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只鬼鬼来爱爱》 第一章 穿越时空,养只鬼鬼来爱爱 瞄了瞄桌子上的闹钟,何苦发现时间不早了。 他决定不再理会那些没整理完的书本。 不就是一堆只能当废纸或者旧书来处理的垃圾么? 既不是能卖大钱的古籍,又不是能修炼的宝典—— 用得着去分类分别码得整整齐齐的嘛? 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感情,真真是没事找事。 给自己两三个小时的辛苦下了个“无聊”的结论,何苦放弃了整理书本的计划,决定洗脚,上床,睡觉。 那什么,明天还要出工呢,得早点休息才是。 从地板上站起来,何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他的目光,他的动作,他的思维,都就此定格。 他的目光落到了高举的手上。 手上有一本书。 那是刚刚起身的时候拿在手里的,算是他今晚上整理的最后一本书。 书是新书。 大16开本,厚厚的就像一块砖头。 一看就是书店里曾经流行过的网络小说,很玄幻很荒诞很天马行空的那种。 封面是个女子,红衣如火,银发飘舞。 很美,很妖娆。 很媚,很风骚。 何苦的目光,并不是被那个很美很媚的封面女郎所吸引。 他注意到的,是那本书的名字。 《养只鬼鬼来爱爱》。 有点暧昧、有点邪魅、有点耸人听闻的书名。 何苦记得这本书。 确切的说,他记得这个书名。 没搞错的话,他就是因为叫做这个书名的这本书,才变成了传说中的穿越者。 没有这本邪门的书,他才不会穿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才不会穿成这个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脑子里有刹那的空白,何苦定格了那么一刹那,随后欣喜若狂。 虽然他原先看到的是电子书而这是实体书,可电子书和实体书,都是同一个书名没错。 那么,这本实体书,应该可以和当初看到的那本电子书算作同一本书? 他因为这本书穿了过来,或许,也可以用这本书穿回去? 狂喜才刚刚在脑子里冒了个头,何苦突然打了个冷战。 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的他,目光和动作,都再次定格。 “狗日的寒毒,又发作了!” 何苦在肚子里惨叫了一声,欲哭无泪。 他之所以迫切的希望穿回去,很大程度上就因为眼下这种痛不欲生的折磨—— 寒流来袭,有如炼狱。 冰,冷,最最清晰最最强烈的感觉。 冰,是刺骨冻髓的冰。 冷,是透心凉肺的冷。 只一个恍惚,何苦就再看不到出租房里的一切。 他来到了一个苍茫无边的冰川。 他怀疑这片一望无际渺无人烟的鬼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北极。 悲催的是,莫名其妙跑到北极的他,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纯属裸奔。 结果,悲催的倒霉到家的他,整个儿冷成了冰天雪地里的一具僵尸,然后冻成了千年不化的雕像。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灵魂穿越,他只知道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并没有去什么冰天雪地的北极。 他的身体,就还在出租房。 只不过他留在出租房的身体,和他穿到苍茫冰川的灵魂没什么两样。 没有脸色发青,没有卷曲成一团,也没有牙齿打颤,更没有浑身发抖。 只不过是从头到脚都覆上了一层冰花。 乍一看,就是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冰雕。 他甚至还保留着伸懒腰的姿势,他那冻僵了目光,还在斜睨着高举的手上那本叫做《养只鬼鬼来爱爱》的书。 这个姿势和和他的目光一样,就此定格,再没有一丝半点的走样。 呼吸已经停顿,心跳已经消失。 就连血液都似乎冻结成冰,完全停止了流动。 不止是他的身体,就连这出租房里每一件物事每一个角落,都覆上了雪白的冰花。 看上去晶莹剔透,很有点美轮美奂美不胜收的感觉。 就像精心布置的雪景。 那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扩散的涟漪般的阴寒所致。 涟漪所至,冰天雪地。 “狗日的寒毒,狗日的冰川,草你仙人板板,老子讨厌冰棍,老子讨厌北极,老子讨厌冰花,老子讨厌冰清玉洁,老子讨厌雪白的东西……” 开不了口,动不了手,可思维并没有冻僵。 何苦一如既往的在肚子里开始了疯狂的咒骂,骂得痛快淋漓,骂得欲哭无泪。 没错,就是欲哭无泪。 ——天上地下,古今中外,有哪个时代的哪个穿越者,能够穿得像他一样的悲催?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虽然这个鬼地方和他原来那个世界相当的相似,可也仅仅只是相似而已。 他也不是他现在这个倒霉的悲催的人儿。 他有另一个名字,另一具躯体,另一种生活。 他只是在某一个没招谁也没惹谁的日子,在网上顺手点开了一本电子书,顺手投了六张推荐票。 他记得很清楚,那本电子书发在起点女生频道,a级签约,分类是灵异推理,子类别是鬼怪志异。 那本书的书名,他更是记得非常的清楚,清楚得死也忘不掉。 《养只鬼鬼来爱爱》。 有点暧昧,有点邪魅,有点耸人听闻。 貌似有点意思貌似很有趣,正闹书荒的他顺手就点了进去,随手就投了六张推荐票。 ——反正闲闲没事做,反正女生网推荐票留着也没用,随手一点的事儿,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不曾想,投了票的他点开书页,并没有看到粉红色的阅读界面,也没有看到那本书的内容。 他莫名其妙的迷糊了一下。 然后,人事全非。 他变成了这一个世界的这一个他,开始了有如炼狱的悲催生活。 用原来那个世界的网络术语来说,他这叫做穿越。 很悲催的穿越。 穿越后的他,叫做何苦。 穿越后的他,是个拾荒者。 好吧,拾荒者是无聊文人的叫法,比较文雅来着。 说白了,那就是捡垃圾翻破烂的干活,秋儿一个。 所谓秋儿,是当地人的喊法,有点像是原来那个世界的四川方言。 指的是那些没有工作、穷困潦倒、不得志也不得意、十事九不顺的倒霉蛋。 其实也不难理解,秋儿,秋天里的混混儿,草枯叶落,万物萧索,混得一餐是一餐,混得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的说。 就和“瘪三”的意思差不多。 第二章 灵魂出窍,有个美女在发骚 改名换姓叫何苦无所谓,捡垃圾翻破烂的干活也凑合。 秋儿小瘪三什么的,硬硬头皮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可见鬼的是,这个倒霉催的身体,居然有寒毒附体。 寒毒,寒冷的病毒。 就像曾经把张无忌张大教主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玄冥神掌掌力。 也就是托现在这个身体的福,何苦才知道金老爷子给张大教主安排了一个何等悲催的童年。 穿越后的何苦,就和张大教主的童年一样的悲催。 体内的寒毒就像未定时的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 没发作的时候,他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可寒毒一旦发作,他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每一次寒毒发作,他都会经历了一次灵魂穿越。 穿到苍茫冰川又穿回来的那种穿越,还是不穿衣服纯属裸奔的那种穿越。 难怪原来的那个何苦会挂掉。 肯定是受不了穿越之苦,活生生给折腾了个魂飞魄散。 要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给现在这个何苦来了个鸠占鹊巢。 还好,现在的何苦虽然还用着原版何苦的身体,却已经不是真正属于这个身体的灵魂。 他终归是个外来户。 受不了穿越之苦,受不了寒毒的折磨,那就暂时性离开吧—— 灵魂,出窍! “靠,终于跑出来了!” 感觉是经历了千年之久的挣扎,何苦终于脱离了寒流来袭的炼狱,终于脱离了刺骨冻髓的冰,终于脱离了透心凉肺的冷。 裸奔穿越的他,从那个疑似北极的苍茫冰川“跳”了出来。 跳出来的他,自然是离开了那个苍茫冰川,却是回到了覆满冰花的出租房。 还好,现在的他,完全感觉不到出租房里的阴寒。 ——这跳出来的结果,就是他的意念他的思维,都在刹那间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像是成了无形无质的存在,成了冷眼旁观的第三者。 用灵异一点聊斋一点的话来说,他是灵魂出窍了。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在这个世界本就是一缕无牵无碍的游魂。 这个叫做何苦的身体,只不过是他寄宿的宿主。 他穿成他,一般而言叫做穿越,不过,也可以叫做附体。 鬼上身,借尸还魂。 ——既然是附体,自然也就可以离体,鬼上身,自然也就可以魂出窍。 原本何苦是不知道他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不过在第一次寒毒发作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就被动脱离了何苦的身体。 那是他的第一次灵魂出窍,也是他第一次用第三者的视角来看自己寄宿的这个身体。 现在想来,那是灵魂深处趋吉避凶的本能,也是这个身体的排斥反应。 他到底不是原配,到底是个外来户。 到得后来,附体的时间长了,他的灵魂和这个身体的也就有了相当程度的融合。 被这具身体自动排斥被动脱离的情形,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了,到这个时候,他早已掌握了主动脱离的诀窍。 ——把疑似北极的苍茫冰川当做结了冰的盘子,把自己当做掉在冰盘上的跳蚤。 ——心无杂念,集中精神,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出去就行。 所谓灵魂出窍,就是这么简单。 到得后来,他就算没有寒毒发作没有穿到苍茫冰川,也能从他的身体里“跳出去”。 跳得相当的轻松,就和地上跳到床上那么简单。 闲下来没事干的时候,他就经常性的跳出去到处乱逛。 灵无相,魂无影。 “跳出去”的他,完全没有身体的限制,想怎么溜达就怎么溜达,比用身体逛街压马路自在多了。 遗憾的是,他的灵魂出窍有时间上的限制。 每天,二十四小时之内,只能出窍一次。 出窍后的他,完全不像聊斋故事里出窍的幽魂,也不像玄幻小说里出游的阴神。 他没有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他可以穿墙,可以飞天,可以入地,可以下水,可以吹风,可以淋雨,还可以晒太阳。 没有人看得到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他。 那种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感觉,让他相当的沉迷。 遗憾的是,每当寒毒发作的时候,灵魂出窍就变得相当的困难。 那种刺骨冻髓的冰让他的感觉无比清晰,那种透心凉肺的冷让他的心神特别清醒,那种有如炼狱的寒流来袭,似乎连灵魂都在哀鸣。 冰冷寒毒的折磨下,他很难集中精神,很难心无杂念。 所谓的“跳出去”,也就变得相当的困难。 每一次寒毒发作时的灵魂出窍,对他而言,都是一场恍若千年之久的挣扎。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脱离了躯壳,何苦终于摆脱了炼狱。 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无形无质的意念,那种冰冷再怎么阴毒,也和他完全无关。 心念一动,穿过了墙壁,何苦逃离了那个覆满冰花的出租房。 虽然寒毒对现在的他造不成伤害,可他也不愿再呆在那个看似美丽实则炼狱的鬼地方。 可惜的是,房子里面固然有如炼狱,房子外面也实在不是什么好天气。 变天了。 云涌,风起。 云很多。 乌漆墨黑的,翻翻滚滚的,四面八方的遮盖了整个天空。 就像天上的神仙在赶着开会似的。 瞧那乱糟糟的劲儿,与会者显然是素质不高,会场秩序也差得要不得。 估计不是什么正式的严肃的正经的会议,倒更像是性感女星的脱衣舞现场。 除了云,还有风。 风很大。 呼啦啦的风就像一群借酒撒野的醉汉,穿街过巷,肆无忌惮。 来来往往的人,忙忙碌碌的车,全没有了踪影,全都给醉汉似的狂风给撵跑了。 没跑的估计也是随风疯到天尽头,然后缩起脑壳扮乌龟,连回程票也顾不上买。 不过呢,再狂的风也有疏忽的地方,一栋高楼的楼顶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虽然也有狂风清场,却就有人赖着不走,脸皮厚得风都撕不下来。 唔,是个美女。 红衣如火的美女。 很妖很媚的美女。 貌似正在发烧的美女。 ——三更半夜的,风起云涌的,孤身只影的,跑到楼顶来吹风,不就是在发烧么? 呃,或许应该说是发骚? 瞧瞧,瞧瞧,玉体横陈,勾魂摄魄,四仰八叉的那么一躺,姿势非常的不雅,但是…… 很妖娆。 很风骚。 很有魅力。 何苦下意识的想到了《养只鬼鬼来爱爱》,想到了那本实体书上的封面女郎。 第三章 妖精一笑,是人就为我倾倒 难怪看到那个封面女郎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见过面。 ——眼下这个正在发烧或者是发骚的美女,何苦认识。 算起来,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她。 即便是第三次见到她,即便现在是灵魂出窍的状态,何苦还是有种目眩神迷再加上兽血沸腾的感觉。 如果现在的何苦不是一个意念,而是一个有着血肉之躯的正常人…… 只怕随随便便的瞄上这么一眼,就可以现场解说什么叫做一柱擎天什么叫做朝天一柱香。 事实上,何苦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伸进了裤兜。 不是掏钱。 不是抽烟。 也不是摸出手机照相留影。 是偷偷的把某个揭竿而起的棍状物体拨弄了一下,让它在他裤裆上撑起来的帐篷不那么显眼。 那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 何苦敢保证,当时做出同样动作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何苦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红衣如火很妖很媚的美女,就是传说中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祸水红颜。 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这种人,在民间传说中,一般都有个共同的专用名词。 妖精。 或者,是狐狸精。 何苦不知道的是,他只看了一眼就彻底沦陷的这个美女,真的是个妖精,也真的是个狐狸精。 巫山一脉,银狐化形,有着七百年道行的狐狸精。 她的名字,就叫小狐狸。 来自巫山的小狐狸。 主修媚狐道的小狐狸。 妖精七阶的小狐狸。 美得嚣张妖媚无双的小狐狸。 她有个很正式的身份证,身份证上有个很正式的名字。 胡媚儿。 胡,是胡说八道的胡。 媚,是媚骨天生的媚。 儿,是山河宠儿的儿。 何苦第一次见到小狐狸的时候,她刚刚从菜市场出来。 那时候的她,走路走得就像弱柳迎风,扭呀扭的很是妖娆。 没办法,她心情好,相当的好。 心情好的原因,是她在菜市场转悠了整整七天,终于买到了正宗的乌骨鸡。 在农村土生土长,从来没有喂过饲料,绝对无污染的那种乌骨鸡,很正宗的原生态纯天然极品。 拎了去找死党香草,让她用天下无双的厨艺那么一炖,啧啧啧,浓香四溢,勾魂摄魄,熏人欲,醉欲仙欲死…… 不想了,不想了,女孩子家家的,在大街上口水畅淌,多不好意思! 心里想得高兴,小狐狸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结果,原本就俏丽动人的花姑娘异彩焕发,无限魅力转化成十足电力,破开了香草特意给她施加的隐藏真容的幻术。 就像春风拂面,吹开了一池春水。 荡开了隐藏在薄雾之中的无限春光。 妖媚,无双。 风情,万种。 媚色飘香,妖精七阶的妖力自然流转,魅惑天成的狐媚之色涟漪般荡漾开来,被香草称之为“惊艳”的美女效应迅速生成—— “砰”,路人甲一头碰上了路边的绿化树。 “哦,对不起。” 他摸了摸额头,心不在焉的道歉。 “咦!传说中的天仙下凡?” 路人乙双眼圆睁,眼里一闪一闪亮晶晶,全是仰慕的小星星。 “绝色!” 路人丙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开始照相,乐得笑歪了嘴。 “草你仙人板板,老子今天走运啦!” 路人丁抱了一大捆火红的玫瑰,刚刚拦住了心仪已久的女孩,准备上演街头求婚来着,突然间就目瞪口呆,手上的玫瑰转眼间变得鲜艳欲“滴”。 然后,他听到了面前的女孩在惊呼。 “你流鼻血了!”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只因为我热血汹涌……” 路人丁傻傻的笑着,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因失血过多而殉情。 “哇,好浪漫好浪漫哦!” 可怜的女孩一脸陶醉,感动得一塌糊涂。 因为背对着小狐狸,她只看到了白马王子看得傻眼的一脸痴迷,却完全没有发觉人家表白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她。 恋爱中的女孩都是笨蛋,是吧? 说起来呢,甲乙丙丁,那都只是小儿科。 更夸张的,是小吃摊上的一个食客。 他在吃凉皮,正拿着小勺加调料。 只那么一走神,整勺辣椒粉就全送进了嘴巴,还笑眯眯的说“好劲道有味道”,看得小吃老板目瞪口呆另兼心疼不已。 一时间,“嗷”“咦”“哎哟”之类的怪声连绵不断,中间还夹杂着妒恨参半的娇嗔和埋怨。 好一阵混乱,好一阵的纷扰,好一阵的喧嚣。 有撞人的。 有碰树的。 有落东西的。 有掉臭水沟的。 有惨遭身边女友玉手荼毒的。 众生百相,不一而足。 更可笑的,是有一个尖锐的童音传出:“妈妈,那个神仙姐姐勾引我!” 什么叫妖精,什么叫狐狸精? 什么叫倾城一笑,什么叫祸水红颜? 这就是! 香草早就说过,小狐狸这个妖精只要露出真容那么勾魂一笑,是个人就得为她倾倒。 ——无论男女。 幸亏这里是步行街,没有车水马龙。 不然交通意外肯定会发生,多半还会演变成连环大车祸。 那可就真的是一笑倾城顺带遗臭万年了。 小狐狸有点晕,感觉很无语。 不好意思啦,一不小心又露出了狐媚本色,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得意忘形? 嗯嗯,说这话的人是个乌鸦嘴! 就和香草一样! 什么“妖精一笑,是人就为我倾倒”,狗屁不通! 那个啥,要是这破事儿被那个辣死人的臭老鹰知道,一定会给指着鼻头大骂骚包吧? 真是的,人家是风骚,又不是发骚! 人家也不想嘛,没办法,天生妖娆难自欺啊! 一点儿也不留念焦点人物的风光,小狐狸吐了吐舌头,准备鞋底抹油快快开溜,但是…… 小巧灵敏的耳朵忽地微微一动,擒获了一个细微而且鬼鬼祟祟的声音。 “嚓——” 快门声? 相机? 有人在拍照? 开玩笑吧,她可是妖精! 相当于白银七级猎妖师的妖精! 还是美得超过天仙的狐狸精呢…… 怎么可以拍照留影? 要是给人留下照片广为流传,被道士和尚猎妖师什么的知道了倒无所谓,要是气死奶茶妹妹羞死包子西施怎么办? 那都是千万青少年的梦中情人呢,众怒难犯的说。 柳叶眉一挑,桃花眼一眯,小狐狸眨眼间锁定了对象。 不再扭呀扭的走路,小狐狸连跑带跳,三步并做两步的一窜,虎虎生风的冲了过去,冲到了路人丙的面前。 这位路人丙呢,就是何苦这个倒霉蛋了。 闲闲没事逛街街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能见到个一笑倾城的美人儿。 只瞄了那么一眼,就觉得小腹里燃起了一把火,烧得他兽血沸腾不说,还点燃了胯下的朝天一柱香,活生生烧成了一柱擎天。 ——何止一笑倾城,简直就是妖媚无双! 和这个红衣小娘子一比,奶茶妹妹包子西施简直不入眼,就连冰冰范爷也得靠边站。 得,没什么好犹豫的,照个像留个影做个纪念啦。 手机摸出来,照相功能打开,咔嚓,咔嚓,一张,两张…… 第三张还没照下来,手机屏幕上的美人儿突然变了。 由小变大。 远景,近景,全身像,半身像,大头像,然后成了一个薄嗔带怒的脸部特写,差点把他给吓死。 “小子,从娘胎出来没见过美女啊,照什么照,回家照你妈去!” 小狐狸张口就骂,那份小太妹般的嚣张和粗野,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四周立即跌破眼镜无数。 有些承受力过低偏偏又期望值过高的观众甚至整个儿跌倒,简直是五体投地痛不欲生。 刚刚还有人后悔没拿出手机照相留影呢,一个个蠢蠢欲动的,这会儿好,全老实下来了。 这光天化日的,众目睽睽的,要是给这么一个妖媚动人的美人儿数落一顿,那还不羞得跳下水道去? 真是的,美人如玉,美人如妖,可这勾魂一笑和开口说话的反差,也太大了一点吧? 虽然说是同样的令人倾倒,可那性质,是绝对不同滴! 第四章 狐狸凶猛,这个美人有点冲 “呃,小姐……” 何苦也给骂得有点发晕,不过自知理亏,咧嘴一笑想解释点什么. 可惜,人家根本就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小你个头的姐,老娘又不是鸡!” 小狐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表示鄙视,看那样子是恨不得把何苦用一吨重的白眼给活活砸死。 遗憾的是,破掉了幻术伪装的她,这个原本很嚣张很脑残的白眼,翻得是电力十足风情万种. 简直就是飞了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媚眼。 当然了,她嘴里蹦出来的话,和这个媚眼也太不搭配了一点。 “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这个这个……” 何苦只觉得两脚发软老脸发烫,暗骂一声草你仙人板板,苦笑不已。 “那叫你小妹妹?” “小你个头的妹,老娘比你还要大!你才是小妹妹,你全家都是小妹妹!” 这话倒是不假。 虽然看起来是个水灵灵的妹子,可小狐狸不是人。 她是妖。 她是妖精。 七阶的妖精。 用猎妖师的话说,她有着七百多点的妖力。 用妖类的话来说,她修出了七百多转妖元。 用民间的话来说,她有着七百多年的道行。 换而言之,看起来水灵灵的她,实际上是个七百多岁的老妖精。 何苦这种二十啷当的人类,和她一比,简直就是比灰孙子还要灰孙子。 这么一个灰孙子,居然敢叫她“妹妹”还要加个“小”? “再说了,老娘没爹没娘没亲没戚,少在那儿套交情!” “没爹没娘没亲没戚?哦,原来是孤儿啊,我们俩同病相怜,倒真是有缘……” 何苦大大的楞了一下。 怪不得这个美人儿拽得二五八万的,敢情是自力更生什么都得靠自己的孤儿? 还别说,和他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差不多啊。 都是孤家寡人,都是心事万千无人说,正好相依相偎,正好相濡以沫? 那什么,不是说穿到异界都是主角么? 或许,这个妖媚无双的美人儿,就是他**三千佳丽的第一位女主角? 毫无疑问,何苦这是小说看多了,想得太美了。 “孤你个头的儿,你才是孤儿,你全家都是孤儿!谁跟你有缘了,看你长得跟外星人似的,回炉再造去吧你!” 一连被堵了好几次,恼羞成怒,涵养显然还不到家的何苦不耐烦了。 不就是照了个相么,唧唧歪歪有完没完了? “小丫头,你到底想怎么着?” 小狐狸愣了一愣,有点小晕—— 哟嗬,还有点个性? 见了老娘的无双妖媚,居然没有给迷得颠颠倒倒,居然还敢跟老娘张牙舞爪扮咆哮马? 迷死人不偿命的又来了个嫣然一笑,小狐狸双手一伸,把乌骨鸡和满满一食品袋的小菜作料都递了过去。 那动作之猛,那幅度之大,差点杵破了何苦的鼻子。 “帮帮忙,给人家拿一下好不好?” 为美女服务? 羡慕死人了! 虽然性格品质什么的都还有待商量,可是一美遮千缺,那脸蛋,那身材,那不经意间流露的无限妖媚…… 一嗅余香死也甜! 四周的男士都变了脸色,一个个愤愤不平的瞪着何苦,就像瞪着有夺妻之恨的仇人。 看那样子,一个个都恨不得一拳把这走狗屎运的家伙轰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当然,轰走他之后,就该大大方方的站到他的位置,潇潇洒洒的接过那漂亮的鸡和可爱的菜,再温文儒雅的来个乱有绅士风度的一鞠躬。 “为姑娘效劳,是小生的荣幸,还未请教芳姓芳名……” 美人一笑,英雄尚且折腰,何况一群连狗熊都算不上的熊孩子? 当然了,这些人也就只有那个干瞪眼的份儿。 小狐狸的妖媚太那个啥了,电得人脸红心跳脚酥手软,在脑子里胡思乱想还行,真要走上前去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非得当众出丑不可。 就连何苦这个自以为神经粗大的穿越客,也被那妖媚无双的嫣然一笑给电住了。 只一个恍惚,他就成了居家好男人,左手鸡,右手菜,整个儿都有点晕晕乎乎。 “要我送你一程是吧?没问题,你住哪儿说一声……哎,干什么你?快住手,啊呀,臭丫头!” 把乌骨鸡和小菜全塞给何苦,小狐狸算是腾出了双手,一把夺过何苦的手机,直截了当的把他的内存卡来了个格式化。 “哎呀呀,乖乖的不要动嘛,千万千万不要放手哦,要是飞了鸡落了菜,你就有负美人所托,自栽以谢天下算了!” 格式化完成,小狐狸随手把手机塞进了何苦的裤兜,再顺手弹了那么一下。 纤纤玉指所向,正是何苦裤裆里那擎天一柱所在。 “好了,搞定!老娘的鸡,拿来,还有小菜,嗯嗯,谢谢合作!” 拿回自己的东西,小狐狸笑眯眯的转身走人。 而悲催到家的何苦,浑身发抖的退出了一步,双手捂住了裤裆的要害。 屈膝,弯腰,驼背,昂首,张嘴。 脖子伸得老长,却叫不出声。 他的整个人,似乎彻底的傻掉。 他现在的造型,很容易让人想起一首很有童趣的诗。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呆头鹅似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美人儿的玉指一弹,可以给他带来这么剧烈的痛楚。 要不是时不时发作的寒毒磨练了他的神经,只怕他就不是傻掉而是晕掉了。 他想起了一本曾经看过的书,那本书的书名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很恐怖的词儿。 《弹指惊雷》。 他觉得自己那可怜的擎天一柱,就在人家的玉指一弹间活生生变成了雷雨天的避雷针。 天打雷劈,饱受摧残。 所有的观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似乎在同一时间患上了牙疼。 更让他们牙疼甚至蛋疼的是,施施然走掉的美人儿,还给他们来了个很震撼的表演。 她那能让所有男人都爱不释手的长腿抬起,抬成一个惊心动魄的高度,然后划出一个美丽的夸张弧线,向下那么一劈—— 路边那茶杯粗的的护栏,似乎变成了街头小贩摊位上的甘蔗。 就那么脆生生的断掉了。 不是弯曲,不是变形,是断折。 断得就像被硬生生折断的甘蔗。 在场的所有的男士都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是牙疼,是蛋疼。 即便那护栏是空心的钢管,也没有人觉得自己裤裆里那玩意儿比钢管还要来得硬气。 小狐狸对自己杀鸡骇猴很满意,笑眯眯的扬长而去,完全没在意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对在场的男士造成心理伤害。 至于已经造成生理伤害的何苦,她早在转身的刹那就抛到脑后去了。 狐狸凶猛。 她一贯性的这么冲,一贯性的这么强势。 她可不是一般般的狐狸精。 她喜欢的不是妖娆,是暴力。 第五章 楼顶放歌,绝代佳人有香草 何苦觉得小狐狸像传说中的狐狸精,却不知道她就是个如假包换的狐狸精。 所以他觉得奇怪。 他不知道这么一个风骚入骨妖媚无双的美人儿,为什么会在这种风起云涌的鬼天气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这是高楼,楼顶。 看这天气,暴雨将至,就这季节,很可能是雷雨。 在这么高的地方发骚,装逼遭雷劈的可能性不是一般般的大。 灵魂出窍的他并非实体,对这个世界而言,出窍后的他就是个纯粹的看客。 他敢晃悠到这儿来,是因为他在出窍状态,完全不用担心被雷劈。 正常情况下,他要是在这种风起云涌的日子跑到这种高楼楼顶来,那不是脑袋进水就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以己度人,难道说这个狐狸精一样的女子脑子有问题,或者是说她不想活了想找死? 呆在楼顶观察了好一阵,何苦最终确定这个狐狸精不是找死,是脑袋进水。 因为她在唱歌。 先是唱《红高粱》。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往前走哇,莫回呀头,修仙的大道,九千九百九十九……” 然后让《世上只有妈妈好》。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棵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不见了……” 何苦听得有点晕。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这两首歌和他知道的那两首歌是不是一回事,也就不知道这个狐狸精是不是改了歌词。 他只知道这个很美很嚣张很媚很暴力的小丫头百分百的不正常。 嗯,正常人当然不会在风起云涌的时候跑到楼顶去唱歌。 对了,唱歌…… 何苦后知后觉的想起在这种天气唱歌,该是一件何等困难的事情。 风很大,大到能把人从楼顶掀下去。 这么大的风,别说唱歌了,就算是说话都不是容易的事儿。 一般人来说,一张嘴就会灌一肚子的风,多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她就是在唱歌,而且唱得很清楚。 早在她一脚劈断护栏的时候,何苦就知道这个美女不简单。 可他真没想到,她能不简单到这份上。 或许,她和他一样,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异功能?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何苦,下意识的想起了他见到她的第二次。 那一次,只是他见到了她,她并没有见到他。 和这次一样,他是以灵魂出窍的状态见到她的。 就在第一次遇见小狐狸的那天晚上,无所事事的何苦灵魂出窍,在城里漫无目的的乱窜,不知不觉中就窜进了一家书吧。 那家书吧的名字很文青,叫做“书韵流香”。 小狐狸就在书吧后面的起居室。 在那里面吃肉。 鸡肉。 