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擒夫三十六计》 楔子 夏天的夜空,漫天的星星像钻石一般的镶嵌在漆黑的天幕,特别的亮,特别的美!在这高达数千米的龙腾山山顶,那些星星似乎近了很多,有种举手可得的感觉。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突来的音乐打破了夜的宁静。 欧阳雪晴转过了头,望向那端着蛋糕的peter。 皎洁的月光和蛋糕上的烛光打在了peter的身上,让他的帅气的笑脸显得越发的温柔,声音也比往日更加的磁性动人:“雪晴,生日快乐。” “谢谢!”欧阳雪晴很开心,甜笑着道。 对于peter,她是非常感激的。父亲意外身亡后,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安慰,不离不弃,帮着她一步步的从一个天真的大小姐,变成了纵横黑道的一代娇女。 她吹熄了蜡烛,闭上眼对着星空许下了心愿,接过peter递来的木制小刀,划下了一小块奶油蛋糕,塞进了嘴中。 一抬头,便见到peter那帅气的脸庞近在眼前,脸上的笑容特别的灿烂:“雪晴,我喜欢你!” 啊?喜欢!虽然早就想到了他这几年无怨无悔的帮她,十之*是这个原因,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此刻真的听他说出来,心里并不是特别的欢喜。 欧阳雪晴脸色羞红,垂下眸子,又切下了一小块蛋糕,塞进了嘴中。 在月光下,那本就绝世的美貌更加的眩人眼目,而那唇上蛋糕划过留下的白色奶油,让人有种想吻上舔拭的冲动。 欧阳雪晴还想继续切蛋糕,却被peter一把拉到了怀中,半闭着眼眸,望着他那帅气的脸一点点的接近,脸色越发的红艳。 刚刚他拉她,凭她的身手,要想躲过很容易,只是她躲过了定然会伤了他的心。何况,在几年前,她就允诺,在她统一父亲旧业的这一天,会答应他提的一切要求,现在是她兑现承诺的时候。 他的唇有点冰,吻在了她的唇上,却没有她想象中的热烈激吻,只是轻轻舔了舔她的唇,便滑了过去,滑到了她的耳边:“好甜,雪晴,你喜欢我吗?” 炙热的气息扑在了耳侧,喜欢吗?应该是感激的成分多一些吧! 即使这般想法,欧阳雪晴仍是在犹豫中点下了头。 “喜欢?有多喜欢?我可是好喜欢,好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是狠狠的爱上了。”他温柔的抚弄着她的长发,突然用力的推开了她,面上的笑容已经不再,全全变成了一种憎恶和疯狂:“可是,爱上了又有什么用,上天注定了,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被他这猛一推开,欧阳雪晴才发觉不对劲,她的头有些发晕,眼前有些发黑。 她用力的甩了甩头,不可置信的望向那已经开始重影的peter,拧起柳眉,幽冷的目光扫过那被她吃下了两块的蛋糕,继而凝向了peter,冷冷的问道:“为什么?” 手悄悄的贴到腰间,却发现装着柳叶刀的皮囊已然不见。 耳边响起了peter疯狂的笑声,只见他手举着一个黑色的皮囊,中间有点点寒光浮现:“哈哈,雪晴,你是不是在找它?别妄想反抗了!今天你死定了!想知道为什么?我就让你死得明白,因为这是你父亲欠我沈家的,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如疾风一般的闪到了他的身边,力道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冲向离两人不远的崖边,耳边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犹如鬼魅:“peter,你不是爱我吗?我一个人死多孤单?要死,那便一起吧。” 第一章:弱势嫡女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在和煦的暖风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慵懒。 一般这个时候,欧阳府中各苑的主子们吃罢了午饭,都会小憩个把时辰,下人们也会寻个地儿,晒个太阳,偷偷的打个盹儿。 今日,却不同往日,已过正午,红衣绿裳的丫环们仍在穿梭忙碌着。 特别是主灶房,送菜的,洗菜的,查点的,对帐的,来来回回的都是人影,忙的不可开交。 就连欧阳府那角落里平日无人问津的小院,宁静的气氛也被人打破。 一个穿着紫红半旧绣花锦衫的婆子正带着四个粗布短衫的小厮,三步并做两步的进了这小院,向着院中唯一的那间破落的石屋小跑而去。还没有走到那全是缝隙的木门前,那婆子已是昂着脖子,焦急的嚷嚷出声:“绿柳,你动作快一点,皇太后已经到翠玉轩了!” 因为激动,这声音又尖又细,格外的刺耳。 欧阳雪晴就是被这个声音吵醒的,只是头有些沉,有些晕,还隐隐做痛,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可是,真的是好吵! 不对,她怎么会在床上?不是已经坠下了山崖,这么高的山,怎么可能还活着! “李嬷嬷,再等等,就快好了!”耳边近处一个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这女子话语虽然恭敬,语气中却透出浓浓的不悦。 一阵繁沓的脚步声后,那刺耳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得了,你这丫头手脚可真够慢的,我帮你一起弄吧。别说,还真是挺沉的!绿柳,你说,这三小姐小时候也算清新可人。人家姑娘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怎么我们三小姐天天白饭腌菜的吃着,却是越长越胖呢?” 绿柳伸向旧案上那嫩黄轻裳的手微微一滞,随即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李嬷嬷,不是有句话说,这人该胖的时候,喝凉水都会长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越长越胖?是在说她? 欧阳雪晴以为她是在做梦,可是,她分明能感到被人不甚温柔的拉了起来,知道有人很用力的扯下了她的衣服,她甚至听到了嘶的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缓缓的涌入了脑海…… “绿柳,你说,三小姐怎么会掉到河中?会不会是秦少爷说了什么,她一时想不开,自个儿跳下去的?”李嬷嬷的声音压的很低,神秘兮兮的响起。 “李嬷嬷,小姐出事的时候,我又不在身边,怎么会知道?听说当时二小姐在场,你若是好奇,去问二小姐去!”被叫做绿柳的丫头语气极为的不耐。 “绿柳,你不过是个小丫头,伺候的还是最不得宠的三小姐,你和我横什么横?你别以为大少爷对你不错,便会真的抬你为妾,除非你能一举得男,否则,永远都只是个低贱的丫头!”李嬷嬷的声音恶狠狠的,越发的尖锐,显然是生气了。 “好啦,好啦,李嬷嬷,绿柳错了,还不成吗?我这不是急的吗?皇太后随时会来,我们可得快点,这么吵来吵去的,若是被不该听的人听了去,可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嬷嬷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也顾不得再和她斗嘴。一把扯过她手中那件织锦坊特别赶制出来的鹅黄绣梅锦衣,抬起了欧阳雪晴的胳膊,套了进去。 两人都是又急又忙,累得一头是汗,根本没有注意到半躺着的欧阳雪晴悄悄的睁开了眼,犀利的目光左左右右的扫视了一番后,又缓缓闭上。 这是哪儿?她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脑中这纷乱的记忆是谁的?她可以肯定她不认识床边这两个打扮古气的人,却分明晓得她们是谁。她好像已经不全是她自己了!这么说,起来有些怪异,却正是她现在的真实写照。 这身子明明是嫡女,明明医术超群,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一个十平米都不到的小石屋,窗边有一张并不平稳的破桌子,那扇木头窗子,小得很,连窗纸也没有!还有那破木门,左一个孔,右一条缝的,现在的天气倒还好,若是冬季,怎么能挡得了那刺骨的寒风?还有那件被扯烂远远扔在门边的破衣衫,已经旧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根本不及床前这绿柳丫头身上衣衫的十分之一鲜丽! 他玛的,无论在哪,这世道都是一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突然听那李嬷嬷一声清咳,大声嚷嚷:“虎子,你们进来吧,将三小姐抬到二小姐房中。动作麻利些,眼头都放活些,挑偏僻的路儿走,别被人撞见。我得去知会二夫人一声!” 门被推开,几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后,欧阳雪晴便觉得自己被人架起,等到被晃晃悠悠抬起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拉下了轿帘的青色的小轿内。 这穿越的戏码居然落在了她的身上,那peter呢?是死了?还是同她一起穿了来? “冬梅,秋菊,待太后走了,凡这胖子碰到的东西通通都给本小姐扔个干净!”一个娇嘀嘀的声音响起,声音平缓,却分明能听到话语中那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恼怒。 “是,二小姐,恭送二小姐!”两个怯怯弱弱的声音前后应道,接着便是一群人略显嘈杂,缓缓离去的脚步声。 待她被人架上了床,四周的人都散去以后,她才睁开了眼睛。望着这一室的奢华,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 从脑中展开的记忆,和那两下人的对话,她知道,这是大兴国的皇太后来了! 这原主的母亲虽然不是太后所生,却是自小跟着太后长大的,出嫁之时又被太后亲封了和硕公主。而她,也就算是皇太后的半个外孙女。 她们这般折腾,不过是做样子给她那皇祖母看的! 既然有这么一个大靠山,她为何不用? 第二章:被绑的男子 扫过屋中的水晶吊帘,镶金屏风,香木桌椅,绣花红帐,落在床边柜上那雕刻着精美花型的青铜镜上。想到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她抬起了手,看了眼那胖的有些浮肿的手指,微微的拧起了眉;再坐起身看向她那臃肿的身子,心突的一跳;急急的从床上起来,拿起镜子,照向她的脸! 即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镜子中这张胖脸给吓着了!因为胖,这张脸的五官都不是很突出,可偏偏却生有一条粗眉,粗得吓人,像两条黑色的毛毛虫般趴在额际,非常的醒目,使得这张本来就可笑的脸,更加的滑稽和丑陋。 死老天,你玩我呀!就算变丑,也不要和以前差这么多呀! 欧阳雪晴只觉得手脚发软,浑身无力,任手中的铜镜渐渐滑落,摔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巨响。 那嗡嗡的余音还没有完全消除,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着了红衣绿裳的丫环撩起了珠帘,满脸的震撼,结结巴巴的开了口:“三,三小姐,你,你醒了?” 欧阳雪晴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在心里劝慰着自个儿。 既然来了,总不能撞墙,上吊的再去死一回;既然不死,那就好好的活着,嫌胖那就减肥,死都不怕,还怕这个?既然决定好好活着,那从现在开始,这个备受欺凌的懦弱女人的人生,便由她来改写! 欧阳雪晴轻叹口气,闲闲的坐在了案边的摇椅上,唇角微扬,把玩着手边桌上的那些珍稀物件儿,挑起了她那道粗眉,冷冷的反问道:“怎么?冬梅,难道本小姐不该醒来?” 这个胖女人的声音倒真好听,如黄莺出谷,像清水叮咚,还带着一股软糯气息。这冷冷的一句话,经这嗓音说出,竟然有种余音未了般的甜腻。 “不,不是,葛大夫说三小姐至少得三五日才能醒。奴,奴婢是没想到三小姐会醒的这么早!那奴婢去请大夫来给您再瞧瞧身子?”有股冰冷的气势压的冬梅不敢抬头,她没料到一向懦弱的三小姐会这么说话,心里却着实的吃了一惊,极小心试探道。 欧阳雪晴自然是看到了她隐藏在眼底的那丝不屑和嘲弄,那又如何?她再不得宠,终究流的是欧阳家的血,是她们这些奴才的主子。 刚刚那二小姐,要将她碰过的东西全扔掉,那好,就让她扔个够! 她漫不经心的摆弄着矮案上的那些珠宝首饰,特意的将那些值钱的全摸了个遍。 余光可以扫到,她每拿起一样,那叫冬梅的丫环的嘴角便抽动一下,想出声阻止,又不敢开口。 当最后一支雕工精细的金制梅花步摇过手后,她随手将那支步摇扔下,懒洋洋的站起了身子,两只胖乎乎的手互拍了几下,轻轻一笑道:“不用请了,本小姐的身子不当紧。听说皇祖母来了,本小姐自当先去翠玉轩拜见。” “三小姐!”冬梅下意识的拦在了欧阳雪晴的身前,身子在欧阳雪晴犀利的目光下瑟瑟发抖,却仍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三小姐,您好好休息,太后——” “让开!”语气淡淡的,却带着股寒气,让冬梅如瞬间被冰封了般,不仅出不了声,脚步也动不了分毫。就那么眼睛睛的看着三小姐从身边走过,走远,才从那冰冷的气势中回过神来,撒丫子追了出去。可是,那穿着黄衣白裳肥胖的身影已是寻不见了踪迹。 欧阳雪晴凭着脑海中模糊的记忆,走出闻香苑,走上曲廊,穿过小径,抄着近路向翠林苑走去。 这翠林苑,最多的便是四季常青的松竹之类的树木,也有很多亭台楼阁,和几块五颜六色飘着香气的花圃,很美很美。可是,这里,最惹人眼目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几近全是玉石打造的翠玉轩。 刚入翠林苑,远远的,便能从树枝的缝隙间瞅到那翠玉轩,通体都是沉甸甸的绿色,在阳光下越发的显得晶莹剔透,不像是人间凡地。 “你个臭小子,想气死你老爹是不是?”前方不远处传来一个中年人怒极的吼声。 透过树林,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锦袍中年人,正牵着一段绳子向前走着,绳子的另一端,绑的不是动物,而是一个穿着蓝色绣金锦衫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 “爹,你把我放开,我才不道歉!我又没有说错,那女人本来就又丑又胖。爹,你也别说我,怎么就不见你娶一个像她那般的丑女回家!”那男子出声嘲讽道,态度很坚决。 那中年人越发的愤怒,一手抬起,想一掌打去,掌到半空,却没忍心,改掌为指,重重点了几下那男子的脑袋,语气也有些无奈:“你个逆子!今个儿皇太后亲临欧阳家,为什么来?你难道就想不到?如果她老人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发了怒,那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主动上门请罪,即便是不是你的不对,也就是挨个几板子的事情。” 那蓝衣男子许是觉得有理,片刻的沉默后,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请罪也行,那爹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事后,事后您想办法把我和那胖女人的婚约给解除掉。” 那中年人猛转头,和那蓝衣男子瞪视了半天,终是长长一叹:“你若是当真这般不愿,这事就容爹爹想想办法。” 第三章:要变天了 这人便是那秦家的少爷秦子秋,从醒来开始便浮现在脑海的人名终于和真人对上了号。 欧阳雪晴止住脚步,望向那秦子秋,在她这个位置,树木遮掩,看得不甚清晰。隐隐能看到他那棱角分明的俊脸,加上他身上散出的那股放荡不拘的气质,临安第一风流才子的这名号倒也配得。 不管配得不配得,他为得到那个二小姐的芳心,羞侮前主的仇,她已记在了心里,定会还以颜色! 待两人进了翠玉轩,她才从林间走出,浓眉展开,向着那湖水般碧绿之处快步走去。 守在翠玉轩外的几个丫鬟,正探着头向里张望着,尽管知道经过那曲廊的几拐,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影,目光还是没有收回。 “秦少爷刚刚看了我一眼!” “哪里看你了!那是在看我!” “嘘,住嘴。若是被二小姐听到,可有你们好受的!” 两人打个了寒噤,赶紧的闭了嘴,收回了目光,就差没把眼睛也给闭上。 这府中,谁不知道二小姐欧阳金枝的手段,惹怒了她的下人,可不是被甩个耳光,挨顿板子那么简单,剁手剁脚是常有的事情!前些日子,二小姐的贴身丫环红绫因为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弄湿了二小姐的那件金缕长裙,便被二小姐砍去了双手,鲜血淋漓的被扔出了欧阳府。 “三小姐?”一个丫环惊讶的看着来人,语气不是特别的肯定。 “三小姐——”另一个丫环回过神,急急的上前相拦,在欧阳雪晴一道冰冷的目光射来时顿住了脚步。 “皇祖母可是在这翠玉轩?”欧阳雪晴软软的声音中透着凉寒,皇祖母三个字特别的加重了音调。 那丫环明显的怔了怔,疑惑,低头,退步,极其恭敬的开了口:“回三小姐的话,太后她老人家正在里面。” 欧阳雪晴淡淡的嗯了声,从两排红衣绿裳瞪大眼睛的丫环们中走向了曲廊,到了曲廊前,缓缓的回了头,唇边扬起了一抹轻笑,望向刚刚那个眉眼颇为清秀的丫环:“你叫什么名字?” “回三小姐,奴婢叫碧玉。”那丫环忙走出一步,神态愈发的恭敬。 她能感觉得到,三小姐和往日不同了。虽然还是那么的胖,那么的丑,身上懦弱的气息却一点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人的尊贵气质。 她突然有种预感,这欧阳府要变天了! “你,很不错。”欧阳雪晴又细看了她一眼,轻笑着点了下头,转身离开,隐隐能听到身后压的很低的声音传来。 “那真的是三小姐?怎么这么吓人?我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也是,我也是。听说,三小姐平日里是个连被丫环吼上两句也不敢回声的主,今天怎么——” “你们两个快闭嘴,祸从口出你们没听过吗?主子再落魄,那也是主子,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该议论的事情!” 是那个碧玉的声音,还真是个懂事的。 欧阳雪晴嘴角噙着笑,望了眼前方不远处曲廊的尽头,数十个丫环所站之处。那些个丫环虽然站得笔直,却很明显注意力全放在轩内,连她走到近前都不晓得。她加快了脚步,在她们诧异的目光中,踏步而入。 翠玉轩中的所有摆设都是白玉制成的,左右各开了两扇窗子,搭以奶白色金丝绣花的帘幕,此时帘幕以金钩挂向两侧,明媚的阳光自窗子射入,倾洒在了地面五彩金线织成的云锦绒毯之上,给人一种暖阳阳的感觉。 绿色的玉石墙上隔空以金钩县挂着数十个白色的玉制圆灯,这大白天的,也是燃起了烛台,那烛台昏黄的光线透过圆灯散出的是种柔和的白光,使这里比起窗外更显亮堂。 想是即便到了晚上,燃起这灯烛,也会有种白昼来临的错觉。 这翠玉轩的门并非正开,所以除了门边的丫环,轩内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正前方,一幅巨大的‘仙人寻山图’遮挡了整整一面玉墙,画前玉石台阶上,坐着皇太后和欧阳老夫人两人。两人身前,是一张玉石桌子,上面摆满了茶果,点心。 那头插凤钗的应该是皇太后,她浑身散着股说不出的高贵,似乎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眉眼间精神气不是很足。身着紫裳,领口和衣侧都绣着金黄色的刺绣,两个袖口绣着祥云的纹路。应是初春犹寒的关系,外披了件同色的霞披,此时那披风被她身侧的一个伶俐劲十足的宫女拿在手中。 欧阳老夫人则是一身深红色绣有暗色花朵的衣裳,看上去很简朴却不失威严。此时,她正微拧着眉头望着前方被绑了双手跪在地上的秦子秋,手抚在茶盏上,一双眸子半眯着,看不出喜怒。 在两人下方两侧,依次坐着几人,欧阳雪晴目光逐个滑过,嘴角再次的扬起,勾起了一抹冷笑。 来的还真是齐呀! 二姨娘,三姨娘,庶兄,庶姐,庶妹们,还有那和她庶兄坐在一起的,这身子的亲弟弟——欧阳启辰。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正逢欧阳大将军战死沙场之际,当时整个欧阳家哀大于喜,以致于外面,甚至皇家并不知道她这个弟弟的存在。 这些年来,二房,三房的人借着这个由头给他取名扫把星,说是他克父克母。这谣言欧阳老夫人许也是信了三分,对这个嫡出子并不亲近。 他应该已经近十一了,身子却比同龄的小孩单薄瘦小的多。身着锦衣玉袍,脸色却有股病态的黄。此刻,正瞪大眼睛死盯着场中那跪在地上的秦子秋,握紧了小拳头,满眼的憎恶和愤怒。他所坐的位置是正对着侧门的位子,所以一抬头间,便看见了欧阳雪晴。 看清了来人是谁后,那双大眼睛中憎恨尽去,先是震惊,接着盈满了泪水。在欧阳雪晴的暗示下没有出声,目光却紧紧的粘在欧阳雪晴的脸上,再也没有移开分毫。 这小家伙,是在为她担心呀!尽管她并非是他的姐姐,可能是由于这身子的关系,血浓于水,有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流遍了全身。 小家伙,放心,姐姐以后不让你再被人欺负,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做回欧阳家真正的嫡出少爷。 第四章:天下男人皆好色 “子秋呀,你可是并不愿娶雪晴为妻?”欧阳老夫人手捏起茶杯盖,目光投在茶水上,问话很直接,声音很亲切,却让人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气势。 那秦子秋似乎是豁出去了,猛抬起头,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中年急急咳了一声,抢在他开口之前回答道:“老夫人,子秋顽劣,不知分寸,对于和雪晴的婚事,着实是没有什么不满!” 欧阳老夫人抬起眸子,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秦华,你让他自个儿说!” “老夫人,子秋——”对上欧阳老夫人突然变得凌厉的目光,秦华只得闭上了嘴,转头瞪向身侧的儿子,只可惜,那秦子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根本就没有抬头。 “奶奶,我后面的话也许会惹您老生气,或者你会不再允子秋踏入欧阳家的大门,可是这声奶*秋还是必须要喊的。”秦子秋神色倒未慌张,很镇定的开了口,听到了身边父亲的一声清咳,微微滞了滞,没有转头,反倒是低下了头,一字一顿的道:“子秋并不钟情欧阳家三小姐,还请奶奶您不要逼迫子秋!” “不喜欢?逼迫?这临安城哪个不知道欧阳家和秦家的亲事,你一句不喜欢,我欧阳家的面子往哪搁?雪晴丫头以后该当如何?”欧阳老夫人声音变冷,目光犀利的看向秦子秋。 很明显,欧阳老夫人生气了!秦子秋抬起了眸子,迎着欧阳老夫人的目光,很坚定的回复道:“奶奶,只要您答应不让子秋娶她,这些,我秦家都可以做出补偿——” “补偿?”脸上一直看不出喜怒的皇太后终于拍案而起,两道细眉几近拧在了一起,语音含怒:“秦家小儿,雪晴丫头如何配不上你?她是和硕公主的女儿,是我们大兴国的郡主!我们大兴国的郡主,怎么能容你说弃就弃?” 秦华脸色大变,急忙跪在了秦子秋的身侧,冲着皇太后连连磕头道:“太后息怒,子秋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秦御医,那你来解释一下,他是什么意思?”皇太后脸上余怒未消,坐回椅上,眉头挑起,拖长了声,冷声问道。 “小犬他,他——”一时之间,秦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僵持的气氛中,一道软软的声音凭空响起,惊刹了所有的人。 “秦伯伯,这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呀?”欧阳雪晴轻笑着打边侧不显眼之处走出,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缓步走到了秦子秋的身边,跪下向着皇太后行了个礼:“雪晴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好,雪晴丫头,你怎么自个儿跑来了?病着也不好好的躺着。来,过来,到皇祖母身边来坐。”皇太后向她招着手,脸上难得的浮起了一抹笑容,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对这身材肿胖的欧阳雪晴是发自真心的喜欢。 欧阳雪晴扭头和脸上带着嫌恶的秦子秋对视了一眼,粗粗的眉梢挑起,微微的勾起唇角,在秦子秋诧异的目光中站起了身子,向着皇太后走去。皇太后身侧的那个宫女果真是个有眼色的,在皇太后开口之际,已经从边侧搬了一方红木凳放在了皇太后的身边。 “雪晴好想皇祖母,醒来听说皇祖母您来了,这病便去了一大半。皇祖母您就在这欧阳府中,雪晴哪里还躺得住?”欧阳雪晴以撒娇的口气道。 自爹地去世以后,三年多来,她欧阳雪晴不断的学习如何坚强,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允自己喊疼,不允自己哭泣,再也没有朝人撒过娇。这话说出来,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好在这欧阳雪晴的声音本就甜腻,又特意放轻放软,说的话又让皇太后打心坎里觉得舒心。 皇太后笑得更开心,拉她坐在了身边,宠溺点了下她的脑袋道:“雪晴丫头,你这张小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 “皇祖母,哪有的事,雪晴只是实话实说。”欧阳雪晴故做娇嗔的噘起了嘴,说出的话又逗得皇太后开心的笑起,连声道:“好,好,是实话实说。” 欧阳雪晴余光扫向皇太后身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欧阳老夫人,轻轻瞥过轩下那众人惊变石化的神色,最后停留在秦子秋的脸上。 秦子秋的这张脸长得,倒真是俊美异常,五官如雕刻般的分明,剑眉飞扬,眼似桃花,眸子流转间,不经意的会流露出一种极吸人眼球的风流和妩媚。 秦子秋皱紧了眉头,目光就没离开过欧阳雪晴,今天的她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还是那肥胖丑陋的模样,却不像平日里那般招人讨厌。 “秦公子,你是真的很讨厌我,想退亲是吧?”欧阳雪晴粗眉扬起,语气淡然,好像是在说一件和她没有关系的事情。 秦公子!居然没有喊他子秋哥哥!原来她一直知道他讨厌她! 只是这话问得也太过直接,他一时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想退亲,那必然是不喜,秦公子你不必这么为难!这若非两情相悦,硬是凑和在一起,也没有多大的意思!讨厌就是讨厌,男儿坦荡荡,有什么不能说的?”欧阳雪晴这语气近似诱导,胖胖的脸上挂着抹淡笑,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思。 怎么没像那日那般哭闹,寻死觅活的? 秦子秋眉峰深深的蹙起,黑眸紧锁在她的脸上,怔了片刻,心下一横,冷声回道:“是,确实不喜。” 不只是他不喜,相信这整个临安城没有人会喜欢她这个又胖又丑的女人! 只是很奇怪,今天,她确实和平日不太一样,那眸子清澈,居然没有了往日的痴缠。可能因为边,他虽然不喜,却也没有平日那样心生厌恶。 欧阳雪晴粗眉微拧,似在沉思,没有多大功夫,便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以一副很了然的神态淡淡的开了口:“秦公子,这天下男人皆好色,男之本性也,雪晴可以理解。” 呃!这女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意思,是指他是因为好色的原因才要退亲的吗? 秦子秋心里很堵,脸色一黑,差点没直接气晕过去! 在场的好几人刚抿到口中的茶水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这情形倒很是壮观,看着那不勉被茶水喷到一两点的秦子秋,欧阳雪晴很庆幸她现在是坐在皇太后的身边。 让欧阳雪晴稍感内疚的是,欧阳老夫人也是被茶水呛到了,连连咳了好几声。在她身侧的一个丫环急忙上前,替她顺着背,待欧阳老夫人气顺了,摆手示意,才又笔直的站到了一边。 欧阳雪晴在众人看外星人般的目光中,缓步的下了台阶,走到了剑眉紧皱,嘴角微抽的秦子秋身边,再次跪下,很恭敬的叩首道:“皇祖母,奶奶,雪晴知道你们一直疼爱着雪晴,不忍雪晴受到伤害。可是,今天这事情,就请皇祖母和奶奶纵容雪晴一次,让雪晴自个儿做主一回吧!” 第五章:算你狠 皇太后是何等人物,听她的话音便猜到了她的想法,眉头微微的蹙起,满脸的不赞同,抬眸对上欧阳雪晴那哀求的神色后,又心生不忍;若有若无的扫了眼一表人才的秦子秋,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这傻丫头,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两情相悦?妹妹,你说是吗?” “太后,这——”自从欧阳雪晴突然出现,欧阳老夫人一直神思恍惚,听到皇太后的问话,本想顺着说是。 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想到这些年来欧阳雪晴被二房,三房排挤,过着丫环不如的日子。她明面上虽然是不知情,可是欧阳府这么点大的地方,早就有风声传到了耳朵里。一来是因欧阳启辰的那些谣言让她心里添堵,二来是气欧阳雪晴那忍气吞声的懦弱性子,没有一点欧阳家子孙该有的气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过问罢了。 其实,在她的心里,还是对欧阳雪晴有所期待的。只是这么多年来,她的性子也快被磨光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等到已经没有了耐心,快将这丫头遗忘的时候,这丫头出乎意料的奋起了!挑在此时,不得不说,挑的很是时候。 天下男人皆好色!这丫头损人倒颇有当年她的风范! 她倒真的很想看看,这丫头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欧阳老夫人迟疑着开了口:“太后,老身倒觉得,这事情让雪晴丫头自己做决定也好。” 太后有些意外,神色颇为犹豫,半晌才缓缓的点了头,口中却仍叮咛着:“雪晴丫头,你可要想好了,这说出去的话,就像那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欧阳雪晴已经在心里都盘算好了,若两人不同意的话,她的下一步该如何说服两人,没想到,这么轻易的,两人便首肯了。 “谢谢皇祖母的关心,皇祖母放心,雪晴做这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情定不会再后悔。雪晴多谢奶奶的成全。”从欧阳老夫人眸子深处的那抹亮光,欧阳雪晴猜测,这欧阳老夫人对她兄弟两个不闻不问,极有可能是一场人为的误会,或者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 欧阳雪晴在皇太后的示意下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向还跪在身侧的秦子秋,轻轻笑道:“秦公子,你想退亲,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秦子秋黑眸微闪,他并不习惯这样仰头看人,更别说是这个胖丑的女人!正要起身,被他父亲秦华一掌按住了肩头,硬挣了两下没能起来。 “你说吧,什么条件,只要我秦家能办到的,定然不会说不。”秦子秋眉目之间带着讥诮,根本不屑看她,也做好了欧阳雪晴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欧阳雪晴那双在胖脸上并不算很大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笑意,装模作样的考虑半晌,在秦子秋沉不住气再次睨向她时,才慢慢的道:“条件不多,就两个。第一,你秦家明天便向我欧阳家下聘,并昭告整个临安城的人知道,你秦子秋要娶我欧阳雪晴为妻。” 秦子秋红唇微抿,脸色一僵,眉头扬起,满眼的讽刺:“下聘?娶你为妻?怎么可能?欧阳雪晴,你耍本少爷,你做梦——” “孽子,闭嘴!”秦华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秦子秋的头上,成功的让他住了嘴。 “做梦?这么说,秦少爷不想退亲了?”欧阳雪晴轻轻的笑起,那笑容中透着狡黠,让秦子秋有种落入陷井的感觉。 秦子秋哼了一声,眼中的讽刺意味更浓,冷冷的盯着她。 欧阳雪晴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凝结,语气一转,带上了浓浓的威胁和逼迫:“如果秦公子想退亲的话,就必须按照我的方式来。我欧阳家怎么说也算是侯门之后,我欧阳雪晴怎么说也是个郡主,要退亲的话,自然也得由我来退。” 欧阳老夫人唇角半扬,脸上溢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笑容虽淡,却让坐在翠玉轩两侧几个有心人的心猛得提起。 特别是二房的,身为妾室的王容嫣柳眉几近皱成了一条直线;她的儿子欧阳锦程虽然还是面带笑容,一幅亲近和气的样子,可是那垂在两侧紧紧握起的手,早已泄露了他的心声;欧阳金枝,脸被气得有些扭曲,瞪着欧阳雪晴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是浓浓的恨和憎恶。 秦子秋猛得站起,极其的恼怒,咬牙切齿的道:“欧阳雪晴,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敢情昨日跳河的是你秦大少爷?敢情今天要求退亲的是我欧阳雪晴?”欧阳雪晴眸子半眯,向着秦子秋迈近一步。 秦子秋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逼的后退了半步,张开嘴却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寒气四射的眸子瞪向欧阳雪晴,半晌后,愤怒的声音近似从牙缝中挤出:“好,欧阳雪晴,算你狠,说!第二个条件!” “听说我们临安最繁荣的街是荣华道?”欧阳雪晴脸上寒气顿收,闲聊般的挑眉问道,却根本没有等秦子秋回答,接着又勾着唇角自语般的道:“听说秦家在荣华道有间药堂,叫什么,什么,噢,对了,叫福善堂?” “把它给我,算做补偿!” “你休想!”秦子秋想也没想,拒绝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福善堂,那是他们秦家祖辈世代流传下来的药堂,虽然不大,可是对于他们秦家来说,所代表的含义并不只是一间铺子这么简单。 欧阳雪情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抬眸看到欧阳老夫人冲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心知这福善堂可能并不一般,若是想退亲成功,这第二个条件必须得改。 “不要这福善堂也行,荣华道你们秦家去年新买的那间铺子——” 一片雪白飘过眼际,欧阳雪晴的声音嘎然而止。 翠玉轩窗外不远处那青色的石墙上,眨眼间多出了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 他斜倚在石墙一侧的屋檐处,衣袂飞扬,黑发飘扬,仿若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谪仙一般,有着一种天生高人一等的气息,有着一种震撼凡尘的美。 第六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男子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向她望来,阳光在他的俊美的脸庞镀上了细碎的金芒,使他那狭长含笑的丹凤眼,张扬出几许魅惑,眼波如春水,流转间,让人挪不开视线。不仅是脸,那男子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散出一股倾倒众生的魅力。 双目碰撞间,欧阳雪晴的心跳突然加速,有一种震撼就在这一眼间便刻进了灵魂的深处,让她连一丝反抗的机会也没有,便为之沉沦。 心动的感觉莫过于此,欧阳雪晴唇角微微的勾起,这个男人,她欧阳雪晴动心了! “这间铺子是打算开药堂的,里面是按着药堂的格局来划分的,若是给了你,你也没有大用。我们秦家在华荣道还有一家绣纺,生意挺不错,每月至少能入一百金,如果你同意的话——” 耳边秦子秋强压怒火的声音拉回了欧阳雪晴的注意力,目光划过身边那二姨娘的神色,欧阳雪晴知道月入一百金应该是收入相当不错的铺子了。 这个交换倒也合理,至少欧阳雪晴并不吃亏,众人都以为欧阳雪晴会点头同意。谁知她只是微蹙了下眉,并不为之所动:“秦公子,我不要绣坊,就要刚才那间铺子。” “那是家药堂!”秦子秋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有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 那间铺子他们秦家等了好些年,好不容易等到那铺子的主人年迈归乡,高价买来。花了近一年的时间进行翻新,装饰,在前些日子,招伙计的告示都贴上了,药材也都已经大量的运进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这女人会开口要这间铺子。 欧阳雪晴浅浅一笑:“我知道。” 说话间,又向窗外瞟去一眼,那白衣男子像是来寻人的,此时身子半转,正打算离去。在那洁白如雪的衣衫的腰际,一条金丝绣边的腰带坠着一个飘着红穗子的墨绿色的玉笛。 墨绿色的玉笛,有点眼熟——隐约中,她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满脸抹着灰泥看不清面目的小男孩,站在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女孩的面前,手执着和他那身破衣服极不相称的墨绿色的笛子,吹着一首很伤感的曲子。曲尽之时,男孩拉紧了女孩的手,眼神温柔,轻轻的道:“晴儿妹妹,我要走了!你要记住,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如果你不能强大起来,那便等着我,等我回来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嗯,我等着小黑哥哥你回来。”女孩笑得很甜,声音特别的好听。 小男孩仍拉着女孩的手,一脸的不舍。终于,在一个中年大叔的催促下松了手,转身离去。那一步步走远的小小的坚强的身影,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孤独。小女孩终于没忍住哭了起来。男孩回了头,脸上尽是疼惜,想要回来,却被那中年人紧拉着手拖着走越走越远。 记忆中的小女孩哭得软软的跌坐在地上,欧阳雪晴的心底也跟着涌出了一丝悲伤。 是他,那个黑黑的小男孩?还有,这个相貌清秀可爱身子纤细的女孩难道是原主?那现在是怎么会这么胖? 在记忆中,似乎从那男孩走了有一两年后,原主的身子就开始不合逻辑的突胖,渐渐的精神也开始有些混乱。平日里又并非大鱼大肉的天天伺候着,这女主胖的有些古怪。 “雪晴丫头,秦伯伯和你说,那间药堂已经按着规格将屋子划分妥当了,就连药材也都已经运进。你若要去,改成其它的铺子,这屋子的格局还得改动,再加上药材的进进出出,不勉大费周章。不如直接要了那间绣纺,如果想经营别的什么,也很好做改动!”这家药堂的地势确实不错,可以说是荣华道上最好的地儿。子秋退亲,拿它做补偿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他们辛苦一年弄出来的药堂,若是被这雪晴丫头要去,不到一月就拆了重新弄成别的铺子,当真的是可惜了。 欧阳雪晴目视着那白衣男子轻飘飘的腾空而起,跃下了墙头,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语气淡淡的道:“秦伯伯您放心,这药堂雪晴要了来,并不打算经营别的。” “你要开药堂?欧阳雪晴,你也太可笑了你!你请得到好的坐堂大夫吗?你可知道,那间铺子就在离福善堂不远的地方,即便你请了个入流的大夫,有人会弃福善堂选择你那里去问诊吗?”秦子秋酷寒的眸子载满了鄙夷之色,这个傻女人以为开药堂像开绣坊,开金器首饰店那么简单?只要有钱,想怎么开便怎么开? “这个就不劳秦公子您费心了,就是这间铺子,不同意的话,那一切免谈。”欧阳雪晴懒得和他多聊,她的心思全在那已离开的白衣男子的身上。 如果他是记忆中的那个男孩,应该会再来吧。就是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当年那个清秀佳人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副肥猪身材会是怎样的神情?天下男人皆好色,刚才说这句话是为了气秦子秋的,可是,却不能否认的是,它是事实。想要追那男人到手,减肥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么胖的身子,要多长时间才能减肥成功? “既然你非它不可,那便把它给你,本少爷倒想看看,在福善堂近处开的药堂能支持多长时间?”秦子秋黑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咬着牙道:“明天,我会按照你所说的,来下聘!希望你退亲的动作能快一些!等我们的亲事一结束,那家铺子的地契便会给你。” “你放心,明天定会给秦公子你一个你想要的答复。”欧阳雪晴的计谋得逞,笑得几近看不到眼睛,这么多年来的羞辱,只这一家铺子哪里能够。不过是凑巧了,本小姐也想解除婚约罢了。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哼!”秦子秋冷哼一声,被秦华拍了下肩膀。跟着秦华向太后和欧阳老夫人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开。到走出翠玉轩之前,那双桃花眼就没有离开过欧阳雪晴,看她站在那儿轻轻柔柔的笑着,心里没有想象中的解脱高兴,反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愤怒和憋闷。 这个可恶的女人,被逼着同意退亲,怎么可以笑得比他还要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挫败感! 第七章:绝对有猫腻 明日,不仅可以退掉这桩无厘头的亲事,还可以得到一间临安城地段很好的铺子,可谓是一箭双雕,想想就觉得心情格外的爽快。 在午饭期间,为了让皇太后注意到欧阳启辰,欧阳雪晴故意一口一个启辰,一会给他夹菜,一会给他舀汤,成功的让皇太后生了好奇之心。在知道了这个黄黄瘦瘦的小男孩居然是欧阳雪晴的亲弟弟,是云绮的儿子后,皇太后激动的差点没泪流满面。当下便允了欧阳启辰可以进宫和皇孙们一起就读的特权。 对于欧阳老夫人没有把欧阳启辰的事告诉她的事情,皇太后推算了下时辰,回忆了片刻,眸子微暗,没有深究。 进皇宫就读,那是皇家子弟才有的特权。全朝文武大臣之子,别说就读,就是伴读,那也是皇家莫大的恩宠,代表的是前途无量,前程似锦。这么一来,这本来如泥般任人踩在脚底的欧阳启辰,一下子便被捧上了云端。 难得的是,小家伙面上虽然微有喜色,却极有分寸,恭恭敬敬的向皇太后磕个头谢了恩,然后乖乖的坐回欧阳雪晴身侧,很安静的吃着那已经堆叠成山的菜肴,脸上没有一丝的得意和张扬。 被太后特别恩准坐下吃饭的二房,三房的人,因为这突然的惊天大逆转,脸色剧变。 二房的人估计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包括那总是面带笑容的欧阳锦程,都没有再抬过头。几人都只扒着碗里的白饭,连菜也没有再夹上一口。 三房的三姨娘和那对双胞胎庶妹嘴角均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时不时的斜睨二房一眼,眼中的幸灾乐祸极其的明显。 凡是在翠玉轩内伺侯的下人,都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欧阳府要变天了。 午饭后,欧阳雪晴见皇太后气色着实很差,便主动上前替她把了把脉,稍有些忐忑把太后的病情照着脑中的判断说了出来。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原身的医术比她想象还要了得。她每说一样病症,皇太后的脸上的惊讶便多上一分,最后则是一脸的激动,频频的点着头,直问这病是否医得? 皇太后记得,云绮跟着她的时候才十多岁,可是一手的医术是尽得怪叟神医的真传。如果她传了雪晴丫头,那雪晴丫头的医术绝对不是一般御医能比得的。这也就渐接的说明了,伴着她七八年顽疾有可能能被治愈。 皇太后的病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失眠,肝火旺。只是失眠的时间太久了,以致于很多病症都相继的出现。去皇宫给她治病,欧阳雪晴很是犹豫,却在皇太后期盼的神色中点下了头。 在记忆中,原主疗伤的对象都是一些受了伤的小动物,没有医治过人。哦,不,曾医治过一个人,便是跟着她记忆中的小黑哥哥身边的那个中年大叔。遇见的时候,那中年大叔全身是血,只剩下半口气了,被原主整治了六七天后,又活蹦乱跳起来…… 皇太后心情大好,又和欧阳雪晴聊起关于近期她的失眠症状,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昏暗才摆驾回宫。 皇太后走了以后,欧阳雪晴在二房略带憎恨和鄙夷的神色中,很不淑女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便想回小院休息。谁知道欧阳老夫人突然出声要她和欧阳启辰到她这儿吃晚饭,同时还唤住了二房,三房的人。 欧阳雪晴有种预感,并不是吃饭这么简单,十之*是明日退亲之事,应该是怕她做的不妥,让外面的人有了话柄,说他们欧阳家不重信义。 果然,吃饭之时,欧阳老夫人淡淡的开了口,却并没有像欧阳雪晴所想提退亲之事。 “雪晴丫头,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还差两个月。”欧阳雪晴心里一咯噔,别是好不容易的退了亲,这欧阳老夫人再给她挑出一门亲事来! 欧阳老夫人轻轻的嗯了一声,接着手中的筷子毫无征兆的啪的一声摔下,眉头拧起:“十六了!雪晴,你身为欧阳家的嫡女,都快满十六了,还整天游手好闲的,我们欧阳家有几家铺子,都经营些什么?你可知道?” 游手好闲?她想不闲能行吗? 欧阳雪晴一脸的黑线,心底却暗松了口气,低声应道:“雪晴不知!” “那你可知错?”欧阳老夫人口气更凶,欧阳雪晴却乐了,老夫人说这话,难不成是想让她管事?当下更是一脸忏悔的神情,道:“雪晴知错,日后定当谨听奶奶教诲。” 欧阳老夫人脸色微霁,对欧阳雪晴认错的态度似乎是十分的满意,轻点着头道:“犯错不怕,关键是知错要改,雪晴,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也应该跟着你哥学学经营之道了——” “老夫人,雪晴她还不满十六——”妾室王容嫣终于沉不住气了,只是话才开口,便被欧阳老夫人一记犀利的目光扫来,闭上了嘴。 “奶奶,雪晴她毕竟是个未成亲的女子,抛头露面的总是不妥。”温煦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庶兄欧阳锦程,这个庶兄还真是典型的笑面虎。说的堂而皇之的,好像是在为她着想似的!未成亲的女子?去你妹的,那欧阳金枝她不也没有成亲?手里不是也握着一间绣纺,一间脂粉店的经营权吗? 其实握着经营权又如何?不过是每月拿点银子花花罢了,那些地契什么的,肯定都在老夫人的手中。换句话说,虽然明面上欧阳家的店铺现在大多是二房在掌管,可是真正的大权却还是掌握在欧阳老夫人的手中。 “锦程!我们欧阳家不讲究这些!我们欧阳家一直以来,都是男人沙场战敌,女人赚钱养家。雪晴她是欧阳家的嫡女,这是她该做的事情!” 见老夫人态度坚决,欧阳锦程垂下了眸子,余光扫过欧阳雪晴,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声音却依旧平和:“那奶奶您的打算是?” “清水街那儿,我们欧阳家不是新开了一家玲珑簪坊,就把它交给雪晴打理吧!雪晴,等你处理好你和子秋之间的事情,就去清水街那看一看吧。”欧阳老夫人说完这话,便突然间没有精神,放下了碗筷,抬手打了个哈哈:“奶奶希望你可以不负所托,将那间铺子打理妥当。” 玲珑簪坊? 欧阳锦程紧握在身侧的手缓缓松开,语音比刚才的和煦更多出了一股轻快:“好的,奶奶,孙儿明日便去和那玲珑簪坊的坐堂掌柜交待一声,然后把店铺的帐单,货单给整理出来,留给三妹妹过目。这店刚开不久,这些单据也不是多复杂,相信以三妹妹的聪慧,定是很容易便掌握了。” “是啊,雪晴可是我们欧阳家的嫡女,是该试着经营一下铺子了,总不能天天在家里,坐享其成!”这二姨娘语带嘲讽,眉眼带笑,一脸的喜欢,连声音中也透出了喜气! 明明刚才还是拼了命的想阻止,现在居然就差没有举起双手来表示赞同,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点吧! 欧阳雪晴斜眼睨向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庶兄欧阳锦程,又狐疑的扫向那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二姨娘,最后目光转向眼睛半闭,直打哈哈的老夫人,右眼皮突然止不住的跳了起来。 这事情很古怪,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第八章:巴结 皎月当空,夜凉如水。 初春犹寒,到了晚上,这寒意越发的明显。 从欧阳老夫人的福寿院出来时,一股寒风迎面袭来。欧阳雪晴的第一感觉便是觉到了冷,下意识的便扭头看向身侧的欧阳启辰。 “启辰,冷不冷?”欧阳雪晴柔声问道。 在寒风中打了个冷颤的欧阳启辰连忙摇头:“姐姐,我不冷!” 余光瞥见二房,三房的人出了院子,都纷纷的从丫环手中接过了披风,披在了身上遮挡严寒,欧阳雪晴的眉头微微的蹙起,声音很轻却很认真的道:“弟弟,用不了多久,姐姐定会让她们主动把最好的衣服拿来给你穿,把最好的吃的东西送来给你吃,姐姐定会让你一出门身后也跟着两个小厮,两个丫环,过着风风光光的少爷生活!” “姐姐,启辰不稀罕,启辰只想能日日和姐姐相伴。”欧阳启辰目光冷冷的扫过那奴仆成群的两批人,一脸的不屑。 “没出息!”欧阳雪晴声音扬起,借用了记忆中那又黑又脏的小男孩所说的话:“启辰,你要记住,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有句话虽然粗俗,却是极有道理的。 要想不被人踩,要么变强大,要么变成屡! 虽然欧阳启辰才不到十岁的年龄,也十分敏感的发现了欧阳雪晴和平日里不一样,外貌上是没有什么变化,可是骨子里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做事,很自信,很强势,不再像往日那般的懦弱,不再忍气吞声,不再委曲求全—— 不管是什么原因,姐姐有这种变化,他是开心的,是自豪的。 小小的脑袋重重的点了点头,欧阳启辰的语气像是在承诺:“姐姐,启辰会一天天强大起来,启辰再也不让那些恶人欺负到姐姐。” 呃,望着那双清澈的,一望到底的黑眸,一股暖流遍袭了全身。这初春的寒风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冷了。 欧阳雪晴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伸出胖胖的手指,点了下欧阳启辰的小脑袋:“得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到皇宫里奋发图强,姐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姐姐自己可以解决。” 欧阳雪晴本来是打算送欧阳启辰回去,再回她所住的那个小破院子的。可是在这个小家伙的坚持下,只得让他先送她回去。 他二人所走的方向是刚刚三房所走的方向,在皎洁的月光下,远远的,欧阳雪晴便看到了一个人影,看不清脸面,依着身形和装扮,应该是三房那双包胎中的一个。 “三姐姐,启辰弟弟。”随着一声亲昵的呼唤,欧阳冰儿欢快的向两人迎来。 “三姐姐,启辰弟弟,这初春,夜里还是很冷的,姐姐要小心别着了凉。冰儿见你们没有带披风,给你们送两件披风来。”欧阳冰儿甜甜的笑着,将手中的绣花锦制披风塞入神色看不出喜怒的欧阳雪晴手中,然后生怕欧阳雪晴不要似的,转身便小跑着离开:“母亲还在等冰儿,冰儿就先走了!” 欧阳雪晴嘴角微微的勾起,饶有兴致的望着那小跑而去的欧阳冰儿,声音轻扬:“多谢冰儿妹妹,请妹妹转一句话给三姨娘,就说雪晴多谢她记挂着,劳她费心了。” 那跑远的身影微微一顿,停下了脚步,再次的回了身:“其实母亲一直记挂着姐姐和弟弟,只是奈何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事情是想做而不能去做的——” “你们的苦衷,三姐姐明白。”欧阳雪晴眼中讥诮之意一闪而过,一边替欧阳启辰系上披风,一边声音很是轻柔的道:“这夜风犹凉,妹妹你快回去歇息吧。” 那身影并没有动,犹豫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奶奶说的那间铺子,明日妹妹会托人去查探一下,有什么消息会让身边人去告知姐姐。” “那姐姐就先谢过妹妹了,妹妹的心意姐姐会记在心里,日后定有回报!”欧阳雪晴随意将披风披在了身上,这披风是不小,只怨她的身子太胖,只覆盖了大半个身子,聊胜于无。 好心情突的散去,这肥,必须得减,立刻,马上。 那欧阳冰儿等的便是这么句话,甜甜的应了声后便再次快步离去。 “以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现在见姐姐要出头了,便来巴着姐姐,姐姐理她做甚?”欧阳启辰瞥瞥嘴,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披风,神情十分的厌恶。 欧阳雪晴轻轻的笑起,抬手抚了抚他简单束起的黑发:“三房这样的,只不过是墙头草罢了,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们姐弟,所以并不是我们姐弟真正的敌人。何况,现在,我们姐弟两个还是一穷二白的,她们的帮助可以让我们省出好些力气!” 欧阳启辰皱紧了眉头,沉思了半晌,缓缓的点了点头:“姐姐,我明白了。” 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欧阳雪晴和欧阳启辰纷纷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是闻香苑,欧阳金枝今天心情不好,肯定是寻着因由在惩罚那些下人!不知道是哪个丫环被断了手脚!”欧阳启辰的小脸上满是同情。 被断手脚?这丫的也太狠了,想她混黑龙的这三年,也只有犯了严重的,不可饶恕的大错的人,才会被断了手脚,驱逐出去。这三年来,也只有那么一次,还是peter代她出的手。 “启辰,姐姐知道你很同情那些下人,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救他们,若是去了,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姐姐,启辰明白,启辰一定会尽快的让自己强大起来。” 看着那张自信坚定的小脸,欧阳雪晴拍了拍他的肩,轻轻的道:“嗯,姐姐相信你,启辰加油。” 想到了peter,欧阳雪晴还是忍不住的想叹气。她一直这么的信任他,甚至将黑龙的势力全权交给他处理。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只白眼狼,还是一只隐藏极深让人防不胜防的白眼狼。 坠落悬崖,她没有死,那peter呢?是不是也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peter他尚在人世,而且也和她一同来到了这个历史中并没有什么记载的架空朝代,或许不久以后,便会碰面! 第九章:退婚风波 清晨,天色微亮,许多人便被大街上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掀帘便可见,是一条长长的喜庆队伍,仅看这队伍的长度,便可知道定是临安哪家名门贵族下聘娶妻。 没错,这支下聘的队伍正是秦家的,还真的是将整个临安城几近绕了一遍,弄得人尽皆知的,才吹吹打打的以极缓慢的速度向欧阳家走去。 秦子秋并没有在下聘的队伍中,而是带了个能遮住脸孔的黑纱帽,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混在了随着下聘队伍一起向欧阳府走去的人群中。 欧阳雪晴,你不是想人尽皆知吗?好,本少爷就依了你的意,看你到时如何收场? “听说,是秦家要给欧阳家的嫡女下聘!”人群中一道声音响起。 “欧阳家的嫡女?欧阳家二小姐?欧阳金枝?大美人呀!这两人倒也很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声音中含着一丝羡慕。 “哪里是欧阳家二小姐?是三小姐欧阳雪晴!”有人出声解释。 “三小姐,欧阳家还有个三小姐?真是没听人提起过!”好几人提出了疑问。 “我和你们说,那三小姐长得是又肥又丑,我在临安城根本就没见地这么丑的女人!”声音中满是鄙夷。 “啊?秦少爷若是娶个这般的女人。那不是等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同情声,哀叹声此起彼伏。 纷纷扬扬的议论声中,临安城第一风流才子秦子秋,要娶欧阳家丑女欧阳雪晴一事很快的便是人尽皆知了。 顿时,临安城碎了一地的芳心,种种羡慕,嫉妒,恨的犀利话语在众女人中间传开。 在日上三竿之时,下聘的队伍终于到了欧阳府门外,随着这下聘队伍两侧的,是一条更长更壮观的人山人海的人流。 门外,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放在欧阳府那朱红色的大门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在欧阳府院落的一个偏僻的角落,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院墙处露了出来,接着便是一张胖乎乎的脸孔。 欧阳雪晴脚踩在梯子上,望着下方那长长的下聘队伍,望着那五六十个崭新的红木箱子,唇角微微的上扬。 阳光下,一抹淡淡的笑容,出现在那张胖胖的丑脸上,却是离奇的散出了一种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光彩。 在欧阳府外的一棵高大的桐树上,一个一身雪衣的男子正斜倚在一枝粗壮的树干上,神情悠然的望着那个在欧阳府墙边探头探脑的女人,眼中是满满的笑意,突然红唇扬起,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绽出了一个让人惊为天人的绝美笑容。 “晴儿妹妹,是你吗?虽然你变胖了,小黑哥哥还是能一眼认出你的!” 在吹吹打打的嘈杂声中,欧阳府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欧阳老夫人身穿着紫红滚金边的锦衣,身后跟着红红绿绿一排的丫头,阵容强大,从大门内走了出来,一脸的喜气:“辛苦了,各位都辛苦了,茶水都已备好,都进来喝杯茶水。” 众人应声道谢,抬着红木箱子向欧阳府中走去。 突然,一块石头从半空中落下,砸到了一个挑夫的手上。应该也不是很痛,那挑夫吃痛的皱了下眉,并没有松开手,那红木箱子也只是晃悠了一下,便又稳稳的被他扛在了肩上。 没有松手?趴在墙头的欧阳雪晴一脸的懊恼,这原主吃这么胖,却着实是个外壮中虚的。刚刚费劲全力掷出的那颗石子居然没有让那轿夫松手。 这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欧阳家背上个背信弃义的恶名! 欧阳雪晴稳了稳情绪,再次拿起一颗石子,正要用力掷出。突然察觉到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侧脸望去,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带着黑纱帽遮着脸面的男子。 那鹤立鸡群的身姿,那身子散发的风流气韵,只一眼,欧阳雪晴便认出了他是谁! 于是,示威似的向他扬了扬手中的石头,在他那道黑纱也遮不住的鄙夷目光下举起了手臂—— 只听得扑通扑通一连串的声响,那走到门边的挑夫无缘无故的摔倒了,接着很凑巧的撞到了他身后的人,身后的人也跟着摔倒,又撞到了身后的人,这么循环着,哗啦啦的便倒了一大片。 让周遭百姓瞪目结舌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些崭新的红木箱子,歪歪斜斜的倒在了一边,从里面滚出来的,并不是金灿灿的元宝,而是大石头!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睁眼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才确定,真的不是元宝,全是一些青白色的大石头! 欧阳雪晴纳闷的望了望手中还没有来得及丢出的石子,冲着那人群中显然也因这情形而怔住的秦子秋扬了扬眉,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明媚的笑容来。 今天她还真是人品大爆发,连老天都帮她。 秦子秋满心的懊恼,他这个算计人的人现在反过来被人给算计了,这种心情就像是扔了块砖头却砸了他自己的脚,让他疼也不是,不疼也不是!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欧阳雪晴现在不仅是不痴傻了,还变得这般精明,居然猜到了这些箱子里没有银子?他就想不明白了,她是怎么猜到的? “啊!全是石头!”惊讶声响起。 “看来秦少爷根本不想娶这欧阳家的三小姐!”有人恍然大悟。 “是啊,是啊!不然,怎么会这么做?”一人肯定的道。 “听说秦少爷和欧阳家三小姐的亲事是在欧阳老将军还在世的时候便订下的,这秦家人也太不讲信义了!”有人打抱不平。 这哪里是在打抱不平,这是在打脸,是狠狠的甩了他秦子秋一个耳括子。 秦子秋再也待不下去,透过黑纱冷冷的望都着那笑得越发灿烂的欧阳雪晴,恨得牙根痒痒。终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拂袖,三下两下的挤出了人群。 就在他刚刚挤出人群的时候,身后层层拥挤看热闹的人群中,欧阳府的大门处,欧阳老夫人威严的声音愤怒的响起:“秦家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想娶,何必下聘?我们欧阳家是将门之后,绝受不得这个侮辱。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就说我欧阳家攀不上你们秦家,这场亲事就此作罢!” 第十章:被笑憋的 趴在墙头上的欧阳雪晴看着那被气得拂袖远去的身影,心情十分的愉悦,笑得很开心,那条粗长笔直的眉毛都因为她的甜笑而有了弧度。听到老夫人饱含怒气的声音后,她将目光缓缓的收回,落向欧阳府门前,看到那热闹壮观的景象,脸上的笑意更浓,微咬着红润润的下唇才止住那脱口而出的笑声。 秦子秋,在本小姐面前耍手段,你还嫩了点! 笑得极开心的欧阳雪晴突然觉到了一记犀利的目光凌空射来,收起笑容,扭头望去。 呃,是欧阳老夫人!被发现了! 心里一紧,欧阳雪晴连忙缩回了头,因为这体重实在是惊人,在下面扶着梯子的两个人突感木梯倾斜,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声:“啊,三小姐,你小心点。” “悠着点,别摔着了!” 很庆幸的,梯子终于被下面两人合力扶正,欧阳雪晴才跟着长吁了一口气。 其实,这墙头不过才三米多高,若是前世,上去下来,哪里用得着梯子?可是现在这身子太过蠢重,就算做个扯不断的金刚五爪钩,她也得考虑一下,她拖着这沉重的身子,是否能爬的上去。即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了,下来的时候,那重重一跃,别说会不会摔伤了,能不能保持平衡都是个问题。 突然,咯吱一声怪响,欧阳雪晴本能缩回踏在下一木阶上的右脚,刚收回踩稳,却又是咯吱一响—— 尼玛! 脚下的那一截木头快速的断开,这肥胖的身子还没能做出反应,便从两米多高处狠狠的摔落在地,摔了个屁股开花! 耳边是小丫头鹃子再一声惊天动力的尖叫声,在福妈的心疼的目光中,欧阳雪晴动作不雅的捂着屁股,心伤致极,泪流满面。 尼玛,这胖就是人生最大的罪过,这肥必须减,立刻马上减! 本来以为这肥胖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可是她昨晚在屋里翻腾一通,又反复的回忆着原主那悲摧的生活后,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难道这肥胖就是人的命,就像那个绿柳丫环所说,这人该胖的时候,喝凉水都会长肉? 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有什么她忽略了的地方。 或许,从那个貌似已爬上她那笑面虎庶兄榻上的绿柳丫环身上,可以查出个端倪来。 欧阳雪晴被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向着欧阳府大门处走去,这做“坏事”被欧阳老夫人瞅到了,她怎么也得去请个安的,不是吗? 欧阳府门边依旧是热闹非凡,往外一瞅,黑压压的一大片,看不到边际! 下聘的队伍还没有离去,一个穿着一身老蓝衣衫的老管家正在和欧阳老夫人说着什么。那老管家一脸的焦急,欧阳老夫人则是一脸的淡漠。 见到欧阳雪晴一瘸一拐的走来,眉头微微蹙起:“雪晴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她从梯子——”快嘴丫头鹃子的话才出口,便被欧阳雪晴一记冷嗖嗖的极有杀伤力的目光给射到,连忙闭上了嘴,可怜兮兮的道:“小,小姐,奴,奴婢——” 欧阳雪晴看她一副即将落泪的架势,抚了抚额,压下想狠狠白她一眼的冲动。松开两人搀扶的的手,上前一步,给欧阳老夫人行礼,恭恭敬敬的请了安,才开口道:“奶奶,雪晴听到下人们说这儿出了事情,便急急的赶了来,一不小心,便滑了一跤,没有什么大碍的。奶奶,雪晴听说,秦家并不是真心想娶雪晴——”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继而停下,侧脸扫过门外那成箱的大石头,欧阳雪晴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低下头遮住了眼睛。给人的感觉是在拭泪水,再加上那肥胖的身子微微的颤动,肩膀一上一下的耸动着,众人的判断则是,这欧阳家的三小姐哭得很伤心。 “雪晴早就知道,秦公子喜欢美人,嫌弃雪晴。其实雪晴也只是长得稍胖了点,容貌稍差了点,只是这容貌是父母给就的,雪晴又能怎样?” 雪晴拿着方手绢做着抹泪的动作,虽然不是娇小玲珑的美人,却也让许多人心生了怜惜。 “亏他们秦家还是世代为医,行医理当以善为本,以义为本,怎么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可耻事情来!”说话的应该是个书生,语调文邹邹的,带着很大的愤慨。 “是啊?这秦家做的也太过份了!”许多人跟着附合。 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欧阳雪晴缓缓的抬起了头,紧紧的咬着下唇,眼睛通红,眼泪仍是兀自向下流着!其实她并不想哭了,只是真的止不住。 她这模样肯定是很骇人,因为她看到欧阳老夫人狠狠的一怔,接着脸色开始泛红,猛咳了两声。 众人都以为老夫人是气极了,只有她知道,她的这位亲亲奶奶是想笑不能笑,被笑憋的!是被她逼真的演技彻底的震撼了。 其实她也很想笑,只是着实的笑不出来,因为手中那方颜色鲜丽的丝绢被她之前心一横抹上了辣椒水,现在的她,是痛苦与兴奋并存着。 当然,这被辣着的痛苦,她会慢慢的一并全算到那姓秦的头上。 欧阳雪晴状似艰难的出了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是极其的坚定:“既然不喜,那这桩婚事便就此算了!我们欧阳家不为难秦家,现在便退了这门亲事,成全秦公子的心愿。欧阳雪晴祝秦公子和他喜欢的女子白头偕老。我欧阳雪晴在此立誓,将来定会嫁一个比他秦子秋强数倍的男人,否则,终身不嫁。” 那一身朴素,老蓝衣色的管家从欧阳雪晴一出现便止了音,本来想着和欧阳老夫人好好解释一下,或许还有转还的余地,现在则是连话也几乎是不会讲了。听着那府门外众人的议论,那张老脸一会红一会青的,格外的精彩。 最后只得长叹了一声,颇为懊恼的道:“欧阳老夫人,这件事情绝对是有人设计陷害,请老夫人先别慌下定论。来福这就回去禀明老太爷,老太爷定会亲自前来,给老夫人您一个满意的说法的!” 说完后,向着欧阳老夫人行了个礼,很狼狈的转身便走。走到门边,狠狠的瞪了那最先摔倒的挑夫一眼,接着便是那挑夫的急急的声音传来:“来福管家,来福管家,你听我说,我真的是被那两片树叶给推倒的!” 被树叶推倒?难道不是老天助她,而是有人在帮她? 目光流转,瞥过欧阳府门边那两片叶色青翠的树叶,望向欧阳府外的数棵大树。 一片葱郁的绿叶,被微风轻轻的拂动,那枝叶缝隙间,除了叶子就是树干,偶尔能见着一两只停息的小鸟,哪里还寻得着什么人影? 第十一章:都死到哪去了 那个身穿老蓝衣服的管家带着那十多个红衣红裤的挑夫,和那些敲锣打鼓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后,门外的人群也开始跟着散开。 在老夫人的吩咐下,一些下人开始清理门外那些红木箱,和大石头,欧阳雪晴则是跟在老夫人的身后向府内走去。无意中扫见,待她们一走过,周边的树木丛中,便钻出了一两个一脸小心谨慎的丫环,小厮;一出来,便朝着特定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二房,三房派来探听情况的,这么偷偷摸摸的,有够无聊的。 “雪晴丫头,今个儿这情况可称你心?”欧阳老夫人问的暧昧不明的,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让人心里挺没底的。 欧阳雪晴正用另一方被丫环鹃子浸湿的干净帕子擦着眼睛,那火辣辣的感觉去了很多,听到老夫人这么问,语调很欢快的回道:“奶奶,今个儿是挺让人解气的。只是没想到,那秦家的人这般小气。我们欧阳家退了亲,自然不会收他们的聘礼,他们居然想出歪招来,用石头来代替,活该他们丢脸!” 欧阳老夫人有些失语,昨日秦子秋要退亲,这丫头非让他们秦家来下聘,她就知道肯定有古怪。还真没有想到,这丫头是早猜准了,在一时间秦家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来,又丢不下面子,便以假的充数,这招真是狠呀!这丫头,整人倒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雪晴丫头,你是怎么猜到他们秦家没有这么多银子的?”欧阳老夫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欧阳雪晴本来想用什么天意,老天有眼之类的话打个马虎眼,可是对上老夫人那早已看透一切的精明目光,和她那写明了休要搪塞我的眼神,于是讪讪一笑,压低声音道:“这个,是昨天他们自己告诉我的。奶奶,雪晴本来是打算买通一个有姿色的女人,以秦子秋好色为由,退了这亲事。后来他们自个儿说弄铺子,大量进了药材之类的。想来想去,买通个女人也不能保证那女人不大舌头,把事情再传扬出去。虽说不怕她说,外人也不一定相信,可是,总归不如让他们聘礼曝光这计策更稳妥些。” 欧阳雪晴以为欧阳老夫人会象征性的吵她两句,谁知道她听了这话后,竟是笑颜展开,点着头道:“不错,不错,确实更稳妥些!不愧是我欧阳家的人,想事情这么周到!今天这事,处理的很好,戏演的也很好,奶奶很满意,你想要什么,尽可开口,奶奶赏你。” 欧阳老夫人笑眯眯的望着欧阳雪晴,那双黑溜溜的眼珠转动着,明显比以前多出了一股子灵气来。 欧阳雪晴喜出望外,想要什么?那还用说,现阶段她最缺的就是银子!直接说要银子又太俗,她好不容易组织好了语言,正要开口,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从正前方向她们跑了过来,边跑还边扯着声音嚷嚷着:“老夫人,老夫人,不好啦!” 欧阳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尽收,十分不悦的拧眉看去:“什么事?怎么这么慌张?” 欧阳雪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气乎乎的瞪向那来得很不是时候的婆子,看她那急冲冲的样子,估计这所谓的奖赏一时半会儿是兑现不了了。 那婆子看到了欧阳老夫人身边的欧阳雪晴,脸色一怔,颇为犹豫。 欧阳老夫人等得不耐烦了:“秦妈,尽管说你的。雪晴她是嫡女,不仅要学着经商,这管理家事也是要学些的。” “是,老夫人。”被唤做秦妈的那婆子又看了一眼雪晴,这一眼比刚才那眼多出了很多的恭敬:“老夫人,三小姐,启辰少爷病了!” 启辰?欧阳雪晴心里一紧,上前一把揪住了那婆子:“启辰病了?他人在哪儿?” 秦妈被欧阳雪晴的举动吓了一跳,脸色一白,一时间忘记了回答。 “雪晴丫头,别急。这昨天还好端端的,今个儿怎么突然病了?”欧阳老夫人声音泛冷,很是疑惑。 秦妈吱吱唔唔了半天,看到欧阳雪晴又恼上的神色,深怕她又一个上前把自己给揪上了,连忙答道:“老夫人,这个,这个,老奴不知。老奴听人说,昨个儿启辰少爷在恒芫院外睡了一夜,所以感染了风寒,现在正在恒芫院——” “在院外睡了一夜?*!那帮守院的奴才呢?都死到哪里去了?主子没回院他们难道也不知道?这样的奴才,要了何用?”欧阳雪晴判断了一下恒芫院的方向,也不等老夫人开口,一个转身飞一般的钻进了那绿草如茵的林间小径。 这事,绝对和那笑面虎欧阳锦华脱不了干系,如果被她抓到了把柄,她定让他好看。 启辰从不到五岁,就和她那庶兄欧阳锦程一起住在了恒芜院。和那样的一个笑面虎相处,估计类似感染风寒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只是,以前她们姐弟俩是那地上的一摊泥,根本不敢反抗,甚至连想都没敢想过;这病不病的,更是没有人在意,消息也铁定是传不到老夫人这里。 经过了昨天,老夫人对她姐弟两个明显有了关注,再加上皇太后的许诺,欧阳启辰的前途那是无可限量,将来极有可能会进入了官场,就是成为朝中的重臣也是指不定的事情。这些奴才哪里还敢怠慢。 欧阳老夫人眉头紧锁,看着胖胖的欧阳雪晴像只圆兔子一般的飞快跑远,想到那黄黄瘦瘦的欧阳启辰,心里涌出了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那些克父克母的话,其实她根本不信,全是因为接受不了失去唯一的儿子的苦痛,才找个人迁怒罢了。这些年来,苦了启辰这孩子了。 “秦妈,你去秦家把秦华请来,其它的大夫我不放心。”欧阳老夫人淡淡的说完,转身向着恒芫院的方向走去,独留下那秦妈仍站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直到被跟在欧阳老夫人身后的丫环碧玉经过时,用力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一边几近小跑的向大门处走去,一边在嘴里低声喃喃道:“这欧阳府,果然是要变天了!” 第十二章:又耍什么鬼把戏? “秦华,你说,你让你爹我的脸往哪搁?”秦家,秦老太爷的书房中,传来了一声惊天怒吼! 秦老太爷是个随和的人,成天笑呵呵的,极少会板脸孔。现在这么大的嗓门,肯定是被气的不轻。 路过书房的丫环,小厮们都止住了步子,侧耳倾听着。有胆大的偷偷的伸头望了一眼,则被书房里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平日里老太爷连一指头也舍不得碰的大少爷居然被罚跪在了书桌前,一动也不动,而老爷则站在书桌边,低着头一言不吭。那总是笑容满面的老太爷,现在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右手正指着秦家老爷,越说越气。 “爷爷,您别气坏了身子!”跪在地上的秦子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困死我了!今个为了那退亲的事,起的太早了!爷爷,您可训完吗?训完了的话,孙儿就先去睡了!您老也就别生气了,您想想,这事已成定局,您再气不也是于事无补?” “于事无补?子秋,看来,是爷爷平日里太惯着你了。睡觉,你想得美,今个儿,你就给我跪在这里,好好的反省反省。”秦老太爷手指颤巍巍的旋了过来,改指为掌,一掌拍在了秦子秋的脑际。 虽然声势颇为吓人,这一掌却还是没忍心下重手,饶是这样,也把守在门边的那两小厮狠狠的吓住了。 “哎哟,爷爷,您这掌真重,孙儿疼死了!”秦子秋手覆在老太爷刚才拍的地方,一脸的痛苦状。 秦老太爷脸上划过紧张,心疼多种情绪,最后定格在气愤之上:“疼,疼的好,疼才能长记性。” 秦子秋一看平时最有用的苦肉计也失去了功效,懒洋洋的放下手,一脸不在乎的扬眉道:“爷爷,你是没见过那欧阳家的三小姐,你若是见过了,准不忍心让孙子娶她。” “爷爷见与不见都一样,欧阳家的三小姐,无论如何,你必须得娶。秦华,去把那两根千年的人参给,给我取来。”秦老太爷说到那两根千年的人参的时候,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来,那一脸的不舍,就像有人要拿刀子挖他的肉似的。 “那两根千年的人参,爹——”秦华一脸的不赞同,只是他发表议建的资格已经被秦老爷给p了!才刚开口,便被秦老太爷凶狠的一瞪,弱弱的闭上了嘴。 “你以为我舍得?哼,若不是你带着子秋瞎胡闹,惹出这事来!我这宝贝需要拿出来吗?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秦老太爷难得的火爆脾气儿又上来了,在外面偷看的下人们吓的赶紧把头一缩,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了。秦华也不敢再吱声了,连忙应了一声,逃一般的闪出了屋子。 “老爷,老爷,欧阳家有人来请老爷!”刚到门口,曲廊的另一个入口处,一个守候多时的丫环急急的出声道。 “欧阳家?”秦华有些不解,有些疑惑,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半晌,才出声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听说是欧阳府的小公子病了,欧阳老夫人请老爷您去给医治!”小丫环回话的时候,用余光偷瞟着屋内跪在地上的秦子秋,一副痴迷的神态:少爷就算是跪着,都没有一丝的狼狈,依旧是那么潇洒俊逸。 只瞟了那么两三眼,视线便被人遮住了,秦老太爷从书房中大步踏出,还很夸张的哈哈笑起:“欧阳府的小公子病了?哈哈,病的好,病的妙,病的是时候啊。秦华,还愣着干嘛?还不把那两根千年参拿来。这欧阳府,你就甭去了。一会,给我到书房里去面壁思过去!” 跪在书房中的尚未起身的秦子秋懒洋洋的劲儿瞬间全消失了,剑眉紧皱,喃喃自语:“欧阳启辰病了?欧阳雪晴,你又耍什么鬼把戏?”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语气中已不全是愤怒,还有了一丝淡淡的玩味! 欧阳府恒芜院,欧阳启辰所住的屋子外,满满的全都是人! 二房的,三房的全都在,还各自带了五,六个丫环,红红绿绿的一大片,都被那一扇门隔在了门外。偶尔说上两句话,也都是把声音压到低得不能再低,生怕吵到了屋子里的人似的。 屋内里间,欧阳老夫人靠坐在床边的一张红木椅上,微扬着眉,目光锁在那把手指再搭在欧阳启辰手腕处把脉的欧阳雪晴身上。 这雪晴丫头已经忙活好一阵子了,看了舌苔,把了脉后,便开始给启辰用湿帕子敷头,让那个叫鹃子的丫头去抓药,什么剂量,怎么煎熬,说得是井井有条。听起来,还真的是那么回事。现在,药已被她半哄着让启辰喝了下去。启辰喝了药后,已沉沉的睡去,那通红的小脸现在已经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知道是退了烧,那颗因担心而提起的心才缓缓的落下。看着那仍一脸忧心的雪晴丫头,她突然心生内疚,这么多年来,她对这姐弟两个的关心着实是少了些,就连雪晴丫头会医术她竟然也是一点也不知情。 “怎么样了?”欧阳老夫人轻声问道。 欧阳雪晴停下把脉的动作,扭头笑道:“奶奶您别担心,启辰身子已经发汗,没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欧阳老夫人神色透出紧张。 欧阳雪晴眼睛眨了眨:“只不过启辰的身子比一般的人要虚弱的多,得好好的调养一阵子才能好得透彻。” 以欧阳老夫人的精明,自是听出了欧阳雪晴话语中的暗示,眉头微微拧起,接着笑呵呵的道:“府里燕窝,人参补品多的是,需要什么,想吃什么,跟奶奶说,奶奶让他们做。” 欧阳雪晴听出了老夫人话语中的敷衍,很乖巧的点点头。其实这并不是她想听的答案,也侧面说明了,欧阳锦华在老夫人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份量的。或者说,是欧阳家的生意现在还得倚着他,如果想狠狠的教训他,那她必须先让老太君看到她的能力。 玲珑簪坊,即使你是个纠缠在一起的乱线团,本小姐也定要把你给捋顺了!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门外有人禀报:“老夫人,秦家老太爷来了,要见您!现在,正在前厅喝茶。” 欧阳老夫人眉头拧起,望了眼欧阳雪晴,长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难缠的老家伙,还真的来了!” “得了,别禀报了!”伴着哈哈的笑声,身后响起了本该在前厅的秦老太爷的声音。敲门的丫环扭头望去,瞠目结舌。 秦老太爷穿过众人,一把将门推开:“欧阳老夫人,听说您孙儿病了,老夫立马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亲自赶过来了!呵呵,这里好热闹呀!” 他踏步进入,随手把门甩上,将那各种探究,好奇的目光隔在了门外。 秦老太爷几步便走进内间,对上欧阳老夫人冷冰冰的神色,着实是无招,讪讪一笑。将手中一个雕刻着花纹的精致长盒放在了桌案上,转头笑嘻嘻的对着欧阳雪晴开了口:“你就是雪晴丫头吧?明眸皓齿,目秀眉清的,多好呀!那混小子做的蠢事,秦爷爷听说了。你放心,这口气,秦爷爷给你出。” 明眸皓齿?目秀眉清?呃!是在说她? 对上秦老太爷炯炯的目光,欧阳雪晴下意识抬起右手摸了摸她那两条又粗又直的眉毛,心里微怒:你这老头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就算是损人也不带这么损的! 第十三章:惩奴立威 欧阳雪晴似笑非笑:“哪里,哪里!不值一提。难得秦爷爷您这把年级了,还温文尔雅,清新俊逸,貌比潘安,风流倜傥,高大威猛,玉树临风——” 秦老太爷的老脸终于承受不住这夸奖,难得一见的红了,左右而言其它:“得了,雪晴丫头,你快把秦爷爷给夸上天了!是这小子病了吧?秦爷爷给他先把个脉!” 这丫头比欧阳老夫人更难对付呀,这好利的一张嘴呀!他是诚心夸她,虽然略略夸大了些。可是她却把他损个要死!这温文尔雅还能勉强的接受,越往后越让他这个个头不足七尺,相貌平凡的小老头心惭呀! 坐在红木椅上的欧阳老夫人脸上泛起了浓浓的笑意,看神情,就差没鼓起掌来。 “咦?有大夫来看过了?”秦老太爷坐到了床边,还没开始把脉,先闻到了一股还没有完全散开的药气。 原主的医术还在考证中,欧阳雪晴也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将药方递给了秦老太爷:“雪晴自个儿给弟弟开的方子,也不知可对症,方子在这,秦爷爷您过目。” “你也懂医术?”秦老太爷有点惊讶,一手接过方子,放在床边,先给欧阳启辰把起了脉:“脉浮紧,苔厚腻,咽喉红肿,是伤了风寒。这小子吃药前应该有鼻塞,头痛,身子发热,无汗,胸闷,浑身酸痛无力,泛困这些症状。这染了风寒,首要的便是祛风散寒。秦爷爷看看这药方,荆芥,防风,独活,前胡,甘草,桔梗,嗯,嗯,开的不错!茯苓,茯苓——” 秦老太爷眼睛一亮,声音一提,欧阳雪晴的心也跟着提起,难道这茯苓加的有问题。 “秦爷爷,这茯苓不当加?” 秦老太爷激动的站了起来,满眼的惊喜和兴奋,看向欧阳雪晴的眼神异常的灼热:“加得,加得,加得好,加得妙呀!雪晴丫头真是冰雪聪明呀,我秦家的孙媳妇就该是这样的!” 怎么又扯到了这个话题! 欧阳雪晴咬了咬唇,直接了当的道:“秦爷爷,雪晴不会嫁给您孙儿的!那日雪晴被您孙儿羞悔至极,跳到河中,他也只是那么无动于衷的看着,一幅巴不得让雪晴淹死的样子!这样的事情有一,便可有二!昨日,他要退亲!今儿又送来了石头聘礼!雪晴已彻底的死了心,也对天发了誓,这辈子绝对不嫁给他秦子秋,否则,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欧阳老夫人见秦老太爷亲自前来,本来也有些意动,此刻听了雪晴的那句天打雷霹,不得好死,那兴起的念头立马全全的收回。 秦老太爷脸上犹挂着笑,可是笑容却有点僵硬了,现在他是巴不得把家里那小子给狠狠的揍上一顿才能解气!这雪晴丫头他是真真相中了!会医术,还相当不错的样子!不娶进秦家,可惜了,着实是可惜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传来一道和煦如春阳的声音:“奶奶,锦程可以进来吗?” 欧阳老夫人看了眼脸上笑意突收的欧阳雪晴,在心里叹了口气,才出声道:“进来吧!” 推门声响起,脚步声响起,人未到声先至:“奶奶,启辰他怎么样了?” 和煦的声音中是浓浓的关心,进到里间,看到床边的秦老太爷,目光中闪过了惊讶,忙施了一礼,脸上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僵硬:“三妹妹,昨日的事大哥查了一下,那两个守门的奴才已经被大哥给带来了,交给三妹妹你处置。” 欧阳雪晴也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对上欧阳锦程那满是关心的眼神,打心底里觉得恶心:“有劳大哥费心了,启辰他已经没事了。大哥,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外面说,启辰他刚喝了药,才睡着。” 动作还真是快,这才多大的功夫,就从铺子里赶了回来,连那犯错的奴才也给备好了! 秦老太爷也见人家要处理家事,待在这里自是不便,呵呵一笑道:“欧阳老夫人,您家孙女这等医术,哪里还用得着请别的大夫。老夫就先告辞了。” 刚走两步,又停下,满怀希望的回头道:“欧阳老夫人,老夫看子秋和雪晴两个,真的是特别的般配,这两孩子的亲事——” 欧阳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道:“看他们两孩子吧!现在两孩子彼此不中意,我们跟着瞎掺合,总归是不好吧!如果他们两孩子有缘份的话,以后肯定还会走到一起的。” 秦老太爷再一次看向欧阳雪晴,那不舍的眼神比看他的那些稀有药材还甚,也跟着长叹口气:“哎,只能怪我家那小子没福气!别叫人送了,老夫自己知道路。” 待秦老太爷出了门,走远,欧阳锦程在欧阳老夫人起身时,掺扶着她向屋外走去。而欧阳雪晴,把欧阳启辰的被子给盖好后,也跟着出了门。 丫环已到外屋搬出了一张红木椅,欧阳老夫人正坐在上面,靠在椅背上,欧阳锦程站在她的身侧,瞪着那跪在前方不远处的两个下人。众人的目光几乎是全望着那从屋子里缓缓走出的欧阳雪晴。那些目光中,有一道是不加掩饰的憎恶和恼怒,不用看,她都能猜到是欧阳金枝。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估计她欧阳雪晴已经在她的目光中粉身碎骨! 欧阳雪晴还没有走到老夫人的身边,那两个下人便磕起了头。在老夫人说把他二人交给三小姐处置的时候,两人那提起的心便早早的落下。这位三小姐虽然人长得丑些,胖些,心地却是极好的,经常会看到她抱些受伤的小猫小狗回来喂养。在他们看来,由她来处理,他们基本上便没什么大事了! “三小姐,昨晚,我们真的不知道启辰少爷没回来!” “平日,都是大少爷归的晚。” “我们不是有心的。” “三小姐,恕罪!” “三小姐——” 待他们一人一句的说完,欧阳雪晴才淡淡的开了口:“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换我来说!” 两人一怔,连忙点头。 “昨日主子们在老夫人那吃晚膳,你们可知?”平平的语调。 “奴才们知道。”一人做答。 “大少爷回来,你们可知?”语气微重。 “奴才们知道。”眼中微有慌乱。 “那启辰少爷没回,你们为何不知?”冷声置问。 “奴才,奴才——”两人都结结巴巴,不知怎么回答,目光也是时不时的偷瞟向欧阳锦程。 “你们看大哥做什么?别说什么大哥平日归的晚,那不是借口!连敲门都听不到,难道说,是已经入了梦乡?”缓缓的语速散着逼人的气势。 两人身子微微发颤,只得接着磕头:“三小姐,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欧阳雪晴面色一沉,那张胖胖的脸上全是寒意,如冬季的冰雪,让人心底发冷:“知错,那便是认罪了!欧阳家虽然家底丰厚,可也养不起你这等闲奴。来人,拖下去,重要二十大板,赶出欧阳府!” 二十大板?要人命了!还赶出府? 两人再次把哀求的目光投向欧阳锦程,见他面色冰冷,眼中满是警告,顿时面无血色,一个劲儿的磕头:“三小姐,饶命,三小姐,饶命!奴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三妹,你这处罚有些重了吧?” 欧阳金枝的声音响起。 “重了吗?哪比得上二姐姐您!”欧阳雪晴似真似假的说了一句,接着正色道:“二姐姐,您说,这等刁奴,如不重惩。昨个儿这事是小,可是有此先例,明个,把二姨娘也关在门外,或者是明听到二姐姐你敲门,也不去搭理,你当如何?” “他敢,本小姐不打断他们的狗腿!”欧阳金枝话一出口,才知被欧阳雪晴套了话,忙掩了嘴,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不再吱声! 第十四章:杀气 在欧阳老夫人的首肯后,两个奴才被拖了出去,不一会,便听到棍棒打到肉上的啪啪声和那两人凄惨的哀嚎声,声音惨烈之至。让身处温暖的阳光下的下人们全部身子发冷,再看向欧阳雪晴的目光只余下了恭敬。 笑容终于在欧阳锦程的脸上消失,在大家都侧目望向那声音发源处的时候,他则是回了头,看向眼眸中溢着满意神彩的老夫人,又转脸望向那一脸平静的欧阳雪晴。 众人之中,那个身影,明明又胖又丑,却离奇的惹人眼目。 确实不一样了,自从跳水醒来,这欧阳雪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都散着说不出的气质,高贵,冷然,自信,犹带着狡黠。 老夫人明显的越来越喜欢她了,这种情形不能让它再持续下去。 一丝狠戾划过了从欧阳锦程的眸中慢慢划过。 杀气! 在黑龙的三年,对杀气犹为敏感的欧阳雪晴猛一回头,正对上欧阳锦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阴狠目光。 欧阳锦程没想到欧阳雪晴会突然回头,迅速的低头,接着又抬起,回了她一个和煦的笑容。见欧阳雪晴也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后,才悄悄的放下了心,把她的突然回头解释成恰巧。 那边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板子声却还在继续,可见两人已经被打的连叫唤的力气也没有了,想是得两三月下不了床吧!是他们自愿替主子受过,只能自认活该! “奶奶,你可别忘记了?你要赏雪晴东西的?”欧阳雪晴眸子转向欧阳老夫人,笑容扩大,声音甜腻。余光可以扫见欧阳金枝那张脸因为气愤而变得越发的丑陋。 “还真的差一点忘记了,你想要什么?”欧阳老夫人扬眉笑道。 想到刚刚那股杀气,欧阳雪晴咬着唇,脸上的笑容渐失。现在首要的事情,便是启辰让搬离恒芜院。启辰还小,身子也弱,过个两天,她便将他送进宫里。而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得面对。今日,便抽空去铁匠铺看看可能做出她前世的柳叶刀。有刀在手的话,即使被人围杀,也能多出几分逃生的把握来。 “雪晴想让弟弟和雪晴住在一起,他住在别处,雪晴不放心!”声音低低的,却非常的坚持。 欧阳老夫人看向脸上笑容再失的欧阳锦程,神色略为犹豫。 “三妹妹是还在生大哥的气?”欧阳锦程竭力压住声音中的怒气。 “妹妹不敢,只是启辰现在的身子特别的虚弱,得慢慢的调理,和雪晴住在一起,也较为方便一些!”欧阳雪晴故意提及弟弟病弱的身子,博取同情的同时,意料之中的看到庶兄的脸渐变阴沉。 果然,一提及欧阳启辰的身子,欧阳老夫人立马便点了头,轻嗯了一声道:“锦程,让启辰和雪晴住在一起也好,启辰生来身子就比别的孩子弱,是该好好的调理一下。嗯,这样吧,府里东院不是新建好一所亭院,看上去还挺大的。雪晴丫头,你挑个日子将你和启辰的东西搬过去,就住那儿吧!” 从丫环鹃子和婆子福妈惊喜的神色,欧阳雪晴晓得那地儿定是不差。只是那欧阳金枝的神情好奇怪,这院子又不是她的住处,她怎么一副要哭的神情? 欧阳金枝见欧阳雪晴瞟来,满心的怒意再也压不住,甩开母亲的手,直接向着欧阳雪晴快步走去。到了欧阳雪晴的身前,抬起了手,一个耳刮子甩上了她的脸:“让你和本小姐争!” 欧阳雪晴即使变胖了,想躲开这个巴掌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她犹豫了,一来她暂时不想暴露她会功夫的事情,二来她也想治一治这个动辄就甩人耳光,断人手脚的任性小姐。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在场的人都怔住了。 “金枝,住手!”这一声焦急的声音是欧阳锦程。 另一声怒而含威的声音自是老夫人:“金枝,你好大的胆子!” 在一道比一道声高的惊呼声中,欧阳雪晴捂着脸,泪意朦胧。 老夫人气急,从红木椅上站起,向两人走来。 欧阳金枝满心的委屈,那院子,是哥哥让人建了打算送你她的:“奶奶,我——” 只听又一声脆响,老夫人狠狠的一巴掌让欧阳金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院子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 老夫人举起手,第二巴掌却甩不下去,看向欧阳金枝的眼神却是多出了丝厌恶,侧脸冷冷的道:“容嫣,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女儿!真丢我们欧阳家的脸!” “母亲说的是。”王容嫣忙接口道,扯了欧阳金枝向老夫人行了礼:“容嫣这就带金枝回去,好好教导教导她!” 欧阳金枝被拉着向院外走,却一直回着头,目光从没有离开过仍捂着脸的欧阳雪晴,看到老夫人对她关怀有加,她心里更是委屈和气愤。就在她到了院门边,要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欧阳雪晴回头望来,那张胖胖丑陋的脸除了得意的笑容,还带一股冰冷至极的气息,随着那目光望来,像是千百道冰箭一瞬间全射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打心底里觉到了冷。眨了下眼,再望去,却又是那清淡带笑的眼神,好似刚刚那冷气只是幻觉。 欧阳雪晴目视着欧阳金枝被二姨娘拉出了院子,双目微微的眯起:下一次,这一巴掌,绝对是我亲自甩回你的脸上。 吃罢饭后,在欧阳雪晴的坚持下,欧阳启辰立刻便搬出了恒芜院,搬进了新苑子。欧阳雪晴也略微整理整理便搬了过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因为原主也没有什么多少值钱的东西。 那苑子可能是某些人近日打算搬进的,里面各屋的被褥等日用品都已配备周全,唯一要带的,就是人!对了,还有一本书,一本被原主当宝贝一般塞在枕头下被褥中的书。 这书是本医书,没有书名,里面也是字迹潦草的手抄本。唯一精致的地方,便是它地封皮,很厚,很硬,很像是石头做成的。 既然是原主珍惜的东西,又是医书,以后也用得着,那便一并带走吧。 欧阳雪晴将它随意的拿在了手中,没想到这书皮比想象中的还要重,还特别的滑。一个不小心,摔到了地上。那似石头般的封皮有了裂缝,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条红绳。 欧阳雪晴蹙了蹙眉,蹲下身子,手捏着红绳的一端,缓缓的将它拉出。红绳的另一端,拴着的竟是一块玉牌,是一块乳白色的,色泽通透的羊脂玉。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玉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图案,而是百山之上一个字,一个大大的比山还宽的药字。 第十五章:千金不卖 凭直觉,这块玉牌应该有些来历。 欧阳雪晴将玉牌系在了颈项,塞进了里衣。将床头几本医书整理一下,又在里面发现了一套针具,是七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在看到它们的时候,脑中便自动的闪出了一个美貌的女子手把手的教原主各种针法的情形,女子细细柔柔的声音飘荡在耳际:雪晴,你要记住,这套针叫七转还魂针,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轻易拿出使用。 “三姐姐,三姐姐!”欧阳雪晴手抱着医书,刚要踏入进入新苑子,便听到一道清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扭头望去,只见欧阳冰儿身穿一套淡蓝色的绣芙蓉拖尾拽地长裙,斜插了一根碧玉钗,步子轻盈的向她走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丫环,一个捧着一叠衣物,另一个则是端着一匹华丽的彩绘滚银边锦绸。 不是说让身边人来吗?怎么自己跑来了?还这般招摇的送东西?昨天还小心翼翼的,今天就不怕被二房的人再瞅见了? 还好的是,这欧阳冰儿并不是个惹人嫌的主,很有眼色。先是吩咐身后的两丫环把东西跟着鹃子送进了屋子,见几人走远后,也没有进苑子,而是拉着欧阳雪晴到侧边的树林边,极细致的将打听到的关于玲珑簪坊的消息说了后,便带着送东西回来的两丫环告辞离去了。 对于这清水街的玲珑簪坊,欧阳雪晴总算是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这间簪坊开有三月,地势极好,装饰精致豪华,三月来却是没有一个客人光顾。 之所以这般,是因为近处有另一家簪坊——芙蓉阁。 这芙蓉阁是临安魏家的家业,因家中有女眷入了宫,封了妃。簪坊中便经常会出现些宫中流行的款式,深得那些大家闺秀的喜欢。那些闺秀,贵夫人们,都是坐着小轿直奔芙蓉阁而去,就算是路过玲珑簪坊,也不会瞟上一眼。 富贵人家有认定的地儿,而贫贱之民看到这富丽堂皇的店铺,那是连进也不敢进。这般想来,三个月没发过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么一间簪坊,就是一局死棋,而她欧阳雪晴现在却是必须把这盘死棋给下活了!老夫人也太高估她的能力了吧?不管怎么说,先去铺子瞅上一眼是正事。 欧阳雪晴和欧阳启辰一起给苑子起了个名字,叫做雪辰苑。今天,启辰这个小正太格外的开心,笑容就没从他的脸上断过。虽然年龄还小,那张小脸也有点泛黄,可毕竟还是一个帅男胚子,可以扫到路过苑子的丫环们频频射来的娇羞目光。 更让雪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正太的字,竟然是棱角分明,笔力遒劲。 看到这字,雪晴放下心来,对这弟弟,也是更加的喜欢和欣赏,还有便是满满心疼。有句话说,字如其人,他不过才十岁,就能写出这样的字来,可见平日里下了多少功夫。在以前那种环境下,仍能不放弃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的人,即便没有她的到来,日后也定能成大器。 在鹃子送来了熬好的药,她亲眼看他这个极怕苦的小正太皱眉将药喝下了去,才放心让他回屋睡觉去。自个儿也不再耽搁时间,从管家那取了奶奶拨给她的一些置备家什的银两,便直接出了府门。 她本是想做小轿的,可是一低头瞟到自个儿这肥胖的身子,实在不忍心压迫那些挣血汗钱的轿夫们。于是选择坐了马车,赶车的是个二十多来岁的男子,五官硬朗,极其的沉默寡言。往往她的话问了三遍,他才能回答那么一句,还是极其简单的是,不是,不知道。 在问了几个问题后,她便很自觉的闭上了嘴,直到掀帘望见那清水街三个刻在高高石门上的大字时,才再次出了声:“入了清水街停下就好,你直接去玲珑簪坊,我四处逛逛再过去。” 这清水街比较特别,街道是石板街,一边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铺子,另一边是一条长长的清水河。河的另一边,也是如此。 她下了马车,打眼望了望。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家兵器铺子,这家铺子门外挂着长剑,大刀,长矛各种武器,十分的惹人眼目。 进了铺子,看到墙上悬挂着各式的兵器,这些兵器有些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有黄金打造的,还有的剑鞘上镶着各色宝石,还有的用的是连她也说不出材质的金属! “这位姑娘,您想买什么兵器?”问话的是个小老儿,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年级不小,却挺有精神。 欧阳雪晴打袖中抽出画好的图纸,递向小老儿:“请问一下,您能做出这样的刀来吗?” “我来看看。”小老儿接过图纸,走到门边亮堂的地儿,才打眼一看,便是惊讶万分,侧脸看了欧阳雪晴一眼,才缓缓道:“这刀柄能做,只是这刀片,薄如柳叶,很难!用一般的器材小老儿是打不出来,小老儿打不出,整个临安城也绝对没有人能打出来!除非,除非能找到万年玄铁。” 万年玄铁?想找到,应该不容易吧!看来想打出这柳叶刀并不是一时两时的事情! 欧阳雪晴接回图纸,轻轻笑了笑,道了谢,便转身离开。 而那小老儿见她出门后,则是目光微闪,飞快的跑到屋角,从那梯子直奔二楼而去。二楼的窗口,一个男子,白衣如雪,依窗而立,唇角微勾,那绝美的笑容立刻让天地失色。 他就那么静静的倚在那儿,目光望着那出了铺子走远的欧阳雪晴,眉头缓缓的蹙起:怎么会是她来订做这柳叶刀? 欧阳雪晴并没有再去兵器店,一路逛着,目光搜寻着玲珑簪坊的存在。这玲珑簪坊没有瞅见,倒是看到了芙蓉阁。一路走来,这芙蓉阁算是最显眼的铺子了,不说那少有的三层建筑,单是那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芙蓉阁三个大字,便能使人在数间铺子中一眼便望见它。 里面的布置也很精致,卖的也不仅仅是发簪,步摇,还有各种佩玉,扳指,耳环,手镯,珍珠,玛瑙,花样是很齐全,款式,呃,很一般!做工,很一般! 不过,虽然一般,有一点却是不容置疑的,这些饰品戴在头上,身上,百分之百的可以炫出配戴人尊贵的身份。 咦?这一根镶玉金簪,很不错!金簪子上有细腻的纹路,多而不嫌繁琐,这块翠玉,雕刻成了一朵四叶小花,镶在了簪尾,造型简单,没有一点镶嵌的痕迹。即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想要制做的这么完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姑娘,这支金簪是非卖品!”伙计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非卖品?”欧阳雪晴挑起了她的那道粗眉。 伙计略为嫌恶的皱了皱眉,瞟了眼欧阳雪晴头上的那根玉质极不好的白玉簪子,不耐烦的回道:“是,这簪子是凤兮公子做的,千金不卖!” “凤兮公子?”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做出这种精细的簪饰出来,如果能将他请到她们玲珑簪坊,这局死棋立马便破了。只是,一根簪子就被人当成镇店之宝,千金不卖的人,会是这么好请的吗? “呦,我当是谁要买这簪子呢?原来是三妹呀!三妹,就你这长相,即使是插上了这根凤兮公子亲做的簪子,又能如何?一只土鸡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凤凰的,子秋哥哥,你说是不是?”她极其讽刺的瞅了欧阳雪晴一眼,目光痴迷的转向身侧的秦子秋,腻声问道。 在她话音落下之时,咯咯笑起之时,跟在他二人身后的丫环和小厮们都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 第十六章:梅花宫 首推中求收 只不过这尖酸刻薄的话语,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欧阳雪晴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就那么淡淡的望着两人,那目光,好像是在看一群无聊的疯子! 欧阳金枝的笑容终于僵住,看向身边一直没有吭声,紧锁眉头的秦子秋,有些不依的扯了扯他的手臂,娇嗔道:“子秋,你说是不是?” 秦子秋在欧阳金枝的一拉之下回了神,理了理心中那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显然是没听到她前面的话,侧脸望了眼环住他胳膊的那又手臂,皱了皱眉,将胳膊轻轻的扯了出来。再抬眼望着那双异常沉静的漆黑的眸子,闷闷的开了口:“听爷爷说,你对天起誓,这辈子绝不嫁给我秦子秋!” “是!”欧阳雪晴淡淡的语气,如同在回答吃饭了这般随意。 “为什么?难道本少爷配不上你?”秦子秋有些微恼,这临安城不知有多少女人想方设法的想踏入秦家的大门,眼前的欧阳金枝就是其中的一个,以前的欧阳雪晴不也是如此?怎么说变,就突然变了。 欧阳雪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哪的事?秦公子您可是临安第一风流才子,自然是雪晴配不上您!不过,秦公子你真的是很可笑,这个结局不是你想要的吗?对了,现在这亲也退了,那铺子——” 如梦初醒一般,这正是他想要的结局,可是他却很奇怪的,并不是很开心。他微犹豫了一下,剑眉微挑:“当然!那铺子的地契明日你到秦家来取。听爷爷说,你会医术?” “关你屁事!”轻轻柔柔的声音却吐出了惊人的粗俗字眼。 秦子秋俊脸发黑,冷冷的道:“听说,你退亲当日也发了誓,说定要寻一个比本少爷好上数倍的男人,本少爷拭目以待。本少爷就不相信了,哪个男人会瞎了眼睛,看上你——” 欧阳雪晴斜睨了他一眼,一副他很幼稚,懒得再搭理他的样子。 其实,他那刻薄的话,她也生气,也很愤怒,只是不想衬了他的心。早在混黑龙的三年中,她便知道,要隐藏自己的脆弱,要压下自己的愤怒,装做不在意的样子,会让别人狠狠挥来的拳头如同打在棉絮上般,失去力道。 果然,秦子秋的脸越发的黑了!就那么睁大眼睛,满眼怒意的瞪着那双波澜不兴的黑眸。 店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隐隐之中能听到有女人一声接一声的尖叫声。 店里的人或侧脸,或抬眸,或扭头望了去,只见数排穿着粉色纱衣,身姿婀娜的女子,手挎着花蓝,步履轻盈,很有节奏的将花一把一把的挥洒而出。 满天的花雨之中,一个被四个白衣女子抬着的,挂着数层白色轻纱的竹轿出现在门外,并且随着那四个白衣女子的脚步停了下来。 透过那数层轻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斜倚着一个男子,一身雪白的衣衫,一头如墨般的黑发,虽看不清面目,却让人分明能感觉到他绝世的容姿。更让欧阳雪晴奇怪的是,对那竹轿中的人,她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 在店内人惊诧的目光中,一个长有倾城之貌的女人步子轻快的走进了店中。左右环顾了一番,向着欧阳雪晴径直走来,站到她的面前,以一种古怪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欧阳雪晴打量了好几遍,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沉香木盒子来:“先不要拒绝,我家少主说了,这里面是你非常想要的东西。” 非常想要的东西? 欧阳雪晴疑惑的又望了眼门外,虽然隔着数层轻纱,她仍能感觉到轿子上的男子在看她,凭着直觉,她知道,那人对她并没有恶意。 将沉香木盒接到手中,比想象中的要重的多,这么重,还是她非常想要的东西?难不成是万年玄铁? 欧阳雪晴神色略为激动,正要打开,却被那白衣女子以眼神阻止。 “伙计,这位姑娘刚刚看中了什么?”那女子没待欧阳雪晴出声,便再一次开了口。 鲜花铺路,美女为仆,店伙计脑中便自动的浮现了传说中的某人。这人即便不是那人,也定是身份不俗之人。 当下,对欧阳雪晴再也没有的一点轻视,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姑娘,您别为难小的,这位姑娘看中的那支簪子是千金不卖的!” “千金不卖?”那白衣女子细眉挑起,随手将身侧的一个沉甸甸的钱囊掷向了店伙计:“这些够不?” 那伙计犹豫了一下,将钱囊打开,手却是止不住的打起颤来。 白色的绣花钱囊中全是金子,金灿灿的,闪人眼目。让这伙计手抖的原因却并不止是这个,而是那钱囊上的下方边角的梅花标记,以及那梅花标记边用银线勾勒出的一行小字——梅花宫。 这梅花宫,是天下第一宫,不仅在江湖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就连皇室中人遇到,也得敬上三分。 传说中,这梅花宫,齐集了天下最富贵的人士,齐集了天下最美的美人,齐集了天下武功最高的高手,是一处宝地。曾经有很多人动过它的心思,却都是一去无回。 听闻,在很久之前,这大兴国土还是三国鼎立之局的时候。三国中其中的一个国家的皇帝,就是因为扬言要将梅花宫夺到手,建为皇宫,当晚便莫名被杀。在众大臣,众皇子都没有从震惊中回地神来的时候,便被临国破兵而入,成了亡国之奴。 传说中,这梅花宫的人,人人会毒。 传说中,这梅花宫的人,从不主动与人交恶,也不与人交善。 传说中,这梅花宫的人,轻易不出世,一出世便会有大事情发生。 金子终于从伙计的手中滑落到了地上,那伙计眼露惊恐,面无血色,扑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连连的磕起头来:“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那白衣姑娘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又不出手伤你,你吓这么狠做什么?看样子,这金子是够了吧!那还不快把那支簪子给这位姑娘包好?” “好,好,小的这就去!”伙计连金子也没敢捡,直接挑了一款上好的红木雕花盒将簪子包装好,唯恐欧阳雪晴不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硬塞进了她的手中。 “喂,姑娘——”欧阳雪晴话还没出口,身前的白衣女子已经一个旋身,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在欧阳金枝身边停下,斜睨了她两眼,扭头笑嘻嘻的道:“我家少主说了,姑娘喜欢什么,便买下什么,送给姑娘。少主说,有些人外表美丽,却内心险恶,有些人虽没有美丽的外表,却很动人心魄。少主说,他很喜欢姑娘你。” 那话语中的意味很明显,欧阳金枝想发怒,想到这女子不明的身份,想到外面那非凡的阵势,只能隐忍着,一张脸如调色盘一样的精彩,先是通红,接着发青,最后乌黑。 ------题外话------ 首推对作者来讲很重要,尤其对我们这样的新人来说更重要。今天是最后半天了,打滚求收求支持。 觉得擒夫尚可入目的亲们,请将擒夫先加入您的小窝,支持一下依依,依依拜谢。 第十七章:从不勉强人 虽然没有美丽的外表,呃,即使知道这白衣女子是在帮她出气。可是,这话到耳中,还是非常的不受用。好歹她以前也是个绝代佳人,不提以前,就算现在她长得确实不怎么样。可是女人吗?三分姿色,七分装扮,只要她瘦下来,依然可以挤近美人的行列。 欧阳雪晴假装没听见,低头看着手中那只造型简单,价值千金的簪子,神色间满是犹豫。 在很小的时候,还未过世的妈妈曾对她说过,不能轻易拿别人的东西,因为不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送你东西。这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她一直认为呢,世间自有真情在! peter的事情,便是一次血的教训,让这句话更是得到的证实。 在这世上,绝不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那这个轿中的一袭白衣的男子,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她还真的不觉得现在的她有什么值得被人牵挂的地方。 在她恍神间,那白衣女子已走到了店外,神态异常恭敬的站在轿边,将店内的事简短的叙述了一遍。便见那白纱中的男子缓缓的扬起了手,那女子意会的点了点头,扬声道:“走!” 纱幕中的那男子,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欧阳雪晴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墙上寻人的白衣男子,越来越觉得是惊人的相似。 “等一下!”欧阳雪晴绕过面前挡着路,面色极为难看的两人,快步走到店门边,冲着那竹轿中的男子大声道:“等一下,请问公子芳名,家住哪里?改日雪晴定亲自登门造访,聊表谢意。” 芳名? 轿外那些面上一直只有冷漠表情的美女们,脸上终于有了其它的神彩,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轿中的男子扬在半空中的手滞了滞,半天才缓缓的放下。就在欧阳雪晴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一道低哑的声音自轿中传出:“花满楼。” 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说不出的魅惑。顿时让欧阳雪晴心更像被猫抓的一样,有些痒痒的,极其难耐。很想飞身上轿,掀开那层层纱幕,一睹那男子的容颜。 只可惜,一来,她不会飞,二来,那些粉裙,白裙的女子在那男子手臂落下时,已再次的迈起轻盈的步子,向前方走去。 速度看似挺慢的,可是以周边的参照物来看,速度却是极快的。看来,这群女子,都会武功,内力不俗。那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男人,究竟是谁?会不会是她记忆中的小黑哥哥? 想到刚刚那店伙计惊恐的神色,欧阳雪晴转身再次走回芙蓉阁。 店伙计看她又走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很是纠结:“这位姑娘,你就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那轿中人是谁?”欧阳雪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挑眉问道。 店伙计一脸的怀疑,人家一来就送了姑娘你两件大礼,你却不知道他是谁?说出来谁信! “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就别逗小的了。小的生活也不容易,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家里无地无田的,还想多活两年。”店伙计可怜兮兮的哀求着。 这都哪跟哪?欧阳雪晴拧起眉,有些不耐。 “花满楼!天下第一宫梅花宫的少宫主,你难道不知道?”秦子秋冷冷的开了口,黑眸紧锁在欧阳雪晴那张胖胖的丑脸上,看到的却只有迷惘。 “天下第一宫少宫主?梅花宫?花满楼?”欧阳雪晴自言自语道,凭记忆和她的判断,她早知道记忆中的小男孩,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只是,会不会是他? “听说他是个文武全才,十岁饱读天下诗书,十五岁可将梅花宫中的各种毒门暗器使得出神入化,十八岁将梅花宫中的第一高手战败!”秦子秋的语气有些不屑,似乎若他是梅花宫的少宫主,定会比这花满楼更风华绝代。 欧阳雪晴蹙了蹙眉,强掩住眼中的嘲讽,因为她知道,这种强者身份,天才的因素占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则是背后付出的艰辛。这种艰辛,并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坚持下来的。 “那这花满楼的身世和长相,秦公子你可知道?”欧阳雪晴的语气很客气,很淡陌。 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溢满了胸膛,让秦子秋胸口有些发闷:“身世,既然是少宫主,那肯定是梅花宫毒圣的传人!欧阳雪晴,你不会以为人家送了你两样东西,便是倾心于你吧?你没看到他轿边的那些女子,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个吧?每个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难道你认为,他会看上你?” “看不看得上,关你屁事。”欧阳雪晴就知道开口问他是个错误,白了他一眼,懒得再和他多说。 这花满楼这么有名,只要人还在临安,她总有办法能找到他的。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木雕花盒,欧阳雪晴勾了勾唇角,这东西虽好,但是远不如金子银子实在。 “这个簪子果真是价值连城?”欧阳雪晴挑起眉梢,走到店伙计所在的那长桌边,话语中是浓浓的疑问。 “当然,那可是凤兮公子亲手制做的,是我们小店的镇店之宝。”店伙计再一次的强调。 欧阳雪晴余光瞟了眼他面前,那袋还没有清点收起的金子,语气平缓的道:“镇店之宝?那本姑娘若是就这么拿了去,未勉有些太不近人情。毕竟你还上有老母,下有小儿,若是让你因这事被你们掌柜的撵了出去,本姑娘不是犯了大罪过?嗯,那不如就这样吧,簪子还你,金子给我。” 在店伙计还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只胖手很突然很迅速的伸出,一把将他面前那装满了金子的袋子抓到了手中,而那装着簪子的红木盒子被她随手的抛回了木桌,抛在了他的眼前! “物归原主,本姑娘我从来不勉强人,走了,后会有期。” 整屋的人都因为欧阳雪晴的举动而目—瞪—口—呆…… 店伙计最快的回了神,紧张谨慎的将红木盒中的簪子检查一遍后,苦着一张脸望着那向门外走去的胖女人,眼泪汪汪的,心里暗道:后会有期?