去了。她有必要特意掳了你的夫人?再则,上神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你的位置,仇恨一说也从未对你们实施,你仅凭一封书信就可以把与她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化为沉烟的,独自等待:她收了这么多挫,哪里会想去往火坑跳?你下结论之前,麻烦你先动动脑子。” 陨籍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让珂七顿时哑口无言,想不出反驳的字句。鸢贞心里其实感动,在这般被诬陷的境遇中,怕是只有陨籍会支持她,帮助她。 “你们道理说得不错,但是我有证据证明这一点。”话毕珂七倾了倾身子,抽手拿出一封书函。上面一字一行的自己确实是白清瞳的字迹,很哀怨嘁嘁的把矛头指向她。 鸢贞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口乱窜,气血一些子就升上去了。“你既然不相信我,随你好了,既然我做的都是已经是无济于事的了,还请你自便吧,珂七储君。束阁宫很大,宫楼多数,你觉得是我绑架了她,你去找吧。” 作势要离开,却被珂七一把抓住了。 “鸢贞,白清瞳虽然当初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她已经为了那件事惭愧不已,若不是你从那时起就不愿意见我们二人,否则我们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的。她这次已经消失了七天了,除了写的这份密函外再无其他。” “呵,所以呢?你想说什么?”他话里有话,意味不明。珂七看她丝毫不在意的从容面庞,有些无奈。 “清瞳她已经身处险恶,怎么会空穴来风的诬陷你?那她岂不是不要命了;再则,她对你心存愧疚,不会主动的去招惹你。鸢贞,你快把她放出来吧,有些事,真的不必动手动脚的。我发誓,你把她送回来,我们之间就好好的,好不好?” 珂七的话语还算是耐心的,然而陨籍却已经不能像鸢贞那样坐怀不乱。 “珂七储君真是爱开玩笑,你和鸢贞上神的情仇你以为是这么好解决的?你欠她的太多了,莫说她现在还没有绑架你的娘子,若是有一天,她真的掳走了你的女人,你们欠她的还多着……” 珂七波然大怒,“闭嘴!”一道攻击过去,打在了陨籍身上,陨籍向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因为体力不只,他一只手按住地面支撑着整个身体。 “陨籍!” 鸢贞感觉脖子一紧,一双大而有力的手已经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说,你究竟放不放人?!”珂七狠戾。 “我说过了,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请回吧。” “好,鸢贞,这是你逼我的!” 珂七一双眼里满是杀意,咬牙切齿,鸢贞只感觉到脖颈处被更大的一股力掐着,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最后一眼,是陨籍流血冲过来的身影。脑中杂乱的噪音,隐没了陨籍近乎狂暴的怒吼。但是珂七和陨籍的差别,不言而喻,结局是如何,她决定欣然接受。 再次醒过来时,头痛欲裂,嘴里一股不知名的香气,外衫被脱在一边的衣桩上。自己栖身在一张床榻上,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光线昏暗,她应该是在一间干净的厢房。她撑着手肘起来,慢慢渡步到檀木门,透过窗纸看,才发现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又陌生,这里是魔界,自己是被珂七带回魔界了。 外面没有一个人守着,一片春意盎然之景。魔界其实并没有这种风景,因为这个地方叫做华堂园,是珂七为她建的园子。 那段时光虽说不上刻骨铭心,但也是其乐融融,自前她嗔怪他魔界都是阴暗之景,没有阳光没有明月,她不喜,然后他就为她建了这个园子。全年四季,桃红柳绿、绿草如茵、百花齐放、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繁花似绵。整个魔界,只有华堂园有这景色。珂七为她建了这个宝地,是以表达了对鸢贞的宠爱。 后来,她和他分别之后,这座园子就置空了。园子里没有人居住的迹象,看来是一直空着的。毕竟是留着两人回忆的园子,看来珂七没有把它送给白清瞳。 用力拉门,果然是开不了的。她想施法,法力竟然全没了。 口中的香气,原来如此。她是被珂七牵制住了,她不知道是被喂下了什么东西,总之现在自己的法力消失殆尽,成了个凡人。 鸢贞一下子脱力瘫倒在地,觉得自己快要趴在地上了。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软弱成这样,没了法力,她什么都做不了。珂七把她囚禁在这里,还真是讽刺啊。既然不相信她,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反倒把她关在这里。 “怦怦怦、怦怦怦”她用力的扣门,想引起动静。不一会儿,就有一群身着暗色宫装的婢女来到门前,领头的女子把锁打开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4 “鸢贞大人,鸢贞大人,您勿要动气,勿要动气。” “鸢贞大人,您醒了,奴婢们马上去叫主人前来。” “鸢贞大人,您暂且不要想着出了这里了,主人说他需要您弄清楚一些事情,才让您住在这里。主人还说,这华堂园下了结界,您功力暂封,是出不了这儿的,希望您能从风而服。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奴婢们。” 她们是跪在她脚下的,可是她却觉得她们的表情都是暗含讥诮的。“怎么,你们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上神如今被你们的主人幽囚在这里,哀告宾服,是不是觉得很光荣?悦” 她其实极少会这么生气,上一次是因为枫舞的陷害,这一次竟然又栽在珂七的手里。她是她太信任他了,才被他这般陷害,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连天界都回不去了。自己不是犯人,亦没有做伤害珂七两人的事,却被这样对待,什么缘什么孽呵。 “奴婢们不敢,还请大人息怒。”婢女们屈膝而跪,恭敬得标志。 “你说你们主人把我的法力暂封了,是什么回事?” “对不起,这是主人的私事,奴婢们无权过问。搀” 好吧、好吧,她早应该留个心眼。这些奴婢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哪里会告诉她呢。对着她们生气也是没有用处,鸢贞慢慢静下心来,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们下去吧。” “是,大人。主人吩咐我们要好好照顾您,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告诉奴婢们,奴婢们告退了。” 她们再一次向鸢贞欠身,然后疾步离开。所有人走完的时候,她才一头载进床褥。除去自身天生是仙骨,没了法力,她现在算是半个凡人了。也许是昏了许久,头隐隐作痛,喝了桌上的药茶也不见效。大抵是因为,这是心悸,无关体肤,关乎心境。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陨籍。昏过去之前他冲过来反击,不知道珂七有没有伤害他。她愈想愈不能想清楚珂七的做法。他认为是她抢了他的娘子,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杀了,现在却又让她住在这地方,除开囚禁,几乎是以宾客之礼相待,又是什么意思? 估摸着是被迫饮下了魔界的毒草“五骨散”,具有暂且姑息神仙仙法的神奇效果,那魔草早在几万年前被魔界向外宣告灭种,从此大陆再也找不着这种奇幻的魔草了。 然而天魔两相敌,天界和魔界彼此都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口上说着是,心里面什么都明白。魔界的五骨散无缘无故怎会灭种呢?传言不过是是魔界从中做梗,把五骨散的声音给垄断了。双方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今日也许正是证实了那个传言。只是她想不通,珂七为何要下这么大人的本暂封了她的法术。而且,他有什么权利擅自禁了她的法术呢?愈想愈气,心里难以平复。 笃笃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想着也许是珂七到了,她一骨碌的从床上坐起来。整整衣襟,快步上去走去。 “阿贞。”珂七一身蓝袍,一进门就看到疾步而来的鸢贞,她面容冷淡,抬起手来,珂七闭上了眼。“啪”一声,鸢贞一把巴掌已经用力的甩了下去,虽说失去了法力的女子这一巴掌的威力多么小怕她自己都不知道,但珂七能感觉到她整个人的愤怒。 “珂七,你有什么资格,封了本上神的法力?你有什么资格?” “阿贞……” 鸢贞怒极反笑:“哦,我记起来了,珂七魔君都已经晋升为储君了,将来必是要继承其父皇魔皇蚩冠的位置,所以就可以这样欺灭鸢贞一个天界的人了,是吗?”前些时日,魔界的骨灰级领袖老臣们起了内讧,没了魔皇蚩冠的威严,压制不住他们的内讧。 不是传言出来,说是有人意图眸反,夺取魔皇蚩冠的位置,成为新一届魔族之首。然珂七始终是蚩冠的次子,是时他抓住机会挺身而出,用他的治理能力力压老臣,在一众新派别的支持下成为了新的储君。 “阿贞,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过害你?”珂七看着戒备的鸢贞,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鸢贞至少也是他的旧相好,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对自己如此警戒。 “好,好,你不会害我,就把我的法力解封。”她有点难以置信,是日早晨珂七还对她是那样一副态度,怎么现在又变了,就好像带是为了达到某种不可能达到的目的来接近她的。 “阿贞,你应该知道那是五骨散,不是毒药亦没有解药。你的法力是被封印了,破戒需要些时日,我不会对你做甚么,你不要担心。” “你把我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你既然不相信我大可杀我灭口,如若是我死了我必定不会逃避。我鸢贞宁死也不会做你的俘虏,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看着鸢贞笃定又坚定的样子,珂七有些失神,“阿贞,你怎的这么想,虽然你掳走了清瞳,但是我想了想,既然你不愿意把她交还回来,我心中有藏着多年的芥蒂,便想乘机对你道明了我这些年来所羁绊的。” 她大惑不解,珂七早些年就与她鱼死网破了,哪里还有什么羁绊之说呢? 珂七一把上来抓住她的手,语气里的激动不可忽视,他道:“阿贞……其实我,从未对你断情。” 鸢贞吓了一大跳,一把甩开他的手,奈何她现在没有法术加上休息过久,力气太小了,甩不开珂七反倒是让他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她被吓到了,“珂七,你干什么,你快放手!” 珂七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劈头盖脸,一脸的失落的放开了她的手,鸢贞后退了几步,撞到了桌子的边角,狠狠的顶到了,她痛的抽了口冷气。珂七急忙迈开长腿上前把她揽入怀中,一边查看她的伤势还一边关心道:“怎么这般不小心?有没有事,撞到哪里了?” 鸢贞看他这副温柔极致的模样,忽然不知怎的想到了白清瞳的脸,她用力挣扎开珂七,远离他。 鸢贞冷笑道:“珂七储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抓来这里是交谈人生的?你我二人都是几十万岁的人了,早已不是青春懵懂的年纪,还谈什么情不情的,了然无趣。” 未断情不断情都是玩笑话了,她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可是结果他选择的不是她。已然是过了太多年了,现实摆在那儿了,他又还留有什么羁绊呢。红颜未老恩仙断,她为此失去了太多,早就想摒弃这一切了。 珂七苦笑:“我知道是我欠你,所以这一次你掳走了清瞳,我不会开罪你太甚了。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契机,我正好把心中的疑惑对你道明了,哪怕你不在意,我也要你知晓我的心意。” 鸢贞淡淡的表情没有过多波折:“那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我快要记不住了。现在你我二人生活得甚好,你同白清瞳也算琴瑟之和,相敬如宾,她也早就为你诞下子嗣,你不与她好好过日子,也委屈了她对你一片痴心。” 珂七涩然:“可我心里明白得通透……这些年来我心上的人终究是你,虽说与清瞳她生活了不少时日,但看到她在宫中坐着魔妃的位置,我心底总有一个有一个声音要冲破理智跳出来,那就是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默默的注视你,可你就是没有看到我的心,当初也没能给个机会原谅我。” 鸢贞茫然,看着面前的珂七,面容早已不似初见时的少年书生意气风发,如今的五官愈发深邃,多了一分成熟男子的魅力。 良久,回声道:“不管是你被她下套还是心甘情愿,事情始终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是个女子都无法接受,更莫要望得到被原谅的机会了。要怪,就怪你我有缘无份吧。” 珂七顿了好一会儿,低低哀叹只得道:“你那时不肯同我做*之事,我自然心灰意冷,但也不承想会把持不住,同别的女子做了交颈之伴。是我的错,我心想你不会同我苟合,便决心等你,却不经意中放松了对外的警戒心,直到遇到清瞳的那副灵药,才让我知道我那时的坚持实在是渺小。” “阿贞,如果那时你和我……行了*之事,我想,我必会痴情旧不负。” 鸢贞没想到他竟把这种事说给她听,多年前的记忆又涌现而出。多年前,她和他在一起时,就已经知晓男女的春雨之事,别人话是活色生香、妙不可言,逾越愉悦了身体,亦逾悦了心情。她和他那时青春正盛,也对那些事情深感好奇,特别是珂七。 珂七那时候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心中总会有些念想,他曾经把那种念头告诉鸢贞,被她回绝了。西王母教过她,未成婚时女子的清白固然重要,何况*之事正是夫妻间才有的亲昵,女子未出嫁时,万万不可乱来。 鸢贞谨遵西王母教诲,励志要保留着清白之身,珂七那时虽然心生失望,但想到鸢贞始终要嫁作他妻,便也想开了,道说愿意等待她。 “你这话,像是你我的旧情只能用欢爱来承接了?” 珂七忙否决,“自然不是。” 鸢贞又想起白清瞳,回道:“白清瞳真不是我掳走的,我念你与我曾有过一段露水情缘,遂对你毫无戒备。不想一封有她字迹的书函就能让你深信不疑,而我煞费苦心嚼尽舌根与你辩解,你却不肯相信我一个字。你还是放我走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5 珂七黯然道:“你走不了的,我不许。在这儿吧,即日我将登上魔皇的宝座,保你世世安宁。我爱你,我可以给你名分,但是魔妃的位置更改不了,只能由着清瞳继任。你会成为我的侧室,虽然地位不是最大的,但是我会用真心去证明我对你的情,比对任何人都要高。” 他、他是疯了?她要他断了念想,他竟然是有这种念头出来了。苦了白清瞳的周密计划,却独独没算进去他的心。 鸢贞冷声道:“莫要再胡言,珂七,送我回去。” “嗙咣”一声,一只琉璃杯被甩在地下,珂七脸色大变,怒道:“不许走,给我乖乖待在这里。”话毕起身,风尘仆仆的走到了厢房的门槛那儿,正要抬步踏出之际,回头一看鸢贞苍白的脸色,心生不忍又道:“方才是我着急了,阿贞,你先定居在这里吧。我明日再来看你。搀” 走时用力的把雕木门翻开,枷锁慢慢的合上了。留下了一脸冷艳的鸢贞。她呆在原地,再一次瘫倒在地上…… 白於堂。 “啊、啊、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断断续续的传来。珂珺手中拿着骨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白清瞳身上,任凭她口吐鲜血。她的心腹独.夫卧在一边的榻上,眯了眯狭长的眼睛。 独.夫刻意抬高了嗓子揶揄她道:“主人,白姑娘论辈分好歹也是你的嫂嫂,你可得手下留情些啊。悦” 珂珺那叫一个目中无人,连她二哥的女人都敢动。现在对珂珺来说不利的形式,便是她那韬光养晦的二哥,如今他已成为储君,多会对珂珺的计策不利。珂七不是麻木之人,他当然也知道珂珺打的是夺他席位的算盘。 把白清瞳抓来,是因为她为了帮珂七夺得魔皇之位,施了一计,直接破坏了她的计划。这下子,本来继承魔皇之位是尽在掌握之中的,白清瞳一搅和,直接把她的周全之计破坏了。虽然独.夫说没有关系,继承皇位只是个摆设,但她向来厌恶白清瞳,此番被她搅和,心生嫌恶。 珂七珂珺本是兄妹二人,但性子偏偏又都属强势,一个阴暗强势,一个嚣张跋扈,少有交集言谈,于是现在竟成了心照不宣,各行其是的状况了。 “独.夫,你少提我二哥珂七那个蠢货。他贯用称人之危,在参议案上抢了我的成果,竟然博取得魔界一大片的呼声,成了储君,抢了我的位置。”说罢手上的力量加大的打在白清瞳身上,白清瞳一声惊呼,夹杂着难言的苦楚。珂珺泄了恨,狠狠的把鞭子摔在地上。 白清瞳奄奄一息,伤痕累累,颤声道:“你……你说慌,君上他,他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争取到的储君之位,你这黄毛丫头,怎么敢口出狂言。” 珂珺眯着眼打量她,呵的哼出一鼻音。 “黄毛丫头是你能叫的?你不过是个人类的身子,活的岁数不到我的零头,你真当自己是天生仙骨的仙辈了?你是没有吃饱鞭子,还是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我只是实话实说。”白清瞳咬住了绯红得像血液的唇瓣。 “作为他的女人,你抬举他,也是理所当然。你这种三寸不烂之舌类型的圆滑女人,也许正是他喜欢的。他的狼子野心,和他那卑贱的母亲一样。” 白清瞳抬头狠狠的瞪着她,眼中蓄满了恨意。珂七是名义上魔皇蚩冠的次子,至尊至贵,却不是蚩冠的正妃或嫔妃的儿子。蚩冠当年风流潇洒,红颜遍及四方,除了被自己册封的女子,还与其他许多女子有私情。珂七,就是他一情妇所生的儿子。 因着珂七从小的才华,才让蚩冠看中了他,将他带走,珂七的母亲没有得到什么名分。魔界之人若是知道了珂七的真实身份,恐怕他以后难以在魔界立足,于是便给他盯着个魔后次子的名号。 珂珺笑了,“怎么了怎么了,这么维护他?你只知道他当年为了你抛弃了天界的鸢贞,你却不知道,你现在不在他身边,他和他那旧相好处得多么好吧?” 白清瞳一张脸顿时血色全无。 珂珺轻笑,一把抬起她的脸道:“啧啧啧,真是张美丽婉约的脸啊,珂七喜欢的是这张脸?我记得鸢贞那女人不是比你好看风情得多,还是和你在一起了,他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差呢?” 白清瞳没言语,呲着牙太用力气,摩擦得“咯咯”的响。珂珺继续道:“你这副表情倒是极为生动,男人都是喜欢这种暗含秋波的眼睛?不过你想要吹鼻子瞪眼,也得找对了对象,没了珂七的庇护,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狠角色?还是好好秤秤自己几斤几两吧。” 独.夫已经悄然上前来,在珂珺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声道:“需不需得我送她回去?”珂珺笑道:“我倒是想她回去了,但是你看她,好像还想和我聊聊呢。” 外头的幽水湖上芦苇摇摇摆摆,从湖面掀起一股子冷气,夹杂着那幽水湖的阴冷扑面而来,吹在她身子上,顿时觉得寒气侵到五脏六腑。 白清瞳冷眼相望,狠声道:“你说君上他和鸢贞处在一块了?这不可能,鸢贞她不可能进入魔界,君上他无事也不会找到鸢贞。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是不是想挑拨离间我和君上的感情” 珂珺笑了,回道:“挑拨你和珂七的关系,需要这般大费周章?我要想你消失在魔界,只不过是一根手指的问题,哪里需要用到鸢贞那个女人。” 自始自终白清瞳都是个凡人之身,虽说受到珂七的恩赐飞身成仙,不过,她始终是凡人根骨,要想打压其实是简易之举。现在没了珂七的保护,捏死她如同捏死蚂蚁。 白清瞳眼神狠狠一震,怒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珂珺装傻道:“什么怎么样?不是你想要怎么样么?还是说……你想要知道你的夫君和他旧相好的事情?” 白清瞳更加暴怒:“你做的事情,难不成不敢说?!”珂珺居高临下的看她道:“终于暴露出本性了啊,我还怕你总是端着一副高尚的模样会太累呢,想来你竟是能够变幻自如,也算是一门技艺了。” 白清瞳呼吸加快,竟呜呜咽咽的抽泣了起来。独.夫笑道:“珂珺大人,你看,你的话好像说重了。”珂珺睥睨了地上抽泣的女子一眼,道:“不要在我的地盘上用你贯用的伎俩,我可不吃这套。嗯,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了。” 珂珺的话一停,白清瞳的抽泣声就戛然而止,泪凝于睫,幽怨至极的盯着她。 “三天前,我以你的名义给珂七送去了一封书函,道是你被鸢贞掳走了,让他赶紧去解救你。嗯,本来还以为能借这个机会让珂七对鸢贞那贱人下手,不想吧那痴情浪子怀念故人,把她带到华堂园去了。” 白清瞳震惊又疑惑,华堂园,是什么地方? 珂珺看穿她的心思,慢慢道:“一看就知道是没有听说过吧,不仅如此,珂七还禁止所有奴仆在你面前提起华堂园呢,可是整个魔界的人都知道,华堂园是珂七为鸢贞建造的园子啊。” 惊讶,她只听自己的堂姊妹提起过华堂园,据说那是座奇妙的园子,四季常春,鸟语花香,草长茵飞,生机勃勃,是魔界中最美丽的地方之一。它还有一个被魔族人广而告之的动人传闻: 仙界女子与地神相爱,仙女不喜欢阴曹地府的昏暗沉静,而喜欢光亮生机的景色,但是为了和地神生活在一起努力的适应。但她是天界之人,日日接受阴暗的黑气,致使皮肤上生出了黑色的斑点。 地神心疼仙女,想圆满仙女的愿望,却无法实现。因为地府是鬼魂归属的地方,自然甚是晦气,阴暗气氛经久不息,长存于此,要想注入一块宝地,就得用自己的筋骨去向三头六臂的赫戎神打斗,只有胜者能实现愿望。这是地地府的一个传统挑战,象征着强者必胜的信念,凡是成功打败赫戎神的,都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赫戎神会无条件帮其完成。于是挑战赫戎神的人每年不计其数,但是正真打败他的却寥寥无几。 地神为了妻子的夙愿,找到赫戎神,与其酣畅淋漓的斗了一场。因修为不够,地神几次快要落败,想到妻子,又重新振作起来,打起精神战斗,最后竟是平分秋色,硬是改变了战局,与赫戎神打了个平手。 本来这样他也是没有获胜的,不能提出要求,他失意的想离开,赫戎却意外的答应了他的要求。说被其真挚之情所感动,破例为他改变了心意。结果,华堂园就出现了,成为了阴暗魔界中的光明之城。有幸能居住在其中的人,不知道是何等的幸运与倍受宠爱。 从此仙女与地神居住到了华堂园,两人鸾凤和鸣、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直到死亡。 原来,这个园子是珂七为鸢贞造的。原来,这个美丽传说的原身是珂七和鸢贞。 白清瞳压抑住悲伤,冷淡道:“你同我说这个干什么,既然是他们在那里私会,我被你压在这里也无法干涉。”珂珺挣开了独.夫,手持着长长的裙摆就踱步过来:“咦,倒也是。不过呢你大概不晓得,此番是你夫君主动把他的旧相好留下来的,还把她的法术给禁了,我都琢磨着他是不是要把鸢贞那女人给拴在身上了。” 有几秒钟的死寂,只听得到身后独.夫手里的茶壶咕噜咕噜倒到被子里的流水声。 “你说是珂七他拴着她,不是她自己?”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6 珂珺接过独.夫递上来的茶杯,仔细的看着杯中波光粼粼的茶水,氤氲的散着清香,扑倒她面颊上。在薄淡的烟雾袅袅中,她睨了眼下方跪着的女子,一脸的愁容,想开口又像是不敢开口悦。 珂珺咯咯的轻笑:“是啊是啊,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珂七他待你如何,你不是最清楚么?你当初背叛了鸢贞的时候,定是没有料到有一天自己会遭报应吧?”被她一语道破,白清瞳面露难色。 最开始的时候,珂七对她是愤恨的,他骂她卑鄙骂她无大雅把她贬得狗血喷头,她全部都接受,一个怨言也没有。她相信,这就是一见钟情,为了她,她背叛了鸢贞。然后经过那场风雨,她怀上了珂七的孩子,虽然珂七厌恶她,但是魔皇却是对她没什么偏见,顺便因着这个孩子,魔皇下令让珂七娶了她。 总之,靠着这个孩子,总算是拴住了他。这样也很好。 成亲过后,两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也不过是各怀鬼胎,心照不宣。珂七往日不屑拿正眼看她,她无视他的冷眼,只专心的享受晋升成魔妃给她带来的无限风光和荣华富贵。 时间如同白云苍狗,他对她终于改观了。她诞下幺女泫儿时,珂七总算是对她动了情,开始恩宠她,对她关怀有加,两人的感情日趋笃厚。她以为,这样就是赢家了,她用几千个年头,打败了鸢贞,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报复快感。 白清瞳一直觉得,爱情不过如此,珂七与鸢贞的牵绊不过是几千年期限的孽缘,甚至不值得唏嘘。 然而如今,又改观了。珂七对鸢贞究竟藏了多少感情在里边,她没有计算过。 白清瞳的凝滞珂珺看在眼里,只是连怜悯都不愿施舍给她了。独.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身后,他悄悄地伸出手臂,把珂珺圈进他怀里,低头看着她,眼神晶亮得恍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主人,我觉得你太迷人了,我想亲你。” 她顿觉脸上一阵燥热,想起即日早上在江边的吻,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想逃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牢牢捆住,还没来得及开口,温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搀。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白清瞳木木然的看着他们,既觉得惊讶又觉得心悸。原来魔女珂珺和其心腹下属的暧昧,是真的。那个叫独.夫的男子,是个媚魔,天生一副俊美皮相。不知道珂珺到底是怎么私底下宠爱着独.夫的,让他胆大到光明正大在别人面前和珂珺热吻。 半晌,珂珺脸颊也变得粉嫩,把抱着自己的独.夫支开,“别闹了······等会儿裕华到了就不好了。”独.夫看她娇嗔的模样,乐呵呵道:“大可不必担心,今日他的正室纠缠着他呢,妖界事务太多了,他处理都处理不过来,哪有时间来找你约会。” 白清瞳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裕华?那个妖界的三个王中的一个?珂珺勾搭上了裕华? “没想到你这残花败柳还能勾搭上妖王,确实是有些本事。你就不怕被众人所知,肩负上私通妖界企图反叛的罪名?” 珂珺一步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残花败柳这一说还是归还给你吧,跟你这种靠美色勾引男人的女人,我珂珺向来是不屑的。” 白清瞳毫不留情回道:“呵,你不怕我把你今日虐待我和你私会妖王的事情一并告诉君上么?你手中虽有兵将,但是实权还是掌握在君上的手上。于情,没有人会向着你这鲁莽的魔女。” 珂珺哦的应了一声,做了一副思量状,讪讪道:“你这话倒是没错,本君虽然性子急,但并不是不够机敏,你想用激将法诓我,还是省省心吧。嗯,如果你想要把这些个事情告诉珂七的话么,我也拦不住你,只不过,我记得你的小女儿才几十来岁,乳名唤作泫儿······” “你要做什么!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珂珺看了看暴怒的美人儿,今日把她弄得一惊一乍的,心里一阵爽快。白清瞳怒视珂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满了滔天的怒火。 “生气了?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我是个正人君子呢?” “珂珺,你竟然舍得拿孩子来威胁我,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这般凶残歹毒,总有一天要害了你!” “本君还什么都没说,你倒是主动请婴了。好了,只需回答你,要不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呢?” 看似是询问,是请求,实则是白清瞳的一切完完全全被珂珺掌握着,这是有恃无恐的威胁。 白清瞳气得牙都打颤:“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要我保密,我必定不会对外泄露一个字,只要你不拿孩子来说事,你还想要我怎样,你说便是。” 她竭尽那么多努力,没想到珂七还是难改初心,竟然在她不在时勾搭上了鸢贞。她不会离开他的,哪怕是珂七她要纳鸢贞为妾,至少珂七也不会这么不识相的把她这个正宫踢走,这样,她便想一定要劳劳坐稳了这个位置,看别人能耐她何。 这样一来,她虽然身披彩霓,端庄华贵,实则是内心孤独无可奈何。若要说她在意的,也就剩下她和珂七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了。 “好啊,记住你说过的话就好,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嗯,你过段日子再回去好了,这即日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议一议。” 白清瞳思量着,珂珺与裕华在一起,必定是看上了妖王的那些势力和他本身的灵力。珂珺彼时正计划着复出,重回六界之时,要一统六界,需得用上强大势力的力量,看来她选的不错。 裕华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好美色爱美酒,生活奢靡无度。这样的人能成为妖界的三王之一,必是因着功法高深。珂珺要是能借着自己的容姿,力压群芳,夺得裕华的喜爱,到时候妖界与魔界怕是会联合起来,到时候天界就有大麻烦了。 虽说这些于她无关,但是她不讨珂珺的欢喜在先,两人总是难以长久的安平相处。万一珂七以后走了,她就真的会被人视如草芥了。 珂珺找她议论,言外之意是叫她战到他们那一边儿去,她不喜欢那些奇形怪状的魔物,但是为了自保,只能欣然接受。 ······ 天界。 辉煌的大厅里静默无声,一会儿才听见一道不满的声音,“天帝,你看看,那些妖物个个都作恶多端,不得好死还猖狂些什么?应该让他们低声下气些才对。”莺歌低头站在阡华天帝的宾客席位发言,眸子却涟着寒光慢慢睨向了身后跪在大殿中央的男子。 陨籍和湘虔、绿萝跪在大殿上。此次前来是禀告鸢贞被魔界储君珂七掳走一件事。湘虔与天界没有什么来访,因着要帮陨籍说几句话才来到蓬莱宫,刚刚那一跪,也是甚为不走心的。 陨籍那天最后见到鸢贞的模样,是她晕在珂七怀中的模样,他虽然察觉到了珂七后来对鸢贞态度的不自然,但还是晚了一步。他拼尽全力想把她留下来,结果还是失败了,他与珂七对了十招,被打伤胳膊,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被珂七掳走。 他以手握拳用力的打在地上,他悔恨自己的法力不强,不能保护好她。 “阡华天帝,这事情有些奇怪,不知你能否卖个面子给我,让我与你解释一通,我的解释必当有力有据。况且,我可以证实,这事情与鸢贞上神的部下陨籍没有干系。” 湘虔是听到信息而匆忙赶来支援陨籍,为他洗清冤屈的。天界很多人都心怀剖侧,对陨籍的存在多有不满,必定会用此时机会来污蔑陨籍。她论品阶论名气虽然不如鸢贞,她甚至不是天界之人,但好歹是个神仙,能替他分担一点就分担一点了。 坐席上的阡华镇静的看了眼湘虔,又看了她身旁的陨籍,淡淡道了个好。 忽的她一个剑步飞跃而起,衣襟不沾一丝尘埃,她到了宾客的桌面上,交叠着腿坐下。慢慢开口道:“天帝,我虽不是天界之人,但我和鸢贞上神的关系甚好,亲密无间。此次鸢贞上神被魔界之人掳走,实为奇异,我想问问:这什么时候才打算处理这一事件,让鸢贞上神回天?” 祁顶老儿神君从一众神仙中出来,果断道:“万万不可用硬碰硬的方式啊,珂七本来已经与天界签订了条约,被要求不能伤害天界之人,两族要好好相处。现在珂七却擅自碰了她,虽说是违反了条约,但我们是不可能直接找他讨说法的。” 一老神仙道:“是为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孤城遥望玉门关27 祁顶老二道“珂七现在是魔界储君,地位早比之前那个空有名号的魔族二皇子高了不知道有多少。现在天界和魔界陷入僵局,珂七敢擅自夺走天界的大大神,恐怕是给天界的其他人下马威。” 另一个神仙道:“噢,竟是这样,那鸢贞上神的安全怎么办?谁晓得珂七会不会对其做出什么事。我们应该马上出兵营救鸢贞上神才是,天界的上神了然不多了,不能再失去这些大神们。” 居晄神君道:“何以见得?鸢贞上神是远古朱雀神的后裔,法力高强,当初可以仅凭借自身的力量去阻挡魔皇蚩冠,现在难道抵挡不住一个还是储君的珂七么?” 另一个神仙道:“难说。珂七有能力把鸢贞上神从束阁宫中带走,自然有他的办法。但是这种方法是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老臣听说,珂七魔君为人阴毒,擅长巧用怪计,怕这次对付鸢贞上神,也是用些什么不正当不正经的手段。”于是居晄神君没话说了悦。 又一神仙道:“这么说,是该出兵,但是既然魔储珂七是要给天界下马威,我们贸然出兵岂不是主动给了他一个好的借口,给了他一个对天界发动攻击的好原因。” 这话一出,蓬莱宫中顿时沉默了,大多数神仙都凝息屏气。 倒是一直在宝座上没有吱声的阡华天帝,道出了一句话:“应该不会。鸢贞和珂七魔储到底是有过一段恋情,这就是原由。他应该不会对鸢贞怎么样。我们暂时不需要担心。” 神仙们小声唏嘘,原来鸢贞上神除了爱慕幕栩上神,还爱慕过其他人。说到幕栩上神,众仙使们才注意到属于幕栩上神的座位是空的。况且时间已经有许久了搀。 枫舞一身红衣似火,搭手在扶栏上,轻蔑道:“都说妖不是好东西了,真不知道鸢贞她为么有勇气把你这狼妖带入九重天。你来了之后,她就接二连三的发生各种事端,现在还被魔族带走了,这算什么。” 湘虔在座位上喝着茶,一听枫舞的话火气就又起来了,当即把茶杯一把排在桌案上:“你什么意思?枫舞上神,饭可以乱吃话是不可以乱讲的,不然是要遭到天谴的。” 枫舞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回道:“难不成不是?不是因着那狼妖,鸢贞回天后会多了那多事端么?没了事端,见不到故人,怎么会被魔界储君找上门。”真是反了,自己可是上神,湘虔那刚刚晋升不久的上仙品阶,怎么敢对她说三道四的。 阡华天帝开口了:“鸢贞上神被掳和的的确是与陨籍没有直接关系。” 阡华天帝既然也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再多反驳几句,倒显得她钻牛角尖,还和一个卑贱的狼妖作对。这等低了身份的事情,她可做不来。 只是,陨籍还是被冷眼看待了。众神仙听着枫舞的话,想着总该也不是全为空话。也晓得鸢贞上神和那叫陨籍的男子是有点什么渊源的,但是陨籍向来不抛头露面,他的存在只被不多的神仙知道,于是大家也大都不看好陨籍,觉着这狼妖是攀上了鸢贞。 于是就拿冷眼看他。 不过也有不少人觉得鸢贞上神的遭遇是凄惨的,落入魔族只手,谁料得到他们能做出什么来?特别是珂七那茬,手段特别狠戾。只能为她祈求不要被魔族人陷害得尸骨无存就好。 湘虔却是淡然的,倚着靠座慢慢喝着茶,手指轻轻捏着绿茶飘香的杯子,那热量穿过瓷器一阵阵的达到她的掌心。橘色的灯光下她笑了笑,似乎带着厌恶又不在意的神情。 珂七?他对鸢贞究竟是个什么看法,鸢贞自个不知,她一个局外人倒是看出了异样。但是现在珂七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所以她有种预感,珂七他是绝对不会把鸢贞直接带回魔界的,因为那里不仅有白清瞳,还有无数想要害她的魔族,他怎么舍得呢? 要,也是金屋藏娇的戏码。 但是这就苦了陨籍了,也许他找的到她,也许他找不到她。已经过了三天了,她还未归来,就预示着是她无法归来。至于牵制她的因素么,也许是情愫,也许是法力。总之,她不是鸢贞,所以她不知道事情的发展是怎样的。 但是她湘虔没有鸢贞那样的善念,如果一生中也有像珂七这样的一个过客,毫无疑问,她一定会一刀两断,拼得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他们占到一丝好处。 因为人没有那么多可以原谅他人委屈自己的机会,搞不好,让自己跌下万劫不复境地的人还是自己,那么何不自私一点,何须顾及他人,委屈了自己? ······ 七天后。 秋末的黄昏来得总是很快,还没等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于是,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村庄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凉爽清明的秋夜里,明亮而发红的火星在星空中为我们增添了不少的光彩和趣味。近来每晚八点钟以后,火星就从东南方的地平线升起。它比附近天空中的任何一个星星都亮,不论你在哪里,都很容易找到它。 青瓦房内有一盅紫金壶,扑上了一沉薄薄的灰尘,男子把它用抹布擦了擦,掸去了灰尘。紫金壶变得焕然一新,上面的雕花栩栩如生。 ***一只香笺,点燃它,不多时整个房间都是烟雾缭绕,氤氲得如同画境,香气袭人。 男子回身走向女子,青玉案上的女子带着淡淡的愁容,蓝色的缀花长裙的裙摆还托在一旁,她手撑着下巴的模样,娇艳多姿。 一只素白的手捻起一枚棋子,在空中停滞片刻,便以极快的速度放了下去。 “英流,到底是你输了。”鸢贞说道。男子稍微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打量着面前星罗棋布的棋局,回答道:“是么,真厉害呀。” 鸢贞嗯了一声,便为他细细讲解棋局的分布和进攻的路线,英流既是惊讶又是惊艳,被她的智慧深深折服。鸢贞看他的样子便知道他是懂了,便问道:“需不需的再来一局?这一回,我守,你攻,你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不足之处。” 英流刚刚想说好,窗外传来了琳琅的歌舞声,英流想问问鸢贞要不要去外头看看,不想鸢贞却是头都没抬一下,还一心盯着那错综复杂的棋局。 “鸢贞大人,真的,不需要去外边看看吗?”英流小心翼翼的回答。 鸢贞捻着棋子的手突然松开,一枚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英流,你不想下棋就不下好了,如果累了的话就去外面走一走,我想该去看看新的卷轴了。” 这宫中的主人倒也不是完全绝对的,至少留下了不少天界的卷章下来,她时不时还能看一看天界发生了什么事情。独独想知道关于陨籍的,却一篇都没有。不知道她消失之后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人欺压,有没有离开她的束阁宫。 然而自己禁身在此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卷章,望穿秋水。英流诧异了一下子,隔着氤氲的香烟,自己看不大清楚鸢贞脸上的表情。 又要去看卷章了吗?每日都与书为伴,不觉有些烦闷枯燥吗?难道在仙界时这味大人每日也是过着这样的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生活? “大人······已然一个月了,就算您不想看到君上,好歹也得为自己的身子骨着想呀。您已经一个月把自己关在这小厢房中,每日足不出户,活动的地方也不过是这几十步的路,这对您的身体,也不好。” 鸢贞拿着卷章的手顿了顿,问道:“嗯······那你觉着我的生活,该怎么过呢?” 英流想了想,又道:“大人您还处在年之时,每日的一些活动还是必要的。不然成日的关在这房间里,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十分压抑的。大人不如每天饭后到外去散散步,溜溜圈。华堂园的地方覆压魔界两百多里,更是有精致的宫殿和景色,大人若是不知道地儿,可由我带领呀,您还没参观完这儿的全景吧?” 鸢贞听着,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语气平平淡淡道:“嗯,我确实没有去过。” 英流以为鸢贞是心意改变了,又乐呵道:“大人如此喜欢蓝色,不如让小人带大人到五十里外的鸢尾园去看一看,那儿是成片成片的蓝色鸢尾,蓝成了一片海,必是绝无仅有的仙境。” “嗯,想来应该是极美的,不过近日我都没有空闲只是而,还是不去了,多谢你的一片好意。” “这······”英流无奈的没了声儿。没有空闲之时么?现在她似乎成天都是空闲之时了,有时甚至还会叫他帮她做副画欣赏一下,消遣消遣。而她这房间墙壁上挂着的画卷,快要遮住整个墙壁了,那些水中花、月中花、桑梓、雏菊、车厘子等快要占据整个房间了。真是一副气派之景啊气派之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 “那,要不然大人就换些活动,把手中的画笔诗卷先搁一搁。每日都有戏班子、歌姬舞姬会来到这儿给大人表演,不如您就去看看,或许能找着什么乐趣呢?” 鸢贞放下了手,阖上了眼眸,语气变得很疲倦:“英流,你若是为了你主人珂七储君而来劝我的,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不会出去,也不想见他,你替我转告他我的请求吧。” 英流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本来以为时间长了能够稍微改变改变这位大人的心意。不承想她的愿望反而日益强烈,现在已经成了她留在这儿的目标了。除了这个离开能够让她眼神一亮外,她对什么都是不感兴趣的悦。 “大人······您为何就是不愿意见君上一面呢?他不顾和魔妃的争吵日日抽空前来看你,你却日日让他看不到你,这样岂不是太狠心了?” 鸢贞看着英流一副还略显生涩的面庞,回答道:“英流,你无须了解过多,你只要知道,我一心逃离这里就好了。” “······是,大人。” 英流低低的叹了口气,扯一扯衣角,转身出去了。人面桃花的天界神祈,不爱同样尊贵桀骜又风流潇洒的魔界皇者,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压制住珂七的风头,成为唯一一个常驻鸢贞心中城池的人呢? 庭院外,歌舞笙平,花瓣袅袅,飘舞开来,迤逦唯美自成一派。可惜房间中的人看不到这样美丽的景色了。她知道所有的一切这美景都是为了她而诞生出来的,可是她却永远不多看一眼,永远不会有一丝留恋。 她甚至自己都不明白,当初和珂七分开时那么失意,如今虽是时过境迁,但他对她表明了心意,不顾和白清瞳的情谊留下她,还用长久的时间来陪伴她,但是她知道她心底没有半丝动容。她不是没有触动于他对她做的一切搀。 但是,触动不是感动,更不是心动。她的爱,有始有终,时至今日,她已经不会再对他心动了。 珂七坐着庭院中,眼神平淡又复杂,静默无声的看着庭院中曼妙舞动着的舞姬,然后,看到英流一出来,就迈开步子走了上去。 “怎么样了?” “回珂七储君,鸢贞大人她还是和往日一样,不愿意会面任何人,还是每日下下棋看看书。” “不愿出门?” “是。鸢贞大人说她请求您送她回天,或者把她放了在这魔界中也可以。” “······她是宁可受伤宁可吃苦也不愿在这里么?”他有些生气了,她把这样的话让英流带给他,无疑已经是底线了。她说把她放在魔界也可以,言外之意是只要他放了她,她会自己回天,不让他们多花心思插手她的事情。 可是她现在法力受封,甚至不如在人间历劫的那个时期。她现在与凡人没有两样,要是把她放在魔界不管,莫说回天界去,连出不出得了魔界都难说。 “大概······是的”大概,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处于猜测,只得小心翼翼的一字一句的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帮我把那些人打发走吧。”珂七无奈的俘了拊额头,手指指向了那些莺歌燕舞的戏子。 “好的。” 歌舞笙平又如何,给她繁荣富贵又如何?她已经把这些东西都摒弃了。他以为她会开心的,因为到了最后他发现自己爱的还是她。可是她不解释他的任何东西,甚至是这一个月来,他们相对的日子还不过半个月。 她是宁愿把自己藏在一个小屋子里也不愿多看他一眼了,她是恨他的吧? ······ 一个月前,白清瞳被送回了魔界,送回了白於堂。 她被送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血红色的伤痕遍布了全身,触目惊心。珂七是心疼的,这一个月来他虽然天天去会面鸢贞,但是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自己妻子的寻找。 可是奇怪的事,上到天界下到鬼界,四海八荒内快要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掘地三尺,愣是没有把她找出来,现在过了一个月反而是她自己出现在了白於堂的大门外,虽说是满身是伤,但是也让珂七诧异不已。 珂七问她是被谁掳走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白清瞳是知道珂七这近一个月来的事情的,心里虽然难过但是又不能泄露了自己和珂珺的事情,便胡乱的编了个借口。 说是天界的一个神仙看她不顺眼,把她掳走了,天天虐待她。不巧的是,那个神仙刚刚好和鸢贞有些什么渊源。 到底白清瞳是他的妻子,他对她也是有感情的。看到她伤痕累累凄凄楚楚的娇悄模样,想到她受到了这种待遇,十分怜香惜玉。先是好好的安慰了她,再道一定会为她报不平。白清瞳泣泣咽咽的抓着他的袖子说多谢君上替臣妾做主,然后背着他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笑。 于是,珂七瞬间忘了自己和鸢贞彼时的关系,有些气愤的去找鸢贞。鸢贞看到愠气满身的珂七时吓了一跳。 她一直不待见他,他又不是不晓得,往日还恭恭敬敬,不会没有礼貌到推门而入。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珂七看到鸢贞的脸,又心生不忍,只得一遍遍的质问她对白清瞳被带走的事情知道些什么。 鸢贞心中压着怒火,硬是没有爆发,还是用礼貌而疏远的态度告诉他,她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次珂七很反常,直接几个箭步上去用手捏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她那时只是凡人之身,偏偏珂七自己又没有注意掌控自己的力道,鸢贞忍着疼,一字一顿的回答他。 “我没有,我没有,你为何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她难不成会用自己的生命做筹码去诬陷你么?一个向来惜命的人怎么会撒这样的慌?她终究是你妹妹,你这样做又是何苦?” 谈话间他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暗,手上的力道也不断加大,鸢贞抵抗他,疼也不想先与他妥协,只能咬牙道:“你连······相信我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大概是忍不住了,她身子抖了一抖,两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流下来,温热的液体一直划过她的脸颊,再滴进珂七的手上。珂七感到手上的温热液体,他才发觉自己的动作,一把放松了鸢贞。 再看时,鸢贞白皙的左右肩膀上有了两个红红的印子,是他刚刚握得太紧了的过错,看着鸢贞的泪水,他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他有些手忙脚乱的道:“阿贞,阿贞,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太用力了,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鸢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表示对他的失望。许是眉目俏丽,那副眉眼让他看着,却以为是她受伤疼痛了对他的的嗔怪,于是语气更温柔道:“阿贞,住手吧,你现在就承认好不好,承认给我听就好了,外面那些心怀不诡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允许他们伤害到你。告诉我真相,我不会怪你。” 珂七觉得自己还是爱她的,所以在白清瞳和鸢贞之间,他还是选择了包庇鸢贞的过错。而鸢贞,就是在那时,对珂七,彻底的死了心。 她突然释然了,有些好笑。珂七果然还是珂七,就算对她余情未了也对她没有信任。不管她是说了多少次的“不是她”,他好像心中下了定义,认定了就是她。 珂七看她不说话,想她也许是想多了,就揉了揉她的黑发,柔声道:“外面那些证据都指向你,叫我如何不相信呢?就算是你,你也不用担心,哪怕是天大的错误,等我当上魔皇之后,都是些于事无补的事情,你会平平安安,永远不参与那些纷争。” 鸢贞一把甩开他,冷声道:“呵,你凭什么?你说我是是么我就是什么?不要以为你已经有了统治宇内的能力,你的自负终究会害了你。我告诉你,我鸢贞为人公正,不屑于使用暗计,你认为是我陷害了白清瞳,你就相信着吧,总有你会知道白清瞳的诡计,你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珂七看着眼前的鸢贞,好像看着另外一个人。她性子淡然,很少会如此断然的反驳别人。鸢贞对此只是冷冷回应:“对正确的人我会用正确的态度,对你们······你们不配。” “阿贞,何苦恶语相向?” 鸢贞看着他笑笑,那笑容中夹带着苦涩,“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行径无比恶劣,你一面希望白清瞳不收到一丝伤害,一面也想把我保留下来,可是你知道么,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你无法在掌控着两个女人,你还是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吧,不要负了她。” “阿贞,其实······”珂七有口难言。鸢贞还是觉得他脚踏两只船了吧?但是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从前,他爱的是她,现在,情依然未了。于白清瞳,则是日久生情。人生中总有一些东西无法用主观去遏制它的产生,像是爱。 珂七承认,他是爱上了两个女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2 那之后,鸢贞的性子就更为冷淡了,哪怕他日日都会用戏曲、歌舞去取悦她,她都视如无睹,唯有一个衷心的仆人英流,是她愿意接近的人。可是英流也是珂七的人,所以她对英流也留有芥蒂悦。 他看着她和另一男子在一起嬉闹,总归是不好受的。但是又后悔于自己那日找上她的冲动态度,于是只能在远处默默的注视着她。 珂七为了鸢贞的名分还和白清瞳吵了一架,白清瞳一个女子家家的,自然抵不过珂七,最后是红着眼圈跑出去的,但是又刚刚好跑到了鸢贞住的宫殿去。 心里无法克制愤怒的白清瞳,哭着骂她是勾引珂七的贱人,鸢贞无言,这是几十年来她离开天界那么久,又一次看见她,觉得思绪很多。 对于白清瞳的谩骂,本来只是睥睨她,一声不响,没想到是白清瞳情绪控制不住冲了上来,拎着她的衣袖就是一巴掌下来,一下子,一个清晰的红手印印在了鸢贞的脸上。鸢贞如今凡人身体,更是承受不住白清瞳的打,脸红了。 打完之后,白清瞳的目光突然定格在鸢贞身后,然后她就一下子瘫软了下去,斜倚在玉榻上,满面恍然,对着鸢贞抱着道:“姐姐,姐姐我错了,刚刚我不该那样,是我的错,姐姐,你原谅我一次吧。” 鸢贞为她变幻如此之快的态度而惊讶,这时才看到自己身后的人影,她的夫君珂七储君,怪不得她会突然变了脸色。 但是珂七却是看穿了白清瞳的把戏,上前先是查看了鸢贞的伤势,然后一把拽过白清瞳,阴着一张脸把她拉了出去,任凭她叫怨连连也不予理会。 尽管现在每日都不理财珂七,但珂七还是没有要放鸢贞走的绝对,而鸢贞的内心十分着急。她这样和自身的宿敌在一块儿,才是不务正业。她其实心急如焚,等待着能够出去的日子。 ······ 佘歧山搀。 “师父,有人找上您了。”一个身着白色衣裳的男子跑着奔向了正在花园里赏花对诗的青衣男子和蓝衣男子,急忙的模样害他差点摔倒了。 青衣男子顺手就施了个法,一阵风卷起,卷成一道屏障,把快要落地的男子托起,才不至于让他摔倒。男子甚为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挠了挠头发,尴尬的呵呵直笑。 青衣男子已经牵着蓝衣男子的手,到一旁的庭院下落座,继而问道:“子羽,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为师不是告诉过你,这人的修养之一,便是临危不惧,遇到任何事都不要乱了阵脚吗?你怎么这么莽撞?" 子羽回答道:“师父,是鸢贞上神宫中的陨籍公子前来了,恭候多时了,弟子才急忙赶来。” 陨籍特意到佘歧山,确实是白夜和蓝锦没有想到的。已经有一个月了,还是没有关于鸢贞的消息,但是他们知道那是鸢贞需要自己解决的事情,就没有去插手。 “白夜神尊、蓝锦上神,还请你们帮帮我。我再也无法坐怀不乱了,我需要能力,我要去救她回来。”陨籍低哑道。 白夜知道他说的她是指鸢贞,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十分担心她。曾尝试寻找过她,但是都没有下落。 看他坚定的神色,就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所辛直接问道:“你想的不错,找到了我们,我们确实是有能力帮助你。但是,不代表着我们一定要帮助你。”话中明显的打量意味,让陨籍身子一怔。 蓝锦不忍,好心对他道:“陨籍,你当真要去救她?你此时是不知道她身在何处的吧?珂七对她是什么感情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次刚好给了他们一个契机去解决问题,珂七是君子,不会伤害鸢贞,你无须担心。现在只是时机未到,等着时机到了,她必定会回来的,无须你担心。” “你们怎么会对她如此放心,对方是个手段阴毒的魔族储君,是个男儿。鸢贞始终是女儿,如若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陨籍蹙眉问道。 “她毕竟是上神,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 只鸢贞心灵上其实极其脆弱,有时候,一件小小的事情也会触发她的感情。身为女子,鸢贞一样有七情六欲,她又为人善良,感情便成了她生涯中的一个梗,偏偏珂七是她少女时代遇到的良人。此次如果真是这样,那鸢贞和珂七之间会怎样,他无法想象。 其实当初珂七掳走鸢贞之时,有个疑点,他没和任何人说起过。陨籍担心,当时珂七到束阁宫把鸢贞劫持走的时候,鸢贞是没有反抗的,而是挨在珂七身边。那模样看起来,像是想反抗却不能反抗。 因为不管鸢贞的体质再怎么不好,好歹也是生来仙骨外加法力高强,只要她不愿意,就不会在珂七对她击了一掌之后就没有反应了。 想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当时鸢贞并没有想过要反应,二是当初珂七使了计策。 综合来看,当初珂七找上门来也是胡闹无礼在先,尽凭一书信就擅自对鸢贞下定义,所以鸢贞应该是愤懑不平的,绝对不会在被对方袭击时还能大肚到不反击。由此看来,若是他当初了解到的没错,就是珂七暗中使舵。 他在天界被枫舞陷害时想起这个疑点,就有些后怕,当时就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一疑点公之于众。但是想到知道这一点的只有他,而当时他被多数神仙所反对,怕是他就算说出这一点,别人也以为是他胡诌的。 陨籍思量了一会儿,单脚而跪以示虔诚与礼数,再度开口:“陨籍在此请二位······帮帮忙,助在下一份力量。鸢贞她迟迟未归,我的心也难以平静下来。” 白夜看着他,眼中惊起一丝波澜,随即让他坐下,自己还没做回答,而是安静的给他沏了一杯清香的龙井:“陨籍,你要知道,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想必你也见过那名叫珂七的男子了吧?” 陨籍点头,“嗯。”他接过茶杯,捧在手中。 白夜又道:“他是魔皇的次子,将来注定要继承蚩冠的位置,成为新一任魔皇。他虽然有妻室,但他们两个与鸢贞之间有些难言的过往,所以才与鸢贞不交好。而且珂七对鸢贞的感情,实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白夜上神的话我明白,但是这其中还有一些变数只为我与鸢贞知道······我希望能得到两位的帮助,我需要弄清楚这其中的一些事情,还请两位大人能应允。” 白夜看他一脸的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笑道:“陨籍,你要知道,你若是掺和进这里面的话,那些纠缠了千万年的情缘就不再只是珂七和鸢贞之间的事情了,你也掺和进去了。” 陨籍毫不犹豫回到:“我明白。” 白夜又道:“你既然愿意为了她与珂七作对,鸢贞她于你而言,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角色呢?你心里有答案吗?” 陨籍顿了顿,抬头,直直的望向白夜:“她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重要,一个令人无线遐想的字眼。鸢贞对别人的情事什么敏锐,对自己的感情十分迟钝。而白夜知道,陨籍不一样,他的敏锐和思量是非常细致的,他说出口的重要,必定非同一般。这个答案,算是在他的理想中。 白夜与蓝锦相视而笑,点了点头,白夜畅快道:“好,你这个忙,我帮定了。”说罢把手往空中一挥,一颗蓄满水晶的内丹显现,在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润泽亮丽。 “你看,这棵白芷仙丹便是我暂借给你的仙丹,你服用入体,用法力运气,可让仙丹的效用快速贯通胫骨,大幅度增加法力。”说完,白芷仙丹飞向了陨籍,停在他的面前。 陨籍伸手接过它,然后它的光芒慢慢的消失了。陨籍把他收在袖袋中,上前抱拳道谢。白夜和蓝锦临行时叮嘱了他几句话,让他小心行事。 “陨籍,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像一个人。”特别是那双神气的眼睛,让白夜不由得对他道。 “在下已经听闻过白夜上神提起,道是在下很像白夜神尊的一位故人,但是白夜神尊却不肯透露是哪位高人。” 蓝锦微叹道:“其实不是师父他不愿透露,而是那位故人现在下落不明,要是提起他着实让人生了伤感之情,但是你这双眼和他太过相似,又让人不得不想起。” “竟有这样的事?” 白夜道:“是啊,你和他实在是相似,有时竟让我产生错觉了。他叫墨衍,是天界尊位最闻名者的神仙,是我的老友。” 其实这么说不怎么妥当,要认真来说,墨衍的气度比陨籍更甚,容貌非凡、气宇轩昂。作为天界尊位最远名者,他坐拥无数的追慕者,法力强大能支半边天,地位尊贵到连天帝都要礼让他三分。 如此看来,陨籍和墨衍其实是不相向的。 但是墨衍与陨籍的性子更为相似,那种沉熟稳重的气概、冷静豁达的胸襟,是无人能造作出的。他那双眼,过于澄明,坚定的目光如同利剑般的有魄力。那双眼好像能把世间所有的黑暗给消灭,让人在茫茫人海中只看一眼就单单记住了它。 陨籍道:“马有失蹄人有失策,虽然不知道神尊口中的那位高人是为什么会有此等遭遇,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我相信那位高人有朝一日必定会回到天界,还请二位不要担心。” “好,既然如此,你快去吧。希望你能帮助鸢贞一把,她需要你的力量。” “好,在下告辞。”陨籍告退,消失在白夜和蓝锦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3 “阿贞、你开门!阿贞!” 珂七用力的敲打着鸢贞的厢门,但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旁的英流试探的道:“鸢贞大人从今日早上就没有进食了,现在也没有让属下进去过。要不大人您还是开了门吧?” 珂七拧了拧眉头,摇头。他如果擅自闯入她的房间她必定会生气,所以他才不好擅自用法力进去。但她今日却拒绝进食,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讨好她。 “阿贞,你要和我斗气,也要先注意身体。你现在形同凡人,没有仙法护体,你知不知道你一日不进食,就会对自己什的身体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你乖乖听话,先把饭吃了好不好?” 风平浪静,还是没有一丝动静搀。 珂七耐不住性子,终于没有耐心了,他皱着眉头用法术强行打开了门。一进门,就看到满天的纸屑飞扬得到处都是,那些她近段日子以来作的诗、画,全被她撕了个遍,成了残留的碎屑。英流心疼那些作品,蹲下身去抚摸。 书案前,鸢贞一张脸惨白,表情冷肃,还在撕着书卷,好似他们的到来她根本看不到悦。 珂七上前,牵起她的手道:“阿贞,你这是干什么呢?你要是不喜欢,你告诉我便好,我派人帮你烧了。你自己要注意身体,不要把自己搞跨了。” 珂七还想捊上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她脸一偏,他的手僵在空中,他只得慢慢收回。 “鸢贞,来,听话,先吃点东西。”旁边的侍女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三菜一汤,全是她爱吃的。他拿起碗来,在唇边吹了吹,把调羹往她嘴里送,不想她嫌恶的看了一眼,用力把手一挥,直接把那只瓷碗甩到了地上。 “嗙哴”一声,瓷碗摔得个粉碎。侍女们看到鸢贞的反应,都吓了一跳。 鸢贞不避讳他惊讶的目光,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吐出了几个字:我要回去。 珂七无声的盯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叹了口气起身道:“你们把饭菜都放在桌子上吧。把这只碗给处理了,还有这房间里的纸屑也清理干净了。”侍女们回了声是“是”,就分散而开,去处理好混乱不堪的厢房。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珂七往前走了几步的身子停了下来,涩哑道:“阿贞,这是我的底线。除了这件事情,一切我都可以答应你。”说罢,他继续走。 “那我要白清瞳死。” 房间静默了十几秒,没人敢说话,珂七没有动过步子。“怎么,不敢吗?你前言在先,不算得我口出狂言。”她哧笑他的大言不惭。 “······你不是这样的人,阿贞,你不会要别人的性命,更不会要自己妹妹的性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以后一定会多多陪伴你。你现在还是好好冷静下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目送完珂七的离开,侍女们的告退。她终于忍不住笑的失声了。 口口声声的爱,不过是一个华丽不堪一击的字眼。真是可笑他无法专注于白清瞳一人,又无法专注于她。珂七,是不是因为经历过太多的阴谋黑暗,让他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现在想起来,已经只剩下凄凉。她不由得可怜白清瞳的妄费心机,她犯下的错,就是看错了人,珂七一个多情浪子,怎么会专注呢。 诺大的厢房又只剩下了鸢贞一人,但是她心中的情绪已经很淡了。与珂七算是彻底玩完了,便不会再有什么爱与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离出这里。她不知道封印法力的药效会有多久,在这以前,她也绝对不能安逸怠惰,等着别人的救援。 珂珺还没有出场,也许还有更大的隐患存在于天界。她要赶紧回去,与天界同仇敌忾。这个满是不堪回忆的地方,她已经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二十天后。 魔界的地方因着地势和群落的分布,显得有些犄角旮旯。但是也不完全是以阴暗为主题的风格建筑。譬如这荭廾(gong)城,就是拟着凡界的集市所建立的,起初建立这座城池的城主是为了研究凡人的生活方式,但是后来魔界之人从中悟出不少楽趣,遂就断了这个目的。 于是荭廾城就成了魔界的一块宝地,渐渐有魔族住了进去,是以把荭廾城作为魔界的伊甸园。 后来因为一次变故,城主离开了荭廾城,于是荭廾城便成了一座无人管理的城池,出乎意料的是,荭廾城并没有为此潦倒,破败,而是日益繁荣。 魔界的下阶小民喜欢居住在此,他们心无旁鹜,没有害人之心,在荭廾城中的生活就如同在凡界的长安城。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和在人间的生活竟没有什么两样了。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荭廾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小巷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临近平民院落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似乎将这夏季洛阳的闷热扫荡走了一些,有了些许清凉的感觉。 大街上人来来往往,只是这一片人海中良莠不齐,热闹之景中还是少不了“梁上君子”,繁华精致的宜煦楼,二楼的窗户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两双恶意的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下面的轿子。 今日是魔界名门的李府的良辰吉日。李府的主人李炼是魔界一部落的统领,今日是其千金的魔女李云衣小姐的大婚之日。 轿子,又称为花轿,罩轿子的帷子选用大红色的彩绸,并绣有富贵花卉、丹凤朝阳和百子图等吉祥图案,缀以金、银色,以烘托热闹喜庆气氛。婚礼当天新郎骑着马伴着迎亲的花桥到女方家迎亲,去的时候不能为空轿,会有一名小男孩坐在里面,俗称压轿孩。到女方家后,新娘子上了花轿,抬到男方家,从正门进入,然后进行拜天地仪式。 魔界的通婚其实十分简单,只需要一个魔力印记就可以了,但荭廾城的城民们也是很有闲情逸致,全全模仿起人间的婚事来,还真是一丝不差的。 魔族通婚的印记由魔界主管婚事的魔君管理,就如同仙界的漯河仙君掌管姻缘线一样,都是个深通七情六欲的官职。 火红的花轿,红色是幸福的色彩,大红彩绸的轿帏上是艳粉浮金的喜字和如意的纹路,还有麒麟送子图,宝塔顶映着光,在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那流苏,一直垂到底。高五尽许,阁四尺许,深达八尺,最大的可乘坐六人。 让这些人在街上这么走一遭,不知道涨了多少面薄。很多人看到这么大的场面,纷纷主动让出一条过道来让李府的人丁通行无阻。 李家在这荭廾城终究是有些地位和分量的,李家大小姐出嫁了,人群们渐渐密集起来围观着那花轿,不由得赞许。不过要说最抢眼的东西嘛,莫过于花轿后头由布衣奴人用扁担挑着的一框框承重的嫁妆。等那一行人走过时,数了数,竟然足足有二十箱。李府是多么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但是没有人注意道那宜煦楼二楼的那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只是沉浸在一片喜悦之景中。二楼一房间内两名穿着黑衣的男子簇拥着躬着身子透过窗缝儿看着外面,一名体型偏清瘦,另一个则是偏臃肿肥胖。两人都正用目光数着那一箱箱的嫁妆。 “大宝,嘘,你小声一点儿!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做什么?!”为首的清瘦黑衣男子对身后的臃肿男子低声骂道。 “小宝哥,真的是好多的钱啊,李家那个李炼还真是出手阔绰啊,这下子我们可多福了!”臃肿男子对着清瘦男子道。 “废话,大哥我还要你说吗?我带着你一起自然是要干笔大的,要不是因为这此有点棘手,哪里还需要你出场!”清瘦男子脸上流露骄傲的神色。 大宝继续恭维道:“是是,大哥实在是高!”说罢两人又继续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等待着那些人稀少的时候。这时,花轿中一只素白的手探出,车帘一掀,一张美丽的脸旁映入众人的眼中。 一纵观的路人道:“看看看,那就是李府的大小姐李云衣,你看,可美了吧?” 另一人道:“是啊是啊,人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是富甲一方了。看什么看啊,你我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前一继而道:“哎,你说,谁要是娶了她是不是就会得到李炼那个老魔头的势力了?还有他那些资产和人力。” 另一人回道:“嗨,谁知道呢?反正做了那老魔头的上门女婿总不会差到哪里去,李云衣侍宠而娇,极受李炼的宠爱,长得又美,还真是便宜了那来自人界新郎官。” 前一又道:“是啊是啊,你说李云衣大小姐打哪儿看都不差啊,怎么会看上了个凡人,那凡人连个法术都没有,能做些什么,还不如我呢。你说那李云衣小姐怎的就没看上我?” 后一再道:“我呸,就你还是算了罢。谁知道那新郎官是好还是不好,没准在凡人那界里还算是个精英呢,怎么都轮不到你说话。” 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没个停止的趋势,李云衣小姐一身大红的宫装,十分明媚的继续向外播撒春光。 楼阁上的大宝看到美人的姿容,一颗贼心乱入,脑子中又想到了什么,淫淫笑道:“大哥,要不,把花轿上那大美人也顺道带走吧?免得我俩人那么苦闷无人陪伴。” 小宝听到了赶紧跳起,在大宝头上来给了大宝一暴栗,破口大骂道:“吃、吃、吃,美人、美人、美人,你除了这些东西还知道些什么?我俩要是再不完成尔枯大人交待的任务,就要饿死街头了。”大宝挠挠头,不解的闭口不说话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4 “大哥,你说那尔枯大人交给的任务实在是奇怪啊,怎么会让咱们天天去偷那些人间的金银珠宝回去?那尔枯大人该不会是见财生意吧?” 小宝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上去揪了揪他的耳朵。无奈道:“你真是笨,忘了尔枯大人是我们魔界储君的珂七大人的得力助手了吗?尔枯怎么可能见财起意。肯定是为了珂七大人的事情而来。” “这么说是珂七大人要的这些金块珠砾了?难不成珂七大人很喜好财物?” 这次小宝一个没忍住,用手弹了弹他肥硕的额头,又道:“你以为珂七大人是你想象的那么肤浅的,他何须想要,一个储君的身份要什么什么没有啊?不懂就不要下手,否则召了几个仇人回来,我可是保护不了你的。你这脑子还是少担心点其他的事情,自己好好完成每天五箱首饰的任务就行了,反正是魔界的这个赏金任务的魔君主动找上我俩的,还怕啥?” 小宝扶了扶额头,有点委屈道:“大哥你知道小弟我没有慧根,但是你知道些什么事情也不和我说说,我这样哪儿能进步呢你说是不是?悦” 大宝又盯着外面看了很久,才幽幽道:“好吧,你想知道,我便把知道的告诉你就是了。四海八荒的小魔们总说珂七魔君的好,说他为人处事嘛自成一派,可是现在好像招了怪事,每日做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大宝立即追问道:“什么怪事?”小宝摇头道:“珂七魔君可是从天帝带了看个女神仙回去纳妾呢,还气颤了他的妻子。他不顾反对,毅然决然的把那仙界女子带回家,放在也、然后现在这一举动吧,多半可是为了讨好那女子吧。也不知那女子是什么样的倾国倾城,才迷倒了潇洒自然的珂七魔君,好好变异啊我魔族的威严了。搀” 大宝一副大彻大悟状的长长喘气哦了一声。然后亮出了宝剑,对白挺身看着白夜着:“那大哥我,咱们还等候些什么,还不上?” 小宝这时也赞同了,两人准备一起飞身下到街上劫车。“啪”一声,窗子突然开向两边,在小宝大宝反应过来之前,一个坚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袭玄色的袍据在风中摆了三摺,显得穿着它的男子无比风神俊朗。男子一个转身,坐在了窗口那里,翘着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着他们。 “什么人?!”小宝看他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怒吼道。 “呵呵,小宝和大宝,荭廾城的块砾双煞啊。”男子笑道。 小宝大宝觉得奇怪,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是谁,还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看来是来者不善。心底涌起一股杀意,想先下手为强,但是仅观察男子周身,就觉得必定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就你们二人还是悠着点吧,算我好意提醒,李家的李炼和他女儿李云衣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你们二人拿着大刀就像劫持别人,定会叫你们让别人看了笑话。” 他因着跟踪小宝大宝十来日,自然也在这荭廾城待了些日子,他恰好和李家的李炼父女二人交过手,虽然最后李炼父女二人败在他的弩弓下,但他心里清楚李炼并不好对付,他女儿那个爱用暗器的女子更是危险。 陨籍笑望二人,现身之前已经紧跟着小宝大宝俩盗贼数日,渐渐的摸清了底细。小宝盯着他不退丝毫,警惕性很高,会注意场合。大宝,小宝的同胞亲兄弟,其人就是一好吃懒做的无用之辈,从小受了小宝的照顾才活的有声有色的。 还没等到大宝小宝做出反应呢,陨籍又笑道:“我说,你们怎么把自己的名字给起反了。”这句调侃的话,不走运的,刚好是小宝大宝所忌讳的话。 两人的名字确实也是矛盾的。清瘦的男子为兄长而肥胖的男子为兄弟是被人知道的,偏偏让身为哥哥的清咧男子叫做小宝而大块头的弟弟兄弟叫做大宝,想来两人应该是被人看外形就那么叫着了吧。 小宝大宝也因其名字从小被其他人所嘲笑,于是就认得了那些说他们名字的人一定厌恶吵醒他们俩的人,所以陨籍此话一出,两人都勃然大怒。 “你什么人,竟敢这样说我们俩的名字。” “在下不才······但是,在下好像没有说错什么罢?” 其实大多数见过他们又知晓他们名字的人都和陨籍一个想法,但是只是碍于身份没人敢提出,而陨籍不然。大宝愤怒了,抗起大刀上前去砍陨籍。刀还没落下呢,大宝就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动不了了,他惊讶的抬头看着陨籍,发现他脸上是盈盈的笑容。 小宝已经上来一把抱过大宝,神色紧张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和我弟弟从未与你有过纠葛,你为何插手于我们的事情。”小宝听到大宝对他说他被那男子施了定身术,自知此人法力比他俩高强,不可估量,直接放弃了逃跑。 “你们想要劫持外面那包婚事,被我撞见了,就当是在我在外的行侠仗义好了。” 陨籍没有想要放过他们的意思,继续道:“你方才说你们要完成尔枯大人的任务,还说尔枯是珂七大人的得力助手,是吗?” 小宝一个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竟然想从我们这里套话?没有用的,我俩不会推荐那位置给你的,只有尔枯大人直接找上你,你才能做我们这行。” “额······” 陨籍汗颜,想来小宝和大宝一定是把他当成魔界的小想去通过盗窃为珂七等人办事,而领取悬赏金的小魔了,他问道:“放心,我不替珂七办事,我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们告诉了我,我便不会危害你们。” 大宝回道:“什么问题?你先把我放开了再说!”大宝的身子僵持着在空中,手臂也举着老高了,酸得个半死。 陨籍摇摇头,“你告诉我了我自己会放了你们。”小宝大宝知道法力抵不过他,就没了言语,等他问话。 “我问你们······你们知不知道,珂七前些时日里带了一位姑娘回界?” 陨籍想的是,珂七为了鸢贞都已经和白清瞳撕破脸皮,必定十分珍视她。这些时日不可能把她藏得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何苦大小二宝既然是替珂七办事的,自然也会对鸢贞的事情知晓一二,何苦呢刚刚小宝还略说了一二。 终归是不枉费他追着大小俩宝几千里的路程来到这里,只为得到她的消息。前些日子为了更快的找到她,他服用了白夜给的白芷仙丹,融合了一夜,让修为大增,其法力直逼地仙。 然后又有一次机遇,让他遇到了小宝大宝两人,他们到处行窃,抢夺珍贵的珠宝玉石。起初他是觉着奇怪,就跟着他们行了几里路,结果就巧合知道了他们是魔界之人,为珂七办事,还隐隐约约提到了一个女子的事,那描述听起来就是说的鸢贞。但是他也不敢随意确认。 大小两宝听他这么一问略为惊诧,这男子对着他们至高无上的准魔皇珂七大人直呼其名字,还提问起珂七大人的私事,不免让他们俩打量起了这名男子。 “你竟然打量起珂七大人的私事,我们这些下级小官属又怎么会懂?你该不会是瞧上了珂七大人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了吧?” 陨籍回道:“你们两个无须多管,只管告诉我就好了。” 小宝嘲讽道:“你这小魔怎么这般不知羞耻,竟敢觊觎珂七大人的女人,现在你想要从我们这里套出话,哪怕我想告诉你,我都不知道分毫。”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了,珂七把她带到哪里了,告诉我。”陨籍不想与他们多说废话,直截了当的问。 “我方才说过了,再说你不是已经偷听到了么?只知道那女子是从天界来的,是个女神祈,容貌绝佳,珂七大人准备要纳她为妾。” 陨籍心头一震,狠狠的皱起了眉头,“纳她为妾?那与你们有何干?你们为何要受命抢劫各种珍贵珠宝玉石?” “你真是鄙陋,男人怎么可能要那么多的珠宝,还不惜放下重金悬赏我们这些人。珂七必定是因为想给那女子一个惊喜,才会筹集珠石。那女子据说深得珂七大人的宠爱,两人显现在魔界都是亲密无间的。” 小宝这番话其实是一边说一边打着哈哈,不自然的撒了个谎,没想到的是陨籍听了深信不疑,一张俊脸也拧了起来。 鸢贞,你必定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因为他现下对你好你就接受了他的,他曾经那样伤害过你难不成你都忘记了?可如今你却和他亲密无间,重归于好了?你这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认输了······ ————— 陨籍失神之际,小宝大喊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快解开我弟弟!” 一旁的大宝早已冷汗森森,淋漓的布满了整个脑梢,僵着的手臂都已经发白了,小宝一边心疼,一边无可奈何。陨籍回神,捏诀解开了大宝身上的定身咒,大宝哗的一下子摔倒在地,小宝急忙上前去搀扶他。 “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陨籍森森的看着小宝,语气中尽是肯定。 小宝有些心虚道:“什么问题?我又不是珂七大人肚子里的蛔虫,我怎的会知道他和他那位小妾的事情?你不要为难我和我弟弟,我们不过是替他们办事的。”小宝说完提起大宝就要走,走到门口时,门忽然闭上了,小宝大宝惊讶的回头。 “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不知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陨籍不言,直接飞身过去,一道光闪过,小宝觉得手上的重量一下子没了,大宝在一瞬间不见了。抬头一望,才发现大宝又到了陨籍手中,他们又回到了刚刚站在的位置面向他,他看着陨籍的手,倒吸一口凉气。 陨籍的手正扼在大宝的咽喉处。 “你个杀千刀的!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竟然出尔反尔?!把我弟弟还给我!” “他把她藏在哪里?”陨籍开口,这时小宝不说话了。 “他把她藏在什么地方?”陨籍手上的力量加大,大宝开始细细的呜咽几声,小宝煞白了双脸,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快放了他。” “最后一次,在哪儿?” “好像是在······距离这荭廾城三百里外的华堂园······” 陨籍放下了大宝,大宝剧烈咳嗽,跌倒在地,小宝扭着脸上去看他。“好像是?小宝道:“我们只是下层办事的人,只是略听闻过珂七大人和那位仙子的事情,况且珂七大人不常出面,我们也见不着。只是很久之前听到尔枯大人说那位女子被珂七大人安侍在华堂园,好生伺候着,所以我的记忆也只有这么多了。” 陨籍整了整衣襟,平淡道:“如若你今日说的这番话有误,择日我定不会放过你们。记住了没?” 小宝一边喂水给大宝,抚慰他,一边咬牙切齿:“你真是个狠毒之人,为了珂七大人的女人竟然想通过残害同族人来威胁我,不可理喻。” 陨籍悬空而立,幽幽的看着他:“对付你们这种阴险狡诈、老谋深算的魔,只有这种方法。要说我狠毒,比起你们那个在背后偷袭人的珂七储君,在下还不敢当“狠毒”二字。”说罢,陨籍运气飞升,飞向了屋顶。 “你竟不是魔界之人?!” “与你们无关。记住了,你弟弟被我下了噬骨散,若是不想他暴毙而死,就不要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知道没有?如果你泄露了此事,莫怪我心狠手辣。” 小宝大惊,噬骨散是毒性至深的一个药粉,被下此药七十二小时后若无解药是会有暴毙的危险的,就算不是暴毙而亡,稍好一点的也是筋骨全数断裂,变成一无用之人。 第一百三十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5 此人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无数的疑问在小宝脑子里炸开。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见屋顶空了一个洞,头顶上的光撒进来,沉雾飘飘飞扬,陨籍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陨籍一边飞着一边理清思路,他来这荭廾城是有些时日了,对这里的一些生活的方式和地形有所了解。华堂园是什么地方,位于哪儿,他也是知道的。如今,不枉费他的苦苦寻找,总算是有她的消息了悦。 心中的苦涩之感渐渐散开来。刚刚魔窃小宝已经道出了珂七要迎娶鸢贞为妾的事情,虽然有可能是小宝的肆言,但他心中还是忍不住伤怀。 如果真的是她愿意呢?她若是真的改变了心意一心想跟着珂七生活在一起,他该如何说服她把她带回去呢? 鸢贞,在你成婚之前,请你给我一个答案,请你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请你等待我的到来。 ······ 要说竹园的秋山是叠出来的,不如说它是摆出来的,它摆得那样平稳,那样舒服,那样既符合自然界的规律又可人心意。在那山中的一方隙地,只几块石头、几丛竹,就够人流连一番,回首望去,山顶住秋阁的一角飞檐、山腰只一步即可跨过的玉石天桥,才使人记起自己身在假山之中。 华堂园的四周有一片苦竹林作为屏障,把华堂园与外面隔离开来。这茂盛的苦竹林,似迷宫一般扰乱人心,其中不乏许多天热独特的自然奇景,成了混淆人试听的障碍。许多人最终都因为这混乱的紫竹林,永远无法一睹华堂园的真容。 而这里面还有魔界魂兽守卫着,可谓看守严厉,不愧为魔界中的世外桃源。沿着竹园中主楼楼廊走到尽头,便可进入秋山峰巅,那是一座黄石假山,石色近土红色,只此一色便生秋意。而这座山的得体,还在于它和主峰以外的配峰相呼应,在于它山势脉络的连贯。 看似尽头,却怎么都走不到尽头。怕是这一遭,是他必须要经历的,哪怕拼尽全力,他也绝不退缩,他一定要见到她搀。 ······ 三天后。 荭廾城里的最有名气最有资历的裁缝弧堡告诉珂七,做一件女子的嫁衣莫过于用裘皮。裘皮天然,维容美观,做成火红艳丽的嫁衣,必当显得穿着大方,华丽高贵,舒适温暖。 如若是不喜欢裘皮,可与之媲美的便是丝绸。丝绸也好,柔软滑爽、高雅华丽、色泽鲜艳、光彩夺目,吸湿、耐热,不耐光、耐水、耐碱。 总之,千挑万选,只裘皮和丝绸最合适做嫁衣给鸢贞穿。珂七拿起弧堡送来的不同颜色的鲜丽布匹瞧了瞧,道:“你今日先回去吧,我改日再来找你。” 弧堡向珂七鞠了一躬,“日后若是储君大人有什么疑难,请尽管来找我。”珂七淡淡的回复了个好字。他并非知晓那些布匹构理的人,自己再多思忖,也不能从中知道其布料的精密敲料。 毕竟已经觉定要鸢贞做自己的小妾了,自己为她做件嫁衣不为过,只是不要全全由自己做了决定就好。是要穿在她身上的,喜欢什么颜色,要问过她,才知道。于是乎,珂七带着一众婢女前往鸢贞所在的晴汀宫。 那些布匹的量甚多,均是由弧堡亲自推荐的,有的是白雪雕花、有的是红梅俏冬、有的是青鸟高歌、有的是桃花灼灼,总之,这些个布匹均是由西域凉响王送过来的贡品,每一种都珍惜宝贵得很。 珂七知道她不愿见她,就命了婢女带着各式各样的布匹进入了鸢贞的房间。想着这么美好的东西鸢贞必定会怦然心动,也知道逃脱不了嫁给他的命运,就会乖乖的选了布匹。珂七没想到的是,一向温顺柔和的鸢贞,脾气已经变得这么烈了。 “给我出去!” 一众婢女集体的后退,把门给打开了,甚至是有几个婢女直接从里面跑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捆捆光鲜亮丽的暖戎丝绸。但是基本上都只是手足无措,哀叹连连。 “鸢贞大人,那些都是价值不菲的西域布匹啊,您就莫要生气了,还是好好的看一下您喜欢哪种颜色的布匹吧······珂七殿下说了,只要是你喜欢的布的颜色和样子,不论是什么样式的,都可以安心交给他,必定会做出最美丽的嫁衣。大人说他他早就在上礼拜,把这些事务处理好了。” “婚礼的开宴日在那一日?”鸢贞一字一顿。 “啊······就在十天后呀。”被询问的婢女感觉十分奇怪,鸢贞是新婚宴上的女主角,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新婚的日期呢?况且现在婚礼都没布置好,她不是应该和珂七殿下一起统筹婚礼吗? 鸢贞思忖一下,匆匆的道了声谢就跑进了内楼,那侍女看她跑得太快,,一边着“鸢贞大人,慢点。”一边跑去追她。 “出去!”鸢贞的语气里的霸道*不可忽视,婢女听了,只得战战兢兢的行了个礼,虽然不知道她在里面鼓捣些什么,但还是退身出去了。 等到最后一个侍女被训出来似的时候,一旁的珂七忍不住了,挪开步子走上去,还未到达门口之时就听到里面传来鸢贞“出去,你们剩下的!”,他顿住了脚步。 “怎么样了?你们都出来了,那她呢,布匹呢?” 一众的婢女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桩,一边急忙向珂七行李请安,一边哆哆嗦嗦道:“回殿下,鸢贞大人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不知道为何把奴婢们全数赶了出来,大人她自己在内楼不知道鼓捣些什么。布匹被奴婢们放在鸢贞大人房间里的案桌上了。鸢贞大人她好似对那布匹没有流露嫌恶之情,兴许想是等奴婢们退出来后再仔细看看。” 珂七嗯了一声,命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我在这里侯着,你们随时待命。” “明白,殿下。” 宫女们全数退下,只剩下珂七和几个侍从跟着,珂七没有进去看她,而是在鸢贞房门前一座小庭院里坐着。他想等待看看,看看鸢贞会是什么反应。毕竟鸢贞也要成为他的妾室了,既然两人将会同床共枕,彼此还能有什么隔阂呢?” 近日他单方面决定要迎娶鸢贞的事情告诉了白清瞳后,白清瞳愤怒不平,与他大吵一架,又闹着要离家出走。他不想再和白清瞳玩这种浪费时间的戏码,就派了侍卫暗中跟着白清瞳,结果白清瞳还没走多远就被抓回来了。 现在他不知道怎么的,生生有种不详的感觉,感觉鸢贞就像他的一场南柯一梦,虽然梦幻但是却很容易消失。他觉得,自己再不劳劳的抓住鸢贞,自己恐怕就会永久的失去她了。是以他要借婚姻作为牢笼,把她困在他身边,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过了半个时辰,还在庭院内看书的珂七发觉有股子烟味,从鸢贞所在的厢房那里的偏僻一隅,有股白烟飘飘袅袅,升上天去。隔着窗户上薄薄的窗纸,他也看不情她在干什么。” “嘭!”一声,鸢贞门那里的门已经被她踢开了,用力的撞上了其他所有用的护栏。 一团带火的东西滚了出来,黑烟产生,那黑烟带着东西被烧焦的气味出来,一出来就被那黑烟夹带着的气味熏得呛鼻。 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仔细一看,却发现是那些色彩斑斓的布匹,恰好应该是珂七今早送给她的那几件,那几件说是要做嫁衣让鸢贞直接自行选择的步。 那些布匹何其珍贵,说是西域凉响王送的,其实不然。这些甚至是他十分厚着脸皮找上盛产奇品的西域商业大亨凉响王,明着暗着暗示了不少,才得以让他送了这么些布匹给他。然而她就这么不把他的心意当回事,随意的就把它烧了? 闻风而来的侍卫和婢女都吓了一跳,十分不解这一团被焚烧的衣服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是尽早展开了救援,把那火给灭了,但是那衣服早已成了灰烬,连点形都没有剩下。 所幸的是鸢贞没有受伤,只是珂七的心中一团怒火滔天,比那布匹上的火还要盛,他气绝的走到鸢贞的面前,一只手捊上她的脸庞,鸢贞空洞的眼神才渐渐有了焦距。 珂七低哑的声音似笑似哀:“阿贞,你又要惹我发火是不是?你想要怎么样,嗯?你着这三天以来的各种奇怪举动我也不是不知道的,但是,你今日这是什么意思?”鸢贞不避讳的直视他的眼神,一双灵悄的眸子里涟艳无光,另一双凌厉狭长的眸子中满是狂风暴雨。 “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把西域进贡的真丝戎卷布匹烧毁了?” 鸢贞直指那地面上因为烧焦而变成黑色的残片,微笑道:“是啊。唔,大概是因为我不喜欢,更不想看见。” 珂七不想有朝一日鸢贞会对他讲出这样的话。阿贞······你变了。”“是吗?这有什么好好奇的,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被他软禁在这里的时日里,简直黑白颠倒,每天过得混混沉沉。没了法力,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在有法术的时候,好像又并没有做过多大的事情。如此以来,好像自己从未在这世间留下过踪迹。 无奈,又无可奈。 可笑,他凭什么要求她永远都要高高在上永远保持着一副潦倒众生高姿态呢?他本来也有一颗如同天下神仙的慈悲之心,如今却选择自己一人面对所有的困难,然后献身在黑色的苦海之中,再也不能心无旁鹜的保全自身,心也已经被魔所同化了,成了人格不同的两个人。 珂七低哑道:“这些天,你把我的池塘放干了,我不生气;你把膳食堂烧了,我不生气;你把我的灵兽九尾白狐射死了,我亦没有生气。我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提起过的原因是为了什么,你可知道?那是因为我爱你,阿贞,我爱你。” “我们真的不合适,你放我走。” 珂七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兀自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我应当补偿你。当年的事情无法让你原谅,我也不介意辗转一生来宠爱你,补偿你。但你此次真的令我十分生气,你毁了布匹,就像是践踏我的心意,你叫我如何接受?” 鸢贞笑得凄迷道:“你如若想这般控制我一辈子,那我也不介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折磨你,如果你有一天死了,大抵会是气死的。至于那个气死你的人,我也很荣幸会是我。” 珂七身子一震,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火苗又噌噌的燃起。此言一出,婢女们吓得跪了下去,不敢声张。委时是没想到鸢贞大人在这几个月日的时光中变化得那么多,已然完全和刚刚到来华堂园那个冰清玉洁的女神仙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人被逼迫,近乎神经质的失态。 珂七轻笑,“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我仅来自天界的一小仙,实在无权对储君这一问题做出判定。你死不死依然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但每个人正活着为什么要找死呢?能坦荡的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不惜命?” “你言语这么绝对,是不是因为爱上了别人?” “早打几千年起,你我恩断意绝开始,我爱不爱别人都与你毫无干系,你现在这么问我,没有任何意义。” “是不是那个叫陨籍的狼妖?”珂七脸上蒙上一层笃定。 “······不是。”她的眼神有一瞬间回到了过去,无数美好的时光,化成无形的记忆碎片从眼前闪过,她摇摇头。 鸢贞这副模样,深深刺痛了珂七,珂七暴怒。她把这种事情都看得无关痛痒无关紧要,自己对她而言估摸着是真的没有了地位,只形同过路,她才能如此坦荡。 珂七沉声道:“你还是冷静点吧,我实在不想用定身术来应对你。你先再好好考虑这一事儿吧,过三天我再来找你。”婢女们也在下细细唏嘘,珂七殿下近日以来除了批阅书函,荐书,也少去白清瞳那里了。约莫着此番鸢贞上神真的激怒了珂七殿下,所以才让珂七殿下想隔两天不来看她罢了。 但是鸢贞只是面无表情的“是。” 珂七带着怒气出了鸢贞的视线,鸢贞终于呼了一口气,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困到不信。 以前湘虔曾经说过她,她现在才着实明白,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像是为了达到某种不可能达到的目的而刻意的去娇柔造作,完全颠覆了自己本身的形象。 可她如今法术完全被禁止,什么也使不出来,让她十分无奈。 眼光瞟到一旁床上的布匹,忍不住上去轻轻用手摩挲。这些布匹都质地光华,纹理没有一丝差错混乱的,想必都是上乘之品罢。她怎么会舍得烧了呢?刚刚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没了法术,心也变得更精明了些。有一些事情,要做只能事先准备好,不然就会被捷足先登。只是她心意已决,此生此世都不会嫁予他,那么那些布匹就不是她的。她不会收下,亦不会损坏了。美的东西她也喜欢,所就把它收藏起来好了。 打开窗子,一阵暖风吹过,她捊了捊垂在俩颊的发丝,望向远处。如若是在凡界,现下应该是深秋时节了吧?桂花香正浓,嫦娥居蟾宫,赏菊秋篱外,设宴庭院中。举杯邀亲朋,共叙离别情,佳节团圆时,同食团圆饼。中秋月正明,四海成一统,家人齐团聚,天下共欢庆。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 她想,珂七他,大概是生气了,即将有三天不会见到她,她的目的达到了。 正是她在这里住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没了法力竟是如此没用。 正如珂七所说,当她想通了不再独自闷在厢房中时,她选择了去观便华堂园的生灵,还遣走了想要跟随她的英流等侍从。结果呢,这些天,她把池塘的水放干了;你膳食堂烧了;还把珂七所爱的灵兽九尾白狐射死了。 简直是有苦难言,她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亲自去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没有法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做?往日一挥袖捏诀就可以完成的事情,现在只能一把手一把手的做,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然觉得不大好受。 那日,是她看到华堂园有一池子,波光粼粼,水且丝滑,就想着把水葫芦一齐引进去,必定能凑成一副水墨丹青图。她只懂得那水葫芦茎叶悬垂于水上,蘖枝匍匐于水面。花为多棱喇叭状,花色艳丽美观。叶色翠绿偏深。叶全缘,光滑有质感,将其栽培到池塘中必会更加美观。 她知道水葫芦名字好听模样又甚佳,但没想过水葫芦竟是生命力如此顽强的水性植株。栽入池塘的几天后,水葫芦暴涨,覆盖住了整个池塘表面,把其他植物的活路都给断了,清又清不走,让她很是无奈,于是命令下人把那池塘的水给放尽了。 于是乎,好不容易把那水葫芦根除了,却在池底找到了几条蓝鲤鱼的尸体。别人告诉她那是水质不富营养了,蓝鲤鱼被水葫芦围困着,自然只有死路一跳。 他们叫她无须多想,这种事情她们也无法料到。因此那池塘就成了个空槽,难以恢复之前的生机。她也知道,这样相当于破坏了别人惊喜设计了池塘,顿觉得自己老不厚道了。 这还是头一件事呢,再说她烧了厨房的一事。 那厨房是一间刷白了的屋子。椽子上吊着几只熏火腿,窗台上摆着盆花,钉上挂着枪,还有少见的大杯子、瓷器和蜡制器皿,还有维多利亚女王的几幅画像。描写古代建筑的句子。一张狭长的粗木桌子上摆好了许多碗和匙,桌子上空高高地悬着一串洋葱;两只牧羊狗和三只猫疏疏落落地躺着。一天,她看到卷章上写的一些江南有名誉的美食,觉得深有共鸣,想着自己闲着也是无趣,不如乘着现在身同凡人多动动手培养一门技巧,以后也必定长久的受用。 然后呢,经过一个夜晚的翻阅,她记下了几点做菜的方法,满怀激情和好奇的去了膳房,想自己动手试试。那膳房的主厨师傅看到她亲临膳房,略为惊讶的回绝:“鸢贞大人,不用您动手的,您想要吃些什么,只需要和您的婢女说一声,我们必当竭尽为您服务。” 结果是她还是执意要自己动手,还把厨房里的其他人一并赶了出去,说是给他们放一日假,顺带着借膳房一用。那些个下人老妈子看她的模样,以为她是胸有成竹,大有经验的,就把厨房给她用了一早上。 然后回来之时,就发现整个厨房均是被黑色的烟雾缭绕着,推开门,一阵焦碳味伴着热气扑面而来,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碗和瓷碟子,白白的墙壁已经被熏成黑黄色。侍女们个个胆战心惊,看着这像是战场的厨房,心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她们的鸢贞大人在哪里?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厨师长赶紧命人去找,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炉灶前找到了鸢贞。鸢贞一脸的黑灰,汗水涔涔的流在白皙的脸颊上,手还拿着一根木条不麻利的捅着那炉火,本来是像让火烧的更旺一些的,她这么一鼓弄,反倒是让那炉火飘出一股黑烟,呛得她捂住口鼻咳嗽。 各个侍女都被她这举动吓得不轻,急忙上前请安,顾不得行礼就把她从炉灶上拉了起来,她吓了一跳,看到是她们之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好像搞砸了。” 看她这么诚然一笑,侍女们冷汗涔涔。乖乖,这可是储君殿下的妾室,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她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6 正当侍女们呆在一旁不知该置她如何时,只听鸢贞一声细长的尖叫:“哎呀,我的鱼!”然后她一下子骨碌的跳起来去揭了炉灶上黑黑的锅盖,只有滚滚的浓烟袭来。厨师长上前一看,锅里黑乎乎的一块快要分辨不清是什么东西了。 “啪噔”一声,鸢贞手上的锅铲落了下去,她哀叹:“好了好了,红烧鱼没了。”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抱怨,一众人汗颜不止之时,厨师长仔细揣摩了下那所谓的“红烧鱼”,那模样,估计是只简单的清洗过,没有去鳞、没有去腥、没有腌制。还多亏了鸢贞她忘了看火把鱼给烧糊了,否则就算是出锅了······还不知这鱼能不能下口。 “大人,您身子金贵万分,不需得到这闲杂之地来,您想要什么,还是交给奴婢们去做好了。现在您正值新婚大吉之日,可不得出现了什么闪失。悦” 她自知是给她们添了麻烦,现在还能恭敬对她,她就算是不想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了,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在一众侍女的拥护之下回了宫。 心里默默悲哀,自己因着仙骨仙根收到无尚尊贵,向来是只有别人伺候自己的份儿,她也是过惯了这等生活。 今日不过是想到如果自己有一天法力尽失,永久的成为凡人的话,那家常事务必须得了解上一二,于是本着“体验凡人生活”的想法去做些家务事,不想自己竟然如此没用,破坏了鱼塘不说,连自个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试想若是她真的是个凡人,现在在凡界必定得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了,呜呼哀哉矣! 还有那猎杀了珂七宠爱的灵兽之事,更是让她看清了这一点。 那日,她闲得烦闷,自个儿发牢***在草地上玩弄着青草,用脚狠狠的踩压那青匆的小芽,以之为趣。英流又来看她,对她嬉笑道:“鸢贞上神大人,你可喜欢狩猎?搀” 她放开脚下的草,怔怔道:“自然喜欢。”而且她不仅是会狩猎,还有许多狩猎的经验。天界的女神仙大都矜持端庄,断然这些暴力的狩猎行径做多了会跌份儿,她则不是,不仅喜好狩猎,早时还跟着师父师兄一起狩猎。 若说往日她虽然不是落落大方的名门良媛的形象,至少也是个小家碧玉,但是一到了狩猎之时就大不相同了。长长的流纹群一脱,换上精致的胡服,三千青丝绾在了一起,怎样看都是精干利落的模样。 真的上了狩猎场之时,弩弓在手,如鹰一般的侦查猎物。她的弓箭,应大多选择弹韧性都很好的易弯曲材料用来制作弓柄。每当举起弓箭预备引箭之时,瞄准猎物,那拉弓的模样可谓是英姿飒爽,将女子的豪迈洒脱尽数表现了出来。 于是那时候英流问道:“不如大人您跟着我一同去狩猎吧?”话语真挚,语气平淡,像是真诚的问答,鸢贞诧异:“珂七不是让你盯着我不动,你现在邀请我一同去狩猎,若是让珂七他发现了,影响不好,还是算了罢。” 看到鸢贞好意的拒绝,英流便更加坚定道:“鸢贞大人,您请放心。左右珂七殿下对我有恩,他一日为我主人,便终生为我主人。但是,鸢贞上神你是我的朋友,为了朋友舍弃掉自己的一些不在意的东西,没什么不妥。” 鸢贞惊讶又是兴奋:“你已然这么义气到替人两肋插刀的程度了?”英流点头,“若能换得真挚的一份情谊,这份活路又能算什么?”鸢贞大喜,当即带上了一身装备,和他一同出去了。 浓雾中景色尚不分明,唯可见近处枝叶上的露珠泫然欲滴,稍远处便只剩的朦胧剪影,混混沌沌交织在一起,抬首望见的穹天也似是被罩上了一层轻纱,晨光熹微,万籁俱寂,似是时光静止于此处.不知何处忽然传来鸟鸣,这一声破空的清啼鸣醒了世界,林中忽然喧嚣起来,八方四面的鸟群也加入到了鸣和中来。 尽管是步入秋季,依然是“架鹰走犬,呼喝奔驰”。这个时间段狩猎多以猎狗加骑马射箭方式,冬季猎杀对象大多为野兔、鹿、山鸡、狍子等。鸢贞早时常是用的“单”为猎杀用具。 单,本是古代的一种打猎工具,也可用作杀敌的武器。这种杈杆,可以用来刺击或抵挡野兽;它的上端叉角上还缚有石块,可以甩出去击伤猎物。这种打猎工具盛行于原始时代,后世罕见。如今用的是弓箭,麻利得多,只是鸢贞向来觉得不大上手。 鸢贞和英流骑着马在丛林里奔驰着,许是两人的大张旗鼓导致四顾的环境相对无声,唯有天上的鹰嗷嗷的叫喊。 野草枯萎之后,猎鹰的目光显得特别锐利,很容易发现猎物;残雪消尽之时,马蹄踏在坚硬的路上,仿佛特别轻快。欲驰骋千里;饥饿的苍鹰时刻准备着,只待一声呼唤,就去搏击长空,冲向猎物。 千均之际,鸢贞拉疆绳而立,双手执起弓箭,以极快的速度把箭发射出去,“呋”一声,高飞的大鹰如同落叶般直直的落下去了,英流感叹道:“好身法!”鸢贞但笑不语,与英流往前一看,大鹰被射死,想到自己多年来没接触过狩猎,这第一箭的运气确是这样好,真是一个开门红的好征兆啊。 两人前行了半里,终究是在一峡谷间发现了死亡的大鹰。鸢贞射的那一箭刺入大鹰的咽喉要道,被英流大大的称赞。有了这第一次的成功,无不让鸢贞英流信心倍增,于是更积极的去猎杀其他的野兽了。 不到两个时辰,鸢贞英流便收获颇多,什么类型的野兽都有了,山鸡、野兔、鸿鹄、雄鹰、地鼠。正想回去,却让鸢贞瞥见了右方一个白色的影子,速度极快的穿越过湿润的草地,“飒飒”两声,木叶草本都被那影子掀起了一小阵风了。她以为是子只烈性的兔子,一时间征服***四起。 虽然说两人都是“慈悲为怀”,爱护生灵,但是狩猎,又是另一番情况。 她欣喜又惊异,急忙转开身子去追那动物。“英流,你等等我,我去追赶遍刻就带回来给你看?”英流心里好奇不知道是什么物种吸引了鸢贞去看,自己也很想去去看什么,就也放下了手中的动物,追着上去看她了。 当英流追上鸢贞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鸢贞上神盯上的动物竟然是珂七殿下最喜爱的那个灵兽,玉柒白狐,属于稀奇物种。 鸢贞追寻已久,手持弓箭在拉弓射出,三支利剑飞射而出,英流还未来得及将“且慢”两字脱口,“咻”的一声什么东西被击中了,跌倒了。那白色的狐狸顿时没了生气,好像中的是要是要害之地,怕是被射入心脏,死了。 “鸢贞大人,你刚刚射的是左边,搞不好会是是那白弧的心脏。” “咦,你怎的懂是一只小狐狸?”她还一直以为是一子兔子什么的,因其跑的太快了,所以自己刚刚分辨不清那猎物的身形。 “不如我们上前去看看?”“好。”他怎么会知道呢?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身为珂七的手手下,珂七喜好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到的了,况且不止他,但凡是有点见识有点眼力的魔,都辨认得出那只雪狐是珂七的所爱。因着以前出席活动之时,珂七独独喜欢带着它。 那是一只极为漂亮的白狐。 白狐冬白夏青,狐狸的眼睛有特殊晶点,能聚集微弱光线,集合反射,所以会闪闪发光。毛色雪白的小狐狸,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睛弯了弯,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地翘起,身子娇小,惹人喜爱,让谁看了都想上去抱一抱,抚摸着小狐狸雪白光滑的身躯。 她看着死去的小狐狸,心中也是甚为惋惜,觉着自己过于鲁莽了,导致误伤了这可爱的白狐,偏生它还是珂七的灵宠,运气实在是背、背到不能再背一点了。 后来英流告诉她,那是珂七的灵宠,她大为震惊状,心想又惹下了祸端。还想了许久要珂七要是问罪起来该如何解释。毕竟是她有错在先,但是她又怕自己解释不明,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没有眼色。为此,她还迷茫了一晚上。 不过有一点意外的是,本来以为珂七会因此来找上自己的麻烦,不料他并没有来,她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之后,便是珂七告诉她他要娶她为妾的事情,她怒不可遏。珂七这已经是完全由自己的性子来了,取亲这种事怎能可能随意?他却自作主张,她人就在此,他甚至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等他做好了一些准备后才和她说。 就好像你同不同意,都由不得你,的意思。 ······ 鸢贞回宫后舒展着身子骨,等到月光撒满外面之时,急急忙忙的把几名婢女赶走了。她才蹑手蹑脚的走到厅堂,慢慢靠近正对门的木柜子悄悄道:“他们走了,你快出来吧。” 鸢贞退身,木柜子的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 “放心吧,人我全都赶走了。” 听到这话英流才点点头,一跃而下出了那木柜子,有些埋怨道:“大人,这里你好歹也住了个把月份了,怎的不叫人去清理清理,里面的沉灰我可是吃了不少呀。”说着,还一边用手拍了拍蓝色短褐上的灰。 他这么一拍,竟然拍出了几层的粉尘出来。 鸢贞汗颜,确实是太脏了,本来亮色的蓝色短褐,竟然被那一层层的灰遮住,生生变成了深蓝色。不过倒不是她懒,只是她从未想过会长居在此,于是就不予管理,任它脏也好,干净也好,她都不可能去用。 “好了好了,我给你换一身衣裳吧,我是有让你躲到别处去,是你不肯。我没料到那橱柜居然这么脏乱,真是有劳你了。”鸢贞笑道,作势要给他去找衣裳。 英流拦下她,道:“唉,我是没想到那些人在这待那么久,情急之下才决定躲进去的,如此倒成了错误之举了······新衣裳就不必了,上神。何况你这儿也没有男子穿的衣裳,当下还是商议一下明天的计划要紧。” 鸢贞点点头,“好,还是明日的计划打紧,你快去坐下吧。我去为你倒杯水润润嗓子,一会儿就来。”说罢,鸢贞去了一旁的桌案倒水,英流也去青玉案上坐下。 接过水,英流轻抿一口,怅然道:“上神这招移花接木用得甚巧妙,珂七大人怕是真的生气了,竟然扬言三天都不来看你,你可为自己储备下三天的时间啊。” 鸢贞笑道:“嘁,哪里是什么移花接木,我的演技实为不够精湛,我还怕他会知道那布匹是假的呢,运气好罢了。”她拿起桌上的杯子擦了擦,“况且我如今法力尚未解开,我有些忧虑,此次计划能否成功。” 三天前,英流找上她,诚然道要帮助她逃出这机关重重的华堂园,她甚为惊诧。 英流是珂七的手下,珂七对他的培育不在少。虽说整个华堂园中就数英流和他关系最好,她也是了解英流这小子其实是个菩萨心肠,心思又细致入微,连只蚂蚁都不忍践踏。但是英流怎么会改变了心意决心帮助她,她不知道。 之前她一直是和英流一起在这华堂园中交往,无聊的日子也是和他一起消遣,她自然对这男子是什么意味摸得个通透。英流是被珂七派遣来保她周全的没错,但是英流不麻木,他心里善良又澄明,自然和她成了好友。 但是英流,和陨籍一样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年轻了,仅仅几千几万岁的年纪。所以要说朋友,实则是“忘年交”。不过她真心不觉得自己年纪大,和那些资历高的大神仙们相比,她不过是个初生牛犊。 在那之后,便是珂七来看她,把她惹怒了,顺便又带着英流走了。于是,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走了,自然心中不快。再后来,便是这次英流主动找上她,说要助她一臂之力逃出这里。 “可是你偷偷溜出来帮了我,珂七不会知道么?要是你被他发现了,你可要怎么办?”鸢贞有些疑惑,难道这是珂七想出的计策?然而珂七不可能这么做,他要娶她,而这么做只会是自讨无趣。 英流笑得坦然:“没事,这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早已向珂七大人提交了出差去远方的计划书,他批准了,应该不会料到我在这里。况且,我纠结了这么些日子,早已明白当我决定要帮你,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了。” 鸢贞蹙眉道:“你这样做却没有半分好处,值得吗?”英流知道鸢贞也是个善茬,他虽然不想让她离开,但是他也不希望她像个金丝雀般被人幽囚在这深宫中,他希望她能自由、快乐。 英流故意调侃道:“上神,你这话,可是说不想离开这儿了?” 鸢贞立即反驳道:“怎么会,当然想,时时刻刻都行。” 英流又轻松的道:“那你还担心些甚么?按照我说的做就好了,我会在暗处助你一臂之力的,我会帮你处理掉身后的事务,你安心的离去就好。” 鸢贞心中很感动,这些日子来她没有法力,又被像个宝贝似的安养在这个地方,多少被其他人给予几道冷眼,唯有他,真诚待她,一视同仁。 鸢贞道:“谢谢你,英流。大恩大德永生难忘。”说罢还起身礼貌一揖,英流赶紧回礼,笑说不敢当不敢当。她委时是太想离开这里了,不管英流是处于何种目的来帮助她的,她已经觉得相信他了。 而英流没有告诉她帮助她的真正原因。对他来说,这理由其实很简单:珂七是他的主人,他无条件服从珂七的命令;鸢贞是他心中的挚友,并且独一无二。当两者的利益发生矛盾之时,他会选择朋友。 因为主仆的关系始终建立在利益之上,而他对利益无所期盼。唯有一份真挚的友谊,是他一生难求的。是以,他宁愿得罪了一方,也要求一段千金难买的友谊······ ————— 珂七果然如其所言,没有来过。 晚上她急忙捡好了自己的行李,一些需要的衣物、干粮和钱。只要等待到子夜卯时,按照他的指示,便可逃出去。英流坦言这机会只有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她就会完全暴露出去了。 英流经过调查,告诉她,其实这华堂园正如一座围城,其实是有四方城墙筑守,但是因为其地太广,所以园子中的他们都不知道。 四方城墙上时时刻刻有魔族守着,又不同的魔族换班站岗,城门有好几扇,英流让她选择了最远的出口“扁鹊台”展开逃跑计划。因为正是那扁鹊台地势过于偏僻,除了下人极少有人会通行过那里,守卫相对来说懈怠,非常适合她现在作为一个没了有法术的人逃跑。 没有法术成了最大的问题,说实在的,她庆幸自己有机会在与珂七大婚之前逃出这里。珂七当初为牵制她不惜用五骨散把她法力封印,只怕成婚后他会更加肆意妄为,到时候他还会做出什么就不知道了。 英流告诉她,此次需要她暂时换一身装扮,打扮成个樵夫模样的人,乘着守卫着扁鹊台的魔族士兵换班的那间隔期溜出去就好,就算被逮住了,也慌称自己是交供木材的樵夫就可以了,那种情况下,那些侍卫大都会放行。 而且这段时间为了操办她的事情,英流想办法为她清除了这逃跑路线上的一些障碍,她万分感谢。为了避嫌,整个过程英流都不会出现,只能靠她自己。 等到逃出了那扁鹊门,外边就是魔界森林了,往西南方向走五百米,英流留下的碧潭鸟是通灵性的,会带她离开魔界。到了魔界之外,就是人间了,要怎么样回天界,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其实也是一筹莫展,法力没有恢复,大概还不能回天,但是近来血星的攻击愈发猛烈,她心里很着急。但是英流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已经很感激,唯一遗憾的是最后草草的与他告别。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缘相见。 整个夜晚她难以入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望向窗外的一轮圆月,不知道为何想到了陨籍。不知道她离开后他有没有离开。 天界的人大多对他没有善意,他也许吃了不少苦头。她想起清风明月下与陨籍饮酒畅谈的那些记忆,心中的不舍难以平息。心想着这次,她一定要回去,殊不知,陨籍早已在魔界找了她很久。 ······ 时至将近,公鸡还没有打鸣之时她就换好了行装。 圆领麻布粗衣,上下相连,中间以绳缚之,衣长不及踝,头部皆不加饰物,头发束起,戴一竹斗笠。往脸上抹了不是黑烟粉末,背上背着一把材斧,活脱脱成了个凡界少年的模样。 英流备给她一辆装载着木材马车在外,她捡好了东西出发,那马车果然在庭院外侯着。她上了马车就手持地图一路奔驰。 天还没有亮,马蹄声嘚嘚,在黑夜中交织成一首冥想曲。 看到越来越近的扁鹊门,厚厚的城墙雄伟的矗立在了历史的时空里,一挺就是几百年。飞阁流丹,气势恢弘,如同沙场上的铁甲军墙,檐角飞翘,钩心斗角,延至天边,瓦上碧绿,焕发魅然,她的心也慢慢揪紧。 牵扯疆绳,骏马的速度慢了下来,慢慢向前靠近。她深深的呼了几口气,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到了距离城墙两百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下了马车,牵着马向前走去。 走近一看,有四个穿着黑衣的人守卫着,墙上还有一瞭望台,上有两人守着。确实如英流所言,比起其他的出口,这扁鹊台的守卫比较松懈。 第一百三十二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7 但她若是一个不留意暴露了身份,不仅她自己会遭殃,英流也许也会受到牵连。所以她整颗心都是悬着的,不敢有一丝懈怠。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地上的积水还没有蒸发,映入点点灯火的光亮,鸢贞牵着马车镇定的慢慢蹒跚过去,一双黑色的长靴嗒嗒的踩踏着那积水。 水花四溅,印下她一个个脚步。 手持八鼎矛的魔族护卫直立而站,长期的守卫让他们疲倦,神色都恹恹的,精神不足,听到远处而来的脚步声,都一齐撇过头来看。鸢贞压低了头上的斗笠,把大半个脸都藏在斗笠下,只看得到眼前的路悦。 她处变不惊的继续按着自己的节奏往前走,心中却忐忑不安。突然一只手横到她身前,她下意识的猛然停了下来。果不其然,被拦下了。 “什么人?”那只横着的手收起,一个身着黑色绵甲的人走近她,碍于被斗笠挡着,她只看得到那人的身子:甲衣和围裳。甲衣肩上装有护肩,护肩下有护腋;另在胸前和背后各佩一块金属的护心镜,镜下前襟的接缝处另佩一块梯形护腹,作为“前挡”。腰间左侧佩“左挡”,右侧不佩挡,留作佩弓箭囊。 鸢贞轻咳两声,把嗓子压低了用了副沙哑至极的声音道:“回大人,小人是樵夫阿灿,此番是到珑杜宫去交供了新砍的木材,现在任务已成,小人当离开了。” 那魔卫又道:“是阿灿?哦,你来交木材我知道了,可你昨日不是与你的兄长一起来的?我见他昨日已经离开,你怎的不和他一起,到了这个时辰才走?搀” 鸢贞没想到这魔卫竟然这么多疑,想了想又应景道:“大人有所不知,昨日珑杜宫的木材出了点问题,我和兄长需得留下一人来应付,小人念着兄长的身体不好,不可通宵达旦,就遣他先一步走了,只流我一人在此。今日早晨才解决完问题,就赶紧想着回家了。” 阿灿和其兄长阿律同为工作在华堂园的樵夫,每每隔些时日就需要把砍伐的木材装运到华堂园的珑杜宫去,这一点是魔卫都知道的。 英流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在昨天就劫持了阿灿,并让阿律按照他说的做。让鸢贞暂为借用阿灿的身份离开这里。 那魔卫停了几秒钟,又问道:“你这嗓子是怎么了,我听着怪怪的。” 鸢贞心下一紧,想着自己的声音是女子、没有男子那般的磁性,几遍是压低了也委时是冒充不了男子,便更加脱力的咳嗽,咳得厉害,更沙哑道:“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受了寒,嗓子完全哑了,一句话说得都不像自己的了。” 鸢贞看不到,那些魔卫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才道:“好吧,准许通行。”鸢贞心中一惊,她巍巍然道:“多谢大人们、多谢大人们。” 拽着疆绳的手已经出了汗,她用袖子擦拭去头顶上的冷汗,继续往前走去。铸着铆钉的玄铁大门“哗”一声响慢慢的向两边开了,鸢贞看着越来越近的门,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是真的要出了这里了。 快要走出之际,背后一个响亮的脚步声嗒嗒作响,慢慢靠近,耳朵只听见其他的魔卫恭敬的人叫了声:“尔枯大人。”尔枯,便是珂七的心腹手下。鸢贞不知道为何他此时会在这里经过。 “嗯,无须多礼。”温润平和的男声道。 “谢大人。” 生怕自己的存在被人发现了,鸢贞加快了步伐。但是好巧不巧,尔枯的目光刚好瞟过来,看到了步履加快的男子,疑惑道:“那人是谁?” 一魔卫道:“回大人,那是珑杜宫的樵木工人阿灿。” 鸢贞还没走出去几步,听到后面说到她,她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无奈之下深深喘了口气,转过身去向声音的来源鞠了一躬,以示尊礼。希望能蒙混住尔枯的眼,也希望尔枯不要再计较下去,让她快点出去。 珂七一直对关于她的事情很上心,偏生尔枯又是珂七的贴身侍卫,不知他为何今日一早就出现在这里,但是毫无疑问,他是识得她的样貌的。 尔枯没有看到鸢贞的脸,她的帽檐压的很低,保留了几分神秘之感。 可尔枯是自是个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之人,觉得这樵木青年的行径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是哪里,继而道:“阿灿?我怎的没有听说过这人?” 鸢贞背后已经冷汗涔涔,看着尔枯那疑问的语气,心想可能不好了。那魔卫看了她一眼,讪讪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是珑杜宫的新人,据说和他的兄长,樵木工阿律一同合作,对于伐木这一门技艺算得上是精巧,所以他这些日子才被派遣过这边来的。大人您许久才经过这里一趟,自然是不知道的。” 尔枯负手而立,豁然笑了笑,“哦,我倒是很好奇,这阿灿身子骨瞧着软弱无风,没想到伐木一技却练得精巧,我倒是想看一看了。”说罢,他只身走向鸢贞。 听着对话和那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她懵了,脑袋一下子变成一团糊糊。 思维几近是空白的,该如何办?如若是被那些个魔侍卫发现,好歹她还预备有几个紧急计划,虽说不敢保证一定有用,至少有点几率有点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魔卫的法术不会很高,凭她的经验,也许可以逃走;换成是尔枯的话,以尔枯的道行,她成功逃出这里的几率恐怕······近乎为零。 现在尔枯的突然到来,使得所有的后备计划成了泡影。英流和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半路会杀出来个尔枯,这个尔枯,恰巧又不好对付。现下真的是危机关头,她去哪里找人救她? 鸢贞下意识后退,太过用力拽着疆绳,使她的手指关节阵阵发白。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还是在温凉清寂的早晨,她背后硬是热气涔涔,汇成一股细细水流划过皮肤。 不知不觉中,尔枯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一双黑金流纹的靴子步入她的眼界,她紧张得连连退后,口齿有些含糊道:“那······那个,尔枯大人,小人面容一般,并没有气魄之质,您还是担待着点吧,小人还有要事在身,想先告辞了,希望大人恩准。” “哎,小子,你急些什么,天刚刚灰蒙蒙亮,你有什么事情需得处理也不赶着现在,让我一睹你的容颜又何妨?我尔枯可不喜欢这里尽是些生面孔。”尔枯的声音透着点戏谑的意味,听得她不大舒服。 鸢贞这下当真是没了言语,不知道该怎么办。尔枯有个致命的缺点,喜好钻别人的牛角尖儿。对于比自己地位低的小妖小魔,语气难免刻薄上几分;对于在在自己上头的魔使,要求更高,亦没少难为。 尔枯伸出一只手,慢慢向鸢贞靠近,他的手触碰到她的斗笠之时,她想伸出手握紧斗笠的边角,一道不轻不重的力已经在她头上落下,企图把斗笠掀开。她心想,糟了。 “尔枯大人,请等一下!”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鸢贞和尔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尔枯伸出的一只手僵持在了半空中,慢慢落了下去。鸢贞后退两步,偷偷看那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人,却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 “你是······樵木阿律?”尔枯问道。 穿着亚麻棕色衣裳的男子头上还绑了条白色的尽带,脚下一双布鞋,整个人高大又老成的模样,尔枯一看便知道是华堂园的樵木阿律,阿灿的同胞哥哥。 阿律慢慢走近,笑道:“尔枯大人竟然认得小人,小人真感觉荣幸之至。”然后弯腰行礼,几步走到了鸢贞的面前,挡在了鸢贞前面。鸢贞有些发慌,这人便是阿灿的哥哥,她冒充了阿灿,阿律该不会是以为阿灿已经被英流放出,以为她是阿灿才出来搭救她的吧? 如果是这样,她就更难解释清楚了。 尔枯撇了鸢贞和阿律一眼,笑脸莹莹的说出了让鸢贞背后一凉的话:“嗯,是啊。你此番来是来寻你兄弟的吧,原来真的是阿灿啊。我今日巧遇这里看到他行踪有些异常,还以为是外面来的探子,想试探试探他呢。” 鸢贞心下一紧,果然,她还是暴露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演的很像了,但如今六界的形式,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尔枯阴险狡诈又善于辨别的能力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多亏了阿律本人出现才帮她糊弄过了尔枯,只是接下来要怎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糊弄过阿律,才是她担心的。阿律现在站在她面前,一旦他只身靠近过来看她的模样,她就暴露了,那她一样是逃不出这里的。 心跳个不停,压根没有想到今日的情况会这么复杂,出了个尔枯又出了个阿律,她要想办法逃过两人的眼睛,何其的难。 阿律回答道:“嗨,尔枯大人多虑了,有这是个侍卫大哥们在这里站岗,守卫森严得很,哪里会放进来什么奇怪的人。”他倒是能说回道,一句话既是道清了他兄弟的嫌疑,又夸耀了那些魔族侍卫。 不过那几个魔卫都顾及尔枯的身份,不敢随声应和,只是回归自己的岗位,肃然而立。 尔枯嗯了声继而道“不过这······真是你胞弟阿灿?我看着他身子骨甚为纤弱,体态也不似你这般挺拔,还以为是哪个冒充了你弟弟。” 阿律有一瞬间的疑惑,“大人······不是没有见过小人的胞弟么?怎么会知道他是假扮的?” 尔枯答道:“其实这不难,你看看你和他相比”他指了指在阿律身后站着的鸢贞,“既然是作为樵夫,看形态就不大像。我至少是对你有些印象的,自然也知道樵夫大概是个什么样子,所以才去打探打探他。所以呢,这真是你胞弟?” 鸢贞大彻大悟,原来是她这副身子太过于破绽。英流到底是个小魔,哪怕一心想帮她也是能力有限,他已经帮她指定好了逃跑的计划,却没能将她这个女儿家的身子变成个男儿身,是以尔枯对她怀疑。 女儿家的身子本来就不似男儿的肩宽臀细,身材伟岸而高大笔挺。而是曲线分明,玲珑有致。况且鸢贞是九重天上的一名绝色仙女,珂七用五骨散可以封印她的法术,却封印不了她与生俱来的美貌和体态。 于是乎,她的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见之忘俗凹凸玲珑,明眸皓齿,杨柳细腰,还得需要掩饰才遮盖得住的。 鸢贞撇头悄悄的观察阿律,人家是身子高大,身子贴着那亚麻衣裳也显得笔挺。再看自己,不仅比人家矮了近一个头不说,这件衣服穿着都是宽宽松松的。 怪不得尔枯会看出来,这对比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她连这衣襟都穿不满。 想到这里,鸢贞的脸埋得更低了,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也染上一层嫣红。 她在穿更这件男子的衣裳时也料到了自己的身体会暴露,还里里外外的裹上了好几层布,把身子包得很紧,没想到有些地方遮不住,还是被看出来了。 阿律顿了顿道:“是啊是啊,尔枯大人果然澄明得通透,这个男子其实不是家弟阿灿,而是小人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小侄,他前些时日来到小人的家小住上一段日子,每日闲的无聊,因而小人才带着他来这里,意图为他找一份差事打磨打磨时光,不承想自己身体突然不适了才提起回了家,留他单独在此。” 鸢贞大惊······阿律他知道自己不是阿灿?那他知道自己弟弟被掳走了,又有人冒充,不是应该和尔枯一起同仇敌忾么?不是应该报复她么,怎的会反过来帮她? 尔枯略略惊异:“哦,竟是这么一回事,但他身子确实是为纤弱,你竟让他来做樵木之活?” 鸢贞想反驳,阿律先开口了:“大人您有所不知。小人这远方的小兄弟甚为可怜,天生这身子骨就软弱无力,因此他也缺乏些男子的豪迈和气魄之情,她母亲为此很是担心”他转头看向鸢贞微微叹息,作出一副可惜之态,“她母亲为了给他多涨涨男子气概,又借着他与我关系较好,便委托我带着他做些男子该做的事,把身子养得壮一些。而小人只是个樵木工,便只能想到带他来这里了。” 鸢贞应景的点点头。 尔枯语气一转,又问道:“哦,那他为何要遮遮掩掩,还慌说自己是你兄弟?” 阿律回答:“这得请尔枯大人多多包涵,他自然不是有意而为。只因他吧身子骨纤弱久了,性子也是成了腼腆害臊的样子,既怕生又容易紧张和心生不安。” 他回身去把站立得直直的鸢贞拉了过去,鸢贞被吓了一跳,脚还没踩稳就撞到了男子的手臂,一边手臂靠在他身上。他继续道:“于是乎我便叫他见到有人问他是谁,就一概说是小人的胞弟就好,免得还要自报家门。小人这是怕他又要紧张了。” 尔枯看了看阿律拉着鸢贞的说手,又撇开视线,“哦,樵木阿律,你有心了。既然如此,你便带着他走吧,不过以后切勿这等时辰出入这华堂园,近日眼线较多,我们也要采取一些措施来防备他们。” 鸢贞心里清楚这件事,尔枯口中的“眼线”是英流为了她更顺利出了扁鹊台,特意请了几个信赖得过的朋友在其他的华堂园入口惹出些事端,想以此吸引眼光,让魔侍们放松对扁鹊台的警戒。 但是没想到的是尔枯心思竟然精密到这种地步,找到离得最远的扁鹊台来了。 “善矣,多谢大人的悉心忠告,小人记下了。” 鸢贞一只手被阿律握在掌心,温暖阵阵传到她手上,她有些懵了。 她就这样,被救了?她都已经做好了被杀被剐的心理准备,不想这个阿律倒是真有些本事,口齿伶俐到可以把黑说出白,把尔枯糊弄过去了。实为厉害。 她方才有一瞬间失神,听着阿律的声音觉得特别熟悉,却是又迟迟想不起来那低沉浑厚好听的男声是在哪里听到过了。但是自己却没有见过他,此次应该是头一次才对。 ————— 阿律拉着鸢贞一路狂奔,鸢贞回过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扁鹊城门,心中的激动难以遏制。两人一路都没有言语,直到鸢贞力气不济道了声累,阿律才放开了他。 阿律看着弯腰下去大口喘气的鸢贞,正经道:“你怎么不用仙法,要是被那尔枯发现了,你岂不是有口难辨了?” 刚刚跑得太快,早晨的冷风呼呼的吹打在她脸上,鸢贞一张脸变得绯红,目中有警戒。听到阿律的话,她退后几步,以防备的姿态对着阿律。 “想必你已然知晓我的身份了,虽然不知从何途径,但是,你莫要妄想以此来要挟我。好了,阿律,多谢你方才的鼎立相助。你想要问阿灿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阿律看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一双灵气的眸子中是惘然。 “我要挟你?我为何要要挟你?” 鸢贞猜他是明知故问,想给她下马威,便冷冷道:“你找上我不就是因为你弟弟阿灿么?我告诉你,我即便没了法术,你不用想着掳走我来恐吓我,你弟弟不在这里,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人是英流带走的,她哪里会知道阿灿真人在哪里呢?只她心中毫无畏惧,至少她现在已经出了华堂园那个囚笼,就算被阿律掳走也比继续待在那里好。 四顾无声,只听到阿律疑惑的声音:“你······没了仙法?” 鸢贞看他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顿时了解了什么,大声道:“你是谁!”这人想来不是阿律,阿律一定不会是这副模样,不会是这副欲擒故纵的模样。如果不是阿律可以装得阴阳怪气,就是······眼前的男子根本就不是阿律其人。 阿律撇了她一眼,恭敬而柔和道:“上神,你当真是认不出我来了?” 鸢贞闻言惊愕,脑海中迅速扫描着,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有认识了一个叫阿律的魔族的这档子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阵光亮,刺眼得她闭上眼偏过头去。 “咻~”一声,光茫散开,鸢贞转过来,待看清了眼前的人后,瞳孔骤然放大。 刚刚还是灰头土脸的樵木青年,变了样,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他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陨籍。 “上神,我来了。”鸢贞欠欠身子,表情却很淡然。几个月不见,他的气度又凛冽了些,整个人也愈发成熟,只是那双目光炯炯仿佛有魔力一般的双眼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陨籍!”她看到竟然是他,差点想扑过去抱住他。相想自己是陨籍的表率,不能失了风度,就收敛了情绪,只是眉梢都忍不住开心得舒展开来。 “你竟然来救我了,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我恐怕今日会被尔枯识破,永远无机会再出了这里,谢谢你,陨籍,谢谢你。” “是的,鸢贞上神。你始终是属于天界之人,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我作为你束阁宫中的人,自然有义务去来助你一臂之力,你委时不用感激我太甚。”陨籍还是平静的模样,眸子里的沉寂让她的心一沉。 她向来眼拙,却也看得出来,他好像,很不开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8 心中的情感顿时被堵塞住了,她其实心中微微难过。分别了那么长的时间,他见到她,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关心问候也罢了,但是他一点情绪都没有,看上去好像还不开心,让她费解悦。 鸢贞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陨籍的脸色,“陨籍,你不开心?” “没有。”陨籍轻轻摇摇头,“上神走后天界发生了许多事情,很多人都还在找你,如今你得意回天,支援天界,想必没有人会不开心。” “那么你呢?” 陨籍没想到她会这样问,那张素雅的脸庞这些日子里除了瘦了些和白了些,一样的人温婉动人,她一双莹莹秋水之中满身渴望得到他的答案的样子,他有些于心不忍。 “上神回来我自然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鸢贞觉得这个答案太一般,甚至有点违心。她盯着陨籍的脸看,发觉毫无破绽,反倒让陨籍顺着她的眼光有点若无其事问道:“怎么了,是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讪讪道:“陨籍,就算我离开得再久也晓得你的性子,你对着我就不用掩饰了。说吧,你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见着我所以不开心?” 陨籍在脑海中默默道:确实是因着你,但是不是因着见到你。 他也叹了口气。知道两人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话,他决定对她直言。 “上神为何改变了心意,决定逃出那里了?你不是应该很喜欢那里么?前些日子我见你还生龙活虎的,也知道你与柯七储君的婚事了,你怎么突然就决定离开了?搀” 鸢贞听他说这话,涩涩然:“我当然不是突然改变心意的······你说你前些日子还见着我,莫不是你在这华堂园已经待了许久了?” 陨籍回答:“嗯,正是。” 不仅是如此,他原来在荭廾城了解到她的消息后,尽早就赶来了。知道她被关在这诺大的华堂园后,他四处买通关系,积累些人脉,才进了里面,暗中匍匐观察她的动向。 那段时间他一直好奇为什么鸢贞不用法术与柯七搏一搏。也许她试一试,兴许还能得一机会逃出去。好歹她是天界的上神、四海八荒的人都要尊称一声“姑姑”的神仙,当初还一举打败了魔皇蚩冠,她应该不会狼狈到无任何反驳能力的地步。 看到她亲自动手劳作,涉猎,喂鱼什么的,还把柯七给她居住的地方弄得一团糟时,他不禁遥想到在天界她从未有过这等闲情逸致,而是到了这里有的,想来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嫁给柯七的,为了培养些为人妇的贤惠,才特意去尝试新鲜事物。 这样想着,他一颗心也逐渐变得冷冷的。他实为不能理解,为何一个狠狠践踏过她的心的人竟然还会获得她的芳心。 但是不可否置的是,他的观察中,鸢贞好像并不喜见到柯七,每日柯七都会踩着时辰去看她,态度殷切诚恳,但她都是闭门不见。 这样想来,也许当初在荭廾城得到的消息是假的,也许鸢贞并不喜欢柯七,仅仅是柯七在强求鸢贞。可是相反的是,他看鸢贞也确实没有要逃跑出去的意味,于是这个假设又不成立了。 这一结论,让他喜忧参半。 再后来就是鸢贞和柯七因为那嫁衣布匹的事情大吵了一架。他作为看管,也不能理解为何鸢贞和柯七斗嘴时变成那副模样,实在有些蓬头垢面,让人心疼。 于是就是那时候,他下定了决心要把她带出去,免得她日日都不开心。正好这时,英流也冒出来要帮鸢贞逃离,刚好遂了他的愿,他只需要画龙点睛就可以了。 于是他扮成了樵木青年阿律,在危机关头成功把她就出来了。只是她的心意他猜不透,他觉得心中无法释然。 鸢贞讶异:“你竟是早已到了这里,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来找我?”她心中有些难过,其一是因为想到陨籍法力尚微却以身冒险找到魔界去救她,让她决定自己连累了他;另一是因为想到他进了华堂园却不来找她,现在救了她也没多大情绪的变化,顿时觉得他好似和自己疏远了不少,因此难过。 陨籍道:“我看上神在这里过得很好,并无人欺负上神,也没见着上神有想回天的计划······上神如果是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我自然无理由把上神带回去。” 说真的,他想过,如果鸢贞真的想留在这里,他会接受她的这个决定,但若是这样,身边没了她,那天界再也与他没有干系,再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他会选择······离开。 鸢贞沉默了,久久才缓缓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到我去喂鱼、烧饭、涉猎,并不是因为我很闲适很喜欢去那么做,我只是······”她沉默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法力丧失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陨籍再也不想和她隔阂着了,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低下头看着她。她被吓了一跳,眼神里有茫然、有翘楚。 “你可是还对柯七有情?” “······” 他居然是问她这个问题,有些让她意外,她以为他应该知道自己的性子的。同一个亏,她怎么可能去吃两次呢?况且她和柯七的事情早已过去久远,她怎么可能对他有旧情?柯七有了白清瞳还想着朝三暮四,这种行径其实让她无比厌恶。 这么恶劣的一个人她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还和他有私情。 ······ 直到多年后,当她历尽了万丈红尘的劫难,可以安下心来追忆往昔时,她才知道,当初陨籍会这么问她纯粹是因为爱她,爱得太深,越是容易想得太多、考虑得太多,最后下了错误的定论。 ······ 鸢贞抿唇,“那怎么可能呢?当初柯七那般待我,我早已得到教训了,他是那种万花丛中的多情浪子,只怕是个女人他都会怜香惜玉,我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千千万万女子中的一个,需得他怜惜而已,然而却是无关乎情爱。” 陨籍点头又摇头。她这样全盘否认也过于绝对了,也许柯七只是当时年少轻狂,受不得诱惑,才会一下子铸下了大错,背叛了鸢贞。 兴许······柯七真的是爱着鸢贞的,可是后来因为惭愧就一直没有再找到鸢贞,至于白清瞳,他和白清瞳既然有了夫妻之实,后来成了夫妻的结局也不算意外了。 她咽了咽嗓子,又道:“我对他早就没甚感觉了,他确实是我年轻时期爱过的男子,但是如今已经不比往昔。有些事,是不可改变的。我对他,早已没有情了。” 陨籍静静听她讲述完,心中的结总算是打开了。他了解她的性子,她没有必要要对任何人撒谎。她亲口说出来,一切就当清楚了。 她并没有和柯七重归于好,她一直想办法逃出来,只是碍于没有机会。 心中终于释然,他松了口气,嘴角明显的扬起了一些。鸢贞还是原来的鸢贞,并且她还是万壁之身,还是那个心若琉璃身若幽兰的女子。 “那,你为何这么长时间来都没有想过回天?或者是想方设法的联系上天界?如果你尝试过,兴许我们早已发现你,你也不必在这里受苦那么久了。” “其实······我的法力被封住了。” 陨籍一震,“什么?!”他走进了几步,不可思议的望向她,“你说的都是真的,是柯七他对你做的?”他略略知道些关于魔界五骨散的事迹,可以说是知晓一二。 鸢贞点点头。 陨籍心中的愤怒如脱缰的野马不断奔腾,在一瞬间,他彻底爆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脸色也阴沉了不少。 封了法力大都是因为顾忌对方的强大的力量反抗,柯七若是做到这个地步,他又是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做这种事目的何在,他不敢想。若是柯七敢对她做出点什么伤害她身心的事情,他誓死也要守护她。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告诉我!”声音抬高了几个调,他的声音有多么浑厚和冷漠,蕴着不可名状的压抑,他自己都不知道。 鸢贞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自然听得懂他是什么意思,赶紧道:“没事、没事,他什么也没有对我做,他顾及着白清瞳,又想顾及我。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是以用尊重的对待我,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 陨籍平静下来,慢慢放开了她。 枯黄的树叶随着萧萧的寒风,纷纷投身于大地母亲的怀抱。数九以来,朔风吹,寒气逼人,摇曳的群摆寂寂地飘过,鞋子敲打出细细的声响,空灵,清淡,也许,谈一场与大地的恋爱更为亲切,在任何一个瞬间,它都在倾听你心里的答案。 可是她却是打了个寒噤,哈出一口热气来。 陨籍二话不说,蹙着眉头脱下来外衣披在她肩上。她没有了法力,连施用仙泽保温的能力都没了,单单的一副女子的身躯,确实不大经寒。 鸢贞想说谢谢,话还没出口直接被陨籍拉着踩入一片云端,两人迅速飞起,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魔界的领域。 鸢贞趁他驭云之时不忘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看你法术增加了很多,值得鼓励。你放心吧,等你要破关变成神仙之时,我会赠予你万年修为作为嘉奖,祝你更早一步登上九重天。” 望着鸢贞无害的笑脸盈盈,陨籍笑道:“你有这份心我真是心存感激,但是渡修为什么的着实是不需要了,我现在就很好。修为提高是暂时的,我央求百夜神尊,借得了一颗白芷仙丹。” 与九重天上的众位资历深厚的神仙比起来,她还是年轻得很的,虽说是登上了上神之位,但是修为还不算太高。这么早就已经想到要渡修为给别人了,他好笑她的菩萨心肠。 鸢贞疑惑:“为甚么不需要?你可莫要小看了我的修为,给了你是可以让你高枕无忧的。你当真不要?可不要后悔。”他想到没想就含笑的点了头,鸢贞无奈的收回了话。 天上地下六界之中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是修炼升仙,登峰造极了。他不是不喜欢做神仙,只是他无所追求。天界的神仙也好,地上的小花也好,只要能自由自在的活着,都是好的。 而且就算给他机会升仙,他反而不大想登上九重天这等尔虞我诈的地方。正所谓“人生有味是清欢”,他要是真成了神仙也一定会避世,离那些蓬莱宫、阆苑宫远远的,自己每日过着自己的粗茶淡饭的生活。 鸢贞突然叫了一声,立即大转身,她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栽下云头,幸好陨籍手急眼快的拉着了她,把她带了回来。 她一个惊魂未定,木木道:“陨籍,我们这样走了,英流怎么办,尔枯突然出现,他会不会被发现是英流搞的鬼?” 陨籍早就猜到她会想起此事,安慰道:“你放心,英流其实在几天前就找到了我,和我取得了联系。我今日这么顺理成章的假扮成樵民阿律也也是因了这个缘故,我自然会帮助他逃过此劫,你稍安勿躁。” 过后,他怕她想多,又和她讲了个仔细。道是英流始终是个善茬,绑架百姓这种事他委时做的很昧良心。他掳走了樵木青年阿灿的第二天,就把阿灿归还给其兄长阿律了,道歉后还虔诚的告诉了他们自己的计划,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于是樵民两兄弟也很乐意的帮助他,完成了任务。 鸢贞上神回天之际,成了天界的头等大事。 她束阁宫几个衷心的小宫娥连着绿萝哭的惊天动地,抱着她的大腿絮絮叨叨没个完,她虽然嫌弃她们愈来愈老妈子的气质,但好歹她们也是关心自己,遂高兴而归。 虽说好事多磨,但是能够像鸢贞的遭遇这般的才是最磨,其他几个朋友也是挺心疼她的。当晚,白夜、湘虔、莺歌、毕卿等大神们也是大举旗鼓的拿了丰富的食物到了她的宫中看望她。 双方皆大欢喜,只是说好了他们来看望她照顾她的,到了最后还是慵懒怠惰,把那些厨房之事全数推给了陨籍,然后欢天喜地的去一旁和大伙玩乐去了。 她虽然无比无奈这群人的性子,但是对陨籍这个人还是万分欣赏的。 唔,总得来说,陨籍是个俊俏男子、有责任有担当、专注而严谨、一身正气、镇静、成熟稳重、会烧菜、会吟诗······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的想过陨籍的这些优点,但是现在结合来看,竟发现陨籍是这么好的一人。 穿了魔界的黑衣裳很久了,她还是最喜欢蓝色。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款式雅致,绣纹精美绝伦,身材高挑纤细,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佩戴精美的玉钗及其配饰,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曲线优美白皙修长的脖子,一身蓝衣更衬得肌肤如雪,唇边习惯性的带着一丝笑容,美丽却不张扬,让人觉得好一个绝美又不失温婉的女子。 她身旁的陨籍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天界对她回归的哗然声让鸢贞略略不解,为何天界要如此大张旗鼓的迎接她回天。陨籍在一旁告诉她:嗯,大概是,最近天界发生的坏事太多了。 他又和她叙说了不少在天界发生的五花八门事情,其中坏事居多,譬如:魔界有一次进攻用了巧技,直接压到了天界的边界、完颜神君被其摆了一道,身负重伤、玄天塔内混乱不堪,魔气紊乱、枫舞上神被阡华授予了总督之位,顶替完颜直接商量作战对策······ 鸢贞这下子就不解了:为什么枫舞登上总督之位不是件好事呢?虽说她和枫舞有些很深的过节,但是此事关乎到天界利益,枫舞能为天界做奉献,她举双手赞成都来不及。 在一边翻阅卷轴的陨籍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阡华天帝不选择你师父白夜神尊、或你兄长蓝锦上神、或深谙韬略的苓夕上神、亦或是其他的上神,而偏偏是这个年纪比你还要小上几万岁的女娇娥,岂不是令人发笑。” 女娇娥,确实是个女娇娥。 身来仙骨、资质高强的枫舞,作为玄武神兽一族类上古神祈中的最后一名神仙,她尊受无数人的敬仰,恃宠而娇,就算是鸢贞,也没有曾这么过。 但是她却丝毫不知道珍惜这种受人敬仰的机会,偏偏做些令人发指的事情。七万年前,她因为嫉妒鸢贞,偷偷和她的师兄学了一招邪术,而后提出与鸢贞对决,并在对决中使用了邪术,致使鸢贞手臂脱臼。 为此,她付出了代价,被惩罚进入地牢七天。可是那之后,鸢贞没有怪念他。她不但没有对鸢贞改观,反而更加讨厌她了。 鸢贞停下来,“你这么说······你是觉得枫舞有鬼,还是阡华有鬼?” “阡华若是真的有鬼,以我的道行必定看不出来。倒是枫舞,其较为自负,目光也不够长远不够注意,不懂得拿捏轻重和掩饰自己。她想做什么只要肯下功夫细致调查必然会理明白。” “那你可有几层把握,认定她有问题?” “不尽然,且为一个猜测。枫舞她此前可有上阵杀敌或是指挥战斗过?”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枫舞呢?天界比枫舞强大的上神说多不多,说少嘛,却也能够数出十个以上。陨籍的推理向来正确率高。 鸢贞想了想,扳着手指头一个个的算给陨籍看,“一次、两次、三次······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八次,她想那些人大概是有些作战经验的。” “确实是这样的,她参战过挺多次的,于是她的战斗力比起其他神仙,确实是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不过论助攻论等的话题他们应该积极参与,可是枫舞却极少参加。 鸢贞低着头,不知道该不该问,“陨籍,那幕栩上神呢?他为何没有进入这表彰卷轴的花名册。” 陨籍顿了顿,“幕栩天君不知怎的先下已经完全脱离了天界的直接控制,走得很远,也不常回来个看一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知道的,幕栩一心的尘杂难以消除,才带上了雾月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其实他是去找机会复仇的。幕栩的野心也很坚定很彻底,他要是出去了,势必会成功了才回来。只是苦了雾月了。如果幕栩真的对这个,相处了几千年的青梅竹马没有任何想法的话,她还不知道要这样在他身边待到什么时候。 鸢贞和陨籍只好又把焦点放在了枫舞身上。 “枫舞大概是不喜欢征战的,她一向觉着一个大家闺秀不适合做这些血腥的事情。”鸢贞翘着双腿,耸了耸肩。 “然而,这一次她主动请婴,为自己争取得到了这样一个职位。” “主动请婴?阡华会这么容易就让她当上了?这样做是否是太轻率了?” 陨籍摇头,“你忘了?枫舞想要接触到阡华,还要一个最佳人选。” 鸢贞一边用抹布擦拭着双持玄铁剑,一边回头:“你是说,瑜芳?”陨籍摇摇头。 鸢贞当即反驳:这是不可能的,陨籍。此事关乎天界的安全,瑜芳确实是枫舞的远方表姊妹,但更是天界的万神之后,所肩负的责任重大,不可能循着私心就把枫舞放上去了。” 瑜芳是个很识大体的贤惠女子,才德兼备,处理文宫典籍的能力也还不错。而枫舞是个骄傲小公主,看谁都是斜着眼,阴阳怪气。倒是跟着她表姐,她的情绪会稍稍的收敛一些。如此看来,枫舞和瑜芳的关系真的还不错。那么,瑜芳到底会不会帮枫舞一点呢? 阡华天帝刚正不阿,同时也很关注照顾自己的妻子,如果是妻子主动提出的,相必是会参入一点点的感情分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9 不过枫舞也并非一点军事谋略才能都没有,只是要胜任与魔界想抵抗的总督之位,还是有较大的差距的。陨籍后来也说了,确实是枫舞主动去求她表姊的,她表姊虽然挂着帝后的名号,大权却不是她掌握的。 但是如果是瑜芳提出来,说是希望给个机会让她尝试一下,想来阡华是必定会同意的悦。 “奇怪,那为何我师父不愿意去担任这一职务呢?” 白夜是尊神,论辈分论法力论经验都要比枫舞高出很多,只是吧白夜其人十分不喜征战,不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一般来说都不会出手。连往日里对付一些小妖魔的任务中也是很难遇到白夜出动的,这点也是人尽所知。 陨籍抿了口茶水,淡淡道:“这个职位,于其他人而言,或许是份荣耀,但是于白夜神尊而言,必定是个烫手的山芋头,他既然避之不及,又见到有人愿意自己奔赴这个职位,只怕他心里是乐不可支吧。 “好吧,那么你说说看,你说的枫舞有异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般人对枫舞的尊敬是被要求与生俱来的,但是只有陨籍看得透彻,人与人之间不可轻易相信,更是不可轻易认定一个人的品格的。 “好,我们来看看,抛开枫舞此番主动要求成为总督不说,我与你道一道她最近的行程吧。” ······ 傍晚,南天门搀。 那是一抹火红的身影,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 那抹火红的影子在夕阳下慢慢挪动步子走向了南天门,避开了人数众多的路段。此时是日将近黄昏的时刻,南天门正值守卫空挡阶段,女子一双瞳孔略微不安的左顾右盼,发觉没有人出现了才望向下方的云端。 不一会儿,宁静的云彩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顶住了那团云彩,女子见到了迅速伸出了一只手臂,其手臂上带着一串奇怪的铃铛,交纵整个手臂。她轻轻一摇,铃铛发出脆耳而空灵的声音。 “叮叮叮,叮叮,叮” 一个奇怪的节奏,铃铛的声音也不似一般的那么种响声,像是掺杂了什么东西进去,使得它变得浑浊一些。 顷刻间,云头被从下至上的一道力挤破,云端开了个小小的口子,从中间蹿出来一个人。此人身着黑色衣襟,长发如同三千泼墨的青丝,掩面。她轻轻一甩,一个转身,那些发丝尽数归到身后。 那铃铛是暗号,听到了以后预示着安全,于是躲在云雾下的女子才跃身而上。 女子慢慢的飘起,她的脚步轻轻一点,停在了和枫舞一道的云雾之上。她的一双眸子竟然是墨绿色的,凛冽的聚光让人看了顿生畏惧,炪炪逼人。 枫舞不知何时已经变出了两把云椅立在云雾之上,她自己已经跻身在一张凳子坐上,双目含笑的直视对面一动不动的女子,“今日竟然是你来了?怎么不让你的得力手下来了?” 冷漠的女子语气也冷冰冰,撇了她一眼道:“哦,今日我有雅致,所以来了,枫舞上神可是有什么意见?” 枫舞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一只白白的手指还把一缕青丝交缠,绕在手指上玩弄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慵懒缱眷。 “呵呵,什么话,丁小姐。主人哪里有不欢迎客人的道理呢?来了就坐吧,否则倒是显得我不懂礼数,招待不周。”枫舞一手指向了自己对面的云椅。 丁紫金冷冷睥睨了一眼,半阖着眼眸。特意让她在这云雾上谈什么客套话,坐上她变出来的虚空座椅,不就是想羞辱她一把么?这个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这样目中无人了。 “咦,丁小姐,你怎么不坐?” 丁紫金俯身回礼:“不必了,今日我还有些琐碎事物没有处理,还望枫舞上神能够快一点进行汇报,我家主人还等着待命。” 枫舞呵呵一笑,“说实话,今日换成你来召见我,是出于何种意图?”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枫舞上神,我们怀疑你给的情报有误。主人派遣我来,是想让我代她亲自验实情报。” 枫舞嘴角抽了抽,一脸狐疑:“什么有误?本宫做事从来都是严谨利落,却只你们这些人喜欢疑神疑鬼,本上神真是好不欢喜。”她故作嫌恶的用手捂住了口鼻,又道:“哦,还有,偏偏你的主人那个老太婆又小肚鸡肠,总想着在本宫这捞到什么好处。我看,你们还是放精明点为好,否则被人摆了一道都不知道。” 丁紫金的脸色乍变,难看起来。 这个黑色衣服的女子,便是那老太婆的手下,都说人的心腹均是其人一条忠诚的狗,此话道得果然无误。那老太婆还敢质疑她的情报,她连生气都用不着。除了那老太婆掌握些兵权可以让她稍稍得意得意以外,她连做她枫舞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丁紫金挺直了脊背,嗤笑的低低道:“枫舞上神说话还是放尊重点为好,我记性虽然不好,但也记得当初枫舞上神找到我家主人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态度。” 丁紫金这话无非就是在提醒她:你莫要这般嚣张,你也不过是替我家主人办事的,你不过是来求着我家主人的。 枫舞虽然看不起丁紫金,到底还是有些气结:“丁紫金,你莫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们想要到资源,就得诚恳一点。还想着整天摆着一副架子对着我,你以为你是谁?” “小人不敢。” “再则,你有什么能力,以为可以检验情报的真伪?” “主人授权于我,自然是教会了我如何辨认真伪,这点就不劳枫舞上神费神了。再则,枫舞上神既然没有递交虚假情报,必当是占理的,既然问心无愧,又何须怕别人的检验呢?” 枫舞存心为难她,“你说这话我不大爱听呀。” “枫舞上神,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如若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还望上神宽恕则个。” 丁紫金虽然厌恶她,但是到底不想和她废话,所幸不如低声下气一些,免得一场口水战。这女人天生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把自己看成天上的云,把别人当成地下的泥,齿冷到叫人无语。 ······ 鸢贞靠在一根玉石柱子上,头慢慢伸出,望着远处,眯了眯眸。 “哎、哎,陨籍,你看不看得到那是个什么情况?”鸢贞对着在自己身侧的陨籍道。陨籍也试探性的往前方张望了一下,却摇摇头。 “看不到的,鸢贞。你我距离枫舞太远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枫舞,一路跟她来到了南极天,全程目睹了那个黑衣女子出现的过程。 就是不敢太过靠近她们,以免被发现。但是也就是可以看得到那是个黑衣的女子,与枫舞偷偷谋面,至于她们之间有什么行为动作或是言语,压根看不见,听不到。 “如果你的法术还没有被封印起来的话,大概可以用读心术去探个究竟。” “唉,是啊。”鸢贞无奈,自己的法术还是没有归来,五骨散的药性还囤积在体内。 他们对枫舞的猜测和怀疑着实无误,今日枫舞一下议会就趁着四顾无人找到了偏僻的道路,还没等跟踪她的鸢贞和陨籍反应过来就闪身进去了。他们只得加紧跟着,跟着跟着就到了南极天。 虽然知道跟踪是不好的,但是枫舞的行径实在是可疑。天界已经灾祸不断了,她觉得,她跟踪枫舞这事情再坏也不比天界被破灭来的坏,所幸还是跟上去了。 “你能否看得到那女子的面容?”陨籍问道是那名黑衣女子。 “大概看得到。”五官依稀可以辨别出来,只是两人的对话只看得到嘴唇的张张合合,然后中途除了云雾中的两人脸色变了几番,再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鸢贞口讷于舌,怔怔然:“你······有没有觉得,那女子像是······” “那装束,那配饰,很像是魔界之人。”鸢贞脊背一紧,咽下了一口唾沫,点头赞同。 枫舞如果和魔界之人勾搭上了,那么事情的严重性也就相形见绌了。枫舞现为天兵将领的总督,掌管着不在少数的兵权,如果是和魔界勾搭上了,一定会把天界的兵将给瓦解。 鸢贞深深感到畏惧,但是又满腹疑惑。现在就对枫舞下结论未免为时过早。她只是私下会面一个人,但那人还不能确定身份,所以情况如何也不好讲。 她如今法力被封,但是神来仙骨使她有了个特殊的能力:她只要用心去静悟,就可以感受到一个人周身是否有仙气存在。她对着那黑衣女子静悟了好一会儿,却感受不到一丝一缕仙气。于是心中疙瘩一下,更加断定那女子是个魔。 但鸢贞不信。 枫舞虽然天生娇纵,目中无人,但是她应该明白自己贵为天界的神仙,地位快要和她齐平,应该拥有作为一个上神的责任心。 枫舞的品行虽然一般,但是她到底是身为上古玄武神兽的最后一个接.班人,应该深明自己的重责,一心想着天界才对。要说她居然勾搭上了魔界,对天界的安危存亡不管不顾,她委时觉得难以置信。 她语塞,解释得有些勉强,“不不不,陨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枫舞她再坏也不可能做出伤害天界的事情。” 陨籍正经道:“鸢贞,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这鱼龙混杂的天界中,能相信的真正有几个人呢?你要坦然面对事实,枫舞不值得相信,如果她真的勾搭了魔界,一定要想方法上报上去。” 鸢贞木然,一双眼睛也变得黯然,静默了许久,才道:“好,好,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提防她。”她手脚变得冰凉冰凉的,心想着这天界虽然浩大,神仙众多,但是竟然是存在了这么多想危害的人在里面,实为可怖。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给她当头一棒:陨籍和她亲眼看见,枫舞把《幻灵典录》交给了那女子。 她呆滞了,似不能做出反应。但那千真万确,就是前段日子还被偷过的《幻灵典录》,已然被她交付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手上。 然后,黑衣女子对着枫舞点头,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垂直的跳下了云头,消失了。 陨籍把她的呆滞看在眼里,心里也不免冷淡。他就知道,这九重天上和凡间、和另外五界的到底还是没甚区别。因为这万物中根本不存在至美,无论是人、神、魔,还是妖、鬼、仙,人性的丑恶永远存在这世间,危害苍生。 这么看来,无数人想要登上的九重天,又和人间有什么差异呢? “不过,还是不要过于在意了。你现在法力未恢复,就算知道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还是先修养生息,恢复了元气,再想着怎么对付她吧。” 陨籍替她掖了掖衣角,低声道:“你与她好巧不巧正好是仇敌的关系,你若是现在把她的事情公布于世,也不是上策。天界神仙众多,大多神仙是不了解你的,又借着你同枫舞的关系,也许反而会以为是你故意去污蔑她。这样,即便是阡华天帝全全相信你,碍于自己的身份,也要遵循着大家的意见。那么你便是打草惊蛇,枫舞知道了,必定会借机对付你,此为不可取之策。 鸢贞的冲动被慢慢压下去,她点头:“多谢你的提醒。当务之急,是把我体内的五骨散的毒气驱除消散,这样,我才能恢复法力。” 她思忖着,但是觉得自己法力被封印之事还不知道可以告诉谁。她法力被封印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企图害她的外人所知,因为四海八荒的人都知道能封印法力的植株唯有魔界的五骨散。如若是让他人知道她是因为被迫服下了五骨散封印了法力,人多耳杂,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将那消息添油加醋,可能会诋毁她。 诋毁她与魔界有牵扯。这样一来,反而可能成了帮枫舞背黑锅的冤大头。 于是,她想到,唯有师父能帮助自己驱毒了。 ————— 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深蓝色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他在他们来之前本来是悠闲的在湖水前沏茶,知道他们的来后,手中的茶壶流淌的滚烫氤氲的水差点躺着他的手。 白夜认真的倾听着鸢贞的诉说,脸色是越听越黑。 “小阿贞,你说的可是真的?柯七他那样对你了?”今日蓝锦师兄有些外事出去了,白夜有时间可以听她的絮叨,她是偷偷跑到佘祁山的。 鸢贞点点头。 “五骨散是魔界的灵物,为师不敢保证我运功帮你驱除五骨散的寒气一定会有用,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鸢贞明白。”她离开天界太久了,否则她一定会想办法阻止枫舞当上总督。经过几日的精细侦察,不管怎么说,可以确定的是,枫舞一定是有问题的。有一点希望,她也不会放弃,她要回归成为鸢贞上神,成为可以与枫舞相抗衡的那个女神仙。 “飒飒~” 白夜把真气汇集在掌心,汇入鸢贞的体魄,惊起一阵阵的气波,当他把最后一丝真气输送给她时,一道蓝光耀眼,把鸢贞兆在里面,她额头上显现出了一个的代表上古朱雀神兽的字符印记。 封印破了。 她眼中印入了蓝光,着了一身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很好,她终于回来了。 她这些个日子中目睹了太多的阴谋诡计,太多的不可思议。她再也不想按兵不动了,这一次,她决定要主动出击。不管是第一次在白於堂内目睹到珂珺的诡计、或是魔皇蚩冠的复苏计划、再则是枫舞的背信弃义,这些信息都不能再保留下去。 现在的局势太混乱了:魔皇企图重新临降于世、魔女珂珺擅自使用远古血污之术危害人间、枫舞和外界的人勾搭上了,危害天界、天煞血星继续南移,岌岌可危,不知何时会继续危害人间、魔界还勾搭上了妖界,企图不明。 如果天界真的是孤军奋战,很有可能会······ 她右眼皮跳个不停,直觉到,坏事马上要到来了。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安宁,马上就要过去了。 天界始终要被卷入一片混沌。 —————— 第二天,鸢贞重新上了蓬莱宫,回归了仙位。阡华天帝还是一脸的肃穆,只是看上去憔悴了些许。瑜芳事后又告诉她,最近她不在,天界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现在她回来了,众仙们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你这份力量在,情况也许会好一点。 难得的是一些小仙辈也对她极尽的关怀,嘘寒问暖,还问她去了哪儿。她遍了个慌,谎称自己被魔族攻击掉入了一个魔界的深暗之处,在哪里法力也不起作用,被围困了很长的时间。 终于把他们糊弄过去,她松了口气。 瑜芳还道:“其实近来与外界的交战中,天界还是占优势的,只是有些勉强,刚刚好占了优势罢了。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本来与天界中立的妖界,不知是何原因也开始进攻天界。 从交战情况看,魔界和妖界是孤立的两只势力,但是都是与天界敌对的势力。 仙界也尽了自己的力量去支援了天界,只是,近来不知是何原因,两方的攻势愈来愈猛烈。 陨籍又开始经常去佘祁山修炼,无夏还是个初生牛犊,虽然是个灵气的小狐狸,但还懵懵懂懂的不知晓很多事情。奇怪的是,当初她还在束阁宫时看到绿萝和无夏时时吵架,回来了竟然发现两人不吵了。 无夏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好像成熟了许多,懂了些礼仪之道,也开始念的懂一些诗书了。鸢贞既是欣慰又好奇:她自己学的?毕竟陨籍常常会小住在佘祁山一段时间,就算在束阁宫中待着,也是事情多得做不完,大概没有空闲时间去慢慢教导她。 于是无夏把绿萝拉到身边,笑道:没有哇,鸢贞大人,是绿萝姐姐教我的。 无夏说着的时间,绿萝在一边极为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鸢贞想······据说人娇羞的时候就算这模样,绿萝她是······娇羞了吗? 不过当初八字不合、针锋相对的两人竟然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两人日后经常形影不离,相互关爱,倒很是让她意外。不过这样最好了,她自己其实也会很厉害的训斥别人,却不愿那样。嘴不饶人是很不讨人喜爱的,她可不愿跌了份儿。 湘虔时不时又来找她玩乐,不过就是喜欢调侃她生活无趣,作为上神需得隔些时日就上蓬莱宫商议些大事,内容还涵盖到六界去了,那是何其何其的累啊。然后她就对她呵呵几声,不再理会。莺歌一家子外出了,带着女儿小霞去人间了。 她其实羡慕得很,也想去人间,但是最近的梦魇又出来了。 最近,体内残留的魔气开始乱蹿,使她的心口刺痛得更厉害了,她常常半夜被刺痛得冷汗吁吁,浑身颤抖,把眉头扭在一起。 这是魔皇蚩冠留下的祸根,近来发生这种情况,是不是预示着魔皇的势力要活跃了?或者又预示了些什么其他的灾祸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0 只是,这种痛觉无法遏制,不管是她用自己的仙法,还是用自己的根骨抗击那股刺痛,也只是缓兵之计,暂且安宁一下子。好似那感觉是嵌在她身子里的驱赶不去,她没有办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窗外月光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不像晚霞那样浓艳,因而更显得素雅,没有夕照那样灿烂,只给你点淡淡的喜悦,一点淡淡的哀愁。 不知道怎么的,她看见月亮的光晕慢慢散开来,渐渐的拉扯模糊了她的视野,然后,月亮变红了,慢慢的渗透出一股股鲜红,占据满了整个月亮。 红得妖异,红得令人发指,红出一层似血的晕圈。 她反应过来,大吃一惊,手指徒然握紧了被褥,拽得成了一团,她甩甩头,再望向窗外,哪里有什么火红色的月亮,只有皎皎一轮明月当空。 放眼望去,月光象一条长长的银光带,围绕着花草树木,月光有围绕着那碧绿的柳树,在微风的抚摸下,它舒展出自己亮丽的秀发与花草应和着,跳着轻快优美的舞蹈。它们好象天生就是一群杰出的舞姬。柳树窈窕曼妙的舞姿显示着她的柔美。 那么宁静的夜,微风悄悄的吹动着窗棂,随风摆了摆,吹拂过她的发丝。她闭上了眼,心生一股难以消逝的疲惫。 只道是,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醉里不知烟波浩,梦里依稀灯火寒。 ······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走在路上也能碰到自己的两个仇人,还是迎面而来,她运气委时是不大好。白清瞳和枫舞正挨着靠近她,她不想造次,便当做没看见直接擦肩而过。 白清瞳一身青花华服,好生娇媚;枫舞一贯的红色宫装,艳得像那烈烈的艳阳,引人瞩目。在幽深寂寥的小道里,身着华贵衣物的二人像是一阵光茫搀。 “哎呀呀,本宫当是谁啊,这不是刚刚回天的鸢贞上神么?见着本宫也没有打声招呼,真是摆了好大的谱呀。”枫舞没有拦着她,只是这番话愣谁听了都听得出来,枫舞这是在故意招惹她。 鸢贞没有回头,好整以暇的回答道:“哦,在下眼拙,竟然没有看到枫舞上神经过,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这礼仪,咱自然是少不了的,枫舞上神还请放心。”说罢,轻轻弯了下身子请安。 枫舞眸底掠过一层寒意,撩起嘴角,弧度浅薄却深沉得晦暗。 这个过道须臾就这么大,往来中还只有她们三人,鸢贞说看不见枫舞,难不成是眼睛小到连那么大个活人都看不见?那是不可能的。枫舞自知鸢贞是在驳自己,想反驳,但鸢贞这番话说道着实合忖,她竟找不到反驳的词了。 枫舞踩着从容的步子挪到了她面前,故作笑道:“你已经恢复了法术?还真是厉害啊,五骨散的威力应该不小才是,你竟是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恢复了本身,倒也是厉害。”她突然把右手轻轻握着敲打在左手上,一副大意深明之态:“我忘了,鸢贞上神的交际网可广了,什么人物都有呢。” 没想到枫舞对自己被服下五骨散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话语那么刻薄,她便没个好脸色,涔涔瞧着枫舞。是她身边的白清瞳所告知的吧? 鸢贞对她的讽刺意味了然七八分,自然不会让她占了自己的便宜,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白清瞳,托着晒道:“唔,在下不敢当,比起来,枫舞上神才是很了不得。这魔界的准魔后都是枫舞上神的密友,枫舞上神真是谦虚得紧,还拿我来开玩笑说事呢。” 枫舞花枝缭绕的笑戛然而止。 白清瞳咬咬贝齿,冷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喉咙干涩发紧,“你可真是有本事,君上封了你的法术,你竟然还能逃出来,真是太小看你了,他这几天以为你漂泊在外,还怕你受了伤,四处派人找你,你倒是好,自己已经回了天界。也不告知一声,让他蒙在鼓里。”末尾还加上了一句:“真是背信弃义。” 嗯,她觉得白清瞳这话说得太不对了。 当初是柯七要掳走她的,她倒是想反抗,也反抗不了。然后,她无缘无故被幽囚在魔界如此之久,浪费了多少光阴,她都因为自己的善念没有去找他们麻烦了;再则,她可不欠柯七什么东西,她去哪里还需要向他汇报?最后,白清瞳脑子里是不是装的是糊糊?自己男人金屋藏娇,她却把罪名怪到她头上? 她莫非还需要临走时通报一声自己的计划行踪,等着他来捉她回去,然后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哦?是么,那就让他找吧,然后痛苦的缅怀缅怀我,毕竟,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与我一道了嘛,你说我说的可对?”鸢贞绕有兴致的调唇回答。 白清瞳愕然,“你竟然这么说,你在华堂园居住许久,抢去了我的位置,如今你可是很有成就感?你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白清瞳被堵得如同手无缚鸡之力,心中愤懑,一下子脑子空白的这一股子不经过思考的话就说出来了。 鸢贞觉得挺引人发笑,也看清楚了她的那点心思。她是太过于惯着柯七的性子,任他风流也好朝三暮四也好都不开罪他太甚,而是把一切的缘由都归结带她身上了。 左右是柯七的一意孤行,她白清瞳又不是不知道,还为此和柯七没少吵架斗嘴,但是白清瞳既想她留下,又庆幸她已经离开。一方面约莫着是想她留下,免得讨了柯七的坏颜面,免得柯七不开心;另一方面,她作为一个妻子,自然不喜欢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心底里巴不得她早点离开。 真是矛盾呐。鸢贞笑意不减,“嗯,那你怎么不去问问柯七,听听他怎么说的?” “你!”枫舞拦住了她,她哼哼几声,不屑的撇开头。 枫舞眼中充满挑衅,“怎么样,在魔界走一遭的感受不错吧?占且封了仙法也好,做个凡人才知道自己是什么架子,不然给自己定位高了,也不大好。”鸢贞缄默不语的看向了白清瞳,想来是白清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枫舞了,连带着柯七对她做的事和她遭遇的过往。 真是好个情深意切的姐妹啊。 “是啊,不过我架子再大也比不上枫舞上神啊,才几月不见,已经跻身到了统军的总督之位,真是让在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枫舞故意没有接下鸢贞的话,而是道:“本宫听说你在魔界不仅有柯七储君这么个大牌的护花使者,还有一众小魔都等着上门娶你为妻呢,不知道鸢贞上神有这么魅惑众生的本事,实在叫本宫难以置信呀。” 她不过是被柯七安排了几个护卫在周身,只这话又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了,反正被添油加醋,竟然传成了这样。鸢贞甩甩云袖,“嗯,说这话的枫舞上神真真是过于谦逊了。要说起来,枫舞上神的亲友还真是云集四方,前两天,我就看到枫舞上神到南天门会见的那个朋友了,着实非同一般人。” 不知道这话出来后过了多久的过渡时间,枫舞只觉得头顶轰隆一响,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原本有些混沌的意识渐渐的恢复了清明。 她偷偷会见丁紫金的事情,莫非是被她发现了? 鸢贞狡黠的掩袖,对枫舞温婉一笑。枫舞瞳孔放大,一双恶毒的眼神看向鸢贞道:“你都看到些什么了?” “不知道啊,都过去两天了,我记性一向不大好,上神你也是知道的吧。谁知道看到了什么呢,也许该看到的便看到了,看到忘了也说不准。”这样让人遐想的话语,其讥诮意味显而易见。鸢贞看上去确是舒展又惬意,但正是这种姿态,反而愈发令枫舞蹦紧了神经。 “你不敢说,是因为我会报复你?你如果告诉我,我可以抱保证不会找你麻烦。” 鸢贞暗道,真是大言不惭,想打探别人的口风竟是用这么拙劣的态度,已经从客运他人摇身变成了要求别人。 “枫舞上神,我还什么都没说,你紧张些什么?”她耸耸肩,“不过是看到一个黑衣的女子同枫舞上神一起在云端上会面罢了。看两人交谈甚欢的模样,在下差点就跟上去了,不过碍于礼仪,***别人的谈话是不和乎常情的,遂断了这个念想。” 枫舞的心脏停了半拍,“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你竟然跟踪我?!”鸢贞慢条斯理的到路边缬了朵野雏菊,淡淡道:“这是什么话呢,跟踪这话说的委时难听,在下不过是和枫舞上神所行的方向一致罢了。恰好嘛就看到了枫舞上神,便留心观察了一小会儿而已。” 鸢贞说着说着还抚弄上了那雏菊,满心欢喜的模样气炸了枫舞。自己已然暴露了与魔界的来玩么?鸢贞想要怎能对付她们两? “呵,那天的黑衣女子不过是本宫的一个朋友上天找到了本宫问些琐碎事物,聊些家常而已,不是什么外来人。她急着要走,我便没有把她带回家中了。”冷汗吁吁,不知道鸢贞到底知晓了多少事情。说话间鸢贞已经拔完了一朵雏菊的花瓣,花瓣瓣瓣落下,落在了地上。 “唔,那样也好嘛,朋友都奔赴来看你了,说明你的招蜂引蝶的能力更为妙绝嘛。嗯,在下还有药要事在身,恕不远送,在下告退。”等枫舞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何意味之时,鸢贞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 有一日晚,陨籍回来长居,与鸢贞共进晚宴之时,鸢贞不知怎的突然扳下筷子,口子叫道不对劲,跑了出去。陨籍被她的行为给弄懵了,遂跟着她一齐跑了出去。她在庭院外的绿地上停了下来,仰着头琢磨着甚么,陨籍问她什么回事,她说:天有异象,红光乍现。 陨籍愣神,红光,可是天煞血星降世的征兆? 是以,满庭院的桂子树间编织着夜明珠,将整个庭院照得亮堂,光线又柔和。 陨籍循着她看的方向,目光穿过古木的繁枝,见到天空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上.此刻是那么的宁静,安详,树叶在沙沙作响,星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仰望天空,求摸的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整个夜空宁籍美好,何来异象? 陨籍搀扶上鸢贞:“你可是这段时间过于操劳天界之事,就顾不上自己的事儿了?你莫不是又出现了幻觉?”陨籍心疼她的执着和认真。 鸢贞又揉揉眼睛,待发觉是自己的错误之时,才随口答了声也许吧,就回到了宫中。等到第二次她再次尖叫跑向了外面时,陨籍诧异,却这次看得是真切极了。她走的匆忙,裙角勾住了门角也浑然不知,只顾着向前跑去,并在第一时间为他指明了那所谓的异象。 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艳艳的红、妖娆的红、灿烈的红。远处更是一颗红星停滞,散发妖冶的红色流光,那是天煞血星。 这便是灾难的开始。 须知彼时,魔界和妖界再次对天界进行了严而密的进攻,与此同时,血星再次展开了新一轮的杀戮,于是乎,所有神仙都被召集回来了,包括行踪不定的幕栩雾月,都不得不投于这场战争中。 纵然她身子骨近来被体内邪气折磨不堪,但是秉承了上古朱雀祖先的勇猛之气,她主动央求阡华天帝派遣她去驻守一方地域,不承想,这次是大伙都反对她旧伤未好又即时出征,全票通过让她留在束阁宫中足不出户,安心待命。 于是她整日待着宫中无聊至极,虽然有蓝锦上神来陪同,但还是每天神经恹恹的。 她心中一时发慌,特别对带领天兵的新总督枫舞担心个不停。撇开她的劣根性不说,但从她野心来看,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守着些。 压根听不进蓝锦师兄的嘘寒问暖,黯淡月光下,她反反复复的徘徊。一日日的,天际快要完全被红色占据,她忧心忡忡,又见到天上的天煞血星魔性不减,一日日逼近天界,她心急如焚。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蓝锦总算是心头软了,肯带她到外面去走走看看。她走时没有告诉陨籍。 不看是不知道的,往昔热闹的天界,现在人烟稀少,久久才看到一队队庞大队伍的宫娥或是侍卫们行走而过,像是一齐去到底什么地方。 鸢贞问蓝锦,那些人是被派遣去做什么的,蓝锦道:“那些都是天界的后勤执勤仆人,主要是为天界部队做后勤工作的,处理伤亡以及重伤药物的补给。”急救的队伍都如此庞大,想必这场战争是声势浩大,也注定了是折将三千。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蓝锦道:“师兄,玄天塔是否还是驻兵严守?”蓝锦回道:“那是自然,玄天塔内戾气飞扬,妖魔成群,稍不加留意可能就会被摆了一道,自然是要严阵以待。” “可是,玄天塔不是有三十三重屏障层层包围着么?还需要这么多天兵守着,不是有些浪费兵力?”如今大战开始,妖界和魔界喜欢用车轮战术,攻击强度不算大,只是反反复复的,意图损耗天界的耐心和体力。因此一开始,最好就占了主动的形势,否则愈到后面,想翻盘获胜愈来愈难。 “魔界出动,意图必定是劫回其王室的蚩冠,你也说过,蚩冠的幺女珂珺还苟存在世,必定会想方设法的接近玄天塔,破坏玄天塔,以此放出被关押了四十九年之久的蚩冠。这样一来,不仅是魔皇蚩冠回归了魔界,那些被关押的万千妖魔也会重新临世。” 蓝锦撑着手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道:“况且,三十三重天,四梵天是天界的守卫中枢之一,其能量连接到天界的四方。如果它被破坏,这样,也会削弱了天界的中枢屏障势力。是以,玄天塔才算是个特例,派遣了很多兵将守卫着。” 鸢贞这下明了,这么说,魔界的目的其实还是玄天塔。不过,蚩冠如今想称霸天下不知道还是否那么容易,上一次同陨籍一起进入了玄天塔侦察蚩冠的情况,还因此有一机缘遇到了另一位与蚩冠相抗衡的人物:耀徽。 自从她出了玄天塔后,对那个叫耀辉的男子心存疑惑,先是抽了个空找到莺歌询问,可惜的是莺歌虽是巫术高强,却从来不沾染恶意的巫术,对鸢贞所描述的事情不能提供太多有用的信息。于是乎,鸢贞便找到了忝梧宫的司命星君。 主管着世界所有苍灵的命格铺子的司命,在他那里,应该找得到关于耀辉的事迹。司命任务繁重,所管的命格触及六界,近来凡间常常有怪事发生,有些个命格却是对不上号了,数量又庞大,他为此苦不堪言,整日忙得焦头烂耳。姑且司命不是战斗性的神祈,阡华便没有派他戎马上阵。 鸢贞一进门,就看到愁眉不展的司命星君,端坐在案桌上,左手捧着一些纸张奏表,右手比划着原木桌面上的卷轴,左看看右望望,眼珠子转个不停,鸢贞看了都觉得眼花。 不过司命态度还是很好的,见到她走上来恭敬的顺了声鸢贞上神,然后放下书行了个礼,问她来意。 命格铺这种东西是不可乱阅览的,哪怕她身为上神也不可,她简单的述明了今儿个来的目的,谎称是有公事要办,特地召到阡华天帝应允才过来的。司命没时间多做考虑,还有一大堆事在等他处理,对方又是鸢贞,遂相信了,就耐心的找了鬼界的命格铺给她看。 司命星君问鸢贞是否是天帝要用,还诧异的顿了顿,近来魔界造次也就算了,他知道得不少,如今怎么又找到鬼界的去了,是不是那鬼节也造乱了?鸢贞干笑,没有回答。 亡人为鬼,鬼入轮回而投身六界。这是人生的终站,也是人生的起点。多少人捧着一腔血茫然而来,多少不甘愿也只能化做一回眸。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六道轮回之后是冤屈的第一声啼哭,三生石上,又被刻下深深一笔,记下该了的债,该还的情都要还清。 鬼可因怨成游魂野鬼,在鬼界需偿还生前留下的罪与债,喝下孟婆汤,忘却前世,而后入轮回井。也有长期滞留鬼界,不肯投胎的生灵。生死有命,鬼差鬼卒们仅是照章办事,阳寿尽时去勾魂。鬼界之首应为阎王,乃神职。座前有十阎罗殿,新鬼听从其管辖分配。 耀辉其人,有一外号乃是银镰鬼君。他乃是鬼界第三鬼君德忠君的长子自幼聪颖过人,很得身为鬼界第一代长者之一的德忠鬼君的喜爱。据记载,他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笼络人心的策略,渐渐名声远扬,获得鬼君的称号。 他是个勃勃的野心家,曾经还觊觎鬼王的王位,企图强攻夺得。但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与鬼王打了个平手,最终在众鬼族子民的贱骂声中蒸发不见,从此改变了住址,隐居在现仙界一圣地,积攒力量。 后来因为一次变故,不小心失手杀害了一名无辜的上神,逃跑时被天罗地网的击垮,于是被削掉了修为与大部分的法力,永生关押在玄天塔中,死了不能投入轮回道,不可超度。 鸢贞再翻翻,已经到了底。 命格铺不是全能的辞典,并没有过多详细的关于耀辉的信息,那记载也只是到耀辉被关押进玄天塔,至于那之后鬼界如何如何更迭变幻,或者耀辉在玄天塔中做了何种事情,自然是没有记载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1 如此看来,耀辉的烈性果真如同命格薄中所记,是个实实在在的野心家。被下放到玄天塔,也依旧是想统领其内部的生灵,好巧不巧蚩冠也被关押在此,于是就盯上了蚩冠,满腹黑水的筹划着如何如何让蚩冠败灭悦。 但是他既然身为鬼君德忠的长子,自然是有能力作这一般谋略的。多少年前他能和鬼界当政的鬼王打个品手,足以看出他的实力雄厚,纵然如今收到惩处削减了法力,但是因着他的资质,若要恢复倒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如果蚩冠当真会被珂珺想办法从塔中带出,又没有注意到其后方虎视眈眈的耀辉,那么结局恐怕只会有两个。其一,耀辉用计把蚩冠留在塔中,把珂珺的计划毁于一旦;另一,则是跟着蚩冠的逃脱轨迹,把自己给放出去。 耀辉何其狡猾,定不会乐意把自个儿与蚩冠关在一起。在玄天塔内,哪怕你是人人敬重的省着,也只局限在那么个小小的塔中,他们两人,在塔中斗来斗去也不过是浪费了气力,还弄个两败俱伤。 那么也委时只有尾随着蚩冠最为妥贴,出了玄天塔,破除了限制自己步数的障碍,所有事情都可以从长计忆,大可不必担心后面会发生的事情。这情况对蚩冠是这样,对耀辉自然也是这样。 鸢贞想到,如果能有一方法让耀辉去正面对抗蚩冠,妖界对抗魔界,这必定会为他们省下许多时间,这样,便边缓一缓如今不利的形式,也是为好。 只是,耀辉对蚩冠的意见再大,也断不会去攻击蚩冠。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一开始就拼个你死我活,还不知其后方有多少忌惮他们之人,若是最后被打压得无反驳之力,让其他国家白白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但也不错。 “师兄,我们去玄天塔走一遭可好?”鸢贞问蓝锦。 “咦,你竟然是想去那里的。我约莫记着你早前已经看见过了吧,为何还需要再去看一次?”他诧异一脸的转头,“今日特意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放放轻松的。近日天界灾祸频频,师兄也晓得你甚为天界担心,但是大伙的决定也是处于好意,顾虑到你的伤势,才让你安静待着。” 鸢贞撇撇嘴:“师兄,可你晓得我没有病。” 她当然是没有病的了,她被柯七护着好好的,整个都被圈养着,如若不是她心情低落不肯进食,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她应当是被养的丰腴不少,细皮嫩肉的搀。 而后回到天界,宫中的婢女们看到自家的上神大人竟然被折磨成这副病怏怏的状态,还以为是她在外被魔或是其他不善的物种所折磨,才日渐倦怠成这样,更加不敢怠慢了,日日都煮仙汤送人参给她补补,她哪里会有病呢。 要真说有病,那大抵是被大鱼大肉给惯出来的罢了。 只是,若要真要端详起病痛来说,这几天就数她的胸口疼的每个节制,又愈发是在三更半夜,固然是无人知晓,她也没有要告知出去的意味。只是,她保留着这么一个关乎自身体肤的秘密,不知道要惊起什么波澜。 “可你也有心结。你还是认真听着点,莫要把师父天帝他们的话语当成了耳边风、水过鸭背,克制不住自己去插手别的事情,否则,最后吃亏的那个,必定是你。” 鸢贞嗫嚅反驳:“有些事儿我自然也不能预计会发生,我只知道我是个天界神祈,自然有义务帮助他们盯着点多多关照一点。” 蓝锦看她的坚决,一时也不知对她作何说教的好,只得苦口婆心的劝解她:“这个道理我们自然是晓得的,你能有这种大义凛然的感悟自然是很了不得,但须知彼时你自己的身心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却已经开始想着如何为天界做事,这也是不合宜的。” 鸢贞没好气的鼓鼓晒帮,坳不过能言善辫的蓝锦师兄,只得闭上嘴巴。 蓝锦在云头上张望了张望四面八方的环境,接着问道:“你且得好好放松放松,我带你去些风雅的地方可好?你无需介怀,也不要去揣摩他人的眼光,天界作战一事和我们是有联系的,他们若是有什么情况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告知我们,你且放下心来。” 罢了,又觉着好像不够,又补充道:“你瞧瞧那儿,是天界最新的楼宇,唤作甚子我虽然忘却了,但你不要急,等一下我们一同去看看就好了。”他一只手指向了远处只露出个楼尖角的地儿,引她去看。 于是乎,她被蓝锦连拖带拽的带去了那什么楼宇,说是要她好好玩乐休息。她看了那楼宇和庭院,比起她气势恢宏的束阁宫,还差了些。不过倒也还勉强令人满意。 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御花园的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说是叫什么“百草园”,园子中种植面积覆盖范围多达一百五十里。顾名思义,百草百草,其所有的草本植株多达万种,徽派建筑所共有的灰瓦白墙和高大的门楼,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整个建筑里有一套贯通的水系,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自成一派。 她竟然识得不少那些植物,也算惊异。譬如,半夏,服生半夏多量会永久失音;白苏,叶可提取芳香油,有助睡眠;白芨,用于镇咳、咳血吐血;白薇,可用于毒蛇咬伤;繁缕,清热解毒,可作豆羹食用。她可算是大开眼界,乐不可支。在其不远处有一碧水湖,湖中立有一亭子,蓝锦在那的湖心亭中看着鸢贞,面对微笑。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天空闷雷声响起,从不远处的北方卷来了夹着沙土的狂风。它活像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在这宽阔的庭院中颠颠扑扑,乱碰乱撞。 蓝锦已经上去携着鸢贞到亭中了,挥动云袖在湖心亭四周布下了仙障。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的沉寂,一声惊雷搅醒了大地上的生灵,雨,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每个角落,砸在仙障上激起一阵雨花。 奇怪,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来雨? 然后,五道光亮的闪电同时显现,全部指向一个高耸着的建筑:玄天塔。待鸢贞突然醒悟到是玄天塔出事之后,心口突然穿来一阵绞痛,如同把心给碾压般,时间只持续了半分钟。 “小贞,你没事吧!” “没事,师兄,我没事。”她苍白的脸浮起一抹温静的笑,发丝被雨水浸湿了贴在白皙的脸庞,显得有些清冷。蓝锦被她这一变化下得不轻,赶紧为她输了些仙泽,本想转身出去为她找一些水,低头却发现鸢贞的手拉着他的衣袖。 “师兄······去玄天塔。” “为什么?”蓝锦略微不解。 “如若是我没有猜错,玄天塔怕是······出事了。” —————— 熊熊的业火渲染出红光满天,像是地狱里复生的厉鬼,火烧火燎的笼罩了大半个玄天塔。士兵们混乱不堪,奋力抗击着死而复生的魔兽。 这些魔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本来因为天界现在大部分的神仙出动,天界的人力资源相对要减少一些,这些魔兽源源不断的从虫洞中出来,那虫洞就立于玄天塔的前方,像是浓稠的鲜血漩涡,里面蕴含着无穷的黑暗。 业火飞升,火星满天飞扬,鸢贞和蓝锦一动不动。两人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 高至苍穹,立着一个黑衣的女子,面容冷竣的俯视着一切,墨绿色的眸子散发着幽幽的寒光。是她!上次那个和枫舞一起的女子。 她给血色的虫洞注入黑色的法力,飒时,虫洞的面积变大,涌出了更多的魔兽。毋庸置疑,正是这女子所操控着虫洞,放入魔兽。更为惊异的是,天煞血星!天煞血星正端端立在玄天塔的正上方。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天帝所派遣的人都去了哪里? 这里除了几千手持兵器的精兵外,只要鸢贞和蓝锦是属于上阶的神位,他们恐怕是应付不过来的。鸢贞和蓝锦正要上前,云端上的黑衣女子看到了他们,跳下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着何人,胆敢在这儿造次!”鸢贞厉声质问。 “呵呵,两位大人,在下是归属魔界少东主的丁紫金。小人可在这儿恭候二位大驾多时了。”黑衣女子笑道,一边微微欠下身子请安。 蓝锦捏决阻挡在她面前,面色冷了下来。“你是何目的,敢自报家门,在玄天塔放下业火?”业火乃是魔界的产物,其威力分为十阶,威力无比,乃称地狱的召唤。唯有魔界之人才可掌握业火,照如今的情形来看,这熊熊业火如同星火燎原,至少六阶之上。 此女子,绝非常人。 黑衣女子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两位大人多有误会了,这业火是我家主人所操控,非是小人。” “你家主人又是何人?” 这次,黑衣女子的表情变得别有意味,没有回话,只是往后站了站,伸手拍了一下。万千的魔兽闻声停了下来,与天兵所对峙。丁紫金的身后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珂珺。珂珺大红的宫装,头上有一朵嗜血红莲,格外显眼。 鸢贞的心剧烈的骤缩,眼睛瞪大了,蓝锦的手捏紧了她冰凉的手。 “鸢贞,你终于出来了。”珂珺媚笑。 “我来了,你准备如何?” 珂珺走上前几步,“怎么样?虽然过了四十九年,你可莫要想着赖账了。你与我魔界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楚,这不是,我今天来讨还这笔债务了。”独.夫从另一端走到珂珺的身边,阴笑着看向她。 蓝锦回头小声对她道:“小贞,这里我先顶着,你快走!” 她哑然:“走?你要我丢下你一个人走?今日珂珺来头不小,分明就是为我设下的圈套,你不必替我挺身。早在四十九年前我斗胆独身奔赴蚩冠之时,就料想到了这样的结局。” 她那时早就想过,自己的力量也许不足以对抗蚩冠,那么自己就算是死了也许也不能把蚩冠幻灭,那么,她就算有幸不死于蚩冠手中,日后也必定会被报复致死。她早就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死,无需别人来替她承担。 “莫要冲动,鸢贞,你听我说。血星突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他们用了声东击西的计策掩耳盗铃,天帝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端倪,节继而赶赴回来拯救被攻破的天界。在这之前,我们应该提前去禀告他们这一事件,不能等到他们后知后觉,否则,你我在这里会死,天界也会被他们摧残。” 鸢贞看着蓝锦坚定的脸,斩钉截铁的摇头。 “只有一个办法,鸢贞,你要我的字字句句你要牢记了。去找到阡华天帝,告诉他邪恶势力的复苏已经不可遏制,告诉他魔界攻破天界的事情,赶紧搬大部分救兵回来。否则,天界必定会重蹈蚩冠的覆辙。” 鸢贞死死咬住唇瓣,“那样你会死!” 蓝锦怔了怔,突然轻轻的笑道:“生死是人之常情,顺应轮回的道义,既然无法改变,当它到来时何不欣然接受?”他神色飘到了遥远的地方,“你往日里最听你师父的话了,今日怎能就不能听听我的话?”继而正派道,“我们是神,有责任救济苍生,如若不能尽自己的本分,这虚空的神祈名号留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鸢贞坚决道:“不,我不走,要走也是你走。珂珺要弑的是我,冲着来的也是我,这件事与你一点干系也没有,你走!” 蓝锦皱眉,“你听我一次话,快点走吧。” 僵持不下之时,突然穿来珂珺戏谑的笑声,“两位还没有叙旧完呢?时不待人,可得且行且珍惜啊。”话语像是魔怔一般,“想走?一个都莫要想走了。今日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你们还想耍什么花样呢?” “快走。” 蓝锦施决用了法力,鸢贞赶紧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扯,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飞了十几米远,才停下来。看着蓝锦的背影,她狠狠心下来。好,她走,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去找到阡华他们,然后回来救他! 她转身离开,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是丁紫金。她挡在了前面。 鸢贞怒火中烧,眉目一挑,一股强大的蓝色气流吹向了丁紫金,丁紫金试图挡住那气流,被那气流的迅猛之势所击中,一口鲜血吐出来。她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鸢贞手有些颤抖,她无法杀人。 “你快让开,否则,我杀了你。” “属下只听命于珂珺主子的命令,前来阻止鸢贞上神离开,无权道说其它。鸢贞上神要跨过这一跳通道,请先踩踏过我的尸体。” 鸢贞的善良致使她无法对受伤的丁紫金动手。她对不同的生灵一向分得很清楚,杀了该杀的生灵,那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滥杀了无辜的苍灵,那是危害万物,实为万恶之举。白夜教会她如何行使正义,救人性命,却独独没有教会她如何去夺取人性命,至人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至少丁紫金只是珂珺等魔女的护卫,她不想再刀光见血。只是看到丁紫金竟然如此听命于珂珺,不免感到心寒。 “丁紫金,你只知道听命于珂珺是你的任务,你可知道珂珺她是个怎样的人?你把性命交付给她,你可想过这是否合忖,是否值得?” 丁紫金笑道:“我是魔,鸢贞上神。对于一个魔来说,我们不需要行侠丈义,我们生下来就有自己不可逃避的宿命。我生来便是珂珺主子的侍卫,就注定了我这一生都不会改变自己的身份。我会永久的为珂珺殿下效劳。” 鸢贞又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身为天界的上神,消灭你们这些生灵才是我的宿命。你也应当知道你的能力对抗我必定是死路一条,你又何必拦着我,为了珂珺丢了性命。” 丁紫金有一丝犹豫,神色有些飘渺。 鸢贞抓着这个时间想逃脱出去,结果刚刚捏决准备离开,就看到珂珺和独.夫下跪行李。珂珺魏巍然叫了声父皇,独.夫颤着声儿叫了声魔皇大人。 至此,鸢贞终于看到了一尊黑色怖人的身影。他阴厉的脸庞,像是经过了沧海桑田,有了无声的岁月的痕迹,但是那硬郎冷漠的面孔,让她眼神一震,瞬间腿像想灌上了铅,想走,退却不知该如何使唤了。 魔皇蚩冠横空出世了。 蓝锦顿时如同五雷轰顶,像是雷电袭击心脏般难以接受。魔界什么时候已经把蚩冠放了出来?天界竟然会毫无察觉,实为镇静。 他赶紧靠近了玄天塔前看,竟然发现玄天塔的一侧法力封印的枷锁还封印得完好,丝毫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或是开启过的痕迹。魔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几把蚩冠带出来了,做的手脚利落,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 鸢贞忘记了要走,愣着看向了蚩冠那张阴鸷的脸,双目失神。 不可挽回了,今日这一战一定会死伤严重。这已经成为定居了。实在是没有料到,珂珺等人的势力已经到了这般骇人,他们一直躲在暗处对天界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坏事。天界轻敌了,丝毫没有察觉。 “哦,我看看,你是鸢贞?”蚩冠目光直射向她,冷沉道。 珂珺已经起身,笑道:“父皇竟还记得这个女子?她不过是一众鼠辈,今日就要惨死在这玄天塔处,为玄天塔作个尸冢了。”说罢,笑得花枝缭绕。 蚩冠又道:“我的女儿,你且不可小看了鸢贞啊,当年敢只身把我封锁起来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仅仅她一人而已。” 珂珺拱了拱手道:“因此,她现在才会有这样的遭遇嘛。珂珺是了解得很的,父君德威早就名扬四海,胆敢与父皇做斗的人,哪个不是惨死于世。” 独.夫也在一旁谄媚道:“珂珺大人所言甚是。蚩冠大人如今现世,又坐拥魔皇之位,必定会取得六界神位。天界,于大人您而言,如今却连个对手都算不上了,只要您稍微动手,他们必定会灰飞烟灭。这整个世界,都是您的天下。” 蚩冠睥睨了独.夫一言,淡淡道:你倒是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很会说话,讨得人喜欢。必定很得我的幺女珂珺的恩宠吧? 独.夫赶紧下跪道:珂珺大人为绝代佳人,其风华绝代不可只用言语所述。小人只是个下级人士,岂敢对珂珺大人有所企图? 雷声和闪电也不甘示弱,轰隆隆的雷声使人震耳欲聋。亮闪闪的闪电在眼中一闪便没有了踪影。一道道闪电另人们眼花缭乱。有些闪电从天上一直“挂”到地上,出现时,像是要把天地从中间劈开,让它们一刀两断! 笼罩着天空,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在闪电时划出一线亮光,扫去昏暗带来的沉闷。闪电过后便是隆隆的雷声,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好怕人。 鸢贞看着重归于一起的珂珺以及蚩冠,赶紧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自己好像要融入这暴风雨中了。至于破晓黎明之时,不敢奢求。 第一百三十七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2 珂珺看到失神的鸢贞,笑道:“哎,光顾着聊天了,居然把重要的客人晾在一边了。”说罢目光瞟向了鸢贞。独.夫也拱手应和道:“蚩冠大人,今儿个您破关出来,珂珺大人为了搏您开心,特意帮您设下这么大一排场,意图了却您的一桩心愿,为此她煞费苦心。您看,可还满意?” 蚩冠负手而立,一股王者的气概只他站着,就无声的涌现出来。他看向了一脸冷漠的鸢贞,痞笑道:“甚满意,珂珺,你有心了。” “能为父皇分担,是珂珺的荣幸之至。” 蚩冠面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早就揣摩了珂珺的用意。他顺了顺她的发梢,“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搀” 蚩冠自然知道,他这个小女儿是什么样子的。舍一己之夙愿;成百世之伟业。忍高处不胜之寒;济万家天伦之乐。闲看杂眼碎语;笑谈蜚短流长。大度可容天下之才俊;疾恶斩尽世间之侏儒,颇有女帝的气概。 但是,她恃宠而娇,自幼少读圣贤书。整日招惹是非,节外生枝,需得她的哥哥去为她料理后事,好在她哥哥都对这个妹妹喜爱之甚,对她做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珂珺鲁莽自横,做事多有冲动的秉性驱使,是为一个神经大条之人。 