和她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也是个美女。 何苦并不知道,那个美女和差点把他弹成太监的小狐狸一样,也是个妖精。 她叫香草。 她是书韵流香的老板。 对她来说,美女这个词儿并不确切。 她应该是个佳人。 绝代佳人的那种佳人。 香草其实算不上什么超级大美女,也没有小狐狸那么吸引眼球。 确切的说,她的美,跟眩目的惊艳无关。 长相一般般,小女人而已。 大街上随手一捞就是一大把的那种。 跟美得嚣张媚得入骨的小狐狸呆在一起,她的容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根本就没有存在感可言。 那种效果,就和隐身术差不多。 同样的对眼球免疫,不会产生一丁点儿的吸引力。 不过,所谓的佳人,所谓的美女,未必就一定要美如天仙,未必就一定要艳惊四座。 柔情似水可以,无暇如雪未尝不可。 气若幽兰可以,才智如海也未尝不可。 那叫什么来着? 气质。 对,是气质佳人。 心灵美的代表,和绣花枕头不是一个层次,需要细细品味的那种。 香草就是那种需要细细品味的佳人。 用小狐狸的话来说,是“不漂亮,但是有味道”。 真的是有味道。 香草会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松。 洗去浮躁,卸下戒备,丢下烦恼。 整个儿神清气爽,另加心情愉悦,舒服得难以言述。 然后,温馨之感充斥心房的你就会慢慢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子,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平凡。 温温柔柔,恬恬静静,清清淡淡,还有着一份欲隐还现的荏弱—— 哗,好一个灵秀内敛淡雅清逸的绝代佳人! 会得出这么个结论,多半就是那来无影无踪无迹可寻的淡淡馨香在作怪。 天地良心,香草绝对没有勾引诱惑的意思。 问题是她的蕙兰之气和小狐狸的狐媚之色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是难以割舍的本性所在。 就算刻意隐藏,也会有自然流露的时候,没办法。 无所谓喽,借用小狐狸的话说,就是“美丽无罪,迷死人不偿命”! 这年头,谁还会在乎别人的感觉? 天道修行讲究的是“淡泊无为,独善其身”,异士云集的蜀川也早有俚语曰“闲事少管,走路伸展”,入乡随俗,操那么多闲心干吗? 做好自己就行。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想管人家,人家偏要来管她。 这个“人家”,指的就是小狐狸。 “香香,快趁热吃啊,你怎么不动筷子?” 我有动啊,只是没你动得快而已…… “香香,你怎么光吃青菜豆腐啊?偏食的习惯不好哦!” 你以为我想啊? 可是我敢在你碗里抢食吗? 才不过夹了个鸡屁股,瞧瞧你那眼神,给割了小心肝似的…… “香香,不是我说你,真的该好好补一下身子了。 “你瞅瞅,你瞅瞅,瘦得跟猴子,不,猴子都比你强壮。 “瘦得跟牙签,也不对,牙签也比你结实。 “对了,瘦得跟草一样,实在是柔弱得要不得!” 拿我跟猴子和牙签比? 没天良啊,白给你做那么多好吃的,明明就清楚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小草…… “香香,你的脸色好难看哦,不要自卑嘛。 “虽然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是决定最终胜利的还是精神和意志,只要敞开肚皮的整,小草也能变栋梁! “哎,你还是满有希望的,不要悲观嘛!” 不止是香草,就连隐身在线看稀奇的何苦都觉得无语——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狼吞虎咽还能满嘴巴跑火车? i服了you…… 第六章 未卜先知,预言地火引天雷 “噗!” 小狐狸吐出最后一块鸡骨头,满意的往竹椅上一靠,一双美腿不客气地跷到了桌子上,嘴一张就是一个响亮的饱嗝。 那小样儿,完全没有百媚千娇狐狸精的自觉。 倒是像极了混社会的小太妹。 “喂喂喂!” 香草总算逮到了说话的机会,忍不住开始吐糟。 “这样子不好,会破坏你的美女形象,知道的说你是不走寻常路的狐狸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呢!” “去他个头的美女形象,干吗要委屈自己?” 小狐狸翻了翻白眼,不满的瞄着正在对几根青菜挑肥拣瘦的香草。 “真受不了你,连吃饭这样的头等大事也不温不火,又挑食,又偏食,还唧唧歪歪说个不停,难怪会营养不良!” 小狐狸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这个香草,什么都好,就是瘦得不像话,苗条得实在有些过分。 每次刮大风都害得自己担心,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成了下落不明的失踪人口。 人家都说饿死的厨师也有三百斤,香草虽然不是正牌厨师,好歹也是一个杂牌厨娘,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千辛万苦的支起吃饱了撑得不行的身子,小狐狸想要给香草夹个鸡大腿好好滋补一下,却有些傻眼的发现砂锅里连鸡肠子都没有剩上一根半节。 翻个锅底朝天才收罗到半勺鸡汤,想了想又没往香草面前送,倒是给自己勉为其难的来了个一口干。 ——瞧香草那身子骨是积弱已久,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悠着点好,别太勉强了! 香草斜眼相睨,脸上没什么动静,心里只觉得好笑。 这个小狐狸,认识了那么几百年,一直就这么自以为是的率性而为,还真是…… 可爱啊! “我说香香啊,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吃得我差点胀死!” 小狐狸意犹未尽的放下木勺,摊开四肢靠回竹椅,把自己摆到了最舒服的位置。 那姿势落到香草眼里却极为不雅,象是摆明了要勾引她似的。 “你要是开家餐馆,一定会红透整个四川,开什么书吧做什么书呆子啊,没劲儿!” 小狐狸觉得真搞不懂,香草明明烧得一手好菜,明明就该做个厨娘的。 偏要跑来开什么书吧,还“书韵流香”呢,酸啦吧唧的。 明显的专业不对口嘛。 难怪生意清淡,自讨苦吃不是? 连自己这个死党也脸上无光呐。 香草撇了撇嘴,感觉很无语。 又来了? 烦不烦啊? 开餐馆开餐馆,当个杂牌厨娘就那么有前途么? 翻来覆去都念叨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老一套? 实在不想听小狐狸接下来的碎碎念,香草放下筷子,轻描淡写开始了反击。 “你长得那么漂亮,又是天生的演员料子,怎么不去进军娱乐圈?” 妖入人世,应该是一定程度的同化,不但要变化人类的形体,还应该学习人类的思维模式,随大流才是主流,枪打出头鸟不是? 滚滚红尘芸芸众生中,除了妖是理所当然的异类,可还有一种和妖势如水火的另类。 猎妖师。 那是猎人的升级版。 他们有另一个称呼,那就仙。 神仙的仙。 确切的说,他们只能算准神仙,也就是所谓的修仙者。 他们和妖一样,在民间都是传说中的东西。 和“神仙”相比,“猎妖师”这个称呼更符合他们的职业特征。 猎,是狩猎,是猎杀。 妖,是妖类,精、怪、兽这上中下三等妖都在其中。 师,是师傅,是大师,是法师,是仙师。 猎妖师,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什么的干活。 在人世厮混的妖类,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猎妖师盯上,韬光隐晦还来不及呢,出什么风头,找死啊? “你看看你,什么不好学,偏要去学人家操扁挂,偏要学人家混社会,惹是生非很好玩吗? “哼哼,无业游民,女阿飞,就算不怕警察也不怕被猎人给盯上!” 难怪这家伙的妖缘不咋地,跟她走一块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人家收了。 真真是让妖操心唉。 “娱乐圈有什么好的,到处都是潜规则,恶心! “猎人有什么可怕的,老娘又不是吃素的,弄不死他!” 小狐狸满不在乎的鼻子里出声,很有点不可一世大姐大的意思。 “操扁挂怎么啦,我喜欢暴力! “女阿飞怎么啦,我喜欢自在! “我就喜欢现在的生活,好玩!” 香草撇了撇嘴,同样的嗤之以鼻。 “开书吧很好的,我喜欢清静。 “书呆子很好的,我喜欢文字。 “现在的生活也很好的,我喜欢悠闲。” 轻描淡写的三句话让小狐狸浑身无力,毫无疑问,想叫这个死脑筋的死党转业,难得很。 无可奈何,小狐狸只好另起话题。 “这几天闲闲没事做,你有什么好玩的?” 香草淡淡的瞄了小狐狸一眼,眼神有点怪怪的感觉。 “去公园看看大妈,你瞧好不好玩?” 香草所说的大妈姓胡。 胡三娘。 那是小狐狸的亲娘。 可惜的是母女不合,小狐狸和胡三娘,像一对仇人多过像一对母女。 “我去睡觉。” 小狐狸的笑容消失,起身就走。 拜托,去看那个老巫婆? 省省吧,她可是狂热的仙道修行者! 断七情,绝六欲,一门心思晋级为传说中的妖灵以便荣登传说中的天界,为此不惜狠心抛弃了年幼的亲生女儿! 那种怪物…… 不,那种灵兽,我一个小小狐狸精,可高攀不起! 早知道小狐狸对当年惨遭抛弃的事耿耿于怀,对她的反应也不以为奇,香草轻轻一叹,声音低如耳语。 “七月十三夜,天刑犯紫薇,三阴动七煞,地火引天雷。” 小狐狸一震,慢慢地回头。 “你是说……” 香草垂下了眼帘,似乎在研究满桌子的残汤剩水。 “千年之劫,天雷动。” 小狐狸僵住,像被法力无边的猎妖师施了定身术。 好一阵的沉默后,才有一抹灿烂的笑容在嘴角绽现。 “好啊,终于功德圆满了?记得替我说声恭喜。” 香草无语。 小狐狸扭头就走,再无一丝留恋。 “好困哦,我去睡觉。” “小狐……” “干嘛?说了我要去睡觉,别烦我!” “你走错方向了,卧室在这边。” “我……” 小狐狸窒了一窒,然后回首一笑,百媚千娇。 “讨厌啦,人家去尿尿好不好!” 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嗲又甜,香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看热闹听墙角的何苦则是好一阵的意乱情迷。 虽然适逢其会,他却没能听出什么蹊跷. 只知道狐狸精和书吧老板是闺中密友,貌似狐狸精是个逃家的不良少女,居然还是个操扁挂的女阿飞。 在另一个世界,扁挂是四川方言,大概相当于武术. 操扁挂就是练武的意思,延伸开来就是武者,又叫做打打匠,反正靠拳头吃饭就对了。 这个世界到底和那个世界相当的相似,何苦倒也不至于听不懂,不过七月十三地火天雷什么的,他还真没当一回事。 ——虽然穿越了那么一回,虽然身上有着让人生不如死的寒毒,虽然能够灵魂出窍神游四方,他还真没把这个世界当成遍地妖孽满天神佛的异界。 占据何苦的躯体,也接受了何苦的部分记忆,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原来那个世界的平行时空. 妖魔鬼怪猎妖师什么的,无论是他还是原版的何苦,都只听过没见过,根本就当不得真的。 他当然不会想到,那种传说中的东西,早已经和他有过接触。 他更不会想到,连他自己,也很快就变成了那种传说中的东西。 今儿个,受不了寒毒折腾而逃之夭夭的他,根本就没有留意这是个什么日子。 七月十三。 夜。 第七章 千年妖狐,巫山三娘应劫来 何苦不知就里,作为当事妖的小狐狸当然不会这么糊涂。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个什么日子。 她躺在楼顶,躺在风中,带着笑,唱着歌,完全是一副逃票入场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从头到脚都挂满了好心情。 至于心里是怎么想,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七月十三夜,天刑犯紫薇,三阴动七煞,地火引天雷。 这是香草说的话。 她只说了一遍,但小狐狸已经记在了心头。 香草的占卜和她的厨艺和她的丹药一样,都是巫山一绝。 她的话,就是预言。 不可不听,不可不记。 天刑,紫薇,都是星相学中的词儿。 三阴,七煞,则是五行奇门里的术语。 小狐狸不懂,也懒得去追根究底。 “七月十三夜,地火引天雷”,知道这一点,那就已经足够了。 今天,就是七月十三。 现在,就是夜晚。 “千年之劫,天雷动。”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那个谁就要成了上等九阶巅峰的千年狐? 妖分三等,每一等都细分为九阶。 就和猎妖师也分为三等,每一等都细分为九级一样。 下等妖为兽,中等妖为怪,上等妖为精。 这个上中下,是按照妖元的多少来划分的。 就和猎妖师的三等九级是按照真元的多少来划分一样。 在民间传说中,猎妖师和妖类的修为高低都是用“道行”来衡量,那所谓的道行,也不过就是真元或妖元的多少。 真元或妖元越多,存储的真力或妖力就越多,猎妖师和妖类的力量也就越大,其“道行”自然也就越深。 ——真元和妖元其实都可以称之为本元,都是元力的存储和积累,都是玄功妖术的驱动力所在。 ——真元等于妖元等于本元,真力等于妖力等于元力,出身不同,属性不同,称呼不同而已。 真元以“道”计,妖元以“转”计,一道真元等于一转妖元,都只能存储一点真力或一点妖力。 这一点真力或一点妖力,大概就相当于世俗中一百斤的力量。 对妖类来说,修炼是脱胎换骨逆天改命的事儿,相当的不容易。 即便能得到传承能有各种福缘,最优秀的妖类在一年的时光里,也就只能修成一转妖元,只能存储一点妖力。 ——那也就是民间传说中所谓的“道行”以“年”为计的原因所在。 ——说某妖有多少年道行,其实就是说他有多少转妖元有多少点妖力。 道行在十年之下,是下等妖,为妖兽,每一年道行为一阶,共分九阶。 道行在百年之下,是中等妖,为妖怪,每十年道行为一阶,共分九阶。 道行在千年之下,是上等妖,为妖精,每百年道行为一阶,共分九阶。 像小狐狸,妖精七阶,是有七百多年道行,修出了七百多转妖元,用七百多点的妖力储备以供驱动。 让她念念不忘并愤恨不已的那个谁呢,已经是妖精九阶的巅峰所在,已经有九百多年的道行。 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就千年狐,就能脱离妖精的层次,晋升为最少也有千年道行的妖灵。 那是传说中的存在,是天地不容的异类。 晋级的考验自然也就超乎寻常的凶险。 ——妖类的修炼逆天而行,每一阶每一等的晋升都要面临不同的考验,用民间流传的话来说,那就是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劫”。 妖精晋升为妖灵,要面临的,就是天雷劫。 天雷之劫,九死一生。 无论生死,都是尘缘的终结。 不管是历劫升天,还是应劫陨命,渡劫的妖类都将在红尘俗世中烟消云散。 连毛都不会剩下一根。 ——妖灵和真正的神仙一样,都是传说中的存在,都是天地不容的异类。 ——这个世界无法承载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拥有了千年道行的他们会受到整个世界的排斥。 也就是说,即便是渡劫成功,那个谁也将以妖灵的身份荣登传说中的天界,绝不会滞留人间。 渡劫失败就不用说了,灰飞烟灭,死得不能再死。 不管怎么样,从今往后,某个让群妖俯首的名号,都将从世间彻底的抹去,再无一丝痕迹。 少了这么个心头刺,是该欣喜若狂,还是该号啕大哭,或者是该把酒狂歌? 真的真的很期待…… 下意识的坐起来,小狐狸的目光越过夜空,落向城市的边缘。 望向一个让她念念不忘却不愿正视的所在。 临江公园,管理员宿舍。 适逢其会看热闹的何苦心念一动,下意识的神游而去,瞬息之间就跨越了空间,来到一个狭小的斗室之中。 斗室中有人。 有个老妇人。 鸡皮鹤发的老妇人。 她没有睡觉,没有点灯,只是静静的坐在床上,手里拿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铜镜,似乎在揽镜自照。 深夜,斗室。 老妪,铜镜。 此情此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如果不是处于出窍状态,冷不丁的看到这一幕,何苦相信他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说不定还会出一身的冷汗。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里很快会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 他想看个究竟。 出窍状态的他,就是一个随波逐流的看客。 他当然不知道,这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就是香草口中的大妈。 胡大妈。 胡大妈是红尘俗世中的身份,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另一个称呼。 妖精。 胡三娘。 她是小狐狸的亲娘。 她是巫山一脉唯一的天狐,是能令群妖俯首让群雄侧目的超级老妖。 有着将近千年道行的胡三娘貌似揽镜自照,却是眼神涣散,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铜镜之上。 她在等。 等雷劫临头。 夜幕沉沉。 风起云涌。 云层中已经有金蛇般的闪电流窜。 很明显,天雷将至。 雷劫,毫无疑问是妖类修行中极为凶险的一关。 度得过,白日飞升,得道成仙逍遥去。 逃不脱,天打雷劈,形神俱灭死翘翘。 就跟鲤鱼化龙的跳龙门相似。 不再是量的积累,而是质的飞跃。 成败在此一举,生死只在一线。 这一点,胡三娘清楚得很。 但是,她一无所惧。 她早就盼着这么了结尘缘的一天。 这是她的劫。 命中注定的劫。 不是雷劫。 是情劫。 情难自禁的劫。 第八章 天生情种,三峡移民我为妖 胡三娘是个情种。 天生风流的情种。 自从那个和她做过一夜夫妻的金牌猎妖师飘然而去之后,她就立志修习仙道,以期蜕去妖形,奢望名列仙班。 ——猎妖师的等级以黑铁、青铜、白银为凭证,而金牌猎妖师就是黄金级猎妖师,和妖类里的妖灵一样,都是传说中的东西。 妖类修到妖灵的地步,就不再是妖,是灵。 妖灵。 猎妖师升到黄金级的层次,也不再是修仙者,是仙。 散仙。 那个让胡三娘一见钟情乃至于情有独钟的人不是凡人,是金牌猎妖师。 用民间流传的话来说,他是跳出轮回不在红尘的散仙。 她决定修仙而不是修妖,就为了能够顺顺利利的荣登仙界,名列仙班。 不是求什么天地同寿的神话。 只是盼着能与他再续前缘,合籍双修。 就算不能如愿罢,就算在天雷渡劫时功亏一篑,那又如何? 形神俱灭,永不超生,也好过独个儿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更是解脱了朝朝暮暮的相思蚀心黯然**! ——修成正果的心愿,是那么的强烈。 强烈得连为他生下的女儿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心。 背叛家族。 抛弃幼女。 自废修为,重新开始,转媚狐道为仙狐道。 修心养性。 独善其身。 不就是为了迎接这一场雷劫,以期望能通过上苍的考核? 静静的坐在狭小的斗室之中,胡三娘望望窗外紧锁的公园大门,再瞧瞧镜中鸡皮鹤发的容颜,一抹淡淡的笑在嘴角浮起。 似嘲似讽。 并不是感觉到有人窥探。 虽然有着将近千年的道行,她还是没能看到无形无迹无声无影的何苦,她甚至感应不到那个超然物外的看客。 出窍状态的何苦,原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她嘲讽的,只是她自己。 这是蟠西市的临江公园,胡三娘的身份,是临江公园的大门管理员。 公园管理员,听起来不错,说白了,就是守大门的干活。 早上开门,晚上关门,一早一晚的抱个大扫帚把门口收拾收拾,搞定。 月薪四百五十元,刚涨的工资。 最初找到这份工作的时候,只有五十元可拿。 好在包吃包住,每年有两套新衣服,逢年过节的,还有点苹果茶叶白砂糖之类的慰问品。 这样一份毫无建树得近乎苟延残喘的工作,和潜修仙道的千年老妖,貌似根本就不搭界。 事实是,胡三娘已经做了整整十年的公园管理员。 远近不少的人都知道,临江公园那个看大门的大妈姓胡。 胡大妈。 三峡库区的搬迁移民,无儿,无女,无老伴。 孤家寡人一个。 绝不是鬼扯,胡三娘真的是三峡移民。 只不过她的老家不是什么镇什么乡什么村什么社,而是在大名鼎鼎的神女十二峰之首。 巫山。 巫山**的那个巫山。 当然了,她也不是由当地政府负担全部生活的孤寡老人,而是一个没有申报过户口的妖精。 对她而言,弄张身份证明不过是举手之劳。 十六年前,举世闻名的三峡电站关闸蓄水,长江水位上升,同样举世闻名的巫山就此沉入水中。 所谓“巫山**”之说,正式成为神话类典故,再也无从考证。 ——这也是何苦发现这不是原来那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在原来那个世界,三峡电站蓄水,虽然造成了大批库区移民,可那举世闻名的巫山,绝对没有就此淹没,绝对没有成为永不再现的传说。 ——这一个世界的这一个三峡电站,蓄水量到底有多大,何苦只觉得是难以想象。 在这个世界,在那一年,三峡库区搬迁的人类固然数目庞大,失去家园的飞禽走兽也是数不胜数。 蜀川山水本多奇,所孕育的妖类不在少数,却也正因为他们深具灵性,三峡电站的落成,就等于宣布了一场浩大的劫难。 眷恋故土的。 死守情侣的。 闭关修行的。 受伤抱病的。 应劫的灵禽异兽之多,人类根本无从估计。 大部分的妖类都和人类一样选择了搬迁。 少数的,去了别的山林,那将又是一场场争夺生存地盘的恶战。 多数的,就此变换形体伪造证件,正式融入了人类社会。 就当是入世修炼罢,那也是不可多得的机缘。 年轻一辈的自然不必说,诸如小狐狸之流,原本就向往俗世繁华。 老一辈的,不愿放下面子去争夺地盘,也自流落红尘。 像胡三娘,她就是流落红尘的老妖精。 ——虽然她修的不是损人利己的妖,虽然她凝聚的不是邪气凛然的妖元,可她的出身摆在那儿,她就还是妖类而不是猎妖师。 和她一样随遇而安随波逐流的妖类不少,而且修为大多不凡。 胡三娘在浪迹六年后才决定安顿下来,因为她已经感到雷劫将至,得尽可能的做好渡劫的准备,而漂泊并不适于天道修行。 选择临江公园,因为公园的环境比较接近大自然,有助于修行,也不曾远离人间,雷劫时不会有大面积的煞威轰击,比较容易应付。 游历的时候,她曾看见一个蛇妖在荒野用法阵辅助来渡劫。 那蛇妖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却在雷电交加之下连布阵的整座山峰都给轰了个烟消云散。 换做是在人世间,这种大规模的雷劫有伤天和,多半就不会发生。 何况胡三娘修的是仙狐道,炼的是正气浩然的真元而不是邪气凛然的妖元,所面临的雷劫也不会像纯正的妖精雷劫那么恐怖。 公园大门一守就是十年,修为是日益精深,第一千道真元即将凝聚成形,而雷劫,也终究要随之而来。 今夜,是该有一个了断。 今夜,本该有一个结果。 第九章 天网凌空,雷火炼形金龙现 夜更深。 风已寂。 云如墨。 漆黑如墨的乌云越积越厚,越垂越低。 就像一座巨大的城池当头压下。 云中有隐隐精光流窜。 雷电正在酝酿之中。 恍若一张巨大的正在编制的网。 天网。 “雷公电母,代天巡查,天网一出,妖魔通杀。” 这话,不止所有的妖类知道。 就是所有的猎妖师也知道。 所谓妖类,所谓猎妖师,对这红尘俗世来说,都算逆天而行的异类。 这种异类的名字,就叫做“修仙者”。 出身不同,称谓不同罢了。 那所谓的天网,也不过就是那些修仙者所积蓄的本元所引起的天地异变。 ——如果把苍茫天地视为一个整体,那么天网就是这个整体对发生病变的局部进行自发性调节的表现。 ——被称为真元或者妖元的本元,就是被猎妖师或者妖类据为己有、不再参与自然流转的天地元力,完全可以被天地这个整体视为发生病变的“病灶”。 ——相较而言,正气浩然的真元比邪气凛然的妖元更具亲和力,也更具伪装性,更不容易受到天地排斥被当做需要清除的“病灶”。 ——相对而言,修仙的猎妖师就要比修妖的妖类更容易渡劫。 这苍茫天地消除病灶的自发性调节,就和人类治病一样,有着各种不同的形式。 其中最广为人知最令人心惊的,就是雷电。 也就是传说中的天打雷劈。 雷电交加,阴阳互搏,神威赫赫,妖孽变色。 ——以非自然的高度凝聚的元力为目标,以高能量的雷电为手段,将拘禁元力的载体击溃,自然能够让天地元力恢复流通保持平衡。 在民间传说中,雷电都是天界神人在掌管。 雷公电母,那对据说是疾恶如仇的夫妻,就成了上苍的代表。 天网一现,无论是妖类还是猎妖师,都将惶惶不安,谁也不知道自个儿会不会给喀嚓掉。 这一次,天网笼罩的范围极大,竟然覆盖了整个蟠西市。 无形的威严凛然散发,化为沉甸甸的压力,凝如实质。 能感觉到这无形压力的,也就只有猎妖师和妖类。 在普通人眼中,这不过是一场大雷雨的前兆。 只是天变得太厉害,很可能引起大规模断电,得赶紧关门闭户窝在家里,并且准备好蜡烛打火机或者应急手电什么的。 如此而已。 天网虽然恐怖,却只是针对身怀异能疑为“病灶”的异类,对常人无害。 就算是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坏人,也无关紧要。 只是做贼心虚,会下意识的对霹雳惊雷感到恐惧,最多就心惊肉跳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所谓“坏事做多了,天打雷劈”,纯属鬼扯。 ——人间自有人间道,人类有自己的法律和道德约束,传说中的天界,估计不能也不会妄加干涉。 天网已经出现,天雷将动。 整个蟠西市的“异类”大多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还尽量的收敛自己的气息,扮得比普通人还要普通人。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天网要收拾的正主儿,但是,谁知道雷公电母出差的时候,会不会搂草打兔子捞一把外快? 要是顺手把自己给咔嚓掉,那可就冤大了。 连找阎王哭诉的机会都没有。 说不定老阎还会撇嘴冷笑:“傻冒,你妈妈没告诉你打雷的时候要躲到马桶旁边吗?” 天雷酝酿的时间出奇的长,积天地之威的无形压力,也越来越大。 终于,正主儿忍不住,开始有了动作。 “既然迟早要来,那就给我动吧……” 低语声中,何苦惊骇的“看”到斗室中的老妇人发生了电影特效般的异变。 皱纹开始舒展。 肤色开始红润。 花白的头发飘散开来,转变成无暇的雪白。 ——鸡皮鹤发的胡大妈消失,风姿绰约的胡三娘正式幻现。 收敛的真力高速运转,第一千道真元凝聚成形,胡三娘正式开始了晋级。 受到能量激荡的真元牵引,一道眩目的电光闪现,从云层中蜿蜒而下。 目标,临江公园的大门管理员宿舍。 “灵珠现,天地变!” 胡三娘轻飘飘的浮起,在斗室的虚空中盘腿而坐,双目垂帘,双手印诀变换,姿势曼妙无方。 “幻!” 九颗核桃大小的珠子凭空幻现,颗颗晶莹如玉,尽数环绕在胡三娘周围,悬而不落,载浮载沉。 淡淡的白光泛起,荡开。 如梦如幻。 白光不但充斥于斗室,还透墙而出,形成一个隐约可见的光罩,将整间宿舍包罗其中。 “咔嚓!” 闪电击中光罩。 霹雳炸响。 一团火球应声爆开,爆成有如灿烂烟花的满天火雨。 而光罩硬抗这一击,只在外壁掠过一阵颤动,形若无事。 这就算过了吗? 当然不是。 刚才那一击,仅仅是开胃菜。 下一刻,天空中金蛇狂舞。 黑夜在刹那间亮如白昼。 不,黑夜亮得比白昼还亮。 如果有人目睹这一刻的风光,肯定会在双目一阵刺痛后睁眼如盲。 九九八十一道闪电飞泻而下,击中光罩的同一个点。 雷光爆开,恍若璀璨无比的火树银花。 八十一声霹雳几乎不分先后的炸开,化作一个撼动山岳的惊雷。 “喀嚓嚓——” 光罩,碎! 白光点点宛如流萤,和烟花般爆开的雷光火雨一起飘散在风中。 而胡三娘的容身之所被厉电撕裂了屋顶,让她直接暴露在了天网之下。 暴露又如何? 原本就没打算隐藏。 胡三娘盘坐如故,俏脸上古井不波。 斗室内白光不再浮现,九颗真元幻化的灵珠也不再转动,就那么定定的凝在虚空,仿佛是镶嵌在凝固的空气之中。 珠光如梦。 闭目垂帘的胡三娘身上笼上一层淡淡清辉,圣洁之气自然散发。 这时候的她,清雅得恍如月华仙子。 出窍状态的何苦“看”得是目瞪口呆,心念翻滚如潮,有如惊涛骇浪。 ——这可是传说中的修士渡劫啊,雷劫啊! ——这不是和现实世界极为相似的平行时空吗,怎么冒出个渡劫的修士? ——尼玛,这不是生活,是小说啊! ——尼玛,这不是都市,是玄幻啊! ——尼玛,这太刺激,也太好玩了啊! 片刻的沉寂,万籁无声。 空中黑云翻滚,显然在调动更为恐怖的能量。 又一道闪电生成,才一出现就粗如儿臂。 随着距离的拉近,闪电变长,涨粗,眨眼间幻化成了一条神威赫赫的金龙。 真的是龙,传说中的五爪金龙。 金龙还没有扑到,一颗赤焰环绕的龙珠已经从龙口喷出,流星陨石般呼啸而来。 那是一团璀璨夺目的球形闪电。 ——雷火炼形,龙击长空!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雷劫的最后一击。 接得下,就名列仙班。 接不下,就形神俱灭。 沉重得超乎想象的压力当头迫来,恍如天崩。 “九星连珠,起!” 一声娇叱,九颗灵珠同时一震,珠光辉映,异彩焕发。 一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迎向那从天而降的“龙珠”。 只可惜天威太盛,人间修士这将近千年的道行,不过是螳臂当车—— 球形闪电被引爆。 “龙珠”爆裂开来,雷火四溅。 白色光柱冰雪般消融。 九颗灵珠无声无息的炸裂,碎成漫天粉末。 一声闷哼,胡三娘嘴角沁血,无力的自虚空中跌落,荏弱得如同美丽却无依的蝉衣。 只是一颗权作先锋的“龙珠”就有如此威力,身为主力的雷火金龙,该当蕴藏何等恐怖的能量? 绝望中转机乍现,西南方突然出现异动,妖雾乍起,妖气冲天。 金龙受到牵引,自然而然的一化为二,分身出击。 相对而言,扑向胡三娘的这一条雷火金龙,威势和力量都足足减了一半。 饶是如此,比起先前的雷火龙珠,也是只强不弱。 反观胡三娘,灵珠已毁,将近一千道的真元随之而逝,真力涣散的她没有了强横实力作后盾,拿什么来对抗这灭神一击? 第十章 云雨巫山,如梦似幻镜中花 天雷轰顶。 生死一线。 胡三娘的心潮乍起,思绪以超光速运转。 记忆之门开启,恍惚刹那间,时光倒流八百年—— 那时候,胡三娘还是巫山上的一头银狐,主修媚狐道。 “偷天换日,万种风情,颠倒众生,覆雨翻云。” 这是媚狐道的精髓所在,胡三娘深得其中三昧,并且奉行不违,自得其乐。 于是,游山玩水的文人雅士,闭关修炼的英雄侠客,烧香拜佛的王侯权贵,甚至是打猎砍柴的猎户樵子,都常常会有巫山艳遇。 千娇百媚美人来,**缠绵温柔乡。 只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承受艳遇的艳福。 所谓艳遇,**蚀骨。 抵死缠绵的温柔乡,何止是**而已。 很多时候的很多人,连骨头渣子都没得剩。 直到那一天,她遇上了他。 一个落拓文士,带了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 意兴萧索,郁郁寡欢。 长得不怎么样,但眉宇间那一抹飘渺无尽的落寞,让她无由的心疼。 生平第一次,她动了合籍双修的念头。 是合籍双修,决不再是采阳补阴。 她是真的想将他渡离红尘,与她共享风月。 可笑她肉眼凡胎,竟然看不出他是个几乎已经在尘世中绝迹的金牌猎妖师。 