我喊您祖宗成不?求您以后甭来了! 千金不卖,只不过是个说法罢了!真有千金,不卖的那才是傻子!少爷若是知道了这卖了千金的簪子,又因为他的话被换了回来,肯定会将他活活的拨掉一层皮的。 看着欧阳雪晴径直打身边走过,连侧眼瞟一眼都不曾,秦子秋的心里莫名的很不痛快,迅速的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其实,那天你跳入河中,没有人去救你的话,本少爷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淹死的?” 欧阳雪晴低眉望着扯住衣袖的那白净修长的手,带了丝不解的挑起了眉头:这算是什么?迟来的解释?或者是道歉? 欧阳金枝面如死灰,凶狠的瞪向欧阳雪晴,声音中带着丝惶恐:“子秋哥哥,你干嘛和她解释?跳河是她自己要跳的,又不是我们推她下去的!” 闻言,欧阳雪晴轻轻撇撇嘴,右手抬起,像拂苍蝇似的将秦子秋的手拂去,又掏出一方丝怕擦了擦,随手一扔,神色淡淡的道:“说的对,不能怪你们。怪只能怪以前的欧阳雪晴瞎了眼,错把渣男当良人!不过,放心,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有了!” 欧阳雪晴举高右手,懒洋洋的摆了下秦子秋的肩膀,甩头出了店门,头也不回的顺着清水街继续向前走去。 第十八章:打赌 玲珑簪坊,外表的富丽堂皇,和那芙蓉阁不相上下。也是镶金的大字,三层的小楼,店铺看上去比那芙蓉阁还要大上几分。可是店铺内却是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正坐在柜台边打着呵欠的店伙计,再也寻不到其它的人影。 随着欧阳雪晴的一声轻咳,那店伙计显然是被惊吓到,猛一抬头想要站起。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张竹椅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歪向一边,他整个人从椅子摔到了地上,哎哟一声尖叫,好半天才从柜台后面爬起来。 “这位姑娘,您要买簪子?”店伙计狐疑的将欧阳雪晴由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欧阳雪晴摇头轻笑道:“我不买簪子!我——” 伙计应该是因莫名被吵醒,火气极大,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嚷嚷出声:“不买簪子?不买簪子姑娘您往簪坊跑做甚么?难道门口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姑娘你看不见?玲珑簪坊,是簪坊。得了,得了,今天我们新当家的要来,我也不和你啰嗦了,门在那边,姑娘你快请。” “就你这种服务态度,也怪不得这玲珑簪坊三个月一件簪子也卖不出去。”欧阳雪晴绕过他,向里走去,坐在了柜台边才抬眸继续道:“去把这三个月的帐单取来,我想看看。” 店伙计完全石化了,这便是三小姐?相貌怎么能和二小姐相差这么多?这也不像前一阵子二小姐和大少爷对话中那样,是个懦弱的性子呀? 察觉到欧阳雪晴神色透着不耐时,店伙计才回过神来,急声应下,小跑着进了屋,不一会,抱着一大落帐本跑了出来。 他小心的将帐本放在欧阳雪晴身前的桌案上,吱吱唔唔的道:“三小姐,小的,小的刚才不知道——” 欧阳雪晴蹙着眉扬了下手,这店伙计不敢再出声打扰,忙闭上了嘴。跑到屋子里去沏了茶水,轻手轻脚的放在了柜台边。 一本本帐本翻过,欧阳雪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欧阳锦程对这间簪坊的投资也太大了点,进了这么多的昂贵的垃圾首饰!现在倒好,因老夫人的一句话,将这个烂摊子甩给了她。怪不得当时,那二姨娘笑的跟朵喇叭花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欧阳雪晴眸子从帐本中抬起。 “小的叫王石,三小姐您可以唤小的石头。”王石脸色恭敬的道。 欧阳雪晴又望向帐本:“石头,你可知道凤兮公子?” “凤兮公子?小的知道。”王石不明白她问这是何意,仍是老实的做了答。 欧阳雪晴没有抬头,挑起了眉梢:“这凤兮公子是谁?家住哪里?” 她话才刚问出口,便听到王石啊了一声,一抬眼,便看到王石一幅过份夸张的惊讶神情。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一般,难道她不该不知道,这凤兮公子这般有名气?可是在原主的记忆中,确实是没有这一号人的存在。 “凤兮公子是临安凤家的小公子,做得一手好簪饰,经他手做出的簪饰,千金难求。我们临安城里头的名门贵女,即便不知道我们临安城的第一才子是谁,也不可能不知道凤家的小公子凤兮。”王石神色有些犹豫,欲言又止,见欧阳雪晴挑眉望来,才继续道:“三小姐,这凤兮公子做簪子有三不:相同的款式不做,没有灵感时不做,心情不好时不做。即使三小姐你拿出千金来,他也不一定会答应的。” 名门贵女——怪不得她不知,以她以前在欧阳府那连丫环也不如的身份,哪有机会知道凤兮这号人物的存在?这样的人物,身份不俗,会做簪子,定然是打心底喜欢。 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店铺中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人极其不屑的话语声:“你便是玲珑簪坊的新掌柜?居然妄想去找凤兮公子做簪子,哈哈,笑死本少爷我了!我说,你也不拿块镜子自己照照?这店欧阳锦程他都毫无办法,换你一个丑女来难道就逆天了,本少爷奉劝你们,还是早早的关门大吉得了!” 这人是谁,嘴可真是够毒的! 一抬眸间,只觉得金光闪闪的一片,差点闪到了眼睛。 来人眉目清秀,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锦袍,上面布满了金色的暗纹,在衣襟,衣袖,衣摆,肩膀处都滚上了有五指宽的金边。脚上踏了双金色的靴子,抬起的右手上有一个方型镶玉的金扳指,手中拿了把金扇子,头上束了个金色的发簪,最夸张的是,脖子上还挂着个金项圈,多大的人了,还挂着这个? 欧阳雪晴嘴角微抽,听到王石在耳边的低语声:“三小姐,这人是芙蓉阁的当家,魏府的大少爷,魏贵延。” 魏家的大少爷?一看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欧阳雪晴起身,勾起唇角,挑起粗眉:“魏公子,欧阳锦程他没办法,不代表本姑娘就没有。魏公子若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 “打赌?就凭你?”魏贵延一脸的不屑。 “怎么,魏公子,你不敢?”声音绵软,带着浓浓的挑衅,让魏贵延有种感觉,若不应下,便是大大的失了脸面:“有何不敢?怎么赌?” “就赌谁家的簪子最受欢迎!”这么容易就上钩了!欧阳雪晴轻笑出声:“三日之后,我们各带一发簪,请临安的名门贵族的大家小姐们到福香楼,让她们做评审如何?” “好!这请贴便由本少爷来写,这福香楼的饭钱也由本少爷来掏,只是输了当如何?”魏贵延房子扇子一拍,眼底竟是不加掩饰的嘲讽之意。 “谁输谁就关门大吉!”欧阳雪晴抿了抿唇,浅浅一笑。 这胖女人还真是够蠢。名门贵族?那可都是他们芙蓉阁的常客。这样的赌局,对他来说,是稳赚不赊的,再大的赌注他都敢压。 “好!”魏贵延哈哈的笑着,甩开了扇子,晃悠悠的出了店门,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提醒:“到时候输了,你可别失信。” “彼此彼此。”欧阳雪晴回他一个淡定的笑容。 王石一直盯着两人不敢多话,见魏家少爷走远了,才苦着一张脸,低声道:“三小姐,你怎么能和他比这个?” 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石头,别担心,我自有办法!”余光扫见王石眸中闪烁,欧阳雪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声命令道:“去把我们店里最值钱的簪子准备好,后日我派人来取。” 若这王石还把欧阳锦程当成这玲珑簪坊的主子的话,那他便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第十九章:有人要杀她 出了玲珑簪坊,刚才还不在的马车现在已在外面等候着,那个五官硬朗的赶车马夫站在马车边,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脸的忧郁。看到她出来,脸上的神情瞬间收回,全然换成了冷漠。 在欧阳雪晴踩着马凳上了车后,那马夫便赶着马车顺着清水街向外而去。 远远的,透过车窗,欧阳雪晴看到那个叫王石的店伙计的脑袋鬼鬼祟祟的从墙边伸出,接着又快速的缩了回去。在他缩回脑袋的瞬间,欧阳雪晴叫马车夫将马车拐进了一偏僻的巷口。 那冷面男眉目间稍有些焦急,又不知欧阳雪晴要做什么,眉头微微的蹙起,顺着欧阳雪晴的目光向巷子外看去。直到看到那玲珑簪坊的店伙计很迅速的自巷口外跑过,才略为惊讶的侧脸看了眼眼睛半眯,眸中透出寒意的欧阳雪晴。 “我们走吧!”欧阳雪晴懒懒的摆了摆手,放下车帘。 这个王石,果然是有二心,看来她得寻一个忠心的人替她管理铺子。只不过这忠心的人,哪里寻得? 欧阳雪晴无奈的撇了撇嘴,她的身边,除了福妈和那爱哭鬼丫头鹃子,暂时哪还有旁的可信之人?福妈,年级太大了,丫头鹃子,现在开始调教的话,也还得过个一年半载的才能胜任!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欧阳雪晴掏出了塞入袖中的沉香木盒子,思虑着要不要再到那家叫做“宝来阁”的兵器铺子去一趟,柳叶刀如果能打制出来,她很紧迫的需要!还有,她很奇怪,想问下那小老儿,花满楼怎么会知道她需要万年玄铁之事? 这沉香木的盒子雕刻的挺精致,上面刻的是一枝梅花,细而有劲的枝上,全是小小的花瓣,浅浅的粉白之色,星星点点的散落在枝头。轻轻一嗅,还隐隐能闻到一丝不是很浓,似有似无的淡淡清香。 这花雕刻的真的是栩栩如生。欧阳雪晴欣赏了好一阵,才将盒盖打开。看到盒中的东西时,手猛得一颤,脸色突的一变,差点惊叫出声。 盒子里根本不是什么万年玄铁,是柳叶刀,乍一看和她前世几乎一模一样的柳叶刀! 木盒中排列摆放着七把小刀,刀柄微厚,刀身比刀柄略细,很薄,拿起用手指轻轻一弹,便打起晃,闪出一片寒光。 唯一和前世不一样的地方,前世时刀柄上刻着龙腾的图案。而这七把柳叶刀,在龙腾图案的地方,刻的却是梅花,一朵似乎能散出幽寒的雪白色的梅花。 怎么会出现和她前世几近一样的柳叶刀?难道那人是peter? 不,不可能,如果花满楼是那天那谪仙般的白衣男子的话,那就绝对不可能! 难道花满楼并非是那天的男子? “三小姐,到了!”随着一声清冷简短的话语,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欧阳雪晴拧着眉,又沉思了少许,将木盒盖上收起,才掀帘下车,进了那间兵器阁。 店铺里那个小老儿见到她来,微微一怔,笑嘻嘻的问道:“姑娘这么快便把万年玄铁找到了?” 欧阳雪晴目光紧锁在小老儿的脸上,轻轻的开口道:“掌柜的,我给你的那张图纸,还有谁看过没?” “没有,没有!噢,也不是。在你刚出门的时候,那被小老儿放在木桌上的图纸被风刮出了门,正巧被一个一身白衣,极其尊贵的公子捡到,他应该是瞟了一眼!”小老儿皱着眉头,神情间像是在回忆。 欧阳雪晴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因为这房间的窗子开在北侧,而今天一大早就刮的是东风,根本刮不进屋子!而那小老儿所说的木桌是一个死角,就算是有风刮进来,吹掉了那张图纸,也不可能将它刮出门去。 “是吗?这么巧?!”欧阳雪晴只意味不明的反语了一句后,便转移的话题。她走到店侧的桌边,执起毛笔,了了数笔画好,将纸拿起吹了吹,递向那小老头:“那麻烦店家您再帮我做个东西,这种装刀的器皿!轻便一些,最好用刀器不能轻易划破的皮料。” “刀器不能轻易划破的皮料?”小老儿有些吃惊,似是想到了什么,沉吟应道:“好,姑娘您三日后来取。” “嗯,好,那我就先告辞了,有劳店家您了!”欧阳雪晴向小老儿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在转身的一刹那,眸子中尽显笑意,这笑意传遍了她的整张脸,让她那不甚出色的脸庞多出了一道吸引人的光彩。 在马车驶出没有多远的时候,在“宝来阁”之处,飞出了一只雪白的信鸽,向着北方快速的飞去。 夕阳渐落,拉下了夜的帷幕,少了那光芒四射的太阳,天很快的变暗了下来。 应该是到了饭点,大街上很是寂静,只能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 欧阳雪晴听着那极有规律的马蹄声,将马车小窗边的帘子挂在了两侧,倚着车子望着窗外昏暗之中的景色,望着那一棵棵向后倒移的大树,望着那些房舍之中点燃若隐若现的烛火,望着那些还能看得见轮廓的古代建筑。 再想到她这离奇的遭遇,只觉得一切都如做梦一般。 欧阳雪晴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想起了那让她怦然心动的白衣男子,想起了他那绝世的姿容,想起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清冷华贵的气质。突然间,她有一种感觉,似乎冥冥之中,她穿到这里,便是为了寻他一般。恍惚间,他好像来到了她的身边,拉她入怀,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低着头,深情的看着她。就在她和他的脸越离越近之际,突然,她想到了那日照镜子,她现在这张肥肥胖胖的脸! 尼玛!脑中的幻影全因这张胖脸而打断! 这该死的胖,这万恶的胖。 虽然她一直认为她不是外貌协会中的一员,认为外貌不是衡量爱情的基础,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身为女人,骨子里也有很严重的爱美天性! 等这边玲珑簪坊的事情处理完,不管有没有查出肥胖的原因,她都会离开欧阳府一阵子,将她身上的肉肉彻底的减下来。 一声轻微的刺响划破夜空的寂静,欧阳雪晴身子一紧,迅速的掀开帘子,一脚踹向正在赶车的那个冷面马车夫。借着踹他的力道,她也是一个翻身,跃出了马车。 与此同时,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射入了马车之中。 是一支箭,有人想要杀她! 第二十章:中毒 寂静之中,响起了一道轻咦声。 欧阳雪晴目光一闪,猛一转身,在刚才翻身下车之际已被她夹在手指之间的柳叶刀飞快的甩出。顿时,一道哀嚎声响起。 随着那一阵哀嚎,两道黑影瞬间从暗处闪了出来。 “这娘门倒是会点功夫!”粗粗哑哑的声音。 “不过太丑了点,老四,就交给你了!”那不耐的语气,似乎对付欧阳雪晴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对付一只苍蝇一样的简单。 “大哥,二哥没气了,她杀了二哥。”随着这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又闪出了一道黑影。 两个黑衣蒙面人不再轻敌,那整张脸面唯一露出的眼睛里面顿时充满了阴寒之气。 “居然敢杀我们的人,你这娘门不想活了!”声音未消,三人已经一左一右一正前方的攻了上来。 在现代,自小就跟着父亲习武的她,一人赤手空拳的打倒十个壮汉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这三个人的力气明显的比她那个时代的壮汉要强的多,再加上原主的蠢笨的身子,她明显是处于弱势。 几次硬碰后,她便知道碰硬碰的话,她必败无疑,便只能在左闪右闪间借力打力。因为这笨重的身子,这般打斗过了一段时间,在对方猛烈强硬的攻势下,她还是渐渐的被束了手脚,露出了败迹。 “小娘们,功夫倒还真不错。若是能长得稍微入眼些,大爷倒是能考虑带你回去,好好玩两天。”一个黑衣人呵呵的笑起。 “老四,别废话,赶紧完成任务,去拿银子去!”这人瞪了那老四一眼。 就这一会会的说话分神间,那个老四便被欧阳雪晴逮到空隙,一刀子划破了手臂。鲜血流出的同时,那个老四嘴里骂骂咧咧了一句,极愤怒的一脚踢向了她。 这时,不远处的房檐上正坐着两个白衣女子,花一样的容貌,冰一样的气质。 “彩云,我们动手吧!”一人开口道。 “水月,再等等!真不知少主怎么想的,居然对这个丑女这么好!还让我们两个人暗中保护她。”话语中是满满的吃味。 “彩云,少主的心思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琢磨透的。”水月提醒道。 “可是,可是,少主不是明明不近女色的?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好过?这个女人不说是个美人,就算姿色平庸也没什么?可是居然还是个胖子!我,我——”彩云明显是非常非常的想不明白,兼气愤。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也因为心中的不平微微的泛红。 “你,你什么你?难道你对我们少主有非分之想?”水月冷声拧眉。 彩云急急的摇头,出声解释道:“我才没有!水月姐,我哪敢!只是,只是不想让这么丑的女人做我们的少夫人。彩云,你说,少主不会真的喜欢这个丑女吧?” “喜不喜欢,那是少主自己的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只要做好少主吩咐的事情就好!她快支持不住了,准备出手。”水月以命令的语气道。 “是。”彩云忙应声。 少主吩咐的事情,总是要做好的。虽然少主仁慈,很少责罚下人,可是梅花宫的规矩在那儿放着。若被喂上散筋粉,那痛苦的三日,会让人生不如死。 想到那种痛苦,彩云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水月手握长剑,正欲飞身而下,突然有一道身影先一步飞入了场中。先是一脚踹飞了那个大刀砍向欧阳雪晴的黑衣人,又一个旋身,一个甩腿,踢向另一个黑衣人的脸面。 “是你!”欧阳雪晴微微惊讶,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冰冷的马车夫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这样的人,这样的功夫,怎么会卖身成奴? 仅余下一个人,欧阳雪晴对付起来及其的容易,三下两下的便将他踢倒在地,一肘子将他击晕了过去。 接着弯身在这黑衣人身上翻腾起来,从下到下,却是一无所获。 那边的冷面男也将另两个黑衣人解决掉,正皱着眉看着欧阳雪晴的举动。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随性的女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一个男人身上翻东西! “没有,居然什么都没有!”欧阳雪晴叹了口气,侧脸冲着冷面男道:“今天谢谢你,过会能帮个忙不?” 冷面男挑眉望来,没有吱声。 “帮我把这几个人点上穴,绑起来,扔进马车里。等他们醒了,我自有办法问出他们背后的指使人!”欧阳雪晴脸上犹带着笑意,却是让人觉到了分外的冷。 按理说,他是不该相信她的话的。可是莫名的,他却相信。 这个三小姐,太不一般了。先是她缜密的心思,再是这相当不错的身手,如果不是受她那肥胖的身子的影响,即便是她没有内力,制服这几个人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挺轻巧的事情。 她,一个养在深阁,备受欺凌的女人,怎么会有武功? 欧阳雪晴自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却没有打算回答,在他点下头向黑衣人走去之时,自个儿也向暗处去取她开始时发出的那枚柳叶刀。 “小心!”欧阳雪晴刚将柳叶刀自那黑衣人胸口拔出,便听到了身后冷面男的一声急喊。接着便是被人硬生生的一扯,身子旋空而起,紧接着便听到了耳边一声闷哼。 “你受伤了!”看到树林边一个黑影,窜入树林,接着便是衣服和树叶的摩擦之声,飞快的远去。欧阳雪晴放弃去追的打算,看向已松开手臂,站在身边,脸色泛白的冷面男。他的后背处插入了一根寒光凛凛的三棱锥体暗器。 月亮已然升起,在皎洁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那被打晕的三人身上都有一个这样的暗器。 “流星镖!是鬼火宫的人!他们——”冷面男的声音透着一丝虚弱,还有便是浓浓的忧郁。 欧阳雪晴帮他将流星镖拔出,注意到了那瞬间渗透衣衫的血迹并非是嫣红之色,而是黑色:“这事,等等再说,这镖上有毒。” 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副从鹃子那拿来的绣花针,飞快的将七根针插在了那中镖之处的四周几处穴位,接着将冷面男的胳膊架在了肩上,向马车走去,四处望了望,拧眉问道:“你可知道,这里最近的客栈在哪?要快,这毒我能解。” 鬼火宫的毒,没有解药!中者必死!她居然说能解。 看着那张胖胖的却满是自信神色的脸,冷面男犹豫了一下,缓缓出声道:“我家就在附近,前面不远处有条小巷,左拐第三家。” 第二十一章:有钱便是爷 欧阳雪晴着实是没法形容现在这住处,不说那连个门也没有的小破院子,单是这冲天的臭气,便让她难以忍受。 院子中有两间房,一眼扫去,便看到那房顶破破烂烂的。有一间还好,最起码能住人,而那另一间破的几乎可说没有房顶。在冷面男的暗示下轻步走入这间房,欧阳雪晴的心彻底的被震撼了!就别说什么遮风挡雨了,这屋子里除了一张席子,和一个破烂的柜子,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这冷面男根本就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生的潇洒! 和这里比起来,她前两日住的破石屋,根本就是天堂。 “喂,把上衣脱了!”欧阳雪晴开口后,见他半天没动,正蹙着眉望着她,心生不悦,拧眉命令道:“喂,动作快点!不然,我就不管你了!” 她那语气,很平淡,很不耐。这么一来,他一个大男人,倒显得扭捏了! 他面孔微热,转身向里,解开了上衣,不冷不热的道:“我不叫喂,我有名字,江无痕。” “江无痕,其实你有这么好的武功,完全可以去衙门当值,为什么要卖身成奴?”他的功夫,刚才打斗间她瞟了两眼,可以用三个字概括,快,狠,准! 招招都是杀招,比那些鬼火宫的人更像是杀手。 依她来看,他这样的人到欧阳府中做奴才,要不就是有什么隐情,要不就是有什么目的? 在欧阳雪晴问出这话后,江无痕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这其中原因,怎么能告诉她? 就在这时,背后突生疼痛,这疼痛就像是生生的将肉拧了个圈似的,疼的让他几近无法忍受。一声痛呼在他咬牙之后成了闷哼,豆大的汗珠从脸上缓缓的滴下。紧接着,他能感觉到有血顺着背后流下,带着一股腥臭之气。 正要起身清理,被她按住肩膀一手压下:“别乱动。” 欧阳雪晴掏出一方丝帕,将那逼出的黑色污血尽数擦去。 其实她也很紧张,手指都在微微的发颤。 这种移穴逼毒的手法是原主记忆中那美人娘亲教七转还魂针的时候教的,原主虽然练过上百遍,甚至上千遍,可是从来没有医治过人。刚才认穴,换穴,不仅动作要快,还要插到正好的深度。少一分则无用,多一分则伤身。幸好,效果似乎还不错!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欧阳雪晴旧事重提。 “我——”话刚刚出声,又成了一声闷哼,那种绞肉之痛再一次的侵袭。片刻,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如水般的平静:“好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抓些药清下余毒。” 他试着运了下气,真气不再受阻,他猛抬头,目光灼灼的望向走出屋子的欧阳雪晴,他这些年要寻的人,难道会是她? 这时,他就算再蠢笨,也明白了欧阳雪晴连问两次同一个问题,其实并不是想知道答案,而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是,她肯定是知道了他入府的动机并不单纯。 “药我拿回来自己煎,顺道先送你回府!”江无痕披上上衣,快步追出。 他进入欧阳府,是为了寻人。只是这两三年来,没有寻到一丁点线索。因为那人早已不在人世,唯一的一双儿女在欧阳家备受欺凌。这个性子懦弱的三小姐是会点医术,可也只限于给受伤的小猫小狗包扎,难道真会是她的传人? “痕儿!是你吗?”隔壁那间屋子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简朴却很干净的中年妇人从屋内走出,她走出的时候,手扶着门,眼睛向她这边看着,却很明显的没有焦距。 欧阳雪晴止住步子,扭头望向江无痕。 江无痕脸上的线条不再像平日那么僵硬,急步向那妇人走去,声音也变得异常的温柔:“娘,是我。” 随着他的走近,那妇人敏感的吸了吸鼻子,两道细眉紧紧的锁起,声音发颤:“怎么会有血的味道?痕儿,你,你——” “娘,我没有。我在收工回来时遇到有两个恶人欺负一个女子,便出手帮了忙,受了点小伤。”江无痕急急的否认,掺扶着妇人,想扶她进屋,那妇人却固执的站在那儿,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话,脸上尽是怒意:“咳,咳!痕儿,如果,如果你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当没有我这个娘亲!” 看到江无痕投来的带着恳求的目光,欧阳雪晴轻轻的出了声:“大娘,江大哥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了伤,我正打算去给他抓药!” 妇人听到了她的声音,脸上的怒气尽消,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说了些世道乱,女子出门要小心之类的话。 欧阳雪晴一一笑着应了,离的近了,她才发现这个妇人脸色苍白,气色很差,顺手扶过这个妇人的脉搏,脸色微变,扭头望向江无痕。他正侧目望来,对着她轻轻的摇着头。 这个妇人的脉息很弱,几近是把不出,如果判断无误的话,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江无痕将那她扶进了屋子,安抚了两句,才出了门,和欧阳雪晴并望向院外走去。 “三年前,母亲为了救我,被人打了一掌,那人全力的一掌,就是我,都是难逃一死,更别说母亲一个弱女子!当时,我带母亲去了药王谷,用一朵冰山雪莲换了母亲五年的寿命。” 是受过重伤!如果用七转还魂针的话,或许可以—— 欧阳雪晴看着他忧伤的神色,不忍开口,咬了咬唇,才道:“没有两年了,如果不尽快疏通筋脉,你娘亲她活不过三个月。” “你能疏通?”江无痕眼神微闪。 欧阳雪晴沉吟道:“只有七分把握。” “七分把握?”江无痕保持了沉默。 马车在一家药店外停下,药店已关门,江无痕跳下马车敲起了门。 好半天,门才打开,露出一个小老头愤怒的脸,打量了江无痕两眼后,冷哼了一声,直接就想关门。 余光在扫到欧阳雪晴从袖中掏出的一锭金光宝时,眼神立即变了,不仅大开了门,帮抓了药,还每样都抓了三份,态度异常的热情。 欧阳雪晴撇了撇嘴,看来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有钱便是爷! 第二十二章:好久不见 回到雪辰苑时,天色已很晚,墨黑色的天空,那弯弯的月牙像是块会发光的宝玉,倾洒出如水般的月光。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子偎坐在院门边,手捧着本书,时而借着身边人打的灯笼的微光扫几眼,时而吟诵着望着门前的小路。当看到了从林中穿出的那个胖胖的身影时,小小的身子急急的站起,将手中的书递给身侧之人,快速的向那身影奔了过去:“姐姐,姐姐,你怎么才回来?” “店里太忙了。”欧阳雪晴轻笑着抚着他的脑袋,心底一片柔软:“怎么还不休息?身子好些了没?” “姐姐,你的医术比那葛大夫要好多了,我的病已经全好了,现在全身都是劲儿。”说着,还举手抬腿,做出一个习武的姿势来。 欧阳雪晴被他逗的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将他身上的披风拉紧,牵着他的手向院中走去:“启辰,你的身子很弱,得习武来强健一下。不如这样,明日,姐姐便送你便入宫吧。启辰,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在宫中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四书,五经,礼仪,骑马射箭,武术……” 欧阳启辰本来是舍不得,想再和姐姐腻上几天,听到这里,小手拍着胸脯,信心满满的道:“姐姐,启辰不怕吃苦。” 欧阳雪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拉着欧阳启辰加快了脚步。 福妈和鹃子两人都没睡,没有瞧见绿柳,这两天她的刻意冷淡相信那绿柳也能察觉得到。 刚才打灯的是鹃子,福妈正端着糕点顺着小路向她们走来。看到了欧阳雪晴,长舒了口气,口气中略有埋怨:“小姐,少爷从天黑就一直守在门边,只喝了药,连饭也不愿吃,硬是要等您回来。这今早可还病恹恹的,身子哪能这么快就好透,福妈我的心一直都提在嗓眼这儿!” “知道了,福妈,下不为例。”虽然被嘟囔,欧阳雪晴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觉。到了厅堂,和启辰坐在桌边后,抬头甜甜的笑道:“福妈,你们也都没吃饭吧。一起吃吧。不要这样的神情,一起坐着吃,在我这里,不用分什么主仆,我当你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 福妈激动的眼眶微红,浮出了泪光,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小姐是她一把拉扯大的,她无儿无女的,一直把小姐当成她的亲生女儿。只是,毕竟主仆有别,她从来没有奢求过,小姐能把她当成家人!哪想过会有今日!侧脸望向鹃子,想说两句什么,一看到两眼泪汪汪的鹃子,顿时没有话语,摇着头拉着这好哭的丫头坐到了桌边。 在欧阳雪晴的一句开吃后,几人都吃起了饭。福妈和鹃子开始时还有点扭捏,在欧阳雪晴亲自为她二人夹了几次菜后,终于不再矫情。欧阳雪情又叫福妈拿来些果子酒来,一顿饭主不像主,仆不像仆的,却格外的温馨。 这种好气氛直到绿柳的出现而变了味。 脸上掩不住震惊的绿柳,在欧阳雪晴的出声后坐在了桌边,却根本不敢动筷,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那饭桌边明明还是那个胖胖的身影,外表一如从前,骨子里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是那眼神,时不时散出凌厉冰冷的气息,让她打心底里觉得害怕。 下午时大少爷让人送来了口信,让她只要得到欧阳雪晴回来的消息,无论是何时,都要想方设法的通知他。她是个还算聪明的人,从大少爷的话音中,她便猜出三小姐的转变,让大少爷心中没底了。十之*,他是要下狠手了! 现在三小姐的完好没事,是不是说明大少爷他的计划失败了? 在绿柳焦急的情绪中,好久好久,这饭终于结束了。她帮着福妈收拾碗筷,看着鹃子打了水,跟着三小姐去了启辰少爷的屋子。直到三小姐回了自个的屋子,吹熄了灯烛后,才小心翼翼出了苑子,直奔大少爷的住处。 在她刚出了苑子的下一秒,欧阳雪晴便拉开了门,飞快的跟了上去。 欧阳锦程,真的是你?心还真是够狠的!想争家产凭本事争就是,偏偏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本来是懒得争这些的,可是这欧阳锦程偏逼着她动手和他抢!那好,她便如他所愿,她定会把欧阳家的产业尽数握到手中,连一根骨头都不给他剩下。 欧阳雪晴尽管身子胖,跟上这个绿柳小丫头还是不费力气的。可是她却在过了门外一片小树林时,停下了步子。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那个白衣如雪,清冷华贵,绝色倾城的美男! 他斜倚在她正前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如水的月光下,衣袂翩飞,丰神俊朗,仿若神谪。在她目光望去时,那男子勾起了唇,回了她一个绝美的笑容,刹那间闪住了她的眼睛。 对这个男人,她真的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那心跳又开始不争气的加快。直到那一片雪白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眼前,扑鼻传来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的时候,她才突的回了神。微仰着脑袋望着那张过份完美的脸,再次赞叹:浓眉,挺鼻,凤眼,红唇,像是打漫画中走出的人儿似的。 银色的月光打在他那细致光滑的肌肤上,打在他那雪白色的滚银边的长衫上,打在他那随意束在身后的墨黑色的长发上,让她如梦似幻。像是要证实自己并不是在做梦,欧阳雪晴右手不自觉的抬起,在隐在暗处的两女惊讶的目光中,抚上了白衣男子的脸。 接着,用力的掐了一下。 谪仙般的男子轻轻蹙眉,并没有生气,眼中带着宠溺的笑容,带笑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晴儿妹妹,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 调皮?呃!她只是想证实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幻觉而已。 “小黑哥哥?”欧阳雪晴喊出记忆深处的名字,带了一丝疑问,手仍是粘在他的脸上,那超好的手感让她不舍得将手拿开。 谪仙男子红唇勾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眼神越发的温柔,温柔的让她有一种恨不得溺到其中不再出来的冲动。 第二十三章:偷听 “水月,少主他又笑了!”彩云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怔怔的出声道。 “是啊,第二次笑了!”水月补充道,一向冷静的她声音中也透出不可置信:“而且,那女人还摸了少主的脸,少主居然没有躲开,也没有发怒。” “若是和浮云,秋月她两个人说,她们铁定不会相信的!”彩云喃喃低语,这一次,水月没有反驳。因为,若非是她亲眼所见,无论谁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 少主在她们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是如神谪一般的存在。 在以往*年中,少主他每日除了习武,对其它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别说笑,脸上冷漠以外的表情都极少会有。 以前,她们宫中不少的女子都希望有一天可以爬上少主的床榻! 自从那一次,她们宫中最美的一个美人,倾城,偷偷的溜进少主的寝宫下毒去诱惑少主。在她们的印象中,少主第一次发了怒,那一刻的少主是冰冷无情的,命令她们将所有倾城碰到过的东西全部丢弃。而倾城,苦苦的哀求着,仍是被他的一道杖毙的命令生生的打死。 从那时起,宫中的女子都知道少主不喜被女人碰触,再也不敢对少主存有任何的妄想。可是为什么这个身材肥胖,相貌普通的女人却可以在少主面前这般的肆无忌惮? 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那个胖女人更甚一步的扑进了她们少主的怀中,却没有被推开。 这怀抱果然如她想象中一样的温暖,让她贪恋。 欧阳雪晴闻着鼻端那好闻的梅花香气,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平复那激烈的心跳,甜腻的声音带了丝肯定:“小黑哥哥,你就是花满楼?那个天下第一宫的少宫主?” 从他开口,从他那清润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后,她便知道他们两个是同一人。她也同时知道,他不是peter!因为对peter,她从来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就算是他换了个皮囊,也不可能会有。 花满楼没有否认,轻推了一下欧阳雪晴,没能推开,只能任她搂着他的腰,无奈的笑道:“你要的那种皮料我让浮云给送过去了,明日你便可以去神器阁中取了!” “谢谢小黑哥哥!”欧阳雪晴从他温暖的怀中抬起了头,仍腻在他的怀中,眼睛眨了眨,轻声问道:“小黑哥哥,你怎么会有柳叶刀?” “那柳叶刀——”花满楼脸上多出了丝慎重,眉头微微的蹙起:“前些日子有捕头到临安城所有兵器阁中都发了一张图纸,上面画的便是这柳叶刀,而他们发图纸的目的并不是要做刀,而是要寻人,寻来做这柳叶刀的人!” 欧阳雪晴站直了身子,拧紧了眉头:“皇宫,寻人?” peter他人在皇宫?呃!不管他在哪?他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他还有再寻她的必要吗? 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出现在眼前那双修长白净的手中,递向了她。 花满楼眼波微转,望向目光一直凝在他脸上不曾移开的欧阳雪晴,神色郑重:“这百花丸你拿着,可解百毒!你身边的麻烦还真是不少,不只皇宫有人寻你。听彩云描述,那个马车夫,应该并非是一般人,很像是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杀手,你要小心!还有你那个庶兄欧阳锦程,他的功夫极高,和鬼火宫的关系非浅——” 欧阳雪晴边听边点着头,直听到欧阳锦程,才啊的一声叫出了声来,她差点把他给忘记了!她伸手将瓶子取过随意的揣到了怀中,不给花满楼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拉起他修长寒凉的左手便向着欧阳锦程的住处奔去。 两人走远后,一个吞咽着口水的声音响了起来:“水月,那一瓶子至少得有五六颗吧?是百花丸啊!那么难炼制的丹丸——少主好大方!” “是啊!百花丸呀!我还是在十六岁那年立大功时得过一颗,现在也没舍得服下。”水月冷漠的声音中也透出了感慨。 恒芜院的院门已锁,院墙比欧阳府的墙还要高上一些。她现在这身子,就算有攀钩在手,爬高上梯的也有些困难。 花满楼看她望着那院墙出神,猜到了她的意图,唇角微勾,伸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转眸望来的时候腾空而起,跃上了墙头。欧阳雪晴在失重,超重之中,抬起双臂搂紧了他的脖子,注视着他的侧颜,他那墨黑色的头发被夜风吹乱搔在她的脸上,好痒,脸痒,心更痒。 直到脚踩到地面后,才在他的一声清咳声中回过神来。 呃,又发呆了!真是丢人! “那个,那个,你头发乱了!”她的脸微微泛红,眼神瞥向一边,直接转身钻进了一条林间小道。顺着昨日的记忆寻到了那处二层小楼之处,轻手轻脚的向着欧阳锦程的房间走去。 驻足在窗边,便可以听到屋内传来了男子的喘息声和女人的不受控制的叫喊声。 欧阳雪晴犹豫了下,抬起右手用手指小心的拉了拉窗子,趴在窗边,透过窗缝向里望去。 里面有一男一女,背对着窗子。 男的衣衫凌乱,偶尔露出一块健壮的肌肤,女的只着了件火红色的肚兜,跪趴在床前,身材凸凹有致的,正是绿柳。 “啊!大少爷,奴婢受不了了!”声音近似求饶。 “这样就受不了了?以后怎么伺候爷?爷交待你的事情,你记住了没?”说着又是一记猛烈的撞击。 “嗯,记,记住了。明天晚上,奴婢,奴婢会想办法把这药加到饭菜里。”声音犹带着喘息。 “好,这事办成后,你想要的,爷都会给你。”欧阳锦程动作加快,喉间发出了似痛苦又似欢愉的闷吼声。 药?什么药?是打算对她下毒吗? 欧阳雪晴还想再看,被身后的花满楼一扯,撞入了他的怀中,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他带着飞入了一个枝叶茂密的大树之上。 与此同时,欧阳雪晴刚刚所趴的窗子被人猛的被推开,欧阳锦程竟是站在了窗边,衣衫半敞的,眼睛里尽是冰寒之气,四处搜寻着:“谁,给本少爷出来!” 第二十四章:做你的女人 好巧不巧的,一只黑猫受了惊,从屋顶上窜下,远远的跑去。 欧阳锦程又在窗边立了片刻,才关了窗子,窗内的绿柳点燃的灯烛,又被吹灭。 欧阳雪晴和花满楼却没有动,花满楼斜躺在树枝之上,而她正半压在他的身上,两人都侧脸望着那间再次熄了灯烛的屋子。 一分钟,两分钟,屋内没有一丁点的动静,欧阳雪晴缓缓收回了目光,看向被她压在身下的绝色美男,只觉得气血上涌!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了些,刚看过现场激情秀,又受过现代开放爱情影片熏陶的欧阳雪晴,脑中瞬间划过了很多的内容。尽管夜风犹寒,她的身子还是很热。心怦怦的跳得很厉害,像是要蹦出胸口似的,气息也越发的不稳,几近要喘不过气来。刚刚抬抬手臂,想驱散身上莫名的燥热。就听到她的小黑哥哥过份沙哑的声音:“别动,他人还站在窗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下的美男,侧脸上隐隐有一抹淡红,在月光下看来,妖艳而魅惑。 “小黑哥哥,你有女人吗?”欧阳雪晴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柔柔的,甜甜的,带着几丝诱惑。 花满楼正专心望着那扇被关上的窗子,闻言凤眸微转,正对上一双如黑宝石般闪着异彩的眼眸。 “女人?”似乎是提到了他特别不喜欢的事情,他浓密的眉紧紧的皱起,凤眼半眯,脸上尽是厌恶之色,声音也变得有些疏离:“没有。” 欧阳雪晴蹙了下眉,唇凑向他的耳际,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小黑哥哥,你怎么了?是讨厌晴儿了吗?” “不,小黑哥哥是讨厌晴儿以外的那些女人。”清冷的声音中多出了丝暖意。 触及他那犹带着凉寒的眸子,欧阳雪晴的一句为什么卡在了嗓间,又咽了回去。 毕竟他若是想说,不必她问。总之不讨厌她就好,至少代表有爱上的机会。可是,追男人,她真的是没有经验,如果表白,该如何开口? 纠结了片刻,欧阳雪晴鼓起了勇气,低声道:“小黑哥哥,那晴儿做你的女人,如何?” 说完话,欧阳雪晴迅速的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红着脸,半仰着头,装做在看天上那轮明月。余光却扫见花满楼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凤眸怔忡的低头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必是被她这直白的话语给吓着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应该是没有像她这般直接的吧。 望着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眸,花满楼一时间不知如何做答,心底涌出了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一直以来,他把她当成妹妹,好像突然间,有什么在悄悄的改变了。 让她做他的女人——同床共枕?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 只是瞬间,脑中闪过一副让他痛入骨髓的画面。武功高强的父亲倒在血泊中,凶手却是他那有倾城之貌的母亲。她手执着滴着鲜血的长剑,就那么站在父亲的身边,冷冷的看着。 到现在他都记得父亲临死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琛儿,你记住,女人是最不可信的,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痛楚,转瞬即逝。 “在十年前,小黑哥哥就发过誓,会将你当亲妹妹一般,疼你宠你一辈子!”花满楼凤眸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那明月,清润低沉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亲妹妹?她要的可不是这个! “小黑哥哥——”欧阳雪晴猛的转回头,半撑起身子,而身下的他却是再一次开了口,声音淡淡的,带了丝凉薄:“晴儿,妹妹以外的感情,小黑哥哥给不起!” 呃,是被拒绝了吗?给不起?为什么?讨厌女人?难道说他喜欢男人? 花满楼见她再次望着他发了呆,已是见怪不怪,搂住她正欲起身,只听得砰得一声,那扇半天没有动静的窗子再次被推开,欧阳锦程又一次站在窗前,冰冷的眸子四处环顾了一圈。 他泄了力道,再次仰躺在树枝上,而欧阳雪晴受那力道的影响,直直的扑在他的身上。幸亏所倚靠的是一根主干,只是树叶微微的颤动,像是被风吹过一般,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欧阳雪晴愣愣的看着因姿势改变而近在眼前浅色红唇,此时正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像是在邀人品尝一般。顿时,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受了蛊惑般,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 感觉到身下的身体明显的一僵,并出现了某些变化后,她笑得甚甜,近似呢喃的道:“小黑哥哥,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要疼我宠我一辈子的哦。” 她认定他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逃不掉的,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心甘情愿的被她扑倒。 花满楼目光停留在她的红红的唇瓣上,刚刚那粉嫩的小舌蜻蜓点水般的一舔而过,他不仅没有心生厌恶,居然还升起了想逮住它吻上它的冲动。 关窗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他偏转了目光,沙哑着声音极其的认真的道:“当然,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妹般,疼爱一辈子。” 在窗子关上没一会,房门被打开,一身红衣绿裳的绿柳打屋里走出。先是左右的张望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向院门处走去。负责守夜的小厮还站在门边,待绿柳出了院子,将院门反插上以后,打着哈欠向不远处的那两间小石屋走去。 月亮不知何时已爬到了正上方,如水的月光给院落添了层静谧,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便是两人怦怦的心跳声。 待绿柳出了院子有五分钟左右,花满楼才揽着欧阳雪晴轻轻的跳下大树,穿入小径,快速的跃过了墙头。 “晴儿,明晚,你要小心点!”清泉般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小黑哥哥,你放心吧,明天定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欧阳雪晴轻轻的笑起,语句中却透出了漫天的寒气:“她若是真的下了狠手,那我便以其之道,还其之身,不会手下留情!至于大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不怕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一次,就算不能伤他的根骨,至少也算是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光子!至少会让他知道,我欧阳雪晴,不再是以前那个好欺负的主。至少让他明白,他欲伤我,定然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十五章:六皇子在寻人 月光下的女子,面含微笑,轻言诛杀。 那胖胖的脸,臃肿的身材,却掩不下那骨子里的绝代风华。就这么,很轻易的浸入了他的心中,让他震惊的同时,不由自主的有些欣赏,有些喜欢。 她,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个爱哭胆怯的小女孩。可是,他却是更想将她揽在身旁,好好的保护着。无论她做的是对是错,只要她喜欢,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有小黑哥哥在,谁要敢伤你,我定要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欧阳雪晴心里一暖,扭头望去,那绝色倾城的谪仙男子,在这一瞬间,身上涌出了肃杀之气,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起,变得幽暗,里面尽是毁天灭地的冷焰。 冰寒的眸子在对上她的视线后,轻轻的化成了一汪春水。 这个男人,她愿意让他做她的依靠。 欧阳雪晴勾起唇角,眉眼弯起,对他展开了笑颜。虽然不绝美,却如九秋之菊绽放,自有一种清冷乍艳之感,让人为之动容。 不知道是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便不会察觉到时间的飞逝。在她的左拐右绕下,回雪辰苑的路远上了十倍,他就那么温柔的笑着,似乎不知。而她的感觉却不过是挎着他的胳膊在林间散了散步,话也没说上几句,天际便开始蒙蒙的发白。 站在雪辰苑边,目送他欣长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中,她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瞥了眼黑乎乎的下人房,转身回了屋子。 踢掉靴子,懒懒的躺到了床榻上,扯过被子,才刚刚闭上眼睛,又突在坐了起来。下了床,坐在桌边,撑着几近要合上的双眼,执着毛笔写写画画起来。这般似睡似醒间,又忙乎了半个多时辰,将笔一丢,往床上一躺,便直接的入了梦乡。 次日,日上三竿,欧阳雪晴仍窝在棉被中,睡得酣甜。 “啊,小姐还在睡觉!” “小姐你可是生病了?” “福妈,福妈——” 不就是睡个懒觉吗,这小丫头能怎么像见鬼似的惊讶!那一声声惊雷般的乍响,把欧阳雪晴硬生生的从睡梦中扯了出来。 “鹃子,现在什么时辰了?”欧阳雪晴起身下床,有气无力的道。 “已经辰时了。”鹃子放下心来,上前一步,伺候欧阳雪晴更衣。 “辰时了?”欧阳雪晴声音猛提,挑眉扫了眼窗外那金灿灿的太阳,忙擦了脸,濑了口,让鹃子给她简单梳了个双重髻,披下了剩余的散发,别了根白玉簪。便将昨天连夜画的图纸折了折塞进了袖中,不再理会鹃子的聒噪,匆匆的向着欧阳启辰的住处小跑而去。 带着欧阳启辰给欧阳老夫人请了个并不早的早安,欧阳老夫人本来对欧阳雪晴的晚起有些许的不满,一听说她是在准备送启辰入宫,顿时脸上溢出了笑容。欧阳家现在虽然可以说是富甲一方,可是,在欧阳老夫人的心中,还是希望欧阳家可以出几个朝廷栋梁的。 入宫倒不算很麻烦,只是皇宫并不是个能可以随意乱走的地方,欧阳雪晴很聪明的选择了让人通传。带着欧阳启辰在宫门边的小径处来回溜达了十多遍,细细嘱咐了他上百遍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一个公公焦急的声音:“雪晴小姐,启辰少爷,这人呢?” “安公公,在这儿!”欧阳雪晴笑嘻嘻的伸出了头,那个留着假胡子的公公转头望来,猛的一怔。毕竟是跟着皇太后的人,即使被欧阳雪晴的身姿惊骇了一下,仍是很快的便回了神,笑得十分的灿烂,细声细气的道:“雪晴小姐,小轿在这边,太后她老人家听说你们来了,正高兴着呢。” “安公公,有劳了!”说着,走到他身边,掏出两个金元宝塞进了他的手中:“启辰年幼,宫中有些礼仪大多不懂,还劳烦安公公多多关照一下。” “雪晴小姐,您是云绮公主的女儿,这样真是折煞奴才了!”嘴里说着,却是迅速的接过了金元宝,喜滋滋的塞入了袖子中:“奴才定会小心伺候着,雪晴小姐您请放心。” 欧阳雪晴轻轻的笑起:“安公公,再烦劳您给皇祖母捎句话,就说雪晴把东西准备好后,便会来宫中赖上一段日子,只盼她老人家到时别嫌晴儿烦就好。” 皇祖母!赖上一段时日,再回想一下刚刚太后欣喜迫切的神情。 安公公的神态更为的恭敬:“奴才定将话给带到。” “有劳公公您了!” 欧阳启辰上了轿子,在安公公的一声“起”中,轿子抬起,渐渐远去。欧阳雪晴抬头望了眼明显又爬高了一截的太阳,快步走向宫门。 宫门边,有一个小公公带了几个貌美的女子正要进宫,被守门的将士拦在了门边。 只见那小公公满脸的怒意,一手高抬举起了一个金黄色的腰牌,尖细的嗓音如魔音一般,直窜进人的大脑:“你们几个,瞎了你们的狗眼是不是?这些可是六皇子要寻的人!误了事的话,你们担当的起吗?” “李公公,他们这几个小子,头次守宫门,眼拙,没认出您。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计较。”一个岁数大点的守门人呵呵笑着陪着不是。 李公公冷哼了一声,趾高气扬的进了宫门,只是胸口那气还没有散尽。斜睨了眼正面走来的欧阳雪晴,见她穿着普通,皱眉嚷道:“哪来的肥婆子,竟敢挡本公公的路?” 肥——婆子?尼玛!你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 等着吧,本小姐正愁着进宫的日子无聊闲闷。到时候,有心情的时候就减减肥,练练医术,没心情的时候整整人,寻个乐子,相信这日子会过得很爽快的。 欧阳雪晴停步,抬眸,浅笑,乖乖的站到了一边,给这位李公公让出了路。 “算你识相!”李公公又哼了一声,触及欧阳雪晴那淡定的神色,带笑的眸子时,心里突然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任他绞尽脑汁,也没能翻出欧阳雪晴这号人物来。当下,安慰自个儿是多心了,却不知,他人生中最悲摧的日子即将来临了。 几人越走越远,欧阳雪晴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过一个太监,连个把儿都没有,得瑟个什么劲?” “就是,不过,真奇怪,六皇子怎么会寻几个女人入宫?” “听说,六皇子前些日子派人去了临安各大兵器坊,要寻一个去做刀的人。这几日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今日,一下子便寻到了五六个!这事情也太诡异了点!” “都给我少说点,祸从口出这句话,没听过吗?” 一声呵斥下,几人纷纷的闭上了嘴,严肃笔直的站在了门边,不再言语。 第二十六章:特殊的方式 寻要做刀的人? 难道说六皇子是peter?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兵器坊做柳叶刀?肯定和小黑哥哥有关,能这般帮她的,除了他,别无旁人。 这个法子当真是好极了,若是再想用柳叶刀寻她,一寻准能寻出一大堆人来。 欧阳雪晴心情大好,嘴角噙着笑,坐上了停在皇宫外不远处等候着的马车。 今天的马车夫并非是江无痕,是一个又黑又瘦看上去很憨厚老实的小子,叫做二牛。问起赵管家,赵管家说江无痕今天根本就没有来。她突然有点担心,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的毒没有清理干净。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总归是救她受的伤,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会良心难安的。 将袖中的信掏出给了二牛,叮嘱他一定要交到凤府的凤兮公子手中后,她便自下了马车。从街旁店铺内买了些鸡蛋,糕点,走向那个窄小的巷口,顶着那熏天的臭气,来到了那破落的连门也没有的院子。轻手轻脚的走到那间敞着屋顶的小屋边,从那没有窗纸的窗户向里望去,空荡荡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侧身看了眼不远处的另一间关闭的房门,慢慢的走了过去,抬起右手,正要扣门,就听到了江无痕的声音,惊慌而焦急:“娘,娘,我背你去找大夫!” 欧阳雪晴猛的推开房门,看到衣衫上染满了血迹的江无痕正欲将他的母亲背到身上,他的母亲此时脸色已刹白,在床边,他的脚下,有一大滩鲜血,触目惊心。 “江无痕,放下她!”欧阳雪晴急声道,可还是晚了片刻,那妇人因为半起了身子,又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情形极为的骇人。 欧阳雪晴放下手中的篮子,快速的冲到了床边,也顾不得什么血不血的,扶着妇人的身子,让她轻轻的躺回了床上。 妇人强睁着并无焦距的双眼,无力的咳了两声,喘着气道:“痕儿,娘的身子娘自个儿知道!只要你能做个正直的人,以后无论做任何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娘就算死了,也——” “娘,娘,您别说了,孩儿都听您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孩儿这就带你去药王谷。”说着,又伸出手,却不敢再背,弯身想将缓缓闭上眼睛的母亲抱起。 “江无痕,如果你再乱动你娘,我敢保证,没等你找到大夫,你娘便会因失血而亡。”欧阳雪晴冷冷的声音,像一桶冰水浇在了江无痕的身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你昨天说过,你可以救我母亲?”冰冷的眸子中闪出了希望之光。 欧阳雪晴咬了咬唇,缓缓的点了下头:“昨天我有七成的把握,今天只有六成。” 六成还是按照原主的医术来算的,她能发挥原主的几成功力,这个真的不好说! 江无痕眸子微沉,侧脸看向脸色愈发苍白的母亲,不再犹豫,咬牙点头道:“三小姐,求你救我的母亲。只要你能救她,我江无痕的命便是你的。就算你让我此刻去死,我江无痕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呃!欧阳雪晴白了他一眼:“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让你去死,我们两个又没有深仇大恨,我犯病我?” 欧阳雪晴伸手将他推到一边,弯下身子给那已经陷入昏迷的妇人把起了脉,脉象已是极弱,再也耽搁不得。此时,面对的是一条人命,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她解下腰间的香囊,自里面抽出了七根金针,十分迅速的将其中的六根,插入妇人的周身大穴,一气呵成的动作,却也让她累到了极致。她举袖擦了擦额头因紧张而出的汗水,将剩下的那根最长的金针插回香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微的颤抖:“江大哥,拿纸笔来,我写副方子,你去抓药。” 江无痕应下,目光犹放在扎在母亲身上的那几根金针之上,七根金针,粗细长短不一,七转还魂针?她,真的是药王谷要寻的人? 欧阳雪晴把药方写好,抬头见到他一副难以启齿的神色。忙从怀中掏出了两锭金子,塞进了他的手里,嘱咐道:“动作要快点!” “这钱我会慢慢还您的!”江无痕没有推脱,拿着金子飞一般的出了门。 还钱?她是不指望了,就他这家境,除非他去偷去抢。 对了,玲珑簪坊的石头留不得,这江无痕又识得字,看上去人也不笨,倒是很适合的人选。这样,他母子二人也可以住在簪坊中,总比住在这臭烘烘的地方要好上很多。 欧阳雪晴寻了火折子去了院子,才发现点火烧水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那些木柴都是带着湿气的,她不停的吹火,直吹的脸颊发酸,弄了一身的灰尘才其点燃。 江无痕拿药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浑身上下蒙了层灰黑之色的欧阳雪晴弯腰添柴的情形。在这一刻,在他的眼中,那没什么姿色的女子,比那九天玄女还要美上几分。 在欧阳雪晴的一声怒吼声中,他才回过了神,忙按她的吩咐将买来的药放进烧了清水的大锅中。在浓郁的中药味弥漫,大铁锅中的清水变成棕黄色药水时,将它端进了屋子,倒进了洗澡用的木桶中。 虽然莫名的相信她,可是当看她将那最后一根金针取出,向着坐在药盆中的母亲的头顶插去时,江无痕的心还是提到了嗓眼,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才压下要上前阻止的冲动。 细长的金针极缓慢的没入,欧阳雪晴极力控制着呼吸,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滴下。 近一刻钟的时间,那白皙的小手才颤抖着自那金针顶端离开,满脸是汗的她打出一个ok的手势,露出一个疲乏的笑容:“江大哥,成功了。” 秦府门边,秦子秋瞅了眼快升到半空的骄阳,已烦燥了一上午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看来,那个胖女人,只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罢了!他就说,明明那么深爱着,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的? “雪晴丫头没来?”秦老爷子的声音乐呵呵的响起,见秦子秋摇了头,高兴的拍了拍手,道:“没来好,雪晴那丫头,我看着就不错。” “爷爷,那欧阳雪晴又丑就胖的,真不知道你看中她哪一点?”秦子秋撇着唇讥讽道。 秦老爷子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没有开口,门侧便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继而是欧阳雪晴的轻言慢语:“秦爷爷,我与您孙儿,就如那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没一点的般配之处!秦公子,你放心,我欧阳雪晴说过的话,自是算数的,地契拿来,自此之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第二十七章:小人行径 这话怎么听就怎么别扭,她和他,如天上云和地上泥,这天上云是指她不成?这胖女人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秦子秋讥讽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后面这句‘地契拿来,从此之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惊住了。 还么的干脆利落?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和不舍?当真是说不喜就不喜了! 秦子秋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一双桃花眼眨也不眨的盯着欧阳雪晴,却发现那双回视着他的黑眸里所拥有的情绪,不外乎是厌恶,厌恶,还是厌恶,再无其它。 她是真的讨厌他! 他的心像是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似乎有一些失落。 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不一直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可是看到她那解脱的神情,他心里就是非常非常的不爽! “想要,那便给你,一间铺子而已,我秦家多的是!”剑眉微皱,从怀中掏出地契,看也不看的甩出,旋身便进了秦府。冰蓝色的衣衫划出一道冷冷的弧度,清朗的声音也多出了几许低沉和气恼。 卡着红色印章的白纸因他的力道在半空之中冲着欧阳雪晴的方向飘来,眼看着缓缓的下落,她快行数步,右手一伸,将它抓在手中,笑意浓浓的道:“多谢秦公子,恭喜你终于可以甩掉我这个讨厌鬼,祝你可以早日娶得如意美娇娘,更愿我们后会无期。秦爷爷,雪晴也祝您老如那长青树,再过数十年,依旧像如今这么貌比潘安,风流倜傥,高大威猛,玉树临风——” 秦老太爷的脸涨的通红,扬声打断了她的话:“雪晴丫头,这破事儿还记得呢?你再这般夸下去,我这张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欧阳雪晴一本正经的道:“秦爷爷,你怎么这么说,雪晴这些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得了,得了,秦爷爷算是怕了你这个丫头了!”秦老太爷摆了摆手,无语至极,看到欧阳雪晴行了礼,要走。忍不住的再次开口,道:“雪晴丫头,你就不能再给那臭小子一个机会?” “明明两看相厌的,注定了是冤家,秦爷爷你这么执着,何必呢?”欧阳雪晴回身轻笑着道。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碰头,能成欢喜冤家不也是喜事一桩。如果,如果那臭小子心里是喜欢丫头你的呢?”秦老太爷半真半假的问道。 欧阳雪晴一脸惊恐的回道:“秦爷爷,您别开玩笑了,雪晴对天发过誓的,如果食言,会被闪电给活活劈死的。” 说完,一副十分怕怕的样子,像身后有恶狼追赶似的,连个道别话也没说,便慌慌张张的跑掉了。 秦老太爷看着那逃的飞快的身影,摇着头,长长的叹着气:“本来美美的一桩喜事,现在得了,流水有情,落花无意了!以后,有那臭小子难过的时候!自个找的,该!” 退了和秦子秋的亲事,对欧阳雪晴来说是喜事一件,心情自是极好的。她随便的在一家面馆中吃了点面,便去了荣华道。新铺子的门是大敞着的,还有人进进出出的搬运着东西,那日秦家下聘带队的来福老管家正在门边前前后后的指挥着。 “你们在干嘛?”欧阳雪晴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少爷吩咐,要将运进的药材全部搬出!”来福老管家脸上带着笑,眼底却含着嘲讽。 在他看来,这欧阳三小姐真够傻的,一个女人一生最主要的不就是要嫁个好夫婿,他家少爷能文能武,才貌双全的,多好的人选?她居然舍弃了终生的幸福,宁愿要这么一间铺子,真是个丢西瓜去捡芝麻的笨女人。 欧阳雪晴那一字粗眉紧紧的蹙起:尼玛,秦子秋,也只有你才能做出这么没脸的事。 “全都搬回去,这些药材本小姐买下了。” 她将那越来越瘪的钱囊里剩下的金元宝尽数掏出,咬了咬唇,有点心疼的抛向那来福管家:“把这些金子带给你家少爷,给他说,多余的,是本小姐赏他的,不用找了!再帮我捎句话给他,这婚是他要退的,这铺子是他愿意给的,是个男人的话,就别做这种让人看不起的小人行径!” 随着她的话,来福老管家面色精彩的转变着,张了张嘴,想替自家少爷辩上两句,却是找不到什么有理的说辞。最终低了头,让人将东西搬回了屋子,拿着金元宝灰溜溜走了! 欧阳雪晴的心情是爽了,可钱包也瘪了。进屋转了一圈,拿着碎银子在附近的店铺中买了把锁,锁上了门,正要离开。 一个声音弱弱的在身后响起:“这位姑娘,请问一下,是这家药铺要招伙计吗?” 是一个说话文绉绉的书生,长得白净,一脸的书卷气息,现在初春,他身上的衣服略显单薄,看起来应该是家境不好。 伙计,自然是要招的。 随着他的目光,扫了眼门边贴的红纸黑字的招人启事,点了下头。 “那再请问一下,店里包吃住吗?” 想到店铺后院那几间石屋,欧阳雪晴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看着那脸上泛出喜色的书生,她迟迟的开了口:“包住,吃自理。现在店铺还没弄好,书生大哥,你可以三日后再来。” 现在,一来她囊中羞涩,二来,这两日还得忙活玲珑簪坊的事情,哪来的时间! 那书生略显失望,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欧阳雪晴皱着眉将门边的那张红纸撕下,推开门,走进店铺,一会功夫,另拿出了一张超大的红纸,上面数行黑字龙飞凤舞:“药堂招伙计,三名,男,提供住处。要求:懂药材,懂医术,人要正直勤快吃得了苦,相貌要入得了掌柜的眼。工钱可以商量,最低一月一两。” 想了想,把时间定在了三日后,也就是和魏家比试簪子的后一天。 写了黑字的红纸被她贴在了铺子大门的正中间,异常的显眼。 殊不知,她这一时兴起,红纸一贴,一家新开的名不见j经传药堂,三日后的招聘,竟招来了三个了不起的大人物。除了这个现在看上去还比较普通寒酸的书生,剩下的两个,不仅本事了得,还都是祸国殃民的美男子。 第二十八章:另谋高就 玲珑簪坊还是一如昨日那般的清静,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看店的伙计王石正坐在柜台边,一手撑着脑袋,打着盹儿。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睡意朦胧的睁开了眼。一看进门的是欧阳雪晴,急忙起身迎了过去:“三小姐,您,您来了!” 他笑得殷勤,偷偷打量着跟在欧阳雪晴身后的男子,这男子五官硬朗,衣着普通,面无表情,还背着一个身体不是很好的妇人。三小姐带这么两个人来簪坊做什么? 欧阳雪晴没有搭理他,直接越过他向着后院走去。他撇了撇唇,脸上恭敬的神情顿消,见江无痕跟在欧阳雪晴的身后,忙伸手将他拦住:“这后院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这,这——” 后面的话在江无痕一记冰冷的目光射来时变得结结巴巴的,这了半天却没有了后文。 他王石别的方面不行,看人还是有一套的。这个穿着普通的男子,刚才浑身都散出了股刹气,没杀过几个人的人绝不可能会有这种气息,这人,不是一个他能轻易招惹的主。 “让他进来。”欧阳雪晴的声音打院中传出,王石急急的收了手,抢在江无痕之前跑进了院子:“三小姐,这里是小的的住处,您,他们——。” 闻言,欧阳雪晴,抬头,轻轻一笑,右手抬起,指向那边的四间石屋:“这间是你的住处,这间是灶房,这间是库房,那边的那间呢?” 王石心下可以肯定了,三小姐是想让这两人住在这玲珑簪坊中。 哼,只要有他王石在,休想!不只这石屋是他的,这后院也是他的,这整个玲珑簪坊也即将成为他的。 “三小姐,那间房子倒是空的,只是很小,他母子二人根本住不下!” “说的也是,还真的是住不下!”欧阳雪晴点着头,蹙着眉,肯定了王石的话。王石一颗揪起的心总算是回到了原位,有些得意的偷瞄了眼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的江无痕一眼。 “既然住不下,那不如这样吧!石头,你搬出去,这屋子正好空出两间来,他们母子二人一人一间。”懒洋洋的话语,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 王石终于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着头道:“小的不明白小的犯了什么错,惹得三小姐您生气了,请三小姐您明示。” 见欧阳雪晴目光仍停留在那几间石屋上,并没打算回答,他又磕着头道:“三小姐,你就算是要小的死,也得让小的死得明明白白的呀!” 欧阳雪晴侧脸看向他,眸子里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厌恶,冷下声音道:“俗话都说,一心不能侍二主,既然你的心还在原来的主子身上。本小姐这玲珑簪坊的庙小,容不下石头你这尊大佛。你去你前主子那另谋高就吧!” 她知道了?或者只是在试探自己? 王石磕头的动作一滞,欧阳雪晴神色淡淡的,根本瞧不了心思。他咬了咬唇,张口便想否认。 “王石,你走吧,本小姐再给你最后一次安全出门的机会,三,——” 随着倒计时的开始,周遭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除了冷,还有杀气,凌厉不加掩饰的杀气,王安身子止不住的抖了起来。这金钱再多,也比不上小命重要! 他慌忙起身往门外跑,因腿脚发颤,根本站不稳,跌倒了几次后,很干脆的直接向着店门爬去。 欧阳雪晴目视着他连滚带爬的出了铺子后,收回了目光,望向江无痕,轻笑道:“江大哥,你和许大娘,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江无痕神色颇为挣扎,最终是点了头。住在这里,无疑比原先的地方好上数百倍,他是无所谓,可是他的母亲需要:“三小姐,大恩——” 欧阳雪晴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板着脸,很认真的道:“别说什么大恩不言谢,要谢的。我救了许大娘的命,你也救过我的性命,算是抵了;这里可不是让你白住的,是要干活的,这簪坊的一切你都要尽快的熟悉;昨天借你的金子也是要还的,每月扣你工钱的一半,还清为止,还有,你别叫我三小姐,听着真别扭。你就喊我雪晴妹子好了!” 江无痕自是知道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他觉得亏欠她,感动的同时,生平第一次对人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好,雪晴妹子,江大哥还是得对你说一句,谢谢。”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音:“请问,有人在吗?” “你快带许大娘进去休息,我去看看!”欧阳雪晴出了后院,向前堂走去。 门边站着个长得很机灵,眉清目秀,十一二岁的小童,见欧阳雪晴走出,那小童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这是我家公子让我送来的,请姑娘你把信交给你们玲珑簪坊的欧阳掌柜!” 待欧阳雪晴将信接到了手中,那小童转身便走。 “你家公子是谁?”欧阳雪晴挑眉扬声问道。 “我家公子是凤兮公子!”小童回头展开笑颜,补充了一句,便沿着原路一蹦一跳的渐渐的跑远。 凤兮公子?这么快就回信了? 欧阳雪晴连忙将信抽出,展开,看着上面的蝇头小楷,嘴角缓缓的上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魏贵延!你家的芙蓉阁就等着从清水街除名吧! 在玲珑簪坊和江无痕一起对帐策,一直折腾到日落西山,想到那府中正等着自己的绿柳,欧阳雪晴很悠闲的从旁边的小吃铺子里买了些吃食,和江无痕母子两人一起吃了点饭,才起身打算回去。她是想要一个人溜达着回去,运动一下权当是减肥,江无痕却是怎么也不愿意,唯恐她路上再遇到杀手,赶了马车直将她送到了欧阳府的府门处。 “小姐,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在院门边侯着的福妈看到了欧阳雪晴,忙打着灯笼上前给她照路,又是责怪又是心疼。 “福妈,下不为例!”欧阳雪晴将一条手臂亲昵的揽在了福妈的肩上,嘻笑着向那点着灯烛的厅堂走去。 “小姐回来了。”还没到地方,便听到了鹃子的嚷嚷声,抬眼便看到她和绿柳两人端盘子,端碗的忙活起来。 第二十九章:春天野猫多 欧阳雪晴昵着福妈刚进厅堂,绿柳便笑着迎了上来:“小姐,饭菜都摆好了,你赶紧吃些吧!” “我吃过了,你们吃吧!”欧阳雪晴仍将脸贴在福妈的肩膀处,余光扫到绿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小姐你可想喝茶水?奴婢去给您泡壶茶?”绿柳不同往日的殷勤,连反应比一般人慢三拍的鹃子也歪头奇怪的瞅向她。也只是片刻,便又将眸子挪向了饭桌,好多好吃的,等一会收下后,她可以大饱口服了。 欧阳雪晴轻瞥了她一眼,懒懒的道:“也好,你这一说我倒真觉得有点喝了!” “小姐,你等一下,马上就好。”绿柳快步出了屋子,不一会,便端了茶水进了屋。走到欧阳雪晴的坐处,将茶壶茶杯放在一边的桌案上,端起茶壶将泡好的茶水倒入了白石雕花的玉杯中,随着温热的气息,茶香扑鼻而入。 “小姐,茶水好了。”绿柳出声提醒着正在低头摆弄玉镯的欧阳雪晴。 小姐手中的这只玉镯很漂亮,色泽浓郁,通体碧绿,应该是价值不菲。 欧阳雪晴闻言,头也不抬的道:“放桌上吧。” “小姐,这初春的天还有点凉,您趁热喝了吧!”绿柳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中尽是关切。 欧阳雪晴蹙了下眉,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子继续把玩着。 绿柳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姐刚刚那一眼,包含甚多,就像是早就洞穿了一切。 她的心有些慌乱,暗暗的咬着下唇,在心里安慰自个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三小姐不像以前那么傻乎乎的了,也不会突然变得这么精明的!再说了,这件事,除了大少爷和她,便只有天知,地知了!三小姐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绿柳,你跟在我的身边也有十年左右了吧?”欧阳雪晴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 绿柳低头敛目,回忆着往昔,低声回道:“是,奴婢打七岁那年跟着小姐,现在已满十八,足足是十年多了。” “这十年来,小姐也不曾赏过你什么东西!不过,以前的小姐确实也没有能力能赏你什么!今个我从玲珑簪坊挑了个玉镯,你试一试?”说着,抬起手,将手中的那只玉镯递向了她。 绿柳怔了怔,欣喜万分的跪下,将镯子接到手中,套到了手腕上,玉镯的碧绿的色泽将她的手腕衬托的更加的白皙。 凝视着这只显然只有富小姐,贵夫人才能佩戴的镯子,绿柳的心像是有一团火被浇上了油,立即燃烧了起来。 她绿柳,长相不差,身子丰满,若是穿金戴银的,打扮起来,定不会那些出身显贵的小姐夫人们差上几分!还差这一步,只要这一步一成功,大少爷便会纳她为妾,对她宠爱有加。到时候,她不是想穿什么便穿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岂只是这一个镯子。 刚刚升出的一份感激立刻被抛到了九宵云外,绿柳的目光再次游移到桌案上的茶水之上,动作轻快的将茶端起,笑着道:“小姐,这茶,你再不喝,就真的凉了——” “别说了,我突然又不想喝了!”欧阳雪晴沉声道,细细的看了满脸透出失望神色的绿柳一眼,低眸,侧身,从身后取出一个纸包,缓了缓语气道:“我差点忘记了,这是我今天从福记店里买的红枣糕,绿柳,你拿去切成四份。我们四个一人一份,四份要切的一样多,我肚子饱了,吃不下了。” “是,小姐。”绿柳欢喜的接过糕点,一路小跑着出了屋子。 欧阳雪晴回眸,看到鹃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蒙上了层雾水,不禁挑眉笑问:“鹃子,你怎么了?” “小姐你还是那么疼绿柳姐姐,什么好事儿就只想着她一个!”鹃子扁起了嘴。 “小妮子,你怎么跟小姐说话呢?”福妈边说边狠狠的敲了她一下脑袋,眼角却是瞄向欧阳雪晴。鹃子和这绿柳两个丫头,她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什么样的心性她都晓得。绿柳这丫头,一心想嫁进富贵人家,做了不少的错事。以前的小姐却只信她,现在明明变聪明了,怎么又突然的犯起糊涂来! “福妈,你不用担心,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跟明镜似的的。”欧阳雪晴站起身,目光转身那一桌子的饭菜:“鹃子,一会将这桌上的菜,盘子,碗,还有这里的茶水,杯子,全部都给丢尽了!” “啊?”鹃子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猛转头盯着那桌上的猪蹄,伸出舌头舔着唇道,语气中尽是不舍:“都丢光?” 这个贪吃鬼!这丫头嘴快,欧阳雪晴本不打算告诉她,可见她这副神色,还真怕她一会偷偷的藏起一两根猪蹄来:“如果你不怕穿肠烂肚的话,你可以把这一盘子猪蹄都吃到肚子里。” “穿肠烂肚?”肠子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小姐,你的意思是——” “绿柳这丫头,她……她好大的胆子!”福妈真的恼了,她一直觉得那丫头也就是总念着享福,总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现在—— “不是胆子大,是被财迷了心窍!甭说了,她来了!”欧阳雪晴懒洋洋的躺回椅上,福妈也装做在收拾着碗快,只有鹃子,直瞪着绿柳,像要把好生吞活拨了似的。 “鹃妹子,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盯着我?”绿柳强打着笑颜。 “你别叫我,你——” “绿柳,不用理会她,不过是孩子气。见我给了你只玉镯,便硬缠着我要一只,我没同意,这便气上了!甭理她,我们吃糕点。福妈!”就知道这丫头沉不住气,欧阳雪晴打断鹃子的话后,斜睨了一眼。 福妈在欧阳雪晴的暗示下,将绿柳端来的盘碟接过,从里拿着对应着欧阳雪晴的那份糕点,递了过去。 “什么人?”欧阳雪晴突然冷下声音,朝着窗外扬声道。 窗外适时的响起了脚步声,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绿柳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急急的放下手中的糕点,道:“小姐,奴婢去看看。” 跑到门边,紧张的左右望了一下,长出了口气,回头笑道:“小姐,什么也没有,巴成是只野猫。” 欧阳雪晴正捏着糕点轻咬一口放入了嘴中,慢慢的品味道:“野猫,这春天野猫就是多!甭管它了,这福记的糕点就是比旁家的滋味好,绿柳,你也过来尝尝!” 第三十章:小黑哥哥,我好热 绿柳拿起自己的那份,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是甜的还是酸的她根本没尝出味儿来。余光则是不时的扫向正在看闲书的欧阳雪晴,眼见着那木碟中的红枣糕正在一块块的减少,她的心就止不住的雀跃,就仿佛是看见了她的富贵人生。 在伸手拿空了之后,欧阳雪晴收回了手,站起身子打了个哈哈,道:“不行,真的有点困了,我得去睡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回去睡吧。鹃子,你过来,帮我打水洗漱。” “是,小姐。”鹃子应下后,临出门前还不忘转头恶狠狠的瞪绿柳一眼。 见欧阳雪晴出门走远后,绿柳突然觉得炽热难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碗盘往桌上一放,扯了扯衣领,见福妈望着她,眉头一皱,冷冷的道:“福妈,你收拾吧,我先去睡了!” 福妈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哎,这丫头,果真是着了魔了!自作孽,不可活呀。 欧阳雪晴并没有回屋,却把鹃子先支了回去。 看到绿柳边走路边用手扇着风,一副很热的样子,再回想刚才说有人时她那焦急的神态——可能从一开始就被她想错了,欧阳锦程让绿柳下的应该不是毒药,而是春药! 如果明天传出欧阳府三小姐还未出阁,便日日和男人欢好的谣言,别说什么得不得宠,掌不掌权了,估计老夫人会直接拿根棍棒将她赶出欧阳府吧! 欧阳锦程,你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不是让你半夜来,你来这么早做什么?刚才差点被发现!”屋内传出绿柳训斥声。 “绿柳,你让我睡那个肥婆,总得有点好处吧?”是一个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流里流气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善人。 “好处?我不是给了你银子了?”绿柳有些恼怒的道。 那个男人嘿嘿的笑起来,道:“就那点银子?明儿一早还得陪你们演一出戏,这戏难道就是白演的?说不定还得被人几棒子给打出去,那棒子能是白挨的?” “这个你放心,有大少爷在,保你无事。”绿柳的语气带了丝不耐:“这样得了,事成以后,我再给你十两银子。” “绿柳,难道你不知道,爷想要的不是这个?”不知道那男人做了什么,屋里传出了绿柳的一声尖叫:“马三,你敢!” 接着是一记清脆的巴掌声,然后是男人的怒吼声和女人的挣扎声。 “你都这样子了,还说不想要?”男人笑得很龌龊。 “滚开,哦,嗯——马三,你走开,不要——”绿柳的哀求听起来是欲拒还迎,十分的勾人,看来是药性发作了! 若是这事在这里就办了,明早的戏还怎么演? 欧阳雪晴拧头,在院中的几棵大树上搜寻着,不出她所料,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看到了倚在树枝上,凤眼含笑望着她的白衣如雪的男子。那男人天生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气质,即便是像现在这般动作不雅的半躺在枝杈上,却依旧显得优雅高贵。在她这个角度,他的那头墨发也披上了层银霜,让他更像是那高高在上,沾不到俗世的半点尘埃的谪仙。 小黑哥哥,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从云端扯到这尘世间,狠狠的扑倒的。 花满楼看着向他挥着手甜笑着的欧阳雪晴,那早已冰封的心悄悄的开始融化,有一丝丝温暖的感觉,让他格外的想要珍惜。 本来,他是不该来的,今天是他内力突破的最好时机,错过了不知道又得等上多少日子。可是明明知道有水月,彩云两人暗中保护着,不会有什么事,他还是不放心。不亲眼看到她是安全的,他就是静不下心来。 纵身从树上跃下,飞到她的身边,对她再一次的失神凝视,他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身边的屋子里有男女嗯嗯啊啊的声音传出,花满楼侧了下脸,浓眉蹙起,凤眸微转,红唇轻抿,如水温柔的眼神多出了些无奈! 怎么,两次见面,都遇到这种事情? “小黑哥哥,帮我个忙。”欧阳雪晴眨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 花满楼从她的神情中已能猜出个大概来,扬手抓住身侧随风飘舞的两片树叶,随手一挥,树叶穿透窗纸飞了进去,屋内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好俊的功夫! 欧阳雪晴盯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指,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的飞刀也不一定会有这般的锋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推开门向里看去,绿柳的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那男的正在扯自个的衣衫。 花满楼看到她这么不顾男女之别的就推开了门,还站在门外毫不避讳的看了半晌,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欢她看屋里那个男人,即使那个男人长得很丑,满脸的疙瘩。 “晴儿,你还未出阁,看这种场景不好吧?”花满楼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却被她那软软的小手拉下。 欧阳雪晴对上他那张出尘脱俗却难掩厌恶的面孔,突然便觉得让他帮忙是对他*裸的亵渎! 于是,她一边大声唤着福妈,一边推他到了石屋后面:“性命攸关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福妈一直守在门外,听到欧阳雪晴的呼唤,急急的小跑过来,在她的身后,鹃子像条尾巴似的紧紧的跟着。 当看到屋里的景象,知道欧阳雪晴的打算时,鹃子立马猛摇头:“小姐,这男女有别——” “鹃子,你好狠的心!你现在不帮着我反击,下一次变本加厉时,你就等着给小姐我收尸好了。还有,以后,每年,你可别忘记到小姐我的坟前给我烧些纸钱,不然,小姐我到了阴间也是个受穷的命——” 在欧阳雪晴这番过份夸张的话语和虚假的眼泪威逼下,鹃子和福妈只得跟进了屋。三人好不容易将两人弄到了她的外屋,扔了床被盖在两人的身上。欧阳雪晴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轻轻一笑,在福妈和鹃子呆愣的目光下,将两人的外衫扯下,左一件又一件的扔在地上,才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去了启辰的屋子。 推开门,花满楼已在屋中,正手拿了本书半靠在窗边的椅上,墨发及腰,神色悠然。像是没有发现她进来似的。 欧阳雪晴轻步走到他的身后,圈住了他的脖子,脸蛋在他的耳边赠了赠,故意哑着声音,道:“小黑哥哥,我好热,浑身都热。” 花满楼的身子一僵,脸色微紧,一手把住她的手腕,半晌,凤眸含笑,好笑的转头,道:“晴儿,别闹了!” 带着梅花香的温热气息扑在了她的脸侧,一股热气从脸颊迅速的流遍了全身,她,现在,真的是有些热。 “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没趣。”欧阳雪晴撇了撇嘴,悻悻的收回手,两手托着脸坐在他的对面:“小黑哥哥,你给我吹首曲子听吧?” “好!” 那支墨绿色的玉笛,被他从腰间解下,放置在唇边。清远悠扬的笛声缓缓的飘出,十分的悦耳动听。她不由的听痴了,更看痴了! 她一定要快些减肥,将他扑倒,穿上雪白的婚纱嫁给他。然后,过着这种日日有美男相伴的,闲散舒适的小日子。 第三十一章:不笑是孬种 清晨,万籁俱寂,只能听到清风吹动树叶那极轻微的叶片摩擦声,还有偶尔响上两声的小鸟欢快的歌唱声。 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了一丝丝的亮光,小心翼翼的浸染着天际的浅黑之色,从远方慢慢的移了过来。 在这天还未大亮的时候,欧阳雪晴已是起了床,推开了窗子,坐在了窗边,一边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一边静静的等着看戏。 昨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周遭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是小黑哥哥的味道,很让人眷恋。 院子里响起了沙沙的扫地声,想是福妈已经起了,那个鹃子,一向嗜睡。除了昨个儿比她早起了会,跑到她的床边聒噪。平日里,大多数时间,她这个做主子的醒了,她那个丫头还在死死的做着美梦。今个儿,如果福妈不叫她的话,估计睡到日上三竿,好戏演完她也醒不来的吧!哎,这能吃能睡,就是福呀!她若是像那个丫头那个只吃不胖的话,她也天天睡到自然醒,吃东西吃到肚子撑。只是,没那个命! “老夫人,大少爷?你们怎么来了?三小姐,她,她还没起床!”远处传来了福妈刻意加大的嗓门,想来,应该是知道她已经醒了。 福妈的声音响起没有多久,透过那郁郁葱葱的繁茂枝叶,可以隐隐的看到,或白,或红,或蓝,或绿的人影向着院中的小楼走来。还能听到快节秦的脚步声,和老夫人极为气恼的声音:“福妈,你让开!你们几个,去院门那儿侯着。锦程,我们走!” “是,奶奶。”很恭敬,很听话,很温柔的语气,欧阳雪晴却分明能从中听到笑意,这笑声中含着刻意压下的欣喜和兴奋! 欧阳锦程,你这个虚伪,狠毒的家伙!有本事,等一会你接着笑,不笑的话就是孬种。 欧阳雪晴将窗户拉上了半扇,半倚在窗边端起了杯茶水,一边品茶,一边悠闲的望着。 “福妈,把门推开!”老夫人命令道。 福妈一脸的犹豫:“老夫人,三小姐她——” “不要多言,把门推开!”老夫人扬声怒道。 福妈低头应了声是,走到门边,将门一推,紧接着发出了一声尖叫。在她这一声尖叫响起的同时,院门边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 “你们几个胆大的丫头,敢拦主子们的去路?”是欧阳金枝的声音。 欧阳雪晴不再喝茶,半低着头把玩着手中那翠绿色的玉杯,淡淡含笑的眸子中尽是玩味。真是有趣,这该来的,不该来的,似乎全都到了。也好,人越多,这戏就越精彩。 “让开!”老夫人只是回头瞥了一眼,便冷冷的道,待福妈动作缓慢的移到一边后,向屋里望去。紧接着一个踉跄,差点昏倒,被就站在她身后的欧阳锦程及时的扶住:“奶奶,怎么了?” 说着,侧脸望向屋内,见到地上那被棉被包裹的两人,和地面上散落的衣物时,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抹笑意。 “啊!”第一声尖叫。 “啊!”第二声尖叫。 “啊,啊!”第三声,第四声尖叫! 那尖锐的声音直钻入耳朵,吵得欧阳雪晴有点头疼,她抬手半捂住耳朵,唇角微勾:现在是时候了,该她出场了! 放下手中的玉制杯子,离开了窗边。装出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拉开了门。从门内走出,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向着人群走去。 “福妈,这一大清早的,谁这么吵呀?”欧阳雪晴披散着头发,揉着眼睛,接着用一种十分惊讶的口气道:“二姨娘,三姨娘,二姐,四妹,五妹,大哥,奶奶?你们怎么都来了?” 众人的思路明显是被打乱了,都微张着嘴,往身后突然出现的欧阳雪晴看了又看,往屋里看了又看,全处于石化状态。老夫人是最先回了神,调转了身子,向着欧阳雪晴走来:“雪晴丫头,你昨个儿在哪里睡的?” “昨天送启辰去了皇宫,一时有些想念,便到他屋子里去看了会书。谁知道看着看着,便困乏了,便在那屋里歇下了!”欧阳雪晴一边说,一边又打了个呵欠:“奶奶,你们找我有事?” “来人,给我去把那两个奴才弄醒,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奴才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我欧阳家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欧阳老夫人一见不是欧阳雪晴,当下也不再顾忌了,扬声唤来了守在院门外的丫环小厮们。 绿柳其实已经醒了,在那几声尖叫声响起的时候便醒了。当她发现她窝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又听到门外的叫声时,她也格外的想尖叫。只是,被她死咬着唇硬生生的压下了。 现在她的整个身子,甚至她的心都像是泡在了冰水里,不停的打着颤。她的梦完了,她的整个人生都完了! 到现在她才明白,她要给三小姐下药的事情,三小姐是真的早就知道了!昨天给她镯子,是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她却被迷了心窍,一心只想着攀上高枝做凤凰,根本就没去在意,没去珍惜。 幸好的是,她和这马三都并非全身*,都是着了里衣的。 在几个丫环,小厮拉开了被子后,她睁开了眼睛,在各种不屑,鄙视的目光中,缓缓的将外衫披在了身上。而那马三仍像一头猪似的,在死死的睡着,浑然不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 “绿柳?怎么会是你?”欧阳金枝一脸的不相信,侧脸望向欧阳锦程,欧阳锦程面沉如水,目光死死盯着那一步步走出的绿柳。 绿柳眼哀求的望了他一眼,见到的却只是他一脸的冷漠,顿时心便死了。也瞬间明白了,他对她好,不过是因为她是三小姐身边的丫头,她对他有用。想必,即使她顺利的完成了任务,他也不会纳她为妾的!因为,那时的她,一如现在,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绿柳!”欧阳雪晴一脸的震惊,用力的拨开前方挡住了她视线的人,特别是欧阳金枝。在她那大力一推下,差点没栽倒在地!看到她晃悠悠的又稳住了身子,欧阳雪晴只恨自己没有再加把力,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即便是摔了,也是活该。 “绿柳,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欧阳雪晴声音带上了颤音。 她的声音刚落,欧阳锦程的冰冷无情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奶奶,这种不要脸面的下人,按照我们欧阳家的规矩,应当直接杖毙,以正家风!” 第三十二章:死命令 直接杖毙?以正家风? 绿柳不敢置信的猛抬起头,望向那眼神冰冷的男人。就算再怎样,她是为了他,才会有今天这下场的,他怎么可以对她这般的狠心? 看着绿柳两眼泛红,盈满了泪水,欧阳雪晴嘴角勾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讽刺笑容。 这个绿柳,难不成还指望欧阳锦程给她求情不成?相信欧阳锦程这种男人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树! 老夫人还在盛怒之中,听了欧阳锦程的话并没有发话,眸子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柳则是收回了目光,一步步的走向了欧阳雪晴的身前,扑通跪下,低声轻泣:“小姐,绿柳对不起您,绿柳给您磕头认错!” 两行清泪自她的眼中滑落,她低头将手上的玉镯褪下,放在了地上:“谢谢小姐为奴婢挑的玉镯,既然鹃子妹妹也喜欢,便给了她吧。如果有来世的话,奴婢还愿伺候小姐您,下一世,奴婢一定会一心一意的伺候您,再也不做任何的非份之想。” 绿柳将玉镯放到地上,猛的起身,冲向了近处的一棵大树。 她这一冲,抱着必死之心,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速度快的惊人。在欧阳雪晴伸出手的时候,已经是慢上了半拍。眼睁睁的看着那绿柳撞向了大树。 这才十八岁的生命,花一样的年龄!不过是被人利用,犯的也不是什么要死的大错?真的就由着她这样死去? 欧阳雪晴自腰侧抽出了一只柳叶刀,迅速的射向了半空之中,一根不是太粗的却枝叶繁茂的树枝从树身上脱离,垂直落下,恰好落在了绿柳的身前。狂奔着,一心寻死的绿柳,自然来不及防备这个,直接被树枝绊到,趴倒在地上。由于冲力太大,顺着地面向前滑行了一两米远。 胳膊,膝盖之处的衣衫隐隐渗出了血迹,右侧的脸,因为滑行摩擦,血淋淋的一片。 众人的目光刚才都放在绿柳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这根树枝是怎么落下的,只道是天意。唯有欧阳锦程,侧脸看了欧阳雪晴一眼,那张本来就失了笑意的脸变得更加的阴沉了,缓步向着那一抹白光射出的方向走去。 依那日金枝所言,这女人居然和梅花宫的少宫主相识,似乎关系非浅!梅花宫的少宫主一向讨厌女人,为什么独独对她例外?现在的她,不仅明处有个高手常伴左右,还有人在暗中密切保护着。那暗中保护的人,他探查过,虽然是两个女人,却不容小窥,特别是那两女人身后,极有可能是神秘势力庞大的梅花宫?与梅花宫为敌的话,实为不智之举。 这个一直不被他放在眼中的三妹,是突然间变聪明了?还是以前一直都在在伪装?如果是在伪装,她的身上还会不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可无论怎样,都必须得将她除去。 将欧阳家的财产握在手中,这是主子下的死命令。如若连这种小事都完成不了,那他在主子的眼中,定然是如废物一般的无能。 “大哥,这绿柳犯的错,罪不致死,打一顿,赶出府不就得了!大哥您一向宽厚,何必跟着二姐姐学,动不动就要人性命?”欧阳雪晴注意到了欧阳锦程的动作,眼睛转了转,出声道。成功的将众人的视线又移到了他的身上。 大哥宽厚,何必跟着二姐姐学?这丑女人,是拐弯抹脚的骂自己毒蝎心肠吗? “你,你——”欧阳金枝气得说不出话来,再一次瞪向了欧阳雪晴,那愤怒睁圆的眼睛恨不得射出无数飞镖来,将那不远处浅浅淡笑的女人给活活的射死。 “三妹,有些事情不能妇人之仁,今日饶了她,不知道明日临安城里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来——”欧阳锦程只得停下了步子,强打出笑颜,语气如向亲妹子讲道理一般的温柔耐心,只可惜他遇到了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欧阳雪晴,脸上的笑容根本没能持续一分钟。那女人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冲着他懒洋洋的摆了摆手,一副懒得再听他啰嗦的模样,人也是回身昵到了奶奶的身边,笑得甚甜:“奶奶,前日,雪晴到您的房中时,听奶奶您在诵读佛经。这上天有好生之德,奶奶您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徒增了罪孽,影响了修行!” “是啊,雪晴丫头说的对。”老夫人眸子射向那浑然不觉疼痛似的绿柳,摇了摇头,道:“绿柳,你身为三小姐身边的大丫环,居然做出这种事情。今日,看在雪晴丫头的份上,也就不再深究。嗯,来人,将她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赶出欧阳府。二十板子后,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二十板子,估计打过也只剩下半口气了! “小姐,您的恩情,绿柳若侥幸生还,必当回报。”绿柳没待那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来拉她,便自个儿起了身,先向欧阳雪晴行了个礼。然后神情淡陌,主动向外走去。那感激的眸子离开欧阳雪晴身上后,就落在了欧阳锦程的身上,已没有了所谓的情份,一片的冰冷。 欧阳锦程却眼睛望向它处,不知是不是心里内疚,自始至终,没再看她一眼。 一场闹剧就这般的结束,三姨娘在欧阳冰儿的示意下,最先寻了个借口离开了雪辰苑。二姨娘随后拉着欧阳金枝离开了,欧阳锦程却没有说要离开,迈着步子向那根落下的树枝走去。到了跟前,弯腰将它捡起,看着那平齐刀削的断处,对上欧阳雪晴的目光,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奶奶,没想到,三妹的暗器功夫这般了得!” 欧阳雪晴不知他这般说法究竟何意,但是欧阳老夫人却因为他的话而沉下了脸色。 随即,他抬头望向那断枝之处,略一打量,几步快走,停到了一棵大树前,仰头望着那大树顶端那支入木三分,只余柄端的柳叶刀,发出十分夸张的惊叹声:“好锋利的刀子。” 侧脸让一个小厮搬来了梯子爬上了树,将那把刀子取下,接到了手中。眉头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是这刀?六皇子最近的要寻的人,便和这刀有关!怎么会在她的手里?六皇子要寻的人莫非也是她?还有这刀柄上的梅花?梅花宫?她和梅花宫的少宫主花满楼到底有什么样交情? 第三十三章:宫中设宴 在大兴国,女子可以学文,可以学医,可以从商,唯一不能碰的便是武功。一般若是传出哪家哪家的闺女习武,那这个女的即使长得再漂亮,家里再多金,都极少会再有人上门提亲,成为老姑子的可能性极其的大。 欧阳雪晴知道了原因始末,斜睨了欧阳锦辰一眼,一点也不在乎的淡淡笑起:“没有人娶更好,雪晴正好在家里陪着奶奶您,终生不嫁!” 老夫人笑也不是,吵也不是,只得板着脸道:“尽说些没头没脑的傻话,奶奶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需要你陪什么!早知道这秦家的亲事——” “奶奶,你怎么又提这档子事?其实,雪晴也只是会个暗器,那些武功,内功什么的,统统不会。这飞刀之所以能将这树枝射断,是因为它的材质好。不信,您看!”欧阳雪晴手摊开,伸向欧阳锦程,欧阳锦程不得不将手中的飞刀交还给她,她将飞刀举高,笑道:“奶奶,您看着。” 欧阳雪晴一松手,让飞刀做自由落体运动,飞刀插入黄土,入土三分。 欧阳锦程目中闪过惊诧,望向那飞刀的眼神充满了火热。 “还只会个暗器,这还是件了得的事情了?女孩子摸刀舞剑总是件不好的事情!”欧阳老夫人还是满脸的不赞同:“你这飞刀就交给你大哥吧,让他替你——” “奶奶,前两日,若是雪晴身上没有这飞刀,就被几个蒙面人给杀死了!”欧阳雪晴急急的道,身子微微颤抖着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说的欧阳老夫人也是心惊胆颤,拧眉深思。 欧阳雪晴趁热打铁继续道:“雪晴五岁的时候,父亲便不在了,但是父亲着战袍的威武形象一直停留在雪晴的脑海中。现在我们欧阳家的男人不争气,别说上战场打仗了,就是多跑些路恐怕也支持不住。雪晴希望有一天,即使是女扮男装,也能如父亲一样,穿着战袍上战场。让世人都记起我欧阳家是大兴国的功臣,能记起我父是大兴国的战神。” 老夫人用丝绢拭着眼角,不再提当不当习武之事,左手抬起抚着欧阳雪晴的头发,道:“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欧阳锦程没有想到,事情不仅没有按他所预料的发展,还被她倒过来暗损了一番。一张脸涨的通红,低下头佯装出一副惭愧的神色。这些天,只要和她交手,无论明里暗里他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个欧阳雪晴,根本不能当成一般的弱女子来对待!看来想除掉她,比他想象中要难得多! 欧阳雪晴在老夫人那儿吃的午饭,午饭期间,老夫人问起了玲珑簪坊的事情,她随口说了两句,便转移了话题。好在,老夫人也没有多问。 吃罢了饭,和老夫人闲聊几句,欧阳雪晴便寻了个借口离开。刚出院子,便看到了眼眶泛红的福妈。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递上了一张折成了几层的纸,抽咽着道:“这个,绿柳让老奴一定要亲自交给小姐您!” 欧阳雪晴将其打开,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小姐,您要减肥,就将你的那个百花枕给丢了吧!绿柳走了,小姐您多多保重。 百花枕,那个香喷喷的枕头。她也曾怀疑过,还让福妈帮她拆开过,里面全是晒干的花瓣。她也仔细的辨识过,没有一种是有毒的。没有想到,这变胖的原因还真在这些花瓣中。 安慰了福妈一番,欧阳雪晴才坐着马车出了府。赶车的仍然是那个二牛,马车行了不到两百米,便听到他啊的一声大叫,然后猛得拉紧了缰绳。 二牛声音发着抖,说话都不利索了:“小姐,前面——是绿柳姐,身上,身上全都是血!” 欧阳雪晴掀开帘子,扭头望去。绿柳发髻凌乱,趴倒在一大片血泊中?就算是被打了二十板子,也不至于会出这么多的血吧! “二牛,帮我把她抬到车上来!”欧阳雪晴说着跳下了马车,拨开了冷眼围观的几人,用力将绿柳翻了个身。呼吸一窒,这丫头身前的衣衫全被鲜血染的通红,在胸口处的衣衫被利物划破,鲜血便是由这里流出的。欧阳雪晴神色凝重,伸手探了下她的鼻息,从怀中掏出几颗丹药塞进了她的口中,才松了口气。招呼二牛将她抬上车。 这二牛真的是个特别胆小的人,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一副要晕要吐的样子,费了好大的劲才抬起了绿柳的半边身子。许是知道人命关天,赶车的时候倒是快马加鞭的,本来要一个时辰的路程,仅半个时辰不到便到了。 欧阳雪晴扫了眼脸色刹白的二牛,摇了摇头,自下了马车,打算找江无痕帮忙。还没进簪坊,便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那女人当真要和芙蓉阁比簪饰?”是秦子秋,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惊讶。 没人应声。 “喂,我家少爷和你说话呢?你耳聋了不成?” 还是没有人回答。 “少爷,这伙计巴成还是个哑子!” 他的话音还未落,便传来了江无痕冷冷的声音:“不买簪子的话,出去!” “你不是聋子?你怎么能——” “秦子秋,你没事跑我店里来做什么?我和不和芙蓉阁比簪饰,和你有什么关系?”欧阳雪晴踏步进了铺子,扬眉问道。 “随口一问罢了!本少爷到簪坊来,自然是要买簪子的。”秦子秋冷哼道。 欧阳雪晴挑起了粗眉:“你一个大男人买什么簪子?” “你管本少爷,本少爷买来送美人的,难道不成?”秦子秋气极。 “得,随你。秦大少爷您慢慢的挑,江大哥,您过来一下,帮个忙!”说完话,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却再一次被一个灰衣小厮挡住了去路。 “欧阳掌柜,我家少爷让奴才来传个话!”见欧阳雪晴拧眉不耐,那小厮又急着补充道:“我家少爷是魏公子,明天,少爷本来和掌柜您约了在福香楼比试。谁知凑巧的很,明日玉贵妃在宫中设了个宴,邀请了临安的名门闺秀去吟诗赏花。主子说,比试的地点不如换在宫中,省得再另择它日!” 设宴?这么巧?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的发生吧!居然连玉贵妃都请出来了?无论是哪只簪子,若是贵妃娘娘说了句好,只怕最差的也会变成最好的。 不过,在宫中,最大的可并非是贵妃娘娘。 欧阳雪晴眼睛闪过一丝狡黠,轻轻笑道:“嗯,去宫中也好。” 第三十四章:就是不吃亏 江大哥? 为什么她对一个店里的伙计说话都可以这么的温和,独独对他这般的厌烦?他自认在各方面都要比这个冷冰冰的黑衣伙计要强上许多的! 秦子秋余光扫向那急急出了铺子的胖胖身影,内心当真是百味杂坛。 其实,今天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来到了这玲珑簪坊?就是,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自从这女人昨日拿了地契毫不留恋的走人后,他的心就莫名的不舒坦,人也跟着了魔似的。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专心,就连去怡香楼,对着那美若天仙的花魁,脑中也会不经意的冒出这个女人丑陋的面孔。 明明是个丑女,一没姿色,二不温柔的,他怎么会总念着她?还自己送上门来找抽!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忙收回了目光,装做在认真的挑簪子,余光却悄悄的瞟了过去。 先进门的是那个全身带着冷气的黑衣男子,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全身是血只剩上半口气的女人,欧阳雪晴一脸紧张的叮嘱着,紧跟在他的身后。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子,黑黑的,瘦瘦的,一脸的苍白,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二牛,你别跟进来了,在这里帮我照看着生意。”欧阳雪晴停身交待了那个黑瘦小子一句,便小跑着进了后院,语气有些急躁。可就算这般,也比对他的语气要好上太多! 身为医者,见到受伤的人有着救死扶伤的本能。不由自主的,秦子秋便跟着两人进了后院的石屋。 爷爷对他说过欧阳雪晴会医术,对这件事情,他一直心存怀疑。她虽是欧阳家的嫡女,可是一直以来并不受欧阳老夫人器重。再加上性格怯弱,凡事不去争取,在欧阳家几近是个透明的存在。欧阳老夫人不可能为她去觅名师,她若是有医术,是打哪儿学的?总不会是自学成才吧? 这个怀疑在看到她为受伤之人针炙,清洗,上药,缝合伤口一系列的动作后,彻底的没了踪影。 她不仅没有他想象中的会呕吐,会脸色发白,反而手上的动作很快,很稳。这么娴熟的动作,他秦子秋不得不承认,他做不到,就算是爷爷本人,也很难做到的! 秦子秋桃花眼中载满了震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欧阳雪晴那双胖乎乎却十分灵活的小手,心里喃喃道:欧阳雪晴,你怎么会有这般的医术?以前你一幅痴痴傻傻的样子,为什么在退婚之后会有这么大的转变?难不成,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难不成,在你的心中,早就有了其它所爱的人? 看着那晶莹的汗珠自她那不算白皙的脸颊滑落,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举起手想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水。 秦子秋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猛的顿住步子,僵直了身子,拧眉看了眼正在全神贯注上药的欧阳雪晴,眉头渐渐纠结成一条直线。接着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急急的旋身出门,快步离去。 欧阳雪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进来和离去,她正紧抿着唇,小心的用烈酒擦拭着绿柳身上的余伤,眸子微沉。 绿柳胸口这伤是刀伤,下手很狠,很显然,有人想杀她!若不是正巧被自己遇见,用针炙之法止了她的血,那此刻的她应该早就因为大量出血而魂赴西天了! 她一个丫环,哪里会有什么大仇家,这般想置她于死地的,也就只有欧阳锦程。好歹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怎么下得了手,那丫的心根本就是铁石做的。 待伤口缝合好后,欧阳雪晴又在伤口外上了层有止血消炎做用的药粉,才出了屋子,坐在店铺的躺椅上闭目养神,静等凤兮公子的簪子。 她给凤兮公子的那张图,画的那枝桃花簪,是枝金簪,簪头是一颗硕大的珍珠,缀下三朵粉白色的桃花,玛瑙为托,白玉为瓣,金丝为蕊。在这三朵花瓣的底端,还有一棵以花托为衬的珍珠,似未开放的花骨朵一般。珍珠的下方,金丝为线,再次悬挂了一朵粉白色的桃花。 这支簪,不像这里的簪,簪头是黄金打造的一只花,一只鸟之类的,尽显富贵。这支簪,除了能显出戴簪者非常的身份,更为那人添上种清雅脱俗之感。 好看是不容置疑的,主要是不知那凤兮公子这两天时间内可能做出。那花瓣,花托的制作不知要费下多少功夫。 静等了一下午,凤兮公子也没有派人来传什么消息,她便和江无痕一起亲自到凤府拜见。刚开始守门的小厮点头应下,说去通传,等他出来时,则是连咳了几声,直说凤兮公子出了远门,并不在家! 从他那闪烁的眼神,掩饰的动作,吱吱唔唔的话语,欧阳雪晴很轻易的判断出他是在说谎! “凤兮公子当真不在?”江无痕冷冷的声音响起,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出了股刹气,那个小厮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发白,抖着声音道:“公子,公子他,他真的不在!” 眼看着江无痕上前一步,就要发怒,欧阳雪晴忙拉住他,低声道:“江大哥,别为难他了!他不过是个下人,主子下了命令,他怎敢不做?我们走吧!” “姑娘!”那个小厮突然出了声,见欧阳雪晴回头,忙四处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道:“如果姑娘是为了明天的簪饰,姑娘最好是另做打算吧!” 另做打算?这个凤兮小公子被魏家的人收买了? 欧阳雪晴拦住想踢开小厮,破门而入的江无痕,嘴角勾起,笑着道了谢:“小哥,多谢您相告。” 江无痕被欧阳雪晴扯住了衣袖往回走,心里十分的不平静:“雪晴妹子,难道我们就吃这个哑巴亏不成?” 欧阳雪晴双眼微眯,眉头微扬,脸上虽然还有笑容,可那笑容却散出了冷气。如冬天的刺骨寒风般,让看到之人,心里止不住的发冷。 “江大哥,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欧阳雪晴话音顿了顿,回望了眼那朱红色大门上的凤府两个镏金大字,轻轻的道:“我欧阳雪晴什么都吃,就是不会吃亏。凤兮公子,你会为今日所做的决定而后悔的。” 第三十五章:六皇子? 从月落西山开始,欧阳雪晴就在摆弄着从玲珑簪坊中取回的几根金簪银饰,簪子倒是拆了两根,一块难得的香木也被她用刀子切成了数块,想动手,却越发的觉得无能为力。 在前世,还只是个大小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时候,她的梦想就是做首席珠宝设计师。她也一直认为做饰品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现在她才知道,这设计和亲手做是两码事情!再有思想,再会设计,并不一定就能做出好看的簪饰来。 看来,只能明天先去趟皇祖母的宫里了。她欧阳雪晴就仗势欺人一回又怎样?皇太后说好,看她们哪个人敢说不?反正他们魏家一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至彼身。 虽然这般想着,欧阳雪晴还是用她那销铁如泥的柳叶刀刻着那种色泽偏黄的香木。只是,这手劲太难把握了,用大了,便过了,用小了,又刻不到位。 甩了甩因为保持固定姿势而有点发酸的胳膊,欧阳雪晴放下了手中的刀子。趴在了桌上,望向窗外那深黑色的夜空中的那轮皎月,又扫了几眼月光下的几颗高大的绿树,没能寻到那白衣如雪的身影后,才垂下了眸子,心里涌出了几分想念:这么晚了,小黑哥哥应该不会来了。明天,等这事忙完,她去梅园山庄去找他。 欧阳雪晴今日救绿柳本来就费了很大的精力,十分的疲乏,这么一趴桌子上,浓浓的睡意袭来,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花满楼借着屋内那昏暗的烛光,看见了那个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欧阳雪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本是打算远远看一眼,便离开的。 进了屋,缓步走到她的身边,从满桌的狼藉中,望见那副画了一支梅花簪子的画。 这是一支金木搭配的簪子,取的名字很雅致,叫做留香。簪头是金珠一颗,悬挂着一朵的花蕊朝下的腊梅花,花蕊很长,材料用的是细长的金丝。却为人增添一股优雅之气。 这花托为金,金丝为蕊,都有现成的,唯一需要动手的便是这朵腊梅花! 他抬手轻抚着她乌黑顺滑的黑发,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有些许的心疼。 这女子家家的,每日吟吟诗,作作画,弹弹琴,绣绣花,也就罢了!她呢,不仅满桌的医书,似乎还有着接手欧阳家产业的打算,这么的操劳,连睡觉都不得好睡,何苦呢?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样子的她,有一种别的女子所没有的自信和张扬,他很欣赏,甚至有一点喜欢。 喜欢?想到他那绝情绝义的母亲,他的心又冷下了数十度! 当年,那女人为了权利,为了荣华富贵,背叛了父亲,遗弃了他。他定要让那个夺去他温馨幸福的家的男人,尝尝被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也定让他那狠心的母亲,失去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杀气! 虽然在睡梦中,欧阳雪晴还是察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杀气!正要睁眼时,鼻端嗅到了那熟悉的带着梅花气息的男人气息。绷紧的身子缓缓的放松,强睁开一条缝的双眼在看到那雪白的衣衫后,再次的轻轻闭上。身子则是向着那温热之处倚去,很满足的蹭了两下。 花满楼冰冷的心因她这无意识的依赖动作而融化,怕吵醒她,紧挨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她的脑袋在他的肩膀处停留了片刻,似乎对这个姿势不太满足,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脑袋滑到了他的腿上,溺在了他的怀中。 