他膝下儿女众多,男子都因了他,把他作为楷模,个个身经百战,英勇无畏。女子呢,都如同其母后的温文尔雅,美丽动人,敬重长辈,怀瑾握瑜。将女子的娇柔美好都展现出来,每一个都出得了大堂。 岂料到,这珂珺就是个例外悦。 故事要从久远一点儿忆起了。当年,魔后怀上珂珺之时,一次同蚩冠吵架斗气,擅自离家出走了,到了一个叫曦蛟山的地方,迷了路。曦蛟山的守卫者叫做岩昔,是个货真价实的狐妖,当年和蚩冠还有一腿。风流倜傥的蚩冠,那段日子时常小住在曦蛟山和她在一起,对她宠幸至极。 可是蚩冠到底是风流成性,没有要迎娶岩昔的意味,岩昔这才明白,自己和蚩冠不过是露水情缘,未来十分难料。后来岩昔逼着他娶了自己,蚩冠隋遂觉得这岩昔空有美貌,机灵不足,就在几天后离开了曦蛟山。 岩昔为此悔恨不已,却再也没有见过他。 此番魔后一登临曦蛟山,岩昔便认了这是蚩冠的正室妻子。心中的怨恨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她决心上去迫害魔后一把,报复蚩冠。偏偏她性子滑头,善解人意的魔后很自然的相信了岩昔。 岩昔自知魔后只是性子朴质,绝非愚笨之人,想直接骗她着实不可能,只得用些其他方法。那时候魔后因为身怀六甲,害喜害得厉害,往日在魔界时天天都吃一种飞合果解馋,先现下曦蛟山没有这种果子,她不大开心,成天没个好脸色。 这就给了岩昔一个机会,她亲切的询问她的事情,知道她想要飞合果后,想到了曦蛟山上的一种滑胎果,便动了恻隐之心。 她亲自前往去寻找,觅得了许多滑胎果。那滑胎果虽有滑胎的效用,味道却极好,又因着它形状似桃,于是岩昔就编了个谎说那是曦蛟山的滥桃果,让魔后尝一尝。不巧,魔后尝了之后觉着十分对胃口,酸酸甜甜的,便谢了岩昔,还问她是从哪里得的。 岩昔诡计得逞,自然也十分得意,把自己觅得的滑胎果全数给了魔后。须知那滑胎果不是即时发作效用的果子,滑胎效果也不是那么明显,只是如若服用多了那副作用就沉积下来。 其实那时魔后因为怀孕了六个月,胎盘相对来说已经较为稳定了,又因为法力高强护身,没有那么容易滑胎。可是岩昔是个坏心眼,哄骗魔后吃下了很多的滑胎果,魔后吃久了,就吃出瘾来了。 终于在五天后,魔后腹部剧痛,难以忍受,这时岩昔才露出真面容,对魔后嗤之以鼻。还道出了自己同蚩冠的过往,直骂她是红颜祸水。魔后这才终于知晓了那小人的诡计,知道这是自己夫君的旧相好。 但是其实要说红颜祸水,是岩昔,不是魔后。魔后与魔皇蚩冠是真心相爱才走到一起,至于岩昔,不过是与蚩冠有个床第之和的风尘女子。魔后也知道蚩冠在遇到自己之前,是如何如何风流成性,但蚩冠和她交往之时承诺不再沾花惹草,也确实真心诚意对她,她还是欣然接受了。 而蚩冠在与魔后好上之前,早已与岩昔摊牌,所以说,满口胡言乱语的,是岩昔。是因为爱,所以把她的理智也弄得不清楚了。魔后既为她的遭遇感到可惜,又因为她用滑胎果陷害自己而恼怒不堪。 却因为自己难受无法回击。岩昔还想除掉魔后,法术一出,就直直的击向魔后,魔后被那些毒果痛得连挪步的力气都没有,冷汗森森。 想着既然躲不过这攻击,也只能受了,只是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儿,心想一定要保住她,艰难的背过身去躲藏。 眼看那攻击就要撞上魔后,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力的旋风把魔后吹起,避免了那攻势,还把那岩昔的攻势反弹回去,岩昔大为震惊,立马反应过来,险险躲过了那返回来的攻势。 岩昔看过去时,才发现,那旋风托着魔后安然无恙,然后慢慢的降下去,旋风突然消失,魔后一声惊呼,然后掉入了蚩冠的怀中,蚩冠稳稳的抱着她,她紧紧的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蚩冠时,却是红了眼眶。 魔后刚刚被那阵势吓得不轻,待被蚩冠救下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泪眼婆娑的微嗔道:“你怎的来得这么慢?” 明明是她自个儿和蚩冠斗气先离家出走的,但是蚩冠宠爱妻子,看她楚楚可怜被人欺负的模样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伸手去拭去魔后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慰道:“我这不是来了。你跑得那么远,真叫我好找。” 看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哪里像是吵架斗气?岩昔气结,看到蚩冠终于出现了却无比激动,飞身上前去就激动的急急喊到:“蚩冠,蚩冠,你来了。” 魔后看到她的阵势身子不免一抖,反应过来,才发觉腹中又是一阵阵的疼痛,蚩冠见她的模样,心疼不已的询问她的情况。岩昔离得远,看不起清魔后的样子,只隐隐约约看见她伏在蚩冠身上咕哝了几句话,然后蚩冠转过头来时脸都绿了。 还没等岩昔碰到他,他一个法术施过去,岩昔惊讶的试图组织那袭击,可她哪里是蚩冠的对手,遂被打到二十米开外,撞上一块巨石,吐出两口血来。 岩昔既惊诧又痛心,还未能开口说话,只听得到蚩冠低沉阴冷的声音:“岩昔,你胆子倒是挺肥,竟敢把手伸到本皇这里来了,还敢动我的皇后,你是和何居心?”他抱着魔后头也不回的往岩昔的反方向走去,“念你以往和我有些交情,我可饶你不死,胆敢有下次,必定格杀勿论。” 岩昔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身子疼痛到了极点,然后晕了过去。 而后,魔后还是疼个不停,咬紧牙关忍着,蚩冠要碰她,她一手打开他。她杏眼含怒道:“你为何不杀了她?她可是要残害我们的孩子!” 蚩冠看她那样子,已然疼得忍受不了,还是要质问这个事情。魔后视子如命,又因为刚刚蚩冠的饶恕岩昔的善举而醋意大发。蚩冠好声相哄道:“夫人,我怎能敢呢?但是她是我夫父亲一个朋友的孩子,杀了他,我父亲那边不好交代。” 又见着魔后身子已经微微颤抖,更急切道:“莫要说话了,你快快躺下,我尚且还有办法保住我们的孩子。你若是再耽搁些时日,怕是我能力再大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听到这话,魔后终于乖乖不说话了,躺了下去。 一番鼓弄,蚩冠总算是用法力清洗把魔后的肠道,把那些飞合果全数让魔后吐了出来,魔后累得气踹吁吁,却不再疼痛了,脸色也好了许多,蚩冠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那些飞合果留在体内太久了,魔后担心会影响腹中的胎儿,十分忧伤苦闷。蚩冠也没了辙,只得好心劝慰她。 于是乎,珂珺就出生了。天上一个强健的体魄,外加一颗汉子的心,使她看上去像个假小子。魔后一日日看她长大,觉得自己在怀她时没有好好保重身体十分对不住她,所以珂珺天生这副汉子的撒泼气息,魔后也全归咎于是那飞合果的问题于是对珂珺关怀有加,想把她培养成一大家闺秀。不想,随着年龄的增长,珂珺的豪迈之气也与日俱增。 珂珺看蚩冠走神的样子,好奇道:“父皇这是在······看些什么?” 蚩冠回过神,呵呵的干笑两下。看得明白,幺女珂珺若是作为魔界忠实的守护者,愿意听命于魔皇,那么必定能发挥其最大的用处。若珂珺愿意听命于他这个作为父皇的话,她会一生作为将军,随他征战沙场,君临天下。 拥有这个将军之位,再加上她是魔界东少主的地位,已经足以让她号为一代天骄,荣华富贵,优越一身了。“巾帼不让须眉”一次被她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么这般已然让她成为女中豪杰了。 可是她并不满足,她想要的是魔界皇位,她想要继承魔界的大业,甚至不惜为此去埋伏她大哥。这事,蚩冠是知晓的,遂对珂珺有些戒备。 闪电,时而用它那耀眼的蓝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照出了在暴风雨中狂乱地摇摆着的田禾,一条条金线似的鞭打着大地的雨点和那在大雨中吃力地迈动着脚步的人影。 “你们这些人,蔑视天威,居然打到这里来了。”鸢贞陈声道。 珂珺笑语嫣然:“正是如此,你又能耐我何?”看她的气势,显然已经不把天界放在眼里了。 荒草在暴风中拼命地摇撼着、呼叫着天地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驰聘,在前进。只有那绿水角的灯塔,顶风沐雨地挺立着,毫不动摇。 一直冷眼看着一切的蚩冠终于开了口:“鸢贞小辈,你今日竟然还能安然的立在这里看我出关,想来是有些本事。不过你四十九年前害我入塔的仇我还记得清晰,你可料到,今日,是你的死期?” 他话语极尽了轻佻,把蓝锦惹怒了,大声喝道:“住口!” 鸢贞看着已经完全恢复了的蚩冠,自己气势也没有丝毫减弱,回道:“你我年岁相差几百万甚至更高,我自知法力不过你,想杀你自然不能走寻常方法,于是就学着你用些小人之计来对付你,倒也成功了。看来你虽然对别人是歪门邪道,然而自己也是吃这一套的,呵。” 珂珺听她回得一字不落,看她的强硬的节气,愤懑无比,“死到临头了,还喜欢乱诋毁事实,你是不想见到下一秒钟的太阳了吧,贱仙!”作势要去抽鸢贞一个耳光,被父皇蚩冠拦截下来。 “父皇,为什么?” 他拍了拍珂珺的背部,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珂珺会意,知道父皇有话要说,就退身回去。 “鸢贞,你可真是有些根骨了。天界要是所有神仙都像你这样,本皇反倒忧心,但是你自己也是不自量力,企图用自己之力来封印本皇,现在,你想要个什么后果?你可以放开心思说,本皇一定才成全你。” “当初就凭我的那微薄之力,尚且敢挑战你,要杀要剐,我心中早就接受了,不过还真是没想到,你命也是硬,还能周全如此。” 独.夫一个贱侍,也敢躲着珂珺身后嘲笑她,珂珺本人跟是指高气昂的睥睨她,蚩冠本人假笑着望向她,看似平静,他眸子里早就是暴风骤雨。 蓝锦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紧紧的握着她不让她乱动,他已经在蓄力,随时准备出手。 他们都已经是认定她要死了······那她就偏不死,要死,也要拉他们这些混账魔物陪葬! 鸢贞动怒了,任凭蓝锦冲过来拉着她把她带走,她屹立不动。雨水浸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蛋上,“如果不是今日你出来,我还以为是魔皇蚩冠诈尸了,那倒是好笑的。” 她怒极反笑,口齿伶俐的讽刺蚩冠,把珂珺惹到暴跳如雷:“你说什么!你这等鼠辈,还敢话说我父皇,看我不把你砍死!” 那话,就是在质问蚩冠:“为何你还不死?”这也难免会蚩冠变脸,让珂珺暴怒。说刻薄的话,谁不会?她自然也有两把刷子,才把珂珺气得不行。这一次,蚩冠没拦住珂珺,珂珺飞速飞出去,手中多了把剑。 “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吧。”鸢贞冷冷道。 她刚刚想飞身出去,蓝锦把她挡住了,她没再让蓝锦护着,用了个仙术禁锢主他一时,甩下他就迎面而上,手中的金蛇冰魄剑的剑气蠢蠢欲动。 “嘭!”一声,断兵相接,珂珺是用了全力迎击,双方的剑相碰撞抵着,发出呲呲的声响,火花四溅。几个招式下来,鸢贞还是占上乘,珂珺的挥舞有些章法,剑术较为优良,只是她是上神,岂有会被这几招打败的道理。 “呲呲呲~” 鸢贞明显加快了速度,转守为攻。珂珺傻眼了,觉得眼前的身影快得她看不清,她甚至不懂该如何去反击她了。一个不留意,鸢贞一个剑柄扫来,她毫无防备,被那剑气扫起飞回到蚩冠所在的地方。 蚩冠伸出手,在她飞到他身边时用手在她背后扶了她一下,拉了她一把,她才停下来,满目怨恨的看着鸢贞。这会反是鸢贞嗤笑她,薄唇吐出四个字:不自量力。 “你!”珂珺还想起身,被他父皇压下了。 蚩冠转头看向鸢贞,“好了,当年能一举压下我的法术的鸢贞上神,你不过是打败了我的女儿。不知你现在还有没有未央宫中抵抗我的那般能耐?敢应付本皇的招式?” “本上神的词典中从没有退缩二字,诚然当年打败你算是机缘巧合,本上神也不会退缩。” “好一个有节气的上神,你配的上被我打败,哈哈哈哈哈”猖狂肆意的笑声中,鸢贞感到了杀气,立马竖起了神经,却看到一阵风吹过,蚩冠就不见了。直到感到身后有一丝气浮动,她连脸都没来得急转,就跳了起来。 还好她跳了起来,才避开了蚩冠的魔炎掌。 鸢贞惊讶了,他的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快了,实为吓人。刚刚她要是稍不注意,现在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况且,他的招式和气泽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正当她还在思考的时候,不知道蚩冠并没有停下来,她一个走神,蚩冠已经飞身回来,一手狠狠的遏住她的喉咙。他的力气太大,她反应过来时只能用手去扳开他,结果根本无济于事。 “咿······你······放手。”蚩冠的手把她的气管给堵住了,她很难呼吸,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半天才支唔出一句话。她知道,蚩冠还没有起杀意,他不过是想折磨她,让她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呵呵,你可是不喜欢这种死法?”蚩冠肆无忌惮的笑,笑得她心里发毛。然后蚩冠把她慢慢提了起来,她双脚离开地面,拼命挣扎,因为无法呼吸又使不上法术脸色憋的通红,双瞳放大,嘴里呼吸不过喉咙发出的呓语:呃······呃······ “混蛋,你放开她!”蓝锦动了气,用自身静脉逼气破解鸢贞的禁锢术,导致血管破裂,他猛的抡起刀飞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蚩冠也没预料到他能破解那咒术,反应稍迟,一缕黑色的发丝被砍下。 蚩冠脸色一变,狠狠的把鸢贞甩开,鸢贞飞了出去,跌在远处。气管终于通了,她趴在地上剧烈咳嗽,无力的大口呼吸顺气。头脑还十分晕眩,觉得天地一片昏暗。刚刚若是再多被蚩冠掐着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就要晕过去了。 蓝锦一个转身,刀剑再次冲向蚩冠,在剑尖马上要碰到蚩冠之时,蚩冠轻轻一跃,躲开了。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蓝锦,带着一丝玩味询问道:“哪里来的小子,速度还不错,可惜蛮力居多。”他更快的冲向蓝锦,蓝锦立马反应过来,一把剑勉强挡住了蚩冠的进攻。僵持之时,蓝锦捏决,攻击飞向蚩冠。 蚩冠甚至没有躲开,运气反击,魔炎掌飞向蓝锦。蓝锦又轻快的躲开,准备继续进攻蚩冠之时,没想到那魔炎掌的进攻越过了蓝锦之后又飞了回来。鸢贞想叫,嗓子已经完全嘶哑,说不出话。 魔炎掌准确无误的打在蓝锦的背部,蓝锦一声惊呼,身子突然软了下去。他一只脚已经跪下,另一只脚勉强撑着身子,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拿着剑顶在地上。剑眉一蹙,一股血液从嘴角涌出。 鸢贞不顾自己的情况飞了过去,珂珺趁着这个时候,用了暗器,一把两把精致刀***她的血肉中,她差点倒了下去,还是勉强飞到蓝锦身边。 “师兄!”她攀上蓝锦的手臂,给他一个支持力。 “我没事······” 魔炎掌中了都是很可怖的伤口,而蓝锦因为着上神的身份,受了蚩冠的一击魔炎掌还勉强能不倒下。可是鸢贞知道,如果他没收什么外伤,肯定受了很重的内伤。 珂珺已经飞到蚩冠的身边,“父皇,你看看那暗器怎么样?”她指向鸢贞身上插着的精致飞刀。“不是告诉过你少用那种东西么?容易误伤。”蚩冠皱眉道。珂珺只能道了声明白,心里却不大乐意。 第一百三十八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3 尽管她父皇手段阴戾,但是不喜欢使用暗器,偏偏她很喜欢。蚩冠觉得那是歪门邪道,叫她少去学习,偏偏她又不肯,执着的私下偷偷学着。 珂珺以为,过了这么多时日,自己的父皇应该不那么在意这些暗器了,没想到他还是对她用暗器一事不满撄。 鸢贞抱着蓝锦的手微微颤抖,她的发丝散开来,铺盖在面颊上,看不清表情。突然一个回身,飞扑向蚩冠,蓝光阴阴,卷夹着杀气袭去,蚩冠的脸被鸢贞划开一个口子,血液慢慢流了下来。 “父皇!”珂珺叫道。她挚起冷剑,趁鸢贞因身体不适而疏忽之时从一旁袭击,一把尖剑就刺入鸢贞的腹部,鸢贞捂着腹部,痛苦的咬住唇,后退几步,一个酿跄,倒了下去。蓝色的长裙被血色的曼陀罗渲染。 “哈哈哈,你看看你,我以为你会有多大的能耐,鸢贞。你可叫我失望。” 说罢,抡起云袖捏决,剑气迅猛的袭来,她无法动弹。正在这时,面前一个银色的身影出现,把她快速托起右挪了一步,险险的躲过了那剑气。 蚩冠却没打算放过她,继续发起进攻。陨籍初见时不过是个尚年青之时的狼妖,法力底下,始终不是蚩冠的对手。第二次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陨籍没有躲过,那剑气打在他身上。 他在最后一刻也没有忘记转身过来护住鸢贞,用自己的身体去迎接蚩冠的剑气进攻。 陨籍! 她赶紧得到他身子猛烈一震,然后血花四溅,溅到了她的脸上。他在他怀中的重量渐渐增加,终于倒了下去偿。 她摸着陨籍身上一一片血糊糊,还以为是在做梦。然后碰他微凉染血的脸庞时,才发觉这一切是多么真实。“陨籍······”她从没这么无力过,只能这样叫着他,像是无声的低喃,却十分悦耳。 陨籍抬起头,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那是······后悔吗?想伸出手去擦掉她脸上的血迹,却发觉自己的手上也是沾满了血迹,他不得已缩回了手。 所以人都因为她而受伤,蓝锦、陨籍、甚至是无辜的天兵,她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呆滞得不能反应,她知道她不该软弱,但是心中却无法释怀。 如果,当初她死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头上的红光十分耀眼,抬头一看,惊异的发现天煞血星不知何时已经行到她的上方。她觉得那红光过于亮,好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知、嘲笑她的无奈。 怀中,陨籍银色的衣襟已有一半被染红了,他倚靠在她的腿上,因为虚弱半阖着眼眸。她的目光被天煞血星牢牢吸引,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木然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她的话,珂珺就笑了,“哦,你说血星?我忘了跟你说这茬了。”鸢贞木然的转过头来,冷沉道:“你什么意思?” 血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血星和蚩冠或是珂珺都没有瓜葛,这是经过验实的。如今的场面,倒是叫她不大相信这个判断了。回想起来,发现当时看到的血星也不过是一面,谁知道背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以及血星和魔族的关系呢?不禁背后一凉。 “我们的计谋很成功啊,你会这么确信,我们是使用远古嗜血邪巫术。”珂珺笑道,走到独.夫身边一站。蚩冠则是想看看珂珺甩什么花样,就端在一旁静观一切。 “你们的计谋?······”心中咔咯一惊,鸢贞此言不明所以,脑海中飞速运转着。然后她猛然记起,第一次遇到珂珺和独.夫在一块儿时,是在······白於堂。 珂珺手潘上了独.夫的胸膛,媚声道:“是啊,不过是我和独.夫特意为你们上演了一场技艺精湛的戏码而已,为此,还劳烦我亲自上阵啃了只没营养的兔子。不过能蒙住你的眼,想来也是值了。” “你是说······你通过嗜取同族的血液获得能量的手法,都是骗人的?连那只兔魔也是?” “呵呵,手法自然是顺巧编造的,但是那只兔魔自然也是真的。”独.夫回道。鸢贞猛然醒悟:“你们这是逢场作戏?!” “没错。这下,你明了了?”珂珺笑得花枝缭绕,“当初在白於堂之时,你和你的手下便躲在九鸢尾花丛中,从你进入园子内我就知道是你。”鸢贞听到她的答案,还是忍不住一震:“当时你知道?” 那要追溯到百花宴开设的前夕时候去了。她那时为了获得可以参与百花宴剪彩比赛的作品,绞尽脑汁。实在没有新奇地儿可以找,这才想到了以前柯七会带她来的白於堂。可是她只是侥幸通过了白於堂之时,却轻敌了,不知通过何种途径,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了。 “所以,你知道我们躲在九鸢尾花丛旁边,就故意和你的心腹去那里演了一场戏来混淆我们,制造了一个假象?”她语气冰冷。 “啊~没错,你领悟得蛮快的嘛。”珂珺怀胸笑道。 “所以呢?现在你看到我们快要全军覆没了,准备把你的诡计全盘托出了?”她的眼睛怒视珂珺和蚩冠一行人,快要冒出火来。 “呵呵······我不过是想让你死得其所,不要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枉费你在这世上活了那么久了,是不是?” 鸢贞没说话,陨籍已经伸手牵住她。 鸢贞,你不要过去,过去会死,你要是多撑一会儿就可以得救了。我已经通报了白夜神尊他们,他们也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你要忍住。 陨籍虚弱的喘气望着她,往日神采飞扬的眸子如今已经失去了神态,像个无底的黑洞。他用穿音术把自己想说的话传给鸢贞,因为自己想开口都觉得十分费劲。 蓝锦也勉强支在地上,目睹着这一切,把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鸢贞看怀中的陨籍已然有一种油尽灯枯的迹象,慌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去轻抚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她怕她碰了他一下,力道会控制不住伤害到他,她无法原谅自己一直在害他。 他告诉过她的,当时在白於堂的时候,当时看到珂珺和独.夫奇怪行动的时候,他就提醒过她,事情有些蹊跷。但是她没有深究,她对自己亲眼所见深信不疑,她没有听信陨籍的话。 如果她当时多留一个心眼,多揣摩揣摩他话中的意味,也许今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中央步军十万,两翼骑兵各是五万,总共二十万红色胡服大军,便如秋色中的枫林,火红火红。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玄天塔,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刘’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战争,却依然持续。 珂珺飞到另一朵云彩之上,高瞻远瞩的俯瞰下方,嘴角不由染上一抹笑意,“你们当真应该来看一看,这玄天塔成了什么模样了,这里所谓的四梵天,三十三重屏障,不过是不堪一击的障眼法罢了。” “既然如此猖狂,觉得有实力破处玄天塔的四梵天和三十三重屏障,为何只救出你的父皇蚩冠,不放出其他妖魔?这样你们的势力不是更大,对天界的威胁也更大了?” 珂珺不过是胡诌罢了,其实四梵天和三十三重屏障还立在她们的四周,只不过此刻像是进入了休眠期一样发挥不了作用。鸢贞之前在和丁紫金对峙之时开过天眼查看了她的身份,现在把两件事结合起来又明白了一些东西。 丁紫金是魔、也是个女巫师。 玄天塔四周被奇怪的气泽包围,而并非珂珺或是蚩冠的魔气。想来是丁紫金这个巫女使用巫术设下的计策。莺歌同为使用巫术的女子,以前和她说过不少。 然而这种可以封印功效的或是仙法的巫术向来都是邪术,莺歌她自己所学的巫术都不是这个效用的。但丁紫金是个魔界女巫师,会用来做坏事也不算奇怪了。 珂珺嘴里不屑的“嘁”了一声,眼中的轻蔑毫不遮掩,“那些小妖小魔算是什么角色,你以为我呕心沥血的为了破塔是特意去营救他们么?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连同类的命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他们是臣服于蚩冠的角色。” “呵呵,玄天塔内这么乱,谁看到个有能力的不上去巴结着、拉帮结派?只有鸢贞你个愚昧的人才会听信别人的谗言。” 鸢贞脸色一变。 珂珺毫不在意的继续讥诮道:“当年我还是三千岁时就听闻过你的事迹,四海八荒里的人对你赞扬不断评定极高。借着你这么高的呼声,我还真的十分崇敬你过。”她脸色慢慢耷拉下来,“听着别人一口一个叫你'姑姑',我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先知。别人说你十分善良救济苍生,现在我倒不这么觉得了。” “你说了这么多又如何?想要激怒我,想要杀我,还需得些本事。你现在杵在那儿说大话,只不过彰显你是魔界魔皇的女儿而已,你不过是骗了我一个。我死了,后继还会有人来,有了我这个前车之鉴,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你们魔界始终会覆灭。” “呵呵,不用我杀你,你看看你的头上。”珂珺用手指向天,鸢贞看了,天煞血星熠熠生辉的笼罩在她头上,妖气萦绕。 “真正帮助你们的,是天煞血星对不对。” 珂珺笑而不语。 那便是了。只是鸢贞实在难以相信,行踪不明的天煞血星,从盘古开天辟地的混沌时期以来,古籍书卷上记载的都是血星不与任何一界为友,自成一派。可如今······却独独帮助了魔界? 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如何瞒天过海的?好啊,我告诉你,白於堂是第一次、我父皇蚩冠那一方是第二次、《幻灵典录》是第三次。” 鸢贞大惊,不可思议的道:“你说蚩冠是第二次,难不成你早就联系上了他,要他隐瞒实力,故意做一场戏来配合你,配合你忽悠我?!” “呵呵,是啊。你没想到我们的行动会那么快吧,你要进玄天塔去侦察我父皇的事情,我知道后就立即想了办法通风报信,然后在你进去的那一天,送了一场戏给你。” “至于第三次么,想办法到天界制造霍乱,智力不足的两个妖怪,也蒙蔽了你的眼。三次,你再也不能做出正确判断来了吧?”珂珺托腮好整以暇道。 众所周知,《幻灵典录》中记载的是有关远古嗜血巫术的内容居多,珂珺应该是派遣了了偷书的那两个妖,金角银角故意露出破绽,被她发现,才会让她相信魔界使用巫术的吧。 可是她当时会带陨籍去风雅阁完全是一时兴起,根本就毫无计划,珂珺是怎么发现的? 她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为了混淆我们,你就不顾及同族的性命了?你要他们用命,去换得我们的深信不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上当,两个妖怪的命就这么没了。这种一半一半几率的事情,你竟然也下得了决心去做?珂珺,你太卑鄙。” “呵呵,我自然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们的性命。当初要是你没有去那儿,也必定会为其他人所发现,早已经在计划之中了。这完全是一个成功几率为一百的事件。” 她顿了顿,又道:“再则,那两只妖怪的命本来就不长了,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已经是对他们的恩宠。至于他们你说我让他们用命去忽悠你?你想错了,就他们两个智力不足的蠢货,根本不需要刻意演戏就会有破绽,何须我去命令?。” 鸢贞完全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他们摆了一道。 不管是遇到的什么关于魔界的事情,都会和远古嗜血巫术搭上点关系,因为他们要掩盖住自己和血星之间的关系。继而把天界的注意力转移到巫术身上,趁天界防守不严之时,一个生东击西,就把蚩冠救了出来。 他们早就掌控好了一切,设计得天衣无缝,等着他们入套。 “啊······”珂珺张大嘴巴故作惊讶状的小声惊呼,“我竟然是忘了,还有第四次。” 竟然还有第四次! “第四次,你们被派遣到魔界击杀一些魔兽来阻止魔界获取能量,连你一起竟然只有七个神仙。本来那一次我们可以直接出手一举歼灭你们,但是还是放过了你们。” 鸢贞冷笑,“原来如此,我还好奇统治魔界的皇室为何不出兵阻挠,原来是逢场作戏。”嗓音低哑又森森,她被蚩冠抓着的喉咙像是啖了血,十分疼痛,每次多说一个字,都感觉有一把利刃在挠她的喉咙。 “呵,没有惨重的人命代价,怎么换回我们魔界的飞黄腾达?我为了魔界的崛起早就吃尽苦头指定出来的计划,岂能被尔等鼠辈给破坏,你可认同?” 鸢贞艰难的扬起嘴角,低头看了眼陨籍,他气息奄奄,情况实在不妙。但是还是撑起头来回望她,目光坚定。 不管怎样,她都要撑到阡华的队伍回来。她不要因为自己害的陨籍和蓝锦都去死,她不允许。 腹部的刀还插在血肉中,隐隐作痛,但是早就顾不得身上的痛,她吧陨籍轻轻的放在一边,自己艰难的起身。还没起身,手忽然另一只温热的手被抓住了。 “鸢贞······不要······不要过去。” 她慢慢推开他的手,“你给我好好的待在这里,我向你承诺,我不会死。”话毕,她摇摇晃晃的走向了蚩冠和珂珺的那一方,身后穿来剧烈的咳嗽声和呼叫声,她都听不见了。 蚩冠绕有兴致的起身,看着渐渐走近的她,“还没有死?” “嗯······你还没有死,我怎么舍得去死?”鸢贞道。 “口气真是不小,不过本皇也不想再同你周.旋下去了,不如我就送你一程,让你先行归西吧!你的朋友,也不用再等多久了!” 魔炎掌一出,便以杀人之力飞了过去,鸢贞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心想如果能死在蚩冠手里,也算是不错了,闭上眼睛准备受了那一击。 魔炎掌迟迟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徒然发现,有一道白光挡住了蚩冠的进攻。天上,血星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刚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末日来临的错觉,此刻已经黑云散开,天空光亮亮得刺眼。 阴云散开后,太阳也出来了,照耀着大地,一片金色的光亮。鸢贞还以为是错觉。 正上空立着身着娥黄色宫装的莺歌,此时满脸肃然,怒发冲冠。她手里水晶球的光芒闪亮,涌出的法术冲向成片的魔物,在瞬间,那些魔物化成了沉烟飘上天空,消失殆尽。 四梵天和三十三重屏障被莺歌的法术激活了,重新作用。一道厚厚的仙障缓缓升起,所有企图逃跑的魔兽都死于仙障的利刃下。 黑云已经完全散开,蚩冠和珂珺见此情景吓了一跳。再看时,鸢贞和陨籍前面已经立了 几尊金光闪闪的大神,各个气泽不凡。 莺歌长袖一挥,水晶球的颜色忽然变了,施加的巫术飘向丁紫金操控的虫洞。丁紫金料到不好,赶紧上前去与莺歌抗衡,试图阻挡莺歌的巫术。 两个同是使用巫术之人,巫术一出,法力通天,激起轩然大波,其气泽生生折断了四周的树木。 “苟延残喘的魔物,就凭你,还想和我斗?”莺歌怔怒,念起咒术。水晶球冒起一缕缕烟,飞向丁紫金。丁紫金脸色一变,自知莺歌巫术在其之上,遂在莺歌施法完成之前,只身逃离,回到珂珺和蚩冠身边。 “主人,阡华天帝带着天界的大部分势力回归了。这是在预料之外的情况,目前我们的兵力甚少,他们对方又有一个巫术高超的女巫师。恐怕形势极为不利,还是暂时撤离为好。” 看着低头跪下禀告的丁紫金,珂珺得意的神情全然消失,一张美丽的脸庞有些铁青,“你也对抗不过那个女巫师?” 丁紫金愣了愣,把头压得更低,“对不起,主人,是属下无能!” 珂珺缓缓呼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看向了身边的蚩冠,“父皇,我们该如何办?” 蚩冠还是一脸的玩味,看着眼前的阵势,“今天真是可惜,不能除掉鸢贞。就差一点儿,不过,主角配角倒是全都出来了,实为······有趣。” “父皇,原谅珂珺的办事不佳!我实在没有预料到,阡华天帝会回来得这么快,本来一切都尽在珂珺的掌握之中!”珂珺半跪下,极力解释。 “呵呵”蚩冠笑了,手指指向了鸢贞怀中的男子,“你看,珂珺。那应该才是未卜先知,把事端通报给阡华等人的人,那个狼妖。” “他?就凭他吗?”珂珺毫不掩饰内心的不相信。她一向认为鸢贞,或是她的师父白夜,才是最棘手的对手。不仅法力高强,而且有勇有谋。所以她当初指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混淆鸢贞,花了不少心思。 而如今,连鸢贞这个劲敌都已经被她欺瞒过去了,败在她手上,她自然觉得无人能匹敌。她的师父白夜又不在身边,她便不把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如今,听蚩冠这么说,珂珺开始注意到那个银色衣袍的男子。他竟然能够先预料到事情发生,究竟是何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4 “父皇,那狼妖是个什么人物?”珂珺不解的问道。 蚩冠手扶着下巴揣摩,继而道:“看他的根骨,充其量不过也只是个有资质的雪源狼妖罢了。不过他的品性,是看不透的。” 珂珺嫌恶的看了鸢贞一样,又看了她怀中的陨籍一眼。 “父皇,他既然还需要到鸢贞的庇护,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预料到也许有事情发生,提前有了点悟性而已。他一芥小妖,无须父皇忧心!” 蚩冠把手放下去,负手而立,“珂珺,你心思可得缜密些,万万不可轻敌了。我们今日一出来,被他们看到,算是推翻了之前的所有计策。之后天界和魔界的对立之势算是很明显了,你还需得更心细些。” 珂珺跪下,拱手道:“父皇,今日是珂珺判断的错误,才造成了这种局面。珂珺甘愿受罚。偿” 阡华天帝一袭金袍加身,身后跟着无数的神仙立在云端,向下肃穆的面对着蚩冠一群人。 “魔皇蚩冠,你竟还安立于这人世间,确实厉害。” 蚩冠闻言,也飞上去站立在阡华的对面,与其对峙。珂珺和丁紫金,独.夫也跟了上去。 “哈哈,阡华天帝这话,是抬举本皇了。当年未央宫的恶战,本皇可是警以为戒,不敢有丝毫安逸怠惰之情,才得以再一次破关,在这里与你们相会。” 蚩冠的周身被一股强烈的血红色光芒笼罩着,莺歌一下子便认出是天煞血星的气泽。她也知道了血星目前是蚩冠的一个极大的能量来源。只是,血星刚刚已消失不见,为何蚩冠却法力不减? 阡华剑目微转,一瞬不瞬的盯着蚩冠,“你和魔女珂珺这招式用得倒是极佳,糊住了天界所有神仙的眼,是否心中觉得十分有成就之感?” 讥诮意味十足,之时,面对的是魔皇蚩冠,他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他女儿珂珺的厚颜无耻,也是和他如出一辙。 蚩冠笑着回道:“本皇可不敢当,小女不过是略施小计,让各位见笑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们天界的那位神仙。” 鸢贞身子一震······蚩冠说的那位神仙,该不会是······枫舞? 然而枫舞勾结魔界之事只有鸢贞和陨籍所知,而鸢贞不相信这个事实,就没有把这个消息乱传······没想到,却因此铸下了大错。阡华天帝一众人听蚩冠这么一说,全然不知他口中说的是谁,都面面相觑。 但是他们听得懂蚩冠话中的意味,他口中要感谢的那个神仙,必定是天界的叛徒。 珂珺也笑开,“阡华天帝,你没有想到那人是谁对不对?由我来告诉你吧,此次帮助我魔界复苏之人正是你们天界大名鼎鼎的枫舞上神。” 阡华天帝闻声顿住了,眼里的冷漠像是淬了冰。 身后的神仙们个个惶恐疑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四处寻找着枫舞上神的身影,可是,始终没有找到。 天帝缓缓启唇道:“魔女珂珺,你胆敢胡诌,别怪我天界之人对你不客气。”他是不相信的,虽然自知枫舞上神是娇纵蛮横的女子,但是前段时间她还信誓旦旦的请求他把她封为兵部总督,引言要为天界效劳。 怎么一夕之间,枫舞就成了天界的叛徒了? 趁着这时,白夜莺歌及湘虔等人已经把身受重伤的鸢贞用仙气护体,转移到旁边的一处,准备马上为她疗伤。而陨籍受到伤更重,动弹不得,幕栩沉默片刻,把他带走疗伤去了。蓝锦的伤较轻,白夜心疼他,也把他带了。 莺歌是巫师,但是也会用巫术去治疗伤口,于是便把鸢贞安顿好了运气疗伤。湘虔嘴里狠狠的骂着给鸢贞施毒的珂珺,想冲上那蚩冠所在的云端去好好教训珂珺,被鸢贞制止了。 “不要去,湘虔。”鸢贞坚决道。 “你被伤成这样,都是那个该死的魔女在你背后陷害你,此等小人,你要我如何安定着无所作为?”湘虔觎到满面得瑟的珂珺,心中的怒火更是如同野火般蔓延。 “蚩冠还有魔界的另一个巫师在那里,你去了,会死。” “你已经被伤成这副模样,除了替你复仇,我还能帮你分担些什么呢,鸢贞?”湘虔语气里满是无奈。 鸢贞看她压制不住怒气,只得求到:“你就当是陪陪我吧······”拽着湘虔的云袖紧紧的,不让她去。 其实就鸢贞现在这个力道,哪里抓得住湘虔,但是湘虔看着她还是沉默了。遂叹息着点点头,向她保证绝对不会擅自行动。然后她开始帮她驱毒。 至于云端上的珂珺,听到天帝刚刚质问她说枫舞的不是,觉得十分可笑。阴阳怪气道:“竟然毫无怀疑的相信她,还真是白费了你们的一片苦心啊。可惜,你说的她都听不到了。现在,她已经成为我们魔界的一员。” 她顿了顿又道:“哦,还有。就在昨日,我父皇已经授予了枫舞左司令的称号,从此枫舞便是我们魔界的大参军,你们恐怕再也别想让她回头了。” 阡华身边的完颜毫不客气的回道:“既然是这般推心置腹的小人,不要也罢。本君倒是想提醒提醒你们,提防着点外人,否则,谁知道下一个被出卖的,是不是你自己?” 那话语极尽的讽刺,珂珺不满的蹙眉。 但是他的确道的不错,她自然是不相信枫舞的人品。身为上古的玄武神族的最后一个继承者,不在天界享受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人人的敬仰也就算了。也不至于无知到跑到与之相抗衡的魔界去吧。 一个倍受尊敬的尊神,会弃投暗,必定会遭到天界的贬弃,众人的非议。况且她并非魔界之人,魔界有权拒绝庇护她。 而她还是有勇气作下了这么一个决定,义无反顾的背弃了天界。想来,是有目的而来。 虽然暂且还不知是何目的,但是她珂珺也不是可以随意被枫舞给忽悠的。因为,若说枫舞是个阴险狡诈的人,那她珂珺就完全是个冷血阴厉的魔了,枫舞想要从她那里得到好处,也需得些本事。 随着时间推移,不管枫舞掩饰得再好也总会露出马脚。那时,她就会一举歼灭她。 珂珺对着完颜回道:“哼,无须你们的提醒,魔界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机制,枫舞要是违背了魔界之法,你就算想要救出她也没有办法,她只有死路一条。” 完颜回道:“你尽可放心,对背叛了天界的神仙,哪怕神位再高也不过是个魔界的走狗,天界会一视同仁。现在枫舞是死是活,与我天界已然没有关系了。我们天界人员众多,自然不少她这一个。你要杀要剐,都随你所愿,哦,最好是杀了,以解本君心头之恨。” 珂珺被堵得面色铁青,气炸了。本来是想灭灭阡华等人的威风,结果反而被将了一君。 完颜思忖一下子,又笑开道:“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枫舞以前在天界的战绩十分一般,整日喜整蛊他人,集结仇恨,无所事事。对于天界战略谋划,她从未参与半分,你这么欣赏她,还直接晋升她为魔界大参军,恐怕吃亏的是你们啊。” 听到完颜的话,几个神仙已经掩饰不住笑意,手捂住嘴在一旁偷偷唏嘘。 珂珺愤怒道:“你少自作主张,本宫做事需要你指指点点?!” 蚩冠在一边沉声道:“几十年不见,天界这般嚣张的气焰正是愈演愈烈,怪不得先下世风愈来愈下乘,简直要抵得上鬼界了。” 蚩冠口中的鬼界,就是整个六界中世风最下乘的领域,为世人所知。 鸢贞注意到,蚩冠一直在颠倒黑白,挑拨离间,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语气态度虽然不好,却没有要动手的样子。 阡华身经百战,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动怒,遂道:“从现在开始,枫舞会被剔除上神名号,从我仙界的神籍中去掉。天界权当从未有过枫舞一人从此与你们一起,势不两立。” “呵,背叛的事情都敢做出来了,竟然不敢露面了,这点倒像极了是枫舞其人的性子啊。”毕卿神君也回应道。 珂珺道“现在还不是时机······别告诉我,你是想见到她的?” 完颜挑挑眉,玩味道:“想,如何不想,早一点遇到她,就能让我早一点取下她的首级放在天界示众,让她光彩一把。” 珂珺大怒,“你······”张目结舌,太多人针对她一个了,她无法反驳。转而跪下身去向着蚩冠。 “父皇,女儿无能,委时是没有办法了,日后女儿必将报今日大仇以为父皇泄愤,希望父王能饶恕。今日的局势实在不妙,女儿觉着现在不能再耽搁一刻,恳请父皇带兵撤退。” 蚩冠收回视线,轻快道:“嗯,其实你这么长久以来的计划已经算是巧妙,父皇不会怪罪你。来日方长,日后我还需要你的力量来复兴我魔界,今日先撤离。” “是,珂珺遵旨。” 不知何时,天兵天将已经把蚩冠珂珺等人围成一个圈,把他们围困在里面。虽然蚩冠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是珂珺挺担心的。虽然蚩冠的法力高强,如今又有血星帮助,更加所向披靡。但是······ 但是如今他们形只影单,在人数上十分不占优势。天界现在的势力还不容小看,何况他们当下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这个时候,巫师的作用就突显出来了。 珂珺看向一旁站着丁紫金,丁紫金会意的点点头,趁着对面的阡华等人还没有出手之时,偷偷用了巫术。飒时,血色的虫洞在他们的面前展开。 毕卿大惊,身后的神仙亦是各个表情诧异,瞬间就懂得了蚩冠一行人这是什么阵势了。手持兵器的天兵天将们都被那血洞的模样吓了一跳,准备悉身动手。 “各兵将听令,拿下魔皇蚩冠!” 随着完颜神君的大喝一声,所有兵将都向中心的蚩冠冲去,气势磅礴。而蚩冠只是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让鸢贞看得有些心惊。 他的按兵不动,是逢场作戏,还是尽在掌握? 莺歌急忙上前去阻挡,水晶球的魂力四溢,无比威猛。丁紫金赶紧对着蚩冠道:“大人,天界有一巫法高强的女巫师,属下亦无法对决,还请大人尽快行动。否则,虫洞即将会被其关闭。” “呵呵”蚩冠带着珂珺以及作为侍卫的丁紫金和独.夫纵身跳入了虫洞。只见几道光影闪入虫洞,虫洞就消失了,虫洞一消失,莺歌就赶上了,确是无比惊讶。想上去抗击的神仙亦是没有上去,他们就消失了。 蚩冠被削弱了法力,却是让他比之前的法力更高强了? 阡华看那虫洞消失凝成的一股烟飘到天空中消散开来,自言自语似的道:“没想到,还是让他跑了······” 看着玄天塔外无数的魔兽尸体残骸和天兵天将的尸体,神仙们都觉得无比凶残。即便现在,魔界暂时被逼退了,天界却陷入再也无法平静了。 下一次,魔界出现,也许就是决战之日。 ————— “呼~” 鸢贞从床上猛然立起来,打量着周遭的环境,觉得身子十分虚脱。这里的摆设很熟悉,她以前也多次见过,自己应该是在······灵祁殿。幕栩和雾月所在的灵祁殿,她怎么会在这里? 腹部的撕裂感阵阵袭来,她咬着贝齿,觉得无比疼痛。她查看了一下,自己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包上了厚厚的绷带,应该是没事了。 突然想起当时在玄天塔中和自己一同的陨籍,他受了更重的伤,他在哪里?心急如焚,害怕他死去。因为当时他,已然有了油尽灯枯的模样,十分可怖。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她翻身下床,穿戴好衣物就要往外走去。 门啪的一声打开了,白夜和湘虔疾步走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眉梢紧蹙,“鸢贞,你伤势未好,这是要去哪里?” 鸢贞慌张的要走出去,白夜一把拦住她,把她拥在怀中拦着她不让她继续往外走。鸢贞慌忙问道:“师父湘虔,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一点小伤早已没事了。陨籍他怎么样了?蓝锦师兄呢?” 白夜打量了她一眼,回道道:“鸢贞,小锦他身无大碍,我让他安顿在佘祁山上静养了,你无须过多担心。他那个伤虽然奇异,但是少不得十来天也会好的,至于陨籍,他······” “他怎么样了?” 湘虔上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他······受的内伤很重,不过有雾月帮他治疗,现在他体内的魔炎之毒已经被驱除尽了,只是他魂骨不够高贵,自身的魂力也较为底下,相比之下那魔炎毒对他的危害就严重多了······” 鸢贞急急逼问,“然后呢?” 湘虔看了眼白夜,有所迟疑,“嗯······他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昏睡了许久。” 鸢贞沉默了。 白夜放开了她,轻唤道:“鸢贞,你不要太担心了。陨籍他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也安然的挺过来了,说明他的身子确实硬朗。这般攻击,他必定能挺过,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想······见见他。” 寒风吹拂入窗,夹杂着秋瑟的味道,掀起鸢贞垂泻及肩的青丝,她打了个喷嚏,湘虔立马跑到她的素榻上帮她拿了一件粉藕色的外套替她披上。 白夜到一边去为她沏了一盏温热的清茶,将温热透过瓷质的玉瓷杯放到她手上,“不打紧,你今日好生先歇着。她就在你厢房的不远处,明日我带你去看他。”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就听话一次吧。今日先好好歇着,明早我就来看你,好吧?”湘虔已经尽量老妈子般的用温柔的态度劝她,白夜看着她满眼都是在劝解她的意味。 鸢贞捏了捏外套的边沿,裹得紧身了些,慢慢的点点头。 可是当白夜和湘虔安顿好她离开了以后,她却如何都安心不下来,从床上再次起来,在房里走来走去,心里愈来愈乱。 中午时有婢女来给她送午膳,她顺道问了些陨籍的事情。婢女如实的一一告诉了她她知道了陨籍目前休息在另一个殿堂她决心擅自去找他。于是,趁着下午之际,她就偷偷的出去了,在躲避了无数在殿中巡查的婢女后,她找到了陨籍所在的那个地方———五页宫。 轻轻的开了门,本来脚步都还没有落下去,就听到雾月的声音,“你果然还是来了。” 看到雾月在桌案上的身影,她心下一惊。不过想想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不如就光明正大的进去吧。她放开了步子走进去,看到了清秀可人的雾月,竟觉得恍如隔世。 雾月笑着看向她,“我在此恭候多时了,我猜你一定会来。”说着,手指指向了床榻上的陨籍,鸢贞赶忙上去看他。 恍如隔世,他还是那样俊秀。只是被病折磨的越发衰弱,原本合身的锦衣也显得空荡荡的,面色是病态的苍白,越发显得唇色的红。那样妖娆,像陷入绝境的天鹅,孤傲的即便死亡也无法带去他的气魄。只是眼神再没有那般凌厉,留下的是一分慵懒,一样动人心魄。 鸢贞用手轻轻拂去他脸庞上散落的一缕青丝,看着他。然后才回头去,走向了雾月。 “谢谢你,雾月。”鸢贞在另一个座位上落座,雾月把一杯氤氲着香气的茶,推到她面前。 “不客气,这是我该做的。当时幕栩他看到了陨籍的伤势,想到我对解毒术一方面算是小有成就,本着试一试的心对陨籍他进行治疗,没想到确实是有用的。这样很好,他现在只是身体还欠佳,只要再过些时日,便可醒来了。” 鸢贞嗯了一声,抿了一口茶,却在晃眼中撇到了雾月的体态,有些微微的发福之态,她觉得有些奇怪。 “雾月,你和幕栩他,还好吗?” 她终究是放不下他,她爱他爱了那么多年,朝朝暮暮之间,幕栩二字在她脑海中的印象太深刻。时光是个好东西,她觉得自己对幕栩的爱终于快要消失殆尽,但是她想淡忘,却又想在淡忘之前知道,他最终会选择谁。” 雾月弯着唇笑了,她本来就是清秀绝伦的佳人,这么一笑,本来显得虔诚又可人,只是落入鸢贞眼中,竟然还是觉得很刺眼。 雾月道:“鸢贞,我要谢谢你。” “为何要对我言及谢?” 她和雾月相识是因为幕栩,相顾忌猜疑也是因为幕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感情可言。这些年来,她不曾怨恨过雾月,但是她也知道,雾月对她是多有不满的。 “我怀孕了,是他的。” “嗙珰”一声,鸢贞手里的杯子落到地上,碎成了片,氤氲的水泽洒满了地面。雾月她······怀孕了?怀上了他的孩子,那个他······是幕栩? “你怀上了他的孩子?”她挤出一抹笑,手早已攒成一团,心中的苦水倒流成河。原来如此,她体态发福原来是因为怀了身孕。 雾月被那水杯吓了一跳,不过听到鸢贞这么问她,她还是嘴角染上笑意的回道:“是啊,我此番感谢你,是因为,你我二人同是追求他的人,而你的让步,才让我有了今日的机缘。我谢谢你,鸢贞,如果没有你的放手,我想和他一起,一定会更难。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雾月眼中都含着星星落落的笑意,绵长绝伦,她兀自似的道:“和他一同提他报仇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跟着他,哪怕他坚决不让我跟着他。还好我去了·····”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甜蜜的道:“说来倒是害臊,不知怎的,在人间之时就怀上了,到现在已然有三月之长了。” 鸢贞头脑一片空白,木然回道:“是吗······他这样对感情铁石心肠的人,竟然也接受了你······雾月,我真心的”祝福二字卡在喉咙里,怎么样都难以吐出。 第一百四十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5 “嗯?”雾月笑莹莹的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如今也不在意幕栩了,告诉她也没事吧。但是她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淡忘。 雾月和幕栩在一起了,于情于礼,都已经与她无关了,但是她还是有些难过。 “我······真心祝福你们。” “谢谢你,鸢贞。撄” “咳咳~”背后穿来男子咳嗽的声音,雾月鸢贞本来有些尴尬,这下两人一下顿悟,陨籍醒来了。鸢贞和雾月同时站起来,向陨籍那边走去。 陨籍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过眼睛倒是睁开了,幽幽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干裂的嘴唇瓮动了几下,动了动身子像是要起来。 “鸢贞” 鸢贞上前去拍拍他的手,道:“陨籍,你莫要乱动,我就在这里。”陨籍闻声躺下,看向了一旁的雾月,雾月已经起身去为他倒了一杯凉水,她把凉水放在了一旁偿。 “雾月仙子。”想必这位就是和鸢贞一同中意幕栩上神的雾月仙子了,她和鸢贞倒是站在一块。 “嗯,我是雾月。陨籍,你的命还真大,通常的妖要是受了蚩冠那样威力的一掌魔炎掌,必定活不过半个时辰,况且被救活的几率极小。不过你倒是十分幸运,体内气脉尽通,毒气很容易就驱除尽了,算是个奇迹吧。” 陨籍轻咳两声,礼貌回道:原来如此,今日陨籍能大难不死原来是有雾月仙子所救,陨籍只一芥小妖,大恩大德难以回报。” 雾月笑道:“大恩不言谢,我们都期望你能早日醒来······特别是鸢贞,不顾白夜神尊的阻拦擅自来看望你的,想来是很关心你。”雾月看向鸢贞,陨籍闻言有些惊讶。 鸢贞一直看着陨籍,没有说话。 雾月转身,走了一步,“好了,既然四目相对,必定有很多话想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说说话吧。”她走出厢房,顺带把门带上了。 雾月的内心其实很痛苦,她整个过程对着鸢贞是真挚的感谢之情,其实内心嫉妒得要发火。整件事,唯有一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告诉鸢贞的。 那便是幕栩压根不喜欢雾月她,当初在人间因为幕栩有一次喝的酩酊大醉,才会和她有了夫妻之实,本来雾月以为是她的真心感动了幕栩,让他爱上了自己。但是,当他在床第间轻抚她的秀发,满眼柔情时,他嘴里叫着的名字是另一个女子,是鸢贞。 她当时既如同五雷轰顶,脑袋中一片空白,无法再做思考。任凭幕栩接下去对她做了些什么,她的精神都像是裂开了。 整个过程中她醒悟了,眼泪簌簌流下,抚摸着近在咫尺的幕栩的脸庞,那么近,又那么远。原来在幕栩毫无防备而动情之时,那个藏在心底最深的名字,还是鸢贞。她到底是,输给鸢贞了。 ······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风呼呼的吹,陨籍看向鸢贞,她秋水碧潭中,好似凝着一聚深渊。 鸢贞替他掖了掖被角问道:“陨籍,你可还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她把旁边的一杯凉水拿过来,把陨籍扶起半边身子,喂他喝了一口。 陨籍扯出一抹笑意,淡淡道:“我当然是没事,你才能在现在看到我。” 鸢贞沉默,顿了片刻,沉声道:“陨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我有叫你好好待在束阁宫,为何你就不愿听一下?” 当日与蚩冠一行人决战,她和蓝锦师兄已经是两位上神,还依旧被珂珺暗算,着了他们的道,受了外伤的外伤,内伤的内伤,狼狈不堪。何况陨籍一个狼妖,他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挡在她前面,受了身为魔皇的那一击? 万幸他没有大碍,算是个奇迹。如果不是万幸,他可有想过这其中的后果?也许不是万幸······她也许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叫陨籍的男子。 陨籍一双眼仿佛看得透人心,一瞬不瞬的目光如炬。他对上她有些隐忍的脸庞,回道:“那么,如果当时我没有去替你挡下那一击,你是不是准备去死?”他目光流转,“我认识的鸢贞,向来不是一个在磨难面前低头的人,哪怕蚩冠法力再通天,她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 她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行大善之人。既然爱惜世上的生灵,把保护他人作为自己的职责,又怎么会独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鸢贞叹了口气,无奈道:“陨籍,你知不知道,这不一样······虽然魔界行凶作恶的劣性不是因为我而有,但是我的存在,也许会让很多人白白丧了性命······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因为我丢了性命呢?” 陨籍沉默。 “如果我的死能救下至少你们的性命,那我也愿意去死。因为这是我无法避免的宿命,这是我自己埋下的隐患。” 当年她下定决心与蚩冠同归于尽时,就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她想到了很多可能的结局,最可怕的,也就是死了。可是如果世间不能太平,活得再久有有什么意思呢?她早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了。 虽然那一次成功的逃脱了死亡的漩涡,但是只要邪恶势力还在,这场暴风雨就不会结束。不管是人,还是神,都只有继续在这一片混沌之中继续走下去,直到走出去。 陨籍坚定道:“你怎么想我自然不能左右你,但是,我只是不要你死而已。我会保护你,不让你死。”他口气愈来愈激动,“鸢贞,你听好了,我不允许你死。”他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那么冰凉。 鸢贞身子抖了一下,对着陨籍突然坚决的态度感到诧异。她慢慢拿开他握着的手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笑得无比凄迷,“陨籍,你没有这个义务,你不需要保护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可以信任。对你而言,我不过是救了你一命,我不值得·······你豁出性命来保护我。” 是啊,信任换来了什么呢?哪怕雾月拉着她在月夜下对她无情道:【你离开幕栩吧,别对他抱任何期盼了吧,他不爱我,亦不会爱你。】她还是相信了她。 结果,是雾月怀上了幕栩的孩子,对她说:谢谢你的成全。 呵,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她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雾月,相信幕栩。时光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昨日的庭下黄花,今日已变得千疮百孔。物是人非,让她如何追昔? “好,你想知道是为什么我的态度会这么坚决,我告诉你,是因为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鸢贞。” 细雨粘丝春始涌,叶开新绿花又红。奈何一夜风葬送,有谁相怜有谁恭? 夜风潇潇,午夜朦胧。街灯清冷如水。夜风拂面,有了冬的感觉。清夜长宵,解不开的还是情愁。街灯下,无数遗落的枯叶,踩碎的一瞬宛如心在撕裂,痛到无处申诉。落花飘零的痕迹,依然遗落不了那封存于心底执着的爱恋。 鸢贞眼中仿佛有无数的悲伤化作碎片飞舞而开,转既跌落在地,化作沉烟。 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不可置信道:“陨籍,你说的是真的?”陨籍从来都是一个正经的人,他也是不知道,她多么害怕他说出这个结果。因为她不敢想,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陨籍有可能会死,所以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没有什么比失去挚亲更加痛苦的。 “是,我爱你,鸢贞。”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坚决会让她害怕。她似是还沉浸在雾月刚刚带给她的悲哀中,她在这旧冲击与新冲击中交融,她狠下心来对鸢贞开口。 “陨籍,你在想什么?你是我的蓝颜知己,是我这辈子都想要留下的朋友,你怎么能讲出这种话来?”她忍住颤抖,继续咬牙道:“我和你,不可能有结果。这里是天界,而你只是个妖,我们就算在一起,也必定得不到其他神的祝福。况且,我喜欢的,是幕栩。” 陨籍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瞳孔有一些放大。他该如何相信,这是那个善良可人的鸢贞说出来的话。 咽了口唾沫,觉得口中有些苦涩,“鸢贞,你······” 鸢贞回道:“陨籍,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你知道我喜欢幕栩,怎么能喜欢上我?你我天地有别,我们不可能有情眷属,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陨籍的脸色已经塌了下来。 “鸢贞,你是······说真的?” “我······” 鸢贞其实有点苦衷。她不敢说自己对他一点情也没有,况且她能感觉到,有他在身边,自己对幕栩的伤痛也渐渐少了。但是,她不敢确信,喜欢就是爱吗? 不敢轻易言及爱这个字眼。也许如果她和陨籍在一起,他在这天庭之上,会遭到更多的贬弃。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言及爱呢? 她已下决心,“没错,陨籍,我不爱你,你还是放弃吧。我······有点事先走了,你注意身体。”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往外疾步走去,淡红色的外袍飘扬着,美如花瓣,却那么易碎。 其实她的脸上早已染上一片红晕。 可是陨籍却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留下给他的只有决绝的背影。难言之隐涌上心头,她从不对他存在等级歧视,但她好像从来都不爱他,却又十分在意他,为什么?他以为,她至少对他是有一点感觉的。 想了半天,突然自嘲的笑开来。 她大概是可怜自己是个在人间到处碰壁、被种族隔离、被外物欺负的狼妖,所以才带着自己上九重天。不是因为她对他有多么特别的感情,不过是照顾他的身份,想给他一个安宁的生活而已。 况且九重天,她的束阁宫中的位置那么多,不在意分出一间给他,仅此而已。天界人多嘴杂,但是她尊为极高,就算给他一个不痛不痒的名分也没什么关系,因此她给了他永远在她身边做她的骑士的权利。而这个权利,从不会逾越骑士。 她还是天界不可一世的鸢贞上神,爱慕着幕栩天君,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狼妖而已。就算有再多流言蜚语,也始终会被压下去的,根本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她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呵呵,真是,可笑到极点。原来不过是他自己庸人自扰,原来鸢贞一直都对他没有那份心思。不知为何,他觉得全身都有些软,手指也有些发抖。 原来他和她救的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尽管跟在她身边。她不过是身为上神,可怜他而已。因为她说过,救济苍生是她的职责······包括把他留在天界,也是她觉得的义务,仅此而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欢喜的,忧愁的,落寞的,凄美的······慢慢都是她。现在只要想起她,都会觉得眼眶有些盈热。 鸢贞,你告诉我,现实不是这样对不对? ————— 第二天湘虔和白夜找上鸢贞的时候,说要带鸢贞去看陨籍,被她拒绝了。 湘虔这就奇怪了,昨日还叫喊不断的一直想去会面她那个小情人,今日怎么就突然改口了?这变脸真是变得比翻书还快。 好在白夜洞察出鸢贞的异样,又因为鸢贞自幼就跟着他,他对鸢贞那性子更了解上三分。琢磨着,一定是鸢贞擅自出去已经见过了他,或者用其他方式已经会面过陨籍了。猜的个八.九不离十了,鸢贞直愣愣,只得承认了自己昨天的事迹。 少不得被两人给骂了一顿。 她其实本可以跟着白夜他们再去看望陨籍一次,便可以掩人耳目了。只是她今日委时不想去。因为想起昨日的事情,竟觉得脸有些烧。 想到陨籍的认真模样,已经他的告白,她觉得有些羞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好。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活了一把年纪了,面对告白,自己竟然还会如此不淡定。可是之前别人对她告白时,她都不屑一顾的。那么,她是真的······喜欢陨籍了? 只是,如果自己也真的是喜欢陨籍,那昨天她拒绝了他不说,还说了那么过份的话······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湘虔看她一脸烦恼的模样,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和她的“小情人”闹脾气了?惹得鸢贞一阵打。湘虔直笑骂她:口是心非的女人。 但是······湘虔倒是说得没错。 白夜本来见着没事了就想走了,湘虔想和他一同离开,却被鸢贞留下了。鸢贞只是笑脸盈盈的挽住她的手臂,硬是没有让她走。 于是鸢贞就把她拉到外边的庭院去了,说是有点事情想告诉她。唯有湘虔这个死党她比较放心,况且都为女子。 灵祁宫的景色也很秀丽。 沿着竹园中主楼楼廊走到尽头,便可进入秋山峰巅,那是一座黄石假山,石色近土红色,只此一色便生秋意。而这座山的得体,还在于它和主峰以外的配峰相呼应,在于它山势脉络的连贯。 鸢贞拉着湘虔到一脊轩中,正襟危坐。 秋天,是一个令人多愁善感的季节,灰白的空气,飘渺的空气。仿佛诉说着世间万物。然若换一个角度去感受秋天,这是一个安静的季节,秋风凉爽,带着清清淡淡的芳香,吹拂着你我的面庞。秋雨淅淅沥沥,带着雨露的轻灵,滋润着你我的心田。一种美好也飘然于心。 微凉的风,无声无息的被挡在门外,无法进得门内的世界,只因门外属于自然,门内却属于人生。直到门内的人透过窗户望见了门外落叶的几抹金黄,才发觉到了什么。秋,原来果真是金色的,并不逊色于春的翠绿。不过,那就是一袭轻纱般的美梦,飘过身畔,随后被白雪所替代。 冬天快要来了。 鸢贞如实的把陨籍对自己表白的事情告诉了湘虔,也把自己拒绝了他的事情告诉了她。湘虔的想法是,好,又不好。 “鸢贞,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爱过陨籍?”湘虔炪炪逼人道。 “我······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你不可能会对感情的事情一点儿标记都没有,你至少跟别人也有过一些在一起的经历吧,应该知道,心动是个什么感觉。” 这下,可难倒了她她确实不知道什么心动的感觉。只觉得好像从来没有人给过她心动的感觉······连想到幕栩也是。毕竟是时间久了,她也许早就忘了罢。 湘虔也少有的正经,“鸢贞,我奉劝你,他还在的时候就好好把握把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你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就算他是个妖,但资质很好,只要你帮助他,再加上他多努力一些,一定不用多久就能登上九重天,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 鸢贞走了几步,背着她道:“你放心,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他的身份,也没有在意过外边的流言蜚语,否则我也不会把他带上九重天来了。至于你说的,我······还需要斟酌斟酌。” 湘虔直言道:“其实,你就是不敢承认喜欢他吧?” 鸢贞点点头,又摇摇头,吞吞吐吐道:“我其实······也不知道。” —————— 冬天很快就要来了人,天气慢慢的变冷了。 唯一不冷的,大概是她赤诚的心吧。自从那天,跟湘虔阐明那件事后,她做过很多思考。她会在夜里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他的影子。她想,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她会不会难过。 可是她却无法想象自己没有他陪伴的日子。这将近一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陪伴,已经不想改变,就想这么一直下去。 裹紧身上的戎状,看着束阁宫中的瑟瑟秋景。 那天受伤在灵祁宫,除了雾月出来,她没有见到幕栩。但是她知道,是幕栩主动带着他们带到他的宫殿的,心想,他没有出来见她,大概术因为雾月做了母亲,怀上了一个新生命,幕栩他心里应该很开心吧,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会面她。 但是她觉得惊喜的是,除了那天她心中十分悲伤外,再想起时,心中已经能够释怀了。大概是因为,陨籍他吧······ 那天之后,陨籍已经有三天没有回来了,她也有三天没见到他了,却是觉得,心里很想他。 她几乎已经能够确认,自己是喜欢他的。她心中计划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陨籍,你等我,我要向你告白。陨籍,我喜欢你,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但是她不知道,一场巨大的战事已经蠢蠢欲动。陨籍他陷入这场黑暗中,就再也不能破晓黎明。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与他的诀别词,是那么冰冷和冲击。 三天后。 陨籍回到了束阁宫。但是,他们的相遇和鸢贞她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她以为,那天,他会淡忘,会释然。然后回到束阁宫的,还是那个以往的陨籍。那个既温柔又成熟的男子。 但是她能感觉到,他面对她时多了分敬重和礼数,神色多了分疏远。尽管她对他嘘寒问暖,他眸子深处中总有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冷漠。这太不像他。 而她却不能够说什么,只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他好。只是,他却不再那么欣然接受了。她本来到口的告白的话,也被他的态度所愕然,生生把那些动心的话,又都吞进了喉咙。 她不知道是因为陨籍对她产生了误会,单纯的认为他是因为那天自己对他告白的拒绝才变得冷漠的,所以,她心感羞愧,想和他说些什么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为什么,就让她和他之间变了呢?她再也不敢,随心的对他倾诉想说的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6 陨籍还是按照往历到佘祁山去学艺,接下来武艺确实大大进步,只是和鸢贞的交集就更加少了。白夜看他练功时全力以赴的模样,不免道:“近日以来你每日都全力以赴,这么不顾一切的气势,是在逃避什么不开心之事?” 陨籍以为深长的看了一眼手中持的剑,只回道没事二字。可白夜是个历尽无数变故的人,观阅过无数的场景,自然也大概知道陨籍这是个什么情况。应该是和鸢贞有些矛盾,至于为什么·····撄· 就不得而知了。 她让湘虔发了毒誓的坚决不把陨籍对自己表白和自己用冷言冷语拒绝了他的这整个事给捅出去。是以,所有人均不知,陨籍和鸢贞之间到底是发生了点什么,猫腻儿还不小。 只是鸢贞内心就苦闷了,从陨籍大病愈合之后,她就极少看见他了。况且他性子也变了······鸢贞总觉得和他之间存在了些隔阂,却又不知隔阂在哪里。 这样,没次想找他说些话时她自己总会再三思量一番。 因为陨籍和常人所不同。陨籍的心思十分成熟稳重,不似湘虔心思的那般莽撞沉不住气,也不似莺歌般的细腻温婉。要说他像白夜神尊么······感觉上还真有那么几分的相似。只是,认真说来,他亦没有白夜心思那么豪放。 鸢贞自己都要承认,自己确实没有陨籍那般气度惭愧得很。所以她日后每次想找他说话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怕自己没头没脑的说出些不合宜的话,让他对她的误会更甚了,这她可不要。 唉,陨籍到底是和她闹什么脾气?她思索不出个所以然。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月,这期间魔界又开始隐息了,令人诧葫芦。虽说不知蚩冠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都不可掉以轻心。也许蚩冠这又是在蓄积实力,意图有朝一日彻底打败天界偿。 这个预言终于成为了现实。 这一次,是草木皆兵的一战,胜者毕当独步天下。而鸢贞和陨籍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 —————— 一个月后。 魔界当任储君柯七被迫下位,历任魔皇蚩冠重新即位,魔界势力扩张。血星发挥其妖冶的红光,给魔界的生灵增加力量,但血星的意图不明。 因其身为皇家血脉,魔皇之子柯七,魔界女姬珂珺,分别被任为队伍的将军和尹相。魔界势力蠢蠢欲动。 一日,天有异象,呈现异常红光,天煞血星再度出现。 是以,魔界势力全然向天界进攻。如果不是强弩之末,就是一统六界,胜败只在一瞬间。 ————— “鸢贞,你不许去。蚩冠今日又卷土重来,头号目标必定是你,你现在大病初愈,修为也损失了不少,莫说四十九年前你想对抗他尚且不够,如今他得了血星的帮助,真要打起来你必定会输得很惨。你想去送死吗?”湘虔拉着鸢贞,死活不让她去。 “那又如何?天界现在成了这模样,你叫我如何安心的在束阁宫中等待结果?虽说我修为大减好歹我也是上神品阶,一定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你要我待在这,我办不到。”湘虔还是拉着她的手,让她想起身却起不来。 “湘虔,你放手。我告诉你,你最懂我的性子,你就算把我囚禁起来,只要我鸢贞不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你这样也是无济于事,不如我们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此就此妥协,也免得闹不愉快,伤了和气。” “鸢贞,你······” 湘虔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自然知道,鸢贞既然做了决定又怎么会轻言放弃呢?她的性子简直可以用“倔强”二字来说了,又因为从小就自强自爱,从来都是自己的事不论怎么说都要自己解决,怕麻烦了别人。 鸢贞紧蹙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湘虔,等着她开口答应。可是湘虔叹了口气,摇摇头,回了她一个拒绝的眼神。 “为什么?”鸢贞不死心。 “为什么?你从小谨记白夜神尊的话,知道自己身为神仙品阶越高担当得就越重,所以你把天界的安危看得十分重,你没有做错。”她又耐心道:“可是,白夜神尊也教了你,自己的性命也很宝贵,不管你多么想为天界效力,如果你连命都没了,那一切都是空谈不是?” 鸢贞底笑道:“如果我死了可以把蚩冠消灭,我死也愿意。” 湘虔看她这副不在意性命的样子,低怒道:“怎么,你以为如今这么好杀死蚩冠的么?他私通妖界,如今又有天煞血星鼎力相助,你势单力薄,你以为你能耐他何?” 鸢贞看向窗外,已是星火燎原之势,更坚决道:“那又如何,我早就没想过自己要多活,如若是我真的死了,也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你左右不了我,还是放弃吧。”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你要记恨就记恨我吧。” 湘虔快速的闪身到鸢贞身后封了个印决,把她定住了。鸢贞拼命挣扎,还是动弹不得,已然是搏然大怒。 “湘虔,你放开我,否则,我日后必定要把你弄下畜牲道,永世不得回九重天。” 湘虔看着咬牙切齿的鸢贞,微微一怔。进了畜牲道,那便是被剔除了仙骨,化生成凡人了,还会被消除记忆,从此开始第二次人生。鸢贞红着一双眼,咬着唇瓣狠狠的瞪着湘虔。她竟是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想必真是被她气到极致了。 陨籍并不在束阁宫中,他还在佘祁山内时,听到魔界再次攻入天界之时,立马要跑到束阁宫去找鸢贞,被白夜拦截下来。 白夜知道陨籍那小子为了鸢贞可是性命都不顾的,这么一跑去找她,肯定是很冒险的,还是把他留在了佘祁山上避险。 “那也要等战事过去后再说,如若是你真的不顾旧情想要把我扔进畜牲道,那也随便你好了。”湘虔回道。 “你真要这样,不肯给我卖个人情?” “论你怎么想都好,这个人情,我绝对不卖。” 湘虔看她一脸苍白,十分不忍心,但是却不得不狠下心来。白夜吩咐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鸢贞拦截下来。因为,此番她只要一出现,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湘虔想了想又道:“你当年法力尚且不抵蚩冠,还是抛开一切不惜将他拉着一起跳下诛魔台才让他被削掉大部分魂力,差点死去。而你,要不是那时幕栩他在紧要关头施法把你的路径稍微改偏了些,你才有幸脱离开蚩冠,进了诛魔台还出得来,否则,你早已灰飞烟灭。现在,蚩冠要杀你,不说易如反掌,也是有七八成的把握,你这样莽撞的出征,你拿什么战胜他?” 鸢贞紧抿嘴唇,把唇都抿成一条线,脸微微发抖。 天界有三个大的仙池,亦或叫做仙台。诛仙台、诛魔台、火燎台三座气泽缭绕的太子鼎足而立。顾命思意,诛仙台与诛魔太是相对立的天台,其中,两个天台皆由上古神兵注入仙泽,萦绕千年乃至万年才具有无比至上的灵气。 诛仙台,是诛神仙的法术修为;诛魔台是诛魔的法术修为。如若在这两天台中久立,必定会生命垂微,气息奄奄。自创世之神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这三座天台作为神的产物,大自然的恩赐就立于天界,成为让所有人敬畏的神兵。 以往,有铸下大错的神仙,会被天法责罚送入诛仙台接受洗炼,那些神仙,大都被那诛仙台中的神兵戾气折磨得体无完肤,削去大部分修为,而更有甚着,被天法处罚判了死罪的,直接扔入诛仙台中,再无问津。 自古以来,魔界就是天界最大的对手。魔界们心存不善,在六界内为非作歹,制造了很多灾祸,是以天界不得不对魔界宣战。同样,诛魔台是可以诛掉魔头魔法的天台。 然而,火燎台与这两座对立天台最大的不同,是火燎台不论生灵的种族根骨,对所有落入台中的生灵都有致命的击杀,是为天界中最可怕的天台。天界的人最惧怕这三大天台,其中最甚者便是这火燎天台了。 若非品阶极高修为极强之人,落入那火燎台中,恐怕九死一生。 四十九年前,鸢贞为了让蚩冠去死,不惜性命上前带着蚩冠,将其拖入了诛魔台。正是鸢贞的伟大之举,让蚩冠被那其中的戾气大伤,极尽要丧命。 鸢贞虽然不是魔,但是一样会受到诛魔台的戾气所攻击,只是攻击程度要比蚩冠的小一些。再加上幕栩天君最后一刻为鸢贞施了个法术,和鸢贞保命的决心,硬是把她从诛魔台拉了出来,只不过,在最后,鸢贞还是被蚩冠用尽气力封了个魔术。 因此,鸢贞才会失去法术,掉入人间,这才有了鸢贞在人间破解封印的那一出。 —————— 鸢贞呵的一声冷笑道:“湘虔,你不必再言了,你只回我一句话。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放不放开我?” 湘虔在那封印在鸢贞身上的咒术又加了些法术,鸢贞只觉得自己被捆得更紧了。这是仙界的独门咒术,类似于莺歌的巫术一般,想必是湘虔得到了仙帝的真传。而鸢贞不是仙界之人,不知这咒术该如何破解,连自己的法力都动不了它。 “我不放······你要是真的死了,你让陨籍怎么办呢?你要是这么自私的死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混浊的天界,他该如何待下去,这你可想到过?” 鸢贞的脸耷拉下来了,双目失神。 她着实没有想过,自己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办······可是现在既然让他对她有了隔阂,兴许······是件好事吧,让他对自己再无奢求再无留恋,只当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厢房中安静得能听到风吹的声音,外边隐隐有唦唦的声音,像是从远方穿来的。像是兵器相交的声音,又像是枫叶吹落的萧瑟之声。 鸢贞慢慢瓮动了嘴唇,只平静道:“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你就帮我······把他放走吧。天界是他不喜欢的地方,这里人心不古,尔虞我诈太多了,他喜欢清静悠扬的自美景,也喜欢没有纷扰战乱的和平之地······”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这么看来,还是人间最适合他呢。等战事过了,让他去人间,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可以保护好自己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话语越来越小声。 湘虔双手抓住她的双臂,轻摇晃她,“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不会帮你做这个差事。”其实湘虔就是很实际的一个人,不管怎样,她都不会看着鸢贞去死。 狡猾的蚩冠等魔族,向天界宣战大多是借着鸢贞伤害王室的这个借口,否则,他们岂敢如此光明正大。贸然对天界作战只会显示他们的浪子野心,会被世人所唾弃。 而用上了鸢贞这个做档口,虽说另人唏嘘不过勉强也算合情合理。 鸢听她这么回道,一时间双目瞪得老大,她沉目下来,声音嘶哑道:“好,好,你是我最信赖的人,如今也不愿帮我,那我只好用自身仙法冲破气脉断裂胫骨来破除你这定身咒术了。” 说罢,鸢贞就真的施法运气,把气从其腹部直逼向上,意图通破被湘虔施咒禁锢住的静脉。湘虔大吃一惊,立即改口道:“好好好,我解除掉你的咒印就是了,你快点住手吧。” 鸢贞没有理会湘虔的话,还是闭着眼继续运气,完全没停下的意思,把湘虔看得十分慌乱,湘虔只得施法解除了咒印。鸢贞身子被放开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拍拍身上的衣袍,把脊背挺直了。 湘虔讶讶道:“阿贞,你为难你自己这又是何苦?”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我不能退缩。你早点这么做,我也不必对你吆五喝六的了。我这样,是要尽好自己的本分。”湘虔沉默了,眼下是不能阻拦她去外面面对魔界大军了,只是,没有人在她身边,她十分担心。 上次蚩冠想杀掉鸢贞没有得手,这次不知道又会用什么计策来算计她。他的那个女儿珂珺,虽然是个江湖草莽之辈,但是对于用些小人之计倒是很有一手,因此湘虔担心,没个人在她身边,万一出个什么闪失,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僵持之际,只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敞开了,一袭玄色衣襟的男子站在门口,竟是陨籍。 “你怎么会在这里?”湘虔几步走到他前面质问他。 陨籍自然知道湘虔和白夜的用意,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和鸢贞好,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回道:“我把自己的请求告诉了白夜神尊他应允了,我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鸢贞。你不是担心鸢贞身旁无人陪同么,今日,我陪同她前往。” 鸢贞哑然:“你都听到了······” “算是吧。虽然会很抱歉,在外面的时候听到里面悉悉挲挲的声音,就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这次就让我陪同鸢贞去吧。” “可是······”湘虔犹豫了。陨籍也是身子骨刚刚好,而且法力尚且不高,湘虔担心的是,若是让陨籍待在鸢贞身边的话,怕是没有什么作用。她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应该需要一个像白夜一样的高手在鸢贞身边保护她才好。 可是这次的战事排场极大,各位高阶神仙都被安排好了位置对战魔界,整个分工紧凑而严密,委时不好乱调动个人出来,她自己都被分派到指定的站位去了。若说蓝锦上神可以与鸢贞并肩作战的话倒好,可惜蓝锦上神被天帝分派任务已经下了天界。 陨籍看破湘虔的念头,正色道:“你倒是不必担心,因为白夜神尊给了我一面两柞镜,要是真遇到什么变故,我当即可以用那两柞镜招呼白夜神尊。” 鸢贞也上来道:“这样就好了,我虽然是大病初愈,但是好歹也过了一个多月,修为什么的少些也不打紧,只要我的意识在就好了嘛,我自个儿也会多加小心,你就放心吧,此事就这么决定了。陨籍,我们走。” 湘虔伸出手想往前走去,看他们急急走出去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把手放下。不知为何,其实她左眼皮跳个不停,看着陨籍和鸢贞匆匆背影竟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总之,她有种不详的感觉在心胸。 束阁宫中景色还是随着四季而变,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雨绵绵,倒也真切。只是出了束阁宫,外边又是另一番场面。 魔界的天雷地火,形成一个阵势,如同流星般陨落四方。那雷火光是用普通的水是无法熄灭的,只有天界冰封之神蹄眷上神的极冻冰河可以熄灭,可是蹄眷上神只有一个,魔界的天雷之魔确是有将近百个,这下让蹄眷很难办,四处熄火。 只是一会儿,天界的未央宫中各类建筑就被染上了火苗星子,然后,火焰的苗头就慢慢的变大,变大,把整个建筑从上往下灼烧。 珂珺身着戎装,俯视着未央宫下作战的天界士兵和魔界小将。算是打成个平手吧,不一会儿的功夫,下面已经是横尸遍野,但是兵将们的战争还在继续着。 蚩冠也带着一行士兵不知道去哪里去了,珂珺想,大概是先去杀鸢贞那个小贱人了吧。这样逐一的厮杀才有意思嘛,一开始就全面攻破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就留下珂珺和柯七在此先应付着这未央宫的防守。 珂珺站在云端,看着下边的打打杀杀,不过是小兵将们的事,大人物还没有出现,顿时觉得无聊,看着看着不自觉的打了个懒口。 他的二哥柯七虽然也是戎装在身,站在他一旁却双目无神,木木的注视着一处,好像是出神了。不知道他这时还在想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珂珺有些不满,就走了过去,柯七听到她的脚步声都没有抬头,看来还真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二哥,你在干什么啊,盯着一处都出神了,这可不是游戏啊。今日与天界的一战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父皇都说了,成败在此一举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上心。”珂珺把他的神唤了回来,假装嗔怪他道。 本来呢,柯七已经是魔界的储君,就是差个时间就能成为魔界新皇的人了,突然自己父皇回来了,害他不得不下了这储君之位,他心里一股无名的恼火乱窜,他还被自己父皇大大斥责了一顿。 他也不是个愚笨之人,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个什么心思。父皇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想想一向受蚩冠宠爱的珂珺,他猜,是珂珺把蚩冠给弄出来的。如若不是,那蚩冠出关多多少少也和珂珺沾上点关系。 听珂珺这么问,他目光阴沉沉的冷声道:“不过就是几个偻偻兵而已,怎么,你莫不是还想自己出手不成?你要是这么想出头的话就自己下去动手,我不会拦着你。” 珂珺脸色一变,在心底把珂七给骂了个几千遍,但是面上还是恭敬道:“呵呵,哥哥真是讽刺小妹得紧,小妹自然知道哥哥是个什么实力了,只是呢要等到天界的高手出来和我们过招还要些时间嘛,所以我才想告诉二哥,要不,我们两个主动去找些人来玩玩?” 珂珺冷哧一声道:“小妹可真有闲情逸致,父皇吩咐我们要把关这里,二哥可不敢擅自离席。不过要是小妹想的话,二哥可以卖你个人情,你自己去找吧。要是父皇问起来,二哥一定替你保密就是了。”说罢,转头向一边,不再看她。 第一百四十二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7 珂珺本来还想糊弄一下柯七,没想到他现在心情竟然是这么差,害的自己被喷了一鼻子灰。她心里十分不快,但还是面上恭敬道:“好吧二哥,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和你一起待在着好了。不过呢······小妹看见二哥好像想着什么出了神,二哥必定是满腹疑惑吧?小妹闲得慌呢,二哥可否告诉小妹二哥在疑惑些什么呢?” 柯七收回心神,撇了她一眼,又沉思道:“若是我问你,父皇为什么要独独留下你我二人在这里,而自己带着一众人马先率领兵马攻击,这是为什么?” 珂珺身子站在一阴暗处,阴霾挡住了她的脸,以至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她的五官被阴影所覆盖,只能看到珂珺的五官稍微动了一下,看不清她是在笑还是在做什么。 她阴阳怪气道:“二哥,你好像忘记了天界有一个人,是父皇所忌惮的。” 柯七闻言转头问道:“是谁······”脑子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呀,二哥,你可忘了你这近两个月来苦苦寻找的旧相好?”珂珺环胸直视他,语气似笑似哀,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柯七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说,鸢贞?她怎么样了,她回到天界了?”珂珺只是抿嘴笑了笑,没有立即搭话。 柯七心中的石头是漂浮不定的。因为之前蚩冠刚刚出关之时,和珂珺在天界玄天塔处设下圈套埋伏鸢贞等事,没有人告诉他。而他,还在为鸢贞出逃华堂园然后消失不见的事情所烦心。 他那时胸中十分气愤,本来认为鸢贞已经是一个法力被封印的人,华堂园的守卫又森严,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如果不是暗中有人帮助,难不成还是插上翅膀飞出去的? 但是,问题的关键就是在这里。鸢贞刚刚初来乍到,在华堂园天天闭门不见来客,除了那个叫英流的小魔外根本无其他熟人,所以应该不会是有人接应她出去的。英流的嫌疑很顺利就被剔除了。 而且又因为在案发之时,英流因着一些个特殊原因请了假,其人根本不在华堂园中,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柯七就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至于被冒充的那两个樵木工,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虽说奇怪,但是还不能妄自下定论,凡事还是要加以观察才行。于是乎,樵木工阿灿阿律的嫌疑被忽视偿。 于是他又想,在这魔界中会十分渴望鸢贞离开,甚至冒着不惜被发现的后果去帮助她的,还会有谁呢?于是他想到只有一个人,自己的正妃:白清瞳。 因此,柯七当时曾有意无意的在白清瞳面前提起过几次,想暗示她,看她会不会露出猫腻。没想到的是,白清瞳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反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还是不相信,就直接逼问白清瞳。白清瞳心中因为知道鸢贞这个情敌离开十分惊喜,又因为柯七对她这种质问觉得非常无理。 当即,白清瞳不承认,就和柯七大吵一架。 那之后,柯七明显的对待白清瞳冷淡了许多,盘问着每个华堂园通门的消息,意图得到一些线索把鸢贞给追回来。 想到鸢贞身不寸铁,法力被封印,柯七心中有些惘然。鸢贞这么贸然跑出去,出了别致的华堂园,外边可是魔界的领土。而且,魔界这种适者生存不适者灭亡的地让鸢贞给遇上些什么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样,柯七就开始每天派遣大量的人马满世界的寻找鸢贞,希望把她带回来。然后,哪怕是他找到人间,把大部分土地都要挖掘出来,还是没见着她一个影。今日所听珂珺这么说,原来鸢贞早就回天界了。虽然不满,但是好歹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整件事情尘埃落定,她没事就好。 珂珺慢慢道:“是啊,二哥你不知道吧,鸢贞那小贱人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不过呢,算是老早就在这里了。”她注视玩弄着手上的剑鞘,摸着那上面精细雕刻的花纹图案,又低低笑道: “你想想看啊二哥,父皇他这么尊贵的一个人,竟然因为鸢贞一个小人之计被关入玄天塔那么久,心中指不定多么窝火呢,所以嘛,也许是想带领人马先解决掉鸢贞那小贱人,以解他心头之恨呗。” “你说什么!”柯七暴怒,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鸢贞要是被找到了,以父皇现在他功夫,一定不用多久就会把她杀了的。鸢贞身为一芥上神,要是这么轻易死去,必定会造成天界的恐慌混乱,那样,就更加容易打败和操控了。 “我的好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还对鸢贞那小贱人旧情难忘呢?瞧你一副紧张的模样。可是呢,小妹不好意思得提醒提醒你,这可是父皇要做的事,你怕是想阻住,都阻止不了。” 柯七抡起一把冷剑,冷冷回她道:“是父皇要做的事情又如何?鸢贞是我的女人,今日,我就救定她了。” 看他立马要往外去,珂珺哑然,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哥竟然还是个情种,心中更加嘲笑。她问道:二哥,你要去哪里?不遵循父皇的旨意了么?还是要去找那个***狐狸。 柯七喝她一声:够了,你有完没完,有空时净说些这种扯淡的话干什么,比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好好练练武术,免得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珂珺也是怒火上来了,就道:好啊二哥,你可真行,整天不务正业不学会替父皇打理打理魔界,而是整天和那些***狐狸贱女人在一起,又什么意思?,***狐狸不是有一个白清瞳就够嘛,还需要鸢贞来做甚么? 柯七脚步停了下来,满是阴霾的一双眼瞪着珂珺:“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再乱骂一个字,小心我回去要你好看。”珂珺这才停了口,闷哼一声,把头撇到一边,不再讲话。 柯七纵身跳上一只五星史海鸟,对云端上的珂珺道:“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吧,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还是父皇劳烦我四处去找你。”说罢,操纵着史海鸟飞走了。 柯七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父皇之前找到鸢贞,将她带走,还不能暴露了目前鸢贞和他的关系。 —————— 一身戎装威武霸气的魔皇蚩冠,身后跟着一队魔将,立在了魔界中庭。他五官威严,手中拉着马儿的疆绳没有前进而是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了浅显的笑意。 正是因为他对面立了另一队人马,可是并不是天界的天兵将领。对面身着黄色战袍耀武扬威的人,正是之前在玄天塔中意图取代蚩冠的鬼界的耀徽鬼君。 “呵呵呵呵,原来是鬼界大名鼎鼎的耀徽鬼君,本皇听说耀徽鬼君从来不干涉魔界之怔,不知此次为何耀徽鬼君要阻挡本皇的道路?” 耀徽冷笑:“呵呵,蚩冠魔皇这声“本皇”叫得还真是自然,你可还记得自己四十九年前被天界的一个神仙拉到那诛魔台里,被那上古神兵戾气伤的迷失了自我吧。”他一只手放在肚子前哈哈大笑,一看便十分恶劣,“你如今不过是个不及皇阶位的魔君罢了,有何资格在这里横行霸道?哼,竟还想着打败天界,真是不自量力。” 守在蚩冠旁边的魔将怒了,吼道:“鬼耀徽,你胡说什么!当心说了大话把舌头给闪了!”那魔将抡起长矛想往前冲去,被蚩冠一手拦了下来。 蚩冠坐怀不乱道:“呵呵,耀徽鬼君确实是根深地固,还在玄天塔的时候就四处买通人际,在本皇周围设下了许许多多的眼线,确实叫本皇为之佩服。”蚩冠一笑了之,又道“幺女珂珺开通玄天塔的大门时,维持的时刻只有一瞬,没想到鬼君还是抓住了机会,有命跟着本皇出了那玄天塔,得了自由。鬼君真是太关注本皇了,本皇真是受宠若惊。” 蚩冠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连耀徽都没有想到,蚩冠原来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你既然早已注意到本座的存在,当时为何不一举暴露出本座?那么,你今日也许便不会遭到本座的围拦截堵了。” 两只五头巨蟒从蚩冠的身后钻了出来,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杀气,懒懒的吐着蛇信子,往对方的鬼君慢慢靠近。鬼界的兵将一片哗然,有的十分惊恐。那蟒蛇,竟然有半座未央宫那么大! 蚩冠用他粗糙的手摸了摸蟒蛇的皮肤,笑道:“那自然是因为,鬼君的行为实在是有趣,吸引了本皇的目光。本皇实在是想看一看,耀徽鬼君想拿些什么小计俩来陪本皇玩玩。” ······ “陨籍,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鸢贞一手指向骑着鬼马战车的耀徽鬼君。 陨籍皱眉道:“嗯,记得,上一次我们在玄天塔中发现的蚩冠的对手。”鸢贞和陨籍匍匐在中庭的一座高阁楼的顶棚上,伏着身着盯着下面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下面两大恶患满盈的对话。 鸢贞撇撇嘴道:“哼,那个耀徽鬼君还真是敢说大话,他不会是不知道蚩冠有血星帮助,法力比之前更加高强吧?竟然还敢揭蚩冠的底去奚落他,难到就不怕自己会被蚩冠杀掉么?” 陨籍看着他们道:“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吧······天界是不敢把蚩冠有血星援助一事散播出去的,因为蚩冠正在世界各地笼络人心,如果这事一传开了,必定会有更多恶棍来耀武扬威。魔界则正好相反,他们想把这事情传出去,宣传蚩冠的威德。” 鸢贞问道:“可是魔界和鬼界的关系十分普通,虽说不是敌对,但也远不可能是友好。甚至,连中立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你不招惹我我便不招惹你的关系罢了。” 陨籍赞同的点点头,又道:“嗯,就算真的急着想要人力资源,但是魔界却喜欢多疑,疑心病十分严重,又因为自己和鬼界的这层十分平淡关系,魔界不大可能透露消息给鬼界,因此,耀徽也许并不知道蚩冠目前的势力。” 鸢贞又问:“上次在玄天塔我听他的对话,现在印象还算是有一点。我记得耀徽说过,他们鬼节也有杀手锏,那便是一种叫鬼婴的生灵。” 鸢贞想起上次耀徽拿着鬼婴的得意模样,揣摩着那鬼婴到底是多么威力的武器。可是也很诧异,鬼界竟然用······竟然用婴儿来做武器。虽说是鬼族的灵物,但是听起来着实让人于心不忍。 陨籍回她:“嗯,我也从未听说过鬼界竟还有如此邪门的武器,也觉着好奇。不过不用等多久了,等一会儿蚩冠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等到耀徽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之时,必定会用上那鬼族灵物。我们就在这,先坐山观虎斗就好了,顺便探探他们的实力程度。” 鸢贞点头道:“好,听你的。” ————— 沉沙飞扬,中庭里面的士兵们各个气势磅礴,挺直而立,直面大敌。马蹄声连绵不绝,骏马的嘶吼声已经慢慢的多了,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边,耀徽极尽不屑的看了蚩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直道:“小计俩?蚩冠,你可不要太大言不惭了,就凭你,也配我用得上鬼界的小计俩?”耀徽伸手把周围地面上的沙石卷起,一颗硕大的石头飞到他手中,他当着蚩冠的面掂量掂量,让敌方看得出那石头的分量。 耀徽掂量着,忽然猛一用力,把那石头狠狠一捏,“嘭!”的一声,他手中的石头顿时化成了碎片,从他手中崩溅开来,飞向四面八方。 因他的速度和力量之迅猛,不少魔将被耀徽的蛮力吓了一跳。顿时,中庭内唏嘘声不断。 耀徽看到那魔界士兵们狼狈的模样,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蚩冠,你可看到了?你就正如同本座手中的那个石块,看似坚硬,其实都是放屁。不过轻手一捏,就会破碎淋漓。你不过是个蝼蚁。” 耀徽竟然如此不把魔界之皇放在眼中,已然让不少魔将心生怒气,五官紧蹙,似是不想再等一刻,恨不得马上上去把耀徽大卸八块了。倒是蚩冠,不满不乱的模样,让旁观的鸢贞和陨籍不知他那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了。 鸢贞虽然最讨厌这种城府心机深重之人,但是看着两只老狐狸斗气,倒也是有趣。 说话间,那两条多首巨蟒已经爬到耀徽的正前方,看着他像看着美味的猎物,滋滋的吐着蛇信子,张开血盆大口,把一双锐利的獠牙露了出来。耀徽蹦着脸,急忙抽出利剑准备作战,旁边的鬼侍卫有的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蚩冠不急不忙的在紧要关头打了个响指,道:“好了好了,宠儿们,不要玩笑过头了,回来吧,待会儿再让你们去觅食。”蚩冠话毕,方才还士气凶凶的两条巨蟒,立即听话的转过身去,慢慢的挪向蚩冠那一方。 耀徽低低的咒骂一声,觉得刚刚自己边士兵那收到惊吓的模样实在是丢人现眼。他只好嗤笑道:“呵,果然,还是魔皇比较喜欢摆弄这种小玩意。” 两条巨蟒已经安然的俯身在蚩冠的身旁,和刚刚不同,神似一乖宠物,缱巻在蚩冠左右,“呵呵,不敢当。本皇怎么说都是一把骨头的人了,比不得年轻气盛的耀徽鬼君啊。耀徽鬼君年纪不大就十分会利用器物,本皇倒是十分钦佩。” 蚩冠一手摸着下巴胡嚓膀子,顿悟道:“哦,当然,本皇自然是听说过鬼界的灵物,好像是名叫鬼婴的灵物吧,不知道,是个什么威力呢?本皇真是十分好奇啊。” 耀徽大为震惊,没想到蚩冠竟是什么都懂了。 “你出言不逊,可莫要后悔,鬼族的鬼婴灵物,不让你屁滚尿流,也是行将就木。你尽可以候着点,也许你用心点对付我们,看在你们的诚意上,我们或许会真的让鬼界灵物鬼婴给你们看看呢。” 蚩冠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好好好,耀徽滚君真是给本皇长面子,本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蚩冠抱拳作揖,顿时,魔界一方锦旗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员出击。 鬼界一方也不甘示弱,全员出动。中庭内尘土飞扬,水泄不通。 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在倒下去的一刻,还高喊口号,悲壮极了!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阴风列列,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冒烟的木头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万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耀徽自觉得一再在言语上吃亏,早已恨极了蚩冠,他大喝道:「老狐狸你给我去死!」滚滚音波如炸雷一般响在当场,围观的许多魔兽被震的一阵摇晃,许多人吓得急忙掩上了耳朵。 耀徽身化一道青光,如一道光电一般向蚩冠冲撞而去。 蚩冠冷哼了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耀眼的金光充盈在他的体表,璀璨的光芒如战神金甲一般笼罩在他的体外。 别人看到是一道青光向蚩冠冲撞而去,蚩冠看到是十几道交织在一起的拳影向他恶狠狠地击砸而来。他腾的一步上前,整条中庭都跟着颤动了一下,他右拳猛挥而出,以力抗力,以暴制暴。 金色拳影四周是一道道炽烈的金芒,如金蛇一般在舞动,强大的力量使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要将拳影附近的虚空撕裂。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围观的人群被汹涌的力量推拒着向后退去,恐怖的波动令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心悸,即便是人群中那些本领高深的修炼者也不例外。 蚩冠的右拳径直轰入耀徽拳影的正中心,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在场内响起,一股至强至大的能量流在场内爆发而出。 金、青两道光芒宛若两轮骄阳当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汹涌的大力将所有观战的人向后推出去三丈距离,许多人仰面摔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街道的正中央,能量涌动,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蚩冠的长发,但他的身体却像一根铁桩一般牢牢的钉在那里。在这一刻他的身影给人一股高不可攀的伟岸感觉,他的四周仿佛浩荡着一股的力量,他如君临天下的帝主一般威慑四方。 力量一出,耀徽终于被打飞出去了,他一下子撞上了远方的石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正在这时,刚刚的两条多首巨蟒快速向他挪过去。 耀徽还是迅速的从石块上站立了起来,脸貌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哪怕嘴边挂着鲜红的血迹。只是,他的攻击承不利之势,谁都看得出来。而对面的蚩冠,还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耀徽惊讶了,一只腿感觉有些颤抖。这怎么可能呢?按理来说,蚩冠根本不可能这么厉害,可是他经过和蚩冠交手后,竟然觉得他比四十九年前要更厉害了!怪不得他之前敢如此狂妄。 难道,是蚩冠这些年来忍辱负重进入玄天塔,隐瞒实力? 第一百四十三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18 珂珺本来还想糊弄一下柯七,没想到他现在心情竟然是这么差,害的自己被喷了一鼻子灰。她心里十分不快,但还是面上恭敬道:“好吧二哥,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和你一起待在着好了。不过呢······小妹看见二哥好像想着什么出了神,二哥必定是满腹疑惑吧?小妹闲得慌呢,二哥可否告诉小妹二哥在疑惑些什么呢?” 柯七收回心神,撇了她一眼,又沉思道:“若是我问你,父皇为什么要独独留下你我二人在这里,而自己带着一众人马先率领兵马攻击,这是为什么?” 珂珺身子站在一阴暗处,阴霾挡住了她的脸,以至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她的五官被阴影所覆盖,只能看到珂珺的五官稍微动了一下,看不清她是在笑还是在做什么。 她阴阳怪气道:“二哥,你好像忘记了天界有一个人,是父皇所忌惮的。” 柯七闻言转头问道:“是谁······”脑子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呀,二哥,你可忘了你这近两个月来苦苦寻找的旧相好?”珂珺环胸直视他,语气似笑似哀,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柯七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说,鸢贞?她怎么样了,她回到天界了?”珂珺只是抿嘴笑了笑,没有立即搭话。 柯七心中的石头是漂浮不定的。因为之前蚩冠刚刚出关之时,和珂珺在天界玄天塔处设下圈套埋伏鸢贞等事,没有人告诉他。而他,还在为鸢贞出逃华堂园然后消失不见的事情所烦心。 他那时胸中十分气愤,本来认为鸢贞已经是一个法力被封印的人,华堂园的守卫又森严,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如果不是暗中有人帮助,难不成还是插上翅膀飞出去的? 但是,问题的关键就是在这里。鸢贞刚刚初来乍到,在华堂园天天闭门不见来客,除了那个叫英流的小魔外根本无其他熟人,所以应该不会是有人接应她出去的。英流的嫌疑很顺利就被剔除了。 而且又因为在案发之时,英流因着一些个特殊原因请了假,其人根本不在华堂园中,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柯七就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至于被冒充的那两个樵木工,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虽说奇怪,但是还不能妄自下定论,凡事还是要加以观察才行。于是乎,樵木工阿灿阿律的嫌疑被忽视偿。 于是他又想,在这魔界中会十分渴望鸢贞离开,甚至冒着不惜被发现的后果去帮助她的,还会有谁呢?于是他想到只有一个人,自己的正妃:白清瞳。 因此,柯七当时曾有意无意的在白清瞳面前提起过几次,想暗示她,看她会不会露出猫腻。没想到的是,白清瞳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反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还是不相信,就直接逼问白清瞳。白清瞳心中因为知道鸢贞这个情敌离开十分惊喜,又因为柯七对她这种质问觉得非常无理。 当即,白清瞳不承认,就和柯七大吵一架。 那之后,柯七明显的对待白清瞳冷淡了许多,盘问着每个华堂园通门的消息,意图得到一些线索把鸢贞给追回来。 想到鸢贞身不寸铁,法力被封印,柯七心中有些惘然。鸢贞这么贸然跑出去,出了别致的华堂园,外边可是魔界的领土。而且,魔界这种适者生存不适者灭亡的地让鸢贞给遇上些什么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样,柯七就开始每天派遣大量的人马满世界的寻找鸢贞,希望把她带回来。然后,哪怕是他找到人间,把大部分土地都要挖掘出来,还是没见着她一个影。今日所听珂珺这么说,原来鸢贞早就回天界了。虽然不满,但是好歹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整件事情尘埃落定,她没事就好。 珂珺慢慢道:“是啊,二哥你不知道吧,鸢贞那小贱人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不过呢,算是老早就在这里了。”她注视玩弄着手上的剑鞘,摸着那上面精细雕刻的花纹图案,又低低笑道: “你想想看啊二哥,父皇他这么尊贵的一个人,竟然因为鸢贞一个小人之计被关入玄天塔那么久,心中指不定多么窝火呢,所以嘛,也许是想带领人马先解决掉鸢贞那小贱人,以解他心头之恨呗。” “你说什么!”柯七暴怒,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鸢贞要是被找到了,以父皇现在他功夫,一定不用多久就会把她杀了的。鸢贞身为一芥上神,要是这么轻易死去,必定会造成天界的恐慌混乱,那样,就更加容易打败和操控了。 “我的好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还对鸢贞那小贱人旧情难忘呢?瞧你一副紧张的模样。可是呢,小妹不好意思得提醒提醒你,这可是父皇要做的事,你怕是想阻住,都阻止不了。” 柯七抡起一把冷剑,冷冷回她道:“是父皇要做的事情又如何?鸢贞是我的女人,今日,我就救定她了。” 看他立马要往外去,珂珺哑然,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哥竟然还是个情种,心中更加嘲笑。她问道:二哥,你要去哪里?不遵循父皇的旨意了么?还是要去找那个***狐狸。 柯七喝她一声:够了,你有完没完,有空时净说些这种扯淡的话干什么,比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好好练练武术,免得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珂珺也是怒火上来了,就道:好啊二哥,你可真行,整天不务正业不学会替父皇打理打理魔界,而是整天和那些***狐狸贱女人在一起,又什么意思?,***狐狸不是有一个白清瞳就够嘛,还需要鸢贞来做甚么? 柯七脚步停了下来,满是阴霾的一双眼瞪着珂珺:“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再乱骂一个字,小心我回去要你好看。”珂珺这才停了口,闷哼一声,把头撇到一边,不再讲话。 柯七纵身跳上一只五星史海鸟,对云端上的珂珺道:“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吧,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还是父皇劳烦我四处去找你。”说罢,操纵着史海鸟飞走了。 柯七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父皇之前找到鸢贞,将她带走,还不能暴露了目前鸢贞和他的关系。 —————— 一身戎装威武霸气的魔皇蚩冠,身后跟着一队魔将,立在了魔界中庭。他五官威严,手中拉着马儿的疆绳没有前进而是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了浅显的笑意。 正是因为他对面立了另一队人马,可是并不是天界的天兵将领。对面身着黄色战袍耀武扬威的人,正是之前在玄天塔中意图取代蚩冠的鬼界的耀徽鬼君。 “呵呵呵呵,原来是鬼界大名鼎鼎的耀徽鬼君,本皇听说耀徽鬼君从来不干涉魔界之怔,不知此次为何耀徽鬼君要阻挡本皇的道路?” 耀徽冷笑:“呵呵,蚩冠魔皇这声“本皇”叫得还真是自然,你可还记得自己四十九年前被天界的一个神仙拉到那诛魔台里,被那上古神兵戾气伤的迷失了自我吧。”他一只手放在肚子前哈哈大笑,一看便十分恶劣,“你如今不过是个不及皇阶位的魔君罢了,有何资格在这里横行霸道?哼,竟还想着打败天界,真是不自量力。” 守在蚩冠旁边的魔将怒了,吼道:“鬼耀徽,你胡说什么!当心说了大话把舌头给闪了!”那魔将抡起长矛想往前冲去,被蚩冠一手拦了下来。 蚩冠坐怀不乱道:“呵呵,耀徽鬼君确实是根深地固,还在玄天塔的时候就四处买通人际,在本皇周围设下了许许多多的眼线,确实叫本皇为之佩服。”蚩冠一笑了之,又道“幺女珂珺开通玄天塔的大门时,维持的时刻只有一瞬,没想到鬼君还是抓住了机会,有命跟着本皇出了那玄天塔,得了自由。鬼君真是太关注本皇了,本皇真是受宠若惊。” 蚩冠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连耀徽都没有想到,蚩冠原来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你既然早已注意到本座的存在,当时为何不一举暴露出本座?那么,你今日也许便不会遭到本座的围拦截堵了。” 两只五头巨蟒从蚩冠的身后钻了出来,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杀气,懒懒的吐着蛇信子,往对方的鬼君慢慢靠近。鬼界的兵将一片哗然,有的十分惊恐。那蟒蛇,竟然有半座未央宫那么大! 蚩冠用他粗糙的手摸了摸蟒蛇的皮肤,笑道:“那自然是因为,鬼君的行为实在是有趣,吸引了本皇的目光。本皇实在是想看一看,耀徽鬼君想拿些什么小计俩来陪本皇玩玩。” ······ “陨籍,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鸢贞一手指向骑着鬼马战车的耀徽鬼君。 陨籍皱眉道:“嗯,记得,上一次我们在玄天塔中发现的蚩冠的对手。”鸢贞和陨籍匍匐在中庭的一座高阁楼的顶棚上,伏着身着盯着下面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下面两大恶患满盈的对话。 鸢贞撇撇嘴道:“哼,那个耀徽鬼君还真是敢说大话,他不会是不知道蚩冠有血星帮助,法力比之前更加高强吧?竟然还敢揭蚩冠的底去奚落他,难到就不怕自己会被蚩冠杀掉么?” 陨籍看着他们道:“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吧······天界是不敢把蚩冠有血星援助一事散播出去的,因为蚩冠正在世界各地笼络人心,如果这事一传开了,必定会有更多恶棍来耀武扬威。魔界则正好相反,他们想把这事情传出去,宣传蚩冠的威德。” 鸢贞问道:“可是魔界和鬼界的关系十分普通,虽说不是敌对,但也远不可能是友好。甚至,连中立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你不招惹我我便不招惹你的关系罢了。” 陨籍赞同的点点头,又道:“嗯,就算真的急着想要人力资源,但是魔界却喜欢多疑,疑心病十分严重,又因为自己和鬼界的这层十分平淡关系,魔界不大可能透露消息给鬼界,因此,耀徽也许并不知道蚩冠目前的势力。” 鸢贞又问:“上次在玄天塔我听他的对话,现在印象还算是有一点。我记得耀徽说过,他们鬼节也有杀手锏,那便是一种叫鬼婴的生灵。” 鸢贞想起上次耀徽拿着鬼婴的得意模样,揣摩着那鬼婴到底是多么威力的武器。可是也很诧异,鬼界竟然用······竟然用婴儿来做武器。虽说是鬼族的灵物,但是听起来着实让人于心不忍。 陨籍回她:“嗯,我也从未听说过鬼界竟还有如此邪门的武器,也觉着好奇。不过不用等多久了,等一会儿蚩冠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等到耀徽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之时,必定会用上那鬼族灵物。我们就在这,先坐山观虎斗就好了,顺便探探他们的实力程度。” 鸢贞点头道:“好,听你的。” ————— 沉沙飞扬,中庭里面的士兵们各个气势磅礴,挺直而立,直面大敌。马蹄声连绵不绝,骏马的嘶吼声已经慢慢的多了,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边,耀徽极尽不屑的看了蚩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直道:“小计俩?蚩冠,你可不要太大言不惭了,就凭你,也配我用得上鬼界的小计俩?”耀徽伸手把周围地面上的沙石卷起,一颗硕大的石头飞到他手中,他当着蚩冠的面掂量掂量,让敌方看得出那石头的分量。 耀徽掂量着,忽然猛一用力,把那石头狠狠一捏,“嘭!”的一声,他手中的石头顿时化成了碎片,从他手中崩溅开来,飞向四面八方。 因他的速度和力量之迅猛,不少魔将被耀徽的蛮力吓了一跳。顿时,中庭内唏嘘声不断。 耀徽看到那魔界士兵们狼狈的模样,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蚩冠,你可看到了?你就正如同本座手中的那个石块,看似坚硬,其实都是放屁。不过轻手一捏,就会破碎淋漓。你不过是个蝼蚁。” 耀徽竟然如此不把魔界之皇放在眼中,已然让不少魔将心生怒气,五官紧蹙,似是不想再等一刻,恨不得马上上去把耀徽大卸八块了。倒是蚩冠,不满不乱的模样,让旁观的鸢贞和陨籍不知他那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了。 鸢贞虽然最讨厌这种城府心机深重之人,但是看着两只老狐狸斗气,倒也是有趣。 说话间,那两条多首巨蟒已经爬到耀徽的正前方,看着他像看着美味的猎物,滋滋的吐着蛇信子,张开血盆大口,把一双锐利的獠牙露了出来。耀徽蹦着脸,急忙抽出利剑准备作战,旁边的鬼侍卫有的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蚩冠不急不忙的在紧要关头打了个响指,道:“好了好了,宠儿们,不要玩笑过头了,回来吧,待会儿再让你们去觅食。”蚩冠话毕,方才还士气凶凶的两条巨蟒,立即听话的转过身去,慢慢的挪向蚩冠那一方。 耀徽低低的咒骂一声,觉得刚刚自己边士兵那收到惊吓的模样实在是丢人现眼。他只好嗤笑道:“呵,果然,还是魔皇比较喜欢摆弄这种小玩意。” 两条巨蟒已经安然的俯身在蚩冠的身旁,和刚刚不同,神似一乖宠物,缱巻在蚩冠左右,“呵呵,不敢当。本皇怎么说都是一把骨头的人了,比不得年轻气盛的耀徽鬼君啊。耀徽鬼君年纪不大就十分会利用器物,本皇倒是十分钦佩。” 蚩冠一手摸着下巴胡嚓膀子,顿悟道:“哦,当然,本皇自然是听说过鬼界的灵物,好像是名叫鬼婴的灵物吧,不知道,是个什么威力呢?本皇真是十分好奇啊。” 耀徽大为震惊,没想到蚩冠竟是什么都懂了。 “你出言不逊,可莫要后悔,鬼族的鬼婴灵物,不让你屁滚尿流,也是行将就木。你尽可以候着点,也许你用心点对付我们,看在你们的诚意上,我们或许会真的让鬼界灵物鬼婴给你们看看呢。” 蚩冠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好好好,耀徽滚君真是给本皇长面子,本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蚩冠抱拳作揖,顿时,魔界一方锦旗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员出击。 鬼界一方也不甘示弱,全员出动。中庭内尘土飞扬,水泄不通。 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在倒下去的一刻,还高喊口号,悲壮极了!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阴风列列,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冒烟的木头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万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耀徽自觉得一再在言语上吃亏,早已恨极了蚩冠,他大喝道:「老狐狸你给我去死!」滚滚音波如炸雷一般响在当场,围观的许多魔兽被震的一阵摇晃,许多人吓得急忙掩上了耳朵。 耀徽身化一道青光,如一道光电一般向蚩冠冲撞而去。 蚩冠冷哼了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耀眼的金光充盈在他的体表,璀璨的光芒如战神金甲一般笼罩在他的体外。 别人看到是一道青光向蚩冠冲撞而去,蚩冠看到是十几道交织在一起的拳影向他恶狠狠地击砸而来。他腾的一步上前,整条中庭都跟着颤动了一下,他右拳猛挥而出,以力抗力,以暴制暴。 金色拳影四周是一道道炽烈的金芒,如金蛇一般在舞动,强大的力量使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要将拳影附近的虚空撕裂。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围观的人群被汹涌的力量推拒着向后退去,恐怖的波动令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心悸,即便是人群中那些本领高深的修炼者也不例外。 蚩冠的右拳径直轰入耀徽拳影的正中心,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在场内响起,一股至强至大的能量流在场内爆发而出。 金、青两道光芒宛若两轮骄阳当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汹涌的大力将所有观战的人向后推出去三丈距离,许多人仰面摔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街道的正中央,能量涌动,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蚩冠的长发,但他的身体却像一根铁桩一般牢牢的钉在那里。在这一刻他的身影给人一股高不可攀的伟岸感觉,他的四周仿佛浩荡着一股的力量,他如君临天下的帝主一般威慑四方。 力量一出,耀徽终于被打飞出去了,他一下子撞上了远方的石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正在这时,刚刚的两条多首巨蟒快速向他挪过去。 耀徽还是迅速的从石块上站立了起来,脸貌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哪怕嘴边挂着鲜红的血迹。只是,他的攻击承不利之势,谁都看得出来。而对面的蚩冠,还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耀徽惊讶了,一只腿感觉有些颤抖。这怎么可能呢?按理来说,蚩冠根本不可能这么厉害,可是他经过和蚩冠交手后,竟然觉得他比四十九年前要更厉害了!怪不得他之前敢如此狂妄。 难道,是蚩冠这些年来忍辱负重进入玄天塔,隐瞒实力? 第一百四十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 “嗯?”雾月笑莹莹的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她如今也不在意幕栩了,告诉她也没事吧。但是她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淡忘。 雾月和幕栩在一起了,于情于礼,都已经与她无关了,但是她还是有些难过。 “我······真心祝福你们。” “谢谢你,鸢贞。撄” “咳咳~”背后穿来男子咳嗽的声音,雾月鸢贞本来有些尴尬,这下两人一下顿悟,陨籍醒来了。鸢贞和雾月同时站起来,向陨籍那边走去。 陨籍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过眼睛倒是睁开了,幽幽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干裂的嘴唇瓮动了几下,动了动身子像是要起来。 “鸢贞” 鸢贞上前去拍拍他的手,道:“陨籍,你莫要乱动,我就在这里。”陨籍闻声躺下,看向了一旁的雾月,雾月已经起身去为他倒了一杯凉水,她把凉水放在了一旁偿。 “雾月仙子。”想必这位就是和鸢贞一同中意幕栩上神的雾月仙子了,她和鸢贞倒是站在一块。 “嗯,我是雾月。陨籍,你的命还真大,通常的妖要是受了蚩冠那样威力的一掌魔炎掌,必定活不过半个时辰,况且被救活的几率极小。不过你倒是十分幸运,体内气脉尽通,毒气很容易就驱除尽了,算是个奇迹吧。” 陨籍轻咳两声,礼貌回道:原来如此,今日陨籍能大难不死原来是有雾月仙子所救,陨籍只一芥小妖,大恩大德难以回报。” 雾月笑道:“大恩不言谢,我们都期望你能早日醒来······特别是鸢贞,不顾白夜神尊的阻拦擅自来看望你的,想来是很关心你。”雾月看向鸢贞,陨籍闻言有些惊讶。 鸢贞一直看着陨籍,没有说话。 雾月转身,走了一步,“好了,既然四目相对,必定有很多话想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说说话吧。”她走出厢房,顺带把门带上了。 雾月的内心其实很痛苦,她整个过程对着鸢贞是真挚的感谢之情,其实内心嫉妒得要发火。整件事,唯有一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告诉鸢贞的。 那便是幕栩压根不喜欢雾月她,当初在人间因为幕栩有一次喝的酩酊大醉,才会和她有了夫妻之实,本来雾月以为是她的真心感动了幕栩,让他爱上了自己。但是,当他在床第间轻抚她的秀发,满眼柔情时,他嘴里叫着的名字是另一个女子,是鸢贞。 她当时既如同五雷轰顶,脑袋中一片空白,无法再做思考。任凭幕栩接下去对她做了些什么,她的精神都像是裂开了。 整个过程中她醒悟了,眼泪簌簌流下,抚摸着近在咫尺的幕栩的脸庞,那么近,又那么远。原来在幕栩毫无防备而动情之时,那个藏在心底最深的名字,还是鸢贞。她到底是,输给鸢贞了。 ······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风呼呼的吹,陨籍看向鸢贞,她秋水碧潭中,好似凝着一聚深渊。 鸢贞替他掖了掖被角问道:“陨籍,你可还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她把旁边的一杯凉水拿过来,把陨籍扶起半边身子,喂他喝了一口。 陨籍扯出一抹笑意,淡淡道:“我当然是没事,你才能在现在看到我。” 鸢贞沉默,顿了片刻,沉声道:“陨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我有叫你好好待在束阁宫,为何你就不愿听一下?” 当日与蚩冠一行人决战,她和蓝锦师兄已经是两位上神,还依旧被珂珺暗算,着了他们的道,受了外伤的外伤,内伤的内伤,狼狈不堪。何况陨籍一个狼妖,他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挡在她前面,受了身为魔皇的那一击? 万幸他没有大碍,算是个奇迹。如果不是万幸,他可有想过这其中的后果?也许不是万幸······她也许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叫陨籍的男子。 陨籍一双眼仿佛看得透人心,一瞬不瞬的目光如炬。他对上她有些隐忍的脸庞,回道:“那么,如果当时我没有去替你挡下那一击,你是不是准备去死?”他目光流转,“我认识的鸢贞,向来不是一个在磨难面前低头的人,哪怕蚩冠法力再通天,她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 她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行大善之人。既然爱惜世上的生灵,把保护他人作为自己的职责,又怎么会独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鸢贞叹了口气,无奈道:“陨籍,你知不知道,这不一样······虽然魔界行凶作恶的劣性不是因为我而有,但是我的存在,也许会让很多人白白丧了性命······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因为我丢了性命呢?” 陨籍沉默。 “如果我的死能救下至少你们的性命,那我也愿意去死。因为这是我无法避免的宿命,这是我自己埋下的隐患。” 当年她下定决心与蚩冠同归于尽时,就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她想到了很多可能的结局,最可怕的,也就是死了。可是如果世间不能太平,活得再久有有什么意思呢?她早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了。 虽然那一次成功的逃脱了死亡的漩涡,但是只要邪恶势力还在,这场暴风雨就不会结束。不管是人,还是神,都只有继续在这一片混沌之中继续走下去,直到走出去。 陨籍坚定道:“你怎么想我自然不能左右你,但是,我只是不要你死而已。我会保护你,不让你死。”他口气愈来愈激动,“鸢贞,你听好了,我不允许你死。”他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那么冰凉。 鸢贞身子抖了一下,对着陨籍突然坚决的态度感到诧异。她慢慢拿开他握着的手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笑得无比凄迷,“陨籍,你没有这个义务,你不需要保护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可以信任。对你而言,我不过是救了你一命,我不值得·······你豁出性命来保护我。” 是啊,信任换来了什么呢?哪怕雾月拉着她在月夜下对她无情道:【你离开幕栩吧,别对他抱任何期盼了吧,他不爱我,亦不会爱你。】她还是相信了她。 结果,是雾月怀上了幕栩的孩子,对她说:谢谢你的成全。 呵,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她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雾月,相信幕栩。时光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昨日的庭下黄花,今日已变得千疮百孔。物是人非,让她如何追昔? “好,你想知道是为什么我的态度会这么坚决,我告诉你,是因为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鸢贞。” 细雨粘丝春始涌,叶开新绿花又红。奈何一夜风葬送,有谁相怜有谁恭? 夜风潇潇,午夜朦胧。街灯清冷如水。夜风拂面,有了冬的感觉。清夜长宵,解不开的还是情愁。街灯下,无数遗落的枯叶,踩碎的一瞬宛如心在撕裂,痛到无处申诉。落花飘零的痕迹,依然遗落不了那封存于心底执着的爱恋。 鸢贞眼中仿佛有无数的悲伤化作碎片飞舞而开,转既跌落在地,化作沉烟。 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她不可置信道:“陨籍,你说的是真的?”陨籍从来都是一个正经的人,他也是不知道,她多么害怕他说出这个结果。因为她不敢想,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陨籍有可能会死,所以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没有什么比失去挚亲更加痛苦的。 “是,我爱你,鸢贞。”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坚决会让她害怕。她似是还沉浸在雾月刚刚带给她的悲哀中,她在这旧冲击与新冲击中交融,她狠下心来对鸢贞开口。 “陨籍,你在想什么?你是我的蓝颜知己,是我这辈子都想要留下的朋友,你怎么能讲出这种话来?”她忍住颤抖,继续咬牙道:“我和你,不可能有结果。这里是天界,而你只是个妖,我们就算在一起,也必定得不到其他神的祝福。况且,我喜欢的,是幕栩。” 陨籍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瞳孔有一些放大。他该如何相信,这是那个善良可人的鸢贞说出来的话。 咽了口唾沫,觉得口中有些苦涩,“鸢贞,你······” 鸢贞回道:“陨籍,你是在开玩笑对不对?你知道我喜欢幕栩,怎么能喜欢上我?你我天地有别,我们不可能有情眷属,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陨籍的脸色已经塌了下来。 “鸢贞,你是······说真的?” “我······” 鸢贞其实有点苦衷。她不敢说自己对他一点情也没有,况且她能感觉到,有他在身边,自己对幕栩的伤痛也渐渐少了。但是,她不敢确信,喜欢就是爱吗? 不敢轻易言及爱这个字眼。也许如果她和陨籍在一起,他在这天庭之上,会遭到更多的贬弃。那样的话,为什么要言及爱呢? 她已下决心,“没错,陨籍,我不爱你,你还是放弃吧。我······有点事先走了,你注意身体。”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往外疾步走去,淡红色的外袍飘扬着,美如花瓣,却那么易碎。 其实她的脸上早已染上一片红晕。 可是陨籍却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留下给他的只有决绝的背影。难言之隐涌上心头,她从不对他存在等级歧视,但她好像从来都不爱他,却又十分在意他,为什么?他以为,她至少对他是有一点感觉的。 想了半天,突然自嘲的笑开来。 她大概是可怜自己是个在人间到处碰壁、被种族隔离、被外物欺负的狼妖,所以才带着自己上九重天。不是因为她对他有多么特别的感情,不过是照顾他的身份,想给他一个安宁的生活而已。 况且九重天,她的束阁宫中的位置那么多,不在意分出一间给他,仅此而已。天界人多嘴杂,但是她尊为极高,就算给他一个不痛不痒的名分也没什么关系,因此她给了他永远在她身边做她的骑士的权利。而这个权利,从不会逾越骑士。 她还是天界不可一世的鸢贞上神,爱慕着幕栩天君,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狼妖而已。就算有再多流言蜚语,也始终会被压下去的,根本不会影响到她的名声,她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呵呵,真是,可笑到极点。原来不过是他自己庸人自扰,原来鸢贞一直都对他没有那份心思。不知为何,他觉得全身都有些软,手指也有些发抖。 原来他和她救的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尽管跟在她身边。她不过是身为上神,可怜他而已。因为她说过,救济苍生是她的职责······包括把他留在天界,也是她觉得的义务,仅此而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欢喜的,忧愁的,落寞的,凄美的······慢慢都是她。现在只要想起她,都会觉得眼眶有些盈热。 鸢贞,你告诉我,现实不是这样对不对? ————— 第二天湘虔和白夜找上鸢贞的时候,说要带鸢贞去看陨籍,被她拒绝了。 湘虔这就奇怪了,昨日还叫喊不断的一直想去会面她那个小情人,今日怎么就突然改口了?这变脸真是变得比翻书还快。 好在白夜洞察出鸢贞的异样,又因为鸢贞自幼就跟着他,他对鸢贞那性子更了解上三分。琢磨着,一定是鸢贞擅自出去已经见过了他,或者用其他方式已经会面过陨籍了。猜的个八.九不离十了,鸢贞直愣愣,只得承认了自己昨天的事迹。 少不得被两人给骂了一顿。 她其实本可以跟着白夜他们再去看望陨籍一次,便可以掩人耳目了。只是她今日委时不想去。因为想起昨日的事情,竟觉得脸有些烧。 想到陨籍的认真模样,已经他的告白,她觉得有些羞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好。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活了一把年纪了,面对告白,自己竟然还会如此不淡定。可是之前别人对她告白时,她都不屑一顾的。那么,她是真的······喜欢陨籍了? 只是,如果自己也真的是喜欢陨籍,那昨天她拒绝了他不说,还说了那么过份的话······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湘虔看她一脸烦恼的模样,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和她的“小情人”闹脾气了?惹得鸢贞一阵打。湘虔直笑骂她:口是心非的女人。 但是······湘虔倒是说得没错。 白夜本来见着没事了就想走了,湘虔想和他一同离开,却被鸢贞留下了。鸢贞只是笑脸盈盈的挽住她的手臂,硬是没有让她走。 于是鸢贞就把她拉到外边的庭院去了,说是有点事情想告诉她。唯有湘虔这个死党她比较放心,况且都为女子。 灵祁宫的景色也很秀丽。 沿着竹园中主楼楼廊走到尽头,便可进入秋山峰巅,那是一座黄石假山,石色近土红色,只此一色便生秋意。而这座山的得体,还在于它和主峰以外的配峰相呼应,在于它山势脉络的连贯。 鸢贞拉着湘虔到一脊轩中,正襟危坐。 秋天,是一个令人多愁善感的季节,灰白的空气,飘渺的空气。仿佛诉说着世间万物。然若换一个角度去感受秋天,这是一个安静的季节,秋风凉爽,带着清清淡淡的芳香,吹拂着你我的面庞。秋雨淅淅沥沥,带着雨露的轻灵,滋润着你我的心田。一种美好也飘然于心。 微凉的风,无声无息的被挡在门外,无法进得门内的世界,只因门外属于自然,门内却属于人生。直到门内的人透过窗户望见了门外落叶的几抹金黄,才发觉到了什么。秋,原来果真是金色的,并不逊色于春的翠绿。不过,那就是一袭轻纱般的美梦,飘过身畔,随后被白雪所替代。 冬天快要来了。 鸢贞如实的把陨籍对自己表白的事情告诉了湘虔,也把自己拒绝了他的事情告诉了她。湘虔的想法是,好,又不好。 “鸢贞,你扪心自问,你有没有爱过陨籍?”湘虔炪炪逼人道。 “我······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你不可能会对感情的事情一点儿标记都没有,你至少跟别人也有过一些在一起的经历吧,应该知道,心动是个什么感觉。” 这下,可难倒了她她确实不知道什么心动的感觉。只觉得好像从来没有人给过她心动的感觉······连想到幕栩也是。毕竟是时间久了,她也许早就忘了罢。 湘虔也少有的正经,“鸢贞,我奉劝你,他还在的时候就好好把握把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你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就算他是个妖,但资质很好,只要你帮助他,再加上他多努力一些,一定不用多久就能登上九重天,有资格和你站在一起。” 鸢贞走了几步,背着她道:“你放心,我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他的身份,也没有在意过外边的流言蜚语,否则我也不会把他带上九重天来了。至于你说的,我······还需要斟酌斟酌。” 湘虔直言道:“其实,你就是不敢承认喜欢他吧?” 鸢贞点点头,又摇摇头,吞吞吐吐道:“我其实······也不知道。” —————— 冬天很快就要来了人,天气慢慢的变冷了。 唯一不冷的,大概是她赤诚的心吧。自从那天,跟湘虔阐明那件事后,她做过很多思考。她会在夜里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他的影子。她想,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她会不会难过。 可是她却无法想象自己没有他陪伴的日子。这将近一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陪伴,已经不想改变,就想这么一直下去。 裹紧身上的戎状,看着束阁宫中的瑟瑟秋景。 那天受伤在灵祁宫,除了雾月出来,她没有见到幕栩。但是她知道,是幕栩主动带着他们带到他的宫殿的,心想,他没有出来见她,大概术因为雾月做了母亲,怀上了一个新生命,幕栩他心里应该很开心吧,所以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会面她。 但是她觉得惊喜的是,除了那天她心中十分悲伤外,再想起时,心中已经能够释怀了。大概是因为,陨籍他吧······ 那天之后,陨籍已经有三天没有回来了,她也有三天没见到他了,却是觉得,心里很想他。 她几乎已经能够确认,自己是喜欢他的。她心中计划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陨籍,你等我,我要向你告白。陨籍,我喜欢你,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但是她不知道,一场巨大的战事已经蠢蠢欲动。陨籍他陷入这场黑暗中,就再也不能破晓黎明。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与他的诀别词,是那么冰冷和冲击。 三天后。 陨籍回到了束阁宫。但是,他们的相遇和鸢贞她想的不一样,大不一样。她以为,那天,他会淡忘,会释然。然后回到束阁宫的,还是那个以往的陨籍。那个既温柔又成熟的男子。 但是她能感觉到,他面对她时多了分敬重和礼数,神色多了分疏远。尽管她对他嘘寒问暖,他眸子深处中总有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冷漠。这太不像他。 而她却不能够说什么,只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他好。只是,他却不再那么欣然接受了。她本来到口的告白的话,也被他的态度所愕然,生生把那些动心的话,又都吞进了喉咙。 她不知道是因为陨籍对她产生了误会,单纯的认为他是因为那天自己对他告白的拒绝才变得冷漠的,所以,她心感羞愧,想和他说些什么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为什么,就让她和他之间变了呢?她再也不敢,随心的对他倾诉想说的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2 陨籍还是按照往历到佘祁山去学艺,接下来武艺确实大大进步,只是和鸢贞的交集就更加少了。白夜看他练功时全力以赴的模样,不免道:“近日以来你每日都全力以赴,这么不顾一切的气势,是在逃避什么不开心之事?” 陨籍以为深长的看了一眼手中持的剑,只回道没事二字。可白夜是个历尽无数变故的人,观阅过无数的场景,自然也大概知道陨籍这是个什么情况。应该是和鸢贞有些矛盾,至于为什么·····撄· 就不得而知了。 她让湘虔发了毒誓的坚决不把陨籍对自己表白和自己用冷言冷语拒绝了他的这整个事给捅出去。是以,所有人均不知,陨籍和鸢贞之间到底是发生了点什么,猫腻儿还不小。 只是鸢贞内心就苦闷了,从陨籍大病愈合之后,她就极少看见他了。况且他性子也变了······鸢贞总觉得和他之间存在了些隔阂,却又不知隔阂在哪里。 这样,没次想找他说些话时她自己总会再三思量一番。 因为陨籍和常人所不同。陨籍的心思十分成熟稳重,不似湘虔心思的那般莽撞沉不住气,也不似莺歌般的细腻温婉。要说他像白夜神尊么······感觉上还真有那么几分的相似。只是,认真说来,他亦没有白夜心思那么豪放。 鸢贞自己都要承认,自己确实没有陨籍那般气度惭愧得很。所以她日后每次想找他说话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怕自己没头没脑的说出些不合宜的话,让他对她的误会更甚了,这她可不要。 唉,陨籍到底是和她闹什么脾气?她思索不出个所以然。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月,这期间魔界又开始隐息了,令人诧葫芦。虽说不知蚩冠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都不可掉以轻心。也许蚩冠这又是在蓄积实力,意图有朝一日彻底打败天界偿。 这个预言终于成为了现实。 这一次,是草木皆兵的一战,胜者毕当独步天下。而鸢贞和陨籍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 —————— 一个月后。 魔界当任储君柯七被迫下位,历任魔皇蚩冠重新即位,魔界势力扩张。血星发挥其妖冶的红光,给魔界的生灵增加力量,但血星的意图不明。 因其身为皇家血脉,魔皇之子柯七,魔界女姬珂珺,分别被任为队伍的将军和尹相。魔界势力蠢蠢欲动。 一日,天有异象,呈现异常红光,天煞血星再度出现。 是以,魔界势力全然向天界进攻。如果不是强弩之末,就是一统六界,胜败只在一瞬间。 ————— “鸢贞,你不许去。蚩冠今日又卷土重来,头号目标必定是你,你现在大病初愈,修为也损失了不少,莫说四十九年前你想对抗他尚且不够,如今他得了血星的帮助,真要打起来你必定会输得很惨。你想去送死吗?”湘虔拉着鸢贞,死活不让她去。 “那又如何?天界现在成了这模样,你叫我如何安心的在束阁宫中等待结果?虽说我修为大减好歹我也是上神品阶,一定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你要我待在这,我办不到。”湘虔还是拉着她的手,让她想起身却起不来。 “湘虔,你放手。我告诉你,你最懂我的性子,你就算把我囚禁起来,只要我鸢贞不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你这样也是无济于事,不如我们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此就此妥协,也免得闹不愉快,伤了和气。” “鸢贞,你······” 湘虔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自然知道,鸢贞既然做了决定又怎么会轻言放弃呢?她的性子简直可以用“倔强”二字来说了,又因为从小就自强自爱,从来都是自己的事不论怎么说都要自己解决,怕麻烦了别人。 鸢贞紧蹙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湘虔,等着她开口答应。可是湘虔叹了口气,摇摇头,回了她一个拒绝的眼神。 “为什么?”鸢贞不死心。 “为什么?你从小谨记白夜神尊的话,知道自己身为神仙品阶越高担当得就越重,所以你把天界的安危看得十分重,你没有做错。”她又耐心道:“可是,白夜神尊也教了你,自己的性命也很宝贵,不管你多么想为天界效力,如果你连命都没了,那一切都是空谈不是?” 鸢贞底笑道:“如果我死了可以把蚩冠消灭,我死也愿意。” 湘虔看她这副不在意性命的样子,低怒道:“怎么,你以为如今这么好杀死蚩冠的么?他私通妖界,如今又有天煞血星鼎力相助,你势单力薄,你以为你能耐他何?” 鸢贞看向窗外,已是星火燎原之势,更坚决道:“那又如何,我早就没想过自己要多活,如若是我真的死了,也已经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你左右不了我,还是放弃吧。”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你要记恨就记恨我吧。” 湘虔快速的闪身到鸢贞身后封了个印决,把她定住了。鸢贞拼命挣扎,还是动弹不得,已然是搏然大怒。 “湘虔,你放开我,否则,我日后必定要把你弄下畜牲道,永世不得回九重天。” 湘虔看着咬牙切齿的鸢贞,微微一怔。进了畜牲道,那便是被剔除了仙骨,化生成凡人了,还会被消除记忆,从此开始第二次人生。鸢贞红着一双眼,咬着唇瓣狠狠的瞪着湘虔。她竟是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想必真是被她气到极致了。 陨籍并不在束阁宫中,他还在佘祁山内时,听到魔界再次攻入天界之时,立马要跑到束阁宫去找鸢贞,被白夜拦截下来。 白夜知道陨籍那小子为了鸢贞可是性命都不顾的,这么一跑去找她,肯定是很冒险的,还是把他留在了佘祁山上避险。 “那也要等战事过去后再说,如若是你真的不顾旧情想要把我扔进畜牲道,那也随便你好了。”湘虔回道。 “你真要这样,不肯给我卖个人情?” “论你怎么想都好,这个人情,我绝对不卖。” 湘虔看她一脸苍白,十分不忍心,但是却不得不狠下心来。白夜吩咐她,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鸢贞拦截下来。因为,此番她只要一出现,必定只有死路一条。 湘虔想了想又道:“你当年法力尚且不抵蚩冠,还是抛开一切不惜将他拉着一起跳下诛魔台才让他被削掉大部分魂力,差点死去。而你,要不是那时幕栩他在紧要关头施法把你的路径稍微改偏了些,你才有幸脱离开蚩冠,进了诛魔台还出得来,否则,你早已灰飞烟灭。现在,蚩冠要杀你,不说易如反掌,也是有七八成的把握,你这样莽撞的出征,你拿什么战胜他?” 鸢贞紧抿嘴唇,把唇都抿成一条线,脸微微发抖。 天界有三个大的仙池,亦或叫做仙台。诛仙台、诛魔台、火燎台三座气泽缭绕的太子鼎足而立。顾命思意,诛仙台与诛魔太是相对立的天台,其中,两个天台皆由上古神兵注入仙泽,萦绕千年乃至万年才具有无比至上的灵气。 诛仙台,是诛神仙的法术修为;诛魔台是诛魔的法术修为。如若在这两天台中久立,必定会生命垂微,气息奄奄。自创世之神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这三座天台作为神的产物,大自然的恩赐就立于天界,成为让所有人敬畏的神兵。 以往,有铸下大错的神仙,会被天法责罚送入诛仙台接受洗炼,那些神仙,大都被那诛仙台中的神兵戾气折磨得体无完肤,削去大部分修为,而更有甚着,被天法处罚判了死罪的,直接扔入诛仙台中,再无问津。 自古以来,魔界就是天界最大的对手。魔界们心存不善,在六界内为非作歹,制造了很多灾祸,是以天界不得不对魔界宣战。同样,诛魔台是可以诛掉魔头魔法的天台。 然而,火燎台与这两座对立天台最大的不同,是火燎台不论生灵的种族根骨,对所有落入台中的生灵都有致命的击杀,是为天界中最可怕的天台。天界的人最惧怕这三大天台,其中最甚者便是这火燎天台了。 若非品阶极高修为极强之人,落入那火燎台中,恐怕九死一生。 四十九年前,鸢贞为了让蚩冠去死,不惜性命上前带着蚩冠,将其拖入了诛魔台。正是鸢贞的伟大之举,让蚩冠被那其中的戾气大伤,极尽要丧命。 鸢贞虽然不是魔,但是一样会受到诛魔台的戾气所攻击,只是攻击程度要比蚩冠的小一些。再加上幕栩天君最后一刻为鸢贞施了个法术,和鸢贞保命的决心,硬是把她从诛魔台拉了出来,只不过,在最后,鸢贞还是被蚩冠用尽气力封了个魔术。 因此,鸢贞才会失去法术,掉入人间,这才有了鸢贞在人间破解封印的那一出。 —————— 鸢贞呵的一声冷笑道:“湘虔,你不必再言了,你只回我一句话。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放不放开我?” 湘虔在那封印在鸢贞身上的咒术又加了些法术,鸢贞只觉得自己被捆得更紧了。这是仙界的独门咒术,类似于莺歌的巫术一般,想必是湘虔得到了仙帝的真传。而鸢贞不是仙界之人,不知这咒术该如何破解,连自己的法力都动不了它。 “我不放······你要是真的死了,你让陨籍怎么办呢?你要是这么自私的死去了,留他一个人在这混浊的天界,他该如何待下去,这你可想到过?” 鸢贞的脸耷拉下来了,双目失神。 她着实没有想过,自己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办······可是现在既然让他对她有了隔阂,兴许······是件好事吧,让他对自己再无奢求再无留恋,只当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厢房中安静得能听到风吹的声音,外边隐隐有唦唦的声音,像是从远方穿来的。像是兵器相交的声音,又像是枫叶吹落的萧瑟之声。 鸢贞慢慢瓮动了嘴唇,只平静道:“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你就帮我······把他放走吧。天界是他不喜欢的地方,这里人心不古,尔虞我诈太多了,他喜欢清静悠扬的自美景,也喜欢没有纷扰战乱的和平之地······”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道:“这么看来,还是人间最适合他呢。等战事过了,让他去人间,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可以保护好自己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话语越来越小声。 湘虔双手抓住她的双臂,轻摇晃她,“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不会帮你做这个差事。”其实湘虔就是很实际的一个人,不管怎样,她都不会看着鸢贞去死。 狡猾的蚩冠等魔族,向天界宣战大多是借着鸢贞伤害王室的这个借口,否则,他们岂敢如此光明正大。贸然对天界作战只会显示他们的浪子野心,会被世人所唾弃。 而用上了鸢贞这个做档口,虽说另人唏嘘不过勉强也算合情合理。 鸢听她这么回道,一时间双目瞪得老大,她沉目下来,声音嘶哑道:“好,好,你是我最信赖的人,如今也不愿帮我,那我只好用自身仙法冲破气脉断裂胫骨来破除你这定身咒术了。” 说罢,鸢贞就真的施法运气,把气从其腹部直逼向上,意图通破被湘虔施咒禁锢住的静脉。湘虔大吃一惊,立即改口道:“好好好,我解除掉你的咒印就是了,你快点住手吧。” 鸢贞没有理会湘虔的话,还是闭着眼继续运气,完全没停下的意思,把湘虔看得十分慌乱,湘虔只得施法解除了咒印。鸢贞身子被放开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拍拍身上的衣袍,把脊背挺直了。 湘虔讶讶道:“阿贞,你为难你自己这又是何苦?”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我不能退缩。你早点这么做,我也不必对你吆五喝六的了。我这样,是要尽好自己的本分。”湘虔沉默了,眼下是不能阻拦她去外面面对魔界大军了,只是,没有人在她身边,她十分担心。 上次蚩冠想杀掉鸢贞没有得手,这次不知道又会用什么计策来算计她。他的那个女儿珂珺,虽然是个江湖草莽之辈,但是对于用些小人之计倒是很有一手,因此湘虔担心,没个人在她身边,万一出个什么闪失,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僵持之际,只听见大门吱呀一声敞开了,一袭玄色衣襟的男子站在门口,竟是陨籍。 “你怎么会在这里?”湘虔几步走到他前面质问他。 陨籍自然知道湘虔和白夜的用意,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和鸢贞好,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回道:“我把自己的请求告诉了白夜神尊他应允了,我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为了鸢贞。你不是担心鸢贞身旁无人陪同么,今日,我陪同她前往。” 鸢贞哑然:“你都听到了······” “算是吧。虽然会很抱歉,在外面的时候听到里面悉悉挲挲的声音,就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这次就让我陪同鸢贞去吧。” “可是······”湘虔犹豫了。陨籍也是身子骨刚刚好,而且法力尚且不高,湘虔担心的是,若是让陨籍待在鸢贞身边的话,怕是没有什么作用。她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应该需要一个像白夜一样的高手在鸢贞身边保护她才好。 可是这次的战事排场极大,各位高阶神仙都被安排好了位置对战魔界,整个分工紧凑而严密,委时不好乱调动个人出来,她自己都被分派到指定的站位去了。若说蓝锦上神可以与鸢贞并肩作战的话倒好,可惜蓝锦上神被天帝分派任务已经下了天界。 陨籍看破湘虔的念头,正色道:“你倒是不必担心,因为白夜神尊给了我一面两柞镜,要是真遇到什么变故,我当即可以用那两柞镜招呼白夜神尊。” 鸢贞也上来道:“这样就好了,我虽然是大病初愈,但是好歹也过了一个多月,修为什么的少些也不打紧,只要我的意识在就好了嘛,我自个儿也会多加小心,你就放心吧,此事就这么决定了。陨籍,我们走。” 湘虔伸出手想往前走去,看他们急急走出去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把手放下。不知为何,其实她左眼皮跳个不停,看着陨籍和鸢贞匆匆背影竟觉得有些惴惴不安。总之,她有种不详的感觉在心胸。 束阁宫中景色还是随着四季而变,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雨绵绵,倒也真切。只是出了束阁宫,外边又是另一番场面。 魔界的天雷地火,形成一个阵势,如同流星般陨落四方。那雷火光是用普通的水是无法熄灭的,只有天界冰封之神蹄眷上神的极冻冰河可以熄灭,可是蹄眷上神只有一个,魔界的天雷之魔确是有将近百个,这下让蹄眷很难办,四处熄火。 只是一会儿,天界的未央宫中各类建筑就被染上了火苗星子,然后,火焰的苗头就慢慢的变大,变大,把整个建筑从上往下灼烧。 珂珺身着戎装,俯视着未央宫下作战的天界士兵和魔界小将。算是打成个平手吧,不一会儿的功夫,下面已经是横尸遍野,但是兵将们的战争还在继续着。 蚩冠也带着一行士兵不知道去哪里去了,珂珺想,大概是先去杀鸢贞那个小贱人了吧。这样逐一的厮杀才有意思嘛,一开始就全面攻破还有什么意思?所以就留下珂珺和柯七在此先应付着这未央宫的防守。 珂珺站在云端,看着下边的打打杀杀,不过是小兵将们的事,大人物还没有出现,顿时觉得无聊,看着看着不自觉的打了个懒口。 他的二哥柯七虽然也是戎装在身,站在他一旁却双目无神,木木的注视着一处,好像是出神了。不知道他这时还在想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珂珺有些不满,就走了过去,柯七听到她的脚步声都没有抬头,看来还真是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二哥,你在干什么啊,盯着一处都出神了,这可不是游戏啊。今日与天界的一战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父皇都说了,成败在此一举了,你怎么还这么不上心。”珂珺把他的神唤了回来,假装嗔怪他道。 本来呢,柯七已经是魔界的储君,就是差个时间就能成为魔界新皇的人了,突然自己父皇回来了,害他不得不下了这储君之位,他心里一股无名的恼火乱窜,他还被自己父皇大大斥责了一顿。 他也不是个愚笨之人,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是个什么心思。父皇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了?想想一向受蚩冠宠爱的珂珺,他猜,是珂珺把蚩冠给弄出来的。如若不是,那蚩冠出关多多少少也和珂珺沾上点关系。 听珂珺这么问,他目光阴沉沉的冷声道:“不过就是几个偻偻兵而已,怎么,你莫不是还想自己出手不成?你要是这么想出头的话就自己下去动手,我不会拦着你。” 珂珺脸色一变,在心底把珂七给骂了个几千遍,但是面上还是恭敬道:“呵呵,哥哥真是讽刺小妹得紧,小妹自然知道哥哥是个什么实力了,只是呢要等到天界的高手出来和我们过招还要些时间嘛,所以我才想告诉二哥,要不,我们两个主动去找些人来玩玩?” 珂珺冷哧一声道:“小妹可真有闲情逸致,父皇吩咐我们要把关这里,二哥可不敢擅自离席。不过要是小妹想的话,二哥可以卖你个人情,你自己去找吧。要是父皇问起来,二哥一定替你保密就是了。”说罢,转头向一边,不再看她。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3 珂珺本来还想糊弄一下柯七,没想到他现在心情竟然是这么差,害的自己被喷了一鼻子灰。她心里十分不快,但还是面上恭敬道:“好吧二哥,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和你一起待在着好了。不过呢······小妹看见二哥好像想着什么出了神,二哥必定是满腹疑惑吧?小妹闲得慌呢,二哥可否告诉小妹二哥在疑惑些什么呢?” 柯七收回心神,撇了她一眼,又沉思道:“若是我问你,父皇为什么要独独留下你我二人在这里,而自己带着一众人马先率领兵马攻击,这是为什么?” 珂珺身子站在一阴暗处,阴霾挡住了她的脸,以至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她的五官被阴影所覆盖,只能看到珂珺的五官稍微动了一下,看不清她是在笑还是在做什么。 她阴阳怪气道:“二哥,你好像忘记了天界有一个人,是父皇所忌惮的。” 柯七闻言转头问道:“是谁······”脑子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呀,二哥,你可忘了你这近两个月来苦苦寻找的旧相好?”珂珺环胸直视他,语气似笑似哀,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柯七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说,鸢贞?她怎么样了,她回到天界了?”珂珺只是抿嘴笑了笑,没有立即搭话。 柯七心中的石头是漂浮不定的。因为之前蚩冠刚刚出关之时,和珂珺在天界玄天塔处设下圈套埋伏鸢贞等事,没有人告诉他。而他,还在为鸢贞出逃华堂园然后消失不见的事情所烦心。 他那时胸中十分气愤,本来认为鸢贞已经是一个法力被封印的人,华堂园的守卫又森严,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如果不是暗中有人帮助,难不成还是插上翅膀飞出去的? 但是,问题的关键就是在这里。鸢贞刚刚初来乍到,在华堂园天天闭门不见来客,除了那个叫英流的小魔外根本无其他熟人,所以应该不会是有人接应她出去的。英流的嫌疑很顺利就被剔除了。 而且又因为在案发之时,英流因着一些个特殊原因请了假,其人根本不在华堂园中,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柯七就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至于被冒充的那两个樵木工,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虽说奇怪,但是还不能妄自下定论,凡事还是要加以观察才行。于是乎,樵木工阿灿阿律的嫌疑被忽视偿。 于是他又想,在这魔界中会十分渴望鸢贞离开,甚至冒着不惜被发现的后果去帮助她的,还会有谁呢?于是他想到只有一个人,自己的正妃:白清瞳。 因此,柯七当时曾有意无意的在白清瞳面前提起过几次,想暗示她,看她会不会露出猫腻。没想到的是,白清瞳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反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还是不相信,就直接逼问白清瞳。白清瞳心中因为知道鸢贞这个情敌离开十分惊喜,又因为柯七对她这种质问觉得非常无理。 当即,白清瞳不承认,就和柯七大吵一架。 那之后,柯七明显的对待白清瞳冷淡了许多,盘问着每个华堂园通门的消息,意图得到一些线索把鸢贞给追回来。 想到鸢贞身不寸铁,法力被封印,柯七心中有些惘然。鸢贞这么贸然跑出去,出了别致的华堂园,外边可是魔界的领土。而且,魔界这种适者生存不适者灭亡的地让鸢贞给遇上些什么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样,柯七就开始每天派遣大量的人马满世界的寻找鸢贞,希望把她带回来。然后,哪怕是他找到人间,把大部分土地都要挖掘出来,还是没见着她一个影。今日所听珂珺这么说,原来鸢贞早就回天界了。虽然不满,但是好歹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整件事情尘埃落定,她没事就好。 珂珺慢慢道:“是啊,二哥你不知道吧,鸢贞那小贱人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不过呢,算是老早就在这里了。”她注视玩弄着手上的剑鞘,摸着那上面精细雕刻的花纹图案,又低低笑道: “你想想看啊二哥,父皇他这么尊贵的一个人,竟然因为鸢贞一个小人之计被关入玄天塔那么久,心中指不定多么窝火呢,所以嘛,也许是想带领人马先解决掉鸢贞那小贱人,以解他心头之恨呗。” “你说什么!”柯七暴怒,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鸢贞要是被找到了,以父皇现在他功夫,一定不用多久就会把她杀了的。鸢贞身为一芥上神,要是这么轻易死去,必定会造成天界的恐慌混乱,那样,就更加容易打败和操控了。 “我的好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还对鸢贞那小贱人旧情难忘呢?瞧你一副紧张的模样。可是呢,小妹不好意思得提醒提醒你,这可是父皇要做的事,你怕是想阻住,都阻止不了。” 柯七抡起一把冷剑,冷冷回她道:“是父皇要做的事情又如何?鸢贞是我的女人,今日,我就救定她了。” 看他立马要往外去,珂珺哑然,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哥竟然还是个情种,心中更加嘲笑。她问道:二哥,你要去哪里?不遵循父皇的旨意了么?还是要去找那个***狐狸。 柯七喝她一声:够了,你有完没完,有空时净说些这种扯淡的话干什么,比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好好练练武术,免得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珂珺也是怒火上来了,就道:好啊二哥,你可真行,整天不务正业不学会替父皇打理打理魔界,而是整天和那些***狐狸贱女人在一起,又什么意思?,***狐狸不是有一个白清瞳就够嘛,还需要鸢贞来做甚么? 柯七脚步停了下来,满是阴霾的一双眼瞪着珂珺:“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再乱骂一个字,小心我回去要你好看。”珂珺这才停了口,闷哼一声,把头撇到一边,不再讲话。 柯七纵身跳上一只五星史海鸟,对云端上的珂珺道:“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吧,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还是父皇劳烦我四处去找你。”说罢,操纵着史海鸟飞走了。 柯七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父皇之前找到鸢贞,将她带走,还不能暴露了目前鸢贞和他的关系。 —————— 一身戎装威武霸气的魔皇蚩冠,身后跟着一队魔将,立在了魔界中庭。他五官威严,手中拉着马儿的疆绳没有前进而是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了浅显的笑意。 正是因为他对面立了另一队人马,可是并不是天界的天兵将领。对面身着黄色战袍耀武扬威的人,正是之前在玄天塔中意图取代蚩冠的鬼界的耀徽鬼君。 “呵呵呵呵,原来是鬼界大名鼎鼎的耀徽鬼君,本皇听说耀徽鬼君从来不干涉魔界之怔,不知此次为何耀徽鬼君要阻挡本皇的道路?” 耀徽冷笑:“呵呵,蚩冠魔皇这声“本皇”叫得还真是自然,你可还记得自己四十九年前被天界的一个神仙拉到那诛魔台里,被那上古神兵戾气伤的迷失了自我吧。”他一只手放在肚子前哈哈大笑,一看便十分恶劣,“你如今不过是个不及皇阶位的魔君罢了,有何资格在这里横行霸道?哼,竟还想着打败天界,真是不自量力。” 守在蚩冠旁边的魔将怒了,吼道:“鬼耀徽,你胡说什么!当心说了大话把舌头给闪了!”那魔将抡起长矛想往前冲去,被蚩冠一手拦了下来。 蚩冠坐怀不乱道:“呵呵,耀徽鬼君确实是根深地固,还在玄天塔的时候就四处买通人际,在本皇周围设下了许许多多的眼线,确实叫本皇为之佩服。”蚩冠一笑了之,又道“幺女珂珺开通玄天塔的大门时,维持的时刻只有一瞬,没想到鬼君还是抓住了机会,有命跟着本皇出了那玄天塔,得了自由。鬼君真是太关注本皇了,本皇真是受宠若惊。” 蚩冠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连耀徽都没有想到,蚩冠原来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你既然早已注意到本座的存在,当时为何不一举暴露出本座?那么,你今日也许便不会遭到本座的围拦截堵了。” 两只五头巨蟒从蚩冠的身后钻了出来,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杀气,懒懒的吐着蛇信子,往对方的鬼君慢慢靠近。鬼界的兵将一片哗然,有的十分惊恐。那蟒蛇,竟然有半座未央宫那么大! 蚩冠用他粗糙的手摸了摸蟒蛇的皮肤,笑道:“那自然是因为,鬼君的行为实在是有趣,吸引了本皇的目光。本皇实在是想看一看,耀徽鬼君想拿些什么小计俩来陪本皇玩玩。” ······ “陨籍,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鸢贞一手指向骑着鬼马战车的耀徽鬼君。 陨籍皱眉道:“嗯,记得,上一次我们在玄天塔中发现的蚩冠的对手。”鸢贞和陨籍匍匐在中庭的一座高阁楼的顶棚上,伏着身着盯着下面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下面两大恶患满盈的对话。 鸢贞撇撇嘴道:“哼,那个耀徽鬼君还真是敢说大话,他不会是不知道蚩冠有血星帮助,法力比之前更加高强吧?竟然还敢揭蚩冠的底去奚落他,难到就不怕自己会被蚩冠杀掉么?” 陨籍看着他们道:“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吧······天界是不敢把蚩冠有血星援助一事散播出去的,因为蚩冠正在世界各地笼络人心,如果这事一传开了,必定会有更多恶棍来耀武扬威。魔界则正好相反,他们想把这事情传出去,宣传蚩冠的威德。” 鸢贞问道:“可是魔界和鬼界的关系十分普通,虽说不是敌对,但也远不可能是友好。甚至,连中立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你不招惹我我便不招惹你的关系罢了。” 陨籍赞同的点点头,又道:“嗯,就算真的急着想要人力资源,但是魔界却喜欢多疑,疑心病十分严重,又因为自己和鬼界的这层十分平淡关系,魔界不大可能透露消息给鬼界,因此,耀徽也许并不知道蚩冠目前的势力。” 鸢贞又问:“上次在玄天塔我听他的对话,现在印象还算是有一点。我记得耀徽说过,他们鬼节也有杀手锏,那便是一种叫鬼婴的生灵。” 鸢贞想起上次耀徽拿着鬼婴的得意模样,揣摩着那鬼婴到底是多么威力的武器。可是也很诧异,鬼界竟然用······竟然用婴儿来做武器。虽说是鬼族的灵物,但是听起来着实让人于心不忍。 陨籍回她:“嗯,我也从未听说过鬼界竟还有如此邪门的武器,也觉着好奇。不过不用等多久了,等一会儿蚩冠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等到耀徽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之时,必定会用上那鬼族灵物。我们就在这,先坐山观虎斗就好了,顺便探探他们的实力程度。” 鸢贞点头道:“好,听你的。” ————— 沉沙飞扬,中庭里面的士兵们各个气势磅礴,挺直而立,直面大敌。马蹄声连绵不绝,骏马的嘶吼声已经慢慢的多了,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边,耀徽极尽不屑的看了蚩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直道:“小计俩?蚩冠,你可不要太大言不惭了,就凭你,也配我用得上鬼界的小计俩?”耀徽伸手把周围地面上的沙石卷起,一颗硕大的石头飞到他手中,他当着蚩冠的面掂量掂量,让敌方看得出那石头的分量。 耀徽掂量着,忽然猛一用力,把那石头狠狠一捏,“嘭!”的一声,他手中的石头顿时化成了碎片,从他手中崩溅开来,飞向四面八方。 因他的速度和力量之迅猛,不少魔将被耀徽的蛮力吓了一跳。顿时,中庭内唏嘘声不断。 耀徽看到那魔界士兵们狼狈的模样,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蚩冠,你可看到了?你就正如同本座手中的那个石块,看似坚硬,其实都是放屁。不过轻手一捏,就会破碎淋漓。你不过是个蝼蚁。” 耀徽竟然如此不把魔界之皇放在眼中,已然让不少魔将心生怒气,五官紧蹙,似是不想再等一刻,恨不得马上上去把耀徽大卸八块了。倒是蚩冠,不满不乱的模样,让旁观的鸢贞和陨籍不知他那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了。 鸢贞虽然最讨厌这种城府心机深重之人,但是看着两只老狐狸斗气,倒也是有趣。 说话间,那两条多首巨蟒已经爬到耀徽的正前方,看着他像看着美味的猎物,滋滋的吐着蛇信子,张开血盆大口,把一双锐利的獠牙露了出来。耀徽蹦着脸,急忙抽出利剑准备作战,旁边的鬼侍卫有的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蚩冠不急不忙的在紧要关头打了个响指,道:“好了好了,宠儿们,不要玩笑过头了,回来吧,待会儿再让你们去觅食。”蚩冠话毕,方才还士气凶凶的两条巨蟒,立即听话的转过身去,慢慢的挪向蚩冠那一方。 耀徽低低的咒骂一声,觉得刚刚自己边士兵那收到惊吓的模样实在是丢人现眼。他只好嗤笑道:“呵,果然,还是魔皇比较喜欢摆弄这种小玩意。” 两条巨蟒已经安然的俯身在蚩冠的身旁,和刚刚不同,神似一乖宠物,缱巻在蚩冠左右,“呵呵,不敢当。本皇怎么说都是一把骨头的人了,比不得年轻气盛的耀徽鬼君啊。耀徽鬼君年纪不大就十分会利用器物,本皇倒是十分钦佩。” 蚩冠一手摸着下巴胡嚓膀子,顿悟道:“哦,当然,本皇自然是听说过鬼界的灵物,好像是名叫鬼婴的灵物吧,不知道,是个什么威力呢?本皇真是十分好奇啊。” 耀徽大为震惊,没想到蚩冠竟是什么都懂了。 “你出言不逊,可莫要后悔,鬼族的鬼婴灵物,不让你屁滚尿流,也是行将就木。你尽可以候着点,也许你用心点对付我们,看在你们的诚意上,我们或许会真的让鬼界灵物鬼婴给你们看看呢。” 蚩冠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好好好,耀徽滚君真是给本皇长面子,本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蚩冠抱拳作揖,顿时,魔界一方锦旗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员出击。 鬼界一方也不甘示弱,全员出动。中庭内尘土飞扬,水泄不通。 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在倒下去的一刻,还高喊口号,悲壮极了!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阴风列列,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冒烟的木头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万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耀徽自觉得一再在言语上吃亏,早已恨极了蚩冠,他大喝道:「老狐狸你给我去死!」滚滚音波如炸雷一般响在当场,围观的许多魔兽被震的一阵摇晃,许多人吓得急忙掩上了耳朵。 耀徽身化一道青光,如一道光电一般向蚩冠冲撞而去。 蚩冠冷哼了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耀眼的金光充盈在他的体表,璀璨的光芒如战神金甲一般笼罩在他的体外。 别人看到是一道青光向蚩冠冲撞而去,蚩冠看到是十几道交织在一起的拳影向他恶狠狠地击砸而来。他腾的一步上前,整条中庭都跟着颤动了一下,他右拳猛挥而出,以力抗力,以暴制暴。 金色拳影四周是一道道炽烈的金芒,如金蛇一般在舞动,强大的力量使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要将拳影附近的虚空撕裂。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围观的人群被汹涌的力量推拒着向后退去,恐怖的波动令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心悸,即便是人群中那些本领高深的修炼者也不例外。 蚩冠的右拳径直轰入耀徽拳影的正中心,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在场内响起,一股至强至大的能量流在场内爆发而出。 金、青两道光芒宛若两轮骄阳当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汹涌的大力将所有观战的人向后推出去三丈距离,许多人仰面摔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街道的正中央,能量涌动,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蚩冠的长发,但他的身体却像一根铁桩一般牢牢的钉在那里。在这一刻他的身影给人一股高不可攀的伟岸感觉,他的四周仿佛浩荡着一股的力量,他如君临天下的帝主一般威慑四方。 力量一出,耀徽终于被打飞出去了,他一下子撞上了远方的石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正在这时,刚刚的两条多首巨蟒快速向他挪过去。 耀徽还是迅速的从石块上站立了起来,脸貌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哪怕嘴边挂着鲜红的血迹。只是,他的攻击承不利之势,谁都看得出来。而对面的蚩冠,还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耀徽惊讶了,一只腿感觉有些颤抖。这怎么可能呢?按理来说,蚩冠根本不可能这么厉害,可是他经过和蚩冠交手后,竟然觉得他比四十九年前要更厉害了!怪不得他之前敢如此狂妄。 难道,是蚩冠这些年来忍辱负重进入玄天塔,隐瞒实力?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4 珂珺本来还想糊弄一下柯七,没想到他现在心情竟然是这么差,害的自己被喷了一鼻子灰。她心里十分不快,但还是面上恭敬道:“好吧二哥,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和你一起待在着好了。不过呢······小妹看见二哥好像想着什么出了神,二哥必定是满腹疑惑吧?小妹闲得慌呢,二哥可否告诉小妹二哥在疑惑些什么呢?” 柯七收回心神,撇了她一眼,又沉思道:“若是我问你,父皇为什么要独独留下你我二人在这里,而自己带着一众人马先率领兵马攻击,这是为什么?” 珂珺身子站在一阴暗处,阴霾挡住了她的脸,以至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她的五官被阴影所覆盖,只能看到珂珺的五官稍微动了一下,看不清她是在笑还是在做什么。 她阴阳怪气道:“二哥,你好像忘记了天界有一个人,是父皇所忌惮的。” 柯七闻言转头问道:“是谁······”脑子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呀,二哥,你可忘了你这近两个月来苦苦寻找的旧相好?”珂珺环胸直视他,语气似笑似哀,听得人心里不舒服。 柯七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说,鸢贞?她怎么样了,她回到天界了?”珂珺只是抿嘴笑了笑,没有立即搭话。 柯七心中的石头是漂浮不定的。因为之前蚩冠刚刚出关之时,和珂珺在天界玄天塔处设下圈套埋伏鸢贞等事,没有人告诉他。而他,还在为鸢贞出逃华堂园然后消失不见的事情所烦心。 他那时胸中十分气愤,本来认为鸢贞已经是一个法力被封印的人,华堂园的守卫又森严,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如果不是暗中有人帮助,难不成还是插上翅膀飞出去的? 但是,问题的关键就是在这里。鸢贞刚刚初来乍到,在华堂园天天闭门不见来客,除了那个叫英流的小魔外根本无其他熟人,所以应该不会是有人接应她出去的。英流的嫌疑很顺利就被剔除了。 而且又因为在案发之时,英流因着一些个特殊原因请了假,其人根本不在华堂园中,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柯七就更加坚信了这一点。 至于被冒充的那两个樵木工,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虽说奇怪,但是还不能妄自下定论,凡事还是要加以观察才行。于是乎,樵木工阿灿阿律的嫌疑被忽视偿。 于是他又想,在这魔界中会十分渴望鸢贞离开,甚至冒着不惜被发现的后果去帮助她的,还会有谁呢?于是他想到只有一个人,自己的正妃:白清瞳。 因此,柯七当时曾有意无意的在白清瞳面前提起过几次,想暗示她,看她会不会露出猫腻。没想到的是,白清瞳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反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还是不相信,就直接逼问白清瞳。白清瞳心中因为知道鸢贞这个情敌离开十分惊喜,又因为柯七对她这种质问觉得非常无理。 当即,白清瞳不承认,就和柯七大吵一架。 那之后,柯七明显的对待白清瞳冷淡了许多,盘问着每个华堂园通门的消息,意图得到一些线索把鸢贞给追回来。 想到鸢贞身不寸铁,法力被封印,柯七心中有些惘然。鸢贞这么贸然跑出去,出了别致的华堂园,外边可是魔界的领土。而且,魔界这种适者生存不适者灭亡的地让鸢贞给遇上些什么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样,柯七就开始每天派遣大量的人马满世界的寻找鸢贞,希望把她带回来。然后,哪怕是他找到人间,把大部分土地都要挖掘出来,还是没见着她一个影。今日所听珂珺这么说,原来鸢贞早就回天界了。虽然不满,但是好歹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下来了,整件事情尘埃落定,她没事就好。 珂珺慢慢道:“是啊,二哥你不知道吧,鸢贞那小贱人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不过呢,算是老早就在这里了。”她注视玩弄着手上的剑鞘,摸着那上面精细雕刻的花纹图案,又低低笑道: “你想想看啊二哥,父皇他这么尊贵的一个人,竟然因为鸢贞一个小人之计被关入玄天塔那么久,心中指不定多么窝火呢,所以嘛,也许是想带领人马先解决掉鸢贞那小贱人,以解他心头之恨呗。” “你说什么!”柯七暴怒,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鸢贞要是被找到了,以父皇现在他功夫,一定不用多久就会把她杀了的。鸢贞身为一芥上神,要是这么轻易死去,必定会造成天界的恐慌混乱,那样,就更加容易打败和操控了。 “我的好二哥,你这是怎么了?还对鸢贞那小贱人旧情难忘呢?瞧你一副紧张的模样。可是呢,小妹不好意思得提醒提醒你,这可是父皇要做的事,你怕是想阻住,都阻止不了。” 柯七抡起一把冷剑,冷冷回她道:“是父皇要做的事情又如何?鸢贞是我的女人,今日,我就救定她了。” 看他立马要往外去,珂珺哑然,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哥竟然还是个情种,心中更加嘲笑。她问道:二哥,你要去哪里?不遵循父皇的旨意了么?还是要去找那个***狐狸。 柯七喝她一声:够了,你有完没完,有空时净说些这种扯淡的话干什么,比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好好练练武术,免得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珂珺也是怒火上来了,就道:好啊二哥,你可真行,整天不务正业不学会替父皇打理打理魔界,而是整天和那些***狐狸贱女人在一起,又什么意思?,***狐狸不是有一个白清瞳就够嘛,还需要鸢贞来做甚么? 柯七脚步停了下来,满是阴霾的一双眼瞪着珂珺:“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再乱骂一个字,小心我回去要你好看。”珂珺这才停了口,闷哼一声,把头撇到一边,不再讲话。 柯七纵身跳上一只五星史海鸟,对云端上的珂珺道:“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吧,不要到处乱跑,免得还是父皇劳烦我四处去找你。”说罢,操纵着史海鸟飞走了。 柯七下了决心,一定要在父皇之前找到鸢贞,将她带走,还不能暴露了目前鸢贞和他的关系。 —————— 一身戎装威武霸气的魔皇蚩冠,身后跟着一队魔将,立在了魔界中庭。他五官威严,手中拉着马儿的疆绳没有前进而是看着前方,脸上露出了浅显的笑意。 正是因为他对面立了另一队人马,可是并不是天界的天兵将领。对面身着黄色战袍耀武扬威的人,正是之前在玄天塔中意图取代蚩冠的鬼界的耀徽鬼君。 “呵呵呵呵,原来是鬼界大名鼎鼎的耀徽鬼君,本皇听说耀徽鬼君从来不干涉魔界之怔,不知此次为何耀徽鬼君要阻挡本皇的道路?” 耀徽冷笑:“呵呵,蚩冠魔皇这声“本皇”叫得还真是自然,你可还记得自己四十九年前被天界的一个神仙拉到那诛魔台里,被那上古神兵戾气伤的迷失了自我吧。”他一只手放在肚子前哈哈大笑,一看便十分恶劣,“你如今不过是个不及皇阶位的魔君罢了,有何资格在这里横行霸道?哼,竟还想着打败天界,真是不自量力。” 守在蚩冠旁边的魔将怒了,吼道:“鬼耀徽,你胡说什么!当心说了大话把舌头给闪了!”那魔将抡起长矛想往前冲去,被蚩冠一手拦了下来。 蚩冠坐怀不乱道:“呵呵,耀徽鬼君确实是根深地固,还在玄天塔的时候就四处买通人际,在本皇周围设下了许许多多的眼线,确实叫本皇为之佩服。”蚩冠一笑了之,又道“幺女珂珺开通玄天塔的大门时,维持的时刻只有一瞬,没想到鬼君还是抓住了机会,有命跟着本皇出了那玄天塔,得了自由。鬼君真是太关注本皇了,本皇真是受宠若惊。” 蚩冠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连耀徽都没有想到,蚩冠原来早就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你既然早已注意到本座的存在,当时为何不一举暴露出本座?那么,你今日也许便不会遭到本座的围拦截堵了。” 两只五头巨蟒从蚩冠的身后钻了出来,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杀气,懒懒的吐着蛇信子,往对方的鬼君慢慢靠近。鬼界的兵将一片哗然,有的十分惊恐。那蟒蛇,竟然有半座未央宫那么大! 蚩冠用他粗糙的手摸了摸蟒蛇的皮肤,笑道:“那自然是因为,鬼君的行为实在是有趣,吸引了本皇的目光。本皇实在是想看一看,耀徽鬼君想拿些什么小计俩来陪本皇玩玩。” ······ “陨籍,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鸢贞一手指向骑着鬼马战车的耀徽鬼君。 陨籍皱眉道:“嗯,记得,上一次我们在玄天塔中发现的蚩冠的对手。”鸢贞和陨籍匍匐在中庭的一座高阁楼的顶棚上,伏着身着盯着下面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下面两大恶患满盈的对话。 鸢贞撇撇嘴道:“哼,那个耀徽鬼君还真是敢说大话,他不会是不知道蚩冠有血星帮助,法力比之前更加高强吧?竟然还敢揭蚩冠的底去奚落他,难到就不怕自己会被蚩冠杀掉么?” 陨籍看着他们道:“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吧······天界是不敢把蚩冠有血星援助一事散播出去的,因为蚩冠正在世界各地笼络人心,如果这事一传开了,必定会有更多恶棍来耀武扬威。魔界则正好相反,他们想把这事情传出去,宣传蚩冠的威德。” 鸢贞问道:“可是魔界和鬼界的关系十分普通,虽说不是敌对,但也远不可能是友好。甚至,连中立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你不招惹我我便不招惹你的关系罢了。” 陨籍赞同的点点头,又道:“嗯,就算真的急着想要人力资源,但是魔界却喜欢多疑,疑心病十分严重,又因为自己和鬼界的这层十分平淡关系,魔界不大可能透露消息给鬼界,因此,耀徽也许并不知道蚩冠目前的势力。” 鸢贞又问:“上次在玄天塔我听他的对话,现在印象还算是有一点。我记得耀徽说过,他们鬼节也有杀手锏,那便是一种叫鬼婴的生灵。” 鸢贞想起上次耀徽拿着鬼婴的得意模样,揣摩着那鬼婴到底是多么威力的武器。可是也很诧异,鬼界竟然用······竟然用婴儿来做武器。虽说是鬼族的灵物,但是听起来着实让人于心不忍。 陨籍回她:“嗯,我也从未听说过鬼界竟还有如此邪门的武器,也觉着好奇。不过不用等多久了,等一会儿蚩冠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等到耀徽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之时,必定会用上那鬼族灵物。我们就在这,先坐山观虎斗就好了,顺便探探他们的实力程度。” 鸢贞点头道:“好,听你的。” ————— 沉沙飞扬,中庭里面的士兵们各个气势磅礴,挺直而立,直面大敌。马蹄声连绵不绝,骏马的嘶吼声已经慢慢的多了,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这边,耀徽极尽不屑的看了蚩冠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直道:“小计俩?蚩冠,你可不要太大言不惭了,就凭你,也配我用得上鬼界的小计俩?”耀徽伸手把周围地面上的沙石卷起,一颗硕大的石头飞到他手中,他当着蚩冠的面掂量掂量,让敌方看得出那石头的分量。 耀徽掂量着,忽然猛一用力,把那石头狠狠一捏,“嘭!”的一声,他手中的石头顿时化成了碎片,从他手中崩溅开来,飞向四面八方。 因他的速度和力量之迅猛,不少魔将被耀徽的蛮力吓了一跳。顿时,中庭内唏嘘声不断。 耀徽看到那魔界士兵们狼狈的模样,大笑道:“哈哈哈哈哈,蚩冠,你可看到了?你就正如同本座手中的那个石块,看似坚硬,其实都是放屁。不过轻手一捏,就会破碎淋漓。你不过是个蝼蚁。” 耀徽竟然如此不把魔界之皇放在眼中,已然让不少魔将心生怒气,五官紧蹙,似是不想再等一刻,恨不得马上上去把耀徽大卸八块了。倒是蚩冠,不满不乱的模样,让旁观的鸢贞和陨籍不知他那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了。 鸢贞虽然最讨厌这种城府心机深重之人,但是看着两只老狐狸斗气,倒也是有趣。 说话间,那两条多首巨蟒已经爬到耀徽的正前方,看着他像看着美味的猎物,滋滋的吐着蛇信子,张开血盆大口,把一双锐利的獠牙露了出来。耀徽蹦着脸,急忙抽出利剑准备作战,旁边的鬼侍卫有的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蚩冠不急不忙的在紧要关头打了个响指,道:“好了好了,宠儿们,不要玩笑过头了,回来吧,待会儿再让你们去觅食。”蚩冠话毕,方才还士气凶凶的两条巨蟒,立即听话的转过身去,慢慢的挪向蚩冠那一方。 耀徽低低的咒骂一声,觉得刚刚自己边士兵那收到惊吓的模样实在是丢人现眼。他只好嗤笑道:“呵,果然,还是魔皇比较喜欢摆弄这种小玩意。” 两条巨蟒已经安然的俯身在蚩冠的身旁,和刚刚不同,神似一乖宠物,缱巻在蚩冠左右,“呵呵,不敢当。本皇怎么说都是一把骨头的人了,比不得年轻气盛的耀徽鬼君啊。耀徽鬼君年纪不大就十分会利用器物,本皇倒是十分钦佩。” 蚩冠一手摸着下巴胡嚓膀子,顿悟道:“哦,当然,本皇自然是听说过鬼界的灵物,好像是名叫鬼婴的灵物吧,不知道,是个什么威力呢?本皇真是十分好奇啊。” 耀徽大为震惊,没想到蚩冠竟是什么都懂了。 “你出言不逊,可莫要后悔,鬼族的鬼婴灵物,不让你屁滚尿流,也是行将就木。你尽可以候着点,也许你用心点对付我们,看在你们的诚意上,我们或许会真的让鬼界灵物鬼婴给你们看看呢。” 蚩冠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好好好,耀徽滚君真是给本皇长面子,本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蚩冠抱拳作揖,顿时,魔界一方锦旗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员出击。 鬼界一方也不甘示弱,全员出动。中庭内尘土飞扬,水泄不通。 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在倒下去的一刻,还高喊口号,悲壮极了!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阴风列列,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冒烟的木头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万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耀徽自觉得一再在言语上吃亏,早已恨极了蚩冠,他大喝道:「老狐狸你给我去死!」滚滚音波如炸雷一般响在当场,围观的许多魔兽被震的一阵摇晃,许多人吓得急忙掩上了耳朵。 耀徽身化一道青光,如一道光电一般向蚩冠冲撞而去。 蚩冠冷哼了一声,体内蛰伏的强大力量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瞬间爆发而出。耀眼的金光充盈在他的体表,璀璨的光芒如战神金甲一般笼罩在他的体外。 别人看到是一道青光向蚩冠冲撞而去,蚩冠看到是十几道交织在一起的拳影向他恶狠狠地击砸而来。他腾的一步上前,整条中庭都跟着颤动了一下,他右拳猛挥而出,以力抗力,以暴制暴。 金色拳影四周是一道道炽烈的金芒,如金蛇一般在舞动,强大的力量使空间发生了扭曲,似乎要将拳影附近的虚空撕裂。莫大的压力浩荡四方,围观的人群被汹涌的力量推拒着向后退去,恐怖的波动令所有人都感到阵阵心悸,即便是人群中那些本领高深的修炼者也不例外。 蚩冠的右拳径直轰入耀徽拳影的正中心,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在场内响起,一股至强至大的能量流在场内爆发而出。 金、青两道光芒宛若两轮骄阳当空而照,璀璨的光芒耀人双目,巨大的能量流如山洪爆发一般喷放而出。汹涌的大力将所有观战的人向后推出去三丈距离,许多人仰面摔倒在地,现场一片混乱。 街道的正中央,能量涌动,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蚩冠的长发,但他的身体却像一根铁桩一般牢牢的钉在那里。在这一刻他的身影给人一股高不可攀的伟岸感觉,他的四周仿佛浩荡着一股的力量,他如君临天下的帝主一般威慑四方。 力量一出,耀徽终于被打飞出去了,他一下子撞上了远方的石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正在这时,刚刚的两条多首巨蟒快速向他挪过去。 耀徽还是迅速的从石块上站立了起来,脸貌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哪怕嘴边挂着鲜红的血迹。只是,他的攻击承不利之势,谁都看得出来。而对面的蚩冠,还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耀徽惊讶了,一只腿感觉有些颤抖。这怎么可能呢?按理来说,蚩冠根本不可能这么厉害,可是他经过和蚩冠交手后,竟然觉得他比四十九年前要更厉害了!怪不得他之前敢如此狂妄。 难道,是蚩冠这些年来忍辱负重进入玄天塔,隐瞒实力? 第一百四十四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5 可是怎么可能?哪怕是单凭着四十九年前,蚩冠的法力滔天,他为何要进入玄天塔,这说不通。也许,也许是蚩冠另有他人相助。 巨蟒呲着牙,咬向了耀徽,耀徽一震,大叫一声,挥起宝剑就砍过去,可惜被巨蟒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巨蟒面对着他的兵器,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红色的眼睛如同业火般熊熊而立,暗含杀机。 两条巨蟒把身子朝后扭动避过了耀徽的剑,而后又发起新一轮攻势,急速的冲向耀徽,耀徽行动迟缓,一定会避不开的。情急之下,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襁褓,往空中一扔,念法施咒撄。 本来行动迅猛的两条巨蟒看到此景,停下了扭动的身躯,好奇似的看着前面立于空中的白色襁褓,时而靠近,扭动着蛇头细细揣摩。鸢贞和陨籍看到了那襁褓中的生灵:那是一个孩子的脸! 应该没有错,虽然只看得到一点儿,那孩子的皮肤不是光洁细嫩的,反而是黯淡无光的,有一种死灰之像。眼睛紧闭着,好像在困觉。这是鬼族生灵的外貌特色,这应该就是鬼婴了。 “这场战争,耀徽必死无疑。”陨籍看着远处那鬼婴和巨蟒,淡淡道。 “啊,是啊。耀徽还不知道血星和蚩冠是同一战线的,所以十分轻敌。现在才这两条巨蟒他就要用鬼婴来抵抗了,而血星还没有现身。”鸢贞道,“虽说不知道那鬼婴的能力究竟有多么的无敌,但是,始终是比不过血星的。” “嗯。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吐着蛇信的巨蟒还是奇怪的盯着那鬼婴,慢慢的把身子也缠绕上去了,蛇头慢慢靠近那鬼婴的脸,准备吞噬他。突然,鬼婴的眼睛猛然睁开,那眼睛竟然是一片黑色的空洞偿! 巨蟒被鬼婴的肃穆的面容吓了一跳,和他继续周.旋。不承想那鬼婴突然张开嘴巴大声的哭泣,那声音十分细嫩,但是却高亢无比,形成一股能量波往四周阔散去,巨蟒被那一股能量震到了十米开外。 远处的蚩冠绕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头,“哦?这就是鬼界的鬼婴?看起来有点意思。”那巨蟒已经被鬼婴的哭声打到老远,狠狠撞上地面,抖了抖身子,吐出一口血出来。 鬼婴的哭声越来越大,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所有的魔将魔兽们听到那哭声,都不由得捂住了耳朵,没有了战斗能力。因为那鬼婴的声音频率及声调是在人所不能接受的范围里,听了会十分痛苦,可能会伤及五脏六腑。 鸢贞和陨籍听到那哭声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鬼婴竟然有如此功力,急忙用仙气护体。只是,那鬼界的士兵好像对鬼婴的哭声有免疫力,听到后都安然无恙,于是乎,魔将魔兽都接二连三的被斩杀。鬼界暂时占了上风。 蚩冠飞到那两条抽搐的巨蟒前面,手中施法让它们平静下来,他看着两个痛苦的畜牲,笑道:“凭借你们这点点微末道行,着实还不足以与鬼界的耀徽对阵。也罢,就好好休息吧。”话毕,那两条巨蟒身子闪现黑色的烟雾,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两条巨蟒被蚩冠收起来了。 耀徽站了起来,一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呵,蚩冠,这就是你悉心养育出来的魔兽?我看真是很一般啊。” 蚩冠回他一笑,“是啊,我这魔兽真是太一般了,都把鬼界的至高灵物给逼出来了。”耀徽脸色一变,“哼,大言不惭。若不是你们这些魔族异类总喜欢趁人之危,我们鬼界的人也不至于会败笔在你们手中,你有本事,就给老子光明正大的来一战。” “哦,怎么个说法才叫做正大光明?” 鬼婴看到愈来愈接近的蚩冠,停止了哭泣,咿咿呀呀的闷哼几声。耀徽觉得有些蹊跷,就转头去看那空中的鬼婴,才发现,她竟然在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蚩冠,身子周围早就被一层光圈罩住了。那红色妖冶得不可方物,散发着死神般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耀徽忍住恐惧道:“哼,刁虫小计,你又在弄些邪门的法术,企图能唬住我们?告诉你,鬼婴在这里,你的法术都会被看破。” 蚩冠没有说话,睁开眼睛,他整个瞳孔都变成了血红色,散发着邪气,那眼神过于摄人心魄,简直像个冷血的动物,此刻只剩下了本能的烈性。 耀徽退后一步,注意到,天空发生了改变。阴暗的天空,乌云散开,躲在那乌云后面的,是一颗全身血红色的星星,它离得很近,近到感觉俯身就可以贴上去。又渐渐远离,远到好似一个小圆盘挂在天空。 “天煞血星······”耀徽忽然醒悟,惊异的看着上方。 “呵呵,鬼界的鬼婴自然是厉害的,不过,本皇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陪你玩。要是本皇自身与鬼婴对决,还不知胜算有几层,是以,鬼婴的能力本皇领教了。”蚩冠恭敬的作揖,“不过,还是速战速决吧。本皇在此借用血星的力量,就用你们速战速决吧。” 耀徽气得牙痒痒,早就听闻天煞血星的能力了,以前还一度的希望能得到血星的能力,还为此大废周张。没想到,有缘见到血星一面之时,竟是在此等场合,而且血星的能力还为自己的敌人所用,他委时是咽不下这口气。 耀徽一言不发,对着鬼婴注入了大量的灵力,那鬼婴吸收了大量的灵力,终于停止了颤抖,双眼迸发出恐怖的光芒,对着蚩冠所在的地方咿呀的大叫,那叫声如同河东狮吼,像狂风般把周遭的植物都吹飞了出去。 蚩冠身子周围的红光已经褪去,气势却一点也不弱,他屹立在风中一动也不动,像个没事人似的。那鬼婴加大了吼叫的音调,可惜蚩冠除了头发随风飘起来外,整个身子都定力得好好的。 鬼婴的吼叫声延续了五分钟,终于体力不支,败下阵来。鬼婴喘着粗气,换上了委屈的面孔,作势又要哭泣。耀徽被蚩冠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吓得不轻。 那蚩冠又不是铜墙铁壁,怎么会对鬼婴的声波攻击一点反应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风停了下来,蚩冠不急不满的梳理了一下被狂风吹得凌乱的头发,说道:“这便是鬼婴的能力么?只有声波攻击?”那个样子明摆着是不把鬼婴的攻击放在眼里去。 “你急什么,鬼婴的实力雄厚,岂是你能妄自揣测的?你等着。” 蚩冠俯身鞠躬,笑道:“那甚好,望你不吝赐教。”话毕,蚩冠便以一道光闪了出去,直直的飞向了鬼婴,以流星之势,带着杀气。 “好快的速度!”鸢贞感叹。 “怕是,蚩冠还没有使出全力。”陨籍盯着他们的斗争,试图看破他们的招式。 狠狠的撞上了空中的襁褓,生生把它撞飞出去好远,那鬼婴瞪大一双眼睛,好似看见什么十分恐惧的事情,喷出了一口凝固的黑血。 “这么快,鬼婴就要被解决了?”陨籍看那鬼婴的模样,确实觉得有些狼狈。 “哎,不急。你看鬼婴那样子,应该还有大招没有放出。”鸢贞道。 鬼婴的面容开始扭曲,五官都挤到了一起,他突然兀自的笑了,无神的瞳孔变成了五星状,散发紫光。鸢贞看过去的时候,有一瞬间失神了,觉得浑身都动不了,好似被那瞳孔牵制住了,动弹不得。