他是散仙。 衣不染纤尘的散仙。 她不动声色的诱惑了他。 而醉眼迷离的他,似乎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曾经让他痴迷让他沉沦的女人。 于是,一夜缠绵,无尽的**。 肌肤相亲,鱼水之欢。 水乳\交融的时候,**纠缠,心有灵犀,她自然知道了他的不凡。 “为你媚骨天生,毁我半世修行,天意呵天意……” 鸳鸯梦醒,他浩然长叹。 茫然若失。 “我该当有此一劫,你……善自珍重罢!” 身化清风去,他就此没有了踪影。 只留下了一颗朱红色的丹药。 仙妖殊途,不可能合籍双修,如果她也羽化成仙,那又另当别论。 只是,她修的是妖。 邪气凛然的妖。 她的出身本是异类,媚狐道本属旁门。 修仙原本逆天,何况出身不正兼走错了路,难成正果几乎是肯定的事儿。 若要成仙,最好的办法是自废将近三百年的道行,改修仙狐道。 让一切的一切,从头开始。 原本很严重的问题,现在已经不再是问题。 有了他留下的“洗髓丹”,转换元力属性并不困难,转变过程有惊无险。 就连道行也不会有多大的实质性损失,不过有那么一点点痛苦而已。 唔,这个“一点点”的程度,相当于把全身骨头逐一砸碎,然后再一片片的拼凑起来。 情有独钟,情迷心窍,这一点点的痛苦,没什么大不了。 真正的问题是,身为媚狐时所犯的罪孽,并不会随着修行方式的改变而消失。 那些孽缘,那些因果,都会如影随形,成为修行中最大的魔障。 平时还没什么真正的危险,在最后一关天雷渡劫的时候就是最大的缺陷,很容易导致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的情况发生。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终归要有面对的时候,这可不是空口说闲话。 胡三娘不怕,她别无选择。 因为那一夜,她的心已经彻底陷入。 意外的是,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是他的骨肉。 为了不在自废道行的时候损伤到胎儿,她只有等待。 一孕就是九年。 九年后,她生下一女。 女儿出生之前,风号云乱,电闪雷鸣。 胡三娘吓得不轻,还以为自己严重触犯了传说中的天条,要给五雷轰顶抽筋剥皮的说。 哪晓得,女儿一出世,先大哭三声,然后大笑三声,刹那间风流云散,雷寂电隐,又见月朗星疏,又是朗朗乾坤。 胡三娘心乱如麻。 虽然女儿是她和他的亲骨肉,却让她心惊肉跳,避之唯恐不及。 就在那一年,她实行了早有预谋的跳槽行动,自废修为,转职于天狐道。 就此潜心静修,两耳不闻窗外事。 女儿呢? 随手一抛,弃之荒野。 天赋异禀,天生奇骨,天降异象。 她的未来远非她一介狐妖所能塑造。 终归是要放手,何不让她早经风雨?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本就是自然界的铁定法则。 悔吗? 不悔,虽然女儿她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没有给她温暖,没有给她宠爱,甚至没有给她姓名。 可是,给了她一个自由发展的空间,给了她一个无拘无束的天地。 若是他在,应该会明白这良苦用心罢? ——回忆悄然而止,胡三娘悠悠一笑。 笑出了无边风情。 天地间蓦地一静,连时光都似乎就此停止。 “镜花璀璨,风月无边,我心如一,无悔无怨。” 吐气如兰,迸字如珠。 恍若得道高人念动了言出法随的灵咒。 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无中生有的出现,悬浮在胡三娘的头顶。 这是她八百年前就在用的镜子。 不是法宝,不是法器。 只是一面梳妆镜而已。 仙狐道不修外物,真元化灵珠,千年修为尽在灵珠之中,和这面镜子没一根毛的关系。 可这面镜子,对胡三娘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那一夜,她和他,曾经揽镜共照。 那一夜,他为她,曾经对镜插花。 这面镜子,曾经留过他和他缠绵**的影子。 这面镜子,是她和他痴迷沉醉的见证。 现在的她,没有了苦修千年的真元,法术玄功也成了水月镜花。 她只剩下了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心有所感,口有所言。 不曾想心动念起,竟是言出法随。 那一面铜镜应声而起,灵光乍现。 恍惚间有如一轮明月,清幽如梦。 月华,如水。 有如张开了一道缥缈若烟的屏障。 凌空扑击的五爪金龙一头就撞了上去。 电光爆射,雷火缭绕。 月华屏障一震,转瞬化为罗网,飞卷疾缠,竟然将整个金龙都包裹其中。 无声无息的,金龙还原成一道粗大的闪电,如有灵性的挣扎扭曲,却始终冲不开淡淡幽光的束缚,给压迫得越缩越小,直缩成了一颗大如海碗的光球。 如梦似幻的璀璨光球,就静静的浮在胡三娘的面前,距她的眉心只有一尺。 炽光灼目,却在外层裹上了幽幽清光,看起来是惊心动魄的妖艳。 胡三娘怔住。 她很清楚的感应到,这幽幽清光不是真元波动的能量表现,而是精神层次的本命灵光。 是了,下士修身,中士修术,上士修心,心才是万物之本,精神本源终究是在物质能量之上。 什么是天界? 一个纯粹的精神领域,无相幻化,无拘无束! 什么是修行? 勘破万象,返璞归真,逐步脱离物质的限制,回归那超然物外的精神本源! 聊斋不关风月 1背后有人 我在一家合资企业上班,公司离家不算远,步行三十分钟就到了,只是要经过一条没有路灯的僻静林荫道,白天倒也罢了,晚上冷清清阴沉沉的,一个人走着还真有点害怕。 偏偏公司里经常加班,我也就常常在半夜三更的往家里赶,幸亏是个男儿身,又跟搏击馆里当女子教练的女友学过两招,虽说天生胆小,硬硬头皮也就过了。 老天爷保佑,一走三四年,除了经常被突然窜出来的阿猫阿狗的吓得寒毛直立之外,倒是没遇上什么真正的麻烦。 只可惜,好运气似乎开了小差,我到底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还是半夜三更,还是林荫道,还是独行人,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可是从我踏上林荫道开始,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心头探头探脑,好像有人在静寂中死死的盯着我,被窥视的感觉让我分外不对劲,仿佛肌肤突然蒙上了一层蜘蛛网,浑身都觉得难受。 一步,两步,三步…… 我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乱,一边迈着平稳的步子,一边默默的数着自己的脚步,这是女友教我的法子,说这样赶夜路可以全神贯注心无旁婺,不会因为胡思乱想把自己给吓死。 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在渐渐急促,心跳的声音清晰可闻,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具体,背后,好像有人跟着,亦步亦趋? 四十七步,四十八步,四十九步…… 真的是有人,虽然听不到呼吸,听不到话语,可是我听到了脚步声,轻盈的脚步落上遍地落叶,细微的摩擦沙沙作响,恍若幻觉。 也许,这本来就是幻觉,也许,是另外一个加班的人,也许,只是一只流浪猫…… 我拼命的安慰自己,可是心跳已然慌乱,脚步也不再平稳,明明只要一阵疾冲就可以逃离这个恐怖地带,明明蓦然回首就可以看个明明白白,可是,我不敢,我怕。 我怕逃离的时候,会有一只怪手从后面掐住自己的脖子,我怕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陌生的老人,看到一个叼着烟头的恶汉,或者看到一个嘴角流血披头散发的…… 女鬼。 我只能任恐惧蔓延,一步一步的捱,硬着头皮,故作镇静。 三百一十二步,三百一十三步,三百一十四步…… 眼前一亮,林荫道已是尽头,拐弯就是灯火通明的平安巷。 站在明处蓦然回首,身后沙沙的脚步声嘎然而止,可是没有人,只有林荫道的一片深幽,我站在平安巷的拐角,仿佛站在阴阳的交界。 有风吹过,我突然觉得很冷,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汗流浃背。 2七月半 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去上班,明显的精神不振,也难怪,一夜无眠,要是龙精虎猛的那才是见鬼。 女友打电话找我,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最近治安不好,听说你们那一带有人半夜三更劫道,加班可不要太晚!” 心头重重的一跳,我只要苦笑的份:“不加班哪有加薪,不加薪,我拿什么买房子娶你过门?” 这是实话,我和女友已经是大龄青年,要不是房子没着落,早该当爸爸妈妈了,哪还会在同一个城市还牛郎织女单宿单飞?女友沉默了一下,说:“要不,我每天都来接你?” 我差点就蹦出来一个“好”字,可到底还是拒绝了:“别,你每天都那么累,我又不是小孩,放心啦,要真遇上劫道的没准儿还能英雄一回呢!” “就你这天生胆……天生好人还英雄?别吓我了!”女友当然知道我胆小的毛病,没好气的嗔了一句,不过语气很快就温柔起来,“过两天是你生日,我会去你那边……” 心里不由得一热,我翻了翻日历,笑容却突然凝固,八月九日,农历七月十六,星期三—— 昨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有名的鬼节,七月半。 3飘荡在身后的幽香 又是夜半,又是林荫,我心惊胆战的数着自己的步子,如履薄冰。 一步,两步,三步…… 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 汗毛渐渐立起,肌肤起栗,心跳加快,呼吸浊重,又来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沙,沙,沙,轻盈的脚步就在身后,细不可闻,却又似声声入耳,一下一下仿佛踩在我的关节,让我不由自主的全身酸软。 不敢跑,不敢回头,我几乎是在机械的走自己的路,机械的数着自己的脚步,机械的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一百二十六步,一百二十七步,一百…… 黑影一闪,突如其来! 我被吓得跳了起来,和惊叫声一起响起的却是一声猫叫,一条大黑猫轻蔑的瞥了我一眼,大摇大摆的跑了开去,惊魂未定的我没有理它,却是近乎本能的回头—— 刚才,就在我被该死的黑猫吓得怪叫的时候,身后分明传出了一声轻笑,千真万确,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可是,没有人,后面空空的没有一个人,难道是藏到那些盆子大小的绿化树后面去了? 或者,是眨眼间逃进了十多米之外的绿化带? 我怔怔的站着,实在没有去求证的勇气。 因为我的鼻子告诉我,刚才的确有个女子跟在我身后,现在空气中还残留着郁馨牌香水的味道。 那淡淡的幽香我并不陌生,我的女友,也是用的那种香水。 ——我的身后,真的跟了一个女人。 抑或,应该是…… 女鬼? 4聊斋艳谭 沙,沙,沙,轻盈的脚步渐行渐近,熟悉的香味飘来,和着地上斑斑驳驳的月光,缥缈的恍若一梦。 一只柔软的手搭上肩头,我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 慢慢回头,立即看到了女友促狭的笑脸:“英雄,怎么胆子这么小,居然给一只猫吓着了?” 我的脸烫得像火,呐呐的说不出一句好话:“你……怎么……” “人家担心你嘛,所以就给你当影子保镖喽!”女友贴了过来,居然大言不惭的邀功,“你说,该怎么奖赏我?” 连日的恐惧和被戏弄的羞怒一起爆发出来,我重重吻上女友的红唇,双手开始轻车熟路的煽风点火,近乎粗暴的动作很快让欲拒还迎的女友意乱情迷媚态横生。 “唔……不要……” 箭在弦上干chai烈火,哪还管什么要不要,反正这儿够僻静,偶尔新鲜刺激一下又何妨? 越来越亢奋的我加快动作,很快就肉帛相见挥戈直进,不容抗拒的将女友就地正法了。 “呜……都说了不要……讨厌……我恨死你了……” **的呻吟突然变成了呜咽,迷乱的娇喘也变成了嘶叫,怀里青丝散乱的女友抬起头来,一张俏脸突然扭曲变形,成了七窍流血淤青一片的惊心动魄! “啊——” 我怪叫着挺身而起,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却还有隐约的喘息和呻吟,只是那声音,分明来自隔壁。 “见鬼的出租屋,隔音效果这么差!” 条件反射的骂了一句,我突然惊觉,自己并没有在林荫道,而是在自己的陋室蜗居,女友用的郁馨香水不知怎么的打翻了,熟悉的香味满室飘荡。 我慢慢躺倒,一动不动,任由湿了一大片的内裤渐渐凉透,任那寒意慢慢沁入心房。 原来,从看到女友开始,就只是荒唐一梦。 5不行了 我请了病假,无可奈何。 我想,我是被鬼缠住了。 女友说得没错,最近治安不好,而且我也知道,那条林荫道就发生过一桩强奸案,两个男人挟持着一个女孩进了绿化带,结果可想而知,后来没有人报案,估计是先奸后杀,毁尸灭迹。 那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 一个星期以后林荫道开始闹鬼,正好是七月半,也正是她的头七,所谓的回煞夜。 我的好运气开了小差,所以很不幸,她缠上了我。 得知我生病的女友赶来看我,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撞鬼,而所谓的生病探病,无非就是一个相聚的借口,一个亲热的理由。 寻求依靠也好,稀释压力也好,遗忘恐惧也好,反正,我需要活色生香的刺激,需要纵情率性的疯狂,我,不愿孤独,那种慢慢积累的诡异凝为日益沉滞的恐怖,让我无法呼吸,让我几欲窒息。 都是熟男熟女,彼此的身体都是熟悉的诱惑,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只是兵临城下的时候,郁馨香水突然浓郁起来,怀里鲜活的人儿缥缈起来,桃色渲染的俏脸迅速变形,化成了那张惊鸿一瞥却铭记于心的鬼脸。 恍惚只是一瞬,寒意蛇一般从脊椎窜起,炽热的硬挺蓦然疲软,再无一丝温度。 “对不起……” 我的喃喃低语连自己听起来也陌生无比,女友清亮的瞳孔映出了我的脸,死灰一片,就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6独角戏 病假取消,又继续上班,我忽然觉得无所谓,原来恐惧一旦具体化,就再没有了惊心动魄的杀伤力。 女友陪了我两天,期间又有过几次亲热,但是都以失败告终,我不得不心灰意冷的承认自己完了,看来天生胆小的我非但成不了英雄,还丧失了男人的本色。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怕的,和女友不欢而散,上班,加班,夜半依然,林荫依然,独行依然,还有,魅影依然。 我能清晰的听到身后的轻盈脚步,也能敏锐的捕捉郁馨清香,只是,没有了毛骨悚然的恐惧,甚至没有了回头一看究竟的yu望。 看开了,鬼魅缠身也就不过如此。 不知不觉,梦游似的日子忽然到了尽头—— 还是夜半,还是林荫,还是独行,一步,两步,三步…… 一百三十步,一百三十一步,一百三十二步…… 我忽然停步,寒意窜上脊梁,心却蓦然炽热,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绿化带有两个人在厮打拉扯,两个男人,一老一少,年长的居然占了上风,年少的只有挨打的份,奇怪的是两个人纠缠得厉害,却是一声不吭,似乎怕惊动林荫道的住户。 两个男人,行踪诡异,举止怪异,是抢劫还是…… 鬼上身? 那个缠上我的鬼是不是要借我的手为她报仇让凶手伏法? 莫名其妙的头脑发热,我糊里糊涂的冲了上去,年长的那个冷不防的挨了一下,烂泥一般软倒,年少的那个登时红了双眼:“靠,敢打我老爸?” 我被他恶狠狠的扑倒,后脑勺重重一震,似乎碰上了什么硬物,天旋地转中,我看到那个暴跳如雷的小伙子腾云驾雾的飞了起来,依稀仿佛,有黑影一闪,熟悉的香气缥缈如梦。 心头突然一松,如释重负,我想没打错人,这一对父子的相貌我记得很清楚,我亲眼看到他们挟持了一个年轻女子,只是当时的我明哲保身,来了个装聋作哑。 严格说来,林荫道的强奸案和鬼缠身并没有宣扬开来,因为作为目击者和当事人的我一直守口如瓶,所有的猜疑和惊惧都独自承担,如一场自编自演的独角戏。 7鬼在人心中 “原来,你真的可以英雄一把……”女友的**在我怀里扭动如蛇,激情火一般燃烧,“可惜,你表错情了,人家爷儿俩闹家庭纠纷,你凑什么热闹?” 天晓得,那两个男人真的是爷儿俩,还是林荫道的住户,两个都贪酒,没事儿就整一杯,一喝就醉,一醉就疯,打打闹闹家常便饭。 更荒唐的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强奸案,那个被我以为已经遭到奸杀的女孩是两个酒鬼家里的小公主,一直讨厌老爸和老哥嗜酒贪杯的德行,屡劝无效,一气之下以身试酒,试图现身说法让老爸老哥耶体验一把自己的无奈,结果大发酒疯闹得天翻地覆,差点没把那父子俩折腾个死去活来。 她倒只是被爷儿俩按到绿化带的喷头上淋成了落汤鸡,好歹是清醒了过来,没看清状况就落荒而逃的我,却被吓出一块心病,差点就一蹶不振。 如果女友不是担心我们那一带的治安又顾及我的面子悄悄护送我,如果那两个酒鬼没有老毛病发作发起了酒疯,如果不是我和女友登门道歉见到了“女鬼”…… 可能那“鬼”会缠我一辈子,也许缠不死我,却可以让我雄风尽失再也无缘风月。 ——看来,很多时候做人还是不要太胆小,因为“鬼”就在人心中,即便能保一时平安,你也会过不了自己心里那要命的一关。 郭襄自传 1 我叫郭襄,郭靖的郭,襄阳的襄。 ——两个震动天下的名字,注定了我的不同凡响。 一直以来我都很寂寞,寂寞如大漠风沙中一朵鲜妍得扎眼的仙人掌花。 在旁人眼中,我是天之娇女,生活该当热闹而充实。也是,侠之大者郭靖的女儿,一代天娇黄蓉的掌珠,独行其是黄药师的孙女,忠义两全鲁有脚的忘年交,这么多个令人惊慕的身份重叠,如一个个耀眼的光环旋转,想不热闹都是奢望。 何况我很美丽,美丽得无从平凡。 繁华,本是我的宿命。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像大姐头芙儿,她就很喜欢并享受那种被人捧在半天云里万众瞩目的感觉,焦点中的娇点,沉醉东风,飘飘然自得其乐。 可我不同,我除了天生丽质还够聪慧,聪慧得能轻易而举的看穿繁华后面的轻浮,我忍不住去想,如果抛开身家不提,纵然美丽如我,聪慧如我,又能有几人注目? 答案令我心寒。 所以我寂寞。 天下之大,竟然无人知我,即便是聪明如斯的老妈,也从不知道我心孤苦,更不知道我梦无依,和大姐头一样,她也醉于繁华,流于浮华。 我只能继续别人眼中的热闹并固守自己的寂寞,我不求人解,也不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就是我,我该有自己的世界。 于是,我有了一个响当当的绰号—— 小东邪。 2 情为何物? 若是从前,面对这个问题,我定是茫然,惶然,不知所答,因为情之滋味我从未尝过。 但是,在今天,我有了自己的答案—— 适当的时候,遇上一个适当的人,心那么恰到好处的适当一动,如昙花一现,如流星飞逝,刹那已是永恒。 刹那的美丽和灿烂是情,永恒的追寻和回味也是情。 就像如今,现在。 风雪弥漫,夜深林暗,百兽环绕,群鬼乱舞,这一刻的人,孤独如怒海中的扁舟,这一刻的心,脆弱如晨露凝成的霜华。 而他适时出现,独臂,丑脸,寒目,落寞的身影,张狂的声音,孤傲的风姿,霜华在刹那融化,只因遭遇了阳光,风浪不再可怕,只为孤舟有了方向。 只一眼,注定了我的归宿,他,就是我的神话。 那瞬间的心动,足以回味一生。 刹那芳华,纠结千年的相思。 3 我在热闹中寂寞,他懂,因为他也鹤立鸡群;我凝视他的眼神,他明白,因为他也曾经年少轻狂。 他给了我三根金针作为信物,说是可以满足我的三个愿望,我知道,这是一种温婉的拒绝,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承诺。 那一刻,我尝到了心疼的滋味,如同橄榄,淡淡的苦,轻轻的酸,微微的涩,还有隐隐的回甜。 我动用了第一根金针,看到了他面具下的真容,那是一张英俊得寂寞的脸,如同我的美丽。 该当如此的,我对自己说,他本非平凡,不论美丑,都会是一个少人并肩的极端。 我拿出第二根金针,得到与他共祝生日的机会。 十六岁,过及笄之年,正豆蔻年华,告别青涩,不再幼稚,有他的相伴,这一天将会是永不褪色的绚丽。 只剩最后一根金针了,我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像收藏一个美丽如霞易碎若露的梦。 就让它和那个不曾出口的最美好的愿望陪我一生罢,至少它会提醒我曾经的心动和隐藏的心疼,毕竟有人懂我的寂寞,有人在乎我,惦着我,记着我。 这,会是一种飘浮着淡淡忧伤的幸福罢? 4 想他的日子,寂寞已然淡如云烟,我得承认,相思是治疗寂寞的良药。 相遇是缘,相知是份,相思是情,相依是爱—— 老和尚一灯如是说。 那么,我和他,是有缘有份也有情,却独独没有爱,他的爱早已给了那个她,与他相依相守之人,原本不是我。 其实,相思于我,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可以对抗一时的寂寞,却会注定一生的孤苦。 生日那天,他如约而至,却若惊鸿一现,来去飘萧,我知道,他是曾经沧海,他怕我越陷越深,他不愿我唐突终身。 七彩缤纷的烟花在襄阳上空绽放,有着眩目的惊心的美,他是想告诉我,所谓浪漫,不过是灰飞烟灭的绚丽,所谓激情,无非是随风飘逝的梦幻。 可是,他忘了烟花本身的感受,那种燃烧的寂寞本无过错,刹那的灿烂又何尝不是生命的期待和宿命的体现? 其实,他该明白的,因为,他和我都如烟花般寂寞。 不同的是,他已灿烂刹那,我却芳华未吐,他因相思而寂寞,我为寂寞而相思。 5 绝情谷,断崖下,寒谭边,我拿出从未离身的第三根金针,要他好好的活下去,他怔怔的看着我,眼神有说不出的怪异。 我知道,就凭这一眼,我在他心中的份量已非从前。 是的,我已知道了他的故事,包括他和我家的恩怨,他的那个唯一,他的诸多红颜,还有……他和我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这些并未改变我对他的感觉,如果真要说有所影响的话,只能说是多了些感动,多了份希望—— 原来,他那么重情重义;原来,他和我还有“历史”可言;原来,他的唯一已不复存在…… 我,会不会成为他的另一个唯一? 不可否认,这念头诱人之极,怦然心动的我悄悄的笑,镜中的人儿红晕上脸,明艳不可方物。 我留书出走,去找他。 十六年之约将满,他终究会看清那个美丽的谎言,以他的烈性,结局不言而喻,而我,决不容他黯然而逝。 果然,他跳崖殉情,而我,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跟着扑向那一片苍茫,无怨无悔。 或许是情到深处感天地罢,我和他都没死,但是,见到他安然无恙时的欣喜若狂和听到他答应兑现诺言时的如释重负,都让我凛然心惊,心惊得成了心悸。 曾几何时,我对他的关切到了如此地步? 不知不觉中,我在他身上费了多少心寄了多少情? 就为那恰是时候的一眼,就为那刹那的心动和心疼,我对他的迷恋就到了“悲欢共,生死同”的程度? 我的骄傲呢? 我的寂寞呢? 难道,就这么不着痕迹的给他悄然抹去了吗? 我无从答起,只能对自己苦苦的笑。 看来,爱情是一场满是意外的游戏,只要你投身其中,就很难再把握自己。 6 终于看见了她,他的妻,他的唯一。 我向来对容貌极为自负,现在却忽然没了自信。 不错,因为她,她简直就不该是凡尘中人,或许,也只有她的清幽出尘,才配得上他的孤傲张狂罢? 我在看她,她的眼中却只有他,他在为我而战,但没有看我,甚至没有在意那个强横的对手,只关注着在千军万马中翩跹往来的她,若他专心应战,就凭金轮法王那几只破轮子,又怎会是他百招之敌? 仿佛心头一块大石落下,我觉得无以言传的轻松。 早在绝情谷成功阻止他殉情的时候,我就有隐隐的不安,现在想来,竟是怕自己真的成为他另一个唯一。 那本是我的期待,却也是我的恐惧,若他真能放弃她而接受我,不也预示着今后的某一天,会放弃我成全另一个红颜?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轮回,我看得懂。 我要的,不是一时的繁华,是永恒的芳华。 幸好,他并未让我失望,她真是他的唯一,无论生死,他的心都容不下第二个女子,也正因为这份痴,他才不枉是我心中的唯一。 7 春去秋来,岁月匆匆逝无声,弹指间就过了十年,我早已不再是困守孤城的郭家二小姐,而是成了飘游江湖的娥眉,“千山暮雪,只影绕天涯”,闲话是少不了的,不过我懒得去听。 十年前,他和她携手而隐,只留一段美如童话的爱情传颂八方,我的心也随之静如止风,再无一丝涟漪。 游历去罢,骑一头青驴,携一柄短剑,离繁花浮华,远纷扰红尘,看黄叶飘萧,任风雨飘摇,游荡在外的日子就那么一天天的过,孤孤单单的人,清清冷冷的心。 想他么? 想。 心如止风,不错,可是风停了,空中不也还有暗香浮动? 回味他的言行,追逐他的足迹,聆听他的传说,闲着也是闲着,想他个肆无忌惮又何妨? 看红尘俗世,数芸芸众生,值得一想的,也就只有他了,别的诸如张君宝、何足道,都不过是浮光掠影,不曾让我心动,更不会让我心疼。 渐渐的,思念成了本能,寻觅成了习惯,“他”不知不觉的成了我的一部分,如同呼吸,如同心跳,自然得无从割舍,我的游历也就不再是游历,而是成了一场寻觅爱情的长途跋涉。 毕竟,他是我的心魔,原来,人真的喜欢自寻烦恼。 8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真的,我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他和她,更不会想到这首小令正是他和她的生活写照。 重逢,本是一场意外。 茅屋,竹篱,花丛,菜田,炊烟袅袅,鸡鸣狗叫,这应该是典型的田园风光,诗画村景,而在花荫下乘凉的他和她,就是那风之韵,光之晕,诗之眼,画之魂。 虽说是乘凉,可他们并没有闲着,他在捏面人,仅有的一只手把脸上抹得白一块花一块的,还偷空抿一口酒,尝一颗花生米,她坐在一边缝衣服,还要防着那一群跑来跳去的小鸡,不准它们去和他捣乱,阳光透过花枝,斑斑驳驳的洒下来,落在他们脸上、身上、手上,有一种略带沧桑的幽凉之美。 真让人难以置信,这会是昔日叱咤风云的神雕侠和名扬八方的龙女花,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或许,本来就该当如此? 我远远的看着,不知不觉间,泪已盈眶。 是的,他们已不再年轻,他们发已花白,他们颜已衰退,可他们依然共度晨昏,他们的眼里都盛满了对方的依恋,这算不算是一种平凡的璀璨,算不算是一种天长地久的挚爱? 造化之神奇,实在让人望而生畏,思而生寒。 我没有去见他和她,我飘然而去,我的心,苍茫如千年的岁月。 二十七天后,我在峨眉山剃度,落尽三千烦恼丝,成了一名比丘尼,法号“缘寂”。 ——缘起是情,缘寂还空。聚散浮沉,寥落一梦。 风尘绝恋 我是一台电脑,在梦游网吧工作,每日里迎来送往,就像古时候倚栏卖笑的风尘女子。 我的客人大多是年少轻狂的男男女女,他们上qq聊天,进兽血厮杀,用劲舞放纵自己的激情,很是有趣,却也很无聊。真的,他们在网络的虚拟世界所展现的往往是荒芜的人心和压抑的个性,和坐在我面前的躯壳判若两人,那种巨大的落差让我不知所措。 “游戏而已,何必太认真?”蓝蓝懒洋洋的说。我想也是,上网的人都很随便,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动不动就“我好喜欢你哦”或者“灭了你小子”,无论爱恨,都轻飘飘地如同他们嘴里吐出来的烟圈,区别只在于是否吐出了花样,能否吸引别人的注意,看多了也就不过如此。 自以为阅人无数早已波澜不惊,遇上星子的时候还是不由得砰然心动。他的眼神有些沧桑,头发染了风霜,手上是厚厚的老茧,穿着老土却干干净净,那份清爽真的让我眼前一亮,当他抚mo我的身体时,我甚至掠过了久违的战栗,就像我的第一次接客。 他登了qq,让我多少有些失望,原来也是俗人一个。但是,难以置信,他的qq上只有三个好友,看看资料,都是编辑。接着他迅速隐身,开了网页,进了一家名气颇大的文学网站,登陆作家专栏,居然……在网吧里在线写作,还是长篇连载?晕死,绝对的异类,连我的女老板都惊异之极,好像看到了外星人。 “又一个痴迷文学妄想一鸣惊人的打工仔,没前途。”蓝蓝念念叨叨,像个小老头。他是女老板的小猫咪,有一双宝石般迷人的眼睛,就喜欢和我腻在一起,不过这会儿我没理他,因为我没空。星子在上传稿子,用的是微软拼音输入法,打字速度不慢,更重要的是那毫不在意别人好奇目光和窃窃私语的全神贯注吸引了我,一个认认真真的人,没理由不为他感动。 2000余字的稿子传完,星子没有太多的逗留,浏览一下书评,看看信箱,随后就退出登陆,关了qq,结账,走人,洒脱得让我迷醉。 “我好喜欢你哦!”蓝蓝怪腔怪调的说着我最感冒的台词,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讨厌!”我没好气的大发娇嗔,又情不自禁地问:“你说,他还会不会来?”“真的喜欢他?拜托,搞搞清楚,他是人,是异类啊!”蓝蓝替我长长的叹息,而我,无话可说。 星子还来,每天都来,隐身qq,2000余字的稿子,书评,信箱,他似乎很忙,总是匆匆又匆匆。而我,越来越沉迷余他旁若无人的坦然,飘萧来去的孤寂,还有全神贯注的认真,我想,不只是喜欢,我爱上他了。 他是山里娃,在一家小煤窑上班,星子是笔名,痴迷文学,梦想是当一名可以卖字维生的网络写手,不嫖不赌不烟不酒,唯一的嗜好就是书,买书,看书,渴望出书,未婚,也没有女朋友,孤僻成性,独来独往,住得不近,上网要步行十里……这些都是蓝蓝去打探来的,他替我悲哀,因为星子想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不错,但是他太穷,工资要补贴家用,根本就不可能为我赎身。 我渐渐沉默。星子上网的时间差不多是固定的,为了等他,那个时间段我不接客,我会给自己制造一些毛病来推托,蓝蓝也会帮着我赶人,而他,进网吧第一眼看的也就是我,可能是用顺手了吧,但我宁愿相信是因为他专情。风尘女子和穷书生相恋,应该没啥好结局,不能天长地久,那就惜取暮暮朝朝,不是吗? 星子写的是眼下很流行的灵异小说,看多了,我也不禁浮想联翩,要是奇迹出现多好啊,一个炸雷,一道闪电,我就幻化为人,就算不能和他长相厮守,一夜缠mian也行啊,好歹爱过一回,不枉今生——我想,我可能走火入魔了。 姐妹们看出了我的异样,倒是没有笑我痴心妄想,只是劝我不要那么傻,人在江湖还身不由己呢,何况我们根本没有主宰自己行动的能力。我承认这是事实,可是我有心啊,心最真诚,心最自由,为什么不能感动上苍爱我所爱?“上苍会被你感动的,奇迹也会出现的,但是,”蓝蓝忧郁的望着我,“你真的爱他且无悔无怨吗?” 当然是真的,我不喜欢游戏,我向来认真。于是,奇迹,出现了。 那天星子休班。对了,他休班最开心的是我,因为他将陪我一个通宵,稿子上传后,他会听音乐,会去各大网站搜寻各种征稿信息,还去在线阅读,看别人写得很成功的作品,嗯,是欣赏的同时借鉴并且弥补自己的不足吧。 夜深了,十二点正,按灵异小说的说法是子时,最容易发生灵异事件的时刻。