花满楼身子紧绷,待怀中的那个小女人寻到了舒适的位置,不再乱动的时候,才尽力的放松了身子。 看到桌上那一块块刻了一半被扔到一边的花形香木,他轻轻的摇头,捏起一个来看了看,唇角微扬,这,还真的是找不出,有哪个和这图纸上的腊梅有半分相似之处。 伸手拿过一块香木,执起刀子,又睨了眼那图上的腊梅形状,直接便下了刀,闪着寒光的刀子飞快的舞动,行如流水,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停顿。 仅是半个时辰左右,一朵精致的梅花出现在他修长白净的手中。 欧阳雪晴醒来的时候,又是在床上,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气。昨日模糊的记忆划过脑际,她猛得坐起,四处搜寻,不出意料,没能寻到那白色的身影,却瞅见了窗前桌上那一支梅花簪。 她急急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连鞋也没踏,光着脚就跑到了桌边。欣喜的拿起那支簪子,细细的旋转着看了一遍。 没有什么瑕疵,近乎完美。 只是,这是小黑哥哥亲手做的,她哪里舍得送人? 犹豫了片刻,她将这簪子极小心的揣入了怀中,从桌上的一堆金饰中,挑了一枝金玉相配,尚可入目的金簪出了门。 上次仅是在皇宫门侧四处溜达了一番,这次进了宫,才知道,原来上次所惊赞的不过是皇宫的九牛一毛。 时而葱葱郁郁,时而姹紫嫣红,时而湖水假山,时而金瓦楼阁,还有一条条蜿蜒的小径,通往一处处亭阁,或百花遍布,或绿水围绕,美不胜收。 宫门边有数十位粉衣黄裳的宫女们在等候着,每进入一位女眷,便有宫女向前行礼请安,在前引路。 欧阳雪晴也是这般的待遇,不过,应该是穿着和打扮的关系,那宫女看她的眼神中除了恭敬外,还多了些惊讶和疑惑。 欧阳雪晴自是不会跟着她先去玉贵妃的玉香苑,在半路时便趁那宫女不注意悄悄的钻入了一条小道,顺着小径向着另一条青石大路小跑而去。 她是要先去皇祖母那儿,只是,这皇宫这么大,又没有路标,肯定是得寻个人问下路的! 前方,青石路上,有一个黄衣男子,一头墨发整齐的束在一金冠之中,他走得飞快。身后有一个太监,半跑半走着,累得气喘吁吁的。 “这位公子,请留步!”欧阳雪晴从树林穿出,挡在了他的身前。虽然看他的穿着打扮能猜出他或许是一位皇子,只是,还是装傻好些:“小女子想请问一下——” 声音嘎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那个气喘吁吁,一脸怒气,一手掐腰,大胆两字重复了四五遍,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的太监的面孔!这厮,正是那天在宫门中遇见的替六皇子寻人的李公公,那这个男人,是六皇子? 第三十六章:顺顺气去 “大胆!”那个气喘吁吁的李公公长喘了几口气后,大声嚷道:“你是谁?居然敢拦六皇子的去路!你脑袋不要了你?” 真的是六皇子? 欧阳雪晴略带诧异的望向眼前人,这男子也是个帅男,浓眉大眼,唇红鼻挺,这外貌包括眼神,都和peter没有一丝相似之处。相似之处?这个不能做为判断依据,自己变成同名同姓的欧阳雪晴不也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紧接着浓眉微蹙,眸子里全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不是欧阳家的三小姐?你怎么跑到宫里来了?” 他认识她?在怔忡的同时松了口气。 “六皇子,雪晴是受玉贵妃相邀,进宫参加吟诗会。正巧入宫,便先到祥宁宫去给皇祖母请个安!”欧阳雪晴低眉敛目,轻声回答。 欧阳家三小姐?受玉贵妃相邀?去祥宁宫给皇祖母请安?祥宁宫中,那不是太后? 李公公只觉得腿有点发软,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见欧阳雪晴没看他,便挪着步子小心的向后退了两步,借着六皇子的身子遮挡着自个。 只觉得那胖胖的身子,有着惊人的眼熟,左思右想,依稀想到了前日和守门士卫争吵后遇到的那个女人,再三对照,终能肯定,是同一人。李公公已经很难看的脸色瞬间又失去了血色。 “你叫什么?”六皇子语气有点急,眉梢挑起,左手抬起摸了摸鼻子。 摸鼻子?peter的习惯性动作! 欧阳雪晴心一提,盯着那突然抬起又放下的左手,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回答得极平静:“六皇子,民女欧阳雪晴。” 那双黑眸望了她半晌,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波动,继而轻轻的滑向一边,大踏步的从她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这名子不错,用在你身上,当真是可惜了!小李子,你带着她去祥宁宫。” 当真可惜了?是指什么?相同的名字,天壤之别的姿色? 欧阳雪晴拧了下眉,淡笑不语,转头望去时,那六皇子已行出十多米远,太监李公公小跑自身旁小跑而过,没跑多远,又停下了步子,无限委屈的道:“六皇子,奴才,奴才——” 远处的背影连一丝停顿也没有,他欲哭无泪,进退两难。现在六皇子发了明话了,若是在跟上去,保不准会像前两天那个奴才一样,挨上个十多板子。可是不跟上去,保不准会被贤贵妃知道,一样的挨上十多板子!呜呜,他的小命,咋就这么苦! “有劳李公公您带路了!”欧阳雪晴声音中都透着笑意。 李公公侧脸就想瞪她,在对上她那胖胖的带着淡淡笑容的脸时,脸上的神情极为的扭曲的,迅速的,困难的,由凶神恶煞转变成了谄媚的笑容,细声细气的道:“欧阳小姐,奴才这就带您去!” 祥宁宫并不是特别的远,宫内多是青翠的树木,多是方方正正的带角建筑,富丽堂皇且不失威严。 又是繁缛的礼节,几经通传后,才放她入内。 李公公连赏钱也没敢讨,便急急的走了,欧阳雪晴扭头望了一眼他近似逃窜的身影,轻笑而起。这太监巴成是以为她将上次的事情给忘记了,想得倒美,她欧阳雪晴的记忆一向好的很。过几日来宫中长处时,再和他好好的玩。 跟着一个粉衣黄裳的宫女,走过那长长的曲廊,便听到前方有纷乱的脚步声。上次太后带着去欧阳家的那个淡紫色长裙的宫女,带着几个粉衣黄裳小宫女迎了上来。 “欧阳小姐,太后她老人家听说您来了,高兴的紧,只是身子不爽利,起不了身,只能让奴婢来接小姐您。”紫衣宫女神色憔悴,一脸的担心,转身吩咐几个小宫女去沏茶,拿点心。 “皇祖母的身子怎么了?”欧阳雪晴皱着眉头,按理说,这才几日,不应该如此的! “太医也来了几个,把了脉,开了药方,根本没用。太后她老人家这两日失眠的症状加重,心烦气燥,身子沉重,有一日多未曾起床了。”紫衣宫女将这两日的情况细说了一下。 欧阳雪晴沉思了半晌,拧眉问道:“那近两日,皇祖母可吃什么奇怪的食物没?或者是吃了什么前一阵子没有吃过的东西?” “没有!”紫衣宫女想了片刻,回道:“太后她比较的挑食,又不食荤腥,近几日吃的都是平日里最喜的几样菜食。对了,前两日,大皇子送来了几包新茶,太后她每日会饮上几杯——” 说到这里,紫衣宫女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很紧张的向长廊前后看了看,自打了下嘴巴,连连道:“奴婢失言,奴婢并没有别的意思!大皇子一向很孝敬太后,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些好东西来的——” 有句话叫做越描越黑,本来没有什么的,她这么一解释,倒变得奇怪了!说了两句,她便自个儿的了嘴,低着头在前面带起了路。 新茶?给失眠的人喝茶?这大皇子是不知茶叶的功效,还是故意为之? 皇太后所住的屋子很大,很宽敞,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奢华。大多是红木家具,偶尔能见到一点两点的镶金装饰品。 穿过前堂,进入卧室,淡黄色的维帐中,着了一身简单枣红色衣裳的皇太后正在一个小宫女的掺扶下起了身子,正欲下床。 欧阳雪晴连步跑了过去,站在小宫女的位子,扶着皇太后,手指搭上她的脉息,片刻之后,微微的松了口气。 “皇祖母,你不能天天待在宫中,每天饭后有事没事就出去转上两圈,散散心。”欧阳雪晴一边说,一边给皇太后按摩着身上的几处穴位,说也奇了,皇太后的脸上的烦闷之色渐渐的消除。本来沉重的身子经她的手一按,胸口也不闷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皇太后摇头叹道:“宫中哪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后宫新近的那几个妃子,特别是玉贵妃,近日独得圣宠,格外的张扬。哀家出宫若是碰上这些人,哪里是散心,纯粹是在给自个儿添堵!” “皇祖母,走,正巧今日玉贵妃在宫中设宴,您也去凑个热闹,顺顺气去!”欧阳雪晴一听这话,格外的开心,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第三十七章:有其兄便有其妹 按欧阳雪晴的意思,是皇太后和她一起走走路,溜达溜达着去。那紫衣宫女知心却唯恐皇太后体力不支,叫了一顶黄色的小轿,紧紧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其实,皇太后这个病就是个恶性循环。 常期腻在宫中不出门,不运动,没事干嘛去?就睡个小觉,小憩片刻,睡多了呢,便开始想东想西。时间一长,精神没有寄托,思虑过重,便开始失眠。越失眠心情越烦燥,越烦燥越懒得出门,越缺乏运动,失眠的情况也就越发的重。 这治疗失眠,除了吃药,针炙,按摩治疗身体上的疼痛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有一个平和放松的心态,越紧张越焦急便越难入眠。想要平和放松,那便是找些事情做。 还有便是那个茶叶,用来提神的东西,再喜欢也不能喝了! 欧阳雪晴决定临走的时候,将皇太后宫中所有的茶叶一并讨了去。记得,曾经听人说过,饭后喝茶是可以刮脂减肥的。 在去玉贵妃玉香苑的路上,欧阳雪晴没有藏着揶着,很坦白的和皇太后说了她来宫中的原因,并添油加醋的大说了魏家人过份的行为。皇太后听后,笑眯眯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这个玉贵妃,杖着皇帝的恩宠,在宫中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居然连宫外的事也要管!还真的以为她一手遮天了不成?” 余光扫到笑得像只小狐狸的欧阳雪晴,挑了挑眉头,笑着问道:“雪晴丫头,你个鬼丫头打算如何?” “以其之道,还其之身。”欧阳雪晴乐呵呵的将她的主意小声的道出,皇太后哈哈的笑了一气,点了点欧阳雪晴的脑袋,故意板着脸道:“就你的鬼主意多,原来,你也不是特意给皇祖母来看病的?是有求而来的呀?” 呃—— 欧阳雪晴无辜的眨了眨眼,以一副认真无比的神色道:“在雪晴的心里,皇祖母您的身子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求您帮忙才是顺道而为之。” “得了,别哄你皇祖母开心了!你们这些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都只顾着自个儿玩乐了,哪里还能想到我们老人家!”皇太后话语带着感慨,这对像应该不仅仅指的是她,依稀的记忆中,皇太后虽然孙子,孙女不少,尤其疼爱的却只有六皇子一人。主要是因为,六皇子的母妃是皇太后亲选的,是皇太后的娘家人。 “皇祖母,你可别这么说!等过了明个儿,雪晴就大包小行礼的搬来,到时候皇祖母您可不要嫌雪晴吵着您!” “过了明个儿来,好!吵了好!皇祖母就嫌宫里太静呢!知心,回头赶紧的挑一间房出来打扫一下,嗯,挑和哀家近点的房间。”说话间,眉眼之中全是掩不住的欣喜。 即便是贵如皇太后,当脱掉了那高高在上,有着威严气势的伪装后,也不过是个孤独寂寞的老人。 欧阳雪晴和皇太后并没有一起进玉香苑,在离玉香苑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她们便分走了两条路。欧阳雪晴走上了青石板大道,一通儿的直走便可走到地方。皇太后则是由知心伴着,走着蜿蜒小径,一路上赏着花,心情格外的好。 玉香苑的院门边有几个宫女分站在两边,看到欧阳雪晴走来,其中一个便出了列,拦在了她的身前,行了个礼,态度恭敬的问了几个问题后,又行了个礼,当先带起了路:“欧阳小姐请跟奴婢来。” 路上,偶尔可遇到三三两两如她般被宫女带着的贵妇人,满头的金钗步摇,在阳光下,越发显得金灿灿的,闪人眼目。看到她,目光各有不同,或有惊讶,或有疑惑,或有不屑。 当她踏步进入香气扑鼻,开满了姹紫嫣红花朵的院落时,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名门贵女们纷纷的抬眸望来,有些瞥了一眼便不屑的转开,有的则是用手指着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紧接着便是几人咯咯的夸张笑声。 灵敏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大多都认识她! 前主明明是个不受宠的嫡女,几乎没有参加过这种所谓的上流社会的诸如赏花会,品茶会等这样的娱乐活动,她们是如何认识她的? “她便是秦公子定的指腹为婚的那个欧阳家嫡女?怪不得!” “长成这样,还妄想着嫁入秦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说,她现在颇得欧阳老夫人的宠爱,今天要和芙蓉阁比簪饰。” “和芙蓉阁比簪饰?”数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阵咯咯的笑声,接着是某女上气不接下气的笑音:“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谁不知道,我们临安稍有些地位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只要买簪子,那指定会去芙蓉阁,其它家的自是不能相比。这丑女不仅要比试,还跑到玉贵妃的玉香苑中来比试?她难道不知道贵妃娘娘是魏公子的什么人?天,简直是笑死我了!” 欧阳雪晴拧起了那道粗眉,寻声望去,调转了身子,向着那着了身桃红色衣裙的某女走去。那女的笑得极欢,双手捂着肚子,几近笑出了眼泪。 “婉儿,别笑了!” “婉儿,她来了!” 笑点很低的秦婉儿还一个劲的乐着,根本没能听清,好不容易的止住了笑,歪头询问,犹带着笑意:“雨茹姐姐,你说什么?” 看到王雨茹挤眉弄眼的神情,她还没明白过来,便听到一个清冷悦耳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姑娘你笑得挺欢乐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就算这人很蠢,又与姑娘你何关?玉贵妃是谁这谁人不知?不就是魏家的女儿,魏公子的姐姐吗?” 周围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这边。 欧阳雪晴望着那有些眼熟的清丽容颜,嘴角微扬,挑起了眉梢:“你是秦子秋的何人?” “你怎么直呼我哥的名字?”秦婉儿细眉皱起,愤愤的开口。 “妹妹?原来如此!”欧阳雪晴轻轻的笑起:“有其兄便有其妹!哥哥愚不可及,妹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三十八章:绝世姿容 “欧阳雪晴,你,你——”秦婉儿气得满脸通红,跺了下脚道:“你才愚不可及!” 欧阳雪晴懒得再搭理她,似没有听见一般,从她身边走过,直接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拐角处坐了下来。秦婉儿气急,想要追上去,被王雨茹拉住了胳膊。这才想到是在宫中,冲着欧阳雪晴的方向冷冷的哼了一声,硬压着火气坐回了椅子上。 这什么赏花会,吟诗会啦,欧阳雪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这玉贵妃的架子也真是大的很,身为主人,本该先到的,她却迟迟不来!看样子,这个赏花会差不多得折腾到晌午。早知道她就在家睡上一觉再来了。 她靠在椅上闭目养神,不用睁眼,都能感觉到秦子秋的妹子那带着火气的眼神,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刷刷的射向她。果然和秦子秋一样,都是个冲动易怒的类型。 人声嘈杂中,传来了尖细的声音:“贵妃娘娘驾到!” “娘娘吉祥!” 这古代的人真是麻烦,动不动就得行礼请安。她这会儿还不想太招人眼目,于是也缓缓的起了身,依着那些女人的动作行了个礼。 “娘娘您真是倾城之貌!” “娘娘您这衣料真是华贵!” “……” 不知是真心还是违心的马屁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欧阳雪晴不屑的撇了撇嘴,百般无聊的坐回了椅子,才抬眸望去。 人群之中,一个身材纤细,柳眉杏眼,着装华丽,趾高气扬的女人,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正高昂着头向主座走去。女人的身侧,正是魏贵延。魏贵延仍是平日那金光闪闪的打扮,在她看来,就是那万千红中一点金,比那他的姐姐还要显眼三分。 这赏花会并没有如她所想得绕着宫中走上一圈,而是经宫女送上了一瓶瓶新摘的花朵,仅一会会的功夫,便左一瓶右一瓶的,那玉贵妃的身边特意加的数张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 在欧阳雪晴看来,这插花的瓶子比那些花要珍贵的多,全是紫的,红的,白的等难得一见的好瓷器,这赏花其实还不如赏瓶子! 一瓶瓶的花被玉贵妃身侧的一个宫女,挨个儿的拿起做了介绍,花的名称,种类,怎么得来的,特别是来处,介绍的详细异常,更突显了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 “看来,皇帝还真是把好东西都赏到玉香苑中来了!”威严的声音让院子为之一静,除了欧阳雪晴,微微的勾起了唇角,其它的人都狠狠的吓了一跳,慌忙的起身,给皇太后行礼。 “太后,香儿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玉贵妃掩下神色中的不喜,规规矩矩的请了安,让出了主位,坐在了旁边的空椅上。 皇太后坐稳后,立马有宫女很有眼色的上茶,上糕点。侧脸瞅到角落里的欧阳雪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身前的茶杯,神色略有焦急。她晓得她的意思,令身后的宫女将茶撤了去,换成了白水,这才出声道:“玉贵妃,你们继续,我老太婆子在宫中待的闷了,来凑个热闹,你不会不欢迎吧?” “香儿怎么会不欢迎,太后您老人家能来,香儿是求之不得。”玉贵妃态度恭敬,从垂在身侧那紧握起的纤纤玉手,能看这说出的全都是违心的话。 赏花会继续进行,那些见过的,没见过的,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鲜艳花朵,被依次介绍个遍。玉贵妃在弟弟魏贵延的暗示下,一双美目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欧阳雪晴,被她的那胖胖的身子惊了一下,蹙了下细细的柳叶眉,缓缓的笑起:“听延儿说,欧阳家的女儿绝世姿容,不知是哪位?” 欧阳金枝也在受邀之列,没想贵妃娘娘也知道她,欣喜的起了身,盈盈一拜道:“民女欧阳金枝谢娘娘夸奖。” 玉贵妃本意是要羞辱欧阳雪晴,却没料到这里还有一个欧阳家的女儿。懒懒的斜睨了她一眼,看到其长得还真有几分姿色,细眉再蹙,眸中划过一丝不悦,却瞬间掩了去,红唇轻启,还没出音,便被一爽朗的中年男子的笑声打断。很奇怪的,听到这笑声,玉贵妃非但没有不喜,反而整个人都很激动的站了起来,迈着碎步向着声音来源处迎去。脸上浮现红云一朵,娇笑如花,声音也变得甜腻动人:“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的人不只是长得英明神武的皇上,还有穿了锦衣凤袍的皇后,在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人。 一人穿着一身黑色锦袍,袖口,肩膀处都压了条宽宽的金边,袍摆处也是用金丝为线,绣上了形状规则的形状,头束金冠,鹰目勾鼻,浑身散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势。应该是位皇子! 在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的,却正是今早她问路时遇到的六皇子。呃,这个家伙怎么也来了? 不管他是不是peter,她都是打算对他避而远之的!她不想以后的人生,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交集。 收回目光,欧阳雪晴心不甘,情不愿在一片万岁声中,跟着众人给皇帝行了跪拜之礼,又随着众人起身坐回了椅上。欧阳金枝却仍站在那里,因为贵妃娘娘没许她坐,她没那胆子自行坐下。 今天的她,穿着胭脂红色的长裙,外罩了件淡黄色的纱衣,又站在众女之中,浑身微微的颤抖,就像那风中娇弱的牡丹花一般,格外的引人注目,就连那一身冷气的男子也侧目望了两眼。 因为玉贵妃的起身相迎,皇帝笑得更加的开心,伸手牵着贵妃娘娘白皙的小手,将她拉到了身侧,语带宠溺的道:“香儿,你办赏花会,连母后都请来了,也不知叫朕来凑个热闹,要不是听皇后提起,朕肯定是来不了的。” 皇帝带着皇后,两皇子给皇太后请了安,依次在她的身边坐下。抬眸看向那犹站在人群中的欧阳金枝:“眉若远山,眼似水杏,肤若凝指,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不错,不错,这绝世姿容四字,倒也说得!” ------题外话------ 亲们,抱歉!依依明天的更新会晚一些! 因为有朋友从外地回来了,今个儿估计是逃不掉,得玩通宵…具体时间的话,晚上八点以前肯定能更的。^_^ 第三十九章:发生了什么事 玉贵妃有些吃味,脸色微沉,柳眉蹙起,杏眼圆睁,狠狠的剜向那因皇帝的话一脸娇羞的欧阳金枝。 欧阳金枝触及到玉贵妃阴戾的一眼,身子抖的越发的厉害了。 皇后倒没太大的反应,仍然是一脸的平静如水,斜睨了玉贵妃一眼后,脸上还多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皇太后左右看了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有些僵持的气氛,被她率先出声打破:“这茶花会才进行了一半,继续,欧阳家的那丫头,你坐下吧。” 欧阳金枝连忙谢恩坐下,坐下后悄悄抬眸偷偷瞄向皇帝。 身着龙袍,气势威严,虽然岁数稍大了些,可相貌依然俊朗,不仅不显老,反而添了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举止投足间尽显高贵和霸气。最主要的,他是皇帝,是一国之君,若是能嫁给他,她这辈子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在欧阳金枝偷偷打量皇帝的时候,皇帝似有所觉,侧脸望向她,眼眸带笑,很是温柔。欧阳金枝只觉得心底一热,脸色更为的红艳。突然察觉到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射向自己,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是谁,赶紧低了头,刚要绽开的笑容又收了回去。 不过,低垂的眸子中犹豫片刻,成了全然的坚定。 这一幕落在了欧阳雪晴的眼中,她唯有在心底叹息。 天下的女人几乎都想嫁给皇帝,以为嫁给了他便可以享受世间最尊贵的生活,她们却不知,这金灿灿的皇宫根本就是一个大牢笼,是一个大染缸。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争宠得利,就必须被染黑,终有一天,会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来!这得到金钱和财富的同时,失去的却是更多,更多…… 不过,若是皇帝看上了欧阳金枝,老夫人应该是特别的欢喜吧。 “这里的花种类很多,我们就以这花为题,吟诗一首,如何?听说欧阳家还有个女儿冰雪聪明,不知道是哪个?”玉贵妃收起了脸上的不悦,声音如明珠落玉盘,婉转清脆。 随着她的目光,众女都稍稍明白。玉贵妃接连两次点名欧阳家,只不过是想先给欧阳雪晴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些分寸,知道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欧阳雪晴自然也晓得她的意思,眸子却不曾抬一下,捏了块糕点,送到嘴边,突然想到这里所含的卡路里非一般的高,撇了下唇又放了回去。端起木桌上的茶水,自倒了一杯,轻抿了一口。 六皇子目光在众女中搜寻,停在了角落里的欧阳雪晴身上,看着她悠闲的动作,再侧目扫向一直望着她眼神开始变冷的玉贵妃,目光闪烁。 “你——”玉贵妃纤纤玉手抬起,葱玉般的右手食指指向欧阳雪晴的方向:“你叫什么名字?” 感觉到四周纷纷望来的目光,欧阳雪晴懒懒的抬起眸子,对上玉贵妃那挂着虚假笑容的脸,缓缓的起身,行了一礼,轻轻的笑着道:“回贵妃娘娘,民女欧阳雪晴。” “你可是欧阳家的女儿?”玉贵妃微微蹙眉。 “正是!”欧阳雪晴淡淡的回道。 “那本宫问话,你为何不应声?”玉贵妃声音微冷。 欧阳雪晴面无表情:“贵妃娘娘,您觉得绝世姿容这四个字和民女能搭到一起吗?至于冰雪聪明,民女在欧阳家的四女中最为愚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民女又怎敢应声?” 玉贵妃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半晌未语。 “就算不是冰雪聪明,总归是大家闺秀,一两首诗应该还是能做得的吧?玉贵妃既然点了你的名,你就以这里某种花为题,做首诗吧!”六皇子突然开了口,目光紧紧盯着欧阳雪晴,似有所思。 他的话刚出口,玉贵妃便略带诧异的扭头望了他一眼,不明白今日这六皇子为何会帮她说话! 欧阳雪晴睨向说这话的六皇子,眸子中涌出冷意,随即垂目:她和玉贵妃说话,关他六皇子屁事! 皇帝听到那清冷甜腻的嗓音,也抬眸望来,仅望了那么一眼,就转眸望向了欧阳金枝,想必是惊讶于身为姐妹的两人,相貌怎么会差这么多,神色中略有感慨,抬手指着个插满了桃花的白玉瓶道:“嗯,就以这桃花为题,做首诗吧!” 余光扫见六皇子饱含期待的眼神,欧阳雪晴粗眉再次的皱起。 这做诗,她可不会,剽诗,如果他是peter的话,她就泄底了! 望了眼坐在主位的皇太后,她咬了咬唇,心一横,道:“皇上,民女——” “皇上,不好啦,皇上——”一道高分贝的,超尖超细的声音适时打断了欧阳雪晴的话。 玉贵妃心情不顺,闻言恼得柳眉倒竖,望向来人:“什么事这般大惊小怪的?这不好啦,不好啦几个字能随便乱叫的吗?来人,掌嘴!” 两个小太监自门口出现,看到来人,却没敢出手相拦。 来人是一个五十有上的老太监,他一脸的慌张,看了不看玉贵妃一眼,奔到皇帝的正前方,直直跪下,颤着声音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啦!阮贵妃的心痛病又发作了!” “欣儿的心痛病又发作了?”皇帝刷的一下起身,连和皇太后告退也忘记了,急急的向苑门处奔去。六皇子也跟着起了身,神色中透出一抹焦急:“皇奶奶,孙儿先走了,晚间再去祥宁宫陪您老人家下棋。” 在皇太后摆手示意下,也快速的旋身离去。在走到苑门处时,步子一顿,再次回头瞅了欧阳雪晴一眼。 这一眼恰巧落在了欧阳雪晴的眼中,他这一眼中的情绪极为的复杂,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六皇子是peter,并且好像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怎么会这样?仔细回忆,今天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他怀疑的举动! 明明在早晨遇见时,他还是一副挺厌烦的神色,根本不愿过多的搭理她!难道说,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题外话------ 抽空来发文,嘻嘻 第四十章:睁眼说瞎话 玉贵妃目视着皇帝离去的身影,眼眶微微泛红,脸上尽是浓浓的妒忌神色。皇后虽是一脸的沉默,可那波澜不兴的黑眸中,也有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这个阮贵妃是谁?应该是皇帝很爱的女人吧!就连那眼见着皇帝和玉贵妃亲近,也不动声色的皇后,也不淡定了。 六皇子也神色焦急的跟着离去,难道这阮贵妃是六皇子的母妃?可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六皇子的母妃应该是在生六皇子时,难产而死——难道是原主记错了? 整个院子异常的安静,现在就是傻子都能看出,皇后,玉贵妃的心已经随着皇帝飘走了,哪里还会有心思再继续举办什么赏花吟诗会!只是,那主位上的几人没有吱声,下面的众女自然没有人敢做枪头鸟,触这个霉头。本来带着各色心情来参加这个赏花会的众女们,现在唯一剩下的心情便是后悔。 事已至此,众女只能将各种埋怨,愤恨的目光投向了那斜倚在桌边,一脸淡然,闲闲品着茶水的欧阳雪晴。必竟,或多或少,她们都知道,若不是这胖女人要和魏家比簪饰,根本不会有这个赏花会,没有赏花会的话,她们自然是不会聚在这里。 院落寂静的连大气喘息声都能听见,突然间,响起了魏贵延的咳嗽声,咳的很厉害,像是被茶水呛到了一般。 玉贵妃收回了望着院门的嫉妒目光,侧眸看了弟弟一眼。目光中的嫉妒,气恼如云烟般缓缓消散,又如水遇冷会凝结似的,变得冰冷。 此时,她的心情也如她的眼神,所有的情绪都被封冻了起来。 帝王本无情,她早就知道,还一直奢求什么?她嫁入宫中,最初的目的不过是希望魏家可以在临安有一席之地,仅此而已。 玉贵妃想到了身后不请自来打乱了她全盘计划的两位,柳眉轻轻的蹙起,皇后和她不对盘,皇太后又不知会站在哪一边。 扫了眼一脸淡定的欧阳雪晴,心底更是觉奇怪,就算她欧阳家的财势可以和魏家相比,可是在这宫中比簪饰,她会有什么倚仗? 刚才她听丫头杜鹃说,见到欧阳锦程和六皇子在林中秘密聊天,难道这丫头的倚仗是六皇子?或者说是皇太后? “贵妃娘娘,民女对做诗真的是一窍不通!今日来这里,相信其中原因魏公子已向您言明——”欧阳雪晴见她犹犹豫豫的总不出声,心生不耐,可话还没说完,主位处皇太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威严中带了丝好奇:“原来不仅是赏花会呀,香儿,这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儿,说来听听?” “太后,是这样的。舍弟在临安开了个簪坊,生意很好,欧阳家的这个小丫头不服气,便和舍弟打了个赌。每人从簪坊中取出一件最满意的簪饰,让我们临安的名门闺秀做出评判,看支持谁的人多,便是谁胜。”玉贵妃很详细的做出了解说,余光注意着皇太后的神情变化,发现她好像并不知此事,那提起的心才缓缓的放下。 这话说的,好像一切的原因皆在她欧阳雪晴,仿若她就是个没事找事的小丫头般。 欧阳雪晴眉头轻皱一下,又缓缓的舒展开来。 皇后则是一脸的鄙夷,似笑非笑着道:“玉贵妃,本宫对你不佩服真是不行!这欺负人也只能欺负到这个程度了!”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香儿绝对没有什么旁的意思。舍弟和欧阳家这丫头打赌的事,香儿也只是才刚知晓的。再说了,姐姐您不是坐在这儿吗?香儿有没有欺负人,姐姐难道看不到?”玉贵妃柳眉斜挑,语带讽刺。 皇后冷哼了一声,将目光挪向了别处。 “好啦,皇后,哀家和你都坐在这儿,这比试自然是公平的。”皇太后不悦的板起了脸,还欲再逞口舌之快的玉贵妃只得将嘴闭上。 皇太后转眸瞧着她,一脸的兴致盎然:“簪子呢?拿来给哀家瞧瞧!” 在玉贵妃的眼神示意下,魏贵延将怀中揣着的一根金玉簪取出,恭恭敬敬的向前两步,交由那站在一侧的太监手中,由他将簪子轻放到了皇太后的桌前。 皇太后将簪子用手拿起,半举着,细细的瞧着,赞叹道:“这簪子不错,这玉色也不错,花形也很好,很精致。皇后,你看看,和哀家头上这根金玉簪子比起来,当如何?” “自然是母后头上的这只簪子更好些!”皇后连头还没抬,话便先出了口。 皇太后呵呵笑道:“别这么快下定论,仔细瞧瞧!” 说罢,挥了下手,站在她身后的宫中知心很有眼色的上前,动作轻柔的将皇太后头上的这枝金玉簪取下。低头将另一支簪也拿起,恭敬的放到了皇后的桌前。低垂的目光中快速闪过了一丝疑惑,这两根簪子,就算是她,也瞧得出,皇太后头上的这枝簪,做工,质地都差了很多!只是,很奇怪,太后头上怎么会有这么根品质下等的簪子? 皇后看着桌上的两根簪子,神色微怔,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迟疑了片刻,突然笑着向玉贵妃招了招手,神态亲昵的道:“妹妹,姐姐觉得还是母后的这根簪子品质好上一些,你也过来瞧瞧?” 玉贵妃不情不愿的起身到了她的身侧,随意的扫了一眼,冷声道:“这还用说,自然是太后的簪子更好,这宫中的簪子做工岂是民间可比的?” “妹妹你可瞧清楚了?”皇后似乎挺开心的。 玉贵妃神情极为的不耐,转身向自己的位子走去:“自是瞧清楚了!” “母后,要不,让我们临安城的这些闺秀们也瞧瞧?”皇后突然提议,这个提议很是莫名其妙,玉贵妃蹙着柳眉,斜睨向她,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 簪子从众女手中挨个的过了一遍,虽然她们的神情中都透着讶异,每个人的话语表达也不一样,可答案却是一致的。 皇太后头上所戴的簪子,皇后说好,皇贵妃也说好,她们心里就是觉得它再差,也只得睁着眼睛说瞎话。 静坐在院子角落处的欧阳雪晴用茶杯遮着脸,也挡不住脸上的笑意。估计,一会那说好的魏家的姐弟二人,会恨不得狠狠的抽他们自个几个嘴巴子!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在这个时代,大多时候,权利便决定了一切! ------题外话------ 感谢书友ia赠送的鲜花一朵,大爱之。 第四十一章:强硬的靠山 两支簪子转了一圈,再次回到了皇太后的手中,她皱着眉,举着簪子,两根对比了好半天,自言自语般的道:“想来哀家是真的老了,眼睛不好使了,刚才还觉得这根簪子要好一些的!” 听了这话,欧阳雪晴嘴里含的一口茶差点没有直接喷出,皇祖母,您老果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当然是母后您的那根更好。”皇后接了话,还侧脸冲着玉贵妃挑了挑眉:“是不?玉妹妹?” 玉贵妃略为犹豫,心里对皇后一系列的举动好生的不解,她突然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可即便如此,却只能顺着她的话答是。答完后为了不再被皇后故作神秘,搅乱心神,她直接转眸对着欧阳雪晴,蹙眉问道:“你比试用的簪子呢?怎么还不拿出来?” 欧阳雪晴将茶口咽下,满脸的惊讶神色:“贵妃娘娘,民女的簪子——民女的簪子刚刚贵妃娘娘您不是已经看过了?” “看过了?”玉贵妃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将眸子转向又被皇太后插入发间的那支金玉簪,无意识的盯着,继而抬起了右手伸出葱白似的食指,不甚确定的问:“你是指太后戴的那根金玉簪子?” 欧阳雪晴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便听到皇后高声斥道:“玉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这样无礼的指着母后?” 玉贵妃忙将手放下,也不再和皇后争辩了,垂下头,红唇微张,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欧阳雪晴,你耍诈!”魏贵延极为的气恼,刷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冲着欧阳雪晴怒声道:“这次不算,我们再挑时候——” “魏公子,你真的是挺可笑的,这地点是你选的,人也是你选的。输了不想认帐的话,直言便是。”欧阳雪晴语无波澜,淡淡的道:“若是这般输不起的话,何苦这般的折腾人?” 说话间,眸子扫过院中的近百位盛装美人。 “你,明明是你——”魏贵延一抬手,又是一片金光闪闪,抬起的右手上居然就带着数个金玉扳指儿。 “魏公子,你敢说你硬要把这地点改在宫里,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欧阳雪晴粗眉挑起,轻轻笑起:“今儿若非太后她老人家刚巧来,那我岂不是正如皇后娘娘所言,被你欺负的死死的!” “欧阳雪晴,你——” “延儿,闭嘴。”玉贵妃深知弟弟容易被激恼的性子,急忙出声,打断魏贵延要出口的话,脸色也多出了几分白。在宫中,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损失的就不只是一家铺子的这么简单的事了。若是有人处心追究起来,说不定会牵扯到魏家,甚至连她也逃不了干系。 “延儿,不就是关一家铺子吗?我们魏家愿赌服输!”玉贵妃尽力压下语气中的怒意,听起来倒是随意的很。只是那双杏目却在瞟到欧阳雪晴身上时,多出了股凉寒。 自她入宫六年来,还真的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到魏家头上来了。 “可是,姐,你不知道——”魏贵延想要提醒她什么,却被玉贵妃再次打断,玉贵妃的声音很大,全全是命令的口吻:“不管什么原因,魏家的男子,说话自然算话。” 魏贵延只得闭上了嘴,满眼怒火的瞪向欧阳雪晴,可惜那被瞪的当事人根本看不见,在那个伸了个懒腰,抬手打着哈哈,一副困的要死的神情。 “得了,这事已至此,魏公子,我可没时间陪你折腾了!你挑个时间把铺子关了吧,或者低点的价格转给我欧阳家也是可以的。”欧阳雪晴将身子坐正,浅笑着自椅上站起,向着皇太后所坐的地儿起去:“皇祖母,这折腾了老半天,想必您老人家也累了。雪晴这就扶您回祥宁宫休息。” 皇祖母?! 玉贵妃杏目圆睁,满是震惊,久久无语;皇后神情很是欢愉,扭头和身侧那黑衣锦袍男子低语交谈了两句,两人的眉目间有着七分的相似,看来这黑衣男子十之*是大兴国的大皇子,墨峥。 院中的众女们除了两人,一个是欧阳金枝低着头,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有一个是秦婉儿,因为哥哥和欧阳雪晴指腹为婚的关系,稍稍知道点内幕;其它的人则是集体石化了。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欧阳雪晴敢和魏家竞争,原来身后有这么强硬的靠山! 欧阳雪晴便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向皇后和玉贵妃微行了一礼,亲昵的挽着皇太后的胳膊向苑外走去。这般无礼的举动,她却做的这般自然,仿若本该如此。而更奇怪的是,平日里脾气甚是不好的太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因她这举动相当的开心,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 在两人刚出院门,皇后心情大好和玉贵妃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和大皇子在一片恭送声中出了院门。两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门边,玉贵妃的脸便沉了下来,直接将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杯子四分五裂,茶水茶叶溅了一地。 余光扫见身子轻微颤抖的众女们,心情越发的烦燥。挥了下手,不耐的扬声冷道:“一个个都还忤在这儿做什么?都滚!” 人家是身份尊贵的娘娘,众女敢怒不敢言,一个两个急步的奔出了院子。 欧阳金枝也向着院门处快步走去,却没想到,气恼中的玉贵妃却是很突然的扬声唤住了她:“欧阳金枝,你留下,本宫有话要问你!” 冰冷的寒意开始从脚底向上蔓延,欧阳金枝停住了脚步,她只觉得浑身都不受控制的打起了冷颤。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玉妃娘娘现在的情绪极差。这个时候被留下的人,基本上只有一个用处,那便是用来泄气的。 想到皇帝刚刚大有深意的目光,欧阳金枝竭力的控制住想发抖的身子,脸上恭敬,心底愤恨:玉贵妃,我欧阳金枝,终有一天,会爬到你的头上。到那时,今日这辱,我定报之。 第四十二章:别有居心 欧阳雪晴陪着皇太后回了祥宁宫,和她说了些这两天需要注意的事项,便请安离开了。 出了皇宫后,欧阳雪晴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玲珑簪坊,而是去了梅花山庄。 梅花山庄是建在临安城最东方最边角的长安山的半山腰上的。 从山脚望去,长安山一片的青翠之色,在绿意盎然的树木间,隐隐能瞧见一处规模不小的白墙黑瓦的建筑,想来便是梅花山庄。 爬山对欧阳雪晴来说,是件挺简单的事情,即便这座山石头众多,没有特别好走的路,她也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仅仅十多分钟便到了山庄的门口。只不过,刚到山脚准备爬山的时候,她便敏感的察觉道有几道目光在盯着她。过了一会,那目光便消失了,想来是梅花山庄的人。目光消失,应该是小黑哥哥派来保护她的那两人,和那些人打了招呼吧! 梅花山庄朱红色的大门左右两边,并非石狮,也非貔貅等吉祥物,而是两棵石头雕刻的梅花,刻的非常逼真,若非颜色是青白之色,这一眼望去,定是分不出真假来。 朱红色的大门上是四个大字:梅花山庄。 金色的牌匾,黑色的大字,字迹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潇洒有致,入木三分。是一手难得的好字,望着这字,欧阳雪晴就仿若看到了那一身白衣,飘逸脱俗的小黑哥哥。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字定是他写的。 走近两步,抬起一手,抓起那金色的铜环,用力的敲了两下。很快的,门便应声而开。一个着了粉衣的女子站在门边,伸出了脑袋,细细的眉头微微的挑起,一脸莫名的打量着门外的欧阳雪晴,接着,二话不说的将门砰的一下关上。 欧阳雪晴愣了一下,又一次敲起了门,门再次的被打开,还是刚才那粉衣女人,她蹙着眉头,不耐的道:“姑娘,你敲错门了!” “我都没说我找谁,你怎么知道我敲错门了?”欧阳雪晴很无语。 “你不是我们梅花山庄的人!” “现在不是,也许以后会是!” 听了她莫名其妙的解释,欧阳雪晴也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不可能,我们梅花山庄不可能会收你这么丑的女人!”粉衣细眉的女人很直接,直接的让欧阳雪晴都不知道该不该生下气,来表示一下她也是有自尊心的。 “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我找你们的少宫主花满楼!”欧阳雪晴没有和她继续斗嘴的心思,表明了来意。 谁知道那粉衣细眉的女人听了这话,则是一脸见鬼的神情,眼看着她又想将门给关上。欧阳雪晴忙伸出一手抵住了门,怒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动不动的关什么门的?” “你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少宫主从来不与外人多接触,更不会与女人接触,怎么可能认识你?你分明是别有居心!” 别有居心?别说,她还真是别有居心! 欧阳雪晴怒极反笑,不只没有收回手,身子反而向前了两步,把整个身子都抵在了门上:“我就是别有居心,又怎样?今天这梅花山庄,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进的。” 说话的同时,欧阳雪晴目光转向了身后那片密林,树林中的某女终于不再袖手旁观,清咳了一声,出声道:“玲儿,休得无礼。带欧阳姑娘去少宫主的住处,嗯,随她进入。” 这被唤做玲儿的细眉女子显然是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看向欧阳雪晴的眼神立刻变了,全是不解和疑惑。张了张嘴,想问什么,终是没有问出。 梅花山庄里面不同于外面,似乎是突然到了冬季大雪纷飞的季节,百千颗树枝头都是一片的雪白。若非徐徐吹过的不同于冬季凛冽的暖风,若非那淡淡的飘来的清香,她真的会认为是下雪的季节! 梅花,也是她非常喜欢的花。小小的花瓣,缠绕在细而有劲的枝上,淡淡的粉白,散着股股清香。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梅树齐集一处,欧阳雪晴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一句王安石的梅花从红唇中逸出。那走在她身前的被唤做玲儿的女子步子微顿,嘴里重复起这句诗,眸光闪烁,越发的觉得是妙不可言。可想到刚才自己的无礼,又不好意思多聊,只得闷着头继续带路。 这山庄真的是很大,欧阳雪晴跟着这玲儿走过了一片梅林,过了另一片梅林,才来到了小黑哥哥的住处。 玲儿在门边停住了步子,让开了身子,因为刚才的事脸上有些微红,声音压的很低:“姑娘,我们少宫主就住在这晴雪院中。姑娘你自己进去吧!” 对上欧阳雪晴疑惑的眼神,她又出声解释道:“不是奴婢不带你进去,这晴雪院是梅花山庄的禁地,就是连彩云姐姐她们也不能随意进入的。” “小黑哥哥讨厌晴儿以外的所有女人!” 这句话突然在脑中响起,只是为什么呢?受过伤害? 欧阳雪晴抬眸望了眼那晴雪园三个大字,晴雪,雪晴?是以她的名字命的名吗? 她向着玲儿点了点头,踏步进了院子。只是刚走了一段距离,在看到前方梅花林中的三条小径时,她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抬手摘下一枝梅花,她眸子一亮,数花瓣,梅花是五瓣,那她便选择中间的一条路。如此这般的向前走着,终于到了一处楼阁前。 “小黑哥哥!” 她喊了声,小跑着进了楼阁,只是从上到下走了一遍后,却没有寻到一个人影。只得下楼继续向前走去。 又走了好一段距离,快走到院落边际之时,抬眼瞅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不是特别大,却打磨的很光滑的石屋。走近一些,能听到屋中隐隐有水声传来。 有人?这里又不许别人进入,那一定是小黑哥哥了! 欧阳雪晴推开那半掩的门,向里走去。 “谁?”声音寒气逼人,自屋中响起,只听得哗啦啦的一阵水声,一道白影带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如闪电般的袭来。 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杀气,欧阳雪晴微微一怔,想躲开,可来人速度快如鬼魅,她却根本力不从心。只能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听天由命。 ------题外话------ 感谢书友lin6677111赠送的五朵鲜花,非常喜欢,么一个^_^ 第四十三章:唯一的例外 “晴儿!”当看清来人的时候,花满楼的拳头已来不及收回,硬生生的转了方向,撤回一部份的内力。 呼呼的拳风顺着耳边划过,击到了身侧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接着是碎石散落的声音。欧阳雪晴转头,还没来及睁眼去看,一个带着温热气息的身子重重的将她抵在了湿滑的墙壁上。 淡淡的梅花香气在鼻尖围绕,下意识抬起的挡在胸前的手触摸到的是一片很光滑很结实很有质感的肌肤。 悄悄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可以看见那如白瓷般细腻的胸膛,墨般的黑发自肩处散散的滑落,遮住那一片春光,却更添一股性感魅惑。 在这结实温软并存的触感下,欧阳雪晴只觉得脸上发烫,有些不知所措的将眸子瞥向一边。却看到花满楼他仅披了一件锦衣外袍,衣襟半敞着,有一侧已褪到了肩部,随时要掉落一般,让人看着,会有一种恨不得将它一把扯下的冲动。 “晴儿,你没事吧?”花满楼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轻轻的响起。 “我,我没事!”欧阳雪晴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眸子,那密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平日里淡粉的唇色可能因为泡澡的原因,红艳艳的,特别的诱人。她好想,好想咬上一口。 “没事就好。”花满楼松了口气,向右侧半撑着身子,借着身子的遮挡收回右手,背在了身后,眉头舒展,勾唇浅笑:“晴儿,你怎么来了?” 这动作没能逃离欧阳雪晴的眼睛,她蹙了蹙眉,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墙壁,那被震碎的石块中有着很明显的血迹。 “难道晴儿不能来找小黑哥哥你吗?”欧阳雪晴眨了眨眼,作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趁他分神想要解释,她猛得伸出手,扯住了他的白色外袍,做势就要往向后拉。花满楼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不得不去抓她的手。于是,那只背在身后的手出现在了欧阳雪晴的视线,也同时让她的心猛的收紧。 整个手背都是鲜血,正顺着指缝向下滴落。 花满楼见她眼睛所望之处,便知是被她算计了,只得无奈的任她抓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怎么伤成这样!”欧阳雪晴声音有点发颤,从怀中掏出几瓶疗伤药,上药时发现手也有点微微的发抖,她咬着唇很自责的道:“小黑哥哥,对不起,都怪晴儿,晴儿应该在门外先唤你一声的。” “没事的,一点小伤罢了。”这是实话,这十多年来他为练武,这种程度的小伤三五日便会有一回,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他很喜欢看她紧张兮兮的为他清理伤口的样子,看着她那专注的神情,他心里就觉得暖暖的,舍不得将手抽回。 如果他只是一个没有仇恨的平凡人该多好,他愿意娶她做他的妻。他相信,或许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虚伪,都贪图荣华富贵,可他的晴儿绝对是那唯一的例外。 只是,父亲的性命,整个府中一百余口人的惨死,那血淋淋的一幕就是在夜间也常常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他要报仇,仇人很强大,他以后的生死未知,如何能给她幸福? 心里这般想,可是目光仍是舍不得离开半分,看她眉头紧皱,一脸心疼的样子,他很开心。 欧阳雪晴将伤口小心的清理干净,上好了药,从里怀中掏出一方丝帕,细心的为他包扎。 “小黑哥哥,两天里一定不要沾水。”欧阳雪晴慎重的叮嘱。 一声沙哑的好字在耳边响起,十分的魅惑人心。她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温柔的可以溺出水来的眸子,一时间怔住,待看到他眼中那带了丝促狭的笑意时,慌忙垂下头。目光滑过他那依旧红红的极为诱人的完美唇瓣时,再次凝住,脸突的一热。刚刚因他受伤的右手被抛到脑后的想法再一次冒出,她的脸越变越红,心越跳越快,气息越来越不稳。 呃,原来自己也是个只有胆子想却没胆子做的龟人!这可是她决心要扑倒的男人,现在怎么连亲吻一下都不敢? 正当她鼓起勇气坚定的抬起头,准备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啃上一通时,花满楼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晴儿,你等我一会,我进去换件衣服!” “我,我——”欧阳雪晴鼓起的勇气瞬间如被针扎破的气球般,完完全全的泄了个干净。眼睁睁的看着那白衣半裸的美男绕过池子,向右一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这时她才注意到这屋子里面的池子上方是烟气缭绕的,她连步跑到池边,将手探了进去,水果然是温温热热的,居然是处温泉。 怪不得他的皮肤那么好,原来是天天泡温泉泡出来的。 看着眼前那清澈的淡绿色池水,欧阳雪晴真想跳进去痛痛快快的泡个澡。这种念头在突然忆起她现在仍然臃肿的身子时,被她狠狠的压在了心底。 花满楼出来的时候,已换了身袖口,袍摆滚着银边的白衫,半湿的头发也被他随意用条一根银带束在了脑后。 “晴儿,饿了没?我们去吃饭。”看到欧阳雪晴背对着池水远远的站在近门处,心里有点奇怪。他本以为,她就算不跟在他的身后,也该是伸着头等得焦急才是。 “确实有些饿了。”欧阳雪晴不舍的回望了一眼池水,当先一步跨出了屋子,笑嘻嘻的扭头道:“小黑哥哥,昨天那根腊梅簪子是你做的吧?好漂亮!” “你今天胜过芙蓉阁了?” “嗯,但是没用它。这是小黑哥哥你亲自做的,晴儿可舍不得用!”欧阳雪晴自怀中将簪子抽出,很喜爱的看了又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放回了袖中。 接着她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开始时,他还时不时的笑着应上一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没再听到他的回声。 欧阳雪晴停下步子,歪头看去,只见刚刚还一脸笑意的他,此时脸上的笑意全无,变得阴云密布,绝美的丹凤眼充满了冰冷的寒气,深黯的眼底似乎积聚了很深的恨意,浑身上下也散出了一股平日里从未见过的戾气。 怎么了?是谁让小黑哥哥这么憎恨?六皇子?皇帝?还是贵妃娘娘? 第四十四章:请罪 花满楼看到了欧阳雪晴担忧的神情,那关切的目光像是一缕阳光,穿透了他周身的冷气,让他觉到了温暖。那种将他的心一层一层包裹起来的冰霜被一点一点的融化。 第一次在听到那女人的消息后,他什么还都没做,便能恢复理智。 “不要担心,小黑哥哥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小黑哥哥很痛恨的人!”花满楼轻描淡写的带过,主动拉着欧阳雪晴的手,向着晴雪院的院门处走去。 欧阳雪晴见他不愿意细说,便没有多问,只是歪头浅笑着道:“就如小黑哥哥曾对晴儿说过的,不管是谁,若是有人伤了小黑哥哥,晴儿也定会让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带笑的话语中有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气。 花满楼脚步一僵,握住欧阳雪晴的手微微一紧,侧脸望着那双仍带着笑意的黑眸,万般情绪齐聚心底。在父亲死去的刹那间,他便认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保护自己。可这会儿,居然有人,还是一个女人说要保护他!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此刻的心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晴儿,你要答应小黑哥哥,即便是有一天,小黑哥哥不在了,你也不能去帮我报仇!你要好好的活着,幸福快乐的活着。”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这让她的心里隐隐的升出了股不安的情绪,难道真的被她猜中了,他的仇人,或许是皇室中人? 欧阳雪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垂下眸子,坚定而认真的道:“自从见到小黑哥哥你第一面开始,晴儿便认定了,晴儿这一辈子所谓的幸福,便是可以一直和小黑哥哥你在一起。若是有人破坏了这幸福,若是你不在了,晴儿这辈子余下的事情,便只剩下复仇,即便是倾尽一生,也誓与害你之人同归于尽。” 花满楼拉紧了她的手,凤眸微闭,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压抑他的情绪,用力一拉,将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拉到了怀中,就这么将头埋在她散着香气的黑发间,紧紧的拥着,轻轻的嗅着。在这一刻,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她以外的分毫,甚至连那已深入骨髓的仇恨,也全全被他抛在了脑后。 好久,好久,他才松开了她,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承诺道:“晴儿放心,就算是只为了晴儿,小黑哥哥也会让自己活的好好的。” 如果到了那一天,复了仇,还能侥幸生还的话,小黑哥哥定然会娶你为妻,陪你到老! 院门口,玲儿仍站在那儿等候着,当看到两人牵着手一起走出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的揉了揉,揉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两人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才相信不是幻觉。 可是,可是,那个面带笑意,一脸温柔的白衣男子当真是她们的少主? 仅一个时辰,欧阳雪晴便出名了,成了梅花山庄的大红人。这里的人瞬间都知道,有一个胖胖的丑女人可以出入少主的晴雪院,可以牵少主的手,甚至可以让她们敬若神明的少主笑! 她们很好奇,当然,除了好奇,还有疑惑,至于妒忌什么的,给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她们都知道,少主讨厌女人,在梅花宫,他的院落,就连她们的宫主,少宫主的义母,也从来不能随便的进入的。 对于身后以各种方式的出现的探视,欧阳雪晴都是知道的,她故作不知,因为她根本不在乎。现在的她是想通了,不管她们如何看她,只要在小黑哥哥心里她是最特别的,这便足够了。 她却不知道,其实,在遥远的梅花宫,早在花满楼将万年玄铁制成的柳叶刀送给欧阳雪晴的那一天,那儿便得到了消失。梅花宫另一个少主,带着满心的好奇,已经在这一日到达了临安城。 吃罢了午饭,花满楼陪着欧阳雪晴一起下了山,坐了马车到了清水街后,两人才分开。 欧阳雪晴下了马车,在铺子门口见那马车渐行渐远后,才缓缓的收回目光,转身进了铺子。一抬头,发现铺子柜台边坐着一个陌生的锦衣男子,微蹙了下眉头,回退了几步,仰头望了眼那写了玲珑簪坊四个大字的牌匾后,再一次进入,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那锦衣男子,上下打量着。 这人着了一身并不是很显眼的蓝色锦衣,衣摆,袖摆都压了黑色的粗边,五官清逸,一头黑发束在一个白色的玉冠中,留下了两缕搭在肩侧,年龄应不到二十,气质很好,一眼便能看出是大家公子。 “请问姑娘是否是欧阳掌柜?”男子很礼貌的询问,人也从柜台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男子有一副很清亮的嗓音,声音不高,也能让人听得很清晰。 “正是,不知阁下是哪位?找小女人何事?”欧阳雪晴眼睛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望向后院。绿柳今天身子不知如何了?若是好的差不多了,是留下她,还是让她走呢? 男子眼中闪过诧异的情绪,他自认相貌即便不如秦子秋那个第一风流才子,可也算俊朗,一般只要是他主动和女人打招呼,那女人的目光绝对不会离开他的脸。这个欧阳家的三小姐倒真是特别! 看来,现在临安城盛传的欧阳家退婚一事或许是真事! 没听到那男子回话,收回目光却见他正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欧阳雪晴不耐的皱起了眉头:“这位公子,想看女人的话,出门,右拐,百米左右,那里的美人多的是,你可以看个够。如果您没有什么事的话,那便请吧!” 出门,右拐,百米左右!她的意思是说清水街的妓院温柔乡? 男子俊脸微红,喃喃出口道:“在下是凤府的小公子,凤兮,特地来向欧阳掌柜您请罪!” “凤兮?”欧阳雪晴惊讶过后,恢复了一脸的冷淡:“原来是高高在上的凤兮公子呀!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小女子可不敢当!” 第四十五章:扑倒 凤兮脸色涨红,从小到大他还真的没有被人这般的羞辱过。 “事情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再来请罪,还有什么意思吗?”欧阳雪晴根本不想和他说过多的话,直接向后院走去:“大丈夫,理应一言九鼎,一个连基本的守信都做不到的男人,本姑娘没有兴趣和他多聊!”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那着了蓝色锦衣的凤兮快步的挡在了她的身前,对上她饱含讽刺和不屑的神情,涨红了脸从怀中掏出一根金玉簪子:“欧阳姑娘,我承认,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也有我想要保护的人,为了他们,即便是被你说成小人,又有何妨?” 他本以为他的这番话会换来她彻底的不屑和鄙视,谁知道她却是沉思片刻后,轻轻的笑了起来:“凤兮公子,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公子你这么做,确实没错,更是个鼎天立地的汉子!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这簪子做的不错,我可以看看吗?” 凤兮一脸的惊讶,反应慢半拍的将簪子递给了她,有些犹豫的问道:“姑娘您的意思是——” 欧阳雪晴不得不惊叹此人的手艺,做的当真是精致万分。那桃花几朵,每一朵都非常的逼真,用的是粉色的玉石,花瓣被打磨的很薄,很薄,给人一种被风轻轻一吹便会飘落的感觉。她当真是挑不出一丁点的瑕疵来。 “我的意思——”欧阳雪晴眨了眨眼,垂下了眸子,眸中闪过了一丝狡黠:“凤兮公子你为了保护你重视的人是事实,站在客观的角度,我觉得做得很对。可是你对我欧阳雪晴失信也是事实,站在主观的角度,我也有生气的权利。你上门来请罪,我本该叫人将你轰出门去的,不过——” “不过什么?”凤兮急急问道,即使知道这话是她放下鱼饵,他却不得不追问下去。身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小女子失信,着实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 什么主观,客观的他没太听明白,不过,大体的意思倒是听得懂。望着这想法不同于一般女子,说话极有条理极有趣的女人,他突然觉得秦子秋上门退婚的做法简直是愚蠢至极的事情,他觉得秦子秋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欧阳雪晴目光转到手中那枝桃花簪上,左看右看着,拖长了音道:“不过——不过看在你这么诚心,簪子又做的确实不错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答应,本姑娘保证,你凤兮公子失信一事,除了我和江大哥,绝不会再有人知道。” “什么选择?”凤兮顺着她的话问道。 “来我玲珑簪坊做半年的坐堂掌柜,再为我玲珑簪坊做百支簪子。”欧阳雪晴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当然,这簪图,本姑娘出,材料,本姑娘出,加工费,本姑娘也出。” “好,一言为定。”凤兮很爽快的一口应下。 欧阳雪晴倒是为之一愣,她以为他得犹豫一下,至少得和她聊聊这加工费的价钱,却没想到他这么轻易的便应下了,还一副生怕她反悔的样子。 两人达成了协议后,欧阳雪晴才慢慢的知晓原因,这个凤兮是恋上了她的簪图,之所以答应这么快,便是那一百副簪图的吸引。恐怕刚才不提加工费,反让他赔上她几百两银子,他也会一口应下来的。 欧阳雪晴后悔莫及,却不知道,她所说的加工费,人家凤兮公子根本就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次日,玲珑簪坊便声名鹊起了。还不到一天,几近全临安城的人都知道了,这玲珑簪坊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请动了凤兮公子当坐堂掌柜。并且将铺子里的所有银簪凤簪全数低价转给了其它的铺子,铺子里仅摆了一支金玉桃花簪,价比天高!就连铺子的名子也重新的起了个,叫独一无二! 绿柳的伤势已经稳定了,还没等欧阳雪晴说话,她便表明了心态,不愿意离开,想在簪坊做个使唤丫头,给店里帮帮忙,伺候江大哥母子二人。欧阳雪晴寻思着江大哥是个男人,他的母亲又是个盲人,生活起居难勉会有些不便,有人照料也是好的。即便绿柳不来,她也打算去买个使唤丫头来的。现在绿柳诚心改过,毕竟也是伺候了原主十来年的丫头,她也不能铁石心肠。想了一番,便应了下来。 玲珑簪坊有了凤兮公子,自然不用她再担心。回到府中后,熬到了半夜,从画的簪图中挑出了三副看着满意的放在了桌边。伸着懒腰看了眼窗外的数颗大树,在没能寻到那白色的身影时心里略感失落。 明日,得忙乎药坊的事情,估计得一整天。晚间还得陪欧阳老夫人聊聊天,肯定是没有时间去梅花山庄去找他了。 如果明天晚上也见不到的话,那估计就是两三个月见不到了! 想到三月后,欧阳雪晴紧皱的面孔才缓缓的舒展开来。三个月后,她会摇身一变,华丽丽的归来的。到时候,小黑哥哥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当然,某些人的眼睛,也会被狠狠的闪瞎的。 虽然白天没有见到,睡梦中却是见到了小黑哥哥,居然是白天那半裸的模样。这一次,在梦中,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将他扑倒在床,用力的啃咬了一番。 花满楼无奈的望着半趴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再次酣睡的小女人,他轻轻的移开她的手臂,起了身子,帮她将被子拉好。只听她在梦中呢喃,内容依稀是:小黑哥哥,我会变瘦的,小黑哥哥,我会变漂亮的,小黑哥哥,我会让你爱上我的……还有什么扑倒,扑倒的…… 傻丫头,无论你长相如何,胖瘦如何,在小黑哥哥的心中,你只是晴儿,这世上唯一的晴儿。如果能爱,万万千千的倾城国色中,小黑哥哥也只愿牵着你一人之手。 目光温柔的望着她熟睡的容颜,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将它轻放在了欧阳雪晴的枕边。又深深的回头望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第四十六章:被雷劈了 因为做着好梦,欧阳雪晴下意识的不愿醒来,等到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已大亮。 不知是不是梦中梦到小黑哥哥的原因,她又闻到了淡淡的梅花香气。 听着院中沙沙的扫地声,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扬起的右手便碰到了枕头边上的纸张。 她蹙眉起身,将它拿到了手中,心里暗惊。 可能是欧阳锦程不再有什么举动,她在安逸的环境中待久了,居然有人进了她的屋子,到了她的床边,她都不知道。 当打开信时,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是小黑哥哥。对他,她有种莫名的依赖感。应该是睡梦中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知晓是他,便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警惕。 晴儿,梅花宫有事,小黑哥哥回去一趟,数月即回,勿念。 原来是要回梅花宫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便走了!勿念,这才刚刚知道,心里便不舍了,怎么可能勿念呢?就要走了,为什么昨天不把她叫醒呢? 隐隐约约的,脑中有点印象,昨天似乎是听到了小黑哥哥的声音,她却懒得睁眼,好像,貌似还强搂住他的脖子,腻在他的身上,可是,好像又是在梦中发生的事情。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梦是真。 摇了摇头,理了理思绪,心道:反正她也要入宫两三个月的,小黑哥哥不在临安也好,免得她因为思念想方设法的找借口跑出宫来。 看了眼那已升的老高的太阳,欧阳雪晴将信纸折了折,小心的塞入了怀里贴身之处,才快速的起了床。小丫头鹃子倒是难得的早起了一回,在她刚穿好衣服的时候,很及时的送来了洗漱用品。 欧阳雪晴让她简单的帮她梳了个侧髻,在另一边扎了个斜辫子搭在了肩膀上,便急奔出门。在福妈的呼唤中,又回头拿了两个牛肉包子,边吹边吃着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她发现她挺认人的,坐了二牛的车后,每次一来,便认准了他的车。 经过两次的接触,二牛也知道了他们的三小姐没有架子。一路上嘴都没闲着,一个劲儿的问绿柳的伤势如何了,还在半路特意的买了些鸡蛋,说是流了这么多血的人得好好的补一下。 听他这么一说,欧阳雪晴便也在菜市买了些牛肉,买了只母鸡,买了几条鱼,带了一大堆的东西,决定先到簪坊转一圈。 绿柳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眼眶泛红,好几次低下头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欧阳雪晴将图纸交给了江无痕,说出了联系方法后便匆匆的离开了。她没有再回头,自是没有看到,身后那黑衣男子的眼眸中闪过的不舍情绪。 荣华道,一家关着门的药坊前,排了一排长长的队伍。 队伍旁边,还有两个有着绝世姿容的男子。 一个着了一身艳红色的衣袍,斜倚在门边。突然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不顾那队伍中不时投去的抗议目光,将那张红纸揭下。低眸细瞧着纸上的内容。一弯柳叶眉,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唇角微挑,妩媚顿生。 顿时围观的人群中,便响起了某女花痴般的尖叫声:“他笑了!” “好美!” 另一个男子,一身白衣,剑眉杏眼,高贵优雅,即便是做出一手将那红纸夺到手中的强盗行为,也让人生不起半分粗鲁的感觉。 “你敢抢我的东西?”狐狸男的双眼极危险的眯起。 白衣男瞥了他一眼:“哪里是抢,拿来看看罢了!” 狐狸男伸出了右手:“还我——” “不给!”白衣男直接拒绝,并半转了身子。 狐狸男脸上的笑容绽的更开了,连声音都带着笑意:“我说还我!不然——” 白衣男将身子转回,斜眼睨他,剑眉微挑:“不给,你想怎样?” 欧阳雪晴好不容易挤近人群,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剑拔弩张的两人。 再回头看到那群大妈大婶们一脸的娇羞,甚至还有为争论这两只祸水哪个更美一些而差点强打出手的情景,她承认,她像被雷劈中了般,彻底的失语了。 “两位公子,不要争吵。这铺子是在招伙计,招三人,管住不管吃,如果你们是想当伙计的话,请到后面排队。” 是个很耳熟的声音,欧阳雪晴望向那队首第一人,正是那天大问可包住的那个文雏雏的书生。敢情是嫌不乱,又多了一个没事找事的! 这个书生,真是个书呆子,有句话说的是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呀。只看两人那身华丽的衣袍,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上好的天蚕丝,能穿这种衣料的,非富即贵。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不可能是来应聘当伙计的,只怕是哪家同行来找碴的! 两人也仅是顿了一下,纷纷侧脸望了眼那书生,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多话后,便直接将他无视。 只是,再回头时,两人之间却多出了个女人,还是一个胖胖的长相一般的女人。 “把它给我。”欧阳雪晴向着白衣男摊开手,白衣男眉头再次蹙起,却很出人意料的乖乖的将手中的纸交了出去。 “想报名当伙计的话,就去到那边排队!先来后到!不是来报名的话,麻烦离远一点,别挡在人家铺子门口。”欧阳雪晴抬手指向遥远的队尾,目光依次扫过两人的脸,转身绕过那红衣狐狸男,到了门边。 那排在第一名的书生看到是她,兴高采烈的和她打起了招呼:“姑娘,你好,请问一下,你们掌柜的什么时候能来呀?” 难道她就真的没有一点当掌柜的派头? 欧阳雪晴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书生,你好,我就是这家药店的掌柜。” “坐堂掌柜?”书生一脸的狐疑。 “没错,坐堂掌柜。”欧阳雪晴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远远向队尾走去的两人均是停下了步子,白衣男仅是顿了一下,便微摇着头继续向前走。红衣狐狸男却是站在了原地,扭头回望了过来,看到欧阳雪晴审视的目光,冲着她扬起了一个自以为极其魅惑的笑容。 只可惜,他的美男计根本无效,欧阳雪晴在他笑容刚刚绽开时便突然转开了眸子,望向了它处,让他的笑容不得已的僵在了脸上,缓缓的收回。 第四十七章:巧合? 欧阳雪晴将药店的门打开,余光扫见那两个长有倾城之貌的男子居然还真的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不过,两人是同时到达的,正在为谁前谁后大打出手! “在这打架的直接排除在外!”在欧阳雪晴的这句话轻飘飘的传出时,两人同时住了手。 “这才对吗?君子对口不动手!”那红衣狐狸男笑意浓浓的斜睨了白衣男子一眼。 欧阳雪晴走进铺子的脚步一顿,不回头都知道那两人肯定又开起了口舌之战。也罢,反正她听不见,随他们怎么闹去! 欧阳雪晴进了屋,将柜台擦拭干净,便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还没坐稳,门外的人便一窝蜂似的挤进了屋。 那个书生先是张开双手拦着,看拦不住,便迈着步子随着人流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嚷嚷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小生可是一大清早就来排队了呀!” 只可惜,没人理他! 两个妖孽男似不屑这样的争抢,在最后懒洋洋的踏步进来,纷纷对着那书生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 “掌柜,你看我行不?我老实,能吃苦——”一个粗壮的汉子硬生硬气的道。 “老实,老实人会这么霸占人家辛苦排来的位子?”欧阳雪晴缓缓的道,整理着桌上的纸张,眼皮也没抬起半分。 那人讪讪的答不出话来,和身后的人一起后退,费劲力气的书生终于回归了他的第一。 “识字否?”还没等他喘口气,道个谢,欧阳雪晴淡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书生连连点头:“识得,识得,小生来临安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只是运气不好——” “懂得药材?”欧阳雪晴打断他的话,继续问道。 “懂得,小生家里是开药铺的,在水村小生家的药铺很有名气的,被称为——” “苏子有何用?”欧阳雪晴再次打断他的话。 书生拧眉道:“苏子,苏子可治小儿久咳,可以治气喘。” 欧阳雪晴头也未抬:“如何用药?” 书生如诵书般,摇头晃脑回道:“治咳嗽,用苏子加去皮,尖的八达杏仁,用白滚水送下。治气喘,可用生绢小袋盛之,煮作汤饮……” 欧阳雪晴轻轻的点头:“叫什么名字?” “小生叫沈忠,字——” 好啰嗦! 欧阳雪晴眉头蹙起,有丝不耐:“你到那边等上一会。下一个!” 书生的话还没说完,这会儿半张着嘴,模样十分的搞笑。被身后那粗壮的汉子推了一把,才闭上了嘴,闷着头走向一边。 “识字不?” 汉子嘿嘿的挠着头,傻笑着,没有回答。 “不识字你可以走了!”欧阳雪晴举手,示意下一个。 “也不识字?你可以走了!” “……” “掌柜,小的识字。”一人没等她发问,主动开口道。 “你可以走了!” “掌柜的,小的识字。”那人强调。 略略抬眸,闭眼,不忍看第二眼:“我知道,可我这人胆小,不经吓!” “你说什么?白芍是治什么的?胡扯八道!若是让你抓药,抓不了三回,我这药堂就得关门大吉了!你也可以走了!” “……” 又问了数人后,欧阳雪晴心生不耐,除了那个书呆子,怎么尽是些不着调的人? 抬头略瞅了一眼,发现屋子里居然还剩下有二十多人。 眉头蹙起,欧阳雪晴也懒得再一个一个的试问:“你们谁知道白芍的用处!” 问完后她又强调道:“至少说出五种来!” 半晌没有人吱声,就在欧阳雪晴要降低这题的难度时,那白衣男子手一挥,从裂开的人群中走出,声音快她一步响起:“白芍,性凉,味苦酸,微寒。归肝,脾经。可治妇人胁痛,可治女子痛经,治金创血不止,可以治——” 连喘息也没有,一口气说出了这方药的十多个用处,连用法用量也说得很是具体,具体的让她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来。 欧阳雪晴只得点头,问了姓名,听到他也姓花,略征了一下,神色淡定向着书生那边扬了扬下巴。 花冷语?姓花,白衣,清冷的气质,虽然差他甚远,却有两分相似,只是巧合吗?怎么可能! 屋内的应聘者除了那红衣妖孽男的狐狸眼里全是不屑,其余的人全都很惊讶,甚至能听到有人说:“知道这么多,都可以当坐堂掌柜了,居然跑来当伙计?” 白衣男闻言回了头,冷冷的扫了那说话人一眼,接着冲着狐狸男挑了挑眉,却收到狐狸男带着嘲讽的神情:“说的再好又如何?抓药抓的准不准?会不会给人看病?” “你会?” “当然!” 狐狸男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把将一个一脸病态的瘦黑男子给提了出来,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一双堪比美人手的玉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之上。片刻,狐狸男柳眉轻蹙,看向那瘦黑的目光有些奇怪。 “你是不是经常会头晕?耳鸣?烦热?” 瘦黑男目光还停留在手腕处,闻言呆呆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腰膝酸软,吃得很少,经常会——”后面的话他压低了声音,估计也只有那瘦黑男能听得见。却见瘦黑男神情一怔,面上发红,眼中却激动异常。 “你故弄什么玄虚?”白衣男一脸的鄙视,仿若狐狸男在作弊般。 狐狸男没搭理他,直接向着欧阳雪晴走去,在欧阳雪晴纳闷的神情中,将那张招聘的红纸一撕为二,提起她桌上的笔,沾墨写了一剂药方。这药方自是落到了欧阳雪晴的眼中,她的脸色涨红,目光转向了一侧。 众人看到这情景,却是另一番想法,那么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和那掌柜的离这么近,哪里是在写什么药方,分明是在用美男计! 记得那红纸上很清楚的写着,长相要过得了掌柜的眼,很明摆着这掌柜的是个色女! 有些人开始叹息,痛恨自己爹娘没给他生个好相貌。 看掌柜那神色,他们百分之百的是没戏了。没戏了还留在这里干嘛?不知在哪人的一声起轰声中,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药铺。 片刻间,药铺中只剩下那个瘦黑男,一脸期盼的望着狐狸男的背影。 噢,还有一人。着了蓝衣的秦子秋不知何时进了铺子,正蹙紧了眉头望着那离得非常近的两人,桃花眼中涌上了轻易可见的怒气。 第四十八章:花架子 狐狸男写好了药方,随手把笔抛置一边,将手中的纸递向欧阳雪晴,笑得妖娆:“掌柜的,您请过目。” 这厮,八成是故意的! 欧阳雪晴的脸越发的红了,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接过了药方。不得不承认的是,这药方开得十分妥当,如果是她的话,也会开出这样一剂方子。只是这病症,阳萎—— 狐狸男像是刚刚发现身后有一道杀气甚浓的目光,慢悠悠的转头望去。 在看到他那倾城的容貌时,秦子秋明显的怔了一下,目光从狐狸男的脸上游移到那白衣男的脸上,最后转回,对上了欧阳雪晴那张胖胖的脸,突然发现,这女人的脸好像比以前瘦了些,那双眼睛好像比以前大了些,似乎没有以前那般丑陋了。 “欧阳雪晴,你确定你是在开药堂?”秦子秋这语气,十足的酸味:“怎么招的都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关你屁事!”欧阳雪晴将药方放回桌面,不待那两祸水男有反应,先一步冷冷的道。 秦子秋面色有些尴尬,沉吟半晌,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咬牙道:“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秦子秋未过门的妻子!” 这家伙疯了不成?要是她在喝茶的话,绝对会将茶水全喷到他脸上去! “未过门的妻子?秦公子你莫非是失忆了?不记得几日前的事了?”欧阳雪晴将药方递还给狐狸男,从柜台走下,狐狸男很殷勤的伸出手想要扶她,被她侧身避过。 她缓步走到秦子秋的身前,一字一句的道:“秦公子忘记了的话,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你秦子秋和我欧阳雪晴的婚约已经没了。以后请秦公子少拿未婚夫的身份来管东管西的!门在后方,请离开我的视线,不送!” 秦子秋避开欧阳雪晴厌烦的目光,声音低了下来,却很坚决:“当年那亲事有过一纸之约,婚约还在我们秦家,只要婚约一日还在,你便一日还是本少爷未过门的妻子!” 还有这事?欧阳雪晴的那道粗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你想如何?”半晌,欧阳雪晴开口问道,话语中的冷气又多出了几分。 秦子秋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咬了咬唇,道:“想你欧阳雪晴做我秦子秋的妻子!” “一生一世只娶我一人?”欧阳雪晴粗眉微挑,语带讽刺。 “娶你一个?我们临安城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秦子秋抬头和欧阳雪晴对视了一眼,又将眼睛别向一边,很出乎欧阳雪晴意料的点头道:“可以!我秦子秋这一生只娶你一人!” 一个暖乎乎的小手探向了他的额头,欧阳雪晴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发烧呀?怎么竟说胡话!我们两个的事情几近闹得整个临安城的人都知道了,秦老爷子和奶奶都已经同意了!就算你手上有婚约,那又如何?这样说吧,就算没有退婚这一档子事,就算秦老爷子和奶奶都同意我们的亲事,我也绝不会嫁你。” “为什么?你当真这么讨厌我?明明以前——”秦子秋不相信:“难道说,你喜欢上其它的人了?” 桃花眼一片冰寒,望向屋中的两个男子,大有想将他们大剁八块的举动。 那书生连忙将眸子转开,秦子秋的才子之名他是有所耳闻的,就是不知是否是眼前之人?就算不是,这等相貌,这么深情的男人如何配不上掌柜的?她为何不同意? 白衣男神色淡淡的,杏眼中却是兴致浓浓,在秦子秋的目光射来时,也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接着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人相貌是不错,只是和那人相比,差得太多! 狐狸男则是迎向他的目光,笑得越发的妖娆:“别用这眼神看我!她喜欢的男人不是我,不过,也说不定。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乐意接受的!虽然掌柜她长得一般,却比那些美人有趣的多!” 欧阳雪晴冷冷的扭头瞪一眼,回过头没好气的道:“秦子秋,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和其它人没有关系。就像你以前恨不得我去死,现在却纠缠着要娶我进秦家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欧阳雪晴再说最后一遍,从我被从水中救起醒来的那一刻起,你秦子秋在我的心里,连已经连一根头发也不如了!” 欧阳雪晴刻意提起跳水之事,不外乎是想表明从那时起,她便是另一个她了! 而某人显然是误会了,脸色苍白,苦笑着的向门边走去:“连一根头发也不如?当真有这般的恨我?” 只是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我却是深深的爱上了,那我该当如何?我已经爱到了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的地步;到了看到你和别的男人离近,便会嫉妒发狂的地步;到了看你这胖胖的身材也觉得格外动人的地步;我又该如何放下? “掌柜的,掌柜的,求求您,给小的治治病吧!” 只听得扑通一声,欧阳雪晴收回目光,便看到那瘦黑男跪倒在她的面前。他得的那个病,她的脸瞬间涨红,目光转向狐狸男,那家伙却是双眼一闭,两手一摊,懒洋洋的道:“掌柜的,我可还不这铺子的伙计,为什么要帮你给他看病?” “我要招三名伙计,现在这里除了你们三人,还有其它的人吗?”欧阳雪晴沉吟道:“你给他详细说下病症,服药需注意的事项。把方子给书生,让他抓药,药方里的生地减到9圭,五味子减到6圭,天花粉减到9圭,其它的按药方抓!” 书生应是,接过药方一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白衣男按压不住心里的好奇,自椅上站起,侧头望去,一直冷淡的面孔上浮出了隐忍不下的笑意。 狐狸男脸上的笑容却是突的一顿,若有若无的看了欧阳雪晴一眼,那药方的份量有两个是他故意写多的,她却是只瞟一眼,却看出了三处来。 难道那怪老头的隔代传人,真的是这个女人? 第四十九章:一反常态 听到欧阳雪晴要离开三个月的消息,三个人的神情各不相同。 狐狸男柳玄立刻十分热情的表明了要同去的意思,不过,被欧阳雪晴直截了当的拒绝。 花冷语俊脸上满是疑惑,他想不通这女人怎么这么巧的也要出去?心中疑惑着,莫非大哥前脚刚走,她后脚便要跟去? 书生沈忠则是兴高采烈的接过了这三个月这三人的工钱,还有一些预备的银子,很小心的揣进了怀里。 这只是一间新开的药铺,又开在秦家祖业的附近,欧阳雪晴也没有想过会一开始便有生意,稍微的交待了两句,便准备离开了。一出门,便吓了一跳,门外,还聚集着几十个大婶大妈们,见她出门,频频望来,终于有一个脸上长着黑痔,十分像媒婆的大婶,带头开口问道:“掌柜的,这铺子今天给人看病不?” “我有点事,得出趟门。” “那里面的伙计呢?” “小病的话,也可以。” 欧阳雪晴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大婶便飞一般的跑进了药铺,不一会,里面传出她的大嗓门:“有人在没?我看病!” 剩下候在门外的数女唯恐被落下,争先恐后的挤进了铺子。 啧啧,这气势,比起刚才招伙计尤甚三分。 早知道,根本不用给他们留银子。铺子里的那两个美男,只要露露面,动动嘴皮子,估计那银子就如流水一般哗哗的全都来了! 欧阳雪晴的预感确实没错,她这还没命名的铺子在她不在的这两个多月确实火了,成了临安女人们的天下。 临安城的女人们几乎全成了病殃子,不论贫穷的,还是富贵的,不论漂亮的,还是丑陋的,不论成亲的,还是没成亲的,全都三天两头的往铺子跑。 掌柜的不在,坐诊的自然是狐狸男柳玄,这柳玄就是个爱财腹黑的主,不管有病没病的,他都天花乱坠一番,以调理,变美等各式各样的借口,忽悠她们买下一大堆的补药。 欧阳雪晴在街上买了些小玩艺儿,便回了欧阳府雪辰苑。福妈和鹃子对于她的早出晚归已经习惯了,她突然回来早了,还真让她们一时没反应过来。 福妈慌忙的去灶房打招呼让他们多备些饭菜,又端了些新鲜的糕点和果子酒高高兴兴的赶了回来。 一回来,就听说欧阳雪晴要去皇宫住上两三月,那兴奋的神情瞬间低落下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将欧阳雪晴将成亲生的女儿对待,像现在这样一天见上一回倒还好,真是两三个月不见面,那她不得担心死呀! 鹃子也是扁了张嘴,一副很委屈的神态。福妈问了后才知原来是鹃子要跟三小姐去皇宫,三小姐没答应。 这个傻孩子,小姐是为她好她还不知道,就她这冒冒失失的性子,去了皇宫。别说旁人了,就是溺着宠着小姐的太后她老人家也不定能看得过去! 皇宫可不比别的地方,在那人,杀人不过是举刀一挥的事情。一个小丫头的命那就如路边的杂草一样,死了活了的根本没有人在乎! 在被福妈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后,鹃子才咬着嘴唇,含着泪水去帮欧阳雪晴收拾衣物。 刚吃罢午饭,便有丫环来到雪辰苑,说老夫人有事要嘱咐。 欧阳雪晴只得放弃了午睡的打算,跟着这丫环去了老夫人的苑子。老夫人应该也是刚吃罢饭,正坐在厅堂里品着她从皇宫里带来的新茶泡出来的茶水。见她进来,便叫丫环给她也斟了杯茶。 厅堂里并非是老夫人一个人,欧阳锦程在,欧阳金枝也在,还有十几个绿衣红裳的丫环。看到欧阳雪晴进来,欧阳金枝一反常态,没有像往常那样一记凶狠的目光杀来,而是一直望着她,在她抬眸过去时,向她展开了个娇艳如花般的笑容。 看到她的笑容,欧阳雪晴只觉得虚伪至极,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雪晴丫头,明天你要去宫里了,在宫里可不比在家,事事都要有分寸。话呢,能不说就不说。免得哪句话说得不妥,还被人捉到了什么话柄。”欧阳老夫人出声叮嘱。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雪晴明白这个理儿,奶奶您放心。” “启辰去了几日了,也没写书信回来,不知道在宫中过的怎样?雪晴丫头,你到那让他给奶奶写封家信回来。只要有时间,就叫人送封信来,奶奶才能安心。” “嗯,雪晴省得。”欧阳雪晴乖巧的点头。 “那绿柳丫头被赶出了府,你身边也少了个有眼色的丫头。这是奶奶叫人从府中挑出的十多个丫头,你看看可有能看上眼的,随便的挑上两个吧!对了,鹃子那丫头又迷糊,又贪嘴,你就别带进宫里去了!” 欧阳雪晴就知道不能小瞧了老夫人,这鹃子,一个小丫环的习性,她老人家也能知道的这么具体。 “嗯,雪晴听奶奶您的。”欧阳雪晴抬眸,望向厅堂左侧一边排排站的十几个丫环,一眼便瞅到了站在中间的那个眉清目秀的碧玉。这个丫环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是个有眼色的。 欧阳雪晴抬起右手,指向众丫环中的那个低眉垂目的碧玉,扭头对老夫人道:“就她吧,看上去挺机灵的。” “就挑她一个?” “奶奶,一个就可以了,雪晴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也罢,带一个丫环也好。” 欧阳老夫人顿了顿,似还有什么话要说,终是没有开口。望了眼欧阳金枝和脸色并不是很好的欧阳锦程,抬手打了个哈欠,道:“这人老了,精神就是不济,奶奶先去睡了,你们年轻人再好好的聊一会!” 待老夫人走出了厅堂,欧阳雪晴跟着起了身打算离开,还没有走上两步,便听到欧阳金枝的娇呼声:“三妹,你等一下二姐。三妹,你进宫给太后娘娘看病,二姐可以去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我们亲姐妹的,说这话不就外了。”欧阳雪晴自是能猜到她打的什么主意,却并不点破,顺着她的话应道。 余光扫见身后欧阳锦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他倒是心疼她的妹子,只是看样子老夫人不反对,他这妹子又自己乐意,他这个做哥哥的哪里还管得住? 第五十章:成交 这午饭后把她叫了来,晚上她便不用来了。事情又都安排好了,这剩下的时间做什么去? 想了又想,为了不让那鹃子小丫头闹情绪,她带上了鹃子还有新选来的丫环碧玉,出府去吃晚饭。 鹃子一听说去吃好吃的,顿时便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部都忘却了,蹦蹦跳跳的跟在欧阳雪晴的身后出了门。 听说美味街傍晚有许多好吃的小吃,一直没有机会来。今天总算是能凑个热闹。仍是坐了二牛的马车,一路上便在鹃子叽叽喳喳未曾停过的询问声中渡过。 只不过,她问的那些事情,诸如,小街上都有什么吃的?小街有多远啦?小街上的人多不多?自己和碧玉都没去过,不能给她的答案,多数都是二牛来回答的。这丫头越聊越兴奋,看那样子,恨不得能长双翅膀飞过去。 到街上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天色还没有黑,只有了了的几家小吃出了摊。她们上前随意的买了点,便逛起了铺子。进的是一家还没有关门的布装,屋里墙上用绳子挂着各式各样的服装。 老夫人今日允她去帐房提了三百金,说是让她拿着在宫中打点用! 那可是满满的一大袋金叶子。欧阳雪晴也没小气,先给自己挑了一身,给两个丫头各挑了两身,又依着福妈的身材给她挑了两身。 鹃子紧紧的抱着新衣,一脸的兴奋,碧玉却是任她将自个的衣服也抱着,奇怪的问道:“三小姐,你怎么只买一身?” “鹃子给我收拾了几套衣服了,再说了,我进宫出来后,这些衣服就都不能穿了!” 对于欧阳雪晴的话,碧玉没能听懂,却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跟在了欧阳雪晴的身后出了布装。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家布装居然是欧阳家的产业,因为她转身右走的刹那她听到了欧阳锦程的声音:“是,宫主!属下即刻去办!” 用这种恭敬的语气?宫主?属下? 奇怪的回头望了眼,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踏进了布装。跟在后面的那个人确实是欧阳锦程,前面的那个人着了身黑色的,袍摆绣着金色小兽的锦衫,有些眼熟。是谁? 当心不在焉的走回了那已挤满了人的小街时,她突然想起了那黑衣黑靴的男子的身份,是大皇子墨琛。那天虽然只瞟了他两眼,她还是有点印象的,肯定是他! 欧阳锦程为何要唤他宫主,还自称属下? “小姐。”鹃子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欧阳雪晴的沉思,她斜睨向鹃子,挑眉问道:“小妮子,你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呀?” “不是,小姐,你看那边。那两个男人长得好美。”鹃子说话时都没有将眼睛收回,目光呆呆的望着某个方向,就差没流口水了。 真看不出来,这丫头还有做腐女的潜质! “衣服要掉了!”欧阳雪晴淡淡的一句话便把那她的七魂六魄给唤了回来,抬头顺着鹃子望的方向随意瞟了一眼,这一瞟之下,却也是一怔,眉头跟着紧紧的蹙了起来。 狐狸男柳玄和花冷语? 这两个人怎么突然粘在一起了,还一副好兄弟的样子!是以前就如此,还是因为今天的不打不相识,感情突然好了起来! “二牛,这里离荣华道不是很远吧?” 二牛想了想,回道:“回三小姐,应该就隔两条街,坐马车也就一刻钟的样子!” 欧阳雪晴向碧玉要了个遮面的纱帽,戴上后,拍了拍鹃子的脑袋,道:“他们都进去了,你还能看到吗?想看的话,直接跟去不就得了?” 鹃子一听,生怕欧阳雪晴反悔似的,撒丫子便跑了过去。 那两人进的是一家小饭馆,这个小饭馆没有二层,应该是没有什么雅间。狐狸男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了下来,而花冷语皱着眉头,应该是对这里的环境颇为嫌弃,站在狐狸男的对面,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坐了下去。 这两人一进来,立刻招去了一大堆目光,凡是桌上有女眷的,那些女子的眼睛便粘在了他们身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瞄瞄那个的,再也收不回去。 欧阳雪晴再叹:看来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数都有做腐女的潜质呀! 进了小店,欧阳雪晴还没有发话,鹃子便自挑了一个临窗的桌子。就在那两男的临桌,接着便径自挑了个视线不错的位子坐了下来。 碧玉倒是很正常,只了了的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等欧阳雪晴坐下后,才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二牛刚开始不愿坐,被碧玉伸手拉了一把才坐下,屁股下却像长了针似的,不安的扭动着。 那两人应该是经常遭遇女子这般的目光,很习以为常,连眸子也没有往侧边瞟上一下。 欧阳雪晴让鹃子和碧玉点了菜,喝着店小二先送上来的茶水,安静的等待着。 她坐的位置离两男很近,却是背靠背的方向,不刻意瞅的话,根本看不到彼此。 狐狸男终于出了声,话语中带了股慵懒的随意:“花冷语?梅花宫的二少主花冷语?” “你倒是听过我,你是谁?柳玄?这名子我还真没有听过!”花冷语声音清冷,有些孤傲。 狐狸男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懒洋洋的再次问道:“你一个梅花宫的二少主,跑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药铺里来做什么?” 细细品味,能觉出那慵懒的声音中有着逼人的寒意。 “本少主爱到哪就到哪,与你何关?”花冷语饮了口茶水,呸的一声全数吐出,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木桌上:“这是什么破茶!我虽然没听过你的名字,却并非蠢人,你柳玄绝非普通人!本少主也很好奇,这个小药铺里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 狐狸男哈哈的笑了起来,声音妖娆,姿态妩媚,欧阳雪晴分明看到对面的鹃子的口水自嘴角缓缓流下。 “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闲着无聊,恰巧这店掌柜挺有趣,便找点事情玩玩而已!”狐狸男双目眨了眨,笑道。 欧阳雪晴不用回头,都能想得到他脸上那满是笑容的虚假的神态。 “当真是觉得那女人有趣?那反正闲来没事,我们打个赌如何?”花冷语也跟着笑了起来,笑音却并不是多么的真诚。 “打赌,哈哈,这倒有趣,你想赌什么?”听狐狸男的语气,好像是挺感兴趣的。 “就赌柳兄你是否能让那女人爱上你!”见狐狸男斜睨着自己,一副兴致了了的神色,花冷语清咳了一声,改口道:“如果你能让那女人爱上你,我便送你一样东西,如何?” 接着声音压的极低,欧阳雪晴竖起了耳朵,也没能听清。 半晌之后,便是狐狸男的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好,成交!” 第五十一章:有仇不报非女子 回到雪辰苑后,欧阳雪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想到花满楼此刻正离她越来越远,她就越发的想念。 她很怀疑她的小黑哥哥是被这花冷语设计骗走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巧?小黑哥哥刚走,他便来了! 居然还让那骚狐狸勾引她?这个未来的小叔子真是够绝的!巴成是赶来阻止她和小黑哥哥在一起的! 哼,有仇不报非女子!来日方长,等日后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整死你我就不叫欧阳雪晴。 知道这花冷语的来意后,她倒不是特别的担心他了,因为她对自己和小黑哥哥都很有信心,他们都不是那种会被人三言两语挑拨的人。 只是那个狐狸男,一手绝好的医术,跑到她这个不起眼的药铺里当个小伙计,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东想西想的,迷迷糊糊的睡去时已是半夜子时,第二日是被碧玉给叫醒的,看了眼已大亮的天。虽然很想再窝上一会,伸了个懒腰后,还是硬着头皮起了床,待梳洗之后那困乏的感觉才好了些。 两人的东西并不多,也就碧玉手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装着衣衫的包袱,还有便是被欧阳雪晴分成了两份,一份挂在了腰侧,另一份交到了碧玉手中的,两份鼓鼓的钱囊。 她先去给老夫人请了个安,看到老夫人正悠闲的品着茶,已等候多时的样子,她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还好,老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亲自起身送她到了府门外。 到了门边,才发现,皇太后居然已派了马车来接她,车边候着的那太监正是那上了年级的安公公,看到她们出府门,急忙的迎了上来。和老夫人寒暄了两句,便跟在欧阳雪晴身后向马车快步走去。 踩了马凳上了坐进了马车,这马车比起欧阳府的马车要华丽的多,特别的宽敞,左右有两排铺了夹棉锦料的坐位,中间还有一个小几,上面摆满了新鲜的果子和还热乎乎的点心。马车最里侧应该是供人睡觉休息的地方,铺了两床崭新的被褥,上面还端正的叠了一床套了丝绸被罩的盖被。 这么大的马车就她一个人坐着,碧玉在她的左拉右扯下怎么也不愿意进来,硬说是不能和主子同车!想来应该是昨天回来后,老夫人又叮嘱了她些什么,看她那般坚持,欧阳雪晴也只得做罢。 这一次,到了宫门前,她根本连车帘也没掀,便直接的进入了。想来这马车或者那赶车的小太监,那守门的侍卫是识得的。 这马车一路没停,直接便到了太后的祥宁宫。碧玉已从后面那辆较小的马车下来,在车边静候着。见欧阳雪晴掀开车帘,急急的自前端某处抽出了个马凳,放在了地上,又伸手掺扶着她下了马车! 她脚刚一落地,安公公的声音便适时的响了起来:“雪晴小姐,太后她现在应该在正厅吃早膳,启辰少爷这会儿应该也在那儿!” “嗯,好,那便去正厅吧。有劳安公公您了!今儿这么早,公公便到欧阳府外等候,怎么也不差人知会声?雪晴这么晚才出来,真是失礼了!”在欧阳雪晴的示意下,碧玉打袖中掏出了两片金叶子,上前塞进了安公公的手中:“这是我们小姐的一点心意,还请安公公您笑纳。” “雪晴小姐您客气了,奴才为您办事那是应该的!”笑眯眯的着客气话,手上却是悄悄的将那两片金叶子塞入了他自个的长袖中:“雪晴小姐,这边请,奴才给您带路!” 还没走到门边,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欧阳启辰的声音,像是在背诵什么,之乎者也的,绕得人头晕。在他停顿的时候,便会听到皇太后的很满意的赞叹声:“不错,不错。” “雪晴小姐,启辰少爷他年龄虽少,却很用功,就连太傅大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听了这话,欧阳雪晴只觉得心里很欣慰,仿若里面的那个男孩就是她的亲弟弟一般。 “雪晴小姐,奴才先行退下了。以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奴才定会当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有劳安公公!”欧阳雪晴回眸点了点头,安公公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怕打扰了屋内的两人,欧阳雪晴放轻了步子,悄悄的走了进去。却还是被皇太后给瞅见了。 “雪晴丫头,你总算来了。启辰这小子可整整盼了两天了!一直念叨着那天你来,怎么不等等他!”皇太后满脸的笑容,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欢喜。 欧阳雪晴请了安后,才笑嘻嘻的回道:“皇祖母,那一天,我可不是来玩的,是来斗智斗通的。若不是皇祖母您帮忙,那我那天绝对是被魏家折腾得死死的!” 皇太后摇头呵呵的笑着:“你这个鬼丫头,只怕哀家不去,那玉贵妃也不能奈你何。” “姐姐,是哪个魏家?怎么欺负你的?”欧阳启辰接了话,小脸上的笑容瞬间全化成了冷气。 欧阳雪晴心里一暖,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轻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用心读书就好了,这样的事情,少问些。有皇祖母在,他们自是不敢再动姐姐的心思!” 小正太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一直紧记姐姐的话,除了四书五经,孝道礼仪,武术,骑马,射箭,我都有学!” 欧阳雪晴挑了挑眉,笑道:“听你这么说,定是学的不错了,等哪天姐姐考考你?” 话音才落,就听到守在门边的几个宫女的恭敬的声音:“奴婢给六皇子请安。” 六皇子?他怎么来了?欧阳雪晴心里一惊,还没有平下心情,便听到欧阳启辰的急急的声音响起:“六哥哥来了,姐姐,我得去学堂了,晚上再来陪你。” 说完,便像模像样的给皇太后行了礼,又冲着她眨了眨眼,快步的向门边走去。 六哥哥?这么亲切? 目光随着那明显胖了一些的小身影到了门边,便看到了那着了一身明黄宫袍的六皇子已走了进来。 第五十二章:郎有情妾有意 六皇子远远的给皇太后请了安,就要离去,余光瞥见了太后身前不远处的欧阳雪晴,动作一顿,半转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听说,你进宫来是为了给皇奶奶治病?皇奶奶的病你能治好?”六皇子眉梢微挑。 “民女不敢说一定治好,但是治好个七八成的肯定没有问题。”欧阳雪晴行礼回道。 六皇子墨子轩浓眉微皱:“听说你母亲是皇奶奶亲封的公主?如是这番,你不用对本皇子自称民女!” 还真是忘了这事! 欧阳雪晴低眉应道:“六皇子教训的是!雪晴谨记!” 墨子轩又深深的看了她的眼,伸手拉住了欧阳启辰的手,道:“启辰,我们走。” “姐姐,我们先走了!” 欧阳雪晴目光低垂,紧盯在那一大一小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上,很想上前将那两只手给扯开。这六皇子想干嘛?想通过启辰知道些什么?前世的事情她不想计较,如果他若是伤害了启辰的话,她定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目视两人的身影消失后,欧阳雪晴才回过身,挽着皇太后出了屋子,在祥宁宫中整整的转了个大圈子。 等转了一圈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在皇太后喝白水休息的时间,她叫宫女知心带她去了灶房,将中午厨子要做的菜减去了十几式,只剩下三菜一汤,菜是素菜,汤是素汤。 知心一见,张嘴便想抗议,这抗议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欧阳雪晴义正词严的道:“皇祖母她老人家这些日子用药,不适合吃太油腻的食物。还有,明明就我和皇祖母两人,哪能吃下这二十多道菜式,太过浪费。我不是个主张节省的人,但坚决反对铺张浪费。这省下的十多道菜式,至少得值十几两银子,一日如此,一年是多少?与其吃不完扔掉,不如省下,留给那些在边关守国卫城的将士们,至少可以让他们顿顿饱餐。” “说得好,难得一个女子能有这份见识!”一阵爽朗的笑声自灶房外传来,那笑声很特别,虽然只听过一回,欧阳雪晴仍然记忆犹新,是皇上。 早知道在这灶房里说话也能这么幸运的被皇帝听见,刚才那些爱国爱民的话,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出口。 “民女欧阳雪晴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欧阳雪晴的声音一响,灶房里其它人这才惊醒过来,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皇帝哈哈笑着走了进来,身边跟了一个年岁不小的太监,还有一身黑衣压着金边的大皇子,墨琛。 “哈哈,认得朕?抬起头让朕瞧瞧!”待看到欧阳雪晴的面孔,皇帝蹙了蹙眉,回忆了片刻,再次笑道:“朕想起来了,你不是那日被香儿点名做诗的那个小丫头?嗯,朕记得你,还记和你的姐姐,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名字起得也很好听,应该叫欧阳金枝,对,应该没错儿,就叫金枝。” 这皇帝的记忆真是挺好,记美人的功力更是让人称绝,居然还记得欧阳金枝,她若是知道巴成得喜疯了!昨天还明里暗里的表示的要来宫中找她,其它哪里是来找她玩,根本就是想来爬龙榻的。 现在倒巧了,郎有情妾有意的,只差一个天时地利的偶遇了! “皇上说的是,民女的姐姐确实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欧阳雪晴低眉轻声道。 听了欧阳雪晴的话,皇帝半眯起眼睛,一副追忆的神色。 看到皇帝和大皇子来,皇太后的神情并非是特别的高兴,特别是第一眼看向大皇子的眼神,非常的不喜。 欧阳雪晴突然想到那天知心无意中解释的话儿!应该是皇太后不喜欢大皇子,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吧! “不知道皇奶奶您的病好些了没?”请过安后,墨琛很有心的问道。 皇太后想到那茶叶,脸色微沉,开口说话时又有了笑意:“自雪晴丫头上次来,哀家心情大好,病就突然好了很多。” 皇太后的话让大皇子的眼光转到了欧阳雪晴身上,那眼光,寒嗖嗖的,让她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这个丫头,有这见地,身为女子倒可惜了。”皇帝话音中全是赞赏,说完了这句,停了一下,扭头吩咐道:“琛儿,回去后,让你母后整顿一下后宫,就说是圣的旨意,打明儿起,后宫中无论是谁,都得以祥宁宫为榜样,三菜一汤足矣。顺子,你先回龙翔宫,去趟灶房,把朕的菜式也减成三菜一汤。”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 皇帝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那顺公公便起身急急的退去了。 “哎,早该如此的。”皇帝长叹口气,做在了皇太后的左侧的位子。大皇子则是坐在了两人的下侧。欧阳雪晴自然是没有坐的地方,缓缓的向后退,站在了不甚起眼的角落。 “皇帝,你这一道旨,你后宫的那些妃子不得把我这老婆子给恨死!”皇太后倒也不是真的在意,随口一道。 皇帝长长一叹:“母后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孩儿才知道,大兴的国库空虚到了什么程度。居然到了连给守边关的将士们充粮的银子也没有了!这国库的银子都到哪去了,朕一直不得其解,今天听这小丫头一席话,突然惊醒。不说别的,就只这吃的,一宫一餐便省下十多两,一天宫中就能省下数千两,十天,一月,一年呢?这数字庞大的让朕心惊呀!” 皇太后轻轻颔首,沉默不语,大皇子一双鹰眼再次锁定已躲在角落里的欧阳雪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在欧阳雪晴很突然的抬眸望来时,缓缓的收回了弥漫在眼中的肃杀之气。 “父皇您说的对,这后宫确实是该整顿一下,不只是在吃上,在穿上,用上,都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数目。”大皇子墨琛说着话,眼睛却仍是望着她,那双鹰眸泛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并非是表示赞同,而是散着冷气,带着警告。她从他眼中读到了信息,这大皇子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而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则是因为她——至于她,似乎要倒霉了! 第五十三章:你以为你是谁 因为大皇子那鹰目中的肃杀之气,欧阳雪晴极少出祥宁宫。如果想出去,便会想个办法让皇太后和她一起。 她能猜到,大皇子不悦,或许会想教训她,但绝对不会亲自派人动手,即便是真想动手,肯定也得等她出宫以后。现在十之*是因那日之事,借宫里众妃的手,给她一个警告。 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皇太后不喜欢大皇子,对六皇子却很好。平日里听皇太后的语音,可知,对于立储君,皇太后比较倾向于六皇子,皇上呢?因为阮贵妃是六皇子养母的原因,对六皇子要比其它的皇子好上许多。 这便是大皇子针对她的原因所在,他把她当成是六皇子这边的势力!突然想到那日他和欧阳锦程在一起,欧阳锦程喊他宫主!莫非他真的是江湖门派中哪个宫的宫主?难道是江大哥所提的鬼火宫?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欧阳雪晴伸了个懒腰,没精打采的出声道:“进来。” “三小姐,知心姐来了,正在外屋候着。”碧玉轻步到了帐前。 “嗯,好,我这就起!”欧阳雪晴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只觉得浑身无力。 看了眼还未大亮的天色,暗暗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提什么晨跑了,现在皇太后跑上瘾了,觉得浑身舒坦了,她也就天天都得陪着,好痛苦。 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便是,她瘦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这才七八天的时间,至少瘦下了十几斤,带来的衣裳都明显的胖了许多。 等她收拾好出门,皇太后正在院中做着她教的早操,精神奕奕的,早已没有了前一阵子的疲惫。 两人小跑着便出了门,自然的碧玉和知心也紧紧的跟在身后。跑着跑着,欧阳雪晴的步子便慢了下来。 她现在可以肯定,她今天是真的不太舒服,早上起床时还只是困乏,浑身无力。现在肚子开始一阵阵痛了起来,有点像以前月事要来的症状! “雪晴丫头,你怎么了?”皇太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停下了步子,出声询问。 欧阳雪晴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下疼痛的感觉,扫了眼不远处的凉亭,无力的道:“皇祖母,雪晴有点不太舒服,就在这亭子里歇着等您。剩下的路让知心陪您老跑吧,我不行了!” “不行了?去!你这丫头,乱七八糟的说的什么话?”皇太后看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神色有些焦急:“算了,今天不跑了,皇祖母和你一起回去。知心,去请个御医来!” “别,别,皇祖母,雪晴懂医术的,您忘记了?皇祖母,您老不常说,做事要有恒心的吗?雪晴真的没事,在这凉亭中歇会儿就可以了。”欧阳雪晴连连的摆手。 “那好,你就在这里等着皇祖母。皇祖母绕着那湖边跑上一圈就回来。” 欧阳雪晴点了点头,目送着皇太后跑远。由碧玉掺扶着走入了凉亭,这凉亭里的都是些石凳子,又硬又凉。欧阳雪晴没敢坐,到了亭边寻了一处木头桩子坐了下来。 对上碧玉担心的神色,她轻揉着肚子道:“碧玉,我没事的,是月事快来了,每次都会这样先疼上一天的。” 脑中浮现这个时代用的垫了草木灰的月事带,欧阳雪晴只觉得头都大了! 碧玉脸上的担心这才消失,笑着道:“一会回去我给三小姐您缝几条布带!” 欧阳雪晴只能苦笑着点点头,穿到这个时代,在这个事情上,她只能认命。那种草木灰她是不敢用的,只能用些棉花代替了! “哟,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呀!”一个讽刺意味颇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欧阳雪晴蹙眉望去,入眼的是一张夜间出来会把人吓个半死的脸,并且这张脸她并不相识。 这并不是说这女人长得丑,只是她的那张脸雪白雪白的,不知打上了几十层粉;那两只乌黑乌黑的眼圈,像是刚被人揍了两拳似的;特别是那张嘴,血红血红的,那唇脂还不是完全的抹在嘴唇上,看上去,就像刚吃过死孩子似的,让人恶心。 看到她一头的金钗银饰,和身上那上好的锦衣长裙,再想一下她那至少三十朝上的年龄,欧阳雪晴很容易便能猜出她的身份。是皇帝的女人! “见了本宫你居然不下跪?”那女人冷冷的道,也不等欧阳雪晴答话,便扬声道:“小翠,青柳,给本宫掌她的嘴!” “是,容妃娘娘!”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女儿气势汹汹的向她们走来。 碧玉慌忙挡在了欧阳雪晴的身前,却被那个长得壮实的宫女小翠给拉到了一边,紧紧的扣住。 另一个宫女青柳则走到了欧阳雪晴的身边,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举起了右手,狠狠的就要甩下,却在触及欧阳雪晴冰冷的目光停下了动作。望着那双淡定无波的眸子,青柳的只觉得胳膊上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般,那扬起的手就那么无力僵在了半空中,怎么也挥不下去。 “青柳,你在干嘛?” 容妃不悦的上前,怒声道。 青柳硬着头皮将手再次的举高,望着欧阳雪晴嘴角泛起的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不敢再往上去看她那双眸子。没有理由的,她觉得特别的害怕,就像平日里她见到皇太后,皇上,皇后,大皇子他们时才会生出的感觉。只是,这里面有哪一位是她一个奴婢能动手打得的? “容妃娘娘,奴婢,奴婢不敢。”青柳扑通一下向着容妃娘娘跪下,任容妃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没敢有丝毫的躲闪。 “没出息的东西,本宫养你何用?给本宫滚一边去!”容妃一脚没能解气,又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她痛哼一声,连滚带爬的滚向一边,让开了路。 容妃娘娘冷哼了一声,道:“不就是一个民间的丫头,本宫亲自来动手!” “容妃娘娘——”青柳余光看到了小径那头出现了皇太后的身影,大吃一惊,想要出声提醒。 “给本宫闭嘴!”容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凶神恶煞一般,接着一巴掌甩向了欧阳雪晴:“你只不过是个民间的女子,居然敢管宫中的事情,还怂恿着皇太后提倡什么俭仆,你以为你是谁呀你!” 第五十四章:风水轮流转 “住手!”威严的声音带着漫天的怒气打容妃的身后响起,让她甩到了一半的手猛得转了个方向,心惊的回头,将手背在了身后,僵硬的笑着道:“太后,您怎么来了?” “难道哀家不能来吗?