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挡住了陨籍的视线,“不要看,那是控制术!”陨籍听得懂她是什么意思,把视线从鬼婴身上撇开,“明白,我不会看向鬼婴的眼睛。”这才把鸢贞的手给放下。 鬼婴冲向蚩冠,蚩冠一个不留意,没有及时躲开,视线就直直的对上了鬼婴。那鬼婴的瞳孔开始散发出剧烈的光芒,好似要把蚩冠吸进去,蚩冠移不开视线,他的瞳孔也成了五星状。 耀徽大喝道:“哈哈哈哈哈,蚩冠,让你轻敌,你竟敢小看鬼婴的力量。你就好好担待着吧,现在你中了鬼婴的操控术,就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你的心神会慢慢隐没,你就好好的享受吧。” 鬼婴大叫着冲向蚩冠,蚩冠一动不动,也没有任何表情。真的像一个傀儡一样······鬼婴露出了尖锐的两颗獠牙,靠近了蚩冠,蚩冠的嘴角却在这时扯出了一个笑意,神秘的笑意。 耀徽还在得意忘形的嘲笑,捧着腹大笑,忽然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他赶紧看清楚眼前的形式,被吓一跳:鬼婴的襁褓被打了出去,而施法的人不巧,正是中了鬼婴的操控法还能行动自如的蚩冠。 低声咒骂,这怎么可能?鬼婴的操控之术,乃是这四海八荒的万界中最至高的控制法,这种能力直接触及人的精神层面,是一种恐怖的精神攻击,可是怎么会······按理来说,蚩冠就是再强大,也会有弱点,怎么会? 蚩冠笑道:“是不是惊讶本皇没有被操控?” 耀徽骂道:“妖术!” “你又不是不知道,血星是一个什么角色,亦正亦邪,威力无边。有了血星的力量,你以为鬼婴那点点灵力,就可以操控本皇?不自量力!有了血星的力量,本皇心中可没有恐惧,否则,还真怕要中了你的下怀。” 鬼婴不死心,用自己的紫瞳扫遍了整个中庭,中庭内的所有兵将都成了鬼婴的傀儡,所有的兵力都转向了蚩冠一人。蚩冠却是勾起嘴角,轻哼了一声,天上的血星靠得越来越近了。 ————— 鬼婴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往地上直直倒去,再无生机。他整个身子都是黑色的,黑红的血染透了整个襁褓。 “我的孩子!”耀徽伸手去抓,却只剩下没有一丝气息的尸体,已经暴毙了。 鬼婴还以为操控的傀儡越多,胜算就越多,其实不然。有了血星本体的威力,加上擅长邪术的蚩冠的法力,那些千千万万的兵将不过是虾兵蟹将,不值一提。 不过经过这么一战,蚩冠全身的经脉已经完全疏通,杀红了眼,此刻真是兴致时期。而耀徽却是沉浸在失去鬼婴的悲痛之中,十分愤怒。 “耀徽,你还不死心,就来和我一战吧。公平起见,本皇绝对不会借用血星的力量,你尽可以施展你的能力。”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中庭就没了生气,横尸遍地,血腥味飘洒到空中。耀徽腥红的一双眼,瞋目对视,恨不得把蚩冠撕成碎片。他啊一声大叫助威,猛的向蚩冠奔去,蚩冠就望着他飞过去,毫无反应。 鸢贞移开视线,不忍看到耀徽被蚩冠杀死的场面。耀徽已经损耗了太多的灵力,即使是对战不借用血星的力量,也是强弩之末了,不见得会赢。 果然,不出多久,就传来了耀徽的惨叫声,像是被人宰割一般的惊心,让鸢贞不想再待下去。 下一秒,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一股力道把她牵起来。“陨籍,怎么了?”陨籍皱眉,冷沉道:“快走,趁着现在蚩冠还在善后,我们先撤离这里。不然,他收拾完耀徽,很有可能会发现你。” 鸢贞允应了。她和陨籍还在半路的时候,就不巧的遇到了蚩冠带领的大部兵将,于是就想先进入中庭躲避一下,没想到他们也接着跟了进来。她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行踪。 而后,就遇到了耀徽带领的一队人马。她猜到耀徽肯定会与蚩冠对决的,因为还在玄天塔的时候,耀徽对于蚩冠皇位的觊觎是显而易见的,只是鸢贞没想到的是,耀徽不知道蚩冠有血星的帮助。 幸而中庭早就被阡华天帝布局过,本来是想请君入瓮,但是最后被完颜等人指出,中庭一地不适合突击战的实施,于是把主战场转移到另一地方,这才有了耀徽和蚩冠的一场对决。 鸢贞和陨籍本来是想借耀徽对蚩冠的恶意去探一探蚩冠如今的法力,但是当鸢贞看到蚩冠对决鬼婴的时候,着实觉得十分棘手。 蚩冠本身的法术因为这些年被关在玄天塔而削弱了不少,又因为前一个月被珂珺所救带了回去,综合起来,他的法术与四十九年前相比还是被削弱了。这些年来鸢贞的法术没多有少也增长了一些,但是如今蚩冠却又有血星救助,这样一来······ 究竟是天界更胜一筹,还是魔界更加有胜算,还不好说。 鸢贞和陨籍就这样离开了中庭,往未央宫去了。蚩冠在杀掉耀徽之后,前往了阆苑。在那里,发现了阡华所布置的队伍。珂七派遣了一大队的支援跟上了蚩冠,所以即使面对着阆苑的大队神仙,蚩冠在气势上也是丝毫不输。 蚩冠拍掌,笑道:“原来如此。本皇还想着那中庭怎么如此的空荡,竟然见不到一个天界的人,还以为是天帝布下的空城计。原来是都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还真是有劳各位了。” 为首的完颜神君对道:“你说话不必藏着掖着,故意维持你的作派。你魔界与我天界自古以来的恩恩怨怨也是个时候解决了,我们不谈别的。” 苓夕上神白了完颜神君一眼,小声道:“虽说你身为天界的战神,受到无上的敬重,但我觉得你其实就是个暴力狂吧?什么作战策略啊什么战场总听你提在嘴边,不是你太敬业,而是你就是单纯的想打架吧?” 听完颜跟蚩冠说话的那个语调,完全就是想撇开一切,直接上手打架了。粗人。 完颜也一本正经的回她道:“苓夕,这话说得就得罪我了吧?我战神的称号好歹不是假的,战神好战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那些谋略,也是我这个战事大家的本事,怎能能说粗俗呢?” 蚩冠维持着一贯的作派,眯了眯眸道:“嗯,这样也好,今日,本皇就送你上西天······” 大战一触即发。 ————— 陨籍和鸢贞这边正走在路上,老远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好像是魔界之人,鸢贞和陨籍不想招惹事端,免得被魔界之人看到了,有人通风报信,让蚩冠知道她的位置。 鸢贞被陨籍拉向了一边,却没想到那黑色的影子好像发现了她,以一急速飞过来,她想躲也没来得及躲避,就看清了那黑色衣襟的人。 “鸢贞!” 柯七一把上前,牵制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的手腕,陨籍不得已停了下来,转眼冷视柯七。柯七也对了过去,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电光火石之间,鸢贞似乎看到两人的目光中间有火花在呲呲的爆炸。 “柯七,你有什么事情?我你现在是敌对关系,不适合见面。为了避闲,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免得天界的人误会了我,魔界的人误会了你,对你我都不好。你应该不想和蚩冠翻脸吧?” 近来柯七和蚩冠的关系紧张,她也是多有听闻。难免,自己还没有死去,自己儿子就想着当上储君取代自己的位置,这种野心确实是会被忌惮的。 但是,她觉得,比柯七更加危险的人物,其实应该是珂珺才对。就从珂珺之前设下那个要命的骗局来说,鸢贞已经对珂珺有了新的看法。珂珺其人,不想枫舞那么娇纵蛮横,但也不想他哥哥柯七那样沉着自若。 珂珺表面上看是介于柯七和枫舞之间的人,但她的心思太过于深,眼中暗藏杀机,又有谋略。蚩冠真正应该担心的人,也许更应该是珂珺。 柯七低下头,闷闷道:“鸢贞······我很想告诉你,你离开华堂园后,我找了你整整两个月,你去哪里了?怎么出去的?我······很担心你的安危。” 陨籍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盯着柯七的一双眼要冒出火苗,他轻蔑道:“柯七魔君,你对鸢贞这么久的囚禁还不够,今日还想来害她一把?”他看柯七的一双眼中的柔情蜜意毫不遮掩,实在觉得这人真是不要脸。 柯七撇了陨籍一眼,注意到陨籍一只手拉着鸢贞,回答道:“无需你管,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 鸢贞满脸黑线,左眼皮都忍不住的跳动。她无数次听到莺歌说,要是有两个男人愿意为自己争风吃醋,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今日这一出,也算是有两个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了吧?可为何她半点光荣的感觉都没有? 如今,她看着柯七,对他的感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只是,她也确实对柯七不满,因为他囚禁自己这件事,她几乎对柯七下了个定义:下三滥。 鸢贞轻甩开柯七的手,后退一步,叹了口气,“柯七,你我这么多年来终究是有些情分的,所以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不再追究了。今日你我不是昔日的陌路,而是仇敌,会夺取对方性命的仇敌。若你我今日有命不死,从此以后,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吧。” 柯七悬在空中的手一下子垂下去,“你为何就不能和我冰释前嫌呢?阿贞,我对你的情谊日月可鉴,如若你真的不喜欢你的干妹妹白清瞳,我······也会遂你的愿休了她,你看这样可好?” 陨籍道:“柯七魔君,今日是天魔两方的对战,你现在还在谈这些绵长的儿女长情,莫非就丝毫不感觉不妥?好歹你身为魔界将领,要是被魔皇知道你这么吃里扒外,你的下场必定会很惨吧。” 鸢贞白了陨籍一眼。他往日不是话挺少的?今日话怎么这么多?况且他刚刚那话,是在叫柯七要尽自己的本分,与他们作战么?额······只听说过仇家找仇人算账的,还没听说过仇家问仇人你为什么还不来与我算账的。 “呵,你就是鸢贞的贴身侍卫,那个叫陨籍的狼妖对吧?虽然很欣慰你能始终伴随在鸢贞身边保护她,不过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还是断了念想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6 柯七不屑的看着陨籍,眼神中满是挑衅,“你每天陪伴在她身边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你光用心意就可以打动她了?天界的制度森严,让你一妖辈安居在此已经是万幸,你竟然还有非分之想?” 陨籍的眼中淬了冰,十分冷漠。鸢贞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是说,陨籍为她吃醋了吗?真的吗? “那么,柯七魔君以为,凭借着自己高贵的身份就可以横行霸道了?人要是真的喜欢一个女子,看到她快乐应该祝福她,真心希望她好,而不是想你这样用卑鄙的手法把她的法力封印了,幽囚在你的地盘?撄” 柯七脸色大变,“果然,那天劫持走她的人就是你!”他一直怀疑那天把她接应出去的人应该是和鸢贞关系很密切的人,眼下看来,这个男子对鸢贞的事情知晓得很清楚,那么他应该就是暗地里帮助鸢贞逃脱出去的人。 “笑话,无凭无据,魔君就敢下此结论了?” “不是你,还会是谁?” 确实,营救鸢贞的计划中有陨籍参与的一份,但是,真正策划好一切的,是英流才对。所以,鸢贞才从心底里感谢英流。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过得怎样,不过柯七现在也还未对他起疑心,她也安心了。 “好了,柯七,不管当初你我有什么不堪入目的过往,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你身边有了白清瞳,就好好珍惜吧。虽说她是个心机有些深厚的人,却不是恶毒的人,总归是有些娇纵了,但是她爱你的一片痴情却并不假,你我就当当那华堂园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吧。” 陨籍虽然看柯七十分不顺眼,总归不能失了礼数,便道:“柯七魔君,鸢贞上神与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办,没有空余来与魔君拉家常,告辞。偿” 鸢贞向陨籍点头,转眼就要走过去,柯七一把抓住了鸢贞的手。鸢贞受力而停下,冷着一张脸看向了柯七,陨籍也停下来。 “柯七,我现在还能对你恭恭敬敬不失礼数已经是给你薄面了,你可不要不知好歹不识抬举,放手,我还有事情要办。” 柯七不为所动,只是把鸢贞的手拉得更紧了,鸢贞觉得那力道有些大了,拽着她有些生疼。 “柯七,你疯了是不是?非要你我斗个鱼死网破才肯放弃?既然这样,本上神告诉你,你那一片痴心本上神根本就不稀罕,你愿意给谁就给谁去吧,跟本上神已经没有半点干系,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别怪本上神翻脸不认人!” 说罢,鸢贞用力的甩开了柯七的手,杏眼中的怒气卓然可见。柯七知道鸢贞是个有节气的人,即便被人讥讽也会保持一贯的礼数和自身的作派,可是今日第一次见到她这么生气,他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只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不管怎么说,我父皇现在在四处找你,找到你就会把你和其他与你有干系的人第一个赶尽杀绝,你就算自己不怕死也不想连累别人吧?你跟我走。” 他的语气已经是完全的无奈了,他想,要是再不抓住鸢贞,也许就再也抓不到了。作势就要再去牵鸢贞的手,鸢贞赶紧退后,把手藏在身后。 陨籍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他挡在了鸢贞前面,沉声道:“带她走,你一个魔族之人凭什么要带她走。带她直接去见蚩冠,让蚩冠杀了她,好圆满蚩冠的一桩心愿么?” 柯七愤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鸢贞便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陨籍惊讶:“鸢贞?”鸢贞小声告诉他:“别担心,我并不是要跟他走,我只是试探试探他。” 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柯七要找她。柯七到底是魔界之人,难到不站在蚩冠那边,反而要过来帮她么?身为魔界长子,他若是真的敢污泥蚩冠的命令,自己又会得到什么好处呢?她,是始终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柯七沉默了一下子,再道:“若是······你成了我的房室,那么,父皇他,应该就不会讨伐你了。” 鸢贞和陨籍沉默了。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柯七身为魔界仅剩下的嫡系男丁,就算当不成魔皇以后也会被封为魔领,是一个同样尊贵的位置。魔界有规定,娶妻要门当户对,像柯七这样的男子,好说歹说在魔界也算得上是钻石男神了,魔界的女子都喜欢柯七,也是事实。 按理来说,柯七应该娶一个同样属魔界皇室的女子,但是,白清瞳的出现算是一个特例了。蚩冠因为柯七这门婚事,对白清瞳多有不满,而珂珺也是十分不喜欢白清瞳。尊贵的魔君柯七娶了个天界之人,也是哗然一时。 但是白清瞳好歹是柯七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既然已经入门,维持着脸面,蚩冠也不好把这儿媳妇给扫地出门,遂默默接受了这件事。至于柯七的小妹珂珺,她和柯七的关系也不见得好,虽说白清瞳嫁给了柯七,可这到底和她没多大干系,因此她虽然不喜欢白清瞳,也懒得搭理他们。 所以,也许鸢贞也可以效仿白清瞳,嫁给柯七,这样,蚩冠顾忌自己的面子,必定也不好把鸢贞怎能样,这样,鸢贞就安全了,不用再担心蚩冠的报复。 鸢贞戏谑的笑了,开口道:“你这个人还真是恬不知耻,爱情对你来说真是随意,你觉得要我与白清瞳共侍一夫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爱情本来就不是可以分享的,你一边爱着白清瞳又口口生生的说爱我,让我觉得你是个伪君子。” 柯七目光一震,随机黯淡下去,他默默道:“鸢贞······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清瞳她······你答应嫁给我,我立马把她休了,好不好?” 陨籍听他这话,冷酷道:“你这样,岂不是白费了那白清瞳的一片痴心,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夫妻的人了,还有了孩子,你就这么绝情要把她休了?你就不怕她以后找不到人家了?” 柯七沉默了:“我······”他确实只顾着如何得到鸢贞,而忘了白清瞳的事。 鸢贞看他一脸的犹豫,嗤笑道:“她并非天界之人,不过当年被我从人间带上去的,你要是休了她,就算我不介意让她会天界,有的是其他人介意。这样,她就没有去处了,也许会在六界中迷糊混沌的度过一生,你可愿意这样?” “我······” “好了,这事没得商量。柯七,从此你我再无恩情,就这样吧,告辞。”鸢贞打断他,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伸出手想挽回的柯七。柯七终于意识到,这一次分别,也许会是永远。 ······ “后悔吗?”陨籍问她。 “这是正确的做法,又怎么会有后悔一说呢?”鸢贞干干的笑了笑。她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几千年前就想过无数关于她和柯七的结局,只是这个结局是她没有想到的,虽然惊讶,但也接受了。 “你心底的想法,也真的是这样么?没有想过会有转机?” “有没有转机也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一切都随缘。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缘分不够,怎么样想靠近都实现不了。”她微微叹息。 神仙其实同一般人没多大的不同,拥有七情六欲,反而更加任重道远。她这是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成为神仙。神仙本来应该和普通百姓一样,学些生产技巧,够吃够用就好了,过闲云野鹤的生活,逍遥自在。 而他们这些神仙,天天在天界上看着人类的活动,还得为他们忧心满满。虽说是有无尚的法术在身,但是像是被限制住步伐的鸟儿被关在笼子里,日日在天庭无所事事,好生无聊啊。 偏偏,凡人们看中了的是神仙们那长久的寿命,根本不把神仙的使命放在眼里,于是才会出现那么多单纯膜拜神祈之人。 而鸢贞她,经过时光的变迁,终于开始意料到时光的美好,时光的宝贵,也开始羡慕起一般人来了,只是这种羡慕,她放在心底里了,谁都不曾告诉过。 “嗯,主要是你能想得开就好了······”陨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他自己都快要听不懂是在说什么了。他回想起方长柯七说过的话,心也慢慢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了?”鸢贞注意到他的有些不对劲,心不在焉,忍不住拿手到他面前晃悠几下。陨籍看着眼前白嫩的一只手,他的神也被勾了回来。看着鸢贞的眼中却是哀伤流露,他想起了柯七的话,已经自我反省,想着自己为什么得不到鸢贞的接受。 但是这样的话他自然是只在心中暗暗揣摩,不会让她知道。 如今的形式,绝对不可能是柯七让她念念不忘,而她生命中的男人却又那么少,她不爱即已,爱上了,又会十分认定,任谁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那么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她心中还有别人。看着她坚毅无害的脸庞,他其实好像上去捧住,亲口问她:你是不是还对幕栩留有情愫?你为什么不肯与我一起? 然而,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在这天界,他不过是个卑微的狼妖,面对着尊贵的鸢贞上神,他甚至没有爱的权利。只能将万千愁思化作一肚子苦水闷在心中。 但是他其实对待感情的事情,和鸢贞差不多,一旦觉得自己遇到了对的那个人,不论如何都不想放开双手,只是得不到对方的接受,觉得没有任何办法。他多么想上去握住她的手,和她永远的走下去?只是不可以。 说来多讽刺,这和鸢贞对幕栩的感情如出一辙。 鸢贞见他一路上脸色都不曾温过,以为是柯七方长的话把他伤到了,急忙道:“陨籍,人格有别,必定不可能都是一样的。柯七方长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话,不过是个噱头罢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陨籍淡淡道:嗯,我知道。 鸢贞以为他会好一点儿的,没想到他这一路上的脸色还是很不好,但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战栗地折服于地。 当天空刚刚露出一点儿鱼肚白时,却又迅速的被黑暗所席卷了。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未央宫中,所有的兵马都站得整齐,好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人的到来,等到鸢贞和陨籍一进入的时候,就被珂珺的阵势吓了一跳。这下好了,虽然拜托了蚩冠,但是珂珺这一大队人马也不好对付呀。 马上的珂珺看着鸢贞,似笑非笑:“哟,终于来了呀,等你等得好辛苦。我猜嘛,你肯定会来这未央宫的,毕竟这个地方对你我而言意义非凡嘛,呵呵。不入今日所有积攒的仇怨就在此了解吧。你四十九年前在这里做过的事情,今日就让你也尝一尝那滋味。” 鸢贞观察看了一下周遭的形式,兵马虽然众多,但是,主要将领却好像只有珂珺一个,她和陨籍联手应该能打得过。 鸢贞冷静道:“你并非是我的仇人。” 珂珺回道:“那又何妨,我是魔界的魔女,难倒就不可以为父亲报仇了?”她这一番话说得虽好听,不过鸢贞不认为她会为蚩冠报仇,也许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陨籍把鸢贞往后带了带,“鸢贞,情况有点不对劲。”鸢贞讶异:“怎么了?”这时候,鸢贞才慢慢看到了从珂珺身后走出来的那个影子,那是······蚩冠本人! 鸢贞的脸就这么慢慢的僵住了,无比惊讶的看着他们。陨籍的脸已经狠狠的蹦在一起,脑子中那根弦已经断裂,不能言语······蚩冠什么时候到了这里的?他们为什么半点没有察觉? 珂珺看到鸢贞那样子,捧腹大笑,得意道:“我是对付不过你啊,但是有我父皇在这里,我自然是什么都不需要怕的。”蚩冠在珂珺身边悠闲的摇了摇扇子,简直和方才鸢贞看到的与耀徽作战的那个蚩冠判若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蚩冠威严的气场在珂珺身边也丝毫不输,看着鸢贞的眼神中带着挑衅,他摇着扇子道:“呵呵,鸢贞,你是不是很惊异,本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鸢贞把陨籍往身后带了带,没有说话。陨籍想要把此事用白夜教的法术传给他,却发现根本用不了。他明察秋毫,发现了不远处已经被蚩冠用屏障包起来了,整个未央宫已经被他围住了。 “你无需惊讶,以我父皇的实力,想骗一骗你还不容易,可不想我那个吃里扒外的二哥,整天就想着怎么抱得美人归,连你是父皇的仇人都不管了。”珂珺那样子带着几分嗔怪。“哎呀,我似乎忘记了,你现在被我们围剿了正没辙呢,怪不得一句话都不说啊,呵呵呵呵。” “阴阳怪气。”鸢贞死死咬住唇瓣,不知道该怎能办好。 “鸢贞!”远处飞来一个人影,是幕栩。鸢贞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幕栩说,一言难尽,我们都中了蚩冠的吊虎离山之计了。在阆苑对战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蚩冠。 陨籍和鸢贞这才大彻大悟,原来蚩冠早就把一切给处理好了,就等着他么入套。刚好又借着柯七对鸢贞的痴情,给鸢贞她们造成错觉,放松警惕。而蚩冠本体,早就在未央宫恭候多时。 在中庭中时,也确实是蚩冠本人和耀徽进行对决的,不过他当时是情报在手,所以才故意做给鸢贞他们看的。真是完完全全的腹背受敌啊,他们真是完全没想到蚩冠已经把这个算盘敲得这么好了。 幕栩把她护在身后,她虽然有些惊讶,不知道幕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没有做什么反抗。说实话,这是上次雾月告诉她她怀孕以后,第一次见到幕栩。心中有很多难以言语的感情和阴霾,但是今日见到他,还是觉得他是个意气风发的人,和之前并无大异,于是,那阴霾也烟消云散。 “幕栩,你······” “嘘,别说话,你要是不想就这么丧命,就怪乖乖听我的话,我其实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让你平安,但是阡华天帝的队伍已经发现蚩冠用计的端倪,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相信他们正在处理事物,马上会赶上来救援我们,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陨籍不解幕栩的做法。他对这一切好像早有洞悉的样子,那么无非就是关心鸢贞而做了很多侦察工作。可是幕栩他为什么还对鸢贞这么关心呢?陨籍他有些不满幕栩对鸢贞的态度。 天色已经越来越越来越昏暗了,简直成了一片黑夜,在黑夜中特别惹眼的便是那未央宫的熊熊业火了。珂珺他们在未央宫放的火已经把那里染红了一片,十分触目惊心。业火是一般的水所无法熄灭的,所以三人只能看着未央宫被一点点的销毁。 幕栩对峙着蚩冠,突然发觉手上多了一个力道,陨籍抓住了他的手,问道:“我可以做些什么?”幕栩冷冷回道:“你做不了什么,还是待着吧,不想死命就找个地方躲好了,那些魔界的小兵小将你应该对付得了吧?你只需躲好了等待阡华等人的到来就可以了。” 陨籍放开了幕栩,却也气结。幕栩眼中的那份意味,若他没有猜错,除了有几分轻蔑的不屑外,还有敌人的不善。难道他真的对鸢贞······ 他不过是想为鸢贞也尽自己的一份力,虽然说不上救她,但至少在他心中,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不愿让她死去,他想让自己也能保护她一把,等待着阡华的后援来临。 只是幕栩这么一说,一针见血,他明白自己与两个上神之间的差距,但是也没想到幕栩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他一时间有些难堪。他怎么可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呢?为了她,他宁愿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什么都可以。”陨籍的脸色有央求。 幕栩没想到他这么坚持,知道陨籍他对鸢贞的感情,脸色也慢慢耷拉下来,他冷冷道:“我说过了,这里不需要你,你的能力我们根本用不上,贸然出战只会拖后腿,今日保护鸢贞才是主要,没有功夫再去搭理你。你要是出了个什么事,小命不保,那我们也是无法预料,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鸢贞扯了扯幕栩的衣袖,对他摇头。幕栩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那样子明显就是对陨籍的不屑之情。陨籍黑了一张脸,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幕栩的话虽然不中听,倒也是事实,他现在当真觉得自己没用了,自己不过是个小妖,在关键时候说不定还会掉链子。 鸢贞注意到他的变化,好言相劝:“陨籍,你不要多想。幕栩这里言重了,我代他向你道个歉,你不要放在心里去。” 鸢贞开口,他情绪才稍有缓和,刚刚想说话时,鸢贞又回答道:“你还是听他的话,老实的先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吧,蚩冠的威慑力过大,你要担心伤着。” 陨籍惊讶于她的回答,他刚想说什么,幕栩已经带着鸢贞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远处了,剩下他一人在原地,他忽然觉得一颗心冷了。 原来鸢贞她······和幕栩想的是一样的。她连让他保护他的机会都没有给,真是讽刺啊。怪不得鸢贞一直不肯接受他,他这样的卑微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鸢贞这样的大神祈呢?幕栩至少还能尽一个男人的本分,去保护他。而自己,竟然还需要她的,这算什么呢? 胸中的热忱化成了冰冷的沉烟,原来在危机关头,她还是会选择和幕栩并肩作战,而不是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7 原来她在危机关头能想到和她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人,是幕栩,从来就不是他。心灰意冷,既然如此,她当初又为何屡次劝他留下呢?他想不通,但是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是天界的将领,救济六界,所以可怜他,给他留一栖息之地,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真的是把对他的好全都当做是义务了吧?可是她没有想过,她这么做,会让陨籍因此险些丧了心智。 陨籍一身玄色的袍据,笔挺的脊背在冷风中屹立,却显出了丝丝凄凉,他看向鸢贞和幕栩离开的方向,静默无声。他的心已经冷了,但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心中有一个想法慢慢的浮现了出来,他暗暗下定了决心:鸢贞,这一次,哪怕拼上性命,我也要保你安宁。 只可惜,你再也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陨籍他不知道,其实鸢贞和他是一样的心情。身边虽然跟着的是幕栩,牵着她手的也是幕栩,但是她对幕栩的爱近乎消失殆尽偿。 她想:不能和陨籍他在一起,因为她很有可能是要灰飞烟灭的人,而他不一样。他那样好的男子,应该好好的度过自己的一生。跟着她身边,一定会连累到他,这样,还不如把离他远远的。 她想,要是自己真的死了,让陨籍还活着,也不算太亏了。虽然不想看到他此后与别的女子心心相印,但是若是他的幸福,她会衷心的祝愿撄。 就是因为缺少了彼此之间的沟通,才让鸢贞和陨籍各自抱了一种看法,这种误会,成了鸢贞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正因如此,有些人,有些事,她再也无法挽回。 陨籍嘴角勾上了自嘲的笑意,闪身也消失在原处······ —————— “幕栩,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还对蚩冠那些人的计划知晓得那么清楚?还有,你说阡华他们已经赶来了,是真的吗?”鸢贞被他拉着,急切的问。 她其实是有些担心陨籍。刚刚幕栩把所知道的告诉陨籍之后,还没等陨籍回话呢就把她拽走了,她对幕栩知道的东西有些疑问。幕栩说能保她周全,不知道又会用什么方法。 “鸢贞,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了,现在情形很危机,以你我两人的武力,现在加起来也不是蚩冠的对手,我只能带着你跑,等到阡华的到来,你千万要跟紧我,不要离开我。” “那陨籍他呢?他不会有事吧?” 幕栩听到她问他陨籍的时候,眉头明显蹙了一下,脸色有些不悦。“放心好了,蚩冠针对的是你,不是他,左右不会把他怎么样的,眼下你自己的安全才是问题,你可要走心点。” 她这才放心道:“好,我知道了。” 鸢贞就集中注意力,开始沿着幕栩指定的路线与蚩冠周.旋。蚩冠是个狠角色,可以和你二话不说就动手,但是他又会在一瞬之间把你的命给夺了,让你防不胜防。 幕栩刚刚拉起鸢贞的时候,蚩冠就开始进行角逐了,他法力高强,追得很紧。幕栩也不是吃素的,对这未央宫的路线也是多有了解,就制定了一条错纵复杂的路线,走得很快。 一开始,蚩冠的追击完全呈现劣势,他心中有些恼怒,就破口大骂起来,经过他这么一动怒,把血星给召唤出来了。鸢贞和幕栩在心中暗叫不好。 蚩冠出手,血星的红光闪耀,把一股股邪气注入蚩冠的身上,蚩冠顿时力量,速度,已经驭风能力变得更强大了,很快就要追上幕栩的步子,而幕栩的暴风漩涡也没能将他拦下。 眼看蚩冠马上就要追来了,幕栩实在没辙,只能改变了原来的路径,朝着更加偏僻的方向逃去,险险躲避过一路上蚩冠的攻击,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终于,他一不小心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被蚩冠给围困住了。 “糟糕。”幕栩恨声道,把鸢贞的手放下。 鸢贞迟疑了好一会儿,“幕栩,你走吧。” 幕栩大吃一惊,看她一脸淡然,不可思议道:“鸢贞,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马上就要追来了,你要我抛弃你现在逃走?” 鸢贞只是淡淡的回道:“嗯,你现在听我的话,从上面走,还可以在他赶来之前从上面掠过去,有我在这里,这样他就不会去追你了。你往回走,虽然可能会碰到蚩冠的幺女珂珺,但是以你的实力完全不用畏惧她。” 幕栩上前,一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摇晃,“鸢贞,你说什么混账话?我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你什么都不要讲了,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鸢贞无奈于他的举动,但也无法劝慰他,一字一句道:那样你会死。 幕栩笑道:“神仙活着那么久远,不就是为了等着死的那一天么?何必把生死看得那么重呢?” 鸢贞承认,要是在以前,听到幕栩能这么自然的说出此等大义凛然的话,她一定会更加崇拜他,可是时不比昔,现在情况早就有所不同了,幕栩这番话,虽说是不畏惧生死。就算他不看重自己的命,鸢贞也不想把其他人拉进这个漩涡。 “你忘了你答应过雾月的承诺了?你忘了她还在苦苦的等你,你忘了她怀着你的身孕了?你死了,你让你的妻儿如何办?” “鸢贞,你误会了·····”过了好半响,幕栩才木木开口。 “你非要我跟你用别的语气说话么?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他马上要追过来了,你还不快走!”她用仙法推了他一把,本来以为能把他推出去,没想到他拉着她那么紧,纹丝不动。两人僵持之际,蚩冠已经追了上来。 蚩冠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十分不在意的道:“你们俩不用再瞎琢磨了,想跑?一个都别想,今日就是你们命丧黄泉的日子,本皇不会再给机会你们了呢,你们趁着现在这强弩之末的模样,跟本皇最后来一场吧,也算是尽自己的本分了,哈哈哈哈。” 鸢贞上前几步,正对着他道:“你少油腔滑舌,说的都是废话。如果你真有本事让我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那么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幕栩拦住她,示意她不要说话惹急了蚩冠,鸢贞只是回他一笑。 蚩冠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不急不徐道:“噢?你倒是挺有风骨的嘛,天地间的人都对我尊敬有加,措辞得当,也就你敢说话这么对我不敬了。不过你也就是死到临头还喜欢嘴硬的罢了,本皇不稀罕。” 鸢贞回道:“辈分的说法,那也要是同一界的,你我一个魔界一个天界,所处的环境都不相同,还说什么辈分不辈分的,虽你年纪比我大上许多,但是这个世界是一个看能力的世界,你就算空有德高望重的辈分,又有何用?” 那话语的火药味已经很是明显,蚩冠也听出那挑衅味儿的浓厚,自己虽然不悦也不能失了气量,遂道“哦,那你的意思是,本皇的武艺还不如你?” 鸢贞恭敬的回礼:“哪里的话,小生不过是一芥朱雀之神罢了,哪里抵得过您呢?” 蚩冠脸色一变,微怒道:“哼,装模作样,你还真以为今日我会再次放过你,让你苟活于世?”蚩冠就有些纳闷了,刚刚还逃得那么急,怎么突然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了。 “哎,要是苟活的话应该是你才对吧。蚩冠,别跟我说你忘记了,你自己可是在玄天塔中待过几十年的人。”***裸的戏谑蚩冠。 鸢贞还是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这种荒谬的想法自然不是您的想法了。不过实话实说了吧,今日在这里遇到你,我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存活于世,那么反正也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还怕甚么呢?不如你我敞开心胸,来一次彻底的战斗吧。” 幕栩摇晃她的手臂,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摆谱,而去激怒他这样做把他惹火了,自己有什么好处? 鸢贞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想法,只是一笑了之,这样反而使他不懂她的想法了。鸢贞,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好啊,没想到鸢贞上神竟是如此爽快,正是好啊。”话毕,蚩冠已经化作一道闪电飞扑过来。鸢贞丝毫不畏惧,幻化了一身戎装也想迎面而上,最终被幕栩往身后一推,倒在地上,而幕栩代替了她的位置,化成黑影,与蚩冠的力量相撞。 “幕栩!” 那两股力量碰到了一起,立马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闪开来,波及四方。鸢贞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从那片光雾中欠身出来的有蚩冠,他已经飞身回到之前站立的地方,衣服上多了许多褶皱和血迹,一片土灰。脸也脏了不少,不过样子并无大碍。 她再仔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看到幕栩。 “幕栩去哪里了?”心中暗叫不好,四处寻找幕栩的身影,却没有发现他。这一击连背负着血星力量的蚩冠都身受了一些伤,不知道刚刚恢复了元气的幕栩会遭到如何的伤害。 她是在后面的一花丛中找到他的,他腹部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幕栩,你干嘛要管我的事情,你真是个笨蛋!”她一边把幕栩从地上扶起来,一把把手臂弯着让他的头放在上面好受一些。幕栩的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角还留着殷红的血。 她抱着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语。她不想害了他,这个她曾经很爱的男人,现在也不希望他受伤,然而还是让他受伤了。 幕栩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从她的身上起来,慢慢的站得挺直。他道:“你这副女儿家的······身子骨,哪里打的过······蚩冠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人?”他捂住口鼻又咳嗽了一会儿,“我方长上去,也算是······替你侦察侦察他的能力了,你······看看我这副模样,要是······要是让你也受了这么一击,怎么行呢······”说罢又咳嗽起来。 鸢贞急了,关切道:“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到五脏了?”看他说话都断断续续的,还大喘气,肯定不止腹部的伤口。 幕栩伸手揉揉她的秀发,慢慢道:“你知道就好,不过我还挺得住,不过现在你可得好好小心了。蚩冠的法力要比四十九年前你我与他对决时的更甚,血星的那法力注入体内可不是好玩的事情,现在,你快跑吧。” 幕栩没有告诉鸢贞,他在与蚩冠刚刚那一击中,一不留神之际被他注入了天煞血星的灵力,现在周身被血星灵力四处乱窜,全身像是被烈火焚烧般难忍。 幕栩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体力也显得越来越不只了。鸢贞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如果是她现在自己逃跑,也许还可以侥幸逃过蚩冠的追击,等到阡华他们的赶来,然而现在幕栩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束手无策。 正如同幕栩说的那样,她绝对不会这样把他留下,自己一个人逃跑的。把他贸然留下,他有可能会死,她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鸢贞用自身的灵力暂时封住了幕栩的伤口,止血以免幕栩的腹部再流血,她还在纠结之际,就听到仿佛地狱般魔怔的声音:怎么,危机时刻还不忘记要救自己的相好么?鸢贞,你真弱,让本皇失望。 蚩冠嚣张的看着他们,跟个没事人一样。鸢贞的手指狠狠的拽在一起,恨不得把蚩冠撕碎了。幕栩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能动怒,鸢贞,你打不过他的,快逃。” 她不忍的点点头,把他扶起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马上要施展法力飞出去,身上的幕栩却突然自己掉了下去,摔在地上。 鸢贞大声道:“你干什么,不想活了,自己掉下去?!” 幕栩道:“我是认真的,你快逃吧。不要带着我,否则你根本无法躲过他的追击,你真的希望我们俩一起死么?”鸢贞愕然,原来他是什么都知道的。 “我不走,这是我的事情,谁让你出去充大头的,我就算死也不要你管,你要我把你留下,你死了我还得欠你一条命,你要我拿什么去和你的妻子孩儿交待?” 幕栩叹了口气,无奈道:“你真是太倔强了。”鸢贞是真的不想失去幕栩,虽然只是作为朋友。她和幕栩这么多年来的情谊深厚,她实在不想看着他为了自己去死。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出来,正是陨籍。他脸色很不好看,赶紧过来查看幕栩的伤势。 幕栩看到突然出现的陨籍,眼中有惊讶也有意料之中,他口齿不清道:“你小子和鸢贞还真是一个性子,我说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别出来么,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你要我看着她在蚩冠面前无可奈何,不知所措。自己却要小心翼翼在暗处藏着掖着苟且偷生,我办不到。”说罢,他开始替幕栩把脉。鸢贞见陨籍他丝毫不着急的模样,自己却急得半死,慌乱道:“陨籍,你······你怎么出来了?快点离开这里,否则蚩冠一上来就······” 陨籍没有作答,放下幕栩的手,又运功点了幕栩上身的几个穴道。“幕栩周身的穴道被封堵住了许多,才会如此大汗淋漓,他体内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气流在蹿动,扰乱他的经脉。” 鸢贞大惊,“那该怎么办?”心中不免懊悔,要是年少时自己也多读些书知晓些医疗常识就好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看着幕栩痛苦却无计可施。 陨籍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你不用自责,鸢贞。”他把幕栩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幕栩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道:“估摸着是方才幕栩和蚩冠交手的时候被蚩冠施了什么气泽,才会导致自身的经脉紊乱。” 鸢贞迷茫的看向幕栩,幕栩慢慢开口:正是。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虽然我是不能够帮他调整回来,但是我知道谁可以。等一下白夜神尊来的时候,就可以请他出手相助了。”鸢贞闻言点点头。 珂珺从后面一直追着蚩冠他们,只不过道行不过速度不够快追不上,现在才跟了上来。她一来便看见蚩冠悠闲自得的摇着折扇,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对面三个正是幕栩、鸢贞、陨籍三人。看样子,那幕栩是受了伤,有些虚弱的样子,而陨籍把他扶起,鸢贞站在一边。 珂珺也好奇现在的局势,立马上前去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呢?您为何在此毫无作为?他们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不趁现在上去杀了他们三个。” 蚩冠合上折扇,慢慢道:“哎,急什么呢?你看鸢贞她不是无计可施么,不然也不会干干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反正今日她是注定了跑不了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那么临死前,何不让她们再多说些话,不然,倒显得我很鲁莽。” 珂珺不大喜欢磨磨蹭蹭,雷厉风行才是她的原则。难到她父皇就不怕阡华天帝那些人已经识破了他们的计谋,转而来到未央宫么?如若真是那样,岂不是又像上次那样,还没动手成功就让鸢贞获救了。 虽然不大解父皇这样势在必得的自信,但蚩冠他那么做必定是事出有因,她不好多问,免得她的父皇起疑心。她询问道:“那,不如让珂珺上去帮父皇除掉鸢贞旁边的那两个男子吧?免得他们又有什么计谋。” 蚩冠只是笑道:“我的女儿,你看看你,又急了是不是?完全没有必要,他们现在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被逼到这死角,也只能任人宰割了。他们逃不掉的,我还在这里呢,况且,也没必要杀掉那两个男子。” 珂珺有些担心,“可是万一让他们跑了,岂不是要去给那帮天界的透风报信,特别是那个黑色衣襟的男子”珂珺指向了背着幕栩的陨籍,“那个男子时常跟在鸢贞身边,懂得的事情也是甚多,特别是关于我们魔界的,万一让他逃了,岂不是留下后患了?到时他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诉阡华······” “我的女儿,你多虑了。活口,还是留下几个给他们吧,免得天界此番输得太难看,那也不好。至于你说的情报,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天界魔界已经撕破脸皮,一点点情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珂珺应命,也站在蚩冠的身边,开始端详着那三个人,看他们有何作为。 “为什么他们不动手?” 幕栩抬起眼皮,不屑的看了对面一眼,“呵,那还不是因为太笃定我们会败在他们手里,现在就开始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陨籍掂量掂量,然后道:“鸢贞趁着现在他们松懈的时候,你赶紧走吧。我带着幕栩走另一个方向,我会把他安顿好再与你回合。之后,我会把幕栩交给白夜神尊疗伤,现在,你赶紧跑吧。” 鸢贞黯淡的眼中有了一丝光彩:“陨籍,你说的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现在你快走吧。我会带着幕栩暂时躲起来,你只管着逃走先拖延拖延时间就好了。至于蚩冠,他的主要目标是你,他要玩这场角逐战,你陪他玩就是了。蚩冠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的,你放心吧。” 鸢贞想想甚有道理,又道:“可是,你真的可以吗?幕栩现在的身体不好施展法术,你又要带着他跑,虽然蚩冠应该不会追着你们,但是珂珺她······” “放心吧,珂珺她法术不精,特别是驭云之术一般,以我的法术虽然不足以与她正面交锋,但是想要甩掉她,倒不是件难事,我会留心的。倒是你,一定要多加留意,蚩冠是个老奸巨滑的人,又可能会对你下什么暗计。”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8 鸢贞点头,“好,眼下也只有这么做了,陨籍,你带着幕栩,一定要当心。”她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在观察了四周一阵子后,终于化作一道蓝光闪了出去。陨籍也看了一眼蚩冠那边的方向,然后从头顶上方逃走了。 蚩冠看到鸢贞这么迅猛的朝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还以为是鸢贞想最后再拼一把,与自己对决,没想到,她只是极快的从他身边闪了过去,不过三秒钟,连个影子都找不见了,看得珂珺目瞪口呆。 珂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哑然道:“父皇,这······”一手指向鸢贞远去的方向,然后又指向了陨籍逃跑的方向,“他们,都逃走了。这可怎么办?” 蚩冠沧桑的面容不悦的扭在了一起,“哼,不过是垂死挣扎,自知逃不过躲不过了,就开始玩这种躲猫猫的把戏。”珂珺问道:“不追么?需不需要珂珺把那两个小子给追回来。偿” 蚩冠思索一番,道:“不需要了,他们这不过是用计,你追着那两个小子跑,也没多大用处。况且,你这武艺,还不如柯七,让你独自去追他们,我还真有些担心。” 那话语充斥着淡淡的调侃,珂珺瞪了瞪眼睛,转而脸红道:“是珂珺的错,珂珺的武艺不精,才会给父皇造成困惑。” 看似恭恭敬敬的回话,其实在她心里对着蚩冠却是另一副样子。 蚩冠有些语重心长似的道:“嗯,你多虑了,那两个男子对我们没有用处,跑了就跑了。父皇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女子本来就应该遵循三从四德,温柔娴熟,你应该少习武术之事,多多培养女性的纯良性子才好。撄” 珂珺愣了一下,继而回道:“父皇教训得甚是。”心中却十分不满。 她觉得,自己这个父皇看似对她很好,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她,凭什么要用男尊女卑的思想去看待别人,凭什么上战场杀敌报答祖国的一定要是男子?她天生下来就是灵力满体,是战场上的能手。她热爱一切冒险的事物,却屡次得不到父母的支持。 若说她母亲还好,看她这副男儿天性,也只是絮絮叨叨几句,哀叹一声便完事了。而她觉得自己的父亲蚩冠完全是个死脑筋,思想一点儿也不开放,以前她喜欢看,喜欢钻研兵书,他父亲一气之下竟然把她的书全烧了。 她十分生气,想讨个说法,没想到却遭到了蚩冠的责骂。她当时心里就十分的不舒服,觉得自己这个父皇无理取闹,而且不占理也理直气壮的对她说教,她十分讨厌这样的父亲。 现在,蚩冠还是这个样子,珂珺的不满积累得也越来越多了。她本来救出蚩冠是想着帮助他恢复魔皇之位的,但是现在看到柯七想上位的做法后,自己也开始动摇了······魔皇这个位置,与其给她二哥那个蠢货和她父亲那个榆木脑袋坐,还不如······给自己坐。 珂珺就这么想着,嘴角偷偷的勾上了一抹笑意,蚩冠活动了一下身子,继而道:“好了,我的女儿,你就在这里待命吧。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四处走动,但是要小心些就是了。现在本皇要去把鸢贞擒回来了。”说罢就作势要出去。 珂珺轻轻俯身:“是,父皇。”蚩冠便也化生为一黑色的光蹿出去了,霎时也没了踪迹。 珂珺心想,好快的速度,她父皇虽然嚣张跋扈,不过确实是有些资本的,要对付他,可不容易,特别是老头子现在刚刚出关,谁都不愿意相信,她这个女儿在他身边,想讨好他也压力山大。 父皇实在是很难对付,要想打败他,从武艺上是毫无可能性的。但是,她珂珺是什么人?她虽然武艺不精,但是她有的是脑子。正好,趁着这次,借着蚩冠的那颗高傲的心,来个倒打一耙吧。她看着蚩冠远去的地方,笑得隐晦,经久不息。 ————— 陨籍抱着幕栩一路暴走,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些反应比较迅速的小魔将们发现他的行踪,急忙持了兵器就追上来想拦住他,然而他的速度太快了,最后还是顺利的把他们给甩掉了。幕栩不可能这么弱的,他能感到他的皮肤却在渐渐的发热,实在是奇怪。 陨籍转头看了一眼被他抬着的幕栩,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神韵却丝毫不减,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使他看起来很安静,偏偏那一双眸子里好像都是暴风骤雨,更显示出他的俊逸。鸢贞她喜欢的,便是像幕栩这样的一张脸么? 幕栩没有看向陨籍,但是也发觉了他的目光,他问道:“有什么事么?我看你盯着我看有一会儿了。” 陨籍扭过头:“幕栩上神仅仅和蚩冠对一掌就成了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有些让小生不解。” 幕栩笑道:“你的洞察力确实是细致,令我佩服。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在与蚩冠对决的一刻失了神,所以才会反应迟钝,中了他一击,然后他便又趁机往我体内注入了他的灵气来扰乱我的气泽,你现在们明白了么?” 陨籍不解:“怎么会在那种关键的时刻失神的?”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何,好像出现了幻觉看到了一些东西,就被它分神了。” 陨籍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不是那时候血星在天空中,并且离你很近?”幕栩诧异他这么问,不过还是答道:“正是。” 幕栩突然哦了一声,知道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还记得上一次鸢贞和他以及阡华等几位神仙在蓬莱宫中商议事情的时候,鸢贞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她那时看到的是她的父母。 “你看到什么了?””幕栩打量了他一下,回道:“无可奉告。”陨籍:“······”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必定不愿意公众于世,他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追文了。 幕栩道:“哎,你小子是不是喜欢她了?”陨籍抬着他的手突然僵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没错,我是喜欢她,不过,她喜欢你罢了。” ······ 珂珺正想着往哪边走好呢,纠结之时,腰间突然多了一股力道,把她往一边带去,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手搂住了拉到一边,就在她以为大事不好,要跌倒之时,却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男子的怀抱中。 她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后,现是震惊了一刹,然后立即堆出了谄媚笑脸,柔声道:“裕华,你怎么来了?”男子一把用力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珂珺吃痛的嘤咛了一声,笑骂他是流氓。 此男子,头上长着两个黑色的犄角,面色偏黑,五官硬朗却有几分猥琐之相,嘴角也带着痞痞的笑容,要说和独.夫蚩冠或是其他人比起来,都差远了。虽说相貌十分有特色,但是并不英俊。他就是珂珺的情夫裕华。 裕华相貌虽然一般,但是有一副有磁性的好嗓子,他开口便是低沉好听的男音:“珂珺宝贝,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他俯身下去在珂珺的脸蛋上猛的啄了一口,然后闻了闻她身上的气味,略微不悦道:“怎么身上一股子鬼魅的味道,是不是又和那个叫独.夫的媚魔厮混了?” 珂珺一惊,连忙陪笑脸道:“怎么会,你老是喜欢多虑,不是告诉过你,那个独.夫只是我的手下么?我和他之间只是主仆一场,你要是看到我和他在一起啊,不过是 我在调教调教他罢了,他怎么可能取代得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呢?”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在他脸上也亲了一口,表示自己的忠贞。 珂珺好说歹说都是个美人胚子,而且还有魔界主公这么个尊贵的身份,她肯这么讨好自己,裕华自然是心花怒放了,只不过面上不表现出来,还深沉道:“那我上次还看见他和你搂搂抱抱,他一个奴才也敢对你这么动手动脚了,成何体统?” 珂珺搂紧了他,笑道:“哪儿敢啊?不过是游戏游戏罢了,你还这么当真了?他哪能跟你比啊。” “好了好了,既然是这样我也不再多问了,我自然是相信你这个小妖精的,回去再好好收拾你。”裕华宠溺的在珂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子,珂珺身子一震,忍住了恶心没有发作。 妈的,要不是因为自己的上位计划需要借用到裕华的能力,她怎么可能去勾引这么一个见色起义的平庸妖王?还把独.夫给扯上了,她可宁愿独.夫做自己的情夫也不愿裕华他的。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起落,她也只好先好好讨好这个妖王了。 裕华道:“蚩冠那个老鬼怕是也活不久了。” 珂珺一震:“咦,怎么说?” 裕华痞痞的一笑,道:“他服用了那么长时间的断融草,你觉得他还能苟活多久?”珂珺顿悟。三个月以前,是她亲自把裕华带回了魔界,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父皇蚩冠,说他是她的男朋友,要裕华要在魔界小住上一段时间。 蚩冠觉得自己女儿虽然不是十分贤惠的那类女子,好歹相貌也是十分出众的,怎么会找到这么一个平庸的妖王做相好?是以,蚩冠对裕华很不满意,但是碍于面子,对裕华暂住在魔界一事也没有过多看法,只是冷眼相对,很少搭理他。 而珂珺这样的一个野心家,把裕华带入魔界自然是事出有因,不会平白无故的。她就想借着裕华的力量,趁机除掉蚩冠这个老鬼,然后自己篡位上去,成为魔界的霸主,又可以娶了珂珺这么个***。 蚩冠念着珂珺再不懂事也是他女儿,对她没有太多的防备之心,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被算计了。 断融草是妖界才有的毒物,就和当初柯七喂给鸢贞的五骨散是差不多的,只是这断融草药性更强,长期服用可能会导致服药者的武功尽废,静脉爆裂,更有甚者,暴毙而亡。 蚩冠每日吃的食物都是由珂珺带去的,把断融草磨成粉末混入饭菜中,虽然味道多了一丝苦涩,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加之是珂珺亲手拿去的,蚩冠便毫无疑心的服用了。蚩冠的法术高强,能减缓那断融草的药效,但是长期服用,那些不好的东西一积累,后果可想而知。 蚩冠现在是没什么异样,但是以后便很难说了。 裕华兀自的笑道:“哈哈哈哈哈,蚩冠那死鬼,怎么也不会想到,害了他自己的人,竟会是救了自己的小女儿吧。”珂珺不悦的拍掉了他搂着自己腰间的手,不快的走到一边。 裕华急忙跟上去,笑道:“怎么,莫非是现在后悔了,不想伤害你那残废的老爹了?”声音却是带着几分恐吓和威严的。 珂珺假装嗔怪他,“我要是真的不想上位,还需要把你带到魔界,还需要自己亲自去给他送了三个月的晚膳吗?但你这么说,说得人家好不开心。”努努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裕华看到这么一个娇憨的美人儿,哪里肯真的凶她,立马转成了笑脸:“哈哈哈,好、好、好,珂珺宝贝,你就放心吧,只要你那老爹一死,你那二哥柯七又没有实权在手,只能任由我们发落。到时候我登上魔皇之位,少不了你这个魔后的好日子,你就乖乖的等着吧。” 珂珺两手攀上裕华的胸膛,媚声道:“好,我等你。“ 只是裕华没有注意到,珂珺的一双眸子已经要冒出火苗来。 —————— 这一边,蚩冠还在追逐鸢贞中。鸢贞已经很卖命的逃跑了,却还是觉得蚩冠追得越来越近。 “鸢贞,你还想着跑到哪里去呢?本皇就在这里,不离不弃,等着你来求我呢,你要是肯 乖乖投降,肯好好求我放过你的话,嗯,也许本皇心情不错,还真是可以考虑放过你呢。” 鸢贞不理会他,却逃得更快了。 这真的是蚩冠么?怎么说话变得这么不成熟了,赶紧心智好像都变了,怎么会这样呢?还有,他叫自己偷袭,这怎么可能呢,她鸢贞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向蚩冠投降的。 “呵呵,你这么跑着就有用了么?本皇只是不愿意用力去追你罢了,就怕你逃得太快了等会儿没了力气,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就要死去了。你还是停下来吧,免得太伤神了。” 鸢贞还是不理会她,只顾着自己的路线,更加加快了速度。 黑色的天际上有两道光芒闪过,一道蓝色的,一道黑色的,它们在进行着一场异常激烈的角逐战。两道光芒好像要划破天际,却又向着更阴暗的云层进去,眨眼就不见了。 鸢贞跑了老远,甚至绕了好一圈,竟然又回了未央宫。只不过她回来时发现早已经偃旗息鼓,未央宫中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凄凉的一片萧瑟之景。 她跑了许久,已经也已经有许久没有听到蚩冠的声音了,约莫是蚩冠跑久了也烦了厌了,就没有再追着她下去了。她就这么想着,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准备找一找陨籍他们,不想,她刚刚一慢下来,后边就突然飞来一股能力量,直直冲向她,她来不及反应就被打出去了。 “噗~” 赶紧胸腔一阵痛,一口鲜红的血吐出,把地上的青荇全都染成了红色。她难受的支撑在地上,抬头,蚩冠就一丝不染的立在不远处笑望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还自以为已经把她甩掉了,没想到他原来一直紧紧跟在后面看她的笑话呢,趁着她现在一稍微松懈下来,就马上给她一击······真是阴魂不散。 “啧啧啧,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跑了么,你如此的不停我的劝告,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本皇不忍心啊。”说着还摇了瑶扇子。 鸢贞运气疗伤,不过一会儿就赶紧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在慢慢减轻。她用衣袖抹去了嘴角的血渍,站了起来,挺直了脊背看向蚩冠,毫无畏惧。现在优势已经很明显了,既然不在她这边,那么再逃也没有意思了。 “你狂些什么,不过就是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搞偷袭而已,你这一掌的程度也不怎么样,我不用半个时辰便可以完全恢复了。”她是朱雀的仙骨,朱雀在治愈方面有怎样的能力众所皆知。 说着,她周身一蓝光乍现,使她的气泽全都显露出来,金光闪闪的金蛇冰魄剑被召唤出来,整个过程自成一派。 蚩冠不急不慢的看着她召唤出兵器,笑道:“小姑娘,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死要面子,你以为你打的过我么?就你的那点微末道行,还想翻盘么?不要逗我笑了。” 天边出现了一道长龙似的闪电,“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网,挂在鸢贞眼前眼前。忽然大雨又下了起来,像铜钱大的雨点儿狠狠地打在了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又像利剑从天上自上而下射了下来。 雨像倒了一盆水似的,哗哗的响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会儿,地上的小水坑里面出现了小泡泡,雨下在地上,演奏了一场音乐,他们像散兵,一齐落在地上,安全的落地。雨越下越大,闪电和雷不停的给雨伴曲,外面的花草树木好像都不得安宁似的,摇摇摆摆,惊慌失措。 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鸢贞眯着眼睛看向蚩冠,他的眼睛周身竟然有一圈红光围绕着,眼睛竟然也变得红色了,十分可怖,透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该死的,一定是血星的力量。蚩冠究竟有什么能力,能够直接获取血星的力量。 血星究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会选择帮助蚩冠······这次恶战必定是十分棘手,她虽然和幕栩同样位列上神的品阶,但是真要论起来,幕栩上神的道行比她的要更高。刚刚幕栩不过是一不小心走了神,就被蚩冠的一掌伤成那样。 她能够托住蚩冠多久,她真的心里没底。 蚩冠的武器,就是他手中的那把折扇。平时作为他的装饰,可是关键时刻,却能化成杀人的武器,威力无比。蚩冠一瞬不瞬的看着鸢贞,等着她的下一动作。 雨像倒了一盆水似的,哗哗的响着,鸢贞可以清楚地听到雨水落地的“哒哒”声和大雨的“哗哗”声。狂风咆哮着,猛地把门打开摔在墙墙上,风吹在电线上发出“呜--呜--”的惨叫声,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惊恐万分。 闪电顿时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天际,在那天空中,有不同颜色的三缕仙气飘扬上天空,十分惹眼。鸢贞一下子反应过来,这里是未央宫!是诛仙台等三座仙台的设置地方! 四十九年前,就是因为占据了这个地形优势,所以才有机会把蚩冠拉入诛魔台,让他被诛掉大部分的法术,进而成功的被天界所捕获。 如果今日还能借这三座仙台一用······或许能够成功!但是蚩冠已经上过一次当,不知道这次还能否成功。不过,上一次是有大部分的天将做掩护的,而这一次这里只有她和蚩冠两个人,相对来说,蚩冠的警惕性肯定不会很高······也许,也许会有效。 但是现在如何把她引过去,是个难题。 “呵呵,小姑娘,告诉过你,固步自封不好吧,你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没用了,因为本皇已经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了。速战速决吧。” 鸢贞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心中已经有了对策,成败在此一举。然后她就回了蚩冠几句话,各种不屑和讽刺,假装助长自己的嚣张气焰。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蚩冠有些蕴怒了,趁着这个时候,鸢贞施展了半净术,把自己全部的法力封印了一半,用仙骨超负荷的提高了自己的速度。 第一百四十八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9 她极少同人提过,这种半净术是一种独门绝技,是远古朱雀之神,才拥有的能力。半净术,正如其名,使用后能够压制住主人一半的仙法,使其达到瞒天过海的效果。这等效用,用来迷惑住敌人是为上乘,当然,也可以减少自身的魂压,还有其他一些效用,鸢贞也不大清楚。 不到关键时候,其实是不能乱用这种法术的,但是如今面对着蚩冠,鸢贞打算再拼一把。如果有希望的话,或许就不会有人死了。 法术被封印一半后,鸢贞周身的气泽瞬间黯淡了不少,虽然她的气场不失,但是蚩冠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讽刺道:“怎么,鸢贞,,这才四十九年不见,我怎么觉得你比当时更为逊色了?即是身为朱雀上神,又怎会如此不济?” 鸢贞就照着样子继续回道:“嘁,你得意些什么,我还没有拿出看家本事来对付你呢,你还是别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吧。”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你这丫头片子和珂珺小时的性子正是如出一辙,有趣得紧,有趣得紧。” 鸢贞一脸黑线,“别把我和珂珺那个女魔头车扯为一谈,本上神才不稀罕。”说罢,她两眼方出光芒,全身在一阵蓝光中慢慢褪去,化身为一只巨大的朱雀,红色的羽翼在天空中成了一道火热的光景偿。 传说,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五百年一次,当凤凰的生命快结束时,便会集于梧桐枝自焚,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丰,其音更清,其神更髓。但它的涅磐是建立在濒死的境地上。如果弄不好,它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由于它是"羽虫"之长,所以和"鳞虫"之长的龙在传说中就渐渐成了一对,一个变化多端,一个德性美好,就成了民俗中相辅相成的一对,更由于龙象征至阳,而原来也有阴阳之分的凤(凤为雄,凰为雌)在跟龙相对之后就渐渐的成为纯阴的代表。 “呵呵,怎么,终于显出真身了?好,本皇陪你好好玩玩。”蚩冠勾唇一笑,手中的折扇往空中一扔,摇身一变,成了一只散发黑气的蛤蟆,样貌十分难看。虽然早已听闻蚩冠的原身是蛤蟆,但是当鸢贞亲眼看到翩翩如玉的蚩冠化身为一只丑陋的癞蛤蟆时,她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 黑的眼睛,乌溜溜地看着鸢贞,油油的眼神闪烁着死神一般的光芒,冒出一阵阵的碧气,墨绿色的表皮带着几条黑色的条纹,闪的幽幽的光泽,背上一个一个的疙瘩,背部皮肤灰色,有很多凸起,还有黑色小点。腹部为黑白或灰白相间的,但以白局多。灰色大眼,嘴宽,身形如青蛙。 但是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强的邪气,足以证明了他的能力,鸢贞没有多言,直接消失在了远处,蚩冠也迅速追上。鸢贞的能力现在被封住了一半,根本不足以抵抗蚩冠的攻击,不过好歹速度加快了一些,她领着蚩冠左右逃窜,路径虽然很奇怪,但是是为了混淆蚩冠的视线。 她带着蚩冠在慢慢的向天台那里行进。 感觉威压越来越大了,天台总算是到了!她猛的停了下来,然后赶紧一股狂风拂过身体,然后就被打出去了。飞到了好远的地方,才重重的跌在地上,浑身痛楚到不行。 蛤蟆身子的蚩冠停在了她之前站的地方,高傲的看着,立马又发起新的一轮攻势。她站起身子,立马回击过去,无奈那一击威力过小,她被蚩冠一拳打在腹部那里,飞了出去,吐了一大口鲜血,眼睛也被血蒙住了。她想再挺起自己的身子,却十分艰难。 “还以为这天界的上神会有多厉害,你怎么还不如刚刚的那个小子,他至少是因为走了神才不幸中了我的计策,不然本皇猜想他还能和我过几招。而你,实在是太不经打了。”蛤蟆模样的蚩冠周身的红色慢慢褪去了。 鸢贞猜想,他应该是打算不借用血星的力量了。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用半净术把自己的能力给封住一半,让蚩冠轻敌,趁机把他引到天台这里,再想办法对付他。 蚩冠是魔,越是靠近诛魔台,越能抑制蚩冠的能力。她要想办法把蚩冠领到靠近诛魔台的地方,先利用地形优势遏制他,要是能让他跌进诛魔台,那他一定死定了。但是蚩冠在四十九年前已经经历过类似的一幕,肯定心里会有戒备。 但是已经没有法子了,现在在这未央宫中,能够与蚩冠能力相抗衡的,或者是对付他的,只有这三座天台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姑且试一试了。 朱雀原身的鸢贞抬起自己如同丹红的羽翼,抖了一抖身子,把灰尘全都拍去,然后继续冲上去和蚩冠对决。蚩冠看着她冲过来一动不动,等到鸢贞冲过来时,他已经消失在原处。 鸢贞警戒的看向四方,却找不到他的影子,只听得到四方穿来他冷竣戏谑的声音:“呵呵,变成了真身模样不过也就是这种程度了,鸢贞,你叫本皇好失望啊!” “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鸢贞心想不好,立马回头,就看见蚩冠无声无息的站在她后面,她刚想出手,被蚩冠一手捏住了她细细的脖子,顿时,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拼命挣扎。 “悄悄你这个样子,朱雀可是会浴火重生的灵物,让你担任这么个名号,真是不值。就这么杀了你,真是太便宜你了。”蚩冠用力一甩,把她甩出去,她倒地剧烈的咳嗽,感觉气血上逆,整个人都被凝结住了。 因为与蚩冠对战,又受了伤,灵力无法提供她继续支持真身,她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只身一袭水蓝色的绸缎,但是上面已经是鲜血淋漓,好像要变成红色的宫羽了。 蚩冠也化回了原来的身体,挚起了本来的折扇。 “好了,游戏已经结束了,小姑娘。不如本皇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说吧,想如何死去,本皇成全你?”鸢贞又咳了两声,黑色长发掩盖住她的面部,以致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蚩冠能感觉到她好像在笑。 “呵,蚩冠,你看看这四周,你可还记得这里?” 蚩冠眉头一皱,顺着鸢贞所说的看向了四方,顿时大为震惊。前方,左后方及右后方,正是天界的三大天台:诛仙台、火燎台、诛魔台。 诛魔台于蚩冠来说的确是个极度可怕的地方,蚩冠再看向鸢贞,才明白自己是被她用计骗到这里来了,不觉有些蕴怒。 “怎么,死到临头还想着拉上本皇一把?四十九年前用过的套路,你今日还想再诓本皇一次?之前被你忽悠了一次,你难道还真想用同样的套路再陷害本皇一次?不要叫我笑了,你这些反而提醒了我,诛仙台也在这里,究竟谁会被惩罚,还说不准。” 鸢贞已经站了起来,她闭眼施法破解了半净术,顿时,蓝色的衣襟变成了朱红色的宫羽长裙,红艳迷人,与她喜爱的蓝色形成很大的反差,却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起:她是朱雀。 蚩冠以为她已经接近终结了,不想还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她身体里蹿出,果然是有一套。不过,她也支持不了这副残疾之躯多久了。 “朱雀便是凤凰,凤凰浴火重生又有何遗憾,若是今日我临死之前能把你这邪恶之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就算最后化成一缕烟消失在夜空,也犹未悔。” “话说得再好听也没有用处,你我同处于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又怎么能说是优势呢。你想把我送入诛魔台,我也可以把你送进诛仙台,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吧。” 鸢贞的冰魄剑的剑气已经凝聚在一起,凭着鸢贞挥舞的姿态,化成可以斩断任何邪恶势力的力量飞向了蚩冠,蚩冠折扇一开,飞上去击中了那力量,把冰魄剑的剑气给击开了。 但是蚩冠没有想到鸢贞竟能隐藏了一轮剑气,那第一轮的剑气他虽然避开了,但是却没想到第二轮紧随其后,与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来不及躲闪,就被那剑气给击中了,像是凌厉的刀片割在身上,让他深觉痛楚。 渗渗的血迹飞撒出来,他被鸢贞用这样的方法伤害了,气得暴跳如雷,立马警惕起来认真作战。 然后迅速的挚起折扇一舞,“雷霆万丈”四字从他嘴里吐出,顿时,雷电声涌现,雷电聚集成了一个强大的柱子,随着蚩冠把折扇的方向倒向鸢贞,那雷电也跟着冲向了鸢贞。 “糟糕!”她立马闪身,只可惜那光的速度极快,奈何鸢贞跑得再快,也比不过光速,她被雷霆柱狠狠的击中了,差点把她的肚子给捅破。 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从她的身体各处传来,她的心脏在那一刻突然停止了,感觉身子在不断的发抖,然后就没有知觉了。狠狠的被击中在地上,手上的肌肤,全身各处的肌肤有的已经被灼烧成黑色,痛苦不堪。 “哼,就凭你还想阴老子,老子让你好看。” 鸢贞知道,这一次,也许自己真的要死了。 计划还是失败了,蚩冠的能力深不可测,本来还想着借用到四座天台的力量来对付他一把,就算是死也要把他拉进去,但是还是没想到会这么棘手。最后还是被他更快的击中了,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无法开展了。 她看着蚩冠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自己,但是自己却无法反抗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死,但是下一秒应该就完全输了吧?真是,好不甘心啊。 师父告诉过她,人在真的快要死或者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生前的很多回忆会想戏剧一般在脑中闪现,特别是自己最留恋最难以割舍的事物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她当时觉得师父这说法大抵是骗人的,不过倒是十分有趣,就记下来了。 没有想到师父没有骗她,她真的看到了。 她看到了幼年的幕栩在桌案上吹着玉笛,然后雾月笑得清秀绝伦,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神情的看着他;她看到了蓝锦师兄和师父白夜在湖心亭中沏上一壶清茶,谈笑风生;她看到了绿萝调皮的逗着自己的好姐妹,那个叫无夏的小姑娘。 她还看到了完颜神君和毕卿神君像往常那样,为了一句话也斗起嘴来;看到莺歌和她的夫君重烨神君心心相印的站在一起,怀中抱着他们可爱的孩子小霞,其乐融融;看到自己的好友湘虔不屑中又透露出玩味的表情,笑着对她道:怎么,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 原来真的会出现这些过往,原来自己真的快要死去了。可是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叫道她:不要死。为什么会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去死呢?那个呼唤着自己的声音是谁的声音?为什么如此让人着迷,磁性又浑厚,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又让人觉得很温柔。 当她看到那个黑色衣襟祈长如玉的身影之时,眼睛还是酸涩了,赶紧眼眶中已经布满了水雾,连眼前的景物也看得不太清了。可是那抹身影却像是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了,那么清晰那么令人不舍。 原来我脑海中最挥之不去的身影、最留恋的光景、最依赖的避风港、最痴心的向往,是你。那个我最在乎的人,是你,陨籍。 那个男子很温柔很体贴,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一直是他陪伴在身边。他是那么的了解她,总能看穿她的心思,她和自己她又是如此的相似,背负着那么沉重的命运,却从来不会在人前让人看了笑话。 为什么,要让她在时候才彻底明白自己对他的爱意呢?现在,她快要死去了,纵使她是如此放不下他,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陨籍,我愿意用自己的一片真心,真诚的祝福你,一世安宁。 “去死吧!”蚩冠的折扇在立即要碰到鸢贞的那一刻,鸢贞暴走了。 内心总有一股不甘心的力量,驱使她不要立即死去,凤凰,总会浴火重生,原来如此。她的双眼闪耀着绚烂至极的光芒,那光芒太刺眼,带着强大的灵力,她再次站了起来。 那是源于内心的力量,是正义的化身,是能够驱除掉一切黑暗的光明之剑。蚩冠本来以为鸢贞已经是个半死之人了,没想到却再次重生了,一下子毫无防备,那光芒直射入他的眼睛。他的立马眼睛瞎了,血流不止。 “啊啊啊啊啊啊!”蚩冠捂住双眼一下子瘫倒在地上,那种感觉像是放一把火灼烧着体肤一样,十分痛苦,他狼狈的大叫道:“鸢贞,你这个臭婊子,敢弄瞎老子的眼睛,老子要你死!” 鸢贞虽然是再次站起,获得了新的力量,但她到底是精疲力竭,强弩之末,抵不上天煞血星的力量。蚩冠暴跳如雷,周身的红色力量聚集得也愈来愈多了,血星再次出现了,它闪耀着血红的光芒,普照大地。 它的红光照射着未央宫中的一草一木,顿时,草木枯竭,化成了烟雾飞向九天,它代表了蚩冠内心的愤怒。鸢贞高瞻远瞩,下定决心拼死一战,她迅速出手,冰魄剑挥舞在她手中,那姿态活像是舞蹈,摇曳美丽又不失威力。 蚩冠的眼睛虽然瞎了,却暴怒到了极点,他的视网膜被火气完全灼烧掉了,这使他看不到周遭的事物,却像是一个凶猛的野兽一样,可以通过温度去感应四周生灵的存在。他飞快的舞动着折扇,与鸢贞上前相抗。 两兵器交接,强大的能量涌出,未央宫为之颤动。鸢贞和蚩冠僵持住了,兵器交接在一起,“呲呲”的声音响起,火星飞扬。蚩冠大吼一声,用力再一击,鸢贞便被他的能量打败了,她的身体飞了出去。 蚩冠还想乘胜追击,最后再给鸢贞一击让她死去,便用自己的气力挥出了那折扇,折扇用的是凝聚着血星力量的威力,鸢贞再受这么一击必定会死去。他听到飞出去的鸢贞浅浅的微笑声。 蚩冠的心咯咯一沉······为什么,一个没有了一点灵力,快要死去的人,还会笑出来? 正在想的时候,蚩冠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不受控制的往后飞去,他忍不住的往后看去,那是———火燎台!自己的身子居然正在飞向火燎台! 蚩冠赶紧用自身的法力让自己停下来,但是根本不管用,根本制止不下来,他在迅速的飞向火燎台,火燎台的火热气息越来越逼近了,那烫的逼人的戾气似乎正在虎视眈眈的张望着他,要把他灭亡。 原来如此,刚刚那个对决中,鸢贞她早就趁机在他身上下了咒术,让他不受控制的往后褪去了,所以她才会被打出去后已经灵力全无,因为她把自身所有的力量全都加在他的身上了。 火燎台是聚集了万千神兵戾气的地方,要是真的跌入了那里必定是必死无疑的结局,那威力比诛仙台诛魔台都要恐怖,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生灵都会被伤害得体无完肤。鸢贞是必死无疑了,但是他可不能死! 他还没有会魔界接手自己的位置,要是自己死了,可真是便宜了天界的这帮人!他不能死,不能两次败在一个女神仙的手中,否则叫他这个魔皇颜面何存?! 鸢贞被打出去后,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看到蚩冠用尽力气挥过来的折射时,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不过,能够用自己的死让蚩冠彻底幻灭,倒也不值得了。 她闭上了眼睛,任凭风吹过她的身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期望了,就让她这么死去吧。但是还是忘不了那个狼妖,心中有些放不下他。在折扇立马要碰到她时,她想到了陨籍那张俊俏又温柔的脸庞,觉得很安心。 陨籍,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痛楚却迟迟没有来临,她赶紧自己的身子被一双大手搂住了,她随机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有淡淡的好闻的薄荷香,随即她听到了男子的抽气声。 好熟悉的声音,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去看,却看到了折扇准确无误的扎进了眼前的男子的胸膛,他是陨籍。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像是做梦一样。他救了她······是吗? 可是下一秒,他却鲜血淋漓,一张俊俏的脸被血染红了,触目惊心。她的嘴角慢慢的紧抿,忍不住想伸手抚上他的脸庞。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救你了。” 呲呲呲呲呲呲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四目相对,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另一个人。蚩冠暴怒的大叫,天上的血星直接注入了一股能量进入他的身体,他向火燎台退后的速度越来越慢,快要停下来了。 鸢贞嘴巴不由得张开,一双杏眼也渐渐染上了恐惧的颜色。哪怕她和他这么拼命,也不能将蚩冠至于死地,是么?还是这样的结局,是么?不出所料,随着那股灵力的增强,蚩冠竟然慢慢的停了下来,就立在火燎台的边缘。 就差一步,就能将他至于死地。还是逃不过一死么?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陨籍却已经转头过来,看着她。那样的目光过于摄人心魄,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他笑了,她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带着不可名状的凄凉和伤神,深邃得让她心痛。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他的嘴唇慢慢张合:“鸢贞,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看着你了。如果我要离开你了,你会不会有一丝心痛呢?”那样真诚的话语,却让她别有一番意味,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惊心,顿时花容失色。 第一百四十九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0 她看着陨籍的十分认真的样子,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的心不由一紧。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个似笑似哀的表情:“陨籍,你在说什么呢?不要胡言乱语,我们一定不会死的,阡华的救兵快要到了,再等一等。撄” 鸢贞示意她看向天空,不知何时暴风雨已经过去了,浓浓的乌云正在消散,慢慢的,一缕缕光线想挣脱出那乌云,露出点头脚来。这个现象,已经预示着黑暗的时光结束了,阡华的救援已经来了。 可是陨籍却苦笑了一下。就算是这样,蚩冠现在立在他们的身前,他们又怎么可能逃的过蚩冠的魔爪呢?怕是等不到阡华的到来,他们就会行将就木了。 “鸢贞,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陨籍的头仰望向天空,那些慢慢出来的光线都聚集在他眼中,像是星光般璀璨,鸢贞看着他的侧颜,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他现在的样子,是那么美,却又是那么忧伤。 她看着他,却突然觉得看不懂他。他的心里,究竟有过怎么样的感情呢?为什么如此黯然伤神?她好想开口回答他:“我也好喜欢你,我爱你,我希望你能永远在我身边。”但是她说不出口,在这样一个情景下。 她曾经狠狠的拒绝他的告白,那一定很伤害他吧?其实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她一直对他的关怀,他势必不能留在这九重天上。然而,在他满心欢喜的把自己的情意倾诉给她时,却遭到了拒绝,他那时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呢? 她不敢往下想。 悔恨,悔恨,悔不当初。她当时为什么就没有知晓自己对他的感情呢?她为什么就不敢承认呢?到了现在,哪怕她想好好和他携手共度余生,也要被生生的拆散开了。为什么,当时就那么傻。 鸢贞泪凝于睫,在这样一个危机的场面,她不能也不敢把自己的爱意告诉他,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陨籍没有听到鸢贞的回话,回头,看到她那样楚楚的脸庞,却开口道:“我知道你爱的是他,我也没有敢多祈求你的回答。” 其实没有得到回道,他的内心落到了谷底偿。 “陨籍,我······”鸢贞哽咽,对他的情意像是在身体里疯狂的生长,但是她只能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我多么想让你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怜悯。” 鸢贞本来还沉沉寂在一片悲伤之中,闻言却大吃一惊。难到他是听信什么谣言所以才误会她了吗,他怎么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觉得自己对他的好,都只是出于怜悯吗? 他竟然是这样想的! “陨籍,我不是······” “呵呵,你不必多言,鸢贞。当初你把我带上九重天,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我却自己藏着一颗私心,还想着能够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很可笑?我这样一个卑微的人,到了哪里都不会受到人的欢迎,居然还敢居心掊恻。” 他的悲伤完完全全的表露了出来,甚至是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鸢贞没想到他心里竟藏着这么多的事情,用手摇着他的领口,叫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陨籍温柔的看着她,但是那双清明的眸子却是深邃到不见底,:“是我的错,只因为你对我的好,所以让我不由得想到了其他东西。而我本来不应该对你生情,却无法自已。早知道是这样······” 他顿了顿,轻快的笑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一定不会和你来到这九重天,一定不会的,鸢贞。” “陨籍,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鸢贞注满泪水的眼睛终于瞳光散尽,绝望的看着他。她不要他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她临死之前,她不想要再被自己所爱的人伤害了。 “但是,你知道么,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猛然回过神来,惊恐的看着他,“陨籍,你不要吓我,你要干什么!?”她不敢多想他这句话的意思,蚩冠就在他们的对面立了下来,他要保她安宁,如何保她安宁?! 他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她,像是带着一丝恨意和绵绵的爱意,恨不得把他揉进他的骨子里,那般的不舍。他突然放开了她,鸢贞感觉到那温暖的气息消失了,看到他突然向着反方向飞驰过去,竟然生出一种再也看不到他的强烈的不详之感。 她任凭自己的身体在高空中坠落下去,迎着凄冷的秋风,她如同一片落叶,看着陨籍飞出去的那一抹身影,伸出了双手想抓住他,结果,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鸢贞,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永远记住我?” 她的神经在一下子的时间里受到了太多的刺激,整颗心脏都玄了起来,一阵阵的抽痛。似是已经不能反应,“陨籍,你不要胡说,你不会死,我不许你死!” 她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这一次,她再也抓不住他了。 她这下才看清楚,他飞出去的那个方向。那是蚩冠所在的放向,火燎台的边缘。 蚩冠凭借着血星的力量,已经停靠在火燎台的边缘,因为靠得近,火燎台可怕的戾气正在试图把他拉下去,但是他突然魔力暴涨,变成一副更可怕的模样。那模样已经不是他原本的那样一个人了,他整张脸都在惨淡的黑光中。 蚩冠摆着架势,意图从火燎台边缘朝着鸢贞的方向进攻过来。已经蓄满了魔力,那一拳的力量一定十分强大,说不定就会把她给打死。 “呀哎!”蚩冠从火燎台上起步,意图冲着鸢贞这边过来,他已经是猩红了一双眼睛,岌岌可危。鸢贞本来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因为至少她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邪恶势力终究会被阳光救赎,她不怕自己死去了,蚩冠还会为非作歹。 因为还有阡华他们,还有她的朋友,他们一定会继续走正义这条道路,她本来不担心的。 可是,她看到陨籍朝着蚩冠那边飞扑出去后,脑子一下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陨籍,不要过去!” 她哭喊着他的名字,结果他却连头都没有会,她在最后一刻,只能听到他清咧的嗓音,“鸢贞,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伤害到你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不管要付出多少代价。我的死,要你永远记住我。” 陨籍迅速离开她的同时,无数的鲜血随着风飞到她的脸上,这是他的血。他刚刚为了救她,自己用身体挡住了那蚩冠猛力施展的折扇,必定受到了重伤。在这样的伤势下,他还打算做什么。 潸然泪下,她终于失控道:“你回来,陨籍,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这一次,就让我替你完成自己的义务吧,不杀了蚩冠,天地间难得平安。再则,我宁愿我死,也不愿意拉着你和我一起死,我要你好好活下去。我要你一辈子不能忘记我。” 可惜为时已晚,陨籍的身子像是利剑般的飞出去,直直的冲向蚩冠那边,蚩冠站在火燎台的边缘,收到戾气的遏制,没有注意到以极快速度像自己冲来,他惊恐万分,一下子失去了反应能力。 当陨籍的身子重重的把他扳倒时,他也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让身子随着那力道向后退去。后面,就是戾气滚滚的火燎台,两人的身子不可控制的朝着后面躺去。更为确切的说,是陨籍亲自跳下了火燎台,把他带了下去。 鸢贞看着陨籍黑色的身影闪进了火燎台,如同唯美的一丝光线消失在火海之中。手指不由得的探出去,想却抓不到他的影子。 伴随着蚩冠“啊”的一声惨叫,他和陨籍的身影都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的身子终于摔落在不远处,身上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上的疼痛,心脏停了半拍。 “不!” 声嘶力竭的叫喊,回荡在空旷的火燎台四周。火燎台中的熊熊火光经久不息,更加旺盛。却看不到想看到的人的影子。她便知道,从此,世上也许再无陨籍这样一个男子。 全身无力的垂倒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流泪,天空的阴云已经完全的消散开了,白云慢慢的露出来,一缕来自太阳的光线照射过来,她却觉得身子十分冰冷,全身止不住的发抖,泪水纷涌而下。 当温暖的风抚摸着她的脸庞时,她知道阳光正打在世界的没一个地方,阴霾散了,天,晴了。而自己心中的太阳却已然不复存在。 是不是因为她的之前错误,所以老天惩罚她,要用那个惊艳她流年的少年来惩罚她,惩罚她用此后的余生辗转千万回,永远活在不安当中。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紧凑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了,未央宫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沉烟和一片狼藉,在这样一个结果下,阡华天帝的支援总算是赶来。可惜,为时已晚。 “到底是来晚了。”阡华一声绵长的叹息,让整个未央宫中尽显萧瑟。 无数身着戎装骑着战马的将士进入未央宫,把这战斗过的未央宫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他们不断的探寻着这战后的未央宫,企图能找到别的生灵。 当阡华天帝,毕卿神君,完颜神君等一众人进入到天台之时,看到在一片鲜血之中躺着的鸢贞,都大为震惊。白夜,蓝锦,湘虔莺歌等人都跟在后面,看到鸢贞时都心头一紧,急忙赶过去看她的伤势。 当所有人看到她睁着空洞的眼睛仰望着天空流下几行清泪时,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仙医顾不上她这副模样,怕她是出了什么问题,急忙检查她的身体,发现她的腹部被捅了一个伤口,血流不止,但是伤势不算很重,修养些时日就可痊愈。 白夜一把将她从草地上扶起来,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怀中,担心的问道:“鸢贞,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但是鸢贞却毫无反应,眼神没有一丝焦距。湘虔不停的轻摇她:“鸢贞,鸢贞,出了什么事了,你不要哭,我们在这里。” 湘虔的安慰也不起作用,她还是像个木头一样,好像听不到任何人的问话,像是睁着眼睛进入了一片无法醒来的梦魇一般。紧接着,大家都开始试着叫醒她,可是她还是没有反应。莺歌只好动用到巫术,去窥查她的心境。 “她······”莺歌欲言又止。 “她怎么样了,莺歌?” “她并非被人下了暗术,也没有被困入梦魇中,只是因为过度悲伤,所以才没有反应。她现在沉寂在自己的感情里面,不愿意做反应。” 众人听到之后都大吃一惊,过度悲伤?怎么会过度悲伤? 白夜大为愤怒:“湘虔,怎么搞的,让你看个人你都看不好,还让她受了伤。你不是说陨籍待在她身边么?陨籍人呢?” “我······我也不大清楚,很抱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鸢贞当时和陨籍出去以后,就没有给我留下半点线索,我也不懂得他们的具体行程,直到陨籍给你我发了那样的一条急讯后,我也才匆匆赶来······真是,抱歉。” 蓝锦看着湘虔低下了头,也上前劝慰怒火滔天的白夜:“师父,这也不是湘虔的错。谁能料到蚩冠会出了这么一招呢?这是我们无法预料也无法阻止的,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其变数,还好鸢贞她还在这里,你就莫要生气了。” 莺歌也劝慰道:是啊是啊,白夜神尊,你消消气,这是一个变数,不是谁能独自承担的,你就不要开罪她太甚了。 白夜叹气悔恨道,“早知是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她出去的。湘虔,我言重了,你莫要放在心上。”湘虔点头,却看到鸢贞慢慢的从白夜的怀中立了起来,她嘴唇瓮动了一下。 “师父,你不要怪罪湘虔。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她本来想拦住我,却被我甩开了,才会找不到我的足迹。这一切都是我的决定,与她无关。” 她面无表情的讲述完这一切,两眼有两道深深的泪痕。白夜看了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怒气未消,“你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蚩冠的首要目标是你么?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命,你以为凭借自己就可以诛杀他了?” 白夜其实最忌惮的,便是鸢贞有时候像过分的理智。 “对不起,师父,都是我的错,可是却再也无法弥补了······”白夜觉得鸢贞这样子有些不对劲,看着她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无法弥补?”鸢贞没有回道她。 白夜正觉得奇怪,蓝锦上前来把鸢贞护在身后道:“好了师父,你就不要怪罪她了,师妹她也是一片苦心,但是就是用错了方法。她已经知错了,你就不要再追究了罢?”白夜就此作罢。 众人惊喜之余,急忙问她有哪里伤到了,情势发展的如何了。但是众人都注意到鸢贞的回道十分不走心,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都十分诧异,不知是为何。 白夜把她这副样子看在眼里,终于在思量许久之后,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鸢贞,你蚩冠怎么没有现身?他到哪里去了?还有,你不是和陨籍他一道么,他人又在哪里,为何只你一人负伤在此?” 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等着当事人的鸢贞回道。 可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鸢贞沉默了,她把头撇开到一边,白夜看不清她的表情。鸢贞慢慢开口:“陨籍他······他······”然后她竟然开始双手掩面抽泣,吓了大家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侦察了周遭环境一圈的阡华天帝这才跟着他们到了鸢贞的旁边,看她那个样子,又看到气泽异常活跃的火燎台,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鸢贞的脑海一片空白,不禁想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句: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九月匈奴杀边将,汉军全没辽水上。 万里无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 妇人依倚子与夫,同居贫贱心亦舒。 夫死战场子在腹,妾身虽存如昼烛。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战争,最终只会给人们带来无尽的痛苦。 “鸢贞······难不成陨籍他,和蚩冠一起跌入了火燎台?” 阡华此话一出,惊诧了一群人,众兵将大神中一些人开始唏嘘不断。这这这继而,这怎么可能呢,要是真的跌入那里,想要出来,不是自己的魂力极高的生灵,想要出来是万万不可能的。大多数生灵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白夜几人心下一紧······要是真的是陨籍和蚩冠一起跌进了火燎台,那以陨籍那样的灵力,必定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那么这样就可以解释鸢贞这副失魂落魄模样和蚩冠没有现身这两件事了。 湘虔不可思议的上前来抓住她的肩膀,问道:“鸢贞,你说话啊,难道是真的?陨籍他······真的遭遇不测了?!” 鸢贞一双杏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那对漂亮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大家也看得很不是滋味。“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自作主张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让蚩冠幻灭,陨籍他就不用死了······都是我的错······” 众人诧异,原来是真的。陨籍他真的跟着蚩冠摔进了火燎台,那里九死一生,陨籍怕肯定是活不了了。 “与其说是他遭遇不测,不如说是因为我。都是我,才会让他陷入那样纠结的境地。如果当时我没有在那里的话,他就不会奔赴过去,把蚩冠拉下火燎台了,那样他也就不会死了,都是我的错!” “什么,他竟然是主动献出魂魄把蚩冠给带下去的?!”湘虔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没想到陨籍竟然爱鸢贞爱到这样深,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连自己的性命,都顾及不上了。 就在这一天之前,鸢贞还和陨籍许久没有相见,两人还是存在着隔膜的。可是,陨籍他虽然不说出来,鸢贞也没有捅破,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即使是鸢贞心中有另一个人,陨籍他也深深爱着她,这样的风骨,这天界中又有几人能及呢? 只可惜,一切还是晚了,陨籍他,再也回不来了。 鸢贞挣脱开湘虔的手,自顾自的朝着火燎台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为什么呢······陨籍,你还记得我在百花宴中答应过你,要为你单独舞一曲吗?我还没有来得及兑现承诺呢,你怎么可以先一步离开?” “白夜,你上去拦住她。”阡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叫白夜和莺歌几人立即上去制止她,而鸢贞只是兀自的往前走,越走越逼近那火燎台,已经可以看到那火燎台中熊熊的烈火了,她的泪流了下来。 在这种烈火之中,怎么可能还找得到他呢?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口齿不清的伸出了手,想要再走近一步,却被从后面来的完颜神君一把抱住了制止住她,不让她往前走去,“放开我!”她拼命的挣扎,可惜完颜一个天界战神,鸢贞那点力气怎么敌得过他。 鸢贞拼命的挣扎,“陨籍,求求你,你回来吧!”她要告诉他她爱他,一直爱着他,只是因为怕受到伤害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的心罢了,但是她一直都不是在怜悯他,只是用她的方法在保护他。 她终于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办法苦哭闹了,因为一双眼睛已经发涩了。白夜等人很是担心,除了她年幼时失去娘亲和父尊时她轰轰烈烈的哭过一次,白夜便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么失控的样子了。而今日,她为了陨籍,哭成了泪人。 第一百五十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1 “鸢贞,你冷静点!他已经不在了,难倒你还想为了他送了自己的性命么?”毕卿上前来握住她冰凉的手,发觉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鸢贞抬起脸凄美的看着毕卿,“也许你不知道,我宁愿自己死十回百回,也不愿伤害他一回······”毕卿慢慢的放下了她的手。 也许鸢贞她自己都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她什么时候已经把陨籍看得这么重了,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让在场的人都张目节舌。向来,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湘虔和莺歌都上前来安慰她,同时也哀叹道,陨籍这么一个好的男子不在了,着实可惜,但是她不能因此一蹶不振。陨籍是为了她,为了天下安宁而死的。天下既然还没有得到安宁,那她又怎么能懈怠呢撄? 不过,大家都注意到一个问题。 就是,不知道陨籍的死有没有给天界带来一个喜讯。换句话说,就是不知道掉入火燎台的蚩冠有没有死透。火燎台戾气繁重,非是法术道行高深者想要一条活命真乃难上加难,但是修为高强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不知道蚩冠算是哪一种人,阡华约莫那蚩冠极有可能不死,就像四十九年那般,最后他被伤得很重,但是命却留下了。 如果蚩冠没有死的话,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找到,千万不能让他逃跑了,否则他借用血星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痊愈之后必定会危害苍生偿。 “天帝!”一名骑兵跪下禀告战事。 “有什么事?” 那兵将有些支吾,“魔界的魔女珂珺······带着魔界的一大帮势力,连接着妖王裕华一起攻打进来了。”阡华蹙眉,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点,蚩冠才刚刚掉入火燎台,珂珺就已经逼上来了。 阡华看了眼那火燎台的方向,继而肃穆道:“各位,珂珺带着残余的势力与我们正面交锋,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战。”众仙应声回道,都气势十足。 那火燎台的地方,就被暂时搁置起来。鸢贞本来十分没有生气,还在被他们好心劝慰,但是当她听到天兵禀报那珂珺和妖王裕华打进未央宫时,怒不可遏,红了一双眼睛,挚起冰魄剑就往外飞去,完颜一时间不留神竟然没有看住她,一瞬间她就消失不见了。 她一个身负伤的人,怎么还有那么多力气? “鸢贞必定是动怒了,怒气让她现在有些发懵,不知道她这一出去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白夜、完颜,你们去看着她,不要让她太冲动了,也许会伤害自己。” 当白夜和完颜出去之时,看到鸢贞那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都觉得十分不忍。她本来水蓝色的裙摆,因着伤口的血,被渲染上一层红色。但是她挥剑的动作像是着了狠,招招有力又致命。 不断有魔兽向她扑过去,可是仅仅被她一剑击垮,她一直连续不断的击杀魔兽,眉头都没皱半点,猩红了一双眼,杀得着了魔。 白夜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去拦住了她,想把她带到一边。她拼命的挣扎,还想要继续往前。 “鸢贞,你干什么,你现在受了伤了不可以这么剧烈的运动,否则就算是有神医也会让你难以康复。你现在就已经不爱惜自己的命了?” 鸢贞推了白夜一把,“师父,你放手。就是因为这些魔头的诡计,才害得他会死,才会把天下害成一副惨状!我要为他报仇,我要······” 鸢贞的话还没说完,白夜用手在她颈后一敲,她就晕了过去,倒在白夜怀中。她现在太冲动了,陨籍的死成了导火索,直接把她的感情一下子全部激发出来,她不能自己。是以,白夜只有用这种法子让她冷静下来。 完颜赶上来,接过白夜手中的鸢贞,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或者是其它症状。“她没事吧?”完颜问道。 “没事,只是一下子暴怒了。完颜,麻烦你把她交给湘虔她们吧,她们会好好看着她的,至于你我,现在需要几个支柱来对付裕华这个棘手的人物了。你把她安顿好之后,赶紧回来。” 完颜看了一眼鸢贞,点点头。 “完颜,你说,这珂珺为什么会现在才带着主力赶来?为什么蚩冠在这里和鸢贞他们作战之时,却四处不见她的影子。” 完颜听出白夜话中的意味,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鸢贞她们被蚩冠围困在这里,是因为鸢贞和陨籍他们早就被蚩冠盯上了,所以指定出了一个完备的计划来与他们周.旋,因此阡华和我们才不能及时赶到来援助她。可是,那蚩冠呢?按理来说······” 按理来说,即使蚩冠有血星帮助,法力强大,但是对待鸢贞、幕栩,陨籍三人,也应该不是完全占优势。珂珺是魔界那边的主战兵力,应该会为了以防万一,怕蚩冠伤到,亲自跟上他或者是派遣一队人马保护蚩冠才对。 可是他侦察过这里之后,发现虽然这未央宫的作战痕迹很大,但是数量却不多。加上对法迹的考究后,几乎可以下定论,当时鸢贞被围困时,这里只有蚩冠独身一人。这是为何? 完颜狡黠的眯了眯眸子,慢慢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魔女珂珺······有些问题?” 白夜摇头否决:“不尽然,这不过是我的初步观察结果罢了。只是觉得这接二连三的情况隐隐有些疑点,不过又说不清到底是可疑在哪里。” “白夜,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不过那个珂珺据说很孝顺她父亲,当初也是她亲自谋划了一切把蚩冠从玄天塔里救出来的,我觉得她好像不大可能去忽视她父亲。我听你刚刚那番话的意思,好像是说,有人故意给蚩冠独身作战,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力,是么?” “嗯,有点这个意思,不过又很奇怪。也许是我多心了,不是珂珺刻意安排的,而是蚩冠高估了自己,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吧,再加上陨籍他的献身,最终才让他失利了。” 完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白夜,如若不是珂珺,你说,会不会是那个被逼退位的魔界二皇子,那个原本是魔界储君的人。” 白夜也想起来,拍手道:“你说,是那个珂珺的二哥,柯七?” 完颜点头,“他好像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过啊,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况且,刚刚天兵来通报的人里面,也只要珂珺和裕华两个领袖,并没有柯七在内。” “你是说,他刻意不与珂珺和蚩冠一道,就是想在暗处陷害他?” 完颜脑筋一转,又道:“我也不过是猜测。那个柯七,不是本来以为蚩冠死了,所以才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储君么?本来皇位就要到手了,哪晓得蚩冠又突然冒了出来,一下子害他不得不退位,把位置归还给他父皇,他可能因此对蚩冠怀恨在心了,所以才想尽办法去陷害他。” 完颜顿一顿又道:“你看,珂珺是他妹妹,身为女子都出来征战了而柯七可是个男儿,难不成武力法术会比珂珺差?可是他却一直没见影子。” 白夜思虑之后,又看了一眼完颜抱着的鸢贞。鸢贞一张脸失去了往日的血色,苍白得像一张宣纸,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整个人哪怕是晕身子也是蜷缩在一起的,看了让人怜惜。 白夜上前轻轻抚上他这个徒儿的脸,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也不大可能。” 完颜不明白他为何有这等笃定,“此话怎讲?” “柯七这人我曾经解除过一些时日,他不是那种会拘怩于权利和高位的人,虽然自己当不成储君,但是也不至于会陷害自己的父亲。再则,这种做法有风险,谁知道蚩冠此次就一定会被鸢贞他们打败呢?柯七虽然看起来很直愣,但是这点必定不会忽视的。” 完颜沉思。 白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又补充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柯七对鸢贞的余情。凭借这一条,他就必然不会把蚩冠故意推给鸢贞,已经柯七再小人也不可能主动让蚩冠伤害鸢贞。” “可是我记着,他和鸢贞早就撕破脸皮了,不是?” 白夜遥看向远处,若有所思,“没错,他们是早就分离了。但是那不过是因为有人从中作祟。柯七对鸢贞一直留有余情,这一点,我看得是很清楚的,只是鸢贞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那么说,嫌疑最大的还是珂珺?” “她是个野心家,又最受蚩冠宠爱,保不齐她会做出些什么。况且,她又勾搭上妖界的一个亲王,足以看得出她的思想的阴暗。但是这不过是猜测,要是假设真的成立的话,怕是麻烦还在后头。” ······ 白夜再次走近火燎台观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没有人到过这里,这里被封锁了起来。他望里面看了看,除了熊熊的火焰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端倪。 看这个样子,蚩冠他,估计是逃不出来了吧?但是万一有变数,结局是如何也不知道。 鸢贞当时看到陨籍和蚩冠跳进火燎台之时,万分悲痛,但是没有注意观察当时陨籍跳入火燎台之后的事情。也是,她怎么忍心去看那烈火熊熊的火燎台呢,那是陨籍消亡的地方。 可是这样的话,但凭鸢贞叙述的片面之词,他实在不敢就这样下定论,说蚩冠死了。 远处穿来的号角声提醒了他,他想到外边还在和魔族进行着残酷的厮杀,现在对于这件事还是无暇顾及的。不过,等到这件事过去后,一定会有个结果的。随着是时光的流逝,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的。 白夜转身想离去,却顿住了脚步。 他不由得又转头看向那怖人的火燎台,思绪万千。他脑海中仿佛闪现了陨籍拼命的上前,英勇的拉着蚩冠跳入火燎台的情景。 他心中其实也是十分难过。陨籍他确实是个好男子,是他见过最有魄力气概的男子,正如同他所认识的那个墨衍神尊一样,墨衍有的品性,陨籍他一分不差。虽然陨籍的地位十分低微,但是他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就如同墨衍一样。 虽然墨衍的性子和他差得多了,但是白夜不知道为何,总能把陨籍和墨衍想到一块,甚至是看着陨籍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都能想到墨衍。 他就站在火燎台,闭上眼睛,虔诚为陨籍祈福。可是祈福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再次想到了墨衍那小子,心中不免也忧伤了起来。想起墨衍已经消失在这九重天有九万年之久,不由得十分想念他。 历劫有九万年之久的墨衍,你现在身在何处,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九重天呢? ······ —————— 再次醒来之时,鸢贞一睁眼,就看到了头顶白色的帐幕,一串风铃悬挂在她的帐幕那里,随着吹进窗户的风轻轻摆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十分悦耳。 她正睡在自己厢房中,周围都安静得像是仲夏的时节,四周都没有人打扰她,她觉得很安心。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混沌,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到陨籍他死了。端起身子,腹部的疼痛和脑袋的晕眩让她不由得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已经被上了膏药用一块布包扎起来了,但是痛意还是阵阵袭来,她忍不住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吱呀的一声打开,跨过门槛的两名女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表情十分惊诧又喜悦,一时间另一只脚不知道是该留在外面还是该进去。 “你们两个的表情,让我觉得好像看见鬼。”鸢贞白了她们一眼。湘虔和莺歌端着药汤,疾步走了进去。“阿贞。”莺歌做到她的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你可算是醒来了。” “我睡了多久?”鸢贞捂住额头。 “你啊睡了差不多三夜了,不分昼夜的。”湘虔回答她,她哦了一声,难怪觉得头脑怎么昏昏沉沉的,原来是自己睡多了。莺歌轻轻捊了捊她额前的秀发,温柔的道:“先把这药汤喝了吧,让身子暖和一些。” 其实她不冷,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季了,外面的风好像席卷着冰一样凛冽寒冷,但是她睡在暖和的被褥中,没有觉得冷。 莺歌和湘虔端过热气腾腾的药汤给她后,就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知道是两个朋友为她好,她本来想拒绝的,也接了过去,然后一口灌入口中。 “慢点慢点,真是没有想到你喝个药汤也要这么急,又没有人同你抢。”莺歌笑道。 鸢贞啊的舒了一口热气,把碗放在了一旁,她看向莺歌和湘虔,温温静静的笑了。慢慢开口道:“谢谢你们的照顾了。嗯······怎么就你们两个,师父和蓝锦师兄他们呢?” 湘虔一听到这话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双眸子也亮了起来,滔滔不绝道:“鸢贞你可是不知道,珂珺和裕华还妄想凭借着他们的力量就能翻盘了,那怎么可能呢?他们太高估自己了,没了蚩冠那个支柱,就算血星还在他们也连个屁都不是。” 湘虔一说起战事来啊,就每个休止的,莺歌都忍不住用手肘捅她一下,提醒道:“好了好了,还说多这些干什么,老是这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可不谦虚哦。” 湘虔撇撇嘴,无辜的看向鸢贞。鸢贞道:“没事,让她说吧。”湘虔这才继续道。 “他们两个啊,带领着一大堆的魔将啊魔兽什么的,就直接莽撞的冲进了未央宫中,然后就是实行各种计谋呗,因为他们打不过嘛。就算是有血星还立在那里,他们那点微末道行哪里抵得上天界的兵将嘛。” 稍微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呢,你也懂吧。你师父白夜神尊啊,还有你的蓝锦师兄啊他们几个可都是高阶的神仙,自然是主力啦,三下五除二的几招就把那些魔兽什么的幻灭了。魔界这一战真是惨不忍睹啊,嘿嘿。” 莺歌笑着补充道:“不过唯一遗憾的是,还是让珂珺和裕华逃走了。不过来日方长,珂珺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相信啊,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将她彻底打败的,你就放心吧。” 鸢贞点点头,莺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疑惑道:“不过,你们说那珂珺不是魔女么,怎么会跟那裕华妖王勾搭在一块的?我听闻珂珺那魔女对什么事物都极尽的挑剔啊,难倒对男人就这么随意了?” 那个裕华妖王,虽说本事是不小,但是他那个人是很猥琐的,爱甩诡计,爱好钱财和美色,年纪可以做珂珺的父亲了,相貌一般。 而珂珺呢,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好歹也是魔界的魔皇之女,地位也是十分的尊贵,容貌不说倾国倾城但是也是上承的,想来追求的人不可能在少数。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看上了裕华那个人,令人何其唏嘘。 湘虔忍不住接了莺歌的话,“什么看上裕华啊,她那个城府那么深的女人啊肯定是想借用裕华的势力才会接近他的。珂珺那女魔头还真是不自爱啊,为了得到权利竟然连那样的男人都勾引,真是恶心。” 湘虔故意作一难受呕吐的模样,逗得莺歌开怀而笑,鸢贞也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鸢贞突然想到了什么,讷讷道:“嗯,莺歌,湘虔,怎么就你们两个人,陨籍呢?” 她这话一出,莺歌和湘虔脸上的笑容一僵,脸慢慢的耷拉下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两人都是张了一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莺歌首先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耐心的问道:“阿贞,你······都不记得了吗?三天前你在未央宫中和蚩冠一战,是他救了你,他为了你······”莺歌没有办法在她面前再把陨籍的死训再说一次。 “阿贞,你是忘记了吗,陨籍他已经······” “我知道。”鸢贞凄惨的笑了一笑,一张温凉的脸蛋也变得煞凉。她的双瞳有些失神,看着远方慢慢的开口:“我怎么会忘记呢,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好像还历历在目,腹部的伤口好像也还在隐隐作痛。” 她回头对着两人一笑,“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但是莺歌和湘虔却看到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撇过头去,不让自己的抽泣声被她们听到。 湘虔不由得叹了口气。还以为她已经完全好了,刚刚的气氛是那么好,但是一谈到陨籍,她却又变成这副模样。看来陨籍的死,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也不知道她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走出这个阴影。 莺歌忍不住挪过她身边去,一把抱住了她,安慰道:“阿贞,不要伤心了。他是那么爱你,为了你抛弃了一切,他这么做不就为了让你平安么?他要是知道现在你是这么病怏怏的模样,势必也会难过吧。” 鸢贞就安安静静的被莺歌抱着,她就一直忍不住的抽泣,没有哭出来。莺歌和湘虔耐心的说了很多话开导她,让她释怀,陪了她一个早上的时间。不知道不是不真的起效果了,鸢贞最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她抹去眼角的泪珠,还是勉强牵动嘴角扯出一个干干的微笑:好了,谢谢你们,我已经没事了。他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这么颓废,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的坚强的过下去。 之后她许是苦累了,又睡了过去,这期间湘虔和莺歌也在束阁宫做着一些其他事情陪伴着她,不过看她的样子,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鸢贞确实很坚强。她要忍受着这样的痛苦,安静的做一个没事人是不可能的。湘虔和莺歌本来觉得她一定会大哭大闹上好几天的,所以就默许了她可能有一切失控的行为。 没想到的是,才一个早上,她就释怀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但是鸢贞她都在尽量让她们不要担心她。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2 对于湘虔和莺歌来说,鸢贞是这九重天上的俏佳人,谁能娶到她是为三生有幸。幕栩虽然也很好,他是风流成性,可面对鸢贞的追求却又是个木头,始终没有接受鸢贞,让她两人都在心中为之打抱不平撄。 莺歌一直觉得她们三人之中,就数她自己最为幸运。本来是个凡人,应当是与天界毫无瓜葛的。结果,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不仅自己得了机缘升了仙,还得到了无尽的幸福,真乃何乐而不为。 至于湘虔么,追求她的人也有。但是她性子是太烈,至今也没找着个正经人家成婚。不过她自己倒是想着浪迹天涯海角,不愿意成婚。还说是看着莺歌成婚嫁为人妇后,老是要窝在家中相夫教子,实为痛苦。 莺歌忍不住给她一白眼。 虽说湘虔这些话实属胡诌,但是念在她年纪相对来说尚小,没有成婚倒也正常了。也许不过是还没有遇到正确的人。然时间如同流水,不管怎么说,等到时机成熟了,火候足够了,她也一定会遇到自己对的人的。 谁知道到了那时,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矜持呢?况且,莺歌只是口头上听她这么一番否决的说辞,谁能料到这狡猾的丫头心中那点小九九到底是什么。可能她只是嘴巴厉害,心里其实很渴望呢。 她们三人中,就数鸢贞的这条感情之路走得最艰辛了。 但是要说鸢贞的品性是她们三人之中最好的也不为过。鸢贞她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陪伴,老早就跟着师父白夜了,白夜是受鸢贞母亲之托才接下鸢贞这个徒弟。 但是鸢贞被送到佘祁山时已是三个月后的事情,而且是由西王母派遣了一个仙使送来的。他虽然奇怪为什么鸢贞的母亲没有亲自来迎送,而是让西王母的仙使送来,但是人既然已经到了,他也不再追究下去。 要说在刚刚开始时,白夜看到鸢贞是有些犹豫和忧心的。他看着这孩子性情有些孤僻和冷沉,年纪还小就不像其他同门师兄妹那样爱玩爱闹,因此总觉着她是个难以成大器之材。 但是不承想她的资质非常优越,很多新的知识接受起来非常快,几遍实践便能举一反三,成了同门师兄师妹的榜样。这让白夜不得不重新审视她,对她刮目相看了。那时候,时常在她身边转吆,和她解除较多的就数那个和她同龄的叫做幕栩的男孩偿。 白夜稍加打听,才了解到委托他接受鸢贞的那个人,鸢贞的母亲,和鸢贞的父亲,已经消失在魔界的一处地方,生死未明。他这才知道鸢贞孤僻性子的缘由,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关爱之情。 不过在这之后,出乎意料的,是鸢贞的表现。她虽然性子有些僻静,但是十分懂礼貌,见到长者会行见面礼,见到小辈的就会问好,于是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和她交往。 她也算是来者不拒,总是以礼待人。所以那之后,她的性子变得慢慢的开朗起来,性情也变得阳光活泼得多了,加上她自身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品质,渐渐的有了追求者。 可是鸢贞眼中却只有幕栩。而不知在多久以前,幕栩身边也多了一个跟着他尾巴走的女孩她来自创界灵境那里是仙界的地方。她是一个仙子,名叫雾月。 如若别人看不出来,但是白夜却看得清楚,鸢贞看着幕栩的眼神里有仰慕,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白夜猜,那大概是一种依赖的神情。鸢贞自小就自食其力,自己照顾自己,幕栩的出现,成了她可以稍微放松安宁的避风港。 或许是因着自己父母和鸢贞父母的关系,幕栩把她看成亲妹妹一般,在她面临危险时给予她保护,在她生病时悉心陪伴她。就像一个长辈一样,对她极尽的照顾。 雾月的出现,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雾月才是幕栩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鸢贞不知道的是,从出生开始,幕栩和雾月就认识了。不过后来短暂的分别,而后又相遇了。 幕栩对雾月也有另一种感情,但是过乎友情,又止于爱情。鸢贞那时涉世未深,还没能深谙这些情感,自然辨别不清幕栩和雾月的关系。但是看到两人的言笑晏晏,她只觉得胸口像被棉花堵住了,烦闷油然而生。 白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从他们中他也是和陨籍一样的看法,她觉得鸢贞对幕栩不大像是爱情,而是由于他的关心,把友情误认为是爱情。 但是鸢贞很执着,她听不透别人的劝告,只相信自己真实的感觉。于是,她的单相思才会一直延续了那么久。在她苦苦单相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男神祈追求她,只是,她那时眼里容不下其他人,愣是不接受别人的好意。 但是因为她对幕栩这种感情有时实在是飘渺无常,她觉得这不算是爱,只是她一方面的暗恋。然后,就是她和柯七的事情了。 柯七算是九重天上一个特别的人,他不喜欢纷争,所以隐匿了自己身为魔界皇子的身份,四处游玩。有一种感情,叫做一见钟情,柯七便是在那游山玩水间的闲暇时间遇到了鸢贞,那时,他就无法移开视线。 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那时的柯七便对她动了心。 之后,便是他死皮赖脸的跟随着鸢贞到了佘祁山,为了讨得她的欢心,不惜隐瞒身份去追随她。鸢贞那时候也因为幕栩的多情心烦意乱,又恰逢柯七这么一个少年才俊的追求,最后还是动了心,接受了柯七。 两人的感情也算是日渐增长,虽然鸢贞说不上对柯七有多么多么的爱,至少她是喜欢他的,她慢慢的发现了这一点。也开始期待着,就算不能与幕栩在一起,也能找到一个爱她又对她好的人,这样也很不错了。 柯七对她做过最过分的事情,莫过于想伸手“动”她了。她自然知道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这个动作是表示什么,况且他们是正当的恋人,年纪也到了可以做那种事情的年纪了。 但是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还没有成为女眷,怎么有颜面做那种事呢?她还是委婉的回绝了柯七。柯七虽然万般无奈,拿她没辙,但是也默许了。 反正迟早都要是他的女人,那么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确实不怎么要紧。他是真的喜欢她。他还信誓旦旦的跟她承诺,不会始乱终弃。 然而,还是出了意外。白清瞳的出现,就是个意外。 鸢贞把自己的干妹妹白清瞳介绍给柯七认识后,也不是没有发现过端倪。譬如,白清瞳有意无意的塞给柯七一个女子随身物品的荷包。又或者,是白清瞳看向柯七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带着些水媚。 可是那时她对白清瞳已经完全的信任了,再加上涉世未深,没有对白清瞳的行为有什么反感。不承想,白清瞳却给柯七下了药,滚在了床上做交颈鸳鸯,不偏不倚被她看得完整。 然后,便是翻脸无情的那档子事了。 说实在的,柯七一直在情场方面是个能手,可他从来就没正经的对待过,也是如同万花丛中采蜜的蜜蜂,性子风流,红颜甚多,但他也从没逾越界限对女子做出甚么出格的事情来。 遇到鸢贞之后,他才开始认真起来,是真真实实的动了心。 可是面对白清瞳的的阴谋,他却没办法反抗。他自己从没做过男女的风雨之事,不知道那药竟然会有如此强烈的药效,他心里虽然知道不能做出那种背叛鸢贞的事,可是手脚却不停使唤。 于是,他和白清瞳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虽然是没有经验,但是男人在那方面大多是无师自通,并且那是他头一遭,是以精力充沛。 况且白清瞳的那副身子也是玲珑无比,给他带去无限欢愉,他这下便知道男女之间的苟合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烈药的冲动把柯七的理智埋没了,那时柯七只是沦陷在一片香艳旖旎的快活事中,把一切都忘了。 当看到一脸惊慌的鸢贞的脸时,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怀下娇喘的人儿,好像被人从头灌了一盆凉水,让他的理智瞬间清醒过来,可是他那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这么冲动,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药。 鸢贞怒不可遏,第一次瞧清了白清瞳的嘴脸,也看清楚了柯七的谎言,然而,就算看清又能怎么样呢?那一刻,她便晓得,她和柯七,玩完了。 白清瞳在事后哭闹着跑到她面前祈求她谅解,然后还说自己很惭愧,不会再在姐姐的束阁宫住着,给姐姐添麻烦。 鸢贞想这样更好,省的要她主动开口把白清瞳请出去,她算是看厌了白清瞳那张虚伪的脸,做过那些娇柔造作的事情。况且,搬出去住,不也是她白清瞳所想的么?魔界的皇子和她有了那等肤肌之亲,她可以顺理成章的向柯七讨要一名分。 就算要不到名分,以柯七那样的,也不会置白清瞳那样一个美人于不顾,这样,白清瞳就可以居住在魔界。就算是没有名分,她的待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兴许还会比她这束阁宫更好。 她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和柯七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也心寒于柯七的风流成性。 那些时日,她时而缺席白夜的课堂,整日喝得酩酊大醉,一身酒气,丝毫没有往日的风采。她的师哥师姐看到她的模样也是十分心疼,觉得她这是引狼入室了,当初就不该把白清瞳救回去。 更有甚至说她一个挺好的姑娘,怎么眼光不高一些,让那么一个负心汉糟蹋了自己。 但是她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堪,只是觉得自己是替白清瞳和柯七牵线搭桥的那个人,是个冤大头,实在是让她愤懑得很。她整日借酒消愁,让湘虔万般无奈。 之后,柯七多次到她的束阁宫要求见她,要解释给她听,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是鸢贞早已伤心欲绝,哪里还肯见他?就让宫女们替她送客,而柯七却不肯离开。 为了替她报仇,湘虔还大动干戈的去到外面和柯七打了一架,柯七知道湘虔是替鸢贞她报仇的,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就纹丝不动的让湘虔打,结果打得鼻青脸肿的湘虔看了很是嫌弃,连打都懒得了。 最终,还是鸢贞妥协在先,决定和他一刀两断。她拿着膏药出了束阁宫,见了他就把药给他。“湘虔贸然出手伤人是她不对,但是你不还手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也左右不了。不过你现在既然在我的束阁宫前受了伤,我也有责任。我在这里替她和你道歉,你走吧。” 他惊讶之余,她别过头不去看他,“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吧。以后,你我之间,再无瓜葛,保重。”她转身欲走,他却趁机拉住了她。 他说自己是被白清瞳陷害的,但是她当时听不进去他的话,只觉得胸口的火苗快要窜出来了,她尽量忍住怒火,不让自己发作,心平气和的回绝了柯七。 只是就算当时她听了他的解释又能怎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覆水难收。难不成他会要她接受与其他人有染的男子么,想来也不会吧。既然那样的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那么他又何苦再做解释呢? 之后,她用了将近半个月才调整好心态。湘虔安慰他,这样的男人不必为其伤感,因为没有必要。人在青春之期谁没有遇到过几个朝秦慕楚的,是以才会让人更加懂得且行且珍惜的道理,以后看人的眼光要放高些,省得再遇到个负心的。 柯七也许也是知难而退了,请求原谅的态度虽然很诚恳,但是经过鸢贞这么拒绝,总算是没有再死皮赖脸的到她束阁宫门前闹,她也算松了口气,打算放下这一切。 虽然心里很不爽快,但是又有什么用处呢?恨只会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她不会去从心底里狠狠的恨柯七或是白清瞳,还有她的另一个敌对之人:枫舞。 就在这事情发生的不久后,就穿来了魔界二皇子迎娶二皇子妃的事情,足足用了五只魔界的高阶稀有魔蝶飞舞着迎娶入门,场面状阔。这事情不多时便传遍四海六合八荒了。 鸢贞十分惊讶,心中有些忐忑。随意的找一个人问问,他们都知道那二皇子的皇子妃姓白,单名郡,字清瞳。 他们竟然都······成婚了,五只稀有魔蝶······是为明媒正娶。 ······ 如此一来,鸢贞轰轰烈烈的两段情史宣告结束了。说是两段,倒也不算是两段,因为对幕栩的情一直是她藏在心底里的梗,于是乎她就不把它作为自己一次爱恋。 鸢贞在离开了柯七之后,再次回道了幕栩的身边,幕栩还是一如既往的待她好,她虽然已经发觉自己和幕栩的情感好像从来都和与柯七在一起的不一样,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幕栩。 其实鸢贞有许多的追随者,不过她都看不上眼,还是保持着单身,随着各种同龄神仙纷纷成婚了,而她却还不为所动,让湘虔都为她着急:“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年纪了,还没找个好人家啊?这是为什么呀。” 鸢贞无语的看着她:你也是单身。 湘虔气势毫不弱的回道:“瞎扯,本地仙向来觉得情乃是身外之物,于本地仙而言,此等底雅之物真是可有可无,本地仙可是不在乎的。你莫要扯上我说事。” 她装模作样的拿手轻轻握拳放在唇边,一本正经道:“你看看你自己,就算不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好歹也是九重天中姿色排在很前头的,况且风韵犹存。你有没有听说女人十八是一朵花,趁着你还年轻,还不好好找个人家过日子,小心到时候过了你这青春正盛的年纪,别人看不上你了噢。” 鸢贞又从头到脚的白了她一眼,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年纪大又能怎样?她们是神仙,神仙活的岁数那么大,那她怎么不拿人类来和她们比呢,那造作人类七十岁的寿命,她岂不是个老妖婆了?都好几万岁了。 总之,鸢贞并没有为之所动容,奈何看着莺歌和湘虔,都没有决定该如何拿捏自己的情感,她自此便一直喜欢幕栩天君,把自己真正的一颗心搁置了。 ······ 回忆到这里,所以莺歌才会觉得她们之中就数鸢贞的情路走得最坚信。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鸢贞她那么好的女子,竟然还没等到和她两情相悦的如意郎君,让她不大相信。 所以说,鸢贞也是差一个机缘吧。 可是这一次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像陨籍这么好的男子,却在最后一刻把他失去了。她心中是什么滋味莺歌也可以理解,莺歌想象若是自己的夫君重烨也为了自己纵身跳入火燎台,那她也必定会伤心欲绝。 这是毋庸置疑的。从中便可看成,鸢贞其实也是真的喜欢陨籍的,也许只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她一直把陨籍看得很重······ 三人还处在房间,鸢贞看着莺歌的微微出神,问道:“莺歌,你怎么了?” 莺歌反应过来,笑道:“噢,没事没事,只是想到了甚么事情又出神了。” 鸢贞的情绪已经不再那么激动了,只是还有些恹恹的,本来湘虔想叫她去花园中散散步就,被她婉言相拒了,说是没有心情,那湘虔也只好依了她。 “对了,你们在这里陪我这么久,何不告诉我一些关于讨伐战的事情,魔界究竟怎么样了?这次战斗中你们胜利了么,血星呢又如何了?” “哈哈,你这算是问对了噢,就在昨日,血星被消亡了。” 鸢贞一脸不可置信的眨巴眨巴眼睛,慢慢道:“这······此话当真?” 湘虔嘿嘿一笑:“咳咳······句句属实。” 鸢贞又看向莺歌,莺歌却只是弯唇浅笑。湘虔道:“况且这一次啊,血星能够彻底消亡要多亏了莺歌这个巫女,要是没有莺歌的巫术力量,我们必定是战胜不了血星的。” 湘虔这一副拍马屁的样子,让莺歌心里虽然高兴,但也不免害羞嗔怪道:“就你喜好贫嘴,哪里有这么重要,我不过是献出自己的一点力量,你这么的夸奖我可不敢当。” 说着说着,莺歌还比划手势推从,把其他二人逗乐了。 “那······究竟是如何?” “且听我俩慢慢道来。” 事情要追溯到三日之前了,在鸢贞还是昏迷之时,珂珺和裕华带着大部分的兵力打到未央宫中。蚩冠虽亡,而邪恶势力尚存,于是乎,血星便又冒了出来。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蚩冠的死,它看上去比较往日的光彩,显得黯淡了不少。 这时候,珂珺的那个心腹下属———丁紫金,便又冒了出来,她是个女巫,一开始便立在上空,通身运气,口中念着生僻的音节,好似巫咒。好像是意图操控血星来对付天界。 莺歌身为天界使用巫术的一个主力军,近日为了对付血星翻阅了大多数资料,做了充足的准备。她身边站立着年轻男子,便是她找到了名声远扬的另一位人类巫师,张天师。 世间的力量两两而分,阴与阳便是两两而分的力量,却不是对立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3 莺歌身为女子,气泽属阴,所使用的巫术也是属至阴性。阳性大多是属男性巫术所用。她想,既然要打败同意是远古巫星的血星,必定需要更强大的力量,而巫术如果能让至阴与至阳相结合,那么所聚集的能力必定是十分大的撄。 如果真能有这么一个机缘,说不定还真的能打败血星。就这样,莺歌踏上了寻找一个男巫师的历程。 不巧的是,这四海八荒六合之内,使用巫术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了,她想了想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没有一个同自己一样使用巫术的朋友,让她有些苦恼。 要说她知道的巫师,确实有一个。那便是最近交过手的魔界的丁紫金。,她是一个使用恶性巫术的女巫。最棘手的也就是她了。 因为通过交手,莺歌可以大概估计出丁紫金的巫术功底如何,可是她毕竟是为魔界之人,是天界的敌人。丁紫金的巫术虽然比不过她,但是那边毕竟还有血星。如果要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去打败那两者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开始在四处寻觅新的巫术师算是上天的眷顾,让她在闲言碎语中偶然得一听闻,说的是天阴山上有一使用巫术的男子,他的巫术十分高强。 莺歌便上前一作大听,这找人的事才算是有了一点新的进展。她按着别人给的提示到了天阴山,好巧的找到了正在修炼的那个男子。 莺歌问他贵姓贵庚,他没有一一作答,只道自己姓张,自己是个好闲云野鹤生活的人,不知道为何姑娘要找上他。 莺歌其实也看得出来的。在别人口中,他是个乐施善助之人,平日里做了许多善事,让人不由得赞美他。但是他没有过那种权尊位贵的生活,而是选择多年隐居在此,足以看出他是多么避世又悠闲的一人。 于是莺歌便称呼他为张天师。虽然莺歌不大好意思贸然打扰到他,但是比起血星,毋庸置疑的是打败血星的事情更为重要。她就恭恭敬敬的把整件事告诉了张天师。 张天师本来听了她勤勤恳恳的请求,略有所思,一会儿后还是婉拒了莺歌,说是自己不过是个道行浅薄的人,略略知道一些巫术而已,不足挂齿偿。 张天师还说,自己不过是帮不上忙的人,就算答应了莺歌,到了天界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用处,况且自己还是个人类,又天生不爱战争混乱,只喜好现下过的田园生活。 总之,满口拒绝,道是自己不愿淌这躺浑水。还请莺歌另请高人,另谋高就。 莺歌也颇为无奈,难得找到这么个高人,别人却不愿意出面,她也不是那种会苦苦相逼的人,很是无奈。但是当下血星已经逼近天界,胡作非为,她委时是不愿再看到鸢贞以及天界出什么岔子,硬着头皮再求了张天师一次。 这一次态度便更加诚恳。 那张天师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又听闻莺歌说了那血星的危害之后,心下还是动摇了,最后他表示愿意出面协助莺歌打败血星。他直言:表示若是能让晚生献出一点贡献,倒也是值得。 莺歌总算是松了口气,十分感谢他。 随即张天师便是出了关,被她带到了天界。莺歌把她的计划说给张天师,张天师说是愿意和她试一试,看看她结合巫术至阴和至阳之力的设想能不能实现,此后二人便天天探讨巫术,各区所长。 不过就这样还没多久,便是蚩冠再次打到天界这一回事上来了。 莺歌虽然赶来得慢了,但是还是带上了张天师。果不其然,遇到了血星和丁紫金看着丁紫金的阵势,便想那可能是丁紫金利用血星的新计谋。 这一次,她一定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一举歼灭血星。 面对着丁紫金的攻势时,她才发现自己想的没有错。丁紫金身为魔界的巫女,自然也会运用自己的一份力量来操控或者说是利用血星,以发挥其最大的功力。 血星红光四溅,在她的巫术下仿佛像要被蒸腾般的发挥了力量,莺歌清楚那是一种共鸣。但是,她与张天师也有一个共鸣,这样便可与之抗衡吧,成败在此一举。 水晶球中的幻景尽情的发挥着自己的效用,张天师用全身的巫法与莺歌谋合,一同对付丁紫金操控下的血星。 成功是出乎意料的。 丁紫金也是十分意外,被莺歌的攻击弄得不知所措,而莺歌没有再给她反应的时间,抓住她不留神的空挡,把她彻底消灭了,于是乎,丁紫金死了。莺歌乘胜追击,利用巫术把血星彻底给销毁了。 血星如同陨落的流星,红色的火光慢慢的黯淡下去了,它的周围像是着了火燃烧起来一般,慢慢变得怖人,然后又变成了黑色的,从空中陨落下去了。血星彻底被消灭了。 在那之后,莺歌才知道,血星其实也不是毫无灵魂的。 何处此言呢?因为她后来才知道血星也并非是无偿的帮助魔界,给他们力量。血星是邪恶的一个重大势力,他之所以会选择一些人来帮助,不过是看中了他们内在的邪恶品质,然后慢慢的控制他们来强大自己。 它需要吸食那些生灵的一些法力作为养料强大自己,相应的,也会给予那些它选中的生灵强大的力量。蚩冠,便是它所选中的人。它的最终目的是把那些人变成它自己的傀儡,然后取而代之,统领万界。 应该预料之外的,是蚩冠的幻灭吧。血星正如同寄宿一样要吸食蚩冠的修为和法力,它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因为蚩冠这个宿主的死,而让它力量被削弱了很多。 在这之后,又在短时间内与莺歌他们作战。所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怎么可能不幻灭呢?血星的衰亡,真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从此,这万界之中就又少了一份邪恶势力。 再之后么,连血星都没了,魔界的主要势力都破败了,让魔界士气大减,攻势渐渐弱了下去。珂珺她虽是主要带领的人,但是法术不算太精良的,不幸一下子遭遇几个天界的大神,几招下来差点被完颜的矛穿成个窟窿。 关键时刻还是被裕华救了下来,眼看情势不妙,裕华紧急命令全员撤退,使了个迷惑人眼的逃脱术,趁着他人不备就把珂珺带走了,大部分魔将也紧急撤离。 而这时天兵们看到敌人们被吓得屁滚尿流,抛盔弃甲,都士气大增,猛然追上去继续攻击。这样,魔将的另一部分,就生生被天将们消灭掉了。 ······ 鸢贞一边听着湘虔和的述说,一边感叹。没有想到,天界竟然能成功,确实是个喜事,可是她却是不怎么开心得起来。 于是她还是早早就把湘虔和莺歌打发回去了,她觉得自己现在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压根不需要她们那么悉心的,她自己也能好好的。况且近日发生的事情颇多,她有些接受不了,实在是想好好一个人冷静冷静。 湘虔和莺歌招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不大情愿的回去了。 她们走之后,她叹了一大口气,脸皮也耷拢下来了。要想装得一副坦荡的样子确实是很难,至少她刚刚那么试过后,算是领教了。 她根本管制不住自己想念陨籍的一颗心,可是一想到他,一想到他最后和她说过的那句“我不会让你死”,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 所以她不敢多想,也怕她自己想起来会抑制不住的悲伤。大抵是听着湘虔莺歌两个讲了一大堆话,自己又说了一大堆话,她身子还毕竟虚弱,觉得又开始犯困了。 照了镜子之后,觉得里面那个面色淡淡的女子不大像她自己,一双眼睛睡眼惺忪的,还不如睡觉吧。让她自己放纵一回,把所有事情全部推到醒来之后吧。 闭上眼睛,她陷入了梦境。 ······ 三天前,未央宫战场。 莺歌和张天师一举歼灭血星,珂珺裕华眼看形式不妙,珂珺被围攻,立马使用逃脱术意图逃脱。完颜看着要逃脱出去的裕华和珂珺,本来想追上去把他俩杀掉的,还是被毕卿神君拦住了。 “算了罢,这次已经是大获全胜,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他们现在已经强盛不起来了,至少是长时期内。” “那又怎样,长时期再长也会过去,现在不灭了他们这点残余的势力,他们总会想法子再强盛起来的。难不成我们还要让他们蓄积势力再次反.攻我们么?” 白夜也上来劝道:“慢着,完颜,你太冲动了。这天地之间的六界是客观所存的,是自然之理所容下的。你要是真的上去把魔界全部势力灭光了,从此岂不是打破了自然之理?” 他拦住他的衣袖又道:“你要是真的把魔界所有皇族子嗣灭完了,魔界一时没有掌权人,立面必定会引发混乱,引发夺权之争,这样魔界就会陷入内讧,不可自拔。” 完颜看着在他们说话期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裕华和珂珺,不屑道:“嘁,谁管他们。 白夜又道:“这样的话魔界一定会疏于防卫,而一直觊觎魔界地位的妖界和鬼界必定会趁虚而入,派遣兵将把魔界彻底毁灭了,这么一来,天地间岂不是没有魔界了。” 毕卿补充道:“可是你也知道,天地间不可没有魔界。要是没了魔界,是打破自然的举动,必会遭到天谴的。完颜,咱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再去动他们。” 完颜不乐意道:“但是你们可是忘了,天法有令条曰:先恶意袭击一方的攻击者,其攻势具有强烈伤害性的,受击者可被允许进行自我保护反击。以自保为底,受击者反击程度不受限制。” 其实意思就是说,为了进行自报可以正当防卫,假使为了自保而把攻击一方的给杀死了,也不算是违纪了天法。 白夜道:“还是算了吧,她对你构不成威胁的,这事还是算了吧。”完颜不满的甩开了白夜拉着自己衣服的一只手,沉声道:“哼,罢了罢了,我是讲不过你们,不过我也要提醒提醒你们······” “虽然我完颜身为上神,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生性鲁莽,但是我告诉你们,在这么一个处处充满危机的地方,妇人之仁不会得什么好结果。” ······ 一觉醒来,一切生活回到了正轨。 她的束阁宫中还有两个人被保护得很好,那便是绿萝和无夏。她们两个因为法力低下再加上作为侍女的地位,自始自终都没有参与过与魔界的讨伐战中。算是幸免于难了。 绿萝习惯去透析一些天界的实事,但是陨籍的死没有被阡华允许写出来,所以陨籍的死除了白夜等在内的人知道以外便再无人知道了。 绿萝看着魔界被幻灭,亦然开心,只不过看着自家的上神居然自己的那副表情让她气结。无奈之中绿萝道出陨籍没死的事情,说是自己无由中看到陨籍的重影。只不过他好像不为所动,很是奇怪。等绿萝再看清楚咯,又发现不是陨籍,吓她一跳。 也是,左右陨籍他已经死了,哪里还会安然的立在她面前呢?这不过也是绿萝的幻想罢了。绿萝产生了错觉。 至于无夏,她确却是什么都不能接究竟、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面对着无夏天真烂漫的询问,她也狠下了心,告诉无夏,陨籍去了很远的地方去,再不回来。 无夏果然很是受伤,听到鸢贞这么一个答案,知道自己一心等待着的陨籍哥哥再也不会便放声大哭开了。无夏一个小丫头就那么掉着眼泪的,没人搭理。 可是万物变迁,风水轮流,她心中难不成会比无夏好受么,谁又会明白她的心呢,陨籍,我该用怎么样的心境,去淡然面对你的离去? —————— 已经是冬季了,鸢贞立在后庭中静静的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一双盈白的手伸出,让一片轻飘飘的雪花落入自己的手心,在手心中化为雪水。 雪,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在随风飞。空中,晶莹的雪花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 空中飘着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下来。渐渐地,小雪花变大了,变厚了,密密麻麻的。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窗外飞舞着雪花,像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窗玻璃,在玻璃上调皮地撞一下,又翩翩地飞向一旁。 不仅是她的束阁宫被渡上了一层可爱的白色,整个庄严肃穆的九重天也难得的被渡上了一层素雅的白色,显得温和了许多。 看着手中慢慢变化的那片雪,她不由得想起了陨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他,但是突然发现,自己和陨籍是在去年也是将近这个时候相遇的,但是那时候自己还在人间,不知不觉一年竟然已经过去了。 只觉得感触特别多。这一年的时光,算是她经历得最多事情的时光。她遇上了他,却又正逢上了蚩冠出关,所以,好的来了,坏的也来了。 结果流年过去了,把一些东西从她身边带走。不论好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想起在去年的时候,还有一个青涩的男子,一个叫做“陨籍”的男子,会安静的陪伴在她身边看着长安漫天的飞雪,会恭敬的叫她一身上神。 然而现在,时过境迁,只独留下她一人在束阁宫中看雪。这里的景致,也很美丽,可是却比不上长安那般状阔。 那么那个叫做陨籍的男子到了哪里去呢?不清楚啊。也许他进入了另外一个新的世界,永远不再见她了;也许他进入了一片混沌,暂时还没有醒来。她不相信他死了。 天界的神仙没有在火燎台中发现到他们两人残存的气息或者或者是遗骸。一点都没有,无论是陨籍的还是蚩冠的。 阡华便猜测,这蚩冠法力强大,也许并没有死,是他们当时的大意所导致的。如若真是这样的结果,阡华说愿意以人头担保,势必要消灭蚩冠魔头。但是至于陨籍也是这个结果,便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或许是陨籍也侥幸逃过一劫?这不大可能罢,况且如若是他当初真的逃过一劫,为何到现在还不现身? 而鸢贞心里,却宁愿他们两个都没有死。不论是蚩冠还是陨籍。她宁愿蚩冠这个邪恶势力没有消亡,因为这样陨籍也许也不会死了。 回忆起和陨籍的种种过往,她的心变得温热起来,心中的一片也是温柔的。胸口有个摇晃着的东西,她伸手摸了摸,十分的光滑,被她的体温渗得温热。 那时是陨籍送给她的碧灵坠。 她把她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光晕流转的玉石,在她的眼前散发着光亮,她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突然想起来,碧灵坠是有别样意义的。很多神仙之间的定情信物,便是这碧灵坠。而她这个碧灵坠,是陨籍亲手做的。不知道他当初在做这个灵坠时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不敢妄自揣测,因为揣测不透他的心情。 三生定情的信物此刻就挂在她的手上,而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是个木头。这么看来,这个时候陨籍就已经算是暗示了他对她的情意了,只是她竟然毫无察觉,还回赠了另一条碧灵坠给陨籍。 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可是笑着笑着泪水却差点被挤出来了。 如果她当初就知道了他的心意,会是什么反应呢?那个时候要比他与她告白的时日更早,不知道她自己会是何种态度。他呢,又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不过她现在细细的想起来,觉得自己似乎一开始就对陨籍有些别有用心,慢慢的接触中,更是把一些自己的小秘密都与他分享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的信任好像是由心生的。他的品行那么好,她甚至从未怀疑过他。自己大概也从什么时候,对他倾心了吧,只是自己一直是感情麻木的那一方,自己的感情自己都看不懂。 她对待幕栩的情,要说起来,的确和陨籍之前说过的很想象。毋宁说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不如说是一种对照顾自己的长辈的依赖吧。 但是她却误以为自己是深爱着幕栩的,所以一直迷途中没有归返。而柯七,确实也算得上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爱过的男子了,可是与他却是一个悲剧的结局。 闭上眼,任凭冷风呼啸吹过脸庞。 下雪时,往往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又像连绵不断的帏幕,往地上直落,同时返出回光,很像那个人白衣胜雪的模样。 “姑姑,时值一月,乃是最寒冷的时候,外边冷风呼呼,怕冻僵了您的身子。况且现在您的身子还没有痊愈,经不得给天气这么折腾的,还是快快进屋歇息吧,屋里暖和。”在她身旁的一个婢女道。 绿萝已经从她的厢房中取回她的裘皮绒衣让她披上,她笑着裹紧了一些,慢声道:“无需担心,我身子好得很,要是凉了必定会告诉你们。嗯,我想自己到花园里走走,你们都去歇息着吧,天气变化无常,确实很凉,你们也不必跟着我了。” “哎,姑姑,可是······” “没有关系,按照我说的做吧。你们都可以走了。”她说完便向着外边走去让绿萝带着一众婢女,该休息的去休息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4 束阁宫中也安静了下来,她一路走着走着,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是前边那墙角的梅花,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红颜,它就像是那误入雪中的红衣仙子,无声的垂眸注视着你。 是啊,也只要梅花这么高洁的植物,才会不畏惧严寒,在这冰天雪地的地带绽放。只是今年的雪景,她觉得不如去年的那么活泼,略略清寂。 路过一棵大树时,看到寒风席卷着片片落叶过来,她不由得好奇的睁开了眼,往头上看去。初看时还不怎么看得出那是什么树,但是当她看到落在地上那已经蔫了的果实后,瞬间明白了。 那是龙爪果,是那种她和陨籍采集过的果实,味道很清甜,口感十分好。许是寒冷的冬天的催促,让这龙爪果树也步入了沉睡的阶段撄。 只是它的叶子还没有掉完,有一些孤零零的立在上方,随着冬风的吹拂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来一样。 那样就带表了它死了,它会化成养料给这棵龙爪果树,让它能够继续繁衍生息。这些叶子的死去,是为了龙爪果树更好的生长而做贡献的偿。 人是不是也是那样呢,当面临像是冬风这种摧残时,总要有人死去,才会保住另一方的平安。想要一世安宁,是不是就一定会有人死去呢? 陨籍为了保她一命,宁愿自己献身去换回她的安。 那时她和他明明可以无所作为,只等待阡华的救兵赶来就可以了,而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了。因为不论陨籍当时有没有动手,成败都已经成定居了,蚩冠是必定会消亡的。 而鸢贞也会在阡华天帝到来之前先一步死去。 因为蚩冠在最后是想把鸢贞给杀死的,他有那个能力,而鸢贞在当时也没有能力再做抵抗了。可以说,要是没有陨籍那样冲上去的献身,她是必死无疑。 可是他为了保她一命,却采取了那样的做法,令她久久不能释怀。 有人说过,人死了之后会被投入轮回的通道,正如同在冥界过桥要喝孟婆汤一样。在经过轮回之道的洗炼之后,他就会获得新生,只是再也不记得前一世的记忆,前一世的任何孽缘了。 就像是第二次人生,所以的都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道陨籍他······投胎转世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新面貌······如果他死了的话。会不会也和这一世的品行一样呢?会不会也这么英勇呢。 一阵寒风吹来,龙爪数的枝干在寒风中妖冶着,冷风呼呼的吹,吹得她的脸有些红了。她再看了龙爪果树一眼,竟然觉得生生看出一种萧瑟的气息来······那大概是萧瑟吧。 裹紧了身上的裘外袍,便离开了。龙爪果是她美好的记忆,但是现在也成为痛苦的回忆。当初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如今已经消失不见了,那还立在这里看着远去的光景有什么用呢? 人啊,是不是只有失去以后才会发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只有失去以后才会学会珍惜呢? 不愿意让冷风在萧瑟中卷起自己心中沉寂下去的悲伤。鸢贞扭头离开,她踏着自己有节奏的步子,在雪地上一步一步的走着,塔在绵厚的雪层上。 生活还是如此,死伤也是正常的,虽然难免会心疼会伤感,然后生活还是要继续,与其总是沉浸在这一片皑皑白雪的寒景中,还是不如离开吧。 ······ ————— 五百年后。 “小贞啊,你就答应为师这一次吧,这可是你蓝锦师兄的大寿啊!为师作为你们的授业恩师,不拿出点大手笔来,倒也显得为师小气不是?你就棒棒为师吧,在这里给你行礼了。” 白夜神尊一改往日在蓬莱宫中威严肃穆的样子,不紧没有端起架子,还一脸可怜相的祈求着自己的徒弟,倚老卖老,实为可耻。 鸢贞坐在白夜的宝座上,一手咬着苹果,一手慢慢的点着桌子,她道:“师父啊,您也真是的,还给我这个小辈捶腿揉肩的,你可叫我如何是好啊!” 白夜听了鸢贞这番话,觉得自己拜托的事有苗头,立即毕恭毕敬道:“呵呵,呵呵呵,哪里的话。小贞,你可是为师的徒弟啊,你看看小锦往日总能受到我的按摩,你就不觉得甚为渴望么,这有什么担待不担待得起的。” “噗~” 鸢贞一个没忍住,口中一大块苹果给喷了出来,还被口水呛住了,咳嗽个不停,直觉得嗓子特别痒痒。 白夜赶紧拿了块丝斤给她,拍着她的后背,“哎,小阿贞,你也真是的,做事顾头不顾尾,吃下去这么大一块,还不得卡住么,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注意呢?真叫为师替你担心啊。” 鸢贞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听到这话又再次被卡住了,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白夜只好起身去为她倒了一杯温茶水,让她喝下去。 她其实真的好想说:当然担待不起了,师父。你我师徒是个什么关系,你和蓝锦师兄夫妻两个,哦不不不不,你和蓝锦师兄两个又是什么关系,你难道还不清楚么。要是让我来受了你对待蓝锦师兄做的事情,也太对不起蓝锦师兄了。 可是,这些话还是和那杯温茶水一起让她吞下肚子里去了。确实,这种略微调侃的话她怎么可能在自己师父面前说得出口,只能在心中念叨几句就罢了。 她平稳好自己的心虚道:“我说师父啊,你也知道这可是蓝锦师兄隆重的大寿宴会,你的生辰之礼不自己事先备好了,反倒叫我这个徒弟去帮你做,这就算送给了蓝锦师兄,他也必定会觉得你啊太没有诚意,你说是不是?” 近日,快要将近是蓝锦师兄三十万岁的生辰之礼了整个天庭都是知晓这件事的,大多数神仙都纷纷提前送上了祝福。唯独她师父白夜神尊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说是要给蓝锦师兄办个盛大的生辰宴会。 其实也没啥奇怪的,嗯······毕竟师父他老人家和蓝锦师兄是那样好的关系嘛,为他主办一场生辰宴会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可是呢,师父他老人家偏偏要把她从束阁宫招来。请的时候是一派严肃的说是有大事想要找她商议一下,要她速速赶到佘祁山。 鸢贞看到师父白夜托人送来的信件中确实言辞比较正规,像是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要找她商议一番。她便想,如若是有关他们天界安危或者是有关这四海六合八荒的什么重要大事的,她也必须得去,怎么说也是上神,要尽自己的义务。 这么想着,她当天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佘祁山。 谁知道,到了那里才发现这不过是师父的一个骗局,自己不过是被师父请求来办事的,办的还是私事。 知道自己被骗后,她就一脸的没好气,想着先看看师父他老人家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就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任他差遣。然后白夜便说出自己因为忙碌无法提蓝锦师兄准备生辰之礼的苦衷,希望能请她代劳。 她心中不由得给白夜白眼。 真是的,师父他老人家在做什么呢这么忙,居然连蓝锦师兄的生辰之礼都没时间去准备,这不是笑话吗?师父他这么重视蓝锦师兄的这次生辰之宴,不就是为了能够讨得蓝锦师兄的欢心吗,怎么可能偏偏在礼物这方面出了岔子? 如此看来,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是太懒了,所以才会拿她来使唤呢。她岂是那么容易被使唤的人?!于是乎,当即变了脸色道:“师父,你想什么呢,居然把我骗到这里来任劳任怨的听凭你的差遣吗!你不是教过我成功无捷径吗?怎么今日却想着走捷径了。还一副正经样儿的写信忽悠我,真是气死本姑娘了,你还是另请他人吧。” 装作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就要转身离去,谁知道,师父他竟然······撒娇了。 “我的好徒儿啊,你就帮帮为师吧,若不是为师为了筹备小锦他的生辰,哪里会有这么急着请你嘛,你就帮帮为师吧,为师必定感激不尽。嗯······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还不行嘛。” 鸢贞一只手被白夜拉着,瞬间零乱了。 怎的听说别人的师父对待自己的徒儿都是正常的,她怎么就觉得自己的师父偶尔也会不正常呢······譬如现在,她非常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并非白夜本人,而只是披了个白夜人皮的其他生物罢了。 嗯,这大概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的缘故吧。断袖可真是个奇葩的物种啊呵呵呵呵呵呵。 鸢贞只得道:“这话是怎么说,难不成你为蓝锦师兄办宴会还不让他知道?” 白夜回道:“自是当然,你想想看,这等事情要出人意料才会让人最感心喜,要是提前的就让他知道了,哪里还会达到惊喜的效果呢。” 鸢贞一片汗颜。 原来自己这个向来不通七情六欲的师父老头子还知道制造惊喜了。 “哦,是这样啊,那师父还真的有心啊。”听着鸢贞的称赞,白夜顿时心花怒放:“那你就帮为师······”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鸢贞打断了:“可是啊师父,你也知道,我呢,也是个很忙的人,哪里有闲功夫跑到那北海宫里去呢?” 鸢贞提了提袖子,“再则,师父您也不是不知道,那北海宫中的重烨神君,我可是得罪过的,你叫我到人家的百里七彩林里去采集灵物,我哪里拉得了那个脸面嘛。师父,我知道您也是很心疼徒弟我的对不对?所以说,师父还是另寻他人吧。” 白夜叹了口气,挪步到鸢贞的后头开始给她捶背,鸢贞觉得自己今日是必定逃脱不出师父他老人家的手掌心了,心里已经默默接受了到北海宫中寻找礼物的这份差事。 只是,她可不想着这么白白的便宜了师父,至少她还得再和师父他老人家说些拒绝的口水话,看他到底会如何劝动她动身。 于是吧,鸢贞又和白夜展开了一场新的口水较量,战况真是愈发激烈。鸢贞口不饶人,直说自己的苦衷,白夜最后实在是没辙了,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当鸢贞以为自己成功了,可以让白夜心甘情愿的放弃的时候,白夜却使出可了自己的必杀技,说话那个调子啊,又软下去了,一脸委屈得像个小女人的模样,让鸢贞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因此,口水战结果————鸢贞完败,毫无悬念。 白夜倒是乐呵了,直道:“我就知道,小阿贞你必定是向着师父的对不对。放心吧,为师说到做到,必定会当真欠你一个人情的,你放心好了,日后,有什么需要为师帮助的,你说便好了。” 鸢贞一块手帕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呵呵呵呵呵了几声。 不过她倒是也不算亏了,至少嘛,天界神尊的一个人情,可是千金都换不来的噢。她心里也算默许了这个苦差事,打算次日就到北海宫中去瞧瞧。 然她心中真是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向重烨神君开那个口。 北海宫是重烨神君所掌管的宫殿,那北海宫中自有奇珍异宝无数,所以才能名扬四海。众所周知,重烨神君是这北海宫的主人,又是莺歌的夫君。 按理来说,鸢贞要完成白夜交待的这个差事应当很容易才对。因为先不谈这鸢贞和重烨神君有没有交情,单单有了莺歌在,鸢贞想要开小灶就很容易了。 只不过呢······唉,她年少轻狂的时期,不小心进到了重烨神君的百里七彩林里的东西搅得一团糟,让重烨神君为此提防了她甚久,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耿耿于怀呢。 虽说她和重烨神君的那点小噶瘩也算解开了,上次在百花宴上两人也打过照面了,但是谁能知道重烨那厮有没有心怀鬼胎呢。 况且,莺歌和重烨神君的住所虽然是在北海宫没错,但这小两口总喜欢跑到外面去住还说是什么有情调,还得意的对鸢贞说是她不懂。 所以说,莺歌极有可能是不在那北海宫中的,那便没有人能够出来帮她说几句话了,这样,要她独自面对重烨神君说出自己去北海宫的意图,她怕是心里虚得紧。 鸢贞汗颜,道自己又没有成婚自然不懂。 要说这蓝锦师兄吧,这个癖好也真是奇怪。天地之间有那么多稀奇可爱的灵宠,他都看不上眼,偏偏喜欢重烨的北海宫中百里七彩林中的那些七彩神鹅,说是特别别致,所以就看上眼了。鸢贞无语,特意仔细的瞅瞅那七彩神鹅,只是她左看右看,愣是没有发现那七彩神鹅有什么可爱的。 不过是身子散发出七色光芒,就像穿上了七彩霓裳一样,特别的光线靓丽,确实是好看,而且有灵力,是好看的灵宠。 然而她愣是没有发现除开这两点以外,那七彩神鹅有什么好的,她自个打心里面觉得,那七彩神鹅又化不出人性,不能吃不能穿的,还比不上她束阁宫中的小狐狸无夏呢。 不过么,她也不否认,人人对同种事物的见解不同,自然态度也就不同了。想来师父他老人家为了送出体面的生辰礼来便想给蓝锦师兄弄一只七彩鹅回来让他开心。 可是吧真不知道师父他是如何想的,居然会把这一烂摊子丢给她,好吧好吧,她认了。是以,她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去试一试了。 于是,次日,早早她便整装待发。等到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来思考措辞之后,她便前往了北海神宫。 北海的水域较深,其中资源丰富,复原辽阔,收到季节和气流的影响。北海神宫正出于热流与冷流的交汇处,于是,那里渔业繁盛,富含各种稀奇古怪的鱼群。 而北海神宫正位于其下方,算是得天独厚,气温适宜,风景优美,闻名于世。 鸢贞以仙气护体,潜入海中,领略了一路的奇异风光。 越往下看到的越多,正点下有长长的玉阶,上合星数,共计九十九阶,由于地形的关系,这道玉阶虽然够宽,却极为陡峭,最下面刚好从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门。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 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不远处便是一片海沟可以说是海中的悬崖。在这危崖的绝险之处,盘岩重叠,层层宫阙都嵌进绝壁之中,逐渐升高,凭虚凌烟之中,有一种欲附不附之险,我们三人看得目眩心骇,沿山凹的石板登上玉阶,放眼一望,但见得金顶上耸岩含阁,悬崖古道处飞瀑垂帘,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里虹光异彩浮动。 遥听鸟鸣幽谷,一派与世隔绝的脱俗景象,若不是事先见了不少藏在这深谷中令人毛骨耸然的事物。恐怕还真会拿这里当作一处仙境。 在众北海神兵们的恭迎之下,鸢贞顺利的进入了北海正宫,刚一进殿便见到了位于正座的重烨神君。他正襟危坐,蓝袍在身,好有气派。 最可喜可贺的事情发生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那便是莺歌正位于重烨神君的怀中,正在为他剥杏仁,还亲昵的喂着重烨,时不时又喂给自己一个。 奇妙的是,重烨神君明明没有看着莺歌,而是专心志志的看着手中的文案,但是在莺歌剥好了杏仁之后,他总是能准确无误的张开嘴巴,讨要杏仁。 从鸢贞这个角度都可以看出,重烨神君十分悠闲,一边看公文还腾出了一只手抱着莺歌坐在自己身上。此等一心两用的做法实在是太腻歪了。 况且,这两人丝毫不在意,装作看不见周围大殿内的兵将,肆无忌惮的秀恩爱的做法,也实在是太······太那啥了。 鸢贞不再看那两人,打量了一下这宫殿。华清宫那华丽的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这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子上都刻着一头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黑虎,分外壮观。确实是够奢靡的。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不由得让人想起人间那脍炙人口的诗篇,写的是秦朝的繁荣昌盛: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莺歌率先听到了鸢贞的脚步声,抬头看到了她。 “阿贞!” 鸢贞抬头看着她笑笑,莺歌一脸的惊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重烨神君听到怀里的人一叫,也抬起头来看到了她,不过他倒是不算惊讶。 “鸢贞上神?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北海宫中了?我还以为,你不敢到我这里来的呢。”重烨笑了笑。 这话倒是显得客套,不过鸢贞也听出重烨对她的到来并无恶意,估计是人间重烨神君已经不在意当年那件事儿了,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走上前道恭敬的回礼道:“久违了久违了,今日晚生前来是有些要事想要拜托重烨神君,不知道重烨神君,能否看着晚生的师尊白夜神尊的份上,卖给晚生一个面子?晚生必当感激不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莺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5 莺歌解接触她的眼神,一下子也明白了她那是什么意思,幸而脸是背对着自己的夫君重烨神君的,于是便拼命挤眉弄眼向鸢贞做明白的样子。 鸢贞私下得意一笑,想到有了莺歌在,今日不怕不成功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重烨没有看到那两人的眉目互动,哦的疑问了一声,“哦?是白夜神尊派遣你来的?”鸢贞恭敬道:“正是。” 重烨扭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凝声道:“那可难办了,这白夜神尊找上我这北海神宫准没什么好事,我要是接下你啊必定会吃大亏的,算了算了,鸢贞,你还请回吧。撄” 鸢贞本来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全都收了回去,一脸惊愕。这一次,不仅是鸢贞,连莺歌都惊愕了,呆呆的望着他。而重烨神君只是一脸的傲娇模样,无视两人的惊异,专心的吹着捧在手中的龙井茶。 不是,这也拒绝得太快太绝对了吧?她自己还没有提出一个字,没有透露出半点她所请求的事,就被重烨下了逐客令?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莺歌都还在上面呢。 气氛僵持了好几秒,三人没一个说话的,鸢贞死死的盯住重烨,无奈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傲娇的气质,简直如同“生人勿扰”般高冷。 鸢贞不由得又想:难不成,真是师父他老人家放人家的鸽子,讨了人家北海宫太多便宜,才让这北海神君重烨对他这么忌惮的?一听到这么白夜神尊四字,就直接想送客了,那自己的师父老头儿岂不是已经臭命远扬了?怪不得叫她来做这件事偿。 不尽然,嗯,也许······是重烨神君上次还为那事那事耿耿于怀,所以故意为难她?谁知道呢。难不成重烨也是那么小心眼的? 莺歌略为不满意的轻轻撇嘴,问他那是为什么要拒绝鸢贞,好歹鸢贞也是她的朋友,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行拒绝了,怎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留给我。” 重烨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妻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莺歌,你倒也正是的,怎能开始帮鸢贞说起话来了,你站在我身边就是我的女人,你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捅啊。” 莺歌一下子便不说话了,直愣愣的看着他,似乎在问他:你这可是认真的?为什么不接受白夜神尊,不接受缘鸢贞。 重烨终于忍受不了了、对着莺歌微笑,莺歌一会儿总算是明白了重烨对鸢贞这么的做法了缘由了。唉,自己这个相公有时也确实是小家子气啊。 鸢贞不过是把他的百里七彩神林给搅乱了,他就一直记在心上;而白夜么,好像百来万年之前也和他重烨有过什么小矛盾吧。不过她可是听说那矛盾早就解决了。 重烨倒是十分豪迈,在与莺歌成婚时,便直接十分正经的对着莺歌承认过自己的这个缺点:我很记仇。 不过她当时倒是十分不在意,以为同样受到无上尊贵的重烨神君应当只是开开玩笑话,便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婚后,才让她看清了这家伙的面膜貌,他还真的是爱记小仇。 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重烨便是莺歌心中的西施。不不不,重烨就是莺歌唯一深爱的人,就算重烨有这么一个小毛病,她也愣是觉得自己夫君把这个短处发挥得十分······迷人。 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当她当年把这事告诉湘虔时湘虔同鸢贞的反应一样,跟发现新大陆一般震惊,口中的水全数喷洒出来,然后还把自己给噎住了。而偏偏莺歌不知道她这番话有多么腻歪让人肉麻,还关切的问湘虔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吐出来。 好吧,那湘虔和鸢贞两人从那之后,自然也不敢拿重烨神君这一点来做他的缺点了。想着莺歌既然是重烨的配偶,自己始终是要解除到重烨的,还不如少说两句吧。于是她们闭嘴了。 ······ 旧年往事一回忆起来就没完没了的,莺歌干脆不想了,直接问道:“夫君,我说,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口气却带上了一点点的责备之意。 重烨吻上了莺歌的额头一口,重新看向鸢贞,叹了口气道:“自然是要帮的,只是白夜那家伙这次怎么舍得派遣他这个小爱徒出来替他办理事物了?令我不由得在心中揣摩,是不是白夜心中又打着什么算盘。” 莺歌不由得嗔怪道:“瞧你说的,白夜神尊他可是天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哪像你说的那么心怀不诡。你还是担待着些,老老实实协助神尊他完成要务的好。” 重烨听莺歌夸赞白夜,一双剑眉皱起,不满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心怀不诡之人,难不成你还对他很了解?你和他认识时间不长,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莫要小看。” 重烨补充道:“碍于面子,这个忙我是一定会帮的,只是我当然要考验考验鸢贞那小姑娘,不能让她这么轻易就得了便宜,你说是么,娘子。” 莺歌闻言嫣然一笑:“重烨君,你又醋了是不?真是的,你为何什么人的醋都吃,叫我如何是好。” 重烨收敛了些笑容,伸手慢慢顺着莺歌的黑发,慢慢道:“倒也不是醋了,只是你也许还不知道,这九重天上在神尊之位的神仙,要说其中武术最精,法力最高强,仙骨最高贵,名声最远扬者,并不是白夜。” 莺歌有些惊讶:“是真的?我自认为在天界待了不算短的时间,对于这个竟然是不了解的么?据我所知就是白夜神尊是尊位最强大的人了,听你这么一说,莫非天界还有更高明之人?” “嗯”重烨点点头。 “可是,我却从来不曾见过你所说的人呀。如果真的是比白夜神尊还要厉害的角色,在那九重天之应该是万众瞩目,十分吸引人眼球才对,怎么会从来没有见到呢?” 重烨摇摇头,“你见不到他是正常的,因为他现在兴许还在凡间历劫。” “历劫么?身为这么尊贵的角色居然还需要下凡去历劫?”重烨点点她头,算是默认了。 “莺歌,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叫墨衍的神仙?” 莺歌认真的想了想,才道:“若非记错,确实是没有听到过。” 重烨哦了一声,继而道:“不过也正常,他已经被天法惩罚历劫尚久了,至今杳无音信,天界的神仙少有知道其事迹的,知道的也都顾忌场合没有说出来。渐渐的,墨衍的事迹就这么消失在九重天上来。” ······ 鸢贞立在远处的一旁,本来是想恭恭敬敬的表达自己的旨意,结果一开始就被人拒绝了,叫她好生尴尬。这下倒好,竟然还让那小两口聊上天了,久久都把她当透明人。 离得太远她又听不到莺歌和重烨神君的谈话内容,哪怕可以使用听音术,但是使用听音术什么的太卑鄙了她可做不来。只见到远处两人的表情变幻无常,不知道到底实在聊些什么。 反正聊了都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对面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的重烨神君还会俯身亲一口怀中的温香软玉,那亲厚的程度让鸢贞看了都觉得害臊。 她知道莺歌肯定是在劝戒重烨接受她的请求,但是她怎么觉得,那两人的话题渐渐跑偏了呢,因为她等得实在是太久了。 算了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与其干着急不如再等一等。 在鸢贞在这宫殿中左右转立了十几个来回后,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尊敬的重烨神君,晚生今日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所来的,为了帮助师父他了却一桩夙愿,晚生可谓是煞费苦心,只求能博得近来频频苦脸的师父能够展颜一笑。” 双手合十,一股脑儿把方长在纠结徘徊时想的话全说上了,“先前是晚生的错,还请重烨神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了晚生,实现晚生这个卑微的祈求吧,呜呼哀哉!” 这一次,鸢贞可算是为了任务,连女神仙的形象和包袱全都扔掉了,措辞确实是毕恭毕敬,就算吹嘘的成分有在里面,但是任谁听了大都会觉得心里畅快。 莺歌笑了笑,向着鸢贞继续挤眉弄眼的做着暗示,鸢贞收到暗示后,两方皆大欢喜。不愧是媳妇的力量,连重烨这等记仇的人都开口说愿意帮助了,还真是惊奇了。 “咳”重烨特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把手搭在一块,开口道:“鸢贞,要想要我答应你说的条件,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首先需得答应了我,不许把对我的宫殿怀有非分之想,再则,不可失手损害我这里的东西。” 鸢贞赶紧赔笑道:“呵呵呵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鸢贞一芥草莽之辈,才会如此鲁莽,今日在此一定牢记并秉承重烨上神的话,绝对不在这里搞破坏,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她说完这话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到了。 没想到自己一贯口才不咋地,却是在这种求人的时候所说的煽情话是如此悦人,看来自己也是有点潜能尚未被发掘嘛,也算优点的嘛,如此甚好。 重烨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鸢贞穷追不舍道:“啊,您老真的同意了吗?小生真是感激涕零。”重烨笑她道:“浮夸。鸢贞,你这演技委时是拙劣了些,下次啊要求我可得叫你师父本人来,你可是不知道他,他的演技啊简直是不亚于人间最厉害的戏班子。” 额,是么?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师父还有这么个技能,改天必得好好观摩一番才是。 ······ 随后,她原原本本的阐明了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重烨就知道白夜那厮不是什么好目的来的,果然吧,原来是想索要他百里七彩林中的七彩神鹅。 他其实不大想给。虽说吧这神鹅是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灵物好歹是灵物,自有它独特的一门功效。 譬如它身子里富含了大量的能量,要是能吸收了它,必定会功力大增,还有其他一些好的效用。 白夜既然是要秉公办差事,大手笔的借用他七彩林里的神鹅的话,他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了他算了。但是没想到他是为了给自己的徒弟送生辰礼物的。 送其他就不行么?偏偏要送这七彩神鹅。但是这些神鹅他养了多年,早就心生些感情出来了,哪里舍得就这样把它们送给白夜呢。 可是他方长已经胯下海口,要是自己不送的话倒是显得自己即不讲诚信又小气了,实在难办。好吧,毫无疑问的,允了。 鸢贞陪着笑脸到了那北海宫的百里七彩林,重烨略略不满的告诉她:“你可要注意着点,别把我林中其他的东西给折腾了,我林中的东西都脆弱得很,你可得时刻小心着。” 莺歌上来把重烨给一把扯下去,自己上来对着鸢贞道:“你莫要理他,他这是宠物养多了人也变得小气起来了,不过是一只七彩神鹅的事儿,你拿便是了。” 鸢贞一一答谢。 不过那神鹅自然也没有莺歌说的那么简单,那神鹅也算是稀有的物种了,也难免白夜会把这个差事交给她来做,难免重烨会小心对她嘱咐。 不过嘛,结果是好的她也就心满意足了。毕竟人家并没有难忘她,她就心满意足了。告别了莺歌和重烨,她赶紧前往了百里七彩林。 这时恰逢下午,天气变好,她整个人心情也好。 湛蓝的天空犹如一块块刚洗过的蓝宝石亮晶晶的,软棉棉的白云在蔚蓝的天空上悠闲的散步。连绵起伏的山峦,一山绿,一山青,一山浓,一山淡。茁壮、葱翠的大树笔直笔直的站着像是看守小河的士兵,碧绿的草地给大地穿上了一件绿裙子。小河清澈见底犹如一条透明的蓝绸子静静的躺在泥土中。 山上简直是树的海洋,山顶上那参天的杉树,像是紧张的战士屹立在悬崖峭壁之上;山坡上四季常青的油茶树。 还有许多惊奇的场面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这儿的景色比起那圭谷森林,又是另一番景致,多增添了几分调皮与秀丽,着实是个打发闲暇时光的好地方。 突然心里有点儿羡慕那些活在这百里七彩林中的七彩神鹅了。她有时吧,也想着过一过那种被人好好的圈养着的生活,倒显得不错。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考虑。 这个想法告诉湘虔后,那毒舌的女人直接回道:呵呵,你不知道七彩神鹅活着就是为了死么。 鸢贞:······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她就是借鉴了这件事的好处来说说而已,就像自己偶尔也想放下自身沉重的包袱,好好过过闲暇生活一样。 就像是自己的师父白夜,他已经算是天界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吧,法力高强,却又可以整日整日的出去游山玩水,被他顺道带着的蓝锦师兄可真是好运哎。 自己要是也能被师父带出去就好了。不过,师父那家伙心里的算盘打得可紧了呢,况且他还特别偏爱蓝锦师兄。同为徒弟,师父他老人家可真是不公平。 但是这牢***还是只能在心中发发而已。 这美丽的森林因为重烨在其中发现了一群七彩神鹅,顾取了个七彩林的名字,也算是物得所用了吧。这森林有了那神鹅,倒也显得更加蓬壁生辉了。 鸢贞几下就搞定了一头七彩神鹅,把它装进了铜玺瓶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她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本来想往原路走的,不想自己竟然迷路了。 这······这也能迷路?她无语了,自己这辨认路的技能好像是差了些啊,这越走她怎么觉得走得越往里了,这下可不大妙。 不过好歹还算是黄昏之时,这森林中虽然到处是枝繁叶茂的树木,不过如果能够在立在空中,借着黄昏的光这森林的路线应该还依稀可辫吧。 不过自己要说是再慢点,也许太阳落山了就看不见路了,这不大好,气温也开始变凉了。冬天的夜晚,若是在这阴森森的森林里度过一夜,保不齐她得被冻成冰疙瘩。 她没想太大,就运功飞上一棵大树,站在树干上辨识了许久,才找出条通道出来。 “好,现在就走吧。” 她没多想就往前走去了,循着新找到的路线,加快些步子,应该可以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走出这里罢。想着,脚下生风,她不由得走快了些。 却在走了没几步,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像是人声。她咽了一口口水,有些云里雾里。重烨和莺歌没说这七彩林中还有外人啊,那这怎么还会有人的声音? “呜呜~呜呜~”那声音没有停下。 这七彩林到了这黄昏时候,处处因着茂盛的草丛树林而显得有些诡异森然,现在听到这声音,她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鸢贞就这么想着,然后便循着那声音的来源前去看,拨开重重灌木,才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是个小女孩。 她背对着鸢贞,鸢贞也看不清她是什么模样,她身着一件鹅黄色的绒裙,身子小小一个的,头发盘成了一个发髻。背一动一动的。鸢贞起初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后来走近了才知道,她原来在抽泣。 方才她所听到的那个诡异的声音,大抵是这小女孩的哭泣声吧。她为何会在这里呢?已经是这个时辰了,莫非是找不到父母?还是被丢在了这个地方? 她慢慢靠近那小女孩,发觉她身上的气息不像是神仙的,也不像是人类的·····鸢贞心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小女孩什么来头,既然非仙非人怎么到了这里? 她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衣襟便朝着小女孩走了过去。鸢贞走过,顺便把地上的草木抚动得唦唦作响,小女孩闻声警觉的回头,看到了向自己走过去的鸢贞,觉得更加害怕了,往后退去。 好可爱的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灵气十足,樱桃小嘴别样精致,像是个小团子。只是······不知道为何,她觉得这张脸看起来有些熟悉。 “妖怪姐姐,求求你不要吃我。”小女孩双手合十的做出一副祷告的模样,对着鸢贞,已经害怕得闭上了眼睛。鸢贞叹了口气,原来是个迷茫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鸢贞低下身子与她平视,慢慢的温柔道:小姑娘,别怕,姐姐不是妖怪,姐姐是来自天上的。”鸢贞伸出右手指了指头上的蓝天,“姐姐不会吃你的,别害怕。” 小姑娘听到鸢贞这么回答,忙着问道:“姐姐是天上来的神仙是吗?”那声音带着丝丝不明显的期望。 鸢贞嗯了一声,对着小姑娘笑了一笑。没想到,小姑娘却在愣了一下后,哭得更凶了,然后两三步向着鸢贞奔过去了,一把抱住了鸢贞的脖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啼哭道:“娘亲说天界的神仙没有一个好人,但是泫儿不信,泫儿知道神仙姐姐是最善良的,娘亲她骗我!神仙姐姐,你一定不会吃掉泫儿对吗?” 小姑娘一双无害的大眼睛盯着鸢贞,萌化了鸢贞的内心,鸢贞道:“当然不会了,你告诉姐姐,你的家住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这才破啼为笑,直道:“好呀好呀,我就知道,神仙姐姐最好了。”说着说着,还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与刚刚那个默默哭泣,让人心疼的小姑娘截然不同。 鸢贞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你的名字,是叫泫儿是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泫儿露出一脸稚气的笑脸,道:“是吗?泫儿是娘亲给自己起的名字呢。泫儿也觉得很好听哦。” 第一百五十五章 流光容易把人抛16 泫儿唔了一声,又笑道:“,神仙姐姐,你知道吗,娘亲她可是个大美人,父君也很喜欢娘亲。”泫儿嘟嘟嘴,又道:“我觉得神仙姐姐比娘亲更加漂亮呢,那样父君会不会更加喜欢神仙姐姐而不喜欢娘亲了?” 鸢贞扑哧一声,差点没忍住。 原来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担心面貌问题呢,好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小鬼一双大眼睛无邪的看着鸢贞,鸢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嗯······泫儿,姐姐告诉你,你父君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娘亲的,不会因为娘亲她不够漂亮了就抛弃她的,懂吗?” 鸢贞俯身下去,伸出手指轻轻的刮过泫儿小巧的鼻头,笑道:“承蒙泫儿夸奖,姐姐很开心,泫儿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噢。” 泫儿的眉头舒展开来,“真的吗,神仙姐姐不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呐。” 泫儿本来想笑开的表情突然又凝住了,她咬住唇瓣道:“可是姐姐你可是不知道,父君最好像和娘亲发脾气了,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父君他好过份······他都不愿意亲近娘亲。” 鸢贞唔了一声。家庭不和睦吗?莺歌说夫妻之间有点小打小闹也是很正常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番话虽然是有些过了,但是本质是相同的。 人的观点不同嘛,难免会有不合的时候,只是呢常言又道:夫妻之间啊,床头吵架床尾和,万万不可分床睡。都一个床上的“蚂蚱”了,还担心什么不和呢。 只是呢,恋爱的双方都要照顾些对方,只要有人肯退一步,谦让一步,就完事大吉了。如果都碍着面子等待着对方来向自己辫白的话,这想法可就大错特错了。 鸢贞听到之后哦了一声,懂了三分偿。 莺歌她说自己有一次和重烨斗气,把他的一件上房都给烧成了灰。那次她承认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些,但是正在气头上的女人哪里可能走寻常路?不过好在重烨后退一步,得理也让人,就算是自己占理也一样先向莺歌低头。 面对这么优秀的相公,她哪里还硬的下心去与他争辩呢?于是就和好了。 但是吧鸢贞也想着,这世间那么多对眷侣,又有多少是像莺歌和重烨那般般配呢。只要自己过得是和和睦睦五谷丰登的也足矣,哪里需要像神仙那般。 不过听着泫儿的倾诉,她想,大概是犯下了什么大错误吧。男女之间那点情情爱爱的她也不明白,只是觉得应该好好珍惜眼下的。 鸢贞摸摸泫儿的头,笑道:“别担心哦,泫儿。相信父君他是真的有事情抽不出时间陪你和你娘亲呢?又或许······是你娘亲犯下了什么大错误呢?” “我······我不知道。” “没有关系,相信我,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辜负泫儿,所以,泫儿也要相信你的父君哦。” ······ 鸢贞其实有些怀疑这个小女孩的身份。她嘴里叫的是父君,那么她的父君是个君位的人,那便是权贵了。泫儿口中的娘亲,好像受到她父君的冷淡对待,不过泫儿说到这事时也是口齿含糊不清,她不敢乱猜。 听起来那样子,泫儿的父亲应该是个位尊权贵的人,而泫儿的母亲,听起来像是个比较低微的人,就像是皇上后宫中那些身份低微的女人们。 虽说被皇上宠幸过,为他诞下子嗣,但是却没能换回他的爱。······她在乱想些什么呢,居然都扯到人间的皇室去了,荒谬极了。 她赶紧收回自己飘絮到很远的思维。 而且光是看泫儿她就觉得泫儿的父母应该是很不简单的人物。毕竟能生出像泫儿这么激萌的孩子也不容易吧。 只是,她竟然看不透泫儿周身的气泽,这便有些奇怪了。她看不透气泽,究竟是为什么呢?有人刻意隐瞒自己周身的气泽么?她无法识别泫儿是来自哪里的。 如果要单单凭着泫儿所说得的完整的情况,就是:一大早的她被她娘亲和一位姑姑带着出门,来到了这百里七彩林里有事要办。 无奈了,怎么会有当了父母的人还这么粗心,竟然是把自己孩子也能弄丢,实在是无语。鸢贞想,幸而泫儿她今天碰上了她。既然这样,当务之急,便是把泫儿先送回去,然后自己再回去。 “泫儿,你家在何处,姐姐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可是如果姐姐把泫儿送回去,不跟娘亲会面,会不会把娘亲弄丢了?” 鸢贞蹙眉,“怎么,泫儿的娘亲还在这里吗?”泫儿掰掰手指道:“是呀,是娘亲叫泫儿在原处等待她的,只是泫儿贪玩······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就找不到娘亲她了。” 鸢贞哦了一声。“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泫儿先跟着姐姐走好不好,我们一路走一走也许还可以找到泫儿的娘亲。” 泫儿撇撇嘴道了声好。 