蓝蓝在我身边忧郁的看着我,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可是我没留意,我的眼中只有星子,最后蓝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我快快乐乐的笑,又说了句话,好像是“你开心就好”,然后他就走掉,我在百忙中瞥了一眼,那背影竟然是十分的萧索,很像星子。 我的心动了一动,似乎有些不安,但是我没在意,蓝蓝比我强多了,至少他可以自由行动不受拘束,没理由要我为他操心。我继续关注星子,时间继续无声无息的流逝,忽然,屋里的灯光明亮得刺眼,从我身体通过的电流一下子强大的可怕,强光一闪,我没了知觉——那是一个短暂的“空白”,刹那之后,我惊异地发现自己有了活生生的身体有了活鲜鲜的感觉,而且,我是在星子的怀里。 接下来,我发现这个身体并不是无中生有变出来的,而是我那年轻女老板的身体,只不过这个鲜活美丽的身体现在听我的使唤,或许,这该是一种异类的“灵魂附体”? 不知何时,网吧里只剩下了星子和“我”,还有无边的黑暗。惊慌失措的“我”抱紧了手足无措的星子,摸着他纷乱的心跳,听着他粗重的呼吸,感受着他火热的气息,那一刻的我,如在梦中,而以后的诱惑与缠mian,足慰平生。 梦醒时,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屋里给客人准备的沙发上,星子和我的老板相拥而眠,淡淡的月光透窗而入,清辉如梦。这当然不是梦,虽然是我暂时借用老板的身体诱惑了星子,但我知道这是老板深藏于心却羞于行动的梦想,借用她的身体时,我相当于另一个“她”,明了她真心也不足为奇。 了却自己的心愿,还成全了一对情侣,我好高兴。毕竟我不是人,不敢奢望天长地久,老板为人不错,又长得漂亮,有她照顾星子,我很放心,而且星子成了老板的老公,我不就有更多见他的机会?奇迹真的出现,是我感动了上苍,蓝蓝呢,他怎么不来和我分享快乐和幸福? “变压房烧死了一只蓝眼睛的猫,这才造成昨晚上的电压异常和停电……”窗外的议论如晴天霹雳,我傻了眼。蓝蓝,是蓝蓝,只能是蓝蓝!原来,不是我感动了上苍,是我感动了蓝蓝,他用生命为代价,给我制造了一个灵魂附体的机会,猫是一种神秘的生物,也许他还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密法,这才让我得偿夙愿!忧郁的眼神,长长的叹息,萧索的背影,“你开心就好”,被我忽略的细节再现,我忽然明白,和我爱上星子一样,蓝蓝一早爱上了我。 即便,我们对于彼此,都是异类。 蜘蛛喜欢风,但是风不为蜘蛛的网而停留,蜘蛛就问佛祖:“我花了五百年来等待,为什么就不能如愿?”佛祖说:“你只知道你等风等了五百年,可你知不知道让你结网的那块礁石已经爱了你一千年?” ——星子曾经在小说里引用的故事忽然被我想起,悄悄的,泪已在心中蔓延,电流短路,火光闪烁,一切的一切,至此而绝。 石中火 1、艳遇 我是一块石头,孕于混沌宇宙之中,生于乾坤初开之时,长于寂天寞地之间。 一直以来,我都过得简单而快乐:吹吹风,淋淋雨,晒晒太阳,数数星星,洗洗月光浴,要不就美美的睡觉,连梦也懒得做。 无欲无求,无悲无喜,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我很满足,如果不是遇上了她,我决不改变,我会继续我的简单和快乐,继续我已经习惯的平凡。 那天,我在睡觉,忽然间有了梦,一团彩芒在梦里亮起,五色缠绕,交相辉映。那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瑰丽呵,即便是把最绚丽的霞,最灿烂的火,最鲜艳的花融在一起,也及不上它的万分之一! 我真真正正的吓了一跳,一惊,醒了,可梦里的彩芒还在,就在我的面前。但是,映入我冥灵之眼的哪是什么彩芒,分明是一位飘然出尘的女子! 瞧,黑芒飞瀑成发,白光流转为肤,蓝霓舒卷作裳,绿霞飞扬若裙,红练缠绕化绫,奇彩眩目,活色生香,那是怎样的仙姿,又是怎样的风华! 我看她的时候,也看到了自己,就在她那黑中泛紫的晶瞳之中——那是怎样一对明眸呵,如清幽无底的深潭,有悠久的岁月,有生命的活力,有无穷的智慧,有逼人的灵气,有难言的诱惑——一只晶莹如玉的纤手托着我的身体,像托着个梦想般轻柔,那种打心底流出的怜惜抚过我的灵神,让我不自禁的悸动,或许,就在这一刻,我迷失了自己。 若干年后,我学会了天地魔三界的语言,还是无法描述这一刻的心动,于是我生造了一个词——惊艳,惊是惊心动魄的惊,艳是艳绝天地的艳,惊艳,惊慑于那一场占尽天地风光的艳遇! “好一块灵石。”她轻轻一叹,叹息声如一湾春水般悠远婉转,“可惜。”“可惜什么?”我想问,但不能,我没学过说话,也不会出声,问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小童,在她那五色彩光的笼罩下,小童模糊得成了影子。 “它是盘古开天辟地时能量激荡产生的火星孕育而成,慧根、灵性皆源于火,偏阳过刚,不适于炼制五色石以补天。”她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回原位,象是怕碰疼了我,“我要的是风之清、玉之润、水之柔、空之容,却不是火之烈,因为天上已经有了金乌,不能再添个太阳。” 她走了,渐去渐远,美丽的背影如一逝不还的时光。我忽然感到了恨,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安于现状,这么不思进取这么懒以至于不曾修炼不能蜕变不会说话这才不能和她交流和她说笑和她同行! 再也不要这样过,再也不能这样活,我要变,变来一份自在,变成一个骄傲,变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 2、石矶 “逸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遨游四海之外……” 这是《逍遥游》中的记述,说的,就是我。 这些年来,我有意识的吸天地之精,纳日月之华,已经造就了灵脉,炼就了灵体,凝固了灵神,现在的我,已能幻化仙形,自在来去,再不是昔日那笨笨的固守一隅的小石头了。 ——那场惊艳给我的震撼大的难以想像,因为她,我再不平凡。 现在,我已知道,那位无意间唤醒我灵性的彩衣女子是女娲,太古修真之一,因炼五色石补天而名留千秋,被尊为万灵之主,由灵物入修真之途的精怪诸如我辈是她理所当然的属下,生死成败全在她一念之间,她,就是我们的神。 我想见她,不为崇拜,不因敬仰,只是倾慕,是想重温昔日惊艳,是想再现刹那心动。 想见不等于相见,女娲长驻天灵宫以镇天下阴极,精灵若非奉诏而入,必定会触发禁制,万雷轰顶,形神俱灭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而我,一个小小的石灵,修为太浅,在聚灵幡上连名字也没有,又怎能奢望女娲的召唤? 为了尽早的榜上有名,为了引起女娲的注意,我放弃了循序渐进的天道,走上了捷径:入世。万丈红尘,一剑来去,锋芒毕露,济世救民,这是一条光怪陆离的路,热闹而寂寞,可以大幅度提高修为,却也招鬼神之忌,一步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祸。 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我见到了女娲,不是召见,是她来找我。一千年不见,她风采依旧,仙姿如昨,见到我,她眼里有三分惊奇,三分赞赏,三分怜爱,还有一分,我看不懂,隐隐约约,缥缈得无从捕捉。 “精灵修真,先炼灵体,万物羽化,首选仙形,我知道有不少精灵都以我为模以炼形,成功的却万中无一,只有你算是例外,现在的你简直就是另一个我,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那是当然,那一场惊艳我刻骨铭心,炼形时自然下意识的模仿了她,潜移默化得很成功,不过,现在,我又像回到了从前,说不出话,只是傻傻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哦,没名字……一个很特别很出众的石头,就叫石矶,好不好?” 石矶,卓然不群的石头,好,怎能不好?这可是她取的名字! 3、飞灾 “冥泉楼台雾凄凄,斜风浅酌雨如丝。料是厌作人间语,爱听荒坟鬼唱诗。” 这是后世一个专讲鬼故事的人给我写的诗,说实话,我不喜欢,因为他只是凭空揣测,怎会知道我的心思? 远离人间繁华,告别仙界悠闲,付出自由之身,镇守阴森鬼蜮,这都不是我的意愿,但是,当年女娲说了:“你不要太露锋芒,人间自有人间道,不宜干涉太多,否则会引起天心失衡,那就连我也护你不住。回归天道吧,无欲无求,随缘自在,天灵宫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当然想常伴她左右,可是不行,她是万灵之主,有的是事忙,我怎能不为她分忧?正巧人间地震,九幽阴气自冥泉外泄,在不归山形成一片鬼蜮,吞食万千生灵,几成骷髅之山,我自告奋勇,就成了长驻冥泉的灵使。 设结界,下禁制,封乾锁坤,自成天地,囚数万阴邪,保一方平安,这也没什么不好。当然,敛锋隐芒,离尘避世,这样的日子刚开始还真不习惯,毕竟是放纵狂野的岁月太久了,不过,还不至于不可忍受,因为是在为她做事,她高兴,就已足够,再说了,没有她,又哪来今天的我?我还收了两个徒弟,一名白云,一名红霞,有了伴儿,日子也容易打发,我以为可以就这么隐居下去,却没想到如今的我已不可能再回到平凡。 那天,我在洞府内静修,忽然间白云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师父,不好了,师兄被射死了!" 红霞死在望乡崖,他和白云被我派去采药,准备炼制清凉丹投于渭河以解近日逐渐蔓延的瘟疫,却被一支毫无先兆飞来的金箭给钉在崖壁,那箭,赫然是昔日轩辕帝留下的穿云箭,与震天弓相配,诛神灭魔,一击必杀,凭红霞的道行,只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谁也无力回天。 这真是天外飞来的无妄之灾,活生生的一条命,三百年的日夜修行,怎能善罢甘休!我在崖上布下拘魂阵,开始燃符念咒:“钱塘李靖,速临速临,三呼不至,寸斩成尘,敕!” 阴风卷起,一个青袍将军幽然现形,抱拳道:“陈塘关总兵李靖,见过仙子。”他和我打过交道,算起来还是我的晚辈,我也不多废话,问:“轩辕所遗震天弓、穿云箭可是陈塘关镇关之宝?”李靖道:“是。”我指了指旁边:“可是此物?”李靖侧目向红霞的尸体和尸体上的箭扫了一眼,顿时张口结舌:“这……”我哼了一声道:“你的修为我清楚,谅你也射不出这石破天惊的一箭,但弓箭皆在你府,查清凶手是你职责所在。听着,给你三天时间,逾时无着,提头来见!” 4、追凶 “哪吒?转世的灵珠子!难怪他有如此能耐,叫他进来!” 白云应声出洞,一阵强烈的不安悄然袭来,我一惊而起,惨叫声却已先一步传出! 洞外,白云又已魂飞魄散,置他于死地的,赫然是一旁哪稚龄小童手中的乾坤圈。 李靖又惊又怒:“哪吒,你干什么?”稚龄小童哪吒昂起了头,一脸的张狂与浮躁:“没干什么,打他!敢找我的麻烦,该死!小的要的打,老的也不能放过!” 乾坤圈祭起,绽万丈霞光,我昔日入世的杀意顿时如油着火般燃烧,功聚五指,一伸手就收了乾坤圈:“混小子,光天化日下行凶,你还有理!” 哪吒一惊,又挥出一道红光。“混天绫?雕虫小技!”我看也没看就接了下来,杀机已冷然成形,“李靖,你走,这两条命我只问他要!” 哪吒转身就溜,混小子逃命的本事还真是一流,我一直追到乾元山金光洞被太乙老儿拦下也没抓住他。“道友何必动怒?”太乙笑嘻嘻的打圆场,“劣徒哪儿得罪了你?我叫他赔不是……”“两条活生生的命,一个不是就赔得了?他已经恶人先告状了是吧?叫他出来,当面说个清楚,还我徒儿一个公道!”“不要太认真了吧?劣徒是灵珠子转世,奉玉虚符命,将来要作武王伐纣之先行官,你看……”“什么话!灵珠子九可以欺凌弱小,先行官就能妄动杀嗔?我两个弟子可有必死之罪?红霞还可说是误杀,白云又该怎么说?还仙家弟子,连凡间豪杰都不如!哪吒下的毒手,我只找他,你让开!” 舌战解决不了问题,理所当然的继之以武,太乙枉为昆仑十二正仙之一,竟不辨是非一味护短,我算看明白了,仙凡无二,强者为正,拳头就是道理!要论动手,我还没怕过谁,连魔王撒旦我也动过,太乙老儿有什么了不起,渣渣! 交手七百二十六招,我破了火尖枪,夺了雌雄剑,收了金砖,还在太乙胸口印了一掌,打得他七窍生烟,如果凶手是他,这一掌我定打散他聚顶三花与朝元五气! “石矶,你别逼我!”太乙跳出战圈,脚步踉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我的脸色也不好看,“护着这么个滥杀无辜的小子,何苦来由?”“好,好!别以为你长得像女娲娘娘我就怕你!”太乙退了一步,眼中煞气大盛,“天意如此,你可怨不得我!” 一道金光飞出,旋,转,霞光万丈,只一瞬间,我已被卷入其中! “九、龙、神、火、罩!”太乙的声音如冥王的召唤! 5、炼灵 天地间蓦地一红,一亮,一热,九条火龙现形,我身上的衣物刹那尽化飞灰! “火攻?”我冷笑一声,指掐灵诀,“幻!” 红光一闪,我已身化烈焰,欲借火遁而出,但是,四周一暗,全身一僵,火龙忽然消逝无踪,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全是水,水中暗流汹涌,如龙纵横! 这怎么可能!水火相克,怎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如此自然而然如此毫无预兆!一个失算,我已为水所制,再不能转换气机,只能竭力维持那灵体幻化的火焰。但是,水无所不至,无孔不入,绵绵密密,至阴至柔,正是火的天敌,我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灵力飞速消耗,那朵灵焰也被水龙越缠越小! 不,不对!什么狗屁九龙神火罩,这分明是女娲昔日炼石补天的炼灵鼎,内蕴五行,外排八卦,夺天地玄机,炼幻化万灵,生杀由心,无所不能!不是它,怎能水火一体,不是它,怎困得住我石矶! 但是,太乙怎会得到这克制万千幻灵的至宝?女娲……女娲?“别以为你长得像女娲娘娘我就怕你!”太乙的话再次回响,唤起灵光一闪,再见女娲的情景回放,她的眼神……三分惊奇,三分赞赏,三分怜爱,还有一分……是妒,是愤,是厌!是了,她是女娲,万灵之主,空前绝后,绝不会允许和她一模一样的石矶存在于天地之间,破坏她的形象,冒犯她的尊严,动摇她的地位! 心神大乱间,灵力一散,水已四面八方的渗入,吞噬我的灵力,炼化我的灵神,要我……形神俱灭?!不!我不要,我不甘心! “它是盘古开天辟地时能量激荡产生的火星孕育而成,慧根、灵性皆源于火……”女娲昔日的话轰然响起,藏于心神最深处那一点真灵蓦然觉醒,裂体而出,借炼灵鼎内潜藏的水元素透鼎而出! 一声炸响,不用回头,我知道炼灵鼎中留下了一块光泛五色的石头,那是我的原形,是我的本体,没办法,能逃走的只是那一点纯粹的火灵,剩下的,是美丽、阴柔、怨嗔……就留下罢,为势所迫,我不能不看开,放下——石矶因女娲而生,也为女娲而灭,尘归尘,就此结束吧。 ——七百年后,等灵体再成的我大闹天宫时才知道,我昔日的本体五光石落到那商纣女将邓婵玉手中,在讨伐西岐一战中曾打得哪吒鼻青脸肿,这就是天意?呵呵…… 火灵离体,无凭无依,无形无影,我不敢停留,得赶紧另找一个宿主,否则就算太乙发觉不了我也会散于虚空归于寂灭。去哪儿呢?是了,当初云游天下时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山奇水灵,花艳果香,远离尘世,自成天地——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 耶——我去也! 等等,这下要炼个什么样的灵体?人?随波逐流,差。仙?女娲?太乙?不过如此,心还没伤透吗?神?哪吒?呸!罢了,炼个野猴子罢,无忧无虑,自在逍遥,放纵不羁,百无禁忌! 走着瞧罢,看我将来纵横三界,好出一口鸟气! 血橄榄 1 燕山,雁门,孤城一座阴阳隔。 山的那一边,是黄沙万里,山的这一边,是草长莺飞,城就在山脊的正中,一半是塞外,一半是江南。 ——天朝玄帅刘侯惧于风沙肆虐,以三百年修为作基毕生心血为引布下了这么一个号称“封乾锁坤,自成天地”的巨大玄阵凝成结界,托他的福,风沙不过燕山,天朝得保无限春guang,然而阴阳生克,利弊互见,天朝也就成了一块引人垂涎的肥肉,曾是天朝所辖的塞外各族谁不图入主江南?百余年来边关狼烟不断,多少人血洒沙场,多少人春闺梦断! 2 火把从木兰手中落下,引燃了柴堆,熊熊火光转眼间吞没了五十具已冷的尸体。 这是雁门左翼三十一号烽火台的全部驻军,今晨遭到异族精骑突袭,来犯者是塞外“抗天盟”之主耶律狂亲率的“燕云十八骑”,进退如风,如雷似电,待到烽火台友军来援,已是征尘渐远,只留下了一地的热血残躯和一个斗大的张牙舞爪的“战”字。 “魂兮归来,壮我河山。人兮长眠,梦若云烟。卫我家园,泪不轻弹……”歌声响起,苍凉如黄沙中寂寞千年的风。 “传令:整军待发,明日,战。”木兰漠然下令,瞳孔中有两点妖艳的红,就像那刚刚火化了同袍的余烬。 “战!战!战!”短暂的静寂后怒喝暴起,整齐有力,直冲霄汉。 木兰慢慢的合上双目,脸上有一滴清泪悄然而坠。 3 夜深,月冷。 一身布衣的木兰悄然出城,身形融入了月色,如一个若有若无的幻影。 雁门左翼三十一号烽火台,新调来的驻军无一入眠,全聚到了?望口。 “我们……要等什么?”一个新兵怯怯的问。 “嘘,不许出声,莫吓着了引灵仙使。”一个老兵白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了外面的无边黄沙,“瞧,来了……” 百丈开外的空间发生了轻微的扭曲,空气的波动如水中波纹般扩散,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凭空幻现,悬浮在黄沙之上,飘逸如仙。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连目光都变得柔和,恍如春风。 一双纤手举起,十根春葱般的玉指在空中划出无数玄妙的轨迹,结出一个个变幻无方的印诀,清风悄然而起,烽火台内蓦然闪现点点萤光,随风而去,环绕在幻影周围载浮载沉,宛如众星捧月,煞是美丽。 一个小巧的花篮在空中幽然而现,篮中浮起数十点绿光,萤光仿佛受到吸引,纷纷附了上去,象是算好了似的,一点萤光配一点绿光,毫无差池。 “心血为引,错乱阴阳,化。”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幻影手上印诀变换,十指指尖忽然绽开十点嫣红,随后散为一片淡淡的红雾,将绿光和萤光包裹其中,刹那间阴雷隐隐,萤光、绿光、红雾融为一体,三色流转,似有无限生机。 “英魂不灭,青山长在,隐。”缥缈的声音又起,幻影手上印诀再变,数十点光影一闪,如星坠地直没黄沙,眨眼间没了踪影。 光点消失的同时,幻影悄然而逝,留下的,除了清冷月华就是茫茫黄沙,还有那烽火台上数十名犹在梦中的驻军。 4 烽火台视野难及之处,幻影再现,和一个孤傲如狼的黑影相对而立。 “雁门守将,木兰?”“抗天盟主,耶律狂?”两条人影同时开口,却都没了下文,其实,这本就是一个肯定,无需作答。 沉默良久,对话正式开始。 “我镇守雁门已有九年?”“一直是坚守不出,从不曾主动迎战。”“本是同根,相煎何急?出战徒增伤亡,非我所愿。”“雁门是大军入主天朝的必经之路,你扼住了咽喉要塞,我无可奈何,只有向烽火台下手。”“烽火台以雁门为基沿燕山山脉左右伸展,地势险要,大军难行,只是为了对付少量的游骑侦兵,是以驻军不多,所以你屡屡得手。”“九年来,我一共挑了四十九座烽火台,所有驻军无一活口,自身也屡见损伤,始终无法突破边防,不敢孤军深入。”“我知道,你想激我出战,想拿下雁门,好长驱直入。”“你从不受激,却会在烽火台被挑的当晚出城,布阵施法,引渡亡灵。”“你跟了我四十五次,为何不趁我施法时全神贯注或施法后精竭力尽之际出手?”“别看轻了我,我不是别人,是耶律狂,战,要战个光明正大,赢,也得赢得堂堂正正!” 木兰轻轻一叹,耶律狂又问:“我很好奇,你引渡亡灵到底有何用意?”“没什么,种树而已,以英魂为助,心血为引,融合玄天正气注入树种之中,以确保它生命力的顽强。”“在这风沙中种树?哈,哈哈,这么多年,你的树种可曾发芽?”“时候未到,跟你说不清楚。”“你耍我?!”“随你怎么想,不是要战吗?记着,明天,战。” 木兰的身影隐去,冷冷淡淡的声音留了下来:“九年了,九为数之极,你我间该有个了断。” 5 “杀!”耶律狂怒喝,手中长戟横扫,一片惨烈之风。 他的戟法有个名堂,叫“长干行”——长干行,一步杀百人,千里任纵横! “着!”木兰低叱,银枪如风如烟,抖落漫天星芒。 他的枪法叫“烟雨江南”,叫起来并不响亮,却是至阴至柔之功,足以让小瞧它的人万劫不复——烟雨江南,缠mian,**独黯然,死也心甜! 他的枪,柔到了极处,如风,无孔不入,如雨,绵绵密密,如一场梦,缠了相思,锁了痴情。 耶律狂大恨,恨得咬碎钢牙。 ——这该死的银枪,该死的枪法,该死的木兰! ——七天前,就是这个人这杆枪这种枪法缠紧了他锁定了他吃死了他,这才会让“抗天盟”在雁门大战中被天朝大军以变幻无方的战阵打得溃不成军败如山倒! ——“抗天盟”纵横大漠,就是遇上老对头“狂风党”,也是旗鼓相当之局,何曾被人打得落花流水还追杀五百里成了落荒而逃的野狼? ——都怪这人,这枪,这枪法!否则,他定能力挽狂澜,再与天争! 这已是雁门大战的七天之后,耶律狂卷土重来,未带一兵一卒,指名单挑木兰—— 他不服气,他要战,要胜,要破关,要入中原,要去江南。 可是,这枪法,该死,他,破不了! 江南,本是他的牵挂,烟雨,原是他的梦幻。 兰衣—— 他心底的叹息如一声压抑千年的呻吟。 6 有人说,大漠是风和沙的组合,风狂,沙暴,人在其中,就像困于噩梦,只能任绝望和苍凉将自己渐渐吞噬。 耶律狂无疑是认同这句话的,他的戟法本就是在风沙中磨砺而出,惨烈,霸道,没一招都是绝望,每一式都是毁灭。 正因为如此,他在那号称风沙之王的“龙卷”中看到那一条生气勃勃的绿影时,就像时看到了一个神话。 那是一个女子,长发,绿衣,浮在空中,飘在风里,随沙浮沉,自在嬉戏,她,已成了龙卷的一部分,她,就如舞尽繁华的飞天,她,就是风的魂魄,沙的精灵。 谁说瀚海无*?且随红颜梦天涯! 她,就是兰衣,兰衣寂。 她,来自天朝,来自江南。 7 耶律狂坚信,他和兰衣的相遇就是一个奇迹,是上天对他百年孤寂的一种补偿。 他和她,同样的优秀,同样的出类拔萃,也同样的孤独和寂寞,不同的是一刚一柔,他逆风纵横,与天争,和命抗,她随风而行,顺天心,舞红尘,如果说他是不屈不灭的烈焰,那她就是阴韧百折的春水,两人大邂逅就是水火的碰撞,极端的差异造成极度的好奇,融合就成了理所当然的致命的诱惑。 一天,仅仅只有一天,两人在一齐只过了一天,一天后,她悄然而去,留下的,是一段缠mian如梦断回忆,还有一张犹有余香的罗帕,罗帕上有青丝绣就的半阙词—— 黄沙万里苍茫,任痴狂,随纵横,双影听驼铃,暗香浮动月黄昏。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天朝设结界以阻风沙,等于已把塞外自版图中抹去,闭关锁国,自是遗世独立,塞外却不忿为祖国所弃,又向往那繁华江南,屡屡兴兵犯境,刀兵日盛,冤仇日深,已成积怨难解之势,兵戎相见的双方决无通婚和好之说,就稍有来往也成叛国之罪,足以株连九族,如此局势,双栖双fei自是梦话。 “g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谁说的?耶律狂不信,不服,不甘心,以他的身手,自可乔装入天朝以寻梦,就像兰衣私自出关一样,但他不,他不要过得偷偷摸摸,爱,就要爱个明明白白,爱个光明正大,爱个轰轰烈烈! 他不再独来独往,他开始征战沙场,他要建一个足以逆天的势力,他要打开雁门,要天朝和塞外重新和为一家! 但是,他遇上了木兰,这个如梦如幻如江南让他看不清猜不透吃不下罩不住的雁门守将! 8 两人交手已有四个时辰,坐骑早筋骨俱碎而亡,场中罡风激荡,卷起滚滚黄沙,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 “杀!”耶律狂暴喝成雷,戟出,如电。 ——“一意孤行,痴情”,“长干行”绝杀之一。 戟出……中! 这一戟,竟然荡开了木兰手中银枪,直奔中门,透胸而过! 耶律狂一僵,没有任何大功告成的喜悦,却有一股寒意自心底窜出,在心房蜿蜒,带起一阵如见鬼魅的惊悸。 风未停,沙漫天,龙卷犹在,两人就站在龙卷中心,风眼的最深处,四目相对,恍如木石。 木兰忽地一笑,这一笑,散了英武,添了妩媚。 头盔落下,流出青丝如瀑,蝉翼般的面具揭开,现出娇颜如花。 “兰衣……”耶律狂面如死灰,声若游丝。 9 “终于能以本来面目相见了,真好……” ——好?有什么好?这样的相见,我情愿不见! “你不必自责,真的,我的死,是命中注定,死在你手上,我无怨无悔。” ——我不自责,我恨,恨你,什么注定的命让你如此顺从?你死了,无怨无悔,我杀了你,何以自处? “九年来,我以战士英魂为助,以自身心血为引,融合玄天正气注于橄榄子布下了四十九座玄阵,合而为一就是空前绝后的玄天绝阵,名之为‘破’。‘破’以天朝的‘自成天地’为后盾,将灵气逐步导出,破去塞外已成定势的阴阳布局,相信百年之后,风沙可制,二百年后,就能衍生出又一个江南,你们也就不会再对天朝念念不忘了。” ——谁对江南念念不忘?我兴兵犯境,不为天朝,不为江南,为你,没了你,江南之美,天朝之富,不外是过眼烟云,与我何干? “‘破’阵之所以隐而未发,是少一个眼,缺一缕魂,而我,命属孤辰,运犯亡神,正是大凶至阴之‘破’格,这阵眼,非我莫属,这阵魂,舍我其谁?” ——什么命?什么运?我不信,我不要信,这阵,与你有何好处,值得你用命来搏? “玄帅是我先师,当年他设‘自成天地’保一方净土,成不世之功勋,却对舍弃塞外各族而耿耿于怀,我布这阵,也算是为师赎罪了他遗愿罢。说实话,我并不想破去这一片天地,物竞天择,自然有其进化之道,逆天而行并不足取,可是,我没办法,边关征战连绵,伤亡不断,单只我这一族,自我记事起就有三百七十二名男丁埋骨沙场,而我的父亲花步寒就是死在你的‘长干行’之下,我,实在看不下去,我无法逃避,更不能继续眼睁睁的面对!” ——花步寒?雁门前任守将?你父亲?我,我怎么知道?我要找你,怎会杀你父亲?我,我……天哪,你怎么这样玩我? “其实,我是那么的向往塞外风光,就像你们向往江南烟雨一样,‘破’阵一成,破而后立,不毁不灭,不成不休,数百年后,再没有了塞外飞雪大漠风沙,只怕我会成为千古罪人吧?今日一死,我身化碧血,魂寄黄沙,也就是唯一可以与你相伴而心安的选择了,我,好高兴,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黄沙万里苍茫,任痴狂,随驰骋,双影听驼铃,暗香浮动月黄昏。燕山几度断肠,羌笛怨,长干行,血色征衣冷,流霞飞金梦西沉。 ——兰衣呵,兰衣…… 10 一夜之间,塞外生机乍现,曾被血洗的四十九座烽火台前突如其来的冒出了错落有致的橄榄林,那橄榄树低低矮矮,光秃秃的没一片叶子,却结了一簇簇的橄榄,如一串串血色的泪。 没人去摘那橄榄,据说那是又苦又涩,全无一丝丝应有的回甜。 雁门主城前面却没有橄榄,只在极目远眺处长出了一株高大的木棉,一树艳红的花,如一蓬蓬跳动的火焰。 如果站在燕山最高处俯望,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橄榄林联在一齐并成了一个尖锐的三角,而那株木棉,就在三角的最前方,正是最尖最锐的顶点。 也就在那株木棉树下,一个长发飘霜,黑衣如墨的大汉用长戟拦下了得知雁门守将木兰阵亡而倾力出击的“狂风党”。 ——“要图谋天朝吗?先得过我耶律狂这一关。” 作为这句话的注解,“狂风党”成为永远的过去时,上万七千五百四十六名帮徒生还者不足半成,雁门外千里黄沙尽碧,腥风刮了整整三月,风中却没有以前那遮天蔽日的飞沙,因为鲜血的凝结固化了流沙。 那一战后,再没人看到一夜白发的耶律狂,也再没人敢将战火燃烧到雁门,而那些殷红的橄榄和艳红的木棉乱纷纷的落了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还有隐于枯黄的淡淡苍绿—— 就像是孕于绝境的一场无边梦。 寻梦之梦 我决定下海。 下海的意思就是出道,入世,走江湖。 江湖险,无风三尺浪,但我不怕,因为我好胜,自负,喜欢挑战,更重要的是我年轻,我心飞扬,我血滚烫。 风浪何所惧?我本一无所有,我自一无牵挂。 信念为舟,张狂作帆,孤傲当剑,我飘萧来去,纵横四海,任狂风撕扯我的乱发,让惊涛屈服于脚下,这是我的天地,我就是自己的神话! 无限风光在江湖,可是,我并不快乐,我竟然不知道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到底是在追寻什么。 名?不,不对。“披发仗剑舟一叶,胸中血正热”的随口一吟可以成为传诵八方的名句,成为说书先生必备的开场白,成为香闺玉帐中的梦呓,还不算是功成名就? 利?不,不对。江湖之中,弱肉强食,实力就是一切,信手拈来皆是财,千金散尽还复来,对一个名声如日中天的人来说,钱财真的不过是身外之物,哪还会去苦苦追寻? 权?不,不对。“寻梦舟”虽未开山立派,却是名动四海,追随者难以数计,若是愿意,翻天覆地也只是弹指之功,沧海主浮沉,还想怎么着? 色?不,不对。惯经了风雨,冰肌玉骨不过风景;看淡了世情,悲欢离合莫非云烟。美也罢,丑也罢,花为花开;恨也好,爱也好,缘自心动。时光原本匆匆,怎会常驻娇颜?岁月本身无情,怎怨海枯石烂? 这不是,那不对,莫非我追逐的只是一个悠远的梦,我寻求的只是那梦中的缥缈? 梦?是了,自踏入江湖以来,我就从未做过梦,我太忙,太累,忙得没时间做梦,累得没力气做梦。 上一个梦是在什么时候做的?嗯,好像是在下海的前一天吧?是个什么样的梦呢?奇怪,居然想不起来了,或许,是离梦太远?我追逐和寻求的会不会就只是一个梦? 我茫然,无语,我只有喝酒,烈酒入喉,火一般烧得我难受。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喝酒,是为了找难受呢,还是为了麻醉自己以忘记那份难受? 现在我就很难受,当然需要麻醉自己来忘记难受,所以我继续喝酒,可是,酒没了。 没关系,赴宴去好了,像我这样的人,不论是赴宴还是办一场宴会都很容易,而宴会上绝对少不了好酒。 这就是一个盛大的宴会,美酒佳肴,男女老少,看得任眼都花了。我当然是宴会的中心,在不停的笑,打招呼,敬酒,喝酒,忙得不亦乐乎。 忽然间,我看到了自己,另一个“我”!他的脸全无表情,眼神却似嘲似讽,他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傻子! 我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却不由哑然失笑,那只不过是一桢照片,我的照片,和我一样大小。什么时候照了这么一张邪里邪气的像?我摇摇头,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想要找出自己哪一点像照片上那个冷面人,可是,我的目光忽然凝结,惊惧忽然就在心尖炸开。 我竟然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不!一定是我喝醉了,幻觉!我猝然闭目,悠悠的吸气,静,定,心如止水。 再睁开眼睛,我刻意不再看自己,去看别人,这一看,我才发觉有多么的诡异。 人很多,不错,可每个人恶装饰一样,都着长袍,著高冠,衣冠的颜色都是纯白,白出了一股惨意和一股寒气,白得让人心悸! 人是很多,脸上表情各异,生动而多变,可他们的眼神一致,都是茫然而空洞,和脸上的表情完全不配套,简直就像是在梦游! “这是怎么回事?”