容妃,你在做什么?”皇太后几步走到了欧阳雪晴的身边,看到她那更显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怒火更是不可抑制的暴涨:“雪晴丫头她犯了什么错?” 碧玉甩开已面呈呆愣状态的宫女小青的胳膊,快步跑到皇太后的身前,跪下后泣不成声的道:“太后,您要为小姐做主呀!小姐身子不适,就坐在这儿想要休息一会。容妃娘娘就莫名其妙的走了过来,二话不说的就吩咐下人掌小姐她的嘴!” 碧玉没回头,却能感受到容妃瞪向她的目光,凶狠至及,像要活活扒了她一层皮似的。 “可是这样?”皇太后缓步走向容妃,容妃不敢垂下眸子,被皇太后威严的气势所逼,小步的向后退着道:“太后,臣妾——” 皇太后紧逼一步,一巴掌很干脆的甩上了她的脸。 这一巴掌很用力,即便有那一层又一层粉的遮掩,还是能看到容妃那雪白似鬼的脸上出现了五道红红的五指印。 欧阳雪晴目光随着皇太后的手游移着,她很想知道这一巴掌后,太后她的手掌上会不会多出一层白色。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她看到了,果然是多出了几分白! 容妃右手迅速的捂上了脸,眼眶泛红,泪水瞬间涌上。抬眸望见皇太后那怒火未消的脸,她心里一惊,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太后,臣妾知错了,臣妾下次不敢了!” 对于她的下跪,磕头,皇太后无动于衷,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扭头看向欧阳雪晴,柔声问道:“雪晴丫头,你可有事?” “皇祖母,雪晴没事。”欧阳雪晴淡淡笑着走到皇太后的身边,轻声道:“皇祖母,容妃娘娘她也没有真的打到雪晴,就算了吧。” 皇太后没有立刻应声,又盯了容妃好半晌,才缓缓的开了口:“今天这事就罢了,容妃,你回去面壁思过三个月,好好的反省反省!” 皇太后懒得再多看她一眼,看向欧阳雪晴问道:“雪晴丫头,你这脸色真的很难看,确定不要叫御医?” “刚才是被容妃娘娘给吓着了,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欧阳雪晴目光随意的撇了一眼正要起身的容妃,很轻很温柔的再次提到刚才的事情。 顿时,容妃便觉到了皇太后愤怒的目光再次的射向了她,不敢再起身,这一失力,膝盖狠狠的撞到了地面,疼的她哎哟一声惨叫出声。 可是就算很疼,她也是这么低着头跪着,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跪在她身侧的宫女小翠轻唤了一声,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回头见那小径上没了人影,才揉着膝盖大声的叫着痛:“小翠,你听见没?那丫头居然叫太后皇祖母?她又不是大兴皇室的子孙,怎么会喊太后皇祖母呢?” “容妃娘娘,奴婢就说,那玉贵妃绝对是不安好心的。您想想,她嘴里说着雪晴姑娘这不好,那不好的,怎么不自己去治她的罪,反在娘娘您面前说东说西的?不就是想利用容妃娘娘您这种真率的性子,来替她探个底儿?容妃娘娘,以后,凡事玉贵妃嘴里的话,娘娘还是先掂量一下,查个清楚的好。今日,娘娘您遭的罪,就等于是替玉贵妃她遭的。”小翠边帮她轻揉着膝盖,边道。 容妃娘娘倒是没有生气,咬着唇恨恨的道:“就是,玉贵妃那个狐猸子,竟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容妃娘娘,她是贵妃,咱招惹不起,但躲总归是能躲得了的。奴婢觉得,太后让娘娘您禁足的事,对容妃娘娘您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娘娘不要心急,这风水轮流转,那玉贵妃不可能永远站在上风。这报仇,只是个早晚的事情。” 这个叫小翠的宫女,长得粗枝大叶的,心倒是挺细的,这说话儿也甚有技巧。那容妃娘娘不但没有生气,还觉得很有道理,把她的话悉数全听了进去。任她扶起,一瘸一拐的走回宫。青柳想去掺扶,被她狠狠的一瞪,只能作罢,心惊胆颤的跟在了身后。 回到了祥宁宫,欧阳雪晴实在是没有撑住,在太后叮嘱下,早早的便躺到床上休息。喝了两杯红糖水,连午饭都只是歪在床边喝了两碗稀饭。待吃过饭,小憩了片刻,醒来后月事果然来了,肚子的那种闷痛也随着它的到来而消散了。 碧玉的手倒是很巧,仅用这一两个时辰,便缝制了五六条多层的布条,也依她所说,在里面铺了两层薄薄的棉花,用起来倒也不是很不舒服。 现在这个时间,是给皇太后针灸的时间,欧阳雪晴起床又喝了两杯红糖水后,便去了皇太后的住处。还没进门,便听到里面有嘻嘻哈哈的笑声。 是启辰和六皇子的声音! 关于这事,想起来她就觉得心里郁闷,不管她这个做亲姐姐的怎么说,启辰和这别有居心的六皇子的关系还是很亲昵,亲昵的让她有些无奈。说了数回后,连她都觉得自己有点絮叨了,也就任由两人亲近。 只是听到两人这般嘻笑的声音,她的心里就是不爽,很不爽。 “姐姐,你来了,皇祖母还在里屋休息。”欧阳启辰知道姐姐不喜欢六皇子,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变得有点儿僵硬。 欧阳雪晴强扯嘴角,看向坐在方桌对面下棋的两人:“呵呵,你们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继续,继续。我坐在这边等一会就可以了!” “雪晴,你的医术还真的是不错,皇奶奶的气色明显的好上了许多。”六皇子又一次主动的开了口,没事找事的找她聊天。 和他说话她向来都是多长一个心眼,不敢多说,怕无意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多谢六皇子夸奖。” “我听启辰说,你不久前落过一次水,再醒来后性格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六皇子将捏起一颗黑子,想了想,放到了棋盘中的某处后,抬头看她。 又来了!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总会寻着某一两件事情便想试探她一次。 欧阳雪晴极力压下心中的不耐:“确实是落过一次水,落水被救出后,就跟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似的。这并不是雪晴的性格变了,而是在遇到这事情以后,在许多事情上面看得通透了!” 第五十五章:请旨赐婚 “看得通透了?”六皇子眉梢略略挑起,话音中尽是不信。 欧阳雪晴没有回答,转眸向门边望去。门外好像有人发生了争执,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楚。 先听到的是碧玉焦急的声音:“二小姐,二小姐,您等一下,等奴婢通传一下您再进去。” “碧玉,你在宫里待了才几天,胆子倒变肥了,居然敢拦着本小姐!”是欧阳金枝那蛮横不讲道理的怒吼声。 六皇子星眸半闭,神情不悦的侧脸望了眼门外,斜睨了眼那着了身极亮眼的梅红色衣裙,不顾丫头阻拦小跑进来的欧阳金枝,目光射出一缕寒气。紧接着目光划过看向门外,蹙了下眉,神情变得淡然的欧阳雪晴,便懒懒的收回了目光,继续下棋。 还没进屋,欧阳金枝便出声嚷嚷道:“三妹,你看你这个丫头,才来宫里待几天,居然连我也给拦下了!三,三妹,你,你怎么瘦了?” 看到那张明显的小上两圈的脸,现在那双眼变大,眉毛变弯,略施粉脂,就算不是绝美,也能算上清秀佳人的脸蛋,欧阳金枝因惊讶而显得尖细的嗓音直刺人的耳朵。 欧阳雪晴蹙起已经她修整过的眉毛,眼皮也未抬一下,端着桌上宫女刚上的热茶,放在唇边抿了两口,装做在认真品茶的样子。直到欧阳金枝唤了两遍三妹,她才抬起了头。却根本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一副刚刚看到的神情,惊讶道:“二姐姐,你怎么来了?” 欧阳金枝压住心中的火气,牵强的扯动嘴角:“三妹你来宫里也有七八日了,奶奶让我来瞧瞧你是否安好?” 欧阳金枝说话间,美目瞄向屋子另一边方桌旁的六皇子,悄悄的打量着。 这六皇子,她上次参加赏花会的时候见过一会,浓眉星目,挺鼻白肤,俊美尊贵,现在正和欧阳启辰下着棋,让人觉得很温柔,很容易亲近,怎么也不像哥哥所说的那种狠戾绝情的人。 六皇子自是感到了欧阳金枝的目光,也知道她是个难得多见的美人儿,却根本没有抬眼去看的*!打看到这女人第一眼,他就很厌恶。 这样的女人,他见的多了,自以为长了一副好面孔,便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是自恋到了幼稚的地步。 “皇祖母对雪晴像亲孙女似的,雪晴哪里会有一点的不好?姐姐,麻烦您帮雪晴给奶奶带句话,就说雪晴一切安好,请她勿念。”欧阳雪晴轻笑着道。 “那个,三妹!”欧阳金枝眼睛转了转,很亲昵的坐到了欧阳雪晴身侧的椅上,挪了挪屁股又向着她移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三妹,这皇宫好漂亮,二姐可以在你这里,玩上几天再回去吗?” 欧阳雪晴自是猜出了她的意图,差点没有举双手欢迎:“当然可以,二姐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不过,这宫中不比家里,二姐您得压压您得性子,不能四处乱跑。” 最好是待上一辈子,欧阳雪晴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只有在这里,这欧阳金枝才能彻底的体会到一句话的含义:坏人自有坏人磨。 “二姐晓得,二姐也就只在这祥宁宫里转转!对了,三妹,清水街芙蓉阁关门后,我们欧阳家的那间簪坊的生意很火,二姐我上次去差点都没挤进去。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冲着凤兮公子去的,三妹,你是怎么把凤兮公子请去的?”对于这事,欧阳金枝真的是挺好奇的,怎么想也想不通,那凤兮公子出现在簪坊? 欧阳雪晴半真半假的摇着头道:“我可没请他,是他自己硬要赖在簪坊的!” “自己硬赖在簪坊的?”欧阳金枝差点没咬到自个的舌头。 若是说旁人,她或许还信,凤家小公子,她绝不会相信的。真不知道这欧阳金枝拿出了什么样的东西,打动了凤家小公子的心,居然让他愿意降低身份当一个小簪坊的坐堂掌柜。 看到欧阳雪晴略带促狭的眼神,傻子也能明白刚刚那话是戏耍她的! 欧阳金枝面色一僵,心里恼火,便转了话题道:“还有一件事,二姐不知当讲不当讲?” 欧阳雪晴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道:“我们姐妹两个,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二姐姐你旦说无妨!” “前日,秦子秋去了欧阳府,他在府门外跪了整整一天,说是请罪,他希望老夫人可以收回退婚那些话。还说,无论是什么样补偿,他们秦家都愿意做出。” 提到秦子秋的事,欧阳金枝的美眸中瞬间闪过了一丝伤痛,迅速变得淡陌,好似那秦子秋只是个仅听过名字的陌生人。 “是吗?他乐意跪,那就随他吧。”这事倒真有些出乎了欧阳雪晴的意料,更让她吃惊的是,这话居然是从欧阳金枝嘴中冒出来的。 女人啊女人,为了追求财富权利,便是狠心的将自己所爱之人给抛到一边了吗? “三妹,可是,可是,奶奶似乎被他打动了!”即便她不能和秦子秋在一起,她也不希望秦子秋娶欧阳雪晴为妻! 欧阳雪晴放下了茶杯,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心里暗讨道:若真如欧阳金枝所言老夫人被说服了,那便麻烦了,这个秦子秋,真的是有够烦人的!看来,要想一了百了,这事非得求皇祖母出面了。只是这两家本有婚约,这秦子秋又一幅诚心认错的样子,皇祖母要出面的话,也总得寻个由头的。 她一心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她手弹击桌面时,六皇子那突然瞟来的,若有若无的欣喜目光。 她和欧阳金枝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六皇子似乎正用心的和欧阳启辰下着棋,欧阳雪晴一直以为他并没有在意她二人的对话,却不知,刚刚那些话尽数全入了他的耳中。 等到欧阳金枝被知心带出去挑房间后,六皇子哈哈笑着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黑子往桌上一丢:“启辰,六哥哥输了!再过两个月,这下棋,六哥哥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听到夸奖,欧阳启辰很高兴,小脸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嘴里却很谦虚的道:“启辰知道,六哥哥你是故意让着启辰的。” 六皇子淡笑不语,转头望向那心不在焉的品着茶的欧阳雪晴,犹豫了一下,以一种很温柔的语音道:“雪晴,其实想解决这件事情并不难。” “真的?p——六皇子,您有办法?”欧阳雪晴好不容易的及时别回了口。 习惯真是个特别可怕的东西,前世三年来对peter的依赖,让她在听到六皇子这一模一样的话气时,peter这称呼差一点就习惯性的说了出来。 等到这出声的一句飘回耳中的时候,她抬眸便看到六皇子脸上的失望之色,淡淡的瞥了一眼,清咳了一声,低声再次请教道:“六皇子,不知您有什么办法?” “其实很简单!”六皇子浓眉舒展开来,眸中全是笑意:“其实你可以让皇祖母下旨,重新给你再定一门亲事!那么,你和秦子秋之间的婚约从此之后便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欧阳雪晴的眉头随着他的话越皱越紧,喃喃低语:“再定一门亲事!六皇子,这事不太妥吧。万一这人还不如秦子秋顺眼那该当如何?总不能再让皇祖母收回成命吧?” 六皇子轻轻的笑起,走到欧阳雪晴的身边,弯下了身子,和她的眼睛平视,微微挑眉自荐道:“雪晴,你觉得本皇子和秦子秋比起来,是不是要顺眼一些?” “啊?”欧阳雪晴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张俊颜,在看到那幽深的眸子中不加掩饰的笑意时,她连忙垂下了眸子,装傻摇头道:“雪晴不明白六皇子您的意思!” 六皇子缓缓的伸出了手,修长白净的手伸到她的下颚处,强迫她抬起头对上自己的目光,勾唇笑道:“本皇子的意思是,本皇子去求皇奶奶下旨赐婚,将你欧阳雪晴赐给本皇子做妃子,如何?” 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六皇子的目光紧锁住欧阳雪晴再次瞥向一边的黑眸,从那双眸子中,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慌张。绝对是她,他熟悉她的眼神,他能从这双黑眸中能看到她的影子,看到那个即便到了临死前也会出人意料扑他一起落崖的那个女人的影子! 在坠崖醒来后,他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想要确认她是否安好。他突然间明白,他对她的爱已深入骨髓,他并不想她死!在得知穿到这莫名的朝代后,他更是几近疯狂的四处寻她。他没有理由的坚信着,她一定和他一同穿到了这个时代。 老天总算对他仁慈了一回,让他在茫茫人海中还能碰到她。 “六皇子,您就别取笑雪晴了。雪晴自知是蒲柳之质,配不上您。”欧阳雪晴抬手稍用力气将那捏着她下巴的手给推到一边,虽然在笑,但是笑意微寒。起身避开六皇子再次伸出的手,对着他行了个礼,道:“雪晴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启辰,我们走吧。” 正在收拾棋子的欧阳启辰闻言忙加快了动作,他虽然小,却能从两人的对话中看出姐姐是真的不喜欢六皇子。三下两下把棋子分开拾好后,欧阳启辰小跑到了欧阳雪晴的身边,抬起小脸看向六皇子,依依不舍的道:“六哥哥,启辰走了,明天我们再来下棋。” 六皇子微笑着点点头,眼睛仍是没有离开欧阳雪晴那张脸。心里却有些苦涩,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愿意亲口承认她的身份。 看着那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的身影,他的眼神突然变冷:“雪晴,你只能是我的。无论谁都休想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欧阳启辰跟在欧阳雪晴的身侧,见姐姐一路沉默不语,脸色难看,到了屋门外的时候,终于咬了咬唇,狠下了心道:“姐姐,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六哥哥的话,启辰,启辰以后就不和六哥哥一起玩了!” 欧阳雪晴低头,看着那张像是割舍了多么重要的东西的欧阳启辰,微蹙起眉头。她不想因为这事让欧阳启辰心中对她有所偏见,很多事情旁人再说是没有用的,非得他自己碰了壁,才知道对错与否的。像现在,她再对启辰说六皇子表里不一,不是个值得交好的人,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是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的! 欧阳雪晴想了想,拧了下他的小脸蛋轻笑着道:“启辰乖,姐姐并不是要阻止你和六皇子接触,你当然可以拥有自己的朋友。只是姐姐想让你知道一个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世上,除了姐姐,其它的人,不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的!他对你好,肯定有原因,他对你越好,你就越得提防着他!” “启辰明白了!”欧阳启辰神色认真的点点头:“六哥哥是想娶姐姐你才对启辰这么好的,是吗?可是六哥哥真的挺好,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呢?” 好一阵的无力! “得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一会等皇祖母醒了,姐姐带着你玩游戏。现在,我们回屋歇会去。”欧阳雪晴拉着欧阳启辰的小手向屋里走去。 “三妹!”欧阳金枝一脸欢愉的向她挥着手,从长廊另一端小跑而来,知心想是回了皇祖母那儿,没瞧见身影。 “三妹,我挑了那边的一间屋子,那房间好漂亮,好华丽。比我的厢房要宽敞漂亮几百倍。而且,离三妹你这里也不远!”欧阳金枝应该是真的挺高兴的,那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直到瞟见了欧阳启辰饱含怒意的眸子,才讪讪的笑着道:“启辰,你怎么这么看着二姐?” “以前的时候,怎么从不见你对我和姐姐这么亲热过?”欧阳启辰毕竟是个小孩子,说话直接也没有什么,欧阳雪晴却没有丝毫要去阻止的意思。 欧阳金枝的脸刷的一下变红,下意识的想瞪欧阳启辰。这一眼还没瞪出,便想到了她现在是在皇宫。而她想要做的事情,暂时还得倚仗着这姐弟两个,只得硬生生的将暴涨的怒火使劲的压下。 见欧阳启辰被欧阳雪晴拉着进屋,她也跟着向里走。谁知眼前的门却是突的一下被人甩上了,她急急向前跨出的左脚一时间来不及收回,被狠狠的夹了一下,疼的她啊的一声尖叫出声。抽脚探头的同时,脑袋又狠狠的撞到了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屁股很不雅的坐到了地上。 屋里响起了欧阳启辰哈哈的大笑声,欧阳金枝的脸顿时像调色盘似的,由红变紫,由紫变青,青的渗人! 半掩门被欧阳雪晴拉开,她向着欧阳金枝伸出了手,声音难掩笑意,语气却故作惊讶:“二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不小心? 听到欧阳启辰越发欢快的笑声,欧阳金枝连一丝丝的笑容也挤不出来了。低头压了半晌的怒气,她咬着唇,将手伸向了欧阳雪晴的手。谁知,就在她伸直了手臂,要拉到欧阳雪晴手的时候,那只白皙的手突然收了回去:“二姐姐,雪晴的胳膊都伸酸了,二姐姐你是要自个儿起来吗?” 欧阳雪晴收回了手直接的旋了个身子,向屋里走去。 欧阳启辰再次的捧腹大笑,还十分夸张的用手指着那跌坐在门口,呆呆伸着一条胳膊的欧阳金枝:“姐姐,你,你快看,她那蠢样!” “启辰,怎么能这么说二姐姐!”欧阳雪晴装模作样的训斥了一句,再回头,便看到碧玉碰巧到了门边,正掺扶着欧阳金枝起身。 欧阳金枝正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可发,站稳了身子后,用力推开了碧玉:“一边去,本小姐不用你扶!” 碧玉因那力道后退了数步,差点摔倒,被欧阳雪晴向前两步,伸手扶住。 “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失了面子,为什么要把气撒到碧玉的身上?”欧阳雪晴冷冷的望向她,一副不愿善罢甘休的神色。 “欧阳雪晴,你,你——”欧阳金枝长吸了两口气,语气有些生硬:“我,我不是有意的。” 说话的同时,瞪向了碧玉。 估计欧阳府所有的下人对欧阳金枝这心狠手辣的主,都有一定的心理阴影,碧玉身子微微发着颤:“三小姐,奴婢没事,刚才,是奴婢自个儿没有站稳。” 欧阳金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三妹,你也听到了,是她自个儿没站稳,和我没有什么干系!” 欧阳雪晴望了眼碧玉,这丫头,昨日敢帮着她反抗容妃娘娘,可是对这欧阳金枝却是这般的惧怕!可想而知,在欧阳府中,欧阳金枝是个怎样狠毒的人! 只是,欧阳金枝你以为自己天姿国色,就能把世上所有的男人迷的团团转吗? 真不知道是说你高估了自己好,还是说你低估了世间的男人好!何况你想迷住的那个男人,还是一国之君,这后宫之中,什么样的绝色佳丽没有? “二姐姐,前些日子皇上来过这里,他还提过姐姐你的名字!”欧阳雪晴待启辰坐到了桌边,示意碧玉端上点心:“启辰,这是你喜欢吃的绿豆糕,是姐姐特意让厨子给你做的。糖加的不多,可以多吃一些。” 欧阳金枝正为那句提过她的名字而惊喜万分,激动的道:“三妹妹,真有此事?” “雪晴亲耳听到了还能有假?皇上看到了雪晴,便想到了姐姐你!”欧阳雪晴语气平平淡淡的,但是并不影响欧阳金枝兴奋的心情。 听到了这个消息,她似乎头也不疼了,脚也不疼了,自寻了个椅子坐下,双手交握在身前,语气急急的还充满了期待:“三妹,皇上他还说了些什么没?” 欧阳雪晴拧眉,一副用心思索的模样,接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欧阳金枝的脸上有些许失望,再一次出声问道:“三妹,皇上他就真的没再说些别的话?” 难道她以为自己美到了皇帝见了她一面,便不管不顾的直接宣她进宫,立她为妃的程度? 欧阳雪晴鄙夷的撇了撇嘴,淡淡的道:“皇上他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雪晴可以看出,皇上他对姐姐你是念念不忘的!如果二姐姐你想——” 说到这里,欧阳雪晴闭了口,不再多言。 欧阳金枝向门外望了望,对着碧玉使了个眼色,碧玉却是侧脸望向欧阳雪晴,见她点头,才快步出了门,自外面将门给带上。 “三妹妹,二姐姐也不瞒你,二姐自上次第一眼见到皇上,便深深的喜欢上了。每每一想到皇上那温情如水的眼神,想到他那英明神武的形象,便会情难自已。其实这件事情,奶奶她老人家已经知道了,奶奶她并不反对,还说,有机会时便向皇太后提及此事。可是,不说这机会什么时候会来,就算奶奶提及,皇太后她不一定就会应下。所以,二姐便来找三妹您了,希望三妹你可以帮二姐出个主意!”欧阳金枝见欧阳雪晴沉默不语,咬着唇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盖有红章的薄纸道道:“二姐手中还有两家绣坊,是哥哥用自己的钱买下送我的,地契就在我的手中,如果三妹你肯帮忙的话,这两张绣坊现在我就送给三妹你,聊表谢意。” 欧阳雪晴一副很犯难的表情,沉吟道:“雪晴可以帮你想个方法让皇上他来祥宁宫两次,至于怎么让皇上注意到你,这些就得靠二姐姐你自己了!” 欧阳金枝望着手中的地契,面上露出不舍。应该是想到将来自己身披凤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情景,脸上的笑容徐徐的绽放:“三妹,这便是地契,给你吧,你打开看一下。” “不用,我自是信得过二姐姐你的。”欧阳雪晴将地契揣进了怀里,慢悠悠的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嘴边却又停了下来:“二姐姐,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事了的话,就回房间休息去吧。我事若办妥了后,会事先通知你一声的。” 言下之意,很简单,你若是没事了,那便走吧,待在这里真的很碍眼,很让人心烦。 欧阳金枝尽管脸上仍挂着笑容,心里却是恼的不行:欧阳雪晴,本小姐的这两张地契只是放在你这里保管一下罢了,用不了多久,你都得给我乖乖的还回来。 欧阳启辰对姐姐的做法百般的不解,他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帮那个坏女人,问了好几遍,姐姐只回了他一句话:她入宫了对大家都好。 这有史以来,后宫就是争斗最惊心动魄的地方。若是想着仅凭着几分姿色便想着宠冠后宫,那简直只能是天方夜谭。 这几日,春意更浓了些,暖阳阳的太阳晒得人直想打瞌睡。 欧阳雪晴月事又来了,人更加的困乏,在欧阳启辰吃完了绿豆糕,回屋温习功课去后。她便斜倚在床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听到了笛声,笛声悠扬,吹的曲子也很熟悉,小黑哥哥!莫非小黑哥哥回来了,来找她了? 猛得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侧耳细听,却根本没有什么笛声,想来应该是在做梦。欧阳雪晴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细算了一下,已有近半月没有见过小黑哥哥了,不知他是否安好,可回来没? 碧玉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推门走了进来。 欧阳雪晴这才发现天色已蒙蒙发灰,想是这一觉竟是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碧玉,皇祖母可差人过来?”欧阳雪晴懒洋洋的打着哈哈问道。 “知心姐未时来过,奴婢和她说了您身子不适,她便去了。适才又来了一趟,说是太后要您去她那儿吃晚膳。奴婢应下了,正要来唤您。”碧玉赶紧回答。 欧阳雪晴穿妥了衣衫,下床洗漱后,让碧玉给她简单的扎了个马尾,绾在了头后,随意的插了支簪子,便出了门。 路过门边那面有一人高的青铜镜,欧阳雪晴发现,她是真的是瘦了下来,现在的体形只比一般的人略显丰满一些。 相信再过个半月一月的,她就算不能瘦成一道闪电,至少也能称得上是窈窕淑女了! 晚膳期间,皇太后低声询问了她几句,欧阳雪晴立刻就察觉到坐在侧上方的六皇子那关切的眼神。她脸色绯红,拿话岔了过去,然后便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喝着燕窝粥。 突然,耳边又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吹的正是她做梦时听到的那只曲子。 欧阳雪晴喝粥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的向着笛声飘来的方向望去一眼,笑容在脸上止不住的绽开:难道,小黑哥哥真的来找她了?只是这里可不是欧阳府,是戒备森严的皇宫,皇宫可不是个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 欧阳雪晴强迫自己把目光收回,心不在焉的继续喝粥。听着那笛声越来越小,她心里有些着急。即使她竭力的控制,还是被六皇子瞧出了端倪。他顺着她时不时望去的方向看了过去,浓眉微微的蹙起。 “雪晴丫头,哀家看你脸色不太对,你是不是肚子又疼了?”就连皇太后也看出了她的反常。 皇太后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可是看到六皇子再次望来的目光,欧阳雪晴便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就连身边的欧阳启辰也一边吃饭,一边抬眸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现在欧阳雪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红着脸点了点头道:“皇祖母,雪晴确实是有点不舒服,头也有点疼,有些想睡觉。” “那吃罢饭后就早早的歇着,雪晴丫头,明儿,你也别早起了,好好的歇两天,哀家叫知心陪着就可以了。”见欧阳雪晴像往日一般的喝完了一碗粥,皇太后抬眸看向门边:“碧玉,还不快伺候你家主子回去休息。” 碧玉连忙从门外快步走进来,上前掺扶着要起身的欧阳雪晴。 “那雪晴今日就不陪皇祖母您了,安神汤您别忘了喝。皇祖母,六皇子,雪晴先告退了。”转头之时低声对着那一脸紧张望着她的欧阳启辰道:“启辰,姐姐没什么大事,睡上一觉就好了。你吃罢了饭,玩会儿。就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得早起温习。” 欧阳启辰很听话的点了点头,直望着她走出了屋子才低下头继续吃饭。在她刚离开屋子不久,六皇子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盈盈的道:“皇奶奶,孙儿也得走了,四姐姐她今天找孙儿有事,若是再不过去,她又该闹腾起来了!” “知道你两个打小敢情好,但是现在也都长大成人了,即便是亲姐弟,也是男女有别,别总是和那个不懂事的疯丫头一起闹腾。”皇太后唠叨了两句,摆了摆手道:“得,近日来你也算有孝心,知道每天跑来看看皇奶奶,也算皇奶奶没有白疼你。要去就去吧,赶紧的!” 六皇子给皇太后行了礼后,大踏步的出了门。出了门以后,却并没有往出祥宁宫的路走。而是拐了个弯,从一条小路又绕了回来,到了欧阳雪晴所住的房间的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中坐下,靠在那亭柱上,星目半眯着,紧盯着欧阳雪晴的房间。 天像是被泼了墨似的,越发的黑了起来。渐渐的起了点小风,站在窗口有点微寒。 欧阳雪晴回来时便进了屋子,由着碧玉伺候着上了床,待碧玉出去将门带上时,便悄悄的下了床将门从内给销上。接着便穿好了衣服,随意的扎了一下头发,便站在窗边静静的等待着。 只是她在窗边站了近半个时辰,那笛声也没有再响过一声。 她的心情不勉有点失落,难道,小黑哥哥已经走了? 从她进了宫后,那一天到晚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女子便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进不了皇宫便回桃花山庄去了。所以,小黑哥哥只知道她在皇宫,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地方。皇宫这么大,即使小黑哥哥的武功很高,要寻起一个人来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她明天要不要出一趟宫呢? 正琢磨着怎么向皇太后开口要出宫的事情,清远悠扬的笛声再次的响起。欧阳雪晴的心情瞬间雀跃起来,正打算从窗子跃出。头刚刚探出,突然觉得有点微冷,从床侧的衣柜里拿出一件湖蓝色的锦衣披风披在了身上,接着极迅速的从窗口一跃而下,向着笛声响起的方向快速的奔去。 这瘦了下来就是不一样,无论是在速度还是在灵活度上,都不再像以前那般蠢笨。 因为太过心急的原因,她没有注意到,在她钻入小径后,一个黄色的身影便紧紧的跟了上来,一直和她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笛子的穿透力很强,听笛声好像是很近的距离,可她跑了十几分钟都还没有到。远一点倒无所谓,她就怕那笛声突然停了,让她无迹可循。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的想法刚刚从脑中划过,那笛声突的一声,停了下来。 根据直觉,那笛声应该就在附近。 欧阳雪晴停下步子,仰着头,往左右的树木上望了望。 月亮已然升起,这树木虽然茂盛,借着那皎洁的月光,不远的距离还是能看清的。但是近处的大树上,根本没有飘然俊逸的白色身影。 “小黑哥哥,小黑哥哥,你在哪?”欧阳雪晴左喊一声,右喊一声,刻意压低了嗓子。 她没敢大声喊,因为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苑子,远远的还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个两层的阁楼,说不定是哪个宫妃的住处。万一惹上了个像容妃那样蛮横的女人,怕是不怕,可着实是够麻烦的。 六皇子墨子轩从她出屋便跟了上来,只是看她所走的方向,让他非常的疑惑。因为这条路他几乎每天都会走上一遍。直跟着她到了这里,看到她停了下来,他的两道浓眉也快皱到了一起。 他想不通,她跑到这思楚宫里来做什么?还有,她所喊的小黑哥哥是谁? 只是听她的声音和语气,便让他有了很强烈的危机感!不同于那秦子秋的感觉,从她的神情他能看出,她很讨厌秦子秋。可是这个小黑哥哥,她的声音里全是急切和期待!她喜欢这个人?即使不是喜欢,也肯定是她非常信任和依赖的一个人,最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他绝对不会允许他的存在。 突然,传来了悉悉碎碎的衣穿树林的声音,带着杀气,速度非常的快。 “是谁?居然敢夜闯思楚苑?”是一个老嬷嬷的声音,随着这声音,两个老太婆出现在欧阳雪晴的面前,一个着了一身的灰衫,一个着了一身的黑衫。 这两人长相很普通,穿着很普通,如果在人堆里那就像两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妇人。可是,欧阳雪晴却不敢小瞧这两人,因为刚刚那神出鬼没的速度,即使她在前世的时候也没法子做到。 “小女娃,你半夜三更来思楚苑做什么?”穿灰衣的这个脾气倒还算好,挺和气的问道。 只是还没等到欧阳雪晴回答,那着一身黑衣的老嬷嬷立刻凶神恶煞般的道:“灰三,你和她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说着,一掌毫无预警的击出,欧阳雪晴只觉得有道寒风迎面而来,凭着直觉迅速的向侧边一个旋身。接着,她听到了那黑衣老嬷嬷一声惊咦,更快的击来了一掌。 灰衣老嬷嬷也是上下打量着欧阳雪晴,这女娃步子并不轻盈,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功夫底子的,却能躲过黑二带着五分力的一击,着实不简单。眼看着黑二的第二掌带了十分力道,速度比刚才快上了一步,这女娃儿就算是天资再好,也不可能只凭感觉便躲过。于是,急步上前,挡在了欧阳雪晴的面前,扬手接下了黑二的这一掌。 “灰三,你在干嘛?为什么要帮这女娃儿?”黑二气的大吼道。 “你看你这个暴脾气,万一她是新入宫的妃子,或者是皇上的女儿,受了伤,你担待的起吗?”灰三耐着性子质问。 黑二怔了怔,半晌喃喃道:“不是有小姐吗?” “你明明知道小姐不喜见皇上,还总是给她惹麻烦!小心哪一天,小姐生气了,要把你赶走,你可别怪我不帮你说话?”灰三冷哼了一声。 黑二口气软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任着这女娃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问清楚原因不就成了!”灰三白了她一眼,笑眯眯的望向欧阳雪晴:“女娃儿,你姓谁名谁?来思楚宫做什么?” 欧阳雪晴正想着该怎么回答,那停下的笛声再一次的响起,她下意识的往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灰三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脸色变得阴沉:“女娃儿,你来这儿到底是什么目的?” “那是谁在吹笛子?”这一次欧阳雪晴可以确定吹笛子的人就在附近,也没待灰衣嬷嬷回答,便急着向着前方走去,仅迈了两步便再一次被人堵住。 “不能再往那边走,否则杀无赦。”黑衣嬷嬷声音冷的像冰。 这黑衣嬷嬷真的动了杀心! 六皇子一脚踏出了遮挡他身子的大树,扬起了手,正要出声。一道温柔清淡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黑二,灰三,什么事?” 黑二好像挺怕这个主子的,对着灰三摇着头,挤眉弄眼的做着暗示。 “娘娘,没什么,有个小女娃儿不知怎么跑到思楚宫里来了!”灰三的神情异常的恭敬。 “哦,是吗?”女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疑问,给人的感觉是,是或不是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月光下,密林中,轻步走出了一个女人。 欧阳雪晴震惊的睁大了眸子,呼吸也像瞬间停滞了一般,好美,天下居然有这么美的女人。 这女人有三十五六的年龄,身穿一袭白衣,眉眼如画,肌肤娇嫩似雪,双目似一泓清水。 神态悠闲,美目流转间,便有一股轻灵之气。犹若仙女下凡一般,美的不带一点凡间的尘土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雪晴莫名的便想到了小黑哥哥。小黑哥哥若为女人,一定也是这般的脱俗倾城。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温柔的出声问道。 欧阳雪晴像是受了蛊惑般,很听话的回着女人的问题:“欧阳雪晴。” “你来思楚宫做什么?”女人声音没有什么波澜,还一如刚才那样的温柔。 “雪晴听到刚刚那首曲子,以为是友人,便误闯了进来,还请娘娘误怪。”欧阳雪晴着实是想不到其它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得实话实说。 谁知道这位娘娘听到了她的话,那淡然的神色突然变了,上前一步拉紧了欧阳雪晴的胳膊,急声问道:“你以前听过这首曲子,是何人吹的?” 见到欧阳雪晴疼的皱起了眉头,她才发现因为激动,她手上的力道用的大了一些。脸上微微一红,缓缓的松开了手,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欧阳雪晴,见她皱着眉并不回答,又忙着开口解释道:“姑娘,我对你那位友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请姑娘一定如实告诉我,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欧阳雪晴垂下眸子,心里暗暗思量这位天仙娘娘话语中的可信度,也在揣测着她和小黑哥哥两人之间的关系。 “小娃儿,娘娘问你话,你难道没有听见?怎么不回答?”黑二还真是个急性子,没等上两分钟便嚷嚷了起来,还一手捋起了袖子,一副想上前揍她一顿的举动。 “黑二,你退下。”天仙娘娘依然轻柔,便是语速变快,很明显能听出话语中的怒意。 头一回被训斥,黑二自然把这些全归到了欧阳雪晴的身上,脸色阴沉的瞪着她。 天仙娘娘等了近一刻钟,见欧阳雪晴还是没有要回她话的意思,神色更为的焦急:“姑娘,要不这样,我问你话你只回答是或不是,可以吗?” “只回答两个问题!”欧阳雪晴想了想,提出了条件。 天仙娘娘倒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吹这曲子的可是个男子,十*岁的样子?” 欧阳雪晴愣了下,轻微的点了点头。 天仙娘娘的神情更加的激动:“那,那——” 话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突然手捂在胸口处,一副连喘气都十分困难的样子。就这样,她仍是急喘了两下,想要把话说出来,只是,那声音很轻,轻的让人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欧阳雪晴刚想离近一些,就见她紧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面色瞬间如纸一样的苍白。 “不好了,娘娘的心痛病又犯了!”灰三闪电般的奔到两人身边,回头扬声道:“黑二,你快去找秦御医。” 第五十六章:我知道是你 那黑衣嬷嬷一点也没敢耽搁,直接运起内力飞速的穿进了一条小径,灰衣嬷嬷在她走后则是一脸的紧张无措。她面上的神情很纠结,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娘躺在地上,却又不敢出手将她抱起,甚至连碰也不敢碰上一下。 “灰三,你快去通知父皇,母妃这儿有我。”熟悉的男子声音打身后响起,听到这声音,欧阳雪晴有了抬步开溜的打算。只是余光扫到那个昏迷在草地上,眉头微皱,脸色有些发青的天仙娘娘,她心生不忍。现在她也隐隐猜到了这天仙娘娘的身份,应该是那个皇帝最宠爱的女人,阮贵妃。 “母妃,母妃!”六皇子的担心倒不是装出来的,他蹲在了阮贵妃的身侧,犹豫了片刻,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扶起。只是手刚伸到阮贵妃的头侧,便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给用力的打到了一边去。 对上六皇子疑惑的眼神,欧阳雪晴从锦囊中掏出了三根金针,极为迅速的刺上了阮贵妃的膻中,内关,心俞三穴,并用右手的食指掐在了阮贵妃的人中。 六皇子先是一阵紧张,想要阻止,只是一来欧阳雪晴的速度着实太快,二来,昏迷中的阮贵妃的脸色确实好转,也便安下了心,侧眸看向正全神贯注的给阮贵妃按压穴位的欧阳雪晴。 此时的她很安静,就在紧贴在他的身边,一心念着救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和他离的有多近。她那头柔顺的长发只是随意的披在身后,被微风吹起,有少许拂到了他的脸上,香香的,痒痒的—— “雪晴!我是真的爱你!很爱,很爱——”六皇子轻柔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温热的气息让欧阳雪晴浑身一僵,她莫名的就想到了坠崖前的情景。那时的他,嘴里也说很爱很爱,却要置她于死地!他的爱,太过另类,她欧阳雪晴可无福消受。而且,到了这里,前世的恩怨早已化为乌有,她和他,只不过是两个陌生人! 这一僵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欧阳雪晴装着没听见,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在六皇子将胳膊伸到了她的脸前,要帮她拭去汗水的时候,她突地站了起来:“六皇子,您请让开一下,雪晴帮阮妃娘娘拔针。” 六皇子动作一滞,深深的侧头望着欧阳雪晴,缓缓的将胳膊收回,站起了身子,走开了几步。 欧阳雪晴再次的蹲下身子,尽力的把六皇子给抛出脑外,凝视着那几根金针,深吸了一口气。倏的出手,几根金针几乎同时落在了她的手中。她用袖子拭了拭汗水,长长的松了口气,接着便将金针插回了锦囊之中。 “过不了一刻钟,她就会醒了。”欧阳雪晴说话时目光并未抬起,仍盯着阮贵妃:“六皇子,这夜已深了,雪晴就先回去了!” 才走上一步,胳膊便被人用力的抓住。欧阳雪晴皱起了眉头,冰冷的目光由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向上,顺着那黄色镶金边的衣袖,再向上,对上那双透着不悦的星眸:“六皇子,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担心阮妃娘娘一会醒不来?我欧阳雪晴既然敢出手,那便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如果您实在不放心,雪晴陪您等娘娘醒来便是。有什么话您便直接说,何必这般动手动脚的!” “雪晴,我知道是你!”六皇子像是生怕她会转身跑掉似的,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 欧阳雪晴实在是忍无可忍,用力的甩开那只像钳子一般的手,一边揉着被抓痛的胳膊,一边拧紧了眉道:“雪晴自然就是雪晴,雪晴听不懂六皇子您的意思。” “欧阳雪晴!”六皇子颇为急躁的怒喊了一声。 欧阳雪晴见他突然向前一步,两手臂同时抬起,似乎是想抓她的肩膀,质问她。当下,身子一弯,迅速灵巧的躲了开去。 六皇子则是一个旋身,动作极快的跟了上去,出手想拉她,却被她再次躲开! 六皇子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一条手臂已到欧阳雪晴的肩膀处,眼看就要将她捞进怀中。恰巧昏迷在草地上的阮贵妃悠悠转醒,气息不稳的急急出了声:“子轩,住手。” 声音微弱,说完便是一阵急喘。 “母妃,您醒了!”六皇子眼望着欧阳雪晴,极慢极慢的收回了手,那神情就像是一只饿狼不得不放弃到嘴的肥肉,十分的不舍。 “子轩!不要伤了她,她当真是为我医病,我也确实好了很多。”阮贵妃这才发现这么大幅度的急喘,却没有了往日那种如万针刺在心间的那种疼痛。她欣喜的抬眸,看向已在身边蹲下身子的六皇子:“子轩,母妃的心口一点也不疼了,平日里明明醒来后也会闷疼上半日的。”娼门女侯 美人便是美人,即便在这样病态的时候,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却只是添了几分娇弱和楚楚可怜,只见她抬起如水般的美眸,感激的望着欧阳雪晴:“雪晴姑娘,真的是谢谢你。” “阮妃娘娘,雪晴也只能一时缓解您的病痛,至于要根除,还是没有什么把握的。”欧阳雪晴实打实的道。 在刚刚给她把脉的时候,她发现这阮娘娘得的并非是什么心绞痛之类的病,她的身体很正常,说白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病。 按她的推测,这阮娘娘之所以会突然的心口疼,疼到晕倒,极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或者是有着什么让她不能面对的往事,一经想到便会发病。 这种病,即使是个妙生回春的神医,估计也是无策。 毕竟这心病还要心药医。 只是她的心药是谁?她是因为那首曲子而晕倒的?难道说是小黑哥哥?只是,她和小黑哥哥之间是什么关系?仇人?亲人? 想到了那日去梅花山庄和小黑哥哥聊天时,小黑哥哥突然之间浑身弥漫了一股杀气,这杀气是不是和这女人有关?那自己救醒她到底应不应该? “能这样已经很好了,谢谢您,雪晴姑娘。”阮贵妃由六皇子掺扶着起身,缓步向她走来,想到了刚才还没有问出的问题,正要开口。 远远的,林间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一人极为爆燥的怒吼声:“滚一边去,朕没事,欣颜她到底在哪儿?” 欧阳雪晴扭头看去,那茂密的树林间似乎来了一大群人,有数十盏宫灯正在闪闪烁烁的接近。 “阮妃娘娘,既然您没事了,这夜也深了,雪晴便先告退了。不然,雪晴这么晚还在外面,太后她老人家若是晓得,非得生雪晴的气不可。” 欧阳雪晴故意把自己所住之处透露出来,不是她念着阮妃娘娘的感恩,而是她答应过欧阳金枝,会想办法让皇帝去祥宁宫两次。现在这大好的时机,为何不用? 阮贵妃的眸子正望着那林间,其中有冷漠,有憎恨,厌恶,还夹杂着多种说不出的情绪。听到欧阳雪晴的话,先是惊讶,犹豫,紧接着轻轻颔首道:“姑娘原来是太后身边的人儿,怪不得这么伶俐可人!这夜,确实很深了,那雪晴姑娘您就请回吧,有空记得来我这思楚宫来玩。我,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 迎着那眸子中满满有期盼,欧阳雪晴只得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那渐行渐近的灯光,慌忙的请了安,钻入了另一条小道,小跑而去。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六皇子一眼,可直到小径深处,她仍能感觉到那一束愤怒的目光紧盯在她的后背。目光中透露着一种,或许下一秒,他便会飞身而来,将她抓回他身边的信息。 直到回到了祥宁宫,那种感觉才渐渐的消失。 这一折腾就是到了半夜,欧阳雪晴是从窗子出来的,回去当然也得走这条路。于是便绕小道,恰巧的经过了欧阳金枝所选的那间房。 三更半夜的,那间屋子却还有灯烛闪耀,都这么晚了,她还不睡觉,在干嘛? 欧阳雪晴缓下脚步,片刻迟疑,便放轻了脚步向那间屋子走去。 屋子的窗并没有完全的关上,也不知道窗子边有没有人。欧阳雪晴只能从一条偏道走到墙边,再向那间房缓缓的靠近。 “妹妹,你真的已经做了这个打算?”是欧阳锦程的声音。 “自然是的,哥,金枝就不明白了,你是金枝的亲哥哥吗?别人家的哥哥都恨不得自己的妹子能攀上枝头,怎么你就是这么反对呢?”欧阳金枝毫不领情,反过来质问。 “正是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子,哥哥才不希望你入宫,因为这皇宫中并非你所看到的——”欧阳锦程的声音顿了顿,接着似乎多出了丝无力:“因为后宫中的争斗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在家里好歹有哥哥能护着你的周全。你一个人在宫中,哥哥如何能不担心?”傲视诸天 “哥,你难道还不相信你妹妹我的能耐?好啦,好啦,哥,你就别操这多余的心了,就在家静等着听你妹子宠冠后宫的消息吧。”欧阳金枝咯咯的笑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声一停:“对了,哥,你买给我的那两间铺子被我给了那臭丫头了!她现在精明的很,我若是不提铺子的事,她根本就不会吐口帮我的。” “现在芙蓉阁也是声名鹊起,又有凤兮公子在那儿,也并未向外卖簪子,哥哥就是想插手,也无能为力。现在就看奶奶的意思了,如果奶奶真有了将欧阳家的家产交到她手中的打算,哥哥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除去。”欧阳锦程声音阴狠,最后几个字是一字一句咬出的,像是恨不得要把她挫骨扬灰似的。 “妹妹,哥哥不能和你多说了。如果你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你就去找大皇子。哥哥和大皇子的交情不错,如果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他会出手帮你的。” 听到他的意思是打算离开了,欧阳雪晴悄悄的起身,左右环顾,寻了一处几棵大树挨在一起的地方,轻步走去,躲在了树后。等了好一会,待欧阳金枝房间的灯光熄灭,又待了有一刻钟左右,才起身回了祥宁宫。 给了她的东西还想再拿回去,怎么可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至于欧阳家的家产,欧阳锦程,咱们就走着瞧!看到了你所说的那一天,我欧阳雪晴是否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在这世上! 第二日,阳光明媚,一大清早,欧阳雪晴陪皇太后跑步回来,沐浴着那金色的阳光,懒洋洋的倚在窗边,手拿了本书,闲闲的翻动着。 只是这种安逸并没有持续太久,先是阮贵妃派人送来了谢礼:上好的宫锦绸缎,各种颜色,应有尽有;上好的羊脂玉器,温润脂白,质地细腻;上好的金银簪饰,雕刻精细, 门,被人砰的一下推开,欧阳金枝火烧眉毛般的冲了进来,先是被一屋子的东西惊到,眼中透出羡慕和妒忌,好不容易才收回目光:“三妹,碧玉说——” 看到欧阳雪晴扫了眼窗外,蹙着眉头看向她。欧阳金枝急忙捂着嘴,回身,到了门边,左右望了望,将门给关上,才又走了回来。 回头看向那又将眸子垂到了书上,着了一身浅粉色的宫锦罗衫,半躺在竹椅上的欧阳雪晴,不由的怔住。不知是这宫中的衣料华丽的缘故,还是那阳光使然,这瘦下来的欧阳雪晴,虽然不是绝美倾城,却似乎浑身上下都散着一种光彩,让人瞧上一眼后便怎么也转不开目光。 莫名的,她的心里的怒火开始漫延,若不是绿柳那丫头将百花枕的秘密说出来,这欧阳雪晴岂会这么容易便瘦下来!绿柳,你别以为躲在那簪坊中就没事了,你躲得了第一次,躲得了第二次,绝躲不了第三次,你既然选择了背叛,哥哥定不会容忍你继续存活下去的。 “你有事吗?”欧阳雪晴语气颇有不耐,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很讨厌这女人,特别是看到她眼中那很明显的妒忌和狠毒神色,会让自己升出一种连看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的感觉。 欧阳金枝这才想到她来的目的,也不在意欧阳雪晴这冷冰冰的态度,笑容自脸上弥漫开来,就连语气中平添了股愉悦之气:“三妹,我听碧玉那丫头说,皇上这两天便会来祥宁宫。”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今天便会来祥宁宫的。”欧阳雪晴仅看了她一眼,便将眸子垂下,继续看书。 “今天便会来?”欧阳金枝欣喜之余,紧张了起来:“三妹,冬梅这丫头手艺不行,碧玉能借我用一会吗?三妹,你可知道皇上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吃的东西——” 欧阳雪晴眼皮也未曾抬一下,声音低低的,语气淡淡的道:“我又不是皇上的妃子,怎么会清楚他的喜好?碧玉不行,她一会得陪我去皇祖母那儿,自是不能借你。” 欧阳雪晴拒绝的很干脆,连讽带刺的,欧阳金枝嘴犹半张了,缓缓的闭上,眸子中燃起了熊熊烈火,那心底的愤怒再也压不住:“欧阳雪晴,你——” “二姐姐,其实以你这倾城之色,随便一穿也必然会让人一眼瞧见,你不必太刻意了。太刻意了,终究会让人觉得做作。” 欧阳金枝转怒为喜,继而犯愁:“不要太刻意,确实是这个理儿,多亏三妹你提醒。可是,三妹,这怎么样,才能不显得很刻意呢?”(鉴宝赌石)大玩家 “二姐姐,以你的聪明才智,这么简单的事情,不会还让雪晴来教吧?”欧阳雪晴将书随手放在了桌上,伸了个懒腰,慢腾腾的站了起来:“现在这个时辰,雪晴得去皇祖母那了。” “碧玉,我们走吧!”她起步走过了欧阳金枝,略停了一下,头也没回的道:“皇上来了,我会让人来通知你的。” 果然不出欧阳雪晴所料,皇帝来了,一下早朝便来了祥宁宫。欧阳雪晴到的时候,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正在陪皇太后聊着天,有的没的会问上两句关于欧阳雪晴的事。这事,自然不是旁的,全是和欧阳雪晴会医术有关的事情! 对于这个,皇太后也没有做什么隐瞒。 怪叟神医,虽然是百年之前的人物,这个名头,皇帝还是听过的。这人有一手绝纱的医术,只要被救之人尚有一口气在,他就有七成的把握能让那人起死回生。 世人皆传,这怪叟神医在他的妻子过世之后,过度悲伤,不久便与世长辞了。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普通的女子会是他的隔代传人! 那欣颜的心痛病是否能治好呢?皇帝端在手中的茶杯,停在了唇边,心里涌出了几许希望。 当一袭粉衣的欧阳雪晴踏步进来时,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直到她给他和皇太后请安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居然是前些日子身材很臃肿的那个胖丫头。 此时的欧阳雪晴也不算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可是和前些日子比起来,却真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特别是那双黑黝黝的眸子,透着机灵,十分的惹人注目。 在皇太后的一声清咳声中,皇帝才意识到自个的失态,哈哈一笑道:“母后,这,这个丫头——变化有点大,朕还真的,没能认出来!” “别说皇上你了,哀家就这么在跟前瞅着,都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就跟变戏法似的,半月前还跟个球似的,突然间就变成了娇俏的小美人了!”皇太后闻言,也乐呵呵的打趣道。 半月前还跟个球似的!呃…… 欧阳雪晴的脸皮再厚,也禁不起皇太后这般夸张说法,刷的一下,脸像是被染了色似的,涨得通红:“皇祖母,您也太夸大了,顶多,顶多是比现在胖了一两圈罢了!” 欧阳雪晴的话引得皇太后开怀不已:“呵呵,是皇祖母夸大了,是差不多比现在胖一两圈而已。” 这话不重复还好,一经重复,立刻变了味道,皇帝也跟着纵声笑起。 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们也跟着面露笑意,虽然实际上并不知道里面为什么笑得这么高兴!因为他们做奴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所图的不就是让主子们开心?主子高兴,他们便也跟着高兴。 “雪晴丫头,听子轩说昨日阮贵妃发病,是你出手救醒了她?”皇帝虽然笑着,但是他那紧握着杯子用力到指关节处发白的动作,透出了他心底的紧张和在意:“雪晴丫头,欣颜她的病可有方子可医?” “阮妃娘娘她没有病!”欧阳雪晴话刚一出口,便看到皇帝的眉头紧紧的皱到了一起,是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语气有些急躁:“没有病?如果没有病的话,怎么会经常心痛,痛到晕厥?” “如果皇上您硬说这是种病症的话,也是可以的。只不过,阮妃娘娘这病并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里上的病!”欧阳雪晴神色很淡定,目光紧盯着皇帝的脸:“阮妃娘娘应该是做过什么她自己不愿意接受,或者说是她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一经想起,便会心痛彻骨,甚至疼到晕厥!” 皇帝脸色突的发白,紧接着面沉如水,眸子里的笑意凝结成冰,最后燃出了熊熊的烈火。那手中的茶杯终于禁不住他手上的力道,应声而碎,瓷杯伴着茶水一起落在了地上。 ------题外话------ 感谢封推15号那天打赏送花的书友妹妹们,第一次入v,紧张的要死,竟把这事给忘记了,呵呵! 感谢昨天小果妹妹投的票票,还有茉莉妹妹送的花花,感谢xiaoxiao妹妹今天所投的票票,依依爱你们!群抱。 第五十七章:咬舌自尽 “皇上,您,您受伤了——”耳朵是一声又尖又细的惊呼,发出声音的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顺公公,他慌张的跑到了门边,像是天即将要塌了一般,对着门外大声嚷嚷道:“御医,快去请御医,皇上,皇上受伤了!” 外面立刻响起了数人嘈杂的脚步声。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皇帝扫了他一眼,没再提及阮贵妃的病,却是站起了身子:“母后,儿突然想起来还有几本重要的奏折没有批,儿就先走了,改日再来陪母后一起吃午膳。” “嗯,国事虽然要紧,皇上你也要小心自个的身子。你的身子安康才是我们大兴国的根本。”皇太后关心的叮咛道,目光仍放在皇帝那受了伤的右手上。 “是,多谢母后关怀,儿会谨记。”皇帝将那仍流着血的手背在了身后,龙袍的袍摆甩出一道冷冷的弧度,转眼飘远。 皇帝很心急,只是这心急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国事!欧阳雪晴可以肯定他是要去找阮贵妃,十之*是要质问什么事情?想到那日阮贵妃那奇怪的眼神,似乎是皇上爱着她,而她不只不喜欢皇帝,相反的,还很厌恶,甚至有些憎恨。 只希望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对于那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阮贵妃,欧阳雪晴心底不勉的多了出一丝内疚。 当那龙袍的最后一点明黄之色消失在门边,欧阳雪晴疑惑委屈的出声道:“皇祖母,皇上,皇上他是不是生雪晴的气了?” “雪晴丫头,和你无关!哎,孽缘,一场孽缘呀!明明知道不应该,偏偏他就是放不下!”皇太后唉声叹气后,却是没有了下文。 孽缘,什么样的孽缘?和小黑哥哥有关吗?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呼,是欧阳金枝的声音,与昨日在自己屋门处摔倒时的尖叫有着惊人的相似。看来,昨天那一摔她真的是受益匪浅。 事情却并非如欧阳雪晴所想的那般,欧阳金枝这声痛呼并不是装的,而是被人带着内劲的一巴掌拍到了数米远的地方,这一掌拍得极重,鲜血都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什么人?居然敢在祥宁宫横冲直撞的,不想活了是不是?”门外响起了那个老太监三顺子的声音。 欧阳金枝吓得脸色苍白,顾不得被这老太监一掌拍倒的疼痛,一骨碌爬起身跪在地上直磕头,颤着声音连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民女,民女不是有意的。” 微微抬头,余光看到那挡在明黄龙袍前隔绝了皇帝视线的老太监,欧阳金枝的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碍事的老太监给一巴掌扇到院外去。等到她得圣宠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寻个理由把这老太监,那只打她一掌的手给剁了去。 “三顺子,别这么小提大作的,走了!”头顶传来皇帝极不耐烦的声音,接着一双金色的龙靴,明黄色的龙袍从眼前一闪而过,没有一丝的停顿。 “是,奴才遵命。”三顺子斜睨了欧阳金枝一眼,冷哼了一声,才紧跟上皇帝的步伐。 就这么走了?没有看她一眼便走了!欧阳金枝抬起头,眸子是尽是不甘心,却丝毫想不出一点可以让皇帝注意到她的法子。 “二姐姐,你怎么啦?”就在这里,欧阳雪晴那极特别极甜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正要拐弯离去的皇帝步子一顿,扭头望来。看到地上跪的女子是欧阳金枝时,微微愣了下,步子却没有转回,继续迈入了小径,走进了密林,明黄色的身影逐步的远去。 欧阳金枝自然也看到了皇帝那回头一瞥,见他并没有因为这一眼转身回来,那提起的心再次重重的落回了原位,尽是失落。 “金枝丫头,你冒冒失失的跑来这里有什么事?”皇太后冷冷的盯着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衣着打扮,目光锐利,像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让她有些许的不安。盛宠强欢 “民女,民女是来寻三妹的,”欧阳金枝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身子微微的发颤,声音也有些发抖:“民女知罪,民女不知皇上在此,还差点冲撞了皇上,民女知罪,请皇太后责罚。” “你当真不知皇帝在此?”皇太后质疑道,目光更为的严厉。 在这目光下,欧阳金枝胆颤心惊,一时之间,竟是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皇祖母,您别生气,二姐她一直就是这毛燥的性子。”欧阳雪晴轻轻的开了口,一副想要下跪求情的模样。皇太后忙伸出右手拉住了她,微叹了声:“雪晴丫头,你就是太心善了。你在欧阳府里受气的那些事启辰都对哀家说了。这些事情皇祖母以前并不知道,不然早就把你和启辰接到宫中来了!这些年来真是苦了你了!” 皇太后的眼眶微微泛红:“你就和你娘亲一样的温柔善良,凡是容忍。雪晴丫头,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忍不得的!你这边忍下了,那边的人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甚至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到你头上的。” “皇祖母,雪晴明白。”欧阳雪晴眨了眨眼睛,轻笑道:“雪晴以前不明白这个理儿,自从那次被秦家公子羞辱后,便彻底的明白了这个道理。皇祖母,您放心,雪晴以后定然不会再傻傻的任人欺负的。” 皇太后点点头,又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欧阳金枝,扬声道:“来人——” 声音一出,便觉得衣袖被人扯住,侧脸看向眼中带着请求之色的欧阳雪晴,微微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回头冲着欧阳金枝不悦的开了口:“你还仵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是等着哀家责罚不成?” “谢太后不罚之恩。”欧阳金枝磕了个头,急忙起身,很狼狈的向院门方向跑去,到了院门边,却突然驻了足。回头透过那树叶枝缝,看着已调头向屋里走去的两人,目光停留在那被太后点了一指,笑得甚是乖巧的欧阳雪晴身上,眸子里不但没有感激,反是满满的憎恨。 心里暗暗的道:今日这羞辱,来日她定然会百倍偿还。 吃罢了午饭,欧阳雪晴才回了屋,如她所料,欧阳金枝正在屋门外等着她。见她走来,小跑着奔了过来:“三妹,三妹,今日皇上他是怎么了?” “皇上的心思雪晴哪能揣摩的了!本来还笑着笑着,突然间便不高兴了。”欧阳雪晴自是知道皇帝不高兴肯定是因为阮贵妃,可是她懒得向她解释,也没必要向她解释这么多。 “那,皇上这几日还会来吗?”欧阳金枝问道,明明她计划的好好的,若不是那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死太监,皇上一定能注意到她的。 欧阳雪晴在碧玉推开房门后,提裙抬脚进了屋子:“估计这几日是不会来了!” “可是,欧阳雪晴,你答应过我要——”欧阳金枝的声音猛的提高,看到欧阳雪晴扭头射来的冰冷的目光时突的住了嘴,向左右看了看,跟进了屋子,压低了声音道:“三妹,你答应了我,要让皇上他来两次的,我的那两间地契你可都收下了!” “好累!”欧阳雪晴没回她的话,往那铺着层薄垫的竹椅上一躺,伸了个懒腰。 明明很粗鲁的动作,由她做出却十分的自然,很极端的透出一股别样的慵懒和优雅。 见到欧阳金枝看向她的目光中不受控制的又闪过妒忌,憎恨多种情绪,欧阳雪晴心生厌烦,打着哈欠口齿不清的道:“二姐姐你放心,皇上不来,我便带着你去找他。” “你,你要带我去找他?找皇上?”欧阳金枝美眸大睁,不敢相信! “嗯。”欧阳雪晴半撑着身子,自桌上抽出一本医书,又躺回竹椅上,翻开了书,目光投在了书本上,淡淡的道:“今日下午,最迟明日,皇上肯定会派人来寻我过去的,到时我带你一起去。你就穿你那件桃红压着金边的罗衫,束条金色的不要太粗的腰带,用桃红色的丝带束发,斜插一枝金色的步摇就可以了。别再穿成今天这样子,太过招眼了,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猜出你的目的。”难道是我穿越的方式不对 欧阳金枝想到了皇太后那带着警告的目光,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见欧阳雪晴用书遮住了脸面,躺在竹椅上,一副特别的累乏,想要睡觉的姿态。尽管她心里还有好多的问题,只得全吞回了肚子中,语气有些生硬的道:“那有劳三妹妹了,二姐就先回去了,有消息记得通知姐姐一声。” 躺在椅上的欧阳雪晴似乎是睡觉了,并没有应声搭理。 欧阳金枝愤恨的瞪了她片刻,才转身离去。 许是月事来的缘故,真的有些疲乏了,欧阳雪晴本来是装的,打算欧阳金枝一走便起来的,可这一睡还真的就睡着了。碧玉也没有唤醒她,拿了床薄被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问了碧玉,倒没有听说皇上再来的事情。看来,这皇帝是真的很爱阮贵妃,硬是隐忍了自个的怒气。只是,以他的九五之尊的身份,怕是隐忍不了太久的。 她本以为即便是来唤她,也得等到第二日,谁知道,竟会是在这夜半时分! 来的是皇帝身边的顺公公,一张昨日还挺红润的脸这会儿是死气沉沉的,急得差点没有直接跑到她屋中来拉她出去。欧阳雪晴叫碧玉去唤了欧阳金枝,又磨蹭了片刻,没见人来,便先一步出了门。 “雪晴姑娘,你总算是出来了!快跟老奴走!”说完,也顾不得主不主,仆不仆的,直接就要伸手去扯欧阳雪晴的衣袖。 欧阳雪晴还真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退步缩手避了过去:“顺公公,再等会——” “还等?”三顺子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差点没给欧阳雪晴下跪:“雪晴姑娘,再等,再等,老奴这颗脑袋就没了!奴才求求您了,快点跟奴才走吧!” “三妹,我好了,等等我!”欧阳金枝远远的看见这场景,生怕欧阳雪晴弃了她,自个儿去了,便直接的嚷嚷出声,跟在碧玉的身后小跑而来。 看到了太监三顺子时,脸上的笑容一滞。三顺子也同时瞧见了她,焦急的脸色中多了几丝厌恶,因为欧阳雪晴的关系,也没有表现的特别的明显。 在院外等候的不是轿子,而是马车,可见这太监真的很急。 欧阳雪晴在他的安排下坐上了前面的马车,明明有两个小太监,三顺子却把他们赶到了后面那辆马车,执了马鞭,跃上了车子,一副打算亲自赶车的姿势。 欧阳雪晴还没坐稳,便见太监三顺子将马鞭一扬,狠狠的抽向那匹正在悠闲的吃着草儿的白马。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飞一般的向前冲了出去。即使欧阳雪晴现在反应快上了许多,还是不勉被颠到了最里端。 “顺公公,你怎么急成这样?阮贵妃的心痛病又犯了?”就算这病又犯了,也是老毛病了,不至于慌成这样子吧。 三顺子没想到欧阳雪晴能猜出是阮贵妃那边出了事,踌躇了一下,半侧着头道:“雪晴姑娘,这回不止是心痛病,阮贵妃,她,她咬舌自尽了!” “啊!”欧阳雪晴确实是被惊到了,那个如仙女般出尘脱俗的女人会咬舌自尽?那得是被逼到什么份上呀?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告诉她,阮贵妃她一定得救,一定不能出事,她必须快一点。 “顺公公,你把马车赶快一点!”欧阳雪晴催促。 “再快一点。”欧阳雪晴对马车的行进速度仍是不满。 “还这么慢呀!顺公公,你坐这边,你说方向,车我来驾!”红楼之扣连环 “……” 后面的马车本来还名勉勉强强的能跟得上,可是这会儿,眼见着前头那马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一溜烟的窜得没有影子。 到了思楚宫,顺公公脸色微白,手有下没下的抚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而欧阳雪晴,则是没事人般的直接跳下了马车,奔向思楚宫。宫门口,那个黑衣嬷嬷正在等着,见她来了,风风火火的上前,二话不说,拉着她便向阮贵妃所住的房间跑去。 二层的小阁楼外,齐集了一大堆的御医,秦子秋的父亲秦华也在其中。在欧阳雪晴赶到的同时,秦老爷子也正从另一个马车上下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她。 “雪晴丫头,怪不得子秋他怎么都寻不到你,原来你跑宫里来了!”秦老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顾不得多说,便急冲冲走向了秦华,简单的和秦华聊了两句后,转身进了那间灯火敞亮的屋子。 半夜三更的把宫外的秦老爷子也给请来了,可见阮贵妃确实是伤的很重很重。 “小丫头,你跟我进来呀!”黑衣嬷嬷见她出神,出手拉了她一把。 欧阳雪晴忙跟着走了进去,屋内,有一个御医穿着,留着一把白胡子的老头正站在床边,探着头望着。而秦老爷子正给阮贵妃把着脉,脸色很沉重,还会时不时的摇一下头。他每摇一下头,在他身边的皇帝的神情便会多出一分紧张。 皇帝,那个昨天上午还威严十足的皇帝,这会儿变得特别的憔悴。他的龙袍有些凌乱,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披在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了,眼眶红红的。双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了皮肤里,仿佛要抠出血来。发干的嘴唇微微的颤了颤,似乎是想要问什么,却又像是十分的恐惧,没敢出声。 在秦老爷子检查时,欧阳雪晴就远远的站在一边细细的观察着。她发现阮贵妃应该是咬舌自尽被人拦下了,并没有流太多的血。现在的晕迷很有可能是因为舌头的剧痛时产生的分泌物被吸入气管,窒息引起的,或者就是较大的刺激让她的心痛病症再次的发作了。 “母妃!”六皇子一声呼唤从门边响起,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后,不可相信的摇了摇头,步子缓慢的走近,再走近。突然出手抓住了床边那白胡子御医的衣襟:“母妃她怎么了?” 白胡子御医低下了头,任六皇子用力的摇着,没吭一声。 “子轩,放手,你母妃会没事的,她一定会醒来的!”皇上的声音沙哑异常,安慰着六皇子,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她不可能就这么抛弃朕的,就算她当真舍得朕,难道她也舍得下那个人?” 皇上的声音很小,近似呢喃,欧阳雪晴离的挺近,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那个人?皇上口中的那个人是谁?难道是这阮贵妃喜欢的人? 秦老爷子眉头越来越纠结,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对上皇帝期盼的目光,缓缓的摇了摇头。 皇帝终于不淡定了,强自镇定声音微微的颤抖着:“秦太医,欣颜她——” 秦老爷叹了口气,避开皇帝的眸子,再次的摇了摇头。 就连秦老爷子也束手无策?难道真的是没救了? 欧阳雪晴不想成为众人中的焦点,只是这时的情况,她也顾不得这么多,无论如何,这阮贵妃她必须得救,即使当真救不了,也得尽力试上一番。 她咬了咬唇,终于向床前踏进了一步,垂眉敛目,声音低低的开了口:“皇上,不如让雪晴试试!” ------题外话------ 求月票,求月票,看到别的书都有很多的月票,依依好生的羡慕呀! 正在追文的妹妹们,有月票的时候一定要想着擒夫哦,鞠躬拜谢! 第五十八章:注定是我的人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集在了欧阳雪晴的身上,先是惊诧,接着便各有不同。 白胡子御医是一脸的怀疑和讥讽,皇帝那死灰般的眸子中重现了一丝希望之色,六皇子两边犯了难,他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却又不愿放弃现在这唯一的希望,秦老爷子则是直接走到了她的身边,拍了下她的脑袋:“胡说什么呢?皇上,雪晴太过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您别当真了去!雪晴,你还不快跪下认错?” 雪晴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听到皇帝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秦太医,让雪晴丫头治吧,不论结果如何,朕恕她无罪!” 看到欧阳雪晴轻轻拨开秦老太爷子的手,走到了床边,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雪晴丫头,如果你能将欣颜她救醒,朕便应你一件事,就算你要做我大兴的丞相朕都答应你。” 欧阳雪晴眸中闪过欣喜之色,她突然想到小黑哥哥那日所说的死不死的话,如果真如她所想那般的话,欧阳雪晴嘴唇微微扯动。那好,她便替小黑哥哥要一块免死金牌,到时,万一小黑哥哥真的入宫寻仇,犯下了什么死罪,至少可以救他一命。 “雪晴先谢过皇上。”欧阳雪晴站在床边,略略回头道了谢,这举动让皇上的脸色又稍微好看了点。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她还以为她能起死回生不成?”白胡子御医小声的嘀咕道,被六皇子冷眼一瞪,立刻禁住了嘴! 欧阳雪晴先是细细的为她把了脉,接着趴在她的胸口听了听,又动作极轻的捏开她的嘴看了看,低头在趴在她颈处听了片刻。 她很紧张,浑身都有点发颤,因为现在阮贵妃的状态真的很差,不能说只有几口气在了,但是如果再不施救的话,不出一个时辰,肯定会死翘翘了! 思量了片刻,强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接着她回身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想将阮贵妃扶坐在床上,六皇子见状忙上前帮忙。 待阮贵妃身子坐稳,她缓缓的自身侧的锦囊中抽出了七根金针,分夹在了左右手的手指之间。 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出手如电,一口气的时间,迅速将手中的七针隔衣插入了阮贵妃的神阙,关元,涌泉,气海,内关,百会,足三里七穴。针入之后,她一手抬起,施了七八成的力,拍向了阮贵妃的背心处。一口血污从阮贵妃的口中喷出,喷到了六皇子的衣衫之上,那香黄色的宫袍顿时血迹一片。 六皇子低头看了眼,浓眉皱了皱,看着欧阳雪晴虽然目不斜视,可是唇角微翘,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便知她是故意的。 只是屋内几人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这个上面,秦老爷子目露喜色,白胡子御医则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滩污血,嘴中啧啧不已:“这个小丫头,居然将污物给拍出来了?这也,这也太——” 他本想说太大胆了,却没敢说出口,因为欧阳雪晴所施的那七针,认穴精准,速度之快,即便是他,也难以做到。 “六皇子,请您扶好贵妃娘娘。”欧阳雪晴出声提醒,心情是一片大好。 六皇子依着她的话,收回了目光,没有吱声,也没有去拂身上的血迹,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欧阳雪晴见他扶稳后,神色变得严肃,右手抬起,捏住一金针,缓缓的转动,顿住,倏的拔出。如此这番,当拔出第三针的时候,她的额头上已满是汗水,顺着脸颊慢慢的滴下,动作也变得格外的吃力。当最后一根金针拔出的时候,她几乎把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精力也给消耗殆尽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向一边。 六皇子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待一边的秦老爷子反应过来,伸出了手,才收手道:“来人!” 随着六皇子的呼唤声,从门边跑进两个宫女,掺扶着欧阳雪晴到床边不远处的红木椅上休息。雪晴刚才精神的高度集中,此时真的是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被宫女扶坐在椅子处,就直接软软的趴在了桌子上。 皇帝想问结果,见欧阳雪晴这副德行,到了嘴边的话没能问出口。侧脸看向那白胡子老头,白胡子御医忙两步到了床前,为阮贵妃把起了脉。这一把脉,他惊呆了,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听到了皇帝的一声轻咳,才回了神,心下不敢相信,便又为阮贵妃把了一次脉,惊咦了两声后,转身跪下,磕着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阮贵妃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只是有些疲惫,最多明儿便能醒来!”女娲成长日记 “此话当真?秦太医!”皇帝的脸上终于是浮现了笑容,把眸子投向了秦老爷子。秦老爷子正望着欧阳雪晴,微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皇帝唤他,便应声走到了床边。 其实不用把脉,他也知道阮贵妃被救活了,阮贵妃现在的脸色除了还有一点的苍白,那青紫之色早已没了踪迹。从欧阳雪晴阮贵妃吐出那一口污血的时候,他便知道阮贵妃得救了! “皇上,六皇子,无需再担心,阮贵妃现在呼吸已经正常,脉息跳动也如常人一般,确实没什么事了。正如宋太医所说,最迟明日便能醒来!”秦老爷子躬身道。 皇帝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六皇子也放下了心,轻手轻脚的自床边坐起,让开了位子,神色担忧的向着那趴在桌上的欧阳雪晴走去。 皇上坐在了床边,看着那脸色还微微发白的阮贵妃,脸上尽是心疼。右手抬起,在快触到她的脸庞时突然的顿住,昨晚的情形从脑中闪过。 “皇上,你答应过不强迫我的!”她两手护胸,一步步的向后退去。 “朕是答应过你,可是已经十年了,十年了,你还这样的念着他,没有一丝一毫忘却的念头!你让朕怎么等?你让朕还有什么耐心去等!” 他不顾她的挣扎压上了她的身子,她的身子和他想象中一样的娇软,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花香气息让他沉迷,她的皮肤如凝脂一般的白皙,她的一切都很美好,让他欲罢不能。只是她居然这般的狠心,在他吻上她的唇时居然选择了咬舌自尽! 他震惊的点了她的穴道时,同时看到了她眸子中那厌恶,和那无尽的恨意。 原来,即使是十年过去了,即使他对她百般的疼惜,她对他的恨还是有增无减。 或许,是当年他的方法太狠了些,他只想着要得到她,要让她没有任何的退路,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手在她的脸边停了片刻,没有扶上她的面颊便缓缓的移开,食指放在了她的鼻端,感受到那虽然微弱但已经恢复正常的呼吸,才慢慢的收回了手。 “子轩,今晚你留在思楚宫照顾你母妃,朕还有奏折未批,先回宫了!”皇帝的神色中难掩痛苦和憔悴:“雪晴丫头醒来后,无论她提什么要求,都应下她!你能做主的就不用再通知朕了!” 皇帝的话欧阳雪晴都听到了耳中,秦老爷子临走前唤她她也是知情的,可是,她真的好累,眼皮好重,一点力气也没有,更别提出声说话了!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了个把时辰,似醒似醒间,她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满是担忧的黑眸。好一阵的迟顿,欧阳雪晴才反应过来,那黑眸的主人正是六皇子,而他这会儿正躺在她的身侧。 她下意识的掀开被子,见衣衫完整,身子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才安下心来。 “放心,本皇子还不屑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六皇子用手臂撑着身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欧阳雪晴将头别向了一边,身子向外挪去,想要下床。却被六皇子顺腰一捞,又拽了回去。若是平日,她想躲过是极容易的事情,可是今天,本来身子就不太舒服,又加上这脱力,身上根本没有几两力气。被他这一捞,便直直的跌入了他的怀中。 欧阳雪晴用力的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那双居高临下凝视她的星眸渐渐的变得暗沉,同时察觉到后腰处被某个炙热坚硬之物抵住。她立刻停止了动作,冷下了声音道:“六皇子,放开我!” 出乎意料的,听到她的话后,六皇子却是松开了手臂,让她躺回了床上,帮她拉好了背子。接着套上了靴子,站在了床边,慢条斯理的整理着他的衣衫。薛家小媳妇 应该是换了件外衫,还是身那香黄色,却没有了血迹。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明日再回祥宁宫。皇奶奶那儿我已经派人过去通知了,你不用担心!”六皇子理好了衣衫,回眸望她。 “雪晴已经没事了,雪晴可以——”欧阳雪晴四处打量着,想要掀被下床。 六皇子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打断道:“你放心,这里不是本皇子的住处,是思楚宫!” “不是,雪晴并非是一个人来的,雪晴的二姐还有碧玉那丫头也跟来了!” “碧玉那丫头就在外边,本皇子叫她进来伺候你。至于你二姐,你就别寻她了。我看到那女人上了父皇的轿子,跟着父皇走了!” 欧阳雪晴没有再吱声,轻轻的闭上了眸子。听着脚步声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欧阳雪晴,若是你不安稳还想着今夜离开,那本皇子不介意再来这屋子里陪你一起睡!不过,到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本皇子就不能有所保证了!话再说回来,反正你欧阳雪晴注定了是我的人,我也定然不会抛弃你,早一天晚一天做那事,都没有关系的。” 注定是你的人?你想得倒美!欧阳雪晴瞪向他,却只看到一片香黄之色消失在了门侧。 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又没人护着,还能如何?将就一夜吧! 话说皇帝出屋要离去之时,欧阳金枝和碧玉两人正巧到来,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急急的赶着路。 这一段路还挺长的,两人的脚步又急,碧玉这几天跟着锻炼倒还好些。欧阳金枝这种出门便坐轿子的大小姐,早已经是满面香汗,上气不接下气了。一个不留神,脚便绊到了东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人便连步向前冲去。 很幸运的,她没有以很经典的狗趴式摔倒在地,而是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紧闭着双眼时,她便能闻到一股男人特有的气息,手隔着衣衫则能感到这男人健壮的身子。 待微微睁开眼时,那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瞬间闪到了她的眼睛,她的心激动的几乎停止了跳动。 天意,老天早就注定了她欧阳金枝是富贵之命。 她没有继续睁开眼睛,头歪向皇帝的胸膛,刚才因为惊吓而搂住皇帝腰部的胳膊缠的更紧,嘴中的声音犹带着惊吓般的道:“吓死我了!” 皇帝的嘴角缓缓的露出了笑容,笑容中带着一抹玩味和讥讽。 “大胆!”老太监三顺子的声音刚刚响起,便被皇帝抬手制止。 “欧阳金枝?”皇帝哈哈笑道:“这黑灯瞎火的,你走这么快的路做什么?” 欧阳金枝抬眸望了一眼,像是刚刚知道是皇帝一般,轻叫了一声,忙松开了手,就要下跪请安。却被皇帝一把拉入,再次落入了他的怀中。一张本来就因为赶路而微红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像一朵正要盛开的牡丹花一般的美丽动人。 欧阳金枝也未挣扎,轻声低语道:“皇上,民女是和三妹一起来的,她的马车跑的太快,民女没能跟上,所以才这般焦急。” “难道你也懂医术?”皇帝挑起眉梢,似笑非笑。 欧阳金枝怔了怔,回道:“民女不懂医术,三妹她叫——” “不懂医术,那可懂喝酒?”皇帝根本不待她将话说完。 欧阳金枝思维还没有完全的转过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补充道:“喝过一点,不能多喝。” “跟朕走,朕教你!” 欧阳金枝被皇帝搂着钻进了一个金色宽敞的大轿子。从轿子出来时,便到了一处四处飘香的地方。尽管是夜间,在那皎洁的月光下,也能看到这里有万千的花朵,竞相开放。被皇帝牵着手走过这片花地,到了一个被百花围绕的楼阁,欧阳金枝的心便像是飞上了天堂。后宫成璧传 老太监三顺子在皇帝的吩咐下送来了几坛酒后,蹙着眉斜睨了一眼欧阳金枝后,便出了楼阁。 待酒送来后,欧阳金枝才发现,皇帝的心情并不好,也不再说话,只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饮着。渐渐的,待一坛酒下肚,他的眸子里多出了些醉意。 “金枝,你喜欢朕,是吗?” 欧阳金枝俏脸变红,点头喃喃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怎么可能有女人不喜欢?” “哈哈哈哈——”皇帝突然笑起,笑声中却带着落寂:“是啊,朕是九五之尊,是这天下的霸主,怎么可能有女人不爱朕?可是——可是偏偏却有这个女人,朕等了她十年,整整等了她十年。她不止不爱朕,还不让朕碰她,居然以死相逼!” 难道思楚宫的阮贵妃?大兴国谁都知道皇上最宠这个女人,原来这个女人并不喜欢他! 欧阳金枝轻轻的端起了一杯酒,送到了皇帝的唇边:“皇上,那是那个女人不识抬举,皇上您不必为了这样的女人而生气!这天下之大,皇上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说得好,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干嘛要为这么个女人伤心难过!” 皇笑又大笑一阵,长臂一伸,将欧阳金枝捞坐在腿上,喝下她送到唇边的酒,将那杯子接过,甩向了一边。 酒杯破碎声中,皇帝已经吻上了欧阳金枝那红润润的唇瓣。火辣辣的酒汁流进了欧阳金枝的嘴中。 “朕说过要教你饮酒的,朕一言九鼎。”火热的呼吸从她的唇边滑到了她的耳边,接着落到颈项,她只觉得那唇所到之处,都像是被点起了火般,瞬间便热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酒入肚中的原因,她的头开始晕乎乎的,浑身酥软,心里像是涌出了一股火,逐渐的升起,越燃越烈,遍布全身。她双臂抬起,搂紧了身上的男人,难耐的摆动着身子,想索求更多。 粉色的衣裳被抛在了地上,明黄色的龙袍随之附盖,接着是白色的亵衣,梅红色的肚兜,两人到了床边,金色的维帐被用力的扯下…… 男人急促的喘息声,女人一声越过一声的娇吟声,从那金色有维帐中传出,不时还能听到男人近似叹息的满足声:“欣颜,欣颜,朕就知道的,你也爱朕!” “是的,臣妾爱您,皇上。” “欣颜,朕也爱你!” 阁楼之外,老太监三顺子仍守在门边,听到里面那女子一声压抑的痛呼之时,便知道那欧阳金枝已经成了皇上的人了! 从在祥宁宫看到这女人第一眼,他便看到了那双眸子里写满的野心,便知道她想凭着点姿色勾引皇上!没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这么快便被她得逞了! 呵呵!只是,这皇上的女人也并非这么好做的!想宠冠后宫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得蒙恩宠又如何?即便是被皇上封了妃子又如何?不说皇上的一颗心全在那阮贵妃那儿。这后宫之中,美人多的事!除了仙女下凡般的阮贵妃,还有心机深沉的皇后,阴险毒辣的玉贵妃——这女人,她还能翻了天去? ------题外话------ 感谢书友你是我的轴承,感谢书友zhuoyu1956,感谢两位妹妹昨天投给擒夫的月票,大爱之,么么哒! 今天这章,阴狠毒辣,性子冲动,没有几分头脑的欧阳金枝终于如愿以偿的爬上了龙榻,以后会是个怎样的命运呢?冠宠后宫?还是会被皇帝遗忘在某个角落?妹妹们敬请关注。 依依继续打滚求票票,求支持。 第五十九章: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次日,阮贵妃清早便醒了过来,从六皇子那得知欧阳雪晴又一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十分的感激。昨天,她也只是被逼无奈,一时的冲动,实际上她并不是真的想死。 她还没有寻到楚儿的消息,她怎甘心就死?这些年,整个皇宫,包括冷宫,宫女们的住处,全被灰三,黑二给悄悄搜了一遍,却没有寻到楚儿!皇帝墨青到底将楚儿藏到了哪里? 若是她能得到楚儿的消息,她又怎会在这皇宫之中委屈求全? 楚儿若安好,她即便死了也了无牵挂,楚儿若是不在了,她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和墨青同归于尽。 “灰三,雪晴姑娘可曾离开?” “娘娘,还没。” “你到她屋外等着,若是她醒了,便请她来一趟。我想当面谢谢她。”阮贵妃轻声道,当然不止是表达谢意,她还要问问吹那首曲子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的楚儿! “母妃,您觉得雪晴她如何?”六皇子脸色难得的有点泛红。 阮贵妃看向六皇子,这个从小便没有了母妃,被她一手带大的孩子,脸上多出了些笑意:“心地善良,容貌秀丽,是个挺不错的姑娘!皇儿你莫非动心了?” 六皇子的五官变得柔和,没有否认:“母妃,孩儿是挺喜欢她的,从见她第一面便喜欢上了!孩儿想娶她为妻。” “那等过些日子,母妃想个办法——”阮贵妃声音一顿,她现在想到皇帝就觉得心口堵得慌,短时间内,她是不可能再见他的。 “不劳烦母妃!”六皇子看她脸色,自知她是想到了父皇,连忙道:“这事不急,孩儿不想强迫她,孩儿想等她喜欢上孩儿时再告知父皇。这件事母妃您不用操心,皇奶奶也是很喜欢雪晴的,到时她老人家一个首肯,父皇也不会反对的!” 阮贵妃轻嗯了一声,门边便传来了敲门声。 “娘娘,雪晴姑娘到了!” 灰三说话的同时,偷瞄了下欧阳雪晴,见她脸色如常,想是应该是没有听到刚才的话。 欧阳雪晴进屋,给阮贵妃和六皇子请了安,便被阮贵妃叫到了跟前。 “又被雪晴姑娘你救了一回,我也不知如何感激是好!这根玉镯是我们墨家祖传之物,就送给姑娘你当作谢礼。”阮贵妃从白皙的手腕上褪下了一根镯子,镯子色泽浓郁,是沉甸甸的绿色,是块好玉。 “祖传之物?”欧阳雪晴低下头,嘴角微微抽动,不会六皇子一说喜欢她,这贵妃娘娘就把她当成准儿媳了吧? 想让她嫁给六皇子,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贵妃娘娘,您太客气了。雪晴是一个大夫,救人是雪晴的本份。您这玉镯太贵重了,雪晴不能收。”欧阳雪晴将阮贵妃递来的镯子又推了回去,余光可以瞟见六皇子的脸上飘来了几朵乌云,神色有些不悦。 玉镯被推了回来,阮贵妃倒也没有再勉强,将它又戴回手腕,沉吟了一下,道:“姑娘你不愿收,也就罢了。这样吧,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 “雪晴谢过贵妃娘娘。”欧阳雪晴行了个礼,道了谢,心里却在暗暗的嘀咕:她现在唯一需要的帮忙,便是让这六皇子离她远点,这要求能说不? “雪晴姑娘,那日你说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我当时太激动了,第二个问题还没有问出口,便晕了过去!现在,我还可以问吗?”阮贵妃眼里满是期待,美眸直盯着欧阳雪晴,生怕她会摇头不应。 这事,还记得呀? 欧阳雪晴对上她的目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微微的点了下头。 阮贵妃情绪再次的激动,连咳了两声,才出了声:“我想问一下姑娘,吹那首曲子的人可是叫做墨楚?” “墨楚?”欧阳雪晴摇摇头,道:“他不叫墨楚!” “那他叫什么?”阮贵妃很失望,却仍是追问道。毒哥逆袭[修真] “娘娘,您失约了。这个问题雪晴不能回答你的!”欧阳雪晴笑着转移了话题:“娘娘,您的心痛病是心病,用药是治不好的,只能靠您自个控制。您要尽量的避免情绪激动。” 避免情绪激动!谈何容易? 亲手杀了最爱的人,这种事情她如何能不激动? 每每念及此事,她总是能听到王爷的质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什么?阮欣颜,为什么要背叛本王?”每每入梦,她就会梦到那把滴着鲜血的长剑,梦到她亲手将它刺入王爷的胸膛! 她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她早该下地狱,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儿子!只要,只要让她见上他一眼,知道他一切安好,她便可以安心的去了。只是——她又有何颜面去见王爷! 欧阳雪晴见她又思及往事,便寻了个有趣的故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待她情绪好转些的时候,便回了祥宁宫。 从早上到晚上,接着一天,两天……七天,一连七天,都没有再见到欧阳金枝。欧阳金枝自从跟皇帝离去后,便杳无音讯。 直到今日,欧阳金枝才回了祥宁宫,还是被顺公公亲自送回来的。 一脸的春风得意,穿着颜色华丽的宫袍,披着件五彩霞披,画了弯眉,涂了唇脂,戴着满头的金钗银饰,头昂得像只骄傲的孔雀般,连看向欧阳雪晴的目光也不再如前几日,而是带着藐视,像是在看路边一根不起眼的杂草。 欧阳雪晴却一如从前,懒懒的躺在竹椅上,斜了她一眼后,便又缓缓的闭上,眼睛里没有一点儿的惊讶神色。 “欧阳雪晴,本小姐已经被皇上宠幸了!”欧阳金枝以高高在上的语气道。 “嗯。” “过不了几天,皇上就会封我为妃了!” “嗯。” “欧阳雪晴,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欧阳金枝看她一副淡然的样子,心里极其的不舒服。 “你想要我说什么?”欧阳雪晴不耐的皱起了眉头。 欧阳金枝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顺公公嘴角吟着莫名的笑容,向着欧阳金枝行了礼后,才急急的跟了上去。 也不过各把时辰,欧阳金枝便出宫了,没来跟欧阳雪晴打招呼,去给皇太后请了个安,便回了欧阳家,静等皇帝的圣旨。 皇太后的身子日渐康复了,睡眠正常了后,精神逐渐的好了起来。又经欧阳雪晴膳食调理,各种新鲜的美容法子,肤色也越发的光彩照人。 这两三日,总会有宫妃接二连三的来串门子,向皇太后讨教所谓的美容*。皇太后睡眠好了,心情也好了,耐心也足了些。每个宫妃来,她都会极有兴致的说上一两种法子。原本很冷清的祥宁宫,渐渐的变得热闹起来。 欧阳雪晴的减肥计划也很成功,其实自从将百花枕给扔掉了以后,她就在不停的瘦。来到宫里以后,又和皇太后一起早练,瘦下来的同时,也没有出现皮肤松弛的情况。 “六皇子,六皇子,你等等奴才!”院中有个声音挺耳熟的,欧阳雪晴从窗子伸出脑袋望了过去,是那个骂她肥婆子的死太监,李公公! 这小太监藏的挺严实的,一个多月了,终于被她逮到了! 六皇子望着站在门边笑意盈盈的望着她的欧阳雪晴,下意识的看了眼挂在半空的太阳。今天,她不仅没有寻各种理由不见他,反而主动相迎,很奇怪。 “不知道六皇子今天来找雪晴有什么事?”欧阳雪晴笑眯眯的问道,眼睛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小李子。 雪晴?小李子听到这名字以及甜甜的声音,正在东张西的动作一顿,偷瞄了她一眼,接着兀自的摇了摇头,长长的松了口气。 “也没有什么?今天母妃叫宫中的厨子按你的方法做了几道点心,让我来叫你去一起去尝一尝!”异界魔弓手 “好。”欧阳雪晴回答的很干脆,出了屋子后,见六皇子没有跟来,还回头催促了一声。 六皇子再次觉得欧阳雪晴今天有些不对劲,可转念一想,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总是个好现象,总不可能眼前的欧阳雪晴是个假冒的! 今天的小李子也很奇怪,一直紧张兮兮的,直到出了祥宁宫后整个人才彻底的放松下来,好像这祥宁宫里有什么极可怕的人似的。想到这一个月来,这个总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李子,一听说来祥宁宫便立即闭上嘴,把跟差的事让给别人时,他更觉得这小李子有问题。 来到思楚宫,被黑二领到了一处亭阁,亭阁白玉为石,黄金为饰,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亭中有一白玉桌,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糕点,阮贵妃只坐了片刻,便以有些困乏为由,回了屋子。现在这里只剩下欧阳雪晴,六皇子和站在亭边的小李子三人。 “六皇子,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欧阳雪晴笑着望向亭边的小李子。 六皇子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下小李子,有些疑惑,却仍是回道:“难得你兴致这么高,本皇子自是陪你。” “只玩游戏有些无趣,我们来场比试怎样?”欧阳雪晴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小李子。 六皇子眸子流转,轻轻一笑,道:“好,什么比试?” “比掷石子。”欧阳雪晴一字一顿的道,接着也没待他回答,便走出了亭子,从地上捡了十多个小石头。 “怎么个比法?”六皇子跟着起身,站在了她的身侧。亭外的小李子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欧阳雪晴故意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把目光定在了小李子的身上,脸上绽开了笑容。 小李子自是感觉到了欧阳雪晴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毛骨悚然。被那目光盯着,就像是被一阵阴风吹过一般,让他忍不住想打冷颤。 “雪晴姑娘,那棵,那棵小树不错!”小李子赶忙出主意。 “那目标太大了,你主子闭着眼都能砸到!”欧阳雪晴摇头。 “那,那用这个,挂在树上?”小李子将他的太监帽从头上取了下来,谄媚的送上前去。 欧阳雪晴目露嫌弃之色,挥手避开。 小李子忙退到一边,一时也没了主意。 “六皇子,我们不如用这个!”欧阳雪晴将一块方形的糕点从桌上的盘中拿了出来,交到小李子的手中,向着那棵小树的方向一指。小李子极有眼色的接过绿茶糕,跑到小树边,左右看了看,将手中的绿茶糕放到了树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就在他暗中松了口气的时候,欧阳雪晴的声音懒洋洋的响了起来:“李公公,那太低了些!” 小李子将糕点拿回手中,再次张望一圈,实在没再寻着什么合适的地点儿。正为难之际,欧阳雪晴轻轻的笑道:“李公公,不如就您给举着吧!” “奴才——奴才举着?雪晴姑娘,奴才胆小,你别戏弄奴才了!”小李子脸色微变,眼带哀求的望向六皇子,六皇子现在百分之百的可以确定了,这小李子绝对是得罪过雪晴,这下子,有他受的。 面对小李子的哀求的眼神,六皇子干咳了声,加重语气道:“小李子,让你举着你就举着,怎么这么多的废话?” 小李子一副要哭的表情,将那糕点高高的举过头顶,偏偏某人就是不让他好过,淡淡的瞥了一眼后,神色不悦的道:“太高了,再低点,再低点,对,就在这儿!” “六皇子,您先请!”欧阳雪晴笑着侧身从石桌上拿起一个不是很大的小石子,递向他。 看到六皇子接过石子,高高扬起,小李子浑身不自禁的抖了起来,看到六皇子眸子变冷,他只得闭着眼睛硬撑着。不过,六皇子就是六皇子,不愧是文武全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小石子便带着一阵风声嗖的一声从头顶划过,被他举在双手间的糕点被石子分成了两半。易嫁 “六皇子神武。”小李子颤着声音还不忘记恭维。 六皇子微微一笑,看向小李子的目光中满是同情,将石桌上的一盘糕点都端到了小李子的身前:“继续举着!” 欧阳雪晴待小李子又颤巍巍的举起一块糕点时,看也不看的打身后的石桌上取了个石子,很认真的瞄向了小李子。小李子在她东瞄西瞄之下,身子几乎站不稳。欧阳雪晴的出手也很快,当然,更狠。也是在小李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嗖的一声还没听见,脑门便被石头给狠狠的击中。疼的他啊的一声扔了手中的糕点,抚向了脑门,瞬间,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此时,小李子想死的心都有,只是,在六皇子要么被砸,要么被砍脑袋的选择下,他还是挺珍惜自个的小命的。 盘子中有八块糕点,小李子嗷嗷叫了三回后,看着那盘中剩下的一块,心中暗道,总算是熬到头了,再忍这最后一回。 可是,他的感叹没有持续两秒钟,因为他看到欧阳雪晴不甚满意的将手上的那颗小石子给扔到了一边,下了亭子,将一块有碗口大小的石头拿在了手中。 小李子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雪晴姑娘,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给您磕头了!” “别,可别这样。六皇子可是砸了四回,中了四回。本姑娘说什么也得砸中一回,你说是不?李公公,你放心,这一次,我一次瞄准一些!”欧阳雪晴冲他一笑,这一笑之下,小李子的脸色更难看了,牵强的扯动嘴角:“雪晴姑娘,这,这块大石头,会,会让奴才的脑袋开花的。” 可是并没有人理会他,在六皇子不悦的蹙起眉头后,小李子将那最后一块糕点举过了糕点,眼泪直流。 终于,在欧阳雪晴双手扬起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瞄准时,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心里压力,两眼一翻,歪倒在地上。 “没用的奴才,胆子小成这样!”六皇子见欧阳雪晴心情挺好,向着她走近。 “就是,这奴才的胆子也太小了,真不好玩。得了,这糕点没了,这天色也不早了。皇祖母还在等着我给她老人家针灸呢!雪晴得赶紧回去了!”欧阳雪晴在六皇子到亭边之时,便下了亭子,向外走去。 在路过小李子身边,低头望向他那不停颤抖的睫毛,微微弯身,轻飘飘的道:“今天这也玩够了,就罢了!不过,李公公,雪晴得提醒您一件事,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因为女人天生都小心眼,还特别会记仇。尤其是有人说她长得丑,或者骂她胖婆子之类的,那她定然会把你记住,记一辈子。” 小李子终于明白了原因,很艰难把这容颜清秀的欧阳雪晴,和前些日子那肥婆联系到了一起。不过,也总算得到了个教训,心里暗道以后若是遇到没见过的人,一定要紧紧的管好自个儿这张嘴,勉得再招来祸端! 到了阮贵妃那儿,又被阮贵妃拉着手聊了好半天,才得以脱身。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六皇子被阮贵妃留了下来,没能跟她一起回祥宁宫。 其实,给皇太后针灸早在几天前就停下了,她这么说只是寻个借口罢了。 回了祥宁宫,给皇太后请了安,陪她聊了会后,天已经变得透黑透黑的。她吩咐碧玉叫人送来了洗澡水,打算美美的泡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待洗澡水送到屏风后,欧阳雪晴遣去了碧玉,扯掉了外衫。正要脱去亵衣时,一股血腥气味飘到了鼻尖。欧阳雪晴动作一滞,装作没发觉的样子,脚微抬做出要踏入木桶的动作,同时眸子四转,终于寻到了房梁上的一个黑影。 “是谁在上面,给本姑娘下来!”一柄飞刀随着余音闪电般的射上房梁。 “晴儿?”房梁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温柔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惊讶,几分不确定。 ------题外话------ 感谢yoyo639妹妹的支持,感谢您投的月票,么么哒。 对了,以后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依依传文还是订在上午8:55分吧,中午这个点传文,好难适应的说… 第六十章:你吃醋了? “小黑哥哥?”听到这天天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欧阳雪晴心猛得一跳:“小心飞刀!” 眼看着那飞刀急速射来,藏身在房梁上的花满楼,因为身上的伤动作慢了几分,身子一侧,险险的避了过去。不过,那锋利的刀尖却还蹭上了他那贴身的黑色紧身衣,在他的右臂上方划出了一道口子,里面隐隐透出了血迹。 应该是流了很多血的原因,这猛一侧身,头一阵的眩晕,人也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小黑哥哥!”欧阳雪晴大脑瞬间空白,当下升起的唯一的念头便是不能让小黑哥哥摔到地上!她手撑着木桶,从里面一跃而出,冲了过去。 “晴儿,别过来。”花满楼的急呼声并没有让欧阳雪晴停下脚步。他长眉微敛,咬牙将内力聚在了手掌之上,急速着向地面挥去一掌,一掌之后,依靠着那反作用力,使加速坠落的身子变得缓慢起来,人也趁此机会在落地之时一个翻转站在了地上。在及时赶到身边的欧阳雪晴的搀扶下,勉强的站稳了身子。 “小黑哥哥,你怎么了?”鼻端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欧阳雪晴紧张的上下打量着花满楼,那清冷绝美的容颜多了几许苍白。目光顺着那紧身的夜行衣向下,发现他背后的衣衫已破,露出了大片染着血的肌肤。 她抽出扶着花满楼的右手,颤颤的摸向后背的伤口处那一片看上去湿乎乎的衣衫。不出所料的,收手摊开后,满手的血迹。 “小黑哥哥,你怎么会来皇宫?谁伤的你?”欧阳雪晴的声音止不住的打颤,他这背后的衣服,几乎全是半湿的,这得流出多少的鲜血? 花满楼的笑容很牵强,没有回答,对上她担心的神色,温柔的道:“晴儿,别担心,小黑哥哥没事的——” 那两人也只是勉强能是他的对手,之所以受伤,全是因为那个女人。明明他恨得那么深,可是在最后那一时刻,他居然下不了手! “还说没事,到床上去,我帮你清理伤口!”欧阳雪晴也没有继续追问,用手将他后背那已被利刃划破之处大力的撕开,看到那条长长的深深的,还向外缓慢的渗着血的伤口时,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让他倚着她的身子向床走去:“小黑哥哥,到底是谁伤了你?” 听到了她略带哭腔的声音,花满楼侧眸望向她,泛白的唇微微的勾起,右手轻抬拭去了那滑落在她脸庞的泪水,蹙了蹙眉头,心疼的道:“晴儿,不要哭,看到你哭,小黑哥哥心里——晴儿,有人来了!” 花满楼的话声刚落,门外便传来了纷杂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六皇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雪晴,你睡了没?” “六皇子,雪晴已经睡下了,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欧阳雪晴尽量的让声音显睡意朦胧。 “雪晴,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了伤的黑衣蒙面人?”六皇子迟疑了一下,问出了声。 “黑衣蒙面人?”欧阳雪晴佯装着打了个哈哈,懒洋洋的回道:“雪晴没有见着什么蒙面人!” “今晚皇宫有个刺客,往祥宁宫的方向逃来了。我给你留几个人在屋外守着,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你就大喊一声。”即使知道凭她的身手,一般的刺客伤不了她,他还是极不放心从身后挑出了三个功夫好些的,留在了她的屋外。 “雪晴谢六皇子关心!” “那你早点休息,本皇子去皇奶奶那里看看!对了,我答应了启辰明日教他放风筝,启辰他硬要你陪着一起,明日我来接你,如何?”六皇子毫不掩饰声音中的期盼,怕她不答应,又接着笑道:“我会把小李子也带去,给你当苦力,如何?” 欧阳雪晴迟疑了一下,应道:“好,六皇子您也早些歇着。皇宫里高手如云,一个小小的刺客被抓住是迟早的事情。您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桃花满墙爬,夫君很妖娆 “好,那明儿见。”六皇子似乎很开心,声音中都透出笑意。 远远的听到黑二的质疑声:“六皇子,老奴看到那黑影就是跑进了这个院落!” “现在确实没有不是吗?或许又从哪逃出去了。” 听到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欧阳雪晴长出了一口气,侧脸便见到花满楼微蹙着眉头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道:“小黑哥哥,你怎么了?” “那个六皇子喜欢你?”花满楼又不是蠢笨之人,自是能听出六皇子语气里那特别的成分,心里突然有点堵堵的,很不舒服。 “他——”欧阳雪晴只说了这一个字,便停了下来,黑亮亮的眸子抬起,望向那有些不悦的俊逸面容,唇角微微的勾起,抬手伸向他的黑色衣衫,一边为他解衣,一边弯眉笑道:“小黑哥哥,你吃醋了?” “我,我把你当成妹子,当然得关心你。晴儿,你在做什么?”花满楼眼神有点闪躲,却被她的动作惊到,忙握住她的小手。 “给你脱衣服清理伤口呀!”看到花满楼俊脸微僵,她唇角微勾,踮起脚尖,凑到花满楼的耳边,吐气如兰,半真半假的道:“小黑哥哥,你放心,你把我当亲妹妹一样,我自然也会把你当成亲哥哥。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便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何况,现在晴儿变美了,想要男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那温热的气息拂在耳际,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变快,可是当听完她所说的内容时,他的心里有点难过,有点失落,继而特别的愤怒。 这个晴儿,什么叫想要男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难道说她是没男人要的时候才会想到他的吗?难道说现在她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欧阳雪晴的目光一定落在花满楼的面孔上,随着他的神色转变,她的心情越来越好。 她就知道,小黑哥哥的心里也有她,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死命的压抑着对她的感觉。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对她的喜欢,她一定会逼他亲口承认的。 花满楼见到欧阳雪晴嘴角扬起的笑容,心里有些忧伤,现在的晴儿,果然是变美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变大了许多,那黑黑的眸子,比那些所谓的美人还多出几分灵动。 只是,这样子,会不会有很多男人喜欢她? 花满楼皱紧了眉头,极力的压住心底的不快,将眸子转向了一边。虽然他一直希望他和晴儿之间能像亲兄妹一样对待彼此。可是此时,听到她亲口说出,他却很排斥,很不开心! “小黑哥哥,你怎么这种表情呀!男欢女爱,很正常的,不是吗?”欧阳雪晴故意用一副很不在乎的口吻道。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将他的外衫撕扯开来,手轻轻滑过他的胸前,转到了他的后背处,小心将那被血粘结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揭开:“小黑哥哥,你的身材真好!” 花满楼因她的话语和动作,身子起了微妙的变化,脸色却是因为她前面的话而阴沉了下来——男欢女爱?很正常的! 他再也控制不了他的情绪,眸子里染满了愤怒:“晴儿,有人碰过你了?刚才那个六皇子?” “小黑哥哥,我们只不过是兄妹,即便你是兄长,这种事情你问起来不大合适吧?”欧阳雪晴心里笑得很欢,嘴上却说的很平淡,甚至有些故意赌气的味道。见花满楼脸上的乌云越聚越多,几欲发出,却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她不由的觉得失望,叹了口气道:“好了,不逗你了,小黑哥哥,晴儿还未成亲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趴好,我给你上药。这里疼不疼?” 有种你爬墙 欧阳雪晴手抚上他胳膊上被她的柳叶刀划出的血痕,虽然只是皮外伤,却让她很是自责。 逗他的? 花满楼的俊脸微沉,没有开口回答。身子却因为欧阳雪晴那轻轻柔柔的抚摸,而略显僵硬。 欧阳雪晴先为他擦拭了血迹,看着那皮翻肉绽的伤口,一颗心紧紧的揪起。还好,从知道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消炎灭菌措施后,她随身都带了些烈酒。 不然,这门外有几个人守着,去弄这些东西还真是麻烦。 还好,这伤势倒没有想象中的重,只是流的血颇多了些:“小黑哥哥,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还是没吱声,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真小气。这男人若是生起气来,果然是比女人还要夸张。 酒倒在了伤口上,火辣辣的疼,花满楼只是微微的蹙着眉头,一声不吭。其实今天这伤并不是很重,只是没及时处理,流得血有点多,才会这般虚弱。 花满楼没有转头,却能感觉到她已经开始给他上药,柔软的小手触摸之后,伤口上那火辣辣的疼痛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紧接着,应该是上好了药,那双小手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他伤口的四周轻轻的揉搓着。 他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让药性散的快些,被她轻揉之处,会有一点点的微痛,却随着那疼痛,更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似的,不可竭制的热了起来,他连呼吸也觉得有些灼热。 “晴儿,我得走了!”花满楼好不容易静下心,望了眼窗外,声音极端的沙哑,心里有些不舍。 欧阳雪晴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拧眉沉吟片刻,道:“小黑哥哥,你今天肯定是走不的!这几日,宫门处也一定会加严把守。小黑哥哥,等过了这两日,这事情平息了,晴儿再想办法送你出宫!” “可是——” “别可是了!”欧阳雪晴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道:“小黑哥哥,我们早点睡觉吧,好困。” 什么意思?一起睡觉。 花满楼脸上有些不自在,望向那双纯净的眸子,一时间生气也不是,训斥也不是,最后叹气道:“晴儿,小黑哥哥睡在椅子上。” 只是还不待他起身,欧阳雪晴便快速的吹熄的床边柜上的灯烛,上床躺在了他的身侧,还紧紧的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嘴中模糊不清的呢喃道:“睡什么椅子?都睡床上啦!小黑哥哥,你安心好了,你既然一心把晴儿当妹妹,晴儿自然不会有什么越矩的行为的。” “晴儿,我——”听到身侧均匀的呼吸声,花满楼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刚才,差一点儿,他便要说出,他喜欢她,他并不止把她当妹子,他希望她对他有兄妹以外的想法! 