两人脚步一深一浅的走在草地上,夕阳已经落下了,四周开始慢慢的变黑起来,又因为是处在森林的深处,四周的树木发出一阵阵阴气,寒冷袭人。 泫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子。 “你很冷吗,泫儿?”泫儿点点头,鸢贞随即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她用自己的外袍包裹住她,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说实在的,这冬天的天气早晚的温差实在是大了一些,早晨还是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到了晚上就冷得很,简直像要下雪了。 小孩子的免疫力本来就比他们这些成人要差,真不知道如若是泫儿自个儿在这阴森森的森林里会怎么办。 鸢贞不由得又想到了泫儿的母亲。她要是没有记错,她好像记得泫儿今日曾说过,她母亲说天界的神没有一个好东西。 神明乃是世间开元的先祖,是所以生灵的统筹者,居然有人会这说,实为奇怪。难不成泫儿她的母亲是个与天界敌对的角色么,若是真的她便更想亲自请教请教她母亲了。 不过尽管鸢贞想破脑子,都没想过会是那个人。 “泫儿!” 走在路上的鸢贞抱着泫儿,忽然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叫的确实是泫儿二字,鸢贞不用回头就知道叫人的女子应该是泫儿的娘亲了,只是她觉得那声音特别熟悉。 回头看到那淡青色裙袍的女子后,她目瞪口呆,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会在这里看到她。而对面的女子,也在看清她之后一脸的恐惧。 居然是白清瞳。 “娘亲!”泫儿喜笑颜开的挣脱了鸢贞的怀抱,下了地就立马朝着白清瞳那边跑去了。如此以一来,这小女孩原来是白清瞳的女儿······那么她的父君,就是柯七了。 泫儿一把抱住白清瞳的双腿,撒娇道:“娘亲太慢了,泫儿等了好久了。”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娘亲,却发现自己的娘亲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 泫儿循着娘亲的目光看去······原来娘亲正在盯着神仙姐姐看呢,都看得出神了。而神仙姐姐呢也回视着娘亲的目光。 既然泫儿是白清瞳和柯七的女儿,白清瞳是凡人,柯七是魔,那么泫儿岂不是······半魔半人的生灵?难怪她感知不出泫儿的气息。 泫儿不满的用手扯了扯白清瞳的衣裙,“娘亲娘亲,你怎么不说话?泫儿想你了。”白清瞳这才回过神来,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泫儿······” 泫儿不明所以:“娘亲,你怎么了?”怎么她觉得娘亲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应该很开心才对,可是娘亲她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开心呢? 鸢贞负手而立,慢慢笑道:“原来泫儿是你的女儿,怪不得我瞅着她的模样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白清瞳冷笑道:“我女儿怎么会跟着你?你莫不是想对我女儿下手吧?鸢贞,你真是个小人,竟然笼络我的女儿。”白清瞳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本来前段时间柯七对鸢贞的一片痴情就把她气得个半死,还以为自己生了柯七的孩子就完全战胜鸢贞了,没想到,柯七太令她失望了。 但是,她还是把这一切归结到鸢贞身上。她觉得,要不是鸢贞迷惑众生,她的夫君柯七又怎么会步入迷途。她已经不想和鸢贞再有什么交集了。 鸢贞手中挥舞着折扇,只是讽刺道:“呵呵,白清瞳,我要是真心想对你的女儿下手,还会等到你找到我们然后让你们团聚么?你当我是白痴。”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离我女儿,还有柯七都远一些,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白清瞳一字一句的怔怔道,把泫儿搂得紧了一些。 “娘亲,你弄疼我了。”泫儿嘟嘟嘴不满道,娘亲她这是怎么了,好像是生了神仙姐姐的气,可是她为什么要生姐姐她的气呢。 “哦,哦,对不起,泫儿,是娘亲太用劲了。”说着,白清瞳松了一些搂着泫儿的力道。 “娘亲,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个神仙姐姐救了我哦。当时泫儿找不到娘亲,又迷了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神仙姐姐救了泫儿,还说把泫儿送回家呢。” 白清瞳看着她严肃道:“泫儿······你是忘记了娘亲对你说过的话么,天界的神仙没一个好东西,你不要和她们来玩,也不要接近她们。你怎么这么不听我的话?” 泫儿的笑脸僵住了,慢慢耷拉下来,“可是,娘亲,你看,神仙姐姐她不是坏人呀,她没有想要陷害泫儿,她还想要送泫儿回家,这样难道还不是好人吗,那······” “好了,住口,不许顶嘴。”白清瞳伸出食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她不要说话,泫儿只好乖乖闭嘴,无奈的看了对面的鸢贞一眼。 鸢贞没有偷听人对话的习惯,但是方长白清瞳对泫儿说的那番话还是进了她的耳朵,她觉得好笑。确实,如果是白清瞳的话,<天界的神仙没有一个好东西&gt这种话被她说出来也没甚奇怪了。 “救我女儿······你会有这么好心?”白清瞳站起来,直视鸢贞。 “你知道么,我觉得你真是个善变的人”鸢贞用手指摩着嘴唇思忖,而后道:“当初你和柯七在百花宴上见到我时,态度还是毕恭毕敬的,没有失了一分礼数。怎么现在,就如此嚣张跋扈了?” 虽然那个时候他们也早就闹翻了,但是白清瞳至少在柯七面前还是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讨好她,卖弄自己的无辜,现在也没过多久,她竟然又换了一种态度。 真不明白这女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呵,鸢贞,我那时还叫你一声姐姐,是觉得你识大体。可是呢,你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勾引柯七,他一个有妇之夫,你要我如何对你恭敬。” “娘亲,娘亲你在说什么啊!”泫儿摇着白清瞳的手,想叫她停下来,但是白清瞳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味。 鸢贞走上前几步,“得了,左右这倒成了我的不是。白清瞳,别说我没有告诉过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先前你仗着和我的一层关系,别有用心的拆散我和柯七先不说,你说我勾引柯七?你有证据么,别说话打自己的脸了。” “你······那又如何,柯七对你不衷心,就算没有我,你和他迟早也要分开的。况且如今,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且不说你和他那番过往,总之你勾引她就是你的错。” 鸢贞啪一下关上了折扇,“你还真的敢说啊,我勾引他?范得着我勾引他?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他找上我的时候不就正是因为你的陷害么,你离家出个走还要搭上我的名字,你真是够狠毒的。” 白清瞳一张脸慢慢变白。 鸢贞知道她这是心虚了的表现,只觉得好笑。正因为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知道自己不在理,才会这副模样。那么,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鸢贞继而道:“你也许不知道吧,当时我看他那副模样,真的觉得你们是真爱啊。他为了你可以不顾我与他昔日的交情,逼着我把你交出来。” 白清瞳想到了什么,这才敢理直气壮的回击道:“可是就是因为你,他连我都顾及不上了,把你待带到华堂园去,鸢贞,你真阴险。” “我阴险?”鸢贞笑了,“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我就告诉你真实的情况吧。” “娘亲······”泫儿虽然听不大懂鸢贞和白清瞳的话,但是光是听着两人的言谈和表情,她也知道自己娘亲动怒了。 “当初他火气很大的找到束阁宫,要求我把你交出来,这个阴谋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我心照不宣。我本来还想着如果他真的要动手起来的话,大不了我跟他拼上一把,虽说他成了储君以后法力大增,但是不一定我就会败给他。” “然后我还思忖着如何应付他,没想到他已然趁着我不备飞身过来,当时我就想着必定会中柯七的一击了,没想到的是他猛然敲一掌在我后颈部,当下我晕了过去。” “醒来以后,便只身在那华堂园中了,我还发现自己中了五骨散,从此法力完全被封印,我便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白清瞳打断她,“所以,你便做了那等出格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取代我的位置么?你放心,我觉对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鸢贞笑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真是低估了柯七对你的情,也高估了我的心意了。” 白清瞳蹙眉,“你不要拐弯抹角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你是什么意思就直说。” 鸢贞叹了口气,“你还不明白么?好,我告诉你:当时是柯七对我死缠烂打,藕断丝连。他自称对我还有情,但是对你也有情,要我做她的妾室。他从来没有说把我取代了你,因为你在他心里分量着实不小。” 白清瞳疑惑不解的看着鸢贞,那眼神中有幽怨。泫儿无奈,娘亲不理她,她只好放开娘亲退到一边去。 “而我,纯粹是被柯七幽囚在华堂园中,你莫非是不知道?我日日被他派的眼线盯着,行动半点不敢出格,只要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就会被他警告,是以我在那地方好几个月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然后呢?” “我的法力一直得不到解封,后来幸亏遇到了自己的人,才得了逃出华堂园,回到天界。你这场苦肉计本来想让我和柯七闹翻,结果却起来反作用,弄巧成拙,你不曾想到过吧?” “你得意什么,就算我不曾想到过又怎样,你不是一样和他滚到了床上做了那种事情,还不是一样被睡了,真恶心”。” 鸢贞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白清瞳脸上出现了骄傲的神情,以为是抓住鸢贞的把柄了。 鸢贞只是闭上眼睛,道:“你想错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连接吻都没有。” 白清瞳当下便惊诧了:“咦,你说什么,这么多时间,你们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当我是傻瓜么,这么微秒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微妙?你对他如此不信任又谈什么爱情,我说了,我同他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信不信随你。” 鸢贞又道:“不过,你们两个这一场一合的苦肉计,害了我不少啊。现在柯七不是储君,法力大不如前,你那点微末道行也是看不入眼的,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向你们讨账。” 白清瞳的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了泫儿,立马扑身过去抱住她。“鸢贞,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伤及孩子。” 泫儿回道白清瞳道:“娘亲娘亲,你放心吧,鸢贞姐姐她才不会伤害我呢,她可是答应过我的。”白清瞳幽怨的瞪着鸢贞。 鸢贞摇了瑶折扇,“嘁,瞧你紧张的那个样子,我什么都还没有做,你不必草木皆兵。你我之间还有柯七那点恩怨之事只牵扯我们三人,我没必要搭上你的孩子。” “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你有能力杀掉我们二人又如何,杀戮带来的不是快乐,而是痛苦。”白清瞳一字一句道。 就在这时,一阵红光以能量波的形式向鸢贞飞过去,鸢贞眼急手快,及时发现了那不对劲的一道光,起身险险躲避过去。 那道红光便直直的打在鸢贞身后的树木上,那棵树木瞬间被折成了两段。 “呵呵,我还当是什么人在这里欺负我家小妹和小侄女呢,原来又是你。”话音从天而降,有一个女子立在那里慢慢降到地面上。 一名红衣女子仗剑而立,穿着一件轻柔简约的红色滚金色云纹边的衣裙,腰间束着金色的腰带。眉心的画着一抹鲜红的火焰,女子手握起舞,神色明媚端庄,却又多了一丝傲然凌厉。女子非常的美丽,完全不同于任何女子的凛冽气势。 时隔已久,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她,没想到竟是在这种场合。 鸢贞见到是她,胸中那股慢慢削弱的火焰瞬间又燃得旺盛起来,“是你,枫舞。你总算是肯露面了。怎么,投靠了魔界之后只能当个中阶领袖,现在好不容易蚩冠消亡了,你便想着倚靠自己的力量去统领魔界,是不是?” 枫舞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秀发,道:“不过是不久不见,鸢贞,你的嘴皮功夫倒是又厉害了不少呢。” 枫舞的根骨是实打实的仙骨,但是当鸢贞开了天眼去看她时,发现她虽然还是玄武的原身,可是气息却全都变了,周身不再有仙气环绕了。 怎么会这样,枫舞难道已经死心塌地的投靠魔界了?可是物种之间的转换是不被这万界所允许的,枫舞她的气息竟然变了,但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1 鸢贞打量着枫舞。枫舞之前在天界便是受万人敬重的玄武上神,和她也是平起平坐的地位,就算是法术不算很精但又有一个帝后娘娘的瑜芳作为自己的表姊妹,天界哪里有人敢欺负她呢,连摆脸色都不敢呢。 想必她现下在魔界也成了魔界的一大势力了,必定也受到万人的敬重。但是她毕竟是个天生带着仙骨的人,难不成魔界之人就没有对她有成见的? 白清瞳怔怔的看着枫舞出来,而后叫了她一声,“枫舞,你来了。”枫舞没有回头,只是回应她道:“嗯,我要是再晚来一些,岂不是错过了和这小贱人碰面的机会?难得我现在还挺想她。”枫舞媚笑撄。 “她与你同台而起,你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放心,她不伤人。她可是大义凛然的上神,誓要超度苍生呢。”这话不知道有多讥诮了,鸢贞听得到她们的对话,眉头扭得更紧了。 枫舞转头,看到了泫儿有些畏惧的立在白清瞳身旁,继而道:“好了好了,清瞳,你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了,带着你女儿回去吧,我教训教训这女人,就赶上你。” 白清瞳摇摇头道:“算了,既然不会耽误多久,我在一旁等你一会儿就好了。”“那好,你可记得站远一点儿,别被伤到了。” 说话间,白清瞳已经抱起泫儿飞到一边,和枫舞鸢贞所在的地方离了挺远,然后停下来看着她们。 鸢贞不明所以的看着泫儿和白清瞳偿。 怎么,枫舞还真的想对她动手么?她和她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她竟然想要对她动手?有这个必要么,她无事生非实在是令人窝火。 “枫舞,恕我多言,你天生玄武的仙根,再加上天界中有亲戚的照料,天界好说歹说也从未亏待过你。我我本来平起平坐,别人却更加敬重你,你为何如此不满足,定要像今天这番模样?” 枫舞挑眉看着她,“变成什么模样?” “恕我直言,你若是没有丢下天界义无反顾的投靠了魔界,你的仙气也不会消失吧。”鸢贞刚刚突然感知不到枫舞的气泽,委时被吓了一跳。 于是她当即想到枫舞此番投靠魔界的原因,觉得也许是枫舞的这一做法又另有目的。 “我想怎么样也没有可以管制我,天界无趣,我自然不待在那里了。至于仙气······强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强的,不需要周身的气泽也可以被人们认知。再则,本宫不屑于在天界争一席位,不也正是遂了你的愿么,鸢贞?” “枫舞,你这是什么话。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有主动挑衅过你。” “就你这种虚伪的人本宫看了都讨厌,你少假惺惺了,本宫远离了你,心里也乐得自在。鸢贞,我告诉你,以往是因着你我同为天界之人,我还对你手下留情。” “现在你我已是敌对的关系,我可不会再对你留情面了,奉劝你也不要拖泥带水,使出正本事,以免落得个小命不保的下场。” 鸢贞委时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决绝,她们之间的恩怨向来是没有理由的,但是从来没有到要夺人性命的地步。难不成枫舞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了?为什么? 但是既然她说话这么决绝,鸢贞也觉得没有必要对她持着友善的态度了,毕竟,她枫舞连天界之人都不是了。 “呵呵,枫舞,你心里的算盘应该早就打好了吧。怪不得我说么,你这么一尊法力高强之人,在魔界的魔皇对决天界这种大战之际,竟然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枫舞到了魔界之后学聪明了许多,只是她没想到鸢贞对她心里的想法猜的还是十有八.九的。 枫舞环胸觎她一眼,“那又如何,天界不懂利用资源,每每作战都派遣出全员神仙,不知道如何随机应变。而魔界自有自己的一套作派,你竟敢小看了?” 鸢贞笑道:“小不小看确实是一说,不过魔界溃败于天界之事,实所共鉴。” 枫舞瞪着她,眉间已然有了一些阴鸷,“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莫非不懂,只是巧幸赢上几回,就如此得意目中无人了?” “娘亲,枫舞姨姨她······”远观的泫儿扯扯白清瞳的衣裙,一脸无辜的看着她。白清瞳心疼女儿,摸摸泫儿的脸道:“泫儿,不要管你枫舞姨姨她做事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你再等一等,娘亲就带你回家去好不好?” “可是,鸢贞姐姐不是坏人,姨姨为什么要欺负姐姐?” “泫儿······”白清瞳的笑脸僵了僵。泫儿虽然年纪小,有些事情她可是懂得的,就算方长她没有听懂鸢贞和莺歌刚才的对话,看情势也知道枫舞对鸢贞的不善了。 然而她没有办法跟泫儿解释这个。 “好了,泫儿。你听娘亲的话,不要再管了,好好等着枫舞姨姨跟我们回宫去就好了。”“哦。”泫儿晃晃小脑袋,有些失望的答复道。 而鸢贞,听到枫舞这么理所当然的回道,也觉得枫舞是个厚脸皮,“你说得可真冠冕堂皇啊,你其实是想夺取蚩冠的魔皇之位吧?就因为你想要做高人一等,主宰别人的人,所以才会不顾及天界的尊位,投靠了魔界对不对?” 枫舞没想到她竟会说出来,看向了白清瞳的放向。该死,这儿还有个白清瞳在这儿呢,被她听到了,她铁定会站在自己夫君的那一方,保不齐她会不会把这事泄露出去呢。 枫舞急了,打断她道:“你少在这儿给我胡诌,鸢贞,你好毒,你竟然敢公然诋毁我。”白清瞳果然听得到她们的对话,此时一张脸已经惊讶得五体投地。 “呵呵,你不念旧情,我又何必帮你保守秘密呢。告诉你,就算你想上位,也得改改你这趁人之危的毛病了。成功没有捷径,别总想着占人家的便宜来圆满自己,否则你只会是个庸才。” 天上果然开始下雪了,整个森林开始白毛毛的一片,荡漾在那黑夜中。气温一下子变得十分低。 枫舞和鸢贞对峙着,两双眼神交锋着,似有电光火苗一般。白清瞳只看得出两人已经对峙了有一会儿了,却不知道她们为何要像这样长久的大眼瞪小眼。 而只要鸢贞和枫舞两人知道,那交锋的眼神中,有多少恩怨情仇一闪而过。 良久,枫舞才回道:“这只是你的说辞,有何凭证?”枫舞抵死不认。 “司马昭之心,众人皆知。枫舞,你这样的人,在天界都是人人所戒备的模样,你以为你到了魔界又会成什么样么,你的野心简直和珂珺如出一辙。” “呵呵,那我就告诉你吧,鸢贞。” 枫舞业火般袅袅吹起的衣襟如同残阳红血般在空中飞扬,正如同枫舞的名讳那样,像是一片空中起舞的红枫,红色在皑皑白雪中,看得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鸢贞防备着枫舞,看她飞向自己过来时还以为她准备对自己出手,衣袖下的手在默默的捏决。 她想,敌不动我不动,若是枫舞真的有意伤害她自己再出手护身就行了,如若她并无伤人的意味,自己也没有必要伤人性命。 枫舞阴鸷的笑了笑,走到了她面前,慢慢道:“是啊鸢贞,那我就告诉你吧。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本宫是想要夺取魔皇之位,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此事要是让我知道是你泄露出去的,休怪我翻脸无情要了你的命。” 鸢贞在心里暗暗想到,翻脸无情么?不是早就已经翻脸无情了吗,难道她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她就能够对她友好了。 鸢贞灭了捏着的印决,眼神瞟向一处也揶揄道:“你不想让白清瞳知道你的计划么?她不是你的好姐妹?” 鸢贞觉得着实是对好姐妹,就因为一个讨厌她一个想方设法算计她,还让她们俩成了朋友了,真是无比有趣。 “呵呵,鸢贞,你少冷嘲热讽。朋友固然是朋友,但是你这个妹妹是什么样子你我心中都清楚,对她来说到底是自己男人重要还是我这个朋友重要,不是十分明显么。” “也是。” 现在蚩冠死了,柯七必然是有最大的优势登上新魔皇之位的。但是还有他的幺妹珂珺在,那么现在一切都很难说了。 其实如果不是四十九年前珂珺的那些真正信得过的哥哥们都死了,只剩下柯七这么个庶出的冒牌皇子,皇位这种事情哪里容得到他柯七来坐? 鸢贞也有些印象,珂珺大哥柯桓,是个勇猛的男子,身为魔界的领兵将军,取得过无数场战争的胜利。 她的三哥柯律,是个翩翩如玉的俏公子,饱读诗赋书籍,学识渊博,不喜好成日的打斗与战争,让鸢贞觉得他性子和她的师父白夜有三分相似。 除此之外,珂珺还有四哥柯德、五哥柯瑾······总之,个个都各有特色,不见得比她二哥柯七差伙。只是······在那未央宫之战中,都众数战死于沙场。 这么看来,柯七想要登上魔皇之位便是指日可待之事,而珂珺的野心虽然被大家所知,可是她是个女流之辈,在如今尚为男尊女卑的这个时代,珂珺要真想替代她父亲的位置,没有武力方面上的本事,绝不可能成功。 可是珂珺不幸的偏偏武术不精,定是敌不过她二哥柯七。 而枫舞就不一样了,她身为远古玄武上神的后裔,武力比起柯七的绝对是有之过而无不及,若是枫舞能联合起珂珺,能推翻柯七也说不定。 那么如此看来,有可能会在中间作梗的,也只有白清瞳了。 要是让白清瞳知道了枫舞的计划,她到底是会护着自己的夫君柯七,还是站在朋友的枫舞的一方······或许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不过,我刚刚说的话,她好像已经听到了。”鸢贞瞥向白清瞳那一边,也发现了白清瞳疑惑的表情。 “我自有办法可以糊弄过她,不过我奉劝你,鸢贞。你少插手我的事情,否则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威胁么,枫舞。以你现在的实力,要想威胁我,恐怕是还不足以吧?如若是我真的抖搂出你的秘密,你又能怎么样呢?” 因为枫舞此时太靠近鸢贞了,白清瞳修为不高,听不到枫舞和鸢贞交流的内容,只是······她方长好像隐隐听见鸢贞说枫舞想要魔皇之位,可是真的? 这一下子她也无法辨别这条信息的真伪,她甚至不能肯定刚刚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她像,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她不相信,枫舞这个不够机灵的人,会想到要取代魔皇。 这听起来确实有些像个笑话了,天界之人不在天界待着,竟想到要跑到魔界占据一席之地,这听起来十分怪迥。 再则,就算她自己本身也从仙界而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统领魔界。这想法听起来太天方夜谭了些,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 “怎么样?如果你真的那么不在意死活想要和我作对,你会有什么下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枫舞的表情竟然只闪现过一丝惊讶就恢复平静了,这确实是在意料之外的。 她看起来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不知道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掌握了什么把柄。不过无论如何,鸢贞是不怕她,只是觉得现在的枫舞和当时的她在天界上看到的枫舞有些不一样了。 要说在天界时的枫舞只是个恃宠而娇的蛮横女子的话,现在的枫舞,看这做派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她的城府之深厚。 鸢贞不想与她交手,遂配合她道:“好吧,你现在既然已然不是天界之人,那么你愿意做甚么都与我没有干系,你愿意在魔界掀起轩然大波那就随便吧,我自然不喜欢插手你的事情。” 枫舞有点不可置信的眯了眯眸子道:“此话当真?”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管你的闲事。” 鸢贞丝毫不介意的这么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枫舞徒然改变的狡黠神情,她大抵还以为枫舞她听到自己这么说应该会相信几分。 她现在当真不想和枫舞打架······毕竟现在局势对她来说不算利的,因为一旁的白清瞳不知道等下会不会也上来陷害她一把。 再则,是泫儿还在场。她一个孩子,着实可怜了些。鸢贞看得出来,她是个心地善良而纯真的孩子,就算他父亲阴险狡诈,母亲也心机深厚,至少她还未深谙人世。 现在正是这个孩子接受社会了解社会的时候,她不希望让泫儿看到这些血腥满满的场面。 可是枫舞的五官已经扭在了一起,细细看着有些渗人,她嘴角勾起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满脸盖不住她从眉梢从发丝都显露出来的阴鸷气息。 下一秒,毫无防备的鸢贞就听到她清晰的话语。 “可是晚了。” 鸢贞抬起眼皮向枫舞那里看去,没有看到她的影子,只见眼前突然闪现出三道光芒向她飞来,十分明显惊诧的杀气向她飞来,她心中暗叫不好。 若非枫舞刻意靠近她,她是可以离开的,但是这距离实在是太近,她根本躲不开。 闭上了眼睛,身子用力向右移动过去。虽然明知道躲不开,也要试一试。 “咣~” 结果,出乎意料的,痛楚时时没有到来,倒是一道响亮的声音在鸢贞的面前响起,鸢贞下意识的知道自己被救了。可是为什么会被救? 睁开眼,就看到不属于自己力量的另一道强光挡在自己的面前,和枫舞的那道攻势相抗衡着,不过三秒就把枫舞的那道攻势抵消了。 鸢贞惊讶的看着前方那道力量。好强的力量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股力量中还有新的能量萌生,这是她都无法做到的,这能量是从哪里来的,救了她。 枫舞和白清瞳更为惊讶了,怔怔的看着那银色的能量波继续涌动着,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奇怪了,以鸢贞上神的修为,她应该是躲不过那一攻击才对,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枫舞暗暗咒骂了一声。该死,还真是小看她了。 枫舞身子已经退回到白清瞳的那一处,“清瞳,我们走。” 白清瞳有些惊讶,“枫舞,你说走?”枫舞眼神示意了白清瞳一眼,“喏,我的能力抵不过她,你也看到了,现在情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先撤退了。” “好。” 白清瞳抱着泫儿,召唤出了一朵祥云,登上去等着枫舞。枫舞打量的看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鸢贞一眼,道:“真是了不起,不过几十年就修炼到这种程度了,能在这么近距离内接下我的一击,鸢贞,算你有本事。” 鸢贞回过神来,回应她道:“怎么,不是想给我点颜色看看么?这就走了。” “我们的事情,早一日说晚一日说都无大碍,不如择日再议吧。告辞。”说罢,枫舞就跳上了祥云和白清瞳一块消失在原处,鸢贞没有追上去,她并不打算追上去。 她只是看着白清瞳她们消失在远处,若有所思。 枫舞和白清瞳一消失,等鸢贞再看向身旁的那道银色的能量波时,它却已经烟消云散了。她十分惊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看起来枫舞是误以为这强劲的能量是她的,可是她自己却明白得很,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力量。她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她自己是什么模样她清楚得很。 那······究竟是谁出手相助的呢?难不成这森林里还有其他人?看来是了,可是究竟除了莺歌和重烨神君外,还有那个道法这么高强的人会在这里面呢。 “那个······有人么?” 她尝试叫那位救了她的人出来,但是只要树叶被风吹的飒飒声,并没有其他动静。那就奇怪了,怎么没有人,是······因为不愿意出来吗? 这么仰头一看,才发现繁星已经布满天空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师父他必定等急了吧?不管怎么说,别人是救了她,她总得道声谢吧。 四处都是黝黑的树木,看不见一丝生气,她甚至不能辨别那人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家是不是刚刚只是情急之下出手救她,然后早就走了。 “那个······晚生多谢前辈的搭救,若不是前辈的及时出手,晚生必定会受到重击。”鸢贞抱拳作揖,“前辈必定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但是晚生很想当面感激前辈。当下晚生还有要务在身,必得先离开这百里七彩林,希望日后有幸能与前辈会面,前辈必将当面感谢前辈。” “告辞。”鸢贞说罢,就凝起仙气捏决消失在远处,只剩下她的身形刮起的一阵风漂浮过树林。 站立在树枝上的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鸢贞离去的背影。 他身着一身银白色里衣外加透明白衫,里衣领子高高的遮住脖子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楚他是男是女,那白衫上有一朵朵描边的白云,系着银边白色束腰带。 似珠玉在瓦石间。那是怎样一张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俊美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白皙的皮肤,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 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应该是多年习武的原因虽然身子看起来单薄但是去不脆弱。 那样的眼神过于摄人心迫破,像是黑夜中的一道光芒,直接映入人的心里。他身边站了两个身着黑色戎装的男子。 一名黑衣男子上前俯身恭敬请示:“墨衍殿下,请问我们是否现在离开百里七彩林。” 男子收回缥缈到远处的目光,动了动薄唇道:“走吧。” “是。”两名男子跟在墨衍后面,等着他动身。墨衍化作一道银色的光芒消在原处,两名男子跟紧也跟上,三道身影霎时消失在远处,留下了夜风中飘摇萧瑟的七彩林。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2 身旁的风急速的掠过身形,银衣男子的速度奇快,跟在他后面的两个男子也只是勉强跟在他身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忘神,生怕一不注意,就被落下了。 “殿下,恕溪风多言,殿下吉人自有天象,从历劫以来屡次建立功勋,又机缘巧合的提早解开了天法的封印,得意复身。可是,不知为何殿下迟迟不肯回天?撄” 另一名黑衣男子也附和道:“殿下,非属下谗言。殿下对那位姑娘也是关注已久,一往情深,为何不肯与她······碰面?” 男子的动作有些微微的迟钝,继而听到他磁性低沉的声音,道:“还不是时候。你们无需替我忧心,有些事情我早有定夺。” 溪风一旁的斯影急忙道:“殿下大德深厚,属下不敢妄自揣测,若是斯音不经意间出言不逊,还望殿下指教。” 被叫做殿下的银衣男子只是轻轻笑了笑,“历劫九万年的封印加在身上多年,当初铸下的大错至今还记忆犹新,不敢舔敛伤口,只以此伤疤作为今后的警戒。你们无需对我这番夸辞,墨衍承受不起。” “殿下谦虚过人,大德大尚少有人能及。然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没有人会不犯下错误,但是无论殿下过去有过何种过往,我溪风和斯影两人终身为殿下的属下。” 名叫溪风和斯影的两名黑衣男子都把手放在胸口以示虔诚之心,这更表示了他们之余那银衣男子的侍从地位。 “哎~何出此言,我自知道过去的当是过去的了,不过是叫你二人少为我.操心,我的事情我有把握,你们无需多虑。”银衣男子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摇了瑶。 “是,属下明白。偿” 烟波皓藐,江水寒寒,三道光影再次如同蜻蜓点水般掠过,掀起一阵尘土,而又扬长而去,留下了萧瑟的湖水,敛滟淡淡水波。 ······ 天界,佘祁山。 “喏,师父,你看,这是你要的七彩神鹅。”鸢贞把衣袖中的铜玺瓶抽出,打开瓶盖,只见一头散发出七彩光芒流光溢彩的鹅蹦了出来,一副高贵的姿态看着白夜。 白夜唔了一声,看着那七彩神鹅目不转睛,连连拍手叫好。 “怪不得小锦会喜欢这家伙,我之前还觉得好奇,不过也没有机缘见着这七彩神鹅。不承想今日却因着鸢贞你让为师看到了这仙物,才发觉这天界竟也有如此可爱之物,小锦的眼光果然不错啊!” 鸢贞:“······”师父在高兴些什么,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感谢她这个不顾恩仇都舍身下北海为他办事的小差官了吗,怎么他竟是在夸蓝锦师的眼光? 心中那个气,她干脆瞧起一只腿坐在白夜的座位上,丝毫没有个淑女的模样,眼神还飘向远方。 “师父,你搞错了吧。这不是天界的生灵,这是你徒弟我为了帮你的忙,厚着脸皮亲自下往北海替你讨要回来的,你可不要弄错了事情原委啊。”说到这个,她就有些小小的气愤。 白夜这才调头过来,急忙谄媚道:“那是当然,你身为我白夜的徒弟,自然这本事也要能通天是不是?这次真是辛苦你了鸢贞。” 鸢贞刚想过神来再说他几句,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白夜神尊已经丝毫不顾及自己神尊的形象,差不多是扑倒在地抱着那七彩神鹅的。 “我说师父,这好歹也是你要送给师兄他的礼物,你就不能放过它嘛?”白夜无辜的眨眨眼睛,才从地上起来。 “我的好爱徒,师父这次当真是太感激你了。来,让师父为你舒展舒展胫骨。”说罢,白夜竟真的踱身到鸢贞身旁,开始给她揉肩锤腿,力道轻重缓急分明得。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十师父虽说平日喜欢顶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关键时刻倒还真是挺靠得住的,她正觉得自己身子有些僵硬呢,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下让他老人家亲自按摩,不仅身子舒展了,也颇有成就感。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已经答应卖一个人情给她了么?一个人情他应该已经觉得够麻烦了吧,怎么还主动替她锤腿揉肩的,莫非其中还是有鬼? 鸢贞一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咳,师父。”白夜只是笑着看他道,“什么事,小阿贞?” “师父向来不喜做无事献殷勤之事,徒弟我自然是知道的。今日师父的举止如此反常,还是说吧,师父又想令徒弟为你做什么?” 白夜闻言摇头道:“小阿贞,你这般言语倒是令师父伤心了。你这是哪里的话,难不成师父是个只会使唤你代替办事的人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 “小阿贞,你个白眼狼。师父坦言,此次真是因为你舍身替为师完成这一任务,为师十分感激你,师父才想着给你为你做些事物,好慰劳慰劳你。没想到,你反而误解了。” “咦,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白夜在这点上还是有十足的自信的,鸢贞也反应过来他。只是还是揉了揉隔壁,埋怨道:“师父,你可知道重烨是有多么难说话么?” “这次幸亏遇到了她,不然光是凭借重烨神君和我那点交情,你不会还真的以为他会把这稀奇的东西给我吧?” 那可不是吗,她记得自己在一开始就被重烨神君他拒绝了,还好有莺歌在一边替她说话,化险为夷。 白夜却不在意的跟鸢贞打着哈哈,“呵呵,小阿贞,重烨那家伙固然有些小气了,不过呢师父也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的,就算你在重烨那里碰了壁,师父相信,你的口才必定会救了你。” 白夜能不知道重烨那家伙的性子么。自己和他是老友,自己身为神尊还要去北海宫去求他固然有些跌份儿了,他必定会故意难为他,如此还是让鸢贞去的好。 但是鸢贞心里也清楚,师父这不过是会合理利用罢了,他哪里有说得这么好听。不过纵然白夜也说得一口胡言乱语,不过听到心里还是挺舒服的,就懒得反驳了吧。 ······ 理所当然的,在蓝锦的生辰宴会上,白夜神尊的礼物果然是人群中最奇特的:一只满身流光溢彩的七彩神鹅高瞻远瞩似的四处走动张望,看呆了一帮人。 蓝锦自然是很喜欢这个礼物,直夸白夜厉害,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七彩神鹅。是以白夜一副高兴得瑟的模样被鸢贞看在眼里,鸢贞小声的哼哼。 真是的,虽说得到师父一个承诺胜值千金,但是吧,看到师父讨好师兄的模样,真真觉得不爽快。 不过,她倒是真的好奇。蓝锦师兄对于他自己和师父的“断袖”情愫向来提及不多,她就好奇了,这断袖之情真的能终成眷属? 照理来说,她师父白夜虽然现在是和师兄他在一起的,但是两人都是男子,总不能会······成婚吧?这男男之间可怎么行夫妻之事呀。 但是男女之间的情谊尚且难以修成正果,何况是男男呢,她也只好给自己师父师兄加油鼓劲了。 虽然已经过去五百年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无法让她忘却······她到现在还是偶尔会梦到他。她尝试着用其他东西来让自己忘却她,但是都无济于事。 原来不经意间,有些人有些事在自己心中已经深深刻下印记了,而最终却只落下个有缘无份,阴阳俩相隔的结局。奈何情深,缘浅。 湘虔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都好心好意的劝导她,莫要为了过去的事情伤了心脾,时不我待,流年会带走一切。 她又何尝不想?不过这个流年的期限是多久,她是不知道的。 ······ 魔界。 几个身着黑色软袍的大臣们跪拜下去,朝着前方磕了几个响头,而后不约而同的道:“珂珺殿下,当前魔界情势岌岌可危,皇位一时无人继承,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焦函殿上的女子肃穆而立,双手负立于身后,一身蓝袍,显得格外英气逼人。“诸位,你们希望我该怎么做?” 大臣们愣了一下,没人接话。 “怎么一个个都成了木头么?没有人回答我的话?” 一个为首的大臣面露紧张之色,“回大人,属下们不敢······只是,属下对于战术及谋略之识远不及珂珺殿下,不敢妄自揣测殿下的想法,怕说错了话让珂珺殿下跌份儿。” 这在这焦函殿里的臣子,全是她信得过的几个心腹。 “哈哈哈,虽然你这话我是爱听,不过,你们也不要抬举我了。你们就随意说说看,当前给我的下一步支个妙招,也让我好有个准备。” 另一臣子道:“不敢当,属下们的猜测不过是一孔之见,若是说出来让殿下见了笑话,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好。”珂珺拿起桌案前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 “那······微臣觉得,珂珺殿下现在正如同这次魔界赌局中的大满贯赢家,收获到了无数的好东西,应该尽早登上魔皇之位才是正经。” 珂珺别样的笑了笑,“你所言之是有些道理,只是按理来说,我身为个女流之辈,在这魔界皇族中确实是不符合法定法规的,我也很是为难。” 那些人便又怔住了,细细辨别珂珺的这番话意味。珂珺这番话,确实是别有意味。 “殿下,蚩冠如今已经不存在在这世界上,那么蚩冠在当政时期所设立的法力法规便不起效用。殿下,等您登位后,这个规定,应当让您来定。” 珂珺放下杯子,一手敲击着桌面,满眼含笑的看着他们道:“这话我着实爱听,不过,你们好像忘了,还有我的二哥柯七那么一个角色存在。况且,柯七还有一个背后的女人白清瞳,还有白清瞳的好友,来自天界的枫舞上神,都作为我的敌人,你们可是忘了?” “如今早已没有能与殿下匹敌之人,不论是殿下说的他们中的三人,亦或是他们三人加起来,也敌不过殿下如今的实力了。” 珂珺意味深长的装着样子点点头道:“嗯,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呵呵。那这么说,若是以我一人对抗他们三人胜利了的话,就不算是仗着人多胜之不武了,是不是?” 群臣恭敬点头:“殿下所言甚是。” 正在这时,门外边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听起来像是参差不齐的,不像是只有一两个人,也不像是有很多人的。 当一身黑袍在身,脸色有些不好看的看着她时,她心中十分的得意,故意做吃一套主人对待客人的周到礼仪出来。 柯七看着百般悠闲自得而无聊的珂珺,心中有怒火而没有发作。“珂珺,你不要乱坐在父皇的位置上了,以免被人非议。” 珂珺方长一直坐在这焦函殿中蚩冠魔皇的宝座上,旁若无人。 珂珺听柯七这么嚣张跋扈的说辞,转既笑道:“怎么了,哥哥,对我这个小妹说出了这么沉重的一番话出来。二哥是想告诫小妹什么呢? 柯七冷笑几声,把身旁的自己的侍从尽数派遣出去。于是,珂珺也派遣了在内的大臣全都退出去了。 大殿上瞬间只剩下珂珺柯七两人在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气氛达到最冷森的时刻。 珂珺打量着柯七审视自己的眼神,道:“二哥,你为何要这样的查看小妹?小妹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二哥不开心了?”心里早已将柯七这点残余势力消灭了千回万回。 “你的企图我早就知道了,你是觊觎父皇的这个称号,一心登上魔皇之位?”柯七干笑了几声,笑声中有明显的杂质。“明显,你还不够资格。” “二哥为何要对小妹说出此言?莫非是二哥也早已动了歪脑筋,想争夺下父亲所在的皇位,嗯?”柯七必定认为现在的珂珺还是之前那个珂珺,然而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重大的转机。 “父皇已经死了,皇位现在已经空置······况且你是忘了,我本来就已经是魔界的储君,皇位是我的也是迟早的事情,你说我动歪脑筋,那你呢?” 那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多么明显有目的性,不过呢,都是纸老虎,过眼云烟。 珂珺思忖了一会儿,笑着答他:“那么当初在未央宫之内,父皇只身与鸢贞等人战斗之时,怎的从头到尾都看不到你的影子?我想······要是那次你在场,也不会让父皇落到那种境地吧。” 说到有关这种敏感话题时,柯七脸上的表情还是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了。“珂珺,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背叛魔界做出伤害父亲的事情吗?” “呵呵,瞧你紧张的那个样儿。”珂珺捂嘴轻笑,““我也不过是说说,或许是你兴趣的东西太过吸引你了,才让你没有及时登场,呵呵。放心,你问心无愧自然只需将我说的话当作一阵风吹过就完了。” 柯七稍稍思虑了一下,道“好了,你不许多言,赶紧从那位置下来吧。” “可是二哥,你知道么······这个位置,我想坐。不如,你让给我坐吧,或许你能发现一些意外的结果哦。”珂珺笑眯眯的抿了口茶壶。 柯七身子一怔,微微发愣,好一会儿才道:“珂珺,你这是玩笑话么?让给你,你为什么要这皇位。你一个女子,没有三从四德的品性就算了,以你自己的能力,想要统治整个魔界可能么?” “我不可以,你就可以么?”被他那么讲,珂珺也难得的没有发怒,只是话语中都含着令人疑惑的笑意,绵长不绝。 “你自己是什么模样我相信你自己最清楚。”她么,向来武术不够惊奇,武功比较差。要是动动脑子还行的方面,那也只有在用计这一方面了。 “好啊,不如我们来比试一番吧?” “你确定是要和我比试一番?”他不知道她现在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发生了轻微的改变。柯七似乎察觉到这一点,却不知道原因。 “当然。”珂珺微笑,站起了身子。然后下一秒,柯七的眼睛却恍惚了一秒立马看不到她了。 咻的一声一股风在自己身边刮过,柯七刚转过去,就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岌岌可危。 拿刀的人正是珂珺。 珂珺垂着眸看他,“怎么,刚刚还嘲讽我的武术不精,现在动不了了?”她慢慢动了动拿刀横在柯七脖子上的手,柯七感觉刀寒气在自己的脖子处萦绕,他不敢乱动。 “你说,我这么一刀下去,会不会要了你的小命?”珂珺笑道。 柯七现在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珂珺的法术不精向来是有目共睹的,怎么一夕之间就变得如此厉害了?!竟然快到他能反应不过来就让她得逞了。 柯七道:“甘拜下风。先前是我的大意了,不承想你竟然变得如此厉害了。刀子你先收起来吧。”他伸手试着退从她的手。 珂珺笑了,她并没有真的想让柯七去死,所以还是慢慢的放下了手。“如何,是否很好奇我的武术为何在一夕之间这么厉害了?” “为什么?”柯七不明白珂珺有时候讲话为什么会有些刻意的阴阳怪气,让人心惊。 “你真蠢啊,柯七,你还看不出来我刚刚运法的气泽么?” 柯七大惊:“运法的气泽?”珂珺立即在他面前运功运法,一股黑色强大的力量呈现出光状显现了出来,柯七这才一瞬间辨析出这股气泽。 “这是······这是父皇的法力气泽,你怎么······”他难以置信的指向了珂珺,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没错,柯七。” “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把父皇的法术给偷去的?!”_他已经恼怒了三分。蚩冠的死于魔界来说是一件悲痛的大事,如果有人还从中作梗诓了蚩冠一把,想必就是珂珺了。因为她竟然运的是蚩冠的法术。 “_呵呵,柯七,你在想什么?要说陷害,要陷害他的也是你,不是。我不过是在老家伙要归西之间小小的动了一下手获取些利益而已。” 柯七蹙着眉头,脸部已经慢慢显出一些阴鸷。“那他呢?”“当然是死了啊。”珂珺这一回答如此云淡风轻,更加激怒了他,他没有想到这个话说最支持蚩冠的小女儿,居然是这么个狠角色。 “你为什么不救他?” “救他?呵呵,你在逗我么,柯七,你自己心底对我父皇到底是什么想法,你以为我就不清楚了?既然现在你我已经在心里达成一致,那便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珂珺走近她,双手想要攀上他的肩膀,被他还手拒绝。珂珺倒也不生气:“既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何必这么争锋相对呢?” 柯七冷笑了几声道:“珂珺,真是亏了让父皇他如此相信你。你仗着他对你的信任,做出这种被信弃义的事情来,在人背后阴人一把。实在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的行径。我就算不喜欢父皇他,至少不会算计他。” 他实在无法相信,珂珺当时想了那么多的法子就是为了能把蚩冠从玄天塔中救出来,可是现在呢,当蚩冠要去击败天界之时,却又放任不管,让蚩冠直面危险境遇。 现在更是窃取了蚩冠的法术。虽然他不知道珂珺她是如何窃取的,但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行径,这是可以肯定的。 况且她究竟是何时对蚩冠出手的,也让他大惑不解。所有人都知道蚩冠是因为被拉下火燎台才暴毙身亡的,那珂珺究竟有何机会对蚩冠下手呢? 是未雨绸缪?还是事后所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3 珂珺已经用一种近乎俯视的眼光看着柯七了,“怎么,恼羞成怒了?”她走上前几步,看向远处,尖锐的笑声从口中传出来。 “柯七,你不过是个庶出的魔,你有何本事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若不是我先未雨绸缪,你还想要夺取我们魔界皇室的权利?” 柯七冷冷的看着她,有些不相信这种冰冷的话语是平日外向温婉的珂珺数出说出的。无奈的咽了口口水:“莫非我不是家中的一份子?珂珺,好歹我是你二哥,你这话是否太过于薄情。我为何要陷害父皇?撄” 珂珺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薄情?一家人?柯七,我看你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才会小看了你自己的野心吧。” 柯七不屑的望着她,抽动了一下嘴角:“呵,不敢当。目前看来,我的野心跟你比起来,不过是凤毛麟角,不值一提。” 是啊,他要是真的有野心,早就去和珂珺争抢魔后的位置了,哪里还了论得到珂珺在这里对他指手画脚的。然而珂珺抢先出手了。 再则,如若是以他本身的功夫再加上父皇的功力,威力必会盖过现在的珂珺。不过他倒是没多么羡慕她,因为他现在对这个皇位了然失了兴趣。 他心里只是好奇,珂珺是如何得到蚩冠的功力的。 珂珺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偿。 “呵呵,柯七,随你说。不过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个位置我是占定了,你若是有一点不服,尽管来挑衅我试试。” “随你,反正这个位置你现在已经占着了,我也没有必要冒着风险想着把你踢下来。总之,我好心劝告你,你生性纨绔,又恃宠而娇,然而现在登上了魔皇之位就不比当初了,要是还如同以前那样,怕是不能胜任这个位置。” 珂珺有些惊诧,她还以为,按照柯七那个不服输的性子会和她拌嘴把她激怒的,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规劝她好好坐这个位置。 珂珺半信半疑:“你这话可是真心,还是假意?” 柯七他不是因蚩冠回来而失去储君之位,一直耿耿于怀么,他有这么好心会规劝自己,而不是想着争抢这个位置? 柯七总归是她二哥,了解她的性子,尽管被她说是“庶子”也没有恼火。 他似是看穿了珂珺的心思,道:“你无需忧心,珂珺。你我都是魔界皇室,不管是你还是我登上这位置都无妨,只是希望你能够胜任这个位置,重振我魔族雄辉,让我魔族繁荣苍盛。” 珂珺直直看向他的面旁,温淡得好似没有温度,那样子不像是说谎。 “如若是你真的深明大义,从今以后就得服从我的命令。”珂珺似是带着一丝威胁的话语说的,可是又刻意带着循循善诱的语气,让人疑惑。 柯七不知道她说这话是有何种目的,要他做什么,遂眯着眼打量她。 她拿捏着自己的腮邦,好似不经意的道:“虽然你我并非亲生兄妹,但是看在你日后势必要成我魔族亲王的份上,我还是帮帮你吧。我看你这个人么不太有眼水,不如······” 不太有眼水?柯七挑挑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选个配偶都不会,这天底下那么多优秀的女子你不喜欢,偏生要了白清瞳那个废物女人,到头来什么都帮不了你,你真是可怜。” “我看,不如择日帮你重新物色一个好人选,你就和白清瞳······” “够了。”柯七脸有蕴色,握着拳头,看来是有些生气了。柯七心中十分不解珂珺的想法,难到不是因为珂珺她个人单方面讨厌白清瞳才想要赶她走的么? 但是珂珺居然会觉得白清瞳是个废物。原来珂珺如此看不起白清瞳······也看不起他。 “哟嗬,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那小贱人?”珂珺戏谑的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其实白清瞳她哪里是个废物,当初为了帮助柯七登上储君之位,她还出了不少妙计,均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虽说白清瞳的武术不精,没有仙风道骨,论用计虽然小有谋略,但是比不上珂珺,但是她自有吸引柯七的地方。 柯七毫不留情的回她道:“你闭嘴,这一点貌似不关乎你的事情,你也不需要管我。” “恼羞成怒吗?真不知道白清瞳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假装一朵西湖上的白莲花,实际上是黑暗中的曼陀罗。” 柯七冷眼看她,她毫不在意。 “唔,要真说起来么,我觉得鸢贞那小贱人比白清瞳倒是要好上几分。真不知道你当初为何要始乱终弃,把鸢贞给踹开。” 听到鸢贞二字,柯七开始面露难色。珂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竟觉得十分有趣。不知这算是捅别人的伤疤么? “怎么变成个哑巴了?怎么不回答我的话?我之前听父皇说你战场上那副英勇无畏的样子,真是让我无法想象。” 原来这柯七在感情上也不过是个懦夫,竟然一直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看他刚刚那副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他对鸢贞其人,肯定还有些什么心思。 珂珺十分不看好她这个哥哥,她没想过要害柯七,不过就是少不了冷嘲热讽。他找个女人都要找和自己敌方的,这是什么德行?! 柯七睨了她一眼,“我愿意回答便回道,不愿意你也管不。珂珺,你莫要怪我多言,哪怕你真的上了魔皇之位,这事也属于私事,你无权过问。” 珂珺笑道:“嘁,说说有何妨。撇开我现在在魔界的身份不说,单单我,也是你的妹妹,妹妹关心哥哥的感情事,有何不妥当之处?” 柯七真心觉得珂珺脸皮厚,竟然能冠冕堂皇的这么一番说辞出来,继而揶揄她道:“柯七记性虽然不好,但是刚刚珂珺殿下说过的话我还是记得的。” “哦?你说哪句?” “殿下刚刚说到,我不过是个庶出的亲王,既然是庶出,必然比不上珂珺殿下高贵的血统,又怎么敢把自己的事情让殿下知晓呢。” 那话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但是是个人都知道柯七那是什么意思。 珂珺嘴巴也伶俐:“庶不庶出的,相信别人都心知肚明。不过嘛,我也会秉承父皇的兄弟意气,不会对你如何。况且你我身上流的都是同一个父亲的血,无需顾虑过多。” 这下,柯七就不满意了。方长说他是庶出的挖苦他意图侮辱他的是她,现在要他无需顾虑过多想和他套近乎的也是她,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他有时真的觉得,珂珺这人的心思太阴暗太深邃了。 珂珺打算不再绕圈子:“好啊,柯七,既然这样,你我也不必揣明白装糊涂了。怎么,我要你休弃白清瞳,你不愿意?” “不愿意。” “那这可难办了,本我看着她实在是不大顺眼,说不定哪天冒犯到她了也不大好,你说,这可怎办好?” 珂珺轻而易举的说出这句话,如同给了柯七一巴掌。这明显就是有恃无恐的威胁。 “如果殿下很讨厌我们,眼里也容不下我们,我自然会带着她远走高飞,哪怕历尽四海六合八荒,也不会到你的面前。” 珂珺看着柯七坚定的表情,小低低的笑了,“果然是真爱啊。真是委屈了鸢贞了,居然没有被你看上,如若不是她是天界之人,本来你娶她我还觉着挺好。” “没有如果。”柯七一字一句。 “好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要说是真的想要和白清瞳继续生活下去,我自然无法管你,你爱如何都好,和我无关。”她还不忘补上一句:“当然,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去打扰你们,也不会动你的女人” “多谢殿下。” 珂珺端着酒杯看着半倚身行礼的柯七,别有意味。她刚刚说的那么多,不过是想试试看柯七会不会或是愿不愿臣服于她,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好。 行礼过后,珂珺告诉他可以离开了,而柯七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身离开。 “怎么了,我的哥哥,你可是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开口?” 柯七慢慢抬头看向她,嘴唇慢慢的张合,“我是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有问题你直说就可以了,我就喜欢直言无顾及的人。”珂珺摇摇手中的酒杯,青色的铜制酒杯里的酒水慢慢的左右晃动,映着她笑着的一张脸。 “我想知道,那天在天界未央宫一战之中,你是如何······把父皇,不,把蚩冠他带出火燎台的。” 珂珺有一下子没有说话,继而又看向他,眼神中没有杀气或是负面的情绪,倒是带着丝丝玩味。“你真想知道?” 柯七没有说话。他是很想知道,珂珺她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把蚩冠带出火燎台。 当天他虽然没有在场,但是火燎台是如何威猛他是略知一些的。掉下那里,能生还者是甚少的。 就算他们的父皇真的大难不死,又怎么会被珂珺救走了······救走了之后,为什么又被珂珺给吸走了法力,直接导致了身亡。 他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问问她看,却不知她会不会告诉他。出乎他意料的,珂珺慢慢道:“好吧,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告诉你。” ······ 决战当天。 那时,鸢贞因为情绪失控,被白夜打晕了让湘虔她们带回去了,一众人都沉浸在魔皇掉下火燎台这一事件中,却不知道这时有一双锐利的眼神正盯着这一切。 那双眼睛其实更早就在那里了,她不仅目睹了蚩冠掉下了火燎台的全过程,还知道在那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 而鸢贞也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是个意料之外,但也是个被人安排的结局。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珂珺。 在那次作战中,蚩冠带的队伍不够庞大,没有囊括魔界的所有高阶实力。而原因,一方面是出于蚩冠自己的固步自封,大意。另一方面,便是珂珺的从中作梗。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个父亲这个吃不得亏的性子,必定会先找到害他进了玄天塔这么多年的仇人:鸢贞。 而珂珺也知道,鸢贞,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四十九年前她有办法把蚩冠带下诛魔台,今日必定有其他办法对付蚩冠。 于是,她便想着,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削弱削弱她父皇的实力,然后她便可从中赢取渔翁之利了。只是具体如何行动,她不清楚。 于是,她刻意只开柯七,然后便一直独身跟着蚩冠,跟着他看他对付完耀徽等人,终于找到了鸢贞。 一开始她其实是担心的,她差点忘记了鸢贞也是收到劫难的人,想来回到天界的时日应该还不多,而蚩冠却是得到了血星是援助。 她所担心的是,鸢贞那一行人对付不了蚩冠,那么她的计划就无法施展了。 不过倒是因着这个原因让她注意到了一直跟着鸢贞的另一个人:陨籍。 她一开始也不知道陨籍是一直跟着鸢贞的。直到她看到自己的父皇陨籍对鸢贞使出那致命的一击,陨籍才挺身而出,一举挡在鸢贞前面,替她受了那一击。 他的父皇曾经跟他说:鸢贞身边那个男子是个才子。那指的便是陨籍。不过她一直没看出来,陨籍有什么过人之处。 一整个过程她的存在都及其隐蔽,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而她一直在观察着局势,不知道如何给蚩冠带去致命一击。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鸢贞那边和蚩冠的战争越来越激烈,几近进入白热化的程度,珂珺看到蚩冠受到鸢贞的法力驱使飞向火燎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蚩冠如果掉入火燎台,正如四十九年前那般重蹈覆辙,必定会功力大减,那样都不用她出手了,那自然是很好。 可是万一蚩冠死了怎么办?她想到这个有些担心,不过她不能出手。这个时候出手,救了蚩冠那老头子,实在是不值得。 是以她打算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静观其变。 蚩冠突然得到血星的力量在火燎台边停下是出乎她的意料的。不止如此,血星帮助魔界这一件事其实一直以来都有疑点。 不过,陨籍的挺身而出更加让他惊诧。她那时也已经注意到,天界的救援已经到了,鸢贞和陨籍可以稍微等一下,阡华天帝和完颜神君就会带领天兵天将来救助他们。 如若他们等那一下,也是无妨的,蚩冠面对阡华等人的攻击必定是强弩之末。 可是那样鸢贞有可能会在得救之前被蚩冠借机杀死。 陨籍为了让她不死,才选择了挺身而出,他竟然愿意用他自己的生命去救她,实在是令她惊诧。不得不承认,那时候她的心里有一丝动容。 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能让陨籍为了她不顾自己的生命,心甘情愿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她实在是好奇。 原来如此,就算她不能体会她父皇说的陨籍的“才”,也体会到他身为一个男子的大义凛然。他爱着鸢贞的那颗心,不知沉得有多深。 不过如此一来,蚩冠是必定会被火燎台她只需要借助妖王裕华的力量,便可以在等下趁机把蚩冠从火燎台中带出来,这样,蚩冠就会听凭他们的控制了。 这也是她今日缠着裕华那个老鬼来这天界的原因。 裕华那样懦弱的人,怎么敢参与到天界和魔界的战争来呢?他不过是个妖王。不过,在珂珺的威逼利诱下,还是让他来了。 这下子总算是有用处了。一般人压根不可能把人从火燎台中救起,而珂珺想起了裕华身为妖王,有一王族的独门绝学,兴许可以把蚩冠带出来。 这时,阡华一行人已经到了火燎台鸢贞那一处。 看着鸢贞那副伤心的表情,她心里暗暗嘲讽:怎么,伤心么?你这人就是没有眼力,不知道要珍惜眼前的东西,总是要等到失去才会珍惜。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结局,你活该。 天兵越来越多,要是再来多一些人等一会而铁定不好脱身了,这么想着,她就逃出了未央宫,找到了裕华,编造了一个谎言说给他听。 之后,她便演了一场戏,自己和裕华带领一大堆魔将,大张旗鼓的找上了还在未央宫的完颜等人。口头上说的是要替父报仇。 实际上,不过是做一场戏,走个程序罢了,这些都是她临时计划中的一部分。魔界失去了蚩冠和血星,战斗力下降的可不是一点。未作战,结局也早就定下了。 随后她便做样子与天兵交战,然后失手逃亡。她向裕华随意编了一个谎言,把裕华骗到火燎台,那时火燎台已然无人。 于是乎,她与裕华合力把蚩冠从火燎台中救了出来。 果然,经过这么长时间受火燎台戾气折磨的蚩冠,已经已经被伤得衣衫褴褛,血流不止,面色铁青,像是个街边乞丐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气息奄奄。 不细看,压根看不出是蚩冠其人。珂珺一边惊讶火燎台的威力,一边心中暗喜:这么一来,蚩冠压根不可能很快恢复。那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看来蚩冠都会无法反抗。 这样,便更好控制他了。 只是令她惊讶的另一件事是:没有找到那个雪源狼妖,陨籍。她毛骨悚然,觉得有些不对,为何找不到陨籍?该不会是灵力过低受不了火燎台的戾气而身亡了? 虽然这种猜测很有可能,裕华也劝慰他,是陨籍法力过低,所以不能保住身子。但是她觉得奇怪,就算是被戾气伤致死也不会这么短时间内连尸首都找不到吧? 实在是有些奇怪了,尸体就这么不见了,甚至连他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但是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又加上裕华在一旁催促她,不由得她多想,她带着蚩冠和裕华逃走了。 之后,她借着一些借口在一时期内疏远了裕华,为蚩冠疗伤养病。近三十年后,蚩冠才醒来。这三十年的时光中,珂珺找了一大堆的补药,命令了魔界的魔医势必要救好她父亲。 蚩冠心里深受感动,觉得他这个幺女最机灵最能干。珂珺一边笑呵呵的回应蚩冠,心里却向他举起了一把锐利的刀。 蚩冠也是,怎么样都没想到,这个两次拼命救自己的女儿,竟会是那个处心积虑想要取他性命的那个人。 但是不容蚩冠反应,一一消化这接踵而至的一切苦果,珂珺已经残忍的向他伸出了魔爪,蚩冠的性命,最终还是结束在了自己最信任的女儿珂珺手里。 至于她如何吸取蚩冠的法力和修为,这还得感谢裕华。那些邪术,都是她从裕华那里套出来的。 裕华在遇到珂珺之前,虽也不是个正人君子,但好歹还还是个严守口齿的人。但是珂珺的威逼利诱下,裕华沉迷得不可自拔,渐渐的把许多妖界特有的秘密抖搂出来。 事后,珂珺吸收了蚩冠的大部分力量,成了拥有强大法力的魔。然后,她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与裕华摊牌。 裕华这才知道珂珺接近自己的目的,恼羞成怒骂珂珺是个妓,珂珺戏谑道:“不服气,你尽可与我来打一架。” 裕华一直被欺骗如此,也想不顾及珂珺是女子的身份,好好教训她一番。可是一战下来,他最终却输了,毫无保留的。 至此,珂珺的所有阴谋都被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裕华最后只能仓皇而逃。而珂珺丝毫不把这个小小的妖王放在眼里,随他逃去,并没有出手拦截他。 由此,才有了今日在焦函殿的一出闹剧。 ······ 听完这一切,柯七的下巴都要惊讶得掉下来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平日这个淘气冲动的小妹,其恻隐之心深暗得如此可怕。 她为了得到魔皇之位,竟然连自己的生父都敢弑,实在是太残忍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4 在他印象中,珂珺一直都是一个恃宠而娇的女子,幼时因自己的活泼多动而被蚩冠谴责,长大后又因着潇洒风姿受蚩冠的欣赏。 按理来说,虽然蚩冠口上常说着珂珺不像个女子家家,但是珂珺应该算是蚩冠最宠爱的女儿了。 一直以来,珂珺喜读兵术,善用兵法,性子喜冲动和暴躁,有时清高起来都不屑用正眼看人。但是,柯七知道,珂珺胸无城府,应该只是个任性的主而已。 谁知道,原来最厉害的人,竟是她撄。 她究竟是何时把自己的心境改变了,何时有了这等恻隐之心的呢?他不清楚。 “珂珺,按照你的现实的进展和你的说法,父皇他以后就算退位也必定会让你掌握大权,你何必把他杀了。生你养你的是你的父亲,你这一招,与他从此恩断义绝,有意思么?” “你懂什么,魔界根本不会有女子成为魔皇,这是规矩,父皇他一样不可能打破这层规矩,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柯七捏紧了手上的杯子,只觉得它在慢慢变形,“他心中觉得你能胜任,必定会让你掌握大权。至于我,呵呵,就算他肯把这个位置让给我,我也不过是空有个魔皇的称号偿。 他觉得好笑,“既然大权都在自己的手里,一个名号又有那么重要么?你把他杀了,人就再也没有了,你暗中肩负着弑父的罪名,真的能活得那么坦荡?” 珂珺眼神呆滞了一下子,仅仅一下子,不过还是被他扑捉到了。 他真的觉得,有时候看着珂珺觉得她是个女强人,虽说冲动易怒也算是个精明人,会做精明事。但是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甚至是很幼稚。 说到底,珂珺虽然策划了这一切谋略,从开始鸢贞被骗到现在蚩冠死亡,她都有参与。可是,她不过是个自私又不成熟的人,在这人世间的利益熏心中虚度。 也许要到她年迈之时,才会醒悟,自己穷其一生去寻找的东西,原来早已经被自己抹杀掉了。何其悲哀。 珂珺只是换上了个灿烂的微笑,回答道:“你难道就不知道,这四海八荒都是物竞天择的么?反正老头子迟早要死,魔皇之位迟早要让给我们这一代的人,你何必这么在意人生着还是死着。” “无所谓,不够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明白,只是希望你不要到了老了的时候自己留有遗憾就好了。”话事是如此,但是她已经铸下这样的错了,又能用什么来弥补呢? 珂珺脸色不变道:“呵呵,你现在要是还想当上魔皇尝一尝坐这个位置的新鲜的话,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你现在是我们皇族的人,那这位置也有你的一份。我看不如······” 珂珺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可引来蝴蝶,腰肢纤细。 这女子,已经近乎完全没有当初小女子那般清纯素雅,全然是一股烟行媚行的模样。她已经完全迷失了自己。 珂珺接话道:“不如,我退身下来,把这魔皇之位让哥哥你坐一坐,可好? “呵呵,你以为所有人都渴望着权贵和利益么?珂珺,恕我多言一句,这个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复杂,也像你像的那么错乱。” “我不觊觎你的魔皇之位,你也无需大度的把它让给我,我就算没有本事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它抢过来,也不会暗地里搞小动作获取它······况且我对当魔皇没有兴趣,你的大恩大德,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本来还以为柯七会很开心,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决绝。真是她意料之外的结果。不过,她倒是不在意······柯七不过是个小角色,他一直以来除了那两个女人能让他动了肝火之外,其他政务他几乎不参与。 他根本不会参与到关于魔界的政务上来,她知道他只是想过像闲云野鹤般悠闲的生活。所以,她无需顾虑他。 只是,她这么大度的让出魔皇之位来,他却如此轻易的拒绝,她又有些不满意。柯七的胆子可真肥。 只是柯七看到她这个模样,心中最后的那一点希望之火已经幻灭了,他私下叹了一口气,随即对着珂珺道:“殿下,今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柯七告辞。” 礼貌的作揖一番,柯七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这么着急的结束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珂珺还想叫他等一下,但是转眼间他已经消失在了远处原处。 “哼,真是狗拿耗子。”珂珺气得摔了一个琉璃杯,瓷制的杯子被她这么一用力摔到地上,碎成了片散落了一地,还是不能压抑住她的怒火。 ······ 人间,岐瑾王府。(情节纯属作者自编,不涉及任何历代朝代,非有关历史记载的内容,如有雷同的请见谅。) 在风景秀丽的北京什刹海的西南角,有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在这条街巷之中,坐落着一座王府,它就是现存王府中保存最完整的恭亲王府。恭亲王府的前身原为清代乾隆朝权臣和珅的第宅和嘉庆皇帝的弟弟永璘的府邸。 西路的四合院落较为小巧精致,主体建筑为葆光室和锡晋斋。精品之作当属高大气派的锡晋斋,大厅内有雕饰精美的楠木隔段,为和珅仿紫禁城宁寿宫式样。 。 东路的大戏楼厅内装饰清新秀丽,缠枝藤萝紫花盛开,使人恍如在藤萝架下观戏。 其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充分体现了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和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 “恭迎九王爷回府。”一众穿着娥黄色仆人装的女子站在成一排,恭恭敬敬的俯身向眼前踏入门槛的男子鞠躬请安。 “免礼。”为首的男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大张旗鼓的仆人们,没兴趣的撇开了头,朝前走去,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衣的男子。 “墨衍殿下······” 男子急忙停下脚步,用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撇了一眼那周围的仆人后,才慢慢继续往前走,话语轻淡,却是对着身后的人说的。 “溪风,你可是忘了。我说过,在人间,身份是绝对不可以泄露的,你注意一点,不要在这人数众多之时,万万不可直呼我的名讳。” 溪风意识到刚刚是自己鲁莽了,赶紧倚身道歉:“殿下,很抱歉,我······” 墨衍微微摇着头打断了他的话:“你不必道歉,溪风。我并非责怪你,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虽说你刚刚那声不会被其他人所听到,但是我觉着还是做事做到万无一失最为上乘。” “溪风明白。” 就这这时,远处一个粉色衣服的女子看到墨衍的来临后,喜笑颜开,两个酒窝深深的显露出来。小姑娘提着长长的裙摆好似不顾形象的朝着墨衍跑过来。 斯影警戒的看着跑过来的女子,起身挡在了墨衍的前面,冷着一张脸面对着那少女,看样子都知道斯音是多么有所防备的。 女子穿着红色的坡跟靴子,不大好跑,慢慢的靠近。斯影伸手摸了摸戴着的珮剑,眉头紧蹙。墨衍看他这副模样,只得制止道:“住手,斯音。” 斯影握了握那身一侧的剑柄,讶异道:“可是,殿下······”他对所有人有所防备,其实不过是那是他的本职。他是墨衍殿下的护卫,自然要保护殿下的安危。 墨衍看着渐渐靠近的女子,只淡淡道:“她是我妹妹。” “是,殿下。”斯影把手中的珮剑放下,低声的回答完这句话,就从墨衍前方让开,退到旁边几步,只是眼睛还是警觉的盯着那女子,就没离开过。 “哥哥!”粉衣少女扑过来,墨衍怕她摔倒,虽然不情愿,还是顺应了她张开怀抱让她蹦进来。 溪风和斯影更加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女子,手中也敲打着木桌十分不淡定。这女子,太没个正形了,整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还跳到他们的主人怀中了。 虽说是哥哥,兄妹间关系好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一个女子家就不晓得要矜持一点,做事也鲁鲁莽莽,不大讨人欢喜。 没错,这个便是墨衍的妹妹,蒋应玦。 确切的说,蒋应玦是墨衍现在所在人间的身份的妹妹。现在墨衍在人间,顶着的是延朝皇系嫡子,家中排名第九的岐瑾王,蒋禹灏。 所以,这面前芳龄的粉衣***,就是九王爷蒋禹灏的亲妹妹,平日里深受这个身份的喜爱。所以也是个娇声惯样的人物。 看她这么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扑来,想来蒋应玦是与他顶替的身份关系很好才是。只可惜,他并不是那个人。 “哥哥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不来找我玩一玩呢?我见你都不在府中,是不是又去找漂亮的女子玩乐去了”蒋应玦气鼓鼓的嘟着嘴看着他。 好吧,这个他该怎么说呢?据他近来所知,蒋禹灏本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虽然天生一副好皮囊,生的个女子都喜欢的小白脸,胆识也算是过人,但是私生活方面的口碑着实不大好。 和他在一起过的女子真是数不胜数,他偏偏还没个正形,难怪蒋应玦会这么说他。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只好装模作样的轻咳一声,“咳咳,应玦,你也知道,男人么,都爱容貌艳丽妩媚的女子,要是喜欢当然不能浪费了时机,才能早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蒋应玦挽起袖子扳着手指一本正经的数到:“可是,从上个月我记起,你这已经是换的第十七个女伴了。” 墨衍继续模仿蒋禹灏,说混账话:“哪里多了,这里还算是少的。你也知道,我的皇兄,当今天下的延幽帝,妻妾成群,独令后宫,悠哉得很。” 他倒不是真心想说出这番话的,只是他觉着蒋禹灏本人应该会讲出这等话,他不过是在维持原型罢了,不想多招惹事端。 蒋应玦不明白墨衍的意思:“这是个什么意思嘛?延幽帝是一国之君嘛,自然也可以妻妾成群,子孙上万,但是这和你又什么干系?” 墨衍无奈,耐心的解释道,“自然有关了,我的好妹妹。你想想看,本无王既然能够授封岐瑾王,自然也是这朝中的主力,而皇兄他能够妻妾成千,本王又怎么肯甘于人后呢?” 蒋应玦疑惑道:“可是你又没不是抱着成亲的目的去勾搭人良家妇女的,你知不知道,不以成亲为目的的恩爱,都是耍流氓。” 蒋应玦一个伸手就想去拍打墨衍,墨衍怎么肯吃亏,手急眼快的抓住她的手制止住她,却陷入了沉思中。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将至了。自他有幸得以破了那九万年的历劫之路后,不仅恢复了强大能通天的修为法术,更是无缘无故在人间根深蒂固起来。 不久之前的一次,他在姑苏城中行走,发觉有人跟踪自己,十分戒备四处张望,使了个计策找出了跟踪他的人,准备好好教训一番。 他本来还想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个登徒子,结果却被一脸狗血的告知自己是当今天下首丘大国皇室的血脉,身份高贵。 他不懂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就抱着打探的心理跟着那人走了。他不过是觉得那人定是骗人的人贩子,因为那人说道要带他回府,回王爷府。 他本来对这些人间之事少有听闻,但是看到这人行径委时是可疑,就想着先欲擒故纵,先跟着他走,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然后再好好教训他。 哪知道,跟着他走了许久之后,那人还真的把他带到了这姑苏城中最大的府邸······那便是那人口中的九王爷岐瑾王的府邸。 这时候,他才知道,带他到这地方的是这府中的管家兼主管事———蒋成樊 然后,一系列及其狗血的事情便发生了,一大群人围着他,有的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身上,哭诉着他消失不见的,蒋成樊告诉他,那是他的侍仆。 一群姑娘掩面抽泣,梨花带雨,奔赴向他,恨不得把他抱得紧紧的。那模样,真是宝贝得他像块无价的玉石,蒋成樊告诉他,那是······他的红颜知己。 墨衍不信,还是等着他的回话。蒋成樊自知瞒不过他,说道:“这都是王爷您的追求者。”他这才信了一半。 然后他还见了自己所谓的“家人”,还多了个妹妹,封号晋夕公主的蒋应玦。自己因着这重身份还得以见了当今皇上一次,他闲着时还有几个其他王爷找上他。 反正,他不得不认了一大堆亲戚,知道这是个姓蒋的人家,好巧不巧的还是个皇门望族。 不仅如此,这九王爷府中还闹开了一个传闻:九王爷人虽然是回来了,但是不幸的失忆了。 好吧,他以这种方式被带回来,况且还什么人都不认识,被当成失忆自然也是情有可原。 墨衍对人间那些朝廷皇宫的一向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天地有别,既然天和地各不相同,那这大千地方的统治者自然有所不同。 只是,他吧,是个来自天上的仙人,自然与这人间关系甚微,他也不知道那皇宫中的事物要如何管制,他可不想趟这蹚浑水。于是他就想着如何如何处理这件事,让其圆过去。 谁知道,还没两天呢,这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说是九王爷已经安全回府了。墨衍不知道这九王爷是个香饽饽,在这姑苏城中竟然如此抢手。 这样,他逃走的计划只得延缓,暂时搁置下去。至于说被他人误认的蒋禹灏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是因为,墨衍有一日上街去行走,身后不仅四周人见了议论纷纷,更是不少楼阁里的美艳女子都打开窗棂盯着他看。 那些目光也太火热了,顶得他十分不舒畅,觉得自己要被看出个洞出来。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一张脸,从几十万年前就有人说他长得很妖孽魅惑众生了,他倒是没怎么在意过。如今仔细打量,才觉着自己长得确实超过常人,十分俊朗逼人。 这么想来,有姑娘盯着他看也不是甚么奇怪事情了,毕竟在天界上,也同意有一大堆的女神仙整日围着他打转。只是······他想不明白。 这些人都叫他九王爷,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很那个叫蒋禹灏的王爷,撞脸了? 不过后来他看过真正的蒋禹灏的画像之时,才知道,他和自己长得半点都不像。从客观来说,将禹灏的容貌着实有些可圈可点之处,勾搭些美女子倒是足矣。 只是要说和他墨衍比起来,着实差得远了,他不知道为何当初蒋成樊会错认他,然后所有人都错认他。 他是个大尊大德之神,只得耐心的跟着蒋成樊解释自己不是他们口中的九王爷,然而,蒋成樊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 “我的大人啊,当初都怪奴才不好,是奴才一众人没有看好您,让您消失在朝廷如此之久,您如今失忆了,奴才却无法治好您,奴才真是无地自容啊······” 煽情话说了一堆,墨衍听着他一句句唠嗑倒是把事情的原委拼凑得差不多了。明白了自己成了个替身,很乌龙的被认错了。 几次和蒋成樊交谈,想说清楚道明白自己不是他家王爷,但是都被蒋成樊用苦肉计掩饰过去,求着他留下,不要做傻事。他十分无奈。 他的亲身侍卫斯影和溪风找到他时,知道事情原委后,直接请求让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护送他回天界去,不过遭到了他的拒绝。 他吧,是天界仅此于天帝地位的尊神,他怎么可能做伤害人类的事情呢,因此当下的缓兵之计便是按兵不动,将计就计。 与其说是将计就计配合着他们这群人类,不如说是他自己也产生了些兴趣,想看看这人间的皇城是怎样的。体验王爷的感觉是如何的,他突然想知道。 结果便是他默认了自己在人间还多出来的这重身份,然后当起了这延朝的九王爷,也过起了养尊处优的日子,把自己回天界的计划搁置了。 溪风和斯影虽然略为不解墨衍的这种行为,但是他们之间主仆一场,他们不会随意揣测墨衍的想法,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墨衍。 只是觉得这事情蹊跷无比,明明脸貌不同的两人杵在那儿,是个人有双眼都看得出墨衍和九王蒋禹灏他两人长得完全不同,怎的会把人弄错? 莫非是这里边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是什么秘密,妖术,或是邪术所导致的呢?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当今六界内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根本不用他像在洪荒初年那样整日为天下太平而安心,现在他过过好日子也无妨,况且溪风和斯影跟着他,他更加放心了。 他开始花费时间去了解那些人间发生的事,开始熟悉实时政务,开始涉及统筹天下的事物,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帮助当今的皇上,延幽帝,把国家管制得井井有条。 所有人都惊讶于他的改变,惊叹他的高人一等,睿智冷静。所有人都说岐瑾王自失踪回府之后性情大变,变得十分英明清廉,是个明君。 他的兄弟延幽帝渐渐对他刮目相看,墨衍也觉得这还挺有趣味。 不过他做这一切,也是因为自己的一片私心。他虽然很渴望回到九重天立马见到她,每天都想,但是也对她的决绝十分不甘。 所以他想着,就回去慢一些,让她心中对自己的愧疚感日渐加深,这种感觉困扰着她,她便不会把自己给忘记了,如此甚好。 第一百六十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5 蒋应玦看到墨衍出神的表情,不满的摇着墨衍的手臂,嗔怪道:“我说,哥哥,哥哥!你弄疼我了!” 墨衍反应过来,被蒋应玦的叫声拉回来,所有思绪都被打破了,放开了蒋应玦的手腕,“怎么了?” “怎么和我说着话也能走神了?撄” “没有,许是最近皇兄的政务折子较多,让我也忧心不少,因此最近而烦劳了些。”他笑笑。 “那也只得怪你自己咯,九哥。你想想看,你以前那么恶劣的性子嘛,还有那么多女人争抢着靠近你要你,现在你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性情大变,更加晋升成男神了······” 墨衍轻咳两声。吃错药,这是变相的赞美他么?再则,蒋禹灏的性子有那么纨绔么,那些勾搭他的女人许是只看得上蒋王爷的相貌罢了。 晋夕公主蒋应玦继续道:“再则,你变得这么精通政务,会因地制宜,皇兄他肯定会重用你嘛,你必定会劳累的。不过你想幸免于难的话,也不难啊。” 墨衍不懂她的意思,“此话怎讲?莫非是小妹另有高见?” 蒋应玦只是低低的笑了两声,一手扶起袖子半掩面回答道:“只要你变回原来那样就好了,继续花田月下的生活嘛,那多有趣。偿” 墨衍有些失望的噢了一声,没再说话,拿起桌案上的茶杯,为自己盛了一盏茶,一口闷。 墨衍看着蒋应玦,蒋应玦把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也没好气道:“怎么了,九哥,你不是号称我大延江山中最好行走四方,喜好美姬者么?怎么现在又变了。” “嗨,说这个干什么,人不能总做过去的自己,你看看,我们大延的江山也在风雨飘摇中有幸的安稳度过几十年了,可是谁能料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儿呢?我身为九王爷,也是时候为朝廷献力了不是?” 蒋应玦先是面露惊色,继而小布子的往后退了几步,疑惑道:“这······竟是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我委时不相信,你是何方妖孽?” 墨衍顺应着她,几步上前在她头上给了她一个暴栗,继而道:“我是你九皇兄的蒋禹灏,听清楚了没有。” 蒋应玦有些委屈的扭了扭脸,“二哥,你也忒不会怜香惜玉了些,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看看你,在这姑苏城中无缘无故的失踪了那么久,我们啊担心得很,怕你受到什么不可预测的伤害。” 墨衍也知道她这是为她哥哥蒋禹灏好,因此刚刚想安慰她几句,没想到这丫头话锋一变,突然一本正经道:“我九哥最喜欢下堵住了,他可是每夜都有美女暖床的,再则,九哥的感情生活一向乱得一塌糊涂的,不管女子是否清白,一样通吃。” 墨衍噢了一声,心中却把蒋应玦鄙视了几十回。 这么胡乱的男子也能倍受女子的喜爱,这姑苏城中的女子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什么?竟然能接受得了他这种玩弄戏耍女人的把戏么? “再说了,我可是听闻九哥你的床上功夫了得啊,经常把那些美女子折磨得脾气都没有了,卧在你身下服软呢。怎么你最近竟然不近女色了,实为怪哉。” 墨衍脸黑了。 床上功夫了得······这是一位当朝的公主说出的话。这着实不大体面了些,她身为晋夕公主,讲话竟然毫不避讳,真是有些害臊。 “好了好了,尽说这些没有用的措辞。人的喜好是会变的,人亦是善变的动物。我已经觉悟到之前那些行径不好,想着改一改了,没想到在你眼中,却成了怪异。” “九哥,你这么说,莫非你是······不喜欢女人,该改喜欢男人了?” 墨衍觉着胸中越来越闷,跟这无厘头的丫头说话,觉得自己要憋气了,还是早早结束吧。“你尽瞎说,只是我要提醒你,玩乐话儿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我权当你是调侃我。” “只是到了外边,不要什么话儿都不经过思虑就蹦出来了,到时候说错了什么话,有损你晋夕公主的威信,可别怪别人。”墨衍茶杯见底。 蒋应玦这才耷拉下笑脸,“嘁,真是的,小妹这不是关心关心九哥嘛。你看看你之前如此风流成性,现在如此淡漠,奇怪也就算了。你现在还开始帮着皇兄处理政务了,太不像你的性子了。” 蒋应玦靠近墨衍,一把抓住他,怔怔道:“九哥,你说说,你是不是中邪了?我可以替你做主啊,告诉你,这皇宫中近日来了个懂得道法仙法的胡半仙,我看啊就可以找他来给你看看,你啊······” 墨衍不耐烦了,一把捂住她的嘴,痞痞的笑道:“好了好了,我的小妹,你今日不是还要同邻国的一位公主外出游玩么,怎么还不去?” 墨衍放开蒋应玦,蒋应玦才如临大敌的想起了自己今日来找蒋禹灏的真正目的,遂奇怪的看了墨衍一眼,好似有话要说。 “咳咳,别扭扭捏捏的,有什么事儿想说便直言吧,我的时辰很紧。” “那个,九哥呀。”蒋应玦嬉笑着拿起桌子上的方长墨衍用过的杯器,想再为其沏上一杯茶,墨衍拦住了她。 “不必了,今日茶已饮用不少,再贪杯我今日处理完政务怕是难以入睡,你且歇歇。”蒋应玦这才把手缩回来。 墨衍觉得这立面有鬼。晋夕公主其人是个纯真稚气的主,被皇后和老皇帝宠爱至极,什么苦头都没有吃过,要说起来,还真是就差口中含块宝玉就是个极品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墨衍发觉这晋夕公主特别喜爱来找他,也就是蒋禹灏,两人关系甚好。她虽然爱玩爱闹,不过却没什么不良的品质。 墨衍有些担心她以后或许有朝一日会吃亏,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怕是出到外面去要吃尽苦头。但是她心底善良,这也算是她的良性了。 “那个,九哥,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是和谁一起出游呀?” “知道,东芝国的若嫣公主。” “咦,你是如何知道的?”她今日来貌似谁都没有告诉吧,九哥他是怎么知道的? 墨衍有条不紊的揣了踹云袖,淡淡道:“这个不难,东芝国近日与这边交际较为频繁,那东芝国的公主也随着那节度使来到这儿,皇兄他必定会好生照顾那若嫣公主。” 蒋应玦点点头,“嗯,没错。” “皇兄必定不敢怠慢了这位公主,又因你和她地位相当,你的性子也较为活跃,想来必定让你和那公主多多来往了。况且,今日蒋成樊已经告诉过我你会会出游一事儿了,因此便知道了。” 蒋应玦又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墨衍瞥她一眼,“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儿?” “九哥啊,你看,你向来喜好容颜精致秀丽的女子,若是让你用自己的品位审视审视这若嫣公主,你觉得······如何?” 墨衍捏着腮帮思考一番,“嗯·····大抵是个佳人吧,身份高贵,举止端庄,容貌资历也是甚好,嗯······言谈方面也不。” 蒋应玦又嘻嘻道:“那你就不像认识认识她?这公主可是个不可方物的美人呢你就不想同我一起去?” “不想。”墨衍果断拒绝。 “哎,这是为什么?”蒋应玦这就不明白了,他不是说人家很好么,很好难道就不想认识一下?要是这其中让她来指引一番的话,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呢。 “近来南方发生了一些事端你是不知道,因此最近朝政大会开的次数也是挺多的,我虽然不用做什么太多事,但是也想稍微帮些忙,没有空陪同你们。” 蒋应玦噘嘴:“政务再忙也有休息之时嘛,难得我同她出逛一次,你就不想稍作陪伴吗?或许······”她的话音突然变得很小声,“人家愿意和你留在这皇宫呢。” “好了好了,应玦,你别让东芝国公主久等了,这样不免有些失礼。”墨衍叫一位小奴抗了一堆书来,摆在桌子上,大有要识文练字的势头。 “九哥,你真是个木头,没看出来人家公主对你有意思吗?” 墨衍拿着毛笔的手一僵,有些小意外道:“哦,是吗,没有注意到。”他和那位公主不过是在朝上见过几次面,还交流了几句话。 “你是没看到她对你眉目传情的样子吧,真是的,你说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木然了?这样一个美人还不够打动你的?” 原来这才是她今日找上他的目的。 “我还没有要成家的想法,那位公主的好意在下是心领了。正好,你等会儿便替我委婉的拒绝她吧,顺道道个歉。” “喂,九哥,你这样我还怎么交差啊。本来我都不想管那若嫣公主对你是什么看法的,可是人家如今求了我,你要我怎么拒绝才好?” 墨衍靠在绵榻上舒展身子,完全一副慵懒绻眷模样,“你随意找个理由堂塞过去就好了,你不是一向最擅长说这种话吗?” 蒋应玦站起身来,没好气道:“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都不想着绵延子孙开枝散叶,本公主才没功夫搭理你咧,走了。” “你这么想就对了。”墨衍拿着书对怒气冲冲的蒋应玦一笑,那笑容真是邪魅得很。蒋应玦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房间总算是安静了,墨衍把书籍放在肚子上,闭目养神小憩。 ······ 天界,灵祁宫。 雾月的心情最近愈发的好了,正是因为她诞下的女婴,给这死气沉沉的灵祁宫带来了一丝生机,或欢喜或哭闹,都是源于一个孩子,孩子的声音,是最灵动的乐曲。 幕栩已经有许久没有在灵祁宫住过了,雾月知道,是因为幕栩他觉得自己太卑鄙,所以不想看到自己罢。他时常找借口到外面去,或征战,或参事。 可是这是他们的女儿啊。他怎么还能如此狠心不回来看望她?雾月抱着襁褓中熟睡的小女婴,她是那么小,那么可爱,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亲上一口。 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般,闭着眼睛小嘴红润,粉粉嫩嫩的肌肤很细嫩,让人看了都怕吹破了。 自从她怀上幕栩孩子的事情公布之后,所有人心中悬着的疑问总算是能放下了。幕栩的感情一直飘摇不定,原来最后还是选择了雾月。 大多数人对幕栩和雾月的情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去,只是听闻他二人是青梅竹马,心心相惜,现在在一起了也算是朗才女貌,天作之合。 大多数神仙都送上祝福,祝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鸢贞也怀着好意去看过她的女儿,虽然鸢贞她最后并没有跟幕栩在一起,但是她也没有计较前嫌。 雾月给小女取名幕瑾儿,不仅是和幕栩的名字形音相近,而且“幕瑾”二字也是木瑾花的谐音,加上一个“儿”字更加增添一分温柔可爱之意。 木瑾花,其花萼外面有数条灰绿色的线形苞片。中间有黄色花蕊,是多数雄蕊联合成圆筒状,包围雌蕊。它气微,味淡。 在园林中常用作花篱、单植、成列种植或作其他灌木的背景。 花期满树花朵,娇艳夺目,甚为壮观美丽。 木瑾树的木槿树枝上会生出许多花苞,一朵花凋落后,其他的花苞会连续不断地开,因此,有人也称它“无穷花”。 它象征着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节气和清高的品质,她希望自己的瑾儿也能如同木瑾花一样清醒芬芳,成为一个品性高洁的人。 可是幕栩的冷漠却让雾月的心十分受伤。自从从人间回来之后,他便对她不像以前那样体贴入微,有些隐隐的隔离之意。 他虽然没有摆明的说出来,或是直接与她撕破脸皮,但是他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有所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经常像是淬了细碎的冰,让她觉得像是跌入冰潭。 在她办了女儿幕瑾儿的满月酒宴上,幕栩难得的没有给她冷脸,可是,那之后呢,却很少回灵祁宫看望她。哪怕他望着瑾儿的小脸,眼神却是那么悲哀。 想到这里,雾月不禁心里苦水逆流成河。她看着瑾儿,却十分无奈。她如今已经不恨鸢贞了。因为鸢贞她始终没有纠缠住幕栩。 但是幕栩呢?她大概对他又爱又恨的吧。为什么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是她,他从来没有婉拒过自己的心意,让她产生错觉还以为他喜欢自己。 然后,到了最后的最后,才愿意说出真心话给她当头一棒呢?况且,若不是那一次幕栩喝得酩酊大醉,酒后吐真言,道出事情的真相,她不知道何时才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么多年来的过往,她一下心塞,鼻头酸涩,眼眶也有些湿润了······这喏大的灵祁宫中如此清寂。 瑾儿已经熟睡了,幼嫩的小脸五官形状还不是特别突出,但是眉眼中可以看得出有幕栩那样的几分神韵。鸢贞还曾经笑着告诉她,这姑娘将来一定是个出众漂亮的姑娘。 是啊,连鸢贞都舍得放下这么多年来坚持的观念了,为什么幕栩却成了那个放不下的人?他心中究竟是什么时候才发现对鸢贞有意的呢······ 不得而知。 “啪”一声响,毫无防备的雾月回过头去,警觉的看向四方。远处那踱步而来的男子一袭白袍,身姿飘渺,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微微闪着光泽。面如冠玉,却透着疏离,让人惊为天人,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生出一股清冷卓然,多看一眼都是亵渎。黑眸深邃如一潭古泉,望着那双眼,便周身无力,迈不出步子。 竟然是他,回来了。他的模样,越来越像当时初见般的冷竣模样。 幕栩瞧见她惊异和微微恐惧的目光,小声问道:“怎么了?” 雾月看他看得出了神,经他这么一叫方才回过神来,她想到刚刚自己哭过,模样必定十分不好看,急忙用手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微笑。 “幕栩······你,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外边的又下雪了,幕栩的斗篷上布满了白色的雪花,雾月下意识的想起身去帮他脱下斗篷,而幕栩却没有注意到她,先一步脱了下来,挂在木桩上。 他们已经是夫妻,却貌合神离······ 幕栩几步走向她,看了看摇篮里的幕瑾儿,伸出手想去抱抱她,但是手却僵在了空中。雾月见状有些欣喜,急忙道:“怎么了?你可以抱抱她。” “不了,她在熟睡,我会吵醒她。” “没事的,幕栩。你要是动作轻一些的话,不会吵醒她,瑾儿她的睡眠很好,不会轻易被吵醒。” 雾月心中有些动容,幕栩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有了瑾儿这个活宝,不怕得不到他的心。他心中的隔膜必定是在慢慢的被化解,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一直在他身后。 这么想来,她也没有必要悲伤了。因为她最终还是打败了鸢贞。 “不了,我刚刚从外边回来,手很冷。”幕栩缩回了自己的手。 “那,你不如还是先去暖和暖和身子吧。”雾月笑着起身,拉着他走向正厅那边,那里烤着炭火,既不会影响到瑾儿也可以暖和暖和身子。 而她没能拉动幕栩,因为幕栩站着没有动。 “不了,雾月,我还有要务在身,今天就是抽空回来看一看瑾儿和你的情况,看到你们没事就可以了。” 雾月觉得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数涌现出来,“你又要走了,真的有那么忙,外边那么冷。” 现在是最冷的时候。狂风吹得树木东摇西摆,数九寒天,冰封雪地,整个世界成了只大冰箱,山冷地在颤抖,河冻地僵硬了,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 最冷的时候,在外即使穿着天鹅绒的披风,寒意还是无孔不入。哪怕只是清风一吹,整个身体便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虽说有松树葱翠地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随着凛凛的东南风,摇摆着身子,寒冷的冬天来了,一场大雪过后,整个东方红都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柳树上挂满了银条,草坪也披上了银装。收回尖厉难听逆耳的咆哮,像是故意在鄙视冬天。 这么冷的天,他也不愿意在灵祁宫待着么? “冷就不用履行职务了么,外边饥寒交迫受困苦的人还有很多,我们要是贪图安逸耽误多一秒,他们就离死亡多一秒。”他披上斗篷,抬步就要往外走。 “站住!”雾月再也克制不住了,暴怒的抓住他的手,“我有话跟你说,你一定要等我说完再走。”说罢,她死命拽着幕栩走向另外一件房间,并令所有仆人撤离。 还在干活的婢女看到雾月拽着幕栩,也是惊喜和意外,但是瞅见雾月黑着的一张脸和幕栩淡然的脸,以及雾月拽着幕栩的手,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也不敢多猜测,应命退下。 “雾月,你究竟想说什么?”幕栩皱眉。 “你不要问这么多,你跟我来就是了。”幕栩也听得出雾月的声音里的愠气,便不再言语,只是任由她拉着,然后到了正厅,她才放开他,转身看向他。 “好玩么,幕栩?你报复我好玩么?是,是我的错,我认输了,我请你不要再这么对我了好不好。” 她几乎是压着声音怒吼出这句话的,身子微微颤抖,一双清亮的眸子已经变得猩红无比,看起来十分憔悴。 “呵,你觉得作为一个上神,营救生灵,是好玩?”幕栩也毫不留情的回击她,雾月怔住了,一下子面露难色。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幕栩从眼角到眉梢都带着一总玩味的注视着她,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她从下方仰视着他,只看得到他眼神中的深邃,可是她看不懂。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6 “幕栩,我向你认错。当时在你喝醉的时候,我不该骗你,我不该冒充她,可是······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毕竟是你对我动手的,不是吗?撄” 虽然是她有错在先,但是的确是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做了,夫妻才可以做的事情,那样的床第之亲。 幕栩之间无视掉她眼中的祈求,漠然道:“没错,这件事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会对你负责,对瑾儿负责。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结局?我哪里还不满足你?” 雾月还以为他会心软的向她妥协,每想到却遭到他这样的驳回。她深知自己已经不像以前那般青春无极了,如今成为人妇,为人母,已经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可是对待这样的她,男子要是不好好对待,她就如同被丢弃的草芥,失去了青春的宠爱,却又没换得个幸福的结局。那是多么可怜。 “幕栩······我求求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就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当一个母亲,当一个好妻子。” 雾月泫然欲泣,她到底是他相伴久远的红颜,他面上虽然冷淡,其实哪里愿意和她翻脸呢······只是她,暂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雾月,你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以前那个你了。” 雾月听出幕栩的语气有所缓和,再也不藏着掖着心里的话,一把抱住他的腰,“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她抬头注视着他。 “就算你真的执意要走,也要为瑾儿考虑啊······你走了,她可如何是好,她会受人非议,活在一片阴影之中,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舍得,幕栩。” 幕栩看着她,眼中闪现过一丝温柔的涟漪,却又立即消失殆尽,“有话好好说,雾月,我不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一把把雾月提起来,直视她偿。 “幕栩,一个人终究是会累的,让我和你在这漫长的时光中相互珍惜吧,好不好?就算你要去到天涯海角······我······不在意一直跟随着你。” 幕栩伸手捥起她的一缕发丝,细细的看。回想起初见她时她尚年幼,她独倚长椅,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 如今,已为人母的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端庄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可是,她本来一双眼睛简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如今,这双眼睛,是他看不懂的一种东西,已经不再看得见底了。他渐渐发现,原来他不够了解她。 一个人是会改变的,因为没有办法活在一个完全美好的世界里,周遭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都教导了她,要变强,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变强,才能立足在这浑水之中。 所以她变了,在这无尽的嫉妒火焰中,她渐渐变得为达目的用尽手段,变得心有城府。他再也看不到那个最初的她,也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雾月,你知道么,你变了,变得不再像是那个我认识的你。”幕栩绕过她,衣袖扶风掠过她身边,她不知所措。他在窗前停了下来,凝视着窗外的飞雪。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你知礼退让,懂得是非对错,做事情顾头顾尾,游刃有余。而你现在,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他不懂他她还有多少内幕是没有告诉过他的,他不能揣测她的内心,但是也知道她内心的阴暗面。而她想告诉他,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自己立足而已。 “幕栩,我······” 她还是哽咽了,回顾往事,确实痛心疾首。她自从离开仙界的创界灵境与幕栩到了天界,就不再受到庇护,就失去了很多朋友。 她一直把幕栩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所以她还以为,幕栩是爱她的,不然怎么可能把她留在身边呢?可是现在却不是。 “如果你喜欢我以前的样子,幕栩,我很愿意为你改变。如果你肯留下来,我一定会好好做你的妻子,从此安守本分,绝不招惹是非,好不好?” 已经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么多年来的青春年华,美丽容颜,更是为了他搭上了自己的一颗心。早就想听停下了。 所以,不管如何,她发誓一定要打败鸢贞,得到他。 幕栩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有些自嘲,“当年是我的错,或许是我不该答应你的长辈带着你来到天界,如果让我提前预料到你今天的结局,我一定不会带你来到这里。” 雾月听到这话的时候,失控了。“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能这么想,你难倒就没有一点爱过我么,我不要听你胡诌的话语,我要的是你的真心。” 幕栩只是继续看着窗外,低低的笑了。耳边仿佛已经听不到雾月的解释声音,他被外面的白色光景给吸引住了。 好像来到了一个幽雅恬静的境界,来到了一个晶莹透剔的童话般的世界。松的那清香,白雪的那冰香,给人一种凉莹莹的抚慰。一切都在过滤,一切都在升华,连我的心灵也在净化,变得纯洁而又美好。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幕栩,你看着我好不好,你回答我的话,我听你的真心话。我不怪鸢贞不怪你,我如今有了瑾儿,只想好好的与你一起活到白头,你就不能答应我吗?” 幕栩没有回答。 雾月着了恨了,咬咬牙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你与我虽然是夫妻,但是既然你对我没有情意,那么我们之间就算是有名无实了,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照顾瑾儿,我不介意你爱谁,不介意你追求谁,不介意你回不回家,只要你······” 她的话没有得以继续下去,因为她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他的怀抱。 她觉得自己的委屈感觉更加强烈了,一颗心都忍不住颤抖。回光反照么,她觉得自己确实不该违背了自己的初心,变成现在这副他不喜的模样。 也许当初她没有做那么多错事,他还会对她是另一番模样吧······他的怀抱好温暖,她太渴望这样的温暖,可是这她却有种这温暖会随时消失的感觉。 “雾月,终究是我对不起你的多······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你和瑾儿的,只是现在······我们还是暂时离开,给双方一点时间吧。”说完,他毫无留恋的离开了雾月。 雾月反应过来时,温暖的怀抱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在迅速离她而去,但她抓不到他。她就这么看着他离开了正厅,进入一片冰凉的白色世界。 他最终还是对她有所保留,对吗? 只要下次,等到下一次,她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我会等你回来,幕栩。 ······ “湘虔,你在干嘛啊?”鸢贞拿着木制的锅铲子,一身的墨绿色衣裙,上面已经有一些污垢的痕迹,显得有些狼狈和凌乱。 她看着厨房外冒出的黑烟,想走进去看看,被那从厨房冒出的刺鼻气体呛得咳嗽个不停,无法进入。 “我说,鸢贞姐姐,你也忒不讲究了些,弄得这么脏。”无夏穿着黄色的宫装,立在一旁插腰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完全是迷茫的眼神。 “无夏,说过多少次了,叫主子的时候不要忘了尊号。你要是不想叫鸢贞上神呢,也可以叫大人,主人,或者姑姑,不要随意分辈分。” 绿萝在一边语重心长的教育她,十分头痛无夏那丫头的毛病。 说白了,这么多年的相处,无夏这丫头的什么坏性子全部暴露出来了,刚刚开始时看着还觉着她是个精明伶俐的小丫头,就是单纯些不懂人事而已。 谁知道她这么贪玩,还不肯上学堂,就喜欢整日的跟着绿萝,还说什么这样更加长知识。平日在束阁宫中就喜欢嘻嘻哈哈,没个规矩。 “绿萝姐姐,我知道错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快要成为束阁宫中道老妈子了!” “我要不是老妈子,你怎么会懂规矩?这儿是要守规矩的地方,知道吗?”要不是她们的主人鸢贞上神是个大善神,搁着无夏这种贪玩的小妖怪在宫中,势必早就要被撵出去了。哪里还能这么悠闲的居住在这束阁宫中。 绿萝又补充道:“哦,还有,你要穿和你碧月姐姐和易欣姐姐一样道服饰,知道吗,不要老穿奇装异服,否则别的神仙到宫中看到了,不体面。” 无夏低头瞧了瞧自己颜色鲜明好看道黄色宫装,又瞧了瞧站在绿萝身后的碧月和易欣身上的深色仆人装,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噢了一声。 “怎么了,不乐意啊?”绿萝问她。 “没,很乐意。”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谁让她自己只是个小妖呢,只是鸢贞上神好心收留了她,她才有幸能住在这九重天上的,所以,她便和绿萝姐姐一样,只是个下人。绿萝姐姐经常对她这么说。 绿萝姐姐都穿着侍女的服装呢,她又如何能标新立异呢?只能认命接受了。她倒不是要忤逆鸢贞或绿萝,她只是觉得那服饰······还不如自己的好看呢。 鸢贞看着绿萝教训无夏的模样,突然有些感慨,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以前教训绿萝的影子。绿萝对无夏的耳提面命,正像她以前对绿萝的循循善诱那样。 只是绿萝她那时候和无夏差不多,还是叛逆的时期,说什么都不大听得进去,自己颇有一番别致的见解。她看无夏那副有点受伤的小模样就明白了,她现在心里必定觉得绿萝很啰嗦。 真是时过境迁啊,当初稚气未消的绿萝,如今也长大懂事了,而无夏又如同绿萝懵懂的时期那样,两人的交流十分活灵活现。 她一个噗嗤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绿萝和无夏听到她的笑声,纷纷转头看向她,见她毫无顾及开怀大笑的模样,才意识到刚刚她们是在拌嘴。两人互看了一眼,挠挠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如今这束阁宫成了她们这帮女子嬉戏玩闹的宝地,愣那个人进来看了都觉得十分明媚活力。湘虔和莺歌以及其他一些人也喜欢到她宫中玩乐,她们一群女眷常常欢聚一堂。 “鸢贞大人,您为什么笑得如此欢脱?”她是被看着的,自然不知道方长鸢贞是在笑她什么,还单纯的不解鸢贞看她们吵架拌嘴为何如此欢乐。 鸢贞眯了眯眼,回她道:“没有没有,我不过是看你训斥无夏的模样,想起以前我对你说教的情景了,跟现在啊,丝毫不差的。”说罢继续笑。 “噢,是吗?”绿萝看了一眼无夏,想到自己以前被鸢贞说教那副满脸拒绝的模样,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绿萝,你也别怪无夏了。她愿意逾越辈分叫我一声姐姐,我可是高兴得很,规矩什么的当初被指定之时就是个死板的套路,我是不怎么在意的,就不用限制她了。” “呜呜,鸢贞姐姐你真的是好人呀!”无夏一个身子作势要扑向鸢贞,鸢贞汗颜,下意识道的往后退,但是必定是躲不过无夏这一个拥抱了,她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绿萝一个手眼快的拉住了她。 因着绿萝的修为和法术比无夏高,无夏只能被绿萝像只小鸡仔儿一般拎着,不能再往前一步,她挣扎着想把绿萝给弄开,但是绿萝却不为所动。 “你啊怎么我说什么话都不当回事,说了在这里必须得守规矩,你一个下人还想扑倒主人身上成何体统,你还不知道要停下来吗?” 无夏继续挣扎几下,不动了,像个蔫了的小花,怔怔的道了声无夏知错了。绿萝十分怀疑的看了她几眼:“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绿萝这才放开她,然后拍了几下自己的手,警告她:“从明天开始,你的礼仪课全部重上,并且由我来做监督,不许作弊,不许叫别人帮你开小灶,要是成绩不合格你就完蛋了,听明白没有。” 无夏无辜的眨着眼睛看向绿萝:“不要吧,绿萝姐姐,我已经上过礼仪课了,而且成绩也很好啊,已经毕业了。” 绿萝奸笑几声,“哼哼,想骗我,小妮子你还嫩着呢。告诉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几次旷课不说,还经常以各种理由缺席,考试还让人开小灶,就你,也能毕业?” 难得上神她想把无夏送到学堂学习文章典籍知识,可惜这小妮子不知道领情,特别不喜欢这种学习,整天“不学无术”,没个正形。 鸢贞看着这两活宝吵吵闹闹,觉得十分有趣,一时间忘了要去找湘虔的事情,专注的看着绿萝和无夏吵架没有插话。 说来奇怪,虽然无夏刚刚来到她束阁宫之时,是个口无遮拦的主,还整日与绿萝吵架拌嘴,但是不是没过多久两人就不记前嫌成为形影不离的好友了吗? 按理说来,这么多年过去,两人的友谊不应该是日趋笃厚的嘛?怎么现在还是会拌嘴吵闹呢。 无夏不满的回复道:“绿萝姐姐,你怎么没看到无夏的闪光点呢,无夏的易经学得很好呀,先生他还专门鼓励了无夏呀,你怎么不说这个呢。” “你还好意思说,那有四书五经你怎么不全都学好了,这*八荒之内的文化博大精深,你不过是小有成就而已,文化底蕴的根基根本就不劳靠,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无夏说不过绿萝,一双眼睛幽怨的看着她,虽然没有愤怒或怨恨,但是有些小不开心。 绿萝嘴不饶人,继续道:“再则,你礼仪课都不肯好好学,易经学得再好又如何。我们是来自束阁宫的下人,最贴近生活的知识便是学会对人礼貌,你可知道。” 鸢贞看这情势,有点担心无夏会因为不占上风而生气与绿萝冷战,但是无夏却没有生气,只是刻意撇过脸到一边去,刻意的哼了一声,“哼,我不跟你说了,不好玩。” 绿萝也学着她生气的模样朝她做了个鬼脸。 鸢贞一笑,这两人的关系看来是真的好,从拌嘴中也能看出来。不过,她们两人就是有些小家子气,不过小家子气也无妨,因为这样给生活加点幽默气氛岂不更好。 正当鸢贞看着她们两人的模样出神之时,只听见一声河东狮吼:“鸢贞,你给我到哪里去了!你再不来老娘要把你的厨房拆了!” 鸢贞回头看着浓烟越来越密集的厨房,笑容戛然而止。她暗叫了声不好,糟了糟了,把湘虔那厮给忘记了。怎么办?! 僵着的绿萝和无夏也转头过去,看到乌烟瘴气的厨房,惊叫了一声。那样子好像要着火了。 绿萝看那情势不大对,委时是不好控制,也不知道湘虔上神在里面怎么样了,只好郑重道:“上神,您看,这情势不大好处理,您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我立马派人进去把情况处理好,和湘虔上仙一同出来。” 她刚想动身,鸢贞伸手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用去做这件事,绿萝不解。 “好了,你们不用管她了,她捅出的篓子让她自己解决,否则我要她好看。你们不用帮她善后,也不许插手这件事,知道吗。” “好的,上神。” “明白,上神。” 鸢贞抚了抚云袖,“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这儿乌烟瘴气的,对人体不好。这儿就交给我了,你们休息去吧。” “是。”绿萝带着一众婢女侍卫离开了原处。 “咳咳,咳咳”看着越来越“眼云雾绕”的厨房外的庭院,她的头上多了三根黑线。好你个湘虔,在我的地盘撒野还如此苍狂,看我不收拾你。 说罢,鸢贞就开了施了一淡淡的仙障在周身保护自己,然后冲进了厨房。她要看看,湘虔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来今天湘虔不知道受什么刺激还是抽什么风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被幽囚的时候做过饭,便自告奋勇的说自己要和她比试一把。 鸢贞不相信就湘虔这么一个豪迈的女人做饭会比她好,于是她就问她:比什么? 结果湘虔上仙其人非常厚颜无耻的说出了让她无语汗颜的话:“就比比看我们两人第一次下厨的成品哪个更差!” 鸢贞几乎晕倒,从来都是听说比试是比较双方哪个的更好的,哪里有比较谁更差的,湘虔其人果然是个珍稀物种,她的想法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于是乎,今日湘虔便带着一大堆原材料杀进她的束阁宫,直逼厨房,开始做菜。起初鸢贞还有些担心,怕湘虔也许是真的精通烹饪之术。 结果吧,她一直看着湘虔在那里忙活,觉得十分搞笑。她动作笨手笨脚,半天做不完一道工序,手忙脚乱之时还打碎了她好几个碗碟,被她白眼。 还有吧,她切个菜还差点把自己手给削掉了,那些被她切的菜都惨不忍睹各不相同。鸢贞乐了,就她那些拙劣的做菜手法,怎么敢这么有胆量来挑战她的 她自己吧,虽然第一次做菜残,好歹也做得出个样子来,形式也走得比较正常,只是在最后烹饪的一道工序中发挥得不好,所以没得成品。 而湘虔吧······算了,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什么玩意儿出来。看来果然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湘虔,不然真是太小看她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7 这么想着,鸢贞不免猫着腰慢慢的向前探去,而后看了一眼身旁的木盆,卷起了身上的白色云袖,麻利儿的将木盆端了起来,继续前进。 看着从厨房的窗户缝隙中冒出越来越多的黑烟,鸢贞暗道不好,不知这妮子到底是在她厨房中做了些甚么,她自己虽不常进出这地儿,但到底是自己的地方,她真心怕湘虔在她的地盘上造次撄。 这么想着,她更加加紧了步子前进,意图不要惊动湘虔,偷偷觎一眼她到底是在正儿八经的做菜,还是劳神思忖如何将她的厨房给烧了。 来到大门前,鸢贞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焦酸味儿,十分刺鼻,她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捂住鼻子,差点咳出声来。 虽然急着进去一览真想,只是她又有些犹豫,这开门的劲儿,不知道究竟是小一点儿好呢,还是大一点儿好呢。怕就怕让湘虔发现她。 这么想着,手还是无意识的轻轻推了一下,然这么轻轻一推,门便开了。鸢贞正感好奇,才发现这门不过是虚掩着的,压根没关。 脚步轻轻一点,探了进去,一抬眼,就是满屋子的黑云烟雾,把她熏得快要飙出些眼泪来,她感紧寻找制造这一切的祸源:湘虔。 走着走着脚下“咯吱”一响,她吓了一跳。这个声音,莫非是踩碎了什么瓷器皿?她看了看脚下,是一只白瓷器的调羹,果然是瓷器。 正好奇怎么会踩到东西呢,再看四处,竟然······碎了一地的餐具。碗、瓷碟什么的至少有六七件,全都在地上被摔了个粉身碎骨。 砧板上的芹菜和萝卜也被切了,只是那刀痕横七竖八,菜本身要被切得长短不一,个个形状都不相似,一块大一些一块小一些偿。 心头有些愤怒,目光穿过烟雾,只瞥到个朦胧的背部,蹲在不远处的炉灶旁正在拾着柴火慢慢的往灶火中送去。 鸢贞猫着腰慢慢接近她,本来意图给她来个出其不意吓一吓她,哪知道这越接近她,越觉得这焦酸味儿浓厚,她不知道这味儿到底从哪里传来,正好奇着。 左右瞄了一下,才发现她正右方有一铁锅正冒着黑烟。她看了湘虔一眼,发觉她还没发现自己,便伸手去揭开那冒烟铁锅的锅盖。 一股强烈的烟雾扑面而来,熏得她感觉往后退去,她身子抖了抖,手上的锅盖差点拿不住掉下去。 就是这个味儿,这个这个这个焦酸味儿······原来竟是从此处传来的。待锅中的烟雾散开了些,她才稍稍接近了些。 那锅中黑色的一团物体是什么······已经被烤焦了罢?看来水分已经干完了,况且那物体也没成个形状,她细细揣测那物体的原身,再靠近时才闻到一股子腥味。 哦,原来是鱼啊。 但是······她竟然能把鱼做成这般,真是个奇女子。她看着躺在锅中干瘪瘪,还冒着烟的鱼兄,实在是看不出它的模样,只好默默的为它祈福。 冒烟原来是因为下面的火还没有熄火掉,如此看来是湘虔在做菜时一心两用,妄想着能事半功倍,就算菜肴比不过她也可以在效率上略略胜上一筹。 然后,这菜肴的卖相······实在是引人发笑。鸢贞捂着腹部忍者笑,本来心头的怒火熊熊,看到这一幕笑得她都没力气生气了。 而湘虔其人,还在往炉灶加柴火,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炉灶里的鱼兄成了这副模样,鸢贞蹙眉,快步接近湘虔,然后踱到她身后时,一手用力一拍她后背。 “啊!” 湘虔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才发现立在身后的样鸢贞。鸢贞也吓了一跳,不知眼前的女子是否是湘虔本人。那脸上已经成了黑色,灰头土脸的,本来感觉的衣着也全数是灰烬,看上去狼狈不堪。 她嫌弃的开口:“你到底是在我的厨房里干了些什么,变得这么蓬头垢面的,一点儿神仙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湘虔只是愣了一下神,便急忙文不对题道:“你怎的这么慢,我叫你帮我打一盆水来你竟然也要这么久,你要是再怠慢些,我怕是真要把你的厨房给烧了。” 鸢贞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木盆,没好气道:“你还真敢说,自告奋勇要来我厨房与我一决定高下的人可是你,不是我请你来的,你在我的地盘上还敢说出这般话,难不成还想喧宾夺主?” 湘虔摆了摆手:“算了罢,我可没这么说过。”她回头扯了扯鸢贞的衣袖,问道:“你会不会处理这柴火,怎的我加了柴火它还是冒烟唉?真是让我费解。” 说着摸了摸下巴,又道:“不如······再加些?那样应该就没事了。”说着,作势要去拿旁边的柴火继续添加进去,鸢贞急忙拦下她。 “这是怎么了?有甚么问题?” 鸢贞叹了口气,“自然不是这么生火的,你这做法无异于救焚投薪。不然你看你添了那么多柴火为何黑烟还冒个不停。你不是自称近日收到了什么厨神的真传么,连个火都不会生,你想如何做菜?” 湘虔开始说话舌头打翘:“真传······自然是得到真传了的,只是我学的是做菜,哪里知道柴火要怎么生,我又不是要去做木材工的,学那做何用?” 得,这下还变成她占理了,真会狡辩啊。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湘虔这嘴皮子这么无赖呢。这厮绝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学什么做菜,就她那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学做菜此等细致的活,哪里适合她这种野蛮人。 还说得到了厨神的真传,她委实是不信的。她玩味似的看她道:“好吧,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会儿,你难道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么?” 这屋子里乌烟瘴气的,鸢贞觉着多呆一秒就难受一秒,这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各种各样,偏生又都是刺鼻的,挠得她鼻子很不舒服,而湘虔竟完全没有反应,跟个没事人一样。 再则,那被她烧焦的鱼味儿也是很重,她难不成都没闻到么?不不不,没有这种可能,如果不是她自身受的了那烟气,便是她自身太麻木了。 对,就是她反应太慢太麻木了。 “什么味儿?”湘虔拱了拱鼻子去闻了闻空气中的味儿,突然一下子如临大敌:“糟了,我的鱼!”一股脑儿扔下手上的干柴,跑到另一旁的铁锅去看。 “呼,焦了!没事没事,还好。”说着舀了一瓢水直接加入锅中,然后盖上了锅盖。“哼,虽然焦了,但是必定外焦里嫩,我再让她煮一下缓和缓和就好了,你等着瞧吧。” 鸢贞:······ 这莫非······也是厨师教给她的技能?她自己虽然做菜不好,但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房方才那鱼,已经不能吃了吧?焦成那样,就是看了也无法下口吧。 是以鸢贞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幽幽的看着她道:“你不知道那鱼已经不能吃了吗?你这样添水处理也是无济于事的,鱼已经被你毁掉了。” 湘虔不明所以:“咦,是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它不过是焦了一点儿而已嘛,没事的。”说罢继续往炉灶里添柴。 鸢贞:······ 好吧,当他她没说过。这鱼毁了就毁了吧,毕竟谁让湘虔其人没有做菜的天赋呢,就让她胡闹一番吧,只是······千万要在她要拿那成品去让他人品尝之时拦住她就好了。免得在她宫中出现什么食物中毒的事情,她一定会被查处的。 但是看到湘虔还在无知的往炉灶里加入新柴火,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上去前去一把夺下。湘虔手上一空,懵了:“你干嘛?” “你当生火是儿戏,那么容易的?加这么多柴火也不嫌多,不嫌这浓烟不够厚实吗?”要不是是在她束阁宫中乱世事,她才懒得管湘虔在哪里胡闹呢。 湘虔不心疼她的厨房,她还心疼呢。被湘虔继续那么弄下去,万一把整个天宫都弄得乌烟瘴气了,要是追究起来,追究到她头上,她丢脸就丢打发了。 真要到那时,她敢笃定,笑得最猖狂的少不的得是制造霍乱的本源,湘虔。 “那······要如何啊?” “柴火分新旧,之所以你的火生不起来,还冒黑烟,大抵是你用了老的柴火。老的柴火不尽好,燃烧不充分,便会产生浓烟出来了。”鸢贞一边说着一边用铁钳把她之前加进去的新木全夹出来。 “真的?哼,真麻烦,我怎么知道这么多木柴中哪些是老的哪些是新的,这不是强人所难嘛。”她看了看一旁扎堆的木柴炭,没察觉些什么出来。 鸢贞丢给她一个白眼,“自然是有办法的,你看好了。”鸢贞弯下身子去瞧那炉灶,左挑右捡夹了块黑乎乎的冒着黑烟儿的木柴炭出来。 “咦,这块木柴怎么是冒烟的?” “你看出来没有?正是这块炭木老成不甚火烧,才冒出了这黑烟,让你的火难以烧起。辨别这种炭木,其实不难,只需要你在下厨起火之时不要急乱,一心追求速度。稍安勿躁,在添薪之时还有要稍加观察那火势,方可知晓该如何做了。” 鸢贞把那些冒烟的拆木尽数找了出来,扔钱到了一边,慢慢放入一些新的柴火,再捅了捅,调整好位置,不一会儿,火焰便冒出了好看的苗头,不再起烟了。 鸢贞把铁钳交到湘虔手上,“这样不就好了吗,笨。” 湘虔打量的看着她,笑得花枝缭绕道:“哎呀,我怎么没有发现你以前有这么娴能,看来真是我错怪你了。老实交代,是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这······你得怪你‘自己,你在自己宫中必定是忧尊处优的日子过得足了,哪里生过火?这种事情,其实只要你做过几遍也可总结经验无师自通,哪里需要教。” “嘁,那又如何。不过我想着吧······我宫中确实缺少一些侍女,大爷我看你如此贤惠,不如你来我宫中当我贴身侍女可好?” 又开始贫嘴了······每湘虔其人开始贫嘴开玩乐,从来都是有始无终,节操毫无下限。然她是实在不想听湘虔空口胡诌,于是面对湘虔这般,她也只好······ 于是,隔在大院之外的婢女们,听到来自厨房中湘虔上仙的一声河东狮吼,然后便是两位大神的口角谈话,让这些小宫娥们都不知所措。 “鸢贞,你干嘛啊!” “我没干什么,只是手不小心滑了一下,水就泼出去了。” “手滑,有你这样手滑的么,你把老娘的火给灭了,老娘拿什么来做菜啊啊啊啊啊啊。说,你是不是嫉妒我垂青我的厨艺,所以从中作梗?!” “······小姐,你哪里来的自信?” “啊啊啊啊,肯定是这样对不对?我不管,你快给我生回来,不然我的计划不能在预期内完成,我拿你是问!” “拜托,上仙大人。你可是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罪’?这水会从我手中跌落乃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又不是神通广大到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又怎么会知道呢?你要我负责,我可是无辜得很啊。” “啊啊啊啊,不行,你别同我抄抄把火的,就是你才直接把它熄灭了的,你快给我重新弄!” “上仙大人这般可算是不讲理了些呢。不过小仙固然是有错在先,在此给上仙大人陪哥不了。哦,小仙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一步咯。” “哎哎哎哎,你去哪里?给我回来!你走了我这边就的事儿就黄了!鸢贞!上神!姑姑,给我回来!” “······你够了,刚才我不是教了你么?你不是自诩是各方面天赋异禀之人么?那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我非常的相信你。告辞。” “啊啊啊啊!” ······ 鸢贞算是不对她抱什么希冀了。湘虔这人吧,性子太烈了,学习些什么刀法剑术之类的比较适合她,要她做起女人家做得活路,她的技艺只能用【拙劣】二字概括了。 倒不是她想黑湘虔一把啊,只是事实就是如此,特别是她和湘虔处的这么多年来更是深有体会。她以前还很为湘虔的未来着急,她身子上带着这么汉子的气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男神仙接受得了这么霸气的女子。 不过,后来她才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湘虔她,虽然算不上很抢手,但是绝对不是没人追求的。 这下就让她有些匪夷所思了,不明白这天上的男神仙怎么口味变奇特了。在混沌初开之时,男神仙们追求的都是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的女子,是以让天上生的冰清玉洁,又稍微大家闺秀些的女子都供不应求,十分抢手。 在那个时候,像湘虔这般专注暴力几十万年的女子,实在不能和【冰清玉洁】一词挂钩。纵使她们样貌也出落大方,但是大多数都是几十万年还未出阁的。 但是现在看来,经过这么几十年万年几百万年的更迭轮回,天上的男神仙大抵是口味都开始发生些变化了。约莫是看过太多的娴熟女子,现在已经不觉奇怪。 然后,便开始追求像湘虔这种彪悍的女人了······额,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幸而湘虔她没有生在混沌初期的那个年代,否则······她就是想嫁出去怕也嫁不出去。 束阁宫,午后。 “诸位,要不要来尝试一下我新做得菜肴,一定让你惊喜哦。”湘虔正拖着一个盘子走来走去,虽然盘子上还盖了个碟子,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老远就散发出一股焦酸味儿了,霎时弥漫在整个束阁宫中。 但是,听到她这么吆喝后,大多数小宫娥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都成群结队的走开了。顿时,诺大的束阁宫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湘虔达到之前离开了。 “咦,今日莫非是有什么活动?怎的每一个人在呢,是我记错了吗,我方才不是还看见有人么?”湘虔自言自语。 没想出个所以然,又不想就此作罢,她便继续慢慢循着一条路过去,路过前庭,又进了花园,绕过湖心亭,最后又到风雅阁。好像隐隐中瞅着几个人影,但是过去又不见了,甚为奇怪。 小宫娥们都各自跑开了躲避湘虔。其实她们是没有权利这样躲避一个上仙的话的,只不过······不久前她们的主人鸢贞上神亲自来告诉她们,如果湘虔端着一盘菜来找她们,一定要婉拒,一定要躲避。 并且上神她还允许她们离开。虽然不知道上神这么笃定和坚决是为何,但是想到今日湘虔上仙跑到上神宫中,弄得乌烟瘴气,估摸着不是些好事,所以还是谨尊鸢贞的话。 直到方才看到湘虔上神端着盘子带着一股焦酸味儿,身上还穿着被尘灰染成黑色的一群,大多数小宫娥也猜到个七八分是什么分是什么事了。 据说今儿个是湘虔上仙第一次下厨······鸢贞上神会特意好心来告诉她们一声,必定是为了她们好才这样的。鸢贞上神那么善良,不打击别人的人,都正经的来提醒她们了,那么。 那么上神她必定是亲自视察过上仙的厨艺的,如此以来,湘虔上仙的厨艺是······不敢恭维。 “哎呀,你们不要走啊,快过来瞧瞧我的菜肴啊。”湘虔正好抓到个来不及走的人,立马兴奋的敲敲自己的盘子,想叫她过去。 那小宫娥一张脸煞白煞白的,慌慌张张道:“上······上仙大人,很抱歉,方才主管姐姐叫奴婢前去帮忙,怕是不能陪伴大人了,还请大人另找他人吧,奴婢先行告退了。”话毕便曹草草行了礼,快步离开。 “哎~”湘虔伸手出去,结果那小宫娥已经走远了。她心里就纳闷了,今日鸢贞的束阁宫中不仅人少,好不容易找着个还见了她就跑了,甚为怪窘。她不死心,还继续边走边吆喝。 “湘虔,你怎么还在我这儿吆五喝六的,打破我宫中的清净氛围,你想怎样。”鸢贞风风火火的从远处走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宫娥。 “嘁,在你宫中喊喊怎么了?你看看,这么大块的地儿连个人影都没有,太寂静了吧。冷冷清清的哪里像是住着人的。”湘虔直视她。 “行了,你就别妄想挤兑我了。你这么一副不修边幅的脏兮兮模样,还在这宫中晃晃悠悠,要是有其他人到我宫中来,看到你,这影响多不好。” 湘虔却丝毫没点自觉,还插个腰,端个盘子,真真是像······泼妇骂街的样子。湘虔道:“别扯开话题,告诉你,我今日成就如此之大,怎么能不和大家分享一下呢。你急什么。” “你回你的天界回你自己的宫中去和别人品一品不可么?为何非要叨扰我宫中的人。”分享,啊,她说得可真好听。那玩意儿也可以分享么,她自己怎么品尝一下。 “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回了自己的宫中,那宫中的宫娥们必定是一个劲儿的夸奖我是多么多么好如何如何好,那便没有意思了。我只是想找个能公平判断的人来指点指点我,告诉我该如何努力,那样就好了” “湘虔,别怪我打击你,你这技术实在是很不精湛。你想要分享出去,那必定是会招致一堆的差评。我怕你接受不了,还是劝你不要继续了。不过这是你第一次下厨,做得再杂也没有什么。”鸢贞做一副可惜状,手撑着脑袋好言相劝。 湘虔听了,不怒反笑道:“嗨,你放心你放心,我当然知道第一次下厨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我相信我第一次下厨的成果一定不会比你惨。”她朝着鸢贞做了个鬼脸。 鸢贞只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克制不住的抽了抽,呵呵,呵呵,这姑娘是哪里来的信心?成天拿她在华堂园那段不美好的时光说事也就算了,还拿做菜的事情揶揄她。 她第一次下厨是比较惨,但是也没有像湘虔这么料理白痴的,自己做成个什么样都不清楚。她要是真拿那条被她弄得稀八烂的鱼出来,只怕她自己看了都下不了口。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8 从厨房拿茶具出来的鸢贞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补刀道:“是啊,莺歌,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毕卿神君这一跤摔得十分有特点。” 她踱步到毕卿身旁,还揣摩着毕卿的脸比划道:“你看看,这黑眼圈,这淤青,分布得是如此的匀称。这颜色也是十分深邃,布局也十分讲究。” 湘虔指了指鸢贞身后的婢女们,笑道:“诸位,不如你们来品尝一下我做的菜吧。撄” 鸢贞身后的婢女们挥了挥手,尴尬而礼貌的回道:“回上仙大人,奴婢们今日承蒙鸢贞上神的慷慨关照,今日得以提早享用午膳,到现在还,还,还没有······” 湘虔瞪了鸢贞一眼,鸢贞权当没看见,漫不经心的望向了一边的花丛中去。 小宫娥们看向了一边的鸢贞,而鸢贞只是轻笑了一会儿,道:“即是上仙大人如此渴求得到我们的点评,那么久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们去吧。”鸢贞拿出折扇,打开来执在胸前。 小宫娥们遵从的点点头,踱步过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鸢贞才不会因着这个事儿和湘虔起口角呢。不过既然湘虔既然一意孤行,那么好是让她咎由自取比较好。 “不过······湘虔,我只有一个要求,虽然我让我宫中的仙娥们去与你共事了,但并不是要求她们。若是她们看到你的菜肴而没有食欲,她们应该可以选择拒绝享用吧?”鸢贞啪一声关上折扇偿。 小宫娥们一副十分感动的表情看着她。 湘虔扭了扭身子,道:“那是······自然,在这天界不就讲究个人人平等的旨意么,我在这里也不过是想召集大家来的,不是强迫逼供。你放心,我绝不会逾越了雷池。” 不过其实湘虔心中是没有底的······额,难不成,她自己做的菜会让人难以下咽么?至于小宫娥们,她们则是有压力的,前方的湘虔上仙虽不是其天界之人,但是也是个不可得罪的大神。 待小宫娥走到湘虔前面拱身行礼后,湘虔刚想揭开罩在端盘上的白玉盘,鸢贞一声“且慢”打破了她的兴致。 “还要干甚么,你有话就不能一次***待完全吗。” 鸢贞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然后一敲折扇一锤定音道:“就这么品了多没意思,不如······你们来玩个猜菜名的游戏吧。” 湘虔想了想,同意了。“嗯,这个主意也不错。那就试一试吧,你既然是出题人,鸢贞,你来说说,怎么个玩法?” 鸢贞道:“不如这样吧,我们来猜菜名,猜对者便可享用最多的菜肴,你看如何。”湘虔点头附和道:“好,我看行。诸位,你们可要加油了。”旁边的小宫娥们干干的笑了笑。 正等着开始,鸢贞却只言不语。宫娥们不明就里,行礼问道:“姑姑,奴婢们不甚明白,这猜菜名,那即是需要提示的,而姑姑让奴婢们隔盘而菜,奴婢们不知该从何开始。还请我吃饭姑姑指教。” 鸢贞再打开折扇慢慢的扇动,不疾不徐道:“呵呵,不用忧心。寻常的游戏套路想必大家已熟悉得很,无甚新意。今日我们不如玩些更有难度的吧,如果各位仅靠闻香识别,不知各位能否识别一二?” 宫娥们连带着湘虔都面面相觑,又带着点惊讶:“闻香识别?” 鸢贞点头:“正是正是。” 湘虔点头叫好,以示同意。各小宫娥们也赞许了这方法。鸢贞看她们都磨拳擦脚一鼓作气的模样,觉得挺有趣,收了折扇专注的盯着看。 这游戏很快开始,湘虔轻轻揭开了白玉盘,而小宫娥们便聚集在一块,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去闻味道,意图能得到更强烈的气味。 鸢贞正打趣般看着她们嬉闹,通过重重人影见到了不远处走向她们这一块的俊秀美男子,嘴角不由得牵扯上一分笑意。看来今日湘虔丢这个人,不仅她能看到,还多一人与她一同观赏了。 远处的毕卿神君也看到了鸢贞,他莞尔一笑,满面春光。今天的毕卿一袭淡紫色贡品柔绸,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淡淡光辉,穿在身上尽显优美飘逸。冠发高高绾起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的顺在身后。微仰着头,隐隐着些许惊心动魄的魅惑。 鸢贞看着毕卿步步走过来,真心觉得毕卿这容貌也是很好,今日搭配上这样的穿着更是风***俊逸。天界的美男子不在少数,但是她身边的高阶男神仙的容貌,确实是各顶个各的强,着实是一道可观的风景线。 毕卿和湘虔这一对要是凑到一起,倒也真是极其般配。郎才女貌,何乐而不为。 毕卿走过来,正想开口叫道鸢贞,鸢贞急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他不要出声,并用眼神示意让她看向一旁。毕卿漫不经心瞟了一眼过去,立即石化了。 他······方才并没有注意到,湘虔竟在一旁,她立在一群小宫娥中,还端着个盘子,不知在做何事。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注重穿着的湘虔,怎生变得这副狼狈模样。毕卿疑惑的看向鸢贞,鸢贞但笑不语。 待毕卿慢慢走到鸢贞身旁和她处在一块之时,湘虔还是没有注意到毕卿的到来,还专注的动着盘子,而有些宫娥已经注意到这个光彩照人的男神,礼貌的行礼请安。 可是湘虔还是没有注意到他,这下让毕卿有些纳闷了。 “唉,想我一介男神,竟赚不来湘虔那女人的眼光,看来今日的妆容很一般啊。”毕卿微微叹息。 鸢贞从头到脚打量他之后道:“你已经够俊的了,你就满足罢。你今日来也算是给我的宫中蓬荜生辉了,从你大老远来就亮的刺眼,让我无法直视你。”一套奉承话,用在他身上正好合适。 毕卿看着前方笑道:“这话还挺悦耳,鸢贞,你夸耀人的本领愈发自然实际了,不错。但是湘虔她······究竟在做些甚么?这是什么味道?”竟然这么大一活人经过都毫无察觉,眼光忒差了些,幸而不是敌人。 还有这味道······他更加好奇了。 鸢贞呵呵一笑,给他一白眼:“她今日到我宫中借我厨房一用,说是第一次下厨。”毕卿哦了一声,道说他不解前方的行径。鸢贞道:“你看一会儿便懂了。” “你该不会是把她给·······放到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了吧?”毕卿揣测的眯了眯眸。湘虔变成这种形象,他走过来之时是真的没有瞧见她。 “我要是把她放到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你觉得她现在可能会放过我?”毕卿笑了笑:“也是。那看来,她们是在检验成品了。”鸢贞点点头。 “好了好了,你们快点说说看吧。”湘虔十分期待的磨了磨手掌。 “烤竹笋!”第一个抢答。 “腌腊肉!”第二个抢答。 “猛龙过江!”第三个深究一番后脱口而出。 “双龙戏珠!”第四个是否决第三个的。 “焦田鸡!” 鸢贞:······ 毕卿:······ 下一秒,鸢贞和毕卿相视了一秒,随即捧腹而笑。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就算不喜欢湘虔做的菜好歹也走点心吧,猛龙过江与双龙戏珠是个什么东西?这矫揉造作得实在是明显了些······倒是第五个答案靠近了一点,比较有个‘焦’字嘛,鸢贞心中的正确答案其实是:焦酸鱼。 因为那股焦中夹带酸的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她问过闻过这辈子约莫都无法忘却了。她把这想法小声告诉毕卿,毕卿也偷笑着回应他他也有同感。 但是说实在的,小宫娥们实在是给湘虔面子。这么古怪刺鼻的味道,也能猜得这么五花八,看来很给湘虔面子嘛。 湘虔听到稀稀疏疏的笑声,循声而去,这才注意到旁边在偷笑的鸢贞和毕卿。“毕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穿成这样子,你要去抢花魁么?”湘虔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毕卿,毕卿的笑容僵住了,脸黑了一半。 这人什么眼神,什么眼光?他今日打扮得如此英俊潇洒,居然被她奚落了?不不不,这丫头嘴里就没句好话,不用在意。毕卿深吸气让自己平静,鸢贞也急忙在一边安慰他。 湘虔玩弄着手里的盘子,晃悠来晃悠去,一副极度不懈的样子瞧着毕卿,目光偶尔掠过毕卿,也是极其轻蔑和鄙视的。 呵呵,小样,还敢笑我,看我不说死你。 毕卿疯狂的给自己心中灌输个概念:湘虔就是个死腹黑蛇蝎心刀子嘴,她说的话不喜欢直接说好的,就喜欢说相反的,所以她说出来的意思都其实都和本意相反的······这么想着,心里果然平静许多。 湘虔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惋惜道:“很可惜,没有人猜中······不过······嘿嘿,本上仙今日也慈善性子大发,没有猜到的各位我也不介意和你们一起来试一试。”说着,高兴的揭开了锅。 小宫娥们个个凑个头过去看,不过一秒,就齐刷刷把头缩回来了。毕卿也凑上去看了一眼,然后立马退回来,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鸢贞故意有模有样的揶揄他道:“你莫非是······看到了,然后垂涎三尺?” 湘虔听到鸢贞的话,一双眸子立马亮了,看着毕卿。毕卿慢慢转过头来丧着一张如丧考妣的脸,艰难的对着鸢贞做了个嘴型:”饶了我吧。”鸢贞哭笑不得。 湘虔立即上前到毕卿面前,吓得毕卿后退了一步。她抓住他的手臂,深情道:“毕卿,难道你真的······”难道你真的喜欢我做的菜肴么?好感动,既然你如此有眼光,给我鼓励,那么下一次,我一定再做一次报答你。她在心中的草稿都打好了。 但是毕卿并不是预料中的那么欣喜,他干咳两声,掰开了湘虔抓住他手臂的手,然后一字一句道:“没有,没有的事儿。呵呵,呵呵,方才是个意外,我就在不久前才用过午膳,实在是撑不下了。” 湘虔立马变成个半月牙眼,一把放开了他又走回去。“嘁,原来是吃过了,那你表现得那么欣喜个什么劲儿啊。” “呵呵,呵呵”毕卿只得尴尬笑笑,他现在才发现,湘虔真是太脏了那一身,混到小宫娥里面都显得煞风景。 “好了,诸位,要不等下你们和我一起试试。”小宫娥们个个都面露难色,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湘虔上仙。虽然鸢贞上神是允许她们婉拒的,但是毕竟是个大神,哪里好意思开口。 一个小宫娥斗着胆子开口:“上仙大人······奴婢无知,不知上仙大人做得这道菜肴究竟是用什么原料,还希望得到大人的提点。” 湘虔眨眨眼睛:“咦,看不出么?这是鱼啦,酸菜鱼。虽然是焦了的。” 众小宫娥个个左右对眼,面面相觑。这真的,真的是鱼?只见到黑黑的一团,什么形状都没有,和一团泥巴无异的。顿时她们的脑海都零乱了。 偏偏这时湘虔还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们看,看得都要看出洞来了。那目光可算是炙热了。正在这时,鸢贞出来打圆场,她好似不经意的提到:“哦,对了,我记得绿萝好像叫你们去后庭是么?” 一个小宫娥立马反应过来,对着鸢贞点头。然后立马上前去对湘虔抱歉道:“很抱歉,上仙,现在奴婢们有事需得离开,无法承受上仙大人的厚爱,还往上仙海涵。” 话毕,所有的小宫娥都拱身请安行礼,而后立即离开了。鸢贞和毕卿都笑了。 “真是的,就没人愿意吃吗?我有做得那么差么?”她都放下身段架子像个小商贩一样在束宫中吆喝了,都死乞白赖了,真是的。 “为何偏要这么在意呢,打败我对你而言莫非很有成就感?再则你自己都说了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也做得很惨。”鸢贞摇着扇子道。 “不过嘛学习这种事情就是讲究个经验和积累,你也无需气馁,多练就好了。相信你要是能坚持下去,成绩必定会不错的。"毕卿也在一旁安慰道。 “好了好了,败给你了,不过我认了。愿赌服输。”湘虔一手拿起旁边放着的筷子,去拔扒弄那条鱼,左翻右翻弄破外边黑乎乎的鱼皮,挑出一两块黄黄的肉出来,张嘴要吃进去。 “哎,你······”毕卿看了赶紧想上去拦住她。那鱼被她弄成那样,哪里还能吃?硬吃下去怕是肚子会出问题的。抓住他的衣袖,对他轻轻瑶瑶头。 “放心,她分寸拿捏得很得当,不会自己委屈自己的。你让她自己体验一下自己的成果吧,这样就能让她知道做菜的不易,兴许会改掉极其挑食的毛病。”鸢贞笑道。 湘虔先是把夹起来的鱼肉放在眼前左看右看,然后才慢慢把筷子送到自己嘴里。闭上,再慢慢的咀嚼了一会儿。然后,毕卿便看到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眉毛都快连起来了。 “呸,呸呸呸”果不其然,鸢贞就猜她会吐出来。湘虔哭丧着脸道:“天啊这是什么味道,又咸又酸又辣又苦,真是难吃死了。”说罢还吐了吐舌头。 看来这条鱼不仅没有卖相,口感也不行。真是委屈了鱼兄了,死也没能死得好看一些。 “嗯,我很好奇我走了之后你还干了些什么。”鸢贞也打量起了那条半成品,觉得那味道果然要比之前更古怪。 “其实也么没什么,就是出锅了,我再加上些佐料而已。”湘虔揉揉自己的鼻子,然后还是打了个喷嚏。 嗯,据她推测,湘虔应该是把盐,胡椒,五香八角,陈皮,芥末等调料一股全加了一些进去······嗯,她不敢随意或擅自推测那半成品的所含有能量。总之,一定,很劲爆。 湘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噜一口全喝了,十分好爽。毕卿看她的样子,忍不住过来讥诮她一番:“哥们,说真的,我都很好奇,你这种专注暴力几十万年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改变风格了,怎么开始走良家妇女的路线了?你该不是······” 他一手攀上湘虔的肩膀,拍了拍故作惊讶状:“你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呵呵,不过我看你只是蓬头垢面,不像是没吃药啊。” 鸢贞啪一声把折扇收起来。高,实在高,恭喜毕卿神君,成功在口舌上报复了湘虔一回。此次获得大满贯,全胜。 鸢贞往后退了几步。她第六感一向有种意料之外的准,她觉得,湘虔可能会暴走。 “毕卿,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湘虔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吐出来的,鸢贞看到她头上凝聚了一股黑色的力量。她又后退了几步,觉得这股腥风血浪还是不要沾染到她比较好。 “哎哎哎,湘虔,你听错了。我我什么都没说,我觉得你做菜这一事真是挺好的,实乃是陶冶情操培养优良品性的好方式,小生佩服不已。” 鸢贞在一旁摇头。湘虔是什么性子她最了解了,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旦泼出去了,哪里还可能收得回来。毕卿现在就算追悔莫及也没用了,以湘虔其人的个性,必然不会放过他。 嗯,她只好在心中默默为毕卿祈福上苍保佑,为他留一条小命。 “你刚才叫我兄弟?你说,谁是你兄弟?”湘虔转头,一双眼睛里酝酿了巨大的火花,好像在哗哗的燃着火,锐利得像把剑。毕卿打了个哆嗦。 “你听错了,听错了,我方才叫的是上仙,上仙。” “你刚才说,我专注暴力几十万年?”湘虔一步步逼近毕卿,把他逼得后退。 “呵呵,呵呵,我说错了,我错了,上仙大人最贤惠最温柔了。”毕卿干干的笑道,后退一步。 “你刚才又说,我蓬头垢面?”又逼近一步,还磨拳擦脚活动手关节,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 “不敢不敢,上仙大人如此光彩照人的形象怎么可能会蓬头垢面呢,小人不过是胡诌,全是胡诌。”又被逼退一步。 “你刚才还说,我不像没吃药的?”又逼近一步。 “那·····难不成,你像是没吃药的?”毕卿一边退后一边单纯的问道,鸢贞笑抽了。 “废话我当然没吃药,你才吃药了,你全家都吃药了。” “我错了,求大神放过,小人再也不敢胡诌了。”毕卿嬉皮笑脸,还想再退后,后背抵上个冰冷的东西,才发现已经被湘虔赌到墙角了,无路可退。 “哼”湘虔抱臂环胸而立,“总结起来,你的意思就是:我既是个男人,又没有形象,不仅个性彪悍专注暴力,还有病是吧?” 鸢贞默默在心中应了一句:是的,你的见解非常到位,简直是一字都不差的。 “没有没有没有!那怎么可能呢?上仙可是众男神追求的风华绝代的佳人,上仙大人大人有大量,就扰了小人吧,小人的言语实在不足入上仙之耳,上仙大人您就······放过小人吧。”说着还不免用手虔诚的作揖。 “呵,说,你是不是为了和本上仙攀关系,所以才想用言语来激怒本上仙?”湘虔一拳打在毕卿旁边的墙壁上,摆了个自己认为最霸气的姿势道。 “额······”毕卿做无辜状,“是的是的······当然是因为这样。”想想又顺着湘虔的话说下去:“如今天界和仙界的各位仙僚一家亲,小人自然也想多结下些人际关系,多认识些高雅人士。想上仙这么般名扬四海的人,小人想高攀,也不为奇怪之事吧,呵呵。 鸢贞一手捂额。完了完了,毕卿要变成个只会呵呵傻笑的傻狍子了。他在其他仙娥面前树立的男神形象毁了。 湘虔靠近毕卿,“你完了。” 下一秒,鸢贞感觉闭上了眼睛,然后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还带着男子的呻吟声,相当混乱。 ······· “咦,毕卿,你眼睛那怎么黑了一圈,是跟人打架了么?”莺歌关心的看着毕卿俊颜上大大的黑眼圈和脸上的淤青,觉得他必定是和人打架了。 湘虔看了毕卿一眼,别过头哼了一声。 毕卿连忙笑着摆手道:“没······没事,谢谢你,莺歌。我不过是不小心摔倒了,摔倒到一块大石头上,所以才受了点伤,你有心了。” “哎,是吗,我觉得不大像啊。”何止不大像,太不像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9 从厨房拿茶具出来的鸢贞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补刀道:“是啊,莺歌,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毕卿神君这一跤摔得十分有特点。” 她踱步到毕卿身旁,还揣摩着毕卿的脸比划道:“你看看,这黑眼圈,这淤青,分布得是如此的匀称。这颜色也是十分深邃,布局也十分讲究。” 本来还有知情人士没有点破这一事,还给人留下瞎想和猜想的余地,但是鸢贞这么一番话出来,倒是不找痕迹的把事情给点破了撄。 湘虔独独不理会毕卿,侧着脸翘着个二郎腿,手有节奏的放在青玉案上拍动,似是不在意又漫不经心。 于是乎,他们大抵都知道毕卿这一脸是谁弄的了。 毕卿觎了她一眼,一把抓住鸢贞的手,淡淡道:“好了,别玩了。”鸢贞拍拍他的手,笑道:“好了,我不闹了。不过是拿你来打趣,不要介怀哦。” 对面坐着的白夜握着的茶杯的手一紧,一盏茶已经喝到底,他看了看湘虔摆着的那副臭脸,又看到毕卿那一脸的伤,便知晓这其中的故事了。 于是乎,便一脸正经的对着一旁的蓝锦上神道:“小锦,我打以前便觉得,欢喜冤家这种美好的关系无异于小时便一起玩乐的青梅竹马,兴许关系还要再笃厚上几分,十分适合······长厢厮守。小锦,你怎么想?” 蓝锦像是愣了一下,方知白夜所说为何事了,也呵呵笑道:“嗯,我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偿” 湘虔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抬眼起来,便看到蓝锦的笑脸,她再转头,又触碰到白夜淡淡的视线,觉得她们说的就是自己和毕卿。自己被误会了。 “上神,尊神,你们弄错了吧,我怎么可能和这厮是欢喜冤家?”她指着毕卿,恨恨道:“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下几千辈子,我也不可能和这种没品之人在一起,哼。” 毕卿为了不让湘虔生气也十分听话的附和她道:“是啊是啊,我最没品了,怎么可能与她是冤家呢,呵呵,呵呵。” 蓝锦看着她们只是笑了笑,人既然已经这么挑明辩白了,他不好说什么。倒是白夜,只是淡淡眤了她一眼,然后开口道:“我没说是你。” 湘虔听到这话,低头咬住了唇瓣,脸也越来越红,半晌才一字一句道:“哦,不是就好。”有些心虚的意味。 这下,在场的人都无声的笑了。鸢贞也看得出来,湘虔这样无异于不打自招,师父这样的一番话,有点让湘虔自投罗网的意味,不愧是久经情场的师父。 说来今日也是奇怪,大家又一同聚集在了一起,在她的束阁宫中乘凉休憩。现在六界中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发生,是十分好的,所以才有时间这么积聚在一起嬉闹交谈。 但是大家大多是比她年岁大的神仙,兴许是平素参与过的天界筵席太多了,觉着那些重大的活动,觥筹交错的场合还不比与友人在宫中聚会有意思。所以他们才会时不时便来她宫中小聚。 今日又正是有空的时候,所以大家也有幸再聚一聚。不过,这次过后,大家下一次想聚一场就很难了。这便是因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近期内,白夜决定带着蓝锦离开九重天了。也许是一段时间,也许是永远,白夜打趣的说,九重天这个地方管束太多,不适合他这种喜欢闲云野鹤生活的人。 鸢贞没有深究其中所蕴含的成分,多少分是认真,多少分是玩笑。但是,她是舍不得的。但是她知道,师父在这万界中度过那么多沧海桑田,自有他自己喜好的东西。 他喜欢云游四海,感受世界的变化更迭,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况且蓝锦上神也跟着他,那便更好了。不过他们也承诺了,有空便会时不时回来看望大家,这样也很好。 这次宴会,也正如诸位友人的践行一样,所有人都在珍惜最后相聚的一分一秒。 湘虔,也是会回仙界去的,她已经算是很抽时间来看望自己了,所以她倒是不怎么伤心的。 莺歌的住地也不在九重天,来也是不定时的,况且重烨神君太粘着自己的娘子,是以她也不是经常能与莺歌相聚。 不知不觉中,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回忆起蚩冠死灰复燃与她决战的那些种种往事,觉得好像做梦一般。但是她最终是真的存在过,也是真的失去过,到头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 “诸位,你们先吃着,我先失陪了。”鸢贞站起身子来,拍了拍白色的素雅裙摆,弯腰一笑。 “咦,贞贞,你去哪里啊?”莺歌不解的道,“不同我们一起吃了吗?你都在厨房里帮‘忙活了大半天了。”毕卿也道。 “呵呵,不打紧。我不过是在厨房帮帮厨师们的忙路,不算什么事情,我不过是去走走,你们先玩着吧。”鸢贞看向了白夜,白夜则是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她跻身微微颔首,然后漫步离开。众人目送着她离开,见她手里还拿了一壶清酒。 “她······真的是去散心的?”莺歌问道。 “自然不是。她怕是又想起了自己缅怀的人。”白夜淡淡道,语气却多了一分悲哀。 “鸢贞她······现在都还没有释怀么?可是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湘虔摇摇头道。 蓝锦举杯,晃了晃淡香四溢的热茶,“有些事情,也许很容易淡忘,但有些事不一样。对她来说,究竟什么是重要的,她分得清楚。” “嗯,其实,对他来说,释不释怀了然不重要了。因为,就算她释怀了,她也会把他放在心里。”笑了笑,“也许这种后悔的缅怀,会是永远。” “为什么?”湘虔莺歌和毕卿几乎同时脱口。“难道鸢贞她,不是因为愧疚吗?可是当初陨籍为她而死,是心甘情愿。” “因为,如果说她不能释怀是出于她的缘故让他消亡,那么她会一直缅怀他,便是出于她对他日趋笃厚的爱。” “······” ————— 清风明月,配一壶清酒,别有一番风味。 “明月见我,应是何如。破陋窗中,弹丝竹。而它依旧,盈亏鲜活。赊过,多少年少轻狂,才够,一分气魄不让。挑灯看,剑刃光,塞外声,供怀想。” “唔”一举酒壶灌饮,喝到酣畅淋漓,才觉得十分畅快。 “看来,你应该喜欢会写一手酸诗的人。”觉得声音很熟悉,她撇头一看,原来是他,幕栩。 她笑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穿一身青灰色的锦衣,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背后,在屋檐白雪的辉映下显得光润亮泽。他瘦了不少,皮肤像是久不见日光而变得苍白,唇色极淡,整个人很清癯,再也不是她映象中那个轻裘宝带,鲜衣怒马的多情公子了。 “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我早已在这里恭候多时。”他要去抢她手中的酒壶,被她另一只手别开。 “其实喝酒并不能让你销愁,它只会让你的愁意更甚。你若是有心留意,便知其中一二。” “我当然知道。”她举壶再饮一口,啊一身哈气出来。“与其让我神智清明的去追溯往昔旧事,不如让我迷糊的释放一回。” “原来如此,你可真是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冷酒结五脏,终究不好。”幕栩踱步到她身边,拨开绿油油的野草,坐了下去。 她闭着眼笑了笑,“不敢当,我不过是偶尔才这么做一会,实在说不上会伤害身子。况且我身子还很好啊。” 幕栩眼神瞟向远处的明月,幽幽道:“巾帼不让须眉,你可真算是一个典范。这么多年来,你大概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吧?” 鸢贞摇摇头,“不尽然,我其实承蒙很多人的关照。像你的,像师父的,像师哥的,像陨······”幕栩知道她要说出的名字是谁,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说不出口吗,鸢贞······你还爱着他。”幕栩惨淡的笑了笑。 人的七情六欲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它在不同的人身上塑造出不同的情感。有的时候,它并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一旦引发,又有始有终。 许是让你伤感没落,许是让你幸福美满。它总会给你一个结果,又有可能帮你开辟一条新的情路。 最初,是鸢贞爱慕幕栩爱慕得牵肠挂肚,又是幕栩不懂得珍惜在先。其实不是幕栩他不爱慕她,只是他不愿意早时涉入红尘万丈。当他明白自己原来喜欢的是她时,她早已没有停留在原处。 但是他不能怪她,因为人的步子本来就是会随着时间前进的,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等待另一个人,何况是一个自己认为不爱自己的人。 她最终才发现了一个比自己好十倍百倍的人,可是却又失去了他。幕栩是嫉妒陨籍的看,正如同鸢贞那时嫉妒陪伴在幕栩身边的雾月一样。可是最终却阴阳两两,永远分离。 而他,幕栩,也承受了自己用情不专的后果。他其实爱鸢贞,可算却让雾月误会了,最终明白之时雾月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真像闹剧一般啊······这便是他的咎由自取,他已经决定接受了。而鸢贞也需得承担这苦果,用一生的辗转轮回来缅怀他。 “是啊,我很想他。”鸢贞抿了抿唇。她其实想想也觉得他们这一路来的经历着实不易,有些东西变得弥足珍贵,有的东西被时光磨灭。正如她现在正与幕栩平排而坐,像老朋友一样谈心,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与他的结局是这样的。 “你知道吗,鸢贞,我今日来,其实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幕栩道。 “好啊,你说吧,我听着。”鸢贞凝神,慢慢道。 “其实我爱你。” 鸢贞初听这句话时,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是无法反应的,但是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因为那怎么可能呢? “这是你的新恶作剧?”她笑着看向他,满眼的不可置信,“你又何故来安慰我?我不过是伤心一刻而已,我的结局是我咎由自取,于你,于他,于任何人都无关。”她看着他,“你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想必现在过得还好吧。” 可是其实,她看他,丝毫没有觉得他是过得好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了。”幕栩凄惨的笑笑。 “如果是在那时候,你对我说出这番话,我大概······会高兴得发狂吧。” 那时候,在她还没有遇到她人生的另一场劫难的时候,在她还以为自己爱着他的时候,在她还没有遇到人生的第二个救赎的时候。 “我虽是生来仙骨,其实内心不过一介凡人。总是要等到失去才知道挽回,然后一不留意,天地万物骤变。我爱你,鸢贞,我很想告诉你,是真的。” 她怔住了,心中却有一种悲哀逆流成河······哪怕她知道,自己爱着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幕栩,她以前是误认了自己的感情,但是,她也不想看到幕栩这样寂寞的模样。 她宁愿他还是那个风流倜傥,不入凡尘的翩翩公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在什么时候?”她不相信,他如今不是如愿与心爱的女子雾月,在一起了吗?可是他的表情为何如此黯然伤神? “雾月对你撒了谎,鸢贞。我也对你撒了谎。”幕栩苦笑。 鸢贞怔住了,“是······什么?” “我说了,你会不会怪我?”幕栩握住她的手,给她冰冷的手温暖。她也握上他的手,轻轻拍打安慰道:“我怪你又有什么用呢,结局已经是定居。不论你,还是我,都不能改变。” “······好,我明白了。”幕栩知道,哪怕现在,她回应着他,她握着他的手,但是她早就放下他了,她彻底释怀,把他当做朋友,才会这么自然。他终于心如死灰。 “当初,我与雾月下凡去,不过是为了给我父母报仇。而雾月会怀孕,是个意外,也是我的错和她的错。” “如果我不告诉你,或许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当我在酒楼里喝得酩酊大醉时,我神智不清,我把雾月看成了你。”幕栩苦笑。 鸢贞定住了,慢慢琢磨着他这句话,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幕栩目光瞟到远处,“我知道说出这番话是我很混蛋,但是我确实是在那一时刻,叫喊着你的名字,我才知道,我心底一直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是你。” 他渐渐放开她的手,“那时候,雾月的意识是清醒的,却迁就了我就这样,她怀孕了,她大概是企图用孩子永远把我捆绑住吧。我很抱歉,鸢贞。” “谢谢你,幕栩。”她笑着,眼神中却是动容的。“时光给了我们两种结果,不尽相同,而你我却都没有正的快乐。”眼眶湿润,水晶般的热泪充满了眼眶,她眼中幕栩的身影渐渐模糊。 “别哭,鸢贞。我不想看到你这副模样。”一双温暖的手附上她的脸,抹去眼角的泪水,那样温柔的语气,她的一颗心颤抖着。 原来他们是一类人,可是他于她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不似亲人,而胜似亲人,她不想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想看到他不快乐。 可是他心意已决,他会对雾月负责,对他们的孩子负责,一辈子对她们负责。因为他是个男人,男人要有担当,他自己造成的后果,他要自己承担。 鸢贞平静下来,问他:“你会不会怪罪雾月?如果当初她在那时候承认她不是我,便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了。” “怪罪又如何呢,不怪罪又如何,其实这只是事情发展的一个反映而已,我在很早以前就埋下了这棵苦果,它终究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你不要怪她”她顿了顿,“如若不是她真的爱你,怎么肯忍受在丈夫在床第间唤着另一个人名字的这种不堪呢?她是为爱变得自私,为爱变得容忍。” “放心”他捡了颗石子扔向远处,“我不会怪她。” “当初我跟陨籍说了一些不是的话,给他造成了误会,鸢贞,你是不是很恨我。”鸢贞震住,一下子反应过来,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你是说,在······蚩冠幻灭的那一天吗?” 那一天,她永不能忘。陨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她前面,讲了一段她不敢相信的话,从那时起,她就知道,陨籍深深误会她了。 原来这一切是幕栩说的。 “呵呵,你真是······”鸢贞虽怒但无法对幕栩生气。“你这一计,用的不好,陨籍她,到‘最后,大抵还是恨我的吧。” “你错了,鸢贞”幕栩扳过她,“他是个男人,他的心思我能明白,他不是恨你,而是因为太爱你。就是太爱你,才会拿他自己来报复你。” 幕栩仰头望着漆黑无边际的天,笑得凄迷:“真是爱你,才会用自己的死来让你铭记,让你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这样你才会一辈子记得他。” “还真是······乱来啊。”仰头饮下一口酒,任凭烈酒火辣辣的刺激着喉咙,任凭眼泪滴入清酒一起饮下,好像是一种解脱。 “对不起。” “好了,幕栩,我不怪你。”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如果当初她多于陨籍交换自己的意见,相必也不是这样的结果。陨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挽救她,有幕栩的原因,但是她明白,更大的原因,是她自己。她怎么能怪罪别人呢。 “如果······我说如果”幕栩神情的望向她,“如果当初我尽早就发现明白我对你的情谊,并告诉你我的心意,你会······会同我在一起吗?”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 那么深情俊逸的脸庞,让她看得失神,却不是那种心动的感觉。只觉得恍如隔世,朝夕变幻,他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个过客。 她明眸皓齿,薄绯的唇瓣淡淡吐出那几个让他死心的字:“没有如果。” “好,我知道了你的意思了,鸢贞,是我冒犯了。”那一双眸子黯淡下去,再没有属于她的光亮。晚风吹拂着他长长的发丝,飘散出几分落寞的气息。 月亮像弯弯的银钩挂在树梢上,朦胧的夜色给大地罩上了一层轻纱,屋内的点点灯火映出的光线与天际的星光连成一片,朦胧中仿佛置身于浩瀚无垠的天空中。 柔和似絮,轻均如绢的浮云,簇拥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不像晚霞那样浓艳,因而更显得素雅,没有夕照那样灿烂,只给你点淡淡的喜悦,一点淡淡的哀愁。 ······ 鸢贞忽然笑开,打破了尴尬无声的氛围。幕栩转眼便看到她眉梢带着的点点笑意,觉得十分耀眼,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她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像是重重劫难经历过以后,一个感慨和欣慰的笑意。 “说这些干什么呢,我真傻······”她抽了抽鼻子,对着幕栩嫣然一笑。幕栩便也开口道:“说起来······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一个追求者,是魔界的储君是,叫柯七是吗?” 鸢贞不知道为何幕栩不经意就提到了他,但还是点头,“是啊,怎么了吗,怎么突然提起他来?”晚安瞧着他的侧脸,十分温淡矜贵。 其实不是无意提起他,而是刻意提起他。因为柯七与鸢贞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他越发觉得自己在走柯七走过的道路,他们都被鸢贞喜欢过,可是最后也都失去了她。 这是不是庸人自扰呢?他觉得自己和柯七一样没有眼光,明明她在身边之时迟迟不知道珍惜,他和他一样的混蛋,给她心里的伤害。 只是打击的方式各有不同,其实并无大异。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10 “没什么”男人的视线注视着她温静微凉的脸庞,带着几分认真。“我只是觉得,我和他好像很像,我们都辜负了你的爱,结果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模样。”顿了顿又道,“过上了自己不想要的生活······算是报应吧。” 鸢贞本来波澜不惊的眉眼听他这一番话忍不住上挑,“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这样想?你和柯七他不一样,真要拿来比较,那也是他背叛我在先,这是他的抉择。而你······”闭上了嘴,不再言语撄。 他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哪里说得上是辜负呢······这样的说法实在不大合忖,至少于他而言。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从来都是高大的,她担当得起自己的避风港,担当得起男人应有的职责,担当得起利于万人之上的地位。 这与柯七,是完全不一样的。 幕栩唇瓣勾勒出凉凉的笑意出来,像是自嘲。她会这么说,会像现在这样没办法接话下去,大概也是因为觉得,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吧。以前,现在,未来。 她应该是觉得方才自己的告白不过是一则虔诚的安慰,或许出于友情的关照,出于蓝颜的保护,而这一切,没有掺杂进半点爱意。 可是即使她相信又能如何呢?事情已经随着各自的发展逐渐分道扬镳,他将会离她越来越远,不论他是否爱着她,或她是否爱着他。 呵······要是时间能再早一点,他没有遇上雾月,她也没有把陨籍带上九重天,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可是,当他心存幻想之时,是她用清晰温淡的声音告诉他四个字:没有如果。 这么决绝,这么果断,真的很符合她,也给他们两人之间写下了永久的结局。没有如果,人生没有回头,哪怕是他们能羽化后再次从轮回道中复生,也再也不会有任何羁绊了。 鸢贞急忙比划又解释道:“那是不一样的,幕栩,你和他不一样。他在和我交往的时候便逾越了一个恋人应该把持的界限,他出了轨,最后带着我的干妹妹离我而去。偿” 唇角扬起惯有却凉薄的矜持浅淡微笑,“跟着柯七的一次,我最后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段感情,还有一个珍贵的干妹妹。他们都离我而去。” “你的干妹妹······如果是在身边对你处心积虑的人,便不算是朋友了。”幕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哑道。他不是很了解白清瞳与鸢贞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瓜葛,只知道她在自己妹妹那里吃了亏,觉得很为她不平。 “其实也没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怨恨柯七,也不怨恨白清瞳。虽然我做的不好,不能让人人都喜欢我接受我。”莞尔一笑,“我累了。” “诚然柯七是这么多年来我喜欢过的男子,也无法挽回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被白清瞳下了药,有些行为不能遏制,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意思。”她扳弄着手指,幕栩则认真的听。 “但是啊······有些事情,哪怕假如我胸怀再大能够容忍,理论上也不能容忍。我们不是输给了白清瞳,而是输给了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继而道:“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昼夜之分,整日昏昏沉沉。我喝得酩酊大醉,染上了风寒,也失望到了极点。” “鸢贞······我很抱歉,那段时间,我没能陪在你身边。”要是他当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能够陪在她身边,给她支持,该多好。 鸢贞微微的垂首,性感的薄唇染着似笑似哀,“没事的,幕栩,都过去了。”有其他人又能如何呢,这本来就是一场心病,要时间自己痊愈。 事情的发展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既然没有改变的能力,便只能顺应自然,欣然接受现实。柯七是她生命中的一个遗憾。 但是她已经不想要更多的仇恨了,看得开一些,让自己退出这一场豪赌,看似她输了,其实她获得了自我,反而释然了。根本无人欠她,她也不欠他人的。 “你现在还好吗······还会时常想陨籍么?”幕栩若无其事的淡淡问道。 “想啊,怎么不想。” “可是他已经······你不打算找一个合适的人了吗?”鸢贞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双眸黑白分明,渗出薄薄的水意。“我不可能一个人一辈子······” 但是,人生能遇到自己对的人是多么不容易。有人说,有缘擦肩而过的瞬间都是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的,那么她与陨籍的相遇,是前世的多少仙缘换来的呢? 圆圆的明月中仿佛又浮现出他俊逸温柔的脸,正对她笑,那眸子中的柔情,似要化成水。 她始终坚信,他没有死······没有他的尸体遗骸,没有她气息的消亡。所有人都告诉她:那他一定是灰飞烟灭了。但是她不信。 因为对她来说,他是不一样的。仅仅凭着直觉,她觉得也许,他没有死,他正在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安然的活着。但是也许,也仅仅是也许。 “但是,在这之前······我会一直缅怀他。” 如果老天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她爱他。她会细心的给他解释他所误会他的一切,然后与他长厢厮守。如果天界不允许她与一介低微的狼妖在一起,那这个仙籍······不要也罢。 “他对你,竟然有这么重要······”幕栩失神,低低的笑道。他侧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那你呢······光顾着说我,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幕栩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呵呵,我能有什么打算呢,这个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能说,得过且过。”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背附上了温暖,他不经意抬头,便跌入了鸢贞清凉的黑潭中。“幕栩,雾月她也并非是什么坏人,她如今已经为了你改变了不少,你们也有了爱情的结晶,你没有想过,与她在一起吗?” 她不相信,幕栩真的对雾月半点情都没有,也许,只是他现在一时认定了自己的观念,而忽视了自己的心。 “我只是,还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们都需要时间。”他声音沙哑。 “我相信你。” 她好看的眉毛渐渐耷拉下来,透着一点点哀伤的气息,“你们都要走了,可真好。我从很小就没有再见过父亲母亲,而你们如今又将要离开,我······” “鸢贞,不用担心。九重天上的神仙们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你会有新的朋友,新的伙伴。还有前辈可以照顾你,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 说出那样的话之时,语气怎么听都带上了一点委屈,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个孩子,让人怜惜。他也越发发觉自己像个长辈,去照顾她。 鸢贞她,本来拥有一个人人都羡慕的家庭,她生来便是上古神兽一族,身份高贵,受人尊重敬仰。她的父亲母亲都很爱她,她本来应该过着如侵入蜜糖中的生活。 老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一个任务,一场个悬疑的谜团,让她在一时间内既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父亲,从此,她便孤身一人活在九重天上,成了个遗孤,受到不少的冷眼与嘲讽。 那时她是那么的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眼中像是卒满了碎裂的冰,冷漠得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战栗,浑身带着一种强烈的防备和清高。 他现在看向她温婉柔和的侧脸,月光在她精致的五官下剪出一片光影。他真的难以把她那时冷漠肃然的模样和现在联系起来。 那时候的她,像个带刺的刺猬,除了自己的师父和几个关系好一些的人外,她基本上不会理人,无论谁靠近她,她都会用自身锋利的刺去赶走他。 那时候,有人胆敢惹她,她便会用尖锐刻薄的言辞把人堵得反驳不出来,像个小大人一样,既冷漠,又刻薄,没有一个小孩子的模样。 她虽然学业优异,不管学习什么都很有天赋,态度也严谨刻苦,为众人所仰慕。 那段时间,他几乎看不到她的笑容。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因为过早失去了父母,小小就承担了不属于自己那个年龄段的重责,然后才练就出这样的本身与性格。让人既羡慕她,又为她感到怜惜。 不过好在那是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的时期。他已经忘了自己与她相识相知的过程。只记得一次,目睹她在西王母的怀中放纵的大哭,嘴里还口齿不清的嚷嚷着娘亲和父尊。 那一次,她哭的撕心裂肺,让人听了都很心疼。那是她第一次完全释放出自己压抑已久的感情。 从那次以后,她渐渐改掉了冷漠的性子,也开始与人交流交往,又幸运的结识了一群新朋友,让她渐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而现在,她也变成了大家都欣赏喜欢的模样,她温柔善解人意,从不喜与人起口角或争执,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还重视每一条生命,十分热心肠。 幕栩欣慰的想,若是把鸢贞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恐怕别人也不相信吧。 “你怎么了?”刚刚她晃了晃才发现酒壶又见空了,才转过头来,便注意到幕栩的出神,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嗯,没什么,今天的月亮真美。”“嗯,是啊。” 他脑子一热,突然想到记忆之中,那时候鸢贞的身边曾经有一个男人,有一段时间,鸢贞常常跟在他身边,她们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上古朱雀神祈这一种族其实很庞大,在上古其他神兽的种族中也占领了很高的地位。但是随着时间的飞逝,朱雀一族曾遭到一外界强族的袭击。 加上这么久以来,偶发的意外变故,如今上古朱雀神祈一族的幅员已经不辽阔,人数也大大减少。 虽不是全部,但已知的大部分已经全部迁居到九重天上了。 幕栩早些年不知从何种渠道听说,鸢贞还有一个同意神通广大的爷爷,早就升到尊神之位,十分有权威。为何她的爷爷没有出现在这九重天上呢? 况且,他又是怎么会消失的呢?幕栩正想开口问鸢贞,鸢贞却先他一步开口。而后他便不留意之间把这事忘记了。 “幕栩,你现下有做什么计划么?你准备怎么同雾月冰释前嫌呢,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没有很考虑过。也许,不久后我会离开九重天。带着雾月和瑾儿一起。” “你,要走吗?”杏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她没有想过,他会走。就像年轻还爱慕他时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带着雾月消失一样。 “嗯,也许吧。”他的手轻轻覆上她黑亮的秀发,没入发梢,用手为她轻轻梳理,拨开额前的碎发。他一直像个哥哥一样,在她年幼时为她这么做。 “也许离开了,会好一点。不用像现在这样不敢与她坦然面对。我需要时间和空间,能够让我淡忘从前,重新开始新生活。”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定会祝福你。” “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会想念吗?”这是他心底最后想问的和她有关的一个问题,他只想要个答案,知道她的想法。 出乎意料的,鸢贞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双颊便浮现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她的答案几乎没有经过时间考虑便脱口而出,“我会,当然会。” 他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这个答案,是发自内心的吧。有人惦记着自己,可真好。在爱情上,他错过了她。在介于友情和亲情上,他却永远得到了她。 看着鸢贞清新秀丽的眉眼,他突然有点冲动。他想,就放任自己这一次吧。思虑过后,他毅然开口:“鸢贞,请你原谅我。” 鸢贞还没明白他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男人的俊脸忽然逼近她的眼前,近得只有一片叶子的距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感觉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颊。只听他低笑了下,“就当作送给我的离别践行礼物吧。” 唇瓣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被覆盖住。 她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呆滞的站在那里任由他一点点深入的辗吻,长长的睫毛刷过幕栩的肌肤,痒痒的再次挠着他的神经。 低低的嗓音伴随着呼吸贴着她,她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想推开他却又不能,脑子有些零乱,磕磕盼盼的道:“幕栩······” 幕栩轻声回应她:“希望你,放纵我这一次吧,鸢贞。”鸢贞听他这句话,有点像魔怔一般愣住,脸蛋慢慢变红,烫的厉害。 她受过传统教育,知道幕栩并不是存了什么坏念头,但是还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十分不妥当,下意识的双手想挣扎开幕栩,却被幕栩更快的抓住了双手,反扣在她身后。 她有些相信······幕栩说爱她了。她觉得自己如果连这么这个吻都不肯给他,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所幸不再挣扎,让幕栩与她唇齿交缠。 ······这个炙热的吻长达一分钟。幕栩渐渐放开了她,从她刚才青涩的回应来看,这是她的初吻。想想自己真是混蛋了一把,不由分说的把她的初吻给夺走了。 可是她却不能和她在一起。他抢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的初吻,是有些出格了。他看她绯红的脸颊,顿时有些懊恼。 “对不起,鸢贞,我······”他放开自己的手,头也慢慢垂下去了,“是我混蛋了一把,你要是不开心,你打我吧,好不好,我不还手。”他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认真。 “这是你说的?”她瞥开头,的发丝挡住了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嗯,你打我吧,是我不对。”幕栩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她的巴掌落下来,可是预期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鸢贞正看着他自己,嘴角牵扯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没有生气? “你还真让我打?你该不会是小看我吧,你我在九重天上算是分庭抗礼,要是我真心想打你,你必定要受重伤。”她拿腔拿调的揶揄他。 幕栩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急忙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鸢贞,你误会了······”鸢贞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不要说话。 只见她有条不紊的整理了一下刚刚由于压在身下而有了褶皱痕迹的白色裙摆,然后不疾不徐道:“你确实是有些出格了,幕栩。但是我们已经释怀了,不是吗?” 幕栩眯了眯幽深的眸子,慢慢开口道:“所以你,不生气?” 只见她弯了弯眼角,慢慢瓮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而后道:“我们是朋友啊,你要走了,那就如你所说吧。这是最后给你的礼物,离别之吻。” “谢谢你。”幕栩愣了一下,也笑了。 ······ ———— 人间,九王爷府。 “王爷,您的红颜伴友们前来府中,说想同王爷一记叙。”书房的门被打开。 墨衍放下手头上的书,眉头一蹙,问道:“红颜伴友?她们昨日不是来过了么?怎么今日又来了。” “回王爷的话,昨日的小姐们是您在薛将军薛家所结识的名媛,今日前来的小姐是您在东晋王毕家所结识的千金。” 墨衍拿起茶盏的手又放下,英俊的脸庞已经漫上一层不悦。他本来今日觉得已经乏了,想不见任何人,没想到这蒋禹灏的红颜知己还真是多,一波接一波的。 他没心情的合上了正在看的书,慢慢开口道:“允了,请她们进来吧。” “是,王爷。” 不一会儿,几个施了粉黛身着亮丽华服的女子便进到了墨衍所在的书房,踱步到他身边。“给九王爷请安了。”说着还半倚身子微笑请安。 旁边站着的侍女们都羡慕的看着那几个毕家的千金。这些毕家的女子姿容确实是属于上乘的,再涂上胭脂水粉,点降唇,描叶眉,更显烟视媚行的风韵。 这些来自上阶的千金名贵,个个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举手投注都十分含蓄雅致,妩媚多姿,尽显女子的娇柔之情。 可惜······他们王爷好像对此无多少喜欢之情。 “各位小姐不必多行此大礼,都是常相来往之客,还请入座。”墨衍只是淡淡抬眸,瞟了那几个千金一眼,便伸手指向旁边被侍卫搬来的几张客椅。 “平素听闻九王爷爱好到郊野狩猎······原来九王爷还有阅览书籍典章的爱好,真是不可小视。”一位蓝衣女子靠近墨衍,附身莞尔一笑。 “小姐言重了,鄙人不过是会偶尔抽空到这书房看一看,顺道寻些有趣的书籍看上一看,要说‘爱好’二字可不敢当。”墨衍扬起一个礼貌而疏远的客套笑容,摆手道。 呵,蒋禹灏其人怎么可能会爱好浏览书籍典章?在这姑苏城中蒋禹灏岐瑾王的顽劣性子可是众人皆知。 青衣美女也靠近墨衍,附身懂:“王爷可真是谦虚,不知王爷看的此书籍是什么呢?”青衣美女低头一眤,大大的噢了一声,似是惊喜。 黄衣女子忙问道:“是什么呀,你怎的这副表情?” 青衣美女惊喜道:“竟是《三世七国十七代论》,王爷竟看得懂这么高深哲理的书籍,真是厉害。” 其他的女子都不可置信的附和道:“咦,此话当真?”青衣美女点点头,众美女的眼光便一下子又聚集到墨衍身上。絮絮叨叨,约莫这书是看不下去了,他在心中哀叹一声,然后若无其事的放下书,起了身子。 “哦,这本《三世七国十七代论》不过是我一位友人的,只是暂时借放在我这儿罢了。小姐们是知道的,我不过一介粗人,哪里懂得那些句读文学,不过是今日有些闲空时辰,随便翻翻而已。”说着还慵懒的打了个懒口。 这下子,几位美女都愣了愣。九王爷这么贬低自己是何意味,她们不知道,也不懂该如何接话下去,一时间书房里反倒是安静下来了。 还是一个红衣女子先反应过来,急忙笑着接话道:“王爷这是什么话嘛,王爷每日为朝廷操劳,劳心费神,这种书没有看过也是正常得很,不足为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11 墨衍作揖推从道:“不敢当不敢当,在朝上日理万机之人当属我皇兄,大延的皇帝。我这个王爷,不过是略略增添一份小力而已。” 红衣女子道:“既然如此,王爷您怎么不来薛府找我们几个解解闷呢,我们姐妹几个都盼望着王爷的来访啊,王爷您上次可是答应过我们的了。” 红衣女子嗔怪的撒娇,还对着其他几个姐妹使眼色。 而后,绿衣女子上前道:“小女子还亲耳听闻王爷说喜好钓鱼,要给我们展露一手呢,您可是忘了?撄” 墨衍在心里打哈哈,这些个漂亮可人的女子固然是美貌过人,但是为何喜欢在身上涂抹那么多俗气的胭脂膏粉他就不大明白了。 这袭鼻的香味固然是浓厚了些,他倒是比较喜欢不施粉黛的女子,像她······一样。 还有这五颜六色的华服,这么单一的色调她们竟然也能接受?太不可思议了,这莫非是姑苏城中新流行的着装风格? 他向来不讨厌美女在自己周身环绕着,但是这几姐妹在他身边晃悠,他瞅着反倒觉得眼花缭乱,分不清谁是谁偿。 墨衍右手挠挠头,“有吗?额,本王近来事务繁忙,想来是记忆力又下降了,是以不记得同各位姑娘说过些什么混账话,哦不不不,承诺了。” 他十分为难的回绝道:“若是我哪里冒犯了姑娘们,还请姑娘们体谅体谅,就此作罢吧。” 唉,早知如此他今日早上便跟着斯影和溪风离开这儿了。溪风和斯影两个倒好,知道今日会有一大堆蒋禹灏的相好们来看望她,就一溜烟儿的出去了。 黄衣女子立即娇弱的反驳道:“王爷,您怎么可以如此霸道的,您可是答应过小女子的,如今却打算不履行责任,打算违约了么?” 墨衍立即认输摆手:“好好好,我改日一定抽空登门拜访,姑娘就不必过多忧心了。”黄衣女子这才破涕为笑,取出白色方巾,慢慢抹去眼角的泪水。 墨衍这时候已经在心中做了个很大的决定,如若让他有幸能在遇到他现在所替代的九王爷本人,也就是蒋禹灏,他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嗯,各位姑娘我看着都是大家闺秀,虽说还未出阁,但是想必追求者不在少数,不知道各位姑娘为何偏生喜欢在一起嬉戏,不为终身之事多方些心思呢。” 几位女子的笑容僵了僵。 墨衍这话,无非是在问她们,为何到了这花季的年龄不喜欢墙外的红杏,不喜欢楼阁外的男子,却喜欢与姊妹成群结队的嬉戏欢乐,在这楼阁里不动声色 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墨衍当觉得,这花季的年龄,便是男子女子间相识相会的最适合年龄。 这几个姑娘作为王府中的千金,她们必定秉承父母的夙愿与其他王侯贵族的公子们缔结良缘。 只是,看她们的样子,倒像是未谙世事的懵懂少女,现在还喜欢成群扎堆的到处寻欢作乐,想来有些奇怪 墨衍看着她们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注意到她们神色的变化,当即笑着解释道:“姑娘们,嗯,你们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了。” 他嘴角牵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姑娘们正直风华年纪,想来应该是有心上人的罢?姑娘们岂不想多花些心思陪伴他们么?” 红衣女子上前几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红艳的裙摆,慢慢的在墨衍身旁坐下,而后才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王爷。我们几个虽说是来自王侯将相的家眷,但······” 黄衣女子接道:“但是,我们都不怎的满意贵族家庭联姻之事。” 墨衍端着茶杯的的手顿了顿,他看着光洁的茶面,倒映着他自己,那水波激起阵阵涟漪,他有些出神,“为何?” 粉衣女子也接话道:“王爷,实话说出来我们也很害臊,但是如今大延的天下是太平的,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红衣女子道:“是呀是呀,没道理我们就要被剥夺这平等的权利。父王他只知道要联接各大臣子侯相们的势力,难道就一定要出卖我们的幸福么,我们怎么会开心呢。” 墨衍瞟了一眼这几位女子的神色,若有所思。 “如此说来,姑娘们可都是不喜欢这种约定俗成的婚约了?” 几位女子几乎异口同声:“那是自然,若是让王爷也蒙受这等不平等的待遇,王爷也必然会想着反抗的。”还很有底气。 看来现在人间也比较清明了,以前向来男尊女卑的思想或许真的要随风而逝了。这几个女子,虽看似软弱,但是倒是有几分风骨,敢于追求自己所爱。 墨衍眉梢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笑意:“只是,你们几位女子的品行容貌都十分出色,想来能与你们联姻的名门望族公子必定也差不到哪里去,诸位小姐就不曾想过,与他们在一起吗?” 几位女子闻言一愣,相互对了一眼,墨衍则是摇着折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等着她们的下一句。 红衣女子有些底气不足道:“不管怎么说,都是父王他们不对在先,我们这样也不过是想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所以不管对方的条件如何,我们都是一并反对的。” 墨衍嗯了一声。 她们到底是稚嫩了一些的。其实现在这人间还不算太平,大延的江山虽然很大,但是邻国也甚多。 虽说现在各国之间友好来往,相安无事。但这九州中还没有一个英雄出来统一,就一定会有不太平的一天。 身逢乱世,这些女子有勇无谋,去哪里追求自己所爱呢,到底还不如老实的接受父母给她们约定好的婚姻,如此便可不用担忧下半生的幸福了。 毕竟虽说是联姻,但是哪位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子女呢,帮她们约定下的婚姻也必定是门当户对,这样就避免让这些望族后代蒙受更多的磨难。 不过,其实他心里,和她们想的一样。他绝对不会接受被提前安排下来的婚姻,还因为这还是一种对封建的反抗,对自由的向往。 墨衍淡淡开口:“所以,你们才喜欢不分你我,整日的外出寻找些新奇事物,是么?” 黄衣女子凑近了墨衍,又小心翼翼的环顾四方一眼,才道:“王爷,不瞒您说,其实我们姐妹几个,这次出来,还是想给自己寻找到一个好夫婿的。” 墨衍看她那样子,不禁微笑道:“原来如此。” 像她们这种望族的女子一般缔结的良人都是要门当户对的,她们这样闹出来,肯定是想找一个平民人家的子女做夫婿了。 不过就算她们能找到,想必她们的父王也不会同意。没有哪个王爷会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庶民,那是降低了她们的身份。 黄衣女子脸色红了红,又问道:“殿下,不知道您如今可有心中所爱之人?” 墨衍愣了愣,这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么?这帮丫头还真是深思熟虑,可惜,还是稚气未消。若是让她们知道与自己之间的年龄差距,想必会被吓跑吧。 墨衍脸色不变,只是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窗外吹来一阵凉风,把黄衣女子的裙摆吹得飘飘摇摇,他看着那裙摆扶风,想到了另一个女子。 黄衣女子本来还打算听听王爷的回话,但是低着头半天没有听到王爷的回话,十分尴尬,抬头才看见王爷出神的表情,她有些委屈。 