我抓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人,沉喝出口,可就在下一刹那,我呆若木鸡,如坠冰窖。 我的手,没入了他的肩膀,或者说,他的肩膀吞没了我的手! 他竟是一个虚像,或者,我是一个虚像?! 他像是全无察觉,举杯,笑:“王老板啊,好久不见哪,上次咱们合作愉快,今儿个……” 王老板?我姓刘! 我连退三步,又发现了一个诡异之处,堂上笑谈正欢,可是,每个人都是自说自话,和对面的人全不搭界! 这是不是说他们各自眼里都只能看到自己的世界,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空间? 那我呢?我怎么能发现不同? “因为你已不在局中,你是从我眼中看到的一切。“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骇然回头,那个照片上的”我“正在对我眨眼睛,”你,已不属于眼前这个世界。“ 不,不可能!一定是哪个对头用上了迷心术之类的妖法造出了这么个幻境,我不能迷了心窍! “破!”我怒吼,倒撞而出,我要破墙而出,我要破这一个诡异幻境! 没有墙倒砖裂,没有尘灰弥漫,我一下子就穿过来墙壁,落到了厅外。厅外是个市集,车水马龙,人声喧哗,对,这才是我的世界! 可是,不对,这里只有黑白两色,这里的人雪冠白袍,表情生动,眼神迷茫,自说自话,和厅里一样,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不!狂啸出口,我飞驰如风,穿过一个个的虚像——人体、车辆、房屋——没有人意识到我的存在,就连我自己,也发觉“我”是一个虚像! 这种空空的感觉让我接近疯狂,我拼命的跑(或者是“飘”),却不知该往何处去,我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幻境,可是,我能逃到哪儿去? ——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所来兮何所终! 停下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到了一片花海,不,是花瓣的天地,数不清的花瓣飘飘悠悠,载浮载沉,那花,不是白色,不是黑色,却是另一种妖异的色彩,我看不清,但我肯定那是红色,血一样的红色! 有箫声悠悠传来,是箫声吗?我拿不准,或许,是笛声?那声音人若断若续,若隐若现,若梦若幻,如留连黄昏的一缕香魂,让人心悸,使人心疼,也让人心动。 循声而去,我看到了一个女子,白衣,长发,花绕裙裾,风舞青丝,美得恍如虚幻。她衣裙皆白,却白得如飞舞的雪花,清寒而荏弱,让人忍不住想要拥在怀中捧在手心好好的怜惜和呵护。 我走了过去,她慢慢的回头,我忽然一窒,全身僵硬,不是因为她的美,她的柔,她的风华,而是以为我又看到了“我”,那个面目木然却眼神灵动的“我”! 就在她的剪水双瞳之中! 轻轻的叹息响起,如秋风中飘荡的落花,能在不经意间拨动你心中最隐秘的弦。 她似乎笑了一笑,随后一步迈出,脚下忽现无边波涛,一下子把她吞没了去! 惊呼出口,我不假思索的冲出,冲入那万丈波涛,被波涛吞没的前一刹那,仿佛有一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让我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口棺材,一个灵位,灵牌上写的赫然是我的名字,而那漫天飞花在同一瞬间碎裂,碎成了载浮载沉的红色尘埃。 原来,我已经死了,我只是一缕阴魂,现在,是我离了红尘,入了江湖。 蓦然紧缩的心让我产生一种离真似幻的痛,我大叫一声,双眼一下子睁开瞪到了极限,入目却见冷月高悬风凄雾迷,耳畔只闻涛声起落风帆猎猎。 一时间,我不知是梦是醒,是真是幻! 刹那的迷茫过去,我瞑目,吐纳,呼、吸;呼,吸;呼——吸—— 息渐长,气渐稳,心渐静,神智渐清。 原来,我在自己的“寻梦舟”上喝酒,醉了,做了一个梦。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却不能静入止水。 是的,在我发觉手上没酒要去赴宴时,我就入了梦,而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不是梦境,而是一段真实的回忆,梦中的落花、白衣女、棺材、箫声,就像眼前这冷月、孤帆、迷雾、涛声一样有鲜活的存在感。 或许,梦中的一切才是真实,眼前却是一梦?也就是说红尘是真,江湖是梦,而自己拥有的名利权势以及那些形形色色的情人、爱人、仇人、乃至闲人、杂人还有这船这海这月亮全都是虚像幻影,是自己造出来的梦?梦醒重回红尘,除了一些残缺的回忆外带不走这里的任何东西。 太可怕了! 不知不觉间,我已冷汗一身,是的,就像先前惊醒时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才从梦中醒来还是刚刚入梦,或者是从一个梦境跳到另一个梦境,那一种恍惚,象是时空发生了扭曲和错位,让人无所适从。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船舱,拍开一坛酒抱起来就灌,没灌上几口翻江倒海的感觉袭来,我一下子就吐了个天昏地暗涕泪齐流,真的,难过的要命! 或许,喝酒不是为了麻醉而是为了难受,好借此提醒自己是真实的活着而不是虚幻的存在? 我像寒风中的落叶般发起抖来,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战栗,我忽然发觉人真的是孤独的存在,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世界,无时无刻不在自说自话和自欺欺人,因为你根本就无法感受另一个人那真实的内在,就像在梦中……等等,梦中还有一个“我”,一个住在“她”眼中的“我”! 就是为了“我”(或是“她”),我才入梦(或是清醒),找到“她”(“我”),我是不是就不再孤单,不再寂寞,不再空虚,不再疑惧?可“她”在哪儿?如果人生是一个真实的梦,是不是要两个人的梦相重叠,才能合成一个真真切切的圆满? 我不知道,我连自己是梦是醒都不知道。 我只有喝酒,也不知道喝醉了是去“醉乡”还是“梦乡”,或者是“醒来”,回到另一个“真实”,就像是坐在电脑面前漫游了一通网络进了无数个虚拟社区? “梦里不知身是客,满座衣冠似雪。披发仗剑舟一叶,雾迷月西斜。” 歌声飘在江湖,就像那箫声飘在红尘,也不知是真有其声,还是一种不曾有过的幻觉? 招魂 大约是在两年前吧,我的侄女小菲在放学路上遇到两家人为了争屋基而械斗,战况非常激烈,据她后来的形容是“石块与砖块齐飞,菜刀共锄头同舞”,当场就有一死三伤。本就胆小的小菲给这么一吓,回家就病倒了,茶饭不思,失魂落魄,就一丁点儿的响动也能把她吓得缩在床头发抖。“这是惊吓过度,还不赶快送医院?”自以为见多识广的我跟她父母急,“要不她非疯不可!“一起去探病的母亲却不以为然,白了我一眼说:”什么惊吓过度,这是魂儿给吓掉了,找回来就行!“ 招魂?我啼笑皆非,这是哪跟哪呀!母亲却不容我多想,立马给了个任务:“你去找她那两个同学,问清楚是在哪儿吓着的。”是了,小菲真的是惊吓过度,连家在哪儿都分不清,还是同学送回来的,可我拗不过母亲,只得乖乖的去了。回来的时候,夜幕已落,母亲拎了盏马灯,拿了一件小菲的旧衣服,要我陪她去招魂,干这种蠢事我实在是不乐意,母亲就骂:“你不是挺英雄的嘛,让你去就去,有你陪着,小菲也就不会害怕!”我还能说什么,去呗。 到了地头,母亲就在那儿兜开了圈子,边兜圈子边挥舞着手里的旧衣服,像一个高僧祭起了法器,当然,咒语是少不了的:“小菲,回家喽,奶奶叫你喽,小叔接你喽……”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声音很低,也很温柔,但尾巴上那个"喽“却拖得长长的,在凄清夜色中竟透着几分诡异。折腾了一阵,母亲慢慢的走上了回去的路,嘴里的念叨却没有停,手上的衣服也还在挥动,我跟在后面没走几步就发觉身后有几乎细不可闻的沙沙异声,像极了一个人踏着极轻的步子跟在身后。我吃了一惊,想回头看看,却想起了母亲在来时的警告:”回来的路上不准回头,记住,一定不要回头!“我真的没有回头,却觉得头皮发炸,眼前昏暗的马灯,低柔的呢喃,挥舞的衣服,一切的一切忽然变得那么不真实,向来胆大的我竟有些毛骨悚然,那段回家的路不足一公里,却是我感觉中最长的路! 终于到家了,那疑真似幻的脚步声也悄然而逝,母亲停止了念叨,喜滋滋的说:“小菲,别怕,奶奶和小叔给你把魂儿找回来了,一会儿就好!”嘴上忙乎,手里也没有闲着,她把马灯挂到墙上让它继续亮着,又把那件衣服给小菲穿上,这个时候,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小菲打了个冷战,眼神是说不清的恍惚。我以为“招魂”至此结束,可是没有,母亲又从身上摸出个生鸡蛋,挨着小菲从头到脚的滚了个遍,然后拎炉子进来当场煮了它,煮熟后蛋壳一剥开我就傻了眼,蛋白和蛋黄竟然都现出一种怪异的黑,原本的白和黄只剩下小指头大的两点,象是一黄一白两只眼睛。“小菲乖,把蛋吃了好好的睡一觉,啥事都没了!”那蛋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不过看小菲的样子没什么难吃,吃了蛋她也就乖乖的睡了,不过听说半夜里忽然惊醒,"哇“的一声哭了个天昏地暗,那病,好像也就此痊愈,以后的日子她也不见避讳那桩械斗,只是在看到械斗之后到哭醒那一段时间她竟然没有任何记忆,象是出现了一段思维真空或做了一个梦。 这事我是百思不得其解,请教过不少人,回答千奇百怪,比较能让我接受的解释只有一个:“应该是一种流行于民间的催眠术,用于各种心理障碍的治疗,马灯、衣服、鸡蛋都只是施术所用的道具。”可是,那鸡蛋好端端的怎么会变色?我还是想不通。 阎王请客 王君做梦,梦见阎王请客,客人一共有四个,一是财政局谭局长,一是红尘夜总会黄老板,一是铁拳俱乐部黑老大,还有就是王君自己。 这年头哪有白吃的午餐?赴宴嘛,礼是少不了的。谭局长到底是官面上的人,掏腰包一点也不心疼,甩手就是一张盖了章签了名的无限额空白支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老阎就拿去喝盅小酒,别怕烫手,我的账目可是滴水不漏!” 黄老板怎肯示弱,笑眯眯的推出两个千娇百媚金发碧眼的洋妞:“我这两个干女儿早慕阎君风采,只恨无缘得见,今天听说我要来赴宴死活缠着要来,还望阎君多多垂怜!” 黑老大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客套,大咧咧的塞过去一个精致的拳形金饰:“哥们没什么好说的,这个拿去傍身,我黑老大的兄弟,谁敢不买帐!” 轮到王君了,他恭恭敬敬的递过一本新书,彬彬有礼的说:“作为一个自由撰稿人,我是一肩明月两袖清风,厚礼是送不起的,只好奉上拙作一部,敬请雅正。” 阎王翻了翻白眼,伸手欲接,却觉一股辛辣的锐气扑面而来,不由得大惊:“写的什么东西?竟有如此杀气?“王君笑了笑说:“这是我心血写就的反贪新篇,名为《黑星》,当然写的是反贪污反**的故事!“ “靠!”阎王大怒,顺手抓起酒杯就砸了过来,“本王今天请客是为地府重建工程招揽人才来着,本想请谭局长做帐黄老板公关黑老大监工你做宣传,可看你这笔锋,简直是砸场子的材料,要你何用?” “啪”的一下,阎王扔出的酒杯砸在王君额头上,一个激灵,梦醒了,可觉得头痛欲裂,不得不上了医院,结果吓一跳,脑袋里竟查出个肿瘤,幸亏是良性的,为了尽快手术以免有变,王君只好取消了原定即日上路的度假山庄之行。 三天后,电视新闻报道,本市凤凰山豪华度假山庄在落成典礼上因质量问题发生倒塌,除了财政局谭局长、红尘夜总会黄老板、铁拳俱乐部黑老大和两个据说是来体验生活的外国大学生当场死亡之外,其余的人连油皮都没伤着。听到消息的王君吓了一跳,先是一身冷汗,随即哈哈大笑:“我说嘛,阎王请客还会是什么好事?幸亏没送错了礼?” 当天晚上,王君把刚刚定稿的长篇报道《官商联手,铁拳护航——凤凰山度假山庄兴建纪实》一把火给烧个干干净净。那本是他准备以笔名发表的,足足炮制了一个月,可他一点儿也不心疼,因为他又有了一篇纪实小说的构思,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阴阳判》! 收个狐狸做丫头 一、奇遇 在小煤窑上班的陈骥是个网虫,常常是一进网吧就忘了时间,这不,今儿个又泡到半夜,把最后一趟通勤车给错过了,没办法,只好和以往一样,走路回去喽。 从网吧到住处可不近,足有五里路,路上有四五家小煤窑,养来防贼的狗多得要命,半夜三更的,给咬了也是活该,除了陈骥,没谁愿意那么晚了还走那么长的路,难怪工友们都说他是个怪胎。 夜路走多终遇鬼,这话不假,五里路还没走到一半,陈骥就听到一阵飘飘幽幽的哭声,循声一看,前面公路边竟然有个白衣女子,长得是美如天仙,却哭得凄凄惨惨好不伤心,再配上一轮明月阵阵晚风,还真有些倩女幽魂的味道。 真遇鬼了?陈骥觉得好笑,走近了双手一背,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瞅着白衣女子哭,跟看戏一样。白衣女子渐渐停止了哭泣,估计是给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向他翻了个白眼,嗔道:“喂,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看到女孩子伤心哭泣都不表示一下?” 陈骥乐了,笑呵呵地说:“你要我怎么表示啊?安慰?劝说?还是陪你哭上一场?瞧瞧我这长相,可别把你给吓出来个好歹,那就好心办坏事,罪过大了!”这倒不是假话,他长得马马虎虎,偏偏在左脸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蚯蚓一样,满吓人的。 白衣女子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真是不懂浪漫,人家这是给你创造亲近的机会耶,起码你得递包纸巾给我擦眼泪,然后再问我芳姓芳名为何流落荒山野岭不是?” 陈骥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说:“听起来象是英雄美人巧相逢的俗套哪,岂不是自找麻烦?不干,不过瞧你这样子是冲我来的,就直说吧,有什么事?” “你这个人好傻哦,一点儿也不好玩!”白衣女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嘟着嘴凑到陈骥的面前,“老实告诉你,我不是人,是一只狐狸。” 陈骥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脸有些红,说:“看得出来,狐狸精嘛,是满迷人的,叫什么名字?”白衣女子怔了怔,咬牙切齿的嚷嚷:“喂,我是狐狸,狐狸耶,是妖精,你怎么不怕?” “妖精有什么可怕的,还不就是跟人一样,只是比较会迷人罢了。”陈骥满不在乎的回应,“你还没有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还有,找我什么事?”白衣女子气道:“真是给你打败了,我叫谢谢!” 谢谢说,她真的是一个狐狸精,前些日子上网溜达,在一家有名的网站看到一步对心思的奇幻小说,叫《都是狐狸惹的祸》,写得满好玩的,一时兴起就找了来,没想到作者“原来是个怪人,比我还不像正常人!” 听完谢谢的讲述,陈骥多少有些意外,说:“原来你是我的崇拜者?得,见着我了,没事了吧?回你的老窝去,别耽搁了你的修行,我可没工夫和你乱弹琴,得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对了,别跟来哦,前面有狗!”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扔下谢谢,陈骥拔腿就走。《都是狐狸惹的祸》是他写的不错,可是那么一部刚刚在网上连载要人气没人气要名气没名气的破烂玩意儿会引来一个狐狸精,他才不相信,这个谢谢,没准儿还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呢! 二、艳福 陈骥没想到自己会给狐狸精缠上,那个谢谢,居然追到小煤窑来了。 他在煤窑干的是绞车工,上长白班,早上天刚亮就下井,晚上差不多天黑才能出来,午饭都是工人送到井下去吃。遇上谢谢的第二天,工友带去的午饭丰盛的吓他一跳,没容得他开口,工友们就笑嘻嘻地盘问上了,要他老实交待什么时候泡上了一个靓妞。 乱了好半天他才搞清楚,上午谢谢就到了煤窑,自称是陈骥的女朋友,还带来一大包吃的喝的,再加上一张笑开了花的脸和一张抹了蜜的嘴,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整个煤窑的工友统统迷的神魂颠倒,当然,她还义不容辞的给男朋友准备了午饭,十足是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 她到底想干什么?陈骥十分不解,谢谢是狐狸精,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上网从来不聊天不玩游戏,除了看小说就是上传自己写的小说,跟着潮流走,看的写的都是妖啊鬼什么的,久而久之对现实和虚幻的界限就分得不是那么清楚,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么认真干吗?何况在网上凭着一部小说一个化名追查到作者本人,多少得要些神通,就当她是狐狸好了,问题是她找自己这个不得志又不得意的小子到底有何贵干? 好不容易等到下了班,陈骥才出井口,谢谢就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给他打洗澡水,准备毛巾肥皂替换衣服,,就只差亲自给他搓背了。每个工友的笑容都是那么暧昧,主管还神秘兮兮的问他要不要准备一个单间,“小子,看你平时不哼不哈的,有本事,艳福不浅嘛。好好把握,大家伙会罩着你们的!” 陈骥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飘飘然,毕竟是众人羡慕妒忌参半的目光聚焦,感觉就是不一样。平时他的人缘不是很好,因为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不找小姐,话也不多,和大伙象是隔了一壁墙,总是混不到一块儿去,时间一长除了上班开工资,根本就没人留意他的存在,他倒是乐得轻松,这下可好,谢谢一出现,谁不对他刮目相看? 浑身不自在的洗了澡吃了饭,陈骥又去上网,谢谢不客气的跟着,还大大方方的挽上了他的臂弯,让他分外尴尬。在路上,他决定要弄个明白,就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了嘛,人家好崇拜你的,今后就跟了你好不好?”谢谢的回答差点让陈骥给口水呛死,没搞错吧,现在的姑娘,不,现在的狐狸精都这么新潮?动不动就搞什么偶像崇拜,还要把自己整个儿给押上去? “我不是开玩笑,真的!嗯,你就当收我做个丫头,好不好?”谢谢的确是很认真,她告诉陈骥她喜欢《都是狐狸惹的祸》里那个个性飞扬美艳嚣张的小狐狸,也因此喜欢了创造小狐狸的陈骥,聊斋里不是有落魄书生遇狐仙的段子嘛,亲身演绎一定是滋味无穷吧? 晕死,居然有这样荒唐的事?陈骥实在不知道自己是那天烧高香感动了哪位菩萨,竟然会有如此飞来艳福,不要白不要,拒绝是不现实的,那么,顺水推舟物尽其用?他转了好半天的眼珠子,终于下定决心,说:“好,就收你当丫头,不要后悔哦!” 三、抢劫 之所以答应收下谢谢,陈骥是自有打算。想他十五岁就外出打工,现在三十老几还没混出个名堂,要钱没钱,要名没名,只落下了一身伤病,家里老妈早就念叨着他的终身大事,这下好,带谢谢回去转上一圈,就说是自己找的女朋友,不是可以宽宽老人家的心? 反正春节将到,陈骥干脆就辞了工,带上谢谢启程回乡,临行前他把话挑明,要谢谢扮他的女朋友,谢谢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脸的不理解:“干吗要装啊?我不是跟了你嘛,早就是你的人了,只要你愿意,咱们随时都可以上床!” 陈骥只有苦笑。这么水灵灵娇滴滴的一个姑娘,他要是不动心那是假话,可是他不能乱来啊,毕竟自己又丑又老又穷,虽说一直寄情网络想写出点文章来名利双收,可是从武侠写到言情,从言情写到现在流行的奇幻,一直就少人问津,现在写的《都是狐狸惹的祸》更是把希望寄托到了狐仙妖怪的身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怎么能耽搁了人家?虽然说她自称狐狸精,可是那也信得?说不定人家有什么苦衷或者在逃避什么,怎么能乘人之危? 坐上回老家的长途客车,谢谢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戴着耳机在各大网站晃悠个不停,陈骥没有那么大兴趣,就闭着眼睛构思《都是狐狸惹的祸》。那是他在开绞车的空当里写的玩意儿,写一节就上传一节,从来没有存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故事情节将会如何发展。 车到半路,又上来几个乘客,谢谢忽然碰了碰陈骥,陈骥顺着她的目光一瞧,不由得吓了一跳。刚上车那四个家伙可不像是什么好人,一个独眼龙,一个暴牙,一个马脸,一个染了红头发,都是面色阴冷目露凶光,拎的旅行袋鼓鼓的,没准儿还藏了凶器。 十有**是遇上劫匪了。这条路大多是盘山公路,一直就不怎么太平,十多年前更是车匪路霸横行不法,光天化日的都敢明抢,现在虽然在严打之下清静了许多,可是春节快要到了,坐车的多是回家过年的打工族,怀里多少有几张票子,就这么成了那些不法分子的目标也大有可能。 无声的叹了口气,陈骥示意谢谢把电脑收起来,谢谢悄悄的问:“是不是劫匪?”陈骥苦笑道:“多半是,对了,你不是狐狸精嘛,要不用法术把他们摆平?”谢谢摇头道:“哪能啊,我们为了隐藏妖气,下山前族里长老特地给加了封印,根本就不能用法术,不过打架还是能凑合,对付他们应该没问题吧?”陈骥也摇摇头说:“算了,别逞强,这几个好像不好对付,破财消灾吧,就算我们倒霉……” 话还没说完,车里一阵惊呼,四个家伙亮出了凶器,三把刀,还有一支短枪!“别乱动,抢劫!乖乖的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不然……哼哼!”随着独眼龙的一声狞笑,他手里的枪“砰”的一响,车窗顿时碎了一块,竟然是真家伙,可不是吓人的玩意儿。 惊叫声一下子没有了,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在歹徒的威逼之下,客车依旧行驶,车上的乘客则开始“捐款”,大扫荡,连钢蹦儿都不留一个。马脸还边搜刮边和红毛嘀咕:“瞧瞧,有好几个靓妞,可以乐一乐了……”谢谢脸色一变,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豹子般扑了出去,只一个照面就放倒了红毛,马脸更惨,捂着下身窝在车门边直翻白眼,暴牙倒是有两下子,和谢谢拳来脚往斗在一处,打得好不热闹。 变起仓促,车里一时间乱成一团,坐在司机旁边主持大局的独眼龙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先是“砰”的一声枪响,吓得众人都往座位下面钻,然后瞄准谢谢就是一枪,没想到“当”的一声,子弹竟然被陈骥拾起马脸的刀给挡了下来。 “山不转水转,老朋友,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从四个劫匪上车开始就枕着臂弯装睡的陈骥终于和独眼龙打了一个照面,脸上那条伤疤蚯蚓一样蠕动,表情是说不出来的怪异。独眼龙先是怔了怔,随后像想起了什么,眼里露出强烈的恐惧之色,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与此同时,暴牙连挨了三下重的再没有还手之力,一场抢劫就这么戏剧化的以失败告终。 四、往事 因为对抗劫匪,陈骥和谢谢一下子成了传奇人物,客车里每一个乘客看他们的眼光都带了几分敬畏。谢谢得意非凡,拍拍陈骥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一个只在纸上论英雄的人,危急关头一定会挺身而出的,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陈骥却不以为然:“英雄?算了吧,我可不是什么英雄,现在也不是什么英雄的时代。” 谢谢转了转眼珠子说:“对了,那个独眼龙好像认识你,和他有过节?一定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吧?讲来听听?”陈骥摇头说:“陈年旧帐,不提也罢。”谢谢不依,撒娇道:“说嘛说嘛,你这么一个人一定有段不平凡的往事,多半很伤心是吧?要不你也不会埋没风尘在小煤窑开绞车,不会遇事忍气吞声只在网上写狐仙精灵管世间不平,是不是有什么委屈啊?说出来嘛,你不说,人家怎么能理解你为你鸣不平?你又怎么能甘心?” 凑热闹是人的天性,满车的人都跟着起哄,陈骥看了看被捆得像粽子的独眼龙,无可奈何的讲起了往事,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伤心事而已,又不是见不得光,反正独眼龙已经就擒,事情终归会公诸于世的。 十一年前,也就是在这条路上,也是在一个长途客车上发生了抢劫,劫匪足有八人,带头的正是现在的独眼龙,只是那时候他双眼完好,贼亮着呢。那阵子正是车匪路霸横行的时候,抢劫狂妄得很,不但劫财,还劫色,几个家伙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污辱车上的几个女子,可是车里的人都怕惹祸上身,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谁也不敢出头。 出门打工的陈骥也在车上,那年他十九岁,血气方刚,要不是记着老妈不准惹事的嘱咐,早就跳脚了,眼看着越闹越不像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满腔怒火。他练过武术,又是暴起发难,只一照面就放倒了五个劫匪,如果车里的人一起动手,剩下的四个根本就不足为患,可是没有人动手,那么多双眼睛瞪着象是在看武打片。孤身奋战的陈骥拚出了狠劲,以一敌四不落下风,独眼龙的眼睛也就是在那时候毁在他手上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致命的一击不是来自劫匪,而是来自他全无防备的客车司机,那司机抽冷子敲了他一扳手,还说:“对不起了小哥,你出风头不要紧,我还要在这条路上讨生活哪!” 就因为那一扳手,陈骥载了,被捅了整整三十六刀,然后给扔在了荒山野岭,可是他没死,一个采药的土医生救了他,命是捡回来了,他却落了一身每逢阴雨就苦不堪言的伤痛,还有脸上那条吓人的疤。原本他是武侠迷,一直想行侠仗义走天涯,可是那次死里逃生让他心灰意冷,一身的伤让他连买苦力都没有了资格,加上只小学毕业,在外面打工更是不如意。再后来有工友上网聊天,带他认识了网络,也知道了还有个可以任意挥洒的网络文学,就那么迷了进去,毕竟在那虚幻的世界里他还可以继续编织自己的江湖梦。 故事讲完了,客车里一片寂静,谢谢的眼眶红了又红,终于忍不住扑到陈骥怀里大哭起来,和她哭声一起响起的还有警笛声,那是公安局接到报案赶来的警车…… 五、扬名 四个歹徒都有前科,独眼龙更是涉嫌走私、抢劫、杀人的流窜犯,通缉令榜上有名,这么一落网,陈骥和谢谢当然成了英雄,不过陈骥不愿意张扬,公安局也尊重他的意愿采取了保密措施,闻风而来的记者连他的影子都没有逮到,但是那车上有的是目击者,七嘴八舌,各个新闻报道只有更精彩的份,他们两人是想不出名都难。 新闻传播最快最离谱的自然是网络,一篇名为《英雄无泪——网络写手陈骥的传奇之歌》的报道新鲜出炉,在各大门户网站轰动一时,该文以客车抢劫案目击者身份讲述了陈骥的传奇故事,文笔流畅叙述生动,还特地提到了他身边那个“狡黠如狐”的谢谢。一时间对陈骥的评说风行互联网,他的为人,他的相貌,他的经历,他的作品,传得是纷纷扬扬稀奇古怪,更有人大胆推测,说《都是狐狸惹的祸》很可能就是他的自传体小说,文中的小狐狸就是他身边的谢谢…… 陈骥的老家较为偏僻,别说没电脑,就是手机都没有信号,要上网还得到县城去,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名人。不过,他带回来的谢谢倒是让他风光了一把,老妈高兴得合不拢嘴不说,村子里那些小伙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让他尴尬的是回家的当天晚上老妈就把他和谢谢锁在了一间屋子里,他知道老妈是怕到家的媳妇儿又飞了,要他把生米煮成熟饭来着,可是,这不叫他为难嘛,难道要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下?没准儿窗外还有听墙根的呢! 谢谢就要开放得多,大大方方的把衣裳一脱就钻了被窝:“别忘了我是狐狸,而且是你的丫头,只要你不嫌弃,我心甘情愿!现在的人不是都流行同居嘛,就当我们试婚好了!”得,人家姑娘家都这么说了,大老爷的难道还推三阻四? 生米煮成了熟饭,打铁趁热,陈母又张罗着要把婚事给办了,陈骥只有苦笑的份,因为父亲死得早,弟弟妹妹书读出来了在外地工作,自己又长年在外面打工,她老人家是孤单怕了想抱孙子,也想趁机把自己给留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哪。谢谢倒是没意见,只是说要陈骥陪自己去县城添置结婚用品,顺便也得给《都是狐狸惹的祸》更新了不是? 没想到只一上网就给吓了一跳,《都是狐狸惹的祸》竟然跃居网站点击排行榜前十名,书评满天飞,网站还发来了代理出版和什么vip签约意向,也就是说,只要他同意,不但可以出书,而且可以开通网上收费阅读,在网上上传新章节都能有收成! 天大的喜讯是吧?好歹也成了个作家,再加上擒下独眼龙等四个劫匪应得的奖励,怎么说都是个腕儿了,可是,成了腕儿的陈骥却没有什么兴奋之色,反倒象是见到了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谢谢的手机响了,却是陈骥的邻居从乡政府打来的,传来的消息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伯母她过世了!”谢谢大吃一惊,手机都差点掉到了地上,再看陈骥,却没有一点点震惊的表情,只是脸色苍白,就像电视里没半点人气的活鬼。 六、真相 陈母是贴对联时从凳子上摔下来死的,拉起来就没了气,脸上还带了一个笑容,应该是走得安心。喜事成了丧事,落差太大,山里人迷信,免不了有人说谢谢是扫把星,一进门就克死了婆婆,她不辩解,只是像个女主人似的张罗着里里外外的事,而陈骥,一直就跪在灵前不动,象是没了魂儿。 出殡那天,陈骥连眼睛都没红一下,谢谢倒是想哭,却忍了又忍硬是没让眼泪落下来。等到夜深人散,灵前就只剩下了陈骥和谢谢,谢谢忍不住开了口:“你想不想说点什么?” “还能说什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陈骥的声音平平板板的没什么感情,“妈的死只是乐极生悲,是个意外,跟你没半点关系,你不是扫把星,但是也不是什么狐狸精。”谢谢沉默了很久,说:“你知道些什么?” 