花满楼微侧了身子,有些犹豫的搂住身侧那背对着他,不停的蹬被子的小女人。他发现她确实是瘦了好多,不到两月的时间,便由一个小胖妹变成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小美人了?只是她这变化,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其它的男人? 花满楼的心情很矛盾,现在,他不能有儿女私情,不能和她在一起,却偏偏又压抑不住对她的感觉,他希望她喜欢的人是他,希望她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其它的男人! 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忘记了那日被鲜血染红的院落了吗?难道你忘记了你还有大仇未报吗? 怀中的小女人似乎是睡得很不安稳,不时的梦呓和乱动,她每动上一下,他的身子便僵硬一分,终于在她一个翻身,将一条腿不经意的搭在他的身上,小脸埋进他的胸膛,那温热的嘴唇贴上他没有着上衣的胸膛时,刚刚归于平静的心再次被扰乱,紧接着便是疯狂的爆发![综]五毒 什么哥哥妹妹的,根本就是他在自欺欺人,这十年后的相见,从第一眼开始,她便闯入了他的心。 闷哼一声,本能的吻住了那渴望已久的娇唇,轻轻的吸允,辗转反复,让他没想到的是,怀中的小女人立刻便有了回应。这一回应,便如同天雷勾动地火,欲火将他所剩的唯一的一点理智也给挤出了脑海。 原来这就是吻,感觉真好,整个人像是飘上了云端,随着那隔着亵衣的手缓缓的下滑,带来了一片炙热的同时,一阵酥痒遍袭全身。欧阳雪晴只觉得身子发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有些难耐的扭动着身子,发出娇喘。 粗重的喘息声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很不合时宜的咕咕声。 欧阳雪晴呃了一声,这才想起他应该是没有吃晚餐,她轻轻移动身子,将唇贴在花满楼的耳边,嗅着他身上那淡淡的梅花香气,声音沙哑:“小黑哥哥,你饿了?” 花满楼的动作一滞,脸色通红,已滑至她颈项的唇艰难的移了上来,封上了她的唇,狠狠的吻了一气,才喘着气松开了她回道:“是有些饿了!” 欧阳雪晴见他停下了动作,恨不得抽自个儿的嘴巴,嘟着唇半睁着眼,双闭举起勾住了他的颈项,咬了咬唇道:“小黑哥哥,别这样,晴儿,晴儿想要你!” 花满楼望着那凑上来的红唇,黑眸再次变得幽暗,眼看两张唇又要再次的粘在一起,咕咕之声再次的响起,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气氛。 花满楼略略的别开视线,手拉欧阳雪晴那已经滑落至胸前的衣襟,动作极缓慢的将它拉了上来。接着替她扣上了亵衣的盘扣,凤眸中满是温柔宠溺的笑意,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声音磁性沙哑:“晴儿,小黑哥哥看了你的身子,一定会娶你入门的。等小黑哥哥用大红轿子迎你入门的那天,小黑哥哥便任你扑倒。” “扑倒?” 欧阳雪晴疑惑的抬眸,这个词,他怎么会? “是那日,你做梦,一直说要扑倒小黑哥哥!这扑倒,应该就是那个意思吧!”花满楼对上她狐疑的眸子,轻轻笑道。 欧阳雪晴噗嗤笑出声来,看到花满楼面上泛红,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想问他何日能娶她入门,犹豫了半晌,把到口的话给改了去。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仍是赖在他的怀中,依恋着那怀中的温暖,不愿起身:“嗯,到那日,晴儿一定会狠狠的将小黑哥哥给扑倒的。” 今日,虽然他没有说喜欢,却也算给了她一个承诺,相信,如果小黑哥哥娶亲,那新娘便只会是她!至于哪天成亲,都无所谓,她会等他。 就这样,两人相拥着,又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在那咕咕声再次响起时,欧阳雪晴咯咯笑着起了身,披了外衫,在数道诧异的目光下去了厨房。用现有的菜做了一大碗香气四溢的面条,正大光明的端回了屋子。 有时候,事情也不必想的太复杂,觉得饿了,吃点东西,明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半夜吃饭还真的是影起了某人的注意。 当六皇子第二日来寻她时,硬是寻了个借口进了屋,假装无意的在屋子里转了好大一会,最后黑眸定在了她的床上。欧阳雪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一小块血迹,应该是昨天无意中沾染的。今早她处理小黑哥哥那带血的衣物时居然没有发现!他产生怀疑了? “六皇子,你,你在看什么?”欧阳雪晴急中生智,一脸娇羞的看着他,将被碧玉叠好的被子拉了拉,将它挡住,还下意识的拉了拉裙子。 ------题外话------ 感谢妹妹zhuoyu1956再次投出的月票,大爱,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格杀勿论 她的动作很自然的让人想到了某些事,六皇子略为尴尬的将眸子转向了一边,咳了两声道:“雪晴,我到外面等你。” 欧阳雪晴没有让他等上太长的时间,到了窗边推开了窗子,冲着那斜倚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的花满楼打了个手势。 花满楼从树上一跃而下,一恍眼便进了屋,站在了欧阳雪晴的身前,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欧阳雪晴上下打量着他,抿着唇,极其的想笑,却在看到他那懊恼的神色时,硬生生的憋住,因为憋笑,小脸涨的通红。 “小黑哥哥,没办法。宫中很少有男子出没,只能寻到这太监服了!你就凑和着穿上两天吧!”说着,手捂着嘴掩住上扬的唇角,咳了一声道:“小黑哥哥,你别纠结了,这件太监服是全新的。再说了,以你高贵如谪仙似的容姿,别说穿这太监服,就算穿上乞丐服也一样提光茫四射,耀人眼目的。小黑哥哥,晴儿已吩咐碧玉不让人乱进屋子,你就安心的吃早餐吧。晴儿去探探风声,去去便回。” 看到他目光投向那关着的门,神色间有些不悦。欧阳雪晴有些好笑,踮起了脚尖,仰着头,双手抬起环过他的颈项,唇从他那淡粉色的唇瓣轻轻的划过,贴近他的耳边:“小黑哥哥,你安心啦,那六皇子,在晴儿的心中,连根草都不如的。” 花满楼身子僵住,直到欧阳雪晴将环在他颈项的手臂收回,才轻咳了两声,别开目光望向了窗外,那如玉的肌肤上很明显的泛起了潮红。 欧阳雪晴戏谑心顿起,轻笑着用手捏着他的下巴,以流里流气的语气道:“小妞儿,乖乖的在家等爷回来。” 说完,便转身出了里屋,向门边走去。 花满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中含笑,目光宠溺,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便便的吃了些饭,犹豫了一下,从窗子一跃而出。 这一路上,欧阳雪晴有些惊讶了,宫中的护卫明显的多了起来,没走几步,便会看到数个身别着明晃晃大刀的红黑配色衣衫的人走过,对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很警惕,就连欧阳雪晴他们也极其放肆的盯了好几眼。看那样子,若非六皇子在身边,他们早就冲过来将她给逮下了。 这些人,不仅是表面吓人,从他们身上的气势,欧阳雪晴能察觉到,其中某些人,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看来,要送小黑哥哥出宫得有个全面的计划了!只是,这反应,这阵势,难道小黑哥哥昨天刺杀的人是皇帝? 她装做无意的随口探问,从六皇子口中得到事实的经过时,她惊讶了! 闹刺客的地方并不是皇帝的寝宫,而是思楚宫,小黑哥哥要杀的人是阮妃娘娘,为什么呢? 蓝蓝的天,绿绿的草地,暖暖的阳光,柔柔的春风,送来一阵阵花草的自然清新的香气。 欧阳雪晴有些心不在焉,不顾身上那名贵的衣料,懒洋洋的坐在草地上,手枕脑后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那一次又一次迎风跑起的欧阳启辰,笑容在脸上徐徐绽放。 这孩子,玩得这么开心,巴成以前在欧阳府时是没有放过风筝的!想到曾经,她这么大的时候,父亲也教过她放风筝。那时很小,性子也不好,在父亲又骗又哄下,好不容易才学会的。这一切现在一经想起,居然会有一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就连前世那刻骨铭心的思念也变得淡薄了很多。 “雪晴,你又想起欧阳伯父了?”六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边,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温柔:“往事已矣,自从来到了这里,所有的仇恨都烟消云散了。我醒来之后,唯一的念头便是要寻到你,好好的爱你,一生一世。” 欧阳雪晴歪头看向他,脸上盈着淡淡的笑意,声音甜美却不乏冷气:“六皇子,不管我是谁,我和你之间都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重生之腹黑毒妻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口中的那个小黑哥哥?”六皇子的面容变冷,问出的话让欧阳雪晴面上的笑意微顿,紧接着扬眉笑道:“你是如何知道他的?” 欧阳雪晴脸上那带着寒意的笑容,他很熟悉。在前世,每每这般,便是她对一个人起了戒备之时。她是在戒备他?或者说,她是要保护那个男人? “不管他是谁,我是不会允许他再出现在你的身边的!”六皇子一字一顿的道。 欧阳雪晴猛得从草地上站起,对上他散着杀气的眸子,冷冷的道:“若你敢伤他一根寒毛,我便会砍下你一条手臂做补偿。我欧阳雪晴,绝对说到做到。” 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他的心突然的痛了起来,像是有利物狠狠的扎了进去,连呼吸也都会察觉到痛。他将眸子转向了正在迎风奔跑的欧阳启辰的身上,声音表面上是平静无波:“雪晴,那以前,你可曾爱过我?” 并没有人回答,在他回头之时,欧阳雪晴的声音响起,淡陌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情份:“往事已矣。” “雪晴——” “子轩,子轩!”焦急无措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响起,紧接着,阮贵妃从那树林掩映的小径中急急的走出。眸子并没有看向六皇子,而是左右张望着。 六皇子收回伸向欧阳雪晴的手,转身迎向了阮贵妃,很关切的问道:“母妃,您怎么了?” “子轩,你可曾见到有人从这里经过?”阮贵妃有些迟疑的问道。 六皇子有些奇怪:“母妃,是什么的人?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阮贵妃神色有些茫然,回头望向小路,突然就转了身,快步的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的灰三,黑二两人,远远的向着欧阳雪晴行了个礼,紧跟在她的身后。 六皇子几步追了上去:“母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孩儿帮你一起找。” 欧阳雪晴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撑地而起,唤了两声欧阳启辰,向驻足在小径边的几人走去。 阮贵妃的笑容很牵强:“子轩,你和雪晴姑娘好好的在这里玩吧。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阮贵妃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她那失魂落魄的神态,明明白白的告诉旁人,那个人对她而言,非常重要。 “母妃,昨日那个刺客还没有寻到,您这样出来,很危险的。孩儿送您回宫。”六皇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开口提议道。 阮贵妃的神色微慌,强自镇定,带上了些许的不悦:“灰三,黑二跟着母妃,能有什么危险?” 六皇子低头应是,不再说话,却是在阮贵妃提步入小径时,出手拦住了黑二。待阮贵妃走远了些,才出声问道:“黑嬷嬷,母妃她在寻什么人?” “是一个太监。”黑二对六皇子的态度十分的恭敬,眼神之中隐隐还有点害怕。 一个太监!欧阳雪晴心猛的一提,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番。想到那一阵连着一阵的皇家护卫,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没了个安稳。 六皇子皱起眉头:“一个太监,一个什么样的太监?母妃怎么会惊慌成这个样子。” “老奴没有看清他的面目,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让老奴交给贵妃娘娘一样东西,便离开了。待贵妃娘娘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便一脸惊慌的寻了出来,只是那个太监,已经是寻不见了!”黑二低着头说得挺详细的。奉系江山 “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六皇子继续追问。 黑二有些犹豫,向欧阳雪晴望了一眼,在六皇子逐渐冰冷的目光下,终于低声道:“是一块,一块刻着楚字的玉配。” 刻着楚字的玉配? 六皇子眉头越皱越紧:“知道了,你去吧,保护好母妃。若是母妃少了一根头发,本皇子便要你的脑袋。” “是,是,老奴遵命。”行礼转身后,一溜烟的便不见了人影。那神情,很像是从虎口中得以脱险的小动物一般。 六皇子眸子冰冷的望着黑二离去的方向,沉吟了片刻,转头望向欧阳雪晴时身上那冰寒之气已尽数散去。也不再提及适才的话题,而是柔着声音对着欧阳启辰道:“启辰,走,去放风筝!” 欧阳启辰很奇怪的没了刚才的兴趣,紧拉着欧阳雪晴的胳膊,摇了摇头:“六哥哥,我们改日再玩吧。这几日没回祥宁宫,启辰有些想念皇祖母了!” “也好!”六皇子抬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脑袋,笑道:“六哥哥得先去趟思楚宫,若是晚上有时间,就去祥宁宫找你。雪晴,我不陪你们回去了,让小李子送你们,小李子——” “六皇子,奴才,奴才——”小李子望着沉下脸色的六皇子,欲哭无泪:“奴才遵旨。” 小李子一路上都胆颤心惊的,唯恐欧阳雪晴像上次那样整他。每当她的声音刚一响起,他便下意识的用手捂着那张青白紫三色的伤痕累累的脸,止不住的颤抖。 在欧阳雪晴一声极不耐烦的滚字中,他如得了特赦令似的,请安转身就往回跑。不过,只跑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以,又停下了下来。接着跟在欧阳雪晴的身后,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 欧阳雪晴自是知道的,回头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启辰,今个儿,你怎么不接着放风筝了?” 欧阳启辰小大人似的道:“启辰发现姐姐有心事,特别是那黑二嬷嬷讲有个太监送东西的时候,姐姐你的神色就更不对,一副急着想离开的样子!姐姐,难道你知道那个太监是谁?” 欧阳雪晴没想到这小家伙有这么强的观察力,怔了怔,问道:“难道姐姐表现的这么明显?” 欧阳启辰点了下头,看到欧阳雪晴脸色微变,又补充道:“姐姐你脸色焦急的时候,六哥哥正在问那黑二嬷嬷话,没有看你!” 欧阳雪晴松了口气,看到欧阳启辰好奇担忧掺半的眼神,她考虑了一下,回道:“启辰,那是一个对姐姐来说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那比启辰还要重要吗?”小小的脸上透着不悦。 才刚想说他长大了,又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 欧阳雪晴摇了摇头,轻笑着拧了下他的鼻子,道:“怎么会有启辰重要?启辰可是姐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过,那个人在姐姐的心里,仅次于启辰,排第二位。” “这么重要?”欧阳启辰回头看了眼小李子,发现他和他们仍有着数十米的距离,才压低声音问道:“姐姐,他是昨晚的那个刺客不?阮妃娘娘人这么好,他怎么会去刺杀她的?” 欧阳雪晴身子一紧,惊讶的看向欧阳启辰,半晌才回他:“这个原因,姐姐也不知道,但是姐姐相信他,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姐姐都相信,他必定有他不得不做的理由。” 两人直接回了祥宁宫,因为皇宫很大,想要寻一个人并不容易。 那小李子眼见着两人踏进了祥宁宫,才松了口气,放轻了步子,往回路走去。 [hp]放开俺妹,让我来 “站好了,不要动,你是哪个宫的太监?叫什么名字?” 刚踏步进入祥宁宫的欧阳雪晴闻声,又回身走到了宫门边。 前方路上十多米处,李公公被人拦住了,拦他的人穿着红黑相配的衣衫,正是今日突然出现的那一队队的皇家护卫。 “你,你居然敢拦洒家,小心洒家治你的罪!让开,你听到没——”小李子旧毛病不改,人又一次的横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话没说完,便变得乖了起来。只为那人根本不理会他的话,直接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长刀。 “洒家,洒家是六皇子身边的小李子!你们,你们好大,好大的胆子!”小李子结结巴巴的道,语气已不如刚才那般的强横,身子向后退了退,唯恐那不长眼的刀子砍到他的身上。 “原来是六皇子身边的李公公!多有得罪,您请!”那人将刀子收回了腰间。 “哼!”小李子冷哼一声,忙忙打他身边走过,走远了后,又不解气的回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等着,洒家定将这事禀报六皇子。你就等着受罚吧你!”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哈哈的笑了起来:“小的叫石恒,李公公您尽管去六皇子那。不过,小的不妨先告诉您一声,这搜查太监就是六皇子刚下的命令。小的可不仅仅有搜查的权利,六皇子可是吩咐了,若是有行为怪异者,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一百,别不放过一人!小的现在若是说李公公您行为举止很奇怪,一刀将您杀了,想必六皇子也不会责罚小的。” 小李子脸色大变,不敢再回任何一步话,撒丫子便顺着路跑了起来。这个着红黑衫叫做石恒的人,站在原处,见小李子慌不择路,跑进了林间的一条小巷时,面上满是狰狞,嘴边划过了一丝冷笑:“你这个被阉了的狗奴才,居然敢跟小爷横,小爷就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说着,一个箭步,飞快的随着小李子的身后,进了林子! “启辰,你先去皇祖母那,姐姐有点事,去去就来!”说完也不待欧阳启辰应声,便追了上去。 六皇子下令捉太监,那小黑哥哥穿着太监服,如若想出宫,肯定会受到万般的阻挠,如果换上这红黑搭配的护卫衣衫呢?自然不会有人想到!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单独一人的皇家护卫,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小李子应该是知道了身后有人在追他,拼了命的往前跑,好几次因为慌张差点栽了跟头。当听到身后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他晓得他逃不过,猛得停下了身子,回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石兄弟,石大侠,刚刚全是奴才的错,小李子向你认错,小李子给你磕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李子这回,成不?小李子这几年也存了不少的银子,当,当然,还有几锭金元宝,小李子全拿出来,孝敬您。” 说着,还手脚很不麻利的从袖口,怀中掏出一大把银锭子,整整的捧了一手。 只闻前方啊的一声尖叫,小李子还以为那人要下刀子了,也吓的大叫了一声,眼也没敢睁,将手中的银锭子向声音来源处用力的砸去,再一次爬起来,沿着小路跌跌撞撞的向前奔去。 银锭子有多数砸到了护卫石恒的脸上,他却没一丁点的反应,艰难的回着头,想拼着最后一口气,看清是谁在他的背后暗算他。只是,他的身后只有一个女人,一个着了湖蓝衣衫,面上含笑,看上去很娇弱的女人! 是她出手杀的他?他很疑惑,眸子在看到那几把被女子在手中把玩着的飞刀时而定住,飞刀被透过林子的阳光照到,时不时的透出几点森然的亮光! “为什么杀我?”他费劲最后一声力气问出了这话,人却是直直的倒向地面,死不瞑目。 欧阳雪晴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叹了口气,将飞刀拔出,擦净血迹,收了回来:“没有什么原因,只是碰巧需要你这身衣裳,又碰巧你独身一人,更碰巧的是本姑娘也刚好看你不顺眼。” 第六十二章:他是刺客 欧阳雪晴回屋的时候,欧阳启辰已经给皇太后请过安,来她的住处寻她。应该是被碧玉给拦住了,不得进入。欧阳雪晴拉着他进了屋,回身关了门。从外间跑到里屋,连唤了几声小黑哥哥,并没有人应声。 不在,他出去了,去见阮贵妃的那个太监十之*是他! 心提在了嗓眼之处,几近喘不过气来。 欧阳雪晴下了决心,这一次寻到他,无论如何,不管他情不情愿,她都得问出事情的始末来。 看到林外走来的五六人,花满楼一个纵身跃上了树,眉头微皱,他还真是低估了这皇帝的实力。才仅仅一夜,皇宫的戒备就变得如此的森严,刚去过思楚宫,这便又开始盘查起太监来。几乎每走上数百米,就会遇到一群皇宫护卫。 看来,近两日,想出宫,还真的是有些困难。 远远的听见了林子另一侧传来了一声惊呼,有个尖细的声音颤着声道:“六皇子,这人,他,他死了——” “死了?看看他是怎么死的?”满是惊讶狐疑的声音,是那个纠缠晴儿的人。 “六皇子,不关奴才的事,奴才没有杀他!”尖细的声音惊慌的解释。 那六皇子冷哼了一声,道:“你想杀他,也得有那本事。小李子,去,把四周的宫中侍卫都给本皇子叫来,本皇子有话问他们。” 趁四周的皇家侍卫都齐聚前方时,花满楼从树上纵身而下,飞一般的穿入了小径,向着祥宁宫的方向奔去。 祥宁宫的宫墙并不高,也就两三米左右,比起皇宫的宫墙也矮上了一半之多。所以,出来进去是件挺容易的事情。当花满楼从窗子进到屋中的时候,发现屋子里除了脸色焦急的欧阳雪晴,还有个小男孩,正目光怔仲的看着他的脸。好半天,才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小大人一般的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好奇的问道:“你就是姐姐所说的,除了我以外,最在乎的人?” “启辰!”欧阳雪晴本还板着脸,一副很气愤的神色,可她却没想到欧阳启辰会说出这话来,微微一怔,脸色泛红,再看向花满楼带笑的眸子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小黑哥哥,现在宫中到处都是侍卫,很危险的,你跑到哪儿去了?” “我……”花满楼不想说谎话骗她,可是将实情告诉她,他怕她会因为此事而有危险。 “小黑哥哥,其实你直正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墨楚?”从那个黑二嬷嬷说阮贵妃收到一个刻着楚就的玉配时,她便突然想到了,阮贵妃要寻的人要墨楚。虽然乍一看,小黑哥哥和阮贵妃的五官并不相似,如果细细的瞧来,会觉得有几分神似。如果两人要是站在一起的话,看上去,相信只要看到的人都会觉得,他二人很相像,不是姐弟,便是母子。 花满楼诧异的望了欧阳雪晴一眼,凤眸中闪过伤痛,全身涌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气,虽没有了杀气,但让人有种再入寒冬的感觉。 “晴儿,小黑哥哥不隐瞒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插手这件事,做出让小黑哥哥担心的事情来。” 待欧阳雪晴拉着他坐在了身边,点头应下后。他才再次的开口:“小黑哥哥的真名确实是叫墨楚,阮贵妃是我的-母-亲!” 这母亲两个字吐的很是艰难,一种漫天的恨意随着这两字散出。 “母亲?”欧阳启辰瞪大了眼睛,先一步的问出了口:“你是阮贵妃的孩子?那你岂不就是皇子?难道你和六哥哥是兄弟?” “我才不是那墨青的孩子,更不是那六皇子的兄弟。我的父王叫墨悠远,是大兴的四王爷。我的母妃便是现在的阮贵妃,阮欣颜。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父王很爱她,娶她入府,疼宠数年。只因父王性子淡薄,不喜争斗,在得知皇爷爷将大兴帝王之位传给他时,主动放弃了帝位。那女人却一心要做皇后,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竟然不惜亲手杀害自己的夫君,抛弃自己的孩子!我恨她,却更恨我自己,明明恨她恨的要死,在最后的时刻,我却下不了手——” 花满楼双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凤眸低垂,里面隐隐有波光微闪。 “小黑哥哥!”欧阳雪晴鼻子发酸,伸出双臂,轻轻的拥住他,声音哽咽:“小黑哥哥,你别说了,晴儿不该逼你说出这些事来——” 只是,阮贵妃当真是这么心狠的女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相信她的直觉,阮贵妃不可能是那样的女人,不然,以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若是想为后,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现在这些话她没有说出,以小黑哥哥现在的心情,即使说出了,也会被他一概推翻。旁边者清,当局者迷,有些事情一旦带上了自己的主观思想,便会离真相越离越远。 “姐姐,启辰先回去看书了,明日先生还有问题要问。”欧阳启辰脸微微泛红,也不待欧阳雪晴回答,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他虽然才十岁,可是这个时代,男子对男女之间的事情要比现代早的多。这些日子在宫中读书,女人,便是那些皇室子孙每日闲聊最多的话题。他想不知道也难! 欧阳雪晴赶紧缩回了手臂,侧脸看到欧阳启辰到了门边又回身要把门给带上,对上他那连眨了几下的,带着笑意和促狭的目光,即便是身为现代女性,被一个小屁孩笑话,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幸好那门被很快的便隔绝了那小屁孩的目光,欧阳雪晴干咳了两声:“呵呵,小黑哥哥,现在的小孩子,挺早熟的!” 又是让人听不懂的话语,花满楼面上带了几分无奈的宠溺。 “小黑哥哥,你不用难过,更不要恨自己。”欧阳雪晴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就算阮贵妃她真的像小黑哥哥你所说的这么心狠手辣,她毕竟是生你的母妃,小黑哥哥你再恨她,下不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小黑哥哥你真的下手杀了她,那一定也会痛苦一辈子的。小黑哥哥,其实阮贵妃她得了一种病,会时不时的心痛,一痛起来便会痛得生不如死——” 欧阳雪晴顿了顿,看向那双狭长的再次凝结成冰的眸子。 “痛到这种程度?”花满楼的声音也很冷,欧阳雪晴却分明是听出了那么一丝关心。 “我亲自给她把过脉,她得的是一种心病,很有可能是她做过了什么她自己没法子接受的事,每每想起,便会痛彻心扉。”见花满楼长眉微蹙,凤眸低垂,脸上的神色变化显示出了他的内心挣扎。 他是恨她,可是却正如晴儿所说,如若昨天真的下了手,估计他会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无论她怎么样,毕竟是他的母妃,曾经牵着他的手教他走路,曾经把着他的手教他习字,曾经带着他一起在花园里玩耍…… 欧阳雪晴凝视着花满楼的脸,一眨不眨,声音很轻,却很认真的道:“小黑哥哥,你可曾想过,或许你所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或者这事情还有着没有揭示出来的内幕?或者有人故意从中挑拨,就是想让你误会,想让你父王难过,死不瞑目?” “不是真相?内幕?让我和父王误会?”花满楼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因为仇恨被他抛在了脑后的事情。 在王府出事的前几天,他在花园玩耍,见到过墨青纠缠他的母妃,当时两人起了争执,他躲在花丛后没敢出去,依稀记得那些话语。 “欣颜,四弟他胸无大志,你跟着他,最多是做个逍遥王妃。如果你选择本王,那便是一国之后。” “墨青,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我爱悠远,别说他是个王爷,就算他只是个普通的百姓,我也不会介意。我所求的,只不过是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 “一生一世?四弟他休想!欣颜,你会因你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 这是墨青离开前所撂下的狠话!如果依着上面的对话,母妃是不可能会喜欢上墨青的,更不会因为什么皇后之位背叛父皇的。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为何会是皇贵妃?这里面难道真的有什么隐情? “六哥哥,你来了!你来找姐姐吗?我去看看姐姐在不在?”门外远远的传来了欧阳启辰的声音,接着便是他连跑带叫刻意加大的声音:“姐姐,六哥哥来了!” 六皇子蹙眉眯眼,眸中迅速的划过了一丝冷意,声音却是带上了几分笑音:“启辰,不要大喊大叫的,六哥哥自己过去便行了。” 六皇子的速度是惊人的,话音未落,人已经是先一步的越过了欧阳启辰,到了门边,用力的推开了门。 屋内,欧阳雪晴正懒懒的坐在窗边,手拿着本书翻阅着,听到门响,歪头看向门边的六皇子,挑眉问道:“六皇子?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今天我不是说了吗?晚一点会来找你们的!”六皇子笑着回头,拉过站在门边的欧阳启辰:“启辰,六哥哥陪你去下棋,雪晴,一起去?” 六皇子说话间,眸子不着痕迹的把整个外屋打量了一遍,最后把眸子定在了里屋的屏风处,一脚刚刚抬起,便听到了欧阳雪晴的声音:“下棋,近两日陪皇祖母下过两盘,正好有些兴趣,我也去凑个热闹。” 六皇子收了步子,眼睛却没有离开那屏风隔开的里屋,他有种感觉,屋子里有人! “对了,雪晴,听皇祖母说你们欧阳家的发簪做的很精致,我能拿两根看一看吗?” 这话还没有说完,人已是到了门边,屋内的一切都很明了的出现在视线里,窗子好好的关着,床上的被子叠得端端正正的,床底是大敞的,根本藏不了人,屋梁上,柜子边,没有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六皇子,雪晴平日并不喜欢那些金钗银饰,所以根本没有带什么饰品来。六皇子你若是对这些感兴趣,不妨到我们欧阳家的簪坊去捧个场!”欧阳雪晴虽然在笑,但是笑声中却带着淡淡的说不出的味道,有些冷气,还有些讥讽。人也几步的来到了屋门外,目光轻轻的划过屋子各处,接着身子一旋:“六皇子,这棋到底还下不下?” “自是要下的!”六皇子神色间有一丝尴尬,转瞬即逝,哈哈笑道:“雪晴你的那间独一无二,本皇子也很想去捧场,奈何你这个主子不在!那簪坊里的几人都做不了主,有几件簪饰,已经被人叫出了黄金一千两的高价,却还是没能买出!” “一千两黄金?”话音中尽是惊讶,出声的是欧阳启辰,他确实是被吓着了,一千两黄金一只簪子?这种事实在是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外。 这件事情欧阳雪晴还真的是不知道!一千两黄金也不出手,不用想也定然是那凤兮的主意。那家伙总把他自个做出的簪子当成宝贝,可是就算他做出的簪子确实是无价之宝,这宝也是换成真金白银的更实际一些。 沉吟了片刻,欧阳雪晴黑眸眨了眨,目光中划过几丝狡黠:“六皇子,皇祖母的病日渐好转,雪晴身为欧阳家的嫡氏长女,自是有操心欧阳家产业的责任。过几日,雪晴便会出宫。出宫第一件事,便是拍卖独一无二铺子中的簪饰,到时还望六皇子您多多捧场!” “你要出宫了?”六皇子声音有些低沉:“出了宫再想见面就难了!你就不在宫里多待几日?” “宫外不止这簪坊要我操心,还有间药铺,我那庶姐来了宫中,又送了我两间铺子,我若是再待在宫里,这些铺子都要关门大吉了!”欧阳雪晴懒得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对于他目光中的不舍也是直接无视,拉着欧阳启辰的小手道:“启辰,你以后得成家立业的,姐姐现在得奋斗,为你多挣些家当,到你成亲的时候,即便你要娶的人是公主殿下,姐姐也让你底气十足!”  “启辰才不要娶亲,更不要娶什么公主殿下,启辰要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傻小子,你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十年,你若还这么说的话,姐姐把自个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姐姐——”启辰一时间脑色涨红,羞恼的伸出了小手,探向欧阳雪晴的咯吱窝:“姐姐,让你取笑启辰!” 两人一边嬉笑着,一边向着皇祖母那屋子跑去,似乎是早就忘记了身后还有个一路的人。 六皇子的眸子在两姐弟身上流转,目光微沉的定在了欧阳启辰的身上。他一直以为这欧阳启辰年龄小,很单纯,还挺依赖信任他的,应该很容易被他利用,现在看来,他是错了! 如果明着追求,让她爱上他这条路走不通的话,他便考虑去求皇祖母,去求父皇,求他们直接下旨赐婚。即便她手中有一块免死金牌,也不过是只能用上一次罢了。她总不会真的拼着性命不嫁他吧! 如果她真的宁死不嫁的话,他不介意用她在乎的人,比方说欧阳启辰,比方说她嘴里的那个小黑哥哥,用他们来胁迫她。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他都要她待在他的身边,永远不离开。 下了一下午的棋,在陪皇太后吃晚膳的时候,欧阳雪晴提出了过几日要离开的事情。皇太后也分外的舍不得,想要多留她几日,后来听她说欧阳家的事情,觉得分外的有理,便也应了下来。最后,欧阳雪晴应下,再在宫中住个三五日,等知心把那套按摩手法学熟了后再离开。 次日,天还没亮,两道人影从祥宁宫的一处偏僻的墙头跃墙而过。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穿着红黑相配的皇家护卫的衣衫。另一个则是身子娇小,着了一身女子的衣衫,翻墙也不是她自个儿的本事,而是被那个男子搂着腰飞过去的。 这两人正是欧阳雪晴和花满楼,现在,也可以叫他是墨楚。 两人昨夜便商量了这个方法送墨楚出宫,伪装成皇家护卫,说是办差事,大模大样的出宫去。 欧阳雪晴躲在宫门不远处的一树丛中,远远的望着小黑哥哥向那灯火通明的宫门前走去。 “谁?出宫做什么?要有令牌?”一道威严的声音高高的响起。 墨楚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接着向外走去。心中却是生出了警惕,因为他察觉到了宫门左右两侧,至少有派出了六个高手守候着。 前方守在城两边的卫士刷刷的将大刀抽出,交叉在一起,挡住了墨楚的去路。 “原来是皇家护卫大人。这位大人,你莫见怪,我们这守宫门也有守宫门的规矩,就算是护卫大人,也得报个名字,才能出宫。敢问大人尊姓大名?”因他身着的衣衫,那守门人便得知了他的身份,语气变得恭敬。 “石恒!”墨楚声音清冷,步子向着那交叉在一起的大刀走去,丝毫没做停留。 “石恒!石恒!”那守门人恭敬的神色一变,说两遍名字的时间已是退后了十多步,紧接着一声死命的尖叫:“来人啊,抓住他,他不是石恒,他就是那个宫中的刺客。” ------题外话------ 《名门春色》,绝对的好文,妹妹们别错过呀。 穿越成庶出的庶出,在那复杂残酷的世家名门里求生存,晋春只能谨小慎微的活着。 只是她都如此低调了,却依然逃不开这帮子人的倾轧、算计、陷害…… 哎,既然逃避不开、退缩不了,那也只能迎难而上,努力去争得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在这锦绣骷髅的深深宅门里拓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九丫头,让你母亲多给你裁两件新衣服吧,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正当她沉浸在向着古代成功人士发展的美梦中时,路人甲祖母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她唤醒。 说……亲?她才是十四岁呀! 改变不了,她只好入乡随俗。 只不过,她立志要在这种马到处是、小妾满天飞的男尊女卑社会里养成一个忠犬型男来。 于是晋春的理想又由谋生变成了谋嫁 第六十三章:心药在你这儿 经他的一声大叫,瞬间在宫门处又亮起了无数的火把,身前身后同时传来了一连串跑进的脚步声。 这群人的到来墨楚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只是在宫门左右火速接近的那几人,如果一起出手的话,他绝对不是对手。 正思量着要退回时,宫外宫内的人齐刷刷的摆成了几排,第一排蹲下,后面的站立,前后夹击,对着他放箭。第一排的的箭射出后,立即撤到最后一排,第二批箭立刻跟上,中间快的连让人喘息的时间也没有。 墨楚对这些箭根本不是很在意,他的神思全放在那还没有什么动静的几个高手的身上。挥起袖子,左扫右扫,那些急速而来的箭便像是碰到了铁块一样纷纷的方向倒转,紧接着便是一声赛过一声的尖叫。 今天这情形,想要冲出皇宫的希望并不大。他怕晴儿会忍不住冲出来帮他,打算寻个时机先退回去。至于出宫,再另择它计。 中了计了?莫非那小李子被追杀都是六皇子安排的?应该不可能,只是他肯定是怀疑她了。要不昨天他不会像是认定了她屋里有人似的,直闯进里屋。幸好小黑哥哥聪明藏身到了帐后,不然一准被他寻见。 看着宫门处被人围困的墨楚,欧阳雪晴眉头几近纠结到了一起。 如果是六皇子的埋伏,那不可能只有这些普通的卫士的。不快点想出办法,等那些真正的高手动手了,再想逃脱就难上加难了!看到小黑哥哥有退的意思,她也强迫着自己冷下心来,跟着甩上了数把普通的飞刀,射向那些没被箭射中的几人。看着那鲜血淋漓的景象,欧阳雪晴心里有点恶心。这杀人的事情,虽然说在以前也曾有过,但是杀的那些都是极其凶恶之徒,也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恐怖壮大的场面。 遥遥看见火光中出现六皇子那明黄的身影,欧阳雪晴眉头一挑,计上心来。 她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衫,向着宫门处小跑而去。接着,像是突然发现前面的刀光火影,发出啊的一声尖叫。 墨楚一听是她的声音,立刻不管不顾的向着声音来源处冲来,刚到她的身边,还没有来得及出口询问。便被她出手一拉,紧紧的贴在她的身边。 “小黑哥哥,挟持我!” 见他蹙着眉没有反应,欧阳雪晴气不打一处来:“小黑哥哥,如果你今个儿出了事,晴儿定不独活。” “晴儿,我——”这种事情,他真的是不屑做。 “小黑哥哥,你快点,不然来不急了。”看到宫门外闪电般射来的几道身影,欧阳雪晴急道。 终于在欧阳雪晴的逼迫下,那柄带着寒光的大刀架在了她的颈项。与此同时,有五人出现在了他两人的不远处,将她两人围在中间,纷纷扭头,目光向着宫门处望去。 一片火光中,六皇子带着黑二缓步走来,看到被蒙着面的男子挟持的人儿是谁时,步子顿时快上了很多:“放开她,本皇子饶你不死。” 墨楚只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吱声。 黑二也注意到了被墨楚挟持的人,不由的惊讶出声:“雪晴姑娘!” “宫中的高手不止这几个,你是铁定逃不掉的,不如乖乖的束手就擒,本皇子饶你条活路。”六皇子的目光闪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不像刚才那么急躁,眼睛里的焦急之色也少了很多。 “六皇子,你叫他们让开呀,不然,不然,我就要死了!”欧阳雪晴的眼眶微红,一副害怕的不得了的样子。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双手却是举了起来,放在了墨楚那条持着大刀的胳膊上,轻轻的向内一推。墨楚没想到她会突然用力,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顿时欧阳雪晴那雪白的颈项出现了一道划痕,殷红的血顺着刀身缓缓下滑。 “晴——”他的心一痛,想要拿开刀子的手臂被欧阳雪晴用力的抓紧,才刚出一个字,便被她颤抖的声音盖了去:“六皇子,你放他走吧,否则,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越漂亮的女人便越会骗人! 墨楚突然想到了父王临终前的那句话,原来他的晴儿也会说谎的。只是,对于她的谎言,他打心底里却没有厌恶。想来,就算她日后对他说谎,他所会有的,也只是几许无奈。 “小黑哥哥,往后退。”欧阳雪晴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欧阳雪晴看着那并没有应声,却挥手把围着他们的那五人给叫回了身侧的六皇子。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是怕她真的会有事,却又不想放小黑哥哥离开的举动。 看来,今天,恐怕出宫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能先回去,另做打算。 在后退的同时,欧阳雪晴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六皇子,眸子里是满满的讽刺。六皇子微微的别开了眼,阴沉的声音响起:“你到了安全之处,立刻放了她。不然,本皇子发誓,搜遍整个皇宫,也定要搜到你,将你拆筋扒皮,碎尸万段。” 听到这话,欧阳雪晴笑了,笑容里尽是嘲讽。 果然是peter,如果真的因为爱,因为喜欢而放弃他要做的事情,那她便真的是觉得是不可思议了。这些日子来,从他嘴里吐出的一切爱不爱的话,都在这一刻变得十分的可笑。 六皇子自然是看到了她那笑容,不敢直视的同时,心里一阵的闷痛。 雪晴,对不起,如果是别的刺客,本皇子会毫不犹豫的放行。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极有可能是墨楚,是阮贵妃的儿子。如果被阮贵妃知道了他的儿子并没有死,她会如何?想尽办法的离开皇宫,或者在下一次父皇威逼的时候选择死去?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所不愿的。因为她在,父皇才对他不同于其它的皇子,因为她在,父皇才有了把皇位传给他的心思! 这大兴的江山,他要定了。他坚信,老天让他穿到了大兴国,穿越成这大兴皇室的六皇子,绝对有着它的安排。他坚信,这安排,便是让他成为霸主,一统江山。 当然,这江山他要!欧阳雪晴,他也要,不择手段。 两人退入了密林,欧阳雪晴被墨楚带着飞上了一棵茂密的大树。可以看到,六皇子那群人远远的跟着,并没有人偷偷的从别的小道追来。看来,这六皇子有一句话倒是真的,他不想她死! 颈项传来微微的刺痛,欧阳雪晴收回眸子,正对上墨楚那心疼和不悦并存的凤眸。于是,咬了咬唇,对着他轻轻的绽开了一个笑容:“小黑哥哥,这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双冰冷的唇给狠狠的堵上,似是要惩罚她似的,这吻很粗暴,没有一丝的温柔。在欧阳雪晴一声没忍住的痛哼声中,才缓缓的变慢,变轻,变柔。同样凉凉的舌尖舔吻着她的红唇,带着深深的怜惜。那凉凉的触感,和那炙热的气息,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她伸出了双手,环住了他的颈项,很热情的回吻着他。 墨楚没有想到明明满心的气恼却因为她的一个吻全数尽去,不由的放开她,搂她入怀,长叹了口气。又低头吻了吻她那香软的长发,手轻抚着她那被他吻的红红的微肿的唇瓣,将唇凑到了她的耳边,心疼的道:“晴儿,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如果用你的受伤,来换小黑哥哥的性命,小黑哥哥宁愿自个儿死去。” 用点小伤换他的性命,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 欧阳雪晴似乎还因刚才的吻目光有些迷离,望着墨楚,答非所问的道:“小黑哥哥,下次你再这样吻我,我一定会将你立刻扑倒。”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甜甜软软的,有着无限的魅惑。墨楚的身子僵硬,望着眼前那潮红的小脸,那鲜润的娇红,心底有一团火在冉冉的升起。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挪开那粘在她脸上的目光,转头望向那从林中穿过越走越远的数人。 这林中也还有一些举着火把的士卫在来回的搜索着,这些人的功夫并不是很高,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两个人很快的便从林中出来,从一条偏僻的林间小路悄悄的绕回了祥宁宫。 只是,从刚才六皇子那带着猜疑的神色,欧阳雪晴不得不排除他可能怀疑她的可能性。六皇子肯定是发现了昨天那具尸体,从那尸体的伤口上想到了她。偏偏今天她又这么巧合的出现了。 她想了无数个借口,最后发现,能骗得了其它人,却唯独骗不了他。 还回祥宁宫,是因为欧阳雪晴深信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任六皇子他再想,也定然不会想到,她还会带小黑哥哥回她住的地方。 可是,一天想不到,十天想不到,不代表永远想不到。这办法还是得赶紧的想的!何况,她还跟皇祖母说了三五日便出宫。如若不走,只怕那多疑的六皇子立刻便会赶来。 正当欧阳雪晴一筹莫展的时候,祥宁宫来了个人,一个让欧阳雪晴意想不到的人——阮贵妃。 这一日清晨,阳光明媚,那太阳的光线因为快入夏季有些刺人眼目。欧阳雪晴和皇太后正聊着天,阮贵妃便来了。对于她的到来,皇太后也是很惊讶的。毕竟阮贵妃入宫近十载,便一直待在思楚宫内,几乎连思楚宫的门都没有迈出过。 “欣颜,你今日怎么会有空来母后这祥宁宫呀?”皇太后看着宫女们抬进的布匹,神色间多出了几分无奈。 看来,皇儿真是把这女人宠到了心坎里去,这些布匹,都是罕见的天蚕丝织成的。想是整个皇宫,一年也只能得二三十匹,这女人一下子便送来了十多匹。 只不过,皇儿他花再多的心思,也注定是要白费的。 今天的阮贵妃着了一身白色的衣裙,长长的发在身后微微挽起,两鬓的发松松散落,头上并没有任何的金钗银饰,只有一根白玉簪子斜斜的插在一侧。举止高贵,仿若仙子。 她向着皇太后行了礼后,眸子便转向了欧阳雪晴,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柔柔淡淡的开了口:“太后,臣妾今日来是来寻雪晴姑娘的,臣妾两次被她救了性命,很是感激。这两日心口又有些微微泛疼,便想着来向雪晴姑娘她请教一下原因。不知道雪晴姑娘可有时间陪我四处走走?” 对上阮贵妃的目光,欧阳雪晴知道她是有话和她讲。犹豫了一下,望向皇太后,见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便笑着向皇太后请了个安道:“皇祖母,那雪晴便陪着贵妃娘娘四处走走,片刻便回。” “去吧,去吧!”皇太后摆了摆手:“恰巧哀家也有点困了,去眯上一会。等你回来的时候再来唤醒哀家。” 欧阳雪晴应下后和阮贵妃一起出了屋子,跟在她的身后,沿着一条林间小径向林中走去。 欧阳雪晴不知道她如何会来寻自己,却知道她所说的那病痛只是一个恍子,走了一大会,不见她说话,便直接了当的问道:“不知贵妃娘娘来找雪晴是为何事?若是为那心痛之病,那娘娘您肯定是白来了。那心痛之病乃是心病,这心病还需心药医,雪晴治不得。” “我这心病雪晴姑娘能治,也只有雪晴姑娘你才可以治。”阮贵妃闻言停下了步子,转回了头,泪水盈满了眼眶。 “我能治?”欧阳雪晴有些发愣,这能不能治的,她身为大夫,自己能不知道? 阮贵妃突然向她走近了两步,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声音哽咽:“雪晴姑娘你也说了,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这心病的心药,雪晴姑娘你明明知道在哪儿的,不是吗?” “雪晴不明白阮妃娘娘您的意思。”欧阳雪晴垂下眸子,不和她对视:“这心药,雪晴怎么会知道在哪儿!” “你知道的,前些天的那个闯进思楚宫的刺客姑娘你可见过?他就是我儿,墨楚!”阮贵妃见欧阳雪晴还是不承认,突然松了手,也不顾地上的污泥,居然直接的就要跪下,吓得欧阳雪晴赶紧的出手拉住了她:“阮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人。” “我听说,今早那刺客要出宫,挟持了雪晴姑娘你,那姑娘你可否告诉我,那个刺客现在人在哪儿?”阮贵妃被欧阳雪晴一直接着,跪不下去。心里越发的着急,那盈满眼眶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雪晴姑娘,你不用瞒我,我知道你和楚儿肯定相识。我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一面就好。雪晴姑娘,不管他是不是楚儿,只要你让我见他一面,我便帮你送他出宫。我的轿子,皇上亲允过,可以免停免搜,我可以带他出宫的。雪晴姑娘,我,我求求你!” 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阮贵妃,想好的已到嘴边的拒绝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欧阳雪晴皱紧了眉:“阮妃娘娘,不如这样吧,您在这里等着雪晴,雪晴先去和他说一声,至于他愿不愿见您,雪晴就不能保证了。” 阮贵妃闻言,才站起了身子,接过欧阳雪晴递来的帕子,拭着眼泪,道了声好。 她并不想在这里等着,只是现在她也确实不方便出林子,因为尽管将眼泪给拭去了,可从那红红的眼眶也能看出她是大哭过一场的。被人看见后,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样的谣言。万一传到了皇帝的耳中,那后果不可设想。 欧阳雪晴冲着她点了下头,转身顺着林间小路向外走去,还没等她踏出林子,便听到了小黑哥哥那清冷中含着温柔的声音响起:“晴儿。” 欧阳雪晴紧张的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什么人,才悄悄有松了口气:“小黑哥哥,你怎么来了?” 墨楚透过林子望了眼那站在林中左右来回走动的女人,微微的蹙起了眉头:“看到她带你出来,怕你有危险,便跟来看看。” “那她刚才所说的话,小黑哥哥你听见没?” 墨楚轻点了下头,眉头蹙得更紧,面容淡然,凤眸半眯:“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差别?” 这话说得很是平静,可是那垂在身侧的紧握成拳的双手突显了他内心的紧张和矛盾。 “小黑哥哥,去见见她吧。”欧阳雪晴轻轻的上前,拥住他,以这种方式给他力量和勇气:“她看上去真的不像是那种恶毒的女人!或许,当年的事情真的是有隐情的,你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也给你自己多一个至亲之人的机会!我回屋去等你。” 欧阳雪晴知道这种时候她并不适合待在旁边,轻轻的松开手后便向林外走去。走了两步,步子一顿,回道叮嘱道:“小黑哥哥,你要小心点,这祥宁宫六皇子经常会来。” 墨楚凤眸抬起,望着那挂着浅笑的清秀脸庞,黑眸中的神色有些挣扎,终于似有似无的点了下头,低声道:“我会给她一个机会,耐心的听她解释的,晴儿,谢谢你。” ------题外话------ 感谢小猫妹妹投出的月票,感谢zhuoyu1956妹妹本月投出的第三张月票。同时感谢各位追文的妹妹们无声的支持。依依很感动,很欢喜。 群抱抱,么么哒。 第六十四章:嫁你可以,除非我死 欧阳雪晴顺着林间小道走了出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远远的便看到一身黑衣的黑二嬷嬷站在门边。睍莼璩晓 刚才阮贵妃来的时候,身边只跟着灰三,黑二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是跟着六皇子来的。 欧阳雪晴本想调头离开,想到黑二那不知深浅的功夫,怕万一小黑哥哥来寻自己被她发现。又放弃了打算,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雪晴姑娘!” 离屋子还有数十米时,那笔直的站在屋门边的黑二嬷嬷便转头望来,冲着她行礼请安。 欧阳雪晴淡淡的点了下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屋里传出碧玉若有若无的抽泣声,眉头微微皱起,不由的加快的步子。 这丫头,眼头挺活的,应该不会傻到去硬拦着六皇子,不让他进入的程度? 到了门边,欧阳雪晴一眼便看到跪在门侧的碧玉,她的脸被人狠狠的抽过,现在发青发紫,肿得老高,嘴角还有着血迹! 而六皇子则是坐在她经常坐的竹椅上,手握着本书,正在读着。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将手中的书放到了身侧的桌上,缓缓的转过头来。 那张俊秀的脸上挂满了笑容,看上去很温柔,很亲切。欧阳雪晴的感觉却只有恶心,在心里暗叹着此人的虚伪。她以前一直觉得欧阳锦程是个伪善到了极点的人,若是和他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这婢女,死活拦着不让本皇子进屋,黑二嬷嬷看不过去,便出手教训了她。”六皇子瞄了一眼碧玉,慢悠悠的道:“身为奴才,就要有个自知之明,什么人能拦,什么人不能拦,心里要有个分寸。” 碧玉的抽泣声重了起来,在六皇子的眸子再次扫来时,硬咬着唇禁了声。 “六皇子,你——”欧阳雪晴满眼的怒气,语气不由的加重,刚刚出声,袖子便被碧玉给扯住。侧脸看了眼碧玉那肿得不成样子的脸,欧阳雪晴心里的怒火越升越旺,可在看到碧玉那带着乞求的眼神后,她突然意识到,此时,她若是发火,六皇子气恼了,倒霉被罚的肯定还是碧玉。到最后,一条小命是否能保住也是不好说的事情。 她急喘了两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怒火,语气却是越发的冰冷:“六皇子,你这样打我的奴婢,便等于是在打我的脸。打得这么狠,看来,雪晴是真的让六皇子极为的厌恶了!” “哪有的事情?本皇子怎么会讨厌你,本皇子喜欢你都来不及!”六皇子哈哈的笑着起了身子,向着欧阳雪晴走来:“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那被挟持的如果是另一个人,本皇子直接就下令一起射杀了!你说,本皇子该有多喜欢你?这个奴婢被打,在本皇子看来,是罪有应得。不过,如果你心中有气的话,黑二,进来。” 黑二从门边进入,一脸的惶恐。 “你哪只手打得这个婢女?”六皇子问话时,眸子未转,仍定定的望着欧阳雪晴。 黑二有些明白六皇子问话的意思,声音颤抖的回道:“左,左手!” “黑二,你知道该怎样平息雪晴姑娘的怒气了?”六皇子目光打欧阳雪晴的脸上挪开,转向了黑二那下意识背向身后的左手,冷冷的目光射向黑二的脸。黑二在那目光中,手缓缓的颤抖的自身后抽出。 “老奴知道,老奴这左手犯的错,不要也罢!”说着,突然一闭眼,自身后抽出了一把软剑,对着那左手就要斩下。 “住手!”欧阳雪晴急声道,同时也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黑二的身边,抓住了黑二那握着软件的右手,回头冲着六皇子怒道:“你的狠辣手段,比起从前,到是有增无减。她即使有错,不也是在你的命令下,你可至于让她砍了自己的左手?”boss的甜宠溺艾 “本皇子这不是为了让你消气吗?”听了这话,六皇子突然笑得很开心,摆了摆手道:“黑二嬷嬷,竟然雪晴姑娘替你求情,那这事便做罢了。你出去吧!” “黑二谢过雪晴姑娘。”黑二很恭敬的向着雪晴姑娘鞠躬道谢,低垂的眸子中却划过愤恨。 如若不是她?这奴婢打便打了,六皇子又岂不责骂她一句?更别提这要她自断手臂的事情了! 她低着头,退着步子出了门。 “你也退下。”六皇子一记冰冷的目光睨向了碧玉,碧玉忙抬头望向欧阳雪晴,见她点头,才挣扎着站起了身子,摇晃着走向门外。 看到她那吃力的动作,欧阳雪晴的眸子越发的深沉,看来,碧玉所受的伤,并不只是脸上那表面的伤。 “你终于愿意承认你是雪晴了?是的,我是比以前还要心狠手辣,在这个权利代表一切的时代,不心狠手辣的结局便是被别人给抹杀。”六皇子步子缓慢的走到了门边,随意的将门给关上,便回头向着欧阳雪晴走来,嘴角向一边勾起,噙着笑,这种笑容欧阳雪晴很熟悉。在现代,peter每一次帮她处理那些不服她,背叛她的黑帮弟子时,便是这么一副笑容,虽然在笑,却是森森然的,让人觉得害怕。 欧阳雪晴承认,在他这样的笑容下,她也是胆颤心惊的。她别开了目光,一手移至腰间,摸到一把飞刀,冷声问道:“你想做什么?若非还想替你父亲报仇?” “哈哈——”六皇子停下了步子,目光向下,定在了欧阳雪晴放置腰间的白皙小手上:“雪晴,现在,我不姓沈,我姓墨,我是大兴皇室的六皇子。本皇子父皇健在,为什么要替父报仇?” “那敢问六皇子,您来找雪晴有什么事?”欧阳雪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警惕。 “你不提本皇子差点忘记了,听黑二嬷嬷说,母妃来祥宁宫来找你。她为了什么找你?”六皇子右手撩起一缕长发,到了唇边,呼的一下吹起,也没等欧阳雪晴回答,又接着道:“雪晴,你可别说母妃是来找你看病的,这样的话,骗别人可以,骗不了我的。” “阮贵妃确实不只是来找雪晴看病的。”欧阳雪晴神色很淡定,眼睛都未眨上一下:“她先问了些关于她那心痛病的事情,接着又问起那个刺客往哪里跑了!这个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阮妃娘娘问过后,便很失望的走开了。” “母妃她已经走了?”六皇子挑眉问道,很是怀疑。 欧阳雪晴压住狂乱的心跳,不耐的瞥了他一眼:“爱信不信。” 六皇子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却是突然的笑了起来:“雪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我二人着实很有缘。这茫茫人海居然还能再次的相逢。” “那又如何?”欧阳雪晴淡定的神色终于有些慌乱。 六皇子自是将她的神色看到了眼中,眼中闪过了几丝不悦,却转瞬即逝,答非所问的道:“皇奶奶很喜欢你,母妃也挺喜欢你的,你说这算不算种缘份?” 欧阳雪晴拧眉不语,不点头也不摇头,目光冷冷的望着他。 “本皇子一直觉得老天让你我再次相逢,便是为了让本皇子补偿你的。雪晴,你嫁给本皇子,本皇子许你天下女子最尊贵的身份,如何?”六皇子压低了声音,向她走近了一步,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综影视之勾搭渣夫 天下女子最尊贵的身份?他的意思是!不愧是peter,野心果然不小。只不过,这个尊贵的身份,她欧阳雪晴并不感兴趣,哪怕他六皇子把整个江山交给她,她也不屑。 欧阳雪晴唇角微扬,回答得极为婉转:“雪晴只是野丫头一个,那尊贵的身份,雪晴自认是从不敢想,更不敢接受。这大兴国的女子万万千,六皇子您闭着眼睛挑一个都比雪晴要强得多——” “这大兴国的女子万万千,却只有一个欧阳雪晴。”六皇子怒不可遏的截了欧阳雪晴的话,看了眼皱起眉头的她,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本皇子本是打定主意让你自个爱上我,现在,本皇子没有这个耐心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欧阳雪晴,必定会嫁本皇子为妃。” 欧阳雪晴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轻轻的笑了起来,笑了片刻,笑声一顿,迎上六皇子再次微恼的神色,扬起了眉头:“嫁你可以,除非我死!” “欧阳雪晴——”六皇子大怒,拳头紧紧的攥起,任指甲深深的扎入掌心,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愤怒。嘴角泛起了一个冰冷至极的笑容,咬着牙,声音几近是从牙缝里挤出:“这辈子你只能嫁给本皇子,本皇子若是得不到的东西,即使是把它摧毁,也绝不会让她落入别人的手中。” 好狠的人,好狠的心!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六皇子的眼中有着此许的疯狂之色,向着她走近。欧阳雪晴慢慢的后退,手紧紧的捏住飞刀,目光盯着他那踏着黑靴子不断移向她的双脚。 如若再近三步,她便掷出飞刀。 “雪晴姑娘!”门外响起了阮贵妃的声音:“黑二,你怎么在这里?子轩也来找雪晴姑娘?雪晴姑娘可在?” 黑二神色颇为犹豫,转头望了眼关紧的房门,没敢吱声,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雪晴姑娘,我差点忘记了,上次你开的那药我已经喝完了,还得劳烦你再帮我开张方子!” “嗯,好,阮妃娘娘您不用客气,不麻烦的。”欧阳雪晴心里暗舒了一口气,将抽出的飞刀再次插了回去。 门被阮贵妃推开,看到那背对着她的六皇子,她很惊讶的道:“子轩,你也在这里呀?早知道你今天来祥宁宫,母妃就让你顺道把药捎回去了!” “母妃有空多出宫转转也是好的。”六皇子笑着回了头,脸上的那些愤怒没有了一点的痕迹。 阮贵妃点头轻笑着,似乎心情很好,眼里也带着笑意。眸子从六皇子身上转开,看向了欧阳雪晴:“雪晴姑娘,今天到太后这儿,我突然很想去临安的静心寺去烧烧香拜拜佛,许个心愿。不知道雪晴姑娘你可有空陪我一起?” 烧香,拜佛,许愿? 欧阳雪晴正在书写方子,闻言心中一喜,甜甜的扭头应道:“阮妃娘娘相邀,雪晴自当陪同。这是方子,阮妃娘娘您可以寻位太医照方子抓药。这药,虽然不能治本,但是对于那心痛的病症还是能缓解一些的。” 阮贵妃接过了方子,细心的折了折,塞入了袖中,眉梢是一片喜色:“我回去先向皇上禀明此事,待皇上应下后,定下了时辰,便让灰三嬷嬷来知会你一声。子轩,你是跟母妃回去,还是待在祥宁宫?” “孩儿和母妃一起回思楚宫,那天的醉虾孩儿还没有吃够。”六皇子一脸的回味,整个一孝子的模样。 欧阳雪晴却是对他做作的姿态觉得恶心,将眸子转向了一边。 “那醉虾?全给你养着呢!估计也就你一个人爱吃,晌午让厨子给你多做一些。”阮贵妃对六皇子倒是真心的疼爱,毕竟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如果她知道,现在的六皇子和她亲近全都是有着他的目的,该会多么的难过。重生——爷,太重口了 六皇子跟在阮贵妃的身侧出了屋子,在踏出房门的时候,扭头望来,目光中闪着狐疑和猜忌。 从他的目光中,欧阳雪晴知道出宫烧香拜佛这个法子,肯定不会有预期的顺利。 对了,烧香拜佛?在她的身边便有一尊大佛,只要请动了她一起,弄六皇子一个措手不及的话,相信小黑哥哥出宫的事也便十拿九稳了! 出门,看到还站在门边的碧玉,欧阳雪晴从怀中取出了自配的药膏,细心在她脸上敷了薄薄的一层。问及她身上的伤,她只是摇着头说着没事,欧阳雪晴不顾她的阻止,给她把了脉,又查看了伤势,发现都是些皮外伤,才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了几样内服和外敷药,交给了她。吩咐她这几天就在屋子里休息,不用出来伺侯。 从碧玉的嘴中,她也得知了刚才的事情。正如她所料,碧玉被黑二嬷嬷教训并不是因为阻拦六皇子,而是因为六皇子问她是否见过屋里有一个男人,她否认,说不知道,六皇子却认定她是在说谎,便让黑二嬷嬷下了狠手! 到了皇太后屋中的时候,皇太后已经醒来,正趴在床上让知心给她按摩。见欧阳雪晴来了,摆了下手示意知心停了下来:“雪晴丫头,你可回来了!” “正巧又碰见了六皇子,便多聊了一会。皇祖母,您是不是饿了?”欧阳雪晴上前扶着她起了身子。 “这还用说?他们两个人呢?”皇太后在知心的伺候下穿了鞋袜,下了床。 “六皇子要吃醉虾,他们便回了思楚宫。”欧阳雪晴一语概括。 “阮贵妃的病如何?可医得?”皇太后懒懒的问道,在欧阳雪晴的掺扶下走出了屋子,向着厅堂的方向走去。 刚刚有奴才出来传膳,现在便看到端着盘子的宫女们进进出出的,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这病,还是如上次所说那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不过,阮妃娘娘和雪晴在宫内散步时,听雪晴聊了些皇祖母您那佛经上的内容,突然很有感触。想这两日出宫去趟静心庙,去烧香拜佛,求个心静。阮妃娘娘这病便是心病,如果能心静,这病自是无药便除的。”欧阳雪晴停住了步子,侧脸望向皇太后,甜声道:“雪晴听阮妃娘娘说,这静心寺是临安城很出名的一座寺庙,香火旺盛,凡是诚心许愿者,心愿十有九成。不仅如此,雪晴还听说这寺庙处在半山腰,林木葱郁,翠竹环绕,清幽如画——” “清心寺呀!确实是个很美的地方。哀家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是常去求签拜佛,自从身子不爽利后,就没再去过。想想也都有五六年了罢!”皇太后一脸的回忆之色,喃喃道:“这么多年不去了,不知道那寺庙的方丈是否还是当年的了缘大师……” 欧阳雪晴没有出声打断她,待她感叹一番后才出声道:“皇祖母,不如这次你和我们一块,正巧雪晴也可以陪着您四处逛逛。” “也好,这么多年没出宫,去寺庙转上一圈也好。只是那静心寺在半山高处,不知哀家这身子,可能上得去。”皇太后神色有些犹豫。 欧阳雪晴摇着她的胳膊撒着娇道:“皇祖母,你近日来天天这么锻炼着,这身子骨眼看着就硬朗了许多!别说这静心寺是在半山腰,就算是在山顶,皇祖母您歇上几口气,一准能爬上去。话再说回来,不是有雪晴陪您一起吗?若是皇祖母您真的累了,雪晴就是背也会将您背到寺中。” 皇太后点了下她的脑袋,呵呵笑道:“哀家真的是服了你这丫头的一张小嘴!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哀家也就再年轻一回,和你们一起出去转转。” 第六十五章:这事不算完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欧阳雪晴便起了床。睍莼璩晓陪着皇太后小跑了一圈,小跑回来后,轿子已经在宫外侯着了。 阮贵妃是早已经到了,正在宫里焦急的等着,时不时的向着宫门处望上一眼。见两人回来了,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淡然。急急的起身迎了上来。 “阮贵妃,早知道你来这么早,哀家就不出去跑这一圈了。” “太后,臣妾也是刚来,没有等多久。” 皇太后目光轻轻瞟过那已喝了近一半的茶水,笑了笑,装做不知,微微的点了点头。便抬步向住处走去:“雪晴丫头,这一身的汗气,你也快去换件衣服,干干爽爽的出门,别让阮贵妃等太久了!” “是,皇祖母。”欧阳雪晴扭头看向阮贵妃,盈盈一笑:“阮妃娘娘,不知你可否帮着雪晴挑件衣裳。” 阮贵妃在欧阳雪晴刻意放慢的语速中,那一直砰砰跳的很快的心脏,平静了一些:“自是可以的,只是我平日不懂装扮,怕是给不出什么好的意见来。” 阮贵妃嘴里说着,人却是紧跟着欧阳雪晴出了屋子:“雪晴姑娘,今天——” “阮妃娘娘,您喊我雪晴就可以了。您放心吧,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进屋子后我和您细说。” 欧阳雪晴了了数句将事情说得很说细,这一次她让小黑哥哥装成赶马车的太监,赶的正是她和皇太后的那辆马车。欧阳雪晴又特意叮嘱了阮贵妃,这事,除了她两人和小黑哥哥知道,不要再告之第四人,就连跟在她身边的灰三和黑二也不能说。灰三还没有什么,可是那个黑二,让她觉得有点古古怪怪的。 片刻之后,两辆华丽的马车出了祥宁宫,直奔宫门而去。前面的一辆马车坐的是阮贵妃,赶车的人是黑二和灰三,后面的马车坐的是太后和欧阳雪晴,赶车的是两个太监,穿着便装的安公公和一个戴着黑纱帽,遮去了容颜的小公公。 还没到宫门处,便有一道威严的声音的响起:“停。” “阮妃娘娘的马车,你等也敢叫停?”黑二大声回道。 “阮妃娘娘,父皇有旨,凡过宫门的马车,都得停下搜查。得罪之处,还请阮妃娘娘见谅。”冰冷的声线响起后,穿着黑色镶着红色宽边的大皇子自宫门一侧走出,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身明黄的六皇子,目光在前后两辆马车上游移片刻,才收回眸子,望向蹙着眉头掀开帘布的阮贵妃,行礼轻道:“母妃,父皇已经知道了您被刺客刺杀的事情,动了怒,下了旨,并命令我和大哥两人来此亲自监查。” 黑二也没等阮贵妃下令,便自下了马车,到了六皇子的身前。见六皇子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瞄向那个带黑色纱纱的小太监,垂首低声道:“娘娘的马车是老奴亲自布置的,并没有什么人在内。那个小太监并没有可疑之处,是跟在安公公身侧的小邓子,脸上长了东西,才用黑纱遮掩着。至于后面的那辆马车,老奴并不知情。” 她说的是实情,阮妃娘娘那辆车子,她连车底都搜了两遍,根本藏不下什么人。而那个小邓子,她也是识得的,他戴上那黑色头纱也是她亲眼所见的。 六皇子轻嗯了一声,目光自后车那两太监身上移开,挪向了那帘幕低垂的马车。一侧脸见黑二还在身侧,多出了一丝不耐:“黑二嬷嬷,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母妃要去烧香,你还不快些去赶车出宫?” 紧接着根本没有给黑二嬷嬷说话的机会,扭头道:“大哥,你给六弟一个面子,免搜母妃的马车,行不?” 黑二的话自然也尽数落在了大皇子的耳中,大皇子鹰眼半眯,饶有兴致的瞟了六皇子几眼! 他着实有点摸不清这六弟在耍什么鬼把戏?这阮贵妃被刺一事是他早间告诉父皇的!宫门加强搜查力度是他提出的!就连他二人前来也是他主动要求的!难道他居然怀疑阮贵妃帮刺杀自个的刺客逃脱?有意思,真的是有意思! “阮妃娘娘可是被刺者,自是不会帮着刺客潜逃,放行。” 大皇子手臂一举,刷刷的刀落声应声而声,黑二还想说话,被六皇子一记冰冷的眸子瞪得连忙转身回了车子,趋着马车,出了皇宫。 紧跟在后的那辆马车刚要挥鞭,那落下的刀子在六皇子的手势下再次的举起,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皇祖母,他们放阮妃娘娘过去了,好像是打算搜我们这辆车子。”欧阳雪晴一直打帘缝向外望着,看到此情形立即开了口。 刚刚那黑二到六皇子身前禀报的时候,她的心再次落下了一大截。那一脸疙瘩的小邓子,戴黑纱帽的这场戏总算没有白做,只不过,那戴上帽子的小邓子早就被她一棍子蒙晕,拖入深深的草丛之中了。那一记棍子抡得极狠,那小太监不到晚间是绝对醒不来的。 欧阳雪晴的声音刚落,外面再次响起了大皇子的那冰冷的声音:“来人,搜车。” “墨琛,要搜哀家的马车,不如你亲自来动手!”皇太后的怒气通过这话语展露无疑。 听到了皇太后的声音,大皇子墨琛愣住了,鹰眼一睁,寒气四射的瞪向了同样一脸呆滞的六皇子。 “皇奶奶,皇孙不知您老人家在车上。皇奶奶您也去清心寺?” “哀家去清心寺难不成也得向你请示?”皇太后长期压抑的怒火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说出的话尽带着长长的刺儿,自是刺得这大皇子墨琛身上,心里都不好受。 “孙儿惶恐,请皇奶奶息怒。”墨琛自是不敢再多言。 马车内传来了皇太后一声冷哼,那些守门的士兵知道车内是太后,自是不敢相拦,随着马车的前进,那些明晃晃的刀子一把把的抬起。眼看马车就要通过宫门,六皇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皇奶奶,等一下。” 马车的速度本来就是极慢,在安公公熟练的操控下,缓缓的停了下来。 欧阳雪晴望着那只差一两米便可走出的宫门,心突的一下子提了起来。遥望前方,阮贵妃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正从马车的车窗内向后望来,见欧阳雪晴掀帘微微摇头,硬是压住心里的紧张和焦急将目光收了回去,放下了车帘。 “皇奶奶,您也去清心寺?孙儿陪你一起如何?”脚步声在马车边响起,紧接着是六皇子带笑的声音,声音刚落,马车的帘布便被他掀起。 马车里的布置很简单,一眼便能望个通彻,任六皇子左寻右看,也没能搜出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得了,你陪哀家一起去清心寺,那太阳不得打西边出来?可是那墨琛不放心,又让你赶过来瞧瞧?难不成哀家就很像那种会窝藏刺客的人吗?去,去,一边去!安公公,赶车!”六皇子被皇太后用手推到了一边,他紧蹙着眉头望着马车快速奔去,心里满是疑惑,两辆马车里面都没有人?怎么可能?难道说这刺客还在宫中,或者说,是鸟儿一样插着翅膀飞出了皇宫? 大皇子此时算是琢磨透了,他可以肯定他是被六皇子给摆了一道。大踏步自宫中走出,走到了六皇子的身边,冷冷的一哼,狠声道:“六弟,你很好!不过,今日这事不算完,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清心寺,果然不愧是临安第一寺庙。尽管处在半山坡,却仍有无数的游客上山下山。在山脚,便能闻到那浓浓的香火气息。 “小邓子,你留在这里看着马车,其它的人,就都跟着上山吧。”欧阳雪晴掀开帘子,抬头望了片刻后,将皇太后掺扶下车,随口安排道。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则是回头对着那黑纱遮面的小公公眨了几下眼睛,在她回头之时,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撩开了遮面的黑纱,露出了一张出尘脱俗谪仙般的俊颜。 见他如此,欧阳雪晴急急的转回了眸子,双手背在身后打了两个二的手势,意思是最多两天,她便出宫去寻他。这手势打出之后,她突然想到了幸亏这里不是她的时代,不然,这个手势真是够二的。 他两人的互动落在了阮贵妃的眼中,她尽管很不舍,却硬是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向着那青峰山走去。只是鼻子发酸,低垂的眸子里不可避勉的涌满了泪水。 现在她才知道,墨青不仅是以楚儿的生死要挟他的自由,还极有可能是当年给她下药的人,是那个害死了王爷,害得楚儿离开她身边数十年的人!若真是如此,这仇,她定然要报;若真是如此,墨青欠她的,欠王爷的,她通通都要讨回来;若真是如此,这大兴的江山也应是楚儿的,她会齐集一切王爷的旧势力,将它夺回。 几人虽然穿着便衣,衣质却都是极其华丽的绣金锦缎,就连身侧的仆人也都是穿的也是非常柔滑的锦料。她们这一行几人,倒很是招人眼目。 一路上,欧阳雪晴都极小心的掺扶着皇太后,步子缓慢的上着山。这山路被人修过,不是特别的难走,可是皇太后毕竟不是一般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般小心,并非只有这个原因。这段日子的相处,皇太后对她真的是极好,比对她大多数亲孙子,亲孙女都要好上很多,她真的有小时候和奶奶相处时的那种亲切融洽的感觉。 如果小黑哥哥的敌人也算上皇祖母的话,她该站在哪边? “雪晴丫头,想什么呢?要摔跤了!”皇太后紧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欧阳雪晴忙抬高脚,迈过脚前的那块圆石,收回了神思,望了眼已爬了一半的青峰山,轻轻的笑道:“皇祖母,雪晴只是好奇这清心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香客!” “清心寺香客多,大多数应该是因为了缘大师。了缘大师是位得道高僧,哀家年轻气盛时,差点犯下了大过,幸得了缘大师的指点,才没有失了本性。”皇太后颇有感慨,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往事,说完了这话,便没有再言语。倒是紧跟在她身后的黑二,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清心寺中,多是来进香许愿的,也有一些是慕名来寻了缘大师解惑的。一路上便从路人的对话中得知,这了缘大师也非是一般的闲人,每日也只会从排着长队的数人中抽出三人来解惑。 欧阳雪晴几人到了寺院门外的时候,正是那长长的队伍的人四散走开的时候。 看来,今日的这三人已经抽完。想见了缘大师的话,得另辟它径了。只是,本来就是便衣出来,也不想因此泄漏了身份。 “祖母,我们现在怎么办?”欧阳雪晴轻声问道。 皇太后也是一脸的踌躇:“好不容易上的山,这一面总是要见的。只不过——” “祖母,你别急,雪晴有办法。”欧阳雪晴望着那门前两人,眼睛转了转,突然扬起了唇,笑着自袖中掏出了一袋金叶子,在手中掂了掂道:“看我的。” “这位大叔,请问一下,你排了多长时间才被了缘大师抽到的呀?”欧阳雪晴走到靠后的那个男子身侧,出声问道。 欧阳雪晴的声音很轻,那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却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一吓之后,皱着了眉头,瞪向了欧阳雪晴。一见是个笑得极甜的清秀佳人,脸上那怒意僵了僵,尽数收去,咳了两声道:“老子为了见了缘大师,已经来排了一个月,今天才总算能见着一面。” “敢问大叔,您找了缘大师可是因为身子不适?” 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本来是不打算再搭理她,闻言惊讶的再次转回了眸子:“姑娘,你怎么知道?” “善惊易恐,坐卧不安,倦怠乏力,阵发性胸痛,经常会头晕,会目眩,会口干,会耳鸣,身子多汗,时常咳嗽,大叔,你这是生病,生病了就该去求医。如果不求医,就算你来这清心寺上千次,见了了缘大师上百次又有何用?了缘大师是得道高僧,是为人解惑,并不能给人治病!” 看这姑娘的年级,看过无数大夫的中年男子本不该相信,可是偏偏她所说的症状全全正确,这让他不由的有点激动:“真的是病?姑娘你可有法子医治?” “有一法子极简单,取莲子30枚,酸枣,炙甘草若干,水煎,每晚临睡前服用,连服10天,必然有效。” “真能有效?”中年男子眼中多出了质疑之色,因为这法子也太简单了一些。 “如果没有效的话——” “如果没有效的话,你大可来砸了回春堂的招牌。这可是我们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她亲自为你看病,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一道懒洋洋打身后传出,欧阳雪晴一回眼,便是看到了一片艳红——狐狸男,他怎么会来这里?回春堂,这药堂的名字倒是起的不错。 那中年男子显然是认识狐狸男的,听他说欧阳雪晴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再也没有了一丝的怀疑,连连的道谢,又默念了两遍欧阳雪晴刚才所说的方子,急奔下山。 “掌柜的,我们日日在回春堂帮你给人看病,帮你赚银子,你倒是悠闲自在!” “你怎么会来这里?小心本掌柜的扣你的工钱!” 应该是对那所谓的工钱很嫌弃,狐狸男撇了撇嘴,道:“掌柜的你什么时候回去?” “两天,最多三天。”欧阳雪晴懒得再搭理他,冲着他挥了挥手道:“没你在,回春堂哪里有什么银子赚,没事的话少在外面转悠,赶紧回去。” 狐狸男耸了耸肩,媚眼如波,轻滑过皇太后,阮贵妃,安公公,以及那两个一脸警惕的老太婆,拧也下眉,回看了一眼欧阳雪晴,便转了身子向那条山道走去,没走两步,又停下了步子,嘴角噙着愉悦的笑容,扬声道:“对了,掌柜的,最近一月,那秦公子天天都到回春堂来等您,无论刮风下雨,每日必来的!那等痴情的模样,还真是怪可怜的!” “可怜?”欧阳雪晴扭头,扬眉笑道:“对他,本姑娘没有兴趣,你心疼的话,娶回家里慢慢疼去。” 狐狸男脸上瞬间出现了无数条黑线,眸子中的笑意顿无,寒气向刀子一样的射向了欧阳雪晴,只可惜,当事人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反应,已经走到了排在门边的那个穷酸秀才的身侧:“书生大哥,请问你来找大师有什么事?” “姑娘你不用问了,小生的身子很好,没有什么病痛!”这秀才倒不是个蠢笨之人,从欧阳雪晴和刚才那个中年男子的对话中,便猜出了她的意图。 “书生大哥,小女子自是能看出你身子很好,没有什么病,不过,小女子却能猜出你来这里寻了缘大师为了何事。” 欧阳雪晴说的极为肯定,那个穷酸秀才则是睁大了眼睛,摇了摇头,根本不信。 ------题外话------ 感谢妹妹玲珑虾投出的月票,感谢妹妹清清的心2006投出的月票,感谢妹妹zhuoyu1956赠送的闪闪发光的钻石1颗,大爱,谢谢各位妹妹的支持,香一个。 第六十六章:天意不可违 不只是书生不信,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安公公几人也是一脸的纳闷。唯独皇太后脸露出笑意,微微的摇了摇头。 “娘娘,雪晴姑娘难道连这也能猜出?”黑二脸上掠过一丝紧张。 阮贵妃摇头蹙眉表示不知,皇太后却是呵呵的笑出声来,低声道:“看这书生的穿着打扮,不难猜出,这书生的家境不好。这种人,来寺庙,若不是求财,便是求取功名!只是,这财和功名都不是说求便能求来的,这得靠脑子和努力。这书生,有这种心思,那便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所成就。” 经皇太后的一番解释,几人顿悟。那边的欧阳雪晴也出了声,说出的话和皇太后的果然是一个意思。反观那个秀才,则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欧阳雪晴,见到她自钱囊中拿出的一片金叶子时,那双不大的眼睛立马就直了。 “小女子用这片金叶子买下书生大哥你排来的这位子,如何?”欧阳雪晴勾唇一笑。 书生半点犹豫也没有,连连的点头,唯恐欧阳雪晴反悔似的,抢过金叶子,头也不回的跑下了山去。 见了缘大师,他可以再来排队,不差这一时。可是这拿金子的美事,错过了,便是永久的错过了。有这一片金叶子,他可以买两身像样的衣裳,可以和城北的袁兄一起品茶作诗,可以和城南的吴老弟一起逛楼子,看他们是否还嘲笑他。 “祖母,您请。”欧阳雪晴做出了个请的姿势,余光瞟了眼山路,已寻不见狐狸男那艳红色的身影。 “你个鬼丫头。”皇太后笑着摇头,向前走去。 正巧前方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先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胖子,脸上带着顿悟之色。 欧阳雪晴撇了撇嘴,心道:别是误出了佛机,被那大师点化的出家做了和尚才好。 那人身后紧接着出来了个和尚,虽没有头发,却留了一把雪白的胡子,才出了门,便双手合十道:“了缘方丈道是故人来,叫贫僧出来相迎。” 那老和尚倒很有眼力,说完话,将目光定在了皇太后的身上,恭敬的道:“施主请跟贫僧来。” 欧阳雪晴掺扶着皇太后进门,阮贵妃紧接着跟了进来,最后面是安公公,灰三,黑二三人。 穿堂过巷,居然走了有五六分钟的路才到了了缘大师的住处。本来欧阳雪晴还怀疑这和尚说故人来,是趴在哪个窗缝,门缝里看到的,隔着这么多门窗,若想看到,那除非是长着千里眼!看来,这得道高僧还是有的。 还没有进入禅房,便听到里里面那念经的声音突停,传来一道让人听起来有无尽沧桑感的声音:“阿弥陀佛,女施主,多年未见,可还安好?” 禅房里有一个穿着袈裟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上,正闭着眼睛,手拨着念珠。别说起身相迎了,连睁眼的意思也没有。 欧阳雪晴歪头看向皇太后,见她面上一片平和,便压下了出声的冲动,静站在她的身侧。 终于,有一刻钟之久,那子缘大师停下了口中模糊不清的嗯嗯声,睁开了双眼,向着身侧的蒲团指了指:“施主请坐。” 看到皇太后坐在了一个蒲团之上,欧阳雪晴只得坐在了她的身侧,阮贵妃也坐了下来。其它的三人仍是站着,只是略略后退站在了门侧,和尚可以没有尊卑之分,他们却是必须得有的。 “十年前幸得了缘大师的点化,才不至于迷失了心性,这些年,经常诵读佛经,虽然还时有怒念,怨念,但大多可以自行压制。” “这样已是难得。”了缘大师朗声道:“佛曰: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施主你遇事,只需静心便可。施主近些年来会有一场劫数,不过,不用担心,自会有贵人相助。” “多谢了缘大师告之。”皇太后叹了口气,又道:“劫数,这世间事,皆有因果,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早已看淡。” “女施主能看得通透,自是很好。”说着,目光微转,看向了皇太后身侧的欧阳雪晴,一直很淡然的面容上出现了疑惑,惊疑,接着转向了阮贵妃,道:“女施主,施主你要学会放下心中的怨念!” “大师,佛家云,有因才有果,今日的果不过是昔日的因而已。这怨念已生,如何放得下!” “女施主,你今日的执着,定会造成明日的苦果。女施主,你是我佛的有缘人,老纳再送你一句话,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多谢了缘大师的指点。”阮贵妃垂下了眸子,一副不想再多语的神色。 了缘大师长叹道:“时机未到呀,这时机未到,多说无益,待时机到了,女施主自是能想得通透。” 阮贵妃由灰三扶着站起了身子,走出了禅房。皇太后眸子带着深思,也由安公公上前扶着站起,向门外走去。欧阳雪晴紧跟着起身,正要离去,便听到了缘大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施主,你可否再留片刻?” “我?”欧阳雪晴指了指自己,见了缘大师点头,侧脸望向皇太后,摇头低声道:“祖母,雪晴是陪你来的!这了缘大师留雪晴做什么?” 皇太后也是一脸的疑惑,却是推了她一把,道:“了缘大师定是有什么话要嘱咐你,去吧。” 欧阳雪晴只得走回了蒲团,再次的盘膝坐了下去:“了缘大师,您不是一天只点化三人吗?”听到走到门边的皇太后的一声清咳,她只得改口道:“大师您有什么指教,请直言!” “小施主是个爽快之人,老纳也就直说了。从面相上看,小施主本是个一生贫困之命数,却偏偏有了转机。这一转机来得很是蹊跷,不只是转了小施主本身的命运,还会逆转太多的事情。”了缘大师似乎也颇不得解,手持的念珠缓缓的拨动着,终于摇了摇头,道:“小施主的面相,老纳看不透彻。” 欧阳雪晴正因为他的话而心跳加速,还以为他能看出端倪来,闻言松了口气笑道:“看不透彻?了缘大师,这世间的事情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大师您何必执着?” 了缘大师哈哈的笑道:“小施主这一席话惊醒了老纳,老纳本就是个世外之人,何必管这红尘琐事。只是百姓无辜,我佛慈悲,那些无枉的血灾,或许会因为小施主一句话而避免,老纳希望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小施主可以念及天下苍生。” 欧阳雪晴被这云里雾里的话绕得头晕,抿唇冷道:“若是真有什么血灾,雪晴定然是拼命护住雪晴所在乎的人,至于其它的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了缘大师怔住,半晌苦笑道:“这免与不免的都是天意,上天改了小施主的命数,自有它的道理,并非人之力所能改变的。看来,老纳的道行尚浅,还需静悟。小施主走好,恕不远送。了心,自明日起,你来主持清心寺。” “方丈,那您——” “老纳要入静心堂,闭关十年。” 出了禅房,欧阳雪晴发现并没有人在门外等下,再看看静站在禅房外,见她出来,便过来引路的小和尚。便知,皇祖母,阮贵妃她们定是被小和尚们带出清心寺了。 那了缘大师最后的话她也听到了,天意不可违!她眸子寒茫如箭,射向苍穹:若是会伤到她所在乎的人,即便是老天,她也会相斗到底。 出了清心寺,皇太后,阮贵妃几人正在观赏寺外的山景,见欧阳雪晴出来,也没有出口相问。倒是站在阮贵妃身边的黑二嬷嬷,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上前来问道:“雪晴姑娘,那了缘大师单独留下您,是为何事?” 欧阳雪晴耸了耸肩,走近他,声音压得极低,一脸神秘的道:“不知道了缘大师怎么知道我是独一无二簪坊的掌柜的,他特意留下雪睛,是想向雪晴讨一支簪坊的发簪。不过,已经被我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雪晴和他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将一支价值千两的簪子给他?” 欧阳雪晴说完,还愤愤的哼了两声。 了缘大师讨要簪子?他一个出家人,又没有头发,讨什么簪子?总不会是拿着送人的吧? 直听到皇太后威胁的训斥:“雪晴丫头,休得胡闹。”她才反应过来,她被那丫头给耍了,顿时脸色乌黑一片,迅速垂下的眸子快速的闪过了一抹杀机。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这个时代,她是充份的体验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里的山路并不是全然修砌的,有些坡度很大,还没有什么住脚之处的山路,走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费力。对她来说倒还好,主要是她还得掺扶着皇太后,宁可自己摔着也不能闪到这尊贵的主。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没有见到马车,更没有见到小邓子的人影。 皇太后的眉头深深的蹙起,安公公的脸色有些发白:“这小邓子,人跑哪去了!回宫,回去以后,奴才一定重重的罚他。” “只怕,这小邓子是一去不回了!”皇太后的声音喜怒不明。 “一去不回了?”安公公浑身一哆嗦,急忙跪到了地上:“主子,您的意思是——” 皇太后冷哼了一声,怒道:“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那个人真的是小邓子吗?” “主子,奴才亲眼看他戴上头罩的,不只奴才看见,黑二和灰三两人也看到了!” “那戴上头罩后他可曾离开过?”见他一脸的茫然,皇太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罢了,罢了,今日之事,一个天天跟在身边的人都认不出来!回去后,好好的反省反省。心动则物动,心静则物静,其实,也不过是失了两辆马车,跑了一个刺客罢了。” “祖母,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安,不能全怪他。任谁也想不到,这刺客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我们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欧阳雪晴忙上前帮皇太后揉着头上的穴位,缓解她的头痛,知她这么说话,今天这事就此算了了。望着那满面委屈,一脸感激之色的安公公,心底涌出了一丝愧疚。 只不过,事情从头再来的话。她会毫不迟疑的仍做出这种选择。 这宫外,皇太后他们几人或早或晚的知道了小邓子是刺客的事情。与此同时,宫内也乱成了一团。小邓子被人从草丛里发现,报知了六皇子。六皇子一听此事,面色阴沉。紧接着,半个时辰不到,宫中所有的皇宫护卫全部消失不见。捉拿刺客之事,就此不再有人提及。不过,刺客冒充小邓子坐上了皇太后的马车一事,却不知被谁传了出来。大多数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特别是祥宁宫的太监宫女们。这皇太后若是出了一丁点的意外,她们整个宫的奴才不都得跟着陪葬? 这两日,欧阳雪晴过得挺清闲。或许是宫中这刺客一事闹的,宫妃来祥宁宫的次数也少了,就连前一阵子日日必来的六皇子,这一阵子也没有了人影。 直到这第三天,欧阳雪晴收拾好包裹,准备离宫之时,六皇子才出现,站在远远的地方,目光望着她,神色不明。 他不离近,欧阳雪晴心里是求之不得,腻在皇太后的身边悄声说了些俏皮的话儿,便在数人不舍的目光下登上了马车。 赶车的仍是安公公,他请示了皇太后,坐在了马车前端。将马鞭抽出扬起,正欲甩下,便见到皇太后突然扬起了手,宫女知心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安公公,再等片刻。” 欧阳雪晴掀起帘子,见皇太后向着马车走来,忙又踩着马凳下了马车,几步小跑到了皇太后的跟前:“皇祖母,您不舍得雪晴?” “你这丫头!”皇太后满脸的笑意,拉住她的手:“哀家子孙加起来也有几十个,却没有几个有你这丫头这般贴心的。硬要说起来,也就子轩和四丫头这两个孩子能念着我这个老太婆子。你这一走,哀家还当真是舍不得!” “皇祖母,你若是想雪晴,可以出宫去欧阳府中转转,或者下道旨到欧阳府,雪晴立马就出现在您的眼前。”欧阳雪晴笑呵呵的道。 皇太后又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斥道:“你这丫头,又胡言乱语,这旨能天天下不成?得了,叫你回来,倒真的是有件事儿。” “皇祖母您说,只要您老说的事,雪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欧阳雪晴说的煞有介事,那副严肃的神情又把皇太后逗乐了,笑了一气才道:“雪晴丫头,这话你可得想好了再说,别哀家这话才刚说出来,你那边便反悔了!” “呃——”欧阳雪晴心里一咯噔,一股不祥的预感打心底缓缓的升起:“那,那雪晴先收回刚才的话,好好的斟酌一下。” 皇太后见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笑着摇头道:“你这丫头,怕成这样?皇祖母还会害你不成?自然是件好事!” 好事,她怕的就是这个。 “雪晴丫头,你和那秦家的小子的婚约当真算了?” “啊?嗯,那秦子秋恁没眼光!还借着下聘的事羞辱欧阳家,不只是雪晴,现在只怕是奶奶她也不会再同意这门婚事。”欧阳雪晴陈述着事实,眸子悄悄瞥向仍站在远处的六皇了,心里不安。 “如果欧阳老夫人同意了,而那秦家小子也后悔当日所为了呢?” “秦子秋他后悔?怎么可能!事情反常必有妖,说不准他是打着把雪晴娶进门后,再关上门教训的坏主意。皇祖母,您可不要轻信了那人,那日他上门退亲之事,您老人家可是亲眼所见的。”欧阳雪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皇太后点了点头,目光向着六皇子的方向瞟了一眼,温声道:“那,皇祖母给你重指一门婚事,如何?” “皇祖母!您就饶了雪晴吧!雪晴今年才不足十六。这成亲的事情,还早着呢!皇祖母,当雪晴求求您了,最近两年可千万别给雪晴指什么婚,雪晴才刚刚接手欧阳家的产业,您就让雪晴再自由两年。”欧阳雪晴急得眼眶发红,几乎要哭了出来。 皇太后本来还有挺多话要说,见她这个样子,无奈之极。想想这些年来她所过的生活,又觉得有些道理。侧眸又向六皇子所站之处扫了一眼,叹了口气道:“也罢,这晚上一两年,倒也是好的。去吧,只要有空,便进宫来看看我这孤寂的老太婆子。” 见欧阳雪晴摇头张嘴,她便知道这丫头想说什么,摆了摆手转身向回走去:“得了,别再天花乱坠的夸哀家了,这时辰也不早了,要走就快走吧。哀家就不站在这里看着了,免得心里难受。” 从那语气中,欧阳雪晴能感觉出那浓浓的不舍,鼻子不禁一酸。抬起右手用手背使劲的揉了揉,也没踩马凳,一跃便上了马车,吸了吸鼻子,道:“安公公,走吧。” “好咧,雪晴姑娘。”安公公再次的扬起了马鞭,狠狠的一鞭抽向那正低头啃草的骏马,马儿吃痛的叫了声,扬起了蹄子,眼看就要一奔而出。 “安公公,等一下。”又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在马车后响起,声音很是焦急,欧阳雪晴掀帘望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捂着胸口,正气喘吁吁的跑来。 缰绳被安公公用力狠狠的拉住,安公公扭头望去,见是个小太监,脸上瞬间乌云密布,抬了抬外侧的右脚,就等着那小太监跑到马车边,一脚将他给踹出。 谁知,随着那小太监越跑越近,安公公的脸色却像调色盘一样,由黑缓缓的变白,最后是定格为一脸的惊吓状。 ------题外话------ 感谢友友水水投的鲜花和钻石,抱抱。感谢妹妹yezhiqiu0911送来的月票一张,轻抚之,大爱呀,么么哒。 第六十七章:同命相怜 欧阳雪晴也看清了那小太监的面目,唇红齿白,肌肤娇嫩,杏眼桃腮,美目流盼,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大姑娘。 余光扫到安公公那见鬼的神情,她心下更为疑惑。 “等一下,等一下,雪晴,你拉我一把。”说着,一只小手穿过安公公惊恐的视线,伸了上来。这小太监眉眼带笑,态度很是亲昵。而且这个称呼,雪晴!莫非,她和他以前相识?还有,这个小太监他想蹭她的马车出宫? 这疑惑终于在安公公一声极夸张的哭声中得到了解答:“四公主,您,您可不能这样呀,若是被皇帝知道了,奴才的脑袋可就没了!” “本公主管你的脑袋做什么?小安子,你信不信,你若是拦着本公主,本公主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给砍了!”小太监打扮的四公主一脸的凶悍模样,说着,还挥了挥拳头示了示威。 安公公哭丧着脸,张了张嘴,又闭上,不敢多言。 “雪晴,你磨蹭什么呢?快点拉本公主一把!若是被皇奶奶瞧见了,我就甭想溜了!” 这公主的蛮横率真的性子,还真是让人无语,不过,她倒并不讨厌。最起码,这种人凡事都表现在脸上,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什么伪装。 雪晴嘴角微抽,却仍是伸出了手,在安公公绝望的神色中拉住那柔软的小手,用力将她扯上了马车。 “雪晴姑娘——”安公公试图再次相劝,怎料欧阳雪晴在公主进了马车后,已是松开了帘布,隔绝了他的视线。 “安公公,你快点!父皇若是问起,你说不知情不就得了!反正本宫主三天两头的出宫玩耍,父皇他早都习以为常了!” 安公公只得转回身,用那不停颤抖的手执起了马鞭,他的心里真的是悔呀。若是想报答雪晴姑娘的恩情,何是不行?为什么非得赶去了那小太监要亲自送她回去! 一路上,安公公的马车都没有赶快,很希望后面能突然追来什么人把这四公主给捉回去。只是在到了宫门处的青石路也没有等到什么异常的声响时,安公公彻底的死心了,扬起了马鞭,加快了速度。两只耳朵却是时刻的竖着,听着马车内两人的交谈。 “四公主,您和民女以前认识?”欧阳雪晴仔细的回快了半晌,还是没能搜出这四公主有关的任何一点的记忆。 四公主看着那双直望着她的眸子,这双眸子的目光淡然,不同于一般见到她的人,畏惧的要死。 她摇了摇头,道:“不认识。不过,现在不是认识了!本宫本知道你叫欧阳雪晴,我呢,叫墨子雨,你别喊我什么公主,也别自称什么民女,嗯,你可以叫我雨姐姐。” 欧阳雪晴抚下了额头,也不矫情:“那雨姐姐,可以问一下,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皇祖母和您说的?” 四公主美目眨了眨,很神秘的压低了声音道:“告诉你也无妨,是六弟他说的。六弟他对我说,你是未来的六皇妃!” “六皇妃?我才不要!”欧阳雪晴撇了撇嘴,靠在了马车一边,闭目养神。 “你不喜欢六弟?”四公主瞪大了眼睛,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欧阳雪晴,提高声音强调:“六弟不仅长得俊逸,才华满腹,还是皇子,而且还是父皇最疼宠的皇子,你当真不喜欢?” 欧阳雪晴对这个话题很没兴趣,懒懒的摇了摇头,掀起帘子向外看去。 那六皇子再优秀又如何?难不成他长得帅,身份高贵,她欧阳雪晴就该硬缠着,硬赖着,爱个死去活来的?自从看到小黑哥哥第一眼,她便知道,在这世上,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能牵动她的心了。 深度罪恶 这已经到宫门了,宫门两旁的那些侍卫撤去了至少三分之二,见到赶马车的安公公亮出腰牌,没再像前些日子那样出手相拦,只是略问了几句便放了行。 收回目光,一侧脸,欧阳雪晴被眼前放大的俏颜吓了一跳,轻拍着胸口道:“四公——雨姐姐,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四公主欲言又止,终是没有憋住,嘻嘻笑道:“我真的是很好奇,雪晴你为什么不喜欢六弟?” 欧阳雪晴脸一僵,盯了四公主好半晌,突然用鼻子连吸了两下,婉尔一笑:“雪晴也有一件事情很好奇,雨姐姐你先答了我,我便告诉你为什么?” 四公主飞快的道:“好。”唯恐她会反悔一般。 “雨姐姐你今年可是快十八?” 四公主脸色笑意一顿,身子也向后撤了撤,端正了坐姿,神色间有些不悦:“雪晴,你这么问是在嘲讽本公主?” “雪晴不敢,只是好奇,我们大兴国,女子十六岁便会被指婚论嫁,为什么四公主你到了十八岁还待在宫中?” 她对上欧阳雪晴的眼里,从这双坦诚的眼神中她还真不瞧出任何讽刺的意味,面色不由的缓和了一些,也不甚在意的哈哈笑道:“你也瞧见了,本公主这样的性子,谁人敢娶?” 欧阳雪晴扬了扬眉,将眸子懒洋洋的瞥向了一边,一副不想说便罢的神色。 四公主垂下了眸子,那满不在乎的脸上浮出了层悲伤:“本宫主有喜欢的人,只是没有显赫的身份,父皇绝对不会同意。所以,本宫主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若不能嫁他,宁可一辈子像现在这样,嫁不出去。” 这事她谁都没有讲过,包括那和她从小一起打闹着长大的六弟都没有告诉过,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在这个并不是很熟的女子面前,她便说了出来。 “那雨姐姐您可曾想过,您就是再顽劣,再不懂礼数,也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如果有一天,有人为了某些提议向皇帝求娶雨姐姐,您当如何?”欧阳雪晴简单的几句话,让四公主的脸色大变。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想过,而且,是极有可能会发生。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当怎么办? 片刻的慌乱后,面色一凛,沉声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本公主宁死不嫁。” “雨姐姐,这大兴国,美男无数,有身份地位的美男也不在少数,难道您就一位也看不上。”欧阳雪晴眸子里出现了笑意。 四公主想也不想的猛摇头:“怎么可能?自从见到了他,本公主的心里哪里还能容得下旁人?就算——” 四公主俏脸一红,这才恍过神来,眼前的这姿色只能算得是尚可的女子眼神已瞟向了窗外,笑吟吟的声道:“是啊,自那一眼,心里哪还能容得下旁人。就算这人再风华绝代,再气宇不凡,那又如何?” 望着马车外一棵接一棵仿若会长腿向后奔跑的大树,在那高大茂密的大树上,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的清冷孤傲的白色身影,如谪仙似的,不染一点尘世的俗气。也就是那随意的一瞥,便自此乱了心。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四公主喃喃道,自怔忪中清醒,紧接着笑了起来,笑得灿烂之极:“好,说得妙极。在一刻钟以前,本公主对六弟的眼光还有点怀疑,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欧阳雪晴懒洋洋的瞟来了一眼:“雪晴和四公主你是一样的心思,如若四公主哪天将你心里的那人放下了,那雪晴或许会多看六皇子两眼。”假如我们牵了手(高干) 呃,这称呼变得可真快,突然就由雨姐姐变成四公主了…… 四公主的脸涨红,拉着欧阳雪晴的手着急的解释道:“雪晴,雨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你我姐妹二人根本就是同命相怜。你若不喜欢六弟,雨姐姐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看着她那焦急的神态,欧阳雪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听雨姐姐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同命相怜,都得了这相思病。” 四公主猛点头,又响起刚刚欧阳雪晴所说的相思吟,越发的觉得贴切,眼顺着欧阳雪晴的目光望向马车外,喃喃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心似浮云……” 外面在赶马车的安公公,面如死灰,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只是幻听。而碧玉那丫头,早就面色僵硬,呆若木鸡。 三小姐的心里有人了?是谁?难道说还是秦家少爷? 马车行到了华荣道,欧阳雪晴便叫停了马车,带着碧玉下了车子,沿着华荣道向里走去。 而着了太监服的四公主生怕她跑了似的,从车子上毫没形象的一跃而下,看也不看那颤着嘴唇哆嗦了两声四公主的安公公,快步的追了上去:“雪晴,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等等我呀!” “公主你费这么大劲的逃出宫来,难道不是有什么急事?” 这话隐含的意思很明显,简单的概括,那便是私会情郎的。 四公主很难为情的脸又一红,娇嗔的白了她一眼,道:“雪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公——我出来只是随性的想四处转转,寻些好玩的事情凑凑热闹。并不是来找他的。再说了,自两个月前,他突然的走了,我每次出宫都会去他的住处看看,可是再也没能遇见他。雪晴,或许,那个人并不喜欢我,或许我这一辈子都得在相思中渡过。” 一抬头瞅见欧阳雪晴的眼神,四公主恶狠狠的瞪向她,故做愤怒:“喂,雪晴,你别用这么同情的目光看我,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的。” 只是,找到了又如何?神色间有些难过,摆了摆手道:“别再说这个了,雪晴,我可以跟着你混两天吗?” “你跟着我?”欧阳雪晴自是不乐意,拉着碧玉调头便走,她可不想招惹这个麻烦,皇帝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责罚她呢?:“雨姐姐,你可别害我,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死的。” “有本公主在,你怎么可能会死呢?”四公主连忙跟上。 欧阳雪晴加快了步子,连头也不回:“即便不死,也肯定是生不如死。” 欧阳雪晴本来是想逛一趟药铺直接去梅花山庄,可是,这四公主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了她的身后,她怎么甩也甩不开,只得先放弃这个打算。而那个安公公还没得知四公主会在哪落脚,也不敢离开,赶着马车远远的跟着。 回春堂! 欧阳雪晴脚步一顿,差点没有闪倒。 离得老远,便看到了那三个闪金的大字。大字写在一个长形的红色牌匾之上,牌匾的两边和下方分别坠着几朵红花。门边两侧,分别挂了有四五幅画,画功着实不错,一笔一画,栩栩如生。只是,这些画,画的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走近一些,还能闻到扑鼻一阵胭脂香,犹能听到里面有女子的嗔笑声。 欧阳雪晴皱了皱眉,又往后退了两步,又仰头望了眼那三个闪光大字——回春堂,再狐疑的向左右望了望,左侧是一家名为百菜香的饭馆,右侧是一家叫做千金阁的当铺,确实是没有错。 “雪晴,这就是你家的药堂,果然——”四公主的眼睛圆睁,着实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想了想,才道:“别具一格,别具一格呀!只是,雪晴妹子,你确定这是家药堂?不是那种地方?”美女护士的贴身医仙 “我自己的铺子我自然是识得的,肯定是那个狐狸男的主意!”欧阳雪晴的脸瞬间黑透,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向着店铺大门走去,她是想赚银子,可是并不想开青楼,特别是鸭楼! “小郎,奴家这里不舒服!这里,这里,再往下,对,公子,就是这里!奴家就是心口这儿不舒服。”一个着了红裙的美人,正紧抓着那同着红衣的狐狸男的手,一下劲的往她的胸口拉。 “艳红姑娘,你艳名远播,在怡香阁里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要不到?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勾引良家大夫。公子,你别理她!你若理了她,一准会被她连骨头也不剩的吞进肚子里去。”另一个容貌也是极美的女人,穿着蓝裙,出手握住了那红裙女人的手腕。也没见她多么用力,那红裙女人便慢慢的松开了狐狸男的手,紧皱起细眉,正要开口,便被那蓝裙女人一甩,甩到了门边。若不是有个小丫头及时上前掺扶,肯定得很不雅的坐倒在地。 红裙姑娘咬着唇,突的咯咯的笑起:“林乐安,你一个将门之女,大家千金,都能三天两头的到这里会男人,我艳红为何就不能?” “我,我——”林乐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屋里自然不只这两个女人,还有十几个,个个都有点小姿色。对这两人的争斗似乎是司空见惯,都很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热闹,脸上各种情绪都有,独独没有惊讶。 欧阳雪晴将屋子扫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书生和花冷语两个人! 这富家千金和青楼名妓比起嘴上功夫,自是要差上很多,不过,这大家千金明显不是一般的弱女,嘴上斗不过,立刻挥起了拳头,眼看这一记快,狠,猛的拳头就要打在那艳红姑娘的身上。 而狐狸男则是似笑非笑的倚在一边,没有一点想要开口阻止的意思。 “住手。”一道声音轻飘飘的响起,虽然很轻,却让那林安乐的动作微滞,也就是这一滞的瞬间,她的手被人给握住,偏到了一边,拳头自艳红姑娘脸侧滑过。 “你是谁?居然敢拦本小姐打人?”说着,一旋身,另一拳又挥出,却是被欧阳雪晴的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腕。瞪了她一眼,用力的挣了挣,没能挣开。 “松开小姐!”不知打哪冒出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直奔向两人,再对上欧阳雪晴那冰寒的眸子的时候,步子缓缓的停下:“这位姑娘,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 “林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林安乐。”欧阳雪晴斜睨了他一眼。 男子一怔:“姑娘你既然知道——” “是将门之女又如何?今天就算是大兴国的公主,我也定然要讨个公道。”欧阳雪晴冷声道。 “讨公道?”黑衣男子下意识的扫了那狐狸男一眼,自从这女人出现,那狐狸男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难道说,她是他的—— 欧阳雪晴看他的动作,知他所想,却懒得跟他解释。将被她握住双腕的女人向着他的方向一推,拍了拍手道:“我是这当药铺的掌柜的,你家小姐跑到我这药铺来抢男人,打架,一是影响了我药铺的生意,二是有损我药铺的形象,这损失必须得赔!” 扫了眼那一群愣愣看着她的女人,她嘴角抽了抽,黑着脸走向狐狸男,看到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只觉得心底的怒火噌的一下全窜了上来,在他的面前站住,定定的瞪着他,声音几近从牙缝里钻出:“看来,本姑娘这店不该开成药店,该开个青楼,是不是?” ------题外话------ 妹妹们,昨天忙晕了,忘记定时发文了,见谅,见谅。 第六十八章:太妖孽 面对着欧阳雪晴的怒火,狐狸男不仅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强忍住笑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耸了耸肩道:“掌柜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那这是怎么回事?”欧阳雪晴怒火仍然未消。 “她们都是来看病的,怎么打起来的,相信掌柜你也看到了!和我无关!”狐狸男眸子眨也不眨的和欧阳雪晴对视着,突然往前一步,低下头,鼻子几乎贴上了欧阳雪晴的鼻子,笑得妖娆:“那天若不是听到你的声音,我当真是不敢相认了。这两个月不见,掌柜你变美了!掌柜的,你为什么要特意避开我,等到变美了再回来?难道说,掌柜的你早就对我情根暗种。其实若是以前,——” “胡扯八道!”欧阳雪晴恶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自恋,很嫌弃的扬声道:“一边去,别碍着本姑娘的眼。那两个人呢?去哪里悠闲自在去了?” “难得来一个姑娘志不在柳兄你的!”戏谑的声音自药铺后门处响起,一身白衣的花冷语打后院走出。 “是呀,是呀!姑娘你来这里,难道是来找花兄的?或者,姑娘你也是来找小生做画的?”那书生沈忠一听,很有兴致的打后院探出了脑袋。 欧阳雪晴目光自花冷语慢慢的挪到书生的身上,气极反笑,极力压下心底那疯涌直上的怒火:“本姑娘是来看病的。” “得,书生,是看病的,不是你的生意。说来说去,还是来寻柳兄你的。姑娘,这位是我们的坐堂掌柜,有病的找他。”花冷语说完,便踏着步子想要出门,余光扫到那些平日里极花痴的一群女人,今日的神情有些古怪,个别的很明显的是在憋着笑,绝大多数都是目露同情!同情?怎么会想到这个词! 花冷语有些纳闷的继续向门外走,便听到身后那女人冷声冷气的道:“花冷语,本姑娘想问一下,他们一个管做画,一个管给人看病,那你是做什么的?” 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拧眉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扭头又看了她一眼,半晌才不耐烦的扬眉道:“姑娘你不知道?他专管给女人看病,本公子呢,便给男人看病的!只是这药店开业两个月来,来看病的男人就来过一个。你说,本公子在不在店里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店里有你没你都是一样了?”欧阳雪晴顺着他的意思挑眉问道。 花冷语刚想回话,余光瞟到了柳玄那张挂满了幸灾乐祸的脸。 “掌柜的,是掌柜的回来了!”后院已收回的书生急急的从后院奔出,正在做画的那枝毛笔都没有放下。 到了店堂后,左看右看,没能找到那胖胖的一眼即可入目的身子。有些疑惑的将店内的人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欧阳雪晴的身上,挠了挠头道:“姑娘,刚才是你在说话?你的声音和我们掌柜的声音还真是有些相似!” 听了他的话,欧阳雪晴的心还真是百般的复杂!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反而是那花冷语,被书生的话给惊醒了,一把将站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的书生给推到了一边去。迈出两步,走到了欧阳雪晴的面前,目光凝在她的脸上,接着又退后两步,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再回头,看了长椅上坐成排的女人的表情,又蹙眉望了眼今天过份安静的狐狸男,最后把眸子再一次的锁定在欧阳雪晴身上,不甚确定的问道:“你是那肥婆?” 肥婆?和花冷语对视的眸子瞬间冷下了十几度。 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生气会变老! 尽管在心底死命的安慰自个儿,却没有一点的效果,终是没忍住,对着那目光里还犹有疑问的某男,勾唇一笑,声音却是越发的冰寒:“肥婆?原来本姑娘在你花公子心里就是这般印象!可惜的很,本姑娘现在瘦了,这个称呼用不着了。不如花公子你留下,送给你未来的妻子,如何?” 在花冷语还没有从震憾中苏醒之时,欧阳雪晴拧眉,声音再次的响起,很轻,很甜,却极冷:“对了,刚才本姑娘问你什么问题来着?” 碧玉不愧是个有眼色的,听到这话,立马便明白了欧阳雪晴的意思,赶忙接口道:“掌柜的你刚刚问这位公子,这店里是不是有没有他都一样?” “嗯,不错,确实是这句!花公子你认为呢?” 花冷语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的同时调转了步子向后院的方向走去:“差点忘记了,还有药没抓,今天来了这么多的病人,柳兄一个人怎么能忙的过来!” 被拿出当了挡箭牌的狐狸男斜着眼睨向他,花冷语一边向回走,一边不忘给他使着眼色,两人的眼神一直焦灼着。这眉来目去的样子不由的让欧阳雪晴想到了入宫的前一天,两人把她当成赌注的事情,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看着身侧的狐狸男,以并不是很低的声音语调极缓慢的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他给赶出去的。本姑娘就这一个缺点,心太软,这种破坏人姻缘的事情本姑娘做不出来!万一他被我撵了出去,你一时想不开,再寻了短见什么的,那岂不是都是我的罪过。只是,本姑娘还是想劝劝你们两位,你们两个相貌堂堂的,干嘛好好的女人不喜欢,偏偏——” 花冷语脚步一晃,差点一头栽倒。 狐狸男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是黑如墨汁。 林家小姐和艳红两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哀怨的眸子转向了狐狸男,好像那狐狸男是欺骗她们感情的大恶人一般。 其它那些女人反应倒是慢了一些,在某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下,接二连三的捂住了嘴。接着,低声窃窃私语一阵,一个接着一个的悄悄的离开了药铺。最后便只剩下了碧玉,四公主和那个将门之女。 