难不成是自己太无趣了,不讨王爷的喜欢,王爷都不喜与自己说话了?不然怎的会出神呢? 红衣女子也注意到墨衍的出神,走到他面前招了招手,“王爷,王爷,您还好吗?” 墨衍一下子被红衣女子的叫声拉出了另一个世界,才想起方才那黄衣姑娘问他的问题是什么。“有。” 几名女子面面相觑,瞪大的杏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素来听闻王爷是在万花丛中流连的男子,喜好美姬只是他的一个癖好,连爱好都说不上,怎么会······怎么会有喜欢的人呢。 红衣女子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胸,又问道:“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王爷何时有喜欢的人呢?” 墨衍没有看她们而是,闭着眼睛道:“人到了年纪难免会发生些思想上的变化。当年声明远扬的岐瑾王,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有个喜欢的人,应该不足为奇吧?” 黄衣女子知道他语带玄机,当即道:“多有冒犯了,还望王爷见谅。我们不过是好奇,王爷是凤子龙孙,身份万般金贵,不知是哪家的女子如此幸运,竟能得到王爷的垂青。” 黄衣女子一抬头,对上了墨衍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一处幽深的潭水,黑得不见底,看不到底。无法揣测那黑眸下的心思,但是那双俊俏的眼又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让人一不小心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是不是被它蛊惑了。 墨衍淡淡道:“她喜欢蓝色。” 几个女子都有些发愣,好半晌才互相对视。她们之间有喜欢红色的,喜欢黄色,喜欢粉色,喜欢青色的,独独没有······喜欢蓝色的。 没等几个女子哀叹不是自己,墨衍已又开口道:“若是你们有一个挚爱的男子,可他却不喜欢你,你对他十分失望,你是愿意与他保持距离,还是愿意轰轰烈烈的追求他?” 几个女子像是没想到王爷会这么问,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青衣女子率先走上前一步,答道:“若是我喜欢之人,我会有一种看法,若是如王爷所说的,挚爱之人,恐怕我又会有另一种看法。” 墨衍的眸色深了一些,神色有些隐晦,才慢慢道:“挚爱之人。” “若是挚爱之人,那我必定会选择后者。”几个女子相继点点头,与青衣说出了一样的答案。 墨衍有些诧异于她们雷同的答案,便问道:“你们想的竟然是一样的,何出此言?” 青衣女子莞尔一笑,“那是自然。如果能得我所挚爱者,必定是命中注定的人,那便是人生中对的人。既然遇到了,那就该好好珍惜,怎么能放手呢。” “即使,他不是你的?” “就算不是我的,他也不是任何人的。既然是我所挚爱,那就该知道,人生辗转轮回,能遇上所挚爱的机会能有多少呢,应该要好好珍惜才是。” 另一接话:“哪怕他现下不是我的,也可以通过公平竞争,用自己的能力把他争取过来的。” 又一接话:“没错。如若现在还能隔岸观火,为什么不出手呢?要是真的不肯放手一搏,等到真的失去之时,必定要永远承担那份痛苦了。” 墨衍几度沉思,没有说话。这些女子们才反应过来方才的回答,的确有些失了体面了。这下可怎么好,王爷该不会觉得她们是些粗蛮女子罢? 正思忖着如何作答,只见墨衍突然笑出声来,之前略为紧绷和淡漠的脸色一下子舒展开来几个女子如释重负。 不知道王爷他为何要做这么一个假设,要问她们这么个问题,方才做出那番说辞后,还以为他生气了,好在,如此看来他并没有生气。 墨衍眼角带着一些玩味的笑意,舔了舔自己薄绯的唇瓣,显得更加邪肆。 他仰头躺在软榻上,嘴唇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话,“如此说来,我也该回去了。” 在六届中历练了九万年之久,他的一些癖性早就不同于九万年前了。当年是他的过错造成了一场磨难,他自免不了用自身接受这场浩劫。 从九重天上被贬下来之时,他便知道自己这些年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经过这九万年的浩劫,他感触颇多,也知道了自己嗜战的弊性。 在人间不比在天上,最重要的是冷暖自知,才能活在当下。这里弱肉强食的观念很明确,若是没有勇气,肯定会被淘汰。 但是给他感触最深的,便是在他最后一世之时,化身成那样,而后遇到了她。 薛府的女子们不知道墨衍说的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遂问:“王爷,您现在不是正身在岐瑾王府中?您要回哪里去?” 墨衍方回过神来,答道:“不,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之前领略过的美景风光,所以才有些留恋罢了,想着有朝一日能再回去一睹其风采。” “啊,即是这样,不如王爷下次也带我前往吧。” “······” “宁儿,你就知道胡闹,王爷他那么忙碌,怎么会有时间去玩耍嘛。不过,王爷,若是你真的打算去到郊野游玩,不如,带我也前往吧。” “······” “环儿才是狡猾呢,王爷要是出游必定是要带我去的,就算王爷不同意带我前去,我也愿意瞧瞧跟随他前往,你们瞎闹什么。” “······” 或许从他劫难结束之时到岐锦王府这段在人间的生活该结束了,他早就想要回九重天,但是因为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才会狠下心来在人间待上三百年。 现在,三百年结束了,他是时候该回去了。 等我。 —————————————————————————————————— 暖风浮动,佘岐山上春暖花开,近来这儿的香檀木树长的愈发好了,势头十分好,佘岐山上的弟子经常为它修剪为它浇水,于是香檀木很快便成了佘岐山上又一大势植株。 山顶上有一块平地,白夜和鸢贞没事便喜欢到此处杀两盘棋。 今日大殿上没什么事情,下了殿以后白夜执意请鸢贞到佘岐山一聚,坳不过自己的师父,她便去了。 夕阳下,青玉案被阳光照耀发出耀眼的光彩,透过通透冰凉的青玉,散发出一阵阵柔弱的青光,十分好看。 棋盘被布局在桌案上,正值僵局之际。白夜今日一身白净的锦服,儒雅俊逸。他手中捻着一粒白色的棋子,眉头紧蹙,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棋局。 鸢贞则在一边看着他,手里也捻了一颗黑色的棋子,等着白夜的动作。只是嘴角不经意之间勾起了一个似笑似哀的表情。 鸢贞的棋艺在不言而喻,在天上也是被许多人熟知。白夜也是个老手,但是今日对付起鸢贞来恐怕是有些危险了。 “蓝锦师兄怎么不在?”鸢贞玩弄着手里的棋子淡淡开口。 “自然是不在,若是他在这里,你觉着我有可能有空来理会你么?”白夜关注着棋局的排兵布阵,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鸢贞这一招用得真是秒,堵的他不知道如何下手。这棋子要是再多几颗,他手里的兵怕是都要死了。 鸢贞瞟过去一个白眼,然后森森然道:“照着师父这么说,没空了就不能找我了?难不成有了蓝锦师兄这么个徒弟,就不要这佘岐山上的徒弟了?” 白夜一滴汗从额头上留下,他干笑一下,赶紧道:“你这是哪里的话,师父可是那总人?”又投身到复杂的棋局中。 只是他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出可以一举反击鸢贞的个万全之策来。 鸢贞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还不快些,都看这么久了,还不出手算违规,违规了不如就让一轮给我吧。”说着便伸手去拿棋子。 白夜眼疾手快的挡住她的手,笑道:“再给我几秒。”鸢贞把手拿开,算是答应了他。 只见白夜又闭眼揣摩了一下子,一动不动十分专注。鸢贞觉得奇怪,就去看了看棋局,越看觉得越不对劲,然后在看到一颗子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完蛋了,刚才自己没有注意,他什么时候把这颗子下到这里来了?配合他后面又上来的两颗子,竟然足矣翻盘了。 白夜睁眼,眼中续满了胜利的宏光,他意气风发的捻起一粒白子,“鸢贞,你输了。”话毕,白子已经落在了棋盘上,落在了鸢贞不想它落在的那个位置。 好吧,是她大意了。 白夜的眉梢都扬了起来,十分的得意道:“如何?这一局,想来你不得不福气了吧?” 鸢贞只是瞥过头笑骂他:“老狐狸。” 她刚才看到师父他被自己的棋子压制得那么决绝,就认定了自己会赢,只是并不想赢那么快,就想着让师父他几步棋子。 于是就大意了,忘了他师父在棋艺方面也算个狡猾的主,方才一不疏忽,就忘了对看几眼他的棋路,以至于现在被翻盘了。 白夜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才施施然笑道:“小阿贞,你不是在棋艺方面输给了我,而是在细心方面输给了我。不过这样也好,让你长长记性,免得把这弊性给发扬下去了。” 鸢贞只是看着他呵呵一笑,不知做何反应。 白夜牵引着她到一边的桃花树下坐着,然后才问她:“怎么样,我看现在六界太平了你好像也不太高兴,你是不是有心事?” 鸢贞轻轻叹气一声,而后才道:“是吗,我没什么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心事吧,是师父你想太多了吧,我们神仙每日的日子不就是这样么,在九重天上二十年,我早就习惯了。” 白夜唔了一声,把她眼底想闪避的哀愁看在眼里。“你是想出去吧?离开这九重天,到人间去游玩。” 鸢贞有些惊讶,对上了白夜的笑脸,白夜一双眼仿佛能看到她心底。他她不过是这么想了一下而已,他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她脸上还写着[想去人间]四个大字吗? “不尽然吧,也不是特别的想去,只是想到之前历劫时在人间所度过的日子,有些怀念罢了。” 确实很怀念。说起来,人间的一些景致其实是比不上九重天的,因为九重天上的景色是别具匠心的,各种布局设计都十分严谨。 而人间的景致,比较起九重天上的精致,更显得自然俗成。所有的美均是自然所成,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人间的精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换更迭,正如同四海六合八荒的历史变迁更迭一般令人无限的向往,向往着自己进入那样有趣的世界历练一番。 第一百六十七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 白夜把棋子一粒粒的从棋盘上捡回来,还一边慢慢的开口:“也许过些时日,我和小锦就会离开这九重天,到各处去游历了。” 鸢贞一双杏眸瞪得很大,看着白夜有些出神。可是转即又想:是啊,师父他早就说过自己会带着蓝锦师兄离开九重天了。自己何须这么惊诧呢。 她吞吞吐吐的开口:“走,走那么快么?不想再留在这儿几天了?” 白夜看到她心照不宣的答案,那踯躅的神情,一个没忍住噗哧笑出来。虽说他这徒弟平日里习惯性的端着个架子,看来她有时候也是挺可爱的撄。 “不久了,小阿贞。我记得我们这群人最后一次的聚会是在······”他伸手摸着下巴边的胡腮,作一副思忖状。 半天才开口:“诚然阡华天帝他不允许我们这样贸然离开,但是我们这离开也不属于离职的范畴。再则神仙本来就没有约束教条,只要愿意,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所以,阡华也拿我们没办法。” 鸢贞想了想他的话,觉得不对劲。 这样还不算是离职么?再怎么说师父也是等级比她高出一等的大尊神哦。在这九重天之上,当权之人是做好本分工作的偿。 而他位高权贵,如今就这么退出出去了,那天界岂不是要少了一尊大神?鸢贞现在很好奇,白夜究竟是如何说服阡华放自己走的。 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询问道:“哎,师父。你实话说吧,你是如恳求天帝的?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什么好糊弄之人,你给他灌输了什么概念啊?” 不过她师父白夜也是个油腔滑调的,往日的说的话语都透着一股犀利,不知道面对比自己高一等的阡华天帝之时又会作何姿态。 白夜脸上漫过一层不悦,蹙眉施施然道:“怎么,在你心目中师父只是嘴巴会说而已吗?阡华那个老家伙,哪里需要得到我用上死乞白赖求他的地步?” 好歹他也是这九重天上一尊亮闪闪的男神啊。求阡华?他何德何能? 鸢贞认真的咳嗽了一声,唇角牵起一抹淡笑,语锋一转,“那说啊。” “嗯,小阿贞啊,其实你可能不大清楚,为师现在正值要离开之际,心里最放心不下一个人,这个人还真让我不知道该何时离开。” 鸢贞挑挑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的不信任,“谁啊?” 师父他除了蓝锦师兄之外,还有谁能放心不下? “那个人当然是你。” 鸢贞无辜的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手指指向自己,“我?”她就更不明白了,她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从你历劫回天以来你遇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就不少,其中最不乏的是坏事。譬如说你遇到柯七到九重天上闹事把你带走的那一次。” 鸢贞看现在白夜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那一次,柯七的妻子白清瞳失踪了,许是白清瞳刻意诬陷她,还给柯七留下了一封指控她的书信。 柯七看到了书信就到九重天上跟她要人,但是一时改变了心意,竟然擅自把她带到魔戒里软禁起来,还禁了她的法术。 她现在回想起来很生气,也觉得柯七和白清瞳很愚蠢。 她是一点儿也不肯与他们魔界有什么过多接触的,之前那么多年她一直没对他们下手,怎么可能突然对他们下手呢。 又不是有什么价值能够让她去动手的。偏偏柯七又很信白清瞳的话,但是又对她存有私情。真是个纠结的个体。 鸢贞摇头不再想这些陈芝麻烂谷的事情,“那又如何,师父你当时不是也没找到我吗。我利用了柯七宫中的一些势力来帮助自己出逃。我自己可以的。” 白夜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倒是转瞬即逝。好半晌才道:“这么说,你当时真的是被柯七逼婚所以才不得已被困在那的?” 鸢贞心头一紧:“师父······你知道这事?” 她对外界的提问的一贯答案是她自己被柯七误会伤害了他夫人所以被关押起来了,除此之外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答案了才是。 师父他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有人告诉他的?可是还会有谁会告诉他呢。 白夜一直被鸢贞盯着,倒也不回避她犀利的眼神,“没有,没有的事情,你不要多想。我猜出来的。” 鸢贞不由得审视自己,有那么明显么,竟然连师父都看得出来了 白夜倒是没多大惊讶,只是道:“要是我走了,你怕是有事也不能来找我,我担心万一你遇到什么困难,自己不能解决。” “担心什么呢,师父,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九重天上又不是只有你这个神尊,只有蓝锦师兄这么个上神。” 白夜点点头,眼神有些飘渺。 “我还听说,幕栩好像也要离开这里了,是么?” 鸢贞愣了一下,嗯了一声,别过脸陷入沉思。 鸢贞道:“幕栩能和雾月冰释前嫌也算是不容易,虽说两人现在还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以后的时间还长,保不齐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冰释前嫌了?看来他已经打算承担自己的责任了。你一直与他有些隔阂,他和雾月到底是对你产生了一些影响,离开也好。” 鸢贞淡淡的道:“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朋友离开我自然是不舍得的,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能找他们倾诉一番了。” 白夜无奈道:“你这丫头······”看着鸢贞在阳光下五官的温柔轮廓,他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人的身影。 “小阿贞,你知不知道九重天上的墨衍神尊?” 鸢贞努力的在大脑里搜索着,觉得这个名字分外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师父和幕栩都说过。 师父他曾经说过,陨籍他的眼睛很像墨衍。第一次相遇时,就让他想起了这位故人。而幕栩也说过,陨籍的眼睛也很像墨衍神尊那样神气。 鸢贞根据自己的认知道:“嗯,自然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据说他神通广大,法力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眼珠子一转,思忖道:“只是,他好像因为什么过错被天法惩罚,现在不知道踪影了。我猜,他大抵是与我一样被贬下天历劫吧。” 白夜点头。“他确实是因为一些打错而被贬下凡的,只是若相比于你,其形式和手段更为严峻。这也就是你因为意外被封印法力而下凡历劫和他因为过错下凡历劫的区别了。” “我不明白,师父。你说的形式严峻和手段是什么意思。” 白夜起身,走向一边。鸢贞看着他的背影,只听到他有些哀嘁和低沉的声音:“九万年前,他被打下天界,以不同的身份在六界中生活。他记忆被封,法力被封,身逢乱世却不能参加战争献力。我想,这便对他最严峻的惩罚吧。” 鸢贞一双眼睛已经瞪得老大,不可置信道:“九万年······他还是一个神尊啊,就被惩罚了如此之久,莫不是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白夜转身,继续道:“没错,确实是铸下了无法弥补的打错。他的地位比我高,一样遭到了天法的重罚,他被惩罚那年,现任天帝阡华都还没有即位。老天地秉公办事,一丝不苟,哪怕阡华想护着他,也屈居于天法之下。” “师父,你们都与他是老相识吗?” “嗯,是啊。他的年龄较之我们更大,法力也比我们更强,却一时失心疯,违背了作为一个神仙的原则本分。”说着叹了一口气。 鸢贞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试探性的问道:“那······之前你说的,陨籍很像他,是·····是因为怀念他么?” “不尽然吧,墨衍是我和阡华不可多得的右伴,是知己。我说过陨籍像他,也是因为陨籍的眉眼着实与墨衍相似。” 一个卑贱的浪妖,竟然眉眼与一个天界上位尊权贵的尊神相似,别人听起来或许这不过是个笑柄,但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正气,着实是相似的。 甚至,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鸢贞也慢慢的收拾着棋局,一边道:“其实我对这位尊神的了解甚少,不过我对他权威的贵重也不敢质疑,因为在百花宴的筵席上,阡华天帝旁边的那个座位·····” 白夜云淡风轻的打断她:“没错,确实是他的。那个与帝后娘娘的席位平起平坐的位置,是他的。” “我其实一直好奇,那个位置怎么能与天帝身边的帝后娘娘平起平坐呢,他就算再尊贵不过也是尊神的品阶,怎么能与帝后娘娘相提并论。” 白夜摇摇头,理了理被风吹乱飘扬着的一缕发丝。 “你或许不知道,墨衍他只不过是不想登帝位,他的修为和法力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只是他眷恋这六界,不肯摒弃这些凡俗事物而成帝。” 鸢贞揣摩着白夜的话,却觉得有些奇怪:“师父,你在开徒弟的玩笑吗。这天帝之位一贯是一代世家相传,遵从兄终弟及的原则。可是你却说,墨衍神尊能登帝?” 如果是这样,那墨衍也成帝了,那九重天上有两位天帝,岂不是违反了天法的悖论。 白夜耐心的解释道:“其实你叫他墨衍神尊,毋宁叫他墨衍天尊。他的身份与我们同为神尊的更高一等,他是天之骄子,来自上古的青龙族,所以,他可以更容易修到帝位。” 鸢贞点点头,算是懂了。 其实神仙修炼的品阶里是有帝位的,每个神仙只要有资质,肯努力修炼致使修为大增,有朝一日就有机会修到帝位。 但是这个帝位,与天帝又有些不尽相同。 天帝的帝位属于所有帝位中最为尊贵的,其他帝位与天帝相辅相成,以天帝之位为中枢统治者,但也各有千秋。 鸢贞试探的开口:“可是,他却没有登上帝位······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铸下滔天大罪呢?师父,他究竟犯下了什么错?” 白夜脸色闪现出一丝不忍,他看着遥远的天边,眼前仿佛又闪现出九万年前那一场厚重的血战。 鸢贞看他神色有些不对,五官蹦得很紧,不由得有些担心,摇晃着他的手臂,这才把白夜给唤回来。 “师父,你看到了什么?”那瞬间的时候,她好像看见白夜眼底里的寒茫,夹杂着一些阴霾,暴露出来。她从未看过师父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白夜只是把手放在太阳穴上揉了两下,继而道:“没什么,只是有些记忆一下子如同潮水般的纷至沓来。” 那些不好的记忆,尘封已久,可是却没有一个稳固的枷锁,一旦稍加破坏,就会把一切都暴露出来。正如同有些事情,想忘掉也忘不了。 白夜顿了顿,“九万年前,墨衍代替天界的战神出征,他英勇善战,又善于运用作战策略,很快便打败了当时的魔族。只是那时候到底他还是年少轻狂,一时间从这战争中疯狂的衍生出得失心来。” “这场绝妙的征战让他嗜战的本性暴露无疑,他乘胜追击苟延残喘的魔族,直逼到天魔的交界处,然后甚至无意中打到了人间。” “尽管那是一个比较僻远的位置,但是依旧有几百户的人民。当时的墨衍已经刀刃舔血,不知道停下来,任凭身后的天兵劝告,他听不到,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意愿行动下去。” “就是这样,他的一招出来之时,一切都晚了。他的一招出来之时,正好击向四方,那是有居民所在的人间,经受不住他的那样一击,便被他强大的威压化成了灰烬。” “那些化为灰烬的,有人间很珍贵的宝物,华夏几千年的文明,还有成千上百条人命。全部为他的这一过失所搭赔进去。” 鸢贞眼神一暗。 原来这么厉害的人,一样有自己不良的癖好。嗜战,这种念想似乎是与生俱来,也可能是上战场的次数太多,无形中替他积累了渴求战争胜利心理。 几千条鲜活的生命,都因为这一过失断送了性命。墨衍他会很失望很自责吧,这么优秀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正义而付出代价。 确实让人心痛。 白夜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动容,只好拿出手来放在他她的头上,慢慢的梳理着她黑亮的秀发。 他慢慢道:“人生有很多不如意,人一样,神仙一样,这六届之中的所有有血有肉的生灵都是这样。他肩负着比我们更重的责任,犯了错要接受的惩罚就较之我们更为严峻,这是命。” 鸢贞木然的答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一瞬间,就可以让我们失去太多。” 白夜默默她的头道:“但是,鸢贞,你也不必替他担心。他是与生俱来尊贵的青龙神祈,上天注定了他的这一身必定不平凡。相信他归来之后,会为天界做更多的贡献,必定能改过他的过错。” 嗜战这一点根本不会成为他的耻辱柱,不会烙印在他骨血深处。不仅因为他的尊贵身份,也因为他相信他。 鸢贞黯然的眼睛终于把阴霾全部驱除,她扬起嘴角,淡淡道:“其实,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墨衍天尊他有什么过失又怎么样呢,既然是前车之鉴,那我只需要汲取教训,恪守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白夜会心的一笑:“你能这么想最好。” 鸢贞挣脱开白夜的手,退后几步撇撇嘴道:“师父,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你就不能不这么弄我的头发吗。” 她不满的拿出一面光滑的铜镜照了照自己的头发,变成一团乱糟糟的。 鸢贞幽怨的看着白夜,白夜只好挠挠头,把脸瞥过一边。 鸢贞有条不紊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疾不徐道:“师父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墨衍天尊这么个人呢,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在九重天已经消失了九万年的人,他怎么突然就想起他了。 “小阿贞,你还记得我说近期内可能要离开了,但是又放心不下你吗。墨衍他是我的好友,我想,如若我真的离开,也许他可以帮我照顾你。” 鸢贞梳理着自己头发的手一顿,转头看向白夜,“可是,你不是说了他已经消失了那么久了吗,至今为止都还没有现身,又怎么会回到九重天上呢?” “他消失了这么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确实很担心他。但是,他是个很机智的人,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天······” 按理来说,说是墨衍历劫历了九万年,那还是除去零头的。不知道墨衍他何时能够回天,为天界增添一份力量。 他的存在很重要,如果白夜与蓝锦,还有幕栩和雾月会一并离开天界,那墨衍的能力对天界来说就太重要了。 ······ ———————— “殿下,您吩咐溪风去办的事情有着落了。” 墨衍神色一震,丢下笔踱步过去,看了一眼一旁抱拳作揖的溪风,有些急切道:“起来吧,事情怎么样了?” “回殿下,溪风到殿下所说的地方做了详细打听调查,发现了蒋禹灏的踪影。” “如何?” 溪风警示的看了看周围,墨衍知道他的意思,捏了个隔音诀贴在门上,才对他道:“你放心说吧,现在不用担心了。” “是,殿下。” “我们在一家平民家里找到了蒋禹灏王爷,他的神智还比较清楚,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还不是特别清楚,我找到他询问之时,他也对此闭口不谈。” 墨衍眉头紧蹙,俊脸闪过一丝疑惑,声音低沉暗哑道:“你是说,他会突然消失这么久,出现在一户平民户,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而他不愿意告诉你,也不愿意回蒋府?” 他的直觉对了,他从被蒋府的管家带回蒋府开始就一直觉得事情很蹊跷。特别不对头的便是蒋禹灏与他容貌上的差异。 蒋禹灏是蒋府的主人,他的画像在很多处都有放置。当他看到蒋禹灏之时,第一眼就觉得两人的容貌实在是毫无相似之处。 哪怕是询问了溪风和斯影后,两人也都双双肯定了他的观念。但是蒋府的家丁和其他的所有人都像是看不到一样,一直以为他是蒋禹灏。 莫非是蛊术,巫术? 如果是这样,又有些说不对头,有人下蛊术为什么要对他下?他不过是个刚刚得到自由身的神仙,在这人间还没有什么特别熟悉或亲近的人。 会有人想害他? 溪风又道:“是的,殿下。不过后来我和斯影对他好言相劝,又向他诉说了您的事情。他警惕性很高,对我们说的话不大相信。” “但是后来我们又向他述说了您这几个月来在蒋府发生的事情,他犹豫了很久,才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不过也只是短短的几句话。” 墨衍问道:“是什么事情?” “他说,他之所以会突然消失,一切是拜一个新来皇宫里的法师所迫害。” 墨衍一听更加诧异,肃穆道:“法师?” “是的,是蒋禹灏亲口所述。” 墨衍沉默,他知道一些关于皇宫的事情。这个法师,其实也就是那些信奉道教或者其他宗法的,靠散布道法来养活自己的人。 这些人一般都是些中年的男子,他们通常身着道服,号称自己懂得仙法道法,可以驱除妖魔鬼怪,是类属于神仙的一种人。 偏偏皇宫中的一些人是信奉这种神教的,相信人间总有这些不是人的物种在为非作歹,威海苍生,只有这些道法师可以把这些东西驱除。 所以在这大延朝中,如果是被公认道法高强的道法师,他们会受到皇宫的各种优待,很吃得香。 但是懂得的人都知道,他们不过是些江湖骗子。 至于为什么是蒋禹灏被他陷害,墨衍猜测,大概是蒋禹灏思想不守旧,所以不信奉鬼神教。不信奉这种东西,自然是不会支持那法师那种人的观点的。 约莫是那法师为了剔除对自己可能不利的因素,所以才使了些计策来对付蒋禹灏罢。 第一百六十八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2 但是,与蒋禹灏相对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是他?他不明白。 “蒋禹灏本人还说了什么。” “回殿下,他还告诉我们,那个法师是为了谋财害命才会进到皇宫里去,所以他暂且不会回蒋府去,否则会入套,中了那法师的招。” 墨衍声色俱厉。 法师,一个乱用宗教道法知识骗人的人,竟然会把蒋禹灏给弄成这样子。但是他不可能是神或仙,会不会是魔或鬼之类的呢? 鬼阴气很重,生死门的管教很严厉,鬼不大可能会出现在皇宫。魔如果是魔的话也没有必要故弄玄虚弄出这么一摊子事来麻烦自己偿。 看来那法师应该是个人,不过假冒自己会法术。他施的可能是一种幻术,像寻常的人就看不出蒋禹灏的真实模样而误认为墨衍就是蒋禹灏。 “殿下,那蒋禹灏还说,让我们不要对那法师深入研究,因为他会一些奇怪的妖法。” 奇怪的妖法?充其量是障眼法吧。墨衍当初告诉溪风和斯影无论如何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溪风还告诉他,蒋禹灏对他们能辨别他的容貌一事感觉很奇妙,本想探讨他们的身份,但是斯影和溪风都没给他那个机会。 “溪风,下一次你去找他时告诉他一声,让他尽快想办法回蒋府。这里暂且由我来替他打理,以免失了势力。”墨衍施施然道。 毕竟这个位置始终是属于蒋禹灏的,他近期内已经打算离开了,如果贸然离开,又会引起一阵***动。如果让蒋禹灏与自己离开的时间相接应,想来是会省下很多麻烦。 但是关于那个法师的障眼法,看来需要派个人去解决一下了。 “对了,那蒋禹灏有没有告诉你那个宫廷里的法师什么外貌特征,或者姓名,年龄?” “据蒋禹灏的口供,那法师大耳胡腮络,皮肤黝黑,头发卷翘,身材矮小。穿着与朝中人较之很奇特,听其他人说是从西方来的外族人。” 外族人?一个外族人进入中原来,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溪风想了想,又补充道:“他还说,因为他向来不在意这个法师,所以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了,只知道那个人姓胡。” 那个人姓胡?该不会是······ 【九哥,你说说,你是不是中邪了?我可以替你做主啊,告诉你,这皇宫中近日来了个懂得道法仙法的胡半仙,我看啊就可以找他来给你看看。】 原来如此,近日蒋应玦所说的那个胡半仙就是这个法师。 “溪风,你和斯影去会会那个胡半仙。”墨衍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最好能把他的底细探出来。”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有什么本事,敢把矛头指到他身上。 “是,殿下。” ————————————————————————— 近日,鸢贞感觉九重天上有些奇怪。 天界的一些动物都是属仙灵的,但是它们的界线都分得很清楚,九重天上的仙物很少。可是最近,她时常能够看到不属于九重天的仙物飞跃而过。 这,是个什么样的兆头呢。 白夜也说这几天他感觉九重天上有事情要发生,而且还是好事,本来计划着这几天就动身离开的又向后推迟了好几天。 他的看法是看看这九重天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是好事,皆大欢喜,如果是坏事t,他们好歹也能出一份力。 不过这前脚走后脚就来事,的确让人不怎么放的下心来。 鸢贞不知道为什么,她昨夜睡得特别好,今天一大早睡到自然睡,精神也很好整个人神清气爽。 闻到空气中飘扬着一股极淡的兰草香,她会心一笑。这是一种天界的兰草,闻了有助于睡眠。不知道是哪位神僚大方的散播兰草香。 她的睡眠一直不算很好,睡得不深,以往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惊醒。 绿萝和无夏说是她有压力,心中也有顾虑的事情,没有完全把心打开,才会是这样的。她知道绿萝和无夏说的有理,但是不知道压力到底在哪。 “姐姐,姐姐,你快看呐,那是七彩神雀吧?” 鸢贞还没出门,便听到了门外的两个小公仙娥高兴的叫喊声。另一个小仙娥赶紧小声职责她大惊小怪,在姑姑的门口大声喧哗,影响姑姑休息。 话虽是责备的,语气里却少不了丝丝愉悦之情。想来是看到了百年难遇的七彩神雀满意抑制开心之情。 方才说话的小仙娥赶紧闭嘴,然后步子深深浅浅的渐渐远离了。 鸢贞才刚刚穿理好衣裳。今日她穿着一袭绣绿纹的蓝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 整理好微微皱褶的衣角,她才起来,走向窗户。今日有七彩神雀么?若真是这样,那果真算是一件奇事了。 打开窗棂,清新的空气灌入口鼻,果然看到碧蓝的天空中飞过一群羽翼丰满,身带绚丽七色的七彩神雀,甚为壮观。 她若是没有记错,师父曾经告诉她,在神祈中绝代风华者或是生来资质极高者出生时才会有七彩神雀到九重天上头飞舞,以示庆贺。 当年统领上天的第一任老天帝出生时,有三十六只七彩神雀盘踞在卉星宫中飞舞了整整一个月。之后也陆陆续续有一些天帝承蒙这样的奇特景象。 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不可言喻的荣耀。 也让她十分好奇,如今莫非是又有新的才子神祈出生了吗,会是哪一位神祈呢?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门,看向那七彩神雀的飞行方向。方才用眼睛猜测了一下,那七彩神雀大抵有二十来只吧,这个数量已经相当可观。 无形中在她心中更加增添了一份好奇。 她不禁悄悄跟在七彩神雀的后方,以缓慢的速度远远的跟在后面,一路听到小仙娥们的欢呼喊叫,并且大多都是同一个内容: 墨衍天尊回天了,墨衍天尊回天了! 她心脏一震。墨衍,就是师父口中的那个神通广大的墨衍天尊吗?他······他真的回天了? 七彩神雀以整齐的阵列,飞得愈来愈低,仿佛是在有目的的引领她到一个地方去,当到达无忧泉之时,却忽然飞散开来。 或三只五只为一队朝一个方向而去,或独独一只朝一个方向飞去,雀群很快便飞散开来了。哪怕她再想跟着去也不可能了。 这个便是九重天上远近闻名的无忧泉了罢?她其实早有听闻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能有机会来一趟,有空之时又忘了这事。 喷涌、雾气氤氲、热气腾腾,是以冠名九重天的天然汤泉。 这泉水温滑清澈,据说能让人忘却凡尘往事,心中无物,心中无我,只有嬉戏打闹的快乐。 池中的右侧有六个白色的搪瓷床,里边翻动着水泡,像似东海龙王的白玉床,躺在上面,享受着真正温情如水的泡泡按摩。 右侧的下方,有四个水如龙头,水像瀑布一样直泻而下,砸在身上,溅起大片水花,身体在水柱的敲打中接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洗礼。 但是这么好的池水中却没有人在里面洗浴。据说是因着这泉水的灵气太强,一般小仙压根不敢靠近此处,怕被其强烈的灵气灼伤。 树叶沙沙的摇动,她的目光不由得收了回来,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向另一边,走着走着,一滩碧蓝的潭水出现在眼前。 潭水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她走近了一瞧,原来是一名男子。潭水岸边的桃花渡旁,你湛一壶浊酒,披一袭白衣,角徽声起,兰棹影动。 望着这样一个背影,呼吸慢慢加速,手也不由自主的放在胸口前。明明她没有见过,为何觉得如此熟悉? 他穿着白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 而那样一尘不染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像是白色就为他而生一般,是那么合忖。 他好像没有发现她,他的眉目应该是眺望着潭水的远处吧。她已经走到他身后。 朱唇像是不听控制的开启,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句话:“请问,你是谁?”说完,又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唇。 明明是他站在这里眺望着景色,自己不过是跟着七彩神雀到了此处的游人。照理来说,应该是自己打扰了这位公子才是。 男子“倏”的一下慢慢转过身来,等到能够完全看清男子的容颜之时,鸢贞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 他是······陨籍! 忍不住靠近他,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可是眼前的男子却嘴角牵着不明笑意。 当她的手碰到他的脸时,他不疾不徐的轻轻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 他语气温淡却又带着疏远的礼貌之情:“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看姑娘仪表堂堂,这个道理应该懂得,还是请你注意些。” 鸢贞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感觉十分尴尬。她不由得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对不起。” 白衣男子只是看着她,眼神却闪过一丝哀伤,笑意更深了,“没事。”顿了顿有又道:“姑娘真是热情,第一次见到我便想要靠近我,真是荣幸之至。” 不知为何,鸢贞觉得他这话带着些戏谑的意味。她急忙解释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看错了,把你看成了别人。” 白衣男子好整以暇的问道:“嗯,为什么?” 他问为什么······原来他不是陨籍。 这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他有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好俊朗的男子,较之他师父更俊美,他全身散发出的男子阳刚之气十分强烈。陨籍没有他那么俊俏的容颜。 但是那双眼睛······与陨籍的好相似。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眸子深处却是动容和哀伤,那么深邃,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就是这双眼,让她方才才看他第一眼就误认为是陨籍。 白衣男子看到她的失神,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嗯?” 鸢贞被他的叫声从自己的思考中出来,意识到她的失礼,她低下了头,细声道:“对不起,方才我是······把你误认为另一个故人了。” 她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白衣男子眼中的温柔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言的漠然。那瞬间,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再看一遍,发现那漠然更深了。 他是不是······不太喜欢她?就因为刚刚她的失礼吗? 白衣男子嘴角弯成讥诮的弧度,看她的视线有些冷漠,他云淡风轻的开口:“没事,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在人间见得多了,不必道歉。” 鸢贞顿时像被一根木棍狠狠的打了一下,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像他这样的女子?这是诋毁她么?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么个看着清贵儒雅俊秀的男子会说出这等话出来,她脑袋转不过来,只好当作没听清楚:“不,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结果,白衣男子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漆黑的眸掠过薄薄的笑意,与她擦肩而过。她只听到她身后传来低沉缱眷的男声: “我说,我不喜欢和你这种女人待在一起,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碰面,麻烦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好。” 那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但是很冷漠和不耐烦。 只觉得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来不及消化这么连环的暗示性话语。她想起他那双眼睛,突然反应过来。 转头,还是扬起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想必,您就是天界位尊权贵的墨衍天尊吧?刚才晚生多有冒犯,还希望您能网开一面。” 黑金流纹靴的步子停了下来,他顿了顿,戏谑冷漠的声音寂然的响起,“你我素不相识,不用行此大礼。”罢了,就笔挺着越走越远。 鸢贞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气氛的走开,还是应该恭敬的追上去跟他解释自己刚才的失礼。她瞳孔骤然紧缩。 这个人······就是口耳相传的天界传奇,师父口中赞美无数的,墨衍天尊? 不会是她认错人了吧?可是刚刚她叫他的名讳之时,他的回答是认可的。那么,这个白衣的男子就是······墨衍天尊? 据说墨衍天尊的品性极佳,是天上大多女神祈的闺中情人,四海八荒六合之内凡是知道此天尊者无不喜欢崇拜他的。 还有人说他的女人缘非常好,人也幽默风趣,会讨人欢心,又十分尊重谦让女子,所以因此更得女孩子的青睐。 但是他本人并不是流连在万花丛中的情种,他有情有义,用情专一。 可是这些都是出自别人的口中。她听到的诚然都是好话,所以她刚才有些不相信眼前那个男子就是墨衍。 据说这个男人特别注重做派和礼仪,在与人交际的礼仪方面的造诣可以用【登峰造极】四个字来概括。可是······ 可是刚刚她与他打照面的时候,他却是那样的态度,为什么!诚然是她有错在先,但是不是说墨衍天尊的肚里如同宰相能撑船吗?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墨衍本人装出来的,方才她不过是一不下心碰到他的底线,他就把自己的本性给暴力得不留余地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自己的同僚苓夕上神之时,苓神轻而易举的否决了她的观点。 “你该不会是做了一场白日梦吧?墨衍天尊可是我们九重天上人人崇敬的神,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么不济。你别在这把他描黑了。” 鸢贞不适的蹙眉,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的朋友苓夕口中说出的话。她竟然都这么维护他。 毋宁说是维护,不如说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尊崇。墨衍的事迹被传给她们之时就是被完美化的,苓夕年龄比鸢贞要大,所以也知道墨衍的事迹。 鸢贞还是有些木然,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应该相信她自己看到的,还是相信别人所说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墨衍并不喜欢她,还想和她保持距离。 ······ 今日应是个奇特的日子。 天尊回归天界,届时五彩神雀飞绕天界,天界莺歌燕舞,欢庆非凡。 鸢贞第二日早上在蓬莱宫中再次见到了这个传奇人物,他换了一身流金的黑袍,但是还是盖不住气宇轩昂的俊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天尊,阡华天帝在会议中也难没摆脸色给他们看。还隆重的介绍了这位历劫九万年后回天的天尊。 但是她一整天就因为与墨衍打照面的这么一件事,整个心情都不大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从会议上看得出,墨衍对所有人都是恭敬关怀。她离他有些距离,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偶尔对上了他淡淡瞟过来的眼神,他也是当作没看到一样,极快的闪开。她不明白,墨衍对人人都尊重,为什么独独讨厌她? 会议结束后鸢贞也看到有一大堆的仙娥上去与墨衍搭讪,聊天。这足以看出墨衍在天界的受欢迎程度了。 连有人手快要到他身上去了他都一笑置之,只是礼貌的提醒或拉开那些手,没有冷漠的语言。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便是他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的区别。 她虽然疑惑不敢把这想法告诉师父白夜。因为师父说过,自己和墨衍是好友,还是很铁的那一种。 她要是这么贸然去师父面前说了墨衍的坏话,她怕师父又要对自己说教。可是她看得很清楚。 简直魔怔了。于是她在往后几天的日子里,对他避之不及,所有墨衍会出现的场合她都一并找了个接口没有参与。 有一天,白夜邀请她到佘岐山去,说是有事情想和她说,但是又没有告诉她到底是要说些什么事。 鸢贞就想着,师父再过几日就要走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待她吧,她答应得很干脆,第二天早早就去了。 今天的佘岐山有些奇怪,进去之后在她的师弟妹们的习武之地没有发现一个人女子。难道是这帮女子都偷懒么?师父他怎么不管管。 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师弟在漫不经心的习武,一看是她来了,这才喜笑颜开的踱步过来,毕恭毕敬的对她行了礼,唤她鸢贞师姐。 “怎么没有看到一个习武的女弟子,她们都怎么了?” 那几个男子听到鸢贞这么一问,都有些愤愤然道:“鸢贞师姐,你有所不知。今日我们佘岐山上来了一个新的男神祈,听说是个天尊。” 鸢贞:“咦”脑袋一下子大了。天尊,莫非是近日大势的墨衍天尊?师父他叫自己来的时候可没有说过墨衍天尊也会来啊。 被摆了一道。 另一个弟子不屑的开口道:“嘁,不就是长得小白脸了些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女人就是喜欢那些小白脸,所以才去偷窥那位天尊。” 鸢贞口讷于舌:“偷,偷窥?” “是啊,一看到有个男神来到这里,被勾得魂儿都没了,很多女人纷纷跑去偷窥那个神仙了。还有一些女人对那小白脸没兴趣,但是又懒惰,就借着这么一层原因也逃走了。” 另一弟子也愤愤然道:“这帮女人个个都是花痴,平日里也心怀鬼胎,觊觎白夜师父和蓝锦师兄的俊俏容貌,今日又来一俊逸男子就又转换目标了,没出息。” 其实也就是为了控诉她们不关注身边的他们罢了。 鸢贞哦了一声,看来这就是这儿没人的原因了。她呵呵的嘲弄了一声,墨衍天尊何其尊贵之人若是知道白夜的弟子唤他小白脸,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前一弟子看了看沉默的鸢贞,急不可耐道:“鸢贞师姐,你应该不是同那群见色忘义的女人一样吧,你不会也去偷窥那个什么小白脸天尊的对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3 鸢贞现是一愣,然后附和他道:”那是······自然,你们应该都清楚,我不是这样的人,对吧。”眉毛抽了抽。 说句实话,你就算特意把他请到她面前,她都会离他远远的,何况是现在即将可能的碰面? 她刻意躲避他,不是出于墨衍那句话的恐吓,只是她也知道,别人既然不喜欢她,她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撄。 她的脸面耷拉不下来,尽管墨衍的眼神很像陨籍,而她爱陨籍。 她心中其实很想靠近墨衍,很想拨开墨衍的面纱,探得他的真心出来看看,是不是也同陨籍是一样的。但是她一直很清楚。 但是再像也不是,不是就是不是,这个道理很清楚。关乎爱的东西,只要是真心所爱的,都没有办法找一个替代品来自己欺骗自己。 找一个残次品来充次,无非是为了减少自己的一些负罪感罢了,时间长了究竟是利是弊一切都会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这个观点对她来说一向明确,她能对物做到面面俱到,对陨籍更是如此。 她向那些师弟们晗首,决定这一次要背叛师父一回了。顾自逃走的做法虽说不合她的风格,但是她认为就算不出现大抵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偿。 但是前脚刚离开,后脚就不由得听停下来,只听见后面清朗的女声:“鸢贞师姐,师父有请您到淑芳阁里一叙,请您跟我来吧。” 鸢贞没有说话,心中却默默吸了一口气。她调节好自己的呼吸,才转身答应了那名女弟子:“走吧。” 淑芳阁是白夜用来接待一些稀奇或是珍贵的宾客所用的地方,鸢贞前脚刚踏入,就先听到白夜惊讶的声音:“啊,你说的是真的?你当真要这么做?” 墨衍低沉慵懒的回答:“嗯,你应该觉得这个机缘实在是很奇特吧,我在她那里吃了不少亏,少不得要拿些回来。” 白夜拿腔拿调的揶揄道:“你还真是个小心眼的,那样对她你就忍心?” “有什么不忍心的,我这是公平竞争,只是用了自己的方式。” 鸢贞不知道他们是在议论些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议论一个女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女子。 她很好奇他们所说的这些话,但是又不好意思立在墙角偷听了别人的秘密。哪怕并没有什么秘密。 她后退了好几步,再走过来时刻意加重了脚底的步子,还咳嗽了好几声。等她推开门时,只看到端坐在石桌上一言不发的两位大神。 他们拿着茶盏,明明还没有喝进去,师父白夜的做袖口就沾上了很多水渍,还冒着些氤氲的雾气,想来是刚刚泼上去的。 约莫是没想到她来得那么快吧,刚刚听到脚步才恍恍茫茫的拿起茶盏做做样子,却不小心把自己的袖口给弄脏了。 鸢贞眉头轻微一蹙。谈话内容她进来就停止了,难不成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师父他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呢,? 只是她对上墨衍的脸庞时,才发现那波表面风平浪静却无比深邃沉寂的眼神暗沉沉的看着她。 她心头一滞,顶着墨衍不善的目光一步步蹒跚的走着,感觉如茫在背。 果然是不喜欢她啊,看来今日在师父这里一定会有一场尴尬的戏码了。 白夜放下茶盏,抬眸看向她,“哦,鸢贞,你来了。”鸢贞干脆不说话,只是点头算是答应了他,行了辈份礼,才在白夜身旁落座。 “承蒙师父关爱,今日把鸢贞找到淑芳阁中做客,还不知师父今日找鸢贞来这所为何事。”她认真的看了一眼墨衍。 白夜拍掌,而后惊喜道:“对了鸢贞,不知道你有没有会面过我这位好朋友,但是墨衍天尊回天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鸢贞本想勉强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但是失败了,值得面无表情道,“不止是我,九重天上所有神僚都知道墨衍天尊归来的事迹。况且” 她顿了顿,“上一次我也有幸与墨衍天尊碰了一次面。” “咦,真的吗?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了?” 白夜左右打量着鸢贞和墨衍。鸢贞低着头本来是想躲避墨衍灼灼的目光,但是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声,她抬头以往,只看见墨衍闭眼品茶,没有要作答的意思。 这是不愿意开口说一声见过她吗?还真是够薄情的,早知道是这样刚才自己就不该找事去讲那么多废话了,显得是她自圆其说。 气氛很尴尬,她不好意思再自顾自说话,又不想继续着尴尬的气氛,但是白夜他自己提出的问题没有得到别人解答,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就这么僵持了十几秒后,鸢贞本来想接话下去,不料一旁“剋”一声茶盏与石板桌发生摩擦,杯子被放下。 墨衍垂着眸,温淡简单,听不出情绪:“嗯,算是吧,不过我已经不记得了,原来她就是你的宝贝徒弟啊白夜。” 白夜淡笑不语。 “哦,是这样吗?既然你们都见过面了,不如我就言简意赅一点好了。” 白夜一手放到墨衍的肩膀上,“这位便是我曾经向你提及的墨衍天尊,今后我要离开很长一阵子,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他商议。我即是作为你的师父,你也一样可以把他当作师父。” “好的,师父······” 墨衍半垂着眸,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对白夜道:“哎,白夜,你竟然要离开九重天外出去游行,你把你的弟子给留下来了,没有问题吗?” “当然,我都计划好了,全权让你帮我打理打理。” 墨衍语锋一转,眼角绪着的笑意不达眼底,低低的笑着,“可是你的徒弟,好像很敬畏惧怕我啊。”眼光特意瞟过鸢贞。 鸢贞没等白夜开口说话,就先答道:“墨衍殿下,倘若上次的事情让墨衍殿下不开心了,鸢贞为自己的无礼深感羞愧,但是晚生绝对不敢对前辈有其他想法。” 墨衍没有看她,只是轻轻袅袅的道:“我什么都没说。” 鸢贞听他这样说,顿时口讷于舌,怕自己自说自话更加遭人高眼前,还是所幸不说了。 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无奈。 白夜不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便好心的问道:“怎么了,鸢贞。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鸢贞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复师父的这个问题。 还是墨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言重了,不过是初次见面的时候一些小小的磕磕绊绊,不足挂齿。白夜,既然这位是你徒弟,那我必定会帮你照顾照顾的。” 白夜嘴角牵笑,“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就放心了,她不是很闹心,但是我就是怕她遇上什么事情,毕竟她这个人生活比较多狭路相逢。” 鸢贞:“······” 话是没错,她的人生中满满都是狭路相逢,尽管她不喜欢这种生活,执意以善为人。但是很多事情的变数,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他唇畔的笑意变深了几分,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温淡的眉目勾出了几分矜贵的轻佻,“没想到,鸢贞姑娘在外还挺能招惹生事。狭路相逢虽然是给生活增添了点情趣,不过也不大好。” 鸢贞刚想反驳,白夜却抢先她一步狗腿道:“确实是这样,她在外是挺能生事的,为此也让我忧心不已,所以才拜托上你的。” 鸢贞:“······”师父变了,竟然不站在她这边了,还向着墨衍说话。 看来是注定了墨衍和她不能好好在九天上相处了。 ···············(分割线,必要) 白夜走了,带着蓝锦一起。 还是无声无息的。鸢贞知道这件事是第二天墨衍亲自上门来拜访转告的。墨衍对她的态度变了一点点,但是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这种淡漠,又带着点不谙世事,鸢贞觉得要她单独跟墨衍想处一定很难受,因为话不投机。 昨夜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做了噩梦,一晚上辗转反侧,到了深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所以一大早被叫醒是不大爽快的。 本来想端个枕头唐筛过去的,睡眼惺忪的被小宫娥禀告说是墨衍天尊到了她的束阁宫,她才一骨碌的爬起来。 想到要独自面对那个面瘫脸,她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好吧,既然以后都要独自面对他,那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以后都不必在他面前持着端庄了,要是他敢惹毛她,她也懒得管他是不是师父的好友了。 墨衍今日又换上了一沉不染的白色,整个人笔挺的立在未开的紫藤丛下,显得精神又俊朗。 “你看起来好像没有睡醒。” 鸢贞干干一笑,“承蒙墨衍天尊关照,我只是昨夜失眠了而已。” “不必,若是没有你师父的嘱托,我是没有闲心来关照你的。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走吧。” 鸢贞没有理会他那句话里有多少不同的成分,只是打了个懒口:“其实您不必把我师父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我也并非不能照顾自己。” 半晌,才睁大眼睛又道:“等等,去,去哪?” 墨衍的脚步停了下来,“你好歹关注关注些实事,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升仙大会,你身为上神好歹也需要出席一下这等会议以示表率作用。” 他转过身来,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瞧着她,又似乎兴致盎然,“你不要告诉我,没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你。” 鸢贞愣了愣,赶紧在脑子里想了想······昨天,无夏好像是告诉她了的。但是无夏是替绿萝转告,话说得不清不楚就走开了。 怪不得她后知后觉。 墨衍瞧见她变了又变的脸,只是又变成原来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算了,既然现在知道了,就走吧。” 鸢贞懵懂的哦了一声,慢慢的跟在他后面步子深深浅浅的走。 “还有”墨衍冷沉的声音又响起,“我不喜欢‘您’这个称谓,以后你对我不必用这个称谓了。”说完又向前走去。 鸢贞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可是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记得您的年纪好像要比我师父的大吧?”她笑脸盈盈,刻意这么一问。 墨衍再次停下了脚步,侧过视线,男人眯起眼睛,看似温淡,却莫名的让她毛骨悚然。“那又怎样,有问题么?” 她咬了下唇,刻意扬起个温温静静的笑脸来,“没有啊,如果是天尊希望我这么做我当然是十分愿意。” 不就是不想承认自己与她的年龄差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鸢贞并不觉得年龄大有什么不好的,特别是像墨衍这种。 墨衍这种神祈,就算年纪大也没关系,因为修炼了驻颜之法,青春靓丽的容颜是不会变的,而且法力还高强。 “没想到你的口齿还是挺伶俐的,不过就是没有用到正确的地方。不过我对你还算是有点期望,期待你的表现。” “多谢天尊夸奖。”虽然看他的样子是没有生气的,但是话出来却是讽刺意味十足的。鸢贞的嘴皮子功夫向来很强,只是藏得深罢了,她怎么肯甘心。 “哦,对了”她垂着眸,像是不经意的道,“今天想来是你第一次参加升仙大会吧,为了尽职尽责,中途不许离开,要待到宴会结束为止。”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鸢贞被他一番话唬住,“咦,什么?” 据说,升仙大会是能有多无聊就有多无聊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墨衍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为了秉承你师父的嘱托,从宴会开始之时我会看着你的,你只要乖乖坐着就好了,看一看别人的升仙之事,也挺有趣的不是?” 她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她本来还打算宴会到了一半就离开的,如果让墨衍那个阴晴不定的面瘫盯着她,怕是连跑路都没有用了。 用半边脑袋想都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她在心底里微微叹气一声,看来今天第一天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不过她可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屈服于墨衍的威胁呢。 哼,走着瞧。鸢贞对着墨衍的后背做了个鬼脸。 升仙大会是九重天上一项重要的大会,年年都会举办。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神祈都能够参加,今年鸢贞已经满二十万岁,所以今年这一次算是第一次有参与的资格。 升仙大会的意义重大,向来是由天界几位权利高大的人所主持的。像是日理万机的阡华天帝,都要参加。 所谓升仙,便是把来自除了天界之外的其他五界的人给提升仙位或神位。这些人大多是来自人界的,通过虔心修炼封锁自己的七情六欲,还要靠机缘,才得以升入九重天变成神仙。 然后升仙大会的主办人就会根据这些参与者的生平,贡献,以及品性为他们分封不同的仙籍。只要是被提升,不管提升多少都比原来的高,且品性越高者被提升的机会越多。 历年的升仙大会就有这种先例,一个由人修成仙的小仙,因为以前还在人间时做了很多好事,造福人间,被许多人敬仰熟知。他被老天帝欣赏,直接将他升为真皇。 这便是所知升仙大会中升得最高的等级。 升仙大会结束之时,会为天界增加一些新的前辈,也就是鸢贞的新同僚。一般增加的人数都在几十到几百人左右。 鸢贞今天这一次的参加,只是走个形式,和高阶层的神祈一同坐在台上。但是她没有被授权为参与者升仙,只是旁观。但是只是旁观也是一种极高的荣耀。 珞云宫这边经常被用来举办一些重要的会议,今天的升仙大会也是在这里举办。鸢贞一直跟着墨衍在后,老远便听到了人稀稀拉拉的声音,听起来人还不少。 络云宫的雷鼎阁被装饰得金光闪闪,大门外左右立了一群仙使接待前来参加的人选。 仙使侍卫看到来人立即恭敬的行礼:“墨衍殿下,鸢贞大人。” 墨衍带着鸢贞进去后,就到了最上方的位置就坐,还瞥了鸢贞一眼,鸢贞跟着仙使来到了她的位置就坐。她位置在墨衍右边,想来墨衍也是这次的贵宾。 等了半个时辰,鸢贞就有些坐不住了。这升仙大会还没有开始呢,她就已经在思忖着如何逃跑了。 心虚的人到处四处张望打探地形,却偏偏不小心与中央就坐的男子对上了眼,瞬间气势上就败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自己心中有鬼所以心虚,所以明明看到的眉眼都是波澜不惊的,偏偏被她看出一股被看透的意味。她的眼睛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 男子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该揭穿她的念想让她死心,或者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顺着她想要的下去。 不一会儿,其他更多的一些神僚就到了,其中不少是鸢贞所认识的,她都礼貌的问候了。升仙大会就开始了。 如今宴上拘谨气氛活络不少,不似从前,但是墨衍和阡华两尊大神在上,小仙们也是低着头端坐着,不敢随意声张以免毁了自个在大神们的形象。 司仪开始念诵开场词,介绍了在正中央的宝座上坐着的阡华天帝和墨衍天尊。其他的类似于鸢贞这样的神祈,就轻描淡写的点过一遍罢了。 鸢贞明了,原来她们这些上神充其量不过是在这里凑个数,彰显天界仙者庞大资源丰富的。 想来既觉得有点气愤又觉得好笑。 要是师父白夜还在的话,也不可能坐到墨衍的那个位置上去,想来墨衍的地位在这九天之上确实是很高。 司仪开始点出第一个修成小仙的使者,那使者便从一群人中走出来,跪拜在大殿中央。 跪在金銮之下的一个仙者手持笏板,正对着阡华和墨衍陈诵那仙使在修仙时的种种功德。 然后鸢贞便看着阡华同墨衍在交流些甚么,根据那仙使呈上去的折子思量一番,才赐给那仙使一个仙位。 那仙使本来汗涔涔的在下方跪着,听到自己被晋升为一个新的仙位,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又碍于礼仪没有完全表现出来,高兴的谢过两位大神才退了下去。 于是这一位算是处理完了,司仪又拍着板子叫下一位上到殿中央来。鸢贞唔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升仙大会了。 但是当她无意间瞥头看过去,看到那些还在等候着被赐仙位的小仙时,一下子呆住了。 这这这······也太多人了吧,刚才那个被赐新仙位的小仙要经过这么多流程才算是完成,那这儿等着的还有如此多人,要到何时这升仙大会才会结束啊? 她又偷偷瞄了一眼在上方端坐着的墨衍,他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云淡风轻的端着茶杯,撑着銮座的扶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她忍不住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这么无聊他也能顶得下去,换作是她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委实是太无聊了。于是她又开始想着如何跑路了。 【中途不许离开,要待到宴会结束为止】 大了个冷颤,咦,脑海中怎么会冒出这句话的?她这是被墨衍的话恐吓了吗,怎么可能。她才不是会屈服于淫威之下的人呢。 鸢贞正在狠狠的想着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中央上的墨衍目光已经停留在她身上有一会儿了,只是她没有发觉。 墨衍看着她出神像是在想着什么的模样,一会儿把脸蛋鼓得圆圆的,一会儿又愤愤然的,一会儿又哀叹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觉得十分好笑。 鸢贞旁边的曼蒂上神都注意到这一不寻常的目光了,忍不住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一旁的鸢贞,还一边向她挤眉弄眼,“哎,鸢贞,你看看,墨衍天尊好像在看你哎。” 鸢贞方回过神来,“咦,是么?”下意识的看向中央的墨衍,只对上他的眼神,立马躲开。男人深邃的眸愈发的显得幽深,看似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就是看得她心里发毛。 她有些胡乱的对曼蒂上神道:“你看错了罢,他怎么会注意到我?他就算是看也是在想着办法算计我啊。” 第一百七十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4 曼蒂哦的拉长了音调,带着笑意看着她,“你和墨衍天尊什么关系?你们之间的差距那么大,他会想办法去算计你?” 如果真的是要算计,他需要想尽办法么?答案很明显。 鸢贞不屑的哼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我和他没有关系,就算有,那也是相互讨厌互相利用的关系。” ······(分割线,必要撄) 宴会进行了一个时辰的时候,鸢贞打了一个懒口。 “真是的,这种大会实在是太无趣了,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参加?”她扯扯旁边的曼蒂上神的袖子,把快要睡过去的曼蒂上神给摇醒了。 曼蒂白了她一眼,拿出一块小方巾把挂在嘴角的口水给擦掉,“这有什么,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会吧?每年都是这样的。” 鸢贞看了一眼墨衍,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只是在上边她都能看出他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淡淡的厌烦之情偿。 “最主要的不是我们,我们不过是立在这儿供这些小仙们看看的,走个流程而已。至于参与的必要性,没有人告诉我一定要在这留到结束啊。” “不用留到结束啊······哎?”鸢贞眨巴眨巴眼睛,“可是为什么有人告诉我要为了履行作为上神的义务,要留到结束才可以离开。” 曼蒂疑惑道:“不可能,是谁告诉你的?我在这里参加过几次升仙大会,我还不懂么?我们不是主角,一般待上个半天就可以离席了,剩下的留给天帝他们自己搞就可以了。” 鸢贞不可置信的几乎低叫:“真的?!” 墨衍竟然骗她?不,毋宁说是骗她,还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威胁她。他对她说的时候话语里可完全是命令的口气,不容反驳。 不就是······拿他的年龄来小小的开个玩笑嘛,他一定是趁机报复她。这个睚眦必报的人。 曼蒂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抡起前面摆放的一个苹果咬了下去,“等你慢慢适应就好了,我已经在这里参与好几次了,每次都会犯困。况且这升仙大会一般都要开个几天几夜才完的。” “几天几夜,你没有骗我?”鸢贞一双杏眼瞪得老大。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一颗热忱的心沉了下去,鸢贞心里要流泪了。师父不会是报复她故意把她托付给墨衍照顾吧?他竟然能做到骗了她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太不厚道了。 曼蒂看她一脸哀怨像是被欺负的模样,诧异的小声低问她:“喂,鸢贞,你没事吧?” 鸢贞无奈的摆了摆手,“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想不开,我想静静。”曼蒂只好点点头,然后继续打瞌睡去了。 时光就这样又百无聊赖的过了一个时辰,一个影子突然闪现到鸢贞的一旁,只是鸢贞没有注意到。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搭到鸢贞的肩膀上,鸢贞才警惕的反应过来。 她一把抓住搭在她肩上的手,“什么人?”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眼角捎着柔柔笑意的幕栩。 她惊喜的小声道:“幕栩,是你!你不是应该······离开九重天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自从上次他说过他要带着雾月和孩子离开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他。她猜测他也许已经走了,心中有些难过,便没有去落实这一猜测。 突然见到他的出现,她是惊讶的。 幕栩的容颜显得愈发的成熟和稳重,脸上带着优雅的笑意,语气也很柔和,“你别忘了,我也是上神,年纪也比你大,自然也会到这里来参加大会。” 鸢贞这才注意到曼蒂识相的让了座位,让幕栩坐在她旁边。她没想过在这么短时间内还会遇到他,“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九重天了。” “我说的,只是也许。现在时间也还没有想好,我和雾月的感情也不稳定,所以我想······还是推迟一下比较好。” 鸢贞也笑着嗯了一声,算是默许。她其实也不大喜欢自己的朋友一个个的离开九重天,尽管这是幕栩最好的选择。 刚才她怎么没有注意到幕栩也在这里呢,怕是自己太眼拙了。她不知道,幕栩早就注意到她了,一直默默的看着她的动向。 幕栩淡淡看着她,“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升仙大会啊,怎么了。不过第一次参加都是这样,应该是觉得很无趣吧?”鸢贞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怎么样,要不要我带你出去?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我们算是已经完成签到出席的任务了,离开应该也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远远看着鸢贞摆着一副不开心的脸,其实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再坐几个时辰再离开。 鸢贞先是怔了一下,“当真?”她看着幕栩的脸庞,有些迷惘和怅然。 “嗯。”幕栩回答,还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鸢贞刚像把手搭上去,突然感觉背后一寒。她忘记了一个人,那个命令她留下的人————墨衍。 当她抬头看向墨衍时,身子颤了一下。男人的眸色足足暗了一层,隐隐酿出戾气,冰冷得像淬了一层薄冰,十分冷漠。 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盯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幕栩看到鸢贞的视线,便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表情冷漠的男人。墨衍的视线从鸢贞的身上移开,与幕栩对上。 两人在气势上并不输,但两个视线的对峙,一旦开始,总有一方要先败下阵来。 幕栩移开视线,“那个就是这几天才重现回到天界的墨衍天尊了吧?鸢贞······你和他有什么渊源吗?” “啊,没有没有。”她笑着回答他,却看到他眼神最底不可忽视的黯然伤神······是她看错了? 她想想又补充道:“墨衍天尊是我师父的挚友,师父如今已经带着师兄离开了,恰巧逢上墨衍天尊的回归,是以拜托了墨衍天尊照顾照顾我。” 幕栩:“哦,原来是这样······那么,走吧。”说着,又伸出了手。 鸢贞干干一笑,想到刚才看到墨衍那张冰块脸,还是算了,她可不敢得罪他。“幕栩,算了,你先走吧,我在这儿就好了。” 幕栩淡淡的看着她,“为什么,我看你的样子可不觉得你想留在这里。”他想到刚才鸢贞犹豫的模样,“是因为墨衍么?” 鸢贞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她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不能说的事情,但是她不明白刚才为什么墨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幕栩? 幕栩皱眉,“怎么了,他不允许你离开?” 鸢贞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嗯,算是吧。不过师父既然嘱托我受他照顾,必定是没有错的。他的话我只需要遵从就可以了。” 幕栩无奈一笑,“可是鸢贞,这不是你的义务,你有你自己的自由。何必让别人左右你的决定?” 鸢贞想,幕栩应该不大清楚她和墨衍之间的一些小隔阂吧。“没关系,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再留一会儿,你先走吧。” ······(分割线,必要) “下一位······” 鸢贞已经在座位处打了无数个懒口了,挤出了很多眼泪。 太无聊了,这已经又过了两个时辰了,怎么一个中午的时间都过得这么慢。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离开了,果然墨衍是骗她的,太恶劣了。 她内心还纠结着要不要自己找个机会跑路,想着过了这么久墨衍也应该乏了吧,也许乏了就没空理她了。 谁知道,她往上看去,墨衍还是沉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完了,没机会了。 她突然想到,如果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走完了,她的存在就会更加明显,到时候要是真的想走可能更难,还不如······趁着现在浑水摸鱼孤注一掷试一试混出去,可能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她决定就这么做。站起身,理了理被坐着压得褶皱的裙摆。腿都要麻了。 “鸢贞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一边的小仙娥礼貌问道。 “额”她尽量装作一副自然的姿态,“本上神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去一下厕所。”说罢就自然的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直到出去之后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相到要是墨衍发现她不在了之后一定会找到她轻蔑她一顿,反正就算自己待在那儿也不见得他会对自己有所改观,干脆就逃了。 至于之后怎么做······再说吧。 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耳尖的她听到了打斗的声音,顾不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闪身进去了。 小巷很黑,她大老远的隐隐约约看到几个黑影,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有几个人在殴打一个人。 那个被打的人蜷缩着在墙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光是看就知道那些欺负他的人下手是多么用力了。 威逼利诱?报仇雪恨?恶意逼迫? “你们在干什么!” 没想到管制严厉的天界还会发生这么幼稚的事情,鸢贞有些气急败坏,瞬间闪到那被打男子的前面,化了一道仙障挡住了所有的进攻。 生面孔,这些人莫非是新的神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欺负一个男子,仗着人多胜之不武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些人看到鸢贞的仙障,都相继停了下来,约莫是看到鸢贞的法术知道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就收了手,一起消失在了小巷里。 鸢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打架这种现象在人间很常见,世人的心相是什么样子的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她没想到在天界竟也看到这种现象,有些郁闷。 通常就算有的神仙之间闹了矛盾,打架都是斗法,哪里像他们这样直接赤膊上阵的。这完全是遵循了原始的一种暴力方式,在她看来就是野蛮人才会用的方式。 还有刚才被打的男子竟然没有反击,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让自己被别人打伤打残了?但凡是他有点意识的大叫几声,说不定就有人知道情况来救他了。 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衣服被踹得有些脏乱,本来被玉冠束着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他低着头,鸢贞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鸢贞还是关心的摇了摇他,问道:“你没事吧,他们还对你做了些什么?”鸢贞话出,男子微微一愣,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当他的眼睛与鸢贞对上时,鸢贞一个激灵,被吓得放开他后退几下。鸢贞这才看清楚他的相貌。那张脸,是她此生最不想看到的。 男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在她法力的散发的光芒照耀下异常清晰,“鸢贞,别来无恙。” 鸢贞退后了几步,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她呼吸一滞。为什么指尖会微微颤抖?明明害怕的应该不是她才对。但是又因为太害怕失去那个会害怕的东西,所以才牵连到她么? 她调整好呼吸,眼底只剩下轻蔑的嘲讽,“原来是你,你还找到这里来了。” 哪怕是受伤一样遮不住他的邪佞,俊美冷漠的脸无一丝表情,斯文的镜片下一双眼眸寒色凛冽,勾漾出某种笑意,干净声线颇为玩味: “有缘自会相见,今日出现在这里既是命数,也代表我们之间的缘分还是有的。” 鸢贞强压下心头窜起的怒火,阴着一张脸道:“怎么,拥有一手遮天本事的人会到这天宫中蒙受小仙的拳脚相对?这又是你的苦肉计?” 那男子拍拍衣襟上的土灰,站了起来,面不改色,“如果苦肉计对你来说管用的话我又何必拿自己来做实验?” “难说啊”鸢贞不声不响冷笑着,“我记得你从来不屑于逢场作戏,难不成,是心甘情愿的被人教训?还是法力被禁闭起来了,所以想到天界来实施你的新阴谋?” 男子那双散发着幽幽光亮的眼神邪魅又英气,在这广阔的黑暗中特别渗人,生生被鸢贞看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呵,双瞳怪物。 男人勾着嘴角,“你错了,我只是在试探一下。”他一步一步走近鸢贞,手里变了个法术,瞬间换了一身衣裳,脸上的瘀青也都消失了。 多年未见,他功力却一丝没有减低······可怎么会呢? “那些小神仙拳脚之力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我稍微试探了一下。就是脾气品性不够好,有些事情不能做出正确的判决。” 鸢贞挑眉,“晏维,别告诉我,你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试探天界神仙的武功。” “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不必捅破那层纸把事情都说开,否则就没有意思了,是不是。”晏维呵一声笑,“我为什么会来天界,你应该最清楚。” “你想见她,又不敢到仙界去找她,因为害怕暴露了行踪然后满世界的躲避你,所以,你退而求其次,想要要挟我?”鸢贞淡漠一笑。 湘虔会变成今天这种性子,全都拜他所赐,他还敢来找她? “当年你许下千金承诺,然后轻而易举的打破。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暗地里利用她的家人增扩你的功业,让她心神不安,你也配谈爱她?” 晏维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脸上变成了前所未有的阴霾。鸢贞自认识他以来,从未看见过他这般阴暗。 哟,终于生气了。 “怎么了,被我刺激到了?”她低低的笑,“为了一个曾经没有爱过现在也没有爱上将来也不可能爱上的女人翻脸,你不觉得这很可笑?”鸢贞微抬着下巴,微笑又倨傲。 晏维的眉宇皱得更紧,看着鸢贞的脸有股说不出的阴暗,只是在十秒钟过后又变成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好像说得有点道理。但是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他笑了笑,“人和动物在一起久了都会产生情谊,何况是人?” “你是想说你后知后觉,还是想告诉我本来就是我的理解错误?”鸢贞好笑的看着他。其实鱼死网破之后,再聊些往昔的家常,本来就很没有意思。 “对你来说有区别?” “没有。”这个答案,鸢贞是毫不犹豫的告诉他的。当她心中已经确切的认定了一个人的形象,之后做再多的补救都只是为了掩饰。 “没有的话,我的话说得太多,就没有意思了。” “所以呢?”鸢贞直直的望着他,不闪不避,“你是打算这一次揪住我不放来威胁她,还是想利用我来帮你丰功伟业?” 她笑得猖狂,与之前那个鸢贞判若两人,“但是无论是哪一条,很抱歉都行不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背叛她。” 这种毫无忌惮的笑意,更像是卸下了重则而无畏的笑意。 视线无意扫过冷漠端坐的男人,无意中撞见他眼眸格外的幽深,似乎蓄着某种说不出的笑意。 这种笑意,往往深处都酝酿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感觉就像回到了那一年,他们也曾经像现在这么心照不宣,面对面冷笑。 “既然你断然两条都不会帮我,那又何必在意我究竟会选择什么?鸢贞,这若是你的答复,那我接受了。不过实话和你说,你的推理不全对,我还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大可放心。” 鸢贞低低的笑,“大言不惭,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 第一,是她不是无能到保护不了自己的无知笨蛋;第二,会被他处心积虑怎么样的那个人重来就不是她。 “现在的我们,还不适合见面。鸢贞,等到事后到了,你就会明白,我到底,是来干什么了······” ···························(分割线,必要。) 鸢贞走在路上,垂着头,有些心不在焉。 晏维离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虽然有办法保护自己,但是却没有办法再分心去抓住他,她的本事还不够大。 冷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脸上出现了疲倦的神色。她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看到晏维之时那样愤恨了。 他这一次回来,是一个意外,也必然酝酿着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这个阴谋,虽说主角不是她,但是涉及她很深。 如何兵不刃血的解决掉晏维呢? 她摇头干脆不去想他,因为就是想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他说了,现在他们还不适合见面,然后就消失了。想来近期之内他还不会再出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走着走着,还一边想着事情,脚底下一个趔趄,立马往地上栽去······她心中衍生出无尽的疲惫感,干脆放弃了挣扎,想随自己跌倒。 但是还没有跌倒在地,就看到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在那个怀抱,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薄荷香······为什么会熟悉?是因为在什么地方有闻过吗······ 抬头,来人俊美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角的戾气加深。 “怎么是你?”她再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墨衍直接无视她的好奇,“怎么不可以是我?”男人幽深寒凉的眸盯着她干净而有些颓靡的脸,“笨女人,走个路也能摔倒,莫非白夜没有教过你做事情不能一心两用?” 她其实有些心虚,“你才是笨女人!”她撇撇嘴否认他的说法,“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一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她起身离开他的怀抱,那薄荷味就消失了。 她一句话态度的突然转换,让墨衍擦觉到她心情的不大对劲。墨衍看着她还算是诚恳的认错,也没有再发脾气说教她一番。 现在,他们之间的氛围可以说稍稍改变了一些。从最初墨衍见到她的第一面的厌恶感,到受了中介人白夜的一点点改观而变得柔和了一点。 但是她还是觉得其实墨衍很不想管教她,无非是受了挚友的嘱托才给面子照顾她一些;而她也无非是听从师父的派遣认真的服从于墨衍。 “对了天尊,我记得升仙大会是要召开几天几夜的,您······你怎么会提前出来了?”鸢贞心虚的转了语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笨蛋”墨衍淡淡的回答她,“你没看到在中央处理升仙之事的不止我一个么,没有必要时时刻刻守在那里,只要推好时间轮流守一轮就可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5 “哦”鸢贞拉长了尾音,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男人相当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我不是叫你在宴会结束之前不准离开么,你倒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语气似有些不悦。 鸢贞心咯噔一声沉下去,“那是因为······”她理直气壮起来,嘴角漫上了假笑,“你骗了我还这么不在意,难道我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墨衍拧着眉毛,声线冷沉,“所以你就跟着幕栩跑了?” 鸢贞一愣,简直想骂他,“我哪有跟着他跑啊,要是我跟着他跑了我早就离开那里了,你哪还能看见我?我碍于你的面子还多停留了一会。” “是么?”墨衍紧绷着的脸稍微舒展开来,眯着眼睛看得鸢贞心里发毛偿。 “不信就算了,反正大会本来就没有规定说我们要留下的,既然是这样我理应有自己决定去留的权利。你可不要怪我不听你的劝告。” 鸢贞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偷偷查看着墨衍的脸色,生怕哪里又得罪了这个大神。 “你好像误会了”,墨衍挑眉“我叫你留下只是想让你等我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我思忖着宴会也是鱼龙混杂,我与你同行会比较好,但是你没有听,独自先走了。” 她有些惊讶,墨衍他······是在关心自己么。他这么淡漠的人也知道关心别人吗。还是自己想错了吗。 “可是!你当初告诉我的时候,是叫我留下到大会结束,我怎么可能答应?” 墨衍淡淡的神色,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开个玩笑罢了,我走的时候自然会捎上你的,你太认真了。” 鸢贞气节。 墨衍其人······是如何这么厚脸皮的,数落自己的谎话也可以保持他那张面瘫脸,眉毛都不曾皱一下的。她心中有怒火不敢发作,只好压着。 “对了”,他眉宇间溢出冷漠,整个线条都仿佛被勾勒得凌厉,“恕我多言,你以后还是与幕栩保持一点距离吧,他不是什么对你不存臆想之人。” 鸢贞没想到他会提起幕栩,“为什么?你认识他?”按理说来幕栩与墨衍不应该是不认识的么,先不说墨衍被贬下天界九万年之久。打她认识幕栩开始,从未听过他提起墨衍这个名字。 “如果你相信我,听我的话,你就与幕栩保持点距离吧。他的思想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会太阴暗但是很有心机,你还是注意点吧。” 他眼底漫上自嘲的意味。 最主要是,他心里对她有想法,只是还没有发作罢了。鸢贞她虽然不是不知人事的女子,但是她想的没有那么复杂,必然招架不住像幕栩那样的人。 鸢贞听他的话不像是在开完笑,有些震住了,“墨衍天尊,你不会是在拿我开玩笑吧?幕栩他是我朋友,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毫无根据的诋毁他诽谤他。” 她与幕栩相识多年,就算幕栩再怎么神秘隐瞒,至少没有刻意伤害过她。而墨衍一个才见过幕栩的人,就这般诋毁他,凭什么。 墨衍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他。 他冷笑,“你知不知道······嫉妒的火焰很容易让一个人丧失心智不顾一切达到目的。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听不听得进去也不是我管得了的了。” 她看着他的脸,偏过温和英俊的脸庞,眉目间浮现出一层冷漠的意味,正如同她初见他时他对她讥诮时所露出的表情。 “升仙大会你已经参与过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渐渐离他越来越远。 鸢贞试着叫喊他,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遂也放弃了追上他的念头。 看样子他也不想和自己在一起,那她也不必庸人自扰了。可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你知不知道······嫉妒的火焰很容易让一个人丧失心智不顾一切达到目的。】 还有他为什么要对幕栩做出那样的评价呢?想到他刚才离开时突然变了的嘴脸,她心里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明明感觉因着这次参会他们的气氛要稍微好上一点儿了,却又因为他这么一番话全都搅黄了。他知道他是为她好,只是她无法接受别人对她朋友无依据的诽谤。 她感觉他们现在的相互态度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互相带着一点点的厌恶和抵触······ ·············(分割线,必要) 那之后,她有好几天没有再看到墨衍。 风和日丽的一大早,湘虔跑到她的束阁宫来***扰她。她宫中的小仙娥们知道来者是仙界尊贵的湘虔上仙,更是她们主子鸢贞上神的挚友,于是轻而易举的让她进了内院。 鸢贞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得好,兴许是那天闻了兰花香才睡得着,让她一下子对那兰花香十分迷恋,这几天闻不到就心神不宁,难以睡着。 湘虔一贯的大大咧咧,到了庭院还没看到鸢贞的影子,才踱步到鸢贞的厢房外。 透过从薄翼一样的窗户,她看到还在熟睡中的美人儿,心中坏的苗头又猛张开来,狠狠的敲打着她的厢门。 “鸢贞,鸢贞,快点起来了,别让你大爷我久等!” 还在睡梦中的鸢贞被接连不断的敲门声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她紧紧的锁着眉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睡眼惺忪的女人被吵吵声烦得一肚子气。她失眠了难得入睡,湘虔也太不体贴人了一大早就来叨扰她,让她恨不得扔个椅子过去。 拼命忍者心头窜起的怒火,权当不听见湘虔的叫喊声,把被子蒙住头又陷下了软软的床榻。 等到鸢贞起来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被湘虔烦得不行,睡眠不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湘虔认命的把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带了出去,“你怎么这么沉,最近又发福了?我说你不减减肥真的不行了。” 肩上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要你管······” “好了大小姐,你就不要那么嗜睡了。嗜睡成性很容易让你变得更加臃肿,这样你的上神风度也会不复存在了。” “要你管······” 湘虔,“······” 鸢贞实在是没有精力与她胡诌,遂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自己扮演一个死人似的闭着眼睛让湘虔转移她。 终于在行走了很远之后,鸢贞才慢慢睁开一只眼,半眯着眼睛道:“这是······要去哪里?” “带你去相亲。” 鸢贞脑袋还是迷迷糊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相亲啊······还有多少路要走?”湘虔一本正经的掐指一算,“放心吧不远了,马上到了,反正又不用你走。” 确切的说,鸢贞是被她一路扛过来的。 鸢贞不适的蹙眉,“等一下······你刚刚说我们去干什么?” “相亲啊。” “······相亲!”鸢贞用力一挣脱,“啪”一声从湘虔的肩上掉了下来,直直的摔在了地上,痛的她低叫一声。 湘虔叹了一口气,蹲下去看着她吃痛又迷茫的表情,“你看吧,这可不能怪我,这是你自己要摔下去的。”做了一副十分欠扁的表情。 鸢贞这才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等到神智完全清明之时,发觉湘虔还在好玩的撑着下巴蹲看着自己,狠狠的瞪着她。 “湘虔你个混蛋,一大早砸我窗户,老娘要被你弄得折寿了。” 湘虔笑眯眯的看着她,摆摆手,“放心,你不会折寿的,你才二十万岁,如果没有遇到一个可以夺你性命的人你还要活好久都不会羽化。” 嗯,说的倒是大实话,只是听起来不怎么顺畅。 鸢贞觎她一眼,“你拉着我去相亲干什么,你自己愿意趟这膛浑水倒是无所谓,但是不要拉上我。” 就喜欢不正经,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她有些担心,她这个样子哪里有人会看得上她······不不不,毕竟样貌还是可圈可点算是过得去的,觊觎她容貌的倒是多的很。 “嘁,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所以我才不会自讨没趣呢。你放心好了,今日这场筵席是我一个人的相亲大会,与你无关。” 哦,鸢贞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拉着她一起去搅乱她自己的相亲会的。 湘虔拍拍衣袖,不满的道:“你看看你看看,我今天精心装备好的衣服都被你压皱了,要是我形象不够体面可如何是好?” 鸢贞“啊”了一声,她没听错吧,这厮竟然会为了从不放在眼上的相亲会仔细打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她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她今日的打扮。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 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万种风情尽生。 “你动了杀意?”鸢贞挑眉看她,带着一丝玩味,“你要杀谁?” “我没有要杀人啊,你在想什么?”湘虔丢白眼给她。 难道她分析得不对,她曾经看过湘虔的一本书,名叫《远古演绎经典透析辞典》。这个书名中的“演绎”其实就是“演艺”,里面详细的分解了许多奇异的现象下隐瞒的真相。 鸢贞看了这本书中非常多的奇异现象,再加以自己的联想,就成了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她看过一诱敌至深的妙计,叫做“美人计”。 有些事物越是外表光鲜亮丽,它掩盖住的真相越难以抓住,难以揣摩。 鸢贞接合起湘虔这么反常的举动,自然想到的是她刻意梳妆打扮,必定是想魅惑敌人,瓦解其斗志,再将其杀害。 这简直与那本《远古演绎经典透析辞典》上记载的案例如出一辙,所以她就理所应当的想到湘虔可能是与那个来相亲的神仙有什么过节,遂动了杀念。 可是湘虔听到后丢了更多的白眼给她。 “话是没错,但是并不是所有情况都适用。我怎么可能去杀人?我不过是想好好的整蛊或者戏耍玩弄一下他们罢了。” 说着还向鸢贞抛了一个眉眼。 鸢贞哀叹:看来又有不少的男神仙要败在她手里了,孺子不可教也。 湘虔说自己是被一个远方的姑母所逼婚,她自己没有办法,总是听着姑母念叨,又拗不过她,只好听了她的话接受了姑母为她办的一个相亲会。 “鸢贞你不知道,我那姑母说我已经十几万岁的年纪了,实在不算是年青了。还说我性子顽劣不守规矩,你说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湘虔愤愤的一直路上向她述说自己的各种不平,鸢贞觉得好笑。别人的看法很客观啊,没有什么不对的,她着实是这样的一个脾性。 可是她突然想到了晏维。 那天,她在一个小巷子里碰到了晏维,那张她此生都不想再见到的脸。 她不知道晏维到天界究竟酝酿了一个什么阴谋,什么时候会行动。她倒不怕晏维会对自己动手,而是怕晏维会对湘虔动手。 鸢贞没敢把那天遇上晏维的事情告诉湘虔,她怕她知道了之后,会逃避一辈子。 她看着湘虔的脸,有一瞬间觉得恍如隔世······以前的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湘虔注意到鸢贞盯着自己看了又一会儿了,“我说,鸢贞,你该不会是觊觎本上仙的美貌吧,你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 鸢贞冷淡的回来了她一眼:“没有,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想太多了。”那件事,还是再过些时候再告诉她吧。 ················(分割线,必要) 相亲的台子设立在天界的帝宁天,莲花洁境旁边。 这里风景优美,是很多有情人约会的宝地,今天被拿来设立湘虔相亲的台子。看得出是经过精心布局的,非常整洁有格调。 也没有什么长辈之类的人在此,尽是些小仙娥婢女,只负责在一旁端些果品茶品进来。 这下好,只要没有长辈在,这台子就像个舞台一般,可由湘虔尽情发挥其表演技能。她向来对付相亲对象这种事情都是快,准,狠。 她经历多了,现在对付起来更是游刃有余,概括成一句话,便是:说,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成嘛。 等到湘虔和鸢贞到达莲花洁境之时,才是早晨,湘虔的宝座被设立在台子的一边。她落座上去之后,又叫小仙娥们添了一把椅子给鸢贞。 于是乎,两人就像个老太一样盘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晒着太阳。顺便找了个接口把所有小仙娥们支开了,说是自己面见这些相亲的公子们就可以了。 小仙娥们应命相继离开。 也是,这本来要相亲的对象就是湘虔,她中意什么人选就是什么人选,她若是看不上眼那便一个都不中意,全凭她个人喜好。 鸢贞打量了这会场的布置一番,才懒懒开口:“你姑母对你可算是好的了,竟然为你物色了那么多好对象,且结果如何凭你喜好。你说,你何德何能?” 湘虔得意的答道:“这时候你才知道美貌的用处了吧。我这么泼辣的女子一样有人追,还不是全凭这张人皮。” 鸢贞和湘虔面前都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瓜果点心还有茶水,让她们可以打打牙祭顺便打发时间。 两人都等待着那些聘婚者来临,鸢贞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双眼一闭上就特别困,想让她再睁开算是难上加难。 湘虔注意到一边没有动静的女人,十分不满:“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往常没见过你这么乏力的,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鸢贞已经趴在座椅的扶壁上,无力的嘟囔:“作昨夜失眠,不是同你说过了么,你硬要把我托到这儿来,我有什么办法,在这儿睡也可以吧?” 湘虔果断拒绝,然后生生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灌了一大口茶又塞了几个果子,鸢贞勉强有点精神,恹恹的看着前方。 好在,不一会儿,立马来了个玉面郎君。 这个玉面郎君看着还年轻,约莫最多也就是几万岁的年龄,但是仪表堂堂,腰间还带着一玉佩,看上去十分秀气。 她早已打探好这玉面郎君的底细了,据说他特别在意结婚的生辰八字和年龄的问题。说是差,不能差得太多,不然便是逾越了辈份的成亲,是要遭天谴的。 湘虔阴险一笑。 “在下是来自余峰山的古溢,今天是为了湘虔姑娘前来。上次听到姑娘的姑母介绍,小仙便觉得湘虔姑娘最符合作为人妻,是以前来拜访。” “鸢贞,你觉得如何?”湘虔偏了个头小声询问鸢贞。 “嗯,长相自然是不错的,但是年纪太小了,不适合老牛吃嫩草。”说着还打了个哈欠,湘虔:“······”这明摆着骂她呢吧。 湘虔回身轻咳一声,刻意压低声线,老成道:“恕湘虔无礼,敢问古溢神君的年龄能否告知小仙一二?” 一般相亲这种事情,特别是对于姑娘家,问年龄都是个禁忌的,但是这姑娘询问男子的年龄,可算是新奇的了。 古溢神君明显的愣了一下,才笑道:“今年已是古溢在余峰山上度过的第七万个年头了。” 湘虔哦的应了一声,立即喜笑颜开道:“哦,原来是个弟弟。”还对着古溢神君招手:“来来来,过来让姨娘看一看你,果然是长大了。” 古溢神君脸都绿了,半晌才干笑道:“古溢依稀记得,上次湘虔姑娘的姑母告诉古溢,姑娘的年龄今年才是十······” 没等古溢神君的一句话说完,湘虔已经大大咧咧的打断了她的话,“嗨,我姑母她知道些什么呢,我不过是骗骗她的罢了。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有六十万岁了。” 鸢贞“噗”一口刚喝进嘴的茶全数喷溅出来,被呛个不停。 “乖孙女,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受了凉了。昨日我就提点过你了,要多穿衣服不要受了风寒惹得自己一身臊害,你怎的不听呢?” 鸢贞瞪她一眼,咳得更加厉害了。 古溢被湘虔一句一句的吓得眼都直了:“湘虔······上仙,小仙素来听闻湘虔上仙还未成家,为何会,有孙女在世?” 湘虔微微一笑,“哦,这个你有所不知,此乃鄙人的一点癖好”语重心长,“这是我的干孙女,今年都二十万岁了,做事还是笨手笨脚的呢” 鸢贞又气结又好笑。 把她说成她孙女,还是个已经二十万岁的孙女,与古溢这个聘婚人都足足差了十几万岁,这不是摆明了打古溢神君的脸么。 她继续招手,“古溢啊,听闻你近来是想找个心上人是吧?过来姨娘这里,姨娘看看能不能给你物色个好人选。” 古溢的笑容已经僵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化,“那个······恕古溢无礼,今日到湘虔上仙这里造次”额头上还出了汗,“古溢想起家中还有些急事要处理,不能再多逗留,望两位上仙原谅。” “哎,古溢神君这是哪里的话,老身就喜欢年轻人多来我这走走,热闹。” 古溢神君身子抖了抖,慌慌忙忙的行了礼就飞走了,连驾着的祥云都有些不稳。 湘虔还不死心,对着远去的古溢神君道:“古溢神君啊,慢走啊,下次再来啊。” 待古溢的影子已经完全消失在云端之时,湘虔和鸢贞才放开了大笑,足足笑了三分钟,腰都酸了。 “绝了,没想到你现在做这等事都做得熟练了,撒谎起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本正经。” “所以你明白我今日为何要带上你了么,成日在宫里困觉有何意思,让你看看这些俊逸男子如何败倒在本上仙手下才是有趣的。” 鸢贞点头,“你提前调查到这些求婚人的资料了?感觉你好像把他们的癖好和性格都摸清楚了,所以对症下药计策也拿捏得准。” “那是自然,这些人的资料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拿到了。只是可惜了这些带着真心来的俊男们一个个要被我践踏戏耍······想想就兴奋。” 鸢贞:“······”这也可以作为乐趣,足以看出此人内心的阴暗程度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6 趁着湘虔在一旁嗑瓜子打牙祭的时辰里,第二位前来聘亲的人很快便出现了。 这第二个来的男子,较第一位来的古溢神君,虽说相貌比不上,但是面容气质比较强成熟稳重,给人一种优雅的魅力。 湘虔手边摆了一本花名册子,鸢贞拿过去看,果然有这些个聘亲者的详细资料。来人是闳闾山西南天的恙缔神君,成熟俏君子一枚。 鸢贞打量着这位举止比较优雅的君子,觉得此人从头到脚完全都是十分的庄重,看不出其人有什么不良的习性或是不好的习惯。 那湘虔那个眼尖的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鸢贞执了把团扇遮住了自己大半的容颜,偏了个头询问湘虔:“哎,我瞧着这位公子品性端庄华贵,脸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之态,你觉得怎样?偿” 湘虔脸上擎着不知名的笑意,“不错,这个恙缔神君确实是个出生富裕的神仙,况且他的举止都是经过课程的修炼所铸就的,他所在的门户,实为大方之家。” 鸢贞嗯的点点头:“如此才子,你也要把他逼退?” 湘虔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诚然,这公子看着温润如玉,是个不可多得的郎君人选,但是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成亲的,所以只要是来求亲者,我都一并对待。” 鸢贞白眼,可怕又心思狭隘的女人。 “好吧,既然是如此,那我多说无益。不如你来告诉我,他的弊性在哪方面吧?”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道理她固然懂,但是眼前这个公子看着很温善,委实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湘虔与她不同之处,便是她很早以前曾经流连于人间的万丈红尘,阅人无数,所以对待把握看透人心这一方面也算是有些经验。 鸢贞所好奇的是,湘虔如果仅凭着对方的家庭背景和性格特点以及行为,是如何判断出对方的弊性的。 她们这边把人聊的差不多时,那位恙缔神君也慢慢走到台前,先是拱手作揖,才道: “今日恙缔能面见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实乃有幸,但是恙缔并非喜好美姬之人,今日知道湘虔姑娘到来,专程为湘虔姑娘而来。” 真像是让人怦然心动的情话。 鸢贞欣慰的点点头,这个恙缔神君倒是有两把刷子,讲得一口好话。他的意思就好比要私定终生的恋人一般,表决了自己追随湘虔的决心。 只是湘虔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 只听到湘虔装模作样的温柔一笑,然后娇羞似的道:“恙缔神君多礼了,且湘虔只是个粗蛮之人,承受不住恙缔神君的抬举,还望恙缔神君指教。” 男子回道:“哪里的话,恙缔对湘虔姑娘多有耳闻,也知晓姑娘的劣与优。” 话锋一转,“但是姑娘的优远远大过劣,那么我们又何必执着于劣性不放手呢?是为神,其实也为人,人总有些劣性是不能自已的。” 好伶俐的一张嘴,应当是很会讨好女子的罢。 湘虔叫了个丫头进来耳语几句,才带着端庄的笑意道: “既然如此,恙缔神君不妨先坐下来,饮一杯茶水。今天要谈的事情关乎重大,我们不妨慢慢聊聊。” 恙缔点头礼谢,走向了一边的宾客座席。后方的小仙娥端了茶壶茶杯走向座席。 鸢贞小声淡淡道:“你说说,他的弊性在哪里。” 湘虔则是气定神闲的笑,眯着眸子,“你看看,他出生在贵族,想来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你应该知道,男人其实应该穷养的好,穷养才能练就他身为男子汉的坚韧品质。” 抓了个苹果咬上一口,“富养其实比较容易让人产生唯我独尊的心理,还有跃人之上的错觉。” 鸢贞勾唇否认:“但是也有很多出生就是贵族品质也很优良的。” 湘虔漆黑的眸子内敛着嘲讽的意味,“那是你看不懂他眼神中一种与生俱来的据慢和傲气,他是个特例,而且这种高傲是因为他的背景所培养出来的。” 鸢贞觉得这个推理不一而足,“你很确定吗?”其实她觉得湘虔说得不无道理,但是好像太过肯定。 恙缔的眼睛很黑,但是很清明,经常让人看着觉得有一种凛冽之感,无形中又暴露出他心底的很多想法。 “一半一半吧,不算完全肯定,但是据我多年来看人的经验来说,这个方向应该是对的。” 鸢贞嗯了一声,“接着说。” “看他说话的方式和用词的讲究程度,可以看出他是个读过一些书的人。读书人最常见弊端的便是孤芳自赏,自命清高。” 湘虔一只手在桌子下指向恙缔神君,“你看看他的手”,鸢贞看过去,发现恙缔神君的手指纤细且没有纹路,虽然说不上白嫩,但是皮肤还是很好的。 “看他的手就知道他在家中必是人人都供奉着的人,应该从来不用干粗的活路,所以他看着虽然文质彬彬,但其实应该是个文弱之人。” 鸢贞顿悟,哦了一声。这样确实没错了。 “他既然如此贵重,必定心高气远,对钱财或者物质方面应该是没有追求的,应为他家境好”顿了顿又道:“且你看他读了些书,又听闻他平日喜好作诗,肯定想找一个有才学的女子做妻子。” 鸢贞赞同,开始有些崇拜她了。 “至于你说他成熟,我觉得应该是因为年龄吧,据资料上记载,这恙缔神君今年已经是十七万岁了,比我都大。”湘虔一副嫌弃的表情。 鸢贞这就不乐意了,讥诮她道:“嘁,你还想找个年纪比你还小的不成?况且我还比她大呢,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算了吧”湘虔摆手,“多说无益” “那照你这么说”鸢贞过了一会儿才再度开腔,“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婚,大抵是因为他这种与生俱来的傲慢,而这种傲慢却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 不喜欢很正常,用个人的错与对去衡量别人的对与错,观点不同必定会造成隔阂。 况且要是要谈婚论嫁的两人连思想或观念都有很大的出入,又如何能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呢? “没错,我猜就是这样。” 鸢贞突然一笑,“这么说来,他会把你定为求亲对象,看来也是退而求其次了。”轻轻袅袅的看着她,“可能人家是看上你的美貌,才狠心放下高姿态来追求你吧。” 湘虔轻咳嗽一声,“你就不能说的不这么直白么。” 湘虔总结了总总迹象,给出了最终的答案:“这样的人,应该最讨厌不知礼仪不遵循妇女含蓄雅致的粗蛮女子。所以要摆脱他,其实也很容易,只要装作一个粗蛮人就可以了。” 鸢贞适时的补刀:“没错,况且摆脱他对你来说更加简单了,因为粗蛮就是你的本质,你根本无需要去矫揉造作。” 湘虔:“······” 这么看来,她姑母为她物色的郎君也不都是完全是好的,毕竟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完全全的黑或完完全全的白。 不一会儿,天气便风起云涌,白云遮住了温和的太阳光,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这样一来,让本来就处在潭水旁边的环境更添上几分凉意。 鸢贞和湘虔还在小声交流着,也发觉这周围的气温也下降了不少。在一旁坐着的恙缔神君已经喝完了一盏茶水,起身向湘虔走来。 恙缔一边走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慢慢的披在了湘虔的肩膀上。 “看来这气候也是变化无常,姑娘的身体娇贵,可不要因为这天气无端受了寒。”一句话把湘虔弄得一愣一愣的。 恙缔还对着鸢贞道歉:“真是对不住了,这位姑娘,在下今日之穿了这么一件外套,不能帮姑娘避寒了。”鸢贞微笑摆手,“承蒙神君体贴,我并不冷。” 还没接受就已经进入角色了,还是对所有人都一样体贴?看来这个恙缔神君是看定湘虔了。 恙缔回到座位上端坐着,再度开腔:“在下也不想多叨扰浪费湘虔姑娘的时间,我们今日为何会会面在此相信无需我多言,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鸢贞弯唇浅笑,看来,又有一出好戏看了。 当恙缔神君正要再度开腔之时,湘虔在他开口之前先打断了:“既然你我心知肚明,那我也希望你能知道我的要求。”笑得烟视媚行。 手拿捏着咬了几口的苹果,再狠狠的咬了几口,“老实说吧,你别看我们女人有点美貌就可以眼压群芳了。“咬着苹果咯吱响,口齿不清道:“但是美貌这种东西哪里值钱呢。” 恙缔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愣了一下,才道:“那是自然,容貌这种东西只是皮相,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只要智慧才是会永远伴随人的美丽。” “嗯”,说着开始把脚搭在前面的桌子上,“那么,我就问点实际的吧”,她开始认真的看着她,“你有地契么?家产有多少?你们家是不是就你一个儿子?” 恙缔神君显然僵住了,有些傻愣的反问道:“湘虔姑娘,你这是······” “别误会,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到时候的遗产分配问题。”她瞥嘴朝着地面上吐了一口咬碎了的苹果,“如果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的话必定能得到所有的财产嘛。” 朝他眨眨眼,“毕竟你也是知道的,有钱的······才是爷,没钱人家屁都不愿多放一个,谁理你,对吧?” 鸢贞在一旁偷笑。 真是下了本了,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上了,不知道这个恙缔神君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敢随便揣测。 恙缔神君的脸黑了,黑得相当彻底,也变得愈发的晦暗和凛冽。 但是可以看出他是忍着湘虔的这种无礼的作为。 湘虔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快要搞定了,遂最后加了一把力。 她厌恶的骂了一句:“这是什么烂玩意儿,竟敢端上桌子来让本宫服用。”说着把那苹果狠狠的扔到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恙缔神君眼睛都直了。 “来人啊,告诉我今天是谁把这坏了的果盘端上来的,我一定要打断她的腿!” 恙缔神君站了起来,吓得脸都白了,匆匆忙忙道:“湘虔姑娘,在下想起家中母亲还有事情要与我商谈,在下迫在眉睫,先走一步。” 说罢,就酿酿呛呛的离开了。 湘虔还摇着手帕对他喊道:“哎,恙缔哥哥,你不谈论大事了吗?那慢走啊,小妹还等着你下次来找我哦,财产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谈。” 然而,恙缔神君已经早没影了。 ······ 鸢贞恨不得扑过去抱住湘虔,“太有才了,我看被你轰走的那些人,别说下次再见了,就怕他们再碰上你都要绕道走了。” “说明我魅力无边。” “厉害厉害,实在是厉害。” 湘虔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真是的,这些人都太极品了。你说我姑母的品味怎么这么奇特,给我选了这么些没用的人来。” 鸢贞砸了个葡萄过去,“大言不惭。你以为现在天界的男神容易选么,好的都被人家抢尽先机了。你自己又不愿主动出手,好货色哪里轮得到你。” “哼,这才和我待着不到半个时辰就跑没影了,实在是无趣。” “好了,就算是锻炼口才吧。接下来还有多少个······我觉得有些困了。” “你等等,我看看”湘虔抡起桌子上的花名册,从上往下的点了一会儿。 “额,不多了,还有九个罢了。” 鸢贞眯着眸子试探似的道:“九个?” “对的。” “再见。” “哎,鸢贞,是不是好友啊,临阵脱逃什么的太不讲义气了,别走啊······” ··········(分割线,必要) 几天后,鸢贞觉得腰酸背痛。 这几天湘虔疯了,一直往她的宫殿里跑,拉着她到这里到那里去找乐子,做一些没心没肺的事情,还很开心。 她呢,被这样体力加精神的摧残下,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手脚都乏力。 于是乎,她终于决定要想办法摆脱掉湘虔的魔爪。 今日束阁宫出奇的安静,一群小仙娥经过,“湘虔上仙早。” “早,你家主人可还在休息?” “回上仙的话,主人今日一大早就离开了,不知所为何事,但是她让我们转告您请你不要牵挂。” 湘虔:“······” —————(分割线,必要) “呼、呼”她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是怕湘虔追上来么?可是湘虔怎么可能知道她要往哪边跑?比较九重天这么大,还怕躲不过她? 不过她今日无意间看到这条道,就进了,然后一直往前走。 上一次走这条路时是因为看着七彩神雀所以好奇,遂跟着它们进了这条小道,一直走了很远很远。突然想起,这条路的尽头,是无忧泉。 上一次她也有幸亲眼看到了无忧泉氤氲的雾气,当时其实就已经满心欢喜了,只是因为当时并没有空闲时间让她能够进去泡一泡。 她凭着那天的记忆,一鼓作气的走上了这条小路。这条路很陡峭,一路上跌跌撞撞到最后竟然还是被她找到了。 无忧泉。 氤氲的水气不断的从泉面生气,白白的笼罩出一个烟雾缭绕的世界,有些像飘渺峰的精致。却没有一个人在里面泡着。 她又想起,她以前带着陨籍到飘渺峰的场面。以及,在这里遇到了墨衍。 他们拥有近乎一样的眼神。她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奇妙。 以前她都不信师父白夜所说的,是因为以前她便觉得,陨籍的那双眼睛,像一盏正义的明灯,可以把世间的所有阴谋晦恻看破。 她觉得那样的眼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但是当墨衍出现之时,她才看得清楚。那是真的,世上怎么会有两个神态如此相似的人呢。 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不过墨衍和陨籍倒是真的性格不相似。陨籍他体贴入微,从来不向困难低头,冷眼看遍世间的所有邪恶。 墨衍他一生正气,好善乐施,但是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想来想去,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出来。 她蹲在无忧泉边,看着无忧泉底的岩石发呆。 温泉本来就是一种能够舒缓疲劳开散胫骨的好东西。泡温泉是一种享受,不过她从来没有泡过这一池子泉水。 一是因为这无忧泉处在比较僻远的地方,二是无忧泉的灵气太重,寻常的小仙不敢靠近,生怕被其浓烈的灵气给灼伤了。 没人正好,她可以放开一些,不用拘谨着态度。也正是她今日腰酸背痛,所以泡了这泉水应该很适合,只不过以她的法力,也不能泡太久罢。 泡太久,怕是要头晕目眩的。 但是无忧泉······泡了它,真的可以消除忧虑,一世无忧吗? 回神之时忍不住自嘲自己异想天开。无忧大抵只是个名字而已,她心里在期待什么呢? 靠近泉水,蒸出的徐徐热气糊在她的脸上,十分舒服。她再谨慎的朝着池子里瞧了瞧,应该是没什么人的,这才宽衣解带,一层一层的褪去衣裳在岸上。 但是这泉水实在是清澈得很,她还是带了一条长长的丝带在身上一步一步的进入池水中,想着兴许能用得上。 水很热,她慢慢的把身子尽数浸泡在水中,觉得自己的心出奇的静。 很快,腰酸背痛的症状就有所缓和,她活动了一下子身子,觉得真的舒畅了不少,遂心情也好了很多。 泉水上飘来几朵兰花,她惊奇的捧起一朵看着,这里竟然会有兰花,真美。 她注意到距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块黑色礁石,正想着要不要过去靠着礁石让自己舒服一点,却忽然听到一声哗啦的水响声。 顿时泉面水花四溅,激起一个小浪潮。 鸢贞的脚步像是被灌了铅一样钳制住了,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 一个人影从水底钻了出来,把泉水激起阵阵涟漪散开。 她看清这个人影之后,有一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消失在原处的想法。 那个身影有着一头美丽的青丝,现在被水浸湿了贴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生生增添几分邪魅和蛊惑的意味。 平日他穿着衣服她没有看见过,现在才看到他的身材。 他的身材颀长,可以说魁梧,也可以说是精神健壮的,古铜色的皮肤,每一块肌肉都结实且线条清晰······她屏住呼吸,赶紧移开自己的视线。 墨衍正慢慢的走过来靠近她,他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让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络廓分明,眉目俊秀。 她想在他过来之前,感觉消失在远处,可是她的衣服在岸边,她还······***着身子! 想到这里,她慌了,还好带了一条丝带进来。她赶紧把身子全都浸入水中,只留下一个头在外边,用丝带把重要的位置给遮掩住。 可是现在是白天,这泉水清澈得很,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见。 她看着墨衍一步步的靠近自己,觉得十分尴尬。想着自己身为后辈是不是冒犯了他,要怎么开口和他说上一句话,可是刚才她仔细看过了,这池子中哪里有人在啊。 虽说心中是苦不堪言,但是毕竟是上神,不能在他面前方寸大乱,不然肯定又要被他戏谑。 想到这里,她赶紧平复心中的激动,想着如何打破这等尴尬的场景。 难道要她带着礼貌端庄的笑意说:“墨衍天尊,你好啊,没想到今天你也在这无忧泉中游乐,真是巧啊。” 她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说不出这么坦荡的话出口。何况,墨衍可不是会给她脸面的人。 还是要恭敬礼貌的说:“真是不好意思,墨衍天尊,方才没有注意到你在此游乐,才贸然进来打扰。这是我的过失,希望你海涵,我立马消失在你眼前。” 这样说?那她不是自掘坟墓吗,她身上仅仅扣着一条薄薄的丝带,要如何不走光的挪到岸边再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开? 怎么说都不对!这本来就是个错误的场合,她看到墨衍走得越来越近,干脆自我催眠,装起死人把头也埋进了泉水里,慢慢的朝着原离墨衍的方向挪过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7 鸢贞这边还在拼命的想离墨衍远一点,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没有水流哗啦哗啦的响声了,于是便下意识的以为,他已经出去了。 然后便“哗”的一声冒出了水面,半个身子全都暴露在空气当中,头发还湿嗒嗒的贴着温热的脸颊,就这么猛撞的撞入了男人的视野中。 墨衍黑着一张脸,看着她不动。 下意识的捂住身体最重要的地方,却忘记了已经用丝带包裹住了。这么慌乱的动了两下,反而差点把包好的丝带挣脱掉了撄。 还好她手疾眼快的拿住了。 其实她更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不会理睬自己已经走出去了,没想到他还是看到了······但是看到了却没有问候她,而是端着看着她。 是想看她出丑么。 墨衍的上半身也暴露在空气当中,从皮肤上还蒸发出泉水敷过留下的温热水汽,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彰显出完美的身材······但是眼神却是凉飕飕的偿。 她不是没有看见过男子的上半身***,只是······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很让人害臊。她的脸颊泛红,不知道是被泉水所熏的还是因为害羞所造成的。 红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呵呵”她干笑两下,继续把头浸入水中,慢慢的移动向更远离他的方向去。 墨衍黑着脸,有些无奈的看着鸢贞在水里的小步移动······她幼稚起来年龄基本上也是可以忽略的,几岁了,还玩躲猫猫么? 结果,鸢贞还没动两步,就听到一股水流滑动的声音,然后就被一股力牵引着浮出了水面。 一双温热的大手敷在她的肩膀上,或许是那温度过高,让她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她有些发懵,她貌似这次没有碍着他吧。 墨衍放开了她,只是冷沉的看着她道:“笨女人,你不知道这温泉的灵气渗人?还把整个身子一起浸到温泉里去。” 鸢贞怔了怔,“不可以么?”墨衍看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应当是真不知道,耐心道:“嗯,不可以。这样会加快你全身的血液流动,也会加快灵气渗入你体内。” 适当的灵气进入体内其实是有好处的,可以调整真气,敞开静脉要道。 只是像鸢贞这样法力还不是特别强的神来说,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灵气的好。 鸢贞看着他,有些愠怒。脸也气的鼓鼓的,不满道:“方才我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你,你为什么突然冒出来。”她刚才被他突然出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男人那眼神过于深沉晦涩,但是语气又淡然,她并不能懂,“我在这里休憩,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天尊泡温泉的方式可真是奇特,特意把整个身子闭入水中。“她轻笑着嘲讽他,“莫非是喜欢装神弄鬼恐吓别人?” 墨衍只是搭了肩,慢条斯理的掀唇道:“泡无忧泉,我向来喜欢用这样的方法来放松全身。说是被用这种方式恐吓吓到的人,只有你而已。” 鸢贞瞥嘴,无法反驳。 可能是站久了,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珠。尽管下半身还是处在热气氤氲的无忧泉中,但是一阵凉风吹过来,她觉得很冷。 下意识双手去摸自己的身体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着身子······还和另一个***着上半身的男人对峙。 想想,都觉得这场面太旖旎了一些。 然而这样的戏码怎么可能发生在他们俩身上呢? 感觉耳根子都热得不行,整个脸蛋红得要滴出血来。她赶紧将自己的重要部位再捂得紧一些,然后尖叫一声。 她催促着墨衍,“你你你,别看,快转身过去。”,可惜那丝带实在是太短了,想要调整一下位置都难。 墨衍倒是听了她的话,认命的转过身去,没有再看她。 她有些紧张,又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刚才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吧?”这句话也是她自己心底的想法,自我催眠的猜测。 墨衍脸再度偏过来的时候,开始一步一步的逼向她。她看着她邪佞的眼神,心里感觉不妙,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 她已经被逼到边缘,背部抵上了石壁。 墨衍的身子很快的笼罩下来,围着她。他带着轻挑的邪肆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与他直视。 “怎么了,你很怕我?害怕被我看到了清白之躯,然后就没办法死乞白赖去爱着别人了?”他一双狡黠的眸子中如星辰般明亮。 鸢贞挺直了脊背,推着他靠得很近的怀抱,“你想多了,你没有什么值得我畏惧的。”她笑得标志,“但是于情于理,觎了对面的身子好像都不大合忖。” 墨衍离开了她,玩味般的咀嚼这两个字,“合忖?你放心好了。” “我是想告诉你”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坏笑,“即使是看到了,我也对你那副没张开的身子没有兴趣,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说罢他一捏诀,岸上飞来一块白色的布巾,他接住,一边走走出水面一边用那块白色的布巾围住身子,然后上了岸。 鸢贞自诩反应力极快,但是这句话她在心底反复念了三遍,才把他想表达的意思完全理清楚。 这真是······可恶的嘲笑,无礼的对待,恶意的玩笑。 他竟然说她身子没有完全长开,身为一个女子,她感觉非常的恼怒。没张开就是说她身子长得还不成熟,但是她哪里不成熟了。 说这样的话摆明了跟她抬杠,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气息沉重,太阳穴的筋脉隐隐跳动,“墨衍,你说我没长开,你该不会是瞎了?” 作为一个身材标准完美的女神来说,她属于偏瘦的那一类,但是该有的地方绝对有。 墨衍见她终于发飙了,非但没有生气,还继续火上浇油:“是吗,可能是方才你捂得太严实力没有看清楚,算了吧。” “那就当作我没说过好了。” 什么什么?就当作?这么讲究的词怎么可能用在她身上呢,墨衍这人肯定是眼瞎了,今天他把她惹得有点毛躁,她打从心底里烦他。 她还想说他些什么,但是泡在水里久了她开始有些晕眩了,但是又不肯认输死命的瞪着墨衍看着他离开了才上岸去穿好衣服。 越想越气,她甚至怀疑墨衍此人品性的鉴定是不是不对了还是出错了,怎么会将这么一个爱戏耍别人的人评得这么高呢。 只求下次不要再遇到他,否则她才懒得去管墨衍是不是师父的挚友,谁敢招惹她她一定会爆发自己的洪荒之力好好整蛊他一回。 然而她有时候运气真的是差得到极点,不想预见的事情在几天后就意外发生了。 几天后,蓬莱殿上。 阡华庄严的身着蓝袍,头戴玉冠,俨然气势澎湃。端坐在宝座上商议普天之下的大事。 帝后娘娘瑜芳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她的位置上坐着,专心的听着大臣们的意见;与瑜芳同阶的墨衍也正襟危坐,时而给出自己的见解。 最近在人间发生了一点事情,随说或许是谣言出来的,但是为了避免出些差错,阡华决定这件事情还是要交由办事工作效率高的人去办。 他想来想去,心中有了人选。 阡华道,“鸢贞,我就派你去查审本案吧,你的时间安排可有冲突?” 鸢贞迎身而上,“时间没有冲突,还望天帝莫担忧。” 阡华欣慰的对着鸢贞点点头,而后稍作思忖,又道:“不过本君思量着,此案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再派遣一位助手与你共同审查吧。” 顿了顿,阡华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然后目光在驻留于墨衍的时候眼神一亮,“我看,墨衍老兄就很适合与你共同完成这个任务。” 阡华问道:“不知道墨衍老兄你可愿意接受我这一安排?”墨衍没有直接回答。 他先是高深莫测的对着鸢贞笑了一下,眯着眸子道:如果鸢贞上神没有意见,我倒是十分乐意的。” 鸢贞的脸抽了抽,刚想开口拒绝天帝的好意。 不解其中的纠葛的瑜芳这时补上一句:”啊对鸢贞,你是个女子,要是任务中有什么你做不了的,还可以向男搭档求助嘛。” 瑜芳趁机向她抛了个媚眼,“墨衍天尊很胜任这项任务,若是有他照顾你,我便放心了。”暗示意味十足。 瑜芳大抵是觉得这墨衍天尊不仅长得俊美潇洒,且人还有本事,必定会是鸢贞欣赏或喜欢的类型。为她找一个美男做搭档,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但是这次她却想错了。 还没等她回话,天帝又补上一句:“嗯,有道理,我看不如就这么定了吧。鸢贞,你有意见吗?” 鸢贞皮笑肉不笑,刚想开口拒绝,却发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盯着她。 还能有谁呢,自然是被众人热烈推举的墨衍天尊其人了。墨衍那眉目十分具有挑衅意味的看着她,好像在说:你敢拒绝就试试看。 她·····算了,宁得罪别人,也不愿得罪小人。 她闭上眼睛轻轻咬着嘴唇,带着似笑似哀的表情,“没有······没有意见。” “很好,那么这样吧,三天后你们就出发吧。” —————(分割线,必要) 本来好好的任务她还抱着点希望,但是让墨衍加进来之后,她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会议结束的时候,她走在路上,还遭受到了任务搭档的讥诮:“其实,不知道阡华把你这样的笨女人托付给我,会不会托我后退。” 她有火没有地方发。 他竟然敢嫌弃她,这个任务明明就是天帝先交给他的。人家说得清清楚楚是叫他来协助她,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成把她托付给他了。 因为这个缘故,还没有出发的三天里,凡是能见到他的地方,她避之不及。 末了干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外宣称她谁也不见,把所有上门的客都拒之门外。 因为想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他相处,她心里有些发憷。怎么相处呢,两个人如果互相讨厌的话怎么可能会好好相处。 叹了一口气,只求他做事情能利索一些就好了,这样完成任务就能快一些了。 第三天晚上,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还是跑到庭院外边去,在石椅上看着月亮缓缓心情。 晚上的温度不高,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因为她的庭院里种了很多的植物,所以到了晚上,空气清新中又混合了草本植物的一点清香,空气很好闻。 本来她觉得这样很好的。 冷不丁的就听到个低沉有磁性的男声:“我说怎么昨天今天没有看见你,原来是闷在自己的宫中不出门。” 鸢贞被吓了一跳,她的庭院里怎么有人! 一转脸,又是那张熟悉的脸,她低叫出声。放在腿上的手也渐渐撺起变成一个拳头。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她们拒绝所有来客么?” 她看着他的脸,有些怒火,脸蛋也因为这样微微鼓起,狠狠的瞪着他。 看着她皱在一起神情闷闷的五官,墨衍一本正经道:“嗯,是啊。在外面碰了壁,我就想到了,这样藏着掖着的人,心中肯定有鬼。” “嘁,有鬼也跟你无关。” “呵呵”,他轻描淡写的笑,带着点嘲讽的意味,“我怎么知道,明日要与我同前往人间完成任务的搭档,会不会在是在可劲的思忖着怎么对付我呢?” “呵呵,真不好意思,我不是那种人。”鸢贞也学着他回了一个烟视媚行的笑,“一般会这么想的人,不是自己先干了错事心里有鬼就是心思太狭隘。” 她抬起脸蛋,眼睛润润的,像是水洗过一般,就这么瞧着他,“那么你,属于哪一种?” 墨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神情淡淡,“你希望我是哪一种?” “我对你不抱任何期望。” “那又何必在意我是哪一种。” 鸢贞:“······” 果然,脸不红心不跳眉毛都不曾皱一下的说出这种这么欠扁的话的人只有他。 鸢贞不愿意再和他口角下去,所幸哼了一声不在理会他。 墨衍终于收起了平日玩世不恭的性子,“好了”带着点哄诱的语气,“说正经的吧,我今日过来是来看看你的。” “我有什么好看的,我一直都很好,不劳你担心。” 墨衍愣了愣,她这是在赌气吗。 有时候他都怀疑,外界宣扬的鸢贞上神是如何如何温柔善良端庄出众的体的赞美之词都是假的。 有时她会发脾气,有时她会很稚气,有时候她会很有魄力和担当,惹了她的人她绝对会对他施酷刑。 总之,很有个性,不似外人所说得那么温婉。 初看时让人以为她是只漂亮高贵的波斯猫,端庄大气对所有人都客气;倒是接触久了才发现这是只有脾气有个性的小野猫。 谁招惹了她她就会拿出自己锋利的爪子挠你一下,让你再也不敢小看她。 墨衍继续道:“我关心我的搭档好像没什么问题罢?你三日不出现也没有参与筵席,我自然以为你是有什么事情了。” 鸢贞冷笑,在心里默默的说:“确实是有事,那件事情就是躲避你,不想看见你。” 他的笑意变得有些寡淡,“好了,看见你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就这样吧。我看你的睡眠好像并不怎么好,喏。” 他手里多了件东西,鸢贞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他就把它送到自己的手上,他的动作快的她看不清。 她直愣的看着手里多了的那样东西,惊喜悄然无声的漫上眉梢。 “兰草?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很简单。你最近以来的睡眠应该不怎么好吧,兰草有利于促进睡眠。”他其实是看到她最近以来神态才下此定论的。 她的脸貌其实没什么可考究的,但是他看得出她胭脂水粉下也遮挡不住的疲倦之意,以及眼睛的不够神韵。 这是睡眠不好容易引起的。 鸢贞怔了怔,才把兰草收入了袖袋中,“嗯······谢谢你。”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没想到他正经起来对人还是挺好的。 “嗯”,他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青玉案,端起一杯清茶一口喝进去,“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来找你。” “好。”她有些木木然。 他放下茶杯,起身。在月光的清辉照耀下,他的颈脖处有一个东西在发亮,鸢贞看到了之后怔住了。 那是······碧灵坠。 显而易见的是,那是出自她束阁宫的碧灵坠。因为上面的碧灵草是她园中才种有的。 “等等”鸢贞叫住了动身离开的墨衍。 “还有事?”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好。会不会是她看错了······可她刚才应该看得很清楚才是,那应该确实是她宫中流出来的。 “怎么了?”墨衍难得的没有甩冷脸给她,只是耐心的问道。 “我问你······你的碧灵坠,是从哪里来的?”她的手指慢慢指向他的颈部。 死一般的寂静,墨衍的脸有些沉静,一双明亮的眸子有些黯淡,“哦,你说那个啊······那是我的一位故人送给我的。” 鸢贞在心底反复揣摩着这两个字······故人,是他的爱人吗? 因为碧灵坠不仅是一种装扮,更是象征着纯洁美好的爱情。女子若是常常戴着大多是作为装饰,他一个男子戴着······是为了什么呢? “故人······吗?” “嗯。”墨衍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底里的哀愁一闪而过。 鸢贞有些试探性的问道:“是······爱人吗?” 他站在月光下,身上如同渡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清贵绝伦的气息扑面而来。沉稳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慢慢开口: “只能······算是故人吧。”他怅然有些失笑,“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反应有些迟缓,但是她想叫住他。但终归是忍住了,没有出声。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离开,她的心有些空。 她没有看错,那条碧灵坠确实出自于她的束阁宫。 可是她只记得自己曾经送给过·····陨籍。而且只有他。她不是那种经常会送东西给别人的人,难不成,是她不记得了送给别人的么? 刚才他说······那是他的一个故人送的,故人一词,可以指代的人物有很多。那么对他来说,那个故人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是他的未婚妻吗? 她有些失神,笑自己心思宽广。 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她没事就喜欢东想西想。所幸干脆放弃了思考,回到厢房中思忖明日的行动。 因为也有的人在两重选择中犹豫之时便放弃了选择。这确实是一种逃避的行为,但是不妨也奏效。逃避选择,会让人没有失落感······ 其实刚听到阡华天帝所说的这个任务时,她有些心惊。 天帝告诉他们,是要他们潜入梁朝皇宫去调查皇帝。据他们所说,那大梁朝的皇帝好像受到了天煞血星的影响,变得暴殄天物。 鸢贞倒吸一口凉气······天煞血星?天煞血星已经消亡了。 占卜天相的神仙釉纶告诉她:“血星确实已经消亡,但是当初它曾经一位的向着人间行进,并且带去了很多不好的影响。所以血星消亡,仍然留下了后遗症。” 如果是其他人受到影响不会那么棘手,但是大梁朝的皇帝受到了血星的影响,将要遭殃的就是大梁朝的百姓。 所以去探查此事,变得尤其重要。但至于究竟大梁朝的皇帝是不是真的是受血星所影响的,这个事情的真伪无从寻求。 一切要等她与墨衍一起潜入皇宫去探寻一番才能知道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要探入皇宫,其实很难。 他们若是在暗处,是可以用法力的。但是天法有命,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不能够在凡人面前使用法术的。 所以如果是要潜入皇宫的话,有些困难。墨衍曾经在大延待过,还顶替了王爷的身份在大延朝中了解过朝廷的政法。 其实也真是因为这样,阡华天帝才会派遣墨衍同鸢贞一同前往大梁去打探情况。只是鸢贞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血星会看上一个皇帝。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1 高高在上的邪星天煞血星,从来都是轻视凡人的性命。所以在对待人类的时候,血星才会一贯的赶尽杀绝。 一个梁朝的皇帝,是怎么入了它的眼的? 墨衍告诉她,事情应该不止是阡华告诉她的一样,这里面应该有更复杂的背景和阴谋。要搞清楚,就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搞清楚了。 但是其实她心里有点开心,因为事隔已久,她终于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到人间去了。她其实很念旧,在人间遇到过的种种事迹难以忘怀,甚至有些怀念。 她想起当初自己还在人间历劫的时候,经常会去的那个······丽春苑,想起里面的那个长安名妓花禾,还有些想念她的舞蹈,她的歌声撄。 可是如今已经过了五百年了,她是个凡身肉体,想必早就已经······五百年的更迭变幻对于人间来说是很长久的,不知道这一次她下去,还能不能够看到昔日的丽春苑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渐渐入睡了偿。 兰草被放入鼎炉中慢慢的熏着,飘出一缕缕清香的气泽,一会儿便充盈了整个厢房。她一头青丝盘开在枕头上,睡着了。突然一滴泪从眼角流下····· 旦日醒来,神清气爽,精神也好了很多。 其实她有些担心,自己往日不知为何开始睡眠很浅,昨日靠着兰草才让自己精神饱满。自己以后不会依赖于兰草的气味吧? 这是一种矫情的千金小姐病,况且不适合她。 “姑姑”绿萝扣着门,“您起了吗?墨衍殿下已经到了庭院里等候您了。” 她抓起被放在一旁的衣裳,含糊道:“嗯,叫她们茶水伺候请他稍等一下,告诉他我很快就到”挠了挠头。 “好的。“绿萝的脚步声一深一浅渐渐远去。 她有些迷茫和惘然,他怎么来得这么快,不过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已经有阳光照射进来,想必外面应该是艳阳高照吧,想来时辰也不早了。 她穿戴好洗漱好梳理好之后,到了庭院,抬眼便看到了正持着一本书认真看着的墨衍。 他认真的模样······唔,也很好看。 其实平日里看他一脸淡漠的样子,她有些无语。今日他端着书看着的样子,十分温和俊逸,他的侧颜其实很好看,五官很明朗标志。 她仰着脸看着他在阳光照耀下阴暗交错的俊颜,心底溢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似遥远,又好像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 说句实在的,她看着他又想到了陨籍,他那看书的专注模样和陨籍也相似。想来他也是喜欢看书的罢。 许是察觉到她慢慢靠近的脚步,“来了”,他头都没有抬,却知道是她来了,“看来你睡得还挺好的,不过笨女人,你太慢了,我们要延迟任务了。” 鸢贞的身子一僵。 本来她还想过来对他答谢一番的,看到他又变回之前的样子又不正经起来,她简直欲哭无泪,这人是不是很善变。 最可恶的是他那一句“笨女人”,他居然把她骂得那么理所当然,实在是太可恶了。 哪怕还是窝火,她也要坦然一点,因为这个男人软的硬的都不吃。她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一旁藤椅的木质的扶手,绯色的红唇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你才是笨女人你全家都是笨女人。” 墨衍眉头没有皱半分,轻描淡写道:“一个做菜把厨房烧了泡温泉能把自己烧了反应慢半拍的女人,难道不是笨女人?” 她像是魔怔了,似乎是真的跟他说的一样,愣是反应慢了半拍。 他已经成功把她惹火了,“我是笨女人?那你还跟着笨女人相处,就不怕有一天自己也变成个笨男人?” 墨衍抿抿唇,不急不慢的翻了一页书,“放心,我同笨女人相处只会渡化她,要是她跟我学着点运气好的话以后她就不会笨了。” 鸢贞冷笑睨他,“大言不惭。” 他把书放下,脸上依旧带着淡笑,“大言不惭放在有能力的人身上那叫做实至名归”眯着狡黠的眸子看着她,“走吧。” 他抬起步子就要走,鸢贞想想他刚才说过的话,突然觉得不对劲。 “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做过菜的?”还知道她把厨房都烧了······那些陈年往事都是发生在华堂园的时候了,那个时候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墨衍停下来看着她,菲薄的唇撩起淡淡的弧度,“你不知道好事不相传坏事传千里这句话么,这种有趣的事情稍微注意一些哪里都是。” 鸢贞无语了,哪里都是?怎么可能,肯定是谁告诉他的吧。究竟是谁敢出卖她把这种历史都告诉了墨衍的,被她找出来他一定死定了。 等她这么狠狠的想完时,再抬头看过去,墨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远了,她快要赶不上他了,于是赶紧迈开步子追上去。 “喂,你给我等等,你快说你是从谁那里听到的······” ——————(分割线,必要) 人间,珍宝阁。 长安城中一天内客流量最多的一家饭馆,就是这珍宝阁。因为这座饭馆是民营企业,馆主是个善用策略之人,把这饭馆运营得很好。 菜品丰富,价格合理,是以成了这长安城中最繁盛的饭馆之一。 “小二,上俩壶酒来。” “好嘞您哎。” 几个牛高马大的工人在一张木桌四方相继坐下,小二很快便上了俩壶烧酒上来,他们几人边喝着酒边议论着自己的活路,抱怨纷纷。 “哎,你说,这皇帝如今是怎么回事,在这长安城还没有消灭贫瘠的时候,竟然要建立那么多新的宫殿,这不是浪费人力吗?” 另一个拿着酒壶赞同,“就是,还提高了咱的税收,你说咱连自个儿的温饱都成问题,家中还有八十老母要养活,我他妈哪有钱交给他。” 另一黄衣的男子道,“嘁,我看呐,那皇帝八成是失心疯了,才开始追求这么些个虚荣的东西。还一代明君,我呸。” 说着一口唾沫就被他喷到了地上。 他们后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他们身戴着披风,头上还有斗笠,看不清容貌。只是细细的把那四个人的对话听进去了。 前一喝酒的男子道,“哎,二牛,别为了这事动了肝火,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全长安城上下都指控着这梁帝呢,咱还有钱能来这儿喝上一壶小酒,就不错了。” 后一个回答,“嗨,咱们为了那梁王的工程做这苦力活,太不值了哈。还不如回家去种田呢,我娘子和儿子都在乡下等着我发达呢,这叫我咋开口啊。” 黑衣的汉子道:“别做白日梦了,咱几个就是帮那些皇官贵族搬砖干苦力的命,还发达呢,小命保住了就谢天谢地了,想开些吧。” 前一道:“你说说,这梁帝以前不是挺清明的,我咋感觉这突然就变了样了捏,变得暴殄天物了。” 后一又道:“是啊,现在咱们百姓苦不堪言,他也视而不见。你说,是不是那次变政后就变了样了?” 又一道:“我估摸着是吧。嗨,管他干什么,咱下午还得去干活呢,赶紧把酒喝了喝了喝完了就走了,别瞎嚷嚷。” 话毕,几人就闭了嘴,没人再说起其他事,而是倒酒自顾自的喝着。 这时,后边的桌子的青衣男子突然轻咳嗽一声,把筷子给放下了,另一个则没动。他一把站起,越过到了四条汉子的面前。 那男子压低声线道,“几位壮士,你们在公共场合大声议论当今皇帝的是非,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那四人抬头看着前面的人,却看不到他的脸,听着声音隐隐觉着是个男子。 “这位小伙子,你这是在帮着梁帝说话,你可是没看到他如今的如此暴政?如今这皇帝早就变了性子了,变着法子的压榨老百姓,你还向着他?” 另一又道:“你看咱,怎么说都算个健壮年轻之人吧,偏生被他拉去做了奴隶,十几岁的孩子都被他拉去当兵充数,你说这不是暴君还是啥?” 绿披风斗笠的男子只是轻笑了一下,“几位大哥,你们好像误会小生的意思了。不过我是个外来人,着实对着大梁当今的局势不大清楚。” 那端着碗喝着酒的手停下,“哦,原来是外来人哈,怪不得嘛,我说咋听这口音和咱不大像呢。” 你这口音不是东北那旮瘩的吗······ 另一男子道:“不对啊,二虎,咱不也不是这长安人儿嘛,咱是从东北内偏村来的呵。” 二虎愣了下,“不是哈?”又想了想“管它那么多干哈啊,咱哥们几个在这长安城待那么久,咋说也算半个长安人了。” “倒也是哈。” 青披风的男子又礼貌问道:“几位大哥,这长安城中如今有许多梁兵巡逻着,你们几个大声这么议论梁帝,怕隔墙有耳,哥几个还是担待着点。” “谢这位小弟的善意提醒哈,不过咱哥几个才不怕那总督,早看他不顺眼儿了。” 总督,应该是奉皇帝之命监督他们这些庶民建立新宫殿,干苦力活,充当军饷的低级官员。 “其实,小生初来乍到有一事不大明白,方才几位大哥说这梁帝突然变了性子,开始不亲民。” 又走近了几步,“小生实在是很好奇,还希望几位大哥能告诉我一些皇帝的事情。” 那二牛汉子略略沉思,对着二虎耳语:“二虎舅子,你看这小弟想叫咱给他介绍梁帝,你说咱干还是不干?” 那二虎推了推那二牛的脑袋,“你个损样儿。” 又拍拍手道:“干啥玩意儿干,这家伙从外面来的,谁知道他是不是贼各应人的。咱大哥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哈。” 另一条汉子二牙也靠过来耳语:“就是哈,你说这给人讲事儿又没啥好处,就算交了个朋友又不能穿不能用的,咱还要干活路,哪有时间跟他说呐。” 二牛试探的问:“那咱不干了?”另外二人点点头,然后坐回原处。 青衣男子勾唇一笑,随即道:“不知道几位大哥不知道愿不愿意拂小弟的面子呢?” 那二虎咳嗽一声,回绝道:“弟啊,别怪哥不帮你,咱哥几个有事在身,实在是抽不出啥空闲时间了,小弟你还是去问别人吧,啊。” “走了走了走了。” 青衣男子没有丝毫惊讶,而是慢慢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瓷壶子,慢条斯理道:“小生也知不忙活了几位大哥。” 把瓷壶子“咣”一声放在桌子上,“这是酒店新出来的杜康酒,不知道大哥可不可以卖小弟一个人情,给小弟说说想知道的事情。” 说着,已经在桌子这边坐了下来。 几个大汉定住了。还是那个二虎先开口:“哈哈哈哈,你咋不早拿出来呐老弟,不就是说点事嘛不耽搁不耽搁。” 说着把那白瓷壶子拿了过来,“你说这茫茫人海中咱几个偏偏相见了,缘分哈,今儿哥几个就给你普及普及这大梁朝的事哈。” 青衣男子施施然一笑,道了声谢。 而刚刚与青衣男子结伴而坐的另一位棕色披风棕色斗笠的人却置若闻焉,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从头到脚没说一句话。 —————(分割线,必要) 待到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青衣男子才与那几个东北来的奴公谈完了话,回到了这棕衣男子身边,带着笑意道:“搞定了。” 棕衣男子抿了一口端起的酒,淡然道,“搞定了,那走吧。” 于是两人才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外边的长风街。 这街市还是热闹得紧,人也多,街上吆喝的小贩愈来愈多,都在为自己找生意做。这五百年后的长安城依旧是繁华盛大。 只是这四周城墙砖瓦的斑驳和裂痕可以证明时间是流逝的,如今的长安城到底是比不上五百年前那么新了。 青衣男子拿下斗笠,呼了一口气,然后没好气的对着一旁的棕衣男子道:“哎,墨衍,现在去哪?底细打探好了,可是还是没办法进去啊。” 棕衣男子也拿下斗笠,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展现出来。哪怕他身着棕色的普通布衣,但也跟那张脸毫无违和感,一点没有被破环了他的气场。 墨衍淡淡道,“欲速则不达,急什么。现在不能用法力,自然不比你在九重天的时候了,总要想办法找个切口,找个正当的方法进去吧。” “你看那······那个男子长得真体面!” “那公子是谁啊,怎么穿成那样?但是好俊啊。” “是啊是啊,看他一身贵气的样子,大概是哪个贵族的公子吧。” 青衣男子与墨衍一路走着,看着路人们的指指点点,又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才知道他们是在议论墨衍,可惜墨衍却半点没有发觉自己是如何的显眼。 “哎,我说你啊,”青衣男子凑过去小声抱怨,“这里可是人间,你这容貌不适合暴露在众凡人面前,还不快点把斗笠盖好。” 墨衍脸色有点臭。 “什么叫我这容貌不适合暴露在众人面前,会不会用词。听你一句话我都可以听出几个意思了”丢了个白眼过去。 青衣男子歪了歪嘴,“是赞美,是赞美,行了吧。别贫嘴了把你的斗笠戴上吧。” 墨衍瞥了他一眼,把他一拉就揽入怀中。青衣男子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任凭他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青衣男子气炸了,脸也胀得通红。 周围的路人看到了都惊讶的议论纷纷。 青衣男子气氛的放弃了挣扎,狠狠道,“墨衍你幼不幼稚,在大街上抱着一个男人不放手,是要所有人认定你是断袖么?” 墨衍邪魅的一笑,舔了舔嘴角,好似不在意的道,“有什么关系,你师父不就是个断袖么?我觉得断袖好像没有什么不好。” 青衣男子恨不得打他,咬牙切齿道,“你喜欢断袖你自己去,我才不是断袖。你快放开我。” “要我放开你?”墨衍抬头,眯了眯深邃又狭长的眸子,带着点危险的信息,“可以啊,先把你这身行头换了吧。” “凭什么!你让我换我就换?” “凭我看着觉得不顺眼。” 青衣男子:“······”这人也霸道得有点离谱了吧。 墨衍无视他的惊讶,直接把他扛在肩上,一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不予理会,直到把他抗到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才肯放下他。 青衣十分谨慎的远离他,还两手环着胸,狠狠的蹙着眉头,“你你你想干什么,凭什么要我换了”咬着粉嫩的唇瓣,“这是人间,你不懂要低调么。” 墨衍直接无视掉他惊恐的表情,“阡华是派遣鸢贞和我一同执行任务,不是你。”他冷沉一笑,“莫非披上个男装你还真以为自己变厉害了?” 被墨衍紧逼着身躯向后,背后抵在墙上,她咬着牙。 “难不成是······”他感觉有一股无言的寒意从背后慢慢升起来,“你想让我帮你脱吗?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不要脸。 他无声的瞪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看着的人心思不正,本来是活生生的生气的眉眼,竟然被他看出一种【好啊你来啊我就不信你真的敢对我出手】的表情。 他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道:“真的想让我来?” 被盯着的心里怪怪的,看面前的男人身边似乎涌出一阵邪恶的气息,他干脆认命了。 比较斗不过他。 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认了,我换了成吧。”说着刚想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猛然想到前面还站着一个眼神不善的男人。 赶紧催促,“你你你转过去。”墨衍倒是听话的转过去了,捏诀施法至一阵蓝光闪过,青衣的男子变成了一个娇俏清秀的姑娘,身着素衣,很温婉。 “这还差不多,勉强过眼。” 鸢贞鄙夷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是什么眼光,也太高了吧。还要求她在他面前要以女子扮相示人。 外貌什么的只要不是自己本身的样子i,变成什么样不是都差不多么,这么在意做什么。鸢贞觉得墨衍其实很傲娇。 墨衍也随手换了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脸,看着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过说实在的,与他本身的脸貌可差多了。 走出长风街,鸢贞和墨衍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干定关。 干定关是皇城的主城门,若是从高空俯视便可知其左右上下四方还遍布着十一个守卫着皇城的中门,如同瞭望台一般。 干定关作为守卫着大梁皇城的最大的城门,拥有最多的精兵良将守卫,管戒森严。寻常人要通过,都要挨个进行身份审查。 只要被上头的指示所派遣来的,或是上头点了名允许下来的,他们才会让他们通行。 但是这干定关也是距离长安城的市中心最近的,所以鸢贞和墨衍走出长风街后再走不远,就正巧碰上了靠得最近的干定观。 但是鸢贞只看了外面,就觉得可以想象皇城内部的严谨了。不可用法术,尽量不用的话,那想进去就是一件棘手之事了。 若要找个正儿八经的理由进去,找个什么理由才能进去的。 看了一眼旁边没有发表意见的男人,“喂,怎么样,有没有方法?”党务之急,是要先想办法接触到梁帝,才能进一步做出判断。 但是连大梁朝的大门都进不去的话,你要接近皇帝可想而知是有多难的了。 墨衍淡淡摇头,“方法其实有很多种,但是没有能万无一失完全有把握的方法。” 如果要走正当渠道,自然是要下功夫的。所以实施计划,还是需要保证计划的完整性。 “你说,要不我干脆换个面容把自己弄得像那些参加皇帝选秀的大小姐们那般的美丽,也去选选秀女,然后让我去勾引皇帝。这样是不是比较合适?” 墨衍一头黑线,有些略为不解她脑袋里这些奇特的意见。要是让她进了皇宫,恐怕还没等到梁帝宠幸她,她就被陷入后宫女人们的战争了。 女人们的战争,时常是看着不显露山水,其实是兵不刃血。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2 墨衍不冷不热的讽刺道:“你要是想被皇帝吃得骨头都不剩,你大可试试看。” 为什么她觉得这话里面······有威胁的成分呢。其实她觉得哪里会像他说的那样,皇帝的后宫中嫔妃必定很多,她就算选上了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再说了,为了后宫的妃子们和睦相处,皇帝秉持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基本上没有哪个妃子会一直特被受皇帝宠爱的。 再则,皇帝相来是喜欢美丽的女子的。 女子越是美丽受到皇帝独宠的机会便越大,所以梁帝的后宫必定也尽是那些娇媚多姿,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那竞争力肯定是很大的偿。 “又在想什么?” 鸢贞回神,才发现墨衍一直盯着自己,“咦,没事啊。”那你想到现在我们大概可以采用的缓兵之计是什么了吗?” 墨衍看了她一眼就瞥开头,看着前方的出出入入的人,眼神多了一层阴暗的色彩。“想要进去,只能靠借用身份。” 后来鸢贞不知道墨衍是用了什么法子,买通了皇城御用的两位风水师,消失了一个时辰。等到她一个时辰后再见到他时,他拿了一些装备回来。 他们穿上之后,又把自己的容貌尽可能的遮掩住。 好在皇城外的侍卫审查进出人的力度相对不大,他们还能靠着行装和演技蒙混过关。鸢贞佩服墨衍,在一个时辰内搞定了这件事。 看来,有他在还是很有用的。 进了皇宫之后,墨衍又对她诉说了自己的计划,让她先待一会儿。过不久,他便又带着两套宫中的侍服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是太监服。 鸢贞拿着墨衍带回来的太监服左右大量一番,翻过来查看又翻过去揣摩。良久,才又道:“你这太监服,是从哪里拿来的。” 他云淡风轻的描,“哦,我随便找了两个小太监,从他们身上拔下来的。” 鸢贞:“······” 尽管心中有些无语,但是任务要紧,容不得他俩耽搁,所幸换了装扮等待着,然后趁机混进了一队太监人马一路恭敬的走过大大小小的宫殿。 在走过三座宫殿之后,鸢贞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小声问道:“墨衍,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去哪?” 墨衍慵懒瞥了她一眼,“不知道······” 鸢贞气急败坏的嘟着嘴,“不知道,不知道你还走得这么自然,我们现在要被带到哪里都不知道了,难道你熟悉这里的地形吗?” 接着只听到某人更加淡定的回答,“你小声点,不要急。能混进来就不错了,他们去哪我也不清楚,但是又不会是去耍酷刑的,跟着罢。” 鸢贞无语了,这是不是有一点太草率了。 太监们一直走,走过了七座宫殿后,终于在第八座宫殿外停了下来。鸢贞悄悄偏过头看了一眼宫殿上的扁排:咏怀殿。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刚刚我们经过那么多相似的宫殿,看来此处是后宫,后宫有些什么人物你还不知道么,这里大抵是某个妃子的宫殿吧。” 鸢贞有点着急,“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了,不行啊”她脸色有点白,“我们又不是太监,要是待会儿露馅了怎么办?” “没事,我在这。” “额?”鸢贞还以为他要嘲笑自己大惊小怪,没想到他答得这么果断,一时间觉得他人还挺仗义的。可是她转眼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不行”,她摇头,“你在也没有用,我们又不能在皇宫里用法力,否则让凡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墨衍看着表情淡然,眼神里却是刀光剑影,“那如果你被发现了认定是不明的外来人,一样会被拿去惩处,既然结果是这样,那我们也只能剑走偏锋。” 鸢贞有些犹豫,“墨衍······” “好了,先走吧,你注意一点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的,咱们先走一步看一步。” 她点点头,“好”。她莫名的心安,其实这家伙有时候还挺靠谱的,要是能一直正经一些就好了。 一队太监进了咏怀殿,殿内珠光宝气的雍容也让鸢贞看得欢心,觉着这凡间的装饰也独具匠心,自成一派。 可能是草本的花草被放入烟炉中慢慢熏烧,大殿内萦绕着一股子香气袭人的气味,只是那香气有些浓郁了,闻着有些刺鼻。 虽说与天界的装饰不尽相同,但是也自有自己的特色,十分华贵。这梁帝还真是有钱,让自己的一个妾室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进了宫殿后,在总管的发号施令下,这一队的太监都被分配了各自的任务散开了,而不巧的是,鸢贞和墨衍刚好被发配到正殿去候着,等候主子发落。 鸢贞冒了一点虚汗出来,在正殿候着?那不是要面见这个宫殿的主人么,那就更容易被发现端倪了。 但是墨衍却安慰她道,“没事的,有什么事的话我会帮你。”他看她真的有些紧张的样子,也知道她是因为一直循法,做事有的放矢,不愿逾令才会这样。 但他不一样。 墨衍和鸢贞就这样被带到了正殿上,正殿左右立着两排侍女,站得整整齐齐。墨衍与鸢贞被安排停驻在正殿主座的左右。 左右的位置其实也就是这殿主的伺候奴才的身份所在的,她心里在一度的发憷。不一会儿,那正殿的主人便带着一众宫女进来了。 “参见陆美人。”大殿中央的宫女倚身行礼。 “起来吧。”一个幽幽的女声传来。 陆美人,梁朝大将军陆谦的二女儿,名为陆子歆。她自幼生得貌美,在十五岁时便被齐商王召入宫中,但一直没有被宠信。后来大齐被灭,梁王上任后,被封了个美人的号。 鸢贞瞥头看那陆美人一眼,发觉陆美人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但是身着华贵美貌妖娆,让她看了都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赞赏。 看来人间在这种帝制制度的管理下,美貌的女子吃得最香最容易享受荣华富贵。因为她们只用出卖个色相,便可衣食无忧了。 虽说得她不到宠幸,但是身份摆在那儿,愣是谁见着了都要尊敬的叫一声,不敢怠慢。 这陆美人的眉头紧锁,脸色一阵阵的变幻翻滚着,“哼"了一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绕是离她有两米远的鸢贞,都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不善和幽怨的气息了。 墨衍说,这后宫女人整日整日的归宿在深宫中,唯一的想法便是思忖着如何讨好君王以得到宠幸,如此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 要是她们生了气或者动了肝火,想来必定是女人与女人之间为求得宠信斗了,有一方败了。 一个侍女上来带了个托盘,上面还有一个精致的碗。 “美人,这是您最喜欢的花甜莲子羹。” “走开,我才不要!”那陆美人失了控,把那侍女一推,侍女尖叫一声跌倒在地。托盘被打翻,玻璃碗碎裂在地,里面的羹汤也尽数撒了出来。 “是······是。”那侍女显然被陆美人的样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站起来,把东西收拾好就退下了。 “哼,好你个林妃娘娘,当初还是本宫的侍女之时那温驯的奴才贱样,现在翻身做了嫔妃之后那么小人得志,真是狼心狗肺。” 陆美人恨声的数落着她口中的林妃娘娘,眼神里都要冒出熊熊的火苗出来。 她身边的另一个贴身侍女闻言赶紧上前谄媚道:“美人您息怒啊,您是将军大人的千金名媛,怎能把林雨那穷作贱的丫头放在眼里。” 那美人听到这话,气稍微顺了些,“哼,那林雨不就是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能言善辩会说话讨好陛下么,她还有什么好的。” 那侍女为陆没人垂肩揉腿,继续道:“就是,那林雨本来就美貌不如美人您,身家也不如美人您,什么都不如美人您。” “陛下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竟然开始宠信这么个贱婢。现在倒好了,这死丫头翻身做了娘娘,竟敢骑到我头上来了,真是放肆。” 鸢贞暗暗冷笑。 被自己以前的一个婢女骑到自己头上奚落自己,确实是够让人郁闷的了。 “美人,您也别生气了,陛下他最近神情不大对劲,有时很清明,有时又很······疯狂,不知道是个什么意图,那林雨大概是因此才得以加封的。” 不大对劲?她们口中的陛下毫无疑问应当是梁帝吧。看来他失心疯和变得暴政的说法都是真的了。但是是与血星有关吗? “好了,林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已经没有事了,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陆美人把那叫林梓的贴身侍女的手拉开。 “美人,我都为您抱不平,您说您这么尊贵的人,怎么能忍受那林雨的嘲讽?您应该想办法把她打败才是啊。” 你陆没美人若有所思,“你这么说自然没错了,但是本宫也知道要打压她是很难的,我也不可能从陛下那里入手。” “美人,您别着急,来日方长,必会有能兵不刃血解决掉林雨的方法,您不要着急” “嗯,好吧”陆美人换了个姿势开始软软的趴在那软榻上,“就数你会说话让我开心,你和林雨虽出自同一个地方,但是她就没有你这么本分。” 鸢贞唔了一声,这个林梓和她们口中的林雨出自同一个地方,所以都姓林。但是如今林雨翻身了,而林梓还留在这里。 想来,应该是有嫉妒心的吧。 “像她这种浪荡的女子,除了那一点点色相,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 林梓笑道,“还是娘娘懂奴婢,奴婢不求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求能一辈子待在娘娘身边就满足了。” 陆美人勾起粉嫩的唇瓣,笑得花枝缭绕,“好了,我知道你最会讨好我”摸了摸林梓的脸蛋,带着一丝威胁,“你可不要背叛了我,知道么?” “奴婢不敢。” 陆美人慢慢靠近她,带着点蛊惑的轻声启唇,“当初本宫问林雨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回答的。” 林梓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美人,我······”慌慌乱乱的忙着解释,“奴婢哪里敢,奴婢和林雨是不一样的,奴婢······”“好了。” 陆美人懒懒的回话,“我不过是吓吓你。成天提那个女人干什么,提她本宫来气。” “是······美人。”林梓头上冒出了汗,她欠身退到后方。 那陆美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小顺子。” 鸢贞还在神游理清错综复杂的关系,耳边就听到墨衍厉声的质问:“鸢贞,你在干什么,那个女人在叫你。”鸢贞回神,原来刚才墨衍是用传音术告诉她的。 “小顺子?” 哦,原来她现在就是那个什么小顺子。 鸢贞镇定住,挪着步子朝着陆美人行礼,“美人”她刻意装作一副阴柔娘气的声音,“您有什么吩咐?” “怎么心不在焉儿的?”陆美人数落他,鸢贞把帽子压得极低,听着她的数落,“本宫今日要你请的歌舞姬来了没有?” 啊······什么什么歌舞姬?她一点儿都不知道。她呵呵一笑,眼神看向了墨衍的方向,墨衍赶紧迈出一步来,拱身道:“美人,奴才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陆美人嗯了一声,携了颗山楂吃进嘴里。 “约莫是还要等上一会儿,还请美人先行他事。” “嗯,不必了。这几日走得多了,天天到林妃的左阳宫里去,也是晦气。本宫肩膀很酸,小顺子,你过来帮我揉揉。” 鸢贞怔了怔。 陆美人叫她过去给她揉肩,她该不会穿帮吧?这个陆美人不是什么好柄,心思也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她会不会发现? 鸢贞举步艰难的走了过去,陆美人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有几日没有给我揉肩了罢,快过来给我揉揉。这宫中就数你手法比较好,没了你本宫可不知怎么办了。” 鸢贞把帽檐压得更低了,只有眼睛的余光下面可以看着路。 “承蒙美人夸奖,奴才不敢当。” “行了,来揉揉吧,揉得本宫舒服了自是重重有赏。” “多谢美人。” 鸢贞到了陆美人的背后了,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刚才陆美人都说了,这小顺子的手法在她宫中算是佼佼者,但是她又不是小顺子,她怎么知道怎么揉肩按摩。 再说了,她动手起来也是没轻没重的,万一下手重了等下被识破了如何是好?纠结中墨衍赶紧传来声音,“下手轻一点,慢慢的揉她的肩部到颈部就好了。” “怎么了,小顺子,有什么问题?” 鸢贞赶紧回话,“没有,美人,您多虑了。”思虑再三,还是下手了。 以前在束阁宫中,绿萝还曾经钻研过许许多多新的花样给她垂肩揉腿的,她是被伺候得很舒服的,但是她自己倒是没有学过。 所以,拼一把运气吧,但愿能蒙住这陆美人的眼。她时而轻揉,时而慢捻,时而以手作拳垂打,不厌其烦的换着花样,生怕被发现。 “嗯······舒服,小顺子今儿这套手法和往常不一样啊。” 这时,墨衍出来替她回了一句:“美人有所不知,小顺子为了您,学了一套新的按摩之法,只为取得您的喜欢。” 鸢贞怔怔道:“正是。” “哦?怪不得,我还说你今儿怎么有些怪怪的,原来是学了套新法。不错啊。” 怪怪的?她果然是表现得有些不自然了。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要伪装的一个太监竟然和这陆美人关系这么密切,实在有些为难。 她叹了一口气,手上徒然定了一下,有些用力过度了。陆美人哎哟一声,埋怨道:“小顺子,你怎么了,动手这么没轻没重的。” 意识到自己失了手,鸢贞有些紧张,“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奴才还未能驾驭好这套按摩之法,手也徒然拿捏不定力度了,还请美人定罪。” 突然一阵死一样的寂静,鸢贞听不到陆美人的回答,只听见细细碎碎的摩挲声,然后耳边传来墨衍急促的声音,“鸢贞,快离开她。” 她有些懵,因为帽子压得太低而看不到眼前的人,所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段话。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打算后退几步。 可是没等她后退两步,她头上的帽子就被取了下来。 取下她帽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美人。 糟了。 墨衍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按兵不动,你先试着能不能糊弄过她。最好不要把两个人的身份全都暴露了。” 鸢贞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两人的行动在心里达成一致。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同样是一脸惊慌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暴露了,可是她现在不敢用法术。 陆美人指着她,声音有些尖锐,“你是何人,竟敢冒充小顺子,你是何居心!”鸢贞没回话,就传来一群侍女的低叫声。 陆美人退后了几步。 “你你你是何人,怎么进了我的咏怀殿?”她神色几度改变,最后竟兀自的尖笑,“哦,我懂了,你是林妃派来的奸细吧?” 鸢贞:“······”这时侍女们开始大叫呼救,企图把外边的侍卫叫进来。 “你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鸢贞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她认定了身份,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呵呵,林妃也敢跟我斗。你说,她是不是派遣你来杀本宫的?你别装作哑巴,如果你亲口承认,本宫绕你不死,如果你闭口,小心本宫杀了你。” 真野蛮,“陆美人,我要是处心积虑的想杀你,还用得着先费尽心思用不擅长的按摩来糊弄你等着你发现我么?我要是想你死,现在你已经死了。” 陆美人看着眼前伪装成公公的女子,她没有特别惊艳的容,但是气场强大。她无疑被她这句话给震慑住了。 “不是杀我······不是杀我你是到我宫殿里做什么的?你个女儿身假扮太监,你说吧,你有什么企图。” 这时,一阵又快又急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鸢贞心一沉······大概是那些在外边守着的护卫到了吧。接下来该怎么说? “大胆刺客,竟敢蒙骗主子,还不快滚下来。” 侍卫已经开始涌进来了,没有办法,除非能够说服这个陆美人,否则一定会被当作刺客杀掉。她看向眼前惊恐未定的陆美人,顿觉希望渺茫。 “陆美人,很抱歉吓到了你,不过我不是来刺杀你的,也并非是你口中林妃的手下。在下不过是一芥草蟒,冒失中误入了您的宫殿,请赎罪。” 陆美人怔怔冷笑,“误入?你当我是傻子,这儿戒备森严你误入?不是林妃,那你说吧,你的主子是谁?” 鸢贞冷冷开腔:“你是真的仇敌太多还是自作聪明?别以为你遇到的每个人都是对手,免得以后到处树敌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陆美人震住了,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看来她诚然不是奸细。但是她没有贵气,大抵不是宫中之人。 管她是哪里来的,总之随意闯到皇宫后苑,乖巧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了。她才不愿意管教这个从别的地方跑来的野丫头。 “陆美人,您没事吧?” 侍卫已经冲到陆美人的面前,展开层层武器将她保护住,并有另一对人马用尖锐的刀锋对着鸢贞的脖子,鸢贞倒吸一口冷气。 “我没事,只是受到了惊吓,失陪了。”陆美人做出一副娇弱的样子,在林梓的陪伴下,慢慢的朝着殿外走去,还不忘轻蔑的看了一眼鸢贞。 鸢贞心神不安起来,倒是没有任何作为,任凭着侍卫扣着自己,也一步步朝着外边走去。 如果要被关到牢房里面,想出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那样子的话他们的计划就会更棘手。不知道若是只有墨衍一人行动他会不会成功。 他会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是相信他的。 突然一阵光芒乍现,殿内卷起一阵狂风,把这些人都给吹得摇摇晃晃,酿呛得跌倒在地。那些抵在她脖子处的刀都被弹开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3 “把她放开,不然她会死。”听到一个冷漠阴森的声音,鸢贞下意识的就看过去,墨衍已经架了一把刀在陆美人的脖子上。 抓着鸢贞的侍卫都懵了。 他也是和这女人一伙的?什么时候竟然到那里去了,刚才刮的那一阵风又是怎么回事。 陆美人被吓白了脸,偷偷的看了一眼威胁着自己的人,“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我的宫殿。撄” 墨衍冷笑了一下,脸上的戾气更加浓厚,丝毫不在意的掀唇道,“小姐,你的话太多了,你好像还不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 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在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冷冷的寒茫。墨衍稍微一用力,那把刀的刀锋已经接触到她的皮肤,怕是再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让她流血。 她吓得脸色苍白,冷冷的刀面贴着她温热的皮肤,这样的温差,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对面的侍卫们赶紧站起来不甘示弱的架着鸢贞,把鸢贞给制止的无法动弹偿。 “你刚才是用了什么妖法,外来人?”领头的侍卫对质他,墨衍不屑于理他,轻描淡写的,“当下的情形,好像我没有占下风,我选择不回答。” 那侍卫们都扣紧了鸢贞,鸢贞呵了一声,眉头紧锁。 墨衍的眉目更加深沉,也用刀把陆美人禁锢得越来越紧。陆美人已经感觉到一丝丝不断加大的痛楚。 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畏惧任何人。要是不与他妥协,恐怕他真的会杀了自己。她看到他眼底慢慢集聚起来的杀意。 陆美人战战兢兢的开口,“好好好,我们有话好好说吧,第一次见面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你想要什么,钱?人?随你,本宫都答应你。” 对上男人缄默而幽沉的眸,眸底好似略过很多内容,却又无法捕捉和琢磨,让人看得不真切。 “放了她。” 陆美人顿了顿,“好,放了她。”看向了对面的侍卫。 侍卫们一时有些为难,只是把鸢贞松开了一些,并没有完全放开她。鸢贞挣扎着,又挣脱不开。 墨衍冷笑,一只手掐住陆美人的脖子,“叫你的手下给我小心点,别耍花样。”虽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陆美人还是觉得呼吸不过来。 墨衍放开她,她缓了一口气,随即愤怒的朝着对面的侍卫们大喊:“你们这些***才,是聋了还是哑了,想让本宫去死吗!本宫命令你们放开她。” 美人这么一喊,震慑了那些无言的侍从,鸢贞被放开,她赶紧跑到墨衍所在的一边。同时,墨衍也放开了陆美人。 那些侍女立马上去照看她们的娘娘,把她带到侍从所在的那一方。 墨衍拧着眉头问她,“你没事吧?”鸢贞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手,“我没事,咱们快走吧,这个陆美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两个。” 她刚才是觉得墨衍真的有些帅,他的行为太霸气了。但是······他刚才也用了法术,在凡人面前。 鸢贞往前走去,墨衍一把拉住她。他内敛的眸毫无波动的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众人启唇道,“不急,还有一点小事没有处理。” 那些侍从持着兵器,十分防备的看着墨衍鸢贞两人。他们想上去把墨衍遏制住,被陆美人拦了下来。 “你们俩究竟是什么人,你们不怕皇宫中的侍卫么?现在还不逃跑?等他们抓到你只有死路一条。”她这么问丝毫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味,不过是试探。 墨衍低低嗤笑,眼神眼神晦暗,“逃跑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没有要给我们逃跑的机会,我又何必浪费体力同你周.旋?” 陆美人狠狠的瞪着眼前英俊邪肆到不行的男子,差点陷入他狭长幽深的眼睛里,蓦然回神明白自己与他是敌对关系。 他那双眼睛,好像可以未卜先知一样,将她的想法看得透透的。她又说不过他,胸口一阵恼火。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了。 “你们几个快上,把他们两个给收拾了。” 几个侍从抡起锋利的宝剑就朝着墨衍鸢贞冲过来,墨衍靠近鸢贞一步,然后在两人的四周显现出一道圆形的仙障,不过凡人没法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两个外来人没有半分要逃跑的意思,再加上墨衍带着不屑的笑意,她觉得背后发寒······到底是什么人? 等几个护卫的宝剑砍下来时,还没有碰到两人时,就被不知名的一股能量给弹开了。众侍卫都惊诧不已,再试,也是一样的。 “妖法!” “你们都退下。”在陆美人的命令下,惊诧的侍卫们还是退下了。墨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怀里还搂着鸢贞,以免她靠自己太远,保护不到她。 鸢贞白眼,“把你的手放开。”这厮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手就悄无声息的伸过来,搂住她的腰技,还把她禁锢得死死的。” 她身为九重天上的最声明远扬的上神大人,何时被人这么调戏过,她觉得脸有些烧。 “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墨衍不满开口,带着点痞痞的笑,“你要是远离我,就要被他们坎成块,我可不想把你分批运到天界。” 鸢贞:“······”她想说她刚想和他道谢,他就说出了这么不要脸的话,果然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她差点就上当了。 “你又用法术了。” 墨衍极淡然的嗯了一声,“没事,反正刚才也用过一次了,用了就是破解戒了。既然已经破戒了,用多少次都一样。” 陆美人打量着这两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使的又是什么法术?难不成你们是妖怪么?”她看着觉得两人不大像是妖。 妖都是那些妩媚多姿的,一看就能勾人魂魄的妖娆样子但是这两个人,就算一身太监衣服也遮掩不住他们散发出的贵气,妖是不会有这种气场的。 她嘴唇颤了颤,“难,难不成你们是······”她正是想说:难不成你们是来自天界的神仙? 然后她看到墨衍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自己被吓的一下子摊到在地上。 墨衍笑了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一道光芒再次闪过,墨衍带着鸢贞瞬间消失,留下了一群不知所措的人。 陆美人像是如梦初醒似的抬眸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有些哑然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没有本宫的号令不许进入正殿。本宫怎么坐在地上了,还不快扶本宫起来。” 那群侍卫也个个面色惊讶,左顾右盼。他们不知为何手持着兵器身在正殿中,又被陆美人这么一怒骂,个个脸色煞白。怎么好像失忆一样,不记得为何会在此。 陆美人更甚,只记得明明自己方才进了宫殿后就坐在座位上,不知怎的就倒在这地上了。 “你们这群奴才,还愣着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扶本宫起来。” “啊,是,美人。” 惊诧未定的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踱步到陆美人身边将其扶起,陆美人却不怎么领情,站起来后猛的甩开他们,理了理衣裳就走了。 她轻哼一声,不屑道:“嘁,一个林妃就够让本宫心烦的了,这奴才也这么不讨本宫喜欢。” 侍卫侍女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回话,拱着身站在一边恭送她出门······ 这边,鸢贞只感觉到有一阵光突然出现,很刺眼,她下意识就用手遮住了眼睛。然后赶紧腰被搂住了,一股力牵引她移动。 行动停下来,再次睁开眼到了已经不是陆美人的宫殿,好像是到了皇宫的另一处,这里是一片园子,花草葱茏,鸟语花香。 鸢贞看着一边一脸淡然的墨衍,一边打量一边问道:“你怎么不管那个陆美人了么?她可是快要猜到我们的身份了。你还走得这么快?” 墨衍弯了弯唇角,低低沉沉道:“管他们做什么,他们的记忆被我清除了,刚才有关我们的事情已经全然不记得了,不用理会他们了。” 鸢贞汗颜了。 消除记忆?这可是高品阶的神仙才能好好把握的能力,她其实也会一点,但是不够精。他早点说他能够把这些人消除记忆不就好了吗,那就不用和他们周.旋那么久了。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哪儿?” “今天咱们累了一天了,应该先休息了吧,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不妨明日再商议吧。这件事不小,要慢慢来,急不得” 鸢贞无奈的搭着他,“我说,不是吧?今天一天我们在此干了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耽误了我们的时间了。” 不仅是耽误时间,还耽误了人力物力。光是在和陆美人周.旋时就用掉了不少的时间,然后想打探出些什么信息吧,听她们的对话又只听得出个皮毛。 所以好好的这么一日计划,就被搅和了。太阳逐渐西下,没了阳光不在白天,到了晚上会要扮成太监混皇宫,更加难。 墨衍讲得也不无道理,鸢贞只有先循了他的意思,回到他们所暂居住的地方小憩休息。然后中途回去还是被那群太监的头目总管狠狠的骂了一场,直道他们不尊纪法。 大概是因为他们突然脱队了被认为是逃走了吧。 墨衍哪里被人这样无理的喷过,一下子不爽快直接把那总管给定住了动弹不得,后来没有办法还是鸢贞好声好气的请求他不要同凡人计较,墨衍才收了手。 第二天,两人便继续伪装成太监混入皇帝的大殿上。路过时,远远看到行踪有些诡异的一名红衣的女子,鸢贞拉住了墨衍。 “墨衍,你看看她。”鸢贞用眼神示意远处步履偏快的红衣女子“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子很奇怪。” 墨衍打量了一番,才悠悠道:“哦,那个女子,其实我昨天就有注意到她。她不像是这宫中的人,况且······她还瞎了一只眼。” 鸢贞惊讶的开口,“瞎了一只眼?为什么,你看得出来吗?” “你看到她脸上那半边的面具了么,她之所以会带戴上那种做工,装饰和雕刻都那么细致的半边面具,是就是为了引人眼光,从而掩饰她右眼瞎了的事实。” “你看,在那面副金色面具之下,她的右眼是没有神采的,空洞的。” 鸢贞看过去,果然如此。红衣女子的左眼里有光彩,并左右观望,而右眼虽然也随着视线转动,但是漆黑得看不见底,没有神采。 墨衍声线低低哑哑,“嗯,选妃的话对容貌要求很高,她相貌很素丽但是眼睛是个缺陷,应该不是这后宫里的人。至于她到这里干什么,这个恐怕要问她本人才清楚。” 鸢贞看着那片红得像一片移动的业火一般的身影,总觉得有些刺眼。她的容貌隐隐有些冷漠,更显冷艳。 让人看了不敢靠近,无端衍生出一种落寞的感觉。 鸢贞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假山后,怔怔道:“她是不是偷偷潜入宫中的?看她的样子偷偷摸摸的,好像不希望别人发现。” 墨衍没说话,半晌才到:“嗯,看起来是的。况且据我猜测,看她的样子,我想她应该是个有故事有秘密的女人,可能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才潜入这深宫中。” “嗯,也许。” 不容他们多想,太监一队的人马上就要进入正殿,鸢贞有些紧张。墨衍安慰她:“别怕,今天我们不需要做什么,了解皇帝现在的一些情况就好了。” 了解皇帝的情况?其实应该是看皇帝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吧。她也很好奇,如今在自己的子民嘴里已经变成半个昏君了的梁帝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 前脚刚踏入正殿,就听到一声暴虐的怒吼声:“朕叫你把这些东西全都弄走,你是耳聋了听不到吗!” 一旁供着身眼睛都不敢直视的老太监十分为难道,“陛下,您已经三天未上朝了,这些折子与奏章已经堆积了很多,若不处理······” “朕今天没有心情,你看不出来嘛,不中用的东西。你把这些都撤走,明日朕再看再做处理。”老太监缄默无声,不知道究竟是该撤下还是继续劝劝。 昨日皇上也是拿这些话做推辞的,不知道明日是不是也是如此。 想到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必定会引起其他人的反感,特别是······那些野心勃勃且觊觎皇上位置的人。 恐怕很多大臣们趁着梁帝现在性情发生变故,都虎视眈眈。他害怕,若皇上一直如此,到时候真有胆大包天之人想个法子变法,这大梁江山恐怕迟早会易主。 梁帝眼神阴森,斜视道:“怎么,我说的话你们敢不听,你们是想造反么?” 那奴才被梁帝阴冷的话语气场吓得身子抖了抖,立马跪下来,把头也嗑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皇上,奴才不敢。您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奴才也不敢做出此等违反宫法之事。” 梁帝瞥了一眼伏在他脚边的老太监,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去,这些折子也不用撤了,先放在这吧。” 老太监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面带惊喜,还以为是皇帝始终不是残暴的性子,态度有所好转,准备处理这些折子。 但是,梁帝下一句话出来,马上如同给那老太监从头泼了一盆冷水下去。 “说了这么多,朕也有些乏了,今日就先这样吧,退朝。” 此言一出,连在下方的大臣们都面面相觑,不敢置信这是梁帝说出来的话。退朝?这才上朝没一会儿吧,他什么话都不说,也不准许大臣们开口,就退朝了。 梁帝注意到四面八方投来惊诧的目光,心中隐隐不爽快,“怎么去,众爱卿何疑问么?怎么对朕的话置若罔闻。” 大臣们知晓近来梁帝的脾气一变再变,十分易怒,所以虽然心中有怨气,但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梁帝蹙眉:“嗯?” 安宰相顿了一顿,继而才从一众大臣中走了出来,恭敬道:“皇上龙体金贵万分,既然方才皇上说自己的身子困乏了,臣们自然不敢多言。” 梁帝听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算了解,还不忘补充一句,“行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今日就先到这里。”话毕,就站起身子,往后走去。 跟随着梁帝的贴身太监侍女都上来为梁帝穿上了黄色的龙袍,然后跟在梁帝的后面一步一步的出了大殿,留下了一众唏嘘不停的大臣们。 鸢贞瞥瞥嘴,也强烈抗议梁帝这种不上朝不处理政务,就这么逃跑了的行为。害得她本来想来了解这梁帝的一些情况,结果来了他还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而她和墨衍要跟着这一群太监的队伍,委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去跟从那梁帝了,只好认命。 鸢贞在梁帝走下来到最近处时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位君王。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至于脸貌,只能说是五官轮廓分明,并无特别出彩之处。但是浑身都带着一股落拓不羁的气场,也很有男人魅力。是很招女人的那种类型。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一看就是比较清明有男子气概的才对吧······可是他,却变成现在这副纨绔模样了。 “鸢贞,鸢贞。” 这里面,会不会是真的有什么变故呢?相来被血星所控制的傀儡或者是人质,周身不是都会有血红色的光芒或者是血腥的气则么? 可是当梁帝走过去的时候,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出来有什么异样······难道是天帝猜错了?这好像不太可能吧,天帝交待的事情,若没有确凿的依据是不可能乱说的。 “鸢贞!” 鸢贞在沉思中,突然耳边传来这么一声,把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墨衍用传音术跟她说话,她完全没有防备,一时间被这么一惊有些生气。 “你干什么,说话好好说不行么?吓了我一跳。” “我不好好说话?呵呵,刚才不知道是谁,从梁天保下来开始眼神就紧紧的盯着没有离开过,我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这个梁天保,便是梁帝的名讳。鸢贞囧,刚才自己的视线被他注意到了么?还有他说叫她了,但是她她毫无察觉啊。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了,我没有听到。我只是在想他不像是那种会暴殄天物,奢侈无度的人。况且,我也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血星留下的气息。” “他是明君还是昏君你以为是你用视线就能感知出来的了?这世间很多坏人都长着一张俊俏的脸,你难道是不知道?” 鸢贞:“······”她不就是这么一说么,第六感而已。他为什么听话都听不完全的只听到前一句而把后一句给漏掉了? “对啊,就像你。你说说你的样貌在九重天上也算是排在前十的吧,别人都觉得你是个翩翩公子,但是没有和你近距离接触过的人都不知道你其实一肚子黑水。”她毫不犹豫的反击。 墨衍,“······”这女人是诚心和他作对的吧。 看着墨衍有些黑的脸,鸢贞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平日里都是他和她抬杠让她狼狈,这一次总算是把他给堵了一把。 墨衍没好气的话语传来:“我要是一肚子黑水你现在还能安稳的定在这里?别随便诬陷好人。现在我们在这里出不去了,你来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鸢贞的笑容戛然而止。 对哦,他们两人现在还是有任务在身的,差点儿给忘了。可是梁帝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他们要是现在能出了这里兴许还能赶上他,可是偏偏又出不去。 “你说,他一个皇帝不理政务,会不会是到后宫去宠幸他那帮妃子去了啊?”······此言一出,鸢贞许久没有听到墨衍的回话。 过了半晌,墨衍才怔怔道:“不清楚,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算跟上去了也没用。” 没用自然是没用,皇帝若是这么不务正业,他们跟上去恐怕也打探不到什么线索。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4 再说了,就算是要去宠信妃子了,那也是皇帝的私事了,难不成还要上去巴巴的看皇帝上演一阵活春宫吗?鸢贞是个女子,要是看到了不要害臊死。 可是墨衍这次就估量错了某个人的心思。 鸢贞咽了一口口水,半晌后才怔怔道,“要不,咱跟上去看看?” 墨衍愣了半天,才反应道:“你不是说,怕看到皇帝去后宫与他的那些妃子处在一块么?确定还要去,你不怕?撄” 鸢贞愣了半天,才疑惑的开口,“怕?怕什么,我为什么要怕?” 墨衍:“······”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男人和女人独处在一块儿还能做什么事情,难不成还能盖着棉被纯谈心么,特别梁天保其人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帝,皇宫佳人三千。 不过,他转念一想,哦,差点忘记了鸢贞还有一个不良的癖好,去青楼。在人间的时候就没事女扮男装往青楼里跑的人,会害臊么。 答案显而易见偿。 鸢贞注意到墨衍静止了的表情,拿着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一下子被墨衍抓住了。鸢贞无辜道:“你没有走神么?” 墨衍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情的淡淡开口:“你的动作那么猥琐,我就是想不注意也难。” 鸢贞:“······”果然不能相信这家伙,说他一肚子坏水还不承认,嘴巴里与出来的字词就没有不带刺的。她猥琐,她哪里猥琐。 她后知后觉的开口:“你不会是觉得······我们要是跟着梁帝到后宫,会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事情吧?不用在意啊,要是看到什么前兆我们走掉就好了。” “既然这是你说的,那就这样吧。