陈骥不假思索的说:“我知道得不多,但是十一年前那次抢劫你也在场是不是?这一次抢劫与你有关是不是?《都是狐狸惹的祸》闹得热热闹闹是你的功劳对不对?”谢谢苦笑道:“原来你都清楚,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谢谢是人,十一年前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那个怕劫匪报复而敲了陈骥一扳手的司机就是她爸。因为那一扳手,她爸一直耿耿于怀最终积郁而逝,她则进了一家武校,后来成了圈内小有名气的女保镖。本来她以为那个少年英雄已经死了,可是有一次和同学去煤山上玩,意外的在网吧看见了陈骥,他的相貌变化不大,只是多了那条伤疤,性子却已经不复当年,没有了血气之勇,只会沉浸在自己的虚拟世界,连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和对他好奇的目光也毫不在意,坐在喧闹的网吧里显得是那么孤寂。那样的他让谢谢心疼,童年时对英雄的倾慕和对那个热血少年的愧疚一下子涌了起来,于是,她偷看了他的网名和密码,研究了他的作品,进而调查他的工作、爱好、作息时间等等,最终以一个狐狸精的身份出现,迎合他逃避现实的心理状态,成了他的一个丫头。 接下来,谢谢决定捧红《都是狐狸惹的祸》,因为那是陈骥的精神寄托。炒作的方法很多,她用了最管用的“名人效应”,先让陈骥出名,只要有了名气,什么都好办。出名的办法也很多,对曾经英雄的曾经来说,最有效的自然就是见义勇为之类的壮举。当陈骥决定回老家之后,她通过关系放出了有人携带巨款的消息引诱歹徒抢劫,没想到引来的竟然是一直在亡命天涯的独眼龙,还真是天网恢恢,再后来,托关系炒作,委身于陈骥,都是无悔的付出,心甘情愿……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狐狸,因为,我才不是人。”听了谢谢的坦白后陈骥出口惊人,脸色怪异得难以言述,“十一年前,根本没有什么采药的土医生,我在被扔下车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独眼龙看见我才会连手都没有动就给吓昏。我死了不假,但是我死的不甘心,我还有心愿未了,要成名,要赚钱,要供弟弟妹妹读书,要赡养老妈,要娶老婆,要向世人讨一个公道……就凭着那一口怨气,我凝化人形,又在尘世过了这么十一年,我不再多管闲事,老老实实的去打工,还遮遮掩掩的躲避阳光躲避世人的注意,只在网上去描绘梦中的飞扬跳脱……可是现在,那么多人关心当年惨遭不幸的英雄,世人已经还我公道,弟弟妹妹也已经工作,老妈也去世了,又和做过事实夫妻,作品也开始崭露头角,仇没了,心结解了,怨气已经消失,很快我就要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样?谢谢目瞪口呆浑身僵硬,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但是不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听说自己是狐狸一点儿也不怕,为什么他当年明明看起来就没救了还能活下来,为什么他干的是不见天日的井下工作,为什么他一直在外打工不愿回家,为什么他一直单身——原来,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而是一个恪守正道的鬼! 身躯慢慢的变得透明,陈骥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谢谢,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的爱,我始终无法解脱自己。虽然舍不得,可我是得离开,我始终是一个异类,我不能误你一生。很抱歉,给了你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如果可能就忘了吧,《都是狐狸惹的祸》就交给你了,要签约续写还是就此中断,随便你……” 铁门儿男(一) 时为秋。 有风。 风过,卷起遍地落叶,飞出漫天萧索。 有雨。 雨细,绵绵密密,飘洒着万千凄迷。 秋风秋雨愁煞人,离别的日子,是不是都如此阴郁? 风雨亭上看风雨,入目尽是伤心事,到这儿来赏风景,需要的不是闲情逸致,是勇气。 &&& 铁铮站在亭外,任秋雨落上青笠,任秋风拂动蓑衣,他的脸漠无表情,恍如铁铸。 他静静的看着亭内和他一样戴青笠着蓑衣的铁心苦,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 铁心苦开口了,声音冷涩:“我追了你三天,不眠不休。” 铁铮漠然:“到底让你追上了,不愧是成都第一名捕。” “老了,不中用了。什么第一名捕,还不是每次都慢一步?” 铁心苦像吞了一肚子黄连,连声音都透出股苦味。 “杨百万,李富山,张轻蝶,赵三江,雷横,王雁,加上七天前的冯连春,你已经背了七条人命。” “那又如何?难道他们就不该死?杨百万为富不仁,李富江敛财为恶,张轻蝶逼良为娼,赵三江横行无忌,雷横手黑心狠,王雁狡舌毒计,冯连春买凶行恶,哼,谁没欠命债,谁没犯王法?” 铁铮笑,有笑容没笑意的笑。 “法不公正,刑不严明,我只有以暴易暴,以非法维人间正道。杀戒已开,杀一人是杀,杀百人也是杀,杀一人是死罪,杀百人也是死罪。” 铁心苦缓缓摇头:“不可以,侠以武犯禁,实不可取。这世界该有准则以依循,每个人都该有约束,那就是王法之所以存在的原因。自命为侠者目无法纪,口称为民为道为义,实际是为感情意气所左右,行事凭一己之喜怒好恶却无长远之是非对错,徒增纷扰,徒添恩怨,若是人人如此,这世界还不乱了套?” 铁铮漠然,寂然,冷然:“立法不公,执法不严,循法以私,枉法以势,法又有何用?这世界早已乱了套,再乱些又有何妨?或许就能惊世醒梦也未可知。你不必再说,我只想知道,现在,你,是‘白发三千丈’,还是铁心苦?” ——“白发三千丈”是成都府第一名捕,奉公守法,铁面无私,不枉杀一人,不放纵一凶;铁心苦是我铁铮的生身之父,授艺之师,是我出生入死的同僚,是我并肩作战的知交。 ——你来,是辑凶归案,还是为子送行? 短暂的沉默,风雨更显阴郁。 铁心苦慢慢的除下斗笠,露出一头白发,慢慢的脱下蓑衣,现出一身布衣,他的脸浮上年萧杀秋意,他的身上流动着森森杀机。 “我没有海捕公文,没有着捕快衣饰,没有备别酒,没有摆离宴,我不是‘白发三千丈’,我不是铁心苦,我只是一个武人,一个江湖客。我来,不为擒你,不为送你,是,杀你。” 看着铁心苦沉凝如铁的面容,听着铁心苦冷硬如铁的声音,铁铮的心一寸一寸的硬,十分十分的冷,百丈百丈的沉。 到后来,硬成了铁,冷成了冰,沉到了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束手待毙不是我铁门之风,我要放手一搏,我会舍命相陪,我必须全力出手。”铁铮的声音重若千钧却又豪兴飞扬,还带了隐隐约约的痛。 毕竟是父子,毕竟是师徒,毕竟是同僚,毕竟是知交,毕竟都是好人,毕竟谁都没错。 错的也许是这个世道。 铁铮徐徐除下青笠,脱下蓑衣,决战在即,他不能让斗笠阻挡他的视线,不能让蓑衣妨碍他的行动,面对铁心苦,他不敢有丝毫疏忽。 蓑衣脱下,他也一身布衣,青笠除下,他也白发如雪。 他不是生来白头。 他今年刚好二十岁。 &&& 铁心苦也不是生来白发,但他的外号叫“白发三千丈”。 提起“白发三千丈”,不知道的人并不多,提起铁心苦,知道的人却也不多,想来是名号太响反倒让人遗忘了真名,有人甚至以为“白发三千丈”就是姓白。 他少年即投身公门,凭一颗七窍玲珑心一副侠肝义胆,加上手中一把铁尺一条铁链,平了多少冤案,破了多少奇案,抓了多少凶徒,擒了多少大盗! 这个“多少”到底是多少,无人考证,不过,据说他每破一个案子或抓一名凶徒就会添一根白发。 究其原因是他对经手的案子太负责太认真,不管那是小鸡失踪还是小姐遇劫,也不管是抓毛贼还是捕大盗,那自然不是什么轻松差事,当然会大耗心力。 他十七岁出道,二十六岁娶妻时发已花白,次年得子铁铮,铁铮第一眼看到的父亲就无一丝黑发。 小铁铮渐渐长大,对父亲的白发极为好奇,常常问个不休,铁心苦只是笑而不语,直到有一次喝醉了酒才算给了一个回答:“若你和爹一样,也会有一头白发。” 尽管铁铮也在十七岁投身公门成为一名捕快,可他还是跟铁心苦不一样。 铁心苦尽职忠守,是一个捕头,就做好一个捕头,有案子,去破;有疑难,去解;有凶犯,去抓;有不平,去管,如此而已。 至于案子怎么断犯人如何判,是知府大人的事,他不用管,也管不了。 铁铮则不然,他年轻,好胜,气血方刚,嫉恶如仇,不知天高地厚,不识人情世故。 他也破案,也解疑,也辑凶,也追恶,但他不止把自己当一个单纯的捕快,当一个纯粹的公差,还当自己是一个执法者。 执法,如山,官法,如铁。 他不能容忍自己千辛万苦抓来的凶徒大摇大摆的从自己面前走过,他不能容忍自己信奉的法被金钱、权势、人情恣意践踏,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把衙门当茶馆当客栈随便进进出出,他不明白到底是执法者心慈手软还是法的本身太过懦弱? 因为不明白,所以苦恼,因为不能容忍,所以暴躁。 论武功,讲才智,铁铮绝不在铁心苦之下,但他的名声一直不好,一直就是一个小捕头,就因为他太耿直,太刚正,太不知变通,太容易得罪人。 在铁心苦所辖的捕头之中,他是唯一敢对犯人动手动脚的人,铁心苦不敢过于约束,他明白铁铮心里的苦和累却无计化解,积郁于内若不能发诸于外,只怕哪天铁铮就成了一个疯子,一个狂人。 说到底,铁铮毕竟不是铁心苦,他二十岁成亲,拜堂是黑发如墨,没一根白丝,他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会未老白头。 可惜,他最终还是错了。 &&& 那天是中秋,有风,有雨,没有月亮。 城里举行灯会,奇光迭现,异彩纷呈,冷雨凄风挡不了人们的游兴,人来人往人如潮,热闹非凡。 这种节日的盛会最容易出事,毛贼飞盗浑水摸鱼不说,就是那些游人也很容易互相侵犯,比如说,不小心撞一下踩一脚什么的,人多兴致高,只要有人煽煽风点点火,纷争立马上演,那才叫做“闹”灯会。 为了灯会治安,府衙特地加派了人手,捕快衙役成双结对的满街走,不是赏灯,是巡逻,是尽职,是准备应付一切意外。 铁心苦不在巡逻之列,他外出追捕杀人狂“绝户刀”厉绝已有一个半月。 铁铮在,不过他是独行客,不像其他人两个一组,一来人手实在不够,二来是艺高人胆大,用不着互相照应。 走在纷乱喧嚣的人群中,铁铮感染不到人们的快乐,他一脸的不高兴,一肚子的不痛快。 倒不是他不能和新婚燕尔的妻子同游赏灯而耿耿于怀,而是被一个让他恨得牙痒却无处下口的人破坏了好心情。 冯连春,天府四少之首,成都富豪之子,四川巡抚之侄,有权有势还有一身武功,虽然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坏人清白,却从不曾惹上官司—— 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去招他惹他? 当事人无不忍气吞声,没有苦主,怎能立案? 铁铮瞄他不是一天两天,却也总抓不着他的痛脚。 一个月前,冯连春在庙里发现一个上香的村姑,虽是粗衣布裙却难掩天生丽质,他出言调笑并动手动脚,不料那村姑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冯连春为何许人也,不但骂了他个狗血淋头还让大意失荆州的他少了半截指头。 这还了得? 盛怒之下的冯连春忘了怜香惜随手一掌,就劈出个香销玉碎。 铁铮适逢其会,不过慢了一步,救人已是不及,只好抖铁链锁人。 冯连春倒是识相,不反抗,不狡辩,乖乖的低头伏法,让一肚子火的铁铮找不到发泄的借口,唯有恨恨不已。 更可恨的事在后头。 知府断案,判冯连春“失手误伤”,罚银五千两并责成其操办后事。 铁铮大怒,力证冯连春见色起意遭到拒绝而杀人,无奈到庙里上香的不止一人,竟是众口一词,说他“诬陷中伤”,若非冯连春替他求情,五十大板是挨定了。 这算什么世道! 知府以罚代法,证人众口烁金颠倒黑白,是畏权怯势,是为财所困,也是事不关己,难以理解的是死者的父母虽哭得天昏地暗却说自己的女儿“本有暗疾,适时发作而送命,怨不得冯公子”,简直是为虎作伥,难怪坏人能如此猖狂! 迫于情势,铁铮只好当场向冯连春道歉并致谢,冯连春唯唯诺诺满口逊词,一脸的诚惶诚恐却两眼的鄙夷不屑。 铁铮忍无可忍,出手如电,一记大耳光又响又脆,当然没忘了找个无中生有的借口:“好大的苍蝇!” 冯连春猝不及防,险些丢了一半的牙齿,却在满堂俱惊的震骇中努力扮出个笑脸,附和道:“果然好大,该死的苍蝇!” 铁铮一愕,冯连春凑了过来,一脸的笑,一肚子的怨毒,低如蚊蚋般道:“小子,我会让你后悔一生一世!” 铁铮见好就收,冷笑一声不再置词。 那以后,冯连春收敛了许多,风流是有的,不过是去青楼逍遥,再见到漂亮的良家女子也就远远的看看解解眼馋。 铁铮知道他不会善了,但自问于心无愧,小心提防了几天就丢到一旁,直到今天,冤家路窄又碰了面,他心里才“咯噔”了一下。 铁门儿男(二) 冯连春没带随从,提着盏花灯,儒袖飘飘,折扇摇摇,颇为潇洒自在。 见了铁铮,他点头含笑:“铁捕头好,有没有闲心同游赏灯以防小生再次失手伤人?” 铁铮能有什么好脸色,当然更不会被他拉狗似的牵着鼻子满街走,丢下一句“好自为之”拔腿就走,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人是丢开了,好心情却没了,不知怎的铁铮隐隐有些不安,回想起冯连春的笑,冷是唯一的感觉,就像三九寒天忽然在被窝里发现一条龇牙咧嘴的毒蛇。 今宵,肯定不会太平。 铁铮皱起眉头盘算了一阵,决定找两个弟兄跟着冯连春,若有异常立即回报,有备方能无患,他懂。 他加快了脚步,转身拐入一条横街,那边街口有专门负责传讯的捕快,但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心灵中警兆忽现—— 有杀机悄然而至。 他猝然止步,身形凝如铁铸。 一把薄而细的飞刀如水中游鱼,无声无息的划开空气翩然而过,就在他的面前,冷冷的刀锋甚至划破了他的胸衣,若他不曾停步,那尾刀鱼肯定会从他左肋游进他的胸膛,然后从右肋穿出—— 带着一股血泉! 铁铮的脚步只停了一停——已足够避开那尾刀鱼——一停之后,又向前迈了一大步,身随步移,堪堪避开自身后刺来的一柄窄长的剑。 一步迈出,铁铮的脚步再停,拧腰翻身,右手向后一挥,一尺五寸的铁尺自袖中到了掌中,“铮”的一响敲在那尾和他擦衣而过犹未“游”远的刀鱼上。 ——这里是街,街上人多,他不能让这尾鱼伤及无辜! 这一敲看似简单,却将铁铮的鼻尖敲出了冷汗,刀鱼宛如活物,上浮下沉左挤右钻且滑且腻,好无着力之处,铁铮连变四种手法换七道劲力运三门心法才将附于其上的阴劲后力尽数化解。 ——多亏了他的仁念,不然这尾鱼在他气机牵引下不知会生出多少变化多少杀机! 鱼沉,刀坠。 寒刃破空,铁铮脚肚一疼,一软,险些摔倒。 ——身后的剑手一击不中,立即向前一仆,第二剑发出,刺腿,铁铮正全力应付那尾刀鱼,精神全在于手,在手中铁尺,下盘正是空门所在,是以一击即中! 剑尖入肉,铁铮向前急窜,比剑还快,剑自然拔出,带起一缕血影,色显浅碧。 剑,有毒! 铁铮急窜,向前,前面偏偏有人,是个手提荷花灯的女童,她是兴冲冲的跑来,铁铮是气汹汹的撞来,岂能不惊? 她的双眼蓦然瞪大—— 该是受惊过度罢? 可她的眸子深处怎么有冷光一闪? 樱桃小口张开,吐出的却不是惊呼,而是一声尖锐的“啸”—— 一线碧芒,飞射铁铮眉心! 铁铮身在半空,右手及铁尺击落刀鱼后尚在外圈还来不及收回,但是,“铮”,碧芒消,一支碧色飞棱无力的跌落,因为铁铮的眉心多了一把铁尺。 铁铮以右手掷尺击落暗器,左手随之一抄抓住铁尺,连点女童任脉七大要穴,然后随手一挑将女童手中荷花灯送上半空,“蓬”的一响,荷花灯炸成了满天碧烟,被夜风一吹,飘飘然散了个无影无踪。 身后的剑手第二剑功亏一篑,大为不甘,从地下弹起,剑出,直取铁铮背心—— 你要应付前面“碧衣妖童”的“碧色飞吻”和“幻灵魔灯”,我就不信刺不死你! 剑刺出,灵动如蛇,但是,另一条蛇迎了上来,黑蛇! 黑色的比寻常捕快用以捕人的铁链要细上一半的铁链出自铁铮的右手,惊蛇般缠上了剑身,链头昂起如蛇吐信,正中剑手的小腹气海! 剑手惨叫,一身武功就此付诸东流,悲愤中他听到了铁铮的冷笑:“冷剑杜杀,你背后伤人且毫不知足,遭报应了吧?看看人家耍飞刀的游飞,多滑溜,连影子都没了!” 一击不中,全身而退,这是暗杀的要诀,杜杀连出三剑,简直是昏了头。 铁铮和对方一交手,立即知道来的是“七杀组”余孽。 “七杀组”是声名显赫的暗杀组织,一共七人,除了今晚的“冷剑”杜杀,“刀鱼”游飞,“绿衣妖童”常不老,还有“飞天”孟幻,“断刃”吴坚,“雷霆”风吟空,“夜幽魂”叶孤,那四人早在“武侯祠平乱”之役中因行刺现任知府而被铁氏父子擒获,已送上了法场。 “七杀组”算是不存在了,剩下的三人日子不好过要来泄愤不奇怪,杀手向来独善其身,游飞一击即退也不稀奇。 这场暗杀急起骤落,并未造成大的骚乱,不过小小纷扰是免不了的。 铁铮疗毒,治伤,再让匆匆赶到的捕快把杜杀和常不老押回府衙,他并不担心游飞在半途截然,那种冷血之徒他见多了,决不会如此仗义,这会儿只怕已到了三四里之外去了。 被废了武功的杜杀一直恨恨的瞪着铁铮,被押走的时候,他终于迸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话:“姓铁的,别狂,今晚就是你的末日!” 心大大的一跳,隐隐的不安卷土重来并迅速化为一片阴影,铁铮这才记起着一阵子乱让他忘了冯连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决定自己走一趟,就在他下决定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因为天色忽然变了。 东面的天空,一片火红,还有滚滚黑烟。 失火了,在东城横七街,左数第三家。 迅速判断出位置的铁铮大骇,那是他家。 铁心苦和他不在,家里只有他的妻子柔柔,铁母,还有铁老夫人,柔柔是大家闺秀,不会武功,铁老夫人昔年练功不慎走火致瘫,根本无力出手,铁母跟铁心苦走过了二十一年的风风雨雨,自非等闲,但毕竟是女人,心慈手软,如果遇上杜杀之流不择手段的杀手,难免会顾此失彼,那可就惨了! 得尽快赶回去。 铁铮飞身疾奔,只冲出七步就觉不妥,街上人太多,太乱,他的步伐大受影响,而且全力飞奔会引起不必要的慌乱和碰撞,并非良策。 提一口真气,身体蓦然上升,他要从房顶走,虽然惊世骇俗,但快,会让人疑为幻觉,也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但是,脚刚离地,心中再现警兆,急抬头,房顶已现出一团彩芒,彩芒飞旋,急涨,化为一张七彩缤纷的罗网,正铺天盖地的罩来。 网未到,一股淡淡腥味已扑面而来,地下方圆三丈之内的街上行人纷纷惊呼软倒,随后僵直,七窍流血! ——瘟疫罗网,收尽天下苍生,不问奸恶忠良,不分贵贱富贫! 铁铮大惊,大惧,大恐,同时大怒,大愤,大恨! 来的是“行瘟门”高手“毒绝天下”温罗网! 既有“行瘟门”参与暗杀,家里,铁母凭一己之力怎么对付? 既是冲我而来,为何要殃及无辜? 可,恨! 铁铮真想将温罗网格杀当场,那就是江湖规矩——你杀人,就得准备被杀!但他不能—— 公门捕头,并无生杀大权! 一声长啸,铁铮的脸忽然涌起潮红,上升之势不变,铁链笔直的抖出,在瞬间化为通红,炙热逼人! ——正气为炭,官法为炉,丹心作引,碧血为助,“碧血丹心满天红”,铁门绝活! “嗤嗤”之声大作,“瘟疫罗网”如细铁屑遇上了巨磁石,迅速卷曲,收缩,直往中间的铁链上凝聚,如水滴见烈火,转眼间销蚀得无影无踪。 惨呼声起,屋脊上的温罗网喷出一口长血,身形摇摇欲坠,眼看尚自通红的铁链横扫而至却无力格挡,只得勉力后退,不料一脚踏空,骨碌碌的滚下了屋顶,摔得天昏地暗。 “瘟疫罗网”与他本身真元融合无间,一损俱损,罗网被毁,他的伤可不是轻伤! 铁铮顾不得理他,越屋过脊,直奔东城。果然是他家,已是一片火海,周围还殃及了好几户人家,救火的人很多,火势已得到控制不再蔓延,着火的房屋却已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铁铮冲进来人群,立即有捕快迎了上来:“铁捕头,是有人搞报复,不但纵火,还杀了人……” 脑袋瓜“轰”的一响,铁铮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定定神才看清地上停了两具尸体,一是铁老夫人,一是铁母,两人都是一身焦黑,铁母更是五官扭曲,中的竟是奇毒“五色火”。 铁铮双目血红,叫道:“柔柔呢?有没有见到她?” “嫂子?还在里面……”捕快一把抓住了想往火海里冲的铁铮,“冯公子已经进去了!” 铁铮蓦然回首:“冯公子?冯连春?” “就是,铁老夫人和铁夫人对尸身也是他抢出来的……” 话犹未了,烈焰一分,一个火人冲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团火焰,那也是一个人,一个浑身着火的人,正是柔柔,铁铮的新婚妻子! 抱她的人自是冯连春,他顾不得自己,双手急抓,转眼间将柔柔扒了个精光,原因很简单,理由也光明正大:她的衣裙全着了火,不撕开来扔开,烧不死也得脱层皮! “滚开!” 铁铮大吼一声推开了冯连春,飞快的脱下外衣将柔柔包了起来。柔柔定定的看着他,两行清泪悄然而下,她指了指冯连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就在铁铮回头去看冯连春时,惊觉怀中娇躯一震,低头看去,柔柔的嘴角已流出一缕艳艳的血。 她死了,嚼舌自尽,铁铮明白,她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中赤身**的羞辱。 他看了看她不曾合上的眼睛—— 那里面有凝固的恨; 再看了看她的咽喉—— 那里有个淡淡的掌印; 最后目光落到了她的右手手指上,血肉模糊的食指在地上划出呢一个触目惊心的字—— “杀”! 冯连春在旁人的帮助下换了着火的衣衫,一脸悲悯的拍拍浑身僵直的铁铮的肩膀,轻轻一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铁捕头,后悔了吧?” 一切的疑惑都因这句话而解开,一切的猜测都由这句话来证实,铁铮明白了一切。 冯连春请来了杀手,得到了“行瘟门”奇毒,杀手缠住铁铮时也有人进了铁家,杀人,纵火,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冲进火海救人,之所以留下柔柔的活口,就是为了当众羞辱铁铮。 没人会相信他是凶手,没人能判他有罪,铁铮明白,但无从证明,难道就凭他俩的怨仇就凭柔柔的眼神就凭一个“杀”字就凭他自己的推断就能把冯连春送上法场? 谁会相信冯连春会用这么一个近乎小孩子赌气恶作剧的方法来报复? 杀人是误伤,有罪是无罪,何况是见义勇为何况是无过有功? 铁铮木立,心里乱到了极处,乱成一片空白。 冯连春又是一声浩叹,摇摇头,走。他本想多欣赏一下铁铮的苦和痛,但他发觉不妥—— 铁铮眼里有隐隐杀气浮动。 “冯,连,春!”铁铮开口,一字一吐。 冯连春止步,回头,戒备之心如箭在弦,问:“什么事?” 铁铮以行动作答,出手—— 杀手! 温罗网的滥杀本已激起了他的杀机,何况还有母亲和老夫人的惨死爱妻的屈辱和自尽冯连春的嘲讽以及自己的心知肚明和无可奈何! 他所信奉的“法”在这一刻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正义何在? 杀! ——不问天理国法,但求快意恩仇! 铁链抖成一个旋转的圆圈,套上了冯连春的脖子,他虽有防备,但让不开,铁链如冤魂的诅咒,如冥冥中的报应,来得那么多诡异那么的快那么的毫无征兆那么的防无可防那么的避无可避! 那一刹那,他忽然知道了“悔”是个什么滋味! 他雇凶,杀人,纵火,却留下了柔柔的性命,就是为了在铁铮面前亲手扒下他妻子的衣裙让她生不如死让他有苦难言。 他参与救火,抢尸,救人,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算得毫无疏忽,他的身上涂了一层防火的“雪山水”,他用切掌伤了柔柔的咽喉用“雷公破”废了柔柔的手指,他甚至掐算好了铁铮赶到的时间,这才能及时出现让他大开眼界! 可是,他过于高估了铁铮。 柔柔不能开口,眼神却能说话,她的手指血肉模糊,却能忍住钻心的痛留下一个要命的“杀”,这本在他预计之中,他以为那样能增加铁铮的痛苦和无奈,因为铁铮知道妻子所表达对恨却不能让别人相信。 可是,他没料到铁铮的承受力并不如铁那么坚硬,更没料到以奉公守法扬名四川的铁门会出一个妄开杀戒的逆子! 铁门儿男(三) 他悔,悔自己的轻率悔自己的孟浪悔自己的眦睚必报—— 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恨,全是虚的假的,性命才是实的真的,为了报仇雪恨丢掉性命放弃花花世界,值吗? 不,值,得! 这念头只在心中如电光一闪,冯连春已听到自己的脖子“咯”的一响,脑袋突然一轻,飘飘然如在虚空,双眼所见是一片血雨,血雨中有一个无头的人无力的缓缓跌倒,那人如此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好像是一个叫冯连春的公子哥儿。 铁铮以铁链硬生生的勒断了冯连春的脖子,还觉不解气,铁链抖直如鞭,又把那颗飞上半空的脑袋抽了个稀巴烂! 四周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张大那嘴却发不出声音,铁铮不看任何人,在铁链落地的当啷声中静静的道:“我杀了人,我认罪,伏法。” 公堂上,他木然而跪,不言不动,怀里还抱着已冷却的柔柔,他的满头黑发就在静默中一点一点的灰,一丝一丝的白,随着时间的悄然而逝,他的三千烦恼丝已是皓然如雪。 堂上堂下的人都看直了眼,如见梦魇。 知府的判决是:“伤心过度以至神智错乱,故失手伤人致死,死罪可免,监禁两年。” 铁铮被押入大牢,知府来看他,问:“你可知本府何以徇私枉法?因为你杀的是该杀之人,而你并无该死之处。在我看来,正义可以用‘法’的面目出现,‘法’却不能全权代表正义。” 铁铮听若未闻,知府又道:“其实本府也有私心——你不止一次救本府,基于报恩,你死不得。在我而言,这也是一件好事。我不是当官的料,正如你不是当捕快的料一样,这知府的乌纱,我戴得很累,巡抚大人也早看我不顺眼。不过,不管是我挂冠还是巡抚罢官,都得有个借口不是?” 铁铮无言,清官难做,他懂。 第三天夜里,铁铮越狱,开始杀人,杀的都是成都府第名人,那种让人色变的名人,少一个好千个的名人。 如果不是铁心苦匆匆赶回并尾随而至,铁铮会继续杀下去,四川巡抚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他已不再把自己当公门中人,不再有任何顾忌。 就像现在,风雨亭,伤心人,父亲作对手,出招再无情,换作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 铁心苦和铁铮交手一百二十七招,呼啸的罡风将风雨亭夷为平地,石桌,石凳,木栏,木柱,乃至亭顶的瓦,风中的叶尽化齑粉,无一幸免。 两人的武功一脉相承,走的都是刚猛暴烈的路子,两个人以快打快,以攻对攻,以硬碰硬,直打的天崩地裂,打得风雷齐动! 老不以筋骨为能,论精力,铁心苦稍差;少年血盛气躁,论火候,铁铮又差一截,久战对两人都没好处,因此一动手就全力以赴,以求速战速决。 一百二十七招过,场中蓦然一静,两个人相对凝立,相距约有一丈,两条本是夭矫如龙的铁链绞在一起,绷得笔直,无一丝颤动。 “呔!” 两人同时吐气开声,霹雳一响,两条铁链同时炸裂—— 不是断裂,不是散落,是炸裂,不是断成一截一截,不是散成一扣一扣,是炸成了尖的圆的扁的直的勾的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铁屑,铁屑纷飞,如一群炸了窝的马蜂! 四掌翻飞,汹涌的掌力将尖啸的铁屑扫落、荡开、迫散,两条人影一合,两根铁尺盘旋飞舞,两人近身而战,招招不离要害,式式皆带杀机! 又过九十七招,一声暗哑的低响传出,两根铁尺同时飞起,飞出了战圈! 铁尺没了,还有铁手,但见四条腿凝如铁铸,四只手却幻出万臂千掌,勾锁擒拿,印切削劈,点打扣啄,贴身肉搏,招招凶,式式险! ——“铁手千臂罗汉打”,招中套招,式里藏式,降魔卫道,无往不利! 可是,谁是魔?谁又是道? 七十二招只在电光石火间,千手万臂蓦然消失,空中犹有风雷激荡,四只手臂却绞缠在一起,相持不下,一时间僵住了。 铁心苦和铁铮相对而立,两人都白发散乱,两人都额间见汗,两人都面赤如火。 眼里闪过一抹悲悯之色,铁铮缓缓道:“你毕竟是老了,爹。” 铁心苦嘴角一动,牵出一个惨恻的笑:“铮儿,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铁铮忽然发觉铁心苦手上的劲力一撤无踪,他如箭在弦的内劲登时发如山洪,“咯咯”数响,铁心苦的一双小臂寸寸而折! 铁铮大骇,想退,但来不及了,眼前一片耀眼的白,铁心苦的一头长发扬起,抽出,每一根发丝都发出了魔鬼附形般的尖啸! 铁铮旋转着飞起,脸上一片冰凉,咽喉也冷飕飕的,似有风吹过。 他身不由己的飘影就像深秋虚弱的蝶。 他听到铁心苦在笑,笑得很惨,惨得比哭还难以入耳—— “白发三千丈,恨铁不成钢。谁知我心苦,欲狂不能狂! “‘白发三千丈’!这是我在二十七岁练成的武功,从未动用,因为这一招必杀,这是必杀之招,而我是公门中人,不能妄杀!我本想在你白头后教你这招,没想到用到了你身上! “你可以恨我,但你不能不死!现任知府是个清官,是个好官,防洪,赈灾,助学……他做了多少好事!你是他属下,你杀了冯连春,四川巡抚就有了对付他的借口,何况你还杀了六个大有背景的人物!他不可以丢官,不可以有事,父老乡亲需要他,遇上个好官太难了,你不能害他,不能误他,不能累他,不然你会留下抹不去的骂名,你就不配作我铁门中人! “你得死,得由他判你死罪,这样就不会授人以柄!我会背着你去投案,说我——铁铮,杀了你——铁心苦,我认罪,我伏法,我会让知府大人无从回护!铁心苦死了,是固执,是顽固,是拘泥不化,是活该!铁铮从容赴死,是英雄,是好汉,是除暴安良不惜以武犯禁,是敢作敢当是顶天立地! “你放心,没人能分出你我。你我都白了头发,你我是父子,相貌本是一个模子铸的,至于年龄的相差,那不是问题。我心已老,人还年轻,你心年轻,人却老了。唉,这世道……” 风雨中的呼唤 我的家境不好,母亲体弱多病,父亲游手好闲,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读书,全家就守着几块薄田过日子,紧巴巴的。 作为长子,挣钱养家是不容推托的责任,初中还没有毕业我就辍学上了矿山,在一家小煤窑上班,井下作业,加上管理松散,危险程度可想而知,不过回报也不小,每个月有一千多的工资,对我那个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我们村子上矿山的人很多,因此改变家境的不在少数,“煤炭黑又黑,找钱了不得”的话差不多是村民的共识,家里的人并不觉得我上矿山有什么不妥,两个不成器的弟弟甚至想辍学步我的后尘,被我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真是没见识,现在全国都在搞矿产整顿,小煤窑关的关封的封,剩下的漏网之鱼都是偷偷摸摸的黑井,安全隐患多不说,私人老板还随时可能撂挑子走人,真的出了事连哭都找不着地方,眼巴巴盯着那几个提心吊胆的卖命钱有个屁用,还是安安份份的把书念出来才可能有出息。 