别说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她那个时代,断袖之类的事情还是很受人鄙夷的。 众人的反应让欧阳雪晴的心情大好,不再理会那两个脸色极其难看的男子,迈步走向了柜台边的躺椅,懒洋洋的往上一躺,向着书生一指,道:“沈忠大哥,你将最近药铺的情形和我说说。” 沈忠难得的有些哑巴了,呃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最近药铺很红火,有很多人来看病,还有很多人来要小生画画!” “都是女人?”这是明知的结果,欧阳雪晴也不是真的要问。她有想过她离开两个月,回来时这铺子会很热闹,可是没想到会热闹成这个样子! 临安的大街小巷不知在怎么传这回春堂?掌柜的招美男来吸引女病人?或者更甚者是勾引! 欧阳雪晴颇为烦燥的摆了摆手,示意沈忠不用回答了。这时她一抬眼,看到门边那穿着太监服的四公主,才想起来烦心事不只这么一件,还有这位很会缠人的公主。 “雨姐姐,您来这边坐着歇会。或者先回欧阳府也成,雪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反正是甩不掉了,那便带回欧阳府,让欧阳老夫人,或者说让那欧阳锦程想法子去解决吧。 林家小姐眉峰高挑,看着门边那穿着一身太监服的女子,只觉得格外的眼熟,一时之间倒是想不出来。她现在是挺想走的,只是刚刚这女子一说,她还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她好不容易一眼看上一个男人,居然是个断袖,她不相信,她想亲口问问他。 “雪晴,本——我今天可真的是大开了眼界。你别想把我先赶走,我今个儿是跟定你了!”四公主刚从这特别的药店的震憾中苏醒过来,走到了欧阳雪晴身边,挤坐上了这柜台边唯一的躺椅。 呃,这会儿倒有点怀念两月前的身材了,若是那时,她那一屁股坐下,估计没有能抢得了空去。 在欧阳雪晴的监督和威胁下,书生沈忠将他的那些美人画全部打门外收了进来,临死绝别似的红着眼眶将它们给搬进了他那石屋之中。而牌匾上悬挂的那几朵红花也被收拾了干净。所有的药材按照欧阳雪晴所说的法子从新的分了类。 林家小姐见没人理她,就那让她赔偿的女人也没有再次开口,悻悻然的让那黑衣男在柜台上扔下了一锭金子后,眸子哀怨的望了眼根本没再看她一眼的狐狸男,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大步的走了!说真的,以她的感觉,狐狸男根本不是什么断袖,他应该是喜欢那个掌柜的,所以那掌柜的这么说他,他很生气,却也没有出口否认。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除了门上那红底金字的牌匾有点刺眼外,其它的都能入人眼目了。 那三个伙计,除了书生应该是做惯了这样的事,干得一头劲外,其它那两位,都是不情不愿,特别是扫地,擦拭东西时,那动作,让人一看就知道平日里绝对是没做过活的人。 “今天你们把各个药材所在的位置给记清楚,明天我来考你们。如果答错一个,那不好意思,滚蛋。” 欧阳雪晴的语气很凶,这话音刚落,书生便连连的点头,表示明白。另两个人的表情很纠结,特别是狐狸男,嘴角一抽,俊颜上出现谄媚的妖娆笑容,正要说话。 “雨姐姐,我们走吧,还有别处需要折腾呢!”欧阳雪晴忙拉着四公主,从躺椅上快速的站起,向着店门走去。 走到门边,隐隐听到身后有笑声传来。 “花老弟,你说我们掌柜的怎么让我们做这么简单的事情呢?花老弟,为兄问一下你,这里是什么?” “当归。”回答的是两个声音。 “那这里呢?” “琥珀。”又是两人同时回答。 欧阳雪晴诧异的回头,这里的中药少许也有数百种,他们都记下了? 在狐狸男有意的问出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问题的时候,欧阳雪晴只觉得自己快被风化了:是她的智商有问题,还是这三个人太妖孽! 在扭头看到四公主和碧玉同样一副被雷劈的神情时,她的内心才稍稍好过一些,只是大好的心情又被破坏了。 这样难不住你们,那下次本姑娘就问你们每样中药还剩下多少圭! 冷哼了一声,和四公主牵着手继续向前走。只是一抬眸间,看到前方正急步走来的那蓝袍男子时,脚步再次的一顿。 接着,她发现她自个儿是白担心了,那秦子秋根本没能认出她来,目光只略为嫌恶的扫了她三人一眼,便转向了屋内,神色有些许的激动。 “哥哥,怎么连宫里的人都来了,这回春堂还真是名声大振了!”这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嘲讽。只是却没得到秦子秋的认同,只听得秦子秋冷声一喝:“闭嘴。” “哥哥——”拖着长音的秦婉儿异常的委屈。 “婉儿,你也知是宫里的人,怎么还这么大的胆子?”秦子秋也感觉自己凶了一点,只是他压不住心里的激动情绪。今天,那门外的美人画,乱七八糟的红绸,红花也被扯了下来,他有预感,欧阳雪晴回来了! 现在这个样子的秦子秋,欧阳雪晴没有了以前那种想一巴掌将他扇飞的冲动,却是有了一种,一见到便想闪到千里之外的感觉。 欧阳雪晴如兔子一般的急窜出了华荣道,四公主着实跟不上她的步子,硬扯出自己那可怜的已被折磨的通红的手腕,和碧玉在后面远远的跟着,顺便向碧玉问了有关欧阳雪晴和秦子秋的事实。听完之后,满脸愤怒的只说了一句话:“谁让他以前不知道珍惜,活该如此。让他更后悔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只是,她真的有些好奇,连六弟那样的人都看不上眼,那她所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跟着欧阳雪晴穿街走巷,好不容易才到了她所说的另一家铺子! 这一次四公主又被震憾了,因为远远的便能瞧见,铺子里面全是人。而且,满满的全是女人。难道,这里的店伙计也是几个倾城美男? 当挤进了人群,看到那坐在柜台边的湖蓝衣着的男子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抬起手用力的揉了揉,再睁开眼,又揉了揉,然后侧脸问向碧玉:“那位公子是谁?” “凤兮公子。”得到了碧玉的回答的时候,同时得到了数个鄙视嘲弄意味十足的眼神。 “凤兮公子?那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坐在柜台后面?雪晴请他做簪子了?”见碧玉点头,四公主更是一脸的纳闷,即便是雪晴请动了也做了支发簪做镇店之宝,他也不应该自个儿亲自送来吧! 想那次,她上门请他帮做支发簪,他可是拽的要命,最后在父亲的强压下,做是做了,可是明显的带着敷衍。 “他是三小姐这簪坊的坐堂掌柜!” 碧玉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彻底的被雷劈了! 这么清傲的人会愿意给人当坐堂掌柜? “这支梅花金簪本小姐看中了,你们都不要和我抢!” “去,我也看中了!凤兮公子,你开个价吧!” 那被叫名的某人只是微微抬了抬眸子,很不耐的扫了两人一眼,便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图纸,琢磨着图上的这支簪子该用何材质。如果用紫玉定是没有图上这种闪亮的感觉,那若是用紫晶呢? “凤兮公子——” 刚刚浮出的想法又一次被人打断,凤兮彻底的被惹怒了:“请各位小姐离开这里,这里的簪子千金不卖。” “千金不卖?本小姐出一千一百金。”某女震天一吼。 “不卖!”语气淡陌至极。 “一千两百金!”那个女的咬牙接道。 “不卖!”很简单,很干脆,已明显的带上了怒气。 不知是心疼银子,还是被凤兮公子的气势所震,那女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吱吱唔唔的不再开口。接着,咬了咬唇,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等一下!”嘈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道清甜的嗓音,那个正要迈步的女子停下了要走的步子,侧眸望去,见是一个穿着华丽年龄相仿的女子,语气极不友好的道:“你是在唤我?有什么事?” 敢情是将怒气发到她身上来了,欧阳雪晴脸上一黑,接着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有句话说的好,顾客是上帝,把她看成是白花花的银子,噢不,是黄灿灿的金子那就好了! “你愿意出一千两百金买下这支簪子?”欧阳雪晴声音极其的温柔。 “自然。”女子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凤兮,将这位姑娘要买的那只簪子给她!”不是商量,是直接的命令。 凤兮的眸子再次从图纸上挪开,疑惑的打量着欧阳雪晴。 不会吧,也没能认出她来! 看到那位姑娘由惊喜而变得怀疑的目光,她清咳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一只簪子自那被丝绸间取了出来,冷冷的声音中透出了暖意:“雪晴妹子,她要的可是这一支?” 终于有人认出她了,欧阳雪晴的心情不用多说,是格外的激动。可是,这会儿,四公主的心情比她更激动,激动的脸颊通红,嘴唇微颤,就连那双美目中都盈满了晶莹的泪珠。 第六十九章:想死的心都有 欧阳雪晴的胳膊被四公主捉住,此刻被她抓得生疼。睍莼璩晓她扭头正要抗议,触及四公主这美人落泪的情形,又顺着她痴迷的目光望向江无痕。难道说,她的心上人是江大哥? 呃,不会吧!她的眼光真是好,喜欢上个榆木疙瘩! 在看到江无痕的目光只是在四公主的身子略略扫了一眼,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时,欧阳雪晴更是无语了。江无痕能认出大变样的自己,若是和四公主真的相识的话,自然也能一眼看出身穿太监服的她。 看来,事情还不是她所想的那样。这四公主很有可能仅仅只是暗恋! 四公主却不是这般的想法,在江无痕那目光轻扫而来时,她的浑身都在发颤,他看她了,他刚刚看了她一眼。 在她的激动情绪下,欧阳雪晴的胳膊再次的遭了殃,被她这一次猛抓,真的好疼。 眉头轻皱,转头叹道:“雨姐姐,能将你的手挪开吗?” 四公主这才意识到她的失态,急忙松开手,一脸歉意的对着欧阳雪晴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欧阳雪晴忙别开了眼,太假了。片刻之前还张口大笑,几乎笑得东倒西歪的的某女,这会儿大家闺秀般的掩了唇,笑不露齿。 凤兮也终于从那声雪晴妹子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望着欧阳雪晴,一脸的不相信。 欧阳雪晴也不理他,绕过柜台,走到江无痕的身侧,自下方取出一个刻着栩栩如生的梅花的香木盒。接过江无痕递来的簪子,询问了一声那要买簪子的姑娘,见她点头。便动作极小心,极轻盈的,将那只梅花金簪放入了那个内里包裹了一层丝绸衬垫的香木盒中。 “这只梅花金簪富贵中透着清雅,和符合姑娘您的气质,姑娘您真是好眼光!您只要付出一千两百金,这只簪子便是姑娘您的了!” 那女子这才从如梦似幻的神色中清醒,欣喜的向身后摆了摆手,立刻有个老嬷嬷走到她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了数张银票递了过来。欧阳雪晴将银票转手交给了江无痕,甜笑着将装着簪子的木盒双手递了出去。 “这位姑娘,这簪子是您的了。欢迎您下次再来。” 女子一脸的得意,冲那个刚才和她争簪子的女子得意的扬了扬眉。 “掌柜的,请问一下,还有梅花金簪不?” “没有,看到店铺的名字吗?独一无二,每种簪饰只有一件?” “掌柜,那本小姐买这只桃花簪!” “我要买这只翡翠金步摇!” “掌柜,我要买——” “诸位,不好意思。今日这是小店的第一笔生意,只卖此一件。两日后,小店会在临安最大的拍卖行,呃,典当行里,拍卖小店的发饰,到时会拍出三件,价高者得。欢迎各位到时能来捧场!”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得到了欧阳雪晴的承诺后,众女才一阵结着一阵的离开了簪坊,还有几个不死心的留到了最后,直到欧阳雪晴再次表明,今日无论出多少金子,绝不会再卖出第二件,才极不甘心的离开,对那个幸运的买到了簪子的某女则更为妒恨。 在人全部走完的时候,柜台前就只剩下一直盯着江无痕的四公主,两颊绯红,一脸的娇羞。而那被紧盯的人呢,则是面无表情的,根本就没有再扫她第二眼。 而更让她无语的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四公主,今日就像刚嫁人的小媳妇般,半句话也没有说。之所以说是半句话,那是因为她还结结巴巴的极小声的说了几个江字,江后面的称呼任她鼓足了气也没有叫出,就更别提说一句整话了。 到了欧阳府,应该是安公公先一步来了。欧阳老夫人,二房的,三房的,全都站在门边等候着,唯独少了一个欧阳金枝。 等再走近一些步子,便看到门内那穿着梅红压银边纱裙的欧阳金枝,正堵在安公公的身上,神色焦急的问着什么话。安公公应该是想怒又怒不得,表情十分的纠结。 “四公主来了!”欧阳老夫人远远的看到了一身太监服打扮的四公主,转头向后淡淡的出了声。欧阳金枝这才给安公公放了行,慢步向着门边走来。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欧阳老夫人的带头上,门前黑压压的跪倒了一大片。欧阳金枝不想跪,在欧阳老夫人射来的不悦目光中,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跪。 四公主连忙快步向前掺扶起了老夫人:“欧阳老夫人,您可跪不得!我和雪晴是好姐妹儿。按理说,我是要随着雪晴喊您一声奶奶才对!” “公主厚爱。”欧阳老夫人起了身,后面的众人都跟着起来。欧阳锦程脸上尽是温文尔雅的笑容,在触及欧阳雪晴时,即便金枝告诉过他,镇定的目光还是不免多出了诧异。 欧阳金枝看到欧阳雪晴那比前一阵子愈显苗条的身段,几乎是咬碎了牙。 王容嫣和三房的人就别提了,全都直直的望着欧阳雪晴,若不是碧玉就跟在她的身边,她们还真的是认不出来! 只有老夫人,眼光柔和,微微的一怔便回过神来:“午膳已经准备妥当,公主这边请。” 四公主点点头,拉着欧阳雪晴走在了前边,看到安公公还在跟着自己,不耐扭头道:“小,咳——安公公,你回宫吧!记得去父皇那里说一声,就说,就说本公主和雪晴姑娘很投缘,打算在欧阳府中住上一两月再回去。” 住上一两月! 众人因四公主的话脚步略显不稳。 有四公主在,众人吃饭也较为的拘谨。为了缓解这种气氛,欧阳雪晴把簪坊今日卖出一支一千两百金的簪子的事说了说,才说了个开头,便被四公主接过了话,绘声绘色的说着。 这本来就是件预料之中的事情,欧阳锦程的表面没有什么异常,那垂下的眸中却尽是晦暗之色。 欧阳金枝也是闷着头吃饭,一听她提做生意的事情,就想到了她的那两间铺子,心里便抽抽的觉得有些疼。 其它的人均是惊的抬起了眸子,无论是在吃饭,是在夹菜,所有的动作都僵在了那儿。 欧阳老夫人则是再次一怔,明明是间已经没有什么希望的铺子,却硬生生的被她整活了。这丫头在经商方面还真是颇有几分头脑,神思一转,轻笑着道:“雪晴丫头,这簪坊之事奶奶也听人说了些,你这丫头,做得还不错,算是经得过***考验了。不过,欧阳家可不只是开得簪坊,奶奶再让锦程分你几间铺子管管,如何?” “老夫人,雪晴她才刚接手簪坊,一下子让她管理太多的铺子,她能——”在欧阳老夫人一记犀利的目光扫来时,王容嫣讪讪的闭上了嘴。 欧阳雪晴这才笑吟吟的接了话:“身为欧阳家的嫡女,这是雪晴的本份。” 这话说的,让欧阳锦程那低垂的眸子更为的黯黑,奶奶这话的意思,是要将欧阳家的大权转给欧阳雪晴了吗? “嗯,好,这才像我们欧阳家的子孙。”欧阳老夫人满目的赞赏,半闭眼眸微微思索了一下,道:“锦程,三山道的三山客栈,梅子街的红梅茶馆,青和巷的那家绣坊,福宁街的福宁酒家,全兴道的——” 这是觉得她还有潜力,想把她给活活的累死吗? 欧阳老夫人一下子说出了十家店铺的名字,她即便是有了心里准备,也是愣了好半天。看向桌边其它人的神情时,再一次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欧阳锦程的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仍是那脸温和的笑容,待欧阳老夫人把话说完,便恭声应下:“奶奶,等吃罢饭,锦程便去这几家店铺里去做个交待。” 他身侧的二房王容嫣虽然低着头,但是那眉眼之间的笑意却是掩不下的。而她身侧的欧阳金枝一幅憋着笑的神色,见欧阳雪晴望来,回了她一个嘲讽味极浓的笑容。三房的神色却多是疑惑,特别是欧阳冰儿,眉头微蹙,目光狐疑的偷偷的瞄向老夫人,趁老夫人低头吃饭的空子,对着欧阳雪晴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卖糕的,难道说,这几家铺子也和那玲珑簪坊一样,非常的不景气? “嗯,待吃罢饭,你就亲自带着雪晴去认认路。” “是,奶奶。” 吃罢饭,四公主直接表示要和欧阳雪晴住同一个院落。公主的话,哪有人敢反驳,于是,很悲惨的,欧阳雪晴让鹃子和福妈给她准备房间,而自己却被她缠住问江无痕的事情。问的那些问题,她是真的回答不出来,被问的多了,她想死的心都有。 “雪晴,你可知道江大哥他喜欢什么颜色?” “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江大哥他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 “雪晴,那你可知道江大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不知道。” “那你说,江大哥他会不会喜欢我?” 雪晴没敢抬头,怕眸子里的直白情绪伤害到这位心情激动迫切的爱情追求者,很违心的闭眸躺在窗前的竹椅之上:“不知道,不过,这些,你可以去问绿柳,她应该会知道一些。” “绿柳,就是那个在铺子里伺侯着江大哥母亲的丫头?”声音中透着妒意。 “雨姐姐,得了,那只是个丫头。难道你看不出,江大哥对她是没有喜欢的情愫的?” “可是,可是,江大哥他今天只瞟了我一眼,却看了那丫头好几眼!” 得,这恋爱中的女人,没道理可言。 欧阳雪晴闭着眼睛,不再搭理她,佯装睡着。四公主晃了晃她,没见她有反应。出声唤来碧玉进来伺候,便出了门,跟着福妈去了她的住处。 欧阳雪晴没有睡着,碧玉给她盖了被子,轻轻关上了窗子,退出门外,带上了门,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懒得张开眼睛。脑中想着明日抽空去趟梅花山庄,渐渐的有了睡意。 只是,今天注定了她是没有休息的时候。这刚刚入睡,便听到门外有小厮的声音:“碧玉,三小姐呢?大少爷让小的来接她。” 碧玉拦在他的身前,蹙眉道:“可是,可是,三小姐她才刚睡下!三小姐今天累了一天了,你就在这里等会,让小姐稍微休息一会儿。” “不必了,他的声音这么大,我吓都吓醒了!”欧阳雪晴打着哈哈自躺椅上起身,步子缓慢的走到了门边,将门拉开。 那小厮见她出来,忙请罪道:“奴才不是有心的,请三小姐恕罪。” “得了,什么罪不罪的。你也是身不由己罢了,难道你还能违着你主子的命令不成?”不顾那小厮一脸的惊讶,她懒洋洋的摆了摆手,道:“走吧。” 见碧玉跟在了身后,她回头轻声道:“碧玉,你就留在这里吧,四公主若是醒了,你便和她我片刻便回。免得她又到处乱跑,惹出什么事端来,给奶奶添麻烦。” “奴婢遵命。” 跟着这小厮一直到了大门外,欧阳锦程正坐在马车里等着。欧阳雪晴前后扫了扫,见只有这一辆马车,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车。 这欧阳锦程她确实是不想和他多言,上了马车,便打着哈哈歪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就算是这样,她也能感觉到欧阳锦程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审视,带着疑惑。 这几家铺子,每去一家,欧阳雪晴的脸便寒上一分。 一个,两个,三个……全都是鲜有人来,门可罗雀,经营惨淡的铺子,铺子之中,除了伙计,别无它人。越看,她越觉得头一跳一跳的疼。 只是这头再疼,办法总是要想的。总结一下原因,大多数是因为地势不好,没有人知道,极少数的两间是因为有非常强猛的铺子打压着。 欧阳锦程见到她那黑透的面色,心里总算是多云转晴。那间簪坊只能说是个巧合和运气,这几间让他都束手无策的铺子,他就不信她还能把它们都给整活了! 看完了这十家铺子,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事情。看看天色尚早,再加上着实不想和这笑面虎,伪面男坐同一个马车回去。欧阳雪晴便以去簪坊逛逛为由,并拒绝了欧阳锦程要一同前去的打算,待马车走远后。由去簪坊的路调转了方向,向着梅花山庄的方向快步走去。 欧阳锦程并没有坐马车离开,在马车拐入巷口之时便下了马车,让赶车的小厮继续驾着马车回去,而他刚是静静的倚在墙边盯着那以极缓的步子走路的欧阳雪晴。见她转了方向,加快了步子,嘴角勾起,跟了上去。 他就知道,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她的背后绝对是有人指点。 梅花山庄在临安城也是个很有名的地方,除了那种老实埋头种地的壮稼汉,和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十之*都是知道的。这里是梅花宫少宫主所住之地,闲人禁入。当看到欧阳雪晴一路上山没人出面阻拦的时候,欧阳锦程的面色渐渐的发沉,远远的望着那道鹅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才旋身而去。 其实,今日守林的两人其中一人很巧的是彩云。 在前两日时,少宫主回来时曾特别的说过,欧阳雪晴变瘦了。她被少宫主派在欧阳雪晴身后保护过她好一阵子,对欧阳雪晴的动作都是极其熟悉的。一直迟疑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到了庄门前,才现身出来。 “欧阳姑娘?” “是你?你们宫主可在庄内?” “真的是你!变化真大!若不是少主事先交待过,你刚上山时便被拦下了。”彩云惊叹莫名。 欧阳雪晴脸微红,轻咳了一声,重问:“你们宫主可在庄内?” “在,在的。落月,你在这里守着,我送欧阳姑娘进去。” 彩云一路上,不停的问着有关欧阳雪晴怎么变瘦的事情,原因无它,女人天*美,她的身材稍显丰满,也想减肥。 欧阳雪晴见她满眼的期待,中毒这个原因没能说出口,将记忆中杂质上所看过的减肥法子,总结性的说了出来,无外乎就是两点,运动加节食。一听到节食,彩云那亮晶晶的眸子便瞬间的暗了下去,喃喃的道:“那便算了,没有好吃的吃,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哎,就让我这般的胖下去吧!” 欧阳雪晴的嘴角抽了抽,想不到,在梅花山庄也能遇到这样的极品吃货。 也是如上次那般,到了那晴雪园的门边,彩云便停下了步子,和欧阳雪晴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走了。 欧阳雪晴这才想起上次忘记了问小黑哥哥的住处,便顺着那次走过的路往那处楼阁走去。现在的季节,梅花尽落,这百花盛开的季节,这山庄竟然没有种上别的花朵,竟让人有些萧条之感。 “楚儿,你当真不愿意?”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欧阳雪晴一惊,下意识的躲入了梅林。 “五皇叔,楚儿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声音一如往日那般的清冷。 “那你难道就不想为你父王报仇?”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报仇,楚儿定会让那人比父王当年惨数十倍。” 这声音冷得像是自九幽地府发出,这时的墨楚是欧阳雪晴所未见过的,如浑身冒着火焰的复仇阎罗一般,让人望之心寒。 片刻之后,那种冰寒被他压制,声音再次是一片的风轻云淡:“不过,那个位子谁坐,与我无关。” “那,如果,这是你母妃的意思呢?”那个中年男子并不放弃,继续问道。 第七十章:秦家大难 梅林外的小路上一前一后的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墨楚,一如平日那身白衣。此时的他因那句话而停下了步子,白色的袖袍和袍摆迎风翻飞。墨发如绸,白色的缎带束在发间,未被束起的部份迎风飞舞,为他那平日的清冷造出了一丝不甚协调的邪魅。那双静谧的眸子里涌出了复杂的情绪,半晌无语。 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确实是个中年人。一头黑发束在玉冠之中,尽管他刻意的放柔了语气,身上仍是散出一股子嗜杀之气。 直觉告诉欧阳雪晴,这个人身上一定染过不少的鲜血。 因为这股子浓郁的杀气,若是只杀过几个人是不可能会有的。 从原主的记忆中,欧阳雪晴隐隐搜出了一些记忆。小黑哥哥喊他五皇叔,那他应该是大兴国的有名的战将,硕亲王。记得,他和小黑哥哥的父王贤亲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这硕亲王,是个极其有名的嗜杀之人,手段极其的残忍,在战场上有阎罗之称。和别国的征战中,大多数别国的将士一听对手是他,常常是未战便先退兵数里,想法子稳定一下军心才能次出兵。 那他来找小黑哥哥是为了什么?那他所说的那个位子,难道是大兴皇帝之位?阮贵妃的意思?小黑哥哥会应下吗? “这事,容后再说。”沉静了许久,墨楚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依是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硕亲王皱紧了眉头,语气不悦:“如果你不坐那位子,不还是便宜了他墨青的儿子?” “不是还有五皇叔您?”墨楚淡淡挑眉。 “就我这性子,若是想当皇帝,早就带兵回临安将墨青的窝给捅了,哪会还帮着大兴打江山?毕竟,他再不好,也是墨家的人。本王总不能将我们墨家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你在,还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当年之事是墨青做的。与他拼一个死活是肯定的,而楚儿你做那个位子也是必须的。”硕亲王明显是有点急了,声音大了很多。 墨楚却仍是不为所动,保持着静默。 半晌,又道:“五皇叔,听说皇婶她有了身孕!如若是个男孩——” 硕亲王急着摇头道:“那可不行,当年你皇爷爷传位立的便是老四。只是老四生性闲散,不喜欢被束缚,便任着老三动了手脚。谁知道那老三不仅不感恩图报,还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你若是真想让你父王死得瞑目,便将属于你父王的东西全数夺回来。现在宫中有你母妃相助,本王再暗中齐集兵力,只要朝堂中能有人,最多不过三年,大仇必然得报。就算朝中没人,本王兵力足够之时,硬来逼宫,他墨青也没能为力。” 带兵来逼宫? 欧阳雪晴突然想到了那日那了缘和尚的话,难道便是指这事情。 墨楚没有应声,又迈起了步子,顺着林间小路向前走去,清冷的眉眼之间多出了一丝忧虑。若为帝,必然失了自由,若是将他的晴儿拘在宫中,陪他一生,他是否太过自私?若是放手,他的心已失,又哪能放下,如若放下,那便是孤寂终老! 欧阳雪晴的心也很乱,她不想小黑哥哥当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却又不能要求,毕竟现在的皇帝是小黑哥哥的杀父仇人,还设计使得小黑哥哥母子别离了十多年!这仇,换做是她,也咽不下。 墨楚将五皇叔送到了梅花山庄的门外,便回身回了晴雪苑。刚入苑门,便有一道甜腻的声音自侧面不远处的亭阁处响起。 “小黑哥哥,你去哪了?” 墨楚一怔,扭头望去,只见一道淡黄色的窈窕身影直向他奔来。在他未开口说话之前,已是被她环住了脖子,在脸颊轻啄了一口。 “晴儿,你回来了。”墨楚白玉般的脸上有层并不是很明显的红意,长长的羽睫遮住的眸子中全是宠溺:“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怎么?小黑哥哥你不欢迎晴儿?”欧阳雪晴扁了扁嘴,佯装出一副很难过的神色。 墨楚摇头轻笑:“小黑哥哥是心疼你,一出宫也不好好休息一下。” “哎,休息,以后这两个字和晴儿是无缘了!”欧阳雪晴想到了老夫人让她接手的那十间铺子,唉声叹气。十间几乎没人光顾的铺子,老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考验她的能力不成?可是这考验也太狠了些吧! “怎么了?”墨楚的眉头微蹙,抬手轻抚着她的秀发,闻着鼻尖那淡淡的清香,心里涌出了一丝贪恋。 欧阳雪晴仰头看他,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哎,晴儿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奶奶发现了晴儿有经商的潜力,便报着不逼不成才的心态,强迫着晴儿接手欧阳家的铺子。” 欧阳雪晴没有提那几间铺子的情况,小黑哥哥现在一心念着复仇的事情,她不想让他再为她这点小事操心。 定定的望着那双弥漫着笑意的醉人眼眸,欧阳雪晴有些心疼的伸手抚上了他的脸:“小黑哥哥,如果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得去做的,不要太在乎晴儿的感受。不论小黑哥哥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晴儿都会支持你,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你都听到了?”墨楚搂她入怀,轻声在她耳边呢喃。 欧阳雪晴头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轻轻的嗯了一声。 “小黑哥哥知道你不喜拘束的生活——”墨楚将鼻埋入她的发间,嗅着,轻吻着,声调有些低沉:“我怕你受不了那种枯燥的生活,离我远去。” “有小黑哥哥在,自然不会枯燥,只是——”欧阳雪晴咬了咬唇,迟疑的问道:“做皇帝的人好像都是三宫六院,满宫的妃子,如果——” 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即使对这里的人来说,男人三妻四妾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她欧阳雪晴接受不了,就算是如她现在这般的喜欢,也接受不了。如若那般,她不如早些放手。 “小黑哥哥讨厌女人的,晴儿你难道不知?”墨楚沉闷的笑声在耳侧响起,欧阳雪晴的脸不由的一红,听他调笑,抬起了双手,正要用力将他推开。他的声音才再次的响起,轻轻的,却十分的坚定和认真:“小黑哥哥只有一颗心,现在这颗心已经被一个叫做欧阳雪晴的女人占满了,叫我怎么再去接受别的女人?” “不管小黑哥哥是什么身份,我的妻,只有晴儿你一个!这件事情,无论什么原因,小黑哥哥都不会妥协。” 肯定是有谁提议让小黑哥哥以联姻为方式拉扰势力,被他拒绝了。 这梅花已落,他的身上仍有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很是好闻。欧阳雪晴继续将头埋入他的怀中,贪恋着那怀中的温暖,抬起的手也改了方向,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 “小黑哥哥,晴儿变化这么大,你都没有说有没有变美一些?” “无论胖和瘦,你都是晴儿,在小黑哥哥的心里,喜欢的是晴儿你的本身,并不只是美貌。而且,说实话,小黑哥哥宁愿你像以前那般模样?” “为什么?我才不要。” “这样,便会少些能看到晴儿的好的人,小黑哥哥也不用时刻担心,你会被人抢跑!” “小黑哥哥,你又笑话我。看招——” “晴儿,别这样。” “别跑,不许跑!” 在吃过饭后两人便散步一般的向欧阳府的方向走来,一直走到离欧阳府不远的一处河边的青草地处,欧阳雪晴以累了为由,抱着墨楚的胳膊,坐在草地上后就再也不愿起来。 情人见面自然是难舍难分,在看到那已渐渐蒙上灰黑之色的天空时,欧阳雪晴才恋恋不舍的从墨楚的怀中起了身,磨磨蹭蹭的往回走。 到了府门外,欧阳雪晴眉头紧了紧,因为她发现欧阳府不同于往日,厅堂之处居然到现在还点着烛火。突然想到她把那四公主给完全的抛在了脑后,扭头望了眼站在暗处小黑哥哥,急急的摆了摆手,便跑进了欧阳府。 望了眼已升起的皎洁明月,欧阳雪晴很希望这四公主没有刻意的找她才好,不然,她这么晚回来,铁定会被奶奶训。 事情往往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尽管欧阳雪晴万般的祈祷,刚进府门。便听到了福妈的焦急的声音。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夫人都派出了好几扑子人去寻你了。” “怎么了?奶奶找我做什么?难道说是四公主——” “哪里是四公主的事情,是秦家公子来了。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急得满头大汗的,来了快半个时辰了!”福妈一边拉着怔忡中的欧阳雪晴向厅堂走,一边详细的描述道。 急得满头大汗的?若是为了婚事,自然不会如此!那是为了什么事情?还使得老夫人派出了这么多人去找她? 越想越是想不通,欧阳雪晴抽出了被福妈紧拉了胳膊,压低声音道:“福妈,不如你就当没有看见我,我实在是不想见那个秦子秋。福妈,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又不是不知道我被那姓秦的,还有那欧阳金枝欺负成什么样子。他若是为了婚事,我自然是不会理他,他若是有别的事有求于我,他以前那般的对我,我为何要帮他?” 见福妈停下来扯她手臂的动作,神色中带了丝犹豫,她又挑眉接着道:“福妈,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我就算再好说话,也总不能被人打了脸后,还对他有求必应吧!”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事后奶奶要是怪罪下来,由我担着。” “三小姐,不是担不担着的事情,今天那秦家公子真的很急,你没有见着他那六神无主的样子——” “福妈,不用说了,他再着急,与我何干?”欧阳雪晴清亮的黑眸闪过一丝冷意,旋身便要离开。 “雪晴,雪晴姑娘——”沙哑的声音打身后传来,欧阳雪晴回头一看,神情微鄂。 是秦子秋,俊颜憔悴,神情焦虑,深幽的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诧异。 刚刚听到了欧阳雪晴的声音,便循着声音一路急奔了过来,听到她那番虽然绝情绝义,却让他找不到一点反驳理由的话,他的心里尽是苦涩。 当看到前方那窈窕的身姿,当看到回头望来的那清秀的容貌,他真的是呆住了。若不是能从她的眼中看到那不同于其它女人的厌烦之意,他定是认不出她来。 这两个月不见,她居然变得美成了这样,只是不知道,她这般变化是为了谁。看她那眼中的神色,他知道,那个男人无论是谁,也不可能是他的。 一种让做后悔的情绪打心底涌出,缓缓蔓延,苦涩不堪。 “哦,本小姐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秦公子呀。这两月不见,秦公子的变化可真是大!原来那风流倜傥,不可一世的临安第一才子哪里去了?”欧阳雪晴撇了撇嘴,微微抬高了下巴,出言讽刺。 秦子秋崩紧了脸,咬了咬唇,带着痛楚的眸子紧锁住欧阳雪晴那细致白皙的脸庞,半晌方哑着声音道:“从某个女人拒我与千里之外时,原先的那个我便不复存在了。” 被他这种眼神深情的注视着,饶是欧阳雪晴脸皮挺厚,也有了些不自在,将眸子别向一边,不耐烦的道:“你这么半夜三更的来找我,还不惜惊动奶奶她老人家,不知道所为何事?” 秦子秋收回了眼中的情绪,向前跨了一步。欧阳雪晴随着他的动作心陡然一跳,也跟着向后一退,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嘛?” 秦子秋眸子随着她下意识的动作一黯,接着深吸了口气,也不再向前,而是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雪晴姑娘,请您移步去趟秦府,救救我们秦家上百口人!” 他的话让欧阳雪晴越发的糊涂了,去秦府,救他们秦家上百口人!他们秦家的人都怎么了?上百口人——难道是得了瘟疫不成?或者是他们秦家的谁犯了死罪,他们秦家要被抄家灭门? “秦公子,你严重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欧阳雪晴说着,调转了脚步就要离开。只是这步子才刚迈出两步,一条手臂便被人紧紧的抓住。欧阳雪晴扭头,冷冷的盯着那只抓着她手臂的修长手指,眸子顺着那蓝色的衣袖缓缓向上,直动上秦子秋那双焦急的双眼,秀眉轻扬:“怎么?本姑娘不想去,难道秦公子你还想动粗不成?不妨提醒秦公子你一句,这里可是欧阳府。” 欧阳雪晴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道歉声。那拉着她的胳膊的手缓缓的松开,紧接着,在欧阳雪晴震惊的目光下,秦子秋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以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秦子秋的错,还请雪晴姑娘不要记恨。” 男儿膝下有黄金,她虽然是还生气不错,可是绝对没有要强逼他向她下跪的意思。 欧阳雪晴真的是蒙住了,用眼神示意着福妈上前去将他扶起来。只是,还没等福妈走到他的身边,秦子秋突然的抬起了头,冷冷的扫了福妈一眼,成功的让福妈止住了步子,没再敢上前一步。 “雪晴姑娘,还请你不计前嫌,跟我去趟秦府。” 欧阳雪晴发现他确实是很急,她甚至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想让将她绑去秦家再负荆请罪的感觉。她蹙紧了眉头,认真的问道:“秦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纷沓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欧阳雪晴赶紧上前,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死命的将他拉了起来:“你一个大男人,跪在我一个小女人的面前,若是被传了开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秦子秋暗沉的眸子一亮,侧望向她:“雪晴,你原谅——” 欧阳雪晴却没看他,正望着那打着灯笼过来的人群,走在最前面的看身形便是老夫人,老夫人若是开口,她是怎么不愿也必须得去的。那不如,由她来换些对她有利的东西。 “让我答应你去也不是不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欧阳雪晴声音压的极低,又怕他听不清,踮着脚尖,凑在秦子秋的耳边道。 那温暖的气息拂在耳侧,看着那挨的很近的容颜,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又见她挑眉望他,压下心里的惊喜,道:“好,别说一件事,十件事都行。” “那好,若是——”眼见着老夫人已走到近来,欧阳雪晴连忙住了口:“等出了门以后再说。” “雪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欧阳老夫人眸子中有些许的不悦,可是却也记挂着秦家的事情,没有多说:“你跟子秋去一趟秦府吧,秦老太爷子指名让你去,到那儿凡事斟酌些,别出了什么差错。” 欧阳雪晴本想问到底是什么事情,余光扫见秦子秋听到外面敲更声,神情越发的焦急。硬是压下心里的好奇没再多问,低头应了声是,便随着秦子秋向欧阳府的大门快步走去。 ------题外话------ 感谢妹妹yoyo639投出的月票一张,是这个月给擒夫投的第二张月票了,十分感谢。 感谢小果妹妹送的鲜花5朵,大爱。 感谢乐趣妹妹投出的月票一张,感谢您对依依的支持。 第七十一章:休要得寸进尺 皎洁的月光如流水一样,静静的倾泄在身前女人的身上,让她那没有涂任何胭脂的肤色显得越发的白皙。那长长的睫毛因月光而投下一排细密的黑影,在马儿的狂奔颠簸下,一起一伏的恰巧的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他望不出她那黑亮的眸子,猜不到她心里的想法。 她的身上有一股不同于其它女人的清香气息,让人闻了觉得很舒坦。 此刻的她,就这么温顺的骑在马背上,坐在他的身前。他突然好希望这段路能永远走不完,若是能和她相伴一起,直到白头偕老,那该多好。 若是以前,有人对他说,他会因一个女人而放弃那万千的女人,他定然是一点不信。可是现在,他的心里,除了她,再也塞不下任何其它的女人。 想到她在欧阳府中没有说完的话,秦子秋的眸子里又涌出了一丝希望之光。 “雪晴,你刚才说要我答应你什么?”秦子秋发现自己的声音比适才又哑上了几分。 柔黑的发丝轻轻扫过了他的脖子和脸颊,也像同时搔动了他的心,他的心也觉得痒痒的。拉着缰绳的双臂不由的紧了紧,想让坐在前面的她更近一点的靠近他的怀里。 欧阳雪晴自是能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着痕迹的又向前移了移,回头望了他一眼,又转回了头,看向前方,迎着比白日还要大些的夜风,长舒了一口气:“秦子秋,其实你我两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就是些男欢女爱的小事情。以前,我死命的追你,你心生厌恶。现今,我对你不再奢求,你又不知为什么突然对我有了感觉。只是,缘份这事情,往往过了便不会再重新开始。” “谁说不会的?只要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 “已经晚了,我已经喜欢上了其它人,这一辈子,非他不嫁。”欧阳雪晴直接了当的拒绝,便觉得身侧那拉着缰绳的胳膊一阵收紧,那马嘶鸣一声,步子缓缓的慢了下来。 秦子秋倒也没有其它的动作,只是沉静了片刻,出声问道,仔细听的话,那沙哑的声音中居然有轻微的颤意:“那你刚刚要我答应的事情是什么?” “我想让你把你们家里的那份婚约还给我。” 轻飘飘带着决然的声音传入了秦子秋的耳中,让他的心猛然间紧缩,他自嘲的笑了笑,咬牙道:“好,你若是帮着秦家渡过了这场劫难,我便将那婚约还你。” “秦子秋,你让我去到底是——” 欧阳雪晴的话刚出声,就见秦子秋一马鞭狠狠的甩在了正在吃草的马儿身上,马儿吃痛,扬蹄嘶鸣,接着疯了一般的向前方冲去。 欧阳雪晴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对身后那盯着她的愤怒痛苦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她相信,无论有多痛,有多愤怒,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都会被慢慢的消磨掉的。 远远的便能看到灯火如昼的秦府。 有数个下人排成排的站在大门边,翘首张望着,看到自家少爷带来的是个年轻的女子时,面面相觑,很是奇怪。 这个女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级,少爷把她带回来做什么?稳婆,这也太年轻了一些!大夫,怎么可能?撇开她是个女子不说,她这个岁数,能有什么高超的医术。 尽管不解,老太爷子的吩咐他们也不敢不从。连忙带着两人向离秦府门最近的那间屋子走去。 屋子外密不透风的围满了人,看衣着,有民间的大夫,有宫中的御医,有数十个穿着普通,低着头,浑身不停的颤抖着的老妇人,还有十来个穿着粗布衫也掩不下身上的杀气的男子,均是背着长刀,三十多岁的样子。 这十多个男子,此刻身上都有着愤怒之气,目光均狠戾的望着那紧闭的门内。一幅随时都会闯入杀人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围在这里做什么? 秦子秋的到来引来的众人的注意,大多数的人都转头望来,见到跟在秦子秋身后是个年轻的女子,那些个大夫,御医,老妇人都面露诧异。而那十来个男子,先是怀疑,继而应该是觉得被人耍了,越发的愤怒。 “秦家少爷,这就是你家老爷子所说的大夫?”十个男子中的一个跨步而出,走到了欧阳雪晴的面前,冷冷的扫视着她。 欧阳雪晴立刻有一股子寒风迎面扑来而来,皱着眉头侧脸迎向那男子审视的目光,勾唇一笑:“这位壮士,你打哪看出本姑娘不像大夫?” 那个男子眉头纠结着,对于欧阳雪晴的反应是有些惊鄂的。 这个女子年龄不大,胆子倒真不小。 别说在这民间,即使是在军营中,也没有几个人在他这样愤怒的目光下还能说出话来的。 “你今年多大?打几岁开始习医?习医能有几年?就算你打娘胎里就开始习医,也不过只习了十几年罢了!”说着,又把目光转向了秦子秋,希望他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本公子没有必要和你们解释。”秦子秋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在那男子的目光下冷冷的瞪了回去。 “好啊,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真的够狂的。呵呵,这胆子倒也都大的可以。”十多人中又有一人自人群中走出,拍了拍先走出的那个人的肩膀,哈哈笑道:“莫刚,你说,是不是我们在外时间太长了,临安的百姓们都把我们的大名给忘却了!” 莫刚似乎也没有料到秦子秋会如此说话,见他带着这女娃儿向门边走去,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去拦,胳膊却是被人扯住,不由的扭头怒道:“王虎,你这是干嘛?还真让他们进去不成?” “说不定,那个小女娃儿还真有点本事。”王虎轻笑着道。 莫刚看到秦子秋已是推开了门,和那个女娃儿先后走了进去,放弃了追去的打算,又瞪了王虎一眼:“说不定?在本将军看来,这个说不定的机率就是零。王妃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定会将这秦家的九族都给灭了!” “莫刚,不如,我们打个赌?”王虎嘴一撇,笑得诡异。 莫刚很奇怪的瞪了他一眼,王虎这家伙那是从来不说无把握的话,难道这个小女娃儿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本领?这怎么可能?就是男子,颇有名气的名医,也都得有三五十年的习医经验?这么一个小女娃儿,就算她师从名门,也不可能现在就有着了不起的医术! “好,赌就赌,赌什么?”莫刚皱眉。 王虎再次的笑起:“你若是输了,就把你那坛百花酿送给我。” “那本将军若是赢了呢?”莫刚瞪向他。 “你不是一直眼馋我那把流星剑吗?如果你赢了,那剑便是你的。”王虎沉吟了片刻,说出让他身后那一干人等都惊讶的话来。 “此话当真?”莫刚惊喜莫名。 “我王虎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好了,别闹了,王妃还不知道如何!小心王爷听见,出来砍了你们两个的脑袋。” 在这个人的声音响起后,莫刚和王虎不再吱声,纷纷的退回了刚才所站的位子。只是仍是不时的互望一眼,眉目交流着。 这边,欧阳雪晴跟着秦子秋进了屋,门又被秦子秋转身给轻轻的关上。 只见屋子里坐着三个人,秦老爷子自是不用说,见了她进来,连忙便走了过来;在他身侧的那一个,是那日在宫中见到的那个白胡子御医——宋太医,见秦老爷子请来的是她,心里莫名的多出了些希望,也随着秦老爷子略为激动的站起了身子;还有一个,欧阳雪晴看到他的面容,不由的一怔。这个人,是今天下午在小黑哥哥梅花庄里看到的那个硕王爷,仍然是下午那身装扮,束着玉冠,正眸子阴戾的打量着她。 “秦老爷子,你是在戏耍本王吗?”那硕王爷愤怒之极,手中的玉杯被他一捏而碎,在碎片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之时,他拍案而起:“这么一个小丫头,不说她会不会医术,见了那么多的血,会不会直接的就昏了过去?” 到底是怎么了?欧阳雪晴压不住心里的疑惑,正要询问身侧的秦子秋,突然便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女子痛苦的呻吟声:“硕王爷,硕王爷,玲儿痛,救救玲儿。” 这种声音,欧阳雪晴突然想到了白日,小黑哥哥和硕亲王的对话,硕亲王的妻子好像是怀有身孕。只是,为什么不在宫中,却出现在秦家? 硕亲王收回目光,直奔入内室。 秦老爷子神色有些沉重,侧脸望向宋太医:“居然提前了一个时辰便醒来了。” 宋太医却是看着欧阳雪晴,有些犹豫的望着秦老爷子:“这个,这丫头能行不?” 秦老爷子看了欧阳雪晴一眼,叹了口气道:“雪晴丫头,你快点走吧。这事情有变,本来凭着你的针术,是可以快速的封上数穴,止住硕王妃的出血,让她有力气将孩子产下。可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前醒来了。只怕事情有变,你还是快些走吧!” “爷爷,真的没有办法了?” 秦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紧接着压低声音道:“子秋,你也赶紧走,离开临安城,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 “爷爷,子秋绝不会走!”秦老爷子是个轻易不说悲观话的人,他这么说,定然是已经连半分的把握也没有了。 秦老爷子冲着秦子秋一瞪眼睛:“你这小子就不能听你爷爷一回话?” “父亲和妹妹现在不在临安,我已经让人送出了信,让他们近日不要回来。”秦子秋语气淡淡的道。 秦老爷子知道是劝不动他,可是他就这么一个孙子,虽然有时自大了点,可是基本上还是很让他满意的。 余光扫到了眉头紧蹙的欧阳雪晴,这雪晴丫头现在变漂亮了,估计他家这小子更是后悔了。哎,当初怎么也不听劝,本来还盼着有朝一日,他家小子能想办法把这丫头给拐进秦家,给他生个大胖重孙来。 没想到却遇到这么件事情,估计,这个愿望是没法子实现了。 “来人,快点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愤怒的暴吼自内室传出。 秦老爷子又狠狠的瞪了眼秦子秋,却被他转眸无视,秦子秋拉着欧阳雪晴向门边走,声音有些急切:“你快走吧,外面那几个人若是说什么,你就全当没有听见,出了府就回欧阳家,不要再出门。” “那你们呢?”欧阳雪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爷爷不走,我自然也不会走。”秦子秋轻轻的笑了笑,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欧阳雪晴,似乎是要在片刻之间将她的容貌深深的刻在心里一般:“雪晴,人如果有来世,我们再相遇的话,我定然不会像今生这般,亲手摧毁了我们两个的缘份。我定然会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便爱你,惜你,疼你,宠你——” “你干嘛说这些?说的这么煽情?以为本姑娘这么就会轻易原谅你了?”欧阳雪晴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调转了身子向屋子里面走:“算了,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以后我可以当你是朋友。像王妃这样产子大出血,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有一个法子,原主也曾在小动物身上试验过多次,类似于现代的剖腹产子。只是,那生孩子的时候,男大夫最多也只能做做隔着纱帐把把脉,隔着衣服下下针这样的事情,难道说,整个过程由她自己一个人进行?那鲜血淋漓的场面还真的是有点骇人的!而且,没有一个帮手的话—— 对了,帮手,就用他。 秦子秋被她的话惊到了,反应过来时,欧阳雪晴已快步走到了内室的边缘,他就是拉她也来不及了。 “秦爷爷,不如让晴儿来试一试。”欧阳雪晴进了屋,只见秦老太爷和那宋太医两个人都低头跪在了地上,而那王爷正抱着身上染着鲜血的王妃,红了眼眶,口中轻声低喃着:“不怕,玲儿不怕,本王陪着你。” 目光则是阴狠的盯着秦老太爷和宋太医两人,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似的。 欧阳雪晴的话让几个人的眸子同时转向了她,秦老太爷眸子中闪出了一丝希望,可是一想到硕王妃现在气若游丝的身子,紧接着皱紧了眉头,冷声道:“雪晴丫头,不要胡闹,赶快出去!” “等一下!”硕王爷睁大了血红的眼睛,寒声问道:“你要试?怎么个试法?” “剖腹产子。”欧阳雪晴尽量让她的语气显得平静,只是这话不勉还是惊骇了众人,剖腹?那人还能活吗? “你这个法子,是要在王妃和我王儿之中保一人性命吗?”声音中带着几分颤音。 “有可能能保住一人,有可能一人都保不住。”欧阳雪晴顿了顿,咬了咬唇道:“也或许,两个人都能保住。” “你有几分的把握?”硕王爷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的冷静了下来,眼见着怀中的王妃气息又弱了几分,扬眉问道。 欧阳雪晴淡淡一笑:“五分把握。” “那好,如若你救活了王妃和我的王儿,本王定会给你你意想不到的好处。”硕王爷动作轻柔的将怀中的女人轻放到床上,许下承诺。 “那如果是没有救活呢?”欧阳雪晴挑起了眉梢。 硕王爷明显的怔了一下,眸子寒意迸发,射向欧阳雪晴,见她没有半分的退缩,心下倒真是有些意外。哈哈的扬起两声笑,笑声一滞,脸上的神情如嗜血的魔王,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救不活,那你们都得死,本王会让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雪晴面色如常,目光在那躺在床上的硕王妃身上扫了眼,竟然是扬起了一抹笑容,懒洋洋的耸了耸肩:“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不救人是死,救不活也是死,哪有这样子没有道理的事情!反正不过就是伸头一刀的事情,爱杀便杀好了。” “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在威胁本王?”硕王爷面色一寒。 “如果王爷非要这么想,那便当是如此。”欧阳雪晴用同情的目光望着那躺在床上的硕王妃,啧啧两声,道:“不过,民女可得提醒一下王爷您,您再耽误下去,只怕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下王妃或者小王爷任何一人的性命了。” 硕王爷双手握紧,强压住心里的怒火:“那好,本王就答应你,如若是你尽力了,没能救活,本王也不将你治罪。” “那他们呢?”欧阳雪晴向着仍跪在地上的秦老太爷他们一指。 “小丫头,你休要得寸进尺!”硕王爷见她又将眸子转向一边,连道了两声好,才咬着牙道:“他们本王也同样不治罪。” “那民女先谢过王爷。”欧阳雪晴也不再多说,飞奔至床边,自腰侧锦囊中抽出三根金针,闪电般的插入了硕王妃胸前的三大穴位。紧接着,轻声道:“硕王妃,您不要紧张,一会民女会想办法让您晕迷一阵子,等您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您的宝宝了。” 在硕王妃心神稳定了些,向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后,她便站直了身子,转身开口道:“秦爷爷,你帮我准备一些烈酒,羊肠,灯烛,还有可以穿红的银针,叫一个胆子大些的稳婆送进来。硕王爷,您不要出去,民女需要您的帮忙。” ------题外话------ 感谢妹妹一阵清风吹过赠送的月票一张,感谢妹妹18688494319接连投出的三张月票,谢谢你们这么支持擒夫,这么支持依依,依依很感动的说。 为表感谢,来,给依依香个,嘿嘿。 对了,差点忘记了,2013年今天就要过去了,新的一年就要来了。祝各位妹妹们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第七十二章:事情有变 待一番折腾之后,屋子里便仅剩下了欧阳雪晴,硕王爷,硕王妃,还留下了三个据说是胆子很大的稳婆。 秦子秋,秦老爷子在外屋焦急的走来走去,突然间便听到屋里一声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用说,便知,是其中的一个稳婆被骇的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便又是一声尖叫,又晕了一个。 对于那自说大胆,却很没出息的晕倒的两人,硕王爷投去了嗜血的目光。而最后一个稳婆,因硕王爷这带着腾腾杀气的目光,脸色一片死灰,腿一打软,瘫坐在了地上。 “王爷,不要管她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在这里。”欧阳雪晴眸子盯着手中的刀片,心紧紧的缩着。即使是原主有不止一次的经验,可是开人的肚子,这还真的是头一遭,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好不容易在她的控制下稳了下来:“灯烛,好,拿烈酒,帮忙——” 几乎一辈子都过着刀枪血影的生活的硕王爷生平第一次觉得怕血,看着爱妃身上流出的血,他只觉得浑身都在发软,却偏偏的无能为力,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别开了眼。 而那个小丫头,脸色,唇色虽然发白了些,动作却是有条不紊,极其的镇定。这胆量,还有刚才的谋智,了了数言便救下了这么多的人命。是个女娃儿,太过可惜了。 否则,以她这样的心性,他带去培养一段时间,定是一个能超越自己的存在。 一阵哇哇声响起,声音洪亮之极,像是在宣告着他的不满似的,一经响起,一直都未停歇。 那个还未晕倒的稳婆惊喜万分,在欧阳雪晴的眼神示意下,急急的拿了个包被裹住了小娃儿,抱在了怀中:“恭喜硕王爷,是个小王爷。” 硕王爷看着那小小的娃儿,眼中露出了喜色,从那声音他便知道,他的儿子的身子是绝对的健康。只是这么小小的身子,他怎么敢接手去抱。 挥了挥手,让稳婆抱着孩子去清洗,换衣。 便又回了床边,看着欧阳雪晴为他的王妃缝合伤口。这伤口也不是很大,不过一指偏长,由这丫头的几根金针循环扎穴下,流出的血也不是很多。 可是,他仍然是很怀疑,这肚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人当真还能存活不成? 不仅是他怀疑,外面的一群医者也很怀疑。当得知里面的那个小丫头是要给王妃剖腹时,齐刷刷的倒下了数人,其它还清醒的,则是缓缓的摇着头,直叫:“吾命休已。” 当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时,屋外的众人再一次的被震撼了,除了大呼小命得保外,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就连那和莫刚打赌赌欧阳雪晴有真才的王虎,也是摇着头叹了老半天。 在他们心里认为,能救活小王爷那已经是极为的出乎意料了,对于被剖开了肚子的王妃,他们根本就没有再抱过希望。 所以,当母子平安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到了连话也不会讲的地步。 而那些个为医者,惊过以后,便是以一种灼热的目光望着那紧闭的房门处,期待着那个刚才他们只随便的瞟了一眼的小丫头出来,好好询问一下她师出何人?那位高人还有没有再收徒的打算?住在哪里? 只是,那个小丫头却没有再出来。直到王爷让人发了赏钱也没见她出来。有些人叹息着离开,有些人则不甘心的守在了王府门外,继续侯着。 当所有的一切结束的时候,欧阳雪晴无力的道了声:“硕王妃暂时平安了,若是明日醒来没有什么异常,那便真正无事了!” 说完这话,便觉得浑身直打冷颤,心里一阵阵的翻滚,很是恶心。强忍了片刻,终于是没忍下,吐了起来。这一吐,便是再也止不住,直到吐到胃中空无一物,有阵阵收缩翻的疼痛时,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在另一个新进来的稳婆的掺扶下,她好不容易的到了外屋。看到秦老爷子向着她走来,心下一松,便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起。回忆起昨夜的种种,她犹是觉得胆颤心惊,那种血淋淋的场景,仍是让她觉得很是恶心。 一想到这,胃里便又是一阵翻腾,很想吐。只是胃中着实是吐空了,没有什么可吐之物,干吐了半晌,硬是没有吐出任何的东西来。 “雪晴,你,你没事吧?”在床边趴了一夜的秦子秋惊醒,忙帮她顺着后背,叹息着道:“真是没有想到,你一个女子,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 “居然给人开膛破肚是吗?我也不想,那不是赶鸭子上架,被逼的?”欧阳雪晴翻了翻白眼,说了两句话,或许是分散了些注意力,那种呕吐的感觉反而轻松了许多。 “你为什么要这么不顾性命的帮秦家?”秦子秋伸手将她有些凌乱的发理到了耳侧,轻声的问道。 原因吗?这个孩子是硕亲王的孩子,如果小黑哥哥将来大仇得报,想不被束缚,便要寻一个在身份上适合为帝的人。这个人,便非这个小娃娃莫属! 欧阳雪晴避开他那有些亲昵的动作,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自然是为了拿那一纸婚约!” 秦子秋带着笑的脸缓缓的沉下:“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纸上婚约,那个,是我骗你的。” “骗我的?”欧阳雪晴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子秋在欧阳雪晴质疑的眼神下有些脸红,别开了眸子,点了点头。 “原来秦大少爷你也有脸红的时候。”欧阳雪晴拍了下他的肩膀:“居然骗我一个小女子,你以后可得小心一点,我欧阳雪晴从来不吃亏,这事我会记在心里,一有机会,我便会讨回来的。” 这轻快的语气,是代表没有生他的气吗? 秦子秋讶异的转回眸子,那清亮的眸子却是扫向了门外,人也从床上一跃而下,很不淑女的套上短靴:“这事以后再说,硕王妃人怎么样?可醒来没?” “人已经醒了,就是伤口有些痛。爷爷拿了祖传的疗伤药给了王爷,上了药后疼痛缓解了不少。”秦子秋跟上她的步子走出了门,声音里透着隐忍的笑意:“现在你开的回春堂想必两三日内,全临安的人都会知晓。今日一早,硕王爷便让人给你的药铺送去了个牌匾,写着第一女神医。” “第一女神医!”欧阳雪晴步子一滞,只觉得冷汗顺着后脑哗哗落下。 不会吧,这就是那硕王爷所说的神秘大礼?第一女神医?那临安的百姓还不蜂拥着都去她的药铺,排着队点着名让她看病?她是想她药铺的生意好些没错,可是也不用这么夸张,手里还有老夫人给的几家铺子要打理,她哪有那个狗屁时间操心这些事情? 欧阳雪晴晃了晃脑袋,甩去那假想的壮观场面,继续问道:“那硕王妃醒后有没有头疼,发热之类的症状?” “爷爷亲自去把的脉,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并没有发热这样的症状。”秦子秋看着眼前这神色淡然的女子,怎么也不能将她和两月前的那个女人联系到一起,如果她欧阳雪晴一直是这般模样,他又怎么会这么抵触和她之间的婚事! 不论她因何性子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现在唯一能说的便是:天意弄人。 欧阳雪晴给硕王妃检查了下伤口,约好了复诊的时间,便急急的离开了。至于伤口的平日恢复,去疤痕这样麻烦的事情直接甩手给秦家就可以了。她真的是很忙。 秦子秋要送她回去,被她再三的表示还有事,不算很委婉的给拒绝了。他也不敢硬跟上去,怕那刚刚缓和的关系,又变得僵持。有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在他看来,她说有喜欢的人应该只是个借口。他就先以朋友的立场和她接触,等着她慢慢的明白他的真心。 昨日才整理得当的药铺,今日又被挂上了红花,而那书生正站在一个高凳子上,费力的举着那个书有硕王爷亲笔题的‘第一女神医’五个字的牌匾。看他那动作,似乎有要将那回春堂的牌匾给换下的打算。 “书生大哥,停!”欧阳雪晴很庆幸她的及时赶到,而不幸的事情发声了,因为她的这突然一声急吼,那书生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牌匾从半空直落而下。 这书生正是站在她的身前,她想去接肯定是来不及,铺子里面那两人,花语冷躺在竹椅上,似睡似醒的,还有一人半靠在柜台边,端着一杯茶水,见此情景,眸子半抬,微微一瞥,便又低下头继续去喝他的茶水。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牌匾落在地上,直接摔成了三半。 书生打登子上一蹦而下,仍举在半空中的两手微微的颤抖着:“掌柜的,这,这个——” 欧阳雪晴没有心情安慰他,撇了撇唇道:“收拾一下,扔到后面不起眼的角落里去。” 见书生用呆滞的目光望着她,眉头一皱,扬声道:“还不快去,难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禀明王爷,给你来点惩罚吗?” 书生连连摆手,将破匾捡起,向后院跑去。随便的扔在不起眼的地方,他自是不敢,进了屋子,将这碎木板全数的塞入了床底下。 “掌柜的,您来了!”狐狸男像是刚看到她似的,急急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迎了过来,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声道:“掌柜的,您精神怎么这么差,这眼圈都黑了!难道也是一夜未睡?我昨夜为了记这每种药的方位,整整一夜没睡,掌柜您是为了什么?” 说谎也不怕咬了舌头! “一夜没睡?我看你的精神好的很!”欧阳雪晴抽了抽嘴角,不再理他。 狐狸男紧跟在她的身后,锲而不舍:“掌柜的,听说您昨夜是在秦家,给硕王妃剖腹生子,母子平安?” 剖腹产子!想这世上,也只有那怪老头的传人才有这样大的胆子! “王爷就只送了个牌匾来?”欧阳雪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话,四处扫了一圈,挑眉问道,在心里嘀咕着,真是小气。 “不只是牌匾,还送了黄金几千两。”狐狸男对着后院书生的屋子斜斜一指,意思不言而谕。 欧阳雪晴直奔后院而去,那一直躺在柜台边的花冷语却是突然睁开了眸子,跟了上来,扯住了狐狸男,问道:“哪个硕王妃?是硕王的妃子?是那个被称做阎罗的将军?他不是在边外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鬼晓得他为什么突然回来!”狐狸男甩开他的手,快步的撵上欧阳雪晴:“掌柜的,你就不能说说你是怎么救人的?” 欧阳雪晴摇头不语,脸色有点发白。 “掌柜的,您怎么了?”狐狸男笑得娇媚,一脸的关切,走上前去。 见欧阳雪晴连连摆手示意他闪开,他仍是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走近,只见她的面色是越来越难看。紧接着,便听到哇的一声,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被欧阳雪晴扯住了衣衫,向前一拉,那艳红色的衣袍立即湿了一大片。 狐狸男脸色黑透,伪装的关切之情再也维持不住,在欧阳雪晴松开手后,退了一大步。冷眼睨向那抚着肚子蹲下的女人,咬牙切齿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撕开了这狐狸男的假面目,欧阳雪晴心里特别的开心,只是胃因干呕是一阵的抽疼。 “不要,不要再提昨天那事!”欧阳雪晴狠狠的瞪了那盯着衣摆处直抽嘴的狐狸男一眼,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又调头向书生屋里走去:“书生,把金子给搬出来到钱庄竞成银票,明天我来取。” 沈忠还正在塞着那块被摔碎的牌匾,听到欧阳雪晴的话,连忙应声,将藏在床底的一箱金子给拉了出来。之所以要藏在床底,那不是他有私藏之心,而是怕被外面那两位大手大脚的主不当钱般的拿去花掉,那他沈忠卖身在这回春堂一辈子也还不完的。 他沈忠是来考状元的,可不是来卖身作伙计的! “花冷语——”欧阳雪晴听到他应声,也就不再向前走,脑中思索着明日的拍卖大会,能做的宣传都做好的,唯一差的,就是托。这个托,以气质各方面来看,花冷语自然是最佳的人选。 这一回头,发现狐狸男已不见了身影,估计是回屋里换衣服去了。而花冷语却是正站在她身后很近的地方,她这一转身还真是吓了一跳:“花冷语,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不是掌柜的,你叫我的吗?”花冷语眉扬声冷,仍是摆着一幅好像她欠了他不少钱的冰冷嘴脸。 “你明天帮我办件事!”欧阳雪晴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不是药铺的事,我另外加你工钱。” “刚刚狐狸男所提的硕王妃,可是硕王的妃子?那个硕王是哪个硕王?”花冷语答非所问,见欧阳雪晴一脸的怒色,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道:“掌柜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便帮你的忙。至于你说的工钱,不要也罢。” “真的?”欧阳雪晴猜疑的盯着他,笑着道:“自然是硕亲王的妃子,硕亲王,我们大兴难道还有第二个硕王爷不成?” “果然是他,他回临安做什么?他在十年前,不是说永不再踏临安一步的吗?”花冷语眸子低垂,声音很轻,似在自语,又似在问她。 硕王爷回不回来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他猜到了,这事和小黑哥哥有关! 欧阳雪晴道:“你问的事我已经回答过了,硕王爷他回临安做什么自然不是我这等小人物能够知道的。明日辰时你便到这华荣道的宝来行,到时我安排人带你入门,再告诉你需要要做些什么。” “好。”花冷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眸子也没有抬,微微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向外走去,径自的出了药铺。 欧阳雪晴想问他去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而书生似乎对他的这种行为很习以为常,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抱着那箱金子和欧阳雪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出了门了。 欧阳雪晴看到花冷语出了药铺向左拐去,也迈开了步子走出后院,刚走两步,便听到身后那间屋子里传出了脚步声。想到巴成是那个狐狸男换好了衣服要出来了,她便忙加快了脚步,连走带跑的出了药铺。 说实话,那家伙娇媚的笑容让她有些拿不住,浑身都会起鸡皮疙瘩,还有他那饱含深情的目光,真的是让她每每看到,都会想到那日他们两人的对话,升起一种想要立刻逃跑的冲动。 到了门边,毫不犹豫的向左侧转了身,远远的跟在了花冷语的身后。 花冷语到了华荣道尽头的一处极为偏僻的小树林,回头向身后望了望,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欧阳雪晴到了林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进的话,有点不甘心。进去的话,这小树林并不大,那花冷语的武功极好,她又怕被他发现。正犹豫着,便听到一阵尖锐的哨声。 林中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属下参见二宫主。” “飞鹰,回梅花宫,对我娘说,事情有变,就说硕亲王进临安了。”是花冷语的声音,声音中透着凉寒。 ------题外话------ 感谢妹妹zhuoyu1956投出的本月第一张月票,么么哒,感谢友友泓水纤洁666赠送的钻石,抱抱。 妹妹们,今天的文发晚了,真的是很抱歉。 这两三天的更新可能会有些不稳定,但妹妹们放心,不会断更的。 主要是这几天天气多变,依依一不小心便生了病,现在每天要去医院挂两瓶水。等过两天病好透了后,更新再恢复到早晨8:55。 第七十三章:美人如画 事情有变,硕亲王回临安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梅花宫有什么计划会被硕亲王回临安给破坏的吗? 欧阳雪晴绞尽脑汁,也想不个所以然来。睍莼璩晓 她自然是想不出原因,因为她并不知道这梅花宫的宫主是谁! 梅花宫的宫主梅若雨和四王爷是师兄妹,她一直痴恋着四王爷,怎耐四王爷是个痴情之人,一心只爱阮欣颜一个女人。尝试多次以后,最终放弃自回了梅花宫。 谁知,没过几年,却得到了四王爷的死讯。心里明明知道有隐情,却因为女人的妒恨,将所有的一切的错全怪到了阮欣颜的身上。 本来她是想直接入临安将那女人亲手杀死,正巧遇到了依着王爷的命令寻来梅花宫的墨楚,便将他接进了宫,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的对待。想的是有朝一日,可以看到那女人被亲生儿子杀死时的痛苦神色。 这多年的计划,她怎么容许有人破坏! 欧阳雪晴想不通这个道理,便不再去想,决定这两日将老夫人甩给她的烂摊子给处理妥善后,再去梅花宫找小黑哥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谁知道这一耽误,竟又是惹出了许多的事端。 昨天没能好眠,今天又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亲自去了几家铺子店,整铺子,想方法,回到欧阳府的时候已经疲惫不堪。向欧阳老夫人请了个安,将昨夜之事细细的说了一遍,又在老夫人的询问下,将今天对几个店铺的利弊略略分析后,才回了雪辰苑。 进了苑子,连晚饭也没吃,便回了房,往床上一躺,便入了梦乡,一夜好眠。 第二日,福妈见她睡得香甜,还真的是不忍心见她。只是她不叫,自然有人叫,福妈刚刚轻轻的带上门,出了屋子。那边,便响起了四公主那可称为天雷的嗓音:“福妈,雪晴昨天回来没?不会还没有回来吧?再不回来,本公主就出去寻她去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有家不回,还连连的彻夜不归,我这个做姐姐的总得训训她的,是不是?” 见四公主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福妈的脸色微微一僵,彻夜不归,有家不回,这,好像是某人的真实写照!偏偏这人还要以这个理由来教训旁人,真的是——脸皮很厚… 当然,这些,福妈只敢在心里想想,低着躬身行礼替自家小姐辩解道:“三小姐昨日回来了,忙的太晚,回来便睡下了。四公主,前日小姐也回来了,只是被秦公子请去了给人看病——” 后面的话,福妈没机会说了,就算说了那四公主也听不到。 因为四公主听到欧阳雪晴在屋子里,已经是一个箭步的打她眼前飞奔而过,用力的推开了门,跑进了屋子。 福妈侧脸望去时,已经看不到了四公主的身影,唯有那被她猛力推开的门,犹自左右摇摆着。 “雪晴,雪晴。”四公主进了屋,看到那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的欧阳雪晴,急步到了床边,便去扯她的被子:“雪晴,你怎么还没起呢?这都日上三竿了!” 欧阳雪晴眼还未睁,先用手捂上了耳朵,将那聒嗓的声音隔绝在外。缓缓的睁开眼,望向那已大亮的天色,才极无力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雨姐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这还早?雪晴,是你太懒了!这都辰时了好不?你快起床!”四公主催促道,大声嚷嚷着:“碧玉,鹃子,快点伺侯你们家小姐起床!” 欧阳雪晴已经是起了身,自床边拿起昨日碧玉帮她准备好的淡黄浅绿色的衣裳穿在了身上,刚套上白色的金边短靴。碧玉便打着水进了屋,伺侯她洗漱。那边的四公主已是不耐的再次的催促起来:“雪晴,你再快一点,不然就赶不急了。” 欧阳雪晴扭头望了眼窗外那骄阳,假装不知她的意思,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怎么会来不急?离拍卖大会还有些时间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四公主脱口道,紧接着脸色涨红,捂住了嘴,结巴道:“本,本公主的意思,意思是,雪晴你是那簪坊的掌柜的,总得,总得先去簪坊安排一下吧!” “雨姐姐你担心的是这个呀,你放心好了,那该安排的早都安排好了!”欧阳雪晴故意的放慢了动作,装做看不到四公主那焦急的神色。 四公主正要再寻借口,一侧脸见到欧阳雪晴嘴角扬起了笑容,自然知道了她是有意的,又羞又恼的起身跑到她的身侧,将手探向了她的腋下:“雪晴,让你坏,让你取笑我。” 欧阳雪晴惊叫着躲开,一边跑一边闪:“雨姐姐,你可莫再追了,再追的话,真的没有时间去簪坊去接江大哥了。” 四公主闻言,顿住了步子,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雪晴,你等着,等知道你喜欢的男人是谁个,看雨姐姐怎么折腾你!” “常言道,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果真是如此!” “难道说,你就不是女子?” …… 两人坐了二牛的车子去了清水街,一路上不停的打闹着,欢笑声从未间断。碧玉被欧阳雪晴带在了身侧,鹃子也要跟来,欧阳雪晴考虑了一下她那性子,没有应下。见她嘟起了嘴,眼眶都泛红了,便允下会给她带回一支漂亮的簪子,那丫头才破涕为笑。 “雪晴,你帮雨姐姐一个忙。”到了簪坊外,欧阳雪晴正要下车,被四公主扯住了衣袖。 “什么忙呀?雨姐姐你说。”欧阳雪晴颇为惊讶的回望着她,见她神色扭捏,又是一愣,总不会是让她帮她表白吧! 四公主红着脸在路上从苏记里买的酥饼递向她,低垂着眼睛,声音也是轻不可闻:“雪晴,你帮我把这个给他。” “你怎么不自己给他?”难得见她这小女儿姿态,欧阳雪晴和她半开玩笑道,只见她的脸更加的红了,吱吱唔唔的道:“其实,其实我和江大哥并不是特别的熟,我若是给他,只怕他会随手给扔了去。” 欧阳雪晴咧了咧嘴角,看了眼天色,不再逗她。从她手中接过酥饼,将她扯下了马车,一起往屋里走。正巧屋里那两个男人也向外走来,江无痕仍如往日,穿了一身黑衫,走在前面,脸上一片冷漠。他的身后是凤兮公子,今天穿的是身蓝衣白襟的衣衫,一个白色镶了银边的腰带,腰上坠了块白玉,衬的他的脸更显俊俏。而他手中,正紧抱着那三个雕刻着不同花色的香木盒子,目光一直没有挪开分毫,似乎怀中抱着的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似的。 “早上好!吃饭了没?”欧阳雪晴笑吟吟的打着招呼。 江无痕冷酷的脸上多出了难得一见的笑意,目光里也透出了一丝温柔:“雪晴妹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宝来行门外等着的吗?” 欧阳雪晴斜睨了一眼四公主,见她恨不得能躲到嘎啦缝中去的神情,只得收回视线,笑着道:“这不,怕你们忙得没吃早饭,给你们送些来!凤兮,来,都吃一些。” 凤兮面色古怪的看向江无痕,接着摇着头道:“我不吃了,我在府里吃过了。” 于是,那两个酥饼都落在了江无痕的手中,这酥饼个头很大,里面还夹着肉馅,若是正常的男子吃两个也是会撑的。 看着江无痕带着一脸的笑容,一大口一大口的吃酥饼,吃得很香。 满脸通红的四公主眼也不眨的望着,脸上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欧阳雪晴则是在江无痕目光望来时,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眸子悄悄的望了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四公主,暗暗的一叹。 凤兮的目光再一次的望向了江无痕,下意识的用手抚了抚肚子,这一瞬间觉得胃好疼。刚刚,他和这正吃得很香的某人,在簪坊一人吃了一大碗的肉丝面,撑的要死。他很怀疑,这人怎么可能还吃的这么香! 难道说,这个冰冷的家伙喜欢上了这雪晴姑娘?如果真是这样,这家伙可怜了。他虽然接触的女子不是很多,但也能看得出,雪晴姑娘看这家伙时的目光很单纯,绝对没有情爱的成分在内。 本来是要分开坐两辆马车的,可是四公主明里暗里的示意自己要和江无痕坐在同一辆,让她和他单独坐在一辆马车内,她又不愿意,紧拉着自己。到了最后,只得一起挤进了同一辆马车。幸亏今天坐的这辆马车还算宽敞,坐了五个人后也倒不嫌拥挤。 马车上,欧阳雪晴将今日各人的分工又明确的说了一遍,在每个人都表示已明白后,马车里便禁了音,每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在感慨着,气氛有点古怪。一直到了宝来行外,这种奇怪的气氛才被打破。 宝来行,是个很大的铺子,昨日按着欧阳雪晴的要求。掌柜的派了几个伙计在门外迎着客人,屋子里也按照欧阳雪晴的要求在大堂中摆上了一排又一排的凳子。 至于那些身份尊贵的,以及一些不方便露脸人前的大家闺秀,铺子里也准备了专门的小房间,房间的视线都很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所拍的簪饰。 按理说,这样拍卖簪饰的场合来的大多数都应该是女眷。可是今天很不同,欧阳雪晴刚刚下马车,那胖胖的胡掌柜便得到了消息,从屋内迎了出来。 那神情,比昨日见到欧阳雪晴时要热情数百倍。 “雪晴姑娘,今天来的人可真不少!”胡掌柜的眉开眼笑的道:“真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簪饰拍卖,居然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雪晴姑娘,我还真是想不明白了——” 这胡掌柜的话突的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也停下了,目光望着欧阳雪晴身后那一身蓝衣的温雅公子,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直到,凤兮公子从他的身边走过,他才回了神,急忙几步追上了欧阳雪晴,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的道:“雪晴姑娘您的簪坊可是在清水街?” 欧阳雪晴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是叫做独一无二?” 欧阳雪晴没再吱声,看向那已经坐满了人的大厅。 “都怪小的不长眼睛,呃,昨天和雪晴姑娘您所说的那些费用全部减半!雪晴姑娘您以后有需要再来。” 这胖子做生意倒是活道。 欧阳雪晴笑看向他,点了点头,轻道了一声好。 胖子胡掌柜也不啰嗦,直接带着几人入了一楼的一间可以通到前面柜台的房间,并让店内的伙计上了茶水,糕点,在一边将今天的来客名单大致的说了说。 无意间的一抬头,胖掌柜的话语再次消停,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出了屋子,谄媚的声音立即响起:“秦公子,秦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小的给您单独备了个单间,小五,快带秦公子,秦小姐上楼。” 秦子秋看了眼那胡掌柜,目光四处望了望,没能看到那抹债影,便跟着那叫小五的小伙计上了楼。 这秦子秋的身影还没有完全的消失,便又听到那胖子胡掌柜一声尖叫,那身影也再度灵活的像只兔子一样冲向了铺门:“六,六——” 嘴里的话被来人狠狠的一瞪,连忙闭上了嘴。 “本公子听说今日这里有簪饰拍卖,便来凑个热闹,顺便拍上一件,送给本公子心仪的女人。” “六,六公子请,楼,楼上的单间,小,小的带您上去!” 老天,连六皇子也来了!一间小小的簪坊,怎么这么大的面子! 此事容不得他多想,忙躬着身子在前面带路。六皇子环顾了一眼,收回了眸子,跟着他上了楼。 大厅里的男男女女却是沸腾了,虽然他们猜不着六皇子的身份,但是眼见着胡掌柜那比对秦子秋更尊敬的态度,便知这位六公子的身份绝对的尊贵。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六公子也是个美男。刚刚上去了一个风流倜傥,众女的梦中情人秦子秋;便又来了一个身份尊贵,举止优雅的六公子;还有那温文尔雅的凤兮公子——这里今天美男要齐聚了吗? 除了美男,美女也来得不少,有丞相的掌上明珠,有将军府的千金,有知府衙门的小姐,就连那在临安城艳名远播的艳红姑娘也闻声而来! 这阵势,不得不说,让所有的人都震撼了!就连六皇子望着那一个接着一个不停歇的来客,也是紧紧的蹙起了眉头。 “簪坊的掌柜的呢?怎么还没来?”已经有人不满的大声嚷嚷道:“老子还等着买支簪子送给艳红姑娘呢?这掌柜的,这么的磨蹭,误了老子追美人的大计,他耽搁的起吗?” 旁边有些没脑子的,便跟着应和起来。凡是长点脑子的,都是保持缄默。能有这等排场的人,是他们一般的人能嚷嚷的吗?! “吴掌柜,你急什么急,这里,想送艳红姑娘簪子的可不只你一个人!你看,他们都没急,你急什么?”胡胖子板着脸凶道。 这胡胖子在临安应该也是有一定分量的人,他这一凶,那一脸横肉的吴掌柜虽然面上着恼,嘴巴倒是闭上了。四周的起哄声也缓缓的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让众位久等了!”欧阳雪晴掀帘而出,从屋子走到那单独的柜台之处:“独一无二,是欧阳家的簪坊,这事,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们欧阳家的生意,除了簪坊,各类的生意都本着诚信,质量第一的原则,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希望大家支持这簪坊的同时,也能多多光顾欧阳家其它的铺子。这废话也不多说了,独一无二,今天要拍卖三件簪饰,这簪饰,不仅是材质上佳,造型别致,工艺一流,还出自我们的大师,凤兮公子之手。” “接着,我们来拍卖第一件簪饰,桃花缀玉簪。”话音一顿,欧阳雪晴扭头对着身侧招了下手,碧玉立刻手捧着一个雕刻着一支桃花的香木盒子缓步走出,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放在了木柜之上。 盒子是打开的,可以看到,盒子里铺着水蓝色的上好锦绸。锦绸之上,放着一只金簪,簪头是一朵粉红色的桃花,花蕊是黄灿灿的金丝,下坠着碧玉色的翡翠,共两排,一排三颗,一排五颗。在锦绸那水蓝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剔透。 “这支簪,底价一千两,现在——” 门外突然一片嘈杂,响起了女人一声赛过一声的尖叫声。 铺里的人寻声望去,只觉得扑鼻一阵花香之气。 漫天的花雨中,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自那围着数层轻纱的竹轿中飞腾而出,轻轻盈盈的落地,踩着漫地的花瓣向着店铺走来。 这男子白衣墨发,衣袍翻滚,墨发飘扬,如是神明降世,不染尘埃。动作优雅,气质高贵,那俊逸的五官也让人有一种不敢仰世的感觉。 美人如画!不知为何,欧阳雪晴脑中里此时出现在竟是这么一个人。 “梅花宫——”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众人皆醒。 梅花宫,是啊,除了梅花宫,谁还有这样的排场! 第七十四章:假冒的公主 胡掌柜战战兢兢的迎了上去,只不过,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他才迈了两步,身后那站在木桌后的女人便直接跃过了桌子,从他身边冲了出去。 “小黑哥哥,你怎么来了?”欧阳雪晴很开心,跑到了他的身边,挎住了他的手臂。 二楼,六皇子蹙起眉,视线紧跟着神色雀跃的欧阳雪晴转到了这白衣男子的身上,皱起的眉头越眉越深,几近接到了一起。 秦子秋是突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花满楼?雪晴她喜欢上了花满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退婚以前,还是退婚以后?手紧紧的在身侧握成了拳,硬压住心里急涌而出的焦急,坐回了椅上。 而那花冷语和狐狸男所待的屋子中,是砰的一声茶杯碎落的声音。一直听说墨楚他喜欢这个女人。他一直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因为他居然任由她扯他的手臂,拉他的手,眼中不仅没有清冷与厌恶,还满是温柔的笑意。 怎么会这样?这个女人她究竟哪一点好?虽然容貌不像前两月那样的丑了,可是,可是比起梅花宫中的女人,那最多只能排到个中等的姿色。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冰冷的眸子中快速的闪过了怒色和一道妒恨。 在众女的羡慕眼神中,欧阳雪晴和墨楚在彼此的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接着如一对神仙伴侣一般,携手走进了店铺。 墨楚在胡胖子慢半拍的招呼下,去了欧阳雪晴的人所待的那间屋子,还没坐稳,四公主便将椅子搬到了他的旁边,也不去看那所谓的簪子拍卖大会了,很八卦的探问道。 “你就是雪晴所说的那个小黑哥哥。” 不止是她好奇,屋子里的其它两人也特别的关注这个话题,尤其是江无痕,看到刚刚欧阳雪晴眸子中那不加掩饰的喜悦,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疼痛。 墨楚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眸子一直没有离开过帘外的小女人,却是不喜和女人坐得太近,翩翩然的起了身子,远远的坐了开去。 好没有面子的被人厌恶了! 四公主的脸黑了黑,刚刚还觉得这么天人下凡一般的男人,她那六弟算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现在看来,还不一定是那么回事,这么清冷的性子,雪晴或许也只是一时的新鲜,等过个一年两年的,新鲜劲头一过,应该就不会喜欢了! 人人常说,当局者迷。这四公主只想着欧阳雪晴喜欢上的是个个性清冷的男子,好景不会长。她也不想想,她所喜欢的男人呢? 江无痕,他的性子可不只是冷,身上还带着股浓郁的杀气。 就这样,她不是也一直喜欢着,直到爱,直到在那人根本不知的情况下,已默默的许下了一生! 四公主被人拒之千里之外,稍微有些尴尬,只能假装当自己没有问过,得将眸子重投向大厅,去看那外面的拍卖。 那桃花簪已经被欧阳雪晴小心的举在了手中,粉红色的桃瓣在她手中,似乎还在微微的颤动,像是真的一般。 “一千一百两!” 二楼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墨楚微怔了一下,抬眸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瞟去了一眼:花冷语,他什么时候来的临安!他来做什么? 花冷语的声音刚落,便紧跟着隔壁屋子里响起了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一千二百两。” “一千三百两!”花冷语的声音越发的冰冷。 “一千五百两!”那脆生生的女声没待花冷语再开口,抢声道:“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子抢什么簪子的,好没有气度!” 花冷语被这话一堵,倒真的是不再出声。而坐在他身侧的狐狸男则是斜斜的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扬声道:“一千六百两,这簪子本公子买来送佳人,姑娘你还是直接放弃,得了!” “哼,原来你才是正主儿!”隔壁的女声顿了顿,没有再出声。 隐隐能听到女子压低的不悦的声音:“红桃,我们还剩多少金子?” “小,小姐,总共也就是一千五百两左右!若是都用来买了这支簪子,我们就得露宿街头了。” 听着大厅中欧阳雪晴的声音响起:“三次成交,一千六百两一次,一千六百两两次——” 欧阳雪晴的声音很缓慢,她可不希望这簪子被自己的托花钱买来。 这大厅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来凑热闹的,正主儿都在楼上。久久听不到声响,欧阳雪晴只得出声道:“一千六百——” “两千两!” 楼上的声音再次的响起,狐狸男刚想张嘴再喊,被花冷语给一杯茶灌进了嘴中。 “花冷语,你干嘛?”狐狸男理着半湿的衣衫,怒道。 “她说了,叫价不得超过一千五百两,否则那银子自己掏腰包。” “自己掏就自己掏,当爷没钱是不?”只说着,却是不再出声叫价。 两人争论间,大厅中的声音响着:“两千两一次,两千两两次,两千两三次,成交。” 欧阳雪晴自是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仍是把眸子望向了胡掌柜,胡掌柜立刻快速的奔上了柜台,嘴巴咧得很大,眼睛因为那过份夸张的笑被挤的只剩下一条缝:“这枝桃花簪归秦公子所有,小的这就上去交货。” 说着,接过欧阳雪晴递来的木盒,小心翼翼的捧着,上了楼。 第二件发簪适时的被送了上来,是一只金凤簪,不同于一般的凤簪。是一根黄金丝自翠玉制成的簪子中穿过,那只金凤也是由金丝编制而成的,栩栩如生,头高昂着,望着天空,像要展翅高飞似的。 “一千一百两!”又是二楼花冷语开了场。 在他隔壁的那个女子又满怀希望的跟了价:“一千二百两!” 这一次不等花冷语出声,便就又有一个女声响了起来:“一千五百两。” 声音刚响起,便听到珠帘哗哗作响,一个女人从二楼的一间屋子里掀帘而出。她的身侧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手拿着一打银票,双臂环抱,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 “是林大将军的女儿林安乐!” “是她?那还有谁敢和她抢!林大将军宠女儿宠的无法无天的,和她抢东西。明儿你家门前就会出现百十个带刀的。花钱买来的东西你也得乖乖的交出去。” “就是,就是——” 众人的议论声中,欧阳雪晴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刚才还出声叫一千六百两的狐狸男这会儿却是无声无息的,还真是够恼人的! “一千五百两一次,一千五百两二次——” “一千六百两。”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没见到人,就能知道是个妩媚的大美人。 当一身红衣的艳红姑娘出现在二楼的另一侧时,大厅中的众人再次跟炸了锅似的,热闹了起来。 “一千七百两!你居然又跑来和我争!” “一千八百两,林大小姐,这拍卖的规矩说的好好的,价高者得,你待如何?” “两千两!”林安乐咬紧了红唇,神色有了些犹豫。 艳红姑娘嘟了嘟唇,缓缓的展开了一个让大厅中的大多数男人都眼睛发直的妖娆笑容:“得,林大小姐你这么喜欢,那就买去拿回家玩去吧!艳红自认戴不起这么贵重的发簪!” 话说完,再不看林安乐一眼,袅袅娜娜的转了个身,掀帘走回了屋中。 林安乐这才晓得她是故意的,一时气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小姐,你真的要买那只簪子?林大将军他——” “我爹他敢怎样?不就是一根簪子吗?把银票拿来。”林安乐嘴里说的强横,心里也是犯起了嘀咕,直盼父亲知道此事后,不要恨的将她乱棍打死才好。 “两千两一次,两千两二次,两千——” “两千两百两!” 大厅中一片静默,那回了屋子的艳红姑娘又突的掀帘而出,望向那声音传出的屋子,一脸的愤怒。 林安乐则是乐了,笑呵呵的摊了摊手,道:“本小姐也就带了两千两银票,看来,这金凤簪和本小姐无缘呀!” 大厅中的叫响声再次响起,三声喊完,没再有人叫价,这支簪子再次的定了买主。 那声音的主人欧阳雪晴自然也听出了是六皇子,也同样的将金凤簪交给了胡掌柜的,让他捧宝贝似的捧上了楼。 第三个簪子是一支白玉簪,簪体上刻着的是一种不知名的花朵,多层花瓣,特别的美丽。簪头处是一朵同簪体上一样的立体花朵,一层一层,薄如纸屑,娇白无暇,冰清玉洁。花朵的侧面,以银丝为缀,缀下了几颗浑圆的白玉珠子,上面也同样刻着那种美丽的花朵。 这只簪子,比前面两枝,虽没有前面两枝显得贵重,却更添了几分精致,淡雅。竟是比她画的那张图还要更美上几分。 这一次,她还没开口,已经有人叫价了。 “一千五百两!”叫价的不是花冷语或者狐狸男,而是那个他们隔壁的女子。她不顾那丫头的阻拦,已是一个箭步的冲出了屋了,一手指向欧阳雪晴,大声道:“这支簪子给本公主,不够的钱本公主叫我父皇送来。” “小,小——公主!你——”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丫头声音都结巴了起来。 这女子似乎才刚发现自己失言了,忙抬起纤纤玉手遮住了嘴,这话既然说了,收是收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也坦然了,下巴微扬,冲着欧阳雪晴的方向道:“这支簪子给本公主包起来吧。” 欧阳雪晴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声音清冷致极:“不好意思,公主殿下。这拍卖场的规矩从来都是现银交易,没有现银,便等于是直接的弃权。” “你不相信本公主?”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规矩本是如此!” “本公主就不信有谁敢跟我抢!”那骄纵的语气,一听就是个不讲理的主。 被她这一恐吓,还真的是没有人再出声叫价。欧阳雪晴真的是有些生气了,目光凌厉的射向了那位公主。 这位公主,长得倒是一副娇俏可人的模样,怎么是这般的蛮横的性子! 楼下屋中的四公子也走到了门边,撩开了珠帘,目光带着挑衅,向上望去:“一千六百两,这东西本公主瞧着也挺喜欢,楼上的那位没见过面的公主妹妹,可否将它让与我?” 没见过面的公主妹妹?若是后出声的这个公主是真的,那上面的那个难道是冒充的?为了要一个簪子,便冒充了公主,那可是死罪,这个女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立刻有几个伙计在胡掌柜的暗示下将店铺的门给堵了个严实。 “我们公主是朝圣国的纳云公主。”那小丫头看到了众人眼中的质疑,赶紧的开了口。 胡掌柜的神色僵了僵,那几个被他派去堵门的伙计又在他的暗示下各自忙活去了。胡掌柜神情紧张,心中不停的祈祷,这两个公主,争一只簪子,可别闹出什么事端来才好! “两千两。”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 只听声音,众人便知出声者是谁! 只有那样冷若冰霜的男子,才能发出似乎可以让冷气透人心脾的声音来。 他一出声,四公主便耸了耸肩,闭上了嘴。放下帘子的瞬间,扫了欧阳雪晴一眼。只见欧阳雪晴正在对她眨着眼睛,嘴里做着口型。她仔细分辨了半天,只看懂小黑哥哥四个字。因为还记恨得刚才的事,语气甚为不好的对着那坐在边角的墨楚道:“喂,雪晴叫你。” 四公主不服气也不行,墨楚往门边一站,欧阳雪晴那口型只做了一遍,他便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回了原处。 这么有默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两千两一次——” “两千二百两!”欧阳雪晴才刚开口,便被打断,又是六皇子。 欧阳雪晴沉默了片刻,没再听到有人叫价,心里稍微有些郁闷。若不是二楼的那个公主捣乱,这支白玉簪子应该能再高出几百两的价位来的。 不过,卖给外人总比被小黑哥哥买去好! 这支簪子她是喜欢不错,但是在她的心中,远远比不上小黑哥哥做的那支珍贵。那支簪子在她的心中,也便如她的簪坊名是一样的,是唯一的,是独一无二的。 那个朝圣国的公主是彻底的被激怒了,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的,就那么站在栏杆边。愤怒的目光狠狠的划过欧阳雪晴,瞪了眼四公主所待的屋子,最后转向了二楼的那个声音来源之处。 在胡掌柜捧着簪子满脸笑容的跑进那屋子时,她再也忍不住,跟着冲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屋内的男子并没有惊讶的神情,而是似乎算好了她会闯进来似的,一脸笑意的望着她。让身后的下人将银票给了胡掌柜,并摆着手让他也退了出去。 “纳云公主,请坐。”六皇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红棕色的香木盒,伴着一阵清香,盒子里的白玉簪子便呈现了出来,见纳云公主的视线再一次焦灼在了簪子上,六皇子轻轻一笑,将簪子推到了她的面前:“这样高雅的白玉簪,也只有像纳云公主您这样的绝美人儿戴起来,才不至于辱没了它!玉簪配美人,这支簪子便送给纳云公主。” 纳云公主俏脸微红,视线打白玉簪子上挪开,正色打量起六皇子。这才发现,面前的男子长得十分的俊朗,除了俊朗,还有一般人不会有的尊贵气质。在对上他那温柔带笑的眸子时,纳云公主的心突然砰砰的快速跳了起来。 “纳云哪里称得上是绝美人儿,公子您谬赞了!还有,这支白玉簪,也太贵重了一些。纳云不能收。”嘴里说着不能收,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簪子。 站在纳云公主身后的桃红睁大了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公主那娇羞的模样,怔怔出神。 六皇子哈哈笑起,亲手将簪子取出,轻轻的插入纳云公主的秀发之上:“不过是支簪子罢了。公主您来我们大兴国,墨子轩怎敢怠慢?这支白玉簪子,莫非是公主您嫌弃不喜?” “墨子轩,你姓墨,你是大兴国的六皇子?”纳云公主惊喜道。 见六皇子点头,纳云公主脸色更红了:“一直听闻大兴六皇子文武双全,又是个不可多见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六皇子正要说话,听到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叫好声,走至门边,转眸望去。只见一身蓝袍的秦子秋,手拿着那支最他拍去的桃花簪,堵在了欧阳雪晴的身前。 纳云公主随着他的视线望向楼下,见到楼下的情形,不自禁的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头上的白玉簪。目光移向六皇子的侧面,越看越觉得心里欢喜。 楼下,欧阳雪晴瞪了眼从楼上下来的狐狸男二人,一脸平静的看向眼前面带笑容的秦子秋,将那支举着簪子的手缓缓的推开:“如果以后还是朋友的话,就别再做这样的事情。这簪子,我不喜欢。” “如果是他送你的,你会收下吧?”秦子秋面色有些不甘,眸子轻扫了眼珠帘内,虽然静坐,但是眉眼间已有些不悦的清冷男子。 扭头望向墨楚所在的方向,欧阳雪晴唇角渐勾:“自然,只要是他送的,即便只是支普通的木簪子,我也会当成宝贝,珍惜一辈子。” ------题外话------ 感谢妹妹lin6677111赠送的鲜花7朵,抱抱,么么哒。 今天依依水挂完了,病还没有好透,明天更新时间有可能还是下午。后天会恢复到早上8:55。 第七十五章:你无耻 秦子秋只觉得心瞬间千疮百孔,僵着身子任欧阳雪晴自身边走过。睍莼璩晓当身后的珠帘身响起时,手中的簪子被他随手一掷:“你不要,便扔了吧!” 一个价值一千多两黄金的簪子被他说扔就扔,那些没有了热闹可看正要离去的人,立刻向那簪子飞逝之处涌去。不知是被谁捡到了,得意的笑声还没有发出第二声,便被人给压倒,然后,便如惯性一般,一个叠着一个,如叠罗汉一般,全都趴压在了前一个的身上。那个最先抢到簪子的,从一开始的扯着嗓子的尖叫,渐渐的成了无力的低喘:“你们,快点起来,我,我快被,被压死了。” 在这时,一双奶白色束着金缎的短靴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视线上移,刚看到那淡粉色的裙摆,手中的簪子便被人一夺而去。 “哼,敢抢我们秦家的东西,小心本小姐让你去大牢。” 被压在最下面的壮汉欲哭无泪,想开口求饶一开口便失了力气,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说话的是秦婉儿,她心疼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哥哥,只觉得眼眶一红,愤怒的目光射向珠帘后那个趴在男子耳边说着话的欧阳雪晴,扬声道:“欧阳雪晴,你这女人好狠的心,我哥哥都对你这般讨好了,你怎么还这样的羞辱他?”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打屋内吹出,带着那珠帘扫向了秦婉儿。 “小黑哥哥,别——”欧阳雪晴急急的一唤,那已近了秦婉儿眼前的珠帘像突然泄了力一般,纷纷坠回。 “我没有要一分要羞辱他的意思,我也没有让他来百般讨好,我欧阳雪晴就是一个心狠的女人,所以,劝劝你哥哥,离我远点。” 秦婉儿气得脸色通红,用力的跺了跺脚,正要冲进欧阳雪晴所待的那间屋子,只感觉到整条手臂都被人拉住。 “哥哥!”秦婉儿带委曲的声音中全是不依。 “婉儿。”秦子秋冷声斥了她一句,又回眸深望了眼遮了帘幕的屋子,深吸口气道:“婉儿,我们走吧。” “哥,可是,可是——”她就想不通了,这临安城多得是名门闺秀喜欢哥哥,哥哥喜欢这她,她居然还不乐意! “婉儿,别可是了,我们走。”秦子秋收回目光,放开了秦婉儿的手臂,先一步向铺子外走去。秦婉儿只得快步的跟上,只是心里的火气仍在,没处宣泄。路过那身上的人还没有完全起来,还压着两人的壮汉,用力的踹了那人一脚:“哼,这次便罢了,下次再抢我们秦家的东西,一定送你进大牢。” 壮汉一听,虽挨了踢,却是巴不得把另一半身子也送到秦婉儿的脚下,只可惜有气无力,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眼望着美人越走越远。 秦家兄妹出了店铺后,四公主唤着碧玉从屋子里急走了出来,凤兮自然是知道四公主的意思,扯着面色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江无痕也跟着出了屋子。 “晴儿,你为什么不要那支发簪?” “那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用来换金子的。小黑哥哥若是想拍它送我,不如直接送我金子好了!”欧阳雪晴坐到墨楚的身边,笑得甚甜。她真的没有想到,今天他会来,好大的惊喜。 那张清冷俊逸的脸上再次泛出了无奈的笑容。只见腻在他身边的小女人脸色微红,声音轻柔:“再说了,在我看来,还是小黑哥哥你帮我做的这只簪子最漂亮。” 欧阳雪晴将怀中一直揣着没舍得戴的簪子,宝贝似的拿了出来。 墨楚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像是朵冰天雪地里盛开的水仙花,洁白如玉,芳香醉人。 “小黑哥哥还以为你不喜欢,随手送人了!”墨楚笑得甚是温柔,伸手接过那支梅花簪,拉着欧阳雪晴坐在了身前:“小黑哥哥还记得,你给这簪子取的名字,叫做留香。” 说着凑在鼻尖一嗅,笑道:“话说,还真的有股美人香。” 呃! 欧阳雪晴被墨楚拉到身前,便顺势的偎依在他的怀中,因为帘门被凤兮公子走时带上,她也不怕有人窥视,便正大光明的占着他的便宜。 闻言,动作一滞,鄂然回眸,正对上小黑哥哥笑意盈盈的眸子。不由的脸一红,嘤咛一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中,闻着他声音那淡淡的清香,只觉得脸颊越发的烫了起来。 她的小黑哥哥居然也会说这种调笑的话语。 这支簪子她刚打怀中取出,他便说有香气,还说是美人香… 若不是她亲耳听见,打死她她也不相信小黑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四周很安静,也没再听小黑哥哥说话,欧阳雪晴都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乱跳的声音。而耳边小黑哥哥的心跳声,很沉稳,很有力,跳动的速度虽然比起她的差之甚远,好像比刚刚要快上一些。 正勿自做着这种无理头的对比,便觉得她随意用缎带束起的头发被散开,一双手顺着她的头发从上到下的抚摸着。虽然这动作有些像她在抚摸她以前养的宠物狗毛球,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舒服,舒服的让人想叹息。 抚了一阵,那双手将她的秀发拢了起来,在她的脑后弄着什么,接着轻轻柔柔的别上了一样东西。 欧阳雪晴奇怪的伸出手,向后摸了摸,她的头发被他绾了起来。再向上摸去,摸到了那细长的金丝,不用再向上,欧阳雪晴也知道是那支梅花簪子。 “小黑哥哥,你将簪子——”欧阳雪晴自他怀中半起,对上他那温柔的目光。 “这簪子你戴上,很美。”墨楚顺了顺她耳侧的碎发,冰凉的唇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蹭了蹭,触及她微闭的眼睛,轻轻笑起,声音低沉磁性,却让欧阳雪晴有了一丝的羞赧。 她以为,他要吻她! 她睁开眼,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紧接着,霸道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将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他似乎是怔了一下,那冰凉的唇渐渐的热了起来,在欧阳雪晴的主动下,那带着梅花香气的舌和她的缠到了一起。 欧阳雪晴只觉得全身酥软,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仿佛是浮上了云端。她的身子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手下意识向上,探入了他的衣襟,解开了扣子,抚上他光滑结实的胸膛。在这时,她忘却了周遭的一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很想要他。 抚上他胸膛的手被一把抓住,欧阳雪晴睁开了有些迷茫的眸子,望着脸上有着淡淡红晕的墨楚,不满的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小黑哥哥。” 墨楚的身子紧绷,双臂略略收紧,止住了欧阳雪晴乱动的身子,难耐的喘了口气道:“晴儿,你忘记这是哪里了?外面可还有人等着你呢!” 欧阳雪晴神思这才清醒了几分,面如火烧,心里却仍是不乐意,哼了声勾紧了他的脖子:“小黑哥哥,难道你真的如传闻中那样,不喜欢女人?” 墨楚的脸色一僵,幽深的眸子涌出了几抹暗黑,将那抓住握在手中的绵软小手下移,声音沙哑的道:“丫头,你说小黑哥哥喜不喜欢女人?” 啊的一收尖叫,欧阳雪晴如被火烧到一般,连忙收了手,快速的跳离了墨楚的怀抱:“你,你——” 看着那笑意弥漫的绝色美男,欧阳雪晴的你无耻三个字卡在了嗓间。 呃… 她真的是太没用了,刚刚就该一把握住,看他是否还能笑得这么得意。 只是这个想法暂时是不可能实现的了,因为敲门声响了起来。 欧阳雪晴打开了窗子,理了理衣衫,清了清嗓子,才回头道:“谁,有什么事。” “掌柜的,是我,江无痕。” 掌柜的!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欧阳雪晴怔了一下,走到门边,拉开了门,看着一脸阴沉的江无痕,狐疑的道:“江大哥,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说话间,眸子甩向了门外正向她走来的四公主,难道是她做了什么惊人的举动,得罪了江大哥? 江无痕眸子冷冷扫过端坐在屋中静静喝茶,连眸子也未抬过的某男,脸色越发的难看。 “掌柜的——” “别,别,人家这么喊也就罢了,江大哥,你这么刻意的喊,雪晴有些拿不住。难道,你是生雪晴的气了?”拧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今天有招惹到他的地方。 江无痕动作僵硬的摇了摇头,目光扫向那已从二楼下来的两人,神色中多了丝慎重,声音压得极低:“掌——雪晴妹子,你要小心那个穿红衣服的男人。” 穿红衣服的男人! 欧阳雪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大厅里的人基本都走光了,那边是花冷语和狐狸男两人正下着楼,穿红衣服的,莫非指的就是狐狸男。 狐狸男似乎是觉察到了有人注视,眸子向着欧阳雪晴的方向望了过来。而江无痕则是在他望来的瞬间,一步跨入了屋子中。 “掌柜的,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你居然只叫着花冷语,却不叫上我,你可真够偏心的!”狐狸男的话才出口,便觉到了一道清冷的目光穿透珠帘,直射而来。那目光虽然清清淡淡的,没有什么怒意和狠戾之气,可却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他收起脸上妖娆的笑容,隔着珠帘望向屋中的白衣男子,收回了走向欧阳雪晴的步子:“走吧,花兄弟,我们是伙计,命苦着呢,这边忙完了,还得去药铺忙活去。做掌柜的就是好呀!等有一天,本公子有了钱,也就学学我们欧阳掌柜的,开个铺子,雇上十个,八个的美妞,帮本公子忙活着,本公子呢,就只顾着来收银子,潇洒快活着!花兄弟,那书生在店中,保证来看病的一个也没有,你还不快点走?” 花冷语回头望了眼欧阳雪晴所待的地方,才继续向门边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欧阳雪晴总觉得,花冷语这回眸一眼的眼神很怪异,对她,似乎是带着一丝恨意! “雪晴妹子,那人在你铺子里当伙计?”江无痕焦急的声音自身侧传出。 “是,那家伙的医术不错!” “雪晴妹子,你要小心点他,如果有可能,就将他赶出铺子,离他远远的。”江无痕语气愈发的重,见欧阳雪晴疑惑的望向他,唯恐她不相信自己,心里颇有些着急。犹豫了片刻,神色更为的慎重:“他是药王谷的谷主柳玄。” “药王谷?”欧阳雪晴低眉重复,喃喃道:“他既然是药王谷的谷主,医术肯定是极高,跑到我那个小药铺里做什么?莫非是——” 欧阳雪晴突然想到了被她挂在颈上,揣入里衣内的玉配,百山之上一个药字。她一直觉得那个玉配不普通,难道说是和药王谷有关! “他来这里应该便是为了寻当年怪叟神医留下的医册,还有药王谷谷主所持有的信物。” “一枚玉配?”欧阳雪晴扬眉问道。 江无痕点头,目光定在欧阳雪晴的脸上,一字一顿:“对,是一枚玉配。” “他已是药王谷的谷主,要不要玉配又有什么关系?”来拿医册,她倒能想明白,那一枚玉配,不过是个象征性的物件。他已是谷主,随便拿出一物,说是信物,又有谁敢不服? “那不止是玉配,还是一处洞府的开关,里面有怪叟神医一辈子的珍藏。听说,那里面连起死回生的珍贵药丸都是有的。” “当真?” 本来还打算将东西给那狐狸男,打发他走的。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轻易给人! 见江无痕点头,欧阳雪晴笑得更开心了,这玉配,她决定了——据为己有。 “四姐,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你可知道,这次父皇真的是生气了!”楼梯处传来六皇子的声音,只见六皇子牵着那朝圣公主的纤纤玉手,很小心的掺扶着她下楼,那神情,还真是备宠之至。 “六弟,我不是让安公公回去说了吗?我就在欧阳府中玩个几天就回去。”四公主躲到了欧阳雪晴的身侧,她知道,她这个六弟即便不看她的面子,可是欧阳雪晴的面子总是要给几分的。 下了楼梯,六皇子松开了纳云公主的手,轻声的说了句什么,便向她们走来。 那位公主脸色微红,唇角带笑,极为乖巧的点了点头。站在了楼梯边侧,饱含情意的目光望着六皇子的背影。 “四姐,这一次不是六弟不帮你。父皇他真的是动怒了。我听三顺子说,父皇有意给你指了门婚事!”六皇子低声道,四公主的脸色大变,直盯着六皇子,半晌摇着头道:“六弟,你别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是真的,父皇给你指的——” “你不要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嫁,我死都不会嫁。”四公主神色有些疯狂,双手捂着耳朵,大声道:“我要去对父皇说,我绝不嫁,死都不嫁。” 四公主放下堵着耳朵的双手,红着眼眶向江无痕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紧接着,便急步向外冲去。 欧阳雪晴忙扯住了她,帮她顺了顺背,轻声安慰道:“雨姐姐,你别急!你这么冲动的跑去根本没用。你静下心,我们好好的商量个法子出来!” “商量法子,等办法想出来,便已经晚了!”四公主此时脑子是一片空白,只恨不得立刻便到父皇跟前,和他理论。 欧阳雪晴压低了声音,道:“四公主,皇上他是你的父皇,却也是天下第一人,是当今的皇上。你若是好好的说,倒也罢了。你若是像现在这么激动。这嫁期本是一年,都会缩短成一天的,你知不知道?” “雪晴,那我怎么办?”四公主的眼泪哗哗的顺着脸颊往下流,声音也沙哑了起来:“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这辈子若嫁人,便只嫁他!雪晴,你知道的,我只愿嫁他。” “是的,是的,我知道。”欧阳雪晴轻轻的点着头,只能这般的安慰,这种事情,一时半时的,还真的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四公主突然松开了她的手,抬起衣袖抹着眼泪,向着江无痕奔去。在众人呆愣的目光中,扑入了江无痕的怀中:“江大哥,你带着雨儿,远走高飞,好吗?” 这个时代的女性,能这般的告白,真的是好直率!不过,以江大哥的性子,可能会接受这飞来的艳福吗? 果然如她所料,江无痕微怔了一下,眉头紧皱,用力的推开了四公主,冷冷的出声道:“公主,请您自重!” 四公主呆呆愣愣的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再次的呜呜的哭了起来。调转了身子,转身便向外奔去。欧阳雪晴吓了一跳,忙紧跟着追了上去。路过六皇子身边,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松开,四公主现在情绪不稳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来。” “雪晴,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你注定是本皇子的人,谁也改变不了!” 说完这话,便任欧阳雪晴挣开了他的手,犀利的目光向着那已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走向了那楼梯边的纳云公主,柔声轻道:“不好意思,一些家事,让纳云公主见笑了。” ------题外话------ 感谢水水投出的月票一张,抱抱。 求票票,求票票,依依挥着手绢儿求支持。 第七十六章:物以类聚 这么一个身着华丽锦衣的女子,边跑边抹着眼泪,连路也不看上一眼,格外的招人眼目。 大街上的众人纷纷的让出了道,由于人性的恶劣,有些跟了上去,交头接耳的说着各自的揣测。 所以,欧阳雪晴虽然出来的晚了那么一分钟。却也是能寻着方向的。没有用多长时间,便看到那着了亮蓝色裙子的四公主在前面,像一只加了马达的蝴蝶一般,向前飞跑着。 