我们现在马上跟上去看看吧。” 墨衍话毕,立马就扶起袖子准备施法,鸢贞立马传音提醒他:“不可以不行快点停手。”墨衍便停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等她开口。 “你还嫌我们不够惹事啊,昨日你已经连续用了两次法了,还被凡人看到了,这是违反天法的懂吗。” “反正已经违反了,违反一次两次还是多次都是违反,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出去了,再耽搁等下恐怕就找不到梁帝了,你还要委屈自己么?” 鸢贞无奈,“拜托,等不久这件事情被天帝知道了,少不得要责罚我们,你愿意受罚么?我们两个接这个任务本来就不容易了,还要受罚什么的多憋屈。” 鸢贞还想碎碎念,就听到了墨衍坚定中带点刚毅的声线,“你放心好了,鸢贞。你处在我身边,我是个男人,不会让你个女人受到伤害,你就放心吧。” 鸢贞愣了。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女中豪杰,要做到“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墨衍的这句话,她莫名心安。 这大概是因为他的能力比她强吧······真是这样么?她其实应该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吧。 揣摩着她的话:他这是把担子全都往自己的身上堆了吗?但是这坚定无疑的声音,还真是有一点点帅。她心里对他的好感徒然增添了几分。 她扭头去看他的侧颜,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薄绯的嘴唇勾起一点点弧度,五官完全的线条清晰明朗,俊逸而又不失成熟男子的气度。 其实如果不是他对她在口头上的百般刁难和讥诮,她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有情有义,乐于伸出援助之手,况且作为一个男人,很有担当。 西王母曾经跟她说过,要是要找自己一生中对的那个人,一定要找一个拿得起放得下,敢做敢当,有勇有谋,肩膀上能撑起一片天的人吧。 墨衍他······也许就是这样的人吧。 ······ 但是墨衍始终还是被鸢贞劝告下来,并没有使用法术。鸢贞还是觉得,人间就是人间,既然他们到了人间,就应该入乡随俗。 现在他们两个的身份可是太监,太监哪里会用法术的。 在半个时辰的软磨硬泡之后,鸢贞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令他们从正殿里逃离了出来。可是出来之时,已经连梁帝的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是自然,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不知道他梁帝走到哪里去了。 墨衍看了一眼有些垂头丧气的鸢贞,淡淡启唇道:“虽然你的办法很不好用,但是也勉为其难,我们走吧。” 鸢贞猛然抬头,“走,你知道梁帝他在哪里么?” “哦,方才梁帝出了正殿大门的时候我有注意一下,他们朝着西南的方向走了。他的萤衷殿在西北的方向,与御书房和后花园在东南的方向。” “没有回寝宫或是去御书房处理政务,而是往西北方去了。要说西北方向有什么比较大一点儿的地方,也就是后宫所在之处了。 思忖一下,又道,“皇帝既然现在性情大变,在开朝时都没有看在那么多大臣在场的份上给他们个面子留点情,而是大发雷霆。想必私下也不会去管理政务,是以前去后宫的可能性最大。” 鸢贞目瞪口呆。 这个分析得倒还真是头头是道。墨衍笑道:”怎么样,要不要继续走下午?”鸢贞也笑了,“嘁,害怕不成,那快点走吧别耽误了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看着墨衍她总会不由自主的眼前就闪现过陨籍的脸,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陨籍。 后来思量了一下,隐隐觉得大概是墨衍和陨籍在性格和做派上有一些相似之处吧,他们都是同一类的好人,让人忍不住就像靠近······ —————————(分割线) 后宫。 后宫之处果然同皇宫里的景致大不相同,这里一看就是宛如后花园一样精良优美的地方。 例如竹林。沿着竹园中主楼楼廊走到尽头,又可看到秋山峰巅,那是一座黄石假山,石色近土红色,只此一色便生秋意。而这座山的得体,还在于它和主峰以外的配峰相呼应,在于它山势脉络的连贯。 再走近一些,还可以看到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如同一笔一画画出的一样,各种不同的色彩交错在一起,犹如墨画。 鸢贞觉得,这些凡人女子,做上皇帝的妻妾,真是既幸运又不幸。 幸运在于,只要被皇帝封了名号,就算在这深宫中有了立足之处了。要是在往后稍微收敛一下如同针尖尖一样的个性,学会明智保身,往后的日子就算没有皇帝的临宠,也可以像这样住在大大的宫殿里衣食无忧。 说不幸呢,是因为要跟成千上万的人去争强一个男人的爱,而自己还不能要求自己的男人把心思全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这是个何其痛苦的事情。 而且,这凡间也有很多的百姓,他们本来只想做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的生活的。结果却被皇帝给强行抓走了入宫变成妃子。 一旦入了这深宫,还怎么能出去呢。 那些本来就有自己思慕者的人,还要去假装爱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甚至要想尽办法的去讨好他的欢心,与他的女人做斗争。 一辈子锁在这深宫中,何其悲哀。 不过这都是鸢贞的内心想法了。他们很快就到了后宫,但是这里的宫殿建造的形状和方位都不尽相同,走着走着就能见到一座。 这下可真的有点懵了,怎么知道皇帝是去了哪一个宫殿了呢。 墨衍告诉她不要心急,“想想看,皇帝身边的人那么多自然是因为要保护他了,他走到那些侍卫侍女就会跟到哪里,但是这里毕竟是寝宫。” “嫔妃们的寝宫,对,所以呢。” “所以,我们先找一找,只要看到哪个地方聚集着许多的人大概就是皇帝所在之处了。”鸢贞赞叹似的点点头,就先这么做吧。 果不其然,在找了大半个后宫之后,终于在这里遇到了梁帝所在的苇碧殿。梁帝他他他果然是后宫这地方来了。 鸢贞看到在殿外守着的护卫和侍女,一下子气血上来有点想去和那些人交涉一下。结果,前脚迈出没多久,后脚就被墨衍拉到一边去了。 “墨衍,你干什么?”他手劲太大她挣脱不开 墨衍把她拉到了一边才开始质问她:“你觉得这么明着去说会有用么,他们大概是不会让你进去的,毕竟是关于皇帝私生活的事情。” 鸢贞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可以直接进去的话最好。”墨衍看了一眼城墙,才悠悠开口:“可是这样难度恐怕很大,再则是怕你又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身份信息无形中泄漏出去,所以,你还是跟着我吧。” 鸢贞看他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嗯了一声,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墨衍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然后还是翻入了进去。两人一路上猫着腰躲过了巡逻的侍卫和走过的侍女以及其他人,然后一路走走停停。 鸢贞看着花园的草坪上有各种各样形状颜色都奇异的花,自然也觉得有趣得很,视线很不自觉的被吸引过去了。 半晌她才怔怔道:”嗯,这个宫殿的女子嫔妃中偏爱这些奇异花花草草的人,若是我没记错我想应该是叫做金菲儿吧。” 墨衍点头,“嗯,确实是叫金菲儿的,不过她不是九州人,这些奇异的花花草草就是她从外面所带进来养话的,如今已经成了她宫殿里惹眼的一道风景线。” 金菲儿,一个苗疆那边来的女子,拥有姣好美艳的容貌和清纯的气质,被赐号淑妃。封的等级挺高,想来是比较受宠的妃子,难怪梁帝会下了朝就到了这里。 到了厢房的院子里,鸢贞和墨衍都悄悄地凑过去,把耳朵贴在窗棂上,只听到了轻轻的类似于唏唏嘘嘘的声音。 遂在薄如蝉翼的窗纸上开了一个小洞,以至于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 里面香气烟雾缭绕,场面旖旎,令人遐想。 那个金淑妃外衣已经褪下,穿着单薄而洁白的羽纱宫装,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和胸前的起伏。她此时正做在梁帝的腿上,玉手也勾着梁帝的脖子。 最重要的是,美人面若桃花般红润,一双魅惑的眸子娇艳得要滴出水来。而梁帝则稳稳的抱着怀中的美人,脸上的神色很温柔,和方才在正殿上的神情全然不同。 鸢贞顿时觉得脸有点烧。这种场面,要是是她自己一个人看到的就算了,但是旁边还杵着一个墨衍。她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看到这种香艳的画面。 但是,她还是斜着眼睛看着他们在做什么,然后听他们的谈话。 墨衍轻咳一声,把头瞥过一边,视线淡淡从里面散开。 金淑妃巧笑嫣然,手指轻轻的玩弄着梁帝浓黑稠密的头发,娇笑道:“皇上近日是不是特别累呢,臣妾听闻很多臣民不知道体量皇上的辛劳,对皇上要求苛刻,惹皇上不开心了是吗?” 这,不是阿谀奉承么?梁帝近来性情大变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这番话大抵是想讨好梁帝吧。毕竟,迷糊的人最容易被好听的话给灌输概念。 梁帝神色微变,有些不开心似的开口,“哼,淑妃,谈他们干什么?这些人近来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连朕的体态神态想要什么都察觉不出,整日拿那些奏章来说事,着实令朕生气。” 金淑妃的手慢慢的漫上梁帝的胸怀,再到脸上,她玩弄似的轻轻抚摸着梁帝的脸,“皇上真是的,一定要到了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才想到找臣妾,臣妾独自守在苇碧殿里好寂寞啊。” 皇帝一把抓住她的手,痞痞的笑道:“淑妃这是在,玩火吗?火一旦点着了,就不可能这么快熄灭了。还是说,我的淑妃很含蓄,喜欢欲擒故纵?” 金淑妃身体一震,脸上出现了震惊的神色,她一双杏眸明显裹上了一层墨色,对上了梁帝的眼神,在察觉到他眼底的淡淡笑意后,才松了一口气。 “哎呀”她笑得花枝缭绕,“皇上太坏了,总喜欢取笑臣妾,臣妾为了皇上日日要恪守妇道让大家刮目相看,等着皇上来看望,也不容易呀。” 鸢贞心里暗笑,想迷惑梁帝?梁帝虽然看似暴烈,但是心里什么事情看得还是很清明的,到底是从底层开始做起的人,和那些出生就是凤子龙孙的人不一样。 梁帝捏了捏金淑妃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笑了笑:“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就数你最会说话最会取悦朕。” 美人妖娆一笑,摇了摇露出了一半的洗白的长腿,“那是臣妾的荣幸。”梁帝道:“朕来这里自然不完全是因为生了气所以想到你,而是近来许久没有到你这里了,想你了。” 美人听了梁帝这么一夸奖,自然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她装作一副有点生气的样子,把脸蛋弄得鼓鼓的,“皇上都说喜欢臣妾了,难道不应该有所表示吗?” 梁帝稍稍怔住了,然后才环住了金淑妃的纤腰,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让没有预料的金淑妃一下子嘤咛出声。 “那淑芳是想要朕,怎么表示呢?” 这种带着明显暗示意味的话是多么的露骨可想而知,金淑妃瞥瞥嘴,那好像被人欺负而无助的的娇媚的模样最取得男子的欢心。 “臣妾全听皇上的。”她一张脸已经红得像花蕊,更显娇嫩美艳。 鸢贞感叹一声,自古以来,随着她慢慢的长大,虽说甚少到人间,但是对人间历史更迭变幻的故事知道的也算听了不少。 其中呢,她觉着最有意思的典故,便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以至朝代覆灭的故事吧。 她以前还没觉得这些典故有多可信,一个君王,难道愿意放弃大江南北和子民之心去换一个最美的女子么?这世上的女子美艳的也有很多,哪里会有最美的呢。 但是,今日所见,她算是亲身体会了一些。 这金淑妃,容貌不算是特别出众的,比起湘虔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点,但是她在男人的面前表现得如此娇媚,倒也算是把女人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了。 所以鸢贞还是觉得,挺要命。 梁帝只是一笑置之,然后直接大手扣着金淑妃的头部,就狠狠的吻了下去,那美人被他压制在怀中,手攀上男人的背部,热情的迎合回去。 幸好里面唇齿热情交缠的两人是背对着鸢贞的,不然让鸢贞看到这种香烟的画面,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她终究是个女子,懂得羞。 梁帝足足吻了美人几分钟,等到把她松开些时,美人的呼吸有些急促,一张脸有如被滋润过的红润,让人更想好好怜爱她一番。 鸢贞正犹豫着要不要算了,不打扰这两位准备行房事的人了,结果脑子还没转过来,“哧啦”一声,鸢贞吓了一跳。 那金淑妃已经把衣服给褪下,一张脸上满是***的看着梁帝,梁帝倒是不急不慢,看着她的动作笑了笑,“我的淑妃,你好像已经等不及了。” 金淑妃脸上的表情一滞,有些隐隐的失落,“皇上您又取笑臣妾了,难道皇上······难道臣妾这么不讨皇上喜欢,皇上都不愿意与臣妾亲热了吗?” 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还想开口辩解些什么,梁帝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踱步到一旁很大的床榻上,把她放了下午,然后又是一阵激烈的亲吻。 鸢贞咽了一口口水,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大概可以猜想到了,还是拉着墨衍走吧。 还没开口,一旁的墨衍已经又咳了一声,然后一个伸手就把鸢贞给拉到了身边,他有些吞吞吐吐的道,“看来今日任务是又不会有什么进展了,我们走吧。” 鸢贞也尴尬的嗯了一声,随着他抬步准备往外走去。 然而还没走两步,后边的房间便传来女人的细长尖叫声,带着隐隐可觉得恐惧和震惊。 鸢贞和墨衍停下来,被这尖叫声吓了一跳,对目示意了一下,又回去看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就看到金淑妃已经被摔到地上,手上仅仅捂着一件衣物遮掩身子。 她的模样有些不对劲,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像是害怕。 怎么回事呢?他们不过才走了两三步,就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再看向梁帝,他衣物整齐而正襟危坐在床边,脸上愠色未散十分冷漠。 梁帝的情绪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人,你给我滚!别想着用你那卑贱的手段来取代她,你不配。” 金淑芳被吓得脸色苍白,全然不知道梁帝为什么会突然变了神情,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好像刚才的温柔体贴不过是一场戏。 “皇上,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皇上您这么嫌弃臣妾,是臣妾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告诉臣妾好不好。” 被摔在地上的女人顿了顿,有些语无伦次。 梁帝冷笑,笑意不达眼底,“你除了这副可以取悦男人的身子还有什么?别在我面前谈资本,你这种女人,跟我谈起资本还不配。” 女人被这么无缘无故的一骂,更加委屈了,眼泪就这么留了下来,“皇上,皇上您在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臣妾听不懂?” “臣妾一直为皇帝恪守妇道,从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或者是接触其他的男人,臣妾从来没有与皇上谈过什么资本······皇上,您怎么这么说呢?” 梁帝身子微微一震,脸上的怒色渐渐的隐没下去,变成面无表情。看着女人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看上去竟有些懊恼。 鸢贞眉头紧蹙,他······这是玩的哪一出?先打人一巴掌再安慰她? 梁帝叹了一口气,手捂住了额头,看上去有种疲惫不堪的意味。他顿了顿,才起身朝地上的女人走去,脸上已经没有冷淡的神情。 倒是哭了的淑妃,看到渐渐走进的梁帝,有些畏惧的神情,身子也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下。 梁帝怔了一下,“淑芬,我······刚才神智有些模糊,看来是失控了,很抱歉吓到你了。”说着就用手把她眼角和睫毛上的泪水拭去,继而把在地上的金淑妃给抱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5 金淑妃有些惘然,虽然停止了哭泣,但是身子还是抖了一下。皇上他刚才说他自己神智有些模糊?所以才会那样失控的对她大吼大叫么? “皇上,您······没事吧?” 看着脸上散发出低沉和疲倦的皇上的脸,金菲儿的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金菲儿之前一直听闻皇上近来性情大变,还宠幸了陆美人身边的一个侍女,名叫林雨,还让她直接升了阶当上了妃子,真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了。 她来自苗疆,苗疆的姑娘大多天生就是一副靓丽逼人的美貌,她金菲儿也不例外。她自十一岁就被先王召入宫中,在宫里凡事小心谨慎,步步行进得当撄。 像她这么聪明的人,也是这些年来的单打独斗才让她在这深宫中立稳了脚跟,有了点资本,升到了淑妃的阶位。 等到前朝被覆灭,她不得不沦为奴隶。这时正好是梁帝自号称帝的时候偿。 因她金菲儿貌美且聪慧,梁帝才把她一个沦为俘虏的人重新带回皇宫中来,恢复她的淑妃的位置。虽说梁帝待她比较不算很好,但是也不会很差。 她这么多年来辛苦打拼才得到个淑妃的职位,而那个近来才露出点头角的林雨竟然就这么成了林妃娘娘,叫她这口恶气怎么咽得下去。 于是她就派人打听那个名叫林雨的消息,晓得了她不过是个落魄贫穷的一户人家的孩子,同她的姐姐林梓一起被陆美人买进宫中充当奴隶。 那陆美人还是看得起这姐妹俩,才让她们到正殿上做个贴身侍女丫鬟什么的。结果吧,反而弄巧成拙,让梁帝看到了此人,把她一个麻雀变成了凤凰。 据说,那个林雨,不仅身份地位,而且论样貌论头脑论才华都比不上她金菲儿,她既不能唱歌也不会跳舞,倒是读过一点书,一张嘴也算会说话罢了。 况且当初与她一起进宫在陆美人的宫殿中做侍女的姐姐,现在也还是个侍女。林雨自己过得好了都不愿意让她姐姐也一样享受荣华富贵,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那林雨也不过是个背信弃义,六亲不认的人罢了。 就这样的人,皇上也能看上她了?说出去恐怕要招致一大片的嘲笑。偏偏事实却就是这样,梁帝简直是在打她们这些嫔妃的脸。 所以她也想,皇上是不是真的神智不大清楚了,怎么做些背道而驰的事情出来?再说了,皇上他刚才······怎么会突然变了态度,当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皇上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金淑妃看了眼没有回答的皇上,又试探的问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没事吧?” 梁帝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可能是近来想的事情又多了吧,导致睡眠不足所以出现了一些幻觉。吓到你了吧,淑妃,是朕的错。” 金淑妃温顺的摇摇头,手又勾上了梁帝的脖子。“臣妾怎么会怪罪皇上呢?皇帝您日理万机,为天下苍生而操劳。臣妾最应当体贴皇上才是······” 梁帝把金淑妃抱到软榻上安顿着,金淑妃的话还没说完,梁帝的眼睛突然闭了一下,然后脚步踉跄,身子摇晃了一下,好像要跌倒的样子。 “皇上您没事吧?!” 梁帝站稳了身子,继而摆了摆手,带着一丝苦涩的笑道:“没事,淑妃不用担心了。我这是心上有些放不下的事情,所以有心忌。” 金淑妃怔怔然,“心忌吗······皇上,您刚才责怪臣妾说,臣妾是个卑鄙的女人,只会说些大话来显摆自己的资本,臣妾好生委屈。” 说着拿了一块丝巾,擦拭掉眼角还残留下的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梁帝只是一震,立马严肃的问道:“我刚才真的这么对你说了?” 明明是询问他人,想要知道真相的语气,偏偏语气让人听着又像是毋庸置疑甚至是十分肯定的。 “皇上您······”金淑妃拿着丝巾的手垂了下来,“您不记得了?就在当才,皇帝还突然变了神色把臣妾推倒在地上,奚落臣妾呢。” 皇上这是在玩哪一出?装作失忆不认账了吗?还是真的神智不清中了邪了,所以才会突然失控,过后又连自己几分钟之前做过的事情都不知道。 梁帝只是有些烦躁的捏着眉心,回答道:“淑妃,朕很抱歉,可能是太累了,所以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才会失了控。” 皇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问的是记不记得他刚才做的事情,回答是就是一个字,回答不是也不过两个字,可是皇上并没有这么回答,而是说了一堆话来敷衍过去。 可她金菲儿也不是什么省事的主,自然察觉这其中有些什么事情有点奇怪。 难道,皇帝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了? 金淑妃又施施然开口:“皇上您,刚才还说:臣妾是不可能比得上她的。那个她是谁啊?”这个问题一出,梁帝又良久没有说话,好看的脸也沉了下来。 金淑妃有些怕了,不知道皇上现在情绪是个什么回事,总感觉是阴晴不定的这会儿是大太阳的天气,说不定待会儿就变成暴风雨了。 但梁帝只是淡淡道:“没有,淑妃,也许是你听错了。朕今日真的有些累了,现在也乏了,你还是早点儿睡吧。” 金淑妃有些惊讶,“皇上您真的没事吗?您的龙体康健是我们整个大梁朝最重要的事情,最近皇宫里来了一个精通法术道术的道长,要不臣妾还是请他来为黄上看一看?” 梁帝摆手拒绝,“普天之下,除了昆仑虚上的神界与创界灵境中的仙界,恐怕是再也没有神仙会这些东西。他们自诩为道长,不过是骗你们罢了。” “皇上可是不信?这位道法师可真是个高人,绝对不会让皇上您失望的。” 梁帝还是笑了笑,“罢了,你们要是真的相信他,也随你们了。” “朕就不参与了,不过朕可是要提醒你,这种江湖自诩精通道法的人大多是亦正亦邪,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的好。” 金淑妃有些不甘心,本来是想借着道法师一事来让皇上开心开心的,结果皇上却根本就不相信这种道法的东西,让她郁闷至极。 看着皇上要走,金淑妃感觉上去搀扶着,“皇上,您今日不是说来看臣妾的吗?怎么就走了呢?你还没有好好奖励臣妾的呢。” 梁天保停住脚步,看着挽着自己的手臂撒娇耍赖不想放他走的模样,他看着总觉得有些心痛。但是这心痛的来源,却不是眼前这个美人。 他眼前又闪过一个女子的身影,让他沉醉,也让他心碎。 金淑妃这句露骨的话,无非是提醒他他刚才在要临幸她的时候突然变了脸,现在想要继续方才未完成的事情下去。 墨衍听到这么露骨的话都可以理解,因为自从梁帝性情大变以来,据说就很少宠信他的后宫美人们,除了那近来愈发高傲的林妃之外。 可是他却一点儿都没了心情,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尽管面前站了个如花似玉般娇艳的美人,但是他总觉得这样的女人就像是画皮。 画皮画皮,不过是画出来的一张皮,虽然人人都喜欢,但是能看到的都是假象。他唯一坚信的,是他脑海中很早时看到的一张笑脸。 那张笑脸,纯洁明媚得好像把整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全都包含在里面,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再看第二眼第三眼。 可是记忆中那张有着纯粹无杂质笑脸的脸庞,却模糊得他快要想不起来。 “皇上······”金淑妃还在嗔怪着他。 梁帝只是慢慢的掰开了她的手,放了下去,“放心吧淑妃,只要朕有了空闲时间一定会多来陪陪你,现在朕真的乏了,你最会心疼最会体贴朕了不是吗?” 那质疑的口气出来,真是让她没有任何话可以回绝过去。 “这样啊······那,皇上,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嗯”就这么简单的说了送辞,然后梁帝便再无留恋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个身着肚兜和里衣的金淑妃愣愣的看着她走远。 带到梁帝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的墙角处,金淑妃才终于失控,发狠的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往地下甩去,不一会儿,桌子被她掀翻,瓷器打碎了好几个。 “娘娘您息怒啊您息怒啊。” 方才看到皇上从她们娘娘的厢房中出来,本来侍女们都欢喜,知道自己的主子大概被皇帝临幸了,所以都很兴奋。 结果,却看到行走如风般紧急离开的梁帝还有他的侍从。梁帝走后,远处就传来巨大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哼声,吓得她们急忙赶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砸了一地的金淑妃娘娘和满地的狼藉,才知道一向不爱发火的娘娘竟然发了那么大的火,个个都匪夷所思不知所措。 她们只能一边清理被娘娘弄弄乱的房间,一边劝慰安慰娘娘,让她不要伤心。 他们不知道,金菲儿自尊心很强,而且眼里也容不下沙。皇帝用她行风雨之事的时候性情突变本来就是够丢脸的事情了。 唯一一次可以被临幸的机会也没有了,她金菲儿自然不服气了。她是东方明珠是良辰美玉,难不成竟然还比不上那个叫林雨的女人么。 皇上真是狠狠的打了她一个巴掌。 ————————————(分割线) “我觉得,这件事确实很奇怪。那时候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讲出来的话也不像是他会讲出来的,就正如他说的那样,就像是神智不清。” 话不投机自说自话,不是神智不清胡言乱语就是看到了以前的画面,所以才会说出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来吧。这是她师父告诉过她的。 鸢贞趴在摇椅上闷闷的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也不大清楚,直觉告诉她梁帝可能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究竟隐瞒的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墨衍端起桌上的茶壶,往里边添了一些滚烫的热水,不疾不徐道,“不清楚,但是确实有些蹊跷。等会儿还要到骄阳殿一趟,你快准备一下吧。” “骄阳殿么?好”骄阳殿,便是整个皇宫的正殿,也是昨日梁帝上朝的大殿。昨日说会处理文案奏折的梁帝,不知道今日会有什么表现。 半个时辰后,鸢贞就随着墨衍一起又混进了太监们行进的队列中,一起到了骄阳殿。 今日的梁帝看起来表情淡淡,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不高兴的神情,但是眉头紧紧的蹙着,看上去有些紧绷。 他歪着头,一手搭在了龙椅的扶手上,一手托着一本奏折,一身黄色的龙袍,看上去贵气逼人。也显得十分慵懒缱绻。 底下的大臣们有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不敢出声,等着梁帝的阅卷和回复。这期间,鸢贞和墨衍已经到了一旁候命。 梁帝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眸,“近日,鹘垆桥可是又有裂口了?”他眼睛紧盯着那奏折,狠不得把它看出个洞来。 丞相上前,施施然道:“皇上,近来气候不适,华南区那块地暴雨降临下了三天三夜,把桥给冲击了,现在那鹘垆桥的断口奇多,已经被封行了。” 封行纯粹是为了安全问题,现在梁帝完全不顾国家事情,成日闲心玩乐,让不少衷心大臣为其捏一把汗。 鹘垆桥是连接华南区到长安城的一条重要交通枢纽,现在桥一被管事者封行了,一时间内导致交通不便,又不及时修理,已经引起了民众的愤怒。 然而当朝的皇帝又完全不理政务。 梁帝眉头紧锁,沉声道:“鹘垆桥是建在华南区的,朕没记错的话,渊宥王的府邸不是建立在那里么。 “还有,渊宥王被派遣到那里行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别告诉我这点事情他都处理不好,还要你们来惊扰到朕。” 他冷眼一瞟,“还是说,你们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情禀告给他?”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有的惊讶不已,有的有些不甘和气愤。一位红衣大臣从人群中慢慢走到殿中央,开口解释: “皇上,此等大事微臣思量着,还是直接通报给您为好,渊宥王和您有些过节,微臣担心将此事给渊宥王,渊宥王怕是不能尽职尽责。” 此言一出,梁帝把手上的奏折往地上一甩,有些怒道:“胡诌,这当朝的王爷都处理不好,难道你处理得好吗?!” 红衣大臣被梁帝这突然变了的神情吓得脸色徒然煞白,急忙跪下辩解:“皇上,请您饶恕微臣,是微臣出言不逊。” 在梁帝一旁的太监也不敢声张,战战兢兢的去拾捡他甩到地上的奏折,再把它放回到桌子上。梁帝怒气未消,但是没有责罚他: “爱卿说话可要注意些,这人在做天在看,什么事情是可说什么东西不可说想来不需要朕教你,下一次可要注意了。” 红衣大臣端着折子的身子僵了一下,才凛然道:“请皇上方心,微臣明白了。” “起来吧。”红衣大臣从地上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去,眼神再没敢对上梁帝。 众大臣们有苦而不敢言,有的已经趁着梁帝在责骂红衣大臣的时候议论纷纷。 “皇上这是什么说法,他之前一直口口声声说渊宥王是同自己对立的人物,吩咐我们不要去接近渊宥王,现在却又出了这么一番说辞。” “是呀,我真是不明白。当初说渊宥王昏庸无为的是皇上,说渊宥王小人之心的是皇上,现在职责他们有事情不禀告给渊宥王的也是皇上。” “可是这渊王虽说凶悍了些,也一直没与朝廷起什么争执,一直不理朝中事,守好本分。” “皇上不会真的开始拿这国家大事当儿戏吧?如今朝中的运营已经越来越难了,各地方都出现了漏洞,皇上这是连江山都准备不要了吗?” “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近日宫中进了一个道法高强的道长,直说皇上是中了邪,但是皇上不信不予理会。” ······ 梁帝听着下面一群人时不时传来稀稀啦啦的谈话声,假装咳嗽一声,大殿上一时又安静下来。 “诸位是有什么意见?” 大殿上一片安静,静得可以听到一些人抽冷气的声音。就算心知肚明也没有人愿意捅破那层纸,就这么下去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诸位觉得,这鹘垆桥一事应该如何解决?不如交给渊宥王解决吧。”梁帝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龙椅。 丞相惊诧道:“交,交给渊宥王?皇上,恐怕交给渊宥王这鹘垆桥一事儿也解决不了呀。” “此话怎讲?” 丞相想了想,才道:“皇上可是忘了?朝廷这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派发军饷过渊宥王那边了。这修桥一事关乎百姓的便利,马虎不得,渊宥王那边恐怕是无法接下此等任务。” 梁帝面色阴冷,一字一顿道:“没有派发军饷?笑话,谁给内务阁权利让他们不按规定派发军饷给华南那边的。” 此言一出,顿时惊异四座。丞相唯唯诺诺的看了梁帝一眼,半晌,才怔怔然道:“皇上,您可是忘了,这道令是您亲自下的。” “你说······是朕下的?” 大臣们不免冒了一层冷汗······梁帝怎么变成这样了,限制军饷的发派当初是为了克制渊宥王的奢靡无度,才不得已立下的一道圣旨。 可是这才没多久,他就不记得了?这也太玄乎了。 “是的。”梁帝没说话,嘴唇抿成了一道线,紧绷的神情慢慢舒缓开来,“哦,朕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那么,就按预算派发军饷过去吧。” “臣遵旨。” 说到底,这梁帝也变得和渊宥王差不多的样子了。自从那颗传说中的妖之巫星,天煞血星的妖冶红光消失在大陆上之后,梁帝的性情就大变。 梁帝用双手搭在头后面,身子也往后靠了靠,“许爱卿,近来这税务收取的情况怎么样了?” 许大夫从一众大臣中慢慢的踱步出来,看起来有些犹豫。一般梁帝要是开口问起这税务问题,一般又是想兴建新的宫殿了。 可是这也很为难财务部。随着梁帝下令,近来的税务收取得越来越高,这百姓的哀怨与愤怒也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恐怕梁帝会让自己变成他所厌恶的样子。 鸢贞用传音术与对墨衍说话: “墨衍,听说大梁朝刚兴盛不久是吗?在他们之前的朝代也是因为像梁帝这样暴政,所以引起了工人起义,所以才会覆灭。” 过了一会儿,墨衍低沉的声音就传来:“没错,况且梁帝就是那个工人起义的头目。在他们攻下这座城池之后,就自号为梁,上位称帝。” 鸢贞心中一惊,心中默默认定了梁帝不正常的这一结论。 一个从起义兵打拼出来的普通人,与一出生就是凤子龙孙的贵族最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明白暴政的危害,明白这样压榨百姓只会让自己跌入深渊。 那他为何还会旧故重演?除非是他自寻死路,憎恶天下人,想拉天下人陪葬。或者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变成了这幅模样。 显然是后者。 鸢贞在此次任务开始之前,就打听过任务对象梁帝其人。她了解到在梁帝性情大变之前,人人对他赞不绝口,道说他是一位明君,治国有道,英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英雄。 这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或许只有他知道,或许他被陷害,连自己都不知道。 许大夫开口:“皇上,目前扣除所有在建工程的预算以外,国库中还剩余的钱恐怕已经不够再用到其他方面的只配了。” 梁帝扶额,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近期也不必增添什么新的工程了。近来朕身体不适,今日就退朝吧。” 大臣们只能应声相继告退,可是梁帝却一直没有离开。他摊坐在龙椅上,神情疲惫。旁边的贴身太监想搀扶他离开,被他训斥走开了,大殿上只剩下他一人。 很快的大殿上所有人都走光了,不是别人,正是梁帝下令。而鸢贞和墨衍为了调查他,案自躲在了一边,窥视着龙椅上的梁帝。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6 鸢贞还怕自己的声音大会被梁帝察觉,特意掂起脚尖来慢慢挪过去,一步一步的缓慢移动,大气不敢喘一口。 墨衍瞧她那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法力没有被禁止时,她是一个端庄稳重得让人肃然起敬的上神大人。但是除开法力,她也会像现在这副小女人一样的小心翼翼。 第六感相来准确的鸢贞似乎感觉背后有细细的声音,听着好像笑声,她不自觉的回了头,一脸狐疑的看了墨衍一脸。墨衍早已把笑容收起来,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鸢贞回头,继续靠近梁帝,心里感觉诧异的是不知为什么龙椅上的梁帝很久都一动不动撄。 待到她脚步停下来时,一阵风吹过,她转眼就看到以闪电般迅速闪过来了的墨衍l,脸上一副【怎么了你看着我干嘛】的表情。 他又用法力了······她提醒他已经不是一遍两遍了。他是真的硬要用法,还是刻意跟她作对?相比之下,她觉得·······还是他想与她作对这个说法比较令她信服。 不过鸢贞不想与他口角,因为即使知道自己占理,她也说不过他。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翩翩如玉,儒雅清贵的得体模样。但是一开口,保不齐吐出一句让你想吐血的话······这,也算是个技能力吧偿。 鸢贞还在慢慢的试图靠近梁帝,结果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墨衍凉飕飕的话语,“别看了,他睡着了,你现在瞧他也不会有什么发现。” 咦?鸢贞睁着一双杏眸,里面写满了疑惑和不解,她扭过身子来同后面的墨衍做手势说手语:确定吗?我现在走过去会不会把他吵醒? 墨衍回她:你放心,你现在大步子走过去都没有问题。 他开启天眼,擦觉到龙椅上的梁帝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所以吗,一般人走路那么点儿声音应该是不会把他给吵醒的。 鸢贞手放胸前呼了一口气,才稍微加快了一点儿步子朝着梁帝走去,然后来到梁帝跟前,细细打量着他。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没有擦觉出血星的气息。 不应该吧?如果是血星的话,操控人应该会留下些气泽才是。尽管距离是分辨气则泽的一个限制因素,但是她现在都靠得这么近了。 她蹲下来,开始细细打量着梁帝的体貌起来: 他的身体颀长,可以说是高挑秀雅。身子本来应该很健硕吧,但是现在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好像不太合身,衣服显得有些空,许是近来瘦了吧。 腰带是上等的丝绸所制,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 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双眸紧闭,呼吸匀称,看着少了在上朝时那番嚣张气势凌人的气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眉头却在慢慢愈来愈紧锁起来,鸢贞抿唇。这是在梦中做了噩梦了么?看来帝王也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好。 她有些恍惚,脑海中一时间闪现过以前的许多记忆深处的画面······是不是每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其背后都有一段令人悲伤的故事呢? 不然为何,她只是这么看着注视着梁帝,却不知怎的被她看出一种悲戚和萧然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海棠!” 梁帝的一声惊呼,把蹲在地上而毫无防备的的鸢贞吓了一跳,一步踉跄向后坐到了地上。梁帝醒来了?!她眼睛都直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后眼前一阵光亮,耳边传来风吹的“飒飒”声,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然后被风吹了一下,就停了下来。睁开眼,墨衍坚毅俊朗的眉目在她眼前,她有些迷茫。他把她慢慢放下,他们又回到方才小心藏匿着的地方。 墨衍瞥她一眼,淡淡道:“还是不要靠他太近的好,他刚才那一声不过是梦中呓语,但是我猜他快要醒了。” 她半信半疑,转头看时才发现梁帝果然还是眼睛闭着,但是隐隐有些不安的模样。 鸢贞唔了一声。梁帝没有醒么?原来是在梦中呓语,但是听到他刚才那一声带着惊恐和不舍的“海棠”中,她是当真被吓了一跳。 “海棠!” 梁帝又叫了这个名字这一次,这次的语气更加强烈,而且带着深深的不甘和欲求之情,然后他双眼蹬一下睁开,满目惊慌。 海棠?海棠是一种花,梁帝睡着的时候为什么会叫出这种花的名字呢,是因为梦到了什么吗?只见梁帝双手扶额,像是被噩梦吓醒后的一副疲倦之意。 这时外边正好疾步走进来一个太监,鸢贞和墨衍赶紧隐蔽了一下,等到那太监走上去,才探出头来观察他们。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梁帝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然后挺起脊背来,“朕没事,你来找朕有什么事情么?” “是这样的,皇上。”那太监微晗首,有些为难道: “您前两天下令重建的个湘雅宫工程斥资巨大,现在国库着手处理鹘垆桥塌陷一事,已经挪用了不少资金,现在湘雅宫那边的工程已经不得已停止下来,您看……着情况,该如何是好。” 梁帝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湘雅宫那边的工程还在继续进行下去?!朕之前不是下过命令让你们停手并且废弃这项工程以维持军饷了吗?” 那太监闻言面露惊色,但是嘴巴张了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出来。而是奇怪的看了看四周,才俯身下去对着梁帝小声道: “皇上,您是否是忘却了,您之前命奴才们停手湘雅工程的事情已经是五天前的事情了,可是就在三天前,您突然改变了注意。” “您说是认为湘雅宫是建来供奉神仙的,可以给我们大梁的江山带来繁荣富贵,带来好运,于是又命钦差大臣继续了这项工程,并且还下令投入更多的资金去筹建。” 梁帝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让看着他的太监都被他阴沉的脸色给吓了一跳,但是又不敢反驳。 他一双眼睛慢慢的黯淡下去,问道:“这……真的是朕亲自下的旨意?这怎么可能!”梁帝发怒似得把龙椅前方的桌面上的东西都推翻,那晶莹剔透的白玉杯咣铛一声跌倒了地上。 鸢贞看着这样的梁帝觉得十分奇怪,和之前那个暴政的梁帝好像又有一番不同。 黄色的灯光剪影下,太监看着黄上生气暴怒的这一举动,在一旁似乎都感觉到梁帝的身上有黑色的气息这么弥漫出来笼罩他全身。 那太监急忙上前道:“皇上皇上,您可要息怒啊,生气伤肝火,您的龙体可要保重啊!” 梁帝转头,一把上去抓住那太监的肩膀,狠狠的摇晃着一字一句道:“先是说我下令命你们建立了专供道社的尐星阁,后来又以一大堆不一样的理由说我命令你们建立了好几个可以招致好运的神社。” “现在,又说是我命令你们翻倍收取百姓的苛捐杂税,企图再建供奉神仙的宫殿。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那太监被吓得都抖抖擞擞,拼命的摇头:“皇上,皇上,您在说什么,奴才听不懂。皇上饶命啊皇上。” 墨衍不解梁帝和奴才的对话,有些枉然。这梁帝的暴政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且梁帝本人在朝廷上公然行政都是理直气壮的,一点也不畏惧。 可是怎么到了现在又换了一副嘴脸换了一副说辞了?还与他之前的秉持的行政原则正好相反。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说他们骗他,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呢。 到人间调查梁帝这个暴政的问题确实有些麻烦,随着他和鸢贞一步一步慢慢向里探索,很多新的奇怪现象和疑点就慢慢的冒出来了。 这个梁帝,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背后一定还影藏了更深的故事,是与他的这种突然改变有关系的。 而他的这些故事,还等着他和鸢贞的发现。 梁帝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握着那太监肩膀的手也加大了力道:“哼,听不懂,你跟我说听不懂,你们还要骗我到何时?建立宫殿?哼,是为了谋取暴利吧。” 他冷哼一声,“那些完成的宫殿到现在都已经没了下落,你们的这些阴谋策划了多久,竟然能让我毫无知觉。” “皇上,皇上,奴才们怎么敢骗您,骗您是欺君之罪可是要连坐株连九族的,您就是给奴才十个胆奴才也不敢有一句妄言啊!” 梁帝蹙眉:“还狡辩?这里就你们二人,你不如明着说出来。我自知自己的金亮,我虽然不是什么天生凤子龙孙贵族血统的人,但是我当上这梁朝的皇帝,向来都尽自己的力去当好一个皇帝,希望我大梁能够国泰民安。我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去讨伐老百姓,兴建这些无用的宫殿,劳民伤财!” 鸢贞口讷于舌……他之前说到修建宫殿一事不是还很理所应当的么?怎么现在突然又换了一种说法了,不可能只是为了刻意为难这个太监而已吧? 那小太监被皇上这几句话吓唬得一愣一愣的,木然的开口道:“可是,皇上,这些委实都是您在上朝之时亲口下的命令,当时虽有几位大臣反驳您的提议,但后来您还是下令执行了这些命令。” “那几座宫殿在竣工之后,是您说要封锁起来专门供奉给神仙,不能让外人进入以玷污了神仙的殿堂,于是才把那些宫殿的消息全都掐断和封锁起来的,您忘了?” 梁帝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一下子五雷轰顶,从头灌耳,让他反应不过来。 他不信,他一点也不信!如果真是如同那太监所言,是他所下达的命令,他为什么没有一点点的记忆呢? 他封锁起来?怎么可能是他,现在他只知道那几座宫殿全都没了消息,还以为是被那些虎视眈眈他的皇位的人所摆了一道,结果……他竟然是被自己摆了一道。 “不,不可能,这些是昏庸无为的迷信之人才会做出的举动,朕怎么会……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骗我!” 梁帝的暴戾溢于言表,小太监结结巴巴:“皇上,朝廷之上众人都怔怔的看着听着,奴才们怎么敢勾结起来陷害您。您若是不相信,奴才可以帮您叫来文记管员,他当时理应做了详细的朝议记录。奴才所说句句属实。” 梁帝的脑袋一片空白,手指徒然失去了力气,被握住的小太监本来被梁帝半举着,现在梁帝这么突然一放手,他的身体失去惯性往地上摔去。 “这怎么可能,我一直都遵纪守法,每日三更五更便起而纵观我大梁的现况,就是为了能够让百姓认可我,认可大梁这片乐土,怎么如今……我却变成了一个奢淫五度的人,祸国殃民。” 奴才膝盖还顶着地板,踱步过来叩头:“皇上,您今日是不是身体不适,您怎么了?需不需要奴才帮您叫太医来……” “滚!” 梁帝指着他,恨声道,“季仓,朕命令你,现在马上把湘雅宫给我拆了,把器材卖出去的钱当作梁国子民们被多上缴的税务全部退还给他们。” “皇上,恕奴才多言,这样恐怕不好……” 梁帝暴怒,“你是听不懂朕的话还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安置得太久了,所以想摘下来?你听不懂我的话么,快去!“ “是,是,皇上。”奴才季仓站了起来,步子战战兢兢的往外快步走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大殿上又只剩下梁帝一个人。 他摊坐在龙椅上,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眼神无光,混混浊浊,没了半点生气。他悲伤的开口讷讷:“海棠,海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大梁朝好不容易才变得像人们印象中的那样蒸蒸日上,可是现在,却又变得像现在这个样子了。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鸢贞已经耸了个脑袋,闷闷道:“墨衍天尊,你看看,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一副很懊恼的样子,看起来倒是不像在撒谎。” 墨衍思量着,也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梁帝以前的峥嵘岁月的记载也很明确,比起他无缘无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更愿意相信其实他是个受害者。” 鸢贞张大嘴巴,“你的意思是说······” “嗯”墨衍知道她懂了,“你还记得我们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阡华天帝所交待的一些信息么?” “记得,他说梁帝是无缘无故的性情大变,暴殄天物。而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与天煞血星有关。如果这的如你所说,那么他刚才那副样子应该是回光返照吧。” 鸢贞再想想,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她拍手:“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他被控制了。执政时就像个傀儡一样没有思维没有意识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而像刚才那个时间段里他又恢复了正常,是吗?” 墨衍眯了密狭长的双眼,“如果这的符合天帝所说的,是血星在捣鬼,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这样。” 因为血星有这个本领,它本来也就是蛊惑人心,操纵他人的一颗邪恶巫星。 “可是······”鸢贞不信,“血星已经幻灭了,或者说,就算它有生命,也已经死了。况且当时是很多人亲眼看到血星所消亡的。你说,死人,他会说话吗?” 墨衍摇头,眉梢挑起一抹邪佞的弧度,“难说。血星和一般的行星不一样,况且我们所掌握的血星的信息少之又少,保不齐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会吗?我觉得不大可能,万物对所有生灵都是公平的,生命一旦姑息就决不可能重生,否则就违反了自然伦理,会遭到天谴的。” 墨衍知道鸢贞遵纪守法,别有看法,也赞同她的观点,“你说得很对。现在,我们也只能先做一定的推测了,时间长了,很多东西会自己浮现出来,用不着我们冒险去寻找。” 鸢贞点点头。 龙椅上的梁帝苦着一张脸,喝下了一杯杯烈酒,可是还是觉得烈酒的火辣难以平复他心中的冰冷,他怔怔然道:海棠,这些年,你在哪里? 海棠?又是海棠?海棠是一个人吗? 皇帝的脸胀得有些红了,大抵是因为气结在心,当他再举杯时喝下时,鸢贞看到他脸上明显留下的两行清泪。 她是惊讶的,不知道一个衣食无忧,不愁没有人陪伴的一国君王为什么会一个人闷在这宫殿上借酒消愁,而且还流泪了。 梁帝借着衣袖擦掉清泪,继续喝酒,一边喝一边自言自语:“海棠,你在哪里?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你这些年来是不是刻意躲着我,嗯?” 鸢贞更加好奇了,海棠?直觉告诉他海棠应当是个女子。能让一届君王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的,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 梁帝与海棠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鸢贞有些动容,有些同情他,一个本来清明的君主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痛让人匪夷所思。但是他真的是受害者么?还是他自己本身性情大变呢? 在来人间之前她就已经打听过很多关于梁帝的故事,从记载的文档上,她知道了梁帝之前是一个血气方刚,敢作敢为,英勇善战而清明有为的男子汉。 所以,她那时能想到的,都是这个男人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戎马征战的英勇模样。诚然不曾想过,他却是一个心有苦而不可消磨的男人。 墨衍注意到她脸上的漫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其实之前就算白夜没有告诉他,他也早就知道她是个很感性的人,她心中也有难言之隐。 “你是不是也为他感觉悲哀?一个皇帝,他拥有了江山拥有了美人拥有了所有可以拥有的东西,但是他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快乐。” 鸢贞反应过来,知道是身旁的人在对她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很敏锐,总能看出她的惆怅她的想法。她怅然答道: “嗯,是啊。从底层开始奋斗到变成一个统治江山的皇帝是那么不容易那么荣耀,他应该最有体会。他现在拥有了一切不是应该开心吗?” 墨衍淡淡一笑,温和道:“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世上也没有规定了一个皇帝就一定会快乐,正如很多事情的表面,只是假象。如果你不能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么你就不懂得它的内心是什么样的。” 鸢贞愣了愣,把嘴唇抿成一条线,“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应该还有没有得到的东西吧。” “梁帝他会这么颓废,肯定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近期为什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罢。他一直都是个很费心费力做好的人。至于另一点······” 鸢贞问,“还有一点是什么呢?” 墨衍还没有回答,大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开门声让鸢贞和墨衍感觉反应过来,找了个地方藏身进去。鸢贞一看,来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美人。 当皇帝真是艳福不浅。很多的美人都会自动投怀送抱,让皇帝有人担心有人关怀还有人陪伴消遣时光,这算是很不错的。 墨衍一看,来人是个生面孔,不禁蹙眉。他和鸢贞在这两天已经面见过梁帝的两位嫔妃:陆美人和金淑妃了,这个又是谁呢? 只见生面孔的美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女,后面还有侍卫,极为有气势的走了进来。 鸢贞想起,之前在皇宫里走动时,见到的嫔妃身后跟着的侍女最多不过是个,少的三四个都有,可见此人的身份应当不同于寻常的嫔妃。 再看她全身珠光宝气的样子,服饰也较之寻常的嫔妃更加艳丽多彩,花式更为复杂,配饰更为多,也足以证明此人应当是个高等阶品的妃子。 怪不得敢这么有气势的来到这皇帝不允许有人在此的骄阳殿里。 第一百八十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7 不过这位美人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其他嫔妃脸上的一种故作娇柔之态的妩媚,也没有像其他嫔妃那样容貌特别惊艳,但是贵在有一种清高楚楚动人的气质。 或者说不上气质,而是气场。 只见那美人看了一眼在前上方龙椅处醉得快要不省人事的梁帝,无奈的蹙起细细的柳叶眉,顿了顿,然后慢慢的走了过去。 旁边的一位公公立即加快了步子赶上那位美人,又因为主仆的关系差距,他站在她后面,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后才恭恭敬敬的问道撄: “林妃娘娘,林妃娘娘请留步。” 鸢贞哦的叹了一声,才知道原来这就是近来频频被其他人所议论的主角———林妃。看外表,着实是比起其他与她同品阶的嫔妃逊色不少,但是身上透着一股活力年轻的气息,足以看出她与那些深谙皇宫的女人不一样。 “干什么?仁公公,你没看到皇上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么?难不成本宫想要带他暂会本宫的宫中休憩也要向你汇报?” 林妃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看上去真是十分的不满。仁福之前一直是皇上一个很信赖的太监,做事向来熟稔麻利,深得皇上的欣赏偿。 在林妃受宠之后,皇上便把任福安排在林妃身边,真算是对林妃的宠信至极了。但是林妃仗着皇帝的爱却日益的嚣张,也对仁福这个处处守法的太监不满起来。 仁副是皇上身边的人,且向来秉公办事,所以也没人敢与仁公公拌嘴,但是林妃愈来愈不把这个仁福放在眼里。 林妃身后的侍女一个个低着头,没敢动半步。娘娘近日的脾气越来越难预测了,渐渐的对什么事情都极度挑剔苛刻,十分刁蛮。 是以没有人敢对她说什么道理话。 仁公公脸色波澜不惊,像是早就料到了林妃会反驳,他只是跻身有礼道:“奴才不敢,只是,娘娘不妨一看,皇上好像已经困觉了。” 林妃不满的瞥了一眼龙椅上的梁帝,他的头已经落到龙椅一侧的扶手上,一半的腰也卧到了座位上,两个脚伸出得长长的,搭在地上。 分明的一副睡得不省人事的样子。 林妃扭头回来,仁福接着道,“林妃娘娘,不如让奴才先前去探一探皇上的情况,然后再回来禀告给娘娘罢。” “好,你去。” “是。”仁福踏着节奏平稳的步子慢慢的靠近梁帝,悄然无声。然后停在了龙椅的旁边,慢慢的蹲下身去,看了看皇上,好像是睡着了。 但是仁福又转头过去,果然瞥见了林妃一张不服气的脸,有些为难。叫林妃回去,好像不怎么可能。可是皇上又······ 难不成要叫醒皇上吗,想来他最近必定是太操劳了才会在这骄阳殿中睡着了。 在他正纠结要不要叫醒皇上,纠结着如何叫醒皇上,如何对林妃说时,极近处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朕醒着。” 接着,仁福就看到梁帝睁开了双眼,但是那双眼却不怎么有神采,透着一种慵懒而兴致缺缺的意味。梁帝坐正了身子。 “皇上,您醒了。” “嗯,我不过是浅浅的入眠了一会儿提神,现在已经醒了。有什么事情吗?”浅眠者想向来是睡眠质量不怎么好的人或是精神紧张反应快激者居多。 本来他浅眠着就是没有梦境的,再加上大殿里面突然出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他自然也就醒了,只是不想动身子罢了。 “皇上,林妃娘娘来找您来了。” 梁帝打了个懒口,睡眼惺忪的朝着下面看了一眼,才看到了面含喜色的美人,懒懒道:“林妃,是你。”口气不咸不淡。 林妃早已经换了一副开心喜悦溢于言表的表情,朝着梁帝快步的走了上去,然后到了她面前行过礼,就慢慢的靠近他。 然后刻意把仁福给慢慢挤过一边,靠着梁帝亲昵的问候。 “皇上今日怎么在这骄阳殿中困觉了?这大殿里不见阳光,四周又是铜墙铁壁,少不得寒气贴及体肤,您在这儿呆久了容易染上风寒。” 鸢贞看着林妃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这个女人,对待不同人还真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而且完全不顾及比人的眼光。 恃宠而娇恃宠而妄么?这是后宫女人最禁忌的吧。 皇帝会慢慢的老去,正如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但是男人的爱好是不会变的,不管什么年龄阶层的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 而女人也是遍布天下,美艳的自然不在少数。皇帝身边的女人更新换代的速度也是十分的快,况且人间的皇宫每年都会选新的秀女。 已在深宫中的女人哪个能知道也许自己哪一天就突然不受宠不受待见了呢?所以,人处在这皇宫中,还是和别人打好人际关系重要。 不然,只仗着个不靠谱的男人的爱,谁知道万一哪一天自己就落魄了呢。落魄之后,才发现自己连个可以求助的朋友都没有,迎接四周的冷眼,这样不值。 或者说,趁着自己得势的时候四处为自己树敌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梁帝淡淡的看了林妃一眼,一双眼算是有了点神采,然后一双手慢慢的附上她的头部,揉了揉她的秀发,“不碍事,爱妃无需忧心。” 林妃抬起头来,轻轻吸了吸鼻子,娇媚的嗔怪道:“皇上,您怎么喝了酒了,还喝了那么多,您的身子可不能承受这么多酒呀。” 梁帝不大胜酒力,可是她闻闻便知道他今日不仅喝了酒而且还喝上了比较烈的烧酒,也许是因着自己本来身家是开酒庄的缘故吧。 虽说她愚笨,但是她林雨好歹也在自家酒庄里生活了十几年,这点儿酒的味道和酒品她还是闻得出来的。 梁帝的眸子猛然一滞,像是个无底的深渊,里面有悲伤化成无数无形的碎片飘散出去。他慢慢的掀起唇瓣,似问非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妃也顿了顿,才笑开道:“这,这是因为臣妾爱您啊,所以您喜欢什么酒时而喝些什么酒臣妾自然是记在心底的。” 【天保,你是不是又偷偷喝了于伯的杜康酒了呢?我看你脸有些红哦。】 【呵呵,又被你猜到了,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神奇呢。】 【你是忘记了吧,我的鼻子很灵的,你喝了什么我一闻就知道了哦。】 【海棠真是厉害哦。】 脑中突然浮现出啊,温暖的阳光下,一个女子站在比他高上半个头的男子面前,惦着脚尖对他微笑。男子搂住她的腰,回她温柔一笑。 那个时间,好像时间静止了。两个人都以为,那将会是永久的定格。 梁帝的眼底漫过一层悲伤,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么······”眼神飘向了远处。 仁福的嘴张合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其实林妃说错了,皇上他不喜欢喝烧酒,他时常喝的是杜康酒。虽然林妃猜对了梁帝喝下的是烧酒,但是却说错了皇上的喜好。 但是皇上并没有说破。 “嗯。”林妃嫣然一笑,拉着梁帝的手臂,头靠在了梁帝的手臂上。墨衍看着梁帝飘忽到很远的表情,再看看林妃,有些惘然。 林妃的胆子不小,这样主动的行为于一个女子而言是失礼的,但是林妃必定是想借着自己于其他嫔妃不同的这种特殊待遇,召告天下:自己是皇上的心肝。 但是,墨衍一眼看破她的笑脸。 因为有些笑容太过于精致而标志,每一个弧度每一个轮廓都合乎美的标准,反而更容易让人看破这是刻意的矫揉造作。 既然是假的,既然心中知道,那么······梁帝,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上,您在这阴凉的地儿也待了不少时辰了,不如到本宫的宫殿中坐一坐走一走,晒晒太阳吧。臣妾宫中的太阳很充裕,您尽可在那放松休憩。” 梁帝静默了一下,才嗯了一声。林妃笑得更加花枝缭绕,挽着梁帝起身慢慢走下台阶。众侍从们知道该启程了,不用多言就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行进。 鸢贞:“要不要跟上去呢?” 墨衍若有所思,“去吧,不知道梁帝是么时候思维又会不清楚了。”而且他觉得,这个突然受宠幸的林妃娘娘,或许对任务有什么影响。” 鸢贞点点头,其实她也隐隐觉得不对劲,而且不仅是梁帝,还有林妃。 ······ ———————————(分割线) 林妃的宫殿是梁帝钦点的,是阳光最为充裕,花色草的最为浓郁艳丽的一个园子,也是多少嫔妃美人都眼红不来的。 可是林雨却偏偏受到了这种特殊的宠爱,自然是十分得意。 落成这园,遂为一邑之胜。真个景致非常,但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 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琉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烟迷翠焦,意淡如无;雨洗青螺,色浓似染。木兰舟荡漾芙蓉水际,秋千架摇拽垂杨影里。朱栏画槛相掩映,湘帘绣幕两交辉。 在如此有诗情画意的綵(cai)y雅园中行走,梁帝却半点心思不在这一路上葱茏欲滴的景色上,而是问道,:“爱妃,园中的那些海棠开得怎么样了?” 林妃有点怔然,半晌才道:“回皇上,那些海棠花每日都被浇水和阳光的照耀,开得十分的繁茂。皇上您,真是喜欢海棠······” “嗯,大抵是吧。” 林雨早前就猜过,这园中的海棠花如此繁盛,种植的数量如此庞大,想来是原来这宫中的哪个嫔妃喜欢吧,后经询问才得知,竟是皇上喜欢的。 为此,她还特意去找人制作了几个以海棠花为装饰的宝贵簪子,以作装饰,可是······皇上看到了却一次都没有注意到或是没提起过。 梁帝来到海棠园前,望着一大片红颜欲滴的海棠,难得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他走近那片花海,蹲下去仔细揣摩。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海棠红似火,红过赤霞,美过青天。 “皇上喜欢的花真是娇贵欲滴,富贵大气。”林妃走上前来,伸出手去抚摸一朵红颜如血的海棠,试图把她摘下来。 梁帝看到,手急眼快的抓住她的手。救下了那朵要被她掐断根茎的海棠。 “皇上,您,不喜欢让臣妾摘下来吗?”林雨有些惊讶,不过是一朵海棠花,皇上已经喜欢到眼里不容许别人摘下的吗。 梁帝慢慢把她的手松开,“这一片片的海棠,甚为壮观,朕不想让它们分了散了。就让它在这里好好的长着吧,等到它们谢了,就成了下一颗种子的肥料了。” 林妃有些无奈的看着梁帝,“皇上,您担心什么呢?这儿不是还有这么多的海棠花嘛。再则,这花如若是一直留着,也只是可远观而不可近焉。” 她道,“只可远远看着不能摘下欣赏的花,那不是失去了它的价值它的生命吗?” 梁帝几乎是不加思索的,清晰的回答道:“你错了,林妃。你把它折下来,它的根已经断了,从那时起,它就已经死了。那么,你也不算是拥有它了。” “有些东西也正像是海棠一样,当你死命的抓住它折断它,虽然你拿在手上,却不是真正的拥有它,因为它早已没了生气,只剩下一副美丽的去壳,以及日益浅淡的香气。” “这种时候,你只有放手,让它任自发展,才是最好的结局。” 林妃有些懵了,不知道梁帝说这一大番话是为什么,她只得道:“嗯,皇上说教得真是对极了,好喜欢。” 遂松开了想折下海棠花的一只手。 梁帝站起身子,看着充盈饱满红润的海棠,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睛不舍得离开那片红艳的花海。 这时,一阵风吹过,把海棠从远处掀起,就像是海洋中的一阵波浪,从远处慢慢的推进。海棠花顿时像火红的业火一样摇曳舞动。 红色的火焰,美妙绝伦。 鸢贞看着梁帝对着这番景象的失神,她突然觉得,梁帝他,应该有一个很特别的故事吧,或许正与这海棠有关。 鸢贞与墨衍分别站立在不远处的两颗月桂树上,淡淡的看着他们。 这种别致的美丽,很容易让人看得失了神,如果是别有一番心爱之意的人心中更是如此。情到深处,也不禁让人悲到极致,他的海棠。 人间别有风味,却是清欢离绪之味。 忽然间,一声细微的“咻”一声传来,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飞向此处。仁福的身法了得,看到了远处以极快的速度飞来的······一支箭! 这支箭的方向,不偏不倚的正是飞向梁帝随所站在的方向。仁福低咒一声,就以极快的速度进身过去,一手拉住梁帝往左边倒,一把推开靠右手边的林妃。 “啪!”一声,随着林妃与梁帝的倒地,那支箭稳稳的插在了旁边的泥土地上。仁福随即叫道:“有刺客!保护皇上!” 不一会儿,就有无数身着皇家侍卫服的侍卫出现,他们手持冷剑,把梁帝给包裹得严严实实,警戒的盯着四周,擦觉有没有危险。 但是,除了那支突然飞出来的箭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但是仁福多年来练就了十分敏捷的反应,直觉那支箭就是朝着皇上的方向来的。 “仁公公,刚才想行刺皇上的暗器是这支冷箭吗?”锦衣卫长来到了冷箭插着的地上,仔细的端详起那支冷箭。 那冷箭深深的插在地上,那地上的刮痕都还是新的,毫无疑问,这痕迹是新造成的。仁福:“没错,刚才从远处突然蹦溅出来,差点伤了皇上。” 闻此言,几个锦衣卫都到了那处,弯下腰曲膝查看那支冷箭,然后用力把它拔出来,又看了看那地上的凹陷痕迹,才道: “据此痕迹观察,这支箭应该是从面向正殿西南方向七点钟时刻方向发射而来。敌人看到事机败露,很有可能已经逃跑了。你们几个,跟我走。” 锦衣卫们身手敏捷,行动迅速,分成了三个小队从沿着西南方向的三个偏角,走不同三条路,迅速的展开虏获行动。 锦衣卫们一下子就不见影子了。 鸢贞有些惊讶,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有人行刺皇上呢?莫非是已经有人对皇上的行迹不满所以想来这里摸鱼么? 可是这是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放进来的。这就奇怪了,那人要是懂得皇宫里行事敏捷的锦衣卫,怎么还会这么斗胆行刺皇上? 墨衍看着锦衣卫们消失在原处,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对鸢贞道:“鸢贞,你在这里继续看着梁帝,我追上去看看。” “你要去追那个行刺梁帝的人吗?” “嗯,她可能是看到事机败露早就逃跑了,锦衣卫怕是追不上了,如果是我还可能追的上。这是跟梁帝的性命有关的事情,可能会有线索。” 行刺梁帝想要他去死的人,也许会与梁帝的事情有些什么线索。现在跟梁帝有联系的事情,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 鸢贞顿了顿,“好,那你去吧,小心点。” 墨衍点点头,立马消失在了原处。 鸢贞其实有点担心他,不过不是担心他被那个刺客伤害,而是但是他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法术,可能会被什么人看到。 “朕没事。”鸢贞听到声音,就看了过去,梁帝已经被仁福和一众侍女给扶起来了,除了那身做工精美绝伦的衣袍染上了一层灰,摩擦有些痕迹外,看上去没什么事情了。 幸亏仁福反应灵敏,林妃也没事情,被侍女牵起来,还是完好的。 “呵呵”,梁帝兀自的笑道:“看啊,现在就已经有人想要朕死了,真是有趣。看来过不了多久这个皇位就不是朕的了。” 林妃面露惊色,过来说好话安慰道:“皇上,您说什么呢,那是刺客,刺客就是没有伦理道德的人,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仁福也忠诚道,“皇上,您放心,奴才一定会吩咐锦衣卫长陆天齐好好秉持公务,处理好今日一事,免除皇上您身边的忧患。” 梁帝只是有条不紊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云袖,漫不经心道:“林妃,仁福,你们不用跟朕保证什么,也不必劝慰朕,朕心中有数。有的命劫,躲得过,但自然不是所有都躲得过。躲不过的,也只能承着。” 鸢贞觉得很奇怪,她第一次看到梁帝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温暖的淡然之感。 看来他把一切都看得挺开的······也许真如墨衍所说,当一个皇帝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求的,平淡和朴实才是生活的真实写照。 “这也许是天意,当年我所错过的东西,我总觉得,好像快要出现了。如果给我一个机会,可以用我的死让她重生,那样也好。”梁帝兀自的淡笑,但是好像笑得很真。 皇上对自己没再用专称,还说了这么一些奇怪又让人匪夷所思听不懂的话,这把林妃吓了一跳,仁福倒是没有多大反应。 这些年,他跟在梁帝的旁边,是看着梁帝从一个初开的君王到一个清廉伟岸的明君的,所以他也习惯了,梁帝这些年来一直会有这种怀念的感情。 但是梁帝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他怀念的是什么。 只是仁福有注意到,梁帝时常会看着海棠而发呆,他最喜欢的也是海棠那样的红色。 这么多年来,好像未曾变过,只是从未有人了解过梁帝心底的那层很久才拿出来释放一回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皇上,皇上,早就没有什么刺客了,您在说什么呢?那个刺客一定会被处理掉的,凡是对您的生命有威胁的东西,臣妾都愿意为了您用尽全力去消除它。” 梁帝看着眼前有些迷茫的林妃,良久,还是笑了笑:“呵呵,爱妃,你能这么关心朕,朕十分感谢。”但是语气除了淡然却没有掺杂其他的成分。 林妃还是会心一笑,扑进了梁帝的怀抱。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8 林妃撅着红唇,像是撒娇似的道:“皇上,您就不要再多想了。这大梁的江山是您辛苦打拼出来的成果,怎么能说些不中耳的话出来呢。” 她瞥着头,娇气道:“况且,臣妾也不能离开皇上嘛。”皇帝只是会意似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鸢贞没能从梁天保的种种形迹中找出什么破绽,虽然隐约觉得这梁天保的举止和言行都不怎么正常,但是梁天保从来没有透露出一点线索。 而且事情有点严重,鸢贞先回休憩之地等待墨衍把那个刺客抓回来,但是墨衍却空着个手回来了,阴沉着一张俊脸,看上去有些微微的愠怒之色撄。 看来是,没有抓到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墨衍速度虽快,但是能斗胆行刺皇上的人,想来没有点本事也绝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其实狡黠的很。 追丢了就追丢了,也没什么的。但是墨衍还是说,这件事真的挺蹊跷,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明白。 况且这种感觉,与其说是有证据支持所下的结论,倒是不如说是他和她在世上活了那么多年,对世事发展具备的一种第六感偿。 墨衍追不到的,人间的锦衣卫更是如此,他们灰头土脸的回到了皇宫。梁帝知道此消息后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林妃和认为福都为他着急。 还吩咐下去,此事不能就此罢休,一定要尽快的找出想危害皇上的凶手,否则,还要拿他们是问。 不过,墨衍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只不过当时他没有和鸢贞说,还是后来自己在月下坐着,思忖了很久,才把他找到的东西给了鸢贞看。 那是一块红色的布料,带着点淡淡的香味。应该是女子身上的裙摆的一块吧,那红色·····很艳很赏心悦目,感觉像是在哪里曾经见过。 这个颜色,和海棠花的浓艳还真是有些神似。 鸢贞慢慢接过这块布,然后才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块布看起来有些熟悉,不过又想不起来了。这是你在追逐那个刺客时发现的吗?” “嗯。”墨衍点头,“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只留下了这块布料想来,可能是逃跑时太慌张了,所以才会不小心留下来这个线索罢。” 鸢贞认可他的说法······但是也是有些惊讶,这么说,那个刺客竟是个女流之辈么。一个女流之辈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功夫,还会去行刺皇上。 “如果是你,你觉得这块群布的主人是谁?” 鸢贞还以为是他开玩笑,本来想调侃他一下,结果眼神一对,就望到他带着几分认真而淡然的脸庞。她才回道:“我怎么会懂,天底下有这布料的女子多得是。” 但是转即又补充上一句:“不过这块布料的颜色,嗯,很独特。” “其实,你的直觉没有错,这块布看起来眼熟已经很不错了。这块布料,我们的确见过,而且,当时还看得很真切很仔细。” 鸢贞有些莫名其妙:“此话当真?你说是我们近来就看到过吗,恕我的记性真的不怎么好”可是眼前闪现过一个红色的倩影,她不说话了。 “想起来了?” 鸢贞拿着手上的布再端详了十分,才道:“这真的是你在追踪的路上所发现的东西吗?不过就是一块布,你怎么敢断然这是那天我们在这皇宫中所遇到的。” 不过墨衍并没有打算给她做一番大解释,而是手里端着茶杯不急不慢的淡淡道:“你放心,我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我敢下这个结论自然不会口说无凭。” 又转了转手指间玩弄着的,光晕流转的茶杯,“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为什么我敢确认罗裙主人身份的事情。而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如果抓不到人,下一次就会更加棘手了。下一次,有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手对梁帝图谋不轨,怎么在暗中保护梁帝,随便把那个幕后黑手抓出来比较重要。 可是下一次,谁又能估摸出是个什么时间呢?在皇宫中都会发生这种事情,确实让人觉得很奇怪。 当时刺向梁帝的那支箭很快的被擦觉出方向,但是四周都没有动静,甚至是那个刺客在发现事机败露也没有急忙逃走发出的慌乱声音。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墨衍道,“你觉得,那个女子和梁帝会有什么仇恨么?”他记得他与鸢贞第一天进到皇宫里来的时候就遇到了她。 倒不是因为她的面相或者身段,吸引他们的目光,而是她奇怪的行踪。要是那天他们追根到底,去探一探那红衣女子是什么人,那么今日的事情也许就好解决多了。 “鸢贞,你觉得······那个红衣女子,是宫中的人还是宫外的人?” 鸢贞有一丝发愣,“你怎么这么问?难不成你怀疑她······是宫中的人,是外面派到这里来的密探或者是卧底吗?”鸢贞觉得,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衍摇摇头,“不清楚。其实我当时在追赶她时就感觉奇怪,皇宫这么大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加上有锦衣卫的追赶,她一个外来人会躲到哪里去呢?” 或者说,她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鸢贞一惊,“你的意思是,如果她是宫中的人,那么就肯定对这皇宫中的地势很熟悉。如果这样,那么即便是被追踪,也可以凭借着对这错综复杂的道路甩掉锦衣卫。” “嗯,不过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可能性还有很多。人间这地方其实算是六届之中最复杂混乱的,什么角色都有可能出现。也有可能对方是个狠角色。” “狠角色的话大概不会用箭杀这种这么直接的方法吧,我倒是觉得你说是宫内人作案的可能性大些。” 墨衍想了想,“那么,接下来就稍微留心点吧。我想,如果真是宫中人所做,那么她没有成功解决掉梁帝,肯定会有所顾忌。为了不留下任何可能会暴露身份的痕迹,她很可能近期内还会再一次动手。 鸢贞沉默了一下,“好,那么就这样吧。” 第二天。 “起来吧,不要再装睡了。”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墨衍就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鸢贞的被子,鸢贞还在熟睡,不过被子被撤掉了,她的眉头紧锁起来。 “干什么······大半夜的。”鸢贞终于睁开了眼睛,因为睡眠不足极其哀怨的看着墨衍的脸,不过打了个懒口,眼眶里就蓄满了眼泪。 墨衍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手里还抓着她的被子,把手伸到一边晾得远远的。鸢贞打了个冷颤,眼睛睁得又大了一点: “哎呀你这个人干什么了啊?把我的被子还给我,好冷。”她只穿着一件套白色的里衣,但是还是觉得冷。但是又懒得不想起身去抢被拿走的被子。 所以,就一直什么哀怨的盯着墨衍看。 他是天生下来就和她有仇吗?还是天生下来就这么找削的?为什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偏偏她又斗不过他。 好吧,她放弃了继续瞪墨衍,她干脆转了个身然后继续睡去。墨衍看着她的样子,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 他挑着眉头,“你这是放弃了么?” “嗯,如果你喜欢我的被子,我也不介意让给你。毕竟我不像你,我比较友善。” “······”这女人没看到他已经起来了吗?她哪只眼睛看到他是要抢她的被子?还敢说他不友善,说得一本正经的。 “你起来,今天有任务在身。昨天我记得你已经答应过我,今天会早起,然后现在我已经到了这里来找你,好说歹说,也得遵守承诺。” 回答他的是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不要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到人间是来做什么的。” “来人间?那当然是去人间宝地丽春苑呗。”鸢贞语气模糊不清的回了一句。 丽春苑······这女人是不是睡糊涂了,是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太奇葩所以对一个丽春苑的女子念念不忘,还是故意成心的回答这么一个答案来挑战他的耐心的。 很好,她成功了,他的耐心已经被她磨完了。 当鸢贞快要进入梦乡之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猛然拉起,然后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而且连带着自己的腰也被搂住了,那样敏感的部位被一双温热的大手覆盖,让她下意识的就像躲开。 她终于睡意全无,愤怒又有些害臊。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墨衍的眼角带着点玩味的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字一顿:“怎么不睡了?” “墨衍,你真的是那个四海八荒里人人口耳相传品德高尚的天尊?你现在严重怀疑你的身份,你不会是个托吧?” 墨衍不怒,搂着她慢慢道:“很抱歉让你失望了,的的确确是我本人。”鸢贞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或者是把他的手扳开,但是墨衍一动不动。 “墨衍······你不是很讨厌我么?为什么要搂着我,莫非你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么?快点放手!” 墨衍笑意不减,看着她拼命的离开他的怀抱,他不由得加紧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把她禁锢得更贴近她,“嗯,没错,我是很讨厌你。不过本尊神很体恤下属,你说冷我自然很担心你,怎么样,我的怀抱比被子暖吧,嗯?” 是挺暖的,比盖着被子还暖和。但是就是太暖了,让她有点无从适应。况且竟然······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冷,你只需要把我的被子还给我就可以了。不需要您这么殷勤的亲自上阵。”她做出笑眯眯的样子,试图把手从他的臂弯里抽出来,失败了。 “这样岂不是更好,你要是还想睡,我不拦你。如何,睡吧?” 她敢确定,他一定是故意的。她怎么可能在他怀里安心的睡下去。况且他讨厌她,为了叫醒她还不得已抱着她。 还真是委屈他了啊。 “你想怎么样,这里可是人间。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他眼底渲染出一层更深的笑意,“懂啊,但是你,又不是女的。就算被人看到了我对你做什么,也不能算是我做出出格的事情吧?” 鸢贞丢白眼给他,她不是女的?她不是女的水谁是女的?这个玩笑还真是恶趣味。她刚想反驳,无意间瞥到了自己的身子,然后才明白。 哦,是她忘了,她现在还是个男儿身。 “那么,原来墨衍天尊是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子对吧?您果然是我师父的好友啊,连情感观念都是一样的新奇前卫。” 墨衍不动声色。嗯,这丫头又开始数落他了,改日真得好好调教调教,看她对他还敢不敢这么伶牙俐齿的。还敢笑称他是断袖,真是够胆大的。 一直到了半个时辰之后,鸢贞才弄好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同他出发。他其实很想说:“如果你真的是个男人我就不用纠结这么久了,直接上去帮你穿都可以。 今日他们不准备跟着太监的队伍们一起了,而是自己行动。因为昨日皇帝好像没有离开林妃的大殿,今日也许还没有离开,或许这么循着路过去,还可以找到梁帝。 不过墨衍提了个建议:今日就去探一探那个红衣女子的情况。 ······ ——————————(分割线,必要) “这里,好像就是那天那个女子出现的地方吧。”鸢贞脸上蒙了面纱,身上也换上了一套从西域那边生产的衣裳,和那天那个红衣女子穿的款式相像。 “嗯,我记得她那天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昨天也是追到了这附近,我猜这里有可能就是她所在的地方。我了解了她的一些信息,不过现在来不及告诉你了。” 墨衍也穿上了像西域那边的服装,颜色偏深色,浑身散发出一股神秘而又阳刚的气息,那布巾遮住了他一半的容颜,看上去完全是个西域来的人。 “你说,那女子是个西域人?” “嗯,我打听过了,她叫做千缇罗,是个自称来自西域的女人,她在这宫中以高超的栽培技术而获得礼部的赏识,得以留在宫中。” 哦,是个西域女人。西域那边的国界论发达或是开阔的程度其实是不亚于中原的,上个世纪的那些比较混沌的日子里,也时不时与中原这边的国家打仗。 但是西域那边的民族,不同于长年累月的与中原国家敌对的匈奴族。西域在几十年前就与中原友好相交了,也时常有节度使相往来,做平等交谊。 这个女子来自西域,又想杀害梁帝?梁帝即位不过才几年而已,莫非是西域那边的国界现在已经动了私心,想再次进攻中原么? 不对,不能以偏盖全。这女子虽然来自西域,但是这事情与西域那边的众多国家是否有关还不能下定论。 本来墨衍是打算与鸢贞演一出戏,换上西域那边的服装谎称是那女人的亲戚,直接与她正面交锋,探出她的底细。 但是后来想,直接这么交锋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那女人有戒备心,这样的话她有可能会趁机逃跑,那么这样也行会错失一些更重要的线索。 所以,还是在暗处观察吧。这身行头换了就换了,就当作了为了掩蔽身份的道具好了。这个阁楼叫做“东品阁”。 据说是西域那边的一种名茶名叫东品,而这位叫千缇罗的小姐来自西域,据说这里皇宫里的东品茶就是她带来的,并且把种植的技术也全权的传授给了这皇宫里的大臣们,所以更得到了众多皇室的信赖。 这东品茶传入皇宫不久就盛行了起来,据说这西域的东品茶口感香醇,味道十分甘美,与这中原的茶口味不同,更加温润可口,十分流行。 这位叫做千缇罗的女人,时常喜欢穿着红颜颜色的衣服,立在东品阁上仰望远方,每当有人问她在看什么时,她嫣然一笑:“我在看往来的结局。”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睛确实是坏掉了一只,所以才用了雕刻十分精美好看的面具给遮住了,以掩饰这个美中的不足。 还有人问她喜欢什么花时,她回答说:尽管时过境迁,如今已经沧海桑田,只我一人在这里继续漂泊,但是我还是喜欢海棠花。 “海棠花?”鸢贞疑惑的吐出这三个字,梁帝喜欢且念念不忘的也是海棠花。难不成,真有那么巧合吗?但是仅仅两人都喜欢同样的花种同样的颜色,又能说明什么呢。 “嗯”墨衍视察着前方,一边对鸢贞道:“所有人对她的认知加起来大概也就这么多了。”她是个神秘主义者,在茶艺方面很精炼,但是行踪也经常很难寻觅得到。 以前的内务大臣被皇帝授权,为了感谢千缇罗为大梁做出的贡献,曾经提出要给她安排几个侍卫保护她或者是分配几个侍女服侍她,还想给她大量黄金。 但是她都拒绝了,从此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没有人知道她的详细出处或者是为何目的而来,只知道她是一个技艺十分高超为人和善的人,带着女性的成熟和知性之美。 鸢贞听了,有些迷茫。这样的一个人,会与梁帝有什么渊源呢?再说了,她要是真心想杀死梁帝,为何要到今日才出手? 对此,墨衍的回答是:“不清楚,不过梁帝一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再则,梁帝性情大变一事很有可能是受他人所陷害,也有可能是血星的邪气所陷害。” “血星邪气,那是什么?”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但是血星是远古巫星,其气泽也是血星本体经过长年累月的污化所凝练而成,带有什么毒害我们也不知道。” “但是你怎么会想到血星邪气这种东西吗?”她好像并没有听到过阡华天帝提起这种东西,况且阡华对这次任务的交代,除了说明梁帝的改变可能与血星有关,其他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墨衍嗯了一声:“这也是我最近才从我一个朋友那里听到的,消息可靠,但是因为当时血星的幻灭让天界陷入喜悦,所以邪气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天界的注意和重视。” “那你说说,这个消息是怎么说的?” “据说是,在血星刚刚幻灭的时候,血邪被烧成一缕的黑烟消失了,可从其中心处冒出的邪气却并没有升上天去接受渡化,而是混乱的飘扬了出去,飘向了四面八方。” 鸢贞一惊,“这么一说,血星还没有完全的死亡?” “应该说不上,血星虽然是很厉害,但是其生命也遵循天地间的自然法则,它的的确确是幻灭了,但是这邪气,大概是它留在这六界中的余孽吧。” 若是余孽,那就必定会像血星那样,从骨子里就是为了邪恶而生,那么也必定会像血星那样,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吧。随说能力肯定不如血星本体,但是肯定也不好对付。 况且,从魔皇蚩冠死亡开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关于邪气的任何消息。 鸢贞刚想问些什么,墨衍感觉把她拉到身后,小声道:“嘘,来人了。我们等下跟着她们走,你要跟紧我。” 鸢贞点头不再说话。 鸢贞和墨衍藏身在一棵月桂树的后面,静静地听着前面的对话。几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手里端着用竹子制成的簸箕,里面装的都是嫩绿的茶叶。 这些应该是东品阁的工人吧,拿着这些茶叶,大抵是去找那个红衣女子,千缇罗。 “哎,小于,你有没有觉得,千缇罗姐姐昨日行为有些奇怪?” 走在前面的一个女子回复,“怎么了,小尔,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莫非是昨日姐姐的制茶效率降低了?” “不是的,千缇罗姐姐的工作做得十分好效率又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我说的是姐姐近来的样子和行为有些怪怪的。” “咦,有吗?你觉得怎么个奇怪法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人间有味是清欢9 “其实我一直都比较关注千缇罗姐姐的,这几天我看到姐姐外出的频率变高了,而且每一次回来行踪都有些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去宫外干什么去了。” 前一回答道:“嗨,我倒是觉得不会是像你说的那样,千缇罗姐姐可是我们东品阁的头号检验茶品的人,也是东品阁的负责人,近来外面不是与我们东品阁有一笔很大的交易吗?” 有一小丫头也接话道,“对呀对呀,这种大事一般都是由姐姐亲自解决的,也许姐姐是出去和那边的人谈生意了也说不定啊。” 那女子道,“没有,如果是那样的话,姐姐不是应该会开心的吗?为什么这几天却频频掉泪呢?我看到她独自在房间里掩面流泪的样子,真的很伤心。撄” “你说的是真的吗?姐姐她会不会是出去会见自己的什么亲人了,所以她才会这么伤心。” “那怎么可能,会见家人不是应该开心的吗,再说了,这么多时日我们都与姐姐待在一起,姐姐她是个孤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亲人呀。” “对呀,千缇罗姐姐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平日里她闲着有空还会教给我们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呢,莫不是遇到了伤心的事情,她怎么会落泪呢?” “不知道哎······偿” 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几名女子越走越远,这边听着的鸢贞和墨衍也各有所思。这个千缇罗好像来历也不怎么清除,况且有点故事的。 于是乎,两人蹑手蹑脚的跟随着一路交谈的女子,穿过几个园子,来到了一个小阁楼。这阁楼的环境十分静谧,还有一片小竹林随风飘扬,让人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见那几个拿着簸箕的女子互相提醒似的,刻意放轻了脚步,也不再谈话,而是整齐有素的排成了两列,在阁楼前的木门前顿了一下,才轻轻扣了两下。 “笃笃~” “请进。”从里边传来的是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声,听着让人可以猜想到她脸上温柔的表情。 鸢贞不由得把刚才那些采茶女对千缇罗的评价,梁帝差点被行刺,以及这声音作了一个比较。 听那些采茶女口中的说辞,好像对千缇罗都是很好的评价,这样的一个女子,独自只身从西域来到中原,确实是有些蹊跷。 推开木门,迎面飘来一股清香的茶味,混杂着嫩叶的清新,让人闻着连心情都不由得变好了。据说千缇罗喜欢在静谧的环境下生活,是以建立了这个小阁楼作为她的住处。 清的东西能够洗去人们心中的沉杂,回归自然,这才是最自然最养生的活法。小阁楼里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新送来的檀木桌子还散发着檀木的香气。 在一旁站着的红衣女子,就是千缇罗。她的气质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一样,让人看了不仅会觉得她是一个高洁又温婉美丽的女子。 即便她脸上戴着遮住了一半容颜的面具,像是个带着神秘感的幻术师,但是还是能让看了就忍不住想靠近她一些,揭开她那半边面具,看一看她的模样。 也许那副面具下面,藏着一个已经的隐瞒了很长时间的秘密。 红衣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的茶具,看着陆续进来的女子们,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你们回来了,怎么样,现在的碧螺春茶叶收成还好吗?” 为首的女子道:”千缇罗姐姐,你就放心吧,这个季节的碧螺春茶叶已经收割得差不多了,你来看看。”说着,递上了簸箕。 千缇罗接过那簸箕,先是观看了一下外观,而后细长洁白的手拿起了那些嫩绿的茶叶,先是把它们放在鼻子前闻一闻味道,再用手挤压碾压一些。” 末了,她才放下那簸箕,然后笑道:”的确是很好,今日就又劳你们了,待会儿把它们送到制茶楼去吧,这些新的碧螺春只要被那么挑练和加工,必定会成为今年的新品,我们又可以迎来更多的生意了。 “姐姐说的真好,那这碧螺春,还需要怎么处理再送过去吗? “嗯,我看着呢,稍加下处理也是甚好的。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先把这一轮新摘下来的茶叶好好的清理残枝,清洗过一遍吧,只是不要一直浸泡在水中,以免失去了最清的那股味道。” ······ 千缇罗其人对茶艺方面的技术极其的了解和掌握,况且她还与那些采茶女谈到了很多关于制茶的方法,采茶女们个个洗耳恭听,对千缇罗的见解赞不绝口。 千缇罗态度极好,说话的语气也娓娓动听,听着听着不仅没有觉得腻烦,反而让鸢贞也对茶品一类的事情赶紧好奇。 但是引起墨衍的关注的,并不是千缇罗的记忆或者口才,而是这满屋子里的器具摆设和一幅幅的水墨画。这间千缇罗居住的小阁楼,是东品阁里是茶叶流通教多的地方。 这个女子好像真的很喜欢红色,红艳艳的如同业火般的颜色。 况且还是带着一点点强制性或者说强迫意味的,她时常穿红色,整个房间里也尽是触目惊心的红。这一点,和梁帝还真像。 千缇罗亲自上阵审核这些茶叶,为了筛选和提升这些茶叶的质量。她的技艺娴熟,干活麻利,总是游刃有余。 每一天或者是阁上几天就会有采茶女们带着新的茶叶来找上她。平日里若是东品有什么事情来,一般都是找的千缇罗。 而千缇罗其人一整天都呆在这小阁楼中,在墨衍和鸢贞在暗处慢慢摸索着那边动向的两个时辰里,那些采茶女们都慢慢的褪走了。 只剩下了千缇罗一个女人,她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桌上的茶叶,给它们分类分配,十分细致用心的样子,完全没有破绽。 这倒是让他们有些失望,还以为靠近这个女人就可以知道她近来到底是在忙些什么事,但是她今日这些时日里哪都没有去,在小阁楼里安心的工作着。 所以,到了最后墨衍和鸢贞还得放弃了继续观察千缇罗的行动迹象,先回到梁帝那里去看看。毕竟,这次的任务直接人是梁帝,相对来说梁帝自然重要得多。 但是当墨衍和鸢贞赶到林妃的宫殿中时,早已看不见了梁帝的身影。 梁帝昨夜没有在这里过夜吗? 但是,他们看到了一个之前就一直讨厌着林妃的角色———陆美人。今日不知道是个好的理她交叠着双腿盘坐在一张来宾椅上,神情恹恹的。 她身边跟着上次那个在大殿里面说得一番好话的林梓,但是她看上去很拘谨的站在一旁,不时和陆美人耳语上几句。 但是看着坐在上方的林妃,也就是林雨,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约莫是,方才没来之前,这边已经发生过什么了吧。 鸢贞看着,林雨的相貌,在陆美人面前确实不算是什么,甚至不如她的姐姐林梓那么俊俏,但是她身份品阶就是比陆美人高,所以陆美人在她面前也只能恭恭敬敬的。 只听见林妃笑眯眯的对着面露愠色的陆美人道:“陆姐姐,七天后的宴会你可一定要来啊。”陆美人只是强压住怒火,冷沉的呵呵笑了一声。 林雨又转头,笑得更灿烂的对着林梓说:“我的姐姐,你也要来哦,妹妹我可是专门为你安排了一个观看皮影戏的好位置呢,你不是最喜欢皮影的吗?” 林梓有些尴尬和为难,只好道:“承蒙林妃娘娘厚爱,奴婢感谢娘娘。” “哎,你我同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岂不是见外了。那么就这样吧,我看陆美人也已经面露疲惫之意了,不如姐姐你先服侍陆姐姐回宫吧。” 陆美人脸上哪里是疲惫,分明是黑了,看得出她心中是有多么的不爽快自己曾经的侍女对着自己趾高气扬的,莫不是真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个凤凰?真虚伪。 不过陆美人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才不会因为林妃的压制就失了自己的大雅。按兵不动,有时候就是胜利,况且,男人也不喜欢泼妇似的争风吃醋的女人。 陆美人站起身,林梓立马上前去搀扶着,陆美人烟视媚行的一笑,“那么,林妃娘娘,我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就步伐有致的走了出去。 林雨嘴角一直牵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待到陆美人出去之后,才笑出声来:“陆子歆这个女人真是不聪明,明知道皇上现在荣宠的是本宫,还亲自找上门来质疑。” 说着,从旁边拿起了一件金雕玉饰的华美羽衣,用手慢慢的抚平了上面的褶皱,自言自语道:“现在皇上什么事都想着本宫,哪里还轮得到你啊。” 笑罢了,又放下那衣服,狠狠的道:“还有林梓,没有变成凤凰的命也配合喝和本宫称姊道妹的?还是做丫鬟的命最合适她不过。” 林妃身旁的一个侍女立即上前来迎合林妃:“那是那是,正是因为娘娘您的独特美丽,所以皇上才独独荣宠您。这后宫里,哪里有人能比的过娘娘。” 鸢贞嘴角一抽。只觉得这深宫里面人心隔肚皮的,谁都有城府。刚才应该是陆美人和这林妃闹不愉快了吧。 当鸢贞看到林妃手里拿着的那件衣服,一下子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原来那是梁帝要送给陆美人的衣服,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皇帝寻了个借口对陆美人道了歉,道是出了点问题,不能贈予给陆美人。 那时听到这个消息,陆美人虽然性子烈,但是也没开罪皇上太甚,只是道了声可惜就不再追究了。想来应该是这个林雨开口说喜欢然后硬是从梁帝手上讨要去了。 她刚才还说什么七天后参加宴会,想来是想穿上这华丽的服装让陆美人蒙羞吧,又可以彰显梁帝对她的宠爱。真是好阴险的女人。 但是陆美人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吧,怎么今日主动来到这林妃的宫殿里向她讨要这件华服呢?懂得这件事的不过是陆美人的几个贴身侍女而已。 难道是······ ————————————(分割线,必要) 回到宫中的陆美人气急败坏,差点把她最喜欢的一个西域进贡的青纹金玉花瓶给砸了。林梓无奈把她拦腰抱住: “美人,美人,您别生气动了肝火啊,林雨她敢这么对您趾高气昂的,不就是想让您像现在这样生气吗?您这么一生气了,她不就更加得意了吗,您不要中了她的套啊!” 旁边的侍女们看到自己宫中的主子和林梓出去一趟后回来竟然发怒成这个模样,都有些被吓着了,呆呆杵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陆美人胸中怒火如波浪般的翻滚不止,但是听到这话好歹还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把花瓶放回原处,回过头来,一双眼睛里满是暴戾。 “林雨这个小贱人,现在刚刚常尝到一点甜头就敢跟我瞪鼻子上脸的,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的东西也敢抢,忘恩负义!” 宫中的婢女们都晓得她们的主子对被林妃娘娘抢去的那件凤祥羽衣十分上眼。上一次匈奴攻击辽沈地区,梁帝因为亲征而无空顾及辽沈一区。 正在人力支配陷入僵局的时候,是陆美人替梁帝献出一妙计,用了一招移花接木,才让最后的辽沈区在兵力不胜匈奴的情况下还逆转了战争局势,成功击退了匈奴。 陆美人的秒计立下了汗马功劳,梁帝为此而决定把凤祥羽衣赐给她,以表彰她的卓越贡献。陆美人自然是很喜悦,那凤祥羽衣是后宫女人们人人渴求的东西,谁不想要呢。 本来那羽衣就应该是到她手上的,谁知道梁帝却突然性情大变,喜怒无常起来。还宠幸了她的婢女林雨。 就在这期间,梁帝突然告诉她凤祥羽衣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不能赠予她,还希望她能谅解此事。并保证会以其他的奖励同样表彰她。 陆子歆并非是喜好钱财,不通情达理之人。她娘家财大势大,所以她对钱财一事无甚渴求。 再加上她深知君无戏言,皇上定不可能不把羽衣赠给她,所以她就没有再多纠结于此事,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羽衣竟然被林雨所骗取去。 陆美人气愤道:“昔日林雨还处在我宫中时,我对你们姐妹两个虽说不上忧心至极,但是好歹也是冷暖唏嘘,岂料她如今却想着算计到我头上,真是晦气。” 林梓替陆美人又摆了摆那只花瓶,顺便替她倒了一壶热茶,递予她,“美人,您先不要急,林雨她与我本来姐妹一场,但她如今却与美人您作对,那便也是不把我这个当姐姐的放在眼里,奴婢委实伤心悲哀。” 陆美人冷笑,“你确实是傻,林梓。她虽是你妹妹,但是她这么个发达了就忘恩负义的主,你不早点摒弃,你还将她拉扯长大,不该。” 林梓无言,低头小声道:“是奴婢眼拙。” “若非你今日把林雨私下里耍小聪明向皇上讨要凤祥羽衣一事告诉本宫,本宫还像个不知情的局外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气人。” 这羽衣本来和她关系最大,结果林雨这么从中作梗,把羽衣讨过去不说,还把这事情设计得天衣无缝,没有走漏风声,把她蒙在鼓里。 皇上竟然也帮着她做了这个谎事,还口口声声对她说出一番本来就没有的事情。她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陆美人抿了一口热茶,“算了,她虽然模样才艺不及你,但是她有城府。在这后宫中,现在什么慈悲什么良性都没用了,谁不是互相耍心机斗心机。” “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她林雨本事这么大,不仅会迷惑男人,还会讲好听话。嘁,真是小看她了。看来这以后的日子,也只能多个心眼与她杠着了。” 林梓听了,抬起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慢慢道:“美人,若是您心头之火未消,想要让林雨她也吃吃苦头的话,奴婢这里有好的计策,不知道美人您愿不愿意听。” 林梓说完此话,本来以为陆美人必定对林雨心存怨恨,想好好的整她一把,会很喜悦的问她是什么计策,但是没有想到好久都没有听到回答。 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只看到陆美人正用一种怀疑和复杂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瞬间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 她把自己的脸又低下去了。 陆美人紧绷的五官舒展开来,几步缓慢的走到她的面前,猫着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呵呵,林梓,她是你妹妹,你舍得陷害她?嗯?” 陆子歆看来是怀疑林梓了,姐妹到底是姐妹,血管里流的是一样的血液,姐姐会真的处心积虑的想让妹妹好看?还是另有企图呢? 林梓愣了愣,急忙回答到:“美人,奴婢林梓才没有这样的妹妹!”她语气激动起来,“我父母死得早,小时就与她相依为命,苟且偷生。” “幸而后来在这长安城中遇到了一个夫父亲的远方叔叔,才得以在这有一安生之处。可是后来叔叔落魄了,就像把我与她贱卖出去。” 她眼睛开始变红,其中蓄满了泪水,有些抽泣道:“再后来便是我们被美人您买入宫中,这才过上了好日子。但是,如今她发达了,却六亲不认,轻蔑我看不起我这个姐姐。” 陆美人蹙眉,林梓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的她不太清楚,但是她们的确是被她买进来的。林雨如今却实是六亲不认,反目成仇。 林梓继续哽咽道:“您不知道奴婢现在对林雨的怨恨,奴婢是真的想给她一点教训,不想她这么小人之心的过下去,我林梓从来不应该有这样的妹妹。” 陆美人看她动情的样子,倒是对她的话信了一大半,开始有些动摇。 “这可是你的真心话?嗯,你不是在对本宫用计吧?” 林梓直视陆美人,眼睛里满是倔强和不屈,“奴婢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但 是奴婢跟着美人多年了,这些年来奴婢对美人是什么样的奴婢相信美人您是拿捏得最准的。” 陆美人眯着眼睛,上下审视了一下子林梓。确实,她现在最信的过的人,在这皇宫中,也只有她了。 “好,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林雨她也不是什么省事的主,现在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后宫中横行直撞,目中无人。要对付她,好像不见得容易。” 林梓拭去眼角的泪珠,慢慢道:“多谢美人的信任,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替美人办事。美人您放心,与林雨生活多年,我早已透析她的弊性。对付林雨,我必定要参与一份,这都是她自做自受。” 陆美人笑了笑,“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今天你先回去休息着吧,算是本宫特许的,等到明日时再商议明日的事。林雨一事,还得从长议起。” 林梓站起身,向陆美人道了谢,退下殿堂去。 陆美人看着林梓的背影,手指饶有兴趣的敲打着茶杯的边沿,目送着她离开。 昔日情同手足的两姐妹,如今翻脸不认,成了各占一方的敌人,这样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姐妹间的争锋相对是什么样子呢,还真是好奇啊······ ————————(分割线,必要) 林梓出了大殿,生动而泪凝于睫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徒然换上了一副冷漠至极的表情,可惜没有人看到她这样的转变,也不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林梓快步的走,走过三座园子,才步入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子。这条小巷子出奇的昏暗不透光,照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像是穿了一件黑衣,从黑暗中诞生出来的女子。 这里已经附近都没有人在,看不到她的表情此刻已经变得十分阴狠了,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笑得十分渗人。 一道异常清晰的嗓音飘扬而出,“林梓,你这样做,会不会后悔?”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1 林梓听到这句话,背后徒然一凉。她警觉性的甚至是条件反射的向后转身去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却什么都没找到。她紧张的望向四周,“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出来!” 这时,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不是心虚,后怕了呢?你害怕我知道你的事情,把你的恨告诉她吗?” 林梓脚步有些钝乱,只是像个圆圈一样的四处张望着,但是她分辨不清楚这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的,心中弥漫着恐惧撄。 她绷紧了神经,干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出来吧,不要想着吓唬我。我做事情问心无愧,你是抓到了我什么把柄呵,我倒想知道,你要拿什么来要挟我。” 那声音慢慢的靠近她,语气里带着点轻快的笑意,“要挟?既然你做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我为什么要要挟你。但是,真的如同你说的那样吗?” 小巷子的黑暗渐渐散开,变得明亮起来,是灯光!林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向那光亮越来越聚集的地方看去,看到了一盏琉璃灯,已经持着琉璃灯的手。 鸢贞拿着琉璃灯,脸上带着点淡淡的笑意,本来是礼貌而疏远谦逊的笑意,但是被心虚的人看在了眼中,就变了味。 “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会以为我是在装神弄鬼吓唬你呢?为什么听到我的声音,被吓了一大跳,如此惴惴不安呢?又为什么,又知道我在说你的不好呢?” 鸢贞心里在哀嘁的笑,因为人都是有私欲的,人如果不能好好的把握住这种私欲,很有可能会衍变为可怕的灾难偿。 林梓之所以会害怕她,是因为做了错事所以心虚,以为被发现了。毕竟人就是这样,明明很清楚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明明知道做得太过会遭报应,但是还是会做下去。 那么这样的话,也就少不得得承担自己种下的苦果了。可是她们不愿意面对,这大概就是人的劣性了吧。 林梓定了定自己有些岔乱的气息,笑道:“这位小姐,你独自一人现身在此,是想做什么?我不过一个女子,在这种环境下谁不会被吓唬到?” 林梓打量着一身行头的鸢贞,是个玩玩全全的生面孔,之前在皇宫中完全没有遇到过,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呢。 林梓这才警觉的抬起头,满目惊恐,“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皇宫中突然冒出来?你是何种目的,,赶紧报上名来。” “名字什么的都很重要吗?那你就当我是个今日与你有缘在此相会的人好了。过了今日,我想,我们也没有缘分再次相见了。” 菊花色琉璃灯的剪影下,鸢贞虽然戴着一层假面,但是这黑暗中的场景中,鸢贞的五官被照得徒然增添了一种冷淡肃然的感觉,气势也从身子里散发出来。 林梓道:“别卖关子,快快报上名来。”什么有缘人啊,她直觉这个眼前出现的女人肯定很不一样,她对她有一种近乎压迫的感觉。 鸢贞又走进她几步,“你这刀借刀杀人的计策都设计得很好,陆子歆林雨林梓你们三个头中,就数你心思最为缜密了。” 林梓心中一惊,这个女子······是知道自己的事情么?她怎么会知道呢?她是一个局外人,她好好奇,也好恐惧。 “说罢,你都知道些什么。” “好啊”鸢贞摇摇手中的琉璃灯,笑道:“既然你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好啊,我来替你回答吧。” “你和林雨本来同是一个村院里的小伙伴,可是你们并不是亲姐妹,只因为林雨是你的邻居,恰好也姓林,所以你们是发小,因为关系好而称作姐妹。” 林梓脸色变得苍白,看着鸢贞怔怔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你做了什么?” 鸢贞没有解释原因,只是淡淡道:“有些事情是个定值,就算经历过再久的时间也是不会变的。事实摆在那里,想要知道,只要有一颗想要知道的心,就足矣了。” 林梓屏住呼吸。 “她从小事事不如你,你被家里人教的有教养有姿态,而林和你比只能算是可圈可点,本来光环应该都是你的。可是因为一场变故,你们的双亲死去,你们被卖掉了。” 林梓微怒,“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这番深入的调查我?查别人家的家事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况且你把我家调查得没一个好的说辞。” 鸢贞看着情绪渐渐有些激动起来的林梓,继续道:“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既然要我说明来意,那我告诉你,我也会很努力的。” 没等林梓回话,她便继续接下去,“后来就是你们被陆子歆买到了宫中的事情,后来一切也正如同他说的那样。这么说你也没有完全说谎,虽然你想尽办法对付她,但你们身份有别这一情况就阻碍了你的计划。” “其实你早就想陷害你这个妹妹了吧,从她被梁帝荣宠开始。那个时候你本来只是单纯的羡慕她一切都变得比你好,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而她这个改变却把她整个人都给变了,你开始对林梓也不再有情谊。” 林梓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鸢贞口中吐出来的这些话。很明显,面前的人不仅已经把她的家世背景给摸透了,极有可能把她的想法也做到了。 “因为林雨现在这么对你,你很生气,所以从此也与她誓不两立。你利用陆美人对你的信任,像刚才那样用你的眼泪或者是其他的方式去灌输一些不好的概念给她,博取同情。同时,让她和林雨之间的矛盾日益加重。” “于是乎,你就还把林雨抢夺陆美人的羽衣一事告诉她,让她勃然大怒,与林雨的关系更加紧张。今天陆美人到林雨殿中辩论一事就可以说明了吧。” 林梓身体僵住了。 “林梓,你想要借刀杀人,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兴许是也知道自己内心的阴谋已经不再是无人知道的了,她反而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也就释然了许多。 “因为她活该,像她那样的人不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她该死。”鸢贞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这么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来的,有些怅惘。 “林雨她始终和你度过一段艰难的时光,你如今就不念旧情了吗?这样是不是过于残忍了。”原来林梓这么怨恨她,而这直接原因是林雨将成为当朝的皇后。 让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母仪天下,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像林雨这种没有太多才学的半路空降到后宫没多久就成了皇后的,无疑是笑话。 “她也配?梁帝必定是眼神有问题,林雨这么一个卑贱的人,怎么配母仪天下。但是梁帝想是疯了一样,竟然不顾太后的极力反对也要立她为妃。 至此之后,据说梁帝再也没有碰过其他的妃子,顶多不过是肌肤之亲,但是向来都是点到为止。这种行为在雨露均沾的后宫中极其的不正常。 鸢贞听她的话,表面平静实际上心里已经是波浪翻滚了。一股难言之隐堵塞在心里。不得不说,林梓的遭遇让她想到了白清瞳。 白清瞳确实比她幸运多了,现在不仅做正了身子还生了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对待这段感情之时,其实她心中更多的是遗憾和心凉,并没有过多的怨恨。 但是哪怕是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报复白清瞳致死。为什么? 或许是她还保留了对她的最后一点良知吧,至少是曾经欢笑相对过的人,那么为什么一定要争锋相对呢?就算是当作陌生人也好,不希望相互之间是仇人的关系。 林梓的面色冰凉,双眼也空洞无神,她嗓音有些低哑,“你知道什么呢?你终究只是一个局外人,她是什么样子的你懂吗?她现在玩全是自己挖坑埋葬埋葬自己,既然是她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我帮她一把又如何。” 天气变凉了,卷杂着一股无声的悲凉和哀嘁之意,吹过一阵凉风来,吹得她心里冰凉得像是跌入了十二月的湖水中。 “这些年来”林梓慢慢开口,“陆子歆对我们并没有多好,毕竟是主仆一场,主子该有的节气一样都不会少,但是下人只是下人,谁会愿意多理财你一点呢?” “这些年,后宫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为了好好保护林雨,让她尽可能的可以少看一些尔虞我诈血雨腥风,我把她保护的很好。自己却只能陷入这场血战。” 她笑得凄凉,抬头看着天空,“那一段时间,我帮助陆子歆去陷害皇帝其他的后妃,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陆美人才得以升了妃品。那个有心计的女人,她怎么会知道,为了帮她成功毁掉于妃,我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命。” 鸢贞静静的听她一字一句,帮她承担她的痛苦。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像别人述说这些话吧,可是为什么她选择相信她这个局外人,把事情告诉了她? “我经历过那么多之后才在陆子歆身边站稳了脚跟,不过也只是她的一个贴身侍女而已。你看到她们如今是怎么对我的了吗?啊?” 她们嘲笑她,讥诮她,甚至对她不屑一顾。可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陆子歆还是把她当作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林雨甚至不愿意感激她的养育之恩。 这算是什么事情呢?那难道她林梓如今的一切遭遇都是她自己活该造成的吗? 鸢贞道:“其实,林雨大概是被你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逆反罢。陆美人也和后宫中的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你不该相信她。” “我当然不傻,我怎么可能会去相信她”她笑得凄迷,“我不过是祈求上苍给我留一条活路,我只想好好当个正常人活着。” “如果你真想好好活着,你就应该放下这些东西。你本质不坏,你只是误入了皇宫这种地方,你放弃你的计划吧。你要是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 林梓听完鸢贞冷箭的阐述,有些不可置信。 “你帮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凭什么帮我?” “你可以不相信我,我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 鸢贞知道她肯定会怀疑她,因为她并不知道林梓在如今的任务中充当一种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她无疑是个受害者。 充其量不过是被自己的妹妹所伤心陷害而心冷了,所以想报复她们。可是报复过后呢?报复没有快感,只有无限的心累。 林梓与她擦肩而过,“算了吧,我不会相信任何人,哪怕我自己也是如此。正正的对与错,是不会由心的改变而改变的,我只是去讨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鸢贞看向她的背影,缄默无言。 她是不会用法力来逼迫林梓的。她尊重她的选择,但是觉得她的决定过于决绝。把别人推上了绝境,自己获得了失落,岂不是把自己也推向了深渊吗? 林梓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过来笑看着鸢贞,“多了,我不妨也告诉你,如果你像调查林雨,心思还是放简单一点好了。她现在唯一的靠山是梁帝,但是梁帝其实并不爱她,这只是一个让人满腹疑惑的误会罢了。” 她转过身,白色的裙据随风包裹着身子,透出了一点萧瑟的味道。 “你说,梁帝不喜欢林雨,为什么?” 林梓没有回头,只是语气中带着点飘忽和讥讽,“因为她不聪明,她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更不知道自己做了别人的替身。” 别人的替身······到底是?她再次回神时,林梓的步伐一起走了很远了。但她心中留了一个问题,忍不住向她开口: “林梓,你不了解我,你为什么会把所有的故事告诉我?” 林梓顿住了脚步。她其实已经走到了拐角处,走出了黑色的小巷,她完全可以两步走进另一条巷道,逃避她的问题。 外边的光线一点点的聚集在她身上,其实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素纹裙,显得很青春活力。 她为什么不走开,而是停下来脚步,既没有回头马上回答她,也没有往下走去,而是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是不想说,还是说不出口? “因为你知道了我的计划,这就预示着我的阴谋也即将会被公而告知。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秘密了,那便没有什么好隐瞒了,你说对吗。” 她抬起步子,准备走出这条巷道。 “我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我是真心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我很能理解你的遭遇,你如果想要离开,我可以帮助你。” 林梓的背影孤立寂寥,清清袅袅的“不必了,谢谢。”一话出口后,她便离开了,她的脚步声很快的就听不见了。 鸢贞再次缄默。她说自己能够理解林梓的感受,自然不是空穴来风。林梓的本性应该不坏,但是在女人成群的后宫中,见过兵不刃血杀人的事情太多。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残酷,她本来不应该在心里承担那么多无助。这正如她和白清瞳一样,都是被背叛,然后剩下自己一个人。 鸢贞再看她的时候像是看到了那个无助时候的自己,心中无限凄凉。林梓她,不应该过着这样的生活,她如果愿意放下这些恩恩怨怨,她一定会帮助她。 可那是如果······ 还有刚才,林梓说林雨是替身,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好像还知道一些重要的事情,却没有全部告诉她。 梁帝的变化,林雨的狠厉,千缇罗的可疑行动,林梓的痛苦,梁帝挚爱海棠······这些模糊不清的事情里,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哗的一声,一个黑影从一旁的树上一个步子跳了下来,墨衍的表情向来冷静,如今却难得的带上一点动容,他注视着鸢贞慢慢靠近。 鸢贞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出现,只是抬起眼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都听到了?” 墨衍已经除去刚才盯着林梓眼底都会出现的阴暗浓稠,变得语气温和,“嗯,你出去不愿意告诉我,我怕你出事,就跟上了。” “我没事,”她笑着的脸庞在黑暗中像是徐徐打开的昙花,又美,又不真实,又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过想到了一些事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墨衍没有再看她,只是循着她的目光一样看向了前方,声音慢慢从喉骨溢出,“你是不是,看到她,又想到了关于自己的事情。” “嗯,是啊。不过,为什么你总是能看穿我的心思,你还真是厉害。”她低低的笑,那声音却又不像是在笑。 墨衍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繁星一般的闪亮,她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个男人。真是奇怪,明明是两个没有丝毫瓜葛的男人,却总能把他们想到一块儿呢? 是因为,墨衍其实和陨籍一样,他们的心是一样知性通透吗? 墨衍向来喜欢用淡然的态度对她,可是如今看到她的模样,心中的冷漠却被打破了一个角,“看待一样东西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脑子。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外表,可是如果你能除开外表,那么你看到的东西,大都不是你想要的。” “那你看到的我,是你想象中的吗?” 墨衍邪佞的挑起眉头,调侃似的道,“要是是的话,你觉得我会这么讨厌你吗?”他嗓音低低哑哑:“因为你的心思细腻又跌宕,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鸢贞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听着话觉得有些怪,终于反应过来墨衍在揶揄她。终于撤去了那层漫不经心语气,像是有些生气道:“你又在数落我的不是?” 墨衍笑着,但是轮廓僵硬了下去,“不敢,只不过你和我的那位故人很像,所以······不由得把你和她联想在一起。” 但是,故人也只能是故人。如果她真的是他想要的模样,就不会让她喜欢上幕栩这样一个人,把自己陷入爱与不爱这道无解的题目。 鸢贞手指轻轻点着嘴唇,作思考状,“故人故人,师父的故人是你,你也有自己所思念的故人。你们都有故人,应该很想念吧。” “嗯,是很想念。”只不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故人会是谁。也不会知道,他为了那位故人,再次跌入了红尘万丈的深渊。 —————————(分割线,必要) 梁帝好像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性子暴力而且桀骜,自视甚高。他在朝廷上随意的下旨利用人民做工,并且十分肯定自己的旨意。 大梁朝的人民对日溢暴政的梁帝愈来愈不满。鸢贞和墨衍还是进行着监视着梁帝的工作,开始肯定梁帝应该是被什么给控制或者蛊惑了。 梁帝每天都有一个时间段会恢复清明状态,但是这个时间是不确定的,因此,梁帝把整个大梁的法律和政法搅得一团乱。 梁帝在神智清明的时候,会像失忆一样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样的决定,然后让贴身太监告诉他他所做的事情。 在知道他每天都在扰乱大梁的秩序时,他痛心疾首可又无可奈何。 并且墨衍有了新的发现。 在一天上朝的时候,丞相带来了一个宫中的道长。据说是擅长道法仙法的半仙之人,可以为凡人驱除妖魔鬼怪,精通法术。 墨衍不屑于去知道这种在江湖俯拾即是的骗子,但是在他听到那个号称是半仙之人的名字之时,还是狠狠一震。 胡半仙。 这个人的名字,若非他记错,他记得好像在他还未回天界而处在延朝时,就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了。他就是这个人,陷害了延朝的岐瑾王蒋禹灏,还把事情牵扯到了他。 他记得······当初回天界的时候,吩咐了溪风和斯影去处理了蒋禹灏的事情,但是他却忘记了去要结果,迟迟没有回复,溪风和斯影也没有回来禀告他。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2 应该不会吧,溪风和斯影是天界之人,性情比较寡淡,为人办事也十分可靠。约莫那胡半仙是个懂些妖法的非人类,对他两人大抵是造不成什么伤害的。 墨衍觉得兴许是近段时间来一直和鸢贞在一起,梁帝这边又接连不断的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才忘记了蒋禹灏的事情,想着还是先和溪风斯影取得联系确认情况比较好。 告别了鸢贞回到厢房,墨衍本想用传音术呼叫溪风和斯音,但是探寻不到他们两人的气息,所以一直无法使用。最后还是用了镜像法才找到他们撄。 镜像法是高阶神仙才会使用的一种寻物的方法,使用者捏此镜像诀即可让与此相关的全息镜像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这要消耗使用者的气力与修为,所以哪怕是高阶神仙使用,使用时间也不宜过长,否则会全身无力。 一张透明的如水面的全息镜像展开在墨衍的面前,里面的两人正是溪风和斯影,他们身上还穿着黑色的锦装,但是他们身后却是一片树林。 树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不是让他们去处理蒋禹灏的事情了吗,以及查办延朝宫中那个胡半仙的事情,但是他们这些天没有回来,却到了这么个地方。 但是两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五官有些微微紧绷,眼光不停的转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特别是斯影,他眼神中的不悦不耐烦已经十分明显了,只是忍着没有发作。 墨衍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景象,一边开口,“溪风,斯影,我现在正在用全息影像看着你们,听到了没有。” 溪风斯影瞬间反应过来,朝着四周看了看,“殿下,墨衍殿下,听得到您的文话,我们在这。偿” “你们这是在哪里,我交代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回来复命,却到了这种地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殿下”,溪风有些哽咽,“请恕属下办事不周,我与斯影想着直接撕破胡半仙那张虚伪的脸以阻止他继续害人,就直接与他正面交锋,同他对峙。” 斯影低头,也应声道:“然而,胡半仙与我们对了几招之后,就使用了一个妖法逃走了。我与溪风已经追寻他的气息数日,到了这片黑.森林,但是迟迟不见他的踪影。” 溪风眼睛不自然的转着,哑声道:“感觉他的气泽一直就处在我们的周围,但是我们却追不到他,这现象已经维持了数日了。” 墨衍沉默。溪风和斯影从以前开始就是他的手下,对他忠心耿耿,办事的效果速率是怎样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很少失手。” 但是,这个胡半仙,他们追踪近月竟追不到,想来不止是个会妖法的骗子那么简单了。但是追不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马有失蹄,人有失意,不可能事事都圆满。 “那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回来报告给我,却继续在这地方探寻着?”如果有气泽都找不到的话,那多半是障眼法,为了混淆他二人摆脱他二人罢了。 这个道理,他们不可能不懂。 斯影回话,“殿下······只望您莫要责怪属下二人的自以为是,我与溪风以为我们两个好歹是神仙,胡半仙应当是不难抓到的,所以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很留意他。” “可是到了后来,我们迟迟寻找不到他,才知道自己一定中了他的套,但是他一定是藏匿在这片森林里与我们周.旋,所以我们才想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墨衍悟了。原来是轻敌让敌人得逞了,心里过意不去才想多花时间来对付胡半仙,以此复命。 但是墨衍觉得,但是他们这次很有可能想错了。 【据蒋禹灏的口供,那法师大耳胡腮络,皮肤黝黑,头发卷翘,身材矮小。穿着与朝中人较之很奇特,听其他人说是从西方来的外族人。】 如果,他想如果,这梁朝的胡半仙,同他在大延遇到的胡半仙是同一个人的话,岂不是很有意思? 嘴角勾起一层薄薄的又邪佞的笑容,但是那笑容中却收敛着冷漠和玩味。很好,如果是同一个人,不让他亲手解决掉,他反而不安心了。 “斯影,我记得你们说过,你们所见的加上蒋禹灏的口供,那胡半仙面容平庸,身材矮小。穿着奇特,听其他人说是从西方来的外族人,对吗?” 斯影略微考虑,肯定的回答:“是的,我们亲眼见过他的样子,确实是殿下这番描述。他不苟言笑,但是所笑之时往往笑里藏刀,内心不可预测。” 墨衍撩起嘴角,弯成一个弧度,语气不咸不淡:“我如今身在大梁的皇宫中,这里也有一个胡半仙。同样是通晓法术之人,同样不是中原人,同样是这样的相貌。且到来的时间也不过将近一月。” 溪风和斯影微微一愣,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所灌溉,脸上满是惊诧的表情。他们有些摸不着南北,“殿下,这······” 怎么会又有一个名叫胡半仙的人出现?况且又是那么的相似?可是他二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死死的追着胡半仙。他从皇宫逃出,就一直往北逃。 他们两人因为轻敌所以追不上胡半仙去,但是他的气息却一直被他们所掌握,是以得以继续继续追踪他,找准时机虏获。 但是,这么久以来,除开刚开始的那几天是能见到胡半仙的,接下来漫长的寻找之路上,他们的确没得再看到胡半仙半个影子。可是奇怪的是,气息却一直没有断。 气息只要没有断,应该就是离他们不远的,正是如此,他们二人才毅然决定要跟踪胡半仙直到追扑到他,将他擒拿归案。可是,墨衍殿下却说,胡半仙出现在了别处。 这怎么可能呢?可是墨衍殿下不可能会骗他们。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猜,你们中了他的计了。以你们的修为,伦理上来讲不应该追踪不到他,气息追踪的方法是最适合的,但也是漏洞最大的。如果是他利用气息误导你们,自己早就脱身,这样就不难解释了。” “殿下,我们······”溪风极其狐疑的看向了四周,反应过来他们还在黑.森林中。若是真的和墨衍殿下猜测的一样,那这么久以来,他们岂不是都在做着无用功。 身为一个天界之人,竟然被一个耍妖法的人用障眼法糊住了视线,耍得团团转,实在是太不应该。 溪风斯影低头,语气压低,“墨衍殿下,恕属下无能。属下这么想些天一直都被任他所摆弄,坏了事情。” “没事,事事变换更迭都是常理,你们现在知道了也还不算晚,不过下次注意些就是了。还有,那蒋禹灏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蒋禹灏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自胡半仙消失在大延后不久,那个障眼法也随之消失了,蒋禹灏本人已经能被所有人所认出,我们已经把他领回蒋府了。” 斯影又道:“蒋禹灏与我们一同协商好,为了不让胡半仙一事让朝廷内动.乱,他曾诺不会把此事告诉任何人,而全权交由我们处理。” “这样最好不过。”他看向远处,“我觉得,十有八成这个胡半仙,便是大延出来的那个胡半仙。这一次,也许是以为摆脱了你们所以还在用自己的方法继续到了梁地来行骗。” 他冷冷一笑,为什么敢做出这种推测?胡半仙从摆脱溪风斯影到来梁地的时间刚好接轨。用同样方法陷害周围的人,以及相同的外貌与名字。 这个世界上其实没有那么多巧合。 再则,梁国与延国相差甚远,胡半仙如果真是逃到这里来继续自己所做的事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唇侧撩起隐晦的笑。 “殿下,若真是如此,还请殿下让溪风和斯影前往梁国,参与这次虏获胡半仙的行动。只求能将功补过,并且所有行动任凭殿下差遣。” 溪风斯影半跪行礼,希望墨衍能同意。 墨衍只是笑了笑,嗓音低沉又隽永,“不需要了,你们追踪他已有一月,相必消耗的体力不在少数,你们先回去休养生息。” 溪风斯影有些为难,“殿下······” “不用担心,我从来不认为人可以次次成功。失败一次对你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况且,这个人,我要亲自解决。” ······ ——————————————(分割线) 这几天鸢贞盯着千缇罗盯得特别紧,不知道怎么说,她觉得千缇罗的确很奇怪。 在人面前她总是娴熟安静的样子,搭配上她一张干净俏丽的脸庞,让人对她不得不赞扬三分。况且她不止是在制茶方面技艺高超,无论是刺绣,下厨,手工等方面都样样拿手。 在人后,她经常面无表情,一个人杵在窗前,呆滞的眼神望向天空。 那种呆滞更像是一种基于现实所假装不出来的迷茫,迷茫得真真切切,像是想寻找什么却找不到答案。 其实大家看她年龄其实已经不算小了,况且她会这么多本领,看上去真像是一个成了亲的良家妇女,还是会在家相夫教子的那种温柔女人。 但是她只是微微一笑,悠然轻语:“我还尚未出阁。” 看是她回答时的那种笑容太过标准,偏生给鸢贞看出来一种痴情绝望而剑走偏锋的味道。 从那天开始,千缇罗又恢复到了奇怪的生活。她经常穿着便服出宫,一去就是很久,鸢贞也不是那么八婆的人,已经在皇宫里把人家盯得紧紧的了,委实不愿意再跟踪她出去。 结果墨衍强烈要求她跟着她还差点和他吵起来,最后耐着性子还是去了。 结果的发现是,千缇罗在一私人饭馆与一男子见了面,双方都有些鬼鬼祟祟,那男的把一个盒子交给了千缇罗,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然后,千缇罗又到集市上去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就回宫去了。 鸢贞虽然很好奇千缇罗与那男子神神秘秘的见面所得到的那个盒子里到底带了什么,但是那是别人的隐私,况且那盒子很小,应该不会有什么。 这么想着,她的一颗心也渐渐慢慢平静下来了。这些天来,她发现千缇罗性子属于比较胆小的,不太相信她是个想致人于死地的人。 可是,在她这么想着而注意力转移,懈怠之时,出事了。 梁帝再一次被袭击了,这次是一柄带毒的短刀。短刀已经捅了进去一些,而且是直接刺向皇上的腹部的。多亏了身边的人发现的早,及时制止了那刺客的动作。 那刺客穿着夜行服,全身被包裹得黑,看不出性别。头发束了起来,手法很娴熟的样子。 随着他梁帝被带毒的刀刺中,倒在地上弱弱的喘息。 这样的场景吓傻了在殿上的所有人,急忙宣了太医到这里来为皇帝疗伤。梁帝中刀的时候甚至没有做什么过多的反驳,一句话也没有,好像是已经知道自己会被陷害,异常的冷静。 他趴在地上的时候甚至悠悠的吐出了一句:“呵呵,终于等到你了。你上次没有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这一次想来是必定会完成。” 他颤抖的道完了这几句话就彻底的晕了过去,这几天来一直陪伴着梁帝的林妃终于出现了,她上前去大叫皇上,但是皇帝却没有一字回复。 拿着有毒短刀的刺客在看到此场景后,双刀徒然失去了力气,她手上的刀子咣噹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的脸色一片苍白。 兴许是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气氛,刺客干在原处看了倒地的梁帝好几秒,回过神来感觉捡起了地上的毒刀,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后边一边抱着梁帝一边看他安慰的林妃带着哭腔,大声呼叫着锦衣卫把那刺客给抓起来。刺客靠着敏捷快速的身手,与那些锦衣卫们展开了周.旋。 不同于上一次的那么突然,这一次早有装备,致使墨衍和鸢贞已经成功的围观了此事情的整个发展和经过。站在楼屋檐处的地方发现这么一个疑。 出乎意料的是,过了好一会儿,刺客成功摆脱了锦衣卫,正准备朝着另一个与锦衣卫追逐的反方向前去。 墨衍狠狠蹙眉,英俊的脸上漫上一层不悦,低哑的腔调轻言淡语:“上一次我不小心把你给找丢了,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么?” 当鸢贞转过头来准备对他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如同利剑之势化作一道光冲出去,那光掀起一阵大风,刮得鸢贞睁不开眼睛,发丝也飞舞起来。 再看向前方时,已经没有了墨衍和那刺客的影子。 突然又一阵光,包裹在她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呼的一声,强光涌现在身边,她什么都看不清了。等到在看清时,已经置身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像是皇宫中的某一处吧。 “呵”男人的低沉呵斥声从一旁传来,带着不屑和玩味的意味,鸢贞一转头就看到了正盯着那刺客步步逼近的墨衍,他的脸十分阴沉。原来是被他带到这里来的,找到刺客了。 “找到你了,刺客小姐。在我还没起杀心之前,麻烦你用言简意赅的话说清楚你为什么贼心不死的一定要让梁天保去死,否则,我会干出什么来我自己也不大清楚。” 鸢贞咽了一口口水。墨衍生气了吗?他也会这样说话,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还真是帅啊。 但是他刚才说什么?他说那刺客是个女人 那刺客摇头,一边向后退。一只灵气的大眼睛里也酝酿了极大的怒火,熊熊的好像要燃出火苗来,另一只眼睛被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看不见。 墨衍冷笑,“怎么,你还是不肯屈服?你是真的在这种时候还要怀疑我的回答还是想亲自看看我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那刺客反而平静下来,“你是什么人,你又同梁天保是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以你的立场,问我这种话,实在是太无趣了么。很多时候,懂得少一点比较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知道阴谋的秘密的人,都是死人。” 女刺客不怒,只是冷沉的道:“既然懂得秘密的都是死人,那不懂得秘密的死了又怎么能算死人。你不用再卖了,我知道你你是普通人。” 她镇定的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墨衍一步,“我只想想告诉你,如果你想帮助梁天保,那你把我抓到这里来,也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我想知道真相。” 墨衍饶有兴致的挑着眉梢看着她,“想知道真相,什么真相?” 她缄默,慢慢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不是为他而工作,保护他周全的。如今大梁对梁天保各种不满,他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墨衍听到这等恢复时,噗哧一声笑了:“怎么,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把你抓住,有什么办法是可以让我放你走的?” 女刺客眼眸清澈波澜不惊,她语气平静的,施施然的道:“人生太多不如意,做着坏事自然也相到过会有被制服的一天,现在那天终于来了。人的精神只要在,是死是活,有那么重要么?” 柔光把墨衍的五官轮廓映衬得更加深邃迷人,他眯起狡黠的眼睛,“呵呵,想不到,你这么在意这个男人?对你而言,生死的分量在你心里是那么轻还比不过他。值得么?” 她明显一愣,半晌,才微微开口道:“是吗?应该不算是吧。我既然狠得下心来杀了他,自然早就不在意他了,你不是看得最明白吗。” 墨衍低低一笑,“恨由爱生,由情终。冷漠不是陌路,风轻云淡才是。避而不见也不是陌路,坦荡肆意才是。然而这些,你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说不在意。” 她不再说话,而是轻轻把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白嫩细腻的肌肤,樱红般的嘴唇,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都透露了一股温柔贤惠的女子柔情,但是她的一只眼睛,却像空洞一般看不见光彩。 来到跟前的鸢贞看到了她,还是忍不住的吃惊。千缇罗,真的是她。而墨衍的表情从始自终都没有变过,浅眯的眸子似乎早已未卜先知了。 千缇罗肤白貌美,唯独一只眼睛失去了光彩让她看上去逊色不少。鸢贞甚至不太敢相信,看着这么娴静的女子竟然是个想置人于死地的杀手,无端令她背后发凉。 即是如此,想必这位女子和梁帝一定缔结过很深的仇怨,或者······情怨,才会狠心下此毒手吧?但是此刻她身上,没有半点被识破的狼狈,阴暗,怨恨,浮现在身上只有美丽,温柔,跟以往相比少去了几分温静,多了几分成熟干练。 她轻轻开口,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是我了,对吗?” 墨衍站的挺直,只是同样淡淡的看着她,“不算吧,只是有些怀疑是你。你留下了一些很符合你特色的线索,是别有意图吗?” “算是吧,我只是不像让他在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还不知道一心想要陷害他杀死他的人是谁,这样,就解决了这么对年来的心结了。” 她欠他一个平安幸福的一世,她要他用自己的命来还。黄泉路上两人终于能实现活着未能实现的夙愿,不是很好么。 千缇罗看向了墨衍身旁站着的女人,她从始自终都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听他们讲。看向那静静站着的女人,不经意恰好猝不及防的撞上她的眼神,异常美丽的脸上是浅浅的微笑,连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温温的,像是恰巧遇上的相识但不熟悉的陌生人。 “决绝是解不开心结的,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鸢贞温淡一笑,却让人没来由的感觉一股悲哀。 “如果只有到你失去的时候才觉得心悸,为时已晚。如果你担不起自己的所做带来的后果,就不要轻易相信自己。” 第一百八十五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3 千缇罗眼睛慢慢的睁大了,这个女子······她是如何知道,她与梁帝之间的关系呢?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判断她和梁帝是会互相关心的关系呢? 尽管确实如此,但是她······不愿意承认。 她狠狠的撇开头,对着鸢贞大声道:“你凭这么绝对,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和他是那样的关系,你凭什么!”她像是被人看穿的无助,心底的坚强也慢慢放下。 鸢贞看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就知道她是猜对了。 “我明明已经······”千缇罗眼睛里慢慢蓄上了晶莹的液体,划过了清丽的脸庞。她明明已经装作这么不在意了,她明明已经这么想和他撇清关系了,为什么还是被看穿了撄。 为什么她心底深处就是一定还留有他的身影,她不能像别人一人潇洒的放手,过上自己的日子呢?为什么最后的失败者还是成了她。 感觉呼吸一滞,鸢贞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往昔的过往。不知道为何猜测千缇罗与梁帝因爱生恨,只是直觉告诉她,是这样偿。 为什么?她说不出来,大抵是因为,她和千缇罗一样拥有过类似的遭遇吧。她曾经很恨他,这才让她更加坚定她爱他。何其悲哀。 可是这种坚定的要冲破脑袋的意念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激烈的,到了如今她才慢慢的意识过来之时,一些东西早已回不来了。那么,这念,又有何用? 鸢贞看着她无助的脸,递上了了一块白色的丝巾,“自我欺骗确实可以给自己找到理由坚持走这条复仇之路,但是,我只想告诉你”千缇罗接过了丝巾,擦拭掉睫毛上的泪珠。 鸢贞温凉一笑,“报复没有快感,如果你是为了报复他而或活着,当你成功之后,你也没有必要在这世上再活下去的话,那他不会是你的仇恨,而是你的空气。” 没有了就会死,有了才能活着。这样的爱着对方,让人既悲戚又感动。 “放手吧,千缇罗。不管当初你们是因为何种缘故而翻脸成了仇敌,但是好歹是真的爱过。何必一定要他死去,他是唯一能让你对这个世界有爱有恨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一定会很惊喜吧。” 千缇罗破涕为笑,却是凄笑,“不,他不会的。” “这是他的事情,我们无法揣测,但是我所清楚的是,你应该宽恕他。因为你放他一条生路,同时也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千缇罗失神沉思,鸢贞知道她动摇了,再道:“人生在世多有不易,可以理解,但是为人所追求的事物不应当以爱情为终,这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都是有灵性的。你应该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墨衍一直静静的看着鸢贞温婉美丽的侧脸,那双一贯邪佞魅惑的眼神中此刻带着认真。 “好,我······会试试看。”这是良久后千缇罗对鸢贞说的一句话,她唯一能看见事物的那只眼睛,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深邃迷惘,而是透彻的美丽。 鸢贞知道,这场仇战还没有开始来得及实行,就已经告终了。但是因为爱而提前结束,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鸢贞呼了一口气,心总算是踏实了,想到刚才自己讲了那么多大话,墨衍都一声不吭,约莫是此时这在不声不响的嘲讽她吧。 但是她一抓头,就对上了墨衍的目光,他眼神中从未有过的温柔让她有些迷茫。醇厚磁性的男音响起,“想不到你,还真是有方法。辛苦了,鸢贞。” 她没有看错吧?墨衍没有嘲笑她,说风凉话挤兑她,竟然还朝她笑了,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盛开,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这种发自内心的笑,真的很好呢。 千缇罗静默着没有说话,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副面具。那是初见她时她戴着的半边面具j,金色流苏的材质,美丽而又带着点神秘的感觉。她摸着那面具的棱角,嘴角弯起了弧度。 有李商隐的《南朝》诗云“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 那个历史故事中,梁元帝萧绎是个独眼龙,不知道这为徐妃是大脑被门框挤了,还是进了水,有一次在萧绎与其床上云雨时,脸对脸的这么一瞅,这位徐娘娘只化了半拉脸的妆。 您不想想,即便萧绎是肚眼眼龙,一只眼睛也看遍天下啊。一怒之下,下床出门而且几年都不理她了。从此,才有了“半面装这一典故面世。” 她与梁天保,和他们真像呢。不过是反过来了而已,但是半面装的结局也正是悲剧,就如同她和他一样,最后烟消云散,一切消失殆尽。 可是如果时光让我先知道结局,再让我回到过去重新选择,我还是会毅然决然的选择与你在一起。因为有你,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 ······ ———————————(分割线,必要!) 千缇罗,是一个来自西域的名字,但是却并不是她的真名,她原名叫做宋海棠。因为她这一辈子里最喜欢的花的,就是海棠。 成片成片的海棠,如同海面上的滚滚波涛,随风飘扬时那亭亭玉立的美丽,让人看得心惊。也正如她一样,美丽温柔而美好,让人挪不开视线。 正是出于及荆之年的女子,娇憨美丽纯朴自然,那双灵动的双眼像是有魔法一样吸引人,让人看了忍不住移开视线。只是她不知道,立于自己身侧的梁天保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和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互之间正处于美好的青春年华,懵懂的爱情初开,让他们相拥在仲夏夜,心甘情愿私定终身。 可是他们只是出身在贫穷的农户的孩子,连的命运从来不能做过多的决定,更何况是彼此的命运。她因为娇艳的容貌要强迫压进宫选秀,她无法抗拒皇命。 他知道,皇宫那种地方向来是有进无出,他心爱的人要是到了那种地方,一定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像她那么美好纯洁的女子,要在后宫中尔虞我诈的地方独立坚强自立,何其困难。 他当即就做了一个决定,这是他爱的女孩,如果一定要面临一个最困难的决定。那么,他宁愿她因为心甘情愿爱上别人而幸福,也不愿她因为不敢抗拒皇命而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他拼了命的阻止,不在意身侧的拳打脚踢,不在意头顶的嘲讽讥诮,因为他是爱着她的梁天保,一生只愿与她杜海棠相伴相随。 当人们把满身是血的他抬回去之时,她哭肿了眼泡,却还是笑着对他说:“天保,你真傻,我怎么会离开你?你看,我回来了,不走了。” 他苍白的脸艰难的扯起了一个微笑,抚上她冰凉的双手,“回来就好。”她的一双冰冷的手最终还是被她捂得暖热,渗透到心底。 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了她的自由挨了多少棍棒对待,受到了多少残暴的打击,甚至因此他的一根手筋断裂,但他还得忍着剧疼和她云淡风轻。 违抗皇命的结局是如何可以料想,他被官府抄家,海棠很担心他,但幸而他是个孤儿,没有任何挂念,唯一的信念和支持的力量就是她。 她和他走了,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知道她就如她的名字那般喜欢海棠,就为她在整个山上种满了海棠。 当夏夜凉风席席时他带她去看那一片已经开得茂盛美丽得不可一世的海棠花,红艳得要滴落下来。他永远记得她当时欣喜得无法表达的表情。 谁都以为,那样美好的日子,会是永久。但是有些事情,是命运,他们无法操控,只能顺着可以的方向尽可能的得到保护。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他们最终成了婚,但是人却变得成熟了,性子也变了。他们经常会为了一点小事而争吵,梁天保也开始了同外面的相处。 有一些时间,海棠真的认为,人性是会随着时间所变化的。就如同他一样变得和外面的人交往频繁,不爱回家。也像她一样,变得软弱无助。 还有一段时间里,她总是能听到别人谈论关于自己夫君的风言风语,大多是与其他的女子有关,她内心一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传言。 她甚至想着如果天保在外面同其他的女人好了,她一定会奔溃,会失心疯。只是不知道自己会疯到什么地步罢了。 她当时所处在的那个时代,社会极其的动荡不安。周朝的最后一位国君周芷执政十分残酷,用残酷的拷法对待自己的百姓,对他们征收番几倍的利息。百姓名实为苦不堪言。 不仅如此有情况,周芷其人更是蛮混荒淫无度,整日在后宫中寻欢作乐,不理朝政,让整个周朝如同风中摇曳的枫叶,随时可能会落下世界发展的潮流。 其实梁天保只是不想整日如同胆小鬼一般的缩在家中。男子汉大丈夫身逢乱世,就应当想办法平复动.乱,让天下天平。是以,他才会经常到农工联盟去了解当下天界的形式,但是不像让海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她。 他身边那些女人,大多是工农联盟的成员,其实他,从未对海棠以外的女子有过非分之想。可是,她却不知道。 漫长的时光让他们有时候会变得相顾无言,海棠很失望,她不希望他再出去,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终于和他吵了起来。他是真的不想让她担心,但是她却不懂。 梁天保加入了工农联盟,工农联盟的成员们计划着发起一场政变,让皇帝周芷下台,然后把皇帝所有不合情理的规章制度全部都废除掉,还天下一个太平。 梁天保其实有很好的统筹和谋略才能,这么一次才让他的才能展现出来,获得了联盟中成员的一致好评。但是与此同时,他与海棠的感情也慢慢变得岌岌可危。 他知道她一定很难过,但她宁愿她误会他,也不愿意让她受苦,所以把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扛着,想着政变过后就能够和她永远在一起了,战斗的士气也涨了不少。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发动政变的那一天。因为颠倒黑白的世界,终于出现了不臣服于皇帝的叛军,还是皇帝身边的人。 周芷管理下的几个掌握兵权的诸侯穿通起来,一同谋反周皇帝,一时间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一场剧烈的厮杀之战在京城中如同瘟疫一般的爆发了。 那战火不用几日就蔓延到了很远的地方,很多无辜的百姓被卷入了这场无情的厮杀打斗之中,无数人为了周芷而死去。被殃及的也有宋海棠。 等待到梁天保知道消息后匆忙赶到海棠的住所时,那里房屋倒塌废墟一片,只剩下被烈火所包裹掩盖住的黑色木头框架,家已经没了。 本来联盟是准备要转移场地的,但是梁天保为了救海棠,已经顾不上跟着联盟的队伍和规定,他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了宋海棠的身边,却没有看到她的影子。 她到哪里去了呢?他不知道,只是心里面很谎,他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希望她不要有事,如果他有事的话,他不敢想象自己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他后悔了,如果当初从一开始就把他出去的事情告诉她的话,现在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他不见了了,如果当初就告诉她,是不是她就会一直在她身边了。 他真是傻瓜!竟然都不知道现在的世道这么慌乱,竟然放得下心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他的海棠,现在到底在哪里。 联盟的部队要启程了。诸侯们手里控着兵权,兵队的行动速度很快,如果不改变大本营现在的位置,估计很快那些士兵就会找到那里了。 如果基地被发现,他们的计划很有可能会破败,这样的话,那么长久以来的努力就会全部变成白费了。所以现在必须动身。梁天保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下。 因为在没有找到她之前,什么理由什么借口都不能让他离开。 后来,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旁边的两个士兵一边一个禁锢住她的双手,让她像是一个犯人一样的被拖着走。看到她苍白得像纸一样的容颜,他感觉心里的火势迅速的蔓延上去。 他一个起身就上去把她身旁的两个士兵给击败了,几个致命招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狼狈而逃。满身是血的女子看到了他,那双一向空灵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色。 她的模样很憔悴,一看就可以知道,就这么几天以来,她肯定吃了不少苦吧。她发丝混乱的贴在脸庞,白嫩的脸蛋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看起来特别渗人。 更让他惊讶的是她的表情,她看到了她,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动容,却没有生气的迅速黯淡下去。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海棠······” 将她从地上抱起,他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像是在悔悟着什么,让她不由得看着他的样貌。二十几岁的男子,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是好像因为经历过太多事情显得沉熟了不少。 她苍白的容颜牵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你在说什么······你会没事的,我们走。”他牵起她的手,让她尽量感觉到还有一些温存,但是她的心里却很木然。她心中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他会对她说: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她被他带到了一间客栈住下,请了郎中调养身子。在他的悉心照顾下,她身体重要渐渐康复起来。可是他们也知道,就在他们离开之后,部队的队伍马上占领了他们曾经的房子。 他们一边要躲避着战火的可能危及,一边漫无目的的行动。京城中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因为她还在这里,所以他才带着她继续在这里混沌。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很惊讶,但也很兴奋,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庸人自扰,她的梁哥哥,始终都是她的。她终于笑了,像当初那样。 可是她也明显感觉到,他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愈来愈奇怪。那双黑眸中看不到他的内心,他的想法,可是依旧能感觉一种浓郁的悲伤。 为什么呢?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他为什么会悲伤? 后来的一天早上,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才懂得那往日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自嘲的笑漫上了脸庞,眼神再次失去了色彩。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原来如此,他不要她了。 原来还是她想的那样,他喜欢上了其他的人,决心要与她双宿双飞。他会回来找自己只是愧疚与责任。他的诀别信就摆在书桌上,极其刺眼。 原来是她在演一场独角戏,真是可笑。他时常在外边待着,怎么会遇不到比自己更讨他喜欢的女子呢,她的信里已经清清楚楚的说明了。 他居然在这种时候抛弃了自己,把他丢在这个战火硝烟弥漫的地方。他太狠心了,他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对她如此绝情。他信里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后,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冠冕堂皇的一字一句如同利剑一般刺入她的心。她要如何自己去面对那外边的东西,她自己怎么能够活下去呢?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滴水不进。想了很久,她的心已经死了,她恨他,恨他这么糟践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她要活下去,她一定不能死。可是她该如何活下去。 她房间的门被锁上了。外边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点儿声音,店小二也不再像往日一样出现了。当她把门给弄破之后才发现,客栈里早就没有人了,只有一片狼藉。 打翻的桌子,酒壶,断裂了一地的椅子。但是就是看不见一个人,这是为什么。大门也被锁上了。她斗胆把大门给弄破了打开,外边同样的一片狼藉,就是没有一个人。 气氛很诡异,街市上的铺位全都倒了,无数的死人横在路中间,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味,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生气。巡逻的部队不见了,士兵也不见了,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她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容不得她多想,如今这世上再也没有能照顾她的人,她身上还留着隐隐作痛的伤,她已经悲伤到了无法再走下去······ 在远处迷茫了很久,耳边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渐渐的靠近,她没有转头看。她只是想,应该是后面发派来支援的皇宫的士兵吧,她意气已尽,恐怕再也活不下去了。 她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后惩罚的到来,却在那之前,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她晕倒了。混沌中感觉好像有一双手把自己牵了起来。 醒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在一个装饰精美的小房子里。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她清楚的认出这里不是之前的客栈,更不是自己的家,这里是哪里。 几分钟后,一个丰神如玉的公子出现在她面前,云端这一名字第一次让她记在心里,是这个人救了她。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活下了来吗? 云端悉心的照顾她,开导她。他既贵气又大肚,当初她在街市上放弃希望而寻死的时候,是他在紧急关头救了她,但是那时候她已经昏倒过去了,对此事毫不知情。 云端和梁天保不一样,他出身富贵,修养高,他面对她这样一个落魄而去寻死的女人,没有半点的歧视和不尊。他像对待客人一样对待她,开导她。 她最开始的时候是执意要离开那里的,因为她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女子,居住在像云端公子那样的家里,委实不合实情。但是云端却拒绝了,他要她留下。 她最终还是被云端给说服了,她留了下来,但是她做事十分拘谨,不与其他人亲近。她把自己当作云家的仆人,把云端当作自己的救命恩人,发誓要报答云端。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4 虽然云端从来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人。如果不是那时候云端公子好心肠的伸手救了她一把,现在她早就已经死了吧。 在云端的照顾下,她渐渐好了起来,但是外表的表情是看不出一个人的内心的,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好,只是她不想辜负了那些对她好的人。 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应该对她好的人了,那么别人对她的好,哪怕是出于一种施舍或是援救也无妨,她需要这种救赎,而且必当全力回报。 云端早就料想过她得的是一场无法救赎的心病,劝她早早放下。因为逃避虽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是不用纠结于选择的方法撄。 她经不起考验,也经不起这样的选择,所以她才会在后来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报复他。因为他抛弃他,间接的害死了她的哥哥,还有她的眼睛。 那只因为在寻找他时候被烈烈焰火灼烧的房梁打到而受了伤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梁天保应该不知道吧,因为那是在他走了之后才发生的。 她忍不住自嘲的想,如果自己瞎得再早一点,让他看见,是不是他就会心软一点?是不是就会不离开她了。又转而想,怎么会呢,他是爱上了比她更好的女子。 在云府的时候,她从外面听到很多关于外面的消息。比如说,他当上了起义军的首领,戎马上阵,力压一路上的大周将领。他亲自率领百万起义军攻入了都城,打破了皇宫的大门,起义军一拥而入,步步胜利偿。 听说,他凭借自己高超的作战技术和谋略能力,策划了一场极其绝妙的作战计划,借着皇宫里的皇室们内讧而人心疲倦的时期,从后方攻入,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说,他仅仅用了一个月不到就把所有的周朝边疆收复成功,同一了整个周朝。不,确切的说,这天下已经不再是周朝的天下,是梁朝的。 因为,他亲厚而开明,深得百姓的拥护,在大家的支持下上位称帝。这周朝的江山易主成了他的,从此他便号梁武帝。 她经常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外面的花开花落,春秋尽盛。她也想象过无数次,自己如果再与他见面或是再听闻他的消息,会是通过一种什么方式,但是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他竟然已经做了皇帝,而且如此的声势浩大。他是真的不在意她吧。因为,当一个人真的对你默然,他会把你当作陌生人一般,完全不在意你的感受。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 既然你已经出现了,那么就接受我的报复吧。 她离开了云端,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就如同当初梁天保对她那样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云端他会不会很失望?他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这样的确忘恩负义。 但是,她想就这么放纵自己一回吧,不管是凭借着寻找梁天保这个借口也好,她太想见到他一面。但是她恨他,恨得深入骨髓。 梁朝在他的掌握下渐渐变得繁荣昌盛起来,人民的生活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人们都认可他,他的确做得很好。她为了在见到他之前能自己活下去,她加入了江湖上盛名一时的杀手组织。 正因为如此,她学会了最基本的功夫,以及暗器和武器的使用。她用华丽的面具把自己的残缺给遮挡起来,化身成为黑暗中的曼陀罗,美丽又危险。 但是在那刀刃舔血的日子里,她患得患失,最终还是离开了那里。这些已经足够了,她只需要能够报复他,让他尝尝当年自己的痛苦,就够了。 于是乎,一个名叫千缇罗的西域女子,被设置出来。为了达到掩人耳目的作用,她确实下了很多功夫,让人不能轻易的查出她的身份。 她一直以这个身份待在皇宫中,她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痛恨的那个男人。当她看到他的时候,恍如隔世,如今已经过了几年了,他还是如当初那般的模样,但是气质却成熟内敛了不少。 可惜他认不出来她,她也不能让她认出来她。因为要继续伪装着千缇罗这么一个身份,她每次只好远远的张望他一眼,心中是说不出的痛苦。 特别是看到林妃像个花蝴蝶一样意乱情迷的在他身边环绕着,就让她内心如同被刀割一般痛苦,特别是他临幸别的女人的时候。他是不是只喜欢那种年轻美貌的女子呢? 原来她还是不够狠心,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杀意从心底慢慢的腾起······梁天保,就让我和你一起死吧。她终于下了狠心,做出了这么一个极端的决定······ 时间就定格到这里,听完千缇罗讲完这么一整个故事,鸢贞心底是说不出的复杂。但是千缇罗不可能额外去编造这么一个故事给他们听,就是真的。确实感人,也确实让人心寒。 梁帝在她的说法上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在一个女人家最需要关心和照顾的时候不顾旧情甚至不顾道义就这么背弃她而离去,要是换做,一定也接受不了。 但是撇开千缇罗的话,如果只从这么多天来对梁帝的观察来看,梁帝他,也并非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他爱海棠的花色甚至做梦都叫着海棠,难道与宋海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她不信。 可是在人人看来,梁帝宠幸林妃倒也是真的,而且梁帝虽然妃子多,但是真正能关切些多陪伴些的确实也只有林妃一人,其他的,这么多天以来除了陆美人和金淑妃,连个影都没出现在后宫过。 因为皇宫的管教是森严的,尽管每年都会有秀女要被然后送入宫中,但是不是达到嫔妃等级的宫女,或者是没有受到皇帝临幸的女子,都不允许进入到后妃们待的后宫。 自从林雨被梁帝册封为林妃之后,后宫里的女子频频失宠或是不招梁帝待见的事情也是不断的发生,这么一来,林妃几乎是要做到一个垄断的地步了。可是为什么? 不是很清楚,但是她不太相信,梁帝是那样的人。既然不爱一个人了,为何要把她最喜欢的东西布置在自己的四周?那片海棠,难道与宋海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墨衍一直紧紧的抿着自己的薄唇,安静的听着千缇罗叙述完整个故事。一双狡黠的眸子看着一处,让人看不透他眼底闪过的东西。 千缇罗却没有再悲伤,也许是她本来就心软,加上鸢贞动情动礼的这么一开导,她还是决定要放手了。可是这个放手之后,会是怎么样呢,她都不想再去想。 事情的发展天地间自有造化和安排,她就算想克制想把握,有些事情也是根本把握不住的,与其如此,不如真正的把自己释放一次,真正的活在人间一次吧。 因为鸢贞她说得对,爱情虽然好,但是人生中有很多很美好的东西,并不是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了。佛道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摒除了色,自然就悟空了。 鸢贞想到梁帝的总总过往,再看着千缇罗温淡的笑脸,忍不住道:“千缇罗,你先不要急,你听我说。我想,也许你和梁帝之间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前几天看到······” 千缇罗轻轻打断她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鸢贞,我谢谢你。” 鸢贞停了下来,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哑然道:“为什么?你不好奇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千缇罗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虽然一只眼睛没有神采,但是她脸上还是表现出一种自然的轻松气息,“嗯,现在说什么都不需要了,我已经做还决定了。我无权利改变别人的命运,但是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 她嫣然一笑,宛若春风拂过心里,“我想到外面去走走看看,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j,看看这大千世界的奇妙。云端当时说得对,梁天保也说的对······” 她表情顿了一顿,才道,“如果,当初在梁天保与我分手之时我便能体会了悟这个道理的话,那之后大抵不必整出这么多是非了吧?我应该早一点懂的。” 墨衍看她的表情,挑着眉头打量似的问道:“你真的,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放下他了?我记得,你好像在不久的几个时辰前还想着要杀了他,仇恨你都忘了?” 鸢贞立马狠狠的瞪着他,他瞥到鸢贞凛冽的目光,装作没有看到一眼移开视线,鸢贞无奈。他就不能说些劝慰的话吗,明知道千缇罗刚刚做出正确的决定还要去质问她,偏生千缇罗是个心软的人,她对选择和判断不在行,万一又想歪了怎么办。 千缇罗闻言羞愧的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就丧失了理智。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墨衍有些悲哀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应该不是克制不住,而是心里知道不对也无法退步,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退出。她一个人在爱情的漩涡里混沌了很久,一直没有人能给她指明一条道路,所以才会这样,直到如今的改变。 鸢贞攀上千缇罗的肩膀,轻拍她安慰道:“没有关系,因为他没有受伤不是吗?按照理论上说他欠你的肯定要比你欠她的多,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就可以了。” 她这才重新抬起头,“恩,我打算后天就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开始我新的生活。” “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况且你可以放心的走,你身后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料理。”墨衍靠在门一边,淡淡道,“只是,你真的不想再见梁天保一面?” 千缇罗咬住了唇瓣,一时间没有说话,鸢贞也没有说话。 这个见一面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是真正的面对面而敞开心扉的交流一次,把这些年来的羁绊全部都清楚,把这些年来的事情都给出一个正确的答复。 虽然是要分道扬镳的人,但是他们之间也许有一些误会是需要解决的。如果他们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的话,难免会有遗憾。鸢贞是希望他们能最后见一面的,墨衍也难得的管了一下别人的情事,他也是这么认为。 但是,到底怎么看呢,千缇罗。 “我觉得,还是不必了吧。虽然非常感谢你们的鼎力相助,千缇罗在这里感谢两位朋友。”她委婉的拒绝了,其实这个答案是在鸢贞在听到的时候就想的,没有出乎意料。 “为什么,不想再见他一面?”墨衍的手轻轻拍打着青玉案,像是不经意的问道,语气又带了一丝笃定。他俊美的脸上从始自终没有丝毫表情,理智得克制。 “见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想他大概早就忘记了我吧,既然现在我和他都准备着过还自己的生活了,以后也再也不会有交集,那我又何必出现在他面前呢?”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就不想听听他的答案么?如果他回答的和你的不一致,那你准备怎么办?”鸢贞赞同墨衍这个观点“自己看到的也许会有鄙陋,因为自己做什么样的事情往往最清楚的是自己。” 而对于别人,却是不能光靠自己的见解的。 千替缇罗的答案是:“我只相信我能够看到的,虽然我看到的大多数都是欺骗的现象。再则,就算他讲说出不一样的答案,也代表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况且,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过去的事情于他而言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还是算了吧。” “让我和他这样就此别过,我想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如果能忘了他······就好了。” 墨衍沉默。她的确是决定要好好放下了,但是显然,有一些事情她不懂,也不想去弄懂。她已经连过程都不想知道了,只想要一个结果······ 后来,在鸢贞的劝说下,千缇罗还是被她说服下来,决定在皇宫再处理一些琐事,多停留那么个几天。千缇罗想到,自己还有一个茶坊在皇宫中。 她做事都很专注,很用心,虽然自己就要走了,但是还是不大放得下心让茶坊就这么易主或者衰落下去,所以她还是决定,在走之前,把茶坊的工作做好。 况且,她愿意再留下来几天,这个时间对鸢贞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已经决定帮千缇罗一把,所以把她对梁帝的看法尽数告诉了她,可是她却充耳不闻。 所以,这个时期,她要帮她去做几件事。因为她想让千缇罗知道真相,不留下遗憾。这样,也不会冤枉了任何人。 至于最后选择是走是留,一切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决定。 墨衍对鸢贞的看法表示完全赞同,本来是想替鸢贞去做这些事情的,但是鸢贞嫌他性子太急切不吃得亏,如果让他去保不齐要让别人吃亏,所以还是决定让自己去办。 墨衍脸黑了,他对她来说就这么的恶劣么?他天界一个大尊神就算没有气度也有礼数,难不成他还会去吃了那些凡人么? 之后,溪风和斯影回来了,向墨衍完整的报告了在大延朝发生的整件事的经过。如今,大延的岐瑾王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中,胡半仙也逃跑了。 尽管不是一个好结局,但是好歹大延的事情也算是有个完结了。蒋禹灏已经答应了他们不会把胡半仙的事情给传播出去,那大延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动.乱了。 墨衍也把他对这大梁朝的胡半仙的所有印象都说出来,溪风与斯影都惊讶无比,不敢相信。为什么不敢相信?就是因为描述太符合了。 等到溪风和斯影到皇宫外去打探了一些情报回来后,他们更是确定了那个宫中的法师就是胡半仙本人。墨衍从来没有见过胡半仙的真人,但是,听这么一说,这个胡半仙尽然可以用障眼法甩开溪风和斯影······ 这个胡半仙是什么人?真的只是凡人或者是半个妖怪这么简单吗,好像也不好下结论。晚上,墨衍便带着溪风和斯影开始了周密的计划。 后宫,咏怀殿。 鸢贞这几天不是经常看到墨衍,只是在一个时段或者一些特定的时间才见到他,便知道他可能又有事情做了。毕竟他们之间有等级上的差距,他大概很忙的吧。 毕竟是天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又是刚回天不久。他既然能和瑜芳平起而坐,想来事物繁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况且她自己这几日也有事情要处理,也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其实她现在很担心湘虔,因为晏维现在回来了,可是湘虔并不知道,而自己又不在她身边,如果晏维真的想趁机对湘虔做些什么,那就不好了。 她现在面对梁帝身后复杂的过往有些头痛,她现在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天上去,还不知道怎么和湘虔说那件事,也不知道她接不接受的了。 不过,至于到这陆美人所住的咏怀殿驻留呢,她自己也不懂是为什么。在这诺大的皇宫中,她除了千缇罗这么一个朋友,还认识一点的,也就是林梓了。 也说不上是认识,不过是她认识林梓,林梓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鸢贞对咏怀殿比较熟悉,因为之前好歹待过一两次。况且,上一次林梓留下的那些问题,她想了很多,但是脑海中还是没得到确切的答案,所以想问问她。 当林梓看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惊诧,“你怎么还不走,还赖这里干什么,陆美人要是知道她宫中住了一个比她美上这么多的女子,一定恨不得把你轰出皇宫去。到时候你连皇宫这都进不来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虽然语气很平常,但是她是为她好。鸢贞尴尬一笑。林梓她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好奇心超强的人罢,光明正大跑到这里来和她交朋友,弄得她莫名其妙的。 她笑笑,“林梓,其实我会到这里来,是想问你一些问题。你那时曾经跟我说林雨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是一个替代品,是什么意思?” 林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张开的嘴只是翁动一下,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你不是清楚得很么?千缇罗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鸢贞惊讶,她知道千缇罗的事情?那么她从始自终都是知道这关于梁帝的事情的了?可是她却不动声色什么都没有透露。鸢贞林雨的猜测到底也只是猜测,她不敢轻易揣测。 “你知道千缇罗的事情?那你也一定知道他和梁帝的事情吧。”鸢贞希望她能至少透露些潜在的情报出来,这样她才好推理。 但是林梓只是看了她一眼,“你是谁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则,身为人还是管好自己为好,少管别人的闲事。” 她语调极淡,“哦,对了,特别是皇帝的事情,不要想着去透析它。因为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鸢贞语默。林梓这十几天来性情好像也变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冲动了,这是好事。她没再听她提起过报复林雨的事情,而林雨也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提起这个名字时林梓有明显的态度变冷。 鸢贞想,林梓到底是与林雨一同生活了那么久的人,应该是舍不得对她下此狠手吧。但她还是忍不住提着笑脸小声问她,“林梓,嗯,你不会去报复林雨了吧?” 林梓整理书桌的手明显停下来,脸上表情一滞。不过仅仅是几十秒,她便立刻换上了讥诮的神色,直视鸢贞的眼睛,“当然要报复啊,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她了。不过现在看来,报复她都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有人自会替我出手。我只需要在一旁看一场好戏就好了。” 她盯着鸢贞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林雨她从一开始就输了啊,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来让她看清楚而已。现在契机已经有了,等待她的败落显露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鸢贞蹙起眉头。 第一百八十七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5 “她从一开始就输了?不是你出手的吗?”她感觉林梓好像知道的比她想的要多,但是心中却始终放不下执念,所以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们,而是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 关于千缇罗跟这件事有关她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她话中有话,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悬念,那么纵然鸢贞思来想去,都不敢轻易揣测她话中的意味。 而且接下来,鸢贞是完全没有想到,林梓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当然不是我动手的了。”林梓轻轻袅袅的笑,“我是打算出手的,因为我还以为你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会怀疑上千缇罗,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周密的计划来对付林雨,结果却是,我的计划是白费的,因为林雨她已经输了。撄” 鸢贞看着她的笑意有些不明所以,继而道:“是哪方面输了?让你可以这么安然的待在这里,这可不大像你的风格。” 鸢贞倒是希望她能够像之前那样气愤,而不是像现在这么淡然。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梓这样的淡然让她惴惴不安,感觉她像是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 况且从她刚才的话中可以听得出,她对付不对付林雨还和他们找没找上千缇罗有关系,这是为什么?千缇罗在这复杂的故事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呵呵,你不用担心,鸢贞,是林雨她太愚蠢了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千缇罗,哦不对,是宋海棠,她迟早会和梁天保见面的,到时候,林雨就是哭着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心软。偿” 她话中虽然没有半个尖锐的字词,但是笃定的语气又让人感觉到她的无情。 “你知道千缇罗是宋海棠,而且林雨又与她有些是非,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梓拍了拍自己的手,轻声道:“你真想知道?好啊,告诉你也无妨。我和林雨,与宋海棠曾经是朋友,但是那也只是曾经。” “你为什么觉得林雨输了。”她们什么都没有做,林梓也什么都没有做,千缇罗没有刺杀皇上成功,林雨如今也还是承蒙梁帝的宠爱,侍宠而娇。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林梓笑道:“林雨大概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备胎吧?这么多年来自从梁天保加入了工农联盟和起义军部队,他的声望就越来越大,他凭借自己的实力取得了大周的土地,并改号为梁,登上帝位成为了皇帝。” 鸢贞专注的看着她,只见她向前走了几步,好似不在意又有一些心不在焉,“梁天保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宋海棠的思念,而林雨她喜欢梁天保,早时早已与宋海棠她翻脸了。但是我知道梁天保对宋海棠的情有多深。” “他一直在找她,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这么多年来我是看着他作为一个皇帝过来的,他几乎没有喜欢过除了宋海棠之外的女人,但是身为皇帝,他不得不绵延子孙,所以还得会与后宫的后妃有床底之亲。” “还有,你看到过梁帝种植在林雨所住宫中的一大片海棠了吧?其实我忘了告诉你了,林雨她最厌恶的花,就是海棠。因为她讨厌宋海棠,所以就把海棠也一同厌恶了。” 鸢贞缄默。听到林梓这么说,她其实不太相信她的话,因为她看到的其实梁帝其人的昏庸无度和对林雨的关心宠溺,完全没有感觉到梁帝对林雨又什么不好的。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如林梓她所说,那么事情确实有些不合忖。梁帝如果是真的喜欢林雨,又怎么会把她最讨厌的东西布置满她整个宫殿中。 但是,她也知道,梁帝口中一口一个的海棠,显然不是林雨她。可是当初是他抛弃了宋海棠,一个被抛弃了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一个帝王对此多年念念不忘吗? “林雨和我还有宋海棠曾经是同一个酒庄的女工,林雨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在穿衣打扮和爱好上模仿宋海棠。最初只是从外表上模仿,后来是模仿她的气质。”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就林雨那样的资质,怎么可能比得上宋海棠。所以,她开始从她的兴趣爱好乃至是制酒的手法习俗学习,看到背影时经常给人一种错觉,觉得她就是宋海棠。” 林梓似笑非笑,“再后来,林雨因为喜欢上了梁天保,所以找了借口与宋海棠决裂了,不过这也正遂了她的愿。她一直都很嫉妒宋海棠,所以说,与其说她是心甘情愿的爱上梁天保,不如说这其中原因的成分有一些是因为嫉妒。” “再后来,宋海棠和梁天保都走了,离开了酒庄,我们也再没有交集了。” 鸢贞抬起头,有些怔怔然,“这么说,梁帝会在一段时间内独宠林雨,而冷落了其他的后妃,就是因为林雨与宋海棠的相似之处?” 林梓点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其实你不用因此去怀疑宋海棠的本性,林雨那样的弊性根本就是与生俱来的,并不是因为刻意模仿宋海棠才变成这样。大抵是梁天保多年没有见到过宋海棠了吧,所以脑中的印象淡化了,才会觉得林雨与宋海棠相似。” “呵呵”林梓低低一笑,“他们几个竟然没有发觉皇宫中这个千缇罗的异样,可是我早就发现了。千缇罗就是宋海棠,虽然容貌改变了,眼睛瞎了,气质变了,甚至行踪不定,但是有些人的独特是从骨子里出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林雨永远只是宋海棠的替代品。” 没等鸢贞回话,她兀自笑着,笑容却又显得十分渗人,“不过,她化名为一个什么千缇罗,到了皇宫中许久也不见动手,不知道到底心里在想什么,我猜她是心软。不过被梁天保那样抛弃都舍不得下手,可真是真爱啊。” 鸢贞听的出那话里的讥诮,同时又是嘲笑林雨她的孤芳自赏。其实她才是被欺骗的那个,借着自己所讨厌的人才有兴得到恩宠,她却以为是自己的缘故。 像她这样自视甚高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特别是处在后宫这种尔虞我诈的地方。 陆子歆本来可以庇护林雨的,如果没有林雨对陆子歆的张牙舞爪的冷嘲热讽。梁天保迟早要知道宋海棠还活着的,到了那个时候,她林雨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果没有她之前的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也许她还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但是要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后宫中还有一个陆子歆对付她呢。 而林梓的话也很明显,她不准备出手保护这个干妹妹。林雨一定必死无疑,好一点儿的也许可以获得自由身,出了皇宫。但是,之后如何发展都跟林梓没有半点关系了。 “可是,”鸢贞顿了顿,“既然当初是梁天保狠下心来舍弃宋海棠在先,为什么现在又要对她如此思念了?这是回光返照,还是愧疚?” 如果是因为思念所以特地找了林雨这么个替代品,那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寻求些心理安慰罢了。如果是愧疚,那么也不必涉及爱,那为什么要宠爱林雨。 男人都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你会这么想也不怪你,”林梓道,“你不是像我一样看了宋海棠和梁天保。梁天保是个很耿直专一的人,他就算真的是想宋海棠分手,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 “为什么?”鸢贞不明白她一个从头到尾的局外人对于有些事情的判断为什么可以这么笃定。 “因为梁天保是真的爱她,与其让她伤心还不如让她死心。但是梁天保他会有今天完全是个意外,所以他才会不放弃的寻找宋海棠,哪怕无数人劝他放弃说宋海棠已经死了。” “梁天保这样做,是别有用心?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最后在一起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鸢贞其实觉得宋海棠告诉她她与梁天保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之时,就有些疑点。包括宋海棠安然的睡在客栈,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这诺大的一片京城只她一个活人。 外边的戎马交战的火焰已经波及到客栈了,为什么宋海棠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林梓这么说明显的梁天保一定发生过什么了。 可她好像不愿多说,鸢贞不能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整合到一起。 林梓双手环着胸,油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沉年的故事,“你想知道,不如去问梁天保本人。你要是说你知道关于宋海棠的消息,我想他一定很愿意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她态度已经有微微的不耐烦了,这些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根本不了解鸢贞一方的动机,说出这么多已经是她的底线。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意图?但是我奉劝你,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我已经陷入皇宫这个圈子很久了,再也不想再经历这些事情。” 她指的事情,自然别有意味。 鸢贞看着她黯淡又无光的眼神,平淡道:“我说过,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我可以帮助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们非亲非故。” 鸢贞挠挠头,嗯的想了一下,才笑道,“虽然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我对你或者是对宋海棠或者是任何人,都没有恶意。”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把这么多事情告诉你。”算是林梓的直觉吧。她就凭直觉可以判断鸢贞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像宋海棠那样的人,却又没有宋海棠那样深的恨和执念。 “嗯,如果一定要一个帮助别人的原因的话······不如说,是与生俱来的本性吧。” 她这个回答其实十分恰当,的的确确是与生俱来。 林梓听到她这个答案,明显一双杏眸瞪大了一些······与生俱来吗?她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呢。林梓笑了,淡淡道:“原来如此,谢谢你。” “我走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就去找梁天保吧。”林梓往后欠了一下身子,对着鸢贞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我可以问你最好一个问题吗?”林梓没有出声。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梁天保终究会和宋海棠她遇到?其实宋海棠她,已经决定放弃对梁天保的报复了。她是真的准备放下这个仇恨,开始新生活了。” 做出这样决定的宋海棠,亲口说她不想再见到梁天保。一个是因为她不想再参入他的世界,再和他有交集,放下了就是真的放下了,她不介意当作没有认识过他,也不想再打扰到他。 