今年七月,我遇到了上矿山来第一次关乎生命的危险,不过并不是在井下,而是在地面。 那天晚上,久旱的天大雨倾盆,风大雨大雷也大,对劳累了一天的我却没有什么影响,同宿舍一起上白班的六个工友凑成两对斗地主,只有我用被子蒙住脑袋呼呼大睡。 本来嘛,他们说是玩牌其实就是赌钱,我可舍不得把辛苦钱拿来打水漂,还得准备弟弟妹妹新学期的学费呢。 舒舒服服的睡得正香,我忽然间醒了过来,因为我听到有人在耳边喊了一声“哥哥”,那声音细细柔柔,分明是我家小妹的腔调,我甚至还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 醒来之后定定神,扯开蒙头蒙脑的被子,风声、雨声、雷声、还有工友打牌的喧哗声一古脑儿的涌来,哪有小妹的声音,更别提有她的人了。 摇摇头哑然失笑,我又蒙上了被子,只是给这么一搅和,再也没有了睡意。 小妹是我们四姊妹中最聪明的一个,不但学习成绩好,而且很懂事,知道我井下作业的危险,也常常提醒我注意安全,不枉我不顾重男轻女的父母反对供她读书。 说实话,弟弟妹妹中我最疼的就是她,因为她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两个弟弟不成器,我的大学梦就只有让小妹去圆了。 正缩在被窝里东想西想,我又听到一声清清楚楚的“哥哥”,还是小妹的声音,真真切切,似乎还有点焦急的意味。 我一把掀开被子,从斗地主玩牌的工友嚷了一嗓子:“喂,有没有听到谁在叫我?” 工友们牌兴正浓,一个个不理不睬,我又问了一声才有人不耐烦的嚷了回来:“谁叫你啊?神经病!” 可能是劳累过度引起幻听什么的吧,我自嘲的笑笑,正想扯起被子捂住脑袋继续睡我的大头觉,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叫的还是“哥哥”,不过这次不那么清晰,混杂在风雨里显得模模糊糊的,似乎从外面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连着一声,隐隐约约的。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吼一声:“别吵!” 宿舍里的喧哗一静,工友们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说:“听到没有,好像有个女孩在喊哥哥!” 大概是我的认真态度感染了工友,他们也跟我一样侧耳倾听,真的是有人在喊,那声音又清晰了几分…… 可是,工友们面面相觑,然后就哄堂大笑,其中两个还朝我比划了一下中指:“什么女孩喊哥哥,那是倩女幽魂,听到鬼叫了吧?嫌我们吵就明说,耍什么鬼把戏?” 不会吧,他们没有听到这风雨里的呼唤? 我凝神再听,“哥哥——” 没错,虽然隐隐约约的很是模糊,可是真的有人在喊,而且就是我家小妹的声音。 我从床上蹦了起来,穿着条内裤就拉开门冲了出去,身后留下一屋子的热闹,有人笑骂道:“这小子想妹妹想疯了,别管他,继续玩!” 小煤窑的工人宿舍多是依山而建,随便铲块地皮就可以动工,不打地基,不搞规划,东三间西一排的横七竖八,乱糟糟的连不成片,也就没有院子走廊什么的遮拦,一出门我就暴露在倾盆大雨之中,眨眼间就成了落汤鸡。 顾不得那么多,我徒劳的的抹着脸上的雨水,竖起耳朵去风雨中搜寻那让我揪心的呼唤,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 “哥哥——”又是一声,真的没有听错,声音清晰了许多,一百多米外的高地上有个摇摇晃晃的人影,闪电在雨幕中划过,那分明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孩。 我的天,真的是小妹,她怎么半夜三更的跑这儿来了,难道出了什么急事? 来不及多想,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向那个高地,没想到跑拢了一看,别说人,连树都没有一颗,那个小小的高地上空荡荡的连鬼影子都没得,侧耳细听,先前一直连绵不绝的呼唤也没有了,只有风雨和着雷声响得正欢。 见鬼了? 我一下子感觉到了雨水的寒意,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又一道电光闪过,下意识的回头,我一下子目瞪口呆。一百多米之外,我住的那排宿舍就在我的注视下无声无息的变形、倒塌,然后整个儿消失! 简直是一场噩梦。 久旱后迎来的暴雨造成山体滑坡,正当其冲的宿舍被泥石流整个吞没,宿舍里住了十四个工人,有七个在上夜班幸免于难,剩下的七个除了我之外无一逃脱—— 暴风雨之夜,当然是在屋里呆着稳当,好端端的谁会料到祸从天降? 第二天,我借了工友的手机打电话到村上,准备问一下家里的情况并报一声平安,接电话的是二弟,正值暑假,弟弟妹妹都在家里忙收割。 他大咧咧的说:“家里没什么事啦,就是昨晚上小妹做梦梦到你被活埋,哭了整整一夜……” 我的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 原来,世上真的有心灵感应这回事。 原来,有人时刻惦记就是一种幸运…… 守护之剑 林渊是狂剑门弟子,生性懦弱的他和刚猛暴烈的师门剑法甚不对路,虽然入门最早,武功却是师兄弟中最弱的一个,除了小师妹叶飞燕,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 叶飞燕是掌门叶孤尘的女儿,生性活泼,常常粘着林渊漫山遍野的去疯,为此林渊没少受师父的责罚和师兄弟的算计,不过他没什么怨言,毕竟小师妹对他一直都很好。 武林总少不了正邪纷争,沉寂多年的魔教东山再起,在教主血衣人的带领下转战八方,短短一个月之内就血洗了大小十六个门派,整个中原为之震动,迅速成立了武林联盟,要齐心合力平息魔教掀起的腥风血雨。 狂剑门下二百三十八人尽数参战,不过林渊半路开溜做了逃兵,十年学剑,他并没有培养出弹铗而歌的豪情,也没有血洒西风的觉悟,他只是想安安份份的自得其乐,实在没有勇气涉足江湖的惊涛骇浪。 正邪之争一晃就是三年,武林联盟连连失利,蜀中无大将的情况下叶孤尘已经是盟主之尊,叶飞燕也成了独当一面的骨干,他们的拼死抵抗让魔教大为光火,血衣人更是公然撂下了狠话,说要在一个月之内荡平武林联盟,把叶孤尘的脑袋拿来当夜壶,把叶飞燕废掉武功后卖到扬州最红火的妓院,要是她敢自杀就把尸体剥光了拿去展览…… 没有人敢怀疑血衣人的话,因为他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而武林联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奇迹出现,早就被传为笑谈的林渊石破天惊的出现,用斩杀魔教七大长老的剑向血衣人发出了挑战。 那一战打得惨烈之极,历时三天三夜,血衣人最后被浑身浴血的林渊咬断咽喉而死,临死前他才惊骇的发现林渊早就没有了心跳,“死”在他前面还拖了他陪葬的林渊竟然还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你可以称霸武林,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的小师妹!”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圣地,那里收藏着比生命更珍贵的东西,如果你为了守护它而奋战,你就是所向无敌的剑!” ——这是武林智者东楼先生为林渊作传时下的评语,那时候,“守护之剑”和“守护之战”已经成了让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第十一章 毛骨悚然,山河聚元抗天雷 “镜非镜,花非花,心月无尘,何处不仙家?” 胡三娘曼声低吟,裹着雷火金龙的幽幽清光蓦然一淡,飘然散开,缥缈有如轻烟。 被高度压缩的光球轰然爆裂。 喷涌而出的,却不是霹雳雷火。 是娇艳无比春光灿烂的花瓣。 无穷无尽的花瓣喷涌而出,洒成了美轮美奂的漫天花雨。 就像放了一个巨大的璀璨的烟花。 胡三娘在漫天花雨中消散,散成了载浮载沉的娇艳花瓣。 散成了漫天花雨的一部分。 消散之前,她向何苦所在的方向笑了一笑。 笑得风情万种。 何苦却被笑得毛骨悚然。 ——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在漫天花雨中消散的美人儿发现了他的存在。 他不知道她为嘛要冲他笑。 因为不知道,才觉得害怕。 怕得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的他,在第一时间就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天网降临的夜晚,毛骨悚然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 比如说,还有小西。 小西是个画家,很新潮的那种。 新潮得她的画都没有人能够看懂。 为此,她还专门开了一个画廊,专门卖自己画的那些没有人看得懂的画。 多好啊,她的画就没有人能看得懂。 要是像某个冷艳女那据说传自某九阶妖精的钢笔画,人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个个都看得明明白白,那还有什么意思? 栩栩如生又如何,生动传神又如何。那不是太俗了嘛? 没劲儿。 还是看不懂好啊,那叫高雅,那叫高深,那叫高不可攀。 一般人是不会明白啦,俗嘛! 就像那个啥…… 唔,皇帝的新衣。 很有趣的故事。 这就叫境界。 境界,懂啵? 很多人都不懂。 可是。谁会说自己不懂? 多没有面子啊? “哦,这个啊,画的是那个喽,表现的是那个那个喽,好啊,妙啊,美不胜收啊,光彩照人啊,漂漂亮亮啊。我见犹怜啊……我,买了!” ——简直是一堆狗屎。 小西常常就为此笑得肠子打结。 可是今天,小西却笑不出来。 非但笑不出来,还总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有什么天大的祸事要从天而降。 没办法,早早地关了画廊。不去迪吧泡妞,不去酒吧猎艳。 一个人早早的窝在家里,蜷在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副准备冬眠的鬼样子。 结果,证明她的预感非常正确。 风起云涌,天网降临。 这是,有妖灵要渡雷劫? 雷劫哪,不躲起来难道还去凑热闹? 小女子怕怕哟! 小西也是妖精,五百年道行的妖精。 她是蜥蜴,蜥蜴中的避役。 也就是所谓的变色龙。 “役”,是“需要出力的事情”,避役,就是说不需要出力也可以吃到东西的意思。 小西的确很少出力。即便在红尘俗世中厮混,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变色龙嘛,见风使舵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言鬼语,男女通杀,老少皆宜,很吃得开的。 可是,就算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和雷公电母套近乎哪。 “雷先生电小姐啊,出差辛苦辛苦啦,要不要去我家喝口热咖啡再带几幅画回去?” 那不叫套近乎,那叫找死。 她还没活够呢,还是乖乖的躲起来吧。 躲是躲起来了,可是,她老是觉得魂不守舍心神不宁,老觉得毛骨悚然似乎要大祸临头。 天地良心,虽然是用乱七八糟的画儿骗了不少的钱,也辜负了不少的妞儿不少的爷们,可那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谈不上伤天害理啊! 五百年的道行的确不够看,小西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中了算计。 小狐狸就在她的头上。 呃,确切的说,是在她住房所在楼房的楼顶。 提起小狐狸的名字,蟠西市的妖类都算是如雷贯耳。 女阿飞,女扁挂。 又粗又野,偏偏又娇又媚,横行无忌,无法无天,还外加迷死你没商量。 她要做的事,往往会吓掉你的下巴。 就像是现在。 收敛了气息扮作凡人躺在楼顶,该是看热闹吧,毕竟要渡雷劫的是她老妈。 母女不和宛如对头,以她的叛逆,没落井下石就算良心发现了,幸灾乐祸一下也不难理解。 没想到,她竟然会不知死活的去引雷上身。 天雷初现,小狐狸还笑嘻嘻的。 第二波天雷落下,她的脸就被闪电映得煞白。 这就是天雷之威? 太太恐怖鸟! 接下来,主力上阵,金龙幻现。 雷火龙珠一出,宛如流星坠地,小狐狸立即像火烧屁股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七百年的道行不是白说的。 这一记天雷的厉害她一清二楚,谅那个没责任心的老妈也接不下来。 妖力流转,收敛的气息蓦然外放,小狐狸飘然而起,站在了虚空之中。 长发飘散,衣袂飞扬,无双妖媚绽现开来,全无保留。 妖气冲天。 受到妖气牵引,雷火金龙一分为二。 一条按既定方向扑向临江公园,另一条则直扑小狐狸,来势汹汹。 “偷天换日,东风借力,破!” 小狐狸娇叱出口,双手十指交错,变幻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印诀。 早已沉寂的狂风再现,转眼间纠结成型,化为一道龙卷,呼啦啦直冲霄汉。 霹雳一响,惊天动地。 龙卷风被整个儿击散,气流纷飞,溃不成军。 俏脸一白,小狐狸娇躯剧震,从空中坠到楼顶,血喷如雨。 雷火金龙一头撞破小狐狸的驭风之术,毫不停滞的呼啸而下,依然是威风八面,吓死人不偿命的德行着实让人心惊。 “老娘和你拼了!” 又一口鲜血喷出,小狐狸的脸色突然艳如桃花,满头青丝迅速变色,化为光芒流转的银发。 “逆转山川,聚元成阵,九幽七煞,听我号令,乱阴阳,锁乾坤,折我本元,天地自成!” 小狐狸左脚连跺三下,双手幻化百臂千指,印诀变换,异相纷呈。 “吾奉三山九侯先生急急如律令,敕!” 一圈蒙蒙青光从她跺脚之处荡开,宛如涟漪般扩散,转瞬间波及方圆三百里。 青雾涌起,连呼啸的狂风都吹之不散。 山河聚元阵! 以自身妖元作为媒介,调动九幽阴煞之气,移花接木,强行抽取大地山川的元力,结成一个自成天地的法阵。 这个法阵,就叫做山河聚元阵。 这个法阵,就等于是一个元力充沛的防御结界。 小狐狸就打算用这个结界,来抵抗她引来的这道龙威赫赫的天雷! 第十二章 无妄之灾,同心协力与天争 小狐狸主持的山河聚元阵刚刚激活,小西就发觉了不妙。 心悸的感觉突如其来。 真真正正的毛骨悚然。 她终于知道了她一直心神不宁的原因。 青雾乍起,飘渺不定。 那是高度聚集浓郁得如雾如烟的元力。 方圆三百里突然就变成了大地的核心,山川元力汹涌而至,纠结交缠,化为一个自成体系的整体。 而天空有浩大的压力迫来,灵觉扫处只见电火化龙,赫然是天雷当头。 该死! 小西气急败坏,却不敢怠慢,双手捏诀,一道黑气从顶门冲出,投入那青雾之中,全无一丝丝保留。 方圆三百里尽在法阵笼罩之中,换言之,天雷的打击对象已经锁定这三百里方圆。 如果法阵能扛住天雷,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果法阵一毁,首当其冲的,就是方圆三百里的“异类”。 这个异类,指的不只是妖类,还有那些元力修炼有成的猎妖师。 ——不论道行深浅,不管善恶正邪。 ——只要不是普通人,只要身具本元,就是造成天地能量失衡的异类,就是偌大天地需要清除的“病灶”。 ——那都是天雷无须选择的任务目标。 “山、河、聚、元、阵!” 脑子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的小西一字一吐,愤恨而又恐惧。 眼下这情形,分明就是传说中山河聚元阵激活的异象。 山河聚元阵,那可是传说级的东西,博大精深。神秘莫测。 据说,阵势一成,就能调动无穷无尽的山川元力,自成天地,随心所欲。 阵法的威力取决于阵主的自身修为,要是深知其中精妙并且功深道高,那就是封乾锁坤的终极防御。坚不可摧。 反过来说,若是阵主一知半解且功力不足,阵法聚集的山川元力反噬,此阵不攻自破,阵主首先就是爆体裂魂之灾! 想想蟠西城里够资格渡天雷之劫的妖精,想想和那个妖精有关系的妖类,小西不难猜测出这山河聚元阵的阵主。 只能是肆无忌惮的胡媚儿,只会是无法无天的小狐狸。 ——七百年道行的妖精试图对抗天雷,简直是不知死活! 只是。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眼下法阵扛上了天雷,方圆三百里,身怀超自然能力的“异类”,谁又能置身事外? ——周围应该早就动过手脚,阵势已成。只等妖力引导就可激活。 ——若是没有隐藏的法阵,就凭小狐狸的一己修为,还引不来那么大的一条雷火金龙! ——只好竭尽所能。齐心协助阵主施法,以求逃过此劫! 同样愤恨同样恐惧同样悲催同样无奈的,何止一个小西。 被牵连的“异类”可不少。 有一条八百年道行的银环蛇。 有一个六百五十年道行的穿山甲。 有一头七百年道行的野牛。 有一只六百年道行的人参。 有一头四百年的道行的花豹。 有一个师出茅山的道士。 有一个青城门下的法师。 有一个武馆任教的武师。 …… 什么叫无妄之灾? 这就是! 得到一干“异类”的相助,方圆三百里升腾而起的蒙蒙青雾更加浓郁。 乍一看,就像一个雾蒙蒙的青色光罩。 金龙下扑。 光罩上升。 两者在虚空中接触,无声,无息。 然而,大地蓦地震动了一下,象是给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迎面打了一拳。 小狐狸的脸刹那间艳如朝霞,七窍同时有流霞般的血光飞溅而出。 ——只有身在局中。她才明白天雷当头到底有多可怕。 何况此时的情形,是地灵抗天雷,作为山河聚元阵的阵主。小狐狸算是天地交征的那一个唯一的触点。 上下施压,避无可避,只有咬牙硬撑。 唔,就像是一只悲催的耗子,站在一块厚实的钢板上,勉力举起一块重逾千钧的巨石。 钢板是平平整整,巨石的底端也是端端正正。 要是巨石落下来,和钢板来一个亲密接触,中间将不会有一丝丝的空隙。 身化肉酱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绝对没有侥幸可言。 这种情况,那个耗子除了硬抗,还能有什么办法? “山河聚元,逆命抗天,给老娘我——顶住!” 银发狂舞的小狐狸咬牙切齿,娇喝声中,又一口恍若霞光的鲜血喷出。 青色光罩暴涨,金龙的扑势一滞,就此凝在半空。 好,顶住了! 笑容还没有绽现,小狐狸就花容失色。 元力抽取过猛,身体超负荷运作,受—— 受不了! 小狐狸那妖媚无双的五官开始恶鬼附体般扭曲,身体也恍若气球吹气般膨胀开来。 艳红似火的衣裳开始爆裂,春光乍泄,如雪肌肤隐约可见—— 爆体裂魂之灾! 山河聚元阵原本就汇聚了方圆三百里的山川元气,再融合了一干妖类和猎妖师的真元妖元,所输出的元力,实在太过浓郁。 只有七百年道行的小狐狸,要操控如此这般的庞然大物,实在是力不从心! 法阵一旦失控,首当其冲的她,就会爆体裂魂而亡! 还好,关键时候,救星来了。 一只温软的手悄无声息的伸出,贴上了小狐狸的后腰命门。 绿光一闪,如梦似幻。 至阴至柔绵绵泊泊的妖力传入,随势化形,应形转意,将正在小狐狸体内肆虐的元力解析、分化,导出体外。 一切的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弱不胜衣随风摇,俯仰自得山中草。 来的是香草。 也只能是香草。 如果问世上有谁能知道小狐狸会在胡三娘度劫的时候忍不住出手相助,那香草应该算是第一个。 几百年的交情,岂是等闲。 知道小狐狸刀子嘴豆腐心,知道小狐狸抹不开面子,香草早早的隐身敛气躲了起来。 看着她布阵,看着她等待,也看着她奋起与天争。 直到关键时刻,香草才出了手。 她以独门心法化解了小狐狸的爆体之灾,却也等于变相的剥夺了小狐狸对法阵的控制权。 就只是瞬息间的事。 空中的雷火金龙一滞之后继续下扑,龙爪和龙口绽出了夺目金光,接触到的光罩开始无声无息的消融。 如雪映日。 如蜡见火。 身体迅速还原就连头发也由银色转为纯黑的小狐狸大惊,急忙调动地灵元力,却发现她已经是有心无力。 法阵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被篡位了。 山河聚元阵的阵主,已经不再是她! “死老鹰,臭老鹰,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管……” 不假思索地张口大骂,小狐狸清楚得很,能和香草联手转移法阵控制权的只有一个妖。 鹰妹子。 妖精七阶的鹰妹子。 死党兼对头的鹰妹子。 一般的妖类包括猎妖师,对山河聚元阵都只是道听途说,小狐狸却不同。 她是在一本残书上学到了具体的运用之法。 而那本残书,看过的妖不止她一个。 还有香草和鹰妹子。 “聚元化形,九幽解封,斗转星移,鹰击长空!” 冷锐的声音响起,有如寂寞神兵冷冷的锋芒。 青雾构成的光罩急收,凝为一只青光流转的巨鹰。 鹰展双翼,迎向飞扑而下的金龙。 一无所惧。 龙鹰相击,强光暴起. 雷火炸开,霹雳惊心。 金龙和青鹰同时爆裂开来,碎成了道道飞霞,化成了点点流光. 激荡的元力四散横溢,天地为之失色。 只一眨眼,墨黑浓重的乌云就消散无踪。 晴空万里。 月明星稀。 第十三章 还我河山,地龙翻身真亦幻 云散。 风寂。 雷消。 恍若幻影的飞舞流光也在眨眼间消散无踪。 一声闷哼在夜色中响起,有着掩不去的痛楚之意。 楼顶现出一个青衣如霜的女子,长得是英气逼人,出现的姿势,却是相当的狼狈。 她硬生生的砸在了楼顶,还身不由己的打了七八个滚。 要不是小狐狸很及时的伸手一抓,毫不客气的揪住了她的头发,只怕她就得吧唧一下掉到楼下去了。 那是鹰妹子。 小狐狸的死党,也是她的对头。 衣衫破碎的小狐狸很狼狈。 披头散发的鹰妹子也很狼狈。 住在三楼受到无辜牵连的小西更加的狼狈。 山河聚元阵幻化的青鹰破碎的时候,她就像给千钧重锤当胸砸了一记。 她的整个人都从床上飞了起来,硬生生给撞在墙壁上,贴成了一个偌大的“大”字。 很抽象。 很扭曲。 很抽搐。 过了好一阵,悲催的她才从墙壁上滑落,烂泥似的瘫成了一团。 从床上飞起撞到墙上的时候,她清晰的听到了她身上骨头断裂的声音。 初步估计,骨折了三十余处。 “好惨好惨好狼狈,还好,大家都有份,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 趴在地板上装死狗的小西呻吟不已,感觉是被大卡车给碾压了无数个来回。 下一刻,呻吟就变成了哀嚎。 “哦,买糕的,地震。该死的地龙翻身……” 没错,就是地震。 传说中的地龙翻身。 强烈的震动突如其来,整个蟠西市都在摇晃。 地动。 山摇。 有门窗在碎裂。 有房屋在倒塌。 就连小狐狸鹰妹子她们所在的楼房,都裂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缝隙。 “法阵已破,后遗症发作,哎哟哎哟,晕菜晕菜!” 趴在楼口的小狐狸两眼翻白。差不多就要大呕特呕,嘴里却还不歇气的碎碎念。 活脱脱就是个啰啰嗦嗦唧唧歪歪的鸡婆。 她说得没错,山河聚元阵在对抗天雷的时候被破掉,所承受的雷劫之力全都转嫁给法阵所在地,方圆三百里一下子就成了地震重灾区。 沉睡中的市民被惊醒,随后惊叫。 恍若世界末日。 “混蛋小狐狸,快把我拉上去,不然就放手!该死的骚包,你抓我头发干嘛……” 鹰妹子吊在楼边摇摇晃晃。嘴里没好气的骂个不停。 没办法,她的全身骨节统统散掉,又给小狐狸一把揪住了头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抓狂是理所当然是事。 唯一不算狼狈的就只有香草。 但是,她没空去管鹰妹子和小狐狸的纠缠。 早就预计到聚元抗天会引起地震。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的双手抬起,十指交错。 掐诀,结印。 她的动作很慢。 慢得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 慢得就像每根指头都拖拽着千斤重物。 可她的动作又很快。 快得化出了万千残影。 残影万千。恍若千臂万指。 “很慢”和“很快”交错,矛盾得让人几欲吐血。 闭目垂帘的香草,宝相庄严。 看上去就像传说中大慈大悲大神通的千手观音。 掐诀结印的同时,她开始诵咒。 还我河山咒。 逆光逐影,重塑山川的还我河山咒。 “七煞归位,九幽回天,厚德载物,还我河山,吾奉三山九侯先生急急如律令,复!” 一字一吐。 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费尽了前世今生的力量。 每一个字,都似乎包含了千万个音节。 梵音乍起。 仙乐飘飘。 无数闪亮的字符从香草嘴里冒出来,围绕着她载浮载沉。 小狐狸的脸色变了。 变得惨白如纸。 她知道这是什么法术。 她知道这道法术需要多大的耗损。 它消耗的。不只是妖元,还有精元,另外得加上寿元。 一点毫光在香草眉心绽现。 淡淡青辉有如涟漪,震动了漂浮在空中的万千字符。 字符震动,散发出蒙蒙白光。 白光扩散开来,瞬间洒遍整个蟠西市。 时光开始回流。 就像电影开始倒片,就像影碟开始回放。 倒塌的房屋重新矗立,变形的门窗自动复原,楼层的裂缝消失不见。 就连碎裂的玻璃,也从地面飞起,来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拼凑得完好如初。 大地一静,恍如时光倒流。 似乎,根本就不曾有过那一阵地震。 没有地震,没有灾难,什么都没有。 一切的一切,恍若幻觉。 前一秒还惊慌失措的市民,忽然就发现自己没有了尖叫的理由。 一个个呆若木鸡。 第二天,蟠西城的医院和大小诊所全部爆满。 病人的第一句话,基本上都大同小异—— “医生,我是不是患了梦游症?” “大夫,我怀疑自己梦游……” “医生,我会不会神经衰弱?昨晚上出现了幻觉,好恐怖哦……” “大夫……” 官方解释,那是一场关于地震的集体梦魇。 据说,集体梦魇的诱因,很可能是前些天播放的末日大片。 那部大片的名字,叫做《地龙翻身》。 对这个解释的嗤之以鼻的,除了那些妖类,除了那些猎妖师,还有一个何苦。 被胡三娘嫣然一笑笑得毛骨悚然的他,第一时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 原本还想去看看那个在楼顶发骚的狐狸精,给胡三娘那么一笑,笑得他什么小心思都没了。 他怕。 怕那个在漫天花雨中飘散无踪的修士。 他不知道她是渡劫失败烟消云散,还是渡劫成功得道飞升。 真要烟消云散倒是好了,就怕她得道飞升真的成了什么仙子。 仙子不都喜欢降妖伏魔嘛,真怕她把他当做游荡人间意图不轨的孤魂野鬼给收掉。 虽然这不是他原来的世界,这里也没有他曾经的亲友,可他还是不想死。 更不想烟消云散神魂俱灭。 他觉得他没活够。 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就逃之夭夭。 还好,落荒而逃的他,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回到出租房,也顾不得那具身躯还挂着冰花,他一头就扎了进去。 惶惶然有如惹了祸事逃回老窝的土狗。 灵魂归位的他,第一时间就回到了那个疑似北极的苍茫冰川,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那犹如炼狱的寒流。 狗日的寒毒。 刺骨冻髓的冰,透心凉肺的冷。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他开始哀嚎。 发不出声音的哀嚎。 第十四章 身具神力,天生我才百无用 就在何苦如坠炼狱饱受折磨的时候,地震开始了。 地面在动荡。 房间在摇晃。 墙壁在开裂。 天花板在崩塌。 整个出租房都在摇摇欲坠。 灵魂“穿越”到北极的何苦不知道身体所在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可他同样感受到了那种地动山摇的震荡。 他那灵魂所在疑似北极的冰川也发生了地震。 整个冰川在开裂。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缝在冰川上延伸,坚冰破裂的咔嚓声比炸雷还要来得惊心动魄。 何苦怔住,怔得忘记了那狗日的寒毒。 ——如此强烈的地震,敢情老子不是穿到北极,是穿到汶川或者唐山了吧? ——这种情形还呆在这个鬼地方,死翘翘挂掉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二百五! ——死一次哪够啊,起码是死了又死,非死个四分五裂面目皆非不可! 问题的问题是,那该死的寒毒让他整个儿变成了苍茫冰川上的冰雕,整个儿都动弹不得,能怎么办? 更要命的是,他刚刚用掉了今天的灵魂出窍。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根本就离不开现在这个貌似即将崩溃的灵魂世界,根本就离不开现在这个叫做何苦的身体。 如果在苍茫冰川里四分五裂的挂掉,很可能就意味灵魂崩溃彻底的消散。 那时候,不想死都不成了。 值得庆幸的是,发作的寒毒在关键时候停止了肆虐。 何苦的灵魂一下子就脱离了那个正在崩溃的苍茫冰川,回到了他现在使用的这个身体。 满头满脸满身满屋子的冰花在刹那间消融消散。 消融消散得无形无迹。 就连一星半点的水汽都不曾留下。 灵魂世界里寒毒的肆虐,恍若幻觉。 可这现实世界里的震荡。同样恍若幻觉。 何苦有点傻眼,不知道是灵魂世界的崩溃引起了现实世界的震荡,还是现实世界的震荡导致了灵魂世界的崩溃。 还好,总算“回来了”。 只要取回这个身体的控制权,就算真的穿到了汶川或者唐山,他也可以一无所惧。 满不在乎的放下高举的双手,何苦总算完成了那个被寒毒冻结的懒腰。 如释重负。 下一刻。他蓦然抬头,看向了房顶。 天花板正式崩塌。 一块钢筋水泥混凝土构造的预制板轰然落下。 砸向何苦的脑袋。 势若重锤砸番茄。 正常情况下的正常人,看到一块偌大的水泥预制板当头砸下,应该只有等死的份儿。 幸亏何苦不是正常人。 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 在另一个世界的他,其实也是个正常人。 可穿越后的他,上了另一个人的身。 穿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就不那么正常。 他不止寒毒附体,还有天生神力。 看着轰然掉落的水泥预制板,何苦毫不在意的伸出了手。 只伸出了一只手。 左手。 没有拿书的左手。 伸出的左手托住了轰然掉落当头砸下的水泥预制板。 就像托住了一本从书柜顶层掉落的书。 轻松写意,轻描淡写。 完全就没当一回事。 那当然不是一本书。 没有什么书有那么大那么长那么重。 那是四米二的水泥预制板。由钢筋做骨混凝土做肉做出来的水泥预制板。 不少于一千斤,最少也要四个人才能抬走的东西。 在何苦手里,就成了那么无足轻重的一本书。 这种力量,除了天生神力,貌似就没有其他的解释。 何苦估计,他这个身体。最少也有九千斤神力。 因为在他接受的残缺的记忆中,这个何苦曾经徒手举起过一辆装了四吨货物的货车。 注意,不是推。不是拉,不是翻。 是举。 就像大人逗小孩举高高的那种举。 那是一辆冲下山沟的货车,适逢其会的何苦客串了一把内裤外穿的超人。 为了救压在车下面的人,何苦举起了那辆装着四吨货物的货车。 压力不大,很轻松。 四吨,就是八千斤,加上货车自重,差不多就是九千斤的力量。 有着九十年道行的九阶妖怪,有着九十点真力的九级青铜猎妖师,所拥有的力量也不过如此。 好吧。这就是天生神力,这就是天赋异禀。 这就是悲催的何苦。 这种神力与生俱来,按理说何苦应该成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最起码也得当个举重运动员什么的。 