欧阳雪晴不得不承认,这四公主经常往外跑,体力比一般的女子要强的多。即使是她现在已经完美的瘦下来的身子,想到追上她,也是非常的吃力。还好的是,吃力是吃力,这距离倒是逐渐的拉近的。 跑过了草地,穿过了竹林,眼看着四公主步子停也不停的向着那条挺宽的小河中奔去。 欧阳雪晴放弃了停下喊她的打算,连忙加快的步子,追了上去。 四公主似乎是腿脚抽了筋,步子一顿,像前方栽去。紧接着,一个踉跄,便是到了脚不沾地的深处。几个扑腾,也止不住那身子向下沉去。 欧阳雪晴也顾不得脱下外衫,直接一个纵身,跃进了水中,向着她游了过去。游到她的身边,拉紧了她的一条手臂,止住了她下沉的趋势,转身向岸边游来。 “雪晴,你不要问我,我不想活了。” 欧阳雪晴怒道:“闭嘴!你再乱动,我便和你一起沉下去了。难道你要拖着我一起死吗?我可还不想死!” 四公主被她吼得一愣,瞬间又觉得委屈,静默了下来。其实,在刚才她的腿抽筋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在她呛到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恐惧和不甘心。 她这么突然的表白,换做是谁也接受不了,她还没有努力的去追求过!她死了,也不甘心。 欧阳雪晴将四公主救到了岸边,自己也是脱了力,往身后的草地上一躺,有气无力的道:“雨姐姐,你说死就死,倒是清静了!活着的人可是一大堆都会生不如死的!再说了,这一点破事,值当吗?” “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你,能你冷冰冰的,你当如何?” “那就去追,追到他喜欢为止。” “如果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呢?”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再说了,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些?” 一阵子静默,接着是四公主咯咯的笑声:“谢谢你,雪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欧阳雪晴听到了她的笑声,那颗紧繃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小美人,你知道什么了?说来给爷听听!”一声流里流气的声音打身后传出。欧阳雪晴赶紧坐起了身子,顺手拉了四公主一把。这一拉才发现,刚刚又跑步,又游泳的,这力气都折腾的差不多了! “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本公。不然,本姑娘不客气了!” 这样的偏僻之处,这样的情形,说这样的话,聊胜于无。 欧阳雪晴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三人,在心里衡量着如果打起来,胜算有多大!如果要是出其不意的射出柳叶刀—— 在手摸到腰侧空空的,并没有柳叶刀时,才忆起今天出门换衣服时,想着得忙活一整天,带了也没有什么大用,便把它留在了屋子里! 顿时,欧阳雪晴淡定的神色中划过了一丝紧张,眸子也微微的向林子那边瞥去一眼,希望那些人中有那么一两个能追上来。 只可惜,一眼望去,除了那静静而立的竹子,什么都没有。 “别瞧了,这里这个时辰,不可能会有什么人来的!小美人,如果你们乖乖的,那爷们保证,不会动粗,会让你们爽翻天的!” “你们若是再向前一步,本公主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四公主端出公主的名头。 “公主?穿得是挺高贵的。但是公主出行身边难道就没有高手护着!公主,爷看,是伺侯公主的宫女吧!哈哈,兄弟们,上——啊!他,他娘的——不知是哪位道上的朋友?” 一身白衣的墨楚如谪仙般自林中走出,手中拿着数片竹叶,在他走出的同时,几片树叶轻飘飘的脱离他的手中,疾速的从不同的方位攻向那几人,速度快如闪电。在欧阳雪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那三个流氓先后发出惨叫声。 他们的手,脚,身上,脸上,不同的方位如同被刀片滑过似的,出现了一道道的血痕。在墨楚突然从远处欺近身边时,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凄厉大叫:“鬼,鬼啊!” 紧接着便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跑远了。这种功夫高于他们太多,到了闻所未闻,神出鬼没的地步的时候,似乎只有鬼这个字才能有合理的解释。 只是,三人大喊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注意到,现在是大白天? 这事还没有完,因为欧阳雪晴一回眸间,感觉到了小黑哥哥身上那越升越烈的浓郁杀气,忙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小黑哥哥,算了,不过是几个地痞流氓罢了!” 在触及那双清亮的眸子时,那几欲控制不住的杀念淡下,墨楚修长的手指捋顺了她脸前的散发,轻声道:“可是,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的话——” 看到墨楚眼中那不加掩饰的担心,紧张和后怕,欧阳雪晴心情大好:“就算给他们一点教训,若不知悔改,下次再落到我手上,不用小黑哥哥你说,我便亲自动手了结了他们。” “真的把他们放走了!雪晴,你也太善良了。那样的恶人,就当将他们千刀万剐才对。”四公主犹未解气,狠狠的瞪向那三人逃窜的背影。 “雨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或许,经过这次,他们便改过自新了!”欧阳雪晴顺手理了理头发,脸色突的一变,顿住了脚步,调头就往回走。 “怎么了,晴儿?” “小黑哥哥,我的发簪,我的那支腊梅簪不见了!小黑哥哥,它肯定是掉到这河水里了。”细细的搜了一圈,没能寻到后,欧阳雪晴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墨楚见她泪眼蒙蒙的,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不就是一支簪子吗?别哭,小黑哥哥再帮你做一支。” “不只是一支簪子,这是小黑哥哥你亲手做的,你还用这支簪子帮晴儿绾了头发。这支簪子对晴儿有着特别的意义。”欧阳雪晴目光在河面上流连:“小黑哥哥,你等我一会,我下去看看。若是掉落,应该就是掉落在那一片。” 她急急的挣脱墨楚的怀抱,往河水边走去,没走上两步,便又被一只大手拉住了手腕。 墨楚望着她那再次泛红的眼眶,知道今天肯定是劝不回她,好笑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蛋:“你在岸边等着,小黑哥哥帮你把簪子找回来。” 说话间,弯身将衣袍的下摆提高,系在腰侧,也不待欧阳雪晴回话,便一下子跃进了河水之中。 “小黑哥哥,你小心点——对,是那儿,就是在那——你小心点。” 片刻,墨楚自水中钻出,长长的深吸了两口气,再次钻入。几次三番,还是没能寻着。 其实,这里处于小河的上流,簪子落下了,被河水冲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算了,小黑哥哥,别找了,肯定是不知被河水冲到哪里去了!” “我再寻一次!”见欧阳雪晴摇头,笑着道:“别提心,小黑哥哥的水性很好,再去寻最后一次。” 说着,又一头扎入了水中。 一分钟,两分钟—— 居然没有见人上来。 欧阳雪晴心里突的一跳,神情有些紧张,在听到身边的四公主一声迟疑后,急急的扬声冲着小黑哥哥消失的地方大声喊着:“小黑哥哥,你出来吧。小黑哥哥,晴儿不要簪子了,你快点出来。” 没有动静,一点动静也没有。 欧阳雪晴的心瞬间绷紧,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想也没想,便向着河中跑去。 四公主吓了一跳,急急的伸出手却只抓到了欧阳雪晴的袖摆,被欧阳雪晴用力一扯,便脱了手。不由的大急,道:“雪晴,你做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只见她直奔水中而去。 也顾不得想自己会不会水,四公主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追上去。脚步还没迈出,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她身边像一阵风一样的刮过。 只闻着气息,她便知道是他。 那一闪的瞬间,她看到了他那冰山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的情绪。 是紧张吗?他喜欢的人是雪晴吗? 四公主怔住,愣愣的看着他冲向水中,将欧阳雪晴用力扯回了岸边。 “江大哥,我求求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找小黑哥哥,他肯定是出事了,他肯定在等着我救他。”欧阳雪晴急声道。 “我去。”江无痕目露疼惜,冷声道:“你一个女子,即使是找到他,也没有那个力气救他上来的。” 向着河水迈了一步,又回头,望向四公主,眸子中有着略微的歉意,向着她点了下头,道:“帮忙看好她。” 心痛,失落,伤心各种情绪同时在心间升起,她咬了咬唇,抱紧了欧阳雪晴的一只手臂,语调平静的道:“放心吧,江大哥,她若想跟下去,除非我死。” 就在这里,平静的水面出现了一阵涟漪,紧接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向着岸边游来。 欧阳雪晴的眼泪像倾盆大雨似的,哗哗的直往下落,心里一松,只觉得身子一软,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没等墨楚上岸,欧阳雪晴便哭着跑进了河水中,扑到了他的身上,紧紧的抱住了他冰冰凉凉的身子,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一个劲儿的哭。 她一辈子没有这么痛哭过,就连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时,她也能镇定的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哭。可是,现在,她只能用哭来发泄心里的情绪。 “晴儿,怎么了?”墨楚一手拿着从小中找到的腊梅簪,另一只手轻拍了欧阳雪晴的后背。见她的哭声并没有因此而减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略显笨拙的安慰道:“晴儿,别哭,告诉小黑哥哥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小黑哥哥去杀了他给你解气!” 呃…欺负了她,便杀了给她解气! 欧阳雪晴破涕为笑,一抬眸,透过那一层水蒙蒙却是看到了墨楚眼中的认真。 呃,说的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中,那刻意压制的杀气,不知道为什么,欧阳雪晴突然想到了了缘大师的话,心突然中一紧。她不希望小黑哥哥为了她,或者为了其它的人变成一个见人就杀的大魔头。只是,她的话,在他的仇恨面前,能有多少的份量呢? “小黑哥哥,你这么长时间待在水里,我以为你——”声音有些哽咽,下面的话说不出了。 “你以为我出事了?”墨楚用手背帮她拭着眼泪,摇头笑道:“傻丫头,只是去水中寻根簪子,哪能这么容易就出事的?” 四公主的目光一直放在江无痕的脸上,没有错过一丝一毫的情绪。现在,她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江大哥喜欢上了雪晴。 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江无痕望着那在河边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心痛之后,别开了眸子。 刚刚,得知那个男人有可能出事,不可否认,他的心底悄悄有划过一丝欢喜。只是再一看欧阳雪晴那惊惶无措,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的心顿时犹如刀绞。 突然间,他明白:有时,放手也是种快乐。远远的望着刀子幸福,那他也会跟着快乐。 这个季节的日头是挺毒的,她们几个先后湿透的衣服都很快的便干了。 那边,墨楚安慰着欧阳雪晴,帮她理顺了头发,将那一头青丝再次的绾了起来。 这边,四公主和江无痕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望着那在太阳下闪闪耀眼的河水,静默无言。 “江大哥,你喜欢雪晴?” 江无痕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雪晴她有心上人的。” “我知道,我没打算让她知道。能这么默默的守在她的身侧,远远的看着她幸福,已经够了!” 四公主的心如针扎一般的疼,眸子却坚定的望向他:“江大哥,我,我喜欢你。” “公主您身份尊贵,无痕只是一个贱民,自认是高攀不起。”江无痕站起了身子,向着竹林走去。 四公主望着他道:“如果说这话的不是我,是雪晴呢?如果雪晴她是个公主,你会不会接受呢?” 江无痕脚步一滞,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的话。 如果是雪晴——如果是她,无论她是谁,是什么身份,他定然会欣喜若狂的接受的吧! “江大哥,我墨子雨这辈子非你不嫁。”四公主站起了身子,望着那又向竹林走去的江无痕,大声道:“我会一直的缠在你的身边,缠到你愿意取我为止。” 她的声音很大,依偎在河边的两人自也是听到了,欧阳雪晴轻笑着回眸,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 墨楚从她的表情便瞧出了她心里的想法,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总算相信了一句话。” “什么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那小黑哥哥你的意思,你也是和我是一样的了?” “哈哈,是,是一样的。哪天晴儿你不理我了,我定然也是一直缠在你的身边,直到你愿意嫁我为止。” 现在,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让人没想到的是,在不久后的将来,却是真正的落实了。 天灰蒙蒙的,有点阴沉,在太阳西落之后,天色比平日更早一些的暗了下来。 目送着欧阳雪晴拉着四公主到了欧阳府门边,走了近去,又回头冲着他摆了摆手,接着手放在唇边,对他抛了一记飞吻,墨楚唇角不禁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你好好待她,若是哪天你伤害了她,我定然会带她离开这里,到一个你再也寻不到的地方去。” 笑容收紧,墨楚清冷的声音应道:“放心好了,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希望如此。” 欧阳雪晴和四公主进了欧阳府,一边嬉笑着,一边计算着今天的大收入。一场拍卖会,除却零零杂杂的一切费用,三支簪子,净赚了近四千两黄金,这个结果还真的有点让人咶舌。 “你多拍卖几回簪子,就能成我们临安城的首富了!” “哪儿的事?你也太夸张了吧!”欧阳雪晴伸手想挠她痒痒,突然觉得府里的气氛有些怪。 以往的这个时辰,一般是吃罢了饭,府里的下人们都在忙着打扫屋里的卫生,或者陪主子们散会步,只能偶尔见到几个人影。可是,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下人来来往往的,似乎很忙的样子。 “鹃子,鹃子,这是怎么了?”瞥见鹃子和几个府里的丫头一起从不远处经过,她忙出声喊住她。 鹃子听到她的声音,脸上似乎有些紧张,不甚连贯的道:“是,是,是府里来了道圣旨!” 圣旨!欧阳雪晴差点没叫出声来。 六皇子?难道说六皇子今日向皇帝请旨了? ------题外话------ 感谢妹妹zhuoyu1956投出的五分评价票,感谢妹妹您对擒夫长久以来的支持。来,抱一个。 第七十七章:试探 就在欧阳雪晴浑身冰冷,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鹃子的声音再次的飘来:“二小姐,皇上下了旨圣,封二小姐为蓉妃,明日进宫。” 欧阳雪晴只觉得感知又回来了,原来是欧阳金枝。那女人直接便被封了妃,不知道会得意成什么样子,恐怕若是有尾巴,那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见鹃子的神色有些不对,欧阳雪晴疑惑的望了望等在路边,几个神色透出了些不耐的几个丫头。收回眸子,盯着鹃子,慢慢的开了口:“鹃子,你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她的话音刚落,鹃子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对着她磕起了头:“三小姐,奴婢,奴婢要去伺侯二小姐了。三,三小姐——” “去伺侯欧阳金枝?为了什么?”欧阳雪晴望着鹃子的目标越变越冷,在鹃子紧张莫名,吱吱唔唔之时,她弯下了腰,伸出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的勾起了唇角:“好,鹃子,去吧,正好本小姐的身边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谢三小姐。”鹃子忙冲欧阳雪晴磕了磕头,自起了身子,向那同行的几人走去。 四公主恼了起来,跨步就要追去,却被欧阳雪晴一把抓住。 “雪晴,你就是太善良了,一个下人都敢欺负到你的头上来。你放开我,我去教训教训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不用理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用不了一个月,她定然会后悔莫及的。只是这路是她自选的,苦果子自然也得自己慢慢的品味。” 就算欧阳金枝入宫收敛了性子,不再一生气就砍手剁脚,欧阳金枝又能重用她不?她毕竟曾经是雪辰宫的人! 四公主又回头仔细的瞅了鹃子几眼,将其的相貌记在了心间,暗道入了宫若是遇到了,非得寻个由儿整治她几顿。 才刚出了小树林,还没有到雪辰苑的门边,便看到福妈飞快的迎了上来,声音有几分哽咽:“三小姐,鹃子,鹃子她——” “福妈,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福妈便不再多言,低头抹着眼角的泪珠,叹道:“这鹃子和绿柳两个丫头都是福妈我一手带大的,这绿柳被人利用,和她的性子有关。可是鹃子这丫头,居然也三言两语的便被人给挑拨了,怎么劝都劝不住!老奴,老奴对不起三小姐您。” 说着,已是伤心的跪在地上痛苦了起来。 欧阳雪晴上前扶她起来,柔声道:“福妈,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和您有什么关系。快点起来。” “老奴,老奴还有一件事情相求。”福妈硬是跪在地上不起。 欧阳雪晴皱了皱眉,道:“福妈,你说吧。” “如若有一天,这鹃子遇难了,又有了回头之心,老奴希望,希望如果三小姐有那个能力的话,便伸手拉她一把。” “福妈你认为我会去伸手救了个背叛自己的人吗?”欧阳雪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 福妈只是哭,哭的更为的伤心,欲言又止的,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欧阳雪晴她知道福妈一直把鹃子当亲闺女养着,虽然福妈对她也很好,可是毕竟主仆有别。对鹃子呢,两人天天在一起,自是亲密的多。看到福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的心有点微疼,终是伸出了手,拉起了她,低声道:“福妈,若是真有那一天,我有能力出手的话,自然会拉她一把。只是,再回头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让一个背叛我的人再回到我身边的。” 福妈点着头应下,她知道三小姐能答应到这一步,已经是颇为不易了。 “哟,这唱的是哪出戏呀?难道是福妈妈您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被三小姐给罚了?” 声音从身侧传来,欧阳雪晴扭头望去,是常跟在欧阳金枝身边的那个丫环紫玉,本来就仗着是欧阳金枝身边的大丫环,一向自许比其它下人高上一等。现下脱去了丫环服,穿了一袭淡红衣裙,衣料半新,一看便知,定是欧阳金枝今儿心情好,赏给她的。 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另一个小丫环还有伺候在老夫人身侧的秦妈,一眼看去,倒像是个主子一般,比她欧阳雪晴还越发的像个主子。 “奴婢给三小姐请安!”紫玉微垂眼目,神色间带了几分趾高气扬。 欧阳雪晴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二姐姐成了皇上的妃子,莫非你也被皇帝纳去了不成?” 紫玉被欧阳雪晴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一脸的惶恐:“三小姐您可别乱说,奴婢从来就没有这种心思。” 她是真的不敢有这种心思,二小姐的手段可是众所周知的。她可不想缺胳膊少腿的。 “看你换了身装扮,本小姐突然的发现你还真的是有几分姿色。”欧阳雪晴眉一挑,轻轻笑道:“如果再打扮一下,恐怕就是二姐姐也得差上几分吧!” 紫玉这下子是真的想哭,她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她能跟在欧阳金枝身边,受宠多年,自然不是个傻子。 三小姐这些话,若是传到了二小姐的耳中,任她再说自己没有那等心思,只怕二小姐也不会相信。轻了便是寻个理由将她打发了,重了,那她的一条小命也就没了! “三小姐饶命,三小姐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知错了,说来听听,说的对了,此事便就此作罢!” 紫玉脸上一喜,忙磕着头道:“三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这主子永远是主子,而做奴才永远只是奴才,是奴才就要做好一个奴才的样子,不要做什么越矩的事情。” “倒真是个有脑子的。得了,起来吧。有什么事,说吧!” 紫玉回眸望向了秦妈,身子往后退了退,用衣袖拭了拭头上的冷汗。 “三小姐,老夫人请三小姐过去。”秦妈恭恭敬敬的开口道。 “好,你前头带路。雨姐姐,你先回雪辰苑,雪晴去去就来。” 四公主摇着头,扯住了她的衣袖:“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苑子里,我和你一起去。” 欧阳雪晴没有拒绝,她知道欧阳金枝今天肯定会寻她的麻烦,而四公主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个,才硬要跟去。 她这个人,向来是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便会回上三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知道四公主对她是真心论交的。 本来,四公主和江无痕的事情,她是不打算插手的,如今看来,想置身事外,是不太可能了。若她真的没有为这事尽力,估计以后一听到四公主过得不幸福的事,她便会内疚到死。 只是,这个事情,还真的是件很棘手的事情。眼前,只有先解决眼前皇帝打算指婚的事情,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福寿院中,比别处还要热闹几分,到处都挂满了红灯笼,黑夜如昼,特别的喜庆。 欧阳雪晴望着那挂在树梢,房檐各处的红灯笼,暗叹道:“只这些灯烛钱,估计就够贫苦人家吃喝半年的了。” “雪晴,你还心疼钱?你今儿一天时间,可就赚了几千金!”几千金,对皇家来说,也是个大数字。四公主想,即便是她出嫁,父皇备的嫁壮,最多也不过是数千金吧! 想到了嫁人,四公子立刻便沉默了下来。 欧阳雪晴轻叹一声,道:“其实,有钱是一回事,浪不浪费是另一回事。就算是浪费,也要看这浪费的值与不值。” “三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是说本宫点这些灯笼太过浪费了?还是说这些灯笼为本宫点是不值得的?或者是二姐姐我被皇帝封了妃,你并不高兴?”欧阳金枝打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身的金碧辉煌。 “蓉妃娘娘,你多虑了!”欧阳雪晴语态恭敬,却并不行礼,就连眸子也是别开了看向它处:“前一阵子待在宫中,自是听多了皇上提倡节俭一事,一时的感慨罢了!如果按皇上的话说,这些灯笼点上一日,那便够一普通百姓吃上半年,便够沙场战士们的一顿饱餐,确实是挺浪费的。二姐姐您被皇帝封了妃子,妹妹我自然是最高兴的,其实妹妹还觉得皇上只给妹妹您封了个妃子,着实太小家子气了,应该直接封个——” 欧阳雪晴后面的话被一阵清咳声给打断,欧阳金枝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四公主,扯出了个很虚伪的笑容,扬声道:“来人,将这院子中的灯笼尽数都灭了去。妹妹,三姐姐那也只是一些玩笑的话儿,你别当真了去。进来吧,奶奶可等着你呢?四公主,您先请。” 待四公主先一步进了屋子,她故意的慢下了脚步,状似随意的问道:“听说,妹妹你今天去了宝来曲当行典当簪子,一只簪子就是一二千两?” 欧阳雪晴轻轻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想到前一阵子还到芙蓉阁去看簪饰,甚至连凤兮公子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仅用短短的两月,便将芙蓉阁在清水街彻底的抹去。即使魏家又偷偷的用另一店名重开了一家簪坊,两个月里敛来的一些客人,也在今日她这特意安排的一场典当会下,尽数离去。 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三妹妹,在从商这方面,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连她都能看出,那奶奶,就更别提了。她怎么说也得帮哥哥一把,以她现在的这个身份,奶奶总也该给些薄面的。再说了,这欧阳雪晴总是要嫁人的,在家相夫教子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 欧阳雪晴进屋,便看到了老夫人那合不扰嘴的笑颜。 “奶奶,您找雪晴?” 老夫人正和四公主说着话儿,见她进来了,眉间的笑意更深:“雪晴丫头,回来了?来,到奶奶这儿坐下。” 欧阳雪晴在四公主的暗示下,坐在了她的身边。 “雪晴丫头,听说你今天卖了几支高价的簪子!你是怎么想到去典当行里典当这个主意的?”欧阳老夫人还真的是有些好奇这事,一般入典当行的东西,都是自放在那儿,待哪个有钱的公子看见了,出高价买下,便是典当。可是,昨天那种竞争的场面,饶是她经商多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怎么想到的?总不能说是从她那个时代得来的灵感吧! “这世间的人大多数都有个竞争的心里。雪晴便琢磨着,如果把这种心里给用在从商上,会如何?结果便是像今日这样,本来不值这么高价位的东西,被人你争我抢间,便升了值。”欧阳雪晴甜甜的笑着解释道。 欧阳老夫人用杯盖捋着茶叶儿,轻轻的吹着茶水,闻言喜笑道:“是这个理儿,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只是,却并非是人人想得到。雪晴丫头,你的这个主意很好!” 欧阳老夫人目光滑过欧阳锦程,轻笑着问道:“锦程,你觉得呢?若是你的话,能想到这个法子不?” 欧阳锦程眉头微微的皱了下,继而笑得温和,低眉垂目道:“奶奶,孙儿自是想不出,不然,那间簪坊也不会像前些日子那般的不景气了。” “是啊!如果将我们欧阳家的产业交给雪晴丫头,那真正的是前程似锦呀。只不过,哎——锦程,奶奶若是把欧阳家的产业交托给雪晴丫头,你有什么看法?” 本来喜气腾腾的气氛突的一僵,欧阳锦程没有想到奶奶会这么直白的问他这个问是,脸上的笑意也是渐渐的凝结,眸子瞬间沉了下来,半晌才道:“这种事情,奶奶做主便是,奶奶觉得是对的,孙儿自然是全力支持。” 欧阳雪晴撇了撇唇,明明都快要被气死了,还偏偏要装出这么一幅支持的样子来,这欧阳锦程就不嫌累吗? “那好,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奶奶决定了,从明日起——” “老夫人,这事儿有些不太妥吧?”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是二夫人王容嫣。 欧阳老夫人不悦的拧起了眉,怒瞪向她:“怎么,你有意见?” 那恼怒的语气让王容嫣吓了一跳,立刻低下了头,却仍是低声的回道:“容嫣不敢有意见,只是,雪晴她年岁太小,还是个女子,怎么能做一家之主,老夫人——” 欧阳老夫人不悦的别开了眼,似乎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我们欧阳家不在乎这个,女子男子都一样!年岁小,年岁小便有如此的本事,便能做出今日之举,那以后长大了,思虑自是更为的周全。容嫣,你是不是有更好的人选?只要是我欧阳家的子孙,能比雪晴丫头做的好的,我自然会考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容嫣自是闭了口,不敢多言,低垂的眸子却是向着欧阳金枝的方向望了过去。 欧阳金枝自是明白,轻轻的点了点头,开口笑道:“奶奶,雪晴是很有本事不错,可是她总归是要嫁人的。如果奶奶将这产业交给了好,到时,这欧阳家的产业姓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欧阳老夫人神色颇为的犹豫,其实,她所顾忌的,也就这么一件事儿。如果,雪晴丫头是个男儿身的话,她就可以放放心心的将大权交给她了。 她拧着眉,又望了欧阳锦程一眼。 在旁人看来,她是什么事情也不去过问,不去操心。其实,她欧阳家的每一个人做了些什么事,她的心里都有数。只是,各种原因下,懒得去管,懒得去问。而有些事,是她想问也问不了的。 曾经,她也想过将欧阳家的产业交给锦程,一直自个儿硬撑着,是因为她发现她的这个孙儿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如果将大权交给他,或许不用等到她闭眼,她欧阳家就得被抄家灭门了。 现在她此举,就是想将她这个孙儿的命给拉回来。想他没有了欧阳家的财势,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那个人或许便会弃他不用了! “奶奶放心,如果到雪晴嫁人那日,欧阳家的大权雪晴自然会交回启辰或者是大哥手中的。”这大哥两字欧阳雪晴刻意的加重了语气,接着轻笑着道:“如果二姐姐你还是担心的话,雪晴可以去衙门里立个字据。” “若是你还不放心的话,本公主可以做个证人。” 四公主这么一说,将欧阳金枝还要说的话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只是在衙门立了字据又如何?这欧阳家的产业在欧阳雪晴的手中和在欧阳启辰的手中,又有什么区别? “嗯,好,好,就这么办!”欧阳老夫人呵呵笑着订下了这事,若是欧阳家的产业交到启辰的手中,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其实,立不立什么字据的无所谓,她只是想试探一下,雪晴丫头有没有吞没欧阳家产的野心。 欧阳家的产业欧阳锦程是暂时没有指望了,只怕他是要对她下手了!她本来以为这一天还需要过些日子的,为什么欧阳老夫人这么急着要将产业交给她? 她是知道了欧阳锦程的事情,还是说她—— 欧阳雪晴趁着欧阳老夫人笑拍着她手的时候,手指不着痕迹的蹭过欧阳老夫人的手腕,脸色突的一变。 第七十八章:谋害皇帝 望着那笑容满面的欧阳老夫人,欧阳雪晴内心是百味杂谈。 刚刚自己触到了她的脉搏,知道她的脉搏缓慢至极,有一种生命已到尽头的迹像。怎么会这样?她并没有听老夫人说过她身子不好,也没有听说过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事情。 因为只是一滑而下,没有细致的把脉,她所能知道的仅此而已。顿时,这位欧阳老夫人那并不是很瘦小的身子,在她的心目中,瞬间变得高大起来。 “雪晴,你怎么了?”四公主见她出神的盯着欧阳老夫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连老夫人的问话都没听见,不由的推了一下她。 欧阳雪晴轻啊了一声,忙寻了个借口,轻轻笑道:“没,没什么,突然想起了那几间不景气的铺子,一想,便入了神。” 欧阳老夫人眉色间有丝疲乏,闻言笑道:“雪晴丫头,你也不要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铺子上面。像你这般的年级,也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儿,奶奶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丫头。若是有了中意的人,寻个机会带来让奶奶瞅一眼。奶奶这人活了大半辈子了,别的没有,看人的眼力还是有些的。” 她和小黑哥哥的事情,难道也没有逃过欧阳老夫人的法眼! 欧阳雪晴很难得的,两颊微红,露出了羞涩的神情:“奶奶,哪里有?” 欧阳老夫人倒是被她的神情逗乐了,呵呵一笑:“本来想你年级还小,不一定有的,如今看你这个神情,还真的是有了?” 什么有了,没了的?说的像是她怀了宝宝似的。 欧阳雪晴脸更红了,低头不语的同时,自是看到了欧阳冰儿和四公主那颇为妒羡的表情。 前两日,她是听说了,欧阳老夫人有意将欧阳冰儿许给魏家公子,欧阳冰儿还为这事狠狠的痛苦了一场。不过,哭了也没有什么用,因为改变不了欧阳老夫人已定的心思。 而她,倒算是有福气的吧。 如果她没有展现自己从商的天份,只怕,迟早也会像欧阳冰儿那样,被当成一件促进两家关系的工具,嫁给自己不喜欢的富家公子哥吧。 至于四公主的事,哎,真是件麻烦事儿,是否有解决的法子,她得好好的想一想。 说来,这事也凑巧的很。欧阳雪晴和四公主琢磨了一夜没有什么好办法的时候,有人来了! 今天一早,硕王爷带着硕王妃亲自来了欧阳家,送来了百匹绸缎,近千两黄金,来表谢意。 对于硕王爷的到来,欧阳老夫人倒是欢喜的很。这可是儿子以前跟随的人,欧阳老夫人见到了,自然是百般的伤感,各种尘年旧事,纷纷的袭来。而硕王爷对欧阳老夫人,也是极为的恭敬,以晚辈自居。这自然不是因为欧阳雪晴救了他的妻子这事,而是因为欧阳老夫人是他一同征战沙场的兄弟的母亲,对她,他便像对待自己母亲一样的,万般尊重。 在硕王爷起身告辞的时候,欧阳雪晴拦下了心情十分激动的老夫人,主动起身去送他二人离开。 “硕王爷,雪晴有一事相求,希望硕王爷能帮雪晴这个忙。”到了门边时,欧阳雪晴开口道。 “帮忙?只要雪晴姑娘你的事,本王二话不说,肯定得帮。”硕王爷倒是个疼爱妻子的人,小心的将身子不太便利的爱妻掺扶上了轿,才又出了轿子,哈哈笑着道:“什么忙,你说!就算你没有救本王妻儿性命,只凭你是欧阳兄的孩子,无论是什么事本王定然都会相助!”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见他这么直率的开口,欧阳雪晴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道:“硕亲王,四公主现在也在欧阳府中。” 难道和那丫头有关?虽然他多年不进京,对这个小丫头还是有点印象的,从小便是调皮的紧。 硕亲王皱了皱眉头,笑道:“子雨那丫头又乱跑出宫了?你倒是大胆,竟然敢留她住下。” “没法子的事,被她给赖上后,便甩不掉了。”欧阳雪晴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硕王爷一怔,哈哈笑起:“这话,也只有你这丫头敢说!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是子雨那丫头赖在欧阳府中,不肯走了?” “这倒不是,欧阳府也算是临安城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不差她那一双碗筷。”欧阳雪晴笑吟吟的压低了声音,道:“只是她听说了皇上给她指了婚事,便不愿回宫了!雪晴想请硕王爷您在皇上面前讨个人情,让皇上取消了这门亲事。” “这算起来的话,子雨这丫头也该快十八了。这个岁数,对女儿家来说,已经不小了!难道她是打算出家当姑子去?” 硕王爷开起了玩笑,看着欧阳雪晴那颇为认真的神色,话音一顿:“难不成她是有了什么意中人?还是个普通的百姓?” 硕王爷蹙紧了眉头,阻止这次的婚事倒是好办。可是就算子雨再胡闹,即使是过了适婚之年龄,也不可能嫁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的。 “正因为如此,雪晴才想到请王爷帮这个忙。”欧阳雪晴向四周望了望,声音压的更低:“硕王爷您不必为难,其实这件事情,若是法子得当,倒是件挺简单的事情。雪晴只是想您能收四公主喜欢的那人为义子,在皇上面前稍提一下想请皇上将四公主赐婚给你义子这事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硕王爷挑了挑眉头:“你认为本王这一说,皇上他就能同意?” 欧阳雪晴点头轻笑不语。 如若是别人,说这话不一定有用。硕亲王说这话,定然会让皇上收回将四公主许给他人的心思。 现在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如何让江无痕喜欢上四公主这件事情! 想到以后,欧阳雪晴心里有点难过,若是小黑哥哥复了仇,那她和四公主定然也会反目。 哎,不管以后她和四公主的立场是否是敌对的,但是在此时,她们把彼此当做朋友,而她呢,便想要她一生都幸福。 欧阳家的大权将给了她,她便彻底的忙碌了起来。送走了硕亲王夫妇两人后,整整一个上午,都跟在欧阳锦程身后去熟悉铺子。 欧阳锦程的神色又恢复以往,面上挂着虚伪至极的笑,只有在欧阳雪晴故意的摆出家主的姿态,问这问那时,那笑才会慢慢的瓦解。不过,也就是片刻便的失控,便又回到了笑容满面。这心机深沉的,真的是让欧阳雪晴觉得可怕。 还有一点,欧阳雪晴是可以确定的,在欧阳锦程的眸子里,时不时会出现一抹杀机。看来,如上一次那般的刺杀事情又要再次的上演了。 欧阳家在临安的铺子确实是太多了,这逛了一个上午,也没能将它逛上一遍。若是没有四公主跟在身边,她是打算把所有的铺子用这一天先逛上一遍的。可是,现在,就算她不吃饭,四公主也是要吃的。在听到四公主肚子响第三回的时候,欧阳雪晴只得放弃了打算,决定将剩下的铺子安排到第二日在看。 很小心的将一路记录下来的资料塞入了袖中,客气的开口邀欧阳锦程一起吃饭,被拒绝后,便和四公主去了华荣道附近那一条小街,打算随便吃些小吃了事。 这小街中午头的时候,倒也是十分的热闹。街两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吃点,也有些铺子是开着的,里面有一阵又一阵的香气飘出。 挑了家香气最浓郁的骨头馆,两人便进了去。 这家骨头馆倒是颇为讲究,分为两层,一楼是长木旧和长条椅摆放,一张桌便可以坐下很多人,此时倒是座无空席。二楼则是专门的雅间,虽然每个雅间的屋子面积不大,但却是可以包下,任你几人坐住。 她们自是挑的雅间,上了楼,发现二楼倒是格外的清静,估计来这里吃饭的都不是什么富家公子,上二楼还要额外的加些费用,选择上二楼的倒是极少数人。 两人在一个店伙计的带领下走向边尾靠窗的那间房。 在路过一间有声响的屋子时,欧阳雪晴目光斜斜一瞥间,透过珠帘,看到了一个人,忙伸手捂住正要开口说话的四公主的嘴巴。将唇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欧阳锦程在里面。” 四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若非是被欧阳雪晴捂着嘴,准会啊的一声大叫出声来。因为那屋子里不只是欧阳锦程,还有大皇兄,还有几个一身黑衣浑身散着戾气的黑衣人。 欧阳锦程的声音最先响起:“宫主,老夫人已将欧阳家的大权将给了欧阳雪晴那丫头。” “欧阳雪晴,就是前阵子在宫中给皇太后治病的那个丫头?”有些阴戾的声音缓缓的响起,透着浓浓的不悦:“敌人的朋友也就是敌人,该如何做还要本宫主告诉你不成?” “是,属下明白,属下——” 一声关门声,隔断了后面的话。 那里面都是高手,欧阳雪晴又不能刻意的趴在门边去偷听,上房揭瓦,像她这种没有轻功的人,估计刚上去,便会被人给发现了。于是,只得先拉着四公主进了房间。 不一会,店伙计端茶上楼,欧阳雪晴忙给四公主使了个眼色,两人换了个话题,装腔作势的聊着。茶水送到,店伙计退下后,四公主便急急的将门给关上,紧张兮兮的望向欧阳雪晴:“雪晴,大皇兄他怎么会是什么宫主?那几个人看上去都是杀气腾腾的,好吓人!大皇兄刚才说那话的意思是什么?他是想让你大哥掌权,他说那什么敌人的朋友也就是敌人,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你大哥——” 四公主捂着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雨姐姐,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想杀我。”欧阳雪晴淡淡的回道,她有种感觉,这次这两人相聚,肯定不只是说欧阳家家产的事情这么简单,有什么办法能够听到呢? 去找花冷语?或者狐狸男?不行,这两个人武功是高,可是却不能相信。江大哥又离的太远。小黑哥哥,对了,小黑哥哥—— 自从她出宫,去梅花宫见了小黑哥哥之后,那种身后有人跟着的感觉便又再次出现了。只是时而的出现,没有任何的恶意,应该是小黑哥哥派来保护她的人! 欧阳雪晴唇角微微勾起,向着四公主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然后站在了微敞开的窗子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窗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仅听声音,绝对是凄惨之至。从窗缝间,能看到楼下有好几人驻了足,仰头向着二楼望来。就连站在她身后四公主也被她的举动惊吓,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尖叫来。 顿时,窗子便被人从外踢开,若不是欧阳雪晴有些身手,反应特快。绝对被会被其中的一扇窗子给狠狠的拍到墙上去,流下两串鼻血来。 进来的人是那身材稍显丰满的彩云,本来是一脸的紧张,当见到欧阳雪晴好端端的站在屋子里望着她笑,不由的怔住。 “彩云姐姐,雪晴想请你帮个忙!不得已使出了这么个点子,还请你见谅。”欧阳雪晴轻轻的笑着,向着她鞠了个躬。 对于这个因为吃而不愿减肥的彩云,她还是挺有好感的。 彩云连忙上前扶住她,急道:“雪晴姑娘千万别这样!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便是,我是少宫主派来保护你的。你现在自然也就算是我的半个主子!” “什么主子不主子的,我一直当彩云姐姐是朋友。”这坦诚直率的话立刻又让彩云多出了几分好感,首次觉得其实少宫主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欧阳雪晴也不再多说废话,从窗边分辨了一下那间屋子的方向,将需要她帮的忙说了出来。 话才刚说完,只见白影一闪,身边的人已失去了踪影。 门外也传来了敲门声,是店小二送来了她所吩咐的鸡蛋骨头汤,还外带几盘小菜,一盘酥饼。 想到那彩云,欧阳雪晴便吩咐店家又上了一份汤面,和四公主在桌边边吃边等着。 在一刻钟左右,彩云再次的从窗子跃进,神色是一脸的慎重:“雪晴姑娘,那里是鬼火宫的人,他们想要对你不利。那个鬼火宫的宫主应该是皇宫中的人,他想——”。 彩云的话突然停下,目光望向坐在桌边的四公主。 “他想做什么?”欧阳雪晴还没吱声,四公主已是焦急的问了出来。 彩云眸子转向欧阳雪晴,见她点了头,才又接着道:“他想谋害皇帝。” “谋害皇帝?”四公主一脸的惊吓,紧接着使劲的摇起了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大皇兄怎么会可能想要谋害父皇?” “大皇兄?”彩云眼中现出了了悟之色:“那就不怪了!好像是皇帝有意将皇位传给六皇子,不是他!” 四公主气愤难耐:“就算父皇不将皇位传给他,他也不应该这样。他这样是嗜父,是大罪。就算以后当上了皇帝,也会被万臣唾骂的。大皇兄他好狠毒的心思!” 欧阳雪晴摇了摇头道:“你大皇兄又不是傻子,他即便是动手,也定会栽赃嫁祸给其它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嫁祸你六皇子,因为他是皇上要传位的人。” “怎么会这样!不行,雪晴,我现在就得回宫。我得将这件事情禀报给父皇,让他小心。” 四公主急急的起了身子,却被欧阳雪晴给一把拉住。 “别慌,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他们走后我们再走。万一出门时,正巧遇到,那后果是不堪设想。再说,就算你要告诉你父皇,也得想一下,这件事情怎么说才合适。毕竟,这不是一般的小事情,涉及到大兴的江山社稷!” 四公主闻言,压下心中的焦急,又缓缓的坐了下来。拿着筷子,拨弄着碗中吃了一半的汤饭,没有了一丁点的食欲。 “彩云姐姐,你也吃一些。另一位姐姐呢,你叫她也出来吃些东西吧。”欧阳雪晴是想问彩云可让人将此事通知小黑哥哥吗,四公主在这里,她不方便直问,便这么问出了口。所幸这彩云不是个蠢笨之人,稍怔了一下,便回道:“那些人要对雪晴姑娘你不利,我让水月去通知少宫主了。应该会再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雪晴姑娘的。” 说着,便在欧阳雪晴的招呼下,很不客气的盛了一碗汤,咕噜咕噜的一气喝完,似乎是觉得很美味,又如饿狼一般连接喝下了三大碗,让桌边的欧阳雪晴和四公主顿时目瞪口呆。 欧阳雪晴突然觉得头有点晕,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被彩云的举动给惊吓的,毕竟她还不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人!用力的晃了晃头,望向身侧的四公主,发现她已经是像是突然睡着了似的,趴在了桌子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打心底缓缓的升起,她用力的咬了咬唇,冲着那意犹未尽还想要再吃一些的彩云急声道:“彩云姐姐,别再吃了,快跑!” ------题外话------ 感谢安格妹妹打赏的188起点币,抱抱,么一个。 第七十九章:挟持 “现在才意识到要跑,会不会太迟了些?”哈哈的笑声在门外响起,门被推开,欧阳雪晴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到那黑色滚着金边的衣摆缓缓向着她走近:“你们刚走到门边,就落入了本皇子的眼中,居然还这么可笑的,想寻人来抓本皇子的把柄!” 原来,是在那门外被发现的,那他们所说的话,难道也都是假的? “那些话都是真的。”大皇子像是知道区阳雪晴所想,低下头,靠近欧阳雪晴,轻声道:“如果你有本事逃出本皇子的手掌心的话,那些话定然能把本皇子一击而亡,只可惜,可惜——” 后面的话,欧阳雪晴着实是听不清了,意识在缓缓的消散中。 “宫主,这三个女人怎么处置?”说话的是那个来送吃食的店伙计。 “怎么处置!哈哈!”大皇子墨琛阴沉的目光在昏迷的三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定在了欧阳雪晴的身上,再次的哈哈笑起:“这是天助本皇子!这个女人,老六他喜欢,没想到那梅花宫的少宫主也喜欢。就是不知若是用她来威胁这两个人,会不会有用?” 欧阳雪晴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辆颠伏的马车里。四公主和彩云也被捆绑着,就在她的身侧。而马车的另一侧,是黑色滚着金边的衣摆,肯定便是大皇子,墨琛。 他怎么没有杀了她们?这是要带她们到哪儿去? “是不是在想本皇子为什么不杀你?”前上方传来了大皇子带笑的声音,从那声音中便能听出他此刻有多开心:“本皇子留着你的性命,便有可能让老六,和梅花宫的少宫主都为我所用,想到这个可能,想杀你我还真的是下不去手了!哈哈——” “你做梦!”欧阳雪晴也跟着笑了起来:“难道你会为了一个女人抛了到手的江山?或者为了一个女人甘心听令于其它人吗?再说了,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就我这长相,你觉得算得上一个美人吗?特别是梅花宫的少宫主,他身边的美女成群,会将我这么一个没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放在眼里吗?” “本皇子肯定是不会,他们两人倒不好说!”大皇子蹲下了身子,和欧阳雪晴平视后,挑了下眉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本皇子不应该留下你这条小命了?” 欧阳雪晴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只怕事情要出乎你的意料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抢先一步赶到?”大皇子说着,头伸出马车,向着马车后面望去:“啧,啧,这离的远的居然赶在了前面。” 欧阳雪晴虽然看不见,便是却能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正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他们追来。她心急的不成,只希望那追来的人不要是小黑哥哥。 只可惜上天听不到她的祈祷,从马车窗子闪出的缝隙中,她看到了小黑哥哥骑着一匹雪白色的马儿奔来。仅片刻,便从窗子跃过。 马车猛得停了下来,在马车停下的同时,墨琛一掀车帘,一个纵跃,便飞了出去。 呃,原来,这一个个的,都是想飞便飞的高手呀! 不知墨琛是有意还是无心,那被他撩开的马车车帘被甩到了车顶。没有了那层布帘的相隔,欧阳雪晴自是看清了来人。 确实是小黑哥哥无疑,欧阳雪晴不得不说她再次被闪到了!此时的小黑哥哥身骑白马,拦在了马车前。那俊美的五官,那出尘的气质,那骑马的姿势,还有那白色的衣袍随风翻滚,带着说不出的飘逸之感,简直是帅翻了! 虽然在这个环境下,欧阳雪晴脑中仍是浮现了四个字:白马王子。 只不过,那紧紧围在白马四周的黑衣人着实的很破坏气氛。 墨楚看到了马车中被绑了手脚的欧阳雪晴,俊颜变得阴沉,眸子像着了火一般的涌满了怒气。 “放了她。”声音不再像平日那般淡然。 大皇子仰头大笑,笑了好一气才道:“梅花宫少宫主,果然如传言中一般的俊美绝伦,超俗若仙。只是让本皇子没有想到,居然还很多情。放了她,当然可以,不过,我们得先谈个条件。” “什么条件?” “倾你梅花宫的力量,助本皇子为帝。” “好。”回答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本皇子凭什么信你?”对他的干脆表示怀疑。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大皇子不知打哪摸出了一个白玉瓶,将瓶子隔空抛向了墨楚:“吃了它,本皇子便信你!” “小黑哥哥,不要!”欧阳雪晴挣扎着起身,只是手脚被束,隔得手腕脚腕生疼,也没能站起身子。不得不放弃的坐回马车,与此同时,一个黑衣人执了把长剑抵住了她的脖间。她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侧脸冲着大皇子墨琛怒道:“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七毒丸,用七种剧毒之物制成的毒丹,不服解药的话,半年后会发作,发作之时,浑身腐烂,痛不欲生。本皇子知道梅花宫擅长毒药,只是这个七毒丸不一样,若是不知是哪七种毒物,即便是大罗神仙,也不敢轻易的解毒。因为只要有一种解药用错,那便会立即毒发,不出一个时辰,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墨琛勾着唇角,耐心的回答着欧阳雪晴的话,目光却是紧盯着墨楚,冲着他扬了扬眉。 “好!”轻飘飘的两个字从那淡粉色的唇瓣中吐出,眼看着小黑哥哥将那瓶中的药丸倒出,看也不看的便要送入口中。欧阳雪晴急声道:“不要,小黑哥哥,别吃,若是你有事,晴儿定也不独活。” “晴儿,小黑哥哥对你的心,也是一样的。”墨楚手一扬,那颗黑乎乎的丹药便倒进了嘴中:“现在可以放人了?” “还真的是情深动人呀!花兄,现在,你我便是同路之人,你的女人,本皇子自然不会亏待。她,本皇子自然会放,不过,这会儿还不行!”大皇子见他果真把药给吞下,笑得甚是夸张。 这就是君子和小人之间的协议,吃亏的永远是君子。 “你反悔?”腾腾杀气自小黑哥哥身上疯狂的涌出。 “不是反悔。”大皇子收敛了笑意,扭头向身后望了一眼,继而笑容再一次的出现:“花少宫主不要很久,片刻便放了她。” 欧阳雪晴又听到了马蹄声,这一次的马蹄声很杂,来的并非是一个人。除了马蹄声,还有嘈杂急促的脚步声,来的人也并非是一个人。 “呵呵,居然也来了!”大皇了笑得有些狰狞:“老六,这次你终于要栽在我的手上了吧!” 转眼间,着了蓝袍的六皇子带着数人从马车边经过,看到了前方的墨楚,轻微的一怔,笑得极为客气:“梅花宫的少宫主,你也来了?来得倒是比本王还快。” 说着话,眸子转向了车中的欧阳雪晴,看到那抵在欧阳雪晴颈间的锋利长剑,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恼怒。 “六弟,你可想救这女人?”大皇子再一次的问道。 “大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目的?”六皇子没答反问。 “目的?我的目的你会不知道?当真不知道?”大皇子神情有些疯狂,问后便哈哈的又 笑了起来:“父皇打算把皇位传给你,难道你也不知道?别急着否认!六弟,我知道你的聪明才智在我之上,不过,这一次,你定是要败给我,这大兴的皇位注定是我的!” “父皇身子安健,怎么会传位?大哥,是你多虑了!”六皇子沉声道,接着眼睛转向四周那十多个身带戾气的黑衣人:“大哥,这些都是什么人?” “什么人?做哥哥的不怕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属下。” “属下?”六皇子似是不解。 “六弟知道鬼火宫不?”大皇子见六皇子点头,笑得越发的得意:“鬼火宫的宫主,便是你大哥,我。” “大哥你真是让六弟惊讶。”六皇子说得不甚诚恳。 “惊讶的还在后面呢!”大皇子冷哼一声,同样的将一个白色的瓷瓶扔向了他。 六皇子接在了手中,也不出声发问,只是将瓶子在手中旋转把玩着。 “你只要答应大哥,不和我争皇位,我便放了之个女人。”大皇子先沉不住气了,眉目间尽是阴戾。 “大哥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皇位?你可知道——”六皇子勾着唇角,轻轻的笑起。眸子睨向了马车,突然改了口,道:“你想要我如何?” 这两人在谈着皇位的事情,马车边的那些鬼火宫的弟子注意力都放在那马前的三人身上。没有在意马车上的彩云和四公主也清醒了过来,更是不会看到有一截明晃晃的刀片握在四公主的两手之间,那刀片正对着欧阳雪晴手中的绳子上下滑动着。那绑在欧阳雪晴手腕上的绳索已即将断开,只余下了薄薄的一细根。 在四公主又一次的糙动下,绳子终于是不堪重负断了开来。欧阳雪晴倒没急着给她二人解绑,自腰间又抽出一把柳叶刀,看了眼大皇子所在的方向,刷的甩出。与此同时,第二把飞刀掷向了马车边拿刀指着她的那个黑衣男。 不得不说,欧阳雪晴掷暗器是一流的,动作速度,丝毫不拖泥带水。那熟练的程度,就是连以暗器闻名的梅花宫中的许多人都是达不到的。 在那把抵在她脖子的剑啪的一声落在了马车上时,她速度的抽出插在马儿身侧的马鞭,狠狠的抽向了马儿,马儿嘶鸣着向前冲去。 时刻注意着马车内动静的墨楚,也在同时,骑着白马迎面冲来。在还有几米远处,纵身跃下白马,飞身入了马车,坐在了欧阳雪晴的身侧。欧阳雪晴用力的扯住了缰绳。马车停在了在胸侧中了飞刀的大皇子的身前。 欧阳雪晴迅速捡起马车上那只长剑,将长剑抵上了大皇子的脖颈之处。 “大皇子,得罪了,解药拿来,我不伤你。”欧阳雪晴冷声道,说话的同时,那剑尖已是轻轻的划破了在皇子颈侧的皮肤,一道红艳艳的血痕便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本皇子还真的是低估你了!”大皇子眸子微眯,居然是没有一丝的惧色,不仅没有妥协,还将脖子向前送了送:“你若是想杀,那便杀了本皇子得了!杀了我,你的花哥哥同样也得死!” 四公主也解了绳索,自马车中探出了头,愤愤的道:“大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了皇位,这么的不择手段,居然是连父皇也想杀害?” “四妹,大皇兄已经改变主意了!大皇兄有了更好的主意,今日,若是老六死在了这里,你说,那皇位除了我,父皇还能给谁?” “你就不怕父皇会知道?”四公主跳下马车,怒视着他。 “哈哈,父皇会知道?父皇如何会知道?就算有人告诉父皇,父皇会相信吗?今天,你和老六都得死!”大皇子笑得阴狠,不再理会四公主,而是向着欧阳雪晴又走近了一步:“怎么?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还不动手?” 欧阳雪晴愤怒的瞪大眸子,看着手中的剑在大皇子的脖子上又划出了一道血痕,拿剑的手不由的微微发抖。 “墨琛,你是不是打算把朕一起给杀了?”近似咆哮的声音响起,震得人的隔膜嗡嗡作响。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便听得一阵衣物穿林之声,从树上,树后,草丛中,纷纷的涌出了一大批皇家护卫,或手持长剑,或身带大刀,或者是已拉起了弓箭,全部对向了大皇子的方向。 大皇子怎么也想不到父皇会跟着六皇子一起到来,惊讶的腿一打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中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父皇,孩儿,孩儿不敢!这,这全是老六,老六他设的圈套——” 说着,目光恨恨的望着将他的后路堵死的六皇子,心思却是在快速的转动着。跟在他身侧的这十几人,武功虽然都是一流的,可是武功再好,在这上千人的进攻下,下场是一定的。他现在如果想逃的话,大皇子又扫了眼六皇子和墨楚所待的方向。 “帮本皇子离开,本皇子便将解药给你。”大皇子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欧阳雪晴的剑早已垂下,眼前这情势,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六皇子果然是如前世一般,做事情滴水不漏,居然想办法把皇帝也给请来了。 大皇子是个纯粹的小人,这种人的话按道理说,她本不该相信。只是,这是现在唯一能拿到解药的机会了,她怎么能放弃? “此话当真?”欧阳雪晴垂头低问。 “若是本皇子说谎,那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大皇子怕她不信,发了毒誓。 众人只见,欧阳雪晴似乎是因为惊吓,手中的剑没有拿稳,缓缓的歪向一边,而大皇子却是突然打地上起了身,猛一出手,将那柄剑握在了手中,一个旋身,将剑架在了欧阳雪晴的脖子上。 “都不要动,否则本皇子杀了她。”此时的大皇子,身上很多地方都流着血,面目有些狰狞。一步一步的向着墨楚和六皇子的方向走去。皇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突然扬起了手,制止了身边那些皇家护卫的拉弓动作:“把雪晴丫头给放开。” “若是放了她,我便是必死无疑。父皇,反正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我即便是死,也得拉着做陪的。”大皇子这话说得很紧张,冷汗浸湿了衣服。 他还不想死,即使他的计划破灭了,他也不想死。毕竟活着,就还有希望。他可以去羽耀国,羽耀国的大国师答应过要助他称帝的。 他一步一步的退到了六皇子和墨楚的中间,用余光左右扫了扫,向着墨楚走去:“花少宫主,请借马一用。” “你先放了晴儿!”墨楚冰冷的眸子紧盯着那架在欧阳雪晴颈间的长剑,隐隐约约的能看到那雪白的颈间有一道红痕。 刚才的情形,他是看在眼里的,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他知道,晴儿是故意让他挟持的。肯定是为了解药的缘故。只是晴儿这一会,也当真是糊涂了,这个大皇子绝对不是个可以相信的人。而且,这七毒丹的解药,十之*他也没有的!因为这七毒丹,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练成的,就算是他,在毒这方面极有天份,若是练出一颗七毒丹,那也是极困难的事情。而能炼出七毒丹的那个人,炼毒却从不配制解药。 墨楚慢慢的翻身下马,动作轻盈优雅。就在那双白靴轻飘飘的沾到地面的时候,一条白绫出现在他的手中,闪电般的向前,裹住了那只架在欧阳雪晴颈间的长剑,猛得回扯,长剑便脱离了大皇子的手中,随着白绫向着墨楚飞了过来。 那长剑被墨楚随手掷向了一边,白绫再次回卷过去,环在了欧阳雪晴的腰间,用力扯回的同时。他腾空而起,迎着被白绫拉来的欧阳雪晴,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在了怀中,缓缓的坠下。 第八十章:咽得下这口气? 一身白袍,一身粉裳,从半空中徐徐坠落,衣摆随着风轻轻的飘动,格外的有美感。欧阳雪晴盯着那望着自己的,带着担心,宠溺,温柔的凤眸,只觉得心扑扑的跳起,整个人像是要醉在那如水的眸子之中。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大皇子也是个反应极快的人,在手中的剑被扯去的一刹那,便直接跃上了马,狂奔而去。 那些个黑衣人拼命的拦住那些策马去追的皇家护卫,倒是忠心莫名,不顾生死。在他们的拼命阻拦下,那匹白马越跑越远了。 “弓来。”六皇子伸出手,旁边的一骑着马的侍卫立即从身上解下了弓箭,递给了他。 只见六皇子持于马上,抬高手臂拉开了弓箭,紧接着,举起的手臂缓缓落下,瞄准远处狂奔中的白马的方向,弓越拉越紧,一支箭刷的一下飞射而出。 “不要——”欧阳雪晴冲出墨楚的怀抱,情急之下,从腰侧又抽出一柄柳叶刀,在箭射出的同时,用尽全力掷了出去,速度和方向把握的正好,只听得当当两声,箭和飞刀相撞,纷纷落在了地上。 “雪晴,又被你射中了!”六皇子不仅没有生气发怒,反而嘴角扬起了一抹看上去挺开心的笑容,依如前世。 在他那种阳光般的笑容中,欧阳雪晴不经想到了在前世,他们也经常如此锻炼眼力和速度,每次的结果也是如此,每次这样的结果时,他也会说这么一句话。 从将欧阳雪晴救下后,墨楚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那突然现身的皇帝,两侧的双拳越握越紧,浑身涌出了杀气。 此时,听到了六皇子口中吐出的一句雪晴,倒是从仇恨的情绪中苏醒了过来。微微的蹙了蹙眉,目光在六皇子和欧阳雪晴的脸上游移了片刻,淡粉色的红唇轻轻抿起,眼中划过了一丝不悦,却是轻柔的开了口:“晴儿,我们走吧。” “嗯,好的。”欧阳雪晴收回了目光,下意识的望了眼墨楚,见他神色如常,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小黑哥哥主动说要走,应该是不会发生那让她担心的事情了。今日,皇帝这边这么多的人,里面也不乏高手,若小黑哥哥真是控制不了情绪,曝了身份,拼杀起来。一人能杀百人,总难杀千人,再加上要顾着她。即便是杀了皇帝,逃估计也是逃不了的。 用他们两个人的性命换皇帝的性命,在她欧阳雪晴看来,很不划算。 “雪晴,这位是——”皇帝不知何时来到他二人的身边,眉头微皱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墨楚,只觉得有些眼熟。 “禀皇上,他是梅花宫的少宫主,花满楼,是雪晴的朋友。”感觉到那拉着她的手的手劲微微发紧,欧阳雪晴急声回道,相信笑容是有着此许的不自然,因为皇帝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小黑哥哥他是江湖中人,不懂礼数,请皇上不要怪罪。” “哪里会?”皇帝哈哈的笑起:“难道朕看起来像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吗?” 皇帝虽然在笑,欧阳雪晴他笑得很牵强,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忧伤和气愤的情绪。显然,大皇子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每个人都会有走向迷途的时候,皇上您不必难过,总有一天,他会后悔他今天的所做所为的。” “哼,朕,朕就当从没有过他这个儿子!”皇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子轩,跟朕回宫,还有你,子雨,朕看你能胡闹到什么时候。跟朕回宫。” “雪晴恭送皇上。” “对了,太后她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你有空的时候,便去祥宁宫去陪陪她。”皇帝的语气中倒是带了丝请求。 “是,雪晴这两日便过去。” 皇帝打她的身边走过,走远,欧阳雪晴紧紧的回握着小黑哥哥的手,安抚着他暴怒的情绪。六皇子骑着马打她的身边走过,紧紧的望着她,直到她抬眸望来时,向着她和墨楚又望了两眼,才驱马远去。在路过马车边时,伸出了手,也不管四公主愿意不愿意,一把将她拉到了马上。 “雪晴,我过些日子,再出宫来找你。”四公主回头,向着她使劲的挥着手。 欧阳雪晴点了点头,目光移向那已走得很远的皇帝。皇帝身着龙袍,迈着虎步,却明显的是没有了刚来时的威风凛凛,整个人像是突然间老却了十多岁般,显不出精神来。 欧阳雪晴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低落,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之分。所谓的,好,坏,只是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晴儿,你同情那个人?” “被自己的儿子打着主意杀害,他其实也挺可怜的。”欧阳雪晴没有否认。 “那是他的报应罢了!”墨楚先一步收回了目光,拉紧了她的手,感到她手心里那满满的汗意,唇角微微勾起:“皇太后好像对你很好!” “是的,皇祖母她对我和我娘亲都很好。” “如果——” 欧阳雪晴不等他将话说完,接口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晴儿希望小黑哥哥可以不要牵连无辜,那些没有参与过当年那事的人,晴儿希望小黑哥哥可以放了他们。” 墨楚沉默了半晌:“好,我墨楚一向恩怨分明。对于那些没有参与过当年事的人,小黑哥哥便放了他们。” 欧阳雪晴轻嗯了一声,不顾路边经过的行人偶尔投来的惊讶目光,两只胳膊挽着墨楚的一条胳膊,身子几近是贴在了他的身上。 墨楚刚开始还僵着身子硬是别开一些距离,后来也着实无奈,便任由她挽着。只是眉头一直是微蹙着的。 “晴儿——” “小黑哥哥——”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欧阳雪晴扬唇笑道:“小黑哥哥,你先说。” 墨楚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脸色有抹淡红,迟疑了一下,轻轻的开了口:“晴儿,你刚才说那话,是怕小黑哥哥杀了那六皇子吗?” 他的声音很小,有点模糊不清,欧阳雪晴听是听到了,却是狠狠的怔住了,扬眉疑道:“小黑哥哥,你说什么?” “我是说——”墨楚清咳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晴儿,你刚才想说什么?” “小黑哥哥,你吃醋了?”欧阳雪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旋了个身,挡在了墨楚的身前。望着那有些泛红的俊美容颜,挑着眉笑了起来。 墨楚唇角微勾,伸手将她捞进了怀中,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黑发,唇埋在了她的发间,轻声道:“是吃醋了,见到你目不转睛的望着别的男子,小黑哥哥的心里泛堵。” 听他直言,欧阳雪晴打他怀中抬起了头,仰望着那双灿若星辰的黑眸,脸上的笑意收敛,神情极为的严肃:“小黑哥哥,晴儿望他,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在猜测他的意图。从见到小黑哥哥第一眼开始,晴儿就知道,晴儿爱上小黑哥哥你了。晴儿呢,很认死理,一旦爱上了,便是一辈子的事情。遇上你以后,其它的人再好,也只是路人。” 墨楚黑眸中有微光闪动,在欧阳雪晴脑后的手慢慢的向上抬,唇缓缓的向下压。看到那睁大眼睛望着他的欧阳雪晴猛的闭上了眼,睫毛颤颤的,还微微的噘着唇,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不由的一声轻笑自喉间逸出。唇蹭着她那粉红的脸颊滑至了她的耳边:“晴儿,你好美,好多人在看你。” 欧阳雪晴睁眼左右望了望,脸涨的通红,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嗔道:“哪里是在看我,是你长得太帅了,都在看你。你看,是不是大多数都是女人?” “晴儿,你刚刚要说什么?” 欧阳雪晴的笑容止在了唇边:“小黑哥哥,你身上的毒——那解药没能拿到!” “梅花宫各种解毒丸很多,这事情,晴儿不用担心。你刚刚那样,真的是很傻。那个大皇子并不是个可信之人!”墨楚心疼的望着她颈上那已被他涂上膏药的伤痕。 “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若是再等两个月,小黑哥哥你配制不出解药的话,我便去寻他!他肯定不会再留在大兴——” 事情果然如欧阳雪晴所料,大皇子墨琛逃出后,便直接想办法出了大兴国。他带着鬼火宫的高手,直接去了羽耀国。羽耀国的大国师亲自出迎,将他当成贵宾,迎至了羽耀国的皇宫。 欧阳金枝入了宫,入宫没几天,便叫人送了各种珍贵的东西到了欧阳府。看情形,还真的是很得蒙圣宠。也各商铺之中,也隐隐能听见有人说起现在在宫中,蓉妃娘娘那是比玉贵妃还要得宠。 听到这话,欧阳雪晴只是抿着唇轻笑。在她看来,这得宠不得宠的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则是皇帝心底的那个人是谁?估计这两个人,哪一个都轮不到。 欧阳锦程那日并没有跟在大皇子的身侧,可能是知道了大皇子出了事,从那日起到现在,已是半个月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老夫人似乎是隐隐知道什么,对这事儿没有问过一句。二姨娘王容嫣也不再像往日,眉眼间总是挂着一抹轻愁,经常还能见到她哭的通红的眸子。 没有了欧阳锦程,和欧阳金枝,欧阳雪晴在欧阳府的日子要过得顺心的多。偶尔的入趟宫,到皇太后那儿坐上一坐。或者就是在忙着商铺的事情。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倒是简单,唯一让她心烦的事情,便是小黑哥哥身上的毒。 回来之后,她向着狐狸男和花冷语两个人暗里打听过。得知那七毒丹十之*是没有解药的,若是想解毒,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种可能,知道用的是哪七种毒,配制出解药来。第二种可能,则是能够得到解毒圣药灵珠草,它长得像地上的杂草一般,却是蓝白双色。传说中,只要是这世上能出现的毒,它都能解。只不过,这种草到底存不存在,没有人知道。 至于这草的外形,药效,还是她在翻那本得到玉配的药册时,寻到了一段话。那段话因时间太长久,字迹有些磨损。依稀拼凑着,她似写这段话的人曾经见到过,甚至得到过一株。只是这一株灵珠草在哪,却是只字未提。 一阵尖叫后,是花冷语过份夸张的咆哮声:“欧阳雪晴,你到底在干嘛?你让人捉这么多的老鼠来做什么?” “拜托,我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个?”欧阳雪晴懒得理他,她现在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法试药。 也就是先取一些小黑哥哥的血液,喂食这些小老鼠。然后配各种不同的解药,观察它们的死亡时间长短,将时间熬的长些的那些小老鼠所使用的药材给记录下来。重新配制,反复做着试验。 只是这天下的毒物何其多,这一样一样的试,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大海捞针吧。还有这些老鼠,相信不用几个月,这临安城的老鼠都会躲在老鼠洞里,宁愿饿死也不愿出门了吧。 可是,这是她欧阳雪晴唯一能想出的方法了,若是让她什么事都不做的静静熬日子,她怕自己会害怕,会天天泪流满面。 “你捉这些老鼠到底是在做什么?”看着一只只老鼠从窜来窜去,到奄奄一息,期间会吐血,浑身流血的,花冷语也不再等欧阳雪晴的回答,再一次捂着嘴奔出了后院。 “掌柜的,这些老鼠得罪您了?您这样的残忍的对待他们?”是狐狸男,脸色比花冷语要好看的多,可是那嘴角,却是一抽一抽的,显示出了他现在心底的真正感受。 看着那满地的血迹,听着那吱吱吱的叫声,其实,欧阳雪晴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这些日子,她都是在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她这么做,不仅是帮临安的百姓除了这种人人喊打的老鼠,还能帮着她试这些药性,她这不是在为恶,是在行善! “爱到哪到哪去?外堂好像有人来了,你还赶快去抓药去?” 狐狸男连忙应了声,飞奔而去。 回春堂里,唯一淡定的没有对此做出反应的居然是那个沈忠。没想到他一个文弱书生,抗打击能务还是挺强的。 当听到沈忠的豪语时,一直还维持着淡定形象的欧阳雪晴倒是不淡定了! “掌柜的,您真的是临安城的大英雄。居然在几天里就杀死了上百只老鼠。其实,杀这些祸害不用这么麻烦的。掌柜的,您靠后,看我的!” 说话间,举起了一个大铁锹,冲着那被欧阳雪晴试了药,明显的速度慢下很多的几只老鼠,啪,啪,啪的连拍下去。在他瞄准了另一只跑来的老鼠,又要用力拍下的时候,掌柜的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脸色透黑,双目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声音冰冰冷冷的:“书生大哥,拍老鼠好玩不?” 书生再迟顿,也知道欧阳雪晴是生气了。忙丢下铁锹,双手直摇:“掌柜的,小生错了,这些老鼠不可恶,很可怜——呃,掌柜的,小生突然想起,会试在即,小生还得温习,对,要温习。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摇着头,晃着脑,在欧阳雪晴要杀人的目光下急步窜走,那速度,那动作,十分的像那到处乱窜的老鼠,让她恨不得一铁锹给拍死!铁锹,目光转回,看到那满是血迹的铁锹,欧阳雪晴再也压不住心底的恶心,快速的冲出了后院。 春光明媚,花香鸟语。宫中,更是一片的春色,让看者心悦,闻者心醉。 一个雕栏玉砌的亭阁内,坐着两个身材窈窕的女子。 一个着了黄衣红裳,黄是粉黄,红是桃红,搭在一起倒是耀眼夺目。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侧边斜插着一支金凤簪,一个蝴蝶步摇,那金黄色的缀子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在簪边顺着发辫,又插了一排金色的珠花。 颈上,衣襟处,坠了一只金黄色的蝴蝶饰坠。右手腕上,带着几个金灿灿的镯子,随着右手的抬起落下,便可以听到叮叮的响起。 十指丹寇,轻轻的拨弄着右腕上的黄金镯子。 “金枝妹妹,皇上可真是够疼惜你的。这对黄金镯,姐姐我一直喜欢,皇上也没应过声儿,你一来,便赐了你。真是让姐姐好生的羡慕呀!” 另一个女人似笑非笑的开了口。细眉凤眼,雍容华贵,穿得是件淡紫色绣金罗裙,又罩了层金色的外纱。头上,插的也是两只金簪,还有一缕乌发辫入了一缕金丝,在发间若隐若现的,比发饰还要别致几分。 “贵妃娘娘您说笑了。”欧阳金枝嘴里说着,脸上却是现出了一丝得意,慢悠悠的端起了桌上的新茶,细缀了一口,才又道:“皇上自是心疼金枝,可是对贵妃娘娘您,可也是宠的紧的。贵妃娘娘既然来寻金枝,便是有事儿的,贵妃娘娘您不妨直言。” “那姐姐我也就不藏着揶着了,倒显得不够坦诚。”玉贵妃咯咯的笑了一气:“听说,欧阳家的老夫人将欧阳家的大概交给了欧阳雪晴那个小丫头,难道,妹妹你就能咽得下这口气?” ------题外话------ 依依求票票,觉得擒夫还不错的妹妹们,别忘记把票票留给擒夫哦。么么哒,飞吻送上。 第八十一章:果然精彩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欧阳金枝虽然性子冲动,但也不是个笨女人。听玉贵妃这说法,心知她这是咽不下那日被欧阳雪晴当猴子一般耍着玩的气,想要报复。只是,虽然自个儿也讨厌,甚至是恨死了那个丫头,自个凭什么要帮她? 玉贵妃双眼轻轻的眯起,人也跟着自石椅上起了身,柔柔一笑道:“金枝妹妹若是甘心被欺,就当姐姐今个儿没来过。若是不甘心,我们两个不妨合作。说是合作,其实也就是让妹妹您配合着演场戏。” “合作?”欧阳金枝压着要直接一口硬下的冲动,懒懒的挑了挑眉。 “金枝妹妹你放心,这合作自然不会让妹妹你吃亏!”玉贵妃又重新坐回了石椅:“只要你帮姐姐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日后若是有一天,金枝妹妹或者你那哥哥需要夺回家财,我魏家定然会全财力支持,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欧阳金枝也不再矫情,笑道:“这空口无凭的,万一到时玉姐姐您反悔,金枝上哪找人评理去?” “姐姐出自商家,怎么会做出这种空口无凭的小事情!”玉贵妃自长袖中抽出了一张纸,递向了她。她伸手接过,瞟了两眼,见有魏家商行的大章,还有魏家小公子的私章,眉眼笑弯,将纸端正的叠好,收进了袖中。 两人也算是达成了共识,相视一笑。 这日,欧阳雪晴自皇太后的宫中出来,正要离开。便有一个宫女儿站在门边,说是玉贵妃有请。 玉贵妃寻她,自然没有好事! 欧阳雪晴不想去,可是人在宫中,也是身不由己!如若不去,肯定又会有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玉香苑比起上一次来时,更显得树木荫翠,繁花似锦。路边的花朵各式各样,大的,小的,黄的,红的,姹紫嫣红的开了一片又一片。一路上,都弥漫着浓浓的花香。 刚开始闻倒还好,可是太浓太杂了,闻的多了,便觉得心里有些恶心。 真不知那玉贵妃在这种环境里怎么能熬下来的! 玉贵妃正在一凉厅中侯着,凉厅是白玉亭,里面是白玉桌,白玉桌上摆了十多种糕点。茶水也备好了。 玉贵妃倚着石柱,背对着这里。着一身浅白色的上衣,淡粉我的罗裙,外面还笼着一层白色的薄纱。穿的略显清素,头上的一只金步摇,两只银饰,倒又称出了几分奢华。 “娘娘,欧阳姑娘来了。” 这宫女像是怕惊扰了玉贵妃似的,声音极轻,玉贵妃似乎是怔怔的望着什么出神,半晌没什么反应。 于是,小宫女又略微的提声又道了一遍:“娘娘,欧阳姑娘来了。” 这一次,玉贵妃转回了头,脸带歉意的冲着欧阳雪晴轻笑着。柳眉微弯,杏眼因为笑容也带了丝弯度,只是这笑意刚起,便全然怔住。因为现在的欧阳雪晴和前几月时相比,变化的不是一点两点:“怪不得前一阵子宫里盛传太后的祥宁宫中有美容的方子,本宫本还有些怀疑,现在是不得不信了——” “欧阳雪晴给娘娘请安,不知娘娘叫雪晴来,所谓何事?”欧阳雪晴懒得去欣赏她那虚伪的表情,略略躬身道。 玉贵妃笑容僵了僵,继续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前几月那事。贵延他是小孩子心性,那次的事,也真是他胡闹。他一开始也没给本宫讲个明话,本宫也不知实情,便纵容了他。还请欧阳姑娘不要生气才好!”  欧阳雪晴微微抬眸望了她一眼,瞬又低下:“娘娘您言重了,此事,雪晴早就忘记了!” 她在宫中住了两月,这玉贵妃没想起来去祥宁宫说这个理儿。这事隔三月余,她倒是记忆好的突然想了起来。任是个有脑子的人,也能猜出这事情必然有诈。 “早就忘记了?欧阳姑娘果然是个大肚之人!”玉贵妃再次的笑着,起了身子,走到欧阳雪晴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用很亲昵的语气道:“欧阳姑娘,本宫一看见你就打心眼里喜欢。本宫正她叫人准备了些糕点,你就陪本宫聊聊天。” 欧阳雪晴只得跟着她坐在了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扮虚伪。心里却知道,绝对是宴无好宴,这玉贵妃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在玉贵妃的招呼声中,她只是淡淡却极为恭敬的回道:“雪晴谢娘娘,只是雪晴的身子不宜吃甜食,还请娘娘见谅。” 除了皇帝,玉贵妃还哪里被人这么直接的拒绝过。脸色又是一僵,咬了咬唇,再次的笑起来:“不喜欢吃甜点,这茶水总不会也不喝吧?这茶,可是皇亲赐的亲茶,整个宫中也就只有我玉香苑中才有的!” 随着玉贵妃的出声,一个宫女缓步上前,动作小心的给她斟了半杯茶水。 再开口拒绝似乎是不太像样,欧阳雪晴伸手端起了茶,打算装腔作势的抿上一口完事。 谁知,就在欧阳雪晴端起茶杯之时,她身侧的那个还没退下去的宫女儿突然一个没站稳,撞向了她。她虽然是有所防备,在宫女撞来时侧开了身子,手中的杯子仍是被那宫女摔倒之时刻意的用手拍上,向着身侧的玉贵妃飞去。 一杯子茶水倾泄而出,掷向了玉贵妃的脸面,茶水并着茶叶泼了玉贵妃的一头一脸,那茶杯也是毫不留情的砸向了玉贵妃那化了精致妆容的脸面。 站在亭边的几个宫女惊住了,呆呆的望了半晌,终于在玉贵妃尖到变调的尖叫中回过神来,急急的跑了过来。帮着她净面,清理衣衫上的茶叶。 “来人,将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奴才给本宫拖出去,杖毙!”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奴婢——” “还敢狡辩!”玉贵妃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抬手抚了抚脸上被茶杯砸到之处,又是一声痛呼,心里也是越发的恼了起来,瞪向那已被涌来的两太监紧紧按住就要带下去的宫女,恨恨的道:“先把这奴才的嘴给掌肿了后,再杖毙!” “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那宫女被两个太监拖着走远,声音越来越是听不清晰。 这行为十之*是这玉贵妃指使的,只不过,她的反应过快,那宫女没有把握好方向罢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这一条鲜活的人命就没了! “让欧阳姑娘你看笑话了!都是本宫平日里太宽容了!” 欧阳雪晴斜睨了眼那亭边那几个身子打着颤的宫女们,不置是否,淡淡的笑了笑。琢磨着如何寻个理由离开:“贵妃娘娘,您身上泼了茶水,赶紧让她们伺候着去沐浴一番吧。雪晴今日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 “不急,那日的事本宫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帮欧阳姑娘你准备了一个玉镯。”说着,也不待欧阳雪晴出声说话,便招了招手,一个宫女极小心的将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子送了上来。玉贵妃伸手接过,将盒子放在了白玉石桌上,将其打开。里面确实是一只墨绿色的玉镯,色泽浓郁,那颜色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用细看,也知道是绝等的好玉。 玉贵妃白皙的手指捏住了玉镯,将其自盒中取出,轻笑着道:“来,本宫帮你戴上。” “这玉太贵重,雪晴不能收!那日的事,早已过去,娘娘你不必再记挂着。”欧阳雪晴急忙拒绝。只是那玉贵妃已是拉住了她的左手,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就往她的手上套去。 “贵妃娘娘!”欧阳雪晴抽了抽手,没能抽出,蹙眉用力的抽手道:“雪晴不敢有劳娘娘!” 这玉贵妃硬要送她这价值不菲的玉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终于,这一次用力,手被抽了出来。只是在同时,玉贵妃手中的那只玉镯也是直直的下落,落在了同为白玉石的地面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碎成了数段。 玉贵妃的脸上笑容尽收,杏眼怒火四溅,直对上欧阳雪晴的眼睛。 欧阳雪晴静静的回望着她。她收回手的时候,那镯子还稳稳的拿在玉贵妃的手中。她知道,玉贵妃是故意的,而那只镯子,绝对不是一般的镯子。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宫女们都站在亭边,一动也不敢动,连大口的喘气都不敢。 僵持的气氛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道熟悉至及的惊呼声:“三妹,你怎么能这样?” “二姐,雪晴怎么了?”欧阳雪晴眸子淡淡的转向她。 “玉贵妃诚心赠你东西,你不要便罢,为什么要将它给摔碎?”欧阳金枝上了亭子,弯身去捡地上那只摔碎的玉镯。 “二姐姐,你是哪只眼看到这玉镯是雪晴摔的?”欧阳雪晴嘴角挂着一丝嘲讽。 “欧阳姑娘,你可知这只玉镯,是皇上赐给本宫,本宫一直都舍不得戴的。今日本宫把它赐给你,你却是这般的行为。难道说,你还记恨着贵延那件事情?”这声音变得真快,冷冷的,似乎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三妹,你这也太不应该了,虽然说近日来,姐姐很受皇上宠爱。可是这次你摔的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只怕是姐姐也保不住你。”欧阳金枝声音里透着丝责怪,好像她欧阳雪晴是多么会惹事的一个人似的。 看来,这玉贵妃和她的这个二姐早就串通好了,演了这么一出戏来整治她来了! 欧阳雪晴冷冷的目光扫过两人,双手抬起,肘架在桌上,轻轻慢慢的鼓起了掌:“两位的演技,果然精彩!就不知,下面,贵妃娘娘你打算怎么惩治雪晴?” 玉贵妃脸上的怒气被惊鄂所取代,欧阳雪晴能猜出事情的详情倒是在她预测的范围内,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这般的镇定着实是出了她的意料。 “三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还不下跪认错?玉贵妃,我这三妹——”欧阳金枝假装没有听到欧阳雪晴那讥讽的话儿,继续开口,像是要帮欧阳雪晴求情一般。 欧阳雪晴冷冷一笑:“欧阳金枝,你说奶奶若是知道了你帮着旁人对付自家人的话,会不会将你逐出家门?” “我现在可是皇妃,奶奶她自然不会的!”欧阳金枝话一说出,便意识到又被她套了话,捂住了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三妹,你乱说什么?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奶奶她怎么会逐我出家门?” “二姐姐,这是雪晴最后一次这么喊你。”欧阳雪晴似笑非笑的道:“你难道忘记了?奶奶已经把欧阳有的大权将给了雪晴,不只是外面的商铺,包括欧阳家的琐事。像逐姐姐你出家门这样的事情,自可不必经过她老人家。欧阳金枝,自现在开始,你便不再是我欧阳家的人,以后在宫中,所有的宠辱都不在和欧阳家有关。” “欧阳雪晴,你敢——”欧阳金枝的神色有些慌乱:“三妹,我,我——” 玉贵妃见此情形,怕欧阳金枝会经不住欧阳雪晴的威胁,说出事情的真相。快一步站到了欧阳金枝的身前,急声道:“这欧阳雪晴故意摔碎皇上赐给本宫的玉镯,其心可居,来人,将她给本宫——”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腰部被一个锋利之物抵住,到嘴的话变成了嘎然而止。 她们两人本来就离得很近,欧阳雪晴今日又因为去祥宁宫,穿着是长袖的宫袍。她手中拿着的刀子别人根本看不到,看到的只是她又离玉贵妃近了那么一点,似乎轻声和玉贵妃说了句什么。但是玉贵妃面色的剧变却是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贵妃娘娘,这欧阳姑娘如何处置?”从院外闻声冲进的两个太监见状,带头的一个出声询问。 “贵妃娘娘,雪晴手中的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欧阳雪晴压低声音威胁,面上却是带着淡淡的浅笑。 玉贵妃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她不想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是望着欧阳雪晴那平静的眸子,知道她说出的话并非是玩笑。一时间,咬着唇并不言语。 “要不?我们带着这玉镯,去皇祖母那儿找她老人家评评理去?”欧阳雪晴轻轻的笑出,握在手中的刀片往前送了送。 顿时,腰间传来一丝疼痛。玉贵妃顿时便不淡定了,看着众人的目光都望着她,清咳了一声道:“都退下,本宫只是和欧阳姑娘开个玩笑罢了!这么巧金枝妹妹也来了,那就一起坐下喝点茶,吃些点心。我们聊聊家常。” 欧阳金枝虽然也察觉到了玉贵妃的神色不对,却是没有吱声。因为,她在欧阳雪晴的威胁下,心早就乱了。现在她虽然恨极了欧阳雪晴,却也是知道的。即使皇上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即使皇上真的对她动了心,可是,那也不可能一下子封她为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欧阳家的财势。她若是被逐出欧阳家,那以后若是想要皇宫里站稳脚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三妹妹,最近欧阳家的生意可好?”欧阳金枝自寻了个话题,来探欧阳雪晴的心意。 “蓉妃娘娘,雪晴说出的话自是做数的,回去自当禀明奶奶,奶奶若是怪罪,雪晴也自个担着。蓉妃娘娘身份高贵,请不要再称雪晴三妹,雪晴不敢当。”欧阳雪晴别开了眸子,站起了身子,微微欠身道:“两位娘娘,欧阳府中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雪晴打理,如果没事的话,雪晴便告退了。” 欧阳金枝急急的跟着站了起来,眼眶微红,眼看就要落出泪珠儿来。 随着她的话,玉贵妃发现抵在她腰间的那锋利之物被她收回,眼睛微光一闪,迅速的退开几步,正要张嘴。一眼瞟见欧阳雪晴脸上那淡定的笑容,顿时怔住。 便见本来离她甚远的欧阳雪晴动作轻快的闪到了她的身侧,一道带着笑音的声音却让她如落入冰窖一般的寒冷:“贵妃娘娘,你信不信,你门外的那些太监,宫女们根本拦不住雪晴。而且,即便是雪晴到了院外,也依旧有办法将飞刀射到您的身上来?” 玉贵妃身子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点了头道:“雪晴姑娘,本宫已经说了,今天这事是个误会,自然不会再追究此事。” 欧阳雪晴清冷的目光瞥过两人,旋了身子,走出亭子。走了几步,又回了头,轻轻的笑起:“贵妃娘娘,忘了告诉您,雪晴一向小家子气,特别爱记仇。今日之事,只怕是不会憋闷在心里。” “欧阳雪晴,你,你是什么意思?”玉贵妃声音微扬,却还是能听出细微的颤意。 “意思很简单,谁惹的祸事,那便由谁承担吧!”欧阳雪晴大摇大摆的出了门,没有再回头望上一眼。 玉贵妃很想告诉自己,不要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一个女人,就算再有经商的才能,还能把号称临安首福的魏家给搬平了不成? 可是,她的心,却是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女人特有的直觉告诉她,她似乎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题外话------ 感谢妹妹zhuoyu1956投出的月票一张,感谢妹妹小猫mm投出的月票一张。感谢两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八十二章:我可以喜欢你吗? 欧阳雪晴才刚出玉香苑,迎面便碰到了四公主。 “雪晴,你没事吧?”四公主一路小跑,到了她的跟前,才停下了步子。很不放心的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雨姐姐,你怎么来了?” “正巧去祥宁宫,听守门的那太监说你跟着玉贵妃身前的宫女走了,我便急急的赶了过来!”四公主掏了方丝绢儿,随便的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她没有难为你?” 玉贵妃仗着父皇的宠爱,张狂到无法无天的程度,这事情,是后宫里众所周知的。她还以为,雪晴被请来,至少会被她寻个由头打顿板子的。看来,还真是白担心了! “她是打着置雪晴于死地的主意,只不过思虑的不很周全罢了。”刚才的事情被欧阳雪晴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带过:“你呢?皇上这些日子可有说过什么?” 四公主的神色有点羞涩:“嗯,说了,提了五皇叔所说之事,也问了我的想法。” “问了你的想法?”皇帝会做这事? “应该是大皇兄的事情,让父皇受了些打击吧!”提到大皇子墨琛,四公主的神情有些黯淡:“大皇兄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听说四处搜寻,都寻不到一点的踪迹。” 这种事,都是那至上的权利而引出的事端,若是生在平常百姓家,自是不会有这么多的苦恼事! 想到这,欧阳雪晴的眉目间也添上了一抹轻愁:不知这至上的权利对小黑哥哥是否也有着强大的诱惑? 有了硕亲王的那些话,四公主出宫倒是比以前容易了许多,交待了一番后,便打算和欧阳雪晴一起去欧阳府住段时间。 其实,她的心里很害怕,因为她们所做的这些都是没有经过江大哥同意的,万一他知道了,恼了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她那天的豪言壮语,会一直缠在他身边,缠到他愿意娶她为止! 就因为这句话,她半个多月没敢出宫去寻他,要不是今天遇着了雪晴,估计还会就这么磨蹭下去。 “好了,别纠结了!万一江大哥若是知道了,生气的话,那我们就设个计,让他中点儿什么毒,把这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能不负责任?” 四公主的脸刷的一下子红透了,佯装凶狠的白了她一眼,急步向前走去。 一般,一个男人追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那是计谋重重手段重重的,可是一个女人倒追一个男人呢?按理说,应该是女追男,隔层纱,一捅就破。 只不过,这个男人若是个冰冷的极品男,如江无痕这样子的,那根本就是比那种孤傲的美人还要难追数十倍。 这些天里,各种手段都用上了,也没见他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相反的,那本就冷极的男人,这下子浑身上下都像是笼上了一层寒霜,让人望而却步。 “雪晴,你说我做的这个盐梅鱼肉羹,江大哥会喜欢吃吗?”四公主到了店铺外,再一次怯了步。 欧阳雪晴点头笑道:“安啦!我真是不得不承认,雨姐姐你在烧饭上很有天赋。真的,若不是那么美味的话,我一大清早怎么会喝了两碗?吃这么多可是会增肥的!” 说着,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脸,捏了捏腰,舒了口气。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了,如果再这样的话,为了安慰这四公主,天天死命的吃,重回以前那肥胖的身材绝对不是梦! 见四公主还站在门边一脸的磨蹭,欧阳雪晴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再说了,这两天江大哥不都说了,很好吃。现在雨姐姐你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告诉江大哥,这羹是你做的,一切就ok了。” 听了这话,四公主的眸子里有丝黯然,只怕江大哥会说好吃,是因为他以为这些东西是欧阳雪晴做的。吃喜欢的人做的东西,怕是再难吃的也会觉得美味之极吧! 四公主又退回到欧阳雪晴的身边,紧抱着她的一条手臂,吱吱唔唔的道:“还是你陪我一起吧,我害怕!” “只是,你不能再说是我做的哦!”见她点头,欧阳雪晴无奈的叹了口气,任着她将自己拖进了屋子。 走着走着,走在稍前的四公主的步子一顿,欧阳雪晴硬生生的撞了上去,揉着被撞得有点发疼的鼻子,抬头刚要埋怨。入眼的却是四公主微鄂有些难过的神情,顺着她的目光向院中望去。 院中,许大娘坐在石桌前正吃着早饭,在她的身后,绿柳正在给她捶背按摩着。而不知许大娘说了什么,江无痕淡笑着回了一句,而绿柳则是满面的娇羞。 好温馨的一副画面呀。 欧阳雪悄悄的又望了眼神情僵硬的四公主,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江无痕余光扫见了站在后院门边的欧阳雪晴,唇角微扬,当目光游移到她身侧的四公主时,微扬的唇角又缓缓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雪晴妹子,你来了!” “小姐。”绿柳看到了欧阳雪晴,兴高采烈的跑到她的身边:“小姐,你这两天没来,不知道。这两日又卖出了两支簪子,一支千两。江大哥已经在帐本上记妥,奴婢去拿给您瞧瞧。” “绿柳,我和你说多少次了,你已经不是欧阳家的下人,不用再对我自称奴婢的。”欧阳雪晴拉住她,笑道:“帐本不用看了,江大哥亲自记的,还能有错不成?” “小姐,你这一辈子都是绿柳的小姐,你若是不让绿柳称您小姐,那就是还记着绿柳的错事——” “得了,得了,随你!”见她眼眶微红,似乎又要落泪的情形,欧阳雪晴忙摆了摆手道。 绿柳破涕为笑:“绿柳今早炖了甜粥,小姐您可要尝尝?” “别,我,我吃过了,还撑着呢——”现在一听到吃的,欧阳雪晴就想打饱嗝,从呆站在她身侧的四公主的手中将那盐梅鱼肉羹拿了过来:“对了,这个是——” 本来还处于神游状态的四公主,突得大叫了一声,接着从她的手中抢过了木制饭桶,笑得极不自然的向着石桌走去:“这是雪晴一大清早起来做的羹,又做的多了,便带了些来。你们都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雪晴姑娘,你可真的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许大娘笑了起来,发自真心的高兴:“就是不知将来,有谁能有这个福气,能把你娶进家门呀!” 痕儿是她的儿子,她虽然是看不见,可是母子连心,儿子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痕儿的性子却是极沉闷的,如果她不帮着推一把,估计一辈子,痕儿都不会将喜欢两个字说出口的。 “许大娘,您说笑了,雪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要真的是这么好,也不至于被人给退了亲事。”欧阳雪晴呵呵的笑道,趁着众人不在意,狠狠的白了四公主一眼。 “是那个秦公子是吧?那是他太没有眼光,痕儿,你说是不是?”许大娘轻轻的笑着,雪晴这丫头,她真的是觉得好,性子好,人品好,若是能陪伴着痕儿,她就是现在死了,也甘心。 江无痕的脸上很难得的有了冷漠以外的情绪,极不自然的瞅了欧阳雪晴一眼,见她仍是笑嘻嘻的,方道:“自然是那人太没眼光。” 欧阳雪晴没有料到江无痕居然真的是应声了,有些惊讶的望向他。 江无痕的面上更不自在了,话语有些不顺,黑眸却是直视着欧阳雪晴道:“秦子秋他不只是没有眼光,还真真的是配不上你。” 气氛有些不对。 欧阳雪晴再迟钝,也从绿柳,四公主还有许大娘的神情中看出了些不对劲,心里有些微慌,咧了咧嘴,转移了话题:“绿柳,帐册在你那儿是吧?我还是跟你过去看一下吧!看看卖掉的是哪两支簪子。” 绿柳忙应是,在前面带起了路。 江无痕面色有些暗沉,坐到了桌边,喝了碗四公主所谓的欧阳雪晴亲手做的羹。许大娘自是能感觉到儿子低落的心情,碍于有外人在,只是长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 “你们慢慢吃,我去到铺子里看看有没有好看的簪子,一会向雪晴妹子讨要一根。”四公主快步的转身向前堂走去,在门边转弯之时,抬起了胳膊,拭去了自眼中滑落的泪水。 欧阳雪晴取了帐本出来,便也跟着到了前堂。和正在研究图纸的凤兮挥手打了个招呼,便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拉着四公主坐了下来。 “雨姐姐,你平日里挺大方的一个人,怎么一见到江大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欧阳雪晴见她一脸的沮丧,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你总是在原地踏步,不肯向前迈上一步,那怎么能让江大哥知道你的心意呢?” “我,我……”四公主眸子更暗了:“我觉得江大哥他似乎很讨厌我,他对着绿柳那个丫头都有笑容,唯独对我冷冰冰的。” 欧阳雪晴忙从袖中抽出了一方丝帕,递了过去,想了想,问道:“雨姐姐,你这是要放弃了吗?这件事情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幸福。皇帝若是赐了婚期,到时候硕亲王的义子并非一定是要江大哥的。如果到了那个时候,雨姐姐,你就真的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或许,或许你只要更进一步,便可以让他感动。若是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就此错过了,日后也许会后悔一生的。” “我绝对不会嫁给别的人的。”四公主紧紧的咬着唇,压抑着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我,雪晴,我想,我想——” 眸子突然抬起,怔怔的看着欧阳雪晴的身后。 “雨姐姐,你怎么了?”欧阳雪晴转头向后望去,只见江无痕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身黑衣,满面寒霜。 “雪晴,你过来一下,江大哥有事和你说。”眼前黑色一闪,江无痕已先一步向着药铺之外走去! 有事说? 欧阳雪晴脸色变了又变,压低声音问道:“雨姐姐,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应该是没来多长时间。”四公主摇了摇头,刚才情绪有些激动,一抬头,就看到他站在雪晴的身后了!幸好她没有把想要,后面的话说出来。否则,这会儿,她巴不得寻个老鼠洞钻进去。 “雪晴?” 已走到店铺门边的江无痕又转头唤了一声,面上仍是那般的冰寒。 “雨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欧阳雪晴起身,又补了一句:“放心,他若是问起近日来的事情,我就打马虎眼,全给否认过去。不过,若是他执意要问清楚,那我便告诉他实情。这第一步,你不敢迈,我就推你一把。” “不要——”四公主压着声音惊叫一声,只是,那刚刚还贴在她身侧的欧阳雪晴,已是离了她一臂之远。还冲着她挑了挑眉,旋身而去。 江无痕看她跟了过来,便左拐向前走去。听到身后欧阳雪晴唤他,便放缓了脚步,等她追来,并步而行。只是,无论她再问什么,他都不再吱声,沉闷着向前走着。 欧阳雪晴问了三四遍后,发现他没有回答,再看他那阴沉的脸色,知道他应该是听到了刚才的话,生了气,便也没敢在出声。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就这么走呀,走呀,走出了清水街,穿过了一片绿草地,走进了一个小树林,走了近半个时辰的路了! 欧阳雪晴终于是忍不住了:“江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再一次因为前方的人突然停步,鼻子狠狠的撞了上去。江无痕是练武之人,又是个男子,身子自是比女子要硬上许多。而她这一步又跨得很急,这一撞不只是又酸又疼,想流眼泪,鼻子里似乎也是突的一痒,有液体流了出来。 欧阳雪晴忙仰起头,让那即将流出的血液停滞,手则是向袖中摸去。摸了个空后,突然想起,身上带的丝帕刚刚给了四公主。 正想着,便觉得一双大手捏住了她的两侧的耳鼻。有一刻钟左右,才缓缓的松开了手。抬起了右手,用衣袖帮她拭动了鼻边的血迹。 他脸上满是歉意:“雪晴,对不起,江大哥,江大哥不是有心的。” “没,没事的,是我自个儿不小心。”欧阳雪晴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江无痕那轻柔的动作:“呵呵,就是流了点鼻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江大哥,那个,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我不喜欢四公主。”江无痕看着她下意识的退后动作,脸色微沉,声音又散出了些许的冷气。 这么干脆呀! 其实,她也知道,这喜欢不喜欢的是种感觉。若是感觉没有的话,也不是强求不来的。可是,若是他真的不能喜欢上四公主,那四公主多可怜?喜欢或不喜欢至少试一试再拒绝呀! “可是,四公主很喜欢江大哥你,她为了你,经常的跑出宫来,为了你,去拒绝皇帝的赐婚,为了你,才会这今天也没有出嫁。她说,除了你,这辈子,她绝不会嫁给其它人——”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有一百个女人喜欢我,我难道就要娶一百个女人回家?如果有一千个女人喜欢过,我是不是就要建个皇宫,像皇帝那样子,弄出个三宫六院来?” 欧阳雪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着实想不到,以江无痕这般不善言谈的人,会说出这种咄咄逼人的话来。也许是真的很生气吧!或许她和四公主的做法真的是错了! 那,她回去该怎么去宽慰四公主,劝她不要在江大哥这一颗树上吊死? 欧阳雪晴有些歉意:“江大哥,我,我——” “雪晴,你不要再说了,江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再去喜欢她的。”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欧阳雪晴吃惊的望向他,却对上一双变得幽深的黑眸,那眸子一瞬不瞬的和她对视着,让她莫名的有些紧张。随着他的一步踏进,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是的,江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江无痕那平日里冷酷的声音变得低沉,又向她走近了一步,在她背抵上一棵大树时才停止了上前,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我喜欢的人是你,欧阳雪晴!自从那一日,看到你一个大家小姐,因为添柴烧火,弄了灰头土脸的时候,江大哥便知道,这一生,江大哥的心里都不可能再装下别的女人了。” 欧阳雪晴有些发蒙,回忆着那时的情形,深知那时的她肯定是丑陋绝伦的,他居然说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她! “雪晴,江大哥可以喜欢你吗?”江无痕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的,望着眼前那因为惊诧而微张的红唇,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控制不住心里的冲动,俯下的头渐渐的下压,缓缓的接近那张写满了诱惑的红唇。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的巨响在不远处响起。倒是使欧阳雪晴自惊吓中回过了头,蹲下了身子,自他圈在她头两侧的手臂下钻出,拧眉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江大哥,那,那是什么声音?” 第八十三章:了结恩怨 若是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就此错过了,也许会后悔一生! 他这也算是试过了吧!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还要试一下才甘心。 江无痕嘴边噙出了一丝苦笑,收回了手臂,瞄了眼那脸色倍显僵硬,连说话都带着一丝颤音的欧阳雪晴。勾起了唇角,笑道:“吓着你了是不是?你安心啦,江大哥对你便像是对自己的妹妹一般。刚刚那样,只是想让你知道,被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对待,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看到欧阳雪晴瞬间变轻松的脸,江无痕脸上保持着笑容,心里却是刀绞的一般疼痛。 “别说,江大哥,你还真的是把我吓死了。”欧阳雪晴拍了拍胸口,接着讪讪的道:“对不起,雪晴,雪晴回去劝劝四公主,以后不会,不会再——” “好了,江大哥又不会真的怪你。”江无痕笑着道:“走吧,你跟在我身后,我们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无痕走了两步,回头冲着欧阳雪晴做了个轻声的暗示,两人蹑着步子又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各自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向前面看去。 前面,站着一个男子和女子,背朝着他们,看不清面目。 男女都穿着雪白的衣衫,在他们的旁边,有一颗大树是倾倒的,高高粗粗的树架在了另一颗树身之上。想来刚才的那个巨响声,便是这颗树的歪倒引起的。 这么粗壮的一棵树怎么会突然说倒便倒呢? 正猜测着被人一劈而倒的可能性,前面的那个男子咳了咳,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欧阳雪晴差点没忍住惊出声来。 那个白衣男子居然是花冷语,那那个女人是谁?女人听到花冷语的咳嗽声,侧转了脑袋,能依稀看出那女人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个大美人儿。只是那个眼高于顶的花冷语若是想找女人肯定不会找这种岁数的,那这女人是谁? “母亲,你别再生气了。”花冷语声音尽管还是冰冰凉,语气中却带了丝关切。 “我能不气吗?我养了他十多年,居然抵不上那女人的几句话,冷语,你说,你说我怎么能不生气?”女人声音里满是焦躁。 原来是花冷语的母亲,那看上去还真是显得挺年轻的,无论是气质,还是美貌,和阮贵妃都有得一拼了。 “母亲,孩儿想,大哥应该是被那个女人蒙蔽了。”花冷语静静的道。 “蒙蔽?这事实的真相早就摆在他的面前,十年前,他亲眼看到那女人杀了他的父王,又被那女人狠心的抛弃不顾,就这样——居然还会被蒙蔽?”女人气极了。 他们,他们是在说阮贵妃?还有小黑哥哥? 从他们的话语中终于是听出了些端倪,欧阳雪晴的心开始快速的跳动起来。 “母亲,您来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呀?”花冷语的声音透出了丝无奈。 “我或许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但是,找那个女人寻仇,倒还是可以的。只是,我不甘心呀,这寻仇居然是晚寻了十多年。”女人极为的懊恼。 “母亲你要去找她?” “嗯,今天入夜便去。” “您打算——” “自然是把十多年前就该了结的恩怨给了结了!” “可是,大哥那里——”花冷语似乎是想要阻止。 “任他是气是恼,他总不能为了那个女人来找我寻仇吧?哼,我倒要看看,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妖术?让一个一个的男人都对她死心塌地的。”女人说着,一甩长袖,一个纵跃,已到了数米之外,接着回头道:“娘亲等明日再去梅花山庄,听说你现在在一家药铺里当伙计?真不知道你再鬼折腾个什么劲!等娘亲忙完,你赶紧跟我回梅花宫。” “母亲,冷语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平平淡淡的语调,却有一种非做不可的气势。 女人正要离开,闻言步子一顿,静止在了原地,就那么看着花冷语,半晌柔下声音,叹了口气道:“冷语,你别傻了,就算你不在乎,他也不可能愿意的。毕竟你们都是男人!乖,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跟娘亲回去,娘亲给你寻个喜欢的姑娘——” “就算是要寻个喜欢的姑娘,孩儿也要自己寻的,只是——” “你放心,只要是我儿你喜欢上的女子。娘亲就是用抢的,也会将她给抢进我们梅花宫中去。”女人声音中有丝喜意,见花冷语微微点头,眉眼间更是现出了笑意。紧间着,白色的身影如一道长虹般,消失在了林边。 花冷语又站在林边静默了片刻,也跟着缓步离去。 待他走了好一会,欧阳雪晴仍是趴在树后动也没有动,直到江无痕唤她,她才回了神。她相信,她此刻的面部表情一定是非常的难看,因为她从江无痕的眸子里看到了紧张的情绪,多么难得的事情! 她没有想到,这花冷语,一个长得有模有样的大帅哥,居然会喜欢男人!而且,凭她那特别准的女性直觉,她觉得他嘴里所说的那个男人,铁定是小黑哥哥无疑。 他不走,想对小黑哥哥做什么? “雪晴妹子,你没事吧?”见那刚刚回过神的欧阳雪晴又陷入了沉思,江无痕有些担心的出声问道。 “我,我没事,噢,不对,我有点事——”欧阳雪晴有些语无伦次,甩了下脑袋,接着道:“江大哥,你回簪坊,和四公主说一声,让她不用等我,自己回欧阳府。我有点事,得晚些才能回去。江大哥,我,我先走了!” 话没说完,已经是迈足奔了起来。 那个女人要去找阮贵妃寻仇,那阮贵妃岂不是有生命危险?不行,她动作得快一点。 跑了数步,她突然想起,从这清水街,到长安山那是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只得和江无痕一起回了街中,租了辆马车,向着长安街奔去。 马车的速度明明已经很快,她还是不停的催促着,那赶车的伙计都有些厌烦了。后来往往不等她开口说话,便很直接的回她道:“姑娘,甭催了,再催这马就该吐白沫了!” 这话原本欧阳雪晴是不信的,可到了长安山下,看到那马萎靡不振,真的有吐白沫之嫌的时候,她彻底的无语了。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古代传说中的讹诈事件,从袖中掏出了两锭银子,甩给了他,便上了山道:“算赔偿你这马的。” 那赶马车的伙计,愣愣的接过了银子,好半晌才把准备了一大堆要说的话随着唾沫咽了回去,全化为一句:“这姑娘,真是好人呀。” 欧阳雪晴这些日子经常进宫,守门的几人都知她是去祥宁宫。虽然天色已黑透,在她掀帘露脸之后,还是连盘查也没有,便直接的放了行。 这从长安山到皇宫也是好长一段的路程,看此时的天色,差不多已是亥时。两人便直接趋了马车赶向了思楚宫。 思楚宫,漆黑一片,很安静。 直到两人走进了思楚宫,快行到阮贵妃的住处时,才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那黑二,灰三两人相继现了身。 “欧阳姑娘?”是灰三颇为惊讶的声音。 “灰三嬷嬷,我找阮妃娘娘,有急事。”欧阳雪晴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 “欧阳姑娘,娘娘已然安睡。您若是有事,不防明日再来。”是黑二,拦在了她的身前。 欧阳雪晴皱了皱眉,轻扫了她一眼,将眸子转向了灰三:“灰三嬷嬷,我当真是有急事,只怕现在都已经迟了!” 灰三这才腾空看向了她身侧的男子,男子的面容虽然是遮掩上的,但是气质却是一般人所没有的高贵脱尘。以她的眼力,自是能一下子便认出了这个男子是那日阮贵妃相助逃出宫的男子,也就是先前刺杀过阮妃娘娘的人。娘娘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伴在娘娘身边多年,也能猜出一些娘娘的心思。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小主子,或者是小主子身边的人。 当下一沉吟,便对着黑二道:“黑二,你在这里守着,我带欧阳姑娘过去。” “灰三,我——” “不要多说了,你就在这里守着吧。娘娘若是已经睡了,那我片刻便回。”灰三的语气透出了些不悦,黑二垂下了头,不再多言。 远远的,阮贵妃所住的屋子里似乎有点点的烛光。灰三这下有些相信欧阳雪晴的话了,不由的加快的脚步,明明她亲自伺候着娘娘安睡的,怎么又会燃起烛火来? 三人赶到那二层小筑之外时,便见到守在门边的两个宫女不知怎的,各躺一边,似乎是睡得相甜。 灰三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脸颊,这两人是一点的反应也没有。灰三大叫一声不好,直接便冲向了屋子。 可以听到屋子里有一个女人的笑声,很是疯狂,欧阳雪晴能听出是日间见到的那个女人,那个梅花宫的宫主。 “阮欣颜,你说的这些话墨楚那傻孩子信,我可不信。十年前你亲手害死了师兄,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便是为了今日这荣华富贵,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师兄一辈子就只爱你一个女人,当真是瞎了眼睛。”女子的声音怒火朝天。 灰三正要冲入,被欧阳雪晴一把拉住。 她知道,小黑哥哥那日即使是信了阮贵妃,心里的疙瘩却还是没有解开。不如,就先在外面听一听当年之事,等到紧急之时,再冲入也不迟。 “是我亲手杀了王爷,可是我并没有抛弃楚儿,哪有一个做母亲的人会抛弃自己的孩子,何况,我是那么的爱王爷,我怎么可能抛弃楚儿?”阮贵妃的声音不像平日那般的淡定,带了些微的激动。 梅花宫宫主再次疯狂的笑起:“你爱王爷?