而梁帝至今为止还不知道千缇罗就是宋海棠。宋海棠再过几天就会离开了,这样,林梓还觉得他们两人也会有交集吗。 林梓语气染上点不在意的笑,回复道:“我知道,按照宋海棠的性子,一定不会想再与梁天保见面了。但是你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见面的。” 林梓回答得这么平静,确实让鸢贞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林梓原来已经把她的计划给看穿了。“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因为你和宋海棠她,也有很相似的地方。” 况且,是真的很相似的地方······ 墨衍再次出现的时候,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鸢贞在这两天里一直都跟着千缇罗,一是怕她临时又改变主意,做出点什么。 二是怕梁帝性情大变一事与她有些什么干系,所以跟在她身边一边保护她一边观察。直到墨衍回来告诉她梁帝性情大变一事很有可能是胡半仙所致。 胡半仙? 鸢贞本来想把墨衍数落一顿的,因为自己在皇宫中辛苦的搜索着情报线索,还不能用法术。而他就这么几天都不见影子,把他放在一边。 经他这么说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发现有端倪,独自去探寻更深层的情报去了,这个胡半仙就是他的调查结果。但是鸢贞不知道墨衍在延朝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胡半仙是谁。 墨衍只好简单的给她说明了这个胡半仙是个玩弄妖法的人,但是他的动机比江湖上的三流道师更加复杂,他已经有过类似的前科。 鸢贞这才想起来,之前梁帝在与金淑妃会面时的时候,金淑妃不是也对他说起过一个什么来宫中不久的胡半仙吗,还说是懂得法术的,原来是这么个人。 “但是,”鸢贞托着下巴,“阡华天帝不是说过,这个梁帝性情大变应该是和血星有关系吧,那胡半仙又不是血星,是哪里出错了?” “其实还不敢下定论,我猜测是胡半仙所为也只是猜测。”墨衍眯着狭长的眸子,“但是说不定,这个胡半仙还真的和血星有什么关系呢。” “咦,什么意思?”血星已经灭亡了,难不成还有余孽苟活于世间? 墨衍便把他对血星邪气的猜测之事也一同告诉了鸢贞,已经他的手下溪风和斯影对抗胡半仙的遭遇。鸢贞听完整个五官都绷在了一起。 “这么说来,很有可能是胡半仙。那你们准备怎么做?” 她这些天接触得较多的就是跟刺杀梁帝有关的事情,所以才懂得了关于千缇罗的事情。不知道墨衍他不在皇宫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些什么计划,准备怎么做。 “你知道血星喜欢操控什么样的人吧?”墨衍问她。 “知道,血星身为邪恶的源泉之一,最容易操控的便是那些心里存在着邪念欲念或者是一些复杂的情感执念的人,执念越深,越容易操控。” “假设梁帝真的是被血星所害,那么他心中一定有一个很深的念,你觉得是什么?” 鸢贞在脑海中总结了一些这么多天以来对梁帝的认知度和从他人口中的描述,他应该是个勇敢耿直的好男儿,用情专一并且头脑精明,很有当领袖的气度。 况且他不相信道法,不相信那个胡半仙。这么看来,他心中应该是没有什么邪念与欲念的,那么从情感执念来说,只有一个可能······宋海棠。 “我知道了。”鸢贞欣慰一笑,这么一来,梁帝性情大变之事和被操控的事情就说的通了。鸢贞把千缇罗就是宋海棠已经剩下关于梁帝过往的事情也尽数告诉了他。 墨衍顿悟。 那么现在,就只用揭示胡半仙的真实身份就可以了。如果胡半仙真的是陷害梁帝的人,并且与血星有关联,那么整个事情就清楚了。 今日朝上,梁帝难得的拿起了折子翻阅,但是看上去还是同往常一样神情恹恹,没有一点儿兴趣。只是做做样子看了一些,然后拧着眉毛,看上去很不满。 大臣们看着梁帝的那副样子,十分汗颜。这么久以来,已经有无数的大臣婉言规劝梁帝要好好理政以兴大梁,但是梁帝好像就没有听进去过,还是老样子。 鸢贞很想好好的把胡半仙骂一顿,为什么一定要在梁帝上朝的时候操控他,是想让梁朝覆灭么?如果是血星的话也许会这么做,但是一个国家覆灭了对血星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况且,用这样的方式让一个国家衰败,好像并不是血星有的手法。 眼前十米开外的那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就是胡半仙。之间他面色发黑,一副肃穆不苟言笑的模样,那幅表情就从来没有变过。 墨衍开了天眼,也没办法看清楚胡半仙的真身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看不清楚,像是被刻意遮掩住不想让别人看见似的。 如果是看得清楚是个妖或者人还好,但是欲盖弥彰的话事情就更明显了。胡半仙就是更血星有关的,应该就是墨衍推测的那些血星邪气所衍生而成的。 墨衍和鸢贞特意找到了胡半仙,然后暗中观察他。在朝上的时候,胡半仙就混在人群中捏诀施法,对梁帝进行精神操控,但是人类根本看不到。 况且他又混在一大群人当中,诚然墨衍和鸢贞的眼力再好,也看不到是他在作怪。溪风和斯影在暗中看到胡半仙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就是这个人。 在大延中陷害蒋禹灏王爷,然后被斯影溪风追杀而逃到大梁,又想操控梁天保的,就是同一个人,就是这个胡半仙。 胡半仙应该还以为自己牵制住了溪风和斯影,所以才安心的来到了大梁吧。本来只好转变目标对梁天保伸出魔爪,却不幸的被天帝所注意到了,让墨衍和她执行任务。 不过鸢贞是真的没想到,血星本来是没有生命体的巫星,却会在破败之际衍生成有生命体的人,这个胡半仙相当于血星的使者,只不过是威力大不如血星,但是他们都在做着伤天害理的事情。 墨衍猜想,胡半仙估计是想陷害梁天保,然后树立自己的形象,先统治整个大梁,再慢慢推向外边吧。这样,说不定血星的傀儡势力就会越来越大了。 “墨衍,我们要用什么方法来对抗他?” 墨衍嘴角一勾,十分邪魅,“对抗邪恶势力需要有什么计划吗?直接赤膊上阵就可以了,速度越快越好,因为他们是会逃走的。”他顿了顿,微笑着调侃她道: “鸢贞,一直跟着我你法术用不了行动反应又不够迅速是不是很憋屈?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上吧,直接把胡半仙拿下,越快越好。我来帮你善后。” 鸢贞本来一脸正经的想着如何办好,结果墨衍这几句话喷了她一脸狗血。她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里面装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 墨衍怎么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老天爷啊,他是不是也被血星操控了?为什么变脸便变得这么快?她实在是有些消化不过来。张了一张嘴想反驳他,字却卡在喉咙里。 墨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哦,对了,你应该是担心你这么贸然出手会把这里的人都吓到吧?不必担心,你随意出手,我会消除他们的记忆。” 鸢贞半眯着眼睛斜视他。在人间这么造次真的可以吗?消除记忆就可以了吗?这家伙是在故意为难她吗,为什么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6 是以鸢贞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打上墨衍的胸膛,她的手碰上墨衍的时候,还忍不住哦了一声,一脸懵懂,“哦,原来你的肌肉这么扎实,看来营养不错。” 墨衍脸黑了。 不是他在动员她上去拿下胡半仙,揶揄她么,为什么要反给她一拳,还说出这么呆傻的话来。虽说鸢贞一个女子那一拳压根不重,但是他怎么就觉得自己被她调戏了呢。 墨衍一张俊脸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鸢贞,你在干什么,你忘记了我们是队友?为什么要打我?”想到这女人竟然敢对他如此放肆了,他的大慈大悲的尊神之心确实有些不平衡。 鸢贞丝毫无在意的唔了一声,“哦,你刚才那繁话吓了我一跳,不承想一个尊神的说教竟然能如此不稳重,我还以为”她笑语盈盈,“你也被血星给蛊惑了,是以出拳打量一下你。” 墨衍素来自诩反应极快,但是听到这番话时还是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总是在找机会钻空子的反驳他,倒也是好笑。 这不是又说他说话不稳重,事出反常了嘛。可他墨衍是个有生活情趣情调的人,即使面对“讨厌的人”,自然也能安之若素,泰然不乱。 “鸢贞上神,你在这人间的任务伙伴就是本尊神,你如今虽然没有天帝给你直接的命令,但是我毕竟还在这里。你的一举一动,应当全听凭我的指导指挥,懂吗?” “咦······”鸢贞正想反驳他,眼睛却对上了他深邃而玩味的目光,她便懂了,这又是他的趣味。如果现在她不耐烦的翻脸了和他理论上一番,又要被他道说一二,那自己不就又输了? 不行,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能在这里和他斗嘴。胡半仙还在前面呢,要是被敌人们发觉了他们的存在,到时候想要再抓住他恐怕就难多了。 她轻轻点点头算是认可自己的观点,然后换上恭敬的笑意,“啊,那是自然。不是我自夸,莫说天界,就连四海八荒的人都知道我鸢贞是个遵从道法天理之人,怎么可能会摒弃上天的管束呢,自然是不会嘛。” 墨衍脸色一沉,戾气冒出了一点苗头。这丫头在说什么鬼?他可是素闻白夜道说他这个女徒弟平日爱读书,平日里爱说一些理论性的话来难为那些想为难她的人,她伶牙俐齿的别人又反驳不过。他早前和她相处也算有体会偿。 “这么说,你是要听我的话的。那你不如上前去,把胡半仙拿下吧,我在后边为你护法。”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坏的性子,只是觉得鸢贞她什么都还,就是爱尊法这一点性子也不算好。有的时候行动办事要看情况而定,不能单纯执法。 因为法律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死的东西要怎么管制约束活的东西呢?活物只要在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一些没有预料的变化,当那些变化超出已知范围之时,道法就不管用了。 好比到了人间的他和鸢贞在条令上被规定不能用法术,但是若没有他那次的鼎力相助搭救她一把,鸢贞的身份早就被陆子歆怀疑,被当作外来人处理了。 所以说,他希望她做事能够多为自己考虑一点。总是把救人,救苍生,救世界的任务当作自己的生的追求,让他不大放心她。 人和神仙其实都一样的,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义务和任务,但是他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的,所以,事情也都要先为自己考虑。 鸢贞笑眯眯,看着墨衍的眼光一瞬不瞬,默默的走到一旁让出了一条道路,“既然如此,那么晚辈丁当遵从。”她摊开手掌示意墨衍上前,“那么,墨衍尊神不如亲自做个师范吧?我这个弟子从来没有做过如尊神所说的这种事,实在是不能体会尊神的话。” 墨衍早该想到的,鸢贞业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那里这么容易让她听话的。不过,要他亲自出手?墨衍唇瓣勾出异样邪佞的笑容。 他早就求之不得了,迟迟没有动手还有一个原因是担心鸢贞觉得他没有风度,出手不讲究招式章法而一鼓作气的上去,但是现在既然她本人都发话了,他不好好的露一手怎么可以呢。 鸢贞的话刚落下,墨衍便飞了出去,刮起了一阵微风把鸢贞落在耳边的发丝都给吹起来了。她傻眼了,不过是说说而已,他还真要这么剑走偏锋么,好好慢慢来就不行啊。 鸢贞还想张望一下墨衍这一飞去了那里,谁知道,下一秒,一个冷不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看什么?”鸢贞下意识的回头,墨衍放大的俊颜就立在她面前,她被吓得一个趔趄。 “你你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都不带一点声音的,吓人。” “吓到你了?”墨衍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床,“真是抱歉,本尊神走路从来不带风,是你防备心太低了,以后还得注意点。看那” 她本来想问他他是什么意思,然后他一只手指引她看过去,她便看到人群中的胡半仙的下半身的宫装已经没了,只有里边的一条大花禪裤,与上身的装束十分不入格。 但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连胡半仙都是先愣了愣,还像慢慢感觉到腿上的寒冷之后才往下看去,竟然看到自己的裤子不见了,急忙用手捂住下半身,但是哪里遮盖得住? 倒是经过他这么动劲大了一点儿,吸引了无数大臣们的目光。已经有不少的人都注意到胡半仙的花裤衩了,目光都瞪得大大的盯着那里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原来如此,墨衍那么快的出去又马上回来,原来已经把胡半仙的裤子变不见了。就在那么快的速度里干完了这么一件事,没有一丝动静或者声响,好像根本就没人发现这件事。 胡半仙那张胡子拉碴的脸第一次看到了疑惑和怒火,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他,他似乎让他感觉无法适从。他干脆利落的冲开了人群堆,一步一扭的走出去。 他一边走还一边观看着四周,似乎是在寻找那个让他裤子变得不见的人。他是血星的衍生物,自然应该知必定是对手对他的嘲笑。 鸢贞在心里已经笑得倒地了,但是表面上还是镇定的忍住了笑,目送着胡半仙被墨衍耍得团团转,她真的觉得特别出恶气。想笑但是又不敢,只好不断提醒自己:“这里是皇宫,不可乱来。”这才忍住了笑。 不过说真的,墨衍的恶趣味还真是多,连别人的花裤衩都不放过。 寻常人都不知道他会有此等作为,但是今儿又发现了他有这么个喜好,算不算好事呢?以后在天界只时要是他敢欺负她,她就可以把这个秘密给抖漏出来了。 鸢贞已经在心里面打起了一个小算盘:如果把墨衍的一些她知道的黑历史告诉天界那些崇拜喜欢他的女神仙,会不会斩断他的桃花运呢。 “你又在什么呢,想要揩我的油么。”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尊神,不是你亲口说要兵不刃血的解决掉猎物吗,然而晚辈并没有看到您将其制服啊。” 墨衍呵呵一笑,“不着急,先给他提个醒,让他清楚是有人和他对着干的,这样稍微收敛一点也好,免得在这皇宫中目中无人的,还以为无人能抵抗他。” “可是你不想任务快点结束吗?我们投入的心思和精力可不在少数,况且天界那边近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尽快回去。” 鸢贞是真的有些害怕晏维对湘虔做出什么了。他那个人做事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的感觉的,假如他想把湘虔带走的话······她是一定找不到的。 墨衍顿了顿:“好吧,那一切还是听你的。不过,想要快速解决掉胡半仙不是难事,只不过我想从他嘴里看看能不能逼出什么话来。”如果是与血星有关的情报,那一定对天界乃至整个世界都有用。 “不可能的。” 鸢贞艰难的摇摇头,叹气道:“胡半仙是血星衍生出来的东西,其实他也就只能算是血星的另一个身体而已,只是一个躯壳。他身体里充满着的是邪恶的力量,根本没有思想感情或者是思维的。” “血星本来就是为邪恶而生,它又怎么可能会透露给别人呢。血星复苏的机会我想一定是少之又少,所以这个血星的另半身应该是随时准备着任务失败的那一种吧。 墨衍停了一下,紧握的手指松开,“如果是这样那么最好,那么我们现在只用找上他就好了。血星被消灭了确实是事实,剩下的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但是需得消除。” “嗯,你我尽快将他解决吧”······ 花清楼。 “胡半仙道长,您回来了?今日皇后看到了您送去给她的神奇驴子,十分开心,已经派遣了一些人送过来了许多的宝马和赏金,数目不在少数哩,您要不要瞧瞧。” 一个冷沉阴暗的声音传来:“什么宝马赏金,没用的东西,见财把它们都受收好了。这点小事还要禀报我,那我宫中还要你们干何用?” 之前大耳朵胡腮满脸黑色的胡半仙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上半身的衣服还整整齐齐一派端庄,可是一看下半身······怎么就剩下个里裤衩了? 看到的侍女们都口讷于舌,震惊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着胡半仙不知所措。只听见胡半仙面无表情道:“蠢奴才,还看什么看,没看到大人我的腿很受凉吗?还不快去帮我拿一新的装束过来。” 只见那侍女傻愣愣的点点头,都没有敢看胡半仙的眼睛便跻身退了下去is,过不了多久就拿回来一套新的衣裳让胡半仙换上了。 胡半仙态度十分不谦逊的让侍女们帮他换好了衣服,才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屑道:“哼,皇宫这口饭竟然也有人跟我抢着吃,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庸俗之术。” 他骂得这个人,就是在朝廷上把他的下身衣服除去,害他丢了脸面。他胡半仙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望和别人对他的恭敬。只是他宫中的侍女们还不知道这么一件事情。 “胡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今日上朝遇到了什么瓶颈?” “哼,瓶颈,很大的瓶颈。今日在朝廷上,竟然有人敢暗算了本官,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何手段,将我的下摆给弄没了看,招致了一大堆的眼光,好不丢人。” 胡半仙愤愤道,眼睛里已经是刀光血影的交锋,尘埃飞扬的戾气。其实他觉得,这个陷害他的人应该是个有点本事的人。大概是和他一样会道法的人,又看不惯他的道法比他高强,所以才想出了这样的一个法子整蛊他,给他点颜色看。 哼,他胡半仙和那些江湖中的人怎么可能一样?没有眼力的家伙,下次被他逮到看他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其中一个素衣侍女已经为胡半仙拿来了白色的毛巾和一盆热水,想为胡半仙擦去脸上的污垢,“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这皇宫中就数您懂得仙法,哪里还有人这么不识好歹敢和您争抢饭碗,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侍女的嘴巴倒是伶俐,不过也没能让他心里好受。胡半仙斜睨了那侍女一眼,一手挡住了她拿着热毛巾的手,“得了,不用做这个事情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那侍女微微一怔,才收回手应声道好,然后在屋子里的一众人才慢慢的退下去了。 她们这个主子据说是来自西方极乐世界的半个神仙,与一般人大有不同,懂得施仙法道法拯救他人,所以被皇后娘娘下令要好好供奉着,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不敢怠慢。 但是吧,她们这个主人有个奇怪的癖好,就是每日到了夜晚将至的时间,就喜欢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愣是谁都不让进,这让他的仆人们都满腹疑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地位有别,有不敢出口询问。 胡半仙左瞧瞧右瞧瞧看见没有人还在房里了才盘腿坐在了床上开始练功运气。 他的周身开始散发出血红色的气泽,慢慢的升腾起来,他睁开一双眼睛,那眼睛也变得猩红可怖,那模样与他方才在人前的可谓是大有不同。 这猩红色的气泽与浓郁的血腥味,便是象征着血星的气息,饶是一般人所看不出来的。就是他,血星残留在人间的余孽。 “胡半仙,敢问阁下怎么能大胆的在这里运功,莫不怕把自己的事情给暴露出去么?”胡半仙一个激灵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猛的回过神来,瞧着四方传来的声音。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他一把从床上跳了起来,身上的红色气息也慢慢的隐退了下去,又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 “说装神弄鬼,是在说你自己么?”带着点戏谑的笑意从一侧传来,胡半仙警戒的没有直接过去看个究竟,而是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还没等到他走过去,只见一个黑影急速的闪现了出来,立在他面前。这个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一身黑衣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他一眼认出了这个男人 “是你!”他指着墨衍声音不避的明显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究竟是什么人?”墨衍皱了皱眉头,打量的把胡半仙的惊讶尽收眼底,黑如韵墨的眸子如同潭水般深邃。 血星不是应该对天界之人很敏感才对么,难道是因为胡半仙只是血星余孽所以威力和能力也大不如血星么?大抵是这样吧。 还有一则可能是胡半仙欲盖弥彰刻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来掩他耳目,但是想想又不可能。血星要是真的知道了他就是反派,一定会想办法对付他,而不是会去刻意装疯卖傻。这人应当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吧。 “我是什么人?嗯,我不敢过是在大延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罢了,胡半仙何出此言?”那笑容带着点隐忍和阴冷。胡半仙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要害怕?”墨衍一步步逼近他,“为什么要问我是什么人?”他玩味的盯着他,“是不是因为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缺德事情,是不是很对心虚?” 墨衍的声音十分云淡风轻,好像在述说一件日常事情而已。但是胡半仙的脸看上去绷得很紧,好像脑袋里的那根弦不经意就要断掉一样。 “你在大延的时候,因为蒋禹灏不尊重你的观点,所以你才施了法术把他陷害了。但是你竟然把与他对立的矛头指到了我的身上,我只能说,你真的没有眼力。” 胡半仙惊讶的看着他,对他的话有些不能理解。不就是成功识破了他的法术了么,有什么能让他这么嚣张的?能识破他的法术的人,应该不是一般人,但是不就是个什么小妖或者是小魔么,也敢到他面前叫嚣?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刁民。我胡半仙就算想陷害你你也反抗不了,就凭你,还不配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咱们都是一道的,何必针锋相对?” 呵呵,已经放弃了对峙想把他也变成血星的势力么? 墨衍挺直腰脊靠在门边听他一字一句,轻笑出声,“胡半仙,你好像搞错了,我不是来和你合作讨论怎么让天煞血星死灰复燃的。你好像还没搞清楚我来找你的目的。” 胡半仙面露惊色,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你怎么知道天煞血星的事情,你是谁?!”他一个踱步过去,迅速的抽起桌上的刀架在墨衍的脖子上,墨衍没有动。 胡半仙看到墨衍那毫无波动的表情,十分不爽快。往日别人见到他都是要躬身行礼的,这人竟然还敢对他的作为不动于衷,十分奇怪,“怎么,还不死心?” 他晃了晃架在墨衍脖子上的刀,银色的刀散发出寒茫,冰冷的抵在墨衍的温热的脖子上。“刀剑无眼,要是我一个不小心,恐怕你的小命就没了。别摆架子了,你是打不过我的,还是听我的话归顺我吧,方可饶你不死······” 胡半仙的话还没说完,墨衍却已经一个飞身出去了,在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了下去。奇怪的是,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连胡半仙架着刀的手都还在原处。 胡半仙看到眼前已经没了半点人影,不远处的男人脸上带着隐晦的笑容看着他。本来是平淡如水的笑容,偏生被他看出一种轻蔑和嘲讽的意味。 “你!” 这个人的法力挺高,应该不只是个小妖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王侍或者是有点地位本身的人。不过,他应该可以解决的。 墨衍身子舒适的靠在木椅上,勾着脚看着他,不慢不及的掀起嘴唇,“你这个人可真奇怪,你陷害了我这么久给我增添了那么多麻烦,还希望我能够归顺于你?你有那个本事么,还是只有一张嘴会说而已?” “放肆,你尔等鼠辈,竟敢嘲笑血星的力量?你说我打不过你,你可不要后悔。” 墨衍低低的笑,果然是血星衍生出来的生物,这么的维护自己的造物主。但是,已经是死了的东西,再维护又有什么用?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地间的生灵徒碳的生死之法就被定了下来,死了的东西根本没有方法能让它复生,胡半仙只是血星幻灭之前留下的最后的念,根本就是虾兵蟹将不足挂齿的。 “没错,我就是嘲笑血星,你有本事的话,就来杀了我吧。”他想试探一下,这个胡半仙,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也想知道,当初血星危害天界之时,如果是他在那里,凭着他的本事会削弱掉血星的多少元气。 胡半仙面色一黑,红色的气息瞬间从他身体里溢出来,把他整个面容都映得阴深可怖。他看着墨衍狠厉的咬牙,完全像是个野兽看到了食物就只剩下原始的野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7 胡半仙迅速闪身前去,化成一股红色的业火向墨衍的方向飞过去。地狱的业火如果烧到了人,那么他将化成灰烬消失。胡半仙的速度很快,可墨衍却一动不动。 他开启了天眼,就像是时间停止一样的能看得到胡半仙原身慢慢飞过来的样子。怎么说呢,虽然同样是业火,但是比起血星真身,这种程度的业火真的不足提起,他要躲过他这一击,完全是简单得不行。 “咻~”一声,胡半仙化成的业火已经撞上了那把木椅,橙红而发紫的火焰瞬间把木椅给吞噬了,化成了灰烬化成了黑烟飘散出来。业火并没有停止下来,而是接着把木椅周围的东西全都点着了。 胡半仙这才看到,墨衍又不见了。他警觉的觉得身后有声音,转过身才发现墨衍站在窗边看着他。可是光线把他给遮盖住了,胡半仙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撄。 该死的,他的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连业火都扑捉不住他,怎么会这样! “呵呵”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你原身的业火不过才是五六阶的吧?血星的业火可是要比你的强多了。你不过是血星残留下来的一点点冷羹,用业火不觉得十分可笑么?” 倒也不算可笑了,毕竟胡半仙在的地方是人间。凡人没有任何的法力众所周知,他就靠自己的那点点微末道行也一样把那么多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毋宁说他法力高强,不如说他是个造作的伪君子。他铁定是没有那个胆量跑到魔戒或者妖界去鼓弄他这些骗术的,因为人类没有眼力见,但是妖魔就不一样了。他这点法力还敢虚张声势一定会死的更早偿。 “哼”胡半仙没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你这妖怪倒是有点眼力。不过j就算这只是五六阶的业火,对付你也足够了。既然你软的不吃,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墨衍微微一笑,“悉听尊便”四字脱口而出,惹得胡半仙更是不爽快。 胡半仙又化成了一道火花冲向墨衍的方向,刮起一阵风把窗边的帘子都卷了起来。这一次,墨衍没有再避开,而是看着胡半仙直直的冲向了自己。胡半仙的身子停在了墨衍的前面,一把刀挥舞了过去。 那把尖锐的刀在碰到墨衍的皮肤之时,自动的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胡半仙的手中。胡半仙一阵惊呼,连忙后退好几步。 他的手指有一点被烧到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红肿冒着烟的食指,上边还有被灼烧的痕迹,火红的热光把他的血肉照得甚为通透,也出奇的吓人。 他忍不住发抖,手指间还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感。碰到他的就会被灼烧,这是什么妖法? 墨衍迈开步子,徐徐向他走去,“自从我在大延开始,一直都是你计划着所有的行动且主动出击,才导致了那么多麻烦。这次我会到大梁来,也是因为你,不让他们下狠心对你做出点什么来,你还当真是狂妄张扬起来了。” 胡半仙退后几步。他们?他们是谁?他想起之前多天以来遭到的事情,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指派那两个男子来追杀我?你究竟是何目的!” “我并没有叫他们追杀你,是你自以为然的罢了。再则,我会叫人去追铺你,这里面的原因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哼,胡搅蛮缠。” 墨衍摇头,“若不是你的计划几次牵连到我,我大抵是不会注意你的罢。好了,大延的事情已经姑息了我也不想再多追究,不过,你为什么要控制梁帝擅自篡改权政?” 其实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胡半仙这样的半妖半人之人,最易操纵的也还是人,如此以来,他可能是想先控制一个君王,到一个国家,慢慢的把手伸到整个中原。 这样一来,这四海八荒的人都会来资源他,他获得了人力资源,再想做什么就容易多了。不过他这种行为没有多大的意思,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天界身为六届的管理中枢,人间有什么情况发生天界必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知道了就肯定会想办法解决,而他孤注一掷,不过是死到临头还不不肯认输,这是弱者的蠕抗,不是强者的挣扎,只是笑柄。 胡半仙嘴上牵起一丝冷笑,眉梢也褶皱得阴戾,“为什么,这世界有这么对的为什么,你怎么不去探清楚?梁帝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还嘴硬,嗯?我不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我怎么会找上你?”他手指有条不紊的环在了胸前,看他不打算这么快就承认,他也不着急,打算先陪他耗一下。 “你最初控制蒋禹灏的时候,大抵是因为他反驳你的计划所以阻碍了你的计划吧?后来因为我从中阻挡,你被我的手下追寻,你被逼到荒远的地方只好施法摆脱他们,然后到了梁朝,想继续你的计划,控制梁帝为你所用。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胡半仙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淡了,他没说什么话,但是这幅表情在墨衍看来就算是承认了。因为人做了坏事会心虚,胡半仙一下子没有办法对道破真相的人编出一个谎言来搪塞过去,也是正常。 “还不承认么?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吧。恕我直言,你我法力修为上不在一个等次,你要是识相点,就放弃你的计划吧,你,是打不过我的。” 说句实在话,他有点生气。他现在可是用自己俊美的真身来面见他的,他的真身就算不是四海八荒里的绝美男神,但是是个抢手的男神倒是真的,怎么此人完全没有眼里见。 他满身的仙气胡半仙没有察觉也就算了,还三番五次怀疑他是妖啊魔啊什么的,妖魔有像他如此大度和度化敌人的么,要是真是魔早就上手把他打残打死了。 “呵,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和你多绕口舌了。不过知道又如何,只要我什么都不说,一样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你能耐我何?” “能耐你何?你好像还不明白,我并不是妖魔鬼怪,自然也不是凡人这么简单。你不要妄自揣测自己对抗我的胜算,因为根本没有胜算。” 不是他大言不惭,他与他的差距,确实是一个天一个地。 “你该不会是······你是来自天界和仙界的?怎么可能,从未听闻过天界有你这等人。” 墨衍嗯了一声,他消失在天界九万年,这世间的万物变化更迭都经过好几遍了,除了在天界和他一样身份地位比较尊贵且早期在天界生活的人知道他事情,现在新生的神仙都不知道他的事情。 “嗯,你说得不错,但是我如果执意要捉你归案,你猜猜结果会怎么样?之前从大延开始就一直是你在主动出手,这一次换做我来,怎么样?” 胡半仙背后一寒,还不能完全明白墨衍这一整句话的意味,等他反应过来张口结舌之时,墨衍早就不在原处了。他的真身在他周围似闪电般迅速的闪来闪去,胡半仙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出来!装神弄鬼!” 话毕,胡半仙只感觉周围的舞动声停了下来,可是随即背后却遭到猛烈的撞击,他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一阵钝痛感从后背席卷上来,他痛得龇牙咧嘴,倒在地上。 对上的是墨衍一张凉薄而在没有半点笑意的脸,“好啊,既然如此,我满足你。” 紧接着,墨衍更加迅猛的一脚踢了过来,把还处在晕眩状态的胡半仙又给踢了出去,胡半仙被有力的甩到了墙上,吐出了一口酸水,剧烈咳嗽。 他的动作快到他看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消失的他一点知觉都没有,而且四周也没有一点变化。这种程度的御行之术已经算是登堂入室的等级了。 如果这个人来自天界或者仙界,应该也不是一般的仙那么简单! 墨衍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抱歉,多年没有征战过了,法术用起来拿捏不好力度。对你下手是重了点,不过和你在大延时杀的那些人看来,好像不足挂齿。” 明明话里没有半分动容,但是其中的讥诮意味十分的明显。胡半仙一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拿着什么东西极快的向着墨衍飞过去,墨衍看清了那是毒针。 他没有闪避,而是等着毒针扎到了自己的身。他肩膀上的地方被胡半仙的毒针给扎到了,那一块皮肤瞬间发黑了。 胡半仙戏谑的嘲笑声响起,在静谧的房间中显得十分诡异,“哈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你已经被我的毒针所扎到了,你等着吧。管你是仙是妖,用不了多时,你就会毒发猝死。” 墨衍只是笑了笑,“是吗?”胡半仙不明白他为何不害怕,再看向他的肩膀时,竟然惊讶的发现他肩膀上发黑的皮肤又慢慢的恢复了原来的肤色,那黑色的毒药消失了。 那可是巫蛊毒!其厉害程度不可与寻常的毒药相比较,且解药十分难炼制,就算是持有此药的他本人也不过只有几颗。他不吃解药是怎么把毒给褪去的? 墨衍不慢不及的把肩膀上的针给拔去掷到了地上,伤口的恢复程度就更加的快了。加上他自行运功,没到三分钟他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了。一个巫蛊毒他竟然只花三分钟就解了,还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 “你不要再垂死挣扎了,胡半仙。邪恶的力量是对这个世间不和平的,只要你们还存在,就一定会被消灭。就算不是我来动手,也是后继有人,你何必再苟延残喘在这里?” 不过胡半仙并不领情,“少废话!!” 红光再现,这一次的灵力更加的强烈,胡半仙把法力化成了一道巨大的剑光,向墨衍斩去,墨衍捏诀施了个仙障,把他的攻击抵挡在外。 半空一声惊雷,墨衍的灵气也幻化成一把铿锵的宝剑的形状来,从他身前蹿出去,四面狂风呼啸而起,胡半仙与墨衍的兵器明晃晃一片,直砍过来。 墨衍的法力把两人的刀枪棍棒格开,招式恢弘有力,剑气这么穿过来穿过去的,差点把胡半仙给穿了个窟窿。没多久,胡半仙几缕头发已经被墨衍的剑气砍断。 胡半仙凭借着血星的力量所出招式角度已经刁钻有力,不料墨衍法力深厚,他感觉自己的法力被墨衍挡得丝毫不费力,感觉十分不妙。 然而墨衍没有注意到,此时胡半仙手中已经拿了一瓶奇怪的东西,对着他所站立的地方倒撒成了一个圈。半柱香的时间,墨衍用了三成力所凝成的剑气还是被胡半仙打败了,此时他已经气喘吁吁。 “嗯?我输了。”墨衍看着不远处的胡半仙,淡淡开口。 胡半仙却没说一句话,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施法消失在远处。墨衍愣了愣,之前他多次劝告他不要硬来他不听,现在反而跑了,看来是开窍了。 他正想追上去,却发现走到面前的一个地方时被弹了回去。他奇怪的看向四周,一个半圆形的屏障在他眼前慢慢的显性了出来,他蹙眉的看着。 尝试着施法去把屏障给破了,但是却并没有用,屏障只是受到他法力的攻击而弹了一下,却没有其他任何的变化。他再试几次也是同样的结果,他低咒了一声。 胡半仙毕竟是懂得巫术的,并且巫术的破解方法他并不知道,如果现在用他的力量把这个屏障解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一定要用不少时间。 可是胡半仙已经逃走了,不能让他再逃到其他地方去了······ 咏怀殿外。 “海棠······你真的要走了吗,就这样离开了?我记得你当初,哪怕是把恨着梁天保的念放在第一,都不会这么轻易的下决定,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宋海棠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褪去了半边神秘美丽的面具,她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她穿着件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站在那儿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虽然有的事情不能改变,她眼睛还是看不见并且永远不会好,单但是褪去了仇恨,她还是宛如一个十八岁美丽的少女一般美丽动人,清纯无比。 可是,鸢贞有些担心她。她这样算不算是逃避呢?她选择了让自己承受所以有的后果,而不是与梁天保释怀。虽然她是心甘情愿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但是她不知道,她看到的结果也许是错的。 如果就这样错过了,结局也许会是她所想的那样。可是,如果没有错过,会不会获得一个新的结局,并且是他们曾经念想过的呢? 宋海棠纤纤玉手把耳边的发丝攀归到耳,勾唇浅笑,“嗯,鸢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心中的信念已经很坚定了,离开是新的开始,我会过得很好。” 她的笑容真挚漂亮,让鸢贞看得出神。如果不是知道她经历过那么悲情的一段爱情,也许别人看到她的第一眼会以为她是个未谙人世的少女吧。 她眼睛漂亮又明亮,看不见曾经有过深仇大恨的半点阴霾······更重要的是,鸢贞似乎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以前的她,是不是和她一样的心态呢? “那,你准备去哪里呢?”鸢贞帮她提着行李。她还以为几天的时间可以劝解她一下,因为她感觉海棠所做的决定虽然好,但是在意念上有点剑走偏锋。 “嗯,四海为家吧。我这样的人,到哪里去都没有问题,况且,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鸢贞也笑笑,“不回到云端那里去吗?看得出来她他对你有意思的,况且你现在身后没有支柱,一个人在外漂泊多有不便,为什么不回去和云端一起生活呢。” 宋海棠顿了顿,脸刷的一下红了,“鸢贞,你又那拿我开玩笑了。云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不会被信弃义忘了他。只是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本事等我以后有了能力一定会好好报答他。” 鸢贞摇摇头,“海棠,你这等级身份的划分太严重了。我想,云端一定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他的仆人。他对你那么好是为什么,你就算不知道详细缘由也应该有点感觉吧,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海棠苦笑,“其实我知道,我都知道,鸢贞。但是我的心太小太狭隘,容的下一个人便容不下第二个人,尽管他是我的恨,但是也忘不掉。” 她这样告诉她。 鸢贞没想到她的答案是这样,有些惊讶。原来是这样,哪怕对他只剩下恨了,但是他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于是,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海棠笑她开她的玩笑,其实她并没有开玩笑。如果海棠不是在这种时候遇到对她那么好的云端,她是不是会爱上他呢?就像······她当初在爱慕着幕栩的时候遇到了陨籍那样。 可是,后来,任凭她在黑夜里对着明月衍生出无限的思,她也再也没有遇到陨籍。 “可是”鸢贞笑,“这样对云端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呢?你走的时候都没有亲自和他打招呼,他又找不到你。你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 她深情有些犹豫,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大概会吧······我不会忘记他的。如果我以后决心要找到他,相信会找到的吧。有缘分的人永远不会离得太远,不是么?”她浅笑。 “但愿。”看到她这么有活力,她也就放心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正压到山头的边缘,正好。她把包裹递给了她。 “鸢贞”她笑,“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的照顾和开导,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大概现在已经做了错事,没了命吧。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子,也愿你以后能幸福。” 鸢贞摆摆手,“承蒙夸奖,也但愿你以后幸福。” 海棠迈开步子准备往前走,却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鸢贞。“鸢贞······嗯,你不是一般人对吗?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来自哪里的吗?” 鸢贞僵住了。不是一般人?“哎?”她挠挠头,“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我其实是和你年纪差不多的普通人呀。” 海棠轻轻摇摇头,嘴上的笑意还浅浅淡淡的挂在脸上,“嗯,大概是感觉吧。你身上有一种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的感觉,很美好很飘渺,不由自主的就觉得你应该不是一般人。大概是······误入凡间的仙女吧。” 海棠打趣的扬起一根食指做比较,笑了笑。鸢贞道:“谢谢你,其实你也是这样,永远要记住自己的价值。我相信你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 其实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鸢贞并不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为她徒增压力。这样就很好了,她遇到过这样的一个女子,对人间的情愫感受又增加了不少,嗯。 她已经把在皇宫里的事情完全处理完了,包括茶坊的事情。已经找到了可以代替她管理茶坊的人了。她的朋友们知道她要离开特别的不舍,一一与她惜别。 她对着皇宫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 “嗯,我觉得你真的是仙女哦。”海棠打趣,鸢贞也嗯了一声。她差不多该离场了吧,接下来的领域,就是她和他的了。 “海棠,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如果以后有缘,我还是希望能再见到你。”鸢贞退后几步,“我实在是不喜欢离别的场面,请恕我先行离开一步吧。” 海棠上去拥抱了鸢贞,对她点头。“鸢贞,我们有缘再见。”“好。” 就在这时,果不其然,远处传来马蹄狂奔的声音,那声音愈来愈近,海棠一听便知道那马蹄声是驶向她所在的方向。她抬头去看,却在看清马鞍上的人后,笑容僵住了。 第一百九十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8 “鸢贞”她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想叫鸢贞,但是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她怎么走得这么快呢,海棠有些懊恼的咬下唇,有些懊悔自己没有走快一点。 鸢贞是看到他来了所以走了吗?她在皇宫中的存在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呢?她现在该怎么办,走掉么?她肯定是比不过他骑着马的······算了,虽然这一天的到来她没有想过,但是还是和他说清楚吧。 骏马飞驰得很快,男子的身影也越来越明显。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他已经变成大样大气富贵的人了,早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不过唯有他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英气逼人,能让她一眼就认出是他撄。 她唯一欣慰的是,他那双眼睛里看她时永远都不会有阴霾和鄙意,哪怕是如今再见他也是一样。她不明白他既然对她没有恶意,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他,但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男子的脸绷得很紧,拉着僵绳的手上青筋暴露出来,看得出他十分急忙的追赶过来。宋海棠面对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靠近。 她没有笑容,也没有哀怨的神情,就那么淡淡的。 马在宋海棠的身旁停下,梁帝一个敏捷的翻身下马,迈开步子两步踱过来,把宋海棠的身子揽入怀中。宋海棠有些惊讶,身子在他的大力牵扯下不受控制的跌进他的怀中偿。 好温暖的怀抱。 以前她还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贫穷,冬雪寒冷的日子里他就喜欢这样抱着她,把热量传递给她,让她不至于那么冷,后来她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在冬天给她这样取暖。 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得习惯了,如今这样的一个怀抱,他皮肤上的温度通过薄薄的衣服还能让她感受得到,只是太久违了,让她有些不能适应。 “海棠······”梁帝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宋海棠听得出他声音里的颤抖,她有些不明所以。他,这是在做什么呢?下意识的就想把他推开,但是他力气太大了,她无法挣脱开。 “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他把她禁锢得更紧了,搂着她的手也加大了力度,他像是没感觉到她的反应似的兀自的自说自话,让她有些迷惘。 鸢贞其实并没有走,她只是看到了梁帝来了以后,趁着海棠失神的时间,立马大步迈开闪过一边的草丛去了,猫着腰躲在里边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林梓其实说得很对,就算梁帝的事情不是作为她的任务,这个忙她也是会帮的。她前几天找了机会亲自找到了梁帝,并且向他说明了这一整件事情的经过。由此,也知道了一些她所不清楚,或者说是宋海棠误会的事。 不过宋海棠会误会他本来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从他狠下心来离开他开始,他早就做了周全的计划,让她忘记他。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不如他所想的那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遇到了新的进程。如果他早点知道事情的结果不是那样,他一开始又怎么可能剑走偏锋选择抛下他让她误会他呢。 鸢贞看着海棠的反应,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了,她轻声叹气。也在想:如果海棠她知道了梁帝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她,会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这么多年来结下的仇恨会成功的化解吗? 梁帝迟迟没有听到海棠的回复,但是还是没有放开她。他以为是梦,他曾经绝望的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却怎么都没想到,原来她早已经在他的宫中很久了。 “梁天保,你放开我。” 海棠冰冷的心还是没有被他的温暖给揾热。是啊,事实就摆在那里,那么明显,他抛弃了她,她虽然放下了,但是又怎么可能对他像是对普通朋友那样呢?多少是有怨恨和悔痛的吧。 她很像释放脾气的把他数落责骂一顿,但是如今她不会那样做。但是她同样也做不到笑着对他说没关系我不介意。这样的语气已经是她的极限。 梁天保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的更紧了,没想到他还能这么厚着脸皮对她纠缠不休,她开始有些慌乱了,拼命的挣扎想逃出他的怀抱,可是女子男子力气悬殊,这样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你做什么,你如今是一个皇帝,不要忘记自己的体态礼貌。你抱着我做什么,你忘了如今我们早就不像以前那样了吗?你放开我。” 他嗓音很沙哑,“海棠,我不放开你,我放开你你就会走了,永远不回来。” 她冷笑,“怎么了,当初走的不是你么,不是你想要我离开么。如今你发达了也过得好了,我同意不会再打扰你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此了解吧。” 梁帝只是低低的开口,“海棠,你不用说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么久以来你在皇宫中开办了茶坊引进了西域的技术,使大梁更加繁荣昌盛,我谢谢你。我知道你的苦,海棠。” 宋海棠身子一怔,好半晌才开口:“你不用感谢我,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对你断了念想,我回到这皇宫来只是为了报仇,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皇宫里的事情的呢?她在皇宫中潜伏了那么久他不是一直都不知道的么,怎么会。难道是有人······ “嗯,你回来就好。是我欠你的,海棠。答应我,不要再走好不好?我会用一辈子来爱你补偿你,让你享受优越的生活。如果你执意要取我性命,我给你。” 梁帝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说出了这一番话,震惊到了宋海棠,宋海棠目瞪口呆。鸢贞看着梁帝的背,猜想他一定是真着急了吧。如果这一次再放她走,有可能就这么永远错过了,他现在只想要先挽留她,至于其他的,他已经都不在乎了。 海棠很快的反应过来,“呵呵,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如今已经不想要报仇了,我想,仇恨衍生出来的永远都只是仇恨。更深的仇恨对你我都没有用,不如就让我们彼此放过吧,我不想再计较你我之前的事情了,你放我走吧。我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 “你不要走,海棠!你忘了我是个混蛋当初抛弃了你吗,你不应该就这么走了,你不会甘心的。你留下吧,算我求你,不管这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语气有些急促,语速很快,又像个孩子一样的小心翼翼。 鸢贞看得很伤情,海棠她还是没有原谅梁帝吧,梁帝知道她回来的事情欢喜若狂,像个孩子一样不安分的表现她现在都还记得,可是海棠却还是冷着一副脸。 若是她的话,一定也无法原谅自己最心爱的人会在那样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下她的吧?但是她却没想过,他那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要的你给的起吗?”海棠冷笑。当初她是那么爱他,结果呢,他不是一样喜欢上其他女子然后甚至不顾道义的抛弃了她吗?他怎么还能冠冕堂皇的想留下她。 她想起他当皇帝时的日子里,他的那些嫔妃,已经他最喜爱的林妃,她想到他和别的女人***的样子,就觉得难过。他成了君王有了那么多美人陪伴,竟然还想要她,真是贪得无厌。 她有什么好的呢?若说当初她的脸貌还不错的话,经过这么多年的辗转和磨砺,她早就失去了那些年轻女子有的年轻活力,她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我给的起,海棠,我都给的起。”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也明确他自己心里的答案。不断有理智冲破他的脑子告诉他,他终于找到她,怎么样都不能再让她离开了。 “你给得起?你如今是大梁的皇帝,你后宫拥有那么多的美人,你怎么给得起我要的?你是在说大话讨我开心么,我不要。” 虽然她明知道他是不可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即便给出了她也不可能再留下来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问,想知道他有没有真正的爱过她。 “海棠”他的声音带着点自嘲的笑意,“大梁皇帝这个身份,仰慕想得到的从来都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可以找到你,我不会上任。我愿意为了你放弃这个位置,过回原来的生活,你愿意留下来吗?” 鸢贞其实感觉梁帝的内心一定很憋屈吧,他把真相隐瞒了那么多年,除了林梓察觉到有些端倪而着手调查,进而了解到这个真相以外,还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过是一两个。 他虽然是皇帝但是其实很少宠幸妃子,但是因为不能违反了规矩要雨露均沾,他只能服从。但他心里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除了她以外的其他女人,否则也不会去找她。 至于林妃······如果不是因为林妃与她有相似之处,能让他想起她的好,感觉她的存在,他又怎么可能愿意和林妃在一起呢? 这么多年来,梁帝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她,但是从来都没有好消息,知道真相的人都告诉他:不要找了,放弃吧,她肯定早就死了。 但是他坚信,除非是把她的尸骨送到他面前,否则他绝对不会相信她死了。可是时间过了他觉得他对她的映像好像越来越模糊了,只有林雨能让他想起她,感觉她还活着。 这无疑是又一个冲击炮弹,把她惊诧得如五雷轰顶。为了她?他说是为了她,她要怎么相信他的话,还是他本来就是满口胡诌?如果真的如他虽说,那当初为什么又舍得抛弃了。 “不需要,梁天保。把你的谎言收回去吧,我不需要你用这种话来弥补你的过错安慰我,也不需要你放弃国君的位置来挽回我。我早就不在乎了,我只想要离开。” “海棠······”梁帝有些哽咽,“我错了,我犯下了滔天的大错。我只想要你留下,不管你爱不爱我,只要我还爱你就好了。从今我会只爱你一个人,我会永远对你好。” 宋海棠一颗心被梁天保这些话给炸得鲜血淋漓,往昔的记忆接踵而至的涌现出脑海,心的极致痛楚蔓延开来。他爱她,他怎么会爱她呢?她受够了他说的这些谎言!她不想,不想再听了。 “你爱我?呵呵,爱我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至于我爱不爱你,那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约束我,梁天保。难不成你要我装得整天用虚情假意面对你么?你不累,我也累。” 她说出这些话无非是想让梁帝死心,其实她不愿意承认她的内心,她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正是因为感情深厚所以才有那么深的怨恨,可是她不想让他知道。 梁帝自嘲的低笑开,“的确,如今你的虚情假意已经摆在脸上意味很明显了,哪里需要用装的来配合我。但是,海棠,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说过的话不会变,只要你肯留下,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 宋海棠打算放弃与他的会谈,因为她心软,她向来都是外刚内柔的女人,再这么被他说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开始动容,开始犹豫。 “你放开我!”她是经过杀手的培训的,所以身手还是极为敏捷的,她一个反手抓住了梁帝的手臂,用力往后拉去,身子一翻准备从他身子摆脱。但是梁帝的力气和反应比她更快,他一个出手反而把她给牵制住了。 “海棠,你······”梁天保惊讶于她的身手以及招式,他还在起义军队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杀手组织,里面的招式和海棠所用的是一模一样的,难道······ “海棠,你被迫加入杀手组织了?”他的语气瞬间冰凉下来,面带愠色已经不悦。那个杀手组织里的人其训练的强度被江湖传得很混乱,但是都极尽显示了一个“苦”字。他担心,他的海棠进了那样的地方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再则,那种非人的地方一般招收成员都不是光明正大的招收,据说都是用特别的手段。譬如,强抢,或者从一群强者中挑选出来成为组织的中间人。 如果有人敢强迫海棠加入那种组织······罪不可赦,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 “是我自愿的,呵呵,不过这和你有关系吗?”她的笑声有些尖锐,里面尽是讽刺之意,“为了让你去死我还特意进了组织来武装自己,怎么样,这个答案是你想要的吗?” 梁帝抓着她的手终于慢慢的松开,只是视线没有离开她,“海棠,你真的很恨我吗······”他苦笑,“连最后的一次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吗?” “你当初的手段这么决绝,凭什么要我原谅你。我已经说过了,这些年来你已经当上了皇帝,我也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管。如今仇我也不想再报了,我们就这样吧。” 梁帝眼神黯淡下去,“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没有。” 梁帝笑了,“海棠,我了解你,你从小就是这样,虽然你没有特立独行,但是你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所做的决定都很决绝。你也知道,我尊重你的选择重来不会压迫你。如果你执意要走,我拦不住你,但是我想把真相和你说清楚。” 宋海棠后退几步,“你要说什么真相,还是想编造一个谎言来骗我?” 虽然口头上是这样,但是她心里已经动容且后悔了。鸢贞高度过她,她所看到的梁帝和她所想的不一样,她当时并没有很在意,且她向来很相信自己自己的所看到的,所以当时没多想。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他就是一个很直接的人,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从来不会骗她。如今他说要道出真相给她听,难不成是····· “海棠,我······” “小心!”鸢贞从草丛里一声尖叫,梁帝下意识的回头,然后被一个人撞上了。一把坚硬冰冷的匕首***了他的腹部,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沾湿他蓝色的衣裳。 竟然是胡半仙! 鸢贞没想到胡半仙会这么迅猛的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直接撞上了。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轻易动用法术,但是看到胡半仙出现的时候她就意料到大事不好,本来想出手去阻止胡半仙的,但是不清楚他的动机所以犹豫了一刻,就是一刻的时间,他竟然把刀捅向了梁帝! 宋海棠一声惊叫,她想上前动手,结果胡半仙口里念着咒术,一道奇怪的红光萦绕到她身侧,她被固定在原定了,竟然动不了了。 妖术,原来这个胡半仙是个黑的角色。 看到胡半仙提着刀往宋海棠的方向过去,梁帝不顾腹部剧痛而挡在路上,不幸的挨了胡半仙的第二刀。“海棠,你不要过来!”鲜血喷溅而出,剧烈的疼痛抵达神经,几乎要让他晕厥跌倒下去,但是他不能倒下去,因为海棠在他身后。 宋海棠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掉下去了,口气满是埋怨和无奈,带着哭腔,“梁天保,你疯了吧!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你已经挨了刀子了你不知道吗!” 鸢贞看到胡半仙依旧是没有停手的想法,她料到事情不妙了,胡半仙是想要取他们两个性命,不管怎么说她都要灭了胡半仙。她急忙运功准备出去,结果一个冰冷的东西拉住了她的手。 墨衍苍白的脸展现在她面前,他对她微微一笑,“鸢贞,我去吧。”鸢贞看到他的脸色被吓了一跳,刚想问他怎么了,下一秒,他就化成了一道光飞出去了,鸢贞措手不及。 胡半仙被那道光直接撞击出去了,飞出去十几米,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下来。他们的影子渐渐的远了,化成了几个小点,墨衍的身手更是快得她看不见。她有些担心,刚才第一次见到墨衍那么虚弱的样子,脸上毫无血色,她有些担心他。 这么出战真的可以吗?那个胡半仙阴险狡诈,不知道会不会威胁到他。她心急的沉思着,听到海棠的叫声后反应过来······梁帝受伤了! 她感觉出去,看到宋海棠半跪在地上,手扶着梁天保的背部把他从地上支出上半身,她的动作有些轻微的颤抖,生怕弄疼了他,梁帝剧烈的咳嗽,腹部的血还是汹涌的流着。 “你没事吧,梁天保,你不要吓我!”他挨了两刀,有一刀还是因为替他挡的,她好害怕,害怕他就这么死了。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她能做什么。 鸢贞赶紧上前查看梁帝的伤势,看到他腹部那两个深深的刀口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里的意见血肉模糊,肉色也开始变黑了,那刀上箤了毒! 梁帝眉头紧锁,但是看到海棠满脸泪水和不知所措的手时,他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浅淡的微笑,他伸手摸她的头,“海棠,不要担心,我没事。” 鸢贞无语,挨了两刀,还中了毒,怎么可能没事。况且胡半仙是什么人?他下的毒威力可能会小吗?他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还安慰海棠。 “海棠,听我说,他现在受了伤又中了毒,需要马上得到治疗,否则时间久了,毒性通过血液蔓延留到他的心脏,那样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后果。你先去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海棠泪凝于睫,神经紧绷着:“对对对,我真笨,竟然在这里拖延时间。我现在就去叫太医,梁天保,你等着,我马上叫太医,你要撑住!” 她刚起身,梁帝一只手牵住了她,她有些惘然的转头看着他幽幽的眼神,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拉住她。梁帝把头转向了鸢贞:“鸢贞,你能帮我叫太医吗,我想让海棠陪我一会儿。” 鸢贞本来想找盐水和布条帮他先简单处理伤口,闻言一怔,才道了声好。立马起身去找太医了。也许他是有话相对她说吧,既然如此,她去找人帮忙好了。 再则,她有些担心墨衍,想过去看一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9 其实她知道自己的担心应该是多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她想了想,还是捏了个印诀直接飞过去了,先找到了一群太监道说了梁帝的情况和位置,再一路去找墨衍,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真是的,他们打到哪里去了,刚才一个不留意,他们就已经不见到哪里去了。她漫步目的的找着,直到到了一个拐角听到短兵相接的声音她才找到他们撄。 胡半仙不占优势,但是他的表情狰狞,出手十分用力。墨衍看上去明显的有一些力不从心,与他以往的法力比起来削弱了不少。鸢贞蹙眉,莫非是他来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好像被抽掉了元气一样。 但是他也很明显的没有用尽自己的力,那样程度的法术书大概只有四五层左右吧,他为什么不使出真功夫,还和他僵持着呢? 胡半仙尖笑着开口说了些什么,墨衍则没有回答。太远了,鸢贞看不清他们手上的动作,她赶紧上去帮忙。墨衍看到她来了也点头示意,两人难得的想法一致并肩作战。 对待邪恶势力,力量的散聚分配十分重要,虽然鸢贞他们两人对抗胡半仙一人,但是这并不是仗着人多胜之不武,而是聚集力量。 不在状态的墨衍再加上鸢贞,实力加强得很多,胡半仙被鸢贞他们攻击了几下,就吐了几口血被打倒在地,鸢贞还以为胡半仙就要幻灭了,没想到他竟然能二次蜕身。 二次蜕身之后他的法力增加大概有原来的一半那么多,对付起来虽说又棘手了一些,但是要打败他还是十分游刃有余的。墨衍有点奇怪,话很少,态度太端正了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他不是那种夜郎自大的人,更不可能是那种妄自菲薄的人,但是鸢贞知道他对待一些不喜欢的人或事嘴巴还是很厉害的,但是他到现在还什么都没说,法力好像也使不出的感觉,让她内心有些发憷。 胡半仙最终被打败了偿。 或许是他不服输的缘故,也许是其他的一些缘故。胡半仙选择了自己化成灰烬,而并没有接受鸢贞的度化。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邪恶本源的东西本来就是认定邪恶为本身的,现在本身存在没有意义,消失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这个结局不是最好的,但是也足够了。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迫害梁帝的胡半仙如今幻灭了,梁帝的神智便也不会再受到控制了,梁朝的管制有着落了。 墨衍慢慢的过来,“你真是厉害。” 他脸色苍白,嘴唇也干涩,但是却有种独特的病态之俊美。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鸢贞承认,他她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 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她。他没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完全褪去了往日的幽深和邪佞,她有些惊讶。 他这是这么了,平日里不是总喜欢揶揄她和她吵架的么,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真诚了,她真的无法释从。 看着他疲惫无血色的样子,她实在是真有些担心。“别说些有的没的了,你怎么了,墨衍,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还好吗?” “嗯,还好,不过是想把胡半仙做一下思想工作,然后失败了。被他摆了一道,所以变成了这样。”他不在意的开口,可是鸢贞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否则他一个天尊也不会这样脸色苍白,但是他明显不愿意多说。 她不知道,他刚才被胡半仙用巫术给禁锢住,看到胡半仙逃走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他害怕胡半仙会去迫害她以及梁帝,所以拼了命的破解那个禁身的谜阵。 可是他不懂得巫术方法,所以尽管法力高强也无济于事,可是心里的焦虑担忧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他最后只能通过引领自己气旋管道以及血脉的真气爆发出来才能脱身。 这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没有哪个神仙愿意去做,因为它非常的伤害仙体,也会被想破解脱身的谜阵反噬,但他真的害怕胡半仙会用同样这样的招式去对抗鸢贞。他脑子一热,就用法运功突破了脉搏,吐了两口血,还在被巫术反噬的时间就敢过去了。 果不其然,胡半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最后大概是想报复他们,想把梁帝已经宋海棠处死。还好他急忙赶得上制止了胡半仙,但是却没能阻止梁帝受伤。 是他的过错造成的。 然后,在与胡半仙对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法力元气好像被抽空一样,全身无力,也没办使出多少法术了,连个五阶的法术都使不出来,感觉很糟糕。 但是怎么会法力无法施展呢,而且钝痛的感觉慢慢的漫上了身体,感觉实在是不太妙。他想,那大抵是胡半仙搞的鬼吧。 可是胡半仙现在已经灭亡了,那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好受呢,他不清楚。但是他不想让鸢贞知道这件事,这样的事噶他觉得还是自己解决好了。 他咳嗽几声,鸢贞有些着急,“你脸色苍白怎么这么苍白,墨衍,你真的还好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你为什么不说呢。” 梁帝一怔,微笑:“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鸢贞。感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没事,胡半仙毕竟是用巫术的人,先前是我太没注意到了,咳咳。” “因此,才被他摆了一道,我冲破那个阵法用了不少时间,才赶过来,不过此时梁帝已经被他给害了两刀,是我的疏忽造成的。” 鸢贞看他讲得这么云淡风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杏眸:“墨衍,你疯了,自断经脉来让真气流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气对我们极其重要,愣是你是天尊,也不能随意动的你不知道吗?” 墨衍低笑,“鸢贞,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如你所说,我是天尊,在控制真气方面的本领要比你们更强,真气也更加稳定。偶尔这样做也不会怎么样,你不用担心了。” 鸢贞蹬脚,气节。“你别不识好歹,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说你几句都还要反驳我,你逞什么强。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你以为很好看吗?” “呵呵”墨衍闭上眼睛,轻声道:“好,我明白了。谢谢你,鸢贞。” 鸢贞有些怔住了,但是还是撇开脸去点头。她有些不适应这么温柔的墨衍,虽然是在病态状况下的。墨衍向来喜欢那她开玩笑,讥诮她什么的,她早就习惯他的那副潦倒众生的模样了。 毕竟一开始是他讨厌她,她对于他的揶揄也只能认命。至于为什么要认命······并不是她真的是他所说的讨厌模样所以心虚,而是因为墨衍与“他”的相似之处吧。 说来有点可笑,她其实有点喜欢和墨衍在一起的感觉,虽然被接受的态度不同,但是只有跟墨衍在一起,她才能感觉到“他”还是活着的。 她知道梁帝口中的真相以后,其实有点可怜梁帝,隐瞒了真相而在往后的日子里面只能借着另一个替身来怀念海棠,不至于让自己忘了海棠。而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像梁帝一样靠着怀念过去而活着的人。 她变成了自己所可怜的那种人,这不是很可怜吗? 墨衍最后还是被鸢贞搀扶着到了厢房里休息了,他好像很没有精神,鸢贞不知道怎么办去照顾一个天尊,她想输一些真气给他,他果断拒绝了。他说自己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恢复的很快了,她拗不过他,只能让他早早上床休息了。 梁天保被后来赶来的侍女太监大臣以及后宫中的妻妾们所救,把他带回了朝阳殿,把皇宫中所有医术精良的太医都请到了他的厢房中对他进行急救。 其实梁帝的身体机能还是很好的,虽然他长时期被胡半仙所操控,但是早些年已经练过不少功夫和剑法,他的身体承受能力不错,被捅两刀的伤口也被太医们用一整天时间处理好了。 虽然放了不少血,梁帝的起气色差了很多,但是御膳房几乎隔一个点就会熬制补血气的药物送到朝阳殿来。梁帝身边的人也从来没有空缺,那些妃子们都争相陪伴他。 但是他并没有醒。 本来那两处刀伤要处理的话只要用心就可以包扎好,止血,上药,再包扎,只等梁帝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那伤口就会好了。棘手的问题也出现在这里面。 但是看到梁帝伤口的太医们都大为震惊,不知道如何下手。因为梁帝伤口处的血肉腐烂了,黑了一片,像是死肉一般,触目惊心。况且那伤口还在不断的慢慢扩展开来,那毒还在里面。 一般来说,有这种伤口的人要医治好需要把腐肉给清除掉,再用上一些珍稀的药物才能治好。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些问题都不算是问题,但是麻烦的是他伤口处的位置是在腹部。 刀口很深,幸好没有伤害到里面的五脏或是肠道,但是伤口这么深,实在是难以处理,如果没有刀法特别厉害的人根本不敢着手这项任务。是以,皇宫中没有太医敢上手。 这,要是运气好的话兴许可以把皇帝救醒,那是立大功。但是相反的,如果一不小心把把那毒给扩散开来了皇帝肯定会落得个不好的后果,最糟糕的,免不过一死。 面对这件事,所以人都缄默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是只要上手一定可以治好的话还有人愿意斗胆去尝试,然而这次,胜算不知道到不到一半,有可能更低。 没有人愿意出手不尽然是因为怕治死了皇帝被刑罚处置,他们也不像因为自己医术上的昏庸无能把皇帝给致死了。 也正是因为毒性蔓延,梁帝昏迷了过去,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眉头市场深蹙,整个嘴唇的颜色都是发紫的,让后妃们看到了都有些害怕。 这样可如何是好? 还有许多人对当初梁帝受伤时与他处在一块的那个红衣女子很好奇,认为她可能会知道一些关于梁帝受伤的事情,但是当丞相下令寻找那个女人后,才发现她像是蒸发般的消失了。 但其实宋海棠她并没有消失,她也没想过要消失。她这么多天为了不增加一些对梁帝不利的新麻烦,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动向,当鸢贞找到她的时候,她清晰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哭失声。 “鸢贞,他怎么样了你知道吗?这些天我都好像去找他,但是他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是杀手但我敌不寡众,我看不到他,但是自从那天他离开时起,我心中不好的预感就没有停过。” 听她一字一句的述说,鸢贞才知道:其实从她来大梁开始,也有注意到那个突然出现的胡半仙,觉得他不过是班门弄斧,装神弄鬼想欺瞒这皇宫中的人,于是对他格外留心观察。 但是她见到胡半仙的机会很少,所以渐渐的没有过多的到关于胡半仙的信息。她怀疑过胡半仙到大梁的目的,但是因为没有证据且只是凭着感觉猜测,她没有很留心。 她在看到梁帝性情大变的那段时间里,也非常的失望,以为是梁天保他本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才导致成为这样的,但与此同时,她也发现梁帝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很奇怪的行为。 她那时再一次怀疑到胡半仙的头上,因为梁天保性情大变的时间和胡半仙出现的时间是吻合的,所以她再一次的留心胡半仙。 后来她渐渐从宫中人口中知道这个胡半仙是个半人半仙之人,她觉得这样的说法十分荒谬,她不相信这种江湖骗子会是半仙之人,但是她也试图去追查胡半仙的情况,却始终追查不到。 于是,又随着时间过去,其他的一些事情又发生了,她便又忘却了胡半仙这个人。近段时间以来她更是少见到胡半仙其人,便忘记了他的嫌疑。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胡半仙竟然会是来暗杀梁天保的刺客。况且还想要杀她······如果她当时多留一个心眼,梁天保也不需要替她挡刀,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她其实很自责,在鸢贞的安慰下眼泪完全的释放了出来,眼泡变得十分红肿。 鸢贞心疼她,“海棠,你镇静一点,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梁帝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胡半仙盯上了,这是没有任何的前景的,完全是出于胡半仙的诡计。” 海棠震惊,又怕又气情绪交替,听到鸢贞这么说出这样一个新的进展又不得不泪凝于睫,十分疑惑,“为什么,鸢贞,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胡半仙他是个什么人?” “他是个会巫术的骗子。” “巫术?” “嗯,你早期应该也有注意到梁帝他情绪神色已经判断力和决定极其不正常吧,这个改变就是因为胡半仙。他一开始就看上了梁帝这块好料,想要搞垮他。” 海棠点头,“此话当真?老实说,一开始梁天保他的确转变了性情,简直像是从一个明君突然变成了一个暴君一样,可是他周围的事物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改变。只有他那样的变化近乎是突然的。” “没错,的确是突然就那样了。你想,梁天保的性子你应该最了解不过了,他自己本身就是从起义军开始做起的,他反抗的也是不民.主而执行暴政残骸天下百姓的暴君,他自己怎么可能让自己也变成那种人,那样岂不是自掘坟墓。” 海棠懵懂的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如此一来,就是突然出现了什么猫腻,才导致梁帝发生了那样的变化的,而那种变化并不是他自己所愿意的,所以才会出现了海棠所看到的那些事情。 “至于你,海棠,这件事情根本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还记得胡半仙前几天发了疯似的竟然拿刀捅梁帝的场面吧?其实你根本不是他的目标,只要梁帝才是。” 至于他为什么会想把海棠也一起杀了,鸢贞想,必然是因为当初海棠她正同梁帝一处吧,如果只杀了梁帝留她活命的话,她一定会把此事泄露出去,给他增添很多麻烦,所以才起了杀意。 “是这样吗,可是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木然,也许不会害他被捅,还会帮助他一起制服胡半仙,不是吗?我,我······” 海棠泫然欲泣。 鸢贞拿她没办法了,她其实就是那种外表坚强内心柔软的女人,梁帝为她挡下一刀是出于爱,但是哪怕换上是个朋友也会出手相助的,但是她却自责成那样。 她其实对梁帝,还是有很深的情吧。 “海棠,你先不要哭,听我说。梁帝他现在虽然受了毒伤,但是并不代表他就行将就木了,还是有机会把他治疗好的,你不要太伤情了。” 海棠一手抹掉眼泪,“可是我听说他的伤口很深,全皇宫的太医们都不敢贸然出手,生怕把他给医死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得接受治疗,我怕这样下去,他本来可以医好的,最后就······就医不好了!” 鸢贞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她这么快就知道了吗?她本来不准备告诉她的,怕她太伤心。不过鸢贞她自己倒不是很担心,她已经想到了办法。 对于凡人来说,治疗梁帝这样的伤确实有些勉强他们,但是如果是神仙的话······胜算就会大很多。而她也查看过,对于梁帝这种伤口,只能用真气的输送来治疗。 虽然她从来没有尝试过,但是她还是想尝试一下,或许胜算会高很多。 “海棠,其实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救梁帝,只要你信的过我。” 海棠两眼一亮,捣鼓似的点头,“只要你能救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有一个朋友对胡半仙这种巫术略为懂得一些,或许她有办法可以帮你救梁帝,我可以把她叫来救人,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要相信我。” “好,你说说,是什么要求。” “我需要你把梁帝从朝阳殿带出来,交给我,我会先把梁帝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开始治疗。在治疗过程中,你们不管任何人都不能围观,知道治疗结束。” 海棠微微一怔,想了想鸢贞说的话,点头。鸢贞补充道:“并且,皇帝不见了,宫里的人一定会找,我需要你把寻找梁帝的侍卫们给牵制住,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能救他,要我干什么都可以。” 其实鸢贞不过是编了这么个谎言来骗海棠,她说的什么懂得巫术的朋友其实是她自己,她不让任何人围观她是因为不能暴露神仙的身份。 墨衍如今也昏昏沉沉,她每天都照顾墨衍,并且她很担心他。因为已经过去几天了,他没有除了日常生活所需要做的事情外就是躺在床上休息一整天。 他的神色还是挺苍白的,她每天都会为她熬制一些能够修补失去的真气的仙药给他,并且每天花不少时间陪伴他,他虽然每天都喝药,但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 鸢贞每次耐着性子询问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一下子失去那么多真气,总是被他绕口舌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她真的没有办法。 墨衍在运用真气方面要比她强上很多,本来治疗梁帝的事情交给墨衍的话应该胜算更加高。交给她,她心里真的没有底。 但是墨衍如今正好因为真气的消耗而病了,她是绝对不可能让墨衍去做这件事的,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他去做的。所以她决定要瞒着墨衍做这件事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墨衍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她不知道自己想瞒着他,会不会正因此而露出了马脚。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假若真时真亦假10 海棠的情绪还是比较低落,大概是因为梁帝还在昏迷吧。鸢贞还记得,她离开的那天,任凭梁帝抱着她向她解释向她承诺,她拼命挣扎开他,好脸色没给他一个,但是如今呢撄? 梁帝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想要阻拦她,她拼命的让他不要再靠近她放她走,如今梁帝出事了,她不是最有机会趁机走掉吗,那样就不会担心再遇到他了,从此以后他们的命运大概再也不会有交集。 这不是她想要的吗?为什么不选择离开。 虽然按照道义来说,作为一个朋友就不应该在他落魄受难时离开他,但是海棠不知道真相,她如果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不是正如梁帝当年的行为一样吗?这难道不是报复给他当头一棒让他后悔的最好的方法? 可是她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留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她的心,大概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吧,或许连他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海棠,你为什么不走?如果你想要走,我可以帮你照看梁帝的状况,他要是好了我也会把情况告诉你,你完全不用担心。” 起初鸢贞还以为海棠不离开是觉得,梁帝受伤也有的话原因涉及到她,但她自己却趁着梁帝昏迷的这个时候远走高飞,实在是残酷了点,她觉得她没那么无情,尽管已经没有情,但是她也做不到在这个时候潇洒自如的离开。 鸢贞笑,她的心到底是软的,这些回答已经能够表达她的心意了。虽然她有过深的恨甚至想去杀人,但是现在的她,应该才是回归最自然的她吧。 海棠两眼无神,摇头:“鸢贞,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至少······在走之前,我想看他好起来,再把我的想法完整的告诉他一次,我不想欠他什么,也不想留下遗憾。” 这个回答里面夹杂着点猫腻的意味,鸢贞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了,还在意他是怎么想的?你没有必要告诉他什么,你只要坚持走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不是么?偿= 海棠犹豫的咬住了下唇,“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不想走了吗?你忘了,如果不是你在离开那天遇到他,你也许再也不会遇上他,之后再发生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了不是吗?那么如果是这样既哪里还有时间去想怎么对他说话?” 海棠啊了一声,连忙摆手,“没有,我没有那么想过,我当然是会走的。只是······既然现在我和他已经冰释前嫌了,我不想让他和我再有什么遗憾。我想,还是同他说清楚了吧。” 鸢贞垂眸看着她,唇角染上淡淡的笑意。海棠这个答案有点答非所问和心虚的成分在里面,她也是时候向她阐述事情的真相了吧。 “海棠,你想过没有,你会为了他留下来的。”她内心的尖冰正在一点点的融化消退而去,或许能让事情有转机,这样的话结局就会不一样了,鸢贞希望最好的结局就是这样。 “没有······鸢贞,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我还是会离开的。等到他好了的时候,也就是我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得时候。” 她的眼睛看向了窗户外的景色,有些惘然。 “你不害怕,他会用强制手段让你无法离开这里吗?” 窗外的夕阳正抵达山头,变成了美丽的红色,朝霞遍布整个天空,美丽得不像样。微风吹过来,吹起了海棠的发梢,她把头发绾到耳背,转过头来。 夕阳把她美丽的面庞映衬得更加美丽,梦幻又美好,她轻轻开口:“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从来都不会骗我,我相信他。” 鸢贞走到窗边,看着外边的落花流水,夕阳西下,被美丽得无限怅惘。“你为什么要相信他呢?他当初对你百般沉默的抛弃你的时候,你也是相信他的?” 海棠再次怔住,“不是的······大概是我对他的了解吧。他这个人从来都是直率的,做事情也是一丝不苟,虽然我和他也分别那么久,但是这些点,我还记得。”她苦笑。 “海棠,你还爱他吗?” 海棠一动不动,表情多有些僵硬,“爱吗······”她认真的想了一下,缓缓开口:“如要说爱的话,之前应该是有点吧,我之前曾经那么的爱他。如今,我已经不在意他了,我现在大抵是只想到要离开他了。” ”你错了,海棠。” “我······错了?”她支支吾吾。 鸢贞为她感到不值得,原来蒙蔽的心灵不仅仅是梁帝一手策划,还有便是海棠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心。她自己大概不敢承认自己对梁帝的感情吧。 就因为当年他对她那样残忍的伤害,所以她要用对他的所有的爱意化成如同噬魂魄骨的毒药般的仇恨来还给他,报复他。 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如今,她终于能撒手不再把自己陷入这个爱情的漩涡里了,但是,其实她的心已经发生改变了,只是她自己一直都是感情里那个懵懂的人,没有感觉而已。 “如果不是在意,不是因为爱,你也不会剑走偏锋选择这么消极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你选择自己走,选择当作没有认识他似的去淡忘,这不是放的开,而是你逃避了选择。” 对选择有恐惧的人在最后往往会放弃选择。 海棠抬头看着天,声音里带着一丝凄苦,“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鸢贞,我已经没有路可以选择了,不是吗。况且他与当初不一样了,一个国.军要肩负起的责任不是一个丈夫那么简单,我在他身边是个累赘,我们不会合拍的。” 鸢贞上去抚过她的肩膀,淡淡的笑,“你错了,海棠。其实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待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天荒地老。” 海棠眼底深处是一闪而过的错愕。 鸢贞放下手,但是那笑容却没有放下,只是带上了一份凄然的味道。“你想不想听一个关于你和他的故事?这个故事,连你都不知道······” 这个故事,便是梁帝拼命想隐瞒起来的真相。正是因为这个真相,才导致了宋海棠的报复欲念不断萌发。但是如果没有这个真相,宋海棠也许再也不能再见到他。 当初在周朝诸侯们连纵合作力图打败周王之时,诸侯们的兵马打到了京城,并且把战火也一起蔓延了过来。他们对京城中的百姓烧杀抢掠,本来是用着诸侯的名号,却和土匪没什么两样。 不幸的是,正在逃亡中的宋海棠和梁天保也还居住在京城之中。这是个突发的意外,当梁天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京城已经被诸侯的军队全部封锁了起来,想要进都比登天还难,何况是出去。 为了避免给她施加太多的压力让她难过,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甚至是禁止她到外面人多的地方去,是怕她看到诸侯兵的血腥杀人场面。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这个做法会让她首次对他产生了疑心。但是好在她还听话,没有到处乱跑,每天都在客栈里待着。 她被他保护得很好,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他做不到看着不管。外边的活口愈来愈少,几乎是所有人都避免不了诸侯兵的追捕猎杀,他的心一天天的冷下去。 他们逃不出去了,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所在的客栈迟早会被诸侯的兵马所找到的,到时候谁都不能活着出去。他整日愁眉不展,思忖着如何逃出生天。 但是这次所想的问题似乎并没有答案,好像是被堵住了所有可行的路,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吃出办法。他想他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至少不能让海棠这样死了。 后来他意识到,想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只能打出去。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在京城中找到了几个人,他们都是百姓,会用的工具只有锄头铲子,只有他是手持宝剑的。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他想到了能让她活下去的办法,剑走偏锋。 正在这个时候,诸侯兵马的小部分队伍已经达到了他们所处的地方,最后他与她在一起的一刻,是他坐在她的床榻前,伸出自己粗砺的手指抚摸上她白嫩的脸庞。 背后桔黄色的灯光剪下他的背影,孤寂又萧瑟,灯光把他的脸庞遮盖住了,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有温热的液体从他脸上滴落到女子白皙的手背上。 他看了她最后一眼,然后毅然决然的起身,把她所在门的房间给锁上,扛起宝剑就往下打去。楼下已经死伤一片了,整个客栈被弄得狼狈不堪,很多人已经死在这里。 他的眼神冷漠得能结冰,看着下方刀光剑影中的人们。 如果他选择去救那些无辜的人,不仅只是冰山一角而且可能会伤及他的海棠;如果他选择保护海棠一个人,那么这些他就无法挽救这样的局面。如果他选择放弃做选择,那么两样都会失去。 如果注定了结局一定是这样的,那他不如选择他所珍爱的。 抡起宝剑,往士兵的头上抡去,一个头颅在一声噗哧的渐血声中掉落在地,他刀刃舔血,靠着自己已经那些伙伴的力量一起把诸侯兵从客栈打出去,一直打到长街的街头,再打到郊外,再向外扩展去。 他早就调查过了,他们所在客栈的位置属于比较偏离城中心的位置,诸侯宾们应该不会派遣太多的军马过来,这样他就有机会完成他的计划了。后来事实也的确证明了他的猜想是对的。 他给海棠的茶水中放了微量安眠的药,会让她长睡一会儿,她安全了。并且他知道云大将军那边已经派遣了救兵赶往京城,海棠她应该会碰上援兵,只要出去应该就能得救了。 海棠,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就要靠你了。援兵已经到了,一定不能放弃生的希望。一切都造化就看你自己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海棠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是因为这个让人悲戚的原因才如今决绝的抛弃她的。她更不知道,他当时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能够活下去。为此,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她愿意不会知道他前一天晚上在烛光下写下那封告别辞时心中滴血般的疼痛。 他望向她熟睡的脸庞,想靠近却又觉得那么遥远。 他想,她那么善良美好又脆弱的女子,要是知道他死了一定很接受不了,会很难过甚至自惭。与其让她因为死他而伤感一辈子,不如让她恨他一辈子吧。 所以,他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言,他告诉她他抛弃了她,要和她一刀两断。只是他没想到,她爱他的程度超过了他所想的,所以她才会在这么多年过去以后还是恨着他。 所以海棠得到他的诀别辞时心痛至极,一时间无法接受,想被赶来的叛军多处死。可是也正是因为她幸运,在叛军接触到她的前一刻遇到了云将军的援兵。 正是如此,她遇到了云端公子,被救了过来。 与此同时,为了她而和叛军们做斗的梁天保也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没有力气再继续反抗下午,他本来已经打算光明正大的接受死亡,没想到也被救了 因为农工联盟的人最终还得派遣了一队人进到京城来拯救活口,正好遇到了梁天保,就把他救了回去。梁天保当时身负重伤,几十道触目惊心的刀口,生命很危险。 好在后来还是救了过来,但是那已经是他昏迷了七天之后的事情了。农工联盟在就出了京城,准备寻找新的驻扎地。梁天保没想到自己还能被救活,他第一个想到了海棠。他不知道海棠怎么样了。 他无数次的用手垂着胸口,心中的闷气发不出来。 要是农工联盟的援兵能来快一步都好,他也不至于要用这样的办法来让海棠有机会得救。因为那是他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所能想到的权宜之计,可是只要稍微有一点儿退路,他都不会丢下海棠不管。 可是事情还是已经发生了,他都不知道海棠如今是活着还是死了。他当初那个计划只是为她扫清了最大的危险,可是等她醒了之后,是要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外边兵荒马乱的世界。 如果她醒了,小心一点儿逃命的话,应该会很快得到援兵的帮助的。但是相反的,要是她满了,遇到了叛军,那么她······结果如何他不敢想。 他还想过要回去找她,遭到了农工联盟的反对,这样的做法太过于冒险,而且农工联盟以大家的利益为主,不赞成梁天保这种为了私事而行动的做法。 梁天保才不管,他已经为了海棠放弃了自己放弃了这整个世界。可以说,海棠就是他唯一关注的宝物,如果这样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在这农工联盟中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对次想要逃跑出去回去找她,可是都被农工联盟的人拦截下来。最后一次,当他近乎半疯狂的想要回去找她时,被农工联盟的人打晕了带走了。 之后,他便像个木头人一样的跟从着农工联盟。再后来战乱爆发,农工联盟因为各种压力原因解散了,他随波逐流似的在江湖上寻找一个能栖身的地方,幸运的加入了起义兵。 他因为在作战的对策方面极高的天赋,被起义军推选为干部,当时神逢乱世,他就算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们,也当是为了自己,他不得不扛起反抗的旗帜。 几场战役下来,接连的胜利让起义兵们作战的士气一跃而上,虽然梁天保本人拒绝做起义兵的首领,但是众人们还是一致的推举他,最终他还是坐上了首领的宝座。 再后来,便是周朝终于覆灭而起义兵获得了胜利,在众人的推从何举荐下,梁天保建立了梁朝,登上了皇位始称梁帝。开始管制这一片被周王的暴政所残害的土地。 他的确有作为一个君王的本事,在他的管理之下,梁朝一天天的变得繁荣了起来,梁帝这么一个霸气的名字进入了大家的脑海中。无数的呼声都证明了,这梁帝的的确确是个明君。 梁天保之所以会同意做大梁的皇帝,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了皇帝和一个身份,就能用更多的办法找到她,他的海棠,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 他要找到他的海棠,跟她说清楚之前发生的一切误会,从此以后他会用自己所有的生命和她在一起,陪她到天荒地老。但是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遗憾的是,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成功找到他。虽然有无数大臣们告诉他,这个女子已经再无消息了,应该已经死了。梁帝大怒,不准许任何人再提起她。 因为他不信她已经死了,当初在京城中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所以他绝不相信她已经死了。虽然,在其他地方,也同样没有一个叫宋海棠的女子的消息。 他后来的这些年里再也没有爱上过其他的女子。因为林雨与她的几点相似之处,所以他才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把林雨封为了林妃,只是为了怀念她。 他知道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所以他把自己最喜欢的颜色也改成了红色。他知道她最喜欢海棠,所以在林妃的宫殿中种了一整块地的海棠,看着它们渐长。 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有声之年开能够等到她的回来,或······路过。 听完这一起的海棠已经泪流满面,身子因为抽泣而微微的颤抖着,压抑着心底最深的温柔和青情谊,都汹涌的浮现出来。 此情重,彼情重,朝暮相思路难通,恍惚风雨中。君意浓,妾意浓,何时共明月秋风,天涯亦相从。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她的表情很悲伤。梁天保真是个傻瓜,以为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给别人铺垫好后路是会让人开心的事情吗?可如今她却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是觉得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 为什么,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她会比在那时知道他移情别恋抛弃自己更让人绝望呢? “海棠,你现在知道了吧。这些年来都是因为这个误会,才让你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的巨变。现在知道了他的真心的你,会愿意原谅他吗?” 鸢贞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她是个很心软的人,应该会原谅他吧。没想到,海棠却悲伤的说了不字。“为什么呢,海棠?” 人生中能有一个这么深爱着自己的人不是很好吗?她看过人世间发生过的虚情假意太多,有像海棠梁帝这样互相深爱着对方以至于身心都介入的,其实不多。 他们的爱很纯粹又很深厚,真让人心动。 “因为他是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他为了我指定了一条安全的路,但是却不是我想要的,他这样的做法让我很受伤。”鸢贞有点不懂。 但是海棠却深有体会,她想要的,是与他携手共同对付所有的困难,而不是让他把所有的困难都扛在自己的肩上。因为这样的决定太自私了,他不知道他对她来说是什么,那种失去的感觉又是什么。 他不怕死,她自然也不会怕死,她宁愿与他双宿双飞,双双离去,也不愿意让他因为她做出这种决定。他如果多信任她一点,会不会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海棠没再提起过她的决定,到底是留下还得离开。但是鸢贞已经明显感到她心结已经打开的自然感。她说她会等待梁帝醒来,看着他好起来。 因为他还欠她一个解释,她不允许他就这么死去。她要他恭敬的站到她面前,亲自再跟她解释一遍事情的真相。鸢贞笑了,她终于变成她原来的模样,不再带着红色的神秘面具了。 退下面具的她,其实只是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她需要他的信任和解释。这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事情,总算是有了清晰的影子,鸢贞似乎在朦胧中看到了结局。 第一百九十三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梁帝救起来。她想如果能瞒过墨衍是最好的,虽然她自己自身的法力不济,但是好歹她能出一份力。 但是在对待这件事的时候,墨衍还是表现出他洞若观火的眼力。当鸢贞替他拿来早膳时,他终于醒来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脸色也比之前好看了很多,只是表情从来就没有变过,还是以往那般淡然的模样。 “你醒了?”她眼光四下打量他。 “嗯。”他直视她,眼神里是昔日的波澜不惊。 他看着她进来后淡淡开口,“梁帝那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已经听说了,梁帝那个伤口不好治,这宫里的太医们没有一个有办法。撄” 修长骨感的手指合上了手中的书籍,“不过,我想到有你在,你一定会有办法。” 鸢贞尴尬的笑一笑,他昏迷这么多天宫外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不过昨天还来看他时他还是陷入昏迷状态的,今天就知悉所有事情了?他这速率还真是够快的偿。 鸢贞把东西放在了桌上,慢慢的走向他,“先不说这个了,我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你如今不过才病刚好,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而儿?” 墨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没事。你说你有办法解决,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办法是这么得心应手的可以不和我说就自己拿捏主意的,嗯?” 墨衍挑着眉看着她,眼神里的玩味儿十分明显,又带着一点邪佞的张扬感觉,让她看了心里有点不安。这个,她要怎么回答呢? 她笑笑,替他掖掖被角,“你大可放心好了,你都可以自己去解决掉胡半仙,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救梁帝?你可不要小看我。” 她笑容堆满了脸,有些微微的不自然,“哦,对了,我想起来皇宫中最近从北僵那边进贡了新的水果,口感十分鲜美,要不要吃一个,我可以给你削啊。” 墨衍生病,才难得她这么殷勤的想照顾他一点。墨衍这个人吧,哪里都好,就是从心底里不大待见她,讨厌她这一点让她怎么都没想明白,他好像真的是从心底里不喜欢她嫌弃她,可是她又不是那种俗气的女人。 是以,她因为任务被分派和墨衍在一组执行任务,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最初的时候是挺担心的,但是后来才了解了墨衍虽然嘴巴不留情但是还挺帮助她照顾她,她对墨衍的看法,也算是有所改观。 不过这个改观,也只是有了些好感吧。 难得她殷勤的想要起身去为他削果,结果他却抓住了她的手。当她不明所以的回头,就撞上了他那漠然的眼神,以及他冰冷的声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如果我不主动说出来,你准备用什么谎言来糊弄我?” 鸢贞停顿了下来,听着他一字一句,“墨衍,这一次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梁帝他的确还有被救的机会,我也一定会竭尽我所能的去救他,绝不会食言。”她开始有些心慌了,没有由来的。 他生气了吗?他知道的还有什么才会让他生气呢? 墨衍淡淡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救了梁帝的想法也没有错,但是我想直接听听你的看法,你准备怎么救他?” “就像一般人那样啊输一些我的修为和法力给他不久好了嘛,你为什么要这么问?神仙的修为和法力失去了还可以修补回来的,所以没有关系啊。” “好了,你真当我是傻瓜,鸢贞。我虽然昏迷了几天但是脑子很清楚,梁帝那样的情况是要输真气治疗的,就你这样的体质和修为,你真以为自己救得了他么?” 鸢贞表情慢慢耷拉下去,没有说话。 “好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了,这一次,还是我替你去吧。这件事情尽快解决了好,这样也不用耽搁太多时间了。” 他注意到最近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于这项任务也特别的用心,他猜想,她应该是有什么心事所以才想着尽早回去吧。这样,他也刚好可以帮她一把。 “不行!” 鸢贞果断的拒绝声响起,墨衍像是早就料到她的拒绝,神色淡淡,掀起嘴唇,“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次必须要听我的,否则,到时候白夜那边可不好说了。” 鸢贞一震,她和墨衍在人间一起这么多天,都快忘了他与自己的辈份差距了。他的地位和威望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和她师父是至交,如果他到了师父面前数落她的什么不是······ 鸢贞无奈,“墨衍,你何必这般?你当真是不晓得你现在身体不适合那么多真气的输出么?前几天你就因为真气输出过多到了今日才清醒,我问你原因你也迟迟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难道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经受真气岔乱的痛苦么?怎么在控制自己的这一方面还是这样不留意?她都要为他担心了。 “没什么意思,你相信我一次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做的决定都是事出有因,再则梁帝的伤势与前一次不同,不需要输出很多,我回天后只要好好休养就好了。” 鸢贞像是没听到似的盯着他看,好像要把他看穿。墨衍轻咳一声,淡淡道:“可是这样的真气输出如果换作是你来做,你可能会半个月卧床不起。” 鸢贞头一摇,咬到了一点自己的舌头,一股血腥味儿顿时从舌尖溢出,她苦着脸哈气,一边道:“你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上神,这么力量悬殊么?” 墨衍轻笑,“嗯,天尊和上神要笼统的算起来也就是差一个等级罢了,但是所谓名号也仅仅是名号而已,并不能直接代表你的实力,你和我的修为比起来差得远了。所以,这件事,你还是算了吧。” 鸢贞看着他的笑容,有些不放心。 怪不得师父曾经告诉过她,使用真气作为治疗是最不可靠和最后的办法了,因为真气这种东西的运行体系太过精密,如果随便一个人来动它,肯定会导致真气岔乱而暴毙,他们神仙也一样。 是以,她这么多年来都尊从白夜的话,在面对真气一事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一不小心就违反了规矩。这么多年来,她自己从未动用过自己的真气。 “还是我去吧,我是没有能耐,但是你也说了,梁帝的伤如果要动用到真气的话,会需要的真气不会很多,那么我来就好了。” 她不想看到他受伤的样子,不然她就只能在一旁看着他那模样而无可奈何,她和他等级差得太多,没有办法帮的上他。 “好了,鸢贞,这件事我已经说定了,你不要想着再和我讨价还价了,我明天就动身尽量让我们早一点完结这次任务,遂了你的愿回天去。” 鸢贞瞪大了眼睛,“咦,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回去的?” “你的想法莫非很难看出来么?整日魂不守舍的就差把想法写在脸上了,稍微留意点吧。”鸢贞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咦,有吗?” 她想到心中所担忧的事情,脑袋垂了下去,似乎有些小不开心。她又想到了湘虔,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晏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特别不开心。 “嗯。”她其实就是那种有什么想法大都会变现出来的人,特别是对着她熟悉的人。虽然别人都说这样没有一点心机似乎不大好,但是相对于身边一大群伪装这着自己的虚伪君子来讲,墨衍倒是觉得,鸢贞这样的天然,很容易让人喜欢。 “我其实是为湘虔所担心。” “湘虔么?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担心的,嗯?”墨衍想起湘虔,其人是个热血十足的女人,况且性子彪悍,做事风风火火不拘小节,但是同鸢贞一样很独立。 好在湘虔生得一副好皮相,就算是性子过于彪悍,追随她的男人一样多到数不清,况且她在天界的地位也是很高的。他对湘虔其人的认知也就大概是这么多了,不知道湘虔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她担心的。 “咦,你认识湘虔?”鸢贞好奇的开口,她好像没有跟墨衍提起过湘虔吧?可是他一副好像他知道的样子。 “哦,你说这个啊”墨衍挠挠头,转目道:“我刚回来不久,也就同你师父关系甚好,自然找他交流的次数也对一些。有时他说起你,也会说起湘虔这个人,我便从他那里得知了一点点风声罢了。” 鸢贞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点点头。墨衍偷偷的呼了一口气。 “唉,你不知道,湘虔她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彪悍,但是她原本并不是那个样子的。要不是因为那一次她被他伤害了,也不至于会性情大变成了一副人来疯的模样。” 墨衍有些奇怪,鸢贞她觉得现在湘虔的性子是人来疯?那之前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怎么说?你说的那个“他”值的是谁?湘虔她和他有什么过节么?” “如果一定要说是过节的话,应该可以说是情仇吧。湘虔她其实早年有过一场婚约,她以为那场婚姻是她人生的第二个转折,后来才发现,她不过是那段感情里被利用的人。” 墨衍眸色深黑,直视她的眼,眼光波澜不惊,他在仔细的听她讲。而后道:“这样的国过往确实很是惊人,不过,她如今的改变也代表了她想忘记过去,开始新的人生,所以你又担心她什么呢?” 听到他这般剖析,她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把湘虔的这种私事给曝光出来了?她可不是什么大舌头什么话都说的,特别是好友的这种秘密。闺阁之间的秘密最隐私,她竟然说给墨衍听了。 她有这么没有警惕意识么?还是说,她从心底里已经完全相信墨衍了呢······应该是后者吧,虽然她说不清这是出于一种什么感情。 “我担心她,是因为她之前的夫君又出现了。” “这样······”墨衍略为沉思,“能够欺瞒她的人,相必是个不简单的人吧,是什么人呢?方便透露给我吧。”鸢贞觉得墨衍不可能会认识晏维,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但她还是说了,“他叫晏维。” “你说晏维?确定吗?”墨衍神色一震,淡漠的脸上难得的出现惊诧的样子。鸢贞立马点头,“难道你认识他,墨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怎么可能会认识呢? “嗯,我不仅认识他,还和他有交道。” 鸢贞更觉得奇怪,“有交道?什么交道,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呢?他曾经和湘虔有过婚姻那么他的年龄应该和湘虔差不多才对,况且他还是个······”她突然闭嘴不说话了。 况且他是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在整个六界。因为整个六届中,他是个半魔半仙的怪物。说是怪物是因为,魔界和神界本来不可能通婚,而他就是个特例,所以他不被魔或仙任何一方所接受,但是他却拥有魔与仙都具有的能力特征。 墨衍猜到他她要回答什么,有条不紊的回答,“他的确是个半魔半仙之人,但是他的年龄根本不小,况且我和他的交道不算很深,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原来他对这一事知道的也也有这么多了,但是他从来都没听说晏维曾经有过一个两年婚约的妻子,是这样吧。那么晏维就是隐瞒了年龄来骗她的吧。 “真的么?墨衍,你对晏维的了解有多少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晏维从一开始与湘虔通婚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了。” 她冷冷的笑着······一开始就准备拿来利用的工具,怎么可能让她被昭告天下呢,湘虔真是看走了眼,和晏维那个小人成婚两年,对外竟然连一个不痛不痒的名号都没有。 墨衍沉默,他不赞成鸢贞的这种说法,但是也没有直接反驳他。他在反复的揣摩着一个点,他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有些蹊跷奇怪。 “鸢贞,我和晏维的的相识实在是巧合,我们当初因为相同的一些趣好所以认识了,然后渐渐得共同话题就多了,交际的时间也多了。但是现在时间过去已经很久了,我对他的很多事情都还保留着很早以前的认识。” 鸢贞瞥了他一眼,好吧,男人都是喜欢谈天谈地的,这是他们所谓的男子汉大丈夫的志趣爱好,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她以为,墨衍知道晏维是半魔半仙之人时应该会和他断了交际的,但是他也并没有。 “墨衍,当初你知道晏维是个异种时,为什么没有和他断了往来?” 墨衍一顿,“鸢贞,你不会······也像他们一样,也歧视像晏维这样身份的人吧?”鸢贞自然听得出他说的他们值的是谁,“我没有歧视晏维的身份,但是法令规定了魔与仙的敌对关系,我当然好奇你当初的决定。” 其实,比起歧视晏维这个不黑不白的身份,她歧视的是晏维的为人,已经他利用湘虔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这件事。 “人生中能找到和自己合拍的人自然也不容易,如果找到了,必然会好好珍惜。我和晏维从来不互相询问身份,也没有谈过政治问题,我们向来是以共同的喜好为论点。再则,我们那时候都掩藏得很深,要发现身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是后来一次无意见才了解到的,但是对此也没有多少看法。毕竟,这个身世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罢,但是天生注定他是这样的,自然只能欣然接受。 再则,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伤害对方的事情,只是有共同话题共同喜好所以喜欢一起探讨事情的朋友而已,何必因为身份所以失去千金难买的朋友呢?的确不值得,所以一直以来双方都是心照不宣,没有点破。 “嗯,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我只想告诉你,也许你不知道,他的性子很顽劣,他是个自私又阴险的小人,我怕他这次回来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走向窗户看向外边,“上次他出现的地方是天界,虽然湘虔是住在仙界的,但是保不齐她不定期会到我宫中去找我,要是因此遇到了晏维······” 这是她最不敢想的结局。 墨衍的眸色加上了一层黑,“我记得他在很久以前就被关入莲花结界中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被谁关进去的?照你的说法湘虔脱离他已经很久了,而他也只是利用湘虔,那么他出来以后,又怎么会再去找你们呢?” 平静的呼吸声让整个氛围变得更加的诡异,冷风从窗户吹进来,让他们两之间的空气都降了温。冷风把鸢贞的头发给吹得飘了起来,她把窗户合上。 “当初······是我们把他关进去的。” 墨衍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当时,有能力把他关进莲花结界?”不用猜都知道,那时距离现在是多么远的了,莲花结界是高阶结界,不是一般的小仙小神可以实施出来的。可以说,现在凭借着鸢贞的法力要施展一个莲花结界可能还差不多,但是那时候又怎么能呢。 “你不怪我们伤害了你的朋友?”她看他好像从来没有特别愤怒的表情,就觉得很奇怪,况且有些不明觉厉。把晏维送入莲花结界封锁他不是一件小事,这让晏维在里面待了几千年,不是一般的宝塔可以做到的。 但是墨衍刚才已经说了,他把墨衍当作是千金难买的朋友,那么她们的做法直接导致他都禁锢在里面那么久,那么他是不是很生气?可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却又很奇怪,并不像是在生气。 “说实话,当时的确不是我们动手的,而是莺歌的一个很厉害的巫师朋友。你肯定想问为什么这件事已经扩大到连莺歌都知道了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湘虔不得已求助我们。” 可惜那个时候她自己都势单力薄,莺歌的巫术也不是实行得那么好。 “那么现在,他出来了,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找上你和湘虔?莫非是报仇么?”他从一开始就跟着她,本来已经很奇怪了。 “不是的······晏维的心思想要猜明年实在是很难。但是他口头上的一套说法是想和湘虔和好,恢复他们曾经的夫妻关系,所以才追着湘虔不放过。”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慢慢是鄙夷与嫌恶。 “你是说,他从湘虔刚想要摆脱他的时候就那样了?然后前几天他出现的时候告诉你的目的也还是那样?” “不,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那只是他口头上的说法而已。当初他也是凭借这个荒唐的理由来欺骗湘虔的,谁知道他这一次又想造什么次。” 墨衍缄默,看来就是这样了。不过晏维已经被她们放入莲花结界这么久,出来还是保持了最初的想法,或许他这次是真的痛改前非,爱上湘虔了呢?虽然不清楚,但是他也觉得这个晏维的事情很有意思。 “鸢贞,你能告诉我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么?” “你想要知道什么?他们之间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我不知道应该说哪一件给你听。”她的确想到墨衍如果知道他们的事也许可以给出一些有用得意见或者建议,但是她不知道湘虔与晏维的事情如何展开来告诉他。 “那么,你就概括一下吧。你已经说了许多他们结局的事情,不过我想了解一下过程。”他想知道,她说晏维欺骗湘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十五万年前。 晏维当时冒充了一个仙家子嗣,对湘虔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他英俊且风流倜傥,很受女人欢迎,追求湘虔的原因很简单:她是仙界里身份较之高贵的人。 湘虔那个时候才刚刚三万岁多一点,也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面对晏维这一系列的追求,她感到不知所措,但是内心告诉她,她其实是喜欢心动的,面对晏维的时候脸也会变红,十分的可爱。 第一百九十四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2 和所有的女子一样,她面对自己这样的变化是有些慌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这时,湘虔的朋友就告诉她,这便是初心懵懂的感觉吧,她对晏维是喜欢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接受晏维呢。 只是湘虔觉得,那大概也不是喜欢,只是面对一个追求自己的人的正常反应罢?对此鸢贞没有发表过多的想法,只是告诉她,接受不接受要她自己决定,别人对她说的太多都是没用的,这种事情不仅要随缘,还要随心。 那个时候晏维的身份较之湘虔来说差得还是十分远的,根本算不上门当户对。但是好在晏维对她很好,每天都很殷勤的去看望她为她做事,讨她欢心。 渐渐的这种诚意打动到了湘虔。湘虔觉得,这个年纪虽然还不适合谈婚论嫁,但是她的许多朋友在她这个年纪有很多都已经成了婚还有孩子了,她也想试一试。 于是乎,湘虔顺理成章的接受了晏维。对此,鸢贞也没有发表过多的言论,她时常静静的看着湘虔身边的晏维,若有所思。她不说晏维好或坏是因为不能靠自己的主观来判断一个人,否则肯定会混肴湘虔她。 只是她觉得,从晏维的眼神中看到的是隐隐的杀气。况且,他的出现几乎是突然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就冒出来了,说是湘虔的追求者,有点诧异。 把湘虔交给这样的一个人,她其实不大放心,但是也无妨。只要这个男人肯对她好她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只是她们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甚少,没有测试过这个人的人品如何,她也不敢说完全对晏维放下芥蒂了。 后来那段时间,因为湘虔和晏维在一起,与鸢贞在一起的时间就渐渐的变少了。鸢贞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是热恋中的人,忽视她也可以理解。 后来鸢贞见到湘虔的时候,总是看到晏维在她旁边逗她开心。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或者说要动手最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总是晏维体贴的帮她做。 而湘虔呢,自从和他在一起后,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脸色红润。鸢贞不知道这个晏维有什么本事能让湘虔这么开心,但是有句话说的真是没错,湘虔那种开心的神态完全就是受到爱情滋润所展现出的自然。 她看着远处言笑晏晏的两人,心中沉了下去······她刚刚查到关于晏维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呢?她想不出一个结果,还得掉头打算就此作罢。 她拜托人去查了晏维的身份,结果得出了一个出乎人意料的结果,道是晏维此人来路不明,并非是在仙界有身份鉴定的人。但是他的确居住在一个仙界有地位的仙者故居处。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晏维,但是他刻意欺骗湘虔和她这件事,她就对他很不满偿。 但是看到晏维对湘虔这么好,她心中又很纠结。湘虔现在正在热恋,如果她贸然告诉她关于晏维的这件事,不知道湘虔会不会以为她在故意诋毁他,说他的不是。 所以她还是沉默了下去。 大概是过了几年吧,晏维与湘虔在外游山玩水回来,做出了成婚的决定。鸢贞那时候大概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湘虔了,一回来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她觉得很奇怪。当她去见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比之前更加丰腴了。 晏维的模样也变化了不少,他本身就是风神俊朗的俏公子,凭着一张脸也能俘获芳心,如今的气质又变化了不少。若说他之前是比较朴素和刚毅的男子气概,现在则是多了雍容和华贵的贵公子的气概。 鸢贞感觉很好奇,就几年的时间,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呢?湘虔走了以后,她尝试着再托人寻找关于晏维的消息,但是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找到更多的消息,令她觉得奇怪。 可是事实确实也摆在那里,湘虔她过得很好,越活越年轻,足以看得出晏维对她是多么好了。她曾经尝试去问过湘虔,问她是不是心甘情愿与晏维成婚,湘虔笑着回答是。 那时候忙于学习技法道术,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湘虔相聚,她好奇一点是两人不过是出去几年,回来怎么变化这么大了。不是说苦难使人成长坚毅,安逸使人颓废么?怎么她瞧着晏维和湘虔既安逸又活得越来越好了呢。 湘虔笑着告诉她,大抵是因为晏维对政治制度权势管理方面的天赋吧,他们两人出去的这些年他也不忘巩固提高自己在各方面的地位和权势。他说是为了让她过得很好,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奋斗。 湘虔对这一回答很是满意。 鸢贞听完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原来这个晏维是个喜欢仕途征程,职场官道的人。正好湘虔在这一方面也算是有骨灰级地位的人,要是这一对能够通力合作,说不定在仙界能一跃而上,成为人人羡慕的眷侣呢。 鸢贞总算是对晏维放下一点戒备心了,也开始对晏维其人刮目相看。但是她后来还是把几年前调查晏维的事情告诉了湘虔,而湘虔只是摆摆手说没有关系。 确实,两个已经快要成婚的人,谁还去在乎那些细节的事情呢。湘虔的猜想是,晏维也许并没有高贵的仙骨,但是他又喜欢她,是怕因为自己身份不够高所以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接近她的吧,其实他不知道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地位。 鸢贞也只好这么想了,如果晏维真的如湘虔所说是这样的一个情况,确实情有可原。只是他来路不明这一事又说不通了。但是看到湘虔和晏维那样恩爱的样子,她还是忍住闭上了嘴。 鸢贞对晏维改观,终于和晏维成了类似于朋友那样的关系,时不时说上两句恭敬的话或者客套话拉拉家常,除此之外并无过多交集。 晏维的声望也越来越高,越来越进入大的政治场合。总之,现在的晏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样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没有的人了,现在他在仙界也很不负盛名,不仅法力高强,还进入了仙界的元老会,变得地位比湘虔都要高了。 如此看来,这个晏维的确是比较有本事,在短短几年里他的政治头脑已经完全展现出来了,因为这样,同样在政治界执权的鸢贞时不时会见到晏维。 如此看来,把湘虔交给这个男人她也算是放心了。 湘虔的婚礼如期而至,场面很盛大,湘虔的大多数朋友都参与了她的婚礼,并且对她和新朗晏维各种夸奖赞美。那一天,是湘虔最开心的一天。 婚后,湘虔和晏维居住在了一起,因为晏维那时身份以及大有不同的关系,所以他得到了仙界的一座宫殿,并且和湘虔居住在里面。婚后的头三个月里鸢贞经常是刻意想找到湘虔都找不到。 倒是同样很奇怪的是,在头三个月过后,湘虔好像没有那么忙了,她去找她总能找到,而且有时候还是主动来找她的。只是再很少看到晏维也一起跟从在湘虔身边,每次湘虔来找她,都要说:府邸里确实很无聊,她又不常在家,我只好来找你。”说着这句话时,声音里透着一种妇女的哀怨感。 鸢贞丢给她一个白眼,问她:“成婚之前我还总是看到你和他如胶似漆的呢,怎么现在才婚后几个月,你们就不常在一起了?怎么可能。” 湘虔咬咬唇,蹙着眉头道,“可是就是这样。现在他真的很忙,忙于去处理仙界每天发生的各种政治事件。现在他是政治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会议都要参加,所以怎么才会这么忙。” 对此,鸢贞也对她表示了同情,叫她不用担心,就算没有晏维陪同还可以来找她,尽管她也很忙,但是抽出些时间来陪她还是可以对陪陪她的。 湘虔高兴的答应了,那段时间,她们又像回到了过去一样喜欢在一起玩乐。 事情发生转变,是在又过了一个月之后。 这期间,其实湘虔有了很多新的发现,她发现晏维变了。有时候借着任务这个理由也不归宿,让她一个晚上都睡不好,在床上一个人辗转反侧。 她是被他惯出了一些娇气的病出来,比如说认床。她睡觉得时候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陪伴了,可是最近以来他不是很晚才回来就是一整晚都不回家,她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对此,她有点不开心,她便趁着第二天晏维回家的时候和他说了这个问题,却没想到晏维性子却变了和她吵了一架,他说她不懂得他在外奋斗持家的幸苦,就是那一次,鸢贞的印象最深刻,湘虔哭了。 没有料到那一次是晏维整个人变化的转折点。 晏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是而满心热忱接近湘虔的少年郎了,他变得成熟又淡漠,做事情很麻利且态度稳重,也不常笑了。 鸢贞不懂得详细的情况,只知道从那时开始,晏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花那么多时间去陪伴她了,而是专注于自己的仕途。他经常和湘虔吵架,湘虔每一次伤心都来找她哭诉,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后来有一次她找上了晏维与他说起这件事,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是那样不屑和轻蔑,他轻描淡写道:“麻烦你教会她变得成熟一点,不要为人妻了还总是希望我说些空口言给她听,那样不现实。” 当时鸢贞不太懂晏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湘虔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他就是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对湘虔的态度骤变,让湘虔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很受打击。事情在恶性循环。 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晏维和湘虔又吵架起来,当湘虔到她的宫殿去找她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了她手臂上的血迹和额头的瘀青,加上她哭的厉害,她以为湘虔被晏维家暴了。 湘虔很委屈的跟她诉说着这些天以来晏维的种种让她失望的表现,说些他好像变心了一样或者说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了所以对她不好了之类的话。鸢贞一边安慰她,一边在心里想着晏维这个人的品性。 若不是真的看到湘虔现在这样一副伤感狼狈的样子,她还以为晏维真的对她好呢。毕竟,在婚前他们的感情是那么好,好得她都有点羡慕,但是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湘虔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说是不愿意面对他。鸢贞更加诧异,坳不过她只好让她留在她宫中。晏维是在两天后才找到她宫中要人,也是这时鸢贞才知道晏维没有家暴湘虔,只是在抓住她的时候力道过大了,致使她的手臂和额头装上了坚硬的墙壁,才受伤 然后,便是鸢贞把晏维给从头到尾的数落了一顿,他看起来态度倒是不错,都当着湘虔的面接受了。只可惜,任凭晏维说好话想把湘虔哄回去,湘虔都不为所动,不屑正眼看她,让他有些生气。 西王母曾经告诉鸢贞,男女之间成婚做了夫妻与那些只是相互喜欢爱护所以陷入热恋中的男女是很不一样的,夫妻是要一起同甘共苦同舟共济过完下半辈子的人,要相互包容相互关心才行。 俗话说的好,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的。鸢贞想,他们大概还太年轻,遇到点困难就磨合不了怎么行,毕竟已经是夫妻了,有些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好。于是便也劝着湘虔回家去。 后来她不记得湘虔是怎么跟着晏维回去的了,只知道后来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是没有再见过湘虔和晏维的,直到后来才知道他们俩后来过得也不好,一直分分合合感情濒临破裂,尽管他们从来没有分居过。 再后来,就是湘虔被晏维伤害刺激到了,依然决然的同意他写下了休书然后和他离婚,从此她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住处,与他一刀两断。 后来坊间流言四起,说湘虔仙女和晏维仙君因为第三者所以才成了这样的结局,况且,晏维仙君早就写了休书了,是湘虔仙女纠缠他不放不肯离婚的。 鸢贞看到这样的报道恨不得把那书卷撕了。这样的小道消息没有任何凭证就随意乱写,要是对湘虔的声誉名声造成影响了怎么办。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晏维真的早就写了休书的话,湘虔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不管说她专注也好说她死脑筋也罢,她对自己认定的事情都不会轻易放弃。 她曾经想过去问湘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湘虔的表情很黯然,对此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她也只好就此作罢。不过她猜想,是什么事情能让湘虔生气成这样甚至同意晏维写休书,应该也只有第三者了。 后来她才知道,晏维从一开始找到湘虔就是带有目的性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喜欢或爱,这一切后面都酝酿了一个极大的阴谋······ “照你这么说,晏维早就想写休书休了湘虔,而他还刻意做一些事情激怒她就是为了能摆脱她是么?” “嗯,我觉得是这样没错。湘虔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脑子很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对待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甚至决定一刀两断的,一定是晏维那个混蛋做了什么激怒了她。” 墨衍摸摸下巴,“但是,后来当湘虔改变了自己的性情想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晏维却又再一次找到了她,是么?而且,以往为了利益才找到她的,而这一次却是因为真爱?” 鸢贞一阵冷笑,“是不是真爱这都是他的说法,我才不会相信他的说辞。那个虚伪的小人,他不过是利用湘虔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就不该出现。” 当初晏维和湘虔破裂之后,湘虔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每日昏昏沉沉的,时而呆滞的站着一整天,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鸢贞在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又一次呆在窗前,本来叹了一口气想过去为她加上一件披风,哪晓得下一秒她竟然整个身子往后靠而笔直的倒下去了。 鸢贞吓了一跳,立马过去看她的情况,然后便看到殷红的血从她的两腿间流出来,把整个裙子给染红了,显得极其的触目惊心。她脸色十分苍白,简直要和那穿上的被褥融为一色了。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不会转了,意识到了什么,她感紧叫人来帮忙,后来来了几个有名望的仙医来为她治疗。莺歌也赶来看她,看到她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心里十分不好受。 结果表示,她怀孕了。怀孕了有四个星期那么久了,可惜她不知道,而且还滑胎了。 鸢贞无比的惊讶和愤怒,湘虔作为晏维的妻子,哪里做得不好了他不能包容不能体谅,竟然还早就要写休书把她抛弃了,在她还是一个有身孕的女人的时候。 男人竟然能做得这么决绝,他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的妻子,他连她有什么异样都不知道,每天都只忙着自己的仕途之路,把湘虔给忽视了。 湘虔因为过度悲伤已经没有好好照顾身体,所以这个胎儿是在自身营养条件及其不好的情况下才掉了的。知道自己滑胎的湘虔,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床上,表情只剩下空洞和呆滞。别人问话她半天才支支吾吾的答上一句。 听到晏维加冕第一仙君的时候,鸢贞大彻大悟,晏维从一开始喜欢的就只有地位权势而已,因为那些是他没有的。所以他费尽心思的接近湘虔,看中的也只是她在仙界的高品阶而已。 怪不得她在还没有与湘虔成婚之时百般听从,而且还趁机借着湘虔的地位来发扬自己的政治之路,原来都是有预谋的。湘虔不过是一个被他利用了感情和地位的工具,现在他已经自己有能力发扬自己的地位了,所以不需要湘虔了。 这样的推断完全是有证据且合情合理的。 鸢贞心疼她,更加愤怒于晏维的歹毒,她与莺歌商讨起此事,莺歌也很是震惊,并且同情于湘虔。鸢贞也是气冲脑门,决定给晏维一个教训。 但是她当时还不是一个上神,地位和法力还比不上晏维,如果贸然出手恐怕也不一定会取得胜利,所以她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而是先想把湘虔给安慰好。 湘虔离开晏维之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重新振作起来的湘虔,改变了自己的性情。她说她再也不想那么懦弱那么受人欺负,她宁愿自己变得强悍她也要保护自己。 所以湘虔才渐渐的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十分的自强而且彪悍。她看起来有一点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谁都不知道她曾经受过这样的伤害。 本来鸢贞还以为,至少她离开了晏维,一切都会慢慢的好起来,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这样。这一切,出手的人还是晏维。晏维找到了湘虔,又换了一副嘴脸 晏维的出现就发生在湘虔离开他的不久以后,晏维改变了一副态度,变得如同刚开始那样恭敬,他认真的给湘虔道歉,极力说明自己改过自新,发觉湘虔是他所爱,想要挽回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湘虔她的确是个死脑筋的人,这样失去过的人,她怎么可能再原谅一次呢?湘虔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让晏维碰了壁,没想到这一次晏维有些疯狂,他恼羞成怒直接想利用法力带走湘虔。 恰巧这件事被赶来的鸢贞,莺歌和莺歌找来的一个厉害的巫师所看到了,当即决定施法把失去理智的晏维关入莲花结界里。 鸢贞早就想教训晏维一顿了,所以一直和莺歌讨论这件事,如今,晏维的出现,更是直接激怒了她,当即就决定,不再给晏维手下留情。 第一百九十五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3 这些天来,她和莺歌对晏维其人的品性能力做了详解,想出了对付他的策略。那便是莺歌的这个好友,他是个巫术很高的巫师。 如果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如果结合莺歌,她以及那位巫师的能力的话一定是没有问题的。晏维受到巫术攻击大为惊诧,湘虔也被鸢贞他们的阵势给吓了一跳。 过程有些漫长,但是最后还是成功的把晏维关入了莲花结界里。这莲花结界,其实是一个第二世界,你可以说它是个假想空间,也可以说它是一个异度空间,它并没有特殊的定义,进入其中的人就像是和现实世界隔绝开来一样,不再与现实接轨。 莲花结界里也有和这六届中一样的景色,一样的生灵,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而留在里面。况且莲花结界的防御功能的威力程度一般都是看加在其上的法力的强弱程度是多少,如果是低阶小仙所设的,很容易就可以破解了撄。 莺歌那位巫师朋友本身的法力修为就很高,再加上鸢贞和莺歌的,晏维短时间内想要破解是不可能的,以后他会不会法力提高而破解此结界还很难说,不过困住他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先把他困在里面,第一是以防他想要对湘虔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再则他们现在也有时间来思忖怎么对付晏维,以免他重新出关之时再给他们回击。 湘虔被吓了一大跳,回不过神来,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一下子就把人给变不见了。直到鸢贞到她面前把她的神唤回,她木然的听她讲完整个事情的经过,既惊讶又失落,对此没有再发表什么感受,只是道了谢。 之后的事情,正如先前的那样。其实湘虔心态很好,情伤于她而言也不是多么多么难以自愈的伤痛,随着时间不断飞逝,她渐渐看清了自己,也从晏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偿。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碰到过几个负心汉?她如此优秀的人,哪怕是成过婚怀过孕,她自身的光芒也让她这不堪的经历连污点都算不上,谁人不知道湘虔仙女曾经成过家?但是那又何妨,她的追求者从始自终都没有少过。 她要向外证明,没有晏维她照样会过得很好······ 墨衍对此没有过多的看法,或者说他并没有向鸢贞表达过多的看法,只是他瞳色的变深暗示了他绝对不止想得那么简单。 看到鸢贞对此的愤慨越来越明显,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激动,他干脆找了个借口说自己是困了,想要休息了。鸢贞白他一眼,然后也闭嘴没再继续那个话题下去,让他好好养病。墨衍向她点头,他当然会好好休息了,因为第二天还有梁帝那边的事情要处理 只是鸢贞并没有那么沉得住气,她其实是那种会想很多的人,回到自己的寝室后,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往,又陷入了无尽纠结的心绪之中······ 第二天。 一大早的,当鸢贞想要去找墨衍的时候,他已经连早饭都吃过了端坐在院子外边的木椅上等他。他端着一本书认真的端详着,那副认真的表情看了让她心头一滞······陨籍? 不,不是陨籍。她摇摇头,瞪大了眼睛看清了前面的那张脸,是墨衍。可能是侧脸有那么一点神似吧,陨籍他也是像墨衍一样,拥有俊逸的侧脸,况且也喜爱看书。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往常路过他厢房时,他总是在看书。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人呢?尽管他们的身份地位等级查了不止一点,但是就是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也可能是她自己太感性太神经质了,所以才会答应过激的看到什么都想到陨籍,毕竟······她还是没能忘记他啊。 其实说起来有些好笑,湘虔从晏维的圈套阴影中走出来用了好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的才找到了新的自我。而她呢,陨籍于她来说又不是像晏维和湘虔那样亲近过的人,况且她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想过和他会有什么感情上的交集。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让她惦记了五百年还没忘记。如果说陨籍爱她是真心,那么她现在的念想和行为又算什么呢?她自己应该是很深爱他的吧,只是她对感情太木然,更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所想的。 把扩散出去的念头收回来,她漫步走向墨衍,“你怎么在这里,病没有好完全不是应该多休息一点的吗?我们其实不是很急着去救梁帝,因为你自己的身体也还好保护啊” 墨衍没有抬头,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动了书的一页纸,没有抬头看她,“整日呆待在床上也不是什么好事,病人也需要阳光雨露的滋润,我出来走走看看风景看看书岂不是更好?” 鸢贞无言以对,只好道:“好吧,既然你选择起早那我们走吧。总之,这个任务也是什么该有一个终结了,我已经在人间待了很久了。” 可是她再细看他,还是觉得他神色不太好看,脸色还苍白没有血色,他还没好么?这样要怎么救人呢。 墨衍轻笑出声,“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游历不完这人间的美景,还想多游历几番,要做江湖人士不是么?就因为湘虔那件事你连人间都摒弃了”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上嘴。 鸢贞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说过这句些话的?我难道有说过给你听吗?”她怎么不记得她说话给墨衍听呢?墨衍怎么一副好像很懂她的样子。 墨衍手做拳头放在嘴前咳嗽了几声,然后看了她一眼,抡起他手上的书就在她脑袋轻轻敲了一下,鸢贞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不满的瞪着他。 “你干什么,为什么动手?你是不是君子啊你。”她本来不像出口挤兑人的,她向来注重文字语言的讲究,但是墨衍这家伙实在是欠调教到她都懒得讲究这些东西了。 “你话还真不少,笨女人。所有女人都是像你一样这么反应慢的么?”他每次调侃她的时候精神看上去都特别的好,这一点让鸢贞特别的抓狂。 她哪里反应慢?明明是他说话从来不是有理有据,说半句让她听不懂的话,让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还好意思说她反应慢。他对所有女人都是这般的挖苦的么,她想问他。 看她脸蛋变得气鼓鼓的模样,他心情十分好,还没等她回话,他又枪先一步道,“好了,你不是想回去么,那还不快点动身,太慢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鸢贞回过神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燃烧。他是诚心想惹她的吧,惹完了就跑,还嘲笑她。 她自诩平日反应极快,但是被每次墨衍调侃她的时候,有些话她的确要好一下子才反应过来他讲的是什么,她都要被他夭寿了。 可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意······那大概是带点欣慰和无可奈何的吧。 西郊长汀。 海棠约定今日他们在这里交接,梁帝被她用了方法带了出来,但是她的行为被发现了,现在藏匿的这个地方也不过是暂时藏匿而已,她还要去引开那些到处追踪她抓捕她的皇宫侍卫。 对此,鸢贞也没有办法,除了海棠她以为她和墨衍都不熟悉皇宫里的地图,所以就算是想帮她也帮不了,海棠也对她道了谢,说只要他们救了梁帝就是帮最大忙了。鸢贞欣慰,她看来如今的释然才是完全释然。 她也向她承诺,一定会尽全力的营救他的,说罢不忘瞥了身后的墨衍一眼。海棠这才放心,礼貌的和墨衍打了个照面并且表示感谢,然后就匆忙的走了。 “你行么?如果不行的话还是我来吧,你就算在后面给我输一点法力支持我也是可以的。”她还是有些担心他。 墨衍的嘴角抽了抽,“鸢贞,需不需要我告诉你,永远不要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带着坏坏的笑容。 鸢贞愣了三秒钟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顿时觉得有点烧,她瞪她,“好了就数你废话最多,你要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那就随便你了。”她哼哼着转过头。 “嗯,你在一边站着就好,别靠我太近了,我怕真气输送时周身灵气体重灼伤你。” “会灼烧?我也会么?”她自认为自己好歹是个法力也不算很低下的仙吧,还是会被灵气所伤到?看来她的修炼历练之路还很长呢。 “嗯,梁帝会接受我所运输的真气治疗,他和我连结在一起,我身上的气泽会保护他不受伤害,但是你不一样,我没有办法做到分散注意力去保护你,所以你自己注意点 鸢贞点点头,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接下来,就是墨衍运功拯救梁帝的时间了。梁帝伤口部分虽然每天都有人做一些简单处理,但是伤口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人敢动过,那里的血肉都已经乌黑了,溃烂的范围也更大了。 这几天梁帝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呼吸也变得渐渐开始微弱起来,他面色发黑,是很不好征兆。好在墨衍这个大神还在这里,否则鸢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嗯,墨衍确实是有点用处的。 不得不说的另一点是,墨衍的绝对领域性很强,从他运功开始他就排除了外界的干扰进入了自己的绝对领域中,专心替梁帝治疗伤口。 隔了有点远,鸢贞不想打扰,便离开了一会儿。等到她半个时辰回来之后,发现墨衍还在替梁帝治疗,那些强有力的光晕在他周身环绕,他的脸色也愈来愈苍白。 但是再看到梁帝的时候,他明显的起色恢复正常了,那个之前触目惊心的大伤口如今竟然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红色血痕。墨衍在帮他自愈,真是太厉害了······只是也太久了。 她明显的注意地墨衍紧锁眉头硬撑着的样子,就十分担心。她刚想过去跟他说几句话,下一刻他就停止了运功,气则泽全部收回,梁帝已经痊愈了,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你是?”梁帝迷茫的看着周围,开口问道。 墨衍明显的嘴角干裂,他沉着声音道,“梁帝,不要害怕,你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听我的话,好好休息一下先吧,至于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等一下再告诉你。” 梁帝竟然听话的点点头。说着,他就把梁帝扶着慢慢躺下去,然后收起了绝对领域,但是他身子晃了晃,差点一个脚步就崴了脚。鸢贞看到他这副风中落叶的摇晃模样,赶紧跑过去想扶住他。 没想到,还没到,他竟然双眼无神的超前倒去,吓了她一大跳。她感觉伸出手去接他,他还以为自己要倒地了,下一秒,就被一双洁白娇小的手揽入怀中,他倒在了鸢贞怀中,头无力的靠着她的肩膀。 感觉到来自女子上身有的干净的清香,他神智又清楚了一点,只是脑袋很晕,只得含糊不清的答复出几个字:“你看······我不是说过······我可以么。”话毕,再一次晕了过去吗。 “墨衍!” 她低叫了一声,又心中一沉,打量他看看是不是受伤了。直到听到他传来均匀的呼吸时,她才松一口气,原来是晕过去了。 摸了摸他的头,发现他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有些心疼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照顾不好自己?不知道身体承受不了就不要硬撑么。她低头去看他,笔尖却突然受到了刺激。 几乎是反射性的感觉,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薄荷香,那是她曾经只在陨籍身上感受到过的薄荷香。墨衍的身上,怎么也会有这样的香清香呢? 她还在这样的想着,手上一个子不注意的放得松了一些,墨衍的身子就更加往她这边倾倒过来了。近乎一个男子全身的重量压在一个女子身上可以想象是多么难持住,鸢贞一下子差点摔倒在地。 男子身上特有的强烈雄性气息再混入清新的薄荷香,有点冲击她的神经。除了上一次被幕栩扳过去给了一个······离别礼物之外,她还是头一次用一个男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但是墨衍已经昏过去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把墨衍弄回厢房去。 墨衍体温有些高,处在上方贴着她的身子,她能感觉得到他身上传来一阵阵的热量,实在是很害臊,她脸又变得红了。在她纠结的时候,还好梁帝刚才注意到了墨衍的晕厥,赶紧起身来帮忙。 “鸢贞?他没事吧。他?”刚醒来时的梁帝还有一些混沌不清,但是如今已经完全清醒了,知道是墨衍方才救的他。 “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刚才为你用了特殊的方法救了你,这种方法会影响到他自己,所以他现在身上毫无气力,所以就晕厥过去了。” 梁帝倒是对鸢贞的话深信不疑,立马过来把她身上的墨衍给拉起来,靠到他肩上。果然男人还是得男人来背,梁帝的身材虽然没有墨衍那么健硕,不过也是很魁梧的。 梁帝自愿帮鸢贞背墨衍并把他带回宫中好还调理,鸢贞向她道了谢,三人就一齐抄小路,选择人流量最少的一条路行后皇宫,又避免示众。 梁帝左右环顾,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嗯,鸢贞,海棠她在哪里?” “你放心”鸢贞知道梁帝担心的是什么,“她没有离开,她如今已经原谅你了,并且因着你这么多天来病重的模样,让她很感伤,四处寻求法子照顾你希望你至少能好起来。她对你,可真是好啊。” 梁帝眉梢挑起,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你说的是真的?鸢贞,她已经原谅我了?是你把真相告诉她了是吗?” “嗯,我何时骗过你?她的确是原谅你了,也的确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才释然的,至于她所做出的结果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她并没有正面告诉我。” 梁帝眼神黯淡下去,有些自嘲似的低笑,“这么说,她还是没有算是完全原谅我吧。不过,这一切都是我所造成的,我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是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她的。” 鸢贞看他坚定的表情,叹一口气埋怨道,“如果你一开始就把你想要做的告诉她,说不定根本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吧,你有没有后悔呢?呵呵。” 梁帝看着前方,笑着摇摇头,“我没有后悔做出这样的决定。” “噢?怎么说。” “当年那样的情况其实很复杂,我们当时毕竟敌不寡众,如果以要保我自己的命又要保海棠的命,胜算一定会减少很多,如果到时候我和都逃不了,那也是前功尽弃。而我们只有一条命,我们承担不起。” “海棠是我的珍宝,我哪怕拼了我的命都会去救她。但是当时来不及多说出口,敌军就这么抵达了,我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尽量为她扫清前方道路的障碍而已。”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命还挺硬,到后来竟然没有死。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机会加入了起义军的阵容,开始为了百姓的主权做奋斗。” ”至于称帝,其实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成为一个皇帝,但是他们说,只有我能够胜任这个位置,况且这个地方需要一个统筹者,所以才推举了我。” 后来他也相到,如果是皇帝的话手上就有权势了,那么寻找海棠的话也会更加方便。说不定海棠知道他在这个地方当上了皇帝,会来找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出现的确是为了他,但是是为了杀了他。他也没想到她会对他有那么深的恨。但是他同时又是欣慰的,这些年过去他一直以为她会对他死心然后找一个新的配偶,但是她并没有,她对他越恨,代表他越爱他。 “好了,海棠她到底能不能被你劝留下,那要看你的本事了。我觉得她心很软,说不定真的会原谅你,这一切就靠你了,我可帮不了你。”鸢贞对他道。 梁帝笑了,“鸢贞,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把整件事告诉了我,也许我再无机会与她见面。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如果可以帮到的一定会帮你。” 鸢贞摆摆手,“说笑了,我这个人无求无愿,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喏”她指向墨衍,“好好照看他吧,他现在身子比较虚,最好能好好的调理调理。” 梁帝笑,“当然没有问题,放心,这个忙我帮定了。”鸢贞点点头。 “不过,鸢贞啊······”梁帝问她,“我看你对这个男子好像不一般,他也时常跟在你身边,他对你应该很重要吧?你们是什么关系。 鸢贞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无语的瞥向了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墨衍,心中一下子如同打翻的五味瓶一样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怎······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和这种人有什么关系?梁帝,你看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罢,你不知道他平常是怎么对我的。”她埋怨的这么说着,脸却不自然的红了。 梁帝直直的笑望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好像看到了她心底,“如果不是有什么关系的话就不是罢,毕竟我和你们不算很熟,不会这样猜测也是正常罢。不过,你脸红什么?” “咦”她抬头茫然的看着梁帝,“有,有吗?大概是天气太干燥了吧,呵呵,呵呵。”好吧,她现在说话还结巴起来了,不过,为什么要结巴? 梁帝识相的闭上嘴,但是有一些事情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他们把墨衍带回了宫中,宫里的上下几千人看到梁帝平安无事的回来都十分惊愕。不知道为何身负重伤的梁帝被人带走了,几天后回来竟然痊愈如初,太匪夷所思了。 梁帝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在朝廷上正经的编了一个谎言把大臣们搪塞过去,这才就此作罢。墨衍被梁帝安置到贵宾的厢房中,派了许多人轮番照顾,他下了朝也经常会来看望他。 第一百九十六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4 一个月后。 鸢贞待在皇宫中没有事情做,除了每日照顾陪伴墨衍等他醒来外,时不时的与海棠谈谈心散散步拉家常。 海棠现在对于梁帝的态度以及温和了很多,梁帝时不时找来时她也会理财他,只是连鸢贞都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一种很淡漠的疏离感,像是一层很薄的隔膜隔着,可是终究是隔着。 不过,现在海棠没有一味的打算要走,对于梁帝来说,已经是万幸了。只要她不离开,他就会用尽自己的力量来把她留下来。 至于墨衍······鸢贞不知道怎么说他,只是感觉到她自己的心境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她不知道自己所猜的那种变化到底是什么回事,但是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对墨衍是有好感的偿。 她趴在床前,墨衍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久都还没有醒来,她为他运功施法也没有用,她想,他一定是骗她了吧?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其实为梁帝用真气运功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这么简单,她就不该相信他。 可是······她手里拿着狗尾巴草,顽皮的把毛茸茸的草伸到他的鼻子那里轻轻的挠着,希望把他打扰醒来。可惜,这些不过是徒劳,他昏迷了这么多天了,怎么可能就这么醒来呢撄?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病态的容颜。嗯,他是真的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只是脸上苍白,但却给他加上了一种病态的俊美感。 他这种不顾自己而救人的样子,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陨籍。她一直以为,陨籍那样厉害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才对,但是他却为了她而可以义无反顾的跳入深渊,这是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的。 她看着墨衍长而卷翘的睫毛,一根根的数着······为什么她的直觉总是告诉她,墨衍的行事作为和陨籍那么想呢?虽然两人的性格出入很大,但是品质都是一样高。不苟言笑,但是头脑永远都保持清醒,心里出于强势而不屑与庸人自扰之人辩驳。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还有那双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况且,哪怕她想忘记陨籍,墨衍却在陨籍消失过后出现在她身边,像是在提醒她他的存在。 就算她想要淡忘,又怎么能够呢?况且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要失忆要忘记他,因为情虽然苦,但是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淡忘可以让人没有忧伤烦恼,但却失去了人穷其一生寻找的东西,那么,那样,必定比失去还有让人可怜吧。 如果墨衍就是陨籍的话······那该多好?那样,她就不必再拘谨这着心里的感情而去大大方方的爱了。因为她早就想告诉陨籍,她其实是爱他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把他镌刻在心底。 可是······还有可是啊。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下还是收回。她本来想抚抚墨衍的发梢,可是她伸出手后才反应过来,他不是陨籍,她不能够这么做,这样是失礼,是失敬。 心中一声悲叹,她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对陨籍难以忘情,还是喜欢上墨衍了?她都有点搞不懂自己了。墨衍他,虽然看起来性子很随意很喜欢拿她来揶揄,但是至少,她记住了他对她的好。 她知道他讨厌自己,甚至是没有来由的从第一次就讨厌她,这是他不加掩饰明着说的,她记着,但是她对他的感情却也是真的。 她有一瞬间的迷失和心脏停顿······她这是,喜欢上墨衍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 心中的失落感已经变成了***疯狂的衍生,她从遇到他开始,已经慢慢从陨籍的阴影中慢慢的走出来了,她可以感觉到她内心的变化。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他和陨籍的相似吗? 她怎么也变成了像梁帝寻求心理安慰的人了呢?心中的失落感顿时充满了胸中,她无奈的站起身,转身欲离去。 “你怎么走了?不是想要趁着我昏迷的时候侵犯我么,我给你机会特意没有说破你,你竟然还走了,你这个笨女人,不懂得珍惜机会。”低沉却带着点哀怨的好听男声在身后响起。 鸢贞还以为是自己聋了或者出现幻觉了,直到她转头看到了墨衍淡笑的俊脸,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醒了。 “墨衍,你醒了。”她疾步到他身边,弯下腰来看他,眼底尽是星星落落的笑意,绵延不绝。墨衍看了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恍惚。 但是他还是首先反应过来,带着点淡笑,“嗯,我醒了。怎么样,担心么?” “嘁”鸢贞瞥他一眼,“担心,且白为你担心,要是早知道你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而而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应该自己先回天界去。” 墨衍闻言眉梢瞬间就挑起来了,“你说什么呢,嗯?”为了不让你受伤,我可是带着病还亲自上阵,你这笨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不知道对待救命恩人不该是这副态度么?”墨衍有点小生气,把她手臂一拉,她顿时身体失去平衡。 墨衍一个还身体虚弱的人怎么可能力气这么大?她惊讶的想着,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等到回神过来时,身子已经严重倾向地面······看来是必定要撞上了。 但是身子没有碰到预期的冰冷地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已经一声男人低沉的呻吟,听上去好像有些难受。她乍一看,原来墨衍把她抱了起来以免她撞上地面,但是自己却到了他怀里。 真是很少离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这么近,她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的跳动着,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手脚该往哪里放。想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他手劲好大。 “你,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痛,撞到你的伤口了么?”鸢贞有些着急,她好像坐到他腿上了,他身子现在好像很虚弱,她这不会伤到他的伤口吧?可是他好像并没有伤口啊。 只见头上冒了几颗汗的墨衍半眯着眼斜视她道:“放心,你没有撞到我的伤口,我之所以这么痛,是因为······你真该减肥了。” 她愣是三秒过后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嫌弃她胖,撞到他身上给他带去的痛不是伤口被撞击的痛,而是单纯的肉痛!单纯的肉痛! 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有了很多像墨衍这样毒舌的人,人与人才有了矛盾,才会引发战争吧?鸢贞觉得这个解释真是非常适合他。 “你说什么?鸢贞几乎是压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的,要不是墨衍现在身子还受着伤,她打算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管它什么等级实力差距,他有实力,她有怒气,两者相交也同样相抵,没差。 墨衍已经面无表情的抬起无力的手,抚着额头,一副头晕马上要晕倒的样子,把她又吓了一跳。“墨衍,墨衍,你怎么样啊?”她上去抓住他的手,只觉得特别的冰凉,一下子有些心慌。 “笨,女,人。”墨衍邪肆一笑,紧绷的五官又放松开来,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鸢贞愤怒,她又被他耍了。为什么她总是要被他各种揶揄,这家伙花名在外都是假的吗?还是她就不被他当作女人看了? 不过还是因为他这个身体原因,她打算算了,不跟他计较了。她其实很想问他,为什么他身上会有一股和陨籍一样的薄荷香,但是看他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再想到他不认识陨籍,如果贸然开口问他肯定会被他说,还是打消了念头。 “哼,你还是悠着点吧。我们已经在人间待了很久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这么久以来,她已经陆陆续续的被阡华天帝派遣下来侦查任务进度情况的神使提醒,道是他们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了。但是她为了他能尽快好起来,愣是哪里都没有去,而是悉心照顾他。 墨衍微微一怔,“嗯,既然是这样,那么明天就出发吧。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的么?想好了今日就去办吧,我陪你去,明天就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咦,你陪我去吗?你身体还不好,你确定你行吗?”鸢贞脱口而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墨衍听到“不行”量子就特别敏感,一下子下了床快速踱步到她面前,揽着她的腰枝。 他速度太快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搂着了,她一下子特别的不习惯。特别是她如今对墨衍的感情有些恍惚,更加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墨衍像是调戏又像是有点生气的冷笑,“永远不要在男人面前问行不行,否则,你会后悔的。还是说,你是特意这么问来激怒我,希望我对你做出点什么来证明我自己的?” 鸢贞耳根子都红了,急忙辩解,“没有没有没有,我忘记了。哎呀我这个记性真是太差了,你不要生气,你行,你最行了,我不过也是为你好嘛,你看你刚刚醒来怎么好到处乱跑呢,呵呵。” 墨衍放开了她,也笑了笑,“口是心非的女人,算了,不跟你计较。说真的,你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处理么?我跟你去好了,毕竟有我在不像你,我比较有用。” 鸢贞竟无言以对。她承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很机智严谨的,也很受用,判断力和神智都清明得很,可是很墨衍在一起久了后,她发现她的智慧全都隐藏起来了。 “好吧。”她做一副思考状,想着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虽说还在人间待着确实是因为要照顾墨衍,但是她自己也不是闲着的,这一个月的时间以来,她也办了许多件事。 海棠和梁帝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没有结局,但是后续发展如何已经不归他们管了,再则她觉得也没有什么还操心的,她还是相信梁帝的本事的。 至于皇宫另一边的情况,变化得有点大。本来在皇宫中嚣张跋扈的林雨,林妃娘娘一夕失宠,被贬成了普通的宫女,然后受尽了其他嫔妃的讥诮嘲笑,对此,林梓并没有要庇护她的意思。 任凭林雨去求她的姐姐,林梓都不再搭理她了。梁帝算是对她好的了,送给她的东西,金银珠宝什么的都没有收回。林雨受不了宫中的压力,只好变卖了梁帝之前送给她的财产,逃出宫去了。 对此,梁帝什么措施都没有采取,他其实也是摆明了给林雨留了这么一条路走。这条路,其实也是林雨无法避免要走的,因为她自己的个性的原因,梁帝处于好心,其实也是希望她能通过这样的变化而成长起来,不要再保留自己的弊性。 林梓最后找到了鸢贞,还是告诉了鸢贞她也想出宫去寻找自由的夙愿,鸢贞很高兴看到她找到了正确的新出路,又对她鼓励一番。她当初就主动提出能帮助她出宫,自然不会反悔。 几天后,鸢贞帮助林梓处理好一切事物,林梓挎上了包裹,与鸢贞郑重的告别并且感谢她长久以来的帮助,鸢贞心里也畅快。 林梓走的路和林雨要逃去的方向刚好相反,如此也好,她们不会再有交集。 梁朝的后宫开始不景气起来,梁帝把他后宫中大部分的嫔妃给下放了回去,有的是令府千金的直接送回了她的家,有一些本来身份不高的女子被下放后又成了普通人。 总之,后宫政变,没人知道梁帝这又是怎么了。明明是前一阵子的变化风波刚过去不久,梁帝这却又把后宫搅得个天翻地覆,让所有人傻眼了。 只有他自己内心是高兴的。那是自然,他自己失散多年的妻子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还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他恨不得把自己完全交给她。 这在人间的一个月以来,她还是忍不住托了莺歌多照顾照顾湘虔,莺歌答应了,并且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也没有见到晏维的影子。她把情况如实禀报给鸢贞,鸢贞算是松了一口气。 除此之外,她自己好像在人间待过的时间也不长,要说还有什么事情要解决的话,好像还真的没有了。她抿抿唇,准备回绝墨衍,但是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粉红色的倩影。 她想到了那里。 “嗯,墨衍,我有一个地方很想去看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从。”她试探性的问他,但是还是没打算告诉他。他和陨籍的个性其实差不多,陨籍不喜欢那个地方,他应该也不喜欢。 墨衍看她,有点奇怪的挑眉,“什么地方······” 长安长风街路口。 鸢贞失望的望了一下如今已经变成了戏院的前方,慢慢的唉声叹气。墨衍则是脸黑了,五百年了,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个地方。他 奇怪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道:“你不会还以为这里是丽春苑吧,毕竟都五百年了,时过境迁,东西都会变的。你莫非还要去调侃别的女子?” 鸢贞震了震,慢慢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墨衍反应过来,糟糕,没有思考就把这几句话说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五百年前这里是丽春苑?”她感到好奇,这件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没理由啊。难不成他五百年前也来过这里?怎么可能。 墨衍不自然的打开了折扇,把自己的脸挡住,“嗯,这个嘛,我也不是麻木不懂情趣之人,这人间里边有雅致趣味的地方我知道又如何?丽春苑身为人间远近闻名的地方,什么消息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鸢贞揣测他话里的意思,有几分相信,又有几分的不相信。五百年前?可是他五百年前不是应该是还在历劫么?他历劫的时候是在这长安城里的么?那还真是巧了,她忽然想起来,陨籍消失了有五百年了。 这么相像的两个人,竟然还曾经处得这么靠近过。 “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说我调侃女子是什么回事。”虽然是真的,但是她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她在人间的这点癖好,不就是绿萝和陨籍知道么,还有湘虔。他那时候还不认识她,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她总觉得他其实把她的底细摸得挺清楚了,可是他对她来说还有很多神秘的面纱没有揭开。 墨衍呵呵一笑,“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想想看,我和你师父关系那么好,想要知道些什么不就是开口的事情么。在被分配和你一起任务的时候,我就想到跟白夜了解了解你的弊性了,以免哪天你想陷害我,我连点准备都没有。” 他这么云淡风轻的吐出这几句话,好像鸢贞真的会陷害他一样。鸢贞当即就汗颜了,墨衍他这么小心眼的么?竟然对她如此戒备,她和他又不是仇家,她为什么要陷害他?他对自己这般戒备到底是有多讨厌她? 但是她想想反应过来不对。 “墨衍,你骗我。我师父根本不知道我在人间的那点事情,你在撒谎。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我五百年前的事情的,你是谁。”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她眼神坚定,墨衍有些地方实在是有些奇怪,对她的了解出乎她想象的多,但是他又不喜欢她,但是在行动时却又不讨厌和她一起执行任务,这样反而让鸢贞更懵了。 她心头一滞,他该不会是······他该不会是陨籍吧! 墨衍的神色随着她话毕,笑容逐渐消失了。但是他只是神色稍微顿了顿,就又扬起了淡淡的笑容,只是这种笑容任鸢贞看起来觉得十分不自然,像是带点敷衍的态度。 那一瞬间,她还以为真的是他,是陨籍。她在等他开口向她承认自己的身份。 墨衍道:“嗯,被你看穿了。其实我不是从白夜那里打探到的,而正是你的好友湘虔。她倒是挺乐意说你的事情的,那么我当然也很乐意听。”鸢贞心一沉。 哦,原来是湘虔告诉他的啊,那她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比较是湘虔那家伙,说不定还想在墨衍面前把她给狠狠的贬一顿,说她那些昔日的黑暗历史。那么比起来,道说她在人间去丽春苑的事情给墨衍听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了。 “好吧······湘虔那个小人。”鸢贞忍不住咬住唇瓣,用力的揣住手指。“可是,你不是很讨厌我,怎么还愿意听她讲起我的事情?” 他不应该是那种看到她或者听到她的事情都忍不住走远一点避开的人么? 墨衍摇摇折扇,不满不急,“嗯,你也说了,湘虔是你的损友,对于说你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或是出阁的事情特别的有兴趣,我自然也不在意听听别人的糗事,比较还是很有趣味的不是么?” 鸢贞无语了。好吧,原来是说她的坏话,怪不得两人都这么乐意啊。但是她又没有办法堵住湘虔的三寸不烂之舌,所以,算了。 “好吧,知道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既然现在丽春苑已经没有了,那我也不必再做多逗留了,我们走吧。” 墨衍啧啧啧三声道,“怎么,你这人的趣味还真奇怪,除了丽春苑这地方是你日常喜欢驻留的地方外,就没有其他的地方了吗?你的品位可真是奇怪。” “喂,你听到别人说我的坏话你听到的消息完整么?我虽然是会常来这里,但是我可不是来做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的,况且,我都是会面丽春苑里最品性高雅懂得弹琴赋诗的美人,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子都会面的。” 墨衍呵一声,“既然不是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那为何要选择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又不是其他地方就没有这样的女子可以陪你消遣的。你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厮混,想必······”他忽然靠近她,语气怪怪的听得她有点心虚,往后退几步。 “想必是选择此地的初衷就不怎么高雅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5 “额,这个么······”鸢贞无语,他说的虽然不错,但是她怎么好意思承认呢。她当初到青楼的初衷的确是不怎么高雅,但是后来她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哼哼,只有心思不纯正的人才会觉得到青楼一定要会做不高雅的事情呢,我品质纯正,问心无愧,不就是去个青楼么有什么好害怕的。” 墨衍笑了笑,他不过是想将她一军改改她这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心理,可不是想让她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跟他理论一番的撄。 “无妨,你愿意到青楼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你是个女人,也不会怎样。所以呢,现在你到了这里,是想干什么呢?” “嗯,我以为尽管时间会流逝认识的朋友会离开但是至少丽春苑会留下来,我本来还想来这里观摩一下回忆回忆在人间的日子的,但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五百年前五百年后,街边小贩,灯红酒绿,一片繁荣之景。这长安城的景色没有改变,和五百年前的几乎没什么两样,可是一些东西没有了,无时无刻在提醒她光阴的流逝,时过境迁都变了模样。 当初青楼里那个迷恋她甚至在最后心甘情愿追随她的那个长安第一名妓,花禾,如今已经不在了吧?应该说是早就不在了,凡人终究是和她们不一样的。 但是她脑海里似乎已经烙印下那个粉红色的倩影,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容。花禾是她开眼看人间的良师,她还在人间的时候花禾告诉了她很多这人间的事情,她对她就像朋友一样。 说来还真是有些怀念,只是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事情再也不存在这世上了。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偿。 “怎么了?”墨衍看她出神,忍不住问她。鸢贞被他的提问吓了一小跳,还是在脸上挂满了笑容,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没事就迈开步子叫他走了,他有点莫名其妙。 “墨衍······我们回天界吧?” 墨衍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态度,也应允她,“好。” 天界。 两天后,墨衍和鸢贞顺利回天了,任务被完成得很圆满,他们把所有的情况都报告给了阡华天帝。其实总的来说,这次情况的发生,还是血星直接性造成的。 要说简单也很简单,在背后搞鬼的是胡半仙,那个由血星邪气衍生出来的邪恶之物,他妄想控制人界来使血星的力量再次复苏。而他的计谋又与巫术有怪关,所以比一般的任务都要有难度。 胡半仙被收拾掉之后,一切都正常了,梁帝不再受其控制,也就不再有威胁了。而这一切的一切,又与梁帝的妻子宋海棠扯上了一点边缘,所以才会有那么复杂的背景。了解了这背景的鸢贞和墨衍就帮了梁帝他一把,所以也损害了一些元气,是以在人间多停留了一些时日。 现在梁帝那边的情况鸢贞墨衍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他们离开的时候,海棠已经离开了,鸢贞很惊讶,她以为海棠应该会原谅梁帝的,毕竟当年的事情谁都没有预料到,不能客观的说到底是谁的错。 海棠应该会原谅梁帝,然后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才对啊,怎么海棠到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不过当她找上梁帝的时候,梁帝却笑了,他道:“她说,她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她的终身大事,她需要一点时间去外边的世界看一看,去放松一下自己改变自己的心境。” 鸢贞也笑了,原来如此。海棠这次的离开不是赌气不告而别,也不是狠下心去选择离开,她是需要时间来正视她对梁帝的感情吧。这也算是对梁帝的一种考验了。 她似乎在梁帝的眼神里看到了他们的结局。看到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她也很替他们开心。人生当中有能掏心掏肺对自己的能有几个呢?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回天才终于舒缓了一些,把自己的法术禁用得太久了,她全身都不舒服,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一回凡人一样。到了天才终于能够自由的使用法术,她赶紧施法捏了几个印诀,生怕自己忘了怎么用。 她累了很多天了,在人间没能好好放松放松,她本来想先回宫去洗个澡然后补个眠,但是看向一边表情淡然的墨衍后,她有点犹豫。 这么多天以来,从刚开始走的时候她感觉他很厌恶自己以外,到如今过了几个月,她已经感觉到他们之间一点微妙的变化了。 他现在至少不会那么讨厌嫌弃她了,她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一点,但是要说是朋友,她又会考虑一下:算不算呢? 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她真的有些犹豫。该怎么和他道别呢?如果她微笑着尊恭地告别送他先离开,在他那么挑剔的人看来,也许会变成她在不会好意地对他谄媚。 她要是恭敬的板着脸跟他道别,不给他好脸色看,他肯定很得意的像个长辈一样对她说教一番教训她一顿,然后她就变成了不尊重长辈的上神,千年英名毁于一旦。 所以,该怎么说呢? 前面的路分岔出去了,马上就要告别了。她停下了脚步,想着到底要怎么跟他告别好,墨衍见她停下来自己也停下来看着她,略为不满:“你怎么不走了?该不会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到天界所以连路都忘了?” 鸢贞斜睨他一眼,“怎么可能,不过是几个月而以。” “呵呵,是啊”墨衍笑,“当初你在人间历劫可是有七七四十九年那么久,回来以后记忆倒是还清晰,想来现在也不会差吧。” 鸢贞一惊,“你又懂。”太可怕了这个男人,怎么好像什么她的事情都知道一些,那她以后在他面前说话岂不是得小心翼翼的,一句话不斟酌绝对不敢随意出口,免得他又记下她的糗事。墨衍笑而不语。 “额,算了,我看你如今身子还是要好好调养调养,我们不如先回各自的府邸去吧,有什么事情要处理的话也好处理。墨衍,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了,我很感谢你。今日要离开了,晚辈还希望前辈在其他方面的发展顺利,告辞。” 她微微作揖请安,用她尽可能的礼貌敬语对待他了。现在她只希望快点回府了,别的什么她都不想再谈了。 “嗯?”墨衍蹙眉,打量似的看她,看得她十分不自然,“你就这么想走了,那我呢?” 鸢贞咦了一声,不知道他这又是玩的哪一出,但她还是尽量保持笑容的恭敬道,“那么,天尊您还想要晚生替您做些什么呢?” 墨衍哦了一声,用手刻意捶打自己的肩膀部分,淡淡道,“你看,我帮了你那么多忙,可是我们之间连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些事情好像也不是我的义务吧?既然如此,我付出了那么多元气精力,你也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鸢贞感觉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他们的确是什么关系都没有,难不成他希望他们两个发生点什么关系?再则,他帮她的忙自然应该是出于本能的助人之心吧?就算不是,她也没有求他帮忙,怎么他能说得这么自然。 虽说他的确是帮了她很多忙不让她蒙受伤害,她很感激他,甚至很喜欢他,本来还想抽个时间去看望他感谢他,但是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她心中的念头都要打消了的。 说得好像她欠他什么一样······真是个厚颜无耻之人。 “既然如此,那天尊想要怎么样呢?” 墨衍向她笑了笑,“嗯,我不需要你违心的讲一些感谢我或是夸奖我的奉承话来给我听,也不需要你用你拙劣的演技来恭维我为我办事,讲点实际的吧,我全身酸痛得很,我要做你束阁宫的门客。” 鸢贞脑子有点乱。 违心的夸奖?拙劣的演技?她是那样的人么,墨衍在说话时少讲她一句好像全身难受一样,她已经拿他没辙了。但是,他这个是什么意思,干嘛要去她的宫殿? “喂,你想怎样,你全身酸痛那是因为你病还没好,你想要别人俯服侍你为什么要到我的宫殿去,你自己难不成没有宫殿么?”况且,他的宫殿比她的还要体面气派,仙娥侍卫也更多,为什么要去她宫中。 墨衍嘁了的一声,“我还以为你对待救你的人态度应该不会是这样才对,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小气,连我这样一个请求都不同意。”说完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好像马上要跌倒了。 鸢贞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扶了他一把,想都没想就开口道:“好好好,看在你受伤需要照顾的份上,我同意了,你还好吗,没事吧?” 墨衍这才又挺起脊背站得比笔直,笑着回她,“呵呵,早这样多好,何必跟我讨价还价的。你就当我想换个生活环境让自己放松好了,走吧。” 说罢他就自顾的走了,往她束阁宫的方向。鸢贞凌乱了,有一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绿萝和无夏了,今日回宫见到她们时,她们竟然没有因为她回宫而特别高兴,反而对墨衍嘘寒问暖。 她宫中一众的女仙娥们看到自家的女神带着一个男神回来了,都掩面而笑,好像发觉出了什么端倪一样,鸢贞真的感觉特别冤枉,只有她知道墨衍那家伙的本性。 要是她想把墨衍的本性给捅出去,怕是也没有人相信她。因为那家伙在外一直注重做派和形象,他是别人眼中有能力有才华而名副其实的男神。 更让鸢贞惊诧的是,无夏在看到墨衍的第一眼时,竟然双目充满了眼泪迅猛的扑过去抱住他,口里还嚷嚷着“陨籍哥哥陨籍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墨衍脸色变了变,先是没有回绝的任由她抱着,等她不再兀自的说话时墨衍才礼貌一笑,“你认错人了吧,小狐妖,我可不是什么陨籍哥哥,我是弗古天的天尊,名墨衍。” 无夏懵了一脸,不明觉厉,还是愣愣的叫了他一声陨籍,希望得到答案,墨衍便再次拒绝了她。鸢贞无奈的摇头······大抵是无夏她也有同感吧,墨衍这个人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从骨子里就透露出陨籍的气质。 况且,无夏好像很喜欢陨籍,只是往日里不说出口罢了。所以也难免现在墨衍再出现时她也有同感吧。因为一个人要是很关注很在意什么东西的话,总有一种奇妙的第六感。 绿萝倒是没说什么,她向来对鸢贞衷心,只要鸢贞没有事就好了,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墨衍在她束阁宫中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特别是对待女子时亲和,是以当他四处散步时其身后都自愿的跟了一众小仙娥陪着,给他讲述这束阁宫中各种奇猎有趣的事情,还趁机问些分外的事情,例如关于墨衍他的爱好什么的。 因为墨衍的到来,鸢贞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些清淡有营养的菜肴,也算是照顾他感谢他了。 墨衍倒是不在意,他对这些小仙娥的态度都温柔亲和,对待她们的问题也一一详细的做了回答,态度尊重中带着淡淡疏远的意味。晚膳过后,绿萝看着渐行渐远的墨衍和仙娥们,嘟起了嘴以示不满。 “竟然有九个人!”绿萝数着远处跟着墨衍一同行走的小仙娥,一个个的掰着手指,激愤道。无夏好奇的凑了个头过来问道:“绿萝姐姐,你在数什么?” “你看看你看看,看到没有”绿萝手指指向远处的一行人,“竟然有九个人敢这么主动的跟着墨衍天尊,这是想干什么?忘了自己的本分么?肯定心怀不轨!” 无夏点点头,“那也没办法,墨衍天尊的魅力那么大,自然有很多小姐姐想要过去勾搭嘛,可惜啊鸢贞姐姐人善良所以一点戒备心都没有,也不在意自己多几个情敌呗。” 鸢贞在不远处听到她们的对话,口中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可惜绿萝和无夏聊的太认真,丝毫没有发现和在意鸢贞的这一举动。 “嘁!”绿萝撇嘴,“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要有本事啊,跟鸢贞大人抢男人,怎么可能抢得过?她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么?要不是大人太善良都不管管她们,她们哪有那个胆子明的去跟着墨衍天尊,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谁懂呢,应该是喜欢所以就想去追求吧。至于追求成不成功,那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嘛。”无夏嬉笑道,她不懂这些东西。 鸢贞为了纠正她们的观点,走向了她们,“我说你们两个不要随意揣测好不好?我和墨衍天尊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要硬说有什么渊源的话,大概是他于我有恩,我在报恩罢了。” “咦,大人,您都把墨衍天尊给带回来了,还怕关系曝光吗?” 鸢贞觉得脚一软,“没有······我说了他和我没关系,正的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和我搭档一起完成了一次任务回来罢了,因为他救了我,所以我邀请他做客罢了。如果硬要说我和他有什么关系的话,大概是······仇人吧。” 无夏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娇俏一笑,“噢,我知道了,原来鸢贞姐姐和墨衍哥哥是欢喜冤家啊!” 鸢贞:“······” 第二天的时候,无夏和绿萝看鸢贞的脾气很奇怪。因为鸢贞今天看墨衍的表情很奇怪,蹙着眉毛像是不开心,又像是在揣摩什么,手指也极不自然的动。 特别是今天早餐时墨衍和一群小仙娥言笑晏晏的享用早膳的时候,鸢贞大人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今天早上到用早膳的时间时,有几个胆大的小仙娥到鸢贞面前问她,请求鸢贞允许她们一起和墨衍享用早膳。 鸢贞不知道她们想要做什么,但是还是同意了,于是乎那些小仙娥都很开心的离开了。等到去到正厅的时候就没看到墨衍的影子。有另外的小仙娥告诉她,墨衍天尊到外庭去用早膳了。 她哦了一声,觉得好奇就到了外面去看,就看到了一大群小仙娥们围着墨衍,有的给他捶背,有的为他削果皮,还有的在和他笑着交谈着什么。 鸢贞已经听到墨衍有风度而委婉的拒绝了她们为他做这些事,但是那些小仙娥们那叫一个殷勤的,压根不在乎的执意要为他做这些事,所以墨衍拿他们没辙,也默认了。 于是在正厅的小仙娥们就看到鸢贞的脸色慢慢变黑,僵化住了一样。鸢贞心里有怒火升起,也很不平衡。她偷听了一会儿他们外边的对话,全都是她们对他事迹的好奇,以及一些好爱,私事的询问。 特别是,竟然还有人问墨衍有没有成婚是不是单身的,鸢贞差点脚下一滑。 本来她以为,墨衍被问到这种私人的问题应该很不开心才对的,当初她们初次见面时她不过是稍稍冒犯了他一下他就记恨着讨厌她,有人问他各种问题他应该不高兴吧。 没想到,墨衍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告诉了那个问问题的仙娥:没有成婚,但是现在已经有心里所属的人了。这一回答引得小仙娥们垂头丧气。 