哈哈,你居然说你爱师兄?爱到了帮着旁人一剑杀了他的地步?爱到了为了荣华富贵便背叛他的地步?” “我没有,我没有——我那时中了毒,迷了心智,根本不知道站在我身边的人是谁!我——” “阮欣颜,你不要找这么多的借口出来,今天,你必须得死!”梅花宫宫主直接便打断了她的话:“阮欣颜,你受死吧!” “梅姨,不要。”墨楚冲进了屋中,挡在了阮贵妃的身前,梅花宫宫主挥出的一掌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止住:“楚儿,你怎么会在宫中?” 接着便是面色一冷:“楚儿,你这十年来日夜不断的练武,是为了什么你难道忘记了?” “父仇,楚儿一日都不敢忘记。” “那你为何要拦着梅姨?” “梅姨,当年的事,楚儿已经知道。父王被杀的仇,只能算到墨青的身上。” “墨青,肯定是要杀,这女人,也得死!” 说话间,一掌飞一般的击出,却被墨楚再一次的拦住。梅花宫宫主梅若雨不由的恼了:“楚儿,你当真要护这女人?” 墨楚低眉不语,没有吱声。 “若是当真要护她,那就当你从来没去过梅花宫,从来没有见过梅姨。梅花宫自明日起,便只有一位少宫主。” 墨楚眉头微蹙,目光中的清冷不再,声音却很是坚定:“梅姨,你永远是楚儿的梅姨,楚儿这辈子都会敬你为生母一般。” 梅若雨紧皱的细眉微松,脸上的怒气稍减,眼中微光闪动:“楚儿,你自是知道的,梅姨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今天,你这样做,梅姨真的是很伤心。如果你还认梅姨的话,那便让开——” 阮贵妃的声音归于了平静:“别再难为楚儿了!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若不死,必去梅花宫寻你,到时,这条烂命便任你处置。” 梅若雨目光转向了她,和她对视了好一阵子,她知道,墨楚这孩子认死理儿,今日有他在,想杀阮欣颜是绝不可能的。 “希望你说话算话,一人月后,我在梅花宫等着你。”梅若雨一咬红唇,又看了别开了眼睛的墨楚一眼,飞身离去,速度之快,让自认轻松上乘的灰三也瞪目结舌。 这边化危为安,暂且不提,簪坊那边,四公主却是一直等到了天透黑,没等到人,这才决定离开。 天这么黑了,江无痕虽说对四公主不喜,巴不得远远的躲着。只是这么晚了,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子回去。若不去送,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怕是也没有什么颜面去面对雪晴了。 没有等到欧阳雪晴,四公主嘴里正嘟囔着,表示着她的不满。听到江无痕说要送她回去时,所有的不满都化成了喜悦。早知道还不如天天用这招,两个人独处的时间长了,江大哥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她的。 黑色的夜幕,皎洁的一轮弯月,洒出了银色的光茫。 四公主掀着马车帘子,透过那帘车间的缝隙痴望着在赶着马车的江无痕。月光的银色照在了他的脸上,给他那硬朗的五官添了一丝柔和。此时的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眉头微微的皱着,让她有点心疼。好想,好想伸出手去抚眉他眉间的皱痕。 仍记得两年前的那日,她赶了个民间的庙会,那庙会好热闹,人非常非常的多。也就是因为这个,她遇了贼,别在腰侧的钱囊被人给偷了。正巧被他看见,当他冰冰冷冷的将钱囊递还给她的时候,她便被他吸引了。 其实说实话,他并不是很俊朗,那面貌远不及六弟,和她见面的某些其它的男子,也不是个才华横溢之人。可是,他的身上有一种凛冽的气质,将他隔在了人群之外,也让她升出了好奇之心。 当第一眼看到了他的住所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是在心疼,她的好奇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转变了。也许是从第一眼开始便喜欢上了,因为打那以后,她总是会不知不觉的想着他,念着他,想见到他。 可是,他却一直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似乎除了对他的母亲,他对谁都是如此。直到前几天,她发现,他看雪晴的目光不同,那双黑色的眸子会发出璀璨的光彩。 一道寒茫划过边际,闪入了四公主的视线之中。以马车现在的速度,那寒茫所射向的人,正是江大哥无疑。只是江大哥似乎是想事情想的出神,根本没有发觉。 “江大哥,小心!”四公主站起了身,毫不犹豫的向着江无痕扑了过去。 江无痕顿时回了神,便觉得一股子浓烈的杀气,而本来稳稳坐在车上的四公主,居然是扑到了他的身上,他怕出手伤了她,只能任她扑来。带着她一个旋身,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眸子警惕的扫向四周,一下子便扫到了一棵大树之上站着两个黑衣人。 “五哥,就是那个臭小子,女的不是的,那个女的是个胖娘门。” “好,下去会会他。” 两道黑影自树上飞下,江无痕收回目光,想推开四公主之时,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慌忙的起了身,一眼便看到了那支插在她背后的飞镖。在看到那飞镖四周带着黑色的血液时,他急急的出手封了她伤口四周的穴位,阻止那毒蔓延。 “你这小子命倒是大,中了我鬼火宫的毒居然也没有死!” “你们鬼火宫的人?” “怎么,你小子也知道鬼火宫?” 江无痕没有说话,自腰间一抽,居然是抽出了一支软剑。那剑身不周于一般的剑,隐隐的泛出了墨绿之色,在月光下,那颜色像是会流淌似的,格外的引人注目。 看到这把软剑,那两个黑衣人面色剧变,同时向后退却了数步:“是他,居然是他,五哥,我们快撤!” 第八十四章:该来的总会来 “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墨青剑要么不出,出则必以鲜血饮之。” 一道黑影,闪电般的速度,拦在了两人的身前。一片墨绿之光,笼绰在三人周围。 四公主的意识有些模糊,却很坚持的硬撑着瞪大了眼睁,直看到那两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睛才缓缓的闭上。 失去意识前,她还能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的抱起,能感觉到抱起自己的那个胸膛是多么的温暖,她好知足。能为救心爱的人而死,对她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因为想要多陪陪小黑哥哥,欧阳雪晴回到府中,比上一次更晚。漆黑的夜色中,欧阳府又是一片大亮。 这一次,总不会还和她有关吧? 欧阳雪晴左想右想,觉得如果要是和她有关,除了是哪位王宫贵族的人来寻她看病,才会有这等排场。王宫贵族若是哪人生了大病,那早就闹的沸沸扬扬了,估计寻她的人也早就寻到宫中去了,哪还由得她这般慢腾腾的回来。 就在欧阳雪晴打着悄悄溜回雪辰苑,一脚踏入大敞的府门时,却是听到了欧阳老夫人的声音。她侧脸一看,还真的是吓了一大跳,只见欧阳老夫人居然亲自坐在府门一侧的亭中,见她回来,正踏着步子自亭中出来。 她的步子有些慌乱,若非那秦妈眼疾手快的出手扶住,那一步便从亭中栽了下来。 “奶奶,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欧阳雪晴惊讶的上前,掺扶住她。 欧阳老夫人语气略有不悦:“雪晴丫头,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欧阳雪晴吱唔道:“我进了趟宫,路上又遇了点事,所以便晚了些。” 欧阳老夫人吓了一跳:“出了点事?莫非你也碰到了刺客?” “刺客?”欧阳雪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奇怪的看向她。 欧阳老夫人也不再多言,拉着她的手急步向府内走:“快点,跟奶奶来,再晚的话,怕就来不及了!” 欧阳雪晴被欧阳老夫人急拉着向前走着,手指悄悄的探向老夫人的手腕,心里一片黯然,这脉息,比起上次的还不如。有些像是沉年老疾发作的样子,她的七转还魂针,甚至可以救一些快要断气的人。只是,像这种超过十年的沉年老疾,那是生机的缓缓流逝。就像是一颗早就被抽走了营养,即将死亡的树,任你给它再多的养分,也是无事于补的。 “雪晴丫头,你再走快一些,是四公主,她遇刺了!”欧阳老夫人见她不知在想什么,想出了神,步子也迈得慢了起来,急急的出了声。 “雨姐姐,她遇刺了?”欧阳雪晴脸色微微发白,向前急行了两步,转身对秦妈道:“秦妈,你扶着奶奶在后面慢慢的走。奶奶,你的身子不好,千万不要心急,万事有我。” 身子不好?被她看出来了? 自从欧阳锦程不见了后,她的身子便是越来越差,难道现在已经到了一眼便能被瞧出的地步了?其实这两日她的身子倍感无力,或许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看着快步奔向雪辰苑的欧阳雪晴,欧阳老夫人焦急的心莫名的冷静下来。幸好,老天也算待她不薄,在她弥留之际,让这雪晴丫头的性子爆发了出来。不然,她即使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呀。 雪辰苑,福妈和碧玉两人在门边等候了,见欧阳雪晴步子匆匆的赶来,知道她定是已然知道了四公主受伤的事情。忙在她奔到了门前之时,紧跟在她的身后。 推门而入,第一眼便看到了江无痕,他静立在床边,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床上的四公主,神色不复往日的冰冷,那眸子中,似乎还有某种情愫在跳动。 “江大哥——” “她为了救我,中了鬼火宫的毒!”说话间,江无痕语音有些自责,眸子暗沉,轻轻的掀开了盖在四公主身上的薄被,四公主此时是趴在床上的,那浅绿色的衣裳上面满是血迹,并非全是鲜红之色,越接近伤口之处就越为的发黑。 欧阳雪晴冲到床边,把住了她的手腕,片刻之后,微微侧脸,瞟了眼脸上满脸焦急的江无痕一眼。 转回了脸,低下了头,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狡黠:江大哥,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对四公主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只怕是当局者迷罢了。 “江大哥,四公主,四公主她——” “她,她没有救了?”看到欧阳雪晴那慎重的神色,江无痕的心咯噔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弥漫在心间,酸酸的,闷闷的,痛痛的。 “不是没有救,只是毒已扩散,若是不能全部逼出,即使醒来——。”欧阳雪晴一字一句缓慢的道。 “那雪晴妹子,你还不快救她?” “不急的,要准备一些东西。” 欧阳雪晴到了外间,寻了纸笔,写下了几种药材,交给了碧玉。同时低声在福妈的耳边嘱咐了她几句。 像欧阳府这样的大户人家一般都有现成的药材库,所以药材熬制成汤的速度也是极快的。在欧阳老夫人赶到,被欧阳雪晴磨到一间屋子里去休息时,汤药已被送到了四公主的房里,倒入了那大木浴桶之中。 欧阳雪晴刚打欧阳老夫人屋里出来,便迎面碰到了江无痕,这一向自持冷静的江大哥,今日这种居然数次出现了这种火急火燎的举止。 欧阳雪晴准备了一些必备品,叫福妈和碧玉退了下去。然后拉住了要出门到外面等候的江无痕,低声道:“江大哥,你不能走,我需要你的帮忙。” 其实根本不需要泡澡,这些都是欧阳雪晴故意加上的。而需要江无痕帮忙,自然也是她瞎编的。她承认她是有点邪恶了,不过,在她捕捉到江无痕看向四公主,眼睛中那抹异常的情绪时,她便决定这么做了。 如若不然的话,这两个人,四公主,一个平日里大大咧咧,一见江无痕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娇羞怯弱,连句完整都说不出来。一个冰冰冷冷的,估计是到死也不会将喜欢说出口的硬汉子。估计过个十年八年的,也唱不出什么戏来。 她现在的行为不叫邪恶,只是在两人身后各推了一把,让他们能快一步的走到一起罢了。 “雪晴妹子,江大哥,江大哥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合适,要不,要不,你——”江无痕有些结巴起来。 欧阳雪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江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这顾那的,雨姐姐可是为了救你才中的毒?若是福妈她们能帮忙的话,我怎么还会留你在这里!她这毒中的时间有些长了,虽然你封了她的穴,却还是有少量的毒性扩散出来。我给她施针逼出毒后,还需要你用内力帮她将体内的余毒逼出来。” 江无痕不再吱声,静默的站立在床边,看到欧阳雪晴动手解四公主的衣衫,忙将眸子别向了一边。 “江大哥,快来帮忙。”欧阳雪晴有些着急。 江无痕这一回头,脸瞬间涨的通红。 四公主的衣服已经被欧阳雪晴用剪刀给顺着后背处给一线减开,衣服全向两侧滑开,近乎是全裸的趴卧在床上。那雪白的背脊近右肩处插着一支飞镖,飞镖四周是黑红相间的血迹,触目惊心。 见江无痕迟疑,欧阳雪晴蹙眉大声道:“江大哥,快点,帮我稳住她的身子。我来帮她拔去这毒镖,去除伤口周围的毒素。” 江无痕皱了皱眉,却是依着欧阳雪晴的话,硬着头皮用手按住了四公主的两侧香肩。 欧阳雪晴此时也放下了继续逗弄他的心态,精神力全集中在那伤口之处。 从腰侧的锦囊中抽出了两根针,分插在伤口两侧后,欧阳雪晴才拿了块丝帕包裹住那毒镖,猛一用力,将它抽出。有一股墨黑色的血随着毒镖的拔出,自伤口处向外缓缓的流淌。 江无痕自是感觉到了手下身子微微的一抖,手上忙又多加了几分力。目光也由别处转回,望向那流出黑血的伤口处,心里又是莫名的一紧。 欧阳雪晴随手将毒镖放到桌上,又迅速的自锦囊中抽出了三根针,插在了那两根针的外圈,并轻轻的转动,慢慢的加快。那黑血的流速随着金针的转动速度的加快,越流越多。 当五根针全部旋转一遍时,那黑色的血已经是开始泛红,在欧阳雪晴用力的一拍下,银针尽数启出,伤口处的血液已经是鲜红之色。 一番折腾,欧阳雪晴几近脱力,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边缓缓流下。 见欧阳雪晴取了针,江无痕才出口道:“怎么样?” 欧阳雪晴无力道:“这毒已经逼出,只是体内的余毒未清,接下来就要靠江大哥你了!” 说着,目光投向那屏风之处,屏风那边是放了大浴桶的木桶。 “我,我需要怎么做?”江无痕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欧阳雪晴没有回答,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瓶子,自其中倒出了一颗香气四溢的药丸,在江无痕的帮助下,翻正了四公主的身子。 “江大哥,你帮忙倒杯茶水来。”欧阳雪晴一眼便瞅见了四公主那微颤的睫毛,借着喂药的动作,唇贴近了她的耳边:“雨姐姐,吃了这颗百花丸,你身上的毒便能去得干干净净了。能不能将那榆木疙瘩绑在你的身边,就靠你自己了哦。” 见江无痕端着茶水到了床边,欧阳雪晴用力的扶起了四公主,装模作样的喂她喝了一口水:“江大哥,你抱着雨姐姐到那大木桶中去吧,用你的内力给她逼出余毒。” 江无痕眸子飘向那屏风之处,半晌无语。 “雨姐姐她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不过是耗损你一点内力你便不愿了?”欧阳雪晴故意以气极的口吻道:“雨姐姐若是在欧阳府中出了事,那我欧阳家,上上下下百余条人命可就全没了。就连江大哥你,也逃不脱干系。你若是出了事,许大娘怎么办?她眼睛不好,一个人怎么生活——” “好,我给她逼毒。”江无痕步子缓慢的走向床边。 “对了,江大哥,你动作要快些哦,那木桶里的水若是凉了,药效会低上很多。”欧阳雪晴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道:“江大哥,雪晴实在是撑不住了,雨姐姐,就拜托江大哥你了。” “雪晴妹子——” 砰的一声关门声打断了江无痕还没有说完的话,他皱紧了眉头看着床上衣衫半敞的四公主。好半天,终是咬紧了牙,将眼睛转向一边,走到了床边。依着感觉抱起了床上的四公主,四公主的衣衫的后背被欧阳雪晴用剪刀剪开,这一抱自是接触到那滑腻的肌肤,他的动作略微顿了顿,紧接着抱起了她向屋边角处的屏风走去。 听到屋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欧阳雪晴唇角勾起一抹邪笑,转身离开。 那药桶里的药,可不只有逼毒,调伤的成份哦。 见到欧阳老夫人歇息的屋子里还有烛火,欧阳雪晴便走了过去,将四公主的情况说了一下,让她安心。 “雪晴,奶奶身体的事,不要向家里其它的人提及。”在欧阳雪晴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欧阳老夫人轻声道。 欧阳雪晴低头应好。 “雪晴,奶奶的身子还能维持多久?”迟疑了一下,欧阳老夫人还是问了出来。 “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秦老爷子说奶奶这身体,支持不到一个月。如果能多活两个月,那自是好的。”欧阳老夫人神色很平静,紧接着长叹了一口气:“听说大皇子想要刺杀皇上,逃出了大兴国,这事雪晴丫头你可知道?” 欧阳雪晴点了点头,她自是知道,对于大皇子的行踪,她比任何人都要关注。关于大皇子去向有好几种不同的版本,在她看来,大皇子去了好战的羽耀国这个版本更为可信一些。 “锦程这孩子,都怪奶奶忙于做生意,对你们操心操的太少了——” 欧阳老夫人果然已经知道欧阳锦程的事情,现在只怕是盼着欧阳锦程能够迷途知返。 “奶奶,其实大皇子是孤身一人离开大兴的,大哥他并没有跟去。”尽管很不喜欢欧阳锦程,但是面对一个生命快要完结的老人家,她不忍心,也不想让她带着这么个遗憾离开人世:“大哥他应该还在临安,奶奶你放心,雪晴想办法寻他回来。” 欧阳老夫人惊喜万分:“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奶奶什么都不盼,就盼着你们都能好好的。如果要是没有寻到,便也罢了。等他哪日回来,若是真心改过了,雪晴丫头你便将他以前经手的,那两间在临安很有名气的酒楼的地契给他。欧阳家的子孙总不能饿死街头的。” “是。” “还有冰儿那丫头,她若是着实不愿意嫁入魏家,便也罢了。你明日抽空去她那儿坐坐,和她说说这事儿吧。” “是。” “雪晴丫头,奶奶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并非是常人,奶奶只盼你无论做什么事,都先顾念着欧阳家。” 欧阳雪晴滞了滞,咬了咬唇:“是。” “那奶奶也便安心了!这天都快亮了,你折腾了一夜,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是,奶奶。”欧阳雪晴扶着她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吹熄了灯烛。步入外面的夜幕之中,心却是有些沉重,她一直都将小黑哥哥放在生命之首位,忽略的事情似乎是很多。小黑哥哥要做的事,如若失败,便是杀头的大事。而她现在是欧阳家的家主,她一人的生死不足惜,可是若是牵扯上了整个欧阳家呢? 启辰才十岁,这么沉重的担子是否能担得起来? 清晨,驱散了黑夜,轻轻的自东方揭起了笼罩在大地上的浅黑色的绫纱,世间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也不过才寅时,皇帝的寝宫便亮起了烛灯,透过那窗子,依稀能见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案边,在批阅奏折。 一片寂静声中,响起了不算太轻的脚步声,只见他提了壶茶水,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前。低声吩咐了守在门边的两个小太监几句话,便推开了门,踏入屋内,放轻了步子走了进去。 这极轻的脚步声,仍是惊扰到了皇帝,皇帝抬眸望了他一眼,用手揉了揉眉头:“三顺子,早朝的时辰到了?” “回禀皇上,还没呢!” “还没呢?”皇帝微微蹙眉。 “皇上,有喜事儿!”三顺子深知皇帝的性子,在他眸子再次瞥来的时候忙道:“清早儿,阮贵妃宫里的灰三嬷嬷来了,说贵妃娘娘她给您备了早膳,请您下完早朝后去思楚宫。” 出乎三顺子的意料,皇帝脸上并没有欣喜的神色。 皇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徐徐自桌案前站起,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春意盎然的景色,脸上很是平静:“这该来的,总是会来。既然如此,那欠你的,朕便还你。就让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朕这里终结吧。” 第八十五章:古怪的要命 没有半月,宫中传出了阮贵妃重获帝宠的事情,大街小巷里的人都说,就算进再多的美人,最蒙圣宠的人也是阮贵妃。 这半月,除了宫中这间大事。在临安城,还有一件惊得人掉下下巴的事情。 在临安城富贵榜排名第一的魏家,生意慢慢的萧条。突然萧条的原因,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肯定是得罪了欧阳家的人。因为每一家魏家红火的铺子旁边的一两处铺子,不知为何便会落入欧阳家,会和魏家做同样的生意。 比方说魏家的织绣坊,在十天前便突然多出了一间叫做美人衣香的铺子。那里面出的衣裳,质量做工均属一流,式样也是别出心裁,还用一种叫木扣的东西取代了衣服上的盘扣,用起来方便了许多。仅开店两天,便把魏家织绣坊的七成顾客都引了去。 比方说魏家的红火酒楼,隔壁的铺子那王掌柜的无儿无女的,本是打算依着铺子养老的,按理说,这铺子他死活是不会卖的。可是不知怎的,也被欧阳家全买了去,那王掌柜的还喜的屁咧屁咧的直道,欧阳家的家主真是个一等一的好人。 铺子由面馆转了型,也便成了酒楼,建了两层,三层。接着酒楼开业的第一天,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酒香。在闻到那股子浓郁的酒香之气时,红火酒楼的掌柜便知道,这红火酒楼完了—— 诸如此般,魏家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欧阳家半月间几乎垄断了临安城的各行各业。 魏家的人悔不胜收,那宫中的玉贵妃更是数次哭红了眼眶。前两日,她还嘲笑欧阳金枝被逐出了家门。如果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她又能比欧阳金枝好上几分。 偏偏这个时候,还传来了皇上和阮贵妃复合的消息。到现今,皇上已大半月没有来她的玉香苑了。 想到这儿,她立刻不淡定了。站起了身子左右走动,咬着唇,走了有一刻钟突的停下了步子:“玉锁,把本宫那件银绣牡丹长裳拿来,还有把那枝牡丹金玉簪,那只蝶形银簪都给取来,给本宫梳洗。” 半个时辰左右,后宫的御花园门外,皇上下早朝回宫必经的路旁,玉贵妃出现在了那里。 之所以等在这儿,那是因为每次去宫中找寻皇上,明明能看到皇上在里面批阅奏折。那守门的太监也睁着眼说瞎话,要么便是皇上已然安睡,要么便是皇上出去了,并不在宫中。 在她强行要走入的时候,便会突然出现两个太监拦住了她,还硬生硬气的道:“贵妃娘娘,请不要让我们做奴才的为难。” 为什么,皇上不想见她了?这半月来,皇上只去过思楚宫,难道说是阮贵妃使了什么诡计? 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玉贵妃忙做出一副举手够花的姿势来。这棵树偏高,她踮着脚尖也够不到,微跳起来,也只能碰到那红色花枝的末梢。 记得入宫后,第一次和皇上相遇,便是在一棵红色的花树下。她要折一花枝,怎么够不着,而皇帝恰巧路过看到,帮她折了枝花,还摘下最美的一朵帮她戴在了头上。 她希望用这一幕,让皇上念起两人的初遇,让皇上再次的想起她来。 “玉贵妃,你若是够不着,让宫中拿根竿子帮着你弄便是,自个儿在这里费什么力气?” 是欧阳金枝,语音里尽是讥讽。 玉贵妃够花的动作一僵,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收回,转过了身子:“金枝妹妹,你起的这么早呀?” “这还早呀?只怕玉贵妃您比金枝起的更早吧!起的这么早,来这御花园门口,只怕是在这里等皇上的吧?” 被人说中了意图,玉贵妃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快速的闪过:“哪里是在等皇上,只是这些天有些气闷,随处转转罢了!” “既然是随处转转,那金枝便不多话了。不过,玉贵妃您若是要等皇上的话,金枝便奉劝贵妃娘娘您一句:不用等了!” “为什么?” “皇上下了早朝便急急忙忙的向着思楚宫的方向去了!” 玉贵妃再也掩饰不下心里的难过,失意和妒忌,咬着唇靠在那朵红色的花树上,闭口不言。 见欧阳金枝要走,两步追上,扯住了她的衣袖:“金枝妹妹,你就甘心如此?” “不甘心又能如何?” “我听说,皇上这半月虽然常去思楚宫,却从来不曾在思楚宫留夜。不如你我姐妹二人,今晚去寻那个女人。” “找阮贵妃,找她做什么?总不能去让她不要独霸着皇上吧!若是换做是你,你愿意吗?” “是姐姐的话,姐姐自是不愿。不过,阮贵妃她不一样,她并不喜欢皇上。我们只需要和她分析一下,她这般纵容会造成的后果。她应该就会时不时的将皇上给拒之门外了!” “她当真是不喜欢皇上?”欧阳金枝想到了她成为女人的那一日,皇上酒后的话语,心间涌满了妒忌:“如果玉贵妃您要去,那金枝便陪你一起去一趟。” 时间如水,过得飞快。只是在这两个盼着天黑的女人的心里,却是出奇的慢。 好不容易,天有了蒙蒙的黑意。两人聚到了一起,又压着性子,在思楚宫附近的林间转悠着。直到,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离开。才打林中走出,走向了思楚宫。 灰三见是两位宫妃,也没敢出手相拦。只是快一步入了阮贵妃的屋子里,做了通报。 阮贵妃已是除了外衫,正欲休息。见两人来,自床侧拿了件披风,随意的披在了身后。 就是这般的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也自有一种脱俗出尘的气息。 “你们找我有事?” “阮姐姐,不知道你可知道——这半月来皇上他只来你这里?把宫里其它的女人全部都拒之门外了!” 阮贵妃并没有像前几次的那般应话,略微的蹙了蹙眉,回道:“皇上他九五之尊,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如何能劝得动他。” “难道阮姐姐你喜欢上了皇一?”玉贵妃拧起了细眉,质疑道。却是像以前,她定然是毫不迟疑的便会应下的。 “我,我——”阮贵妃的脸有些泛红,对于玉贵妃直言不讳的问题,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发何做答。 “阮姐姐——” 门被人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三人一起抬眸望去。 门边,一片明黄之色,皇上不知怎么又拐了回来,此时,满身散着愤怒的火焰。他一双眸子半眯着,冷冷的瞥了眼欧阳金枝,转到玉贵妃身上时,更为的冰冷,让人如同身坠冰窖之中。 “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玉贵妃颤声道,连忙自位子上起身,给皇帝请安。欧阳金枝也随着玉贵妃请了安,头低垂着,连抬也不敢抬。 皇帝冷哼一声,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走近,到了玉贵妃的身旁时停了下来,声音也不似往日,夹杂着愤怒和冷意:“玉贵妃好大的本事,是不是下次朕要去哪儿还得派个奴才向你去通报一声?” “臣妾不敢。”玉贵妃惶恐的跪下。 “还有你,蓉妃,你入宫才过两月,便也学会了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了吗?”皇帝阴冷的眸子自玉贵妃的身上飘过,定在了欧阳金枝的身上。 欧阳金枝浑身一颤,慌忙跪下:“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 “闭嘴。”皇上冷斥一声:“不用做什么解释,朕相信朕自己的眼睛。来人,将玉贵妃和蓉妃两人送去千梦宫。” “皇上,不要,臣妾下次不敢了——”玉贵妃心一凉,扑到了皇上的身前,急急的磕着头。 “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欧阳金枝虽然不知道这千梦宫是哪儿,可是见玉贵妃这个样子,也知道定然不是个好地方。 皇上避开扑向他的玉贵妃,看也不再看被太监按压住的两人,急步走到了阮贵妃的身边,声音温柔至极:“欣颜,你可有事?被这两个女人气到没有?若是气到了,朕再让人打她们一顿板子给你出气!” 阮贵妃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眶却是微红着。见皇上又要开口发令,白皙的玉手伸出,轻轻的捂住了皇帝的唇。 到时,一阵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边,皇帝抬起右手,覆在那双柔软的小手之上,望向阮贵妃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沉。 “皇上,玉贵妃,蓉妃两人——”三顺子打门外进来,见到眼前一幕,攸的闭上了嘴。果然,收到了皇帝一记不悦的目光:“退下。” “是,皇上。”三顺子动作迅速的退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看样子,后宫是要变天了。最得宠的玉贵妃和蓉妃两人被打入了冷宫。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因为大皇子所做的事情被软禁在了凤鸾宫,不得随意外出。 十年来,身为皇帝身边的最受宠信的太监,对于皇上的生活起居他自是清楚的紧。阮贵妃,在他看来,是皇上的心眼里疼惜着的。不然,身为九五之尊,要占有一个女人那是极其容易的事情,何苦如此整整的等了十年! 看来,今日,皇上是要在这思楚苑歇下了。 果然,不一时,屋子里的灯熄了。 只是,片刻,却又听到了脚步之声。正在他狐疑之时,皇上居然轻拉开了门,打屋子里走了出来,扫了一眼怔忡在门侧的他:“三顺子,傻愣着做什么,回宫。” “是,是,皇上!”三顺子急声应着,连忙跟上。 今日的天气很好,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只是那日头有些毒辣,让人觉得有些燥热。 欧阳雪晴现在正待在回春堂,回春堂来看病的人非常的多,现在不只是女子,男的,老的,少的,应有尽有。 给你把脉看病的是狐狸男,欧阳雪晴坐在他的身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若是简单的病症,狐狸男便直接的开了药。若是一些棘手的病症,狐狸男把过脉之后,便不再吱声,会让欧阳雪晴也把上一次,然后两个人把各自的意见分说一下,取出一个最好的法子来。 花冷语这几天像是有心事,总是会一大早便出了门,到了晚上才回来。有的时候还会彻夜不归。 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人,即使他是小黑哥哥的弟弟,这个月的钱也是要给扣除的! 那书生像是被花冷语传染了一般,总是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喊他抓药往往要喊上很多声他才能听见,那抓出的药,每一次抓完时都会有一两味出错。 为了不惹出人命官司,欧阳雪晴只得撵他回了后院,让他用她那配好的解药,去喂那些喝了带有小黑哥哥血液水的小老鼠们。 后院凄惨的吱吱叫声时不时的响起,听起来还真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正当有些病患者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探头探脑的张望之时,门外远远的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而近,除了那吵人的敲锣打鼓声,还有很多人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喊声,尤其的嘈杂。 紧接着,一个穿着火红色长袍带着与衣服同色的帽子的官差走进屋子来。 “请问,沈官人住在这里吗?”声音有些犹豫,有些不肯定。 “沈官人?”欧阳雪晴诧异的扬了扬眉。还没等那报禄的再出声,旁边已经有人大声的嚷嚷道:“新科状元,回春堂出了个状元郎。” 状元郎?不是吧?难道是沈忠? “书呆子,还不快出来,都是来找你的,可真是吵死人了!”狐狸男颇为不奈的扬声道,话音刚落,那被欧阳雪晴拍撵到后院的沈忠已是飞一般的跑了出来。 从众人下跪到沈忠接了官袍,欧阳雪晴都恍如做梦一般。状元郎?她还真是有幸,药铺中居然出了个状元郎,她还真的是看走眼了! 欧阳雪晴替沈忠赏了那报禄的一些银子,在一片恭敬声中关了药堂。等来了花冷语后,带着沈忠,狐狸男一起去了华荣道最知名的酒馆,醉香楼,来了个不醉不归。 沈忠心情甚好,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了个大醉。狐狸男那简直就是海量,喝了很多的酒,只是脸上微红,一点也没有醉意。花冷语似乎还是有心事,连喝了一气,简简单单冰冰冷冷的和沈忠道了声恭喜,便时不时的望向楼外。 欧阳雪晴的酒量也是可以的,不过,她以身为女子不能多喝为由,喝了一杯后,便以茶代了酒。让打着心思让她多喝一些的狐狸男狠狠的失落了一番。 其实,和花冷语的打赌,他早就不当成一回事了。本来,他是打算拿回怪叟的玉匙。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可是,这一段时间和欧阳雪晴在铺子里给人看病,看着那一个个被他治好的病人,他的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欢喜。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变化。变化全是因为这个貌似很贪财,实际上却很善良的女人。 这女人,突然让他有一种想安定下来的感觉。只是,从她看他的眼神中,他便知道,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他一直没有行动,或许就是想在店铺里多待一阵子吧?只是这多待又有待多久?她,早晚是要出嫁的,不是吗?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花冷语又饮了一杯酒,突然起了身:“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话一说完,也不待三人反应,便直接迈步离开。 欧阳雪晴皱了皱眉头,也跟着站起了身子:“狐狸男,我还得去簪坊一趟。我这就去把帐先结了,一会你负责送沈忠回药铺。” 狐狸男笑得妖娆:“掌柜的,这书呆子没钱没色的,就算是到不了药铺在大街上躺一夜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你让我送他,不如让我送你好了。送掌柜的你这么个大美人,我还是心甘情愿的。” “得了,你可别恶心我了。”欧阳雪晴吐了吐舌,看着那连话都说不清了还不放下酒杯的沈忠,摇了摇头道:“他也差不多到量了,再喝就连命都喝没了,这里的酒喝完,就甭让他喝了!” 欧阳雪晴并没有去簪坊,出了酒馆后,左右望了望,便跟在了那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夜幕中的白色身影的身后。她着实是怕那个梅花宫的宫主梅若雨会做出什么对小黑哥哥不利的事情! 花冷语所走的路确实是越来越偏,却很出乎欧阳雪晴的意料,因为这个方向,她越来越能肯定,是向梅花山庄走去的。 他要去找小黑哥哥?还是梅花宫的宫主现在人在梅花山庄?而他,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花冷语的脚步看上去挺慢的,她却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跟得上。走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正如欧阳雪晴所猜测,爬上了长安山,到了梅花山庄之外。 花冷语敲了门,那开门的白衣女子露了个脑袋,一见是他,很恭敬的大开了门,将他迎了进去。 在他进去有一刻钟左右,欧阳雪晴也到了门前,开门的还是那个白衣女子。看到了欧阳雪晴,她目露出惊讶之色,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紧紧的闭上。只是,那面上的神色却是古怪的要命,吱吱唔唔的,是在想方设法的不让她进入。 第八十六章:什么情况? “欧阳姑娘,我们少宫主,他,他不在庄里。”那白衣女子眉眼低垂着,有些吱唔的道。 欧阳雪晴回了她一个笑脸:“这位姐姐,我知道,小黑哥哥和我说了,让我去他那儿等他。” “少宫主和您说过了?”白衣女子一脸的惊讶,只得应道:“那欧阳姑娘您请。” “我自己认识路,不用你带路了。”欧阳雪晴进了庄门,侧脸笑道。白衣女子张了张唇,复又闭上,应了声是。 欧阳雪晴快步的走向了晴雪苑,现在天色已黑,一路上见不到人影,只能闻到淡淡的似梅花般的清香。 因为心里有事,欧阳雪晴走得很快,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便入了晴雪苑。苑内也是一片安静,远远的,那小楼没有一丝的灯光。就着皎洁的明月进了小楼,到了小黑哥哥的房间,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欧阳雪晴还真的是怔住了:屋子里还真的是没有人,那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 难道,小黑哥哥真的不在庄里? 脑中划过白衣女子那欲言又止,想阻挠她进入的神色,欧阳雪晴越发的可以肯定,小黑哥哥绝对在庄内,而且,那白衣女子似乎是不想让她发现什么事情似的,难道说,是花冷语要做什么事情?这女人怕被她看到? 欧阳雪晴出了楼阁,在楼前立了片刻,转身向第一次来梅花庄去过的那温泉之处走去。 如果真的寻不见,那她就泡泡温泉吧,这一路跑得她浑身都出了汗,粘粘的真是难受。 到了屋前,透过半敞的门,欧阳雪晴才发现,这间石屋是亮着灯的,原来小黑哥哥在这里! 欧阳雪晴抬步正要进入,突然听到了花冷语的声音:“大哥,你一直知道的,是不是?” “出去。”是小黑哥哥的声音,虽然冰冷,气息却显得不稳。 “大哥,我不会出去的,我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我怎么可能罢手!”声音中饱含着迫切。 “出去!”小黑哥哥的声音更为冰冷,而气息也似乎是越发的不稳:“冷语,不要逼我动手。” 欧阳雪晴轻步向里走去,差点叫出声来。 昏暗的烛光中,小黑哥哥和花冷语同时泡在了温泉里,小黑哥哥很显然是没有穿衣服,随手自身侧温泉边扯了件外袍披在了身上。而花冷语则是衣衫半裸的,正一步步的向着小黑哥哥走近,边走边解着身上的衣衫。 小黑哥哥俊脸阴沉,清冷的眸子中沾染了愤怒之气。缓缓举起了右臂,在手臂举起的时候,眉头再次的皱起。 “大哥,是不是没有力气?这池水里不只是你想的那种药而已,还有散功粉。” “冷语,你现在出去,我便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然,即使你是梅姨的儿子,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大哥,母亲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好上几分,你就真忍心伤我?” 这个花冷语,真是卑鄙!他居然对小黑哥哥下药,想要用强。 欧阳雪晴轻步走到了门边,左右瞅了瞅,寻到了一块大石头,将它拿在了手中,放轻了脚步,自花冷语的身后,一步一步的接近。 一枚闪着寒光的飞刀被墨楚夹在了两指之间,若是花冷语再近一步,他定然会将其发出。让花冷语受伤自己逃出去,自然不是难事。只是他身上的百花丸虽然可以解百毒,或独独解不了媚药,而这花冷语下的药,居然是千媚。 中了千媚,他能从梅花山庄坚持到寻到晴儿吗?除了晴儿,要他碰别的女人,除非他死。男人,那更不可能。 “大哥,我就不信了,你真的会用飞刀伤我?” 花冷语的步子没有一丝迟疑的向着黑楚走近,墨楚凤眸微闭,右手微扬,对准了正向他走近的花冷语。当看到花冷语身后缓步行来的某女时,动作一滞,晴儿?晴儿来了?这个时辰,怎么可能?难道说是他中毒太深,产生了幻觉? 花冷语趁他这恍惚的时间,向着墨楚扑了过去,水花激荡间,将那暗器抢到手中扔向了远处:“大哥,这药是千媚,你压不下的!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此时的花冷语,衣衫半敞,发束散下,竟是活生生的多出了股女人特有的娇媚。一直觉得男男之事离她很遥远的欧阳雪晴,此时不自禁的把花冷语列入了情敌范筹。 “小黑哥哥是我一个人的,花冷语,你休想和我抢!” 欧阳雪晴? 花冷语身子一僵,还没待他回头,便觉到头顶一阵风声响起,紧接着脑袋猛一下剧痛,眼前开始发黑。微甩了一下头,想要甩去那种晕眩感,却是再次的一下闷痛,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向了温泉水中。晕前的一刹那,他甚至能闻到血腥之气。 这女人,真够狠的。 “小黑哥哥,你怎么了?”欧阳雪晴才不管花冷语是否会憋死在水中,直奔墨楚而去。 此时的墨楚,只披了一件外衫,大片肌肤敞露在空气中,肌肤如玉,泛着淡淡的粉红。他的脸上,也是阵阵的潮红,气息有些粗重,随着欧阳雪晴的走近,呼息越发的不稳。 “晴儿!”沙哑的声音软软的响起,伴着那粗重的喘息,缓缓移近的步子,气氛变得暧昧漩旎。 闻着那越来越近的带着淡香的男子气息,欧阳雪晴脸刷的一红,连忙低下了头,快步跑到了花冷语沉下的方位,扯住了他的衣衫一把将他拉起,让他半靠在岸边,伸手在他的身上摸索着。 “晴儿,你在做什么?” 墨楚的声音响起,除了那紧紧压抑的*,还透出了一丝不悦。 “我找解药,他的解药肯定是带在身上的。” “没有解药,千媚是没有解药的。” “那他怎么没事?” “这千媚离开玉瓶,只能保持十二个时辰,他是算准了时间来的。” “那,那该怎么办?”欧阳雪晴脸色通红,不敢直视墨楚的眼睛。 她发现自己还真是属乌龟的,这么好的机会,不是该直扑而上才是? “必须和女人——”墨楚的声音顿了顿,以为她的沉默是表示不愿,再出声已很是艰难:“晴儿,你快点出去,小黑哥哥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出去,那你怎么办?难道,难道小黑哥哥你要和他——”欧阳雪晴目光冷冷的扫了眼几乎被她扯光了衣衫的花冷语,猛摇头道:“休想,小黑哥哥,你是我一个人的。” 欧阳雪晴扑向了站在泉水中的墨楚,两人跌撞着落回了温泉水中,墨楚因她的冲力直退到池边才稳住了身形。只是因两人的紧密接触,即便是隔了层衣衫,他也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身子,紧压着他,让他的呼息越发的急促。 炙热的手抚上那白皙的小脸,滑过她紧闭的双眼,缓缓下滑,解开了她的衣扣,第一颗,第二颗—— “晴儿,你若是反悔的话,现在还可以离开!” “离开给小黑哥哥你找别的女人的机会吗?我才不要,小黑哥哥你是我一个人的。” 欧阳雪晴睁开了眸子,狠狠的吻上了眼前那因中毒而特别娇艳的红唇。 这一主动,墨楚的喉间一声闷哼,一边低头吻住了那主动送上来的红唇,一边弯身动作轻柔的将欧阳雪晴自池间抱起,出了池子,走向了里面的那间小屋。 砰的一声关门声后,男人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吟声不断的响起,喘息声越发的粗重,娇吟声越来越急促,直至一声痛呼声停了片刻。紧接着,声音再起,比刚才更为疯狂。 整整近一夜,声音时起时消,天际发白之时,才归于宁静。 这一觉一睡便是一个上午,欧阳雪晴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间屋子。应该是小黑哥哥的住处,因为能闻到那淡淡的梅花香气。 忍着浑身的酸痛,欧阳雪晴缓缓的起了身子,没有见到墨楚,可是昨夜的疯狂一幕幕划过脑际,让她不由的再次的羞红了脸。 衣服已经穿戴妥当,肯定是小黑哥哥帮她穿的,想到自己的身子被他看了个遍,又是好一阵子的尴尬。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下床之时,门被人推开,她慌忙将头埋进了被子中,继续装睡。 “晴儿,你不饿吗?”墨楚看到了她的动作,好笑的问道。 欧阳雪晴蒙着头,闭着眼装没听到。 墨楚扯开了她的被子,打床上将她抱起,见她仍是闭着眼,那长长翘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俯下头,唇印上了她的眼睛:“昨夜辛苦你了。” 她辛苦,都是他在动好不好? “我不辛苦,小黑哥哥你累坏了吧?”话一出口,欧阳雪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忙将脸埋入墨楚的胸膛,还用右手遮住了眼角的余光。 正在前行的步子突然一顿,调转了方向又走向了床边,声音中透出浓浓的笑意:“晴儿,小黑哥哥不累,要不要小黑哥哥证明给你看?” “呃,我饿了,小黑哥哥,我饿了!”肚子像是要应证她的话一般,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墨楚再次笑了起来,声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却是再一次抱着她出了屋子。 欧阳雪晴悄悄的打手缝中望去,面容一向清冷的小黑哥哥笑起来,就像是看到那冰山融化,瞬间百花齐放的感觉,万分的夺人眼目。 如果可以每日这般,静静的看着小黑哥哥为她而笑,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花冷语走了,不是说离开了梅花山庄,是真的走了。好几天,都没有再在药铺里见到他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回梅花宫了。 这几日,一有时间,墨楚便来到药铺里陪着欧阳雪晴,陪着她一起给人看病,陪着她一起拿那些老鼠做着试验,试了一次又一次,看着那满地的死老鼠,欧阳雪晴都有一种她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感觉,不过,有小黑哥哥陪着,到哪里,她都不怕。 刚开始的时候,狐狸男还出现在厅堂中,只是,她发现,欧阳雪晴的目光里只有她的小黑哥哥,就连和他说话也舍不得把目光转开。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越来越甚。 从欧阳雪晴一次次的用老鼠试毒,他也总算是看出了点眉目,他们两个人中肯定是有一个人中了毒,还是一种将数种毒整合在一起的剧毒。他偷偷的弄了只死老鼠,取了那毒,研究过一阵子,发现,果然,这毒让他也是束手无措。 “掌柜的,如果毒一直没解,便来药王谷吧。别忘记,带上那药字玉牌。” 在一个清晨,一纸书信,压在了柜角。狐狸男走出了店铺,缓步走远,走到街口,又驻足回望,回春堂那三个字在一排店铺中格外的显眼。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这里,过着这种平淡却很充实的小日子。 回春堂理火了,开业时招的三个伙计却是相继的离开了,花冷语回了梅花宫,狐狸男也离开去了药王谷,那书生沈忠也因中了状元被安了官职离开了临安。 药铺里大多数只有欧阳雪晴一个人,有时会有小黑哥哥陪着,总会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欧阳雪晴总归还有很多铺子要管,不能只围着这一间药铺转,于是,她决定再招两个伴计。 招聘启示仍是如上次那般,来应示的人更加的多了。只是,有了那前三人的对比,只觉得这一个个都差强人意。 第一天的招聘,欧阳雪晴一个人也没选出。 第二天的招聘,又是一个都没选出来。 第三天,欧阳雪晴没有来药铺,因为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皇上在思楚宫中受了重伤! 欧阳雪晴一大清早急急的赶到了宫中,思楚宫已经是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皇家护卫。她试了几次,都没能进去,正巧遇见了安公公。以皇太后的名义,才得以进去。 远远的,便看到阮贵妃的房间外,围了一大群的太医,一个个面色焦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望一眼那屋子,只盼能有好消息传出来。 门缓缓的被人推开,走出来的正是那宋太医,他的脸色一片的惨白,见一大群人纷捅而来,微微的闭了闭眼,摇了摇头。 余光扫见了人群外稍远处站立的欧阳雪晴,突然眸子一亮,拨开人群,急步走到欧阳雪晴的身前,也不再顾及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就地一跪:“欧阳姑娘,请您救救皇上,救救我们太师院的百十人。” “皇上怎么了?”欧阳雪晴拧眉:“阮妃娘娘呢?” “皇上被人行刺了,刺客逃了,阮妃娘娘似乎是被吓着了,在屋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问她什么话,她都没有一点的反应。” 刺客? 欧阳雪晴扫了眼门琉璃瓦屋顶,微微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这明里暗里的多少人保护着!这皇帝,若是想刺杀,那除非是身边的人,十之百九是阮贵妃下的手! “皇上伤得有多重?”欧阳雪晴沉吟一下,接着问道。 宋太医面露喜色,将皇帝的情形说了出来,似乎欧阳雪晴一定能保皇帝无事似的。欧阳雪晴直盯着他半晌无语,若是没伤到要害,流血再多,她也能想出个法子来。可是,这一剑刺口的是心口,听宋太医的话音,现在似乎是进得气已经没有出的气多。她欧阳雪晴只是个大夫,不是吹一口仙气,便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仙。 “宋太医,依你所言,雪晴救不了,最多只是能让皇上他苏醒。” 宋太医的脸色白了白,似乎是唯一的希望倒塌了:“只能苏醒?” “嗯,而且最多只能是两个时辰。” 皇太后还没有到,若是连儿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不知会不会大怒,将他们太医院所有的人都给杀了。如果是欧阳姑娘呢?欧阳姑娘,皇太后极为的疼宠,不管她医不医得,皇太后或许会看在她的面子上,饶了他们。 这般想过后,宋太医做了个请的姿势,将欧阳雪晴请进了屋子。 屋子里,阮贵妃坐在床边的地上,衣衫有些许的凌乱,那神情,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有些呆呆的,满脸的泪痕。 “贵妃娘娘——” 换来的是啊的一声尖叫。 欧阳雪晴蹙了下眉,将目光投在躺在床上的皇帝的身上,一身明黄的龙袍,在胸口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应该是因为疼痛,眉头紧紧的皱着。 欧阳雪晴也不再耽搁,将七根金针全部的抽出,捏在了手中。接着,动作极为迅速的插在了刀子四周,七根金针,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宋太医瞠目结舌。 针停下后,欧阳雪晴的手握在了那柄锋利的刀子的刀柄上,猛得攥紧,正要用力。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不要。” 欧阳雪晴回头,望向那突然起身的阮贵妃,只见她边摇头,边急冲而来:“不要,不要拔刀,拔掉后他便会死的。墨青,墨青,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 不要死?这是什么情况? ------题外话------ 感谢妹妹shachenbao投出的月票,抱抱。 第八十七章:有后招 “这里不宜人多,宋太医您先退出去吧!等皇祖母来了,我再将这刀子拔出。”欧阳雪晴扭头道,宋太医倒也正巴不得如此,忙应下退了出去。 欧阳雪晴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阮贵妃,轻声安抚着:“贵妃娘娘,我不拔刀,你别激动。” “那他会死吗?不会的,是不是?”阮贵妃真的有些不太对劲,难道是被刺激了,这声音竟是如孩童一般。 “贵妃娘娘,您怎么了?您可知道,皇上是被谁刺杀的?” “呜呜——”阮贵妃的情绪更为的激动,眸子里却是有了些清醒的神色:“是我,是我,他居然是知道的,他明明是知道的,却由着我杀他,为什么?雪晴,你把他救活好不好?” “救活?” “当刀子插到他身体里的时候,我好难过,我不知道我不该如此,可是我真的好难过……” 阮贵妃扑在床边,再次呜呜的哭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皇帝似乎是被她的哭声给惊醒了,极其吃力的睁开了眸子,目光温柔的望向了她:“欣,欣颜,别哭。” “皇上,你醒了?”阮贵妃满脸的欢喜,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垂下了脑袋,一声不吭。 “欣,欣颜,你别难过,朕。我,我不怪你。这辈子我并不后。后悔,即使是早知。知道是这个。这个结局,我还会。还会这么做!即使你不喜欢。喜欢我,我还是会。这般的把你留在身边。” 阮贵妃的哭声再一次的响起,抬起了眸子,眼泪汪汪,楚楚可怜,咬了咬唇,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墨青,我喜欢你。” 皇帝先是惊讶,接着是欣喜,嘴唇颤抖了半天:“朕,朕好欢喜!” 门外响起了六皇子的声音,六皇子前些日子出了宫,得到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皇太后还没有到,因为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吓晕了,这个时候才缓缓的苏醒过来。 “欣颜,无论是谁问,你就说刺客逃了,听到没?”皇帝急声道,阮贵妃闻言,哭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摇头。 皇帝将目光转移到床边的欧阳雪晴身上,欧阳雪晴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走到阮贵妃身边,抽出一只普通的银针,插入了她颈侧的昏穴。 阮贵妃软软的倒在了床边,欧阳雪晴还没来得及扶起她,六皇子便冲了进来。 “父皇,你怎么了?刺客呢?孩儿定要将他搜出来,碎尸万段。” 皇帝艰难的抬起了手,制止了他的话,目光再次的移向欧阳雪晴:“朕还能支持多长时间。” “如果现在将刀拔出,还能支持两个时辰,如果再不赶紧拔刀的话,那最多只有半个时辰。” “怎么会这样?雪晴,父皇当真是没有救了?”六皇子这担忧倒是发自内心的,只是这话语里的怀疑让欧阳雪晴颇为的不爽:“外面那么多的太医呢,你若不信,便去问问。” “本皇子不是不信,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雪晴,你别生气。”在皇帝的命令下,六皇子将床边晕倒的阮贵妃抱起,走向了隔壁的另一间小屋。 在皇帝的亲允下,欧阳雪晴帮皇帝将刀子拔出,拔刀很痛的,他也只是轻微的蹙了一下眉。目光却是跟着六皇子抱远的阮贵妃,分毫也未离开。 “皇上,要不,让六皇子将阮贵妃抱出来吧!”欧阳雪晴的鼻子有点发酸。 皇帝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即将生死相别,朕再不舍,也得舍得。朕,朕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着。你退下吧,朕还有些事情要对老六讲。” 欧阳雪晴应是,退出了门,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知道,皇上说的事,肯定和未来皇位的继承有关。不过,这些事情,她即便听到了也没有用。 不知道小黑哥哥得到消息没,现在会不会已经采取了行动!那她此刻,最应该做的,便是离开皇宫,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成了小黑哥哥的负担。可是,还有贵妃娘娘,怎么办?她是六皇子的养母,六皇子应该不会对她如何,他就算不顾亲情,也得顾着大兴百姓对他的看法! 欧阳雪晴下了台阶,正要往思楚宫门的方向走,有两个太监便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请问,是欧阳姑娘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而生,欧阳雪晴只是警惕的看了眼两人,没有吱声。 “欧阳姑娘,六皇子吩咐奴才,见到欧阳姑娘您,一定要将稍等片刻。六皇子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对您说。” “两位公公,我还有事,我还得去趟祥宁宫。皇祖母得这一消息,定会受不了。我要过去看一看。”欧阳雪晴面色平静,语气淡淡的道。 两人互视了一眼,同声开口:“现在宫中有刺客,万一姑娘您有什么闪失,奴才就是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奴才们陪欧阳姑娘一起去。” 欧阳雪晴着实是寻不出什么话儿来拒绝了,冷哼了一声,向外走去。半路上,她使出各种法子想甩开这两人,却发现,这两人武功奇高,怎么也甩不掉。 就这么一路到了祥宁宫,正巧皇太后晕倒,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慌乱不堪,太医院连一个太医也没有。若是皇太后因为这出了什么事情,那他们的小命便也跟着没了。抬着皇太后去思楚宫,万一中途出了什么事情,那便也是掉脑袋的大事。 正在这紧张无措的时候,欧阳雪晴来了,知心忙带着她进了屋。 欧阳雪晴用银针插入了皇太后头顶两穴,手在皇太后人中穴上用力掐按了一下。皇太后长吐了一口气,悠悠转醒。 “雪晴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皇祖母,您别动,雪晴帮您把针拔下。” “皇上现在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皇太后待她取了针,急急的下了床:“知心,备轿。别备轿子了,备马车。” 知心应声退下,皇太后望着一脸为难的欧阳雪晴,心里咯噔一下,急声道:“雪晴你老实告诉皇祖母,皇帝他到底怎么样了?” 欧阳雪晴没敢回答,微低下头。 皇太后望向跟在欧阳雪晴身后的两个面生的太监:“你们两个是跟着谁的?” 两人连忙行礼:“奴才们是跟着六皇子的。” “那皇上伤得如何?” “奴才们不知,听说,皇上伤的很重。太后娘娘您无需担心,皇上是真命天子,定然会没事的。” 欧阳雪晴扭头白了两人一眼,低沉着声音道:“皇祖母,如果您想见皇上最后一面,还请赶快。” “最后一面?”皇太后震惊的猛站起身子,差点儿又要晕倒。被欧阳雪晴扶住,用力掐在了虎口。 皇太后眼睛紧闭着,深吸了几口气,睁开时,已是通红一片,眼泪顺着眼眶哗哗的流下,声音哽咽着道:“雪晴丫头,扶我出去。” 思楚宫,阮贵妃的住处。 刚才就已经是聚集了很多人,把这楼阁围的是水泄不通,这会儿人更多了,不止有太医,有皇家护卫,还有着了各色衣衫的宫妃。见到皇太后到来,同时闭上了嘴,纷纷的低下头,不敢制造出一丁点的声音来,死一样的寂静。 皇太后斜睨了眼宫妃中穿着异常鲜艳的数十人,冷冷的开了口:“来人,将那几个穿红戴绿的几人,给本太后拉出去——” “斩了!” 掺扶着皇太后的欧阳雪晴身子一抖,她以为最多是挨个十板子,二十板子,谁知道居然是要斩了! 在这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识到,上位者的权利是多么的可怕!一句话便置人生死。 耳边一阵哭嚎之声,但是很快便被人给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完全的消失。 皇太后继续走向皇帝所在的屋子,因为害怕,身子不由的轻颤着。 欧阳雪晴余光划过其它人,无一不是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还有些人的脚边,竟然是潮湿一片。 到了门边,欧阳雪晴帮着皇太后将门推开,接着松开了手,道:“皇上刚刚有吩咐,他要和六皇子说事儿,雪晴不能进入。” 皇太后点了点头,踏步入内。欧阳雪晴自外将门给带上,向身后看了看。悄悄的往人群外走去,就在她快出了思楚宫的时候,那两个太监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挡在了她的身前:“欧阳姑娘,请留步。请姑娘您不要为难奴才们,等六皇子和您说过事后,奴才们自然会放姑娘您离开。” 欧阳雪晴冷哼一声,又回到了人群之处,远远的坐在了一个亭子中,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太阳从高空到缓缓坠落—— 欧阳雪晴奇怪了,因为那门内没有一点的响动。难道说六皇子和皇太后都晕过去了?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询问一声时,那扇一直紧闭的门被人给拉开了,着了香黄色衣衫的六皇子打里面走了出来,眼眶微红,神色却很是平静:“你们都处在这里做什么?都各自散了吧?” 六皇子话落,却没有人敢动分毫。 “父皇受了重伤,得静养,禁不得这么的吵闹。太后已下令,一个月内,不许有人借任何理由来骚扰父皇,违令者,斩。” 皇帝没事?欧阳雪晴刷的一下自石椅上站起:怎么可能? 即使是六皇子手中有什么绝世仙丹,最多也只能缓他几日性命,一个月,绝对不可能! 那便是,六皇子在说假话,是怕小黑哥哥他们趁机攻城,还是怕造成百姓的恐慌? 无论是因为哪一点,似乎确实是应该这般的做法。 众人闻言,跪拜后缓缓的退出,唯有宋太医一个是知情者,被六皇子给留了下来。六皇子和他耳语了两句话,便见他面色大变,一副站不住的样子。又在六皇子冰冷的目光下,稳住了身子,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缓步的退出。 在他退出之后,六皇子的目光转向了欧阳雪晴所在的亭落,向她走了过来。她身侧的两个太监行礼,在六皇子的挥手中,退了出去。 “父皇已经驾崩了。” 欧阳雪晴看着他眼眶中再次蓄满了泪水,微微蹙起了眉,前世的经历,她深知他的心机深沉,不可轻信。 “雪晴,我是真的难过,虽然只接触了半年,但是他一直对我很好,在众皇子中,他对我最好。可能是占据了六皇子的身子,这血浓于水,我是真的心痛,真的难过。”六皇子像是知道欧阳雪晴心里的想法,站在亭边,望向远处那池塘,轻声的解释道。 “六皇子,你不用和雪晴说这些。你让人留下雪晴,所谓何事?” 六皇子转过了身子,对上欧阳雪晴那烦燥的目光,眸子微垂:“所谓何事,以雪晴你的聪慧,想必已经猜出了一些。父皇驾崩,不少有心人定然会趁虚做乱,本皇子谁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便是五皇叔。” “五皇叔?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五皇叔或许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他所支持的人绝对和你脱不了干系,那个人便是母妃的亲生儿子——墨楚。五皇叔手握兵权,和四皇叔又是同胞兄弟,这些年的所做所为定然全都是为了他。在这几个月,边防的大军缓缓的欺近临安,尽管做的很隐密,本皇子却是知晓的。” “六皇子,墨楚是谁,雪晴就更不知晓了,你——” 欧阳雪晴的话没说完,便听到有人急匆匆跑来的脚步声:“六皇子,大事不好了!” 六皇子扬眉望去,一脸的不悦:“说。” “硕亲王造反了,硕亲王带领大军,已经将临安紧紧的围了起来。皇宫护卫统领带着护卫军去抵挡,现下已然不支。硕亲王眼看就要攻进城池了!”来报的太监浑身颤抖着,连头也不敢抬。 六皇子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再看那跪在身前的太监,扭头望向欧阳雪晴,道:“雪晴,你不知道墨楚是谁?本皇子便带你去看一看。五皇叔来了,想必他也该来了。雪晴你或许真的不知道墨楚是谁?梅花宫的少宫主花满楼你总该认识吧?” 欧阳雪晴黑眸一缩,射向了他。 “别惊讶,你喜欢上的男人,本皇子定然会去好好的调查一下。”六皇子看向那太监,扬声道:“去,宣父皇的旨意,放他们进城。” “放,放他们进城?”太监哆嗦着道,唯恐是自个儿听错了。 六皇子轻勾唇角,笑得让人胆颤心惊:“没错,放他们入城,本皇子便在宫中等着他们。” 奏天殿,皇宫中最大的殿宇,这里是皇帝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装饰得金碧辉煌,庄严绚丽。 此时,六皇子便带着欧阳雪晴,站在殿外,唇角勾笑,望着那数百层楼阶之下。 楼阶之下,硕亲王带着百余将士,缓缓踏梯而上,里面并没有小黑哥哥。 “子轩,你若是主动称降,皇叔保你做个逍遥王爷,富贵荣华一世。”硕亲王似笑非笑的道。 “皇叔,你这是在谋权篡位,皇侄就算是想帮你求情,也开不了口。你这般作为,将来只怕连祖祠也入不了的,如果你现在带兵离开——”六皇子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入不了祖祠?”硕亲王冷目一抬,顿时一股凛冽的气势散在周身:“本王入不了祖祠,如果有人入不了祖祠,那也绝不该是本王。而是墨青那个小人,夺人皇位,霸人妻子,为世人所不耻。本王今天是顺天意而来,怎么会带兵离开?” 硕亲王看到了站在六皇子身侧的欧阳雪晴,微微一怔,不明白她怎么会在这里。正要开口,见欧阳雪晴冲着他轻轻的摇头,又将话咽回了肚子中。 六皇子哈哈的笑起,右手一抬,数个弓奴手出现在他的身侧,都拉紧了弓戒备着。而硕亲王也是步子一止,手一抬,身后的将士中,冲出了数十人,护在他的身侧,拉起了弓弦。毕竟是战在沙场的战士,声势比六皇子这边的骇人的多。 “五皇叔,侄儿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执迷不悟,休怪侄儿无情无义。”六皇子的声音一冷。 “就你身边那些人,就本王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都灭了!”硕亲王极端藐视的笑起,跟在他身后的众将士也跟着大笑起来,一个个的眼中都带着不屑,就像是看到了像猫宣战的老鼠般。 欧阳雪晴却没有笑,因为据她对六皇子的了解,他绝对有后招。而且,似乎,这个后招,并不只是她。 果然,六皇子也跟着笑起,哈哈的笑声中。硕亲王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扬手,一个冲字刚刚做出口型。便见六皇子一扬手,从身后长廊处传出了一个女子的惊叫声:“不要,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这女子的声音一起,数人的脸色都跟着起了变化,特别的是硕亲王,不敢相信的望向那长廊之处,声音微微的颤抖起来:“怎么会,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八十八章:卑鄙小人 一条通向大殿的长廊处,几个带刀的皇刀侍卫不甚温柔的抱着一个小娃娃,挟持着一个轻纱女子向着大殿走来。睍莼璩晓 正是硕亲王的王妃和那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孩子被陌生人抱着,哇哇的哭个不停,那哭声格外的让人揪心。 原来,六皇子这阵子不在宫中,便是在忙这件事情去了,还真的是卑鄙! “王妃!”跟在硕亲王身后的莫刚惊讶的出了声。 “小王爷——”紧随着几声惊呼。 “王爷,王妃她们不是已经被送出临安城了?”王虎压低了声音道。 硕亲王苦笑了一声,道:“我们终究是棋差一招。” “王爷,那我们现在——” “不用理会他!”硕亲王咬着牙,声音几近是从牙缝中挤出来,手颤抖着,缓缓的扬起。 只听得头顶殿上四周楼台之上,一阵阵的脚步声传来,出现了数千兵士,全都手持弓弩,立在不同的位置。 硕亲王一怔,扬了一半的手臂缓缓的放下,侧脸望向六皇子,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皇侄你原来早就设下了埋伏,身为将士,最忌轻敌。本王还真的是小瞧你了。不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既然已经设下了埋伏,这捉人妻儿之事大可不必!” 见六皇子只望着他并不言语,他皱紧了眉,接着道:“侄儿,本王身后这些将士,都为大兴国立过汗马功劳,今日来这里,也是被本王所迫。本王束手就擒,还请侄儿你能网开一面,饶他们一命。还有你的皇婶,她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 “王爷,不,臣妾定和您共进退,您生,妾生,您死,妾死。”被皇家护卫用家挟持的硕王妃此时镇定了下来,恋恋不舍的望着那被一个护卫抱在怀中的婴儿,咬唇道。 “闭嘴。”硕王爷冷声斥道:“本王死便死了,你若是也死了,麟儿怎么办?” 硕王妃不再吱声,却是用决别的目光望着孩子,缓缓的摇着头。 “六皇子,真的没想到,原来你会是这种拿人家妻儿威胁别人就范的卑鄙小人!” 六皇子眼中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个世界,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什么小人君子之分。就算真是小人,后世史书上只怕也会写成一代枭雄?他们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 欧阳雪晴将眼睛别向一边,不去看他。却听得他的声音继续响起:“本皇子本来是想将今日所有的人全部处斩,但雪晴你既然开了口,本皇子便给你这个面子。只不过,除了你硕王爷,还有一个人必须得死!” 硕王爷心里咯噔一下,浓眉皱起:“谁?” “墨楚,四皇叔之子墨楚。” 欧阳雪晴神色再也不淡定了,愤怒的瞪向他。却见他使了个眼色,两个太监向她走来:“欧阳姑娘,得罪了。” 这俩太监的功夫极高,欧阳雪晴自知是避不开,也不白费力气,任那两人出手点住了她的穴道。 “本王不知道侄儿你在说什么?老四的孩子,那不是早在十年前便夭折了?” “哈哈。五皇叔,你瞒得下众人,却瞒不过我。墨楚当真死了?那好!不如我们换个称呼,如何?花满楼,本皇子知道你肯定在,你若是再不出来,本皇子便下令处斩。今日,在场的所有的人都逃不过一死。” “你若是杀了他,我定然会恨你一辈子。”欧阳雪晴用冰冷的眼神射向他。 “本皇子宁愿你恨我一辈子,也得让他死。如若你不能爱上我,那本皇子也不能让其它的人得到你的爱。”六皇子没有看她,声音却轻飘飘的在耳边响起。 “还不出来,那本皇子便先拿我这命苦的皇弟开刀,刀来——”说着,一挥手,那手抱婴儿的皇家护卫立刻将小孩抱到了他的跟前,另一人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递给了他。 那刀身比那婴儿还长,就那么横在了那婴孩的颈间。 硕王妃啊的一声尖叫,急声哭道:“六皇子,你若想杀人杀我好了,别动我的孩子。我求你了,求你了——” 哭喊间,身子缓缓的跪下。 硕亲王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幕,那临万军而毫不变色的脸此刻是刹白一片,那宁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时紧闭上双眼,眼泪顺着脸颊缓缓的滑落。 刀起,刀落,眼看真要落在婴儿的那小小的头颅之处,数声尖叫同时响起,硕王妃直接便吓晕了过去。那小小的婴孩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再次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六皇子,你真的没有人性!”欧阳雪晴大声道:“你住手,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住手——”一道清朗磁性的声音响起,却让欧阳雪晴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似的,一阵发紧。 刀在离婴儿头颅几厘米之处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身影自楼台上飞下,白衣飘飘,如同从天而降的谪仙一般。 “小黑哥哥——”欧阳雪晴有些想哭,在这个时候出现会如何?那结局是肯定的。 瞟向直盯着墨楚眼眶泛红的欧阳雪晴,六皇子只觉得一投怒气打心间升出,唇角的那抹笑也变得狰狞起来,向着身后的护卫皱起了眉:“还不快些将这两个反贼给绑起来?” “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本王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硕亲王任那些护卫反捆上了他的双手,先是回头制止了那些想要冲上前的将士们,接着有些歉意的望着墨楚:“都是五叔没有听你的劝,连累你了。” 墨楚轻摇着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欧阳雪晴,那目光很深刻,似是想要将她刻入心底深处。泪水终于自欧阳雪晴的眼中滑落:“不要。” “六皇子,你若是放了小黑哥哥他们,我便答应嫁给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和他有任何联系。”欧阳雪晴咬着唇道。 六皇子神情出现了片刻的犹豫,以这两人的功夫,只要是放出了,再捉住定然是很难。以这两人的号召力,对他的江山定然是很大的威胁。 “他们两人,必须死。” 六皇子目光似有似无的滑过那似乎哭累了暂时消停的小婴儿,再看向那晕倒在地上的硕王妃,这两人,也必须死。斩草不除根,便会像现在的墨楚和阮贵妃一般。虽然父皇亲口说,刺客已经跑了。可是,他询问了周围的守卫,可以有九成把握的肯定,父皇是被母妃所杀。 只不过,这事,他也乐得糊涂,因为登基大典之际,若是他手刃母妃为父皇报仇,这总会让百姓对他有很多的负面影响的。 欧阳雪晴也冷下了面孔,咬唇一字一句的道:“他若死,我定不独活。” “你——”六皇子怒瞪向她,迎上的却是一双坚定冷然的眸子,对视半晌,只得再次的别开:“雪晴,他,必须得死。” “急报,六皇子,大事不好了!”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自殿门外跑进,急急的跪倒在了六皇子的身前。 六皇子拧起眉头:“何事?” “羽耀国突然出兵,攻向了涵池,涵池节节败退,已快失守。” “羽耀国?”六皇子眸子黯沉,咬牙怒道:“肯定是墨琛,大皇子黑琛竟然带外兵侵袭大兴,这等行为,人人得而诛之。”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他大皇子真的和羽耀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说不定将来史书之上,所记载却是,六皇子想谋篡皇位,大皇子——”欧阳雪晴被点了穴,不能拍掌以表祝贺,仍是拿六皇子刚才的话来打击他。六皇子的脸色微变,出声打断了她:“住口,他凭什么?他墨琛才是阴谋嗜父,又私交它国,他才是想谋篡皇位。” 见到欧阳雪晴脸上的那抹淡笑,他收回了阴戾的眸子,目光在硕亲王和墨楚身上游移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五皇叔,你是我们大兴国有名的战将,你若是帮侄儿擒了墨琛,侄儿便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如何?” 硕亲王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墨楚,墨楚凤眸微眯,目光依旧没离开欧阳雪晴的脸上,从她的眸子中他能知会她的意思,红唇微抿,继而轻扬:“帮你擒了墨琛,自是可以,先将晴儿放了。” “你想带走晴儿,便用墨琛的头颅来换。五皇叔,你的妻儿侄儿也会为你好好的款待着,待战败了羽耀,便可以将她们接走。” 欧阳雪晴不愿相信六皇子的话,却也不愿放弃这希望,至少,活着还有希望,总比今天便死了要好的多。 “六皇子,若是到了那日,你反悔了,又寻个由头捉人,怎么办?” 六皇子因笑而舒开的眉再次的蹙起,沉声道:“本皇子说话自然算话,那你说该怎么办?” “六皇子若当真诚心,那便去请示皇上,将此事昭告天下,封小黑哥哥为将军。若是凯旋归来,便给我和小黑哥哥赐婚。”欧阳雪晴扬眉道。 皇上已驾崩,此事的最终决定权根本就是在六皇子的手中。 掩住目光中的愤怒和阴狠,六皇子看向眼睛亮亮透着平静的欧阳雪晴,寒着脸点下了头。 涵池,硕亲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悄悄的到来,让猖狂的羽耀国狠狠的栽了个跟头。只是,那羽耀国虽然被迫退出了涵池,却并没有像别国那样,一败即退。而是在一江之外扎起了营,并重兵将涵池唯一的出路堵了起来。 就这样,硕亲王和他带来的这支队伍和外面的大部队彻底的失去了联系。 硕亲王是将士之首,只要他被俘,那大兴的兵士自然是不战而败。 这边,硕亲王被困,百里之外的大军,却不敢轻易压进,就这么僵持着。 三天,五天,当得到硕亲王被困在涵池的消息时,莫刚沉不住气了,不顾王虎的阻止,偷偷带了数千兵马前去救援。这稳妥的救援方法还没有想出,便被莫刚这一出其不意的行动给打破了。 羽耀国在涵池外养兵畜锐,莫刚这么莽撞的带兵前去,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消息传到临安,已经又过了三日,得到了小黑哥哥为救莫刚及数千兵众也被羽耀国给逼入了涵池之时,欧阳雪晴坐不住了。 半月了,她第一次出了屋子,刚出门,便被两个太监给拦住。 欧阳雪晴眉头缓缓的蹙起,极力压下心中的急躁,放轻声音道:“我想去思楚宫看看阮妃娘娘。” 两个太监放了行,却是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从那比常人略轻的脚步声,欧阳雪晴便知道这两个太监绝对是高手。只得穿入小径向着思楚宫走去。 灰三见她来,神色间有些欢喜:“欧阳姑娘,你快去劝劝娘娘,这半个月来她不吃不喝的。只有在饿晕了的时候,才会强迫的饮下些米粥。” 十年来,一直很仇恨的一个男人,在亲手杀了他后,发现居然在不知不觉里已经爱上了他。 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吧。 屋内,窗边,阳光下,那本就不胖的阮贵妃显得更为的清瘦了。她就那么静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绿油油的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灰三和欧阳雪晴进来,也没有投过一眼来。 “娘娘,欧阳姑娘来了。”灰三的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担忧,欧阳雪晴这才注意到没有黑二,那黑二是六皇子的人,六皇子得势了,她十之*也跟去了。 阮贵妃终于有了动作,收回了目光,转过了头,望着欧阳雪晴,想牵动唇角,扯出个笑容来,终是没能:“雪晴,你怎么来了?楚儿呢?” 欧阳雪晴余光扫了眼灰三,见她轻微的摇了摇头,知道她并不知道半月间所发生的事情。迟疑了片刻,开了口道:“贵妃娘娘——” “雪晴,你不要再喊我贵妃娘娘。”想到墨青已拟好的圣旨,封她为后,她的心顿时又痛如刀绞。欧阳雪晴忙上前,按压住她头顶的两处穴位,阮贵妃那疼痛的感觉瞬间舒缓,深吸了两口气,道:“雪晴,你是楚儿喜欢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像普通人家那般,喊我一声娘亲。” 阮贵妃看着欧阳雪晴那为难的神色,掩下眼中的失望:“或者便喊我一声阮姨——” 娘亲,毕竟连楚儿也没有那么喊过她。 “母亲!”还真的是有些尴尬,可这时她却是有种感觉,如若不喊的话,或许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阮贵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将手上的那只颜色浓郁的绿色玉镯又一次打手腕上褪下,拉过欧阳雪晴的手,将玉镯戴到了她的手上:“子轩也是我的儿子,毕竟你和他是没有缘份,不过,还好,他有大兴的江山。楚儿能遇上你,是他的福气,希望你和楚儿以后可以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小黑哥哥,他带兵去了涵池,现在被困在了涵池,生死不补。”欧阳雪晴本不想说的,可是听了阮贵妃的话音,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阮贵妃笑容僵在了脸上,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震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老天,我一人犯的错,请不要惩罚到楚儿的身上。我这一生罪孽太重,我要去菩萨面前赎罪。” “母亲,你——” “那日,了缘大师说过,我这一生和佛有缘。我本来以为那是荒唐之言,谁知竟真的是成了真。昨夜梦中,我梦到了观音,观音给了我指示,让我归依佛门,以赎毕生之罪。”阮贵妃脸色很平静,一边说着,一边捋着那头黑发,将那并未盘起的秀发顺着肩膀捋到一边,动作轻柔的从上到下的抚了几遍。一把锋利的剪刀不知打哪里被她抽出,欧阳雪晴还没有完全消化她话中的意思,灰三已是扑了上去:“娘娘,舍不得!” “舍得,舍得,不舍不得。”阮贵妃冷眼扫向灰三,灰三僵硬着身子,将手颤巍巍的收了回来。眼泪却是终究没能忍住,缓缓的自眼眶中滑落:“娘娘,您若是已做了决定,那灰三做陪着你。你出家做尼姑去赎罪,灰三也陪着你一起。” 欧阳雪晴很想哭,将眼睛别向了一边,她没有出口相劝,因为她知道,一来劝不住。二来劝住了又如何?阮贵妃的这些经历,也唯有有个心里寄托,才能让她有活下去的勇气,如若拦住了。那她必然会死,撑不过半年。 不过,当看到那长长的秀发一缕缕的坠落,欧阳雪晴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冰冰凉凉的,有点闷闷的痛。当出了门,一阵微凉的风儿袭来,她才发觉,脸上已是一片潮湿。 知道了墨楚被困,又知道六皇子对欧阳雪晴的感情,阮贵妃自然知道欧阳雪晴想离开皇宫。在欧阳雪晴离开的时候,给了她一包药粉。这是一包迷药,是她那时准备了要用来对付墨青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心甘情愿的让她刺杀。 冤孽,这一切,都是冤孽。 第八十九章:好狠的心 他知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主动请他来吃饭,他早一步知道了这饭菜里有迷药,也知道她现在是得知了那消息,心情焦燥,想要出宫。 他不知道的是他居然会有这么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看到她那日渐憔悴的容颜,他居然会余心不忍,想要放手。 这饭菜果然是她亲手做的,很怀念的滋味,只是,能吃到这饭菜,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看到他一口口吃下那带着迷药的饭菜,欧阳雪晴唇角终于是泛起了笑容。 “雪晴,如果前世那一天,我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你是不是会嫁给我,爱我一辈子?” 欧阳雪晴一怔,蹙起了眉头,如果一切都没发生的话—— “应该会的,毕竟从小到大,长期接触的男人就你一个。而且,在那时,自从你选择了帮我,成为我唯一的依靠时,我就已经下决心将我的未来交给你了。” “是吗?”六皇子眸子中涌起了喜悦之色,只是,在对上欧阳雪晴平淡的眸子时,缓缓的退去:“那今生,我们真的是没有缘份了?” “今生,除了小黑哥哥,我不会再喜欢上其它的人。” 六皇子心里一阵绞痛,用力的甩甩头,甩去那渐渐涌来的眩晕感,之所以明知有药,也要吃下去,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会再一次的用强迫的手段逼她留下来。 “这缘份当真是错过了?!”六皇子低喃,自腰间将玉牌解下,握在了手中:“扶我上床!” 欧阳雪晴眸子根本没有离开过玉牌,闻言啊了一声,升起一种想将玉牌一把抢过的念头。 “雪晴,你还怕什么?我中了迷药,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做那种事情?”六皇子轻声道:“如果我趴在桌子上,那门外的守卫们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放你离开。” “你知道?” “我放手了!你走吧,如果寻到了那人,便再也不要回来。” “谢谢你。” 六皇子心一痛,再一次升出了不舍,趁着她扶他躺倒之时,搂住了她,用尽余力,一个翻身压到了她的身上:“雪晴,你这般离开,便是活生生的将我的心挖去了二分之一。我,或许冷血,可也会痛。我很痛,你知不知道?” 欧阳雪晴想推开他,看到他越渐睁不开的双眼,犹豫的又将手收了回来。听了他这话,轻轻的开了口:“不离开,三个人都会痛苦,离开的话,会痛的便只有你一个人。” “雪晴,你好狠的心!” “六皇子——” 一张冰冷的唇压在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未出口的话,欧阳雪晴一惊,伸出双手用力的推向压着他的六皇子,出乎意料轻松的将他推到了一边—— 药性已经发作,他已经昏迷了!推开了他后,欧阳雪晴没有回头,自是没有发现,六皇子紧闭的双眼,有几滴泪水滑落。 有了玉配,一路之上,到了离开皇宫都没有人阻拦。 涵池周边小城,因为战争,兵荒马乱。 欧阳雪晴为了行走方便,已是换了身男装。即便是如此,一路上,也遇到众多逃难的百姓,有一些好心人一个劲儿的劝她,那边太危险,不要过去。 再危险,她也必须去,小黑哥哥被困在那边,她怎能不去? 越接近涵池,越是没有了人烟,偶然间会出现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都会用狐疑,警惕的目光扫欧阳雪晴几眼。 终于,在欧阳雪晴又接近了营帐一段距离的时候,几个士兵出手将她给抓了起来。听到那几个兵嚷嚷着要带她去见莫将军,她放弃了反抗。与其她想尽办法见到他,用这种方法似乎更直接一点。 当欧阳雪晴被五花大绑的送到莫刚的营帐时,莫刚正在发火,冲着王虎大声嚷道:“王虎,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畏头畏脑的。等你想到办法的时候,那黄花菜都凉了。” “上次你鲁莽行事,得墨少主出手相救,你这次如果再那般行事?谁去救你?” 听他提到上次那事,莫刚的脸突的涨红,抬手挠了挠头,道:“兄弟,这不是还有你吗?” “我,我最多也就是动个脑子,哪里有墨少主那身手,即使是去了,那也是白白再搭上一个人罢了!” 莫刚的脸上难得的涌出了内疚之色,不再言语。 趁这空隙,抓来欧阳雪晴的士兵开了口:“莫将军,这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阵营附近转悠,已经好几日了。” “那还带到本将军这里来做什么?直接一刀砍了便是。”莫刚眼皮也未抬便开口道。 “莫将军你好大的军威,难道你平日就是这么对待大兴百姓的吗?怪不得这一路上,百姓纷纷逃亡,视你们如毒蛇猛兽一般。一路上,不停的有百姓相劝,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欧阳雪晴出声嘲讽道。 “你是谁,居然敢教训本将军,你——”莫刚恼的瞪向她,一个跨步到了她的身前,正要出手,被王虎快一步的拦住。 王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另一手用力将他向后一扯:“人家说的也没有错,你这性子,往那一站,的确百姓一见,便吓跑了。” “王虎,那是不得已的办法好不?这打仗,谁胜谁负都是件极不好说的事情。万一羽耀的兵攻来了,那这里百姓面临的便是被屠杀,早一点将他们给吓走,明明是件好事。再说了,这不是王虎你——” 莫刚扭头间,见到王虎给他使眼色,一时不解,却是停下了口中的话,疑惑的回眸打量着被捆绑住的欧阳雪晴,只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欧阳雪晴看王虎的神色便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不悦的蹙了下眉头,道:“军师大人,这还不能松绑吗?” 王虎忙上前,亲自为她解绑:“他们不认得欧阳姑娘你,姑娘你可别怪罪。” 怪罪?她现在可没有这个心思。 “小黑哥哥被逼入涵池有几日了?”欧阳雪晴目光冰冷的扫向莫刚,莫非他的自作主张,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莫刚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谁,瞬间连脖子都红了起来。自知她所说的小黑哥哥便是墨少主,吱吱唔唔的道:“有,有十日了。” 欧阳雪晴根本不理会他的尴尬,接着问道:“十日?你确定小黑哥哥入了涵池。” “那自然是确定的。”莫刚听了这话,眉头一扬,微怒道:“如果不是亲眼见着墨少主入了涵池,我莫刚就是战死,也不会丢下墨少主不管不问的。” 这是对他莫刚人格的侮辱呀,如果是旁人问,他莫刚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只是碰上这欧阳姑娘,看到她闻言蹙紧了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立马便意识到,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是什么!这才涌出的怒气,立马便歇了去…… “军师大人,能寻到船不?越多越好!”欧阳雪晴眸子转开,再看这莫刚,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了她的情绪,上前一脚将他踹飞。 “在涵池城门处,能看到船是否通过河水吗?” “应该只能看到我们在涵河这边出船,看不到涵池船是否到达涵池。” “那劳烦军师大人派人寻些船,放到河边,越多越好。” “船?”王虎怔了下,他本以为她是要偷偷渡河,去涵池寻墨少主,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不是。 涵池是三面环水不错,可是一来,那河水很是湍急,两岸隔的又远,他们将士几乎都是北方的汉子,都是旱鸭子,附近的渔民又都被他们给吓跑了,他们若是划船,是否能划到涵池都很难说。二来,就算是有船,就算是能寻出几十条,也没有什么大用,一个船上最多能上十多人,几十条也不过是几百人—— “军师大人,不是真的要过河。”欧阳雪晴将她的想法细细的说了一遍,王虎只觉得眸子越来越亮,差点没拍手叫好,立刻便照着欧阳雪晴的意思给办妥了。 于是,三天来,羽耀国的将军们依稀间,便可看到涵阳边上多出了近百只船,船虽不大,却是每日早晨出船,傍晚归来。隐隐约约可见,是空船而走,满载而归。 羽耀国的将士们瞬间不淡定了,如果被困在涵池城中的那些将士都被这样悄悄接走了话,大兴的将士没有了顾忌,再次带大兵来袭。如果又是在那个硕王爷的带领下,羽耀将士必败。 大国师和墨琛商量一番,一点也不相信墨琛所说的,大兴将士会水的很少,甚至有些怀疑起墨琛的动机。 面对他的不相信,墨琛尽管愤怒,却也只能是往肚子里咽。 大国师和羽耀国的几位大商军几番商量,最终决定退兵。带着数千士兵在三日后的夜幕降临之后,选择了大兴将士没有驻扎营地的方向,悄悄的退去。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本该在驻扎营地的大军不知何时,竟然挪了方向,在他们必须经过的山间小道设了埋伏。 当一块块硕大的山石自头顶砸落,大国师简直是欲哭无泪。再想退回时,发现,硕亲王和那白衣男子居然也带着被困在涵池的士兵出了城,将他们困在了这山道间。 前后被堵,上有埋伏,左右都是高山,没有了一线的生机。 在又一轮山石欲滚落之前,大国师命人升起了白旗。只是月色虽然皎洁,这两侧的山都是极高,那白旗升得很高,却似乎根本没有人看见。 山石继续滚落,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硕亲王,羽耀国也是受小人蒙蔽,愿交出十座城池以表此次出兵的歉意。” 大国师此话一出,山石滚落声嘎然而止,山道间响起了硕亲王哈哈的大笑声:“倒也有些诚意,不过,那个引发两国战争的小人,大国师你定要将他交出来。本王要将他带回由皇上处治。” “这是自然。”大国师长舒了一口气,一扭头,却见到了墨琛那犹如困兽般的眼神,还没有来得及后退,墨琛他以鬼魅般的速度到了他的身前,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剑被墨琛抽出,丝毫不带犹豫的插入了他的胸口。 “你居然背叛我。想要用我换生路,大国师,你休想。我墨琛死,必然不会让你独活。”长剑抽出,大国师眼睛瞪得剔圆,他还没有从墨琛会武功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便已经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随着那利剑快速的抽出,鲜血四溅,墨琛的身上,脸上被溅满了鲜血,却浑不在意。双眸冰冷,隐隐带丝疯狂,手执长剑,长剑寒光闪闪,那气势让四周围上来的将士一时间不敢上前,还随着他的走动一步步的后退着。 “五皇叔,侄儿知道今日必死,也无意再作挣扎,只想问一件事情,还请五皇叔如实告之,父皇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墨琛深吸一口气,扬声吼道。 “是。”虽然六皇子对皇帝驾崩之事秘而不发,可是这种消息是瞒不住的,一些有心人总是能探出事情的真相来。 “果然是如此。”墨琛的声音满是苦涩,接着哈哈的笑起,笑得甚是疯狂:“我墨琛是大兴的大皇子,是长子,我母后是当今的皇后,这大兴的位子本来就该是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我却偏偏斗不过那老六?” “墨子轩,今生我墨琛没了机会。来生,定然还会和你相斗,本皇子就不信了,来生本皇子依然会败给你!哈哈——” 哈哈的大笑声一顿,是一声闷哼之声,那柄被大皇子握在手中的长剑,被他反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我墨琛就是死,也,也只能是死在,死在自己的手中——” 大国师已死,那所表诚意的城池也便是不做数了,估计羽耀国也会因为此事,对大兴国再次的宣战。 不过,这些已经不是他们所操心的事情了。 在硕亲王多次的劝说下,墨楚丝毫不为所动,他对那皇帝之位是真的并没有兴趣。与那江山相比,他宁愿牵着晴儿的手,陪她游遍天涯海角,陪在她的身边,好好的爱着她,一辈子! 只是,这个一辈子,还有可能吗? 晴儿在面对他时是喜笑颜开的,可是他能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大皇子死了,却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解药的消息。 一条林荫大道之上,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徐徐前进着。 那赶马车的伙计心晴很好,这已经是第二日了,马车里的一男一女,雇了他的车,却像是要游玩一般。不用急急的赶路,有饭吃,有床睡,一天还给他一两银子。如果要是你接到这么一泡生意,你也心晴大好。 这马车之中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欧阳雪晴和墨楚。 “小黑哥哥,你不用担心,六皇子他虽然心狠手辣,但说话的话,还不至于不算数。五皇叔这一次去临安,定然不会有什么风险。” “嗯,五皇叔是孤身一人去的,那六皇子就算是有了什么心思,也不敢做的。”墨楚说着话,咳了两声,接过欧阳雪晴递来的帕子,掩在了唇侧。 “小黑哥哥,那我们一起去趟药王谷好吗?”欧阳雪晴装做没有看到被墨楚藏入袖中的带着血迹的帕子。 墨楚极力忍住那又要出口的咳嗽声,温柔的一笑,道:“好,晴儿你想去哪小黑哥哥都陪着你!” 欧阳雪晴突然有些想哭,将头埋在了墨楚的胸口,忙转移了话题,道:“小黑哥哥,你母妃她出家了。” 墨楚微微一怔,轻笑道:“出家也好,至少不会再为凡尘之事所扰。” “小黑哥哥,你可想去看看她?” “现在五皇叔去了临安,六皇子定然有所警惕。我们若是也出现在临安,怕五皇叔会有危险。晴儿,我们就先去药王谷,等五皇叔离了临安后,我们再去。再说了,她既然选择了出家,定然是准备将尘间之事给忘却的。” “小黑哥哥,晴儿有办法不让六皇子他发现。”欧阳雪晴抬起了头,轻轻的笑起:“再见她一面吧,她现在尘世唯一的牵挂便是你,你若不去,她就算是削了发,定然也无法静心修佛的。” 见小黑哥哥不语,欧阳雪晴掀帘让赶车的伙计调转了方向。 临安城,守卫森严,不同往日。 城门前,想进城的,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城门两边,分别站着两排士兵,都手持长矛,瞪着眼睛。每一个进城的人,都会被盘查一通。有可疑的人便被那些士卫拉到一边,鞭打招供。 在队伍的最后面,出现了两个俊朗的美男子,只是这两人虽然长得很美,却没有人敢接近。因为那个高的男子脸色黄的吓人,那黄色并非是正常的黄色,很像是得了某种会传染的疾病。 “进城做什么?” “给我哥看病!” 那拦在城门前的士卫闻言,又听到那黄脸男子咳了声,似乎手间的帕子上也染了血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数步,嫌弃的摆着手道:“这是得了什么病?这脸色也太吓人了,赶紧走吧,别进城了,万一是什么——” 当一锭金元宝塞进了他手中时,他的眸子中有了笑意:“你哥这病也真的是挺重的,快去看看吧。华荣道有几家不错的医堂,特别是那个回春堂,小兄弟你可以带你哥去那里。” “谢谢兵大哥。” 第九十章:洞房花烛夜 阮贵妃出家的尼姑庵座落在一风景秀丽的清眉山之上,欧阳雪晴和墨楚寻到她的时候,她正跪在菩萨前,诚心祷告。睍莼璩晓面容虽然依然清瘦,气色却是比在皇宫里时要好上许多。 灰三仍是跟在她的身边,也削了发,见到欧阳雪晴和墨楚前来,面上透出了喜色。 阮贵妃看到了两人,眸间有欣喜划过,片刻,便渐渐的归于平静。 “两位施主,贫尼法号清尘。”清冷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又道:“两位施主,清眉山上有雨前眉茶,入口醇香,后山还有清眉泉,泉水甘甜,两位若不嫌弃,可以随贫尼到后山品此茶水。” 这茶水是真的不错,但是让人觉得舒心的是那种淡淡的温情。阮贵妃即便是削了发,断了尘世杂念,眼睛也是微微的泛了红。毕竟,这一幕是她期盼了十多年的情景。 这茶,一品便是近一天,中午顺便在庵内吃了素斋,到了太阳西落之时,两人才离开。临别之时,在欧阳雪晴先一步开口喊了母亲后,墨楚终于是开了口。 “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母亲,您多保重。” 这一声母亲,将阮贵妃隐忍多时的眼泪给喊了出来,见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阮贵妃平了下情绪,咬了咬唇,道:“两位施主,有时间欢迎再来清眉山品茶。” 欧阳雪晴回身点了点头,又向着阮贵妃挥了挥手,才转身追上了墨楚的脚步。 出城时还是那人守着城门,见是他二人,还很热情的向他们挥了挥手,便直接的放了行。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银子的力量都是很强大的。 马车一路奔向了药王谷所在的方向,那里承载着解小黑哥哥身上所中七毒丸的最后希望。 药王谷,峰峦叠障,远远的望去,那山峰和她身上的那枚玉配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这茫茫一片大山,药王谷到底在哪里? 在山脚处,到也有个小村庄,里面有十多户村民,见到欧阳雪晴和墨楚两人,一个貌美,一个俊朗的,很是热情。可是一听说,他们要去药王谷。一个个则是变了脸色,仿若那里是个有着毒蛇猛兽之地。 在欧阳雪晴万般的请求下,一个大婶才抬起她颤微微的手指向了一座山峰,指过后又长叹一声道:“姑娘,那药王谷你们还是别去了,那一路遍地是毒花,毒草,毒虫的,不说被虫咬,若是一不小心被扎伤了口子,那便能要了人的性命。就算你们侥幸进去了,那药王谷的谷主也不会轻易给你们治病的。三年前,我们村子里张二家的那小子被毒蛇咬了,张二拼着中毒的危险进了谷,可是那谷主根本就不愿意救,就那般眼睁睁的见着那个可爱的小孩子死去了——” 大婶所说的人,让欧阳雪晴无法和那个天天给人把脉看病的狐狸男联系在一起,难道说,以前的狐狸男是这么无情狠心的人?! 毒草,毒花,毒虫这些,欧阳雪晴和墨楚自然是不害怕。只是那山真的好远。那位大婶见两人坚持,也不再多言。给他们准备了整整一包的水和干粮。欧阳雪晴自是不会白白拿人家的东西,趁那位大婶不在意的时候,偷偷的在她家的桌上放了一锭金元宝。 爬了一座又一座的山,直到数到第九座的时候,两人才到了那位大婶所说的,长了一路赤红色花朵的小路,顺着小路便往里走去。果然如那位大婶所说,这一路上的植物,大多数都是有毒的,还不时的会有些长相很恐怖,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毒物从草丛中钻出来。那所谓的毒她倒是不怕,只是那些个虫子,长得着实是吓人,让她浑身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 缩手缩脚走着路的欧阳雪晴不经意的一抬眼,看到了墨楚眼眸中的笑意,娇斥道:“小黑哥哥,你居然笑话我!” “晴儿,你不是连老鼠都不怕吗?” 躲过一只长得很像煮熟的螃蟹的毒虫,欧阳雪晴啊的惊叫一声,道:“这些个东西,比老鼠要吓人的多!” 正左右紧张的张望着的欧阳雪晴,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反应过来时,鼻端已经萦绕了股淡淡的梅花香气。 “小黑哥哥,你放我下来,这些毒虫我并不怕,我故意骗你的。”这几日,小黑哥哥吐血吐的越发的厉害了,她怕小黑哥哥没有力气。 墨楚唇角扬起,黑眸之中尽是宠溺:“晴儿放心,小黑哥哥这几日只是染了风寒,身子还没差到抱不动你的地步。” “嗯,晴儿知道,过两日小黑哥哥的病就会好了。”欧阳雪晴鼻子一酸,有些哽咽,艰难的吐出了话,然后,便将头埋在了墨楚的怀间,享受着那温暖的气息,同时掩住那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 “你们是谁?到药王谷来做什么?”一声略为稚嫩的童音响起,欧阳雪晴自墨楚怀中抬起了头,见已过了那条路,便挣扎着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 前方是用青石砌成的围墙,他们的正前方是朱红色的大门,大门上有三个闪亮的大字,药王谷,大门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衣的童子,约摸十多岁。此刻,正愤怒的望着她和小黑哥哥,见他们两人不回答他的话,更为生气,怒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小弟弟,你们的谷主在吗?”欧阳雪晴走近他,轻声道。 “谷主?”小童用鼻子哼了哼,道:“你们是来看病的?” “正是。” “那请回吧!” 小童说着,转身进了院子,就要关门,被欧阳雪晴向前一步用手抵住了门。 瞬间,抵住那门的手便发了麻,欧阳雪晴忙退后一步,摊手一看。吓了一大跳,手掌已然发黑。 墨楚忙从怀中掏出了百花丸,掏出了数粒塞入了欧阳雪晴的口中,约摸一刻钟,那手掌才缓缓的变成肉色,那种木麻的感觉才慢慢的消退。 那小童本来正得意的笑着,见两人居然会解毒,也不在纠缠,啪的一声将门给甩上:“你们解了这毒只是走运罢了,你们最好不要想着硬闯,我们药王谷里到处都是毒。” “柳玄他不在?” 听到外面的人叫出谷主的名字,小童的笑容一滞,更为坚定的冷声道:“谷主他在,便是在炼药,谷主炼药的时候天皇老子也不能打扰的。” 你个狐狸男,还真够拽的! “狐狸男,你给我滚出来!狐狸男,狐狸男——” 柳玄真的是在炼药,当听到这有些耳熟的声音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以为是他的幻觉。直到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愤怒的时候,他才觉得有些不对。抬起脚,跨出了药房,向着药王谷的大门处走去。 随着他的脚步,那唤他的声音更响了——她真的来了? “谷主,你的药炼好了?” “小玉,你可听到有人在外面的喊声?” “回谷主,外面有两个人,来寻谷主您看病的。小玉撵他们走,他们不仅不走,还赖在门外大呼小叫的。”小玉眸中带笑的瞥了一眼大门处,哼,敢扰谷主炼药,你们这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当谷主拉开了门,用极为谄媚的笑容迎进了那大声嚷嚷的女子时,小童傻眼了。 “小玉,去倒茶,用我前些日子炼制的丹茶。” 小童不敢相信的仍站在原地,直到柳玄一记欲杀人的目光射来时,才慌慌张张的跑去沏茶。 这丹茶可是谷主的宝贝,前两日谷主的师弟来讨,都没能讨去一丁点儿。这会儿,谷主居然主动开口要用此茶!这两人到底是谁?若是告他的状,那他的双手会不会被谷主给剁下来喂蛇呀? 狐狸男显然是知道欧阳雪晴的来意,却故意的不提及,欧阳雪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终是先开口提及。 “柳玄,其实你到我那药铺为的是什么?我早就知道了!”欧阳雪晴说着,捏着颈项的红绳,将那块玉配自衣间拉了出来:“只要你能医好小黑哥哥,这块玉配便还你!还有你所要的医书,随时可以到回春堂那儿去拿。” 狐狸男目光闪烁,并没有去接欧阳雪晴递来的玉配:“他的毒我并不能解。” 欧阳雪晴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能解?那你走时为什么留下那字条?” “我并不能解,不代表这毒不能解。”狐狸男说的似是而非,让欧阳雪晴有一种想将他一把拉过狠狠的揍一顿的冲动,硬是拼命的忍下向前的脚步,咬着唇冷冷的瞪向他:“那这毒谁能解?” 看她气恼,狐狸男似乎很开心,唇角微勾,一指她手中的玉配:“它,你们跟我来吧。” 欧阳雪晴狐疑的看了眼手中的玉配,牵紧了墨楚的手跟着狐狸男到了药王谷的后院。后院那青石墙壁上居然有机关,被狐狸男一按,便裂开了一个方方正正的洞口。之所以说是洞口,因为那裂开的门后很明显的是一处山洞,一具黑的不见一丝光亮的山洞。 进了洞口后,身后的石门渐渐的合上,本就黑不见光的山洞这下子变得一片漆黑,伸手见不到五指。欧阳雪晴的手瞬间被墨楚握的紧紧的,身子也被他一拉,半偎在他的怀中。 “掌柜的,你不用紧张,你娘亲是怪叟那老头的亲传弟子,你也算是我们药王谷的人。我们药王谷的谷规第一条,便是不许同门相残。只不过——”狐狸男声音一顿,只听得两声敲击之声,山洞两边传来了石头摩擦之声,紧接石壁处便伸出了几个白色的珠子,这洞里便变得亮堂起来。 “只不过什么?”欧阳雪晴挑起了眉梢。 “只不过,他并非我们药王谷的人,进入我们药王谷这禁地,便只有一个结果。”狐狸男的狐狸眼半眯,声音犹带着笑:“那便是死。” “你到底要做什么?小黑哥哥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不成?” “嗯!”狐狸男竟是点起了头,笑得更为灿烂:“他把你给抢去了!” 欧阳雪晴冲着他翻了翻白眼,从狐狸男的表情上,一时间也分不出这狐狸男到底是说的真话还是开的玩笑,只是却明显的感觉小黑哥哥身子一僵,抬头便见他神色有几分不悦,看向狐狸男的目光也带了几分杀气。 “谁说他不是药王谷的人?” 狐狸男疑惑的扬起了眉梢。 “他是我夫君,我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饶是欧阳雪晴是个现代女子,脸也是微微的一红。 狐狸男似没料到欧阳雪晴会说这话,呃了一声,也不再多言。直接在前面带起了路,黑眸中是一片黯然:“那便跟来吧。” 洞挺深的,走了有一刻钟,才到了一处被石门封死之处。 狐狸男在门边停了下来,扭头时又是那一副带着邪笑的模样:“既是同门,我也就不喊你掌柜的了,小师妹,你把那玉配拿来,卡入这里。” 欧阳雪晴走近,发现这石门上有一凸凹之处,形状正和她手中的玉配一模一样。她试着将玉配贴近,还没有用力去按,便觉到了一股吸力,那玉配自己便被吸进了凸凹之处。紧接着,是轰隆一声,石门缓缓升起,一道刺眼的光亮自石门后射出。 欧阳雪晴被墨楚用力一拉,拉离开石门边。待石门完全升起,没有什么异样之时,两人才跟着狐狸男走了进去。 三人站在洞门前,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这石门之事,竟然是一处世外桃源。到处都种着灵花异草,站在洞口便有扑鼻而来的果香。隔着这些灵花异草,远远的有一间小木屋。 狐狸男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像一个火球一般飞奔向那些花儿草儿,钻进了其中便再不见出来。 欧阳雪晴拉了拉墨楚,这里应该是太长太长时间没有清理,杂草和灵草混生在一起,长得满满都是,根本就没有能过人的小径。 犹豫了半晌,终于是踏了上去,走了半晌,便听到身后狐狸男的惨叫声:“天,半芯草,黑灵芝,小师妹,你,你脚下留情——” 小木屋应该是长期的风吹日晒,又没有人修补,已是破旧不堪。推开那已脏污不堪的木门,一眼便将小木屋看了个透彻。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在最边角的窗下有一张床,然后除了木架子,便还是木架子,架子上面有数百个丹瓶,丹瓶上刻着字迹,瓶子边都有一个小竹册,应该是写着丹药的炼制方法及其功效。 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有炼丹之说,这开出的药方熬制出来,往往没有炼成丹丸效果好。只是穿来这一阵子,她是从来没有消停过,也自然没有机会去炼制丹药。 欧阳雪晴顺着木架一层挨着一层的,一瓶一瓶的看过去,每看过一瓶,心里便会涌出一丝失望。 这些丹丸,并不是只有解药,还有一些毒丹的制作方法。 当目光划过那最后一排小瓶的时候,欧阳雪晴终于是眼前一亮,因为她在其中的一个小瓶上看到了七毒丹的字样。 欧阳雪晴拿起了小瓶,急急的打开,却是面色一变,瓶子居然是空的。 她将瓶子丢回原处,拿起旁边的竹册,翻看起来。 “七毒丹,是由七种不同的毒物融合一起炼制而成,这七种毒物不仅要能相融,还得相克。解此毒之法,如果知道毒物是哪几种,自是简单,将药草炼制成丹,服下便可解毒。若是不知毒物的种类,不能轻易的解之,否则,有一种未解,便会立即发作,毒发生亡。还有一种方法,便是试毒,能试出其中一种,或者几种毒药,以相克之药推之。此法,不建议尝试,世间之大,毒物毒性相似的何止是千千万,万一试错……” 册子自欧阳雪晴手中滑落,她不死心的继续将最后一排木架子上的丹药全部看完,才静蹲在木架子边,没有在起身,心在一抽一抽的疼,她好不甘心:这七毒丹,难道最后注定是不能解吗? 墨楚轻步走到了她的身侧,半蹲下身子,将她揽至怀中,一手捡起那竹册,轻扫了几眼,将竹册放回了木架。搂着欧阳雪晴轻轻的笑道:“晴儿,你别难过,不要哭,小黑哥哥这一生能有这么数月和你相伴,已是此生无憾。” “小黑哥哥没有遗憾了,晴儿有,晴儿是打算和小黑哥哥相依相偎一辈子的。”欧阳雪晴终于忍不住心里的难过,趴在了墨楚的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墨楚眼中也隐隐有泪珠闪烁,他并不怕死,只是,他又何曾舍得丢下晴儿一人? “其实,这七毒丹也不是不能解。”狐狸男已在门边站了片刻,听到欧阳雪晴哭得伤心,终于是不忍心的开了口。 欧阳雪晴一怔:“你不是说你不能解?” “小师妹,你那时不是拿老鼠试药,试出了几种药吗?” “试是试出了六种,只是是不是解药,我也不能肯定。”欧阳雪晴可不愿拿小黑哥哥冒险。 “晴儿,小黑哥哥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不行,太危险了。”即使现在离半年仅余几天时间了,可是小黑哥哥若是因为吃她配制的药而死的,那她绝对接受不了。 “晴儿——” 欧阳雪晴别开了眸子,不去看他。 “小师妹,你看这是什么?” 一株药草出现在了狐狸男的手中,如杂草一般,却是蓝白双色。 “灵珠草?!”欧阳雪晴惊叫出声。 “这灵珠草,再加上小师妹你事先试出的那几种药草,解去七毒丹毒性的机会应该可以大到九成?” 九成?欧阳雪晴的心一抖,那还有一成呢?万一有什么意外—— 狐狸男自是看出了欧阳雪晴的犹豫:“小师妹,你再考虑一下。不过,师兄先提醒你一句,这毒发作不过是片刻之事,若是等毒发时再做决定的话,那便晚了。” 欧阳雪晴仍是犹豫,没有立刻做出回答。直到夜里,听到墨楚咳嗽一夜,未曾消停时,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天还没亮,便敲响了狐狸男的房门,把他给唤醒,开始了寻药,炼丹。第一次炼丹,还好有狐狸男帮忙,经过三天的炼制,那丹药总算是成型。 只是,看着手中那棕褐色的药丸,欧阳雪晴却不敢将它给墨楚。她害怕,害怕他吃了药后会一睡不醒,这般耽搁着,又过了一日。 “晴儿,把丹丸给小黑哥哥吧,小黑哥哥能感觉到,如若再不服下,也便是这两日间的事情了。”墨楚的话让欧阳雪晴心惊,看着那张因毒有些憔悴却更添脱尘的俊逸脸庞,欧阳雪晴心里有一种他随时会离她而去的不祥预感。这感觉强烈的让她心惊肉跳! 趁欧阳雪晴出神,墨楚快速的抢过她手中的丹丸塞入了口中,咽了下去。 “小黑哥哥,你有什么感觉?”欧阳雪晴紧张的扶着他坐到了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连眼睛也不敢眨上一下。 “晴儿,别担心,小黑哥哥,小黑哥哥——”话没说完,脸色一白,紧接着几口黑红相间的血液自他嘴中喷出。在欧阳雪晴的惊叫声中,墨楚倒入了她的怀中,静静的凝视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七日后的某一天—— 梅花宫的花冷语接到了一封信,急忙出了宫,奔向了药王谷。 正在审案的状元郎沈忠接到了一封信,直接将案子交给了师爷,坐上了马车,直奔药王谷。 江无痕接到了一封信函,挑了匹日行千里的骏马,带上了四公主,奔向了药王谷。 凤兮公子得知了原因,也紧随其后,向药王谷的方向奔去。 …… 药王谷中,敲锣打鼓,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药王谷前的小路上,那隐藏在毒草之中的毒虫们应该是被这震天的欢闹声给吓着了,连头也不敢露出来,都深深的藏在了草丛深处。 “怎么还不来?莫非是没有收到信?”狐狸男冷冷的哼了声,道:“小师妹,若是他们哪个收到了信不及时的赶过来,哪天我就把我这药王谷中的毒虫捉上一些,送给他们去做伴。” 没有人应他,某新娘某新郎含情脉脉的对视着,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入耳中。 新娘是欧阳雪晴,新郎自然是墨楚,那天喷出的血是他体内的毒血,这么几大口血喷出,任谁都得暂时的体力不支,晕过去。那日,欧阳雪晴被吓到了,也跟着晕了过去,醒来后,只知道拼命的哭。直到狐狸男回来后,才知道小黑哥哥不仅没事,毒也已经解了。 “得了,不等他们了,干脆拜堂吧!一拜天地——” “等一等!”一声大嚷,一个白影自外面一闪而入,正是花冷语。他急喘了几口气,冷冰冰的上前,将手中捧着的一个包了红布的长木盒往前一递:“这个,送给你们的,欧阳雪晴,若是有一日,大哥他腻了你,我便将他抢回梅花宫去。” “花冷语,你等不到那一日的。”欧阳雪晴不怒反笑,笑眸里却满是威胁之意。 花冷语冷哼一声,坐到狐狸男的身侧,没再吱声。 “那我们再继续,一拜——” “等一下!”是沈忠的声音,现在的沈忠,多了点官气,少了些以前的文雏雏的气息。走进来时,大口喘着气,还不停的嘟哝着:“我说,柳兄,你怎么住在这么个鬼地方,真是吓死人了。掌柜的,恭喜。祝你们白头偕老,与结同心。” “谢谢!”欧阳雪晴接过他递来的礼物,对他自是不同对花冷语,笑得甚甜。 狐狸男刚要说话,余光那么一瞥,干脆的闭上了口,低声喃喃道:“这不来都不来,要来就来一大群。” 果见,一身黑衣的江无痕带着四公主,身后还有一身玄蓝衣色的凤兮,全都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看到江无痕和四公主手牵手的模样,欧阳雪晴的唇角微微的扬起,呵呵,江无痕这个冷面男,终究是没抵过四公主的强烈追击啊… 有了这些人的参与,婚礼自然是办得热热闹闹的。从中午一直到日落,从日落到天黑,两人还被这几人紧紧的缠着不放。 最终还是在四公主的帮忙下,欧阳雪晴才得以带着墨楚脱身,进了临时布置的新房。 两人静默独处,又是在这特别的日子,欧阳雪晴只觉得脸上一片臊热,在墨楚幽深的目光下,娇羞的低下了头。 鼻端飘来的梅花香气,让欧阳雪晴知道墨楚的接近,她还没来得及将头垂的更低,便被拥进了一个满是淡香的怀抱。 灯烛被吹熄,温热的气息拂在耳侧:“晴儿,你今天好美。” 听了墨楚轻柔的话语,欧阳雪晴浑身都热了起来,被墨楚胳膊一带,轻轻的倒在了床上,那炙热的唇滑过她的眉眼,到了她的颈项。 “小黑哥哥,等一下。”欧阳雪晴想到初见墨楚时的想法,喘息着道:“小黑哥哥,你站好,别动。” 欧阳雪晴终于如愿以偿,将墨楚狠狠的压在了身下,一分钟,两分钟——却是没了动静。 “欧阳雪晴,你打算压多久?”墨楚的声音里带了丝笑意。 “呃,本小姐,本小姐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吃你!”欧阳雪晴硬嘴道,可是,活了两世,她也只有两月前那一次的经验,女人扑倒男人应该如何,脱他的衣服?亲吻他? 墨楚满眼宠溺,拉着那正费劲解开他衣扣的纤纤玉手放至唇边,轻轻一吻,拉着它伸入他已经敞开的衣衫,缓缓的向下滑去:“晴儿,那不如这样?这样?或者——干脆小黑哥哥教你!” 墨楚倾成将那个一脸不满的小女人压在身下,堵上了她的唇。 欧阳雪晴身子酥麻,嘤咛一声,正欲回应,突然胃里一阵的翻滚,连忙用力推开了墨楚,奔到门边。谁知这一开门,几个趴在门边的身子接连的冲了进来,在欧阳雪晴快速的闪开后,一个个扑倒在地上。 “你,你们——” “呃,突然觉得今天月色不错,想来邀墨兄一起吟诗赏月!” “赏月?赏你个头?”没想到带头说谎的居然是这最老实的沈忠,欧阳雪晴一脸的鄙夷,胃中又一阵翻滚,欧阳雪晴再也顾不得说后面的话,直奔院落而去,狠狠的呕吐起来。 在她狠吐一番之后,在众人担忧的神色中,将手腕交给了他,之后,墨楚先是一怔,接着脸上溢满了欣喜的笑容:“晴儿,我要做父亲了。” 半晌反应过来的欧阳雪晴惊喜后,脸慢慢的变得透黑:“怀孕了?怎么会这样?今天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