鸢贞听着也心头一紧······哦,原来他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难免。可是她转念想不对啊。 他为什么不生气呢?别人问他这种隐私的问题他都可以礼貌的透露出来,为什么对她就那么有针对性呢?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越想越不平衡,她从懂道理以来从来都是很遵守礼仪之法的,别人对她的夸奖也不在少数,但是也可谓是公认的大家闺秀,可是竟然还比不上她宫中的小仙娥受他待见,这也太······不公平了。 越想越气的结果是,到了最后,她干脆连早膳都不吃了。小仙娥们被她吓一跳,这不吃早餐怎么能行呢,都纷纷劝慰她不要生气。她说没有心情吃就拒绝了,再则她仙气护体几天不吃也没有关系。 最终在她一个人在枫园的小溪边生闷气玩着溪水的时候,墨衍端着小米粥和咸菜到了她旁边。她看到了,但是没有搭理。 只听到身后带着笑意的好听男声,“你怎么不吃饭,现在不是身体不好么。我听说你到了人间那么久没吃到什么好东西口味都变挑剔了,怎么回来享受生活了却没有胃口了,嗯?” 鸢贞回了一句呵呵,“与你无关,无可奉告。” 墨衍嘴角笑意更深,“真的与我无关?那我可走了。”他今日早就听说了,因为他早上和一群女子一起共享早餐一事,她生气了一个早上连早餐都没有吃。他初听时有些惊诧,不敢相信她会生气,但是她的小仙娥们坚决这么说,他也只好这么认为了。 他可以理解为,她醋了么?因为他害得她连早膳都没有吃,如果不劝慰她一下,他都不好意思再在她宫中待着了。 鸢贞生气的鼓着脸蛋,对他万般无奈,他好像总可以找到她的软肋。“好,墨衍,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讨厌我?”她自己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她到底是哪里不招人喜欢。可是他对别人和对自己明显的差距,让她很无语。 墨衍嘶了一声,“哦,你说这个啊······我觉得很难说。” 鸢贞绷着脸看他。什么叫很难说,讨厌总需要一个理由吧,有这么难说吗,还需要找理由搪塞她?“你骗谁呢,你以为你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糊弄我吗?” 墨衍笑她,“你这不平衡的心也太敏感了。” “你别扯开话题,你快告诉我。” “好,你先把这个吃了,我就告诉你。”墨衍把盛着小米粥和咸菜的盘子递到她面前,鸢贞扎了扎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你怎么会有······这两样食物?”小米粥和咸菜大都是贫苦人家的人为了充饥而吃的东西,鸢贞她本人是个口味奇葩者,不仅不讨厌这两样菜,还对这两道菜有种特殊的感情,只是她没想到墨衍竟然也会有。 “嗯,小米粥加咸菜,陪着还挺合口味,虽说没有什么营养只能用来充饥,但是在人间时候,这对于很多穷苦人家来说已经是美味。”他笑着对她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6 她接了过去,端起调羹尝了一口,“没想到,你也懂得这种东西。” 他嗯了一声,“这很奇怪么,谁都有落魄的时候。当初我还在人间的时候,也曾经有过那么落魄的一段时间,每日里都只有这种东西充饥,但是那个时候条件真的太特殊,这样的菜色已经算好的。” 鸢贞夹起一块咸菜入口,连连点头,“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你一副天生贵气的样子,还以为你应该是生下来就养尊处优的人呢,没想到,你也读过这种艰难的时期。” 墨衍笑了,“很奇怪我?那你怎么不奇怪自己也喜欢这样的东西。你不是也是上古神兽一族的么,待遇较之我应该也不会差才对。” 鸢贞差点噎着,缓了一口气才回答他:“好吧,实话说,跟你是一样的。这个小米粥的味道真的没有变过,我记得上一次吃是几百年前了吧,没想到会从你这里再吃吃上。”他们有一些地方还是真是像撄。 “吃了小米粥,你就不生气了吧?”墨衍难得用这种温顺的语气问她,她有一点凌乱,随口答道:“姑且吧。” 墨衍缄默,这丫头·······什么叫姑且。可是鸢贞看到小米粥就什么形象都没了,只顾着吃,完全没有理会在一旁的墨衍,吃得满嘴都沾满了油渍还毫无察觉,墨衍拿出了一块手帕替她擦去嘴角的污渍偿。 他温热的手透过手帕,温度传达到她薄绯的嘴唇,鸢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墨衍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反而上去再一次擦干净她嘴角上的污渍,鸢贞有些木然的看着他不厌其烦替她擦干净。 这么亲密的举动,怎么会是他主动?这样的行为让她有些无法适从,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在脑中重新审视她和他的关系。 “怎么了?”墨衍好像对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自知,不在意开口道,“你吃得实在是太没有形象了,忍不住想拿手帕给你,但是看你那么忙就亲自帮你动手了,怎么样,要不要感谢我?” 鸢贞反应过来,眉毛挑了挑。他果然还是那副性子,哪怕是有点什么奇怪的举动,但是他那副性子是不会变的,他一定是在用不同的方法戏耍她,想要她手足无措,肯定是那样。 “怎么了,你瞪着我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打我一下。”墨衍笑她脸上奇怪的表情,鸢贞又带上了笑容面对他,“呵呵,你多虑了,怎么会。” “好了,就带这里吧,这两天来多谢你的照顾,鸢贞,我现在决定要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我们下一次要见面,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他朝她明媚一笑,她竟然失神了。 “你,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鸢贞没想到他只是在这里逗留一会儿的。她以为他说想要在她束阁宫中做客补偿他,是他真的想要补偿。结果······可是她连近来需要的关于他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天令在身,不可太过懈怠。如今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是决定先回去一趟好了,以免到时候有什么突发事情也好处理模。” “哦,是这样······”不是知为何,她心底一闪而过的是一种叫做“不舍”的情绪。这么多天以来,身边有个伙伴帮助自己真的是很好的,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他在自己身边为自己照顾自己。 如今他要走了。 墨衍走了,回到他的地方去了。墨衍的宫殿其实和鸢贞的束阁宫离得很远,如果不是有什么任务的话,或者除了白夜这个中间人,鸢贞猜应该很难再见到墨衍了吧。 毕竟墨衍和她不一样,墨衍是天界地位举足轻重的人,实力也比她高出很多。他走了之后,她有一整天是发呆的,总是忍不住的想起他,不厌其烦的,可惜他不知道。 她突然想起,墨衍没有顾及天法的明文规定而在众多凡人面前使用了法术。按照常理和规定来说······要遵守组织内的规定,但是墨衍那样毫不加掩饰违反,会不会受什么罚?!她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忘了在天界天法的法术都管制得特别严格。墨衍他不会真的······ 等到她得到消息知道墨衍并没有回到他的宫殿,而是被天法罚往九天悬壁下接受三十道烈火天雷的击打时,她二话不说就前往了刺臻景的九天悬壁。 当她轻眼看到他的双手被枷锁给锁住在九天悬壁下,他垂着头闭着眼,身子也瘫软着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她一跳。怎么回事呢,自从他那天跟她告别然后分开后,他竟然就被天法给惩罚了。 明明那件事跟她也有关联,为什么议会那边没有惩罚她而只是惩罚了墨衍呢。难不成又是因为墨衍替她承受了那惩罚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好,议会那边的决定是遵循天法的,从来都是最至高的命令,一旦下达就不会再更改。 看着墨衍凌乱的头发已经衣服上的斑驳伤痕,甚至带了一些血迹,她就忍不住的心悸。三十道烈火天雷,怎么可能只让一个人承受着呢?她虽然之前没受过,但是也很害怕。 她听她之前的一个朋友说,一个女仙曾经因为受到过历届天帝的喜欢而瞪鼻子上眼,不屑的找到了帝后那娘娘,企图在帝后娘娘面前踩压她,结果帝后娘娘恼羞成怒把这件事告诉了天帝。 天帝也对你女仙这等不聪明的举动表示无奈,按照规矩把那女仙给放到了烈火天雷池接受惩罚,就像墨衍如今这个样子一样,也许程度还要轻一些。可是她的结果却并不好,她灵力低下,最终因为承受不了烈火天雷的攻击而死了。 没有谁对她恶意施加压力,而是她自己承受不住这种强烈的身体攻击。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追究责任到任何人身上,只好当作意外处理。 鸢贞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墨衍,觉得好难过。甚至是心底里莫名发出的伤痛,因为触及灵魂,更加让她觉得真实。 “墨衍!”她几乎是哭喊着离他越来越近。 “鸢贞?别过来。”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浓浓的疲倦之意,但是还是及时的认出了她并且加她停下,她下意识的就听了他的话。可是她并不想听他的话。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还当他是傻瓜吗,他在为他之前轻诺寡言所做下的事情赎罪,连同她一起,可是他宁愿在背后一个人扛着也什么都不和她说,她对他这一点很不满意。 “呵呵”墨衍低笑,“你知道什么了?是阡华告诉你的么?别相信他对你说的话。我不过是承受几道雷击而已,受不了什么伤的,你何必这么担心呢?” 看到他笑得这么不在意,她心里堵堵的。“你这么作践自己的命?虽说你是经历得比我多,但是你就不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跟我商量一下么,你一个人逞什么英雄,你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攻击。” 本来他受处罚这一件事她就猜到肯定是跟她还有他们这一次执行的任务有关,是以十分自责。她觉得,如果他肯把事情稍稍告诉她的话,她肯定会承担起自己应付的责任的,至少能够帮他分担一点。 他嘴角牵起一丝不在意的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什么人呢?搭档,朋友,家人,师徒?既然这些都不算,你又想要我跟你说什么呢?” 她本来过来时是泪目的,但是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她感觉自己的眼泪要被蒸发了,这人可真是不识好歹。“你是这样想的?好,那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连这点事情都需要你照顾,我本来也有错,你不必把我那一份也担待着,正如你所说,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凭什么要帮我,你说呢?” 墨衍差点笑出声,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女人,你还真是会学以致用。”她倒是好,本来还渴望着说是帮她点忙让她开心,结果却是她还要拿着他说过的话来反驳他,她真是不懂他的苦心。 烈火天雷猛烈的嘶吼着,从天空上直接劈下来击中了墨衍,墨衍的神色像是魂魄都抽离了一样,鸢贞看得真切。他的衣服被猛烈的雷击给击破,眉头紧锁,五官也压抑得十分紧张,她看着难受。 “墨衍,你没事吧。” “墨衍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气了一般的无力,一阵喘息过后才淡淡的回复了她。“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了。惩罚这件事我自有看法,你不必担心我。一来我带着你犯错的确实我不对在先,二来是我的灵力厚重受到这些攻击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了。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不用多久我也会被放回去的。” 他竟然还在赶她走,她看他受着雷击一点点虚弱下来,实在是不敢也不想离开,害怕他突然就倒下了。她摇摇头,再靠近他一步。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看她坚定了决心,他蹙眉,“你怎么不听话,我叫你不要管你听不见么,这事与你无关,你走吧。” 鸢贞气的鼓着脸,一股冲动从头脑钻出来,“墨衍,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不管你说我是假洒脱想要装模作样也好,还是其他话也好,我不会就这么置你于不顾的,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好独特的存在。光凭这一点,我都不会不管你。” 墨衍愣住了,像是在反复琢磨她的话,“独特的存在?什么独特的存在?”他倒是想知道她说的这是个什么意思。 鸢贞无语了,脸胀得红红的,她说了这么大一堆话,他怎么就记得这么一句?真是有心机。她慢慢开口道,“反正······你记住自己是个很厉害的人就好了,你对我们来说都是不一样很重要的存在,你不能放任自己出事,知道么。” 墨衍摇摇头,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你知道么,鸢贞,你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鸢贞有点心虚,胀红了脸,“我哪有胡说,我承认你很独特不是很好么,我可不是随便把人放在心上的,你获得这份殊荣不是应该开心的么?” 她不自然的点着脚尖,墨衍嘴角却酝出了低低的笑。算是殊荣吧,她说了把自己放在心上,这样答案是什么不就很明显了么。 一个晃眼,头上再次风起云涌,雷电的能量从四处开始聚集起来,成为一个具有强大能量的闪电,正要往墨衍身上劈来,鸢贞看到情况不好,立马过去抱住墨衍,结果墨衍的法力却比她更快,将她弹开了,她在迅速的远离他。 她在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的过程中,只听到他冰冷的话语:“很可惜,你对我来说不是特殊的,你走吧,我会没事的。” 这个笨蛋,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意么。 “墨衍,不要!”她看不到最后雷电击中他的场面,但是她似乎可以猜到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以及他承受住那雷击时的低弱喘息呻吟。她脑海一片混乱,许多的记忆纷至沓来,一个同样震撼的场面闪过她的脑海。 那是······当初陨籍跳下火燎台之前,一样的场景。她都是这样,被他和他保护了,用这样剑走偏锋的方法让自己去承担那些痛苦,而把她给推开。 那个笨蛋······为什么和陨籍这么像。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溢满了眼眶,她不想看到 他受伤啊,这样的话她就会想起当初失去陨籍时的那种感受了。为什么,他总会让她想起他呢?难道他是陨籍么?可是这怎么可能······ 三天后。 “你怎么了?”墨衍身上伤痕累累,姹紫嫣红,惊心动魄的血迹溢出。他走的步伐有点缓慢,脸色也不怎么好,但是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试图挤出一点微笑,问候她。 鸢贞也没有想到,这处罚竟然这么长。竟然让他蒙受了好几天的烈火天雷。 她已经在外面一个人踯躅了很久,眼泪也流了不少。她看着那雷电一道道的击下来,可是墨衍却下了结界,不让她进去,她很无奈。可是就算墨衍没有设下结界,她大概也没有勇气去看受伤的他。 鸢贞起身,看到他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很难过,眼泪蓄在眼眶里打转,不想让他看笑话所以没有让它掉下去,但是身体里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却溢了出来。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了。你这样让我很难做选择。”可是与其这么说,不如说他已经帮她做好了选择,而她却没有坚定的信念,只能放弃了选择。她不明白,她自己莫非已经变得依赖他了,为什么?” 墨衍褪去了冷酷的外表,只是低低的笑,“好,我以后不这样了。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担心我呢,莫非是因为,喜欢我?” 鸢贞下意识的后退,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你,你说什么?”她惊讶的其实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看出来了,她明明没有直接对他说。 墨衍只是哈哈一笑,说了“告辞”二字,便然后兀自的走了。鸢贞愣在原处,不知道是该跟着他走还是该自己回去。结果等她想跟他走上去,他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失落感瞬间溢上了胸腔,她有点无法呼吸的郁闷感······他刚才说她喜欢他这句话时都是开玩笑的口吻,应该真的只是开玩笑罢。毕竟,他可是不喜欢自己的。 那她呢,真的是喜欢他么?那种感觉她没有办法自己掌握好,但是应该是真的吧。可是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只是因为他和陨籍相似么?大概是吧,又不完全是,他和陨籍的性子很像,可是又因为是不同的身体所以给人不同的感觉。 可是还是让人感觉本质是相同的。 几天后。 鸢贞这几天有些郁闷,她没有再见到墨衍,甚至是连墨衍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她其实想见他,可是碍于脸面,又不能巴巴的去他的殿上找他,生怕别人说长道短的。 只是从不少她侍女间的交谈中知道,他最近上政,帮着阡华天帝处理六界发生的各种事情,由于政治头脑很厉害,所以名声一下子就起来了。 甚至是,她在参加一个朋友的宴会上,筵席上有不少年轻貌美的仙女都在议论墨衍。鸢贞叹气,看来他还真是优秀呢,否则也不会这么受别人的欢迎了。 可是他这么优秀,她配的上他么?她开始担心的是这个。再则,她不明白为什么墨衍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阴晴不定的。她觉得,他其实应该并不是那么讨厌她,可是有时候,他却表现得真的很不喜欢他。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心理,或者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对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呢。朋友,敌人,冤家,伙伴,神僚? 她正在思考,完全没有注意到接近她的人。直到她手上多了一个重量,她才反应过来,警觉的回头看过去,原来是天界的潇然天姬和凌夜天姬。 这两个美人都穿的暴露,虽说是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但是还是显得风情万种。 和她们不同,鸢贞不喜欢施粉黛,参加筵席时也只是稍稍装饰一番,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 潇然天姬先开口,“哎哟,这不是鸢贞上神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听说你前一段时间不是和墨衍天尊走得蛮近的么,怎么勾搭不上了?还是说,只喜欢像狼妖那样的低贱的生灵?” “呵呵呵呵,鸢贞上神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凌夜天姬立马笑了。 鸢贞在心里嫌恶,她们一见面就上来数落她,这样恶劣的演技更像是两人刻意为难她所排练好的。她忽然想起这两个人都是以前老天帝宠幸过的神仙,所以才会这么嚣张跋扈吧。特别是这个潇然天姬,以前为难过陨籍。 而这个凌夜天姬好像也不是什么品性好的人,她是潇然天姬的挚友。所谓近朱者赤jin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她们今日是一起来找她麻烦的。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勾搭他,我怎么勾搭他了?” 潇然天姬轻蔑的笑,靠近他,“呵,你还真敢说啊,不是因为觊觎墨衍天尊你为什么要在烈火天雷池那里等候好几天,想用你的纠缠打动他?你真当自己是什么绝代佳人啊?要不要颜面。” 凌夜天姬也接口道,“哎哟,我记得你的那个男侍好像死了,是个什么狼妖来的吧?你就是想要追求墨衍天尊,也不能用你追求一个狼妖的方法啊,呵呵呵呵。” 说完两人皆掩面而笑,笑声尖锐让鸢贞听了十分的不舒服。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是喜欢墨衍没错,但是她并没有像她们说的那样费尽心机,况且她们还拿陨籍来说事,她很生气。 “你们住口,不要口出狂言,更不要拿已经不在这天上的人来说事,我没有勾搭墨衍,我喜欢不喜欢他都跟你们没有关系,再这样乱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凌夜天姬不屑的吹了一口气,“哟,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难不成我还说错了。奉劝你一句,你还是离墨衍远一点吧,你这种不顾身份背景去和一个狼妖在一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墨衍。” 潇然接话,“对啊,你之前那个狼妖好像不错嘛,虽然是死了,但是狼妖这种动物哪里没有啊。我看啊你和狼妖什么的最般配了,要不要我去摆脱摞河神仙帮你牵牵线啊?这样就算死了几只狼妖都有替补了,不是很好吗?” “你说什么。” 潇然和凌夜抬眼,只看到鸢贞的脸色冰冷可怕,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眼神有点狠厉。她可是天界上口耳相传的绝代佳人,平日里更是人人口中的好脾气好品性,很不容易生气的,没想到这一次却被她们弄得生了这么大的气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7 凌夜甚至是不厌其烦的再次重复了一句,“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啦,我有说错什么吗?那个狼妖叫什么来着,是陨籍对吧,不过是个狼妖而已嘛,你看你怎么还为了个狼妖跟我们生气呢?多不值得不是。” 潇然也接着道,“是啊,不过你癖好是这一口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哦,你要是真的喜欢的紧的话就叫漯河上神帮你找嘛。撄” 凌夜又笑道,“是啊是啊,漯河上神专门管理姻缘的事情,你要是找上他的话想找个狼妖有什么难的?几十个都给你找来,这样就算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嘛,这样就不用担心你下半辈子的幸福了,哈哈哈哈。” 鸢贞一阵冷笑,然后趁着凌夜还在得意忘形之际,一只手迅速的伸出,一把遏制住她的脖子。凌夜被鸢贞狠狠的掐住了,卡在半空中。她眼中的戾气翻滚,凌夜顿时身子软下去,她试图着用手扒开鸢贞的手,但是失败了。 潇然也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把鸢贞给扒开。 可是她没有想到鸢贞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根本扒不开她,只好动用了法术,但是就连法术也斗不过她。本来以鸢贞一个人的力量大概拼尽全力可以和潇然凌夜打个平手,但是现在凌夜被鸢贞给遏制住了,完全用不了法力。潇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夜被她掐着,她也拿鸢贞无可奈何。 这是自然,鸢贞她自己虽然不敢说是天界法术多么高强是人,但是她用法术向来是随心。心的高度是无法预测的,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也许会把她的能力提升高度,如今这对她来说就算是一个特殊的情况了。 就算法术再高强的对手又如何,她们有的是灵气,可她有的是怒气。 潇然僵住了,在原地干着急。看着凌夜脖子上渐渐清晰的手印就可以猜到鸢贞是多么的用力了。四周已经渐渐地聚集了一些人,但是大多都只是围观,没有人想要上去帮助潇然她们。 这也很正常,天界上谁人不知潇然天姬和凌夜天姬这两人的劣性,她们仗着自己曾经受到过宠幸就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的样子已经早就有很多人看不惯了,只是没有像鸢贞今日这么大胆出手罢了偿。 凌夜被鸢贞恰得缓不过气了,满脸变得无比的通红。鸢贞的模样更加阴森得可怕,眉目间已经挡不住深深的戾气,她不会杀了凌夜的,她没有那冲动,但是她要凌夜尝一尝恶意挑衅她的后果。 “鸢贞,你这个疯子,你还不快放手,你要把她杀了?”潇然看着凌夜受难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已经有点语无伦次,她只能这样对着鸢贞大吼,希望她能住手。 可是想到她们两人的恶语相对,想到她们敢这么轻视陨籍的死那么讥诮她对墨衍的感情,她胸中的怒火就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她唇边的冷笑意味愈发加重。 “她要是想死的话倒是好,我也不在意成全她。我很久都没有跟天界的人动过手了,如果真能实现倒也是有趣。” 潇然一抖,没想到平日里素雅大方的鸢贞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了,像是被黑化一样,她有点不敢置信,看来这一次她们真的把她惹急了。 鸢贞不再理会她,而是朝着自己眼下的凌夜左右打量似的瞧了一眼,眼神里像是有细细碎碎的寒冰,让凌夜更加无法反抗。 “凌夜天姬口齿真是伶俐,怎么不拿出你的本事来反抗我?还有,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次。” 潇然看着情况不妙,凌夜的脸越来越红了简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十分着急,她对着鸢贞又大喊大叫的,可惜鸢贞心头怒气正盛,根本听不到潇然在说什么。 正在危机时刻,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住手!”那声音中蕴含了怒火和低低的叫喉声,让鸢贞觉得久违。 然后,手臂处传来钝痛,让她不由自主的松了手。她手一松,凌夜失去支撑差点摔倒下去,然后一个银色的身影趁机接住了她,凌夜也正好进了他怀抱中。 这时,鸢贞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他,墨衍。 许久没见他,他高挑秀雅的身材更加挺拔,衣服是素白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少年才俊的佻达。 他往日也不会这么打扮,想必也是今日来参加筵席所以才特意装饰一番吧。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到他,十分想念,也曾无数次想过下一次和他见面的场面,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墨衍沉着脸,“发生什么事了。” 潇然见此机会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了墨衍的手臂,一副受欺负的样子说:“墨衍天尊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怕凌夜就要被鸢贞上神给掐死了。我们不过是不小心说错了几句话,没想到鸢贞上神就动了肝火忽然掐住了凌夜,真的快要吓死我了。” 凌夜也娇弱的伸手抓住了墨衍的衣襟,弱弱的开口道,“墨衍天尊,你来了。刚才大概是凌夜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了,所以惹得鸢贞上神不开心了,那确实是凌夜都错,但是凌夜也没有想到,鸢贞上神会突然失控了,我的喉咙好疼。”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墨衍眉头紧蹙,怔怔的看着凌夜。鸢贞冷笑,这两人还真是随机应变演技精湛,和刚才在她面前那嚣张跋扈都是样子截然不同,这变脸变得还真是厉害。 潇然在一边煽风点火,“是啊是啊,我们就是在这里对鸢贞上神说教几句,没想到鸢贞上神这么小气这么开不了玩笑,二话不说就上来一把掐住了凌夜,真是太疯狂了。” 鸢贞丝毫不畏惧的直接回她:“呵呵,笑话,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先到我身旁对我恶语相向,我何至于要出手对她?不要在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否则会让人更加厌恶。” 鸢贞突然想起来,这个潇然天姬以前好像在她宫中碰过壁······那是陨籍刚到她宫中不久的时候,那时候她不在,只是从绿萝那里得知了潇然看到陨籍在她宫中住下,不怀好意的讽刺他还数落她,结果被陨籍后话回去所以记恨在心。 她还记得那时间就是因为这样她还花了点心思让他尽量开心一点呢。没想到,这个潇然天姬果然是个狭隘心肠的人,现在竟然还把矛头指到墨衍身上了。 潇然愤然的回话,“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我们不过是几句话不合忖罢了,你就这么受不了了要对凌夜出手。况且现在还是这种态度,你知不知错?” 鸢贞冷笑,嘴角的弧度极其讥诮。她觉得,身为一个天界上神,竟然品性差到如此连仁义道德都没有,真真可以用丧心病狂四字概括。她们想在墨衍面前陷害她,图的是什么呢? 这时,还赖在墨衍怀中的凌夜继续用娇弱的声音道,“潇然,大家同是天界之人,也用不着这么争锋相对。我相信鸢贞本来不是恶意想要伤我,只是一时间太冲动罢了。只要她愿意和我道个歉,我觉得这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鸢贞巧笑嫣然的看着她,哦,原来想要她道歉。她们的时间可掐得真准,可能是预料到墨衍这个时间段会路过才逢场作戏的罢?现在又恶人先告状,种种迹象直指向她。 墨衍顿了顿,然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漠然和冷沉,他微微张合嘴角:“鸢贞,你先动手伤了人,过来道个歉吧。” 潇然和凌夜顿时就勾起了嘴角。 鸢贞瞬间就顿住了。“为什么要我道歉,你不知道她们之前对我做了什么事情,我认为她们是故意对我进行语言挑拨,我的回击不过是正当防卫,所以我拒绝道歉。” 墨衍怀中的凌夜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还有些胀红。墨衍表情波澜不惊的看了凌夜一眼,伸出一只手帮凌夜把脉,过了十几秒后放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墨衍拧了拧英俊的眉头,“如果是话语方面的事情我的确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几句话没有那么容易有生命受伤,你的正当防卫说法不成立。不管你之前是冲动也好失控也好,总之现在人没有事是最好的,你不要耍小脾气了,过来吧。” 鸢贞呆住了,她意味他是站在她这边的,结果不是,他丝毫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她现在心情十分的不美好,甚至有些委屈涌上心头。 “凭什么,她们进行对我的话语攻击恶意挑拨就不是攻击了?”她转头望向一边立着的潇然,“潇然,作为这天界之人就要敢做敢当。你和凌夜刚才对我说的话,你敢不敢再说一遍。”虽说看似是问句,其实她肯定她们不敢说。 潇然仗着现在墨衍站在她们这边,态度也变得更加不屑,“呵,我们不过是说你曾经喜欢过一个狼妖,他虽然死了但是你不要担心。我们这么安慰你,却不讨你喜欢了,你还有颜面说?再则,你想勾搭墨衍天尊,不是么?我们不过是希望你不要用自己的手段去追随他,可是你却这么轻視我们。” 鸢贞道,“呵,你说的真理所当然,我喜欢谁是我的事情,和你们有半点关系么?不要总是做些越俎代庖的厌恶事情,再则,更不要拿别人的生死来说事,如果你们对别人还有一点尊重。” 潇然笑了,“你看,说一个狼妖死了你还不乐意了。” 墨衍听到她们这些话时,身子微微一颤,半天缓不过神来。他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像是在思忖着什么事情,而后才转头看向鸢贞,眼神中带了点认真和释然。 鸢贞心里的愤怒还在持续上升,她秉持上神的品质,以往在天界一向宽以待人彰显大贞大德的品性,除非别人把她惹急了,否则她是从来不会与人纷争的,可是今天若不是碍于墨衍的脸面,她真想上前去甩潇然几个巴掌。 她是一直没有与潇然闹翻,好心的忍着她,但她不对抗她们不代表她没有能力对抗她们。潇然口中的那些歪理,她真的是很厌恶。 “潇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潇然恼怒,“你才一本正经的说胡话,你说,你今日把凌夜给伤了,你要不要道歉?”鸢贞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维持着冷笑。墨衍不站在她这边又怎么样,关乎她自己的名声权益的事情,她向来不会向那些胡诌的人低头。 她不想再同潇然她们多做什么辩解,她不屑于与潇然这种人口角,但她想知道墨衍是怎么想的。 墨衍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鸢贞,这天界之上的神僚众多,谁没有点矛盾,你要更加小心才是。不管怎么这次是你先动手,你过来道歉吧。” 鸢贞难以置信,她还以为他是了解她的,还以为他应该是知道她不是那种会随意伤害别人的人,他就算不与自己为伴也不至于与自己的敌人站在一起与自己对立。可是墨衍看着她的那张冷漠的脸让她心寒,他不相信她。 委屈的感觉顿时蔓延至鼻尖,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难过那么委屈,也许是被他误会了这件事吧,“我说了,我做这事情问心无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没有要伤害她们的意思,况且我只要立在这里就不可能会去道歉,别妄想了。” 或许是鸢贞的态度让墨衍不喜欢了,墨衍声音变得冷酷,脸色也不好看,“那你要怎么样,难不成你还真的想把人杀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稚气的对待这种事情,我对你说的话你为什么总是不听。”他的声音冰冷得陌生。 鸢贞眼神呆滞住了,不敢相信这是墨衍对她说出来的话,他还以为,墨衍就算不喜欢她至少也会把她当作朋友看待的,但是他这么几句话出来,却让她一下子如临冰河。她仿佛可以感觉到潇然凌夜清晰尖锐的讽刺笑声。 但他为什么这么不相信她的话,说得好像她才是那个做错了的人。委屈的心情一下子把整个身子充斥满了,她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墨衍似乎是感知到了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有些过了,急忙改口道:“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口气有点重了,你听我的话一点,过来道个歉吧,一下子就没事了。”鸢贞低着头,墨衍看不见她的表情,有点慌。 潇然打量着两人,脸色也不由得的变差。也许鸢贞自己都不知道,墨衍这话里是多么的庇护她,但是她却没有察觉。潇然心里一紧,还好她没有察觉,否则恐怕她在她们面前更加得意。 “我不会道歉的,只要我站在这里。” 墨衍为难的看着她,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这丫头这么固执,他现在真的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潇然趁机插话,“鸢贞上神还真是师心自用,那你看看,你不是喜欢墨衍天尊么,今日他人就在这里,不如就让墨衍天尊来告诉你,你这种女人他喜欢不喜欢吧。” 潇然得意的抿着嘴角,鸢贞心里一紧。鸢贞认真打量自己,她自己并不是那种水性杨花或者朝秦暮楚的人,为什么潇然这么断定墨衍不喜欢她? 鸢贞当然不知道了,潇然早就注意到鸢贞和墨衍了,自从墨衍回天界开始,潇然就注意到墨衍和鸢贞经常会待在一起,并且从墨衍往日的表现来看,可以断定墨衍是不喜欢鸢贞的,所以她才敢这么大胆的猜测。 可是潇然只看到了墨衍和鸢贞在天界初遇时的场景,不知道的是鸢贞还和墨衍一起去了人间执行任务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她对墨衍和鸢贞的认知还停留在久远的时间。 听到潇然这么说的鸢贞背后一凉,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潇然说的是没有错的,她的确从见到墨衍开始就不受他待见,尽管他们两个作为合作伙伴共同奔赴到人间完成了任务,感情也增进了一些,她可以感觉墨衍是不讨厌她的,但是对她时冷时热让她猜不透他的心。 墨衍一时间没有说话,可是她却更加紧张了。潇然和凌夜摆明了是合伙来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的,虽然她不知道潇然是怎么知道她和墨衍之间有一些联系的,但是墨衍的确对她没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墨衍如果是被这么问,他一定会实话实的,可是这样的话就正好让潇然得逞了。她四处宣扬她喜欢墨衍纠缠她不放,不就是想今天在此借着墨衍拒绝她让她丢脸么,可是墨衍一定会说出实情的。 鸢贞心里没有底,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墨衍来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说当初他不待见她,现在至少应该把她当作朋友才对。 那么至少他也应该懂得,她不能中了潇然的圈套,所以他不能够拒绝,这个面子至少应该卖给她······她攒着的手心都出了汗。墨衍,拜托了,至少不要回答也算是缓兵之计。 凌夜又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问道:“墨衍天尊,你喜欢鸢贞她么?” 墨衍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向凌夜和潇然,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鸢贞,那目光如炬让她心神不安,他的眼睛里似乎一闪而过的是悲戚的情感。 “我不会喜欢你。” 鸢贞一下子觉得身子好像失去了知觉,脑袋乱成了一片。她似乎是不能反应他的这句话······他还是拒绝了她,是吗?她眼前好像看不见任何东西,头脑中一直闪现过他这句平淡没有丝毫动容的话语。 四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出声。可是她似乎感觉到四周都是铺天盖地的嘲笑声,它们嘲笑她不自量力,嘲笑她自以为是,嘲笑她形只影单。她的悲戚瞬间蔓延至整个身体,忍不住的想流泪。 四周开始唏嘘一片,潇然的愉悦溢于言表,她的话语里似乎多了一份轻视和轻蔑,“你看,我说的没错么,天尊根本不喜欢你,我们也只是实话实说,让你早点断了念想不要白费心机罢了,这下你应该懂了吧。” 鸢贞把拳头握得更紧了,抬头头来,眼神中蓄满了泪水看得墨衍心痛,但任凭他在心里呐喊咆哮了,外表却一点也没显露出来。她尽量勾起一个凄美绝伦的笑,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她看着她,轻轻道:“嗯······我知道了,原来你一直如此厌恶我,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已经能让你满意了。是我庸人自扰,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再纠缠你打扰你,我会从你的生活中完全消失。” 墨衍英气逼人的眼睛就这么一下子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他眸底闪过的破碎的恐惧和悲哀她却没有看到。潇然和凌夜笑出声了,觉得心里爽快。 “但是······”她努力不让眼眶中的眼泪掉下来,已经让她们得逞了,自己已经入她们的套变得狼狈不堪了,这最后的一点尊严不能再不保留。 她眼神中的倔强和坚定还是十分明显,“我说过,我不会道歉。事情不能随心自定,但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们对我做了什么事情,我敢用身为上神的品性保证,我没有做错,我不会向不应该获得原谅的人道歉,她们没有这个殊荣。” 这一番话把潇然和凌夜给气的不清,都已经出洋相了嘴巴还是那么厉害。 说罢这话,鸢贞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向后跑去,任凭眼泪掉下去。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难过呢,自己不是本来就清楚的知道墨衍他并不喜欢自己么?可能是因为在乎吧。 潇然成功的戏耍了鸢贞一次,可以说是开心得不得了,刚想对着墨衍说些什么,却瞥见他本来英俊儒雅的脸庞已经像是裹上了一层冰霜,冷漠得吓人。 他一直看着鸢贞离开的方向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他的目光还是迟迟没有收回。 第二百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8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他的视线也还是没有收回。潇然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厚脸皮的上去想跟墨衍说上几句话,可是他的神情太冰冷,哪怕跟他对上一眼都觉得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一样。 “墨衍天尊,你······”凌夜也看得有些口吃。 墨衍神色一变,淡淡瞥了她一眼,就转身向潇然。“她没受什么重伤,稍微休息休养一下就好了,麻烦你照顾一下了。撄” 潇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墨衍就把凌夜交给她,然后头也不回的挺着身朝着鸢贞消失的地方走去,每走一步其步伐都显得沉重一点,很快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很显然,墨衍是去追鸢贞的,大家看了就知道了,于是都会意的走开了,人群在慢慢的离开,只剩下了潇然和凌夜还呆在原处。 凌夜已经气氛到什么话都说不出了,这算是什么事情,本来是想让鸢贞出洋相的,结果现在倒是让她们显得狼狈了。潇然眼神狠厉的看着墨衍离开的地方······她还以为是她们赢了,原来还是鸢贞赢了。 鸢贞从大殿出来之后就一直往前跑,哪怕眼眶中尽是眼泪虚机,模糊了视线,但是她的身子像是不受控制的向前跑去,哪怕看不脚下的路。因为想离身后远一点,想离开那些阴险狡诈远一点,想离他冷漠不信任的表情远一点。 视线被水雾给遮盖,她看不见眼前的一块石头,结果被绊住了脚差点摔倒。 跑了很久她的脚步才逐渐的慢了下来,一抹脸竟然都是泪水,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反常不合忖。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不开心,天界这种良莠不齐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偿。 但是结果自己还是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脆弱的时候,真是······她的心开始静下来,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墨衍真是个混蛋,大混蛋。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片没有人的地方,她有点惘然,然后便听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她秀气的眉头紧蹙,什么意思,他还跟上来干什么?难不成还真的想要秉承一个天尊的义务把她带回去道歉么? 她二话不说就捏了个诀直接化成一道蓝光迅猛的往前闪去,消失在了原处。墨衍从后方出来,就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暗沉的眼神微微一震,盯着前方的眼神愈发的晦暗深沉,他也立即施法化成一道银光向前追去。 于是乎,一段时间之内,整个天际都可以看到两道耀眼的光芒,一道蓝色一道银色,蓝色的处在前方,气势恢宏光彩夺目,快速的一闪而过。而它之后那道银光的速度更加迅猛,步步紧逼,穿越天际。 可是因为等级上面的差距,墨衍要追到鸢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鸢贞感觉自己的步子被一股很大的力给遏制住了,她一下子跌倒墨衍的怀中,他俊美阴沉的脸一下子在她眼前方大。 他眼神隐晦而幽深,带着复杂的情感。像是温柔又像是悲戚。 她被他禁锢子怀中动弹不得,她试图推开他,可是哪怕是用法术,也无法避开他。他又这样靠着自己法力比她强大来遏制她,她不喜欢他这样。“你放开我,我说了我不去,你走!” 墨衍昔日清贵儒雅的面孔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淡漠又不闪不避的眼神。他开腔,“没有,没有要叫你去道歉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误会?她泪凝于睫,看起来十分委屈。他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是怎么讲的,他根本就不信任她,这下子又来追上她,还能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来和她解释的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疏离感较之平常更加的厚重,薄唇勾勒出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句话你是听不明白了么,你不喜欢我,我们以后绝不来往,我成全你。希望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有交集好了,这样······你干什么!” 他牵制着她肩膀都是双手突然加大了力度,把她囚禁得更紧了,吓了她一跳。墨衍邪肆忧伤的眼神直视她,“鸢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生气?” 她身子僵住了,赶紧把头撇开不想看见他的表情也不想面对他,墨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把她的脸给轻轻的挑了过来,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鸢贞愣了,他竟然问她为什么?!胸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气的她差点要岔气。为什么?他不分青红皂白的任凭自己所看见的和听信别人诬陷她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她错了,他还不知道么? 况且,他就因为她对向来兴风作浪的人,所以他那么生气?她还以为他不替她说句公道话还替她的敌对方辩解的事情是故意气她的。 墨衍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重复道:“鸢贞,你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我错怪你了,嗯,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鸢贞一双眸子里满是怒气,她有些怔然的道:“错怪?你一开始就知道是错怪?那你看着她们这么刻意的来欺压我,你还袖手旁观?就因为你讨厌我所以就要帮着她们对抗我,是不是这样?” 墨衍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不是的,并不是这样的。”他温热的手抚上她细嫩的脸庞,她条件反射的向要转过头去,他却更快一步的用手指抚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她愕然的看着他,当看到他温柔的表情时,她失神了。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墨衍慢慢的把手指放下时,也慢慢的松开了她。鸢贞看着他,有些木然似的开口,“墨衍,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对我时冷时热,时好时坏?我曾经揣摩过很多次你的想法,甚至反省过很多次,可是每一次都得不到结果。” 抛开了华丽外衣的墨衍,其实很率性而温和,他淡淡一笑。她肯定猜不到他的想法,毕竟他是他,她不是他。况且,关于他自己还有一些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没有什么意思,鸢贞,你不要想多,也不需要反省。你就是你自己,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他轻描淡写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是鸢贞却更糊涂了。 鸢贞擦了擦眼泪,“一开始的时候,你说你讨厌我,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讨厌我。我和你素未谋面,第一次见面之时因为所处的环境使我误认你所以你说你讨厌我,我承认了。可是后来,你一直对我没有改观······”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知道他也有许许多多美丽动人的红颜和追随者,这足以证明他其实是一个随和从容的人,可是她和那些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有什么那么值得他一直讨厌她的。 可他在表达对自己的讨厌之时从来都是溢于言表。 墨衍的笑容有些寡淡,“讨厌什么的与恨不同,我会讨厌你自然是很眼缘有关,既然讨厌上了,自然也很难改变。”他的理由还真是别致,鸢贞很无奈。 “既然你也当着大众的面说了不会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追出来,你不用来安慰我,我告诉你,我是喜欢你,墨衍。但是我不会死皮赖脸的纠缠你,你不喜欢我我会离开,我可以拥有都不再和你有交集。” 她一冲动一下子就说出了很多话,包括喜欢他的那些话······她虽然说出来了却不后悔,是啊,有什么好后悔的,事实就是这样,而且无法改变,她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眼眶又红了,她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 墨衍却一字一句认真的听进去了,他靠近她一步,“鸢贞,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当着大众的面说出不喜欢你的话么,嗯?” 鸢贞不说话,的确是有几分原因是这样,所以她不能昧着良心反驳,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淡然的承认。因为她没有勇气承认,承认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墨衍笑了,“你不说看来就是了。”他又靠近她一步,“为什么这么生气呢?因为我不喜欢你让你失望了?还是因为让潇然天姬和凌夜天姬都是阴谋成功了,所以让你很无可奈何?” 鸢贞退后一步,愤然道,“你助纣为虐,不帮助我而去帮助她们,你这不是在维护天界的和平,相反的,有可能会增加我和你们之间的矛盾,你在诘责我之前,麻烦你先好好了解好情况。” 墨衍突然伸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然后她再一次跑不掉的被他逮住禁锢在怀中,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可爱表情被他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又深了。 “墨衍,你干什么,你不用靠这样的方式安慰我,我不需要!” “没有,鸢贞,我没有在安慰你。我不讨厌你,真的。” 鸢贞想是不能反应,“那你一直以来都是为什么······”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低沉的嗓音从喉间溢出,“她们是说了什么话惹得你这么不开心,嗯?我记得你好像很少生气,怎么这一次却生气得都动手了呢?”他想要的答案,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要她亲口说出来。 她凉凉的睨着他,淡漠开口,“也许是你生来身份高贵受人敬仰所以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有时候语言的精神攻击更加让人受伤,潇然和凌夜蓄意语言伤害我在意的人,就是对我的不尊重,这样的人,我不屑于多看一眼也不会给她尊重。” 墨衍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也有一些意外。以为她平日的性子很淡然所以对待所有事情都很随和,没想到她也有自己的软肋。 “那么,”墨衍挑眉,“她们到底是说了你的什么人让你生气成这样?”鸢贞愣了,他应该不知道陨籍的事情吧。她摇头,眼光却十分都是坚定,“无可奉告,他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幕栩?” 鸢贞有些愕然,她没想到他竟然懂得这么多与她相关的信息,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幕栩?你知道我曾经喜欢过幕栩?不过并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的话,还会是谁?” 鸢贞苦笑,墨衍怎么会了解她呢,不过是她想多罢了,如果他了解她应该知道她身边还曾经有个陨籍吧。但是其实她也没有资格怪别人,因为连她自己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陨籍,而一直误认为是幕栩。 “我生命中有一个人,他在一个很特殊的时期进入了我的生活,他并没有高贵的身份甚至不是天界之人,我一直和他相处在一起,但是我却没有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 墨衍的眼睛写满了惊愕,可是鸢贞专注的讲述着自己与陨籍的过往,像是在讲一个沉年的故事一样,没有注意到墨衍神情的改变。 “那个时候,我对感情这件事的感觉还不是很明显,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幕栩,却忽略了一直待在我身边的他,直到······”悲伤蔓延至整个身体,她似乎又看到陨籍在火燎台前最后看她的那一眼,那包含着悲伤和温柔的眼神,绝望到让她心寒。 他那时用自己的命去换回了她的生,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永远的镌刻在她心上挥之不去,甚至可以说得上算是魔怔了。 眼泪止不住的溢出,“直到因为我他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消失在我的眼前·······你大概不会体会我那样的感觉感觉吧,失去了之后才他发现对自己的重要性,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毕竟他不知道有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不会知道她当时的绝望。 墨衍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神却愈发深邃。 “算了,我说了你不会懂的。我一直曲解了自己对幕栩的感情,其实我和他的感情更像是兄妹那样,因为相互照顾的时候过多,所以才让我产生了误解。” 墨衍嘴唇有些干涩,慢慢的开腔,“这么说,你一直记在心里的那个人,其实是······” “嗯······是他,可是你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一个狼妖,在别人眼里一无是处的卑贱狼妖。” 墨衍的神情再一次变得阴暗晦涩,不过很快又变得淡漠。 “可是,你口口声声的说着爱他,现在却又喜欢上了我,不是吗?”墨衍似笑非笑顺便带点讥诮,“你是那样的人吗?鸢贞,你一边喜欢着那个狼妖一边喜欢着我,这样脚踏两只船真的好么?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是一个用情专一的人,原来如此。” 鸢贞平淡的眉眼漾出失神般的表情,怔怔然的看着墨衍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嘲笑她,以为她三心二意的性情。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化成晶莹的泪水流下脸庞。 她想和他解释清楚,可是她又太激动了,一下子脑袋有些空白,语无伦次似的说不出口,“墨衍,不是你想的那样······并不是那样的,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其实一直喜欢的是他,并不是······” 墨衍又逼近她一步,神色有些阴沉得恐怖。 并不是你。她想这么说,可是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现在确实是喜欢他的,但是也只是因为他和陨籍的相似处而已。可是她说不出口,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她怎么说的出口。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说不出口,嗯?”墨衍再逼近她一步,把她堵死在墙角里,这下,她就算再想退后,也无处可退。墨衍已经误解她了,她该怎么办?她好委屈。 可是,她却刚好瞥见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那个东西,她熟悉的那样东西—————碧灵坠。况且这一次她看清楚了,那是她亲手送给陨籍的碧灵坠,上面有她做的记号。 这一次,她已经确认了那是陨籍的坠子。 她猛的一用力,把措不及防的墨衍一下子用力的给推开了。墨衍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没想到她会突然推开他,他看不清碎发下她低着头的表情。 她抬起头,眼里写满了倔强和坚定,她甚至是一字一顿道,“墨衍······你到底是什么?”他身上戴着的那个,是她当年亲手替陨籍做的碧灵坠,不会有错。 墨衍一脸的狐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我是天界的墨衍天尊。”他回答得理所应当,可是鸢贞的眼眶却愈发的红肿了。 “你骗人,墨衍。你可以用花言巧语来骗我,但是我也并非你想的那么什么斗没有发现,你脖子上那条碧灵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那碧灵坠上有一颗很特殊的仙草种子,是她当初特意加上的。毋宁说是她送给陨籍的碧灵坠,倒不如说是她特意为陨籍所制作的。 墨衍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脖子上吊着的碧灵坠,“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不过是碧灵坠罢了,是一个女子送给我的,有问题吗?”他避开她直直的眼神。 “你在撒谎······墨衍,你是不是爱我?” 墨衍的回答很言简意赅,“不是。” “那你是不是恨我?”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那你为什么要吊着我束阁宫里做出来的碧灵坠?” 墨衍沉默,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顿了好一会儿才笑道,“这是你束阁宫做出来的碧灵坠?真抱歉啊,我不知道啊,这个当初确实是别人送给我的,至于它是怎么来的,我并不知道。” “你骗我,墨衍。这是当初我特意为了陨籍而做的,这世上除了他意外再不可能有第二条,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他的,又怎么获得这条坠子的。” 她泪目,不敢相信,陨籍在火燎台下消失了之后,这世间任凭她寻找,从来都不再找得到属于他的东西,而这条坠子,当初没有被火燎台幻灭,可是为什么会到了墨衍的手中。 还没等墨衍回答,鸢贞的情绪就控制不住的抽泣起来,“墨衍,陨籍他·······”她想,如果当初陨籍戴着这条坠子掉下了火燎台如今坠子没事,那他人也可能没有死! “他已经死了。”墨衍面无表情的打断她,“如果让他知道,你如今却喜欢上了我,他的死也没能挽回你的心,他必定······会很伤心吧?”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鸢贞震惊,想解释可是又觉得自己的辩解太无力,“不是这样的,墨衍,其实我一直对他有情,并且我从未忘记他,可是你的出现······可是,这是我的错,我不该混淆起来,可是我·······我没有办法······”她已语无伦次。 正当她还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时,鼻尖突然被一股男人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席卷,淡淡的薄荷香味里卷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强势意味。 原本就凑得极尽的脸忽然笑了,薄唇勾勒出几分邪意十足的笑,低头便贴了上去,含住她的唇瓣,所有未说出的话都变成了呜咽。 他紧紧拥着她,低下了头,双手抚摸着她的脸,无视她的挣扎,只是将唇凑了上去,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她停止了挣扎,怔怔地看着已闭上双眼、仿佛享受着的他,也闭上了眼,加深了这个吻。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才知道她还是如此单纯美好。 他终于放开她,她闪着温柔的目光扫过了他的心尖,让他心里狠狠颤悠了一下。身着水蓝色的衣饰,上镶有繁复华美的金色花纹,浅绣桃花。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他的心其实已经软了·······这种时候吻她,其实是不需要她做再多的解释,可是这样对她而言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鸢贞流着清泪,“墨衍,你为什么要······”她瞪着墨衍,眸子里是不可思议以及愤怒,可是又不能对他做出什么,她拼了命的想忍住眼泪,可是却没有忍住,一抽一抽的哭泣。 鸢贞一个猝不及防,就被他拥抱住了,他强有力的臂弯把她给绕了一圈,将她不得不贴近他的肌肤,她感觉到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外衣都可以感受到,她既无奈又无助。 第二百零一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9 既然这么看待她不喜欢她就离她远一点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对她好让她这么心动呢?可是他们又不能在一起······· 她泪眼婆娑的,只听到耳边传来他温凉柔和的声音,“别哭了,鸢贞,我看不了女子在我面前流泪······特别是你。”鸢贞不懂,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从识自终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墨衍放开她,表情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那眸底的温柔实在是太明显,她感觉到他的不对劲,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墨衍却趁机抓住了她,“不要怕,我会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 她想知道的?他知道她想知道什么?那他又知道些什么呢? “在那之前”他把自己脖子上的碧灵坠给摘了下来,放在手心给她看,“你为什么确定这是送给陨籍的,嗯?天界碧灵坠这种东西不在少数,如果我有心想要,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你怎么可以确定这一条是他的。偿” 他把手里的碧灵坠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一把取下,“这条坠子,当初虽然是我作为回礼送给他的,但是毋宁说是我为他特意准备的,我自然能辨认出它来。” 她当时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花心思自制这么一个碧灵坠给陨籍,她只是想,陨籍这么好这么有心的人,帮了她很多忙,送一个礼物给他,是理所应当的撄。 “那么你也应该回答你的问题了吧?”鸢贞警示的看着他,“这到底是你怎么弄到手的?你和陨籍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懂的关于陨籍的事情。还有,你是特意接近我么?” 墨衍笑了,“坠子是捡到的而已,我根本不认识陨籍,更加不见可能知道陨籍的事情。特意接近你,那怎么可能,我也不认识你。”其实她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从他出现开始,他就是有明确的目的的,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但是,他还想再让她说一点,所以并没有把一切说出来。不过,事情的发展最后一定会是他来告诉她的,所以他不急。 “捡到的,怎么会?”鸢贞有些迷茫······当初陨籍把它弄丢了吗,会是这样吗?本来还以为有了关于陨籍的一点线索,原来是她想多了,陨籍和墨衍根本就不认识。如果是墨衍骗人······听起来好像不太可能,他为什么要开口撒谎? “你好像很失望······这条坠子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鸢贞脸上露出凄迷的苦笑,把那碧灵坠放在手心看了半晌,才怔怔然的开口,“重要,也不重要。因为这条项链的主人,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我还以为,凭借着这条坠子,可以知道关于他的信息。” 墨衍不出声,安静的听她讲。 “当年,他在我面前亲身跳下了火燎台,永远消失在面前。可是后来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觉得他也许没死,只是消失了,所以我到处寻找他,可是没有找到。” 她苦笑,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条坠子是我送给他的,如果现在只是被你捡到的,那它早就没有用了,因为和他不再有牵连。我怎么都没想到,直到现在才知道,这条坠子竟然是最后能缅怀他的东西。” 想着想着,眼泪又掉了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放纵自己在墨衍的面前流泪,也许是因为他给他的感觉就像陨籍在他身边那么温暖吧。 墨衍低哑的嗓音从喉间溢出,“那么说,对你重要的,并不是这条坠子,而是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和他,是吗?” 鸢贞只是轻轻点点头,温热的泪水掉在手心的碧灵坠上,碧灵坠本来是绿色的,却变成了耀眼的蓝色,像是染上了她的气泽而染上的颜色,十分好看。 “嗯,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墨衍,我很抱歉,这么久以来一直让你误会和不喜欢,你和他有很相似的地方,我想我也许把你和他混淆了,我知道我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但是我克制不住。现在好了,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是墨衍像是没有听到她问的话,继续自己的话,“重要······有多重要?” “他·······”她低头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认真的给出了一个答案,“他是我想托付生命,能够互相关照体谅包含彼此缺点,与彼此共度一生的人。是我想放下自己的伪装一辈子依赖的人,他是我想与之看尽整个世界的人。” 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她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 愈是那双眼睛里,早日褪去的幼稚与懵懂,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伤和从容,还有那份不可忽视的坚定,她的回答已经充分的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他相信她。 墨衍身子超前仰,再次把她抱住了。这一次,鸢贞也没有再挣扎,而是任由他抱着。 “你懂不懂,我等待这个答案,已经等了好久好久。” “你是什么意思,墨衍?你等待我的答案,我能给你什么答案。” 墨衍笑了,“鸢贞,我相信以及机敏睿智的你一直以来和我在一起不可能不怀疑我的身份,但是如今的真相已经很显然了。你的猜测加上所看到的现象,还有我如今的行为,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鸢贞看着他,一双眼睛慢慢瞪大,看着他的笑脸,眼前出现了陨籍的眉眼,然后和墨衍的脸重合起来,结果是······没有差别! 她揉了揉自己湿润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这是怎么可能呢,她以前看他们两人虽然觉得相似但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今日看的时候竟然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了,怎么会?! 她揉了几次眼睛,结果还是同样的感觉。现在的她,觉得墨衍和陨籍两个人完全没有差别,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墨衍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上前去把她揉眼睛的手一把拉下,然后温柔道:“好了,眼睛已经哭肿了,再揉就猩红得不像样了。”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温暖层层包裹着她。 鸢贞一双眼睛瞪大的看着他,没有反应,又像是在揣摩什么。墨衍看着她,慢慢的开口,“我记得你的第六感好像一直还蛮准的,你想到了什么?随你自己心里所想的就好了,因为往往结果真的会是那样。” “你是······陨籍?”声音却是颤抖的。 他的手敷上她温凉的脸蛋,“鸢贞,是我。五百年了,我回来了。”鸢贞仿佛已经不会说话,盯着她的眼神一片的空洞和深邃,身子微微的颤抖。她往后退去。 “不,不不不”她颤抖的手指指着他,话语却十分没有底气,“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想骗我是吗?墨衍,我不需要你这样来可怜我,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墨衍不在意的轻声笑着,挑着眉头,“鸢贞,你希望陨籍死了吗?” “你不要胡说,我怎么会希望他死了。” “既然如此,鸢贞,我是陨籍,你不要害怕。是我,如今我回来了。”鸢贞不相信的摇摇头,墨衍撇撇嘴,“当初你多次怀疑我的时候意志都那么坚定,怎么现在我亲自到了你的身边,你却不敢相信了呢?” 她还是摇摇头,可是表情又有些动容,她应该是想相信的,心里既激动又恐惧的那种。她想相信他,可是又觉得事情太唐突了不敢相信,墨衍真的就是陨籍?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吗,可是陨籍他明明已经······· 墨衍笑着摇摇头,“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你若要现在就全部明白实在是有些麻烦,我以后会慢慢的告诉你。鸢贞,我是陨籍,你相信我吗?” 鸢贞离他有点远,还是半信半疑但是又戒备的看着他,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话。 墨衍轻轻叹一口气,“没关系,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事实的确如此。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说的话不相信,但是遗憾的是我也没有办法拿出有力都是证据,因为所有证据都在那时候销毁了,我能做的,不过是拿着这条碧灵坠告诉你,因为这上面有你当时放进去的荨麻草,所以是给我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鸢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瞬不瞬。 墨衍继续道,“嗯,如果这个你不相信的话也没关系,我还·······” 墨衍却没有注意到,鸢贞蓝色的衣襟已经化成了一阵轻巧的花在空中飞舞,她跑向了他的方向,然后一下子把他抱住了。没有任何征兆的,他进入了她的怀抱。 也许是没有想到鸢贞会主动抱住他,他后知后觉的慢慢抬起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抚上了她的背,然后把她也抱住了。这个拥抱让她感觉到了陨籍的气息,就像那时候一样。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陨籍,你终于回来了,原来你没事。”她心里早就翻云覆雨了,一面要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一面又要保持理智以免被骗。她心里其实压抑着铺天盖地的惊喜。 她多想相信那就是他,这样她那颗失魂落魄的心就可以在迷茫的大海中被引领方向,她再也不用在孤独中漂泊,因为她找到了她。可是,她一面又怀疑墨衍所说的话。 可是他亲口说出了她加入那条碧灵坠的东西,她就算是被欺骗,也想就这么认了。她实在太需要知道他的情况,太关心想念他,这样的念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去相信他。 她的声音有些呜咽,听着让他心疼,他赶紧拍拍她的背安抚她,“没事的,鸢贞,不要再哭了,是我回来了,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 他放开她,“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会保护好你,然后让你一辈子可以依赖。”再一次用自己的薄唇附上了她的唇瓣。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吻技又很青涩,本来想迎合他却又不知道怎么做好,只能任凭他的闯入尽量配合她,这个吻很缠绵,像是释放了之前所有的误会和不愉快,他们现在心与心相对,只剩下真诚。 她不后悔,因为她终于等到了他,从她刚遇到他开始,才是她幸运的开始。她从那时侯起,才知道了什么才是爱什么才是被爱,尽管这中间因为诸多的误会而使她这么多年来寝食难安,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等到了他······· 其实这一切事情的发生,果然如墨衍所说,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她后来听墨衍把他度过陨籍这个身份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之后,她也大为震惊。 那段时间,陨籍的消失对她打击很大,她一蹶不振精神很恍惚,多亏了湘虔她们的陪伴才渐渐的好了一些,但是她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大部分还是因为时间的流逝。 在陨籍一直消失的时间里,她能做的仅仅是缅怀他,想到一些和他有关的事情时,她总是黯然神伤,但是又无可奈何。可是生活总要继续,加上她身为一个上神肩上还有很重的任务,不可能因此一蹶不振什么都不管不顾,所以她还是忍着心中的苦闷提起精神来做事。 也因为她在工作上的超常努力,使她自己麻痹在了忙碌之中,这样才渐渐淡忘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有句话说得很对,她会做得那么拼尽全力,大概还得因为想逃避不开心都是事情。 她都是生活大部分都是类似于这样都是慢慢度过了,有条理有规律但是也很单调,湘虔和莺歌也多次想改变一下她这种有些消极的心,但是她不肯,她们也拿她没办法。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过着生活,之后的五百年里她一直都保持着机警和敏锐,本来稚气的性子也退去了不少,变得与之前比起来更加沉熟稳重,散发出一种知性的美丽。 可是这五百年来她不是过得很开心,这个只要她知道。她曾经一个人在夏夜的窗下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木然,早一点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然后把自己的感情向他倾诉,现在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 在这期间,她亲眼看着毕卿和湘虔的感情日趋增长,感觉很是欣慰。毕卿喜欢湘虔这件事,也许湘虔不知道,但是鸢贞早就发觉了。他们两像欢喜冤家一样感情在打打闹闹中变得稳定,虽然没有谁先开口告白,但是鸢贞早就认定他们俩是一对了。 可是看着他们俩,她心里很是苦闷,原本应该在她身旁的那个位置······会不会是陨籍呢?她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很孤独。 她就这么的混沌的过了五百年,直到墨衍的出现。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讨厌她,再加上因为与陨籍的相似之处,成功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可是这个男人口里说着如何如何讨厌她,行为上不待见她,可是其实一直想办法接近她。鸢贞不知道,她会和墨衍一起到人间执行跟梁帝有关的那个任务,其实都是墨衍的主意,是墨衍亲自向阡华提出的。 等平静下来之后,鸢贞问:“你为什么要帮着潇然和凌夜?特别是潇然,你忘了你自己在还是陨籍的时候她曾经蓄意为难你吗?”鸢贞一只手指点着下巴,“我还记得那段时间你生了好大的气,连好脸色都不愿摆了。” 那天她还记得,她回了宫里之后就去找他,然后看到他性子一下变得那么冷淡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后来从绿萝那里知道,潇然看到他在她宫中,就上去进行语言攻击了。 那时候的陨籍心智和墨衍虽然是一样的,但是因为顾忌身份差距,他不想在天庭造次,所以才对潇然视若无睹,但是潇然却不知道知难而退,以为陨籍是个懦弱的男子,被鸢贞所圈养,所以说出的话更加难听。 结果是,陨籍是回击了她,不过说了几句更加刻薄的话,就把潇然给刺激到了,愤怒的离开了她的宫殿。尽管是这样,陨籍的好心情给她破坏掉了,受到影响所以看谁都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后来,她为了让他开心一点,还把他带到飘渺峰去了,让他心情变好了一点。然后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迷糊了,直到第二天醒来时才知道昨天是被陨籍背回去的,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应该觉得她很不靠谱吧。 但实际上,陨籍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鸢贞很可爱。 墨衍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之前她在筵席上被潇然和凌夜所陷害的事情,他别有意味的看着她,嘴角牵起一抹邪笑,“怎么问起这个,醋了?” 鸢贞瞪大眼睛,“什么啊,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被她们陷害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帮着她们?你这叫助纣为虐。” 墨衍欠扁的摊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当时又没在现场看到她们在为难你陷害你,我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你一只手用力的掐着凌夜天姬的脖子,然后我又不能在那种情况下还站在你那边吧?不然别人会以为我包庇你。” “那你也不应该随意断定是我啊,她说什么你就信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潇然和凌夜在这天界上是什么样的人。”是不受人欢迎的角色,他肯定懂的。 墨衍不在意的回到,“嗯,因为我不喜欢你。因为我讨厌你,所以帮助她们然后让你碰壁,看你无可奈何的委屈的表情也蛮有意思的吗?” 鸢贞的手落了下去。“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难不成,只是为了实现你当初没有实现的事情,而已吗?” 墨衍笑着伸手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柔声道:“你看你,有时候考虑事情真的不需要这么感性,否则的话容易自己误导自己。我还什么话都没说,你已经把事情给延伸出去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嗯?” 鸢贞顿了顿,白眼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帮她们?你说说,你为什么总是要欺负我,看到我被气死你才开心。” 墨衍瞧她一副小野猫气炸毛的表情,噗哧一声没忍住的笑了出来,“呵呵呵呵,你还真是醋了?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么,还怕她们两个蛊惑我不成?欺负你自然是想欺负你啊,当然是故意的。” “你别岔开话题,你说,你为什么要从回到天界就开始处处和我作对,你就不怕成为我敌视的人么?为什么还故意让我受挫,你说。”说罢,赌气似的把头甩到一边。 墨衍哭笑不得,待稍静下来,才接着道:“你啊,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知道我当初对你的感情是多么苦闷。实话和你说,我之所以会有心的处处与你作对,是与你之前的行为有关。这个,算是对你的惩罚。” 鸢贞懵了,“惩罚?为什么要惩罚我,我做错什么了?” 墨衍冷哼一声,“当年我对你那么好,始终比不上你见幕栩一面来得感动。你见上他一面,他同你说几句煽情的话你便伤心难过或者感慨万千,我呢永远都是默默在你身后为你分担的,可是时间久了,却让你都忘却后方了。” 鸢贞急忙辩解,“我哪有忘记后方?!你又不是我,哪里知道我思考的其实比你想的要多多了,我一直对你很有好感的,只是那时候还不懂得自己内心感情的方向,所以才不敢对你有其他想法有其他意图的。” “当初若不是幕栩在我们一起追杀蚩冠时,我和他单独时他对我说的那些话,不知道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结局呢?”他陷入神思。 鸢贞也愣住,她是知道的。可以说,陨籍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当初她独自一人去追杀蚩冠之时,幕栩和陨籍有了一次只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幕栩对陨籍恶语相向,想让他不要追求鸢贞,知难而退。 虽然不知道幕栩当初到底对墨衍说了些什么,但是从墨衍那时间完全信服的表现来看,必定是语言犀利的。不然凭借着陨籍那样的判断力,怎么可能随意听信一个人的话呢。 第二百零二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10 再之后,便是陨籍拉着蚩冠跳入火燎台的事情发生。她觉得有些无奈又可悲,最初她为了幕栩而献身跳入了诛魔太台把蚩冠给削弱让自己得了一身伤还被封印在人间,到头来陨籍也用了这样的方法来让蚩冠死亡。 他们都用的方法都剑走偏锋了一些。陨籍最后和她说话的那一次他表示了他的爱意和绝望,多么悲伤。而且也是他救了她一命。但是她总是觉得,陨籍那一死,是带着消极和有些极端的思想的。其实却实是这样。 当初陨籍知道了鸢贞对幕栩的情后很难过,再加上为了救她一命,他毫不犹豫的为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且他的确还抱着一种消极和极端的思想······如果她不爱我,那我无法悠然自得的活着,如果我为她而死,她一定会铭记一辈子吧。 直到后来,等到一切的事情结束之后,鸢贞和幕栩有机会在屋顶上谈心之时,幕栩才对此表示歉意并且把他曾经对陨籍(墨衍)恶语相向的经过,是以鸢贞知道了那件事的发生和过程撄。 可是那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尽管说幕栩那样的做法对墨衍的影响不是一点,但是她也不好开罪他甚。然后便是幕栩把他的心意和她摊开了说,她也回绝了他,再之后,便是幕栩带着雾月离开九重天的事情。 墨衍那时候是因幕栩的话所以才对她有误会的,所以应该会因此有些幽怨。 鸢贞开口,“嗯,那时候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对此感到很抱歉。墨衍,我也没有想到他那时会突然改变了想法······明明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对于幕栩的改变,她是很惊讶的。但是命运捉弄人,他就算那时候喜欢上她,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因为就算她那时没有喜欢上墨衍而是喜欢他,他们之间也还有一个雾月啊。雾月那时间已经怀孕了偿。 就算怀孕那件事是个意外,但是发生了终归是发生了,幕栩是个男人,不可能跟雾月拍拖而推卸责任,他肯定要处理好他和雾月之间的事情的。 墨衍轻轻的哼了一声,“所以,我为什么要表现得对你那么冷淡,那么讨厌,你知道了吧?那是对你的惩罚,让你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鸢贞蹙眉,小气的男人。她又不是不喜欢他,说实话,她从初见他时就对他有好感。为什么呢?这个男人和一般的男人有一点不同,就是他尽管身份卑微但是理智却永远清明得可怕,是个很厉害的君子。 可是他的确没有很厉害的身份,而且性子冷漠寡淡,让她那时不由自主的就想接近他,窥探他的内心,看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再加上他高洁的品性,让她对他的好感徒然增加不少。 可是他竟然想借着对她故意漠视的这种方法来惩罚她,真是太稚气了太小气了。他有这么生气去吗,竟然这么长时间都冷着一张脸对他。 鸢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笑开来,“墨衍,你还真是自信。你说你想让我尝尝‘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你当时不是误会了以为我不喜欢你吗?那你为何还这么笃定我会爱上你?” 墨衍勾了勾嘴角,“我当时的确是误会你,以为你不喜欢我。但是重生之后的我是墨衍,不是陨籍,陨籍会用的办法墨衍不一定会用,但是墨衍会用的方法陨籍一定不会用。你就算不喜欢我,我还有一大堆方法可以让你喜欢上我。” “真心机。”鸢贞吐了吐舌头。 “所以啊,我都忍着对潇然凌夜的厌恶和她们站在一块来对抗你了,你不知道我都忍得很辛苦的。”墨衍假装一本正经的道。其实他看到她眼里有泪光的时候就心软了,想过去抱抱她但是又反应过来还不是时候。 “好啊你,你竟然宁愿和自己讨厌的人站在一起也要反对我看我碰壁,你真是太······”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有必要对她那么狠吗?对自己喜欢的人那么狠就不怕自己被讨厌么。 墨衍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头,“说了这是惩罚罢了,我本来还打算这么跟你僵持到你喜欢上我和我表白为止的,但是我看你那么委屈可怜的样子还是舍不得,所以,这才没多久就把一切告诉你了。” 鸢贞脸有点不由自主的抽搐······她非常的想给他一个暴栗,怎么办?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别致了,要她怎么说好?当初他是误会她了,可是那也是幕栩造成的,为什么要牵连到她身上还对她那么冷漠? 要怪不是应该怪幕栩的么?他怎么不直接去找他干一架算了? 对此,墨衍的回答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心意,如果幕栩所说的是真的,那我去找他干架有什么用呢,还会让自己跌份。再则,你知道,我不会强迫你,如果幕栩真的是你爱的人,我就更不可能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 鸢贞心里很动容和感动。 墨衍果然是陨籍,虽然现在模样不大相同,但是这话里就听得出他的意思。他就算心里蕴着再大的疑惑,也不会唐突的质问她,而是自己缜密的思考然后得出结论。 虽然说刻意讨厌她这一点是有些幼稚了,但是也看得出他对她确实上心。况且他没有对幕栩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一点确实也是好的。他如今才刚以自己本来的身份归来,委实不好与人发生什么太多争执。 墨衍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腰枝,在她耳边轻轻的吹一口气,“其实光是刚才听着潇然凌夜所说的话我还不相信你是喜欢我的,但是看到你因为她们对我的讽刺话语生气得动手,又因为我没有维护你而伤心得掉眼泪,我开始觉得你爱我。” 鸢贞顿了顿,脸有些红,“大概是因为我在人前不会提起你吧······所有人也知道我对你别有用心,知道我因为你死去的痛苦,所以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你。而我,也不愿意在人前提起你。” 因为提起来就会想到那抹颀长俊朗的身姿,以及纷至沓来的与他有关的记忆,然后自己痛定思痛,剩下的只是虚无而已。 墨衍只是笑了笑,把她的脸扳过来让她直视自己,“没有关系,那么以后你就在人前多提起我,作为偿还吧。”然后慢慢的靠近她,薄唇再次附上她的樱唇。 有什么东西像是羽毛一样的挠着鸢贞的心,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被墨衍极富男子气息的吻包裹住,铺天盖地的温暖向她涌来,让她很安心。 心中有点小开心,这就是幸福吧?当初没有实现的遗憾,如今却落实在她手中,这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墨衍的吻很轻巧,慢慢的引导着她,她慢慢的怀主了他的脖子回应他。 也许他们曾经在天界有过无数此碰面的机会,无数次可以相遇的时间,但是都错过了或者忽视了。虽然他们的相识不过是几千年的时间,但是最后却能两情相悦而在一起,实在是非常奇妙的事情。 她们并非是人间那些从一出生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眷侣,也并非未懂人事的初生牛犊,他们的相遇鸢贞等了二十年才等到,而墨衍需要的时间更久,好在,他们都等到了对方,并且成功一辈子握住了对方的手。 拥有了全世界。 当初在墨衍掉下火燎台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九万年前,因为嗜战的性子,墨衍带兵出征的过程中意气用事,把战火从魔界烧到了人间,造成了数百人以上的被牵连死亡,事后他对此后悔莫及。 那个时候,墨衍的仙阶已经达到天尊,是天界中至高的仙位,但是他这出征犯下的错误违背了天法,当时阡华想要维护他,但是终究抗不过天法。天法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便由天神赋予,其法则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天法面前人人平等,任何违反天法之人必定会受处罚 天法要惩戒墨衍进入轮回道中接受渡化,并离开天界历劫九万年,对此惩罚,绝大多数的神仙表示可惜,想法莫不是这些惩罚对于一个尊神来说过于重了,墨衍大尊大德众所周知,就因为失心疯而历这么重的劫,实为过重。 虽说众仙都为墨衍报不平,阡华也想靠一己之力帮墨衍减轻些处罚,但是天法旨意一出,不得违抗。墨衍跪拜在蓬莱殿冰冷的地板上,脸朝下,凌乱的青丝遮盖住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 最后,他抬起头来时,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眼里的坚定和无所畏惧。“墨衍甘愿接受处罚。”他是这么说的。 虽然他的反应出乎大家意料,但是也只能以此为遗憾,看着他被天兵关押到静候室里。墨衍是为天界上神,责任远要比那些普通神仙重大,因此所要肩负的东西也就更多,他虽位尊权贵,这么一被罚,更能体现天法的大公无私。 再则,这人间所造成的灾祸的的确确是他造成的,他对此无所辩从,自然坦然接受自己所造成的后果。 几天后,他被送入了轮回道里渡化,天法化成的封印扣在了他身上,把他的法力给封锁住了,记忆也给封住了,身份也变了。他被送到了人间,刚开始是以人的身份历劫。 为了惩罚他嗜战的性情,他被轮回的所有身份都是身逢乱世,但是却偏偏不被允许上沙场征战或者上前带兵打仗,作为对他的惩罚。 而他在九万年中偏生是战欲强烈的,每每到自己的国家与其他国家发生交锋的时候,他想为国出征,都是被各种奇怪的理由给搪塞,他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后来想,那大概是命吧,老天都不支持他去出征,自然······是有原因的吧。 在陨籍这个身份之前,他其实还有过许许多多的身份,大到朝廷忠臣,小到如同陨籍这么一个出身不幸苟延残喘的妖怪。因为九万年的时间实在是很长,长到现在墨衍想回想起来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其实并不是没有过爱与恨,但是那些记忆都非常的淡漠了,有一些是出于无知的单纯喜悦或者因为关心而衍生出来的,所以有很多并不是那么纯粹,自然也让人很容易忘记。好在, 他最后遇到了鸢贞。 不能说对鸢贞的爱情增长历程与对其他人的有多么的与众不同,但是却让他刻苦铭心。也许真的是这样,他本来是个性子比较淡漠的人,需要像鸢贞这么一个恬静美丽又能自己保护自己,偶尔需要一点他保护的女人吧。 他到如今转世回来,还记得与鸢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足以证明了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光是看着她和别的男人靠近他就烦躁得不行这一点更甚,从日常生活中的点点都能感觉得到她对他而言多么重要,这一点甚至有点超过了他的想象。 是啊,能为之付出生命的人,对自己来说怎么可能会不重要呢。 但是鸢贞听了这番话以后脸色极为不正常,扭扭捏捏的看着墨衍道:“你是说······这九万年来你的感情历程也不只是我,我看,那你也应该有很多女相好才对吧。你现在对那九万年的记忆全都保留下来了,你怎么只来找我不去找她们?” 她说这番话时是小心翼翼的,脸色涨红了却不敢看着他。 他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鸢贞,你又醋了吗?”鸢贞气鼓鼓着脸瞪他。她刚才查一点就想点头了,可是,什么叫她又醋了?她醋过了吗,她为什么不记得了。再则,为何他说的自她和他相认以后,她就变成了一个醋坛子? 墨衍对此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大概是因为真的不好解释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他和她之间的爱情的的确确比之前经历过的要不同。之前的大多蜻蜓点水,点到为止,或者说没有爱得像他爱鸢贞这般深厚。 因为他的性情从来都没有变过,哪怕是身为陨籍的时候,他看人的眼光也是习惯性的剖击着他们的灵魂,对任何人都一样,所以少有他中意的人女子。 而鸢贞像是自然而然的天使,她纯粹又美好,灵魂没有污垢,让他不由得就产生了敬畏感。况且,在他身为狼妖的时候,那样的地位注定了他那一世本该是最悲惨的,可是她的出现却改变了他。 可以说,他对鸢贞爱意的产生非常的普通,就是一个好感度不断增加然后日积月累演变成了爱慕的感情,但是鸢贞对他而言,是一个非常独特而美好的存在 墨衍也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鸢贞那样本来就地位尊贵的女子,根本不屑于用谄媚或者带点讨好或附和的态度去对待比她地位高的人,对他也一样。可是反而是陨籍这个身份,使她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把自己的脆弱展示得一览无余。 把自己的内心拿出来晾着,让她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她。可是她在人前根本不屑于掏出自己的真心给他们看,因为天界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不能够让她那么做。 所以说,他多么幸运。 鸢贞有点孩子气的道:“说实在的,如果你不是最后在圭谷之森意外遇见了我,你可能会去找以前相好过的女人,是吧?” 墨衍顿住,他觉得这句话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他安慰道:“没有如果,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嗯?” 其实说实在的,是有这种可能性的,鸢贞说的。因为爱情每个人都可以有,不一定只能她有,如果最后遇到让他刻骨铭心的不是她,也许真的,会和他长相厮守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 可是如今结局已经出来了,他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安慰鸢贞。他知道鸢贞所想的,女人肯定希望自己对于自己的配偶而言是个与其他人相比更为独特的存在,其实的确是这样,虽说他们的相遇很普通。 他在是陨籍的身份时,最后做出跳下火燎台那样刻薄冷漠的决定,实在也是不得已。因为情势危机,他对鸢贞又爱又恨,他想保她的命,但是又怨恨她对他的不在意。所以,与蚩冠同归于尽,是个不错的选择。 用这种方法死去,她一定会有很深的愧疚感······虽然有些自私,但是却可以让她铭记自己一辈子。带着这样的愧疚感在心里,她还能踏踏实实的和幕栩在一起么? 事实上,他对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觉得这个行为委实稚气了些,包括轻信幕栩的话。但是轻信他的话,是因为爱,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幕栩呢。 他跳下火燎太台之后,周围的戾气一涌而上,把他与蚩冠层层围住,火燎台是威力最大的地方,那层层包裹着的戾气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划破他们,钻心的疼痛从身体各处蔓延开来。 气压像是一只巨大无形的手压制着他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它所摆弄,蚩冠几乎是进去了不久就咆哮痛叫,在他面前被戾气化成了烟雾。 他想,他也会变成那样,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身体慢慢失去了感觉,就此就要死了,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幻灭,而是往下沉去,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声音,包括那时鸢贞喊叫他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他好奇他为什么还没有死,可是一股巨大的能力从他的身体里想要涌出来。忽然,身上的封印被解开,他一下子便明白了,那是九万年前被天法惩戒历劫的封印。 就是那个封印,把他当初的法力记忆全都封住了,让他进入了轮回道。他其实并不是什么陨籍,他是天界的墨衍天尊,位高权贵仅次于阡华。 他的真身化开,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银色长袍散开,他的气势便张扬起来,虽然身上的伤痕累累但是依旧是低档不住他的气势。他被火燎台弄得遍体鳞伤,结果才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活下去,离开了天界。那时鸢贞被他们带走了,所以他没能看到她。 之后的三百年里,他在人间慢慢的恢复着自己的身体,在他气息出现的时候,他的两个贴身侍从也找到了他,便是溪风和斯影。他是天尊,到底身体是有点底子的,但是也奈不住火燎台那般摧残。 后来溪风和斯影便也知道了墨衍的事情,多次询问他要不要回天去。其实是变相的问他为什么不与鸢贞上神相认。他总是淡淡的回绝,说还不是时候。 邪魅的笑意染上了唇瓣,他要怎么说呢,从放任自己自私一点来说,他其实是希望鸢贞能保留对自己的惭愧更久一点。 三百年后,他选择了回天,设计了与鸢贞的相见,才有了与鸢贞的相处的种种往事。他想让鸢贞也尝尝碰壁的滋味,所以才刻意对她冷漠,但是并不是真的讨厌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总是默默的看着她。 想不到已经这么久过去了,他看着她还是像在昨天一样。于是事情便顺着他的意图发展,有了在人间执行任务的那一次后,他与她的感情增进了不少,可是他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对他动心,他甚至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了,因为他还不清楚自己从始自终也是被爱的那个。他不明白鸢贞和他一样饱受感情的折磨,所以在遇到一个可以倾泻自己感情的人时,她几乎不加思索的选择喜欢上他,因为他与陨籍存在的相似性。 在看到她因为被欺负被恶语相对而得不到他支持的伤心泪水后,他再也忍不住的跑向她。她是他最心爱的女孩,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呢,笨蛋。 第二百零三章 应须美酒送生涯1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尽管浪费了许许多多的时间,但是他们还是遇到······她心里,再也没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说辞了,因为她觉得,这一刻开始,她会永远幸福下去。 风和日丽的一天,一名白衣男子眼泪婆娑的站在桂树下与其他人述说。 “呜呜,小阿贞,看到你这样我便放心了,你总算是有个好归宿了,为师这些年真是没少为你担心啊。你说你这性情实在是太汉子了,少不得做出些损害形象的事情来,为师时常想着要是你将来嫁不出去可怎么好······还好,还好,如今你倒是找了个好归宿了。” 说着,眼神极其不自然的朝墨衍眨了一下,还被鸢贞看到了。 鸢贞一脸黑线······她有那么差吗?她又不是湘虔,湘虔那样子都还有人追求,为什么她就会嫁不出去?师父太贬低她了吧。 再说,师父也太爱演了吧,说哭就哭啊。她怎么觉得墨衍回师父的眼神也特别奇怪呢,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一旁的蓝锦上神看着一脸狐疑的鸢贞,咳咳的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随即道:“呵呵,鸢贞,你不要在意,师父他有时候一激动说起话来就吆五喝六的,没有条理,你无需在意,只当是他胡诌好了。” 白夜拿着白色的丝巾摸了摸那眼睛一点点的湿润,然后嗔怪道:“小锦,哪有你这么数落师父的,师父这是高兴,高兴你师妹她终于找了个可以依靠的人。” 蓝锦挠挠头,呵呵笑了两声。湘虔和毕卿就在鸢贞旁边看着她和墨衍,脸上还带着微笑。鸢贞看着湘虔有些苍白的脸,懵的回神,想起了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她真是太健忘了,当初回天界的时间一直想要回来处理湘虔和晏维的事情的,但是被莺歌那么一说没事,自己便淡忘了这件事,想来这也距离她回到天界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如今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为什么湘虔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 鸢贞几步上前,拿起了湘虔的手,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凉,“湘虔,你······”她惊诧的看着湘虔。湘虔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鸢贞。莺歌她全都告诉我了,但是我和晏维的事情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扯上你。偿” 鸢贞刚想开口,湘虔就答道:“何况,如今晏维他在一次消失了,这一次,恐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应该还不知道,所以我告诉你。” 不会回来了,为什么?鸢贞有点糊涂了,晏维不是信誓旦旦的回来了还发誓要找到湘虔的么,怎么如今却又离开了······她没有插手了解的那段时间里,已经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了吗? 她身后的毕卿神君只是嘴上带着一点点淡淡的笑意,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是毕卿神君出手帮助的。”一个温柔好听的女声传过来。 几人抬眼去看,便看到了远处走来的莺歌。莺歌走近了他们,面对着鸢贞,“阿贞,真的非常抱歉,你回来之前其实就已经出了事情。那时晏维其实已经找到了湘虔,而且对她百般的纠缠打扰。” 莺歌看了眼湘虔,只见她偏着个头静默不语,只是脸有些微微的发红。莺歌回头来道:”但是湘虔告诉我,你如今还在人间有任务要做,要我无论如何都尽量不要打扰到你,让我替她保密,我拗不过她,只好骗了你。” 莺歌有点无奈的看着鸢贞,鸢贞知道她的意思,她没有生气,自然知道湘虔这么做有她自己的意思。但是作为朋友来说,她也不希望湘虔自己承担了太多了。 当初湘虔会从一个纯真善良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大大咧咧的样子,不也是因为自己的防备意识太过于轻而自己又只倚靠自己,所以才被晏维所欺骗了么。 鸢贞是希望,湘虔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多一点想到她们这些做朋友的,向她们寻求帮助。这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毕竟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谁都可能会遇人不淑,所以也没有必要自己担当着。 “莺歌,你无需忧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不管晏维如今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至少我了解他已经走了,就够了。真是太好了,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莺歌看了毕卿一眼,慢慢的点点头,“算是吧,大致的内容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事后可以告诉你,今日你向大家宣布了和墨衍的事情,我们真心祝福你。” 湘虔这才回过头,“是啊,你干嘛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啊。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不过你······嘿嘿嘿,我看你接下来的日子都不能想以前那么悠哉了,你还是多花心思管管自己的事情吧。” 说罢,和莺歌两人嘿嘿嘿的笑。鸢贞无语······湘虔真的是个受过情伤的人么?为何她现在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她十分的没心没肺呢? 墨衍和白夜及蓝锦谈笑风生,从远处走来到了鸢贞面前,几个人之间先后打了招呼,并当着墨衍的面再一次送上了祝福。 蓝锦并莺歌湘虔都瞪大着眼睛打量着墨衍,做头到脚的细细的看着,鉴于某些形迹大大咧咧的人的目光实在是要可疑了,墨衍本人早就发现了他们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只是笑着没有点破他们。 特别是湘虔的目光,看得毕卿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往后拉,湘虔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回过头像见鬼一样的看着毕卿。 毕卿没好脾气的道,“你整天盯着墨衍天尊身上看干什么,你还嫌自己的形象不够让人退避三舍的?” 湘虔白他几眼,“看看怎么了,看看又不会把他吃了,再说又不止我一个人看,你看蓝锦还有莺歌,他们不是也······”说着才发现这几句话好像没有控制好音量,这话墨衍应该听得到。 慢慢的扭头看向墨衍的方向,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铺开了放在胸前轻轻的扇动着,含笑看着他们,既没有漠然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她松了口气。 只是这下子蓝锦和莺歌只能笑笑,神情实在有些尴尬。蓝锦慢慢开口道:“墨衍天尊,你不要在意啊,我们几个只是好奇,所以才想看看你。” 莺歌接口,“是啊,鸢贞一直对陨籍上心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当初的陨籍就是你,这实在是太神奇了。我们是想看看你与陨籍是否有些相似之处,如何有我们应该还能辨别出来罢。” 湘虔也走近了墨衍,大大咧咧的道:“是啊我也没想到竟然是你小子,我怎么没发觉出来你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呢?我就这么美好眼力吗?”她听说墨衍其实早就被鸢贞怀疑过是陨籍了,只是鸢贞她自己心里有些隐言所以一直不敢对此下定论。那为她就没有看出来墨衍是陨籍呢? 鸢贞听着她们的话,有点明白了。原来大家这是不相信墨衍是陨籍啊。她摆摆手,“师兄,莺歌,湘虔,你们都不用再看了,他的的确确是陨籍没错,但是他们两不一样,你们是发觉不出什么来的。” 湘虔抿抿嘴,“为什么?” 为什么呢?这个鸢贞愣了愣,她要怎么解释这个呢,没法解释吧。说墨衍就是陨籍,毋宁说陨籍就是墨衍,其实陨籍和墨衍的性格是一样的,但是墨衍在还是陨籍的时候因为身份,顾忌的事情要比在真身时的多的多了。 可以说,在还是陨籍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大部分都隐藏了起来,留下来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那部分纯粹是为了自卫。 而在他现在是真身的时候,他所具有的品性和个性才完全的显露出来,既不会太没有格调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太多变。所以说,两个人的相似之处,从现在来看真的挺难找的吧,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说。 墨衍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她一转身,就看到他淡淡的笑意。墨衍走上前几步,有条不紊道:“不管怎么说,我知道你们都相信鸢贞是一个不会随意托福自己给别人的人,对吧?” 几人点点头。 “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把自己托福给一个才见面不久的人。如此说来,我当然不可能是普通人······至少对她而言。”他看向了她,目光含情,看得她十分的不好意思。 几个人都大彻大悟,呵呵的笑出声来,算是默认了墨衍就是陨籍的这一件事情,没有继续追问。鸢贞叹了一口气,然后便看到了师父白夜在不远处也立着对她微笑,笑意很深。 难怪她刚才觉得师父有点奇怪,原来是这样······师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过自己的疑问。从她开始扭扭捏捏的把自己与墨衍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师父开始,师父就只是发表了自己的祝福,根本没有发表过自己的疑问。 他甚至对她和墨衍的感情十分不怀疑,什么问题都没有问,只是真心的祝福。她觉得奇怪,就算墨衍是师父的挚友师父也不应该对他们这种忘年恋什么都不关注吧?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关注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相互喜欢上的。 甚至是之后她跟大家公布了一切,表明了陨籍就是墨衍之后,师父他也一个字都没说······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反应应该是和湘虔他们一样才对吧,可是他这样淡然的样子······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陨籍是墨衍,只是他不说而已。 鸢贞慢慢走近白夜,换上了一副生气的脸色,“师父,你还想瞒着我?墨衍都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了,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帮着他一起来骗我?” 白夜的笑脸一下子不见了,呆滞了至少三秒钟,才怔怔道:“啊,小阿贞,你都知道了?别怪师父啊师父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但是墨衍都开口这么说了我哪里好拒绝他啊。” 鸢贞定住了······“墨衍求你?墨衍求你什么了?”她不过是假装知道什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许能从师父口中套出什么,结果还真的套出了什么,只是她为什么听不懂? 不应该是师父的观察力比较敏锐所以才早早就发觉了什么吗?他说是墨衍摆脱他的,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师父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白夜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把手中的丝巾捂住嘴巴,然后极为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呵呵呵呵呵,小阿贞,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我我先走了啊。” 他起身就想走,蓝锦“哎”了一声想叫住他,可是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兀自的走着,蓝锦无奈。这是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让他都顾不上叫他就走了。 可是白夜还没走出去几步,一个蓝色的身影立马挡在了前面,只见鸢贞摩拳擦掌的阴笑,“师父这么着急去哪?我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知道我是个固执的人,想要达到目标没有达到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白夜哎的叹了一口气,墨衍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把手搂住了鸢贞的腰,笑道:“白夜,你就实话实说吧,反正纸包不住火,你迟早要被知道的。早一天晚一天都要被知道,那么在意是不是今天就没有意思了,是不是?” 白夜幽怨的看着他,一副[明明是你叫我不要说现在却和她一起来挤兑我]的意味,墨衍权当没看见,只是搂着鸢贞的手又紧了些。 实话说,白夜此刻心里真的觉得墨衍还是陨籍的时候比较可爱,那时候见到个大神态度都是非常端正,毕恭毕敬的,可是现在恢复原身,墨衍的身份比谁都尊贵,他这么一说说的他好不习惯。 白夜尴尬的笑笑,“嗯,其实事情呢,在我第一次再与墨衍相遇的时候就知道了。” 鸢贞瞪了厚着脸皮把她越抱越紧的墨衍一脸,然后回头看着白夜,“第一次再与他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是他刚回到天界的时候?” “嗯,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是陨籍了。不过不是我发现的,是他告诉我的。” “什么?!”鸢贞惊诧的张大了嘴,回想起在墨衍刚回天的那段时间,有一天她去找师父,然后刚好看到墨衍从里面走出来,走的时候见到她还不忘讥诮她几句,然后她进去问师父,师父说墨衍是他的挚友。 哦,应该是那一次吧,如果说是墨衍把一切告诉师父的,好像除了那一次以外也没有其他的机会可以告诉他了。 “这么说,师父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墨衍是陨籍,但是还帮着他一起骗我,当他在尽情的欺诈我的时候你就视而不见吗?” 白夜慌了,赶紧安慰道:“没有没有没有,小阿贞你不要生气,是师父的错。师父不应该帮他的,但是当时他说他要想个办法重新得到你的芳心,他可没说要欺负你啊,只是让我不要把他的真实身份说出去罢了。” 白夜想上去抱抱他可爱的徒弟,结果被小心眼的墨衍瞪了一眼,一副[我的女人你也敢碰]的威逼利诱模样给震慑回去了,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她。 鸢贞有点生气了,她可是师父这么多年的徒弟哎,他们朝夕相处的还比不过让墨衍么。偏心的师父,就记得帮他挚友的忙,也不在乎这样他的徒弟就要受挫了。 墨衍笑了笑,温柔的问她,“你生气了?别生气了,是我让白夜这么做的,原因也是想要惩罚惩罚你罢了。” 鸢贞不乐意了,“凭什么被惩罚的都是我,当初是你误会了我的你忘了?根本不是我想要骗你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她挣扎着想要把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掰开,可是男女力量悬殊,何况就算她想用法也斗不过他,她只好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挣扎着。 可是完全没有用,他的手不仅没有放松一点,还愈发的加紧了。 “你你你你你,墨衍你别胡闹不讲理,你快放开我。”她已经张牙舞爪的每个淑女的样子,可是墨衍还是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有点疯狂我害怕把你放开后你会咬我。”笑盈盈的答出这么一番话。 咬他······她又不是狗,为什么要咬他?再则,她什么时候冲动成那样过,完全是胡诌,可是她又没办法让他放开她,真是······ 见鸢贞在他怀里不再挣扎了,他才放开了她。鸢贞哼了一声离他几步远,继续对着白夜道:“师父你真是······哼。”话毕,就气呼呼的走开了,留下了一脸懵了的白夜。 生气?不,她才不要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呢,只是想着自己竟然从头到尾被墨衍那个坏男人当猴耍她就抑制不住的生气啊。师父的话就让他先好好反省好了。 众人看着生气的鸢贞气呼呼的离开了,都笑了。 ——————— 晚上。 束阁宫内,鸢贞捧了本书在书房里看,橘色的烛光把她的脸衬托得很温和,周围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风起时树叶摩挲的声音。她已经看了很久了,从下午生气就一直在看。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晚上了,方才绿萝进来把晚膳承给她之后,她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继续看书。 可是看着看着她不由得又想到了今天看见湘虔的事情。她其实也没有多久没见过她,以前见到都是生龙活虎的,但是今天看见她的时候发现她面色苍白,她觉得很奇怪。 她想起了以前湘虔嫁给晏维时晏维的欢喜样子,再幻想他把她抛弃时冷酷无情的样子,再到上一次见面时他那种丧心病狂的样子,她觉得晏维真是个可怕的人。 她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晏维既然找到了湘虔,究竟会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呢?毕竟他再次出现的理由是湘虔,是爱。可是就是因为这两个理由,她想都不敢想晏维会对湘虔做出什么来。 晏维那个疯子。 虽然有一点让她欣慰的是,至少现在毕卿是真心真意喜欢湘虔的,今日所见也足以证明。可是,毕卿他又有什么能力能把晏维给击败的呢。她是真的很好奇,晏维既然狼子野心的想回到湘虔身边把她抢回去,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可是莺歌他们的确告诉她晏维离开了,也许是永久的······这该不会是他们怕她担心又设下的一个骗局吧? 她想的很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门以后被悄悄的打开了,一个人走近她。直到一个杯子哐铛一声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她被吓了一跳因此回神过来,看清了来人。 墨衍? “你怎么会在我宫中的?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时辰的确应该已经不早了,也许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吧,她自己都没有注意时间,但是看着外边朗朗的星空猜也是很晚了的。 墨衍笑了笑,“喏,你大晚上的有没有饿?这是一碗莲子羹。”她撇撇嘴,才注意到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莲子羹,清新的香气散发出来。她现在的确是有一点饿,不过却并不准备吃它。 “你该不会是想拿这碗莲子羹来兴师问罪吧?如果是的话你就可以走了,我不饿,我要休息了。”看上去还是有点生气的样子。 墨衍无奈的笑了笑,好吧,可以理解。虽说是为了让她再次动心,但是一开始就设套让她跳下,她大抵是无法接受这件事吧。毕竟欺骗的感觉确实不好。 墨衍只好靠近了她,一下子把她给抱起来了,鸢贞本来坐着好好的突然感觉自己临空了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搂住了离她最近的东西—————他的脖子。在看到他邪肆的笑意时,她毫不犹豫的放开了他。 “干什么,你?还动手动脚的,想和我打一架吗?”她其实有点不满,他也太霸道了,这样她还怎么征服他?可是她拿他没办法呀,毕竟他比自己聪明多了,法力也比自己高强。 墨衍却摇摇头,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看着她有点委屈的说:“我错了,你不想用莲子羹来让我向你兴师问罪,那只好用我自己来向你兴师问罪了。” 第二百零四章 应须美酒送生涯2 “用你来兴师问罪,你要怎么兴师问罪?” 墨衍继续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才继续道:“今后我答应你,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补偿你,好不好?今后我就是你的了,任你发落?” 鸢贞瞪他,“你不要把我说的那么不近人情,我可没有强迫你这么做,别说的那么勉强。” 墨衍笑,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磨人,脾气也那么大呢?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但是现在这样反而好,他就喜欢自然的她。 “墨衍,你为何在我宫中?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这样我可要说你打扰我了,你还不放我下来。” 墨衍邪肆的挑了挑眉,“鸢贞,你好像忘了我现在对于你而言的身份吧?别说这束阁宫我想来也无人敢阻拦,更何况如今我是这宫的男主人也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你不欢迎我来?可惜了,你也是我的。偿” 鸢贞气节,她说不过他,但是这番话听的她心里还算舒服。 “我没有勉强,我是发自内心的,好了,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墨衍看软的不行就像用黏的了,直接就想上前去请吻她,结果她想个泥鳅似的不安分的躲着他,最后跳下他的怀抱抛开了。 墨衍失笑,她还真是害羞啊。 ————————— 几个月后。 相安无事的过了许久,鸢贞从白夜那里得到了消息,说是幕栩回来了。鸢贞惊讶的想起原来幕栩带着雾月还有他们的孩子已经出去很久了······几年了吧。如今不知道他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墨衍看破了她的心思,语气有些淡漠,“很想去见他?” 鸢贞倒是也不避讳,直接点头:“是啊,他也消失在天界有一段时间了。”说罢还上去抓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很在意吗?其实我和他之间早就没有什么了,他和我现在不过是朋友,你该不会醋的吧?” 墨衍大神极其不屑的道:“哼,我醋什么?一个连情敌都算不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入的了我的眼。”虽然是有些赌气的,但是听起来就知道他多么在乎鸢贞。 鸢贞笑了笑,“好了,你不要想多就好,不过他们回来我们也应该去迎接一下吧,毕竟是朋友。”墨衍蹙眉,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个鼻音出来算是认可了。 鸢贞觉得,他其实表明不表现出来,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在意的吧?不过没有关系,随他想好了,现在她说得太多可能他反而听不进去,不如就让他慢慢了解好了。 她没有骗他,当初他不在的时候,幕栩就跟她坦白了自己的心意。她觉得幕栩对于感情也是不太成熟,他其实在乎雾月,但是却不敢承认。就像那时他突然承认他喜欢自己,可是之前却都不屑接受她的心意这一点。 这种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决定的毕竟不是她,但是她也坦然了自己的心意,她一直喜欢的是陨籍。最后她和幕栩便冰释前嫌成了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那种。再之后,就是他带着雾月和女儿离开了天界。 所以说,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如果真的有过点什么,也早就错过了。鸢贞出了自己的宫殿,走在前面,墨衍跟在后面。 鸢贞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直接去幕栩的灵祁殿找他呢,没想到竟然能正面遇到他。幕栩也很是惊讶,他身后跟着的是雾月已经他们的孩子———幕槿儿。雾月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面孔,只是脸上带着浅笑看着她。 像是久违的朋友见面的那种熟悉感,她眼中没有了以往见她时的飞扬跋扈和冰冷不屑,只是很浅淡的笑容,那样的神情直达到她眼底。 “鸢贞······”幕栩开口,眉目含笑,十分温暖,就如同以前的样子一样。鸢贞也回应了他一声,然后直接走过去拥抱住了他。墨衍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紧抿嘴唇,没有出声。 随后,鸢贞放开了他,“你回来了,幕栩?你们现在还好吗?”她看向身后的雾月,雾月的面容雍容尔雅,乌黑的头发盘成一个髻,显得十分知性成熟。 她如今的面容更加符合一个母亲和为人妻的身份,褪去了前几年的那种少女的清纯娇俏,现在显得更加成熟有女人味了,但是依旧美丽。 雾月发现她看着她的眼神,就笑着对她点点头,算是回应她。鸢贞其实有点不习惯雾月对她这样温和的笑容,但是看到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感悟,她真的变了。再看向雾月牵着的那个小孩子,几年前还是个小婴儿,如今已经是个小人了。 幕槿儿穿着粉色的纱裙,头上戴一精致的玉簪,发髻别成很多的小辫子,显得无比漂亮。她的脸蛋也十分白嫩,看着就觉得吹弹可破的翘楚模样,那双眼睛像极了她的父亲幕栩,活脱脱的一个小美人。 小家伙一脸懵懂的看着鸢贞,毕竟是不认识鸢贞,所以看着鸢贞有点害羞,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也盯着鸢贞看,不知道做什么反应。鸢贞笑了,好可爱的孩子。 “我们过的很好,这几年出去也算是做了正确的决定,大开了眼界。这六界里美丽的地方果真是数不胜数,不过,我觉得最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当属人间。”幕栩回答。 “嗯嗯是啊,当初我在人间的时候就觉得人家的美景实在是太多了,怕是花一生的时间也看不够。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我们避之不及的类似摩界或妖界之类的地方,也有许多很奇妙的地方。” “嗯,不尽然。” 在他们谈话间,墨衍已经漫步走到她身旁。他有点生气,一看到自己的‘朋友’就忘记了他,他觉得自己有点被忽视了。雾月也牵着幕槿儿到了幕栩的身边。 幕栩看着墨衍一步步走到鸢贞身边,有点惊讶,但是还是很快的认出来的天尊大人。“在下幕栩,见过墨衍天尊。”说着倚手作揖,作为礼数。雾月也跟着幕栩对墨衍行礼。 墨衍在曾经的情敌面前,神情都不曾改变。波澜不惊的挥了挥手表示回敬,然后道:“不必多礼。原来本尊也只是听说你们离开了天界,不过今日看到你们回来,着实是改变了不少。” 幕栩礼貌的回复:“劳天尊挂念了,我和雾月都很好。”幕栩一边瞄向鸢贞,只见她恬静的站在幕栩身边,淡淡的微笑,两人靠得很近,而且看上去动作十分自然。为什么鸢贞会和墨衍站在一起呢? “鸢贞,你和墨衍这是······”还是幕栩身边的雾月先开口问,鸢贞脸有些红润,然后把她和墨衍的事情大致情况与他们说了一下。 幕栩在得知墨衍就是陨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是极为震惊的,有些不可置信。看着墨衍久久没有说出话来,雾月倒是还好,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她对陨籍的事情知道的甚少,所以也不像幕栩那样。 幕栩最后看着墨衍的目光没有再变,而是低下头,“墨衍天尊,先前在你没有恢复真身之前,有些事情怕是多有得罪,还请谅解。” “呵呵”墨衍看着他就这么笑了,他真是好笑,他以为就这么道歉就好了?他当年对他说了什么过份的话现在全都不记得了吗?鸢贞看着墨衍笑,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容易释然,有些担心的蹙眉。 她是断断不可能维护幕栩的,而且她也没打算维护幕栩。本来那件事对墨衍来说就是很过份的,她只是希望他自己能掌握好分寸与幕栩协商好。不过看起来,不会有那么容易。 墨衍笑得很不自然,幕栩身体一滞,然后继续道:“墨衍天尊······幕栩当年对你一些事多有不尊重,有得罪天尊的地方还希望天尊能多多包涵,当年是幕栩未谙熟人世所以做事莽撞,希望天尊大人有大量谅解幕栩。” 墨衍勾着嘴角,看来他也没有想要不承认嘛,不过······墨衍淡漠开口:“幕栩,你当年对我说的那些话,你可是忘了?” 幕栩身体一震,“不敢。” 墨衍又笑道,“如果我不想原谅你,你觉得如何?”此言一出,鸢贞雾月雾月两人皆是震惊的,特别是雾月。雾月对这事压根不知道,也难免会这样。鸢贞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上前抓住了雾月的手,对她一个眼神示意,然后便带着她往外走去。 走之前,她别有用意的把手放在墨衍肩膀上看他一眼······她不想插手他和幕栩的事情,但她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她是怕墨衍沉不住气。 墨衍只是温柔的温柔的回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需要担心,他会处理好。最后鸢贞放下手,带着雾月和幕槿儿出去了。 幕栩久久才低声道:“如果天尊无法原谅幕栩······幕栩愿意承担幕栩当年犯下的错。还请墨衍天尊惩罚。” 墨衍冷了一张脸,“惩罚?我墨衍向来都是依法行政,从来没有说过自拟条例······你这番话我听着不大喜欢。再则,承担?你以为你承担得起吗,真是大言不惭。” 幕栩自然知道是他当年那些话的缘故,他低着头,“幕栩有罪,就算不能承担全部的后果,也想尽力承担一部分。请墨衍天尊定夺。”虽然只是语言上的攻击,但是语言的攻击不看小看,它有时对人更有杀伤力。 特别是当那个人说出来的话你完全相信或听进去的时候,被伤害的就不止是体肤这么简单了,而是灵魂和精神。 一如之前凌夜潇然拿陨籍和她的事情来对鸢贞说,添油加醋让鸢贞无法谅解。也许她们动手也不会让鸢贞那么生气。可是她们偏偏那么没有眼力的要拿陨籍的事情去说,完全的惹怒了她。 墨衍冷笑,“好啊,你要用武力来解决,我满足你······” 甲子园。 鸢贞和雾月走在一起,她觉得有些尴尬。刚才槿儿还在的时候她还能和小家伙说几句话逗逗她,现在不然,雾月说与鸢贞姨姨有些事要处理,让小家伙自己到甲子园去玩了。小槿儿懵懂可爱的点点头,抛开了。 鸢贞目送她小腿一步步跑开然后消失在视线里,才回头来。两人都自然而然的往前走着,鸢贞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她事情。 问什么好呢?问她和女儿的事情?可是这有什么用?问她和幕栩之间的事情?他们的感情好像并不是不好,之前还经常吵架,现在她这么贸然开口好像不太好吧? 倒是在她开口之前雾月先一步开口,“鸢贞,你现在还好吗?当年我多娇纵跋扈,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鸢贞惊讶,她没想到雾月会开口道歉,一下子脑子也有点乱,急忙摆手道,“没事的,你还在意什么,我已经不在意。毕竟是过去了,现在我很好啊,你不必自责。” 雾月只是笑笑,点点头。鸢贞心里也会心一笑,她大概是真的变了吧,以前她的脾气真的是很大的,在感情上也很不成熟的。她一方面无法克制自己对幕栩的感情,所以诱导幕栩做了错事,鸢贞想,这大概是幕栩对雾月超生反感的直接原因吧。 因为雾月她诱导幕栩做的事情幕栩根本无法接受可是又不得不接受。对此,鸢贞不知道该不该赞同雾月。因为如果没有雾月那种作为,现在他们也不可能出了天界四处游乐,也不可能会有他们可爱的女儿槿儿。 “鸢贞,我真是挺羡慕你的,从始自终,你都是有想法有主见,做着对的事情。可是到了我这里,当我也想任性一次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雾月瞥着头,笑了笑,“我这样的,是不是很让人厌恶?”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况且我没有一直做着对的事。你有主见自然是很好的,但是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你以为会做好的事情也不一定会做好,因为里面会有变数,有意外。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你认为你是对的,何不做着试试看呢?” 雾月缄默,“那么说,你原谅我了?” 鸢贞拍拍她的肩膀,“早就是了,我没想到你会把这些事情惦记那么久。” “谢谢你······当初我没有把自己怀孕的真实原因告诉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鸢贞愣住,怔怔开口:“没想到你会这么问,当然没有。如果你说的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指这件事的话,我也会否决。” 鸢贞把两缕飘扬在空中的青丝给顺到耳后,“人难免会有犯错的时候,你既然爱着幕栩又拿他没办法,剑走偏锋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只是你那样做,给幕栩造成了困扰,所以他才会对你有意见吧。” 雾月点点头,“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在一起?”鸢贞有点懵,她不是一直和幕栩在一起吗?何况是有了他们的女儿之后?天界不少人知道他们的事情,也知道幕槿儿就是幕栩上神和雾月仙子的孩子。 雾月摇摇头,“是真正意义的在一起,而不是待在他身边那么简单。”她抬头望天,嘴巴却漾起温柔的笑容,“一直纠缠他的人是我,他能够不计前嫌的给我一个机会,爱上我,我很感谢他。” 这下鸢贞知道了,原来是感情上他们在一起了,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她还嫉妒雾月能够待在幕栩身边,如今看到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却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祝福他们,不觉得一点遗憾。 “雾月,其实你多想了吧。幕栩如果不是对你有爱意,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呢?这绝对不是因为你纠缠着他所致的,他也许早就对你有想法,只是他······太不了解自己的心意。” 幕栩在感情这方面上,一样是个木头。鸢贞刚进入成年的时候,就听闻他不愿意涉入人之红尘的事情,所以他从来没有与哪个女子有过情爱。但是那时,他却喜欢留连于各种美人之间。 可是鸢贞只是觉得他这么做不过是在麻痹他自己,让他失去了判断爱与被爱的能力。 “总之,谢谢你,鸢贞。他与我离开之时,还对我冰冷讥诮,后来我与他朝夕相伴,他大概是也承担了吧,虽说在外我们的感情日渐增长,但是我看着槿儿时总觉得其实自己挺对不住他,给他强加了责任。” “槿儿那么可爱,他必定很喜欢吧?雾月,他既然已经接受你了,断然不会再责怪你了,你何苦自己追思自己过去那些事呢,人要向前看。与其痛定思痛,不如好好考虑考虑未来,想想以后你们该怎么生活,不是吗?” 雾月低头抿着唇,久久才发了个“嗯”字出来。“谢谢你鸢贞,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这么劝慰我,谢谢······你可以,做我的朋友?” 鸢贞愣了下,然后道:“你说什么傻话,一直都是啊。”虽说她之间以为幕栩的缘故和她多有矛盾,但是他们三个几乎可以说从小就认识了,她一直拿她当作朋友。即是朋友又是情敌,可以这么说。 雾月喜笑颜开,激动的把她抱住了。 算是和雾月的矛盾解开了吧,其实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招惹是非之人,只是这世上总会有一人看人看你不顺眼,把你当成仇敌,那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说如今能和雾月冰释前嫌,对她而言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 晚上,束阁宫庭院。 鸢贞悠闲的在庭院外坐着,看着皎皎的月光,神思有些涣散。微凉的风吹拂过来把她的发丝吹着向后飘。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墨衍没有表情的脸立在他面前,她才看到了身材颀长表情淡漠的他,她被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墨衍靠近她,“我走路没有声音?是你自己在想什么太专注所以走神了吧。”他把她横着抱起来,她不明所以的问:“哎哎哎,你要带我去哪,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墨衍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时辰不早了气候变凉了,别看了回屋里去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鸢贞愣愣的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而是任由他抱着。她感觉今天墨衍说和幕栩要处理他们的事情后,他的情绪就有点奇怪,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嘻嘻哈哈逗她开心了,怎么了? 墨衍把她稳当的放在床上,然后蹲在来,拿着她的手在手心,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她。他手掌的温度有点高,捂着她觉得有些热,她看他那正经的样子实在不好抽出自己的手,只是柔柔的目光看着他,有点疑惑。 无奈她是个女子,被男子的目光这么盯着觉得实在有些害臊,特别是他觉得墨衍的目光特别灼热,她不好意思回看他。她刚想起身躲开,猛然醒悟,他们是恋人,所以没有再想这个。 她无奈的笑笑,“嗯,你回来的有点晚了呢······和幕栩之前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又有点担心,看他那副样子实在是看不出喜怒,莫非是······没有处理好,反而不欢而散了? 墨衍点点头,“处理好了。算他态度比较诚恳,和我原原本本的道说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并道歉,我也不是喜欢强人所难之人,就原谅他了。” 鸢贞抿唇笑笑,“就这么简单?你没有和人家打架吧?” 墨衍神情淡漠,“打了。” 鸢贞:“······”好吧,是她低估墨衍这家伙了,他现在的身份哪里可能吃得了一点亏。可是他是天尊啊修为甚好,与幕栩打架的话这战绩很容易就可以猜到了,只希望他不要下手太重好了。 墨衍:“嗯,我没怎么用力,不过象征性的跟他过几招罢了,没有把人打伤,你不必担心。” 她送了一口气,“嗯,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他也全都告诉你了吧?你这些年不在天界,他告诉你你也能了解了解这些年天界的变迁。” 墨衍勾着唇,笑得有点阴森,“是啊,知道的事情不少,包括······你被他强吻的事情。” 第二百零五章 应须美酒送生涯3 “不过······”墨衍看着远方夕阳的眼神一滞,面露忧郁之色,“我其实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平衡。” 白夜拿着酒壶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还不平衡什么?你有什么好不平衡的。”白夜觉得,他最好的徒弟就这么给墨衍“拐”走了,真是太便宜这小子了,还没说他什么呢,他倒是不平衡起来了。 远处,两个侍女端着盘子躲在树下看着远处两个大神,目光十分的不洁。“你看看,那就是白夜神尊和墨衍天尊,他们可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啊,那笑容真是要把人看得骨子都酥了。” 另一个俯在她上头看着前方的女子收回视线,唉了一声,没好气的对着前一女子道:“你忘记了?前几日中庭举行了盛大的婚宴,便是墨衍天尊和鸢贞上神的。那场面,我可从没见过那么气派的场面,连避世几十万年的西王母都参加,可见两位身份高贵品格不凡。” 前一女子叹气,“唉,我自然知道。正如你说道,那场面无比的气派,声势更是传播到四海八荒去了,这四方的人都知晓这门婚事,我又怎会没有耳闻。撄” “所以说,你还觊觎墨衍天尊?虽说之前墨衍天尊是这天界极受女子欢迎的男神,但是如今成了婚后人家可是尽职尽责,把他的妻子鸢贞上神照顾得好好的呢,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前一女子开始犯花痴似的道:“唉,这可怎么好,以后墨衍天尊都不关注我们这些小角色了,这可苦了咱天界的仙娥们了,要是我也有一个这么英俊有才风流倜傥的男神,该多好啊······偿” 后一女子拿着盘子敲了她的头一下,白眼道:“你就做梦吧,就你还想要男神?你还是好好干活吧,要是被总管大人知道我们不务正业跑到这里来偷窥墨衍天尊和白夜神尊,保不齐会受什么惩罚呢。” 前一女子眼睛一亮,“对了,你说到点子上了。虽然墨衍天尊成婚了,但是白夜神尊不是还单身着么,这么说我们有机会呀。” 后一女子又白她一眼,“你就死心吧,榆木脑袋。白夜神尊就算一辈子单身也不会选中你的,白夜神尊可是个断袖,再则神尊他已经有了他最挚爱的徒弟蓝锦上神日夜陪伴,哪里轮得到你。” 两女子相视,然后同时叹气一声。 白夜和墨衍早就注意到行迹鬼鬼祟祟的两个小仙娥,但是两人都不动声色的看着看着她们在不远处那里摩摩挲挲不知道做些什么。不过光看动作也能猜出那两名小仙娥是在偷看他们。 墨衍对这样的行为还是挺满意的,以前他在天界就是个无比受女子喜爱的男神,现在成婚了之后他还是一样受欢迎嘛。 本来嘛墨衍和白夜都没有兴趣偷听那两小仙娥的对话的,但是两人修为极高对周围环境的变动感知力很强,再加上两小仙娥靠得比较近,墨衍就是不想听,她们的十句话里边他大概也能听到个四五句,她们在说什么自然就知晓了。 白夜晃了晃酒壶,对他笑着使了个眼色,“她们好像在议论你,墨衍。” 墨衍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了。两人都不愿揭露这件事,就一直不动声色,无奈那两小仙娥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墨衍便装作无意间看到她们的样子朝她们的方向说话:“两位姑娘,你们不如过来坐坐吧。” 然后从石壁后慢慢吞吞走出来两个小仙娥,拿着盘子低着头看似有些害羞。她们还看得过瘾呢不知道神尊什么时候就发现她们了,诚然这偷窥不是什么好事来的,她们二人自然也不可能厚着脸皮真的去和墨衍他们坐。 两女子尴尬的低声道:“参见墨衍天尊,白夜神尊。婢女方才多有打扰,望两人大人饶恕。” 白夜只是笑笑,不说话。墨衍摆摆手,“没事,天界广广,人人都有四处行走的权利,你们没有打扰我们,无需定罪。我看两位姑娘好像在石壁后站立许久,想必也有些疲累了罢?不如过来一起坐坐。” 两个小仙娥都一愣,原来她们的踪迹早就被墨衍天尊发现了,只是他没有揭发她们呢······墨衍天尊,还真是个品德高尚仪表堂堂的人啊! 一小仙娥把头放得更低了,小声的道:“不不不了,多谢天尊厚爱,婢女还要奉命去办理一些责务,不打扰两人大人了,请两位大人好生歇息着,奴婢们告退。” 说罢便鞠躬,拉着另外一位小仙娥的手便快步的离开了。两人倒也不急,墨衍还一边摇手一边笑着开口:“两位姑娘,慢点走。”两个小仙娥更加快步的离开了 白夜喝着酒“啧啧啧”三声,斜眼看他,“想不到,你成婚之后桃花还是这么旺盛,真是小看你了。” 墨衍呵呵一笑,“我不是向来都是这样么?你,我,阡华还有重烨我们四个当年一起创天下的时候,担当只有女人缘角色的不也一直是我么?至于成婚,应当是更给我添加成熟男子的潇洒才是。” 当年,墨衍和白夜和阡华及重烨四人交情最好,时常喜欢出去游乐创天下。他们尚年少轻狂之时也喜欢结交各种朋友,男女都有,那时候最风趣幽默的俏公子这么个角色当属墨衍 那时的阡华是个冷面公子,重烨是个不苟言笑又带着神秘气息的男子,白夜又因为他是断袖这么个缘故总是被人说带着点娇气,所以他们四人之中,最受女子所追捧的人也只有墨衍这么个男神了。 白夜笑,“你说起自己开还真是不谦逊。不过你现在成婚了,还是得收收你那副春色满园的模样,要是鸢贞受了委屈,我这个做师父的定要为他打抱不平。” 墨衍白他一眼,他哪里敢让他亲爱的媳妇受半点委屈?成了婚之后连让她受半点凉他都舍不得,何况是委屈?何况是如今她怀了孕呢,都要被宠惯上天了。 “呵,我知道,我才不会让你有机会来跟我嚼舌根,跟我打抱不平。而且谦逊这一词于你们而言是太过造作,不是我这样的。我这叫做会说话,你还是学着点吧。”白夜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要说想要在说话这门功课上学点东西,倒是真的可以跟这家伙学点。 “对了”白夜问,“方才你说你想到鸢贞的事情还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平衡,指的是什么?” 墨衍滞了滞,“我是对她这么轻而易举就喜欢上我有点郁闷罢了。” 白夜傻眼,酒壶差点没拿住,“你说你对她喜欢上你还有意见?你这人,能不能别得了便宜还耍嘴皮子?她要是不喜欢你,你还不得用强的。” “嗯······但是她在还对陨籍有余情的时候喜欢上墨衍,算不算对陨籍放弃了?”虽说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她还是觉得鸢贞这么快喜欢上他,实在让他有点意外。如果他不是陨籍呢?她岂不是要被别人夺走了。 白夜顿了顿,慢慢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墨衍。但是,你要相信她。她并非是那种很随便的人,她能喜欢上你必定有她自己的想法。再则,心里一直埋着对一个人的感情是很痛苦的,你能帮她找到她和陨籍一起的感觉,她自然会有些依赖你。” 墨衍嗯了一声,“可是我还是有点······” 白夜笑他,“行了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不管怎么说,她之前爱上的和之后爱上的,都是你啊。如果不是因为陨籍和你是同一个人,你以为她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你靠近你然后爱上你么?你对自己也要没信心了吧。” “她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不管是陨籍也好,墨衍也罢,都是你自己。你还有什么不平衡的?换了别人,哪怕是给他披上你的皮,小阿贞都会认出来不是你的。” “嗯······这么说来,她还是挺有眼光的。”两人相视而笑。 “夫君。” 远处传来轻轻的一道女声,声音很温柔很空灵好听,白夜才刚回神过来这声音从哪边传来,结果一转头却发现墨衍不见了。再仔细看,哦,原来是到不远处的女子身边了。 来者正是墨衍的妻子,鸢贞。 墨衍看着温婉美丽的鸢贞,感觉上前搀扶着她。微微蹙起了眉头,“阿贞,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不是让你多睡一会儿么?还有,要出门记得叫绿萝或者至少带几个侍女跟着啊,怎么自己就来了,你的安全最重要,你不注意点我会很担心的。” 其实鸢贞这种实力加身份,在天界哪里会有什么安危?她觉得是他小题大做了,不过他这么关心自己,她觉得心里还是很开心。 鸢贞满面春风,轻轻抿了抿红唇,温柔道:“夫君,抱歉啦,我以后会注意的。不过我看啊你也太着急了吧,现在不过才三个月而已,都还不明显呢,我又不是走不了路了,为何出门不可以自己来呢?你也太着急了吧。” 美人那微微娇嗔的模样实在是太美丽了,和煦得像明媚的阳光一样,墨衍看得心都软了。倒是白夜看着远处谈话的二人,心里真是有些不平,他这么好一个徒弟跟了墨衍,是不是真的有些便宜他了? 不过看在墨衍是真心对鸢贞好的份上,他也不多说什么了。看鸢贞如今的模样,脸色白里透红,红里透亮的,果然是被爱情滋养过的,就是不一样啊。看来墨衍把这小家伙养得不错呀。 墨衍拉着鸢贞的手,有点撒娇似的的道:“我不管,反正现在你什么活什么累都不能做,你好好歇息着就好了,三个月也好再长的时间也罢,你就好好享受生活好了,什么活路交给你夫君就好了。”说着,还在她脸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鸢贞笑得很温柔,答了个“好”字。 墨衍看着鸢贞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把手放在上面感受着,轻声道:“阿贞,你说,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会是个小女娃娃还是个男娃娃呢?” “嗯······你希望是男还是女呢?” 墨衍把头靠在鸢贞肩膀上,“嗯,我都喜欢。是男孩我就把他养成像他父尊一样的男子汉,是个女娃娃的话就养成像她娘亲一样温婉动人的大家闺秀。不过······我可是男孩子女孩子都想要的。” 鸢贞笑了笑,“贪心。” “所以嘛”墨衍嘿嘿的笑了两声,有点不怀好意的看着鸢贞,“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没有关系,只要阿贞你再生几个,这男女不就齐全了嘛。” 鸢贞顿了顿,看了一眼他有些不纯洁的目光,瞥过头道:”那个······到时候再,再说吧,现在这个都还没有出来,你着什么急呢。”墨衍把她搂紧了,兀自的笑。 这时候,白夜已经忍不住的咳咳咳咳嗽好几声,把那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白夜有点不开心的道:“我还在这里呢,你们两个可不要无视了我。” 鸢贞这才想起了她师父立在那里,“师父,不好意思,光顾着说话,怠慢了。”说着就想快点过去,结果刚迈开步子便被墨衍搂了回去。然后墨衍便牵着她步子有条不紊的漫步过去,然后墨衍才放开她。 “师父,徒弟看你了。” 白夜不满的轻声数落她,“又敷衍师父,小阿贞你是来找你夫君的罢,都把师父给忘记了,师父真是好生伤心。” 听这话,墨衍微微的不乐意了,“够了白夜,你这厮还要不要脸的,调戏我媳妇?鸢贞不是来找我的找你干什么,你还想让我媳妇没事多和你待一块儿么?=说着,抱紧了自己的怀中的鸢贞。 白夜有点小委屈,怔怔开口,“墨衍,你啊,真是太小心眼了。怎么说小阿贞也是我这么多年的徒弟了,就凭着我们这交情,她来看看我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就不能不醋么?” 墨衍看他一眼,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带上一抹邪肆玩味的笑容,“醋不醋的是我说了算,看不看的也是我说了算,你,没有决定权。”白夜轻轻叹气,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鸢贞忍不住说他几句,“你啊,少贫嘴了。难不成现在我还没有权利决定自己想去哪里了?师父我会看,你我也会看。”虽说是数落的话,但是语气却非常轻柔,让人听着就很舒服。 墨衍面对她时,脸上一切不屑的表情都收了起来,笑道:“当然,你最大,要做什么你说了算。”白夜无语的抿了一口酒······这厢一定是个十足的妻控。 鸢贞看向了白夜,“师父,真是对不住了,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抽出空带着孩子一起来看你。” 白夜笑了笑,牵着鸢贞的手让她坐下,“果然还是我的小阿贞好。小阿贞,怀了身孕可得多注意身子,吃好穿好了,到时候生出了大胖小子可得首先带来见见我呀。” 墨衍瞪白夜一眼,凭什么先带来看他?那可是他的儿子,他拒绝。万一他儿子被白夜教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也变成个断袖可怎么办?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夜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一个下午的时间,鸢贞都和白夜聊得欢乐,后来白夜还质疑留墨衍和鸢贞下来吃饭,还叫上了许多熟悉的人一起,晚膳相处得十分愉快。鸢贞等一席人也再得以品尝白夜的手艺。 不过现在鸢贞没有以前的那种感觉了······以前总是觉得能偶尔吃到师父做的菜就是最幸福的,现在竟然也没觉得怎么样了。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夫君每天都为自己亲自下厨的缘故吧······ 她都没想到,墨衍竟然还会下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况且那手艺,竟然也可以和她都是师父白夜所做出的菜肴媲美了,实在是不可思议。墨衍的确是个好丈夫,平日里就经常抽空为她下厨,现在她怀孕了就更加注重这方面了。 他还每天变着花样为她做营养好吃的菜肴,让她大饱口福。她自己都没料到那些菜肴也可如此美味,是以她每天都吃得许多,渐渐得胃被养叼了,也就要求高了。 不止是师父白夜,连莺歌,湘虔还有瑜芳等人都说她近来好像体态发福了,她一脸懵懂的回道:“有么?”也许是吧。不过墨衍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胖了,还乐道:“胖了好啊,这样不仅气色好看了,也能生出白白胖胖都是孩子了,一举两得嘛。” 她一笑置之。 晚膳后他带着她出去散步,外边的夜很静,很美,他带着她慢慢的走着,走了许久之后到了一个湖心亭才停了下来墨衍扶着她的腰,把她带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他在她身旁坐下,却慢慢开口,“阿贞,其实我······我很想和你道歉。” 鸢贞略略奇怪的“嗯?”了一声,“怎么了?” 墨衍失笑道,“其实那次是我鲁莽了,我光顾着想你的事情,却忘记了我自己何尝不是和你一样,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往呢?但是我后来没有告诉你。”他眼神一亮,“不过,我们是夫妻,我想,我不应该瞒着你或者有所保留,我要告诉你,还要和你道歉。” 鸢贞只听着他这么说了一番,实在是有些不明所以,“嗯?怎么了突然这么说,我有些听不懂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曾经我气氛于你被幕栩欺负着亲吻么?” 鸢贞点点头,笑道:“嗯,记得。”她当然记得了,她记得他听到消息之后那一次他真的是挺生气的,还和幕栩打了一架。对于那一件事,其实她已经告诉过他很多次了,并不算幕栩强迫她的,毕竟她没有反抗。 她对他说,那件事怪应该怪她自己,要墨衍如果要生气的话对她生气好了,结果墨衍却并没有听。他还是觉得是幕栩欺负她才会那样的,所以那段时间,他和幕栩屡屡碰撞。 其实鸢贞还挺感谢那一次的矛盾的,如果不是那一次,她也不会那么大胆的对着墨衍表白自己的心意,他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完全敞开心扉去爱对方。 墨衍道:“其实我也曾经和你一样,和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子有过一段感情。我们都有过过去,但是我却揪着你不放,对不起。” 鸢贞点点头,语气却很温和,“我知道,你忘记了你已经告诉过我了吗?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年少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次难忘的经历,这样才会让我有更多的感触,才能遇到更好的你,不是么?” 墨衍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阿贞,你完全不在意么?” 鸢贞脸一红,小声道:“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你是我夫君,我知道你和其他女子也曾经真心相对言笑晏晏的话,我也会很难受······所以,为什么后来你没有和那女子在一起呢?” 墨衍揉着她的秀发,低哑性感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不是说会难受?真的想知道么?其实也不过是很平常的一段感情,要说起来远远比不上你和我之间的感情旅途。” “平凡的感情才更加让我感觉好奇,你也不像是一个喜欢张扬或者是跌宕起伏的感情的人罢?平淡的恋情才更真实,那你为什么最后没有和她在一起呢?” 墨衍笑得有些悲戚,“嗯,其实是因为战争。” “战争?” “嗯”墨衍仰头看着远方,天空中好像再次闪现过历史的重演,事物的变迁。“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神仙,没有像你一样高贵的仙骨和身份,也没有你这样脱俗的姿容和品性,她不过是一个很素雅的女神仙,但是她很朴实善良。” 鸢贞想了想,“嗯,她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吧,至少对你而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你那时应该风头挺盛的吧?怎么会认识一个平凡的女神仙呢?”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她在几次任务中不求回报的帮了我的忙,个性不张扬也不嚣张,冷静而朴质的态度,引起了我的注意。后来也是因为任务,一起的时间便多了。” 第二百零六章 应须美酒送生涯4 “后来经过了一些经出之后,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便和她在一起了。”墨衍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淡,并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只是说过鸢贞听罢了。 “嗯,那为什么还会分手呢?”鸢贞发自内心的觉得,墨衍能够遇到一个善良且对自己好的人着实不易,但是遇到了也确实幸运,那么为什么他们还会离开? 墨衍神色暗了暗,“她叫初心。那是在一场战争中发生的意外。说来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当时我奉命到前线对抗敌军,任重道远。但是她不放心让我自己去,所以不听信我的劝告执意与我一同前往魔神战场的边界。撄” “她这么对你好,你却?”鸢贞有点不明白了。 墨衍苦笑,“那是一场意外,鸢贞。我当时奉命带兵突围,哪里有时间处处照顾她?听说魔界那边有一队潜伏着的魔军想绕远路来偷袭我们,她听到好就说要跟着我的部下一起去侦查情况。” 鸢贞蹙眉,“你让她去了?” 墨衍摇头,“我当然没有答应。但是她并没有听我的劝告,偷偷的跟着他们去了。战争结束之后我赶紧过去看她的情况,却只得到了她失踪的结果。” 鸢贞大惊,“失踪?怎么会呢?他不是跟着你的部下一起去了吗?他们应该会对她多加照顾才是,怎么会失踪呢?” “因为我还没有告诉你,带着初心一起去的那些部下们都战死了,尸体暴毙在那里。”鸢贞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口鼻······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为什么单单是她不见了偿? 墨衍看着天,慢慢道:“因为有了初心和他们的帮助,他们顺利解决掉了魔界那方想要偷袭的部队,但是那些魔兵们的尸体都聚集在一处,并无丝毫缺漏。初心她恐怕是因为遇到了其他的角色才会失踪的。” 鸢贞了悟,初心她恐怕是遇到了第三方的人。螳螂扑蝉黄雀在后,说不定这第三方的人就是坐山观虎斗想坐享其成的人,但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可是按理来说,以初心的身份,也应该被杀死才对,却失踪了。 “她失踪后,我想过找她,但是她连同她的气息就像是蒸发掉一样,一点儿也没留住。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鸢贞缄默,“抱歉,墨衍,没想到你也有过这么一段经历。不过你不要太伤心,初心是个好人,她虽是失踪了,但是不代表她一定遭到不测了,你要往好处想想。这也不是你造成的,所以你不要太自责。” 她想安慰安慰他,起身靠过去把他揽入怀中。墨衍因为是坐着,见她过来便顺势把脸倚靠在她的腹部,轻轻叹息一声。他怎么可能不自责?如果不是他当初不好好看着她,也不至于让她变成这样。 如果当初他拒绝的态度再强硬一些,如果他再悉心劝告她一些,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她要是还活着,那么再好不过了,他希望她活着,他想要对她道歉,他没有好好照顾一个女子。 墨衍握住鸢贞的手,“嗯,谢谢你,阿贞。不过,你不吃醋么?呵呵,阿贞可是真是大度。不过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只围绕着你一个人转,眼里再也容不下除了你以外都是女子。” 鸢贞愣了愣才开口:“吃······吃醋?你现在在我身边,我才不会吃醋呢。再则,我可没教你眼睛里容不下别人,这样不是显得我忒小心眼了么,你还是担待着点罢。”可是她说话的语气确是不自然的。 墨衍笑,“好。” 鸢贞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心底有点惆怅。她哪里可能如她表面所说的不在意呢,她其实很在意的。毕竟她也不是铜墙铁壁,她不过是个女人,她没有那么宽广可以容纳百川的胸襟,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只关心爱护她一个人。所以对于初心的事情,她还是有些在意,只是心里不说罢了。 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温柔翘楚的女子,跟着墨衍交谈甚欢,相拥而笑的场面,她心里憋屈得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样。初心要是论品性,是不是比她好上太多了呢?如果不是因为在人间与墨衍偶遇······墨衍心里是不是还有她,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想了这么多,她其实是有些不开心的。 “夫君,那你没有就没有感觉惋惜吗?初心那么好的一个人,你却再也找不到她,永远失去了她。” 墨衍看着她认真询问的表情,失笑道:“怎么对初心那么感兴趣?他是我心上一道隔膜,本来是无法化解的,但是因为遇到了你,让我的心完全的开阔了。不要再说关于她的事了好不好,嗯?” 他其实是怕说多了她会醋,他到底是了解她的。她这个人,心思细腻又缜密,对很多事情的想法很多,但是不喜欢轻易透露而是自己揣摩,可是万一揣摩着揣摩着自己悟错了意,那不是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了吗。 鸢贞摇摇头,“不,我想听,你告诉我吧。”说着,还在墨衍脸上亲了一口。墨衍看着她娇憨中带着清新脱俗的模样,觉得无比动人,心头一软。 鸢贞看他的模样,还以为他会心软和她继续说些什么呢,结果墨衍哄诱她道,“好了好了我的阿贞,好奇心太重可不好哦。” 鸢贞刚想反驳,他轻轻的握住了她都是肩膀,在月光皎洁的光辉照耀下,他看着她的表情格外的认真。他们就这样靠得极近的四目相对,鸢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阿贞,谁都有过过去,想你和幕栩,我和初心。我不想告诉你过多关于我和初心的事情,是怕你多想。我也不想追究你和幕栩的过去,因为我知道的到的结果一定是我所不喜欢的,正如你现在想追问的一样,我们都是有过过去的,不是吗。” 他的眼神很温柔平淡,瞳孔中她的影子亦是温静如水。 他道:“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都想郑重的告诉你,如果不是错失了初心,我也不能遇到更好的你。对于我做出的选择,我不后悔,我想告诉你,我爱你,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他紧紧的拥抱住她。她其实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的听进去了,想起他们曾经那些难忘的回忆过往,感动得泣不成声。 其实的确是这样,他们曾经在天界有过无数次的擦肩,但是却没有相遇过。墨衍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认真道:“刚开始遇到的人虽然很好但是最终还是错失了,许是自己年少懵懂,许是自己没有任何交际经验,不懂得去爱。” “可是正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才让他们懂得了更多,学会去爱。如果没有之前的过往,他们也不会用更好的自己去遇到对方。” 他们都不是初次相恋,但是却比初次更加学会包容和体谅。因为他们虽然没有在人生中最花季的时光遇到了对方,却在最合适的时候遇到了对方,所以获得了永远的幸福。 他们的爱情,说朴素也朴素,说历经沧海桑田也符合。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获得了幸福······ 三个月后。 最近鸢贞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像是塞了个枕头进了小腹一样,身材也变得有些丰满起来。湘虔莺歌包括其他一些神仙也时常到墨衍这边来看望她,给她带各种补品,希望她能对休息。 但是鸢贞本身就不喜欢成日的待在宫殿里,老是缠着墨衍带她出去玩,可是自从鸢贞怀孕以来墨衍就改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变得如临大敌,对她特别特别的上心,也不太准许她出去游玩,这可把她苦坏了。 湘虔的性子又变得与以前无异了,开始没事就喜欢那她说事,还数落她怀孕了身材走样。她打量了一下自己都是身材,除了怀孕使小腹隆起,其他地方确实是变得比以前更加饱满了,没有办法······她家那口子,什么有营养什么好吃就让她吃,她都快被当成小孩子养了。 莺歌在一边捂着嘴笑,看到鸢贞现在那么幸福她也为她感到高兴。 鸢贞对墨衍有些无奈。虽说他能干的夫君每日要上庭理政,还要每日抽出时间来陪着她或是给她做些菜肴,还天天变着花样叫她的朋友去陪伴她或者是戏班子到宫中给她消遣,可是她以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性子野,完全不想待在宫中,这么长久以来,实在是有些不开心。 她最近多次缠着墨衍说想要到无忧泉那里去,墨衍连思考都没有就拒绝她了,“阿贞,你是孕妇,孕妇不可以泡温泉的。现在先委屈委屈你了,等生了孩子不需要做月子了,不想要去那里泡多久,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鸢贞懵了一下,孕妇不可以泡温泉吗,这个她还真是不知道呢,不过嘛她也没有说一定要泡温泉,看一看也是可以的嘛。 墨衍实在不知道她为何那么执着于去无忧泉去,他劝慰过她之后她还是执意想要去,无奈的墨衍经不住他的小妻子撒娇的缠着他去,他只好带她去了。她嬉笑的答应他只是去看看,他还是不放心的要牵着她去。 无忧泉还是像往昔那样泉水热气腾腾的翻滚,泉水面激起一阵水雾,恍恍惚惚的带着朦胧的美感,很让人心情愉快。 “夫君,你还记得当初你恢复身份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吗?” 墨衍轻笑,“当然记得,我把你数落了一番,没给你一点好脸色看,想必你当时一定气炸了。看到你小野猫举着爪子不知所措的样子,我觉得有趣的很。” 鸢贞无奈的嘟嘟嘴,“好了好了,你当初做的那些心机都是事情,我就不想多说了。” 墨衍轻笑会应她,没有回答。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重烨神君那边的七彩神林里。那时候她遇到了点麻烦,是他在暗中帮她解决了但是没有出示身份相见。最后她礼貌的道谢后赶着离开了。 两人慢悠悠的走着,却看到无忧泉中好像恍恍惚惚的隔着水雾可以看到几个人影。他们不由得感到奇怪,无忧泉这里灵气那么重,竟然有人敢在这里泡温泉么?想来必定是几个性修高超的神僚吧。 靠近时听到了男男女女的嬉笑声,才发现是几个生面孔。大概是新晋的一些神仙吧,约莫是无意中发现了此处烟雾缭绕的美丽的温泉,就相互约了一起来玩耍罢。鸢贞看了下,四女三男。 那些神仙们也看到了在岸边上站的笔直的墨衍和鸢贞两尊金光闪闪都是大神,都吓了一跳,赶紧捏个决极快的闪过去,对他们二人作揖行礼,连说话的声音都一致的整齐:“参加墨衍天尊,鸢贞上神。” 鸢贞代表了她和墨衍笑了笑道,“多礼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墨衍天尊和鸢贞上神如今在天界可是名声远扬,不仅因为两人都是厉害的角色,不仅有智慧也有美貌,对天界做过大贡献,立下过显赫的战功。而且两人如今已经成了天界中的情感楷模,最郎才女貌的一对夫妻。 他们的感情好得羡煞旁人。在无忧泉里的小仙们看到两位大神态度如此谦,还向他们打招呼,顿时萌发出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道:“应该是小仙们打扰两位大神了才是。小仙们一起进入无忧泉,喧闹声打扰到了周围,深感抱歉,我们马上离开不再造次,还望两位大人谅解。” 说着几个小仙都作势要起身,鸢贞赶紧开口,“没有,没有都事。你们许是想的多了,我和墨衍天尊不过是路过这里罢了,倒是我们的到来让你们感到不安了,真是抱歉。” 说着还想还礼道歉,墨衍赶紧抱紧她,不让她乱动,因为这种道歉她根本不需要。那几个小仙都被吓了一跳,赶紧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那上神,我们不走了,上神您可不要误会什么呀。” 这次一直没有说话的墨衍开口了,“你们无需忧心,我和鸢贞上神不过是路经此地罢了,各位不用紧张继续你们手里的事情就好了。” 那几位神仙都感激的朝着鸢贞点点头,鸢贞笑问他们:“无忧泉的无忧两字取得极妙,但是不免让人心生疑惑不知无忧二字从何而从,可是它的确有神奇的工作。如今你们也泡过了这温泉的水吧,你们有了什么样的体会呢?” 一个可爱的仙女强先着说,“我知道我知道,鸢贞上神。我之前听闻朋友所言,这无忧泉泡了能让人消除不开心的事情或是让人忧愁的事情,所以故名无忧泉。今天真的到了这里来体验以后,觉得实在是奇妙,这忧愁的情绪果然消除了,泡在这清香的泉水中不仅能缓解疲劳还让人精神百倍,真是太神奇了!” 另一仙女也接着道:“没错没错,我也有相同的感觉呢。素听闻关于这无忧泉都是传闻真是数不胜书数,但是毕竟传闻是传闻,不能让人信服,直到今日来亲自体验才深有体会,果然是能消除人的忧愁,真厉害。” 这时候,后面有一男神祈有点奇怪的道:“这······你两人可是真心有这样的体会,为何我在这里泡了许久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呢?” 那两之前回答鸢贞问题的仙女都白了那男神祈一眼,心里无奈他多事。鸢贞笑了笑,回答他说:“这位神僚可不要着急哦,这无忧泉是有灵气的,想要获得奇效不如再投入些专注力罢?这样,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疑惑的男神祈见高贵美丽的鸢贞上神如此平易近人,心情也变得大好。他笑道到:“多谢鸢贞上神和墨衍天尊的指导,在下真是受益匪浅。”完了便继续泡温泉了。 鸢贞见大家兴致如此高,也感觉十分高兴,临走前还不忘了提醒他们:“这无忧泉虽好,无奈灵气过重,修行不是特别高的话还是不要待太久了,否则也会有不好的结果的,大家要注意着点。 不过看这些新来的神仙如此精神饱满有活力,当真是要比他们那一代的强了。现在神仙更新换代的时间也越来越快了。 最后几位神仙都十分感谢鸢贞的提醒,又和她与墨衍一一有礼貌的道别后然后离开了。墨衍一边和她走着一边笑,“怎么了,是不是看到别人泡,自己也想着尝试一下了了?” 鸢贞摇摇头,“那倒没有,其实我也没说一定想要泡一泡,来看一看也是好的。我一个人在宫里呆久了,就会很想见见外边的景色罢了。” “是么,还真是不好意思了,现象你怀孕我实在是不放心你去什么地方,不然有什么突发状况我也不好及时照顾到你。” 鸢贞看他认真的模样,回他道:“嗯,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我也尽量的配合着你呀,但是我希望能够多和你在一起,或者能和你一起出来。况且多走走适当锻炼一番对孩子也有好处不是吗?” 墨衍笑了,“好,那我以后会尽量抽时间陪你。”罢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鸢贞有些脸红,他们已经成婚挺长时间了,可是还是会想现在一样像热恋中的亲密无间,说出令人心动的情话。这让她觉得既让人心动有有些害羞。 “嗯,我不敢说想要求你对陪陪我,因为我知道你现在在外边真的是很辛苦,我只是希望在你有空的时候能够陪陪我就好了。我也想像那泉水一样,做你的无忧泉。” 墨衍觉得这话很有意思,“做无忧泉?” “嗯,我曾经想过很多次自己对你来说是什么,但是我也曾经有点自私的认为你应该对我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而让我欢心。我现在知道,我最想要的,不过是用自己的力量让你一辈子都不要忧伤难过,过得开心。我希望自己能有那种能力,也希望你真的能够一辈子不要忧伤。” “好。”她不知道,其实她只要在他身边,就给他无比的心安,她无需为此多做出什么事情,只有她在他身边,就给他力量和动力······ 有人说,鸢贞是一个心若琉璃身若幽兰的天外飞仙,她拥有一颗琉璃般的心,能够化解这世上的不美好。她用自己虔诚的心灵把情感写成一曲天歌,其夙愿便是成为他心中的无忧泉,所以才有了“琉璃倾歌半忘忧”的典故,远远流传。 四个月后。 房间里的鸢贞安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墨衍却在外边比她还要着急的走走停停。湘虔一直盯着墨衍走来走去都觉得头昏。要不是因为现在是鸢贞生产的时间流锦仙人不许墨衍进去,恐怕墨衍现在早就冲进去守在她身边了吧。 况且湘虔他们可少见他这么焦头烂额的模样,都纷纷在猜想他此时的内心。他着急:“阿贞,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你要是痛都是话为何不叫出来。”不由得自言自语。 可惜了鸢贞在分娩过程中一直都没有出声,让墨衍心里着急。过了许久后,放间里传来了两声孩子啼哭的声音,房外的一众人才算放下心来。墨衍乐不可支,他当爹了。 ———————— 白夜得瑟道:“我猜是男孩,一千万!” 湘虔不甘示弱:“我猜是女孩,两千万!” 莺歌看着大家如此有干劲,也参与了,“我来猜猜看,我想墨衍天尊那么厉害,大抵应该是个男孩吧,一千五百万!” 蓝锦也跟着道:“我猜也许啊会随鸢贞师妹多一点,那还是个女孩吧,一千万!” 完颜打量着他们,啧啧叹道:“不错嘛,一个个的出手还挺阔挫的嘛,我来猜猜。墨衍和鸢贞在战场上都有立下赫赫战功,我觉得应该还是个男孩,两千万!” 这时墨衍抱着分娩后休息了许久的鸢贞一起出来见众人,见到他们猜测如此激烈,不免勾了勾嘴角,“你们这帮人,拿我的孩子来下赌注,可要小心点,万一个输了可就不好了,下结论的时候可得考虑好。” 他对着鸢贞微微一笑,鸢贞看着他也报以微微一笑。 所有人白了那边秀恩爱的两人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决定好了,快揭晓吧!” 墨衍点点头,遂打了个响指让他的手下溪风和斯影出来,只见两人手中各拿了一个白色的襁褓,里面分别熟睡着两个孩子,别致可爱得让人忍不住亲吻。 白夜看了看,啧啧道:“嘁,墨衍,你小子还真行啊,居然让鸢贞怀了两个。不错不错,那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莺歌等人在一旁看了之后,尴尬都笑道:“真是了不得,竟然是一对龙凤胎!” 众人异口同声:“什么!龙凤胎!”然后赶紧上前看了一下,果然是一对龙凤胎啊!那不是完了!墨衍那家伙赚大了啊,他们这帮人都猜错了! 墨衍在一旁憋着笑,看着他们一帮人,然后对着鸢贞弄眼色。几千万都是雪花银到手了,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啊。鸢贞环着他的脖子笑着,看到他们相处甚欢,觉得特别幸福。 全篇完。(正文完结) 第二百零七章 番外:天涯何处无芳草(全文完) 其实还和墨衍在人间的时候,鸢贞最担心的人就是湘虔。那时候她就想到了晏维和湘虔以前的模样,觉得晏维那样的野心家,如果执意要对湘虔出手的话,她一定躲不过。但是就算以她的能力如果想要对抗晏维,也未必能对抗得过,所以这对鸢贞来说是个很棘手的问题撄。 但是鸢贞后来才慢慢意识到,对她来说最棘手的人物应该是墨衍才对。于是乎,她每天要和墨衍处在一块,也因为墨衍分了心,再加上莺歌告诉她湘虔没事,所以那段时间她没有给予那件事情太多关注。 后来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多次询问了莺歌,莺歌才慢吞吞的把事情告诉了她。 在她与墨衍一起下了凡间执行任务之后,湘虔便开始做噩梦。这个噩梦就是关于晏维的,况且它反反复复的出现,不知道是什么征兆。 可是湘虔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对于自己的这种事情,她从来都不想多麻烦别人。所以那段时间里,尽管她每天都睡不还,精神不振,但是她愣是没有告诉任何人。 湘虔真的不想要任何人知道她的事情,所以就连她的贴身婢女都不知道她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毕卿喜欢湘虔,所以毕卿对湘虔很上心,对她也很关心,所以毕卿几乎是第一个发现湘虔不对劲的人。 毕卿多次开导她询问她是什么事情,她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湘虔在那段时间的情绪很低落,她每日都做噩梦,至少对她来说是噩梦,因为她经常会梦到晏维。她梦到她又回到了过去,又成了他手下的玩味。 她从梦中惊醒,吓得满身冷汗,抬眼却看到了守在她床边一脸惊愕的毕卿,她想也没想就扑到他怀里。毕卿像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安慰她让她心安,最后他不得已捏了个有助于睡眠的印诀让湘虔安心的睡下。 有些预兆就是这么的准,在那不久之后晏维果然出现在了湘虔的眼前,他扬言要带湘虔走,湘虔冷笑咬牙,告诉晏维她恨不得杀了他,让他远离她。 晏维没有像当年那样,再用什么阴谋诡计让湘虔服从他,但是他每日都会到湘虔的身边来打扰他。他想要她回心转意,但是态度却很强硬,让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湘虔更加的气愤。 多亏了那段时间毕卿待在她身边,给了她足够的照顾,她才不至于撕破脸皮跟杀了晏维。她早就忘了过去了,可是他偏偏要他回想起来,她气得恨不得把他撕碎偿。 后来,毕卿和晏维打了一架,晏维是个混血,说的不好听点,是个怪胎。他有神仙的能力,却很好的和魔的能力结合了起来,让他很强大,毕卿不是他的对手。 毕卿为了她被晏维打得浑身是血,满脸青紫的於伤,最后才知道这件事的湘虔什么都没说飞速的就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晏维是个狠角色,知道毕卿竟然想和他抢女人的时候,要把毕卿给打个半死,那一拳刚想落下的时候,她便出现了。 湘虔挡在毕卿身上,等待着那一拳的落下,但是结果那威力强大的一拳却没有落下,她从容不迫的起身,转头用冰冷的视线直视晏维。 具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话,莺歌不清楚,湘虔也不愿与任何人提起,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这些也只有她本人还有毕卿知道了。鸢贞很惊讶,她一直以为毕卿只是对湘虔有好感,但却没想到毕卿为了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最后,湘虔非常冷漠的给了晏维一刀,以她生平用过的最大的速度把那一把刀插在晏维的腹部。晏维无比震惊,像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血流不止。 再具体一点的事情莺歌不清楚,只知道从那之后,晏维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在不久之后寄了一封信给湘虔,湘虔把信看过之后便烧成了灰烬。那封信到底说了什么,只会是永远的秘密,湘虔的神色很冷静和漠然,对此没有多一字一句,一切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毕卿因为她的缘故受了重伤,她把她留在了仙界,每日悉心照顾。莺歌说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毕卿的伤已经完好了。届时他们一同出现在天界,湘虔跟在他身后,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看着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莺歌猜测,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鸢贞十分惊喜,但是又有些不相信,“真的吗?是他们告诉你的么。”莺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总之我觉得湘虔有些改变了,而且现在天界有什么重要都是活动他们都是一起出席的哦,不过我的猜测也只是猜测啦,还不敢妄言。” 鸢贞笑了,这么说的话,她倒是也相信湘虔和毕卿已经处在一起了。 如果对方是毕卿的话,鸢贞是很愿意把湘虔托福给他的。湘虔虽然现在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有多少策划,但是毕竟是个女子,总是要成家的。 她的第六感向来比较准确,如果真的像是莺歌所说的那样,鸢贞相信,他们会幸福的,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局。湘虔是个她今生最好的朋友,她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 鸢贞生下了一队龙凤胎之后,变成了完全的贤妻良母。她以前因为责任挺重所以每天都需要到蓬莱殿上去参加会议商讨大事,但是如今却很少去了。因为墨衍心疼她太劳累了,特意包揽下了她的那份责任。 然后她便成了在家相夫教子的母亲,她想,等到他们的孩子再大些,再回到自己的岗位罢。毕竟孩子还那么小,需要她这个母亲的照顾。 她的两个孩子,男娃娃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墨衍,女娃娃偏像她一点,两个都娇俏可爱,模样生得无比的俊,让不少特意来看望这一对龙凤胎的神仙们都惊叹不已。实在是太可爱了,怎么爱都爱不够的样子。 男娃娃是哥哥,女娃娃是妹妹。墨衍当了父亲,完全的显示出了他身为一个父亲的细腻一面,说起来鸢贞有点害羞,都是初为人父母,墨衍这个父亲比她这个母亲更加懂得照顾孩子,她这个母亲都要时不时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一有空的时候,鸢贞就带着两个孩子到外边去晒太阳看风景,两个孩子长得很快,肤色红润可爱至极。过了几个月后便会走路了,不过嘴巴还不会说话,但是也会咿咿呀呀的回应鸢贞教他们的话。 男孩子要好动一些,女孩子要温顺一些,两个孩子特别的好动。 闲下来时,墨衍便带着鸢贞去了飘渺峰,连带着两个小小的孩子。鸢贞笑问他为什么要到飘渺峰,他说大概是因为回忆吧,他想再回忆一次。 直到被他带到了那颗大树下,漫天的萤火虫飞舞的时候,她感叹不已,和他一起躺在了花丛中,正如那时候她带着陨籍来到这里时一样。她想起了那时的美好时光,觉得特别安心。 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吵吵闹闹,现在大概是困了,在他们两个中间睡着了。墨衍和鸢贞脱下自己的外袍给两个小家伙盖上,看着他们可爱的睡颜,嘴上不由得牵起一抹微笑。 小小的手放在她的手心,她感觉到了来自她的孩子的温度,觉得无比的奇妙。 墨衍看着她微笑,压低声音小声道:“阿贞,你知道吗,正是在这里,我才第一次发觉了对你的感情,这里对我来说,是个非常奇妙的地方。” 鸢贞也笑了,回他,“呵呵,这里的确是属于我们两人独特的回忆。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和陨籍永远这样下去,可以和他携手看星星看月亮看云海看苍穹,直到我羽化的时候,但是没有想到,我今生能有幸可以和你,和我们的孩子看着这个世界的变迁。” “我和你是一样的感觉,从今往后,就让我带你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看着这个世界的更迭变幻吧。” 她笑了,她的脸好像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她的嘴角上扬。有人竟能如此美丽——回眸一笑,百媚尽生。一双凤眼含笑,微浅的酒窝,紧抿的双唇,显出无限风情。白皙的脸庞,更衬得这笑容水嫩动人,令人怜惜,遐想。 这是属于她的笑,也是属于他的。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树树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他从她那双澄清透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整个世界的璀璨美丽。 还有,他的身影。(主角番外完结) (配角番外篇): 这个世界有的不止是像神仙一样美好的东西,亦有邪恶破坏的东西,这样对立的因素相交融,才有了这个独一无二的世界。如果少了哪一样,都会使这个世界不平衡。 魔和仙真的不能和平共处么,实际上很早很早以前,并不是现在的这样。但是会变成现在这样水火不融,许是造化弄人罢。 当初鸢贞是因为魔皇蚩冠,才有了一系列接踵而至的惨淡遭遇,她不会忘记。但是她也不会忘记,正是如此才让她遇到了生命中最好的另一半。对于她当初的做法,她不后悔,她如今只是好奇。 如今魔界同神界少有往来,每年的宴会上也再没有见到过曾经的魔界储君柯七。魔界到底现在是一个什么样子呢?成了魔皇的珂珺是不是还在想着东山再起呢?她好奇的是这个。 不过至少如今不需要过于担心,神界向来以友好著称。只要魔界不主动招惹过来,神界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攻击魔界的。无论是魔还是神还是六届中的各种生灵,都是维护这个世界的一员,它们都占领了重要的角色。 如今魔界永远失去了血星的力量,珂珺想要变得像他父亲那么强大的话,恐怕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虽然有野心也有手段,但是如果学不会像她父亲那样理智用事的话,恐怕一辈子都难有翻身之时。 如果是柯七上位成为新的魔皇的话,鸢贞倒是不是很忧心。因为柯七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与寻常的魔最不同的地方便是在于他不喜欢战争。如果是他当政,也许人们期待了多年的息战也许能够实现。 关于她的妹妹白清瞳,她已经不想再知道更多。其实当年她从人间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从未想过她会改变,但是最后她却和魔处在了一道,实在是让她有些惋惜。但是道路是她选的,她只是希望她不要自食其果。 可是后来她听说,白清瞳差点死了。 因为她是魔妃,位尊权贵,有一次她信口开河开了珂珺的一个玩笑,结果却把珂珺给惹怒了,珂珺早就看白清瞳不顺眼,正因着这个机会,把白清瞳暴打一顿,封闭了她的所有法力。 那一段时间柯七并不在,所以不能够保护到她,这应该算是白清瞳今生遇到最大的劫难了吧。听闻她被珂珺派人带到荒郊野林里放走,但是在御风飞行时却幸运的掉进了轮回道里。 轮回道,便是意味着她的新的开始。多亏了当初鸢贞赋予了她的半个仙身,她才不至于跌入不慎的地方死去。她进了轮回道,这世上便再也没有白清瞳,她会被赋予新的生命,开始新的轮回。 这对于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罢。鸢贞只是在心里虔诚的为她祈福,希望她在新的生命里能够保持住自己单纯美好的品性,不要再误入歧途。 柯七当时知道这件事情后,与珂珺闹翻了。柯七试图寻找白清瞳,但是翻遍整个四海八荒都没有找到白清瞳的身影,后来失望而归。 出乎鸢贞意料的是,后来柯七真的如她所猜测,他蓄力积攒实力,与珂珺对抗起来。经过了长时间的恶战,他最后还是战胜了魔女珂珺,成功把她挤下台,而自己接任魔皇的位置,开始了新的统治。 最可怜的,莫过于是白清瞳和柯七的女儿了。那个小女孩心地善良,活泼可爱,鸢贞曾经在特殊的场合见过她一次。她还很单纯,面对着这个世界的美好事物有一种崇拜和敬仰的感情,她不应该那么早的失去母亲。 柯七最终还是没有下狠心把珂珺杀掉,尽管她罪恶很深。她被关押进了魔界的地牢中,过着囚犯的生活。她必须要为她在当政时犯下的总总打错赎罪。 至于当初因为嫉妒鸢贞和自视甚高的玄武上神枫舞,也受到了惩罚。因为她一直与珂珺狼狈为奸,为珂珺出谋划策,所以柯七对她有很深的成见。柯七最终把枫舞交还给了天界,任天界定夺她的罪。 枫舞罪孽深重,彻底败落。她向所有人求情,但是没有人愿意让她不受罚,连墨衍也道说枫舞跌了自己尊贵的身份。最终,阡华依照天法把她发落到人间的一处寺庙,罚她终身静悟。 她被剃去了仙骨,成了个凡人。这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个比较残忍的结局了罢,其实依照她这样的身份,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可是最终,只落下这么个下场,让人惋惜。 柯七当政后果然是在短时间内把魔界打理得井然有序的,并且打击那些想侵略六届独占世界的份子。鸢贞还是相信,他可以胜任这个位置的。 湘虔和毕卿整日在一起,但是鸢贞看他们二人的感情迟迟没有新的进展,感到很着急。等到鸢贞实在是忍不住拉上莺歌想为湘虔毕卿感情进步出谋划策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湘虔居然主动向毕卿告白了。 听到此消息的二人嘴巴张得都快有一个鸡蛋那么大了,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湘虔果然是个女汉子,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得到幸福的。果不其然,后来再与湘虔一同到外游玩时,她身边总是少不了毕卿,况且欢笑也比以往多多了。 至于她的师父白夜那个老头子,还是对蓝锦师兄言听计从,什么事情都替蓝锦师兄想得周全。白夜可算是这天界之中把断袖之情执行得最彻底的一位了,让鸢贞无比的感动。她师父如此专情,她相信,蓝锦师兄一定会······一定会幸福的。 鸢贞其实心里还记得一个人,那便是当初在华堂园里帮助她逃出去的小妖英流。当初她能够成功的逃出去,如果没有英流的帮助的话,肯定不会成功。 可是她几次想找他都会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他。也不知道她走了以后他的情况如何,有没有被柯七发现他的计划,他还是不是好好的。 结果鸢贞还是摆脱了墨衍帮他寻找英流,墨衍答应了。在几个月的寻找过后,终于在人间找到了英流的身影。 当英流看到鸢贞的时候,打出了一惊,赶紧想跪下对着鸢贞叩拜,鸢贞笑着把他扶起来,道明了自己来找他的意图并且道了谢。英流更加激动的感谢了她。 英流没事,当初成功的逃过了柯七的调查,不再是柯七手下的这个身份,而独自到了人间去生活,让鸢贞感觉好奇。 其实她有点不明白,明明英流也是个妖魔,但却没有在妖魔界待着,反而是到了人间。墨衍告诉她,约莫死大家都觉得人间最好吧。人类最纯粹,人间的景致也最好,人间什么生灵都能容的下。况且英流是个好人,他心底善良不似那些与他一道的妖魔。 鸢贞认可了这个答案,她觉得英流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省身份而与其他人做一样的事情。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是自己真正的活着。为了表示感谢,鸢贞送了他一套砖瓦房,让他能在人间有一个安定的地方。英流非常感谢她。 同样让鸢贞在意的人,还有绿萝和无夏。 绿萝是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是她最忠诚的朋友。当初她还在人间历劫之时,绿萝便偷偷的跑到司命星君那里,偷偷的看了她的命格谱,然后下了凡间找寻了她很久。她在天界的时候也是做事尽职尽责,鸢贞把事情交给她做的时候,十分的放心。因为这个女子,心思细腻很有头脑,她想放她自由。 但是绿萝却婉拒了鸢贞,这让鸢贞有些不解。绿萝当初是被天界管理人力的部门所分配过来的,从一开的她就是鸢贞宫中下人的这个身份毋庸置疑,绿萝说她从未想过要离开她。 可是鸢贞觉得她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应该获得自由,她愿意给她自由,希望她到外面去看看大千世界,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绿萝最终思忖了良久,虽然舍不得鸢贞,但是还是觉得鸢贞说的有道理,她答应了鸢贞提出的这么一个意见,并且希望带上无夏一起走。 鸢贞点头,她当然希望绿萝能带着无夏一起走了。因为她不居住在束阁宫中,要是绿萝也走了无夏必定没有人照顾,如此的话还不如让绿萝带她一同到外面开开眼界,两人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况且还有一个原因,是无夏的撒娇。自从她和墨衍成婚以后,无夏时常委屈的向绿萝诉苦,说不希望墨衍哥哥就这么成了别人闺房中的人了。 墨衍听了这消息对此一笑而过。 毕竟当初是他救了无夏,这小女孩对他心存感激并且有些喜欢他,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她最终还是会褪去稚气的,到时候定不会如这般稚气了。但是她时常表现出伤感的情绪,鸢贞也不好意思整日让她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怕她难过,所以让跟绿萝走是最好的选择。 最终无夏撇撇嘴跟着绿萝走了。 墨衍实现了他的承诺,时常带着他们一家四口看星星看月亮享受一家人的美好时光。况且如今社会安定,莺歌也闲着没事做会带着小霞来和他们一起玩。鸢贞看着两个孩子有了小伙伴,很替他们开心。 当初的三个好友,如今只剩下湘虔没有成婚生孩子了。鸢贞和莺歌便一起调侃湘虔,“你看你,也该生个孩子了,否则到时候和我们的孩子年龄差得大了,就玩不到一起了。你生个孩子让他们几个结个伴,才是最好的。” 湘虔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毕卿,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小声对她们道:“我看还早的很。” 究竟是还早还是不久了,只能靠他们自己造化了。不过如今他们能够这样相视而笑,对每个人而言,都极其珍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