就算不做传说中的猎妖师不修传说中的仙道,也不该混成捡垃圾翻破烂的秋儿。 最起码也不该做个低眉顺眼一脸挨打像的窝囊废。 可事实上,这个悲催的何苦,不止是个秋儿,还是个窝囊废。 从小他就不算粗壮,相反还相当的瘦小,瘦瘦弱弱个子小小,一看就很好欺负的那种。 因为看上去很好欺负,也就经常受欺负。 那时候的他,别说对付同龄的小孩,就算对上成年人甚至对付发狂的黄牛落单的孤狼,也绝对不在话下。 问题的问题是他不敢出手。 他怕。 他知道他有多大的力量。 他可以清晰想象出他一出手就把欺负他的人打得四分五裂的情形。 他曾经这样子打死个一头孤狼,那头狼错误的把他的妹妹当成了猎物。 那以后,他一想到他出手会造成什么情形就害怕。 害怕得哭。 结果就是,他经常因为看上去很好欺负而被人欺负。 被欺负的他不敢还手,只会害怕得哇哇大哭。 他是被他的想象给吓哭的。 他不想把那些同龄的小孩打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因为害怕,他一直不敢显露他的天生神力,力拔山兮气盖世什么的,自然就和他没了关系。 就连退而求其次的举重运动员,对他来说也是个奢望。 知道举重运动员这个职业的时候,他已经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杂书。 那些书,和另一个世界那些天马行空的网络小说没什么两样。 他知道了妖类,知道了猎妖师,知道了修仙者,知道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超能力组织。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都是些想入非非的鬼扯淡。 还没有知道“真相”的他,更加的不敢暴露他的天生神力。 还是害怕。 他害怕有人把他抓取切片研究。 他害怕有人强迫他加入各种组织。 他害怕有人因为他的天生神力变成四分五裂的碎肉血块。 所以他没有做猎妖师,没有做小霸王,也没有当举重运动员,甚至没有做建筑工地的小工,没有做码头卸货的搬运工。 他做了捡垃圾翻破烂的秋儿。 ——天生我才,却是百无一用。 第十五章 苍茫雪原,无边寂寥葬香魂 跟拿了一本书似的托着四米二的水泥预制板,看起来很有霸气的何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为他的前任而叹息。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能力越大,限制越大。 难怪那个他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自认为是个异类也就罢了,还好死不死的染上了寒毒。 狗日的寒毒,来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悲催的倒霉孩子,压根儿就不知道为什么会惹上那种诡异的东西。 至少,穿越后的何苦,没有在接收的灵魂碎片中找到相关的记忆。 似乎那破玩意儿和天生神力一样与生俱来,只是一直在体内潜伏,直到某个没招谁也没惹谁的日子,才突如其来的开始了爆发。 爆发得毫无征兆。 消失得也恍若幻觉。 染上寒毒的何苦更加的颓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混吃等死,成了名符其实的秋儿。 过一天,算一天。 他甚至没有去求医问药。 结果,他如愿以偿的死掉了。 在某一个寒毒发作的时候,他没能扛过来,挂了。 然后,挂掉的他又活了过来。 重生了。 他成了另一个何苦,成了穿越者附体的宿主。 穿越后的何苦悲催得不行,他没想到他会穿成这么一个悲催到姥姥家的秋儿。 他可以不用天生神力去称王争霸开后宫,可他不能容忍他这个身体的坐以待毙。 所以,他去了医院。 检查,抽血,化验。照片,透析,折腾了很久。 得出个让他崩溃的结果。 艾滋病。 医院的医生,铁口直断说他得了艾滋病。 晚期。 无可救药。 医生护士看他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怪异。 何苦差点把一口鲜血喷到医生护士的脸上去。 ——草你仙人板板,守身如玉胆小怕事至今还是个童子鸡的这个身体,居然会得了比花柳还要花柳的艾滋病? 虽然对艾滋病并不了解。何苦好歹也听说过那是通过体液传染的恶疾,可他现在使用的这个身体,貌似根本就不曾和别人有过体液的交流。 别说圈圈叉叉了,就连接吻都不曾有过。 要说其他的传播途径吧,没有打过针没有输过血没有献过血的何苦,真想不出还有什么途径可以让他这个天赋异禀的身体受到感染。 再说了,他打心底就不相信艾滋病会是不规律发作的寒毒。 相对于医院的诊断,他宁愿相信是某天某个时候被某个高人暗算的结果。 比如说,是被某个猥琐的采花贼打了一记玄冥神掌。 或者。是被某个乖张霸道的妖女钉了一根冰魄银针。 原本他还以为那些想法太过荒诞,可经历了今晚上的灵魂出窍,他倒是觉得煞有介事,完全有这个可能。 ——连渡劫的修士都出来了,玄冥神掌和冰魄银针算个毛啊? 回首前尘的何苦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那个渡劫的仙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突如其来连天花板都往下掉的地震,是不是和她的渡劫有什么关系? 眼看脚下的地板也在开裂,愁眉苦脸的何苦骂了声仙人板板。刚想扔掉手上托着的楼板破路,却见异象乍现。 剥落的墙体,掉落的沙尘,砸落的楼板,全都顿了那么一顿,然后,纷纷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像正在播出的灾难片被按下了快退。 天花板没有掉落,墙壁没有倾斜,沙尘没有掉落,地板没有开裂。 有如末日的地震。恍若幻觉。 就像寒毒发作的冰天雪地一样。 何苦怔怔的保持着只手擎天的造型,手上没有了重逾千斤的楼板,就托着空空如也的空气。看上去说有多傻就有多傻。 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寒毒折腾出了神经病,臆想出了那么一段世界末日般的灾难。 放下擎天的左手,摊在面前看了看,顺手拍了拍右手拿着的那本书,何苦的眼神很是疑惑。 下一刻,疑惑就变成了惊悚。 那本叫做《养只鬼鬼来爱爱》的书,在他随手一拍之下,蓬的一下散成了恍若萤火的点点流光。 流光飞溅,转眼间就消散在空气之中,再也找不出一星半点的痕迹。 何苦怔住,目瞪口呆。 呆若木鸡的他想哭。 要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在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当什么何苦。 而那本书,很可能就是他回家的希望。 没想到只那么轻轻一拍,啥都没了。 “我的书……” 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的何苦抽了抽嘴角,傻兮兮的念叨了那么一声。 话音未落,流光乍现。 已经消散成点点萤火的书无中生有,先是萤火点点,然后汇聚成形,又变成了那本《养只鬼鬼来爱爱》。 有如时光倒退。 “草你仙人板板……” 感觉有点麻木的何苦咧咧嘴,发出了一声无比衷心的感慨。 一屁股坐到地板上,随手翻开了《养只鬼鬼来爱爱》。 翻书的时候,何苦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发誓,哪怕翻开封面就看到范爷的艳\照,哪怕这本书其实是本活色生香的春宫,他也绝不再大惊小怪。 没想到,他还是给吓了那么一大跳。 他没在书里看到范爷,也没有看到什么春宫。 事实上,他压根儿就没看到书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他刚刚把书翻开,整个儿就咻的一下穿了。 他的身体还捧着书坐在地板上,他的动作还保持着翻书的姿势,可他已经看不到书里的内容。 他的灵魂。穿了。 眼前一花,他就到了一片苍茫之中。 起初他吓了一大跳,以为寒毒再次发作,把他又送进了苍茫冰川。 随后他才发现,这不是冰川。 是雪原。 苍茫雪原。 和冰川一样的无边无际,却不再有凝结得犹如琉璃的坚冰,也不再有刺骨冻髓的冰和透心凉肺的冷。 无边雪地。满天飞雪。 雪地很松软。 松软得就像铺了厚厚的一层棉花。 飞雪很飘逸。 飘逸得就像飞了悠悠的漫天飞絮。 总的来说,这是个很美丽的雪景,完全没有冰川的那种坚硬和冷冽。 正因为如此,穿进来的何苦还是**,却没有被冻成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他只是觉得有点凉。 风吹**凉的凉。 以前寒毒发作被迫穿越的时候,也是裸奔,不过那场景太冷,穿过来就得变冰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就不一样了。何苦试了试,居然可以在雪地里行走,只是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一走动就觉得那玩意儿吊儿郎当,相当的不自在。 “要是能穿套衣裳就好了,最好是古装的那种。宽袍大袖,白衣如雪,御风留影。踏雪寻梅,长啸当歌,何其快哉!” 何苦感觉很新奇,下意识的开始碎碎念,还装模作样的掉了个书袋。 没想到话音刚落,奇迹又出现了。 何苦身上一暖,已经多了一套衣裳。 古装。 宽袍大袖白衣如雪的古装。 不但穿上了衣裳,何苦还衣袂飘飘的飘了出去。 飘若飞絮。 穿上了雪白长靴的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轻若无物,只那么轻轻一点就飘然而去。有如传说中的御风而行。 说不尽的飘逸,道不完的出尘。 真真正正的踏雪无痕。 何苦有点晕,这也太神了一点。就随口一说而已,居然就真的成了凌虚御风的飞仙? 虽然灵魂出窍的时候他也能飞天遁地,可那时候的他,根本就是一道意念或者说是一道思维。 虽然不是无知无觉,却是无形无相,和现在这种凝结出实体的情况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御风飞行,踏雪无痕,很多人都有这种梦想的,何苦也不例外。 现在倒好,他能够亲身体验一把腾云驾雾的快感,不高兴才怪。 飘飘然的在苍茫雪原中窜了好半天,兴奋不已的何苦终于平静下来,这才觉得所谓凌御风飞行踏雪无痕,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原因很简单,这雪原太广阔,这雪景也太单调了。 一马平川,广阔无边。 没有山岭,没有峡谷,一望无际没有半点起伏。 飞雪漫天,寂寥无边。 没有植物,没有动物,除了何苦,就找不到半个活物。 仔细想想,这个鬼地方,和寒毒发作时去的冰川也没那么多的差别。 都是那么的广袤,都是那么的开阔,都是那么的单调,都是那么的寂寥。 除了飞雪,就是落雪,再美丽的雪景,也显得那么的单调。 在这种鬼地方御风飞行,再怎么踏雪无痕也没意思。 那种静默,那种寂寥,那种孤独,简直就能把人给逼疯。 就在何苦百无聊赖得几欲发狂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两个雪堆。 两个大大的雪堆。 兴冲冲地的跑近了一看,何苦才发现那不是什么雪堆。 那是坟堆,是坟墓。 之所以确定是坟墓,因为何苦看到了墓碑。 厚实的墓碑足有人高,看上去就像一扇神秘的厚重的门。 碑为石质,碑上有字。 碑石雪白如玉,碑刻殷红如血。 “薄命女雪衣之墓”。 “薄命女桃花之墓”。 每个墓碑上都有七个字,每个字都龙飞凤舞,每个字都殷红如血。 除了字,还有画。 肖像画。 栩栩如生的肖像画。 两个墓碑,两幅肖像,两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何苦只看了那么一眼,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似乎为之停顿。 惊为天人。 那画,画得太真。 那画上的人,实在太美。 他甚至不能确定,那究竟是肖像画,还是高清晰的照片。 或者,那该是两缕被困在墓碑上的香魂? 第十六章 寂天寞地,梦回千年温柔乡 眼前一花,何苦回到了他的出租房。 没有栩栩如生的肖像,没有殷红如血的碑刻。 没有洁白如玉的墓碑,没有高大矗立的坟墓。 没有漫天飞舞的雪花,也没有苍茫无边的雪原。 他怔怔的坐在地板上,右手平摊左手屈指,正是一个拿着书本翻页的动作。 没有书。 只是那么一个翻书的动作而已。 确切的说,拿在手上的书刚刚化作四散蓬飞的漫天流萤,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被那两个高大墓碑上的肖像惊艳了那么一把,下意识屏住呼吸就连心跳都为之停顿的何苦,一下子就离开了那个苍茫无边的鬼地方。 他穿回了他的出租房。 穿回来的他还保持着坐地翻书的姿势。 只不过,光化消失又无中生有的那本书,正在化为流光消散。 何苦搓了搓手揉了揉脸,感觉是在做梦。 他觉得这事儿太灵异太聊斋了。 比他的穿越还灵异,比他的灵魂出窍还要聊斋。 原本寒毒发作时穿到冰川去够稀奇的了,没想到灵魂出窍还能遇到个渡劫的修士。 只给她看了那么一眼,就看得他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的他逃之夭夭,却不料前脚回去,疑似北极的冰川后脚就开始了崩溃。 就连现实世界,都出现了地动山摇连楼板都往下掉的地震。 地震恍若幻觉,疑似和穿越有关的书却神秘消失又诡异再现,随手那么一翻,就让他去了那么一个寂寥无边的苍茫雪原。 雪原里有坟,坟前有碑。碑上有字,字后有画。 何苦能够肯定,他是先看到了字,然后才看到的画。 貌似看到碑刻之后,碑刻就淡化隐没,肖像画随之浮现,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有如困在墓碑上的两缕香魂。 似乎随时都可能从碑上走下来,成为活色生香的绝代妖娆。 很神秘,很灵异,很聊斋。 更神秘更灵异更聊斋的是,画在墓碑上的人,何苦相当的眼熟。 两个人都白衣如雪,两个人都仙姿绰约。 不同的是,一个清冷,一个淡雅。 前者是薄命女雪衣之墓。那个应该叫做雪衣的女子,清冷的让人不敢正视。 哪怕只是一幅画,哪怕只瞄了那么一眼,何苦也没来由的觉得心悸。 这个“人”很眼熟,可他硬是不敢细看。 后者是薄命女桃花之墓,那个应该叫做桃花的女子。淡雅的让人如沐春风。 何苦同样只瞄了一眼,就没来由的觉得心软。 不只是心软,就连他的双腿都觉得发软。 要不是关键时候眼前一花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他完全有可能双腿一软坐倒在那墓碑之前。 这一个“人”,他更加的眼熟。 是那个在临江公园渡劫的修士。 是那个消失在满天花雨中的仙子。 当然,他还不知道她不是什么仙子,而是有了千年道行的妖灵。 他也不知道她不叫什么桃花,而是叫做胡三娘。 他只知道,那个在消散前看他一眼看得他毛骨悚然的修士,居然成了这如玉墓碑上貌似一缕香魂的一副画儿。 ——她不是应该得道飞升或是灰飞烟灭了么,怎么就让人给埋了或者是让人给收了? 感觉像在做梦的何苦并不知道,百思不得其解的不止是他,还有一个她。 这个她。就是胡三娘。 以精神层次的本命灵光接下最后一道天雷,胡三娘以为她已经渡劫成功。 不曾想,眼前一花。落英缤纷。 随后,她看到了他。 曾经和她缠绵一夜让她魂牵梦萦的他。 他站在缤纷落英中怔怔的看着她,满眼萧索,一身落寞。 一晃数百年,他容颜未改,他风采依旧。 他是知道了她渡劫成功,所以翩然而来,引她比翼飞天么? 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胡三娘,喜上眉梢的她忍不住向他嫣然一笑,笑出了万种风情。 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帘里崩溃。 墙壁,地板,飞花,星空,还有凝虚而立衣袂飘飘的他,全都在刹那间支离破碎。 破成了空无,碎成了虚妄。 胡三娘就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只一瞬间,没了斗室,没了公园,没了蟠西,没了人间。 更重要的是没了他。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片雪原。 天上飞的是漫天飞雪,地上落的是蓬松落雪。 触目所及,除了飞雪就是落雪。 一马平川,苍茫无边,毫无生气,渺无人烟。 胡三娘有点晕,她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鬼地方。 传说中的天界? 那不应该是云缠雾绕霞光万道琼楼玉宇仙乐飘飘的地方么,怎么会如此这般的荒凉,荒凉得成了苍凉? 如果说寂天寞地是天界的真实面貌,那天界的居民呢? 那些有了千年道行渡劫成功的妖灵散仙,怎么就毫无踪迹? 难道说他们都成了另一种生命形态,无形无相,以至于完全没有踪迹可言? 莫名的觉得不安,胡三娘开始给她自己检查身体。 毕竟这是一片陌生的天地,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见鬼的危险? 好歹得看看自己的情况,好歹得准备自保不是? 检查的结果,让胡三娘很是无语。 她已经没了半点真元,完全没有修为可言。 就连这片苍茫无边的雪原,她也感应不到一丝半点的山川元力。 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竟然是有如真空。 元力的真空。 偏生没有半点真元貌似修为全废的她,可以凌虚御风。可以严寒不侵,可以水米不沾,可以不眠不休。 或许,还可以幻化万物? ——心是万物之本,超然物外,无相幻化,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回想起渡劫时候的参悟,胡三娘伸出了纤纤玉指,试图唤醒精神层次的本命灵光。 可惜,完全没有反应。 明明能够感应到某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偏生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东西,无法调动,无从驱使。 她甚至弄不清是进阶成功成了散仙,还是晋级失败废掉了千年道行。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胡三娘看到了人工建筑。 是一栋房子。 一栋漂漂亮亮的亮晶晶的房子。 近了一看。才知道那房子是坚冰铸就,晶莹剔透,如梦如幻。 漫天飞雪落到上面,竟是无形无迹,似乎直接就融入了坚冰,化成了水晶屋的一部分。 房门虚掩。胡三娘在门口停步,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让我好等。你总算是来了。” 一听到那个声音,胡三娘就再没有一星半点的犹疑,咻的一下就冲了进去。 水晶屋不是空的,屋里有人。 是他。 带了个朱红色葫芦的落拓文士。 意兴萧索,郁郁寡欢,眉间有着一抹落寞之色,缥缈得有如云烟。 胡三娘颤抖着伸出了手,轻轻地那么一触,小心翼翼的就像触摸一个一碰就碎的美梦。 “我不是幻影,你能不能不要勾引我?” 落拓文士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 胡三娘娇躯一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泪如雨下。 “傻妞,久别重逢。该高兴才是。” 落拓文士一伸手就把胡三娘揽入怀中,温柔的吻掉了她的泪珠,随手勾起了她的下巴,笑的有些促狭。 “小娘子,相见即是有缘,来来来,给大爷我笑一个。” 胡三娘浑身都软了。 她想起了和他的初见,和他的缠绵,和他的**。 “早给你说过,天界是最没意思的地方,神仙是最没意思的生命,可你就是不信。” 落拓文士叹息了一声,怔怔的望着水晶屋外的苍茫雪原,满眼都是萧索,满脸都是落寞。 “天界就是这么冷清,和万丈红尘的繁华三千相比,简直是活生生的地狱,你……是不是很后悔?” 胡三娘完全没有在意,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这张魂牵梦萦数百年的脸,柔情万千。 ——天界又如何,地狱又如何,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痴人,痴人。” 落拓文士又叹息了一声,徐徐闭上了双眼。 “你舍得在这个鬼地方陪我,我还不想和你在这鬼地方长相厮守呢,咱们还是走吧,故地重游,旧梦重温,双宿双飞,今生无悔。” 大袖一挥,异象乍现。 坚冰铸就的水晶屋粉粉碎碎。 漫天飞雪消散无踪。 蓬松积雪一扫而空。 整个苍茫雪原,都在落拓文士挥手之间支离破碎。 胡三娘只觉得眼前一花,已经是换了天地。 青山,绿水,花香,鸟语。 “巫山……” 胡三娘怔住,如在梦中。 这真的是巫山,早已消失在人世间的神女十二峰之首。 她曾经的原以为再也回不去的温柔乡。 秋波一转,胡三娘这才发现她已经不在落拓文士怀里。 她靠在一棵桃树上,手里拈着一枝桃花。 落拓文士就站在她的对面,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意兴萧索,郁郁寡欢。 眉宇间那一抹飘渺无尽的落寞,让她怦然心动,也让她无由的心疼。 鬼使神差的,自然而然的,她伸出了纤纤玉指拈着的桃花,就像民间传说中招亲的小姐抛出了绣球。 桃花挑起了他的下巴,她的声音温温柔柔,低回婉转。 恍若梦回千年那枕畔耳边荡气回肠的细语。 “小书生,相见即是有缘,来来来,给老娘我笑一个?” 这是刻骨铭心的场景,这是魂牵梦萦的邂逅。 这是她和他的初见。 花落,如雨。 风月,无边。 第十七章 魂牵梦萦,垃圾房里翻美女 胡三娘在苍茫雪原里遭遇了什么,何苦完全就不知情。 虽然胡三娘的坟墓让他疑神疑鬼,可想来想去没想明白也就置之不理了。 ——想不通的事就别想,他自己的破事儿还没弄清楚呢,管别人的闲事干嘛? 再说了,就那种跟仙女似的修士,不管渡劫成功还是失败,和他都是两个世界的生物,操那么多心干嘛? 还不如找那个叫做小狐狸的小妖精洗洗眼睛开开心呢。 何苦自然没想到小狐狸还真是个七百年的妖精,只是想想她在楼顶唱歌的情形,本能的觉得诡异,倒是有些后悔去看什么修士渡劫了。 天雷阵阵,落英缤纷啊。 虽然那什么修士渡劫有点看头,可把自个儿看了个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逃回去了吧还疑神疑鬼心惊胆战,得不偿失不是? 还不如看那个小妖精发骚,还不如听那个小妖精唱歌呢。 也许就是因为心有不甘,何苦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简直是眼睁睁熬过了午夜零点。 新的一天开始了。 灵魂出窍的冷却时间算是过去了,何苦更加的睡不着了。 他很想知道那个小妖精有没有在楼顶被滚滚天雷给劈成焦炭? 集中精神,心无杂念,走你—— 出窍! 无形无相的意识从身体脱离,何苦的躯体蓦然一静,没有了呼吸,没有了脉搏,没有了心跳。 就像一具徒有其表的傀儡。 真正的“何苦”穿墙而出。打算去看看那个小妖精身在何处。 处于出窍状态的他无拘无束,基本上就没什么限制,要去哪儿都是心念一动的事儿,真想找个人什么的,也是再简单不过。 意念锁定,心念一动,咻的一下就去了。 神游嘛。瞬息千里,万水千山等闲事。 无视空间的距离,无视两者间的阻隔,就相当于瞬移,或者是定向传送什么的。 默想着小狐狸那妖媚无双的形象,何苦转瞬间就到了小狐狸身边,。 结果,无比的错愕,无比的惊讶。无比的震骇。 他做梦也没想到,妖媚无双的小狐狸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心念一动,意识回归,躺在床上没知没觉连呼吸心跳都停掉的何苦一跃而起,就像传说中的诈尸。 换上一身脏里吧唧的工作服,套上胶鞋。戴上草帽,蒙上口罩,背上背篓。何苦出门走人,动作干净利落得就像入室行窃的行家里手。 那是他拾荒捡垃圾的行头,他这个身体对此熟悉无比,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穿戴的快速无比。 刚穿过来穿成秋儿的时候,他对捡垃圾翻破烂的工作根本就没什么兴致。 可要命的是这个身体对此相当的热衷,一天不干就浑身不自在,大有捡垃圾捡上瘾,就此泥足深陷欲罢不能的意思。 真是的,明明是虎,偏要整天扮猪。结果扮来扮去真的变成了猪。 那什么,装逼装成了傻逼? 不得不继承前任大业之后,何苦渐渐发现。拾荒捡垃圾什么的,其实也不错。 很好玩,很有趣,很自在。 当然,他也不曾干一行爱一行,成为前任何苦那种狂热的拾荒者。 反正在这个世界就孤家寡人一个,他根本用不着像前任那么敬业。 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真要做起来的时候何苦倒是从不含糊,现在好,前任留下的谋生技能好歹也算派上了大用场。 出了门,上了路,凭着灵魂出窍的记忆,何苦穿大街过小巷走捷径,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垃圾房。 不大的一个房子,盖的彩钢瓦,开的两面窗,专门给小区住户临时性投放垃圾用的。 到底是城区,城里人大多有钱,出产的垃圾也就特别多。 所谓垃圾,倒不至于全是果皮纸屑,很多人把旧的过时的有点小毛病的看不顺眼的东西都当作了垃圾。 放家里没面子,当破烂卖又觉得掉价,干脆就垃圾袋一装,滚你妈的臭鸭蛋—— 自然就便宜了何苦这种垃圾堆里混饭吃的秋儿。 原本垃圾房里的垃圾就很多,每天得有小铲车跟着垃圾车来运走处理的,可昨儿个胡三娘渡劫,乌云翻滚雷电交加,算是吓坏了不少的人。 小铲车垃圾车也就翘了一回班。 幸亏它们没来,要不英雄救美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何苦这个秋儿。 英雄救美,没错,就是英雄救美。 何苦之所以这么早的披挂上阵,可不是骨头发痒拾荒捡破烂。 他是准备英雄救美来着。 灵魂出窍的他“看”得很清楚,那个妖媚无双彪悍也无双的小狐狸,就呆在垃圾房里面。 确切的说,那个小妖精整个儿埋在了垃圾堆里面。 垃圾房的房顶破了一个大洞,俗称铁瓦的彩钢瓦,活生生给撞出了一个窟窿。 何苦估计,应该是呆在楼顶唱歌的小狐狸给狂风一吹,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摔在了彩钢瓦上,活生生的把垃圾房给砸出了一个天窗。 神奇的是,那么高的掉下来,连铁瓦都给开了天窗,小狐狸居然没给砸成一滩肉泥。 嗯,武林高手嘛,不足为奇, 见识过小狐狸一脚劈断钢管栏杆的何苦表示理解。 他完全没想到小狐狸不是不小心掉下来,而是她自己跳下来的。 时间倒退,退到香草以还我河山咒重塑山川之后。 “骚狐狸,你偷偷摸摸的要去哪儿?” 鹰妹子眯起了一双冷眼,冷言冷语咬牙切齿。 她的眼睛盯的自然是小狐狸,丫的把她拖上楼顶之后就撒手不管,眼看就要鞋底抹油溜掉了。 “哪有偷偷摸摸?我是正大光明的走来着。回家去收衣服,不服气啊?” “拜托,别找这么烂的借口好不好?小样儿,也不想想自己会不会洗衣服!” “你!臭老鹰,烂老鹰,死老鹰,不就是帮忙顶了一下雷嘛。拽什么拽?我又没有请你来!” “小狐……” “叫什么叫?叫个头啊叫?老娘又没有死——呃?香香?哎哎哎,别动别动,瞧你的脸,白得象是个死人!不许说话,好好的呆着,要是你蹬腿了我上哪儿蹭饭去?” “啧啧啧,十足的小人!也不看看人家是为了谁,还我河山咒啊,逆光逐影重塑山川的还我河山咒啊。你以为是闹着玩的?” “死老鹰你给老娘闭嘴!这是我和香香的事儿,关你屁事,你算个什么鸟鸟!” “啧啧,女孩子家家的,说话也不晓得脸红,还关你屁事。亏不亏心啊?瞧瞧,瞧瞧,还敢对救命恩人伸中指?真是没教养。出去别说你认识我鹰妹子,不然我会羞死!” “去,谁稀罕……” “小狐——” “叫个……咦?香香?你怎么还不去休息?你想说什么?算了算了,明儿再说好不好?现在我得教训一下这个拽拽的臭老鹰!” “教训我?得了吧你,就你现在这个丧家之犬的德行,我一个打两个!” “啊呸,刚才要不是我揪住某鸟的鸟毛,某鸟早鸟死鸟朝天了,还敢跟老娘较劲!” “拉倒吧你,差点把我给扯成秃子。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下黑手就下黑手,装什么见义勇为!”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孽障。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啊,看老娘收了你!” “小狐,别闹了,你还没闹够啊……” “得得得,看在香香的面子上,我不会你个臭老鹰计较,不折腾了,我这就回去,回去收衣服,呃,不是,回去做饭……” “真真是狐狸改不了撒谎,还是老毛病,不敢面对只会逃避啊?还做饭,我记得你只会做稀饭吧?” “我,我……老娘我去撒尿好不好!噫?啊——” “又来这一招,丫的也不嫌恶心……唷嗬,她跳下去了!” “不会吧,真的跳下去了?” “可不是,丫的狐狸脑袋长哪儿去了?明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没有修为尽散原形毕露就不错了,还敢跟平时一样,不管多高都傻了吧唧的往下跳?” “这是顶楼耶,她不会真的摔死掉吧?” “开什么天界玩笑,这个骚狐狸会摔死?你说她会被鸡骨头噎死还差不多,她要真的摔死,我天天给你当坐骑!” “说的也是……嗯,她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走啦走啦!” ……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妖精呢? 一台匪夷所思的大戏。 大戏在吵闹中结束。 作为主角之一的小狐狸,潇潇洒洒的从楼顶一跃而下,跳到一半才想起她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玩什么高楼蹦蹦跳跳。 结果,她悲剧了。 有心无力的天外飞仙,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吧唧一声落上了垃圾房,咕咚一声砸开了彩钢瓦,哧溜一声钻进了垃圾堆。 可怜的小狐狸,硬生生把她自己当做特大号垃圾给处理了。 要不是何苦对她念念不忘以至于魂牵梦萦,没准儿她就会被第二天来处理垃圾的小铲车给一铲两断。 ——从楼顶跳下来给垃圾房开天窗的危险动作,已经彻底击溃了她残留的妖元,昏迷在垃圾堆里的她,和血肉之躯的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 给铲车一铲,照样一断两截,照样肠肚横流。 还好,何苦来了。 来垃圾房里翻美女。 ——嗯,很另类的英雄救美。 第十八章 玉手冰凉,英雄救美是艳尸 垃圾房里的垃圾很多。 从天而降的小狐狸被埋得很深。 所以,跑到垃圾房里来英雄救美的何苦就很辛苦。 辛苦得就像刨食的土拔鼠。 值得庆幸的是,那些个垃圾基本上都用垃圾袋装着的,翻腾起来比较方便。 有趣的是,他现在这个身体,本来就是翻垃圾捡破烂的拾荒老手。 每拿到一个垃圾袋,都会自然而然的掂一掂捏一捏,估摸一下袋子里的东西,顺便再估个价什么的。 很有点垃圾堆里淘宝的感觉。 如此这般,貌似很辛苦的何苦也不至于那么无聊,倒是有点兴致盎然的意思。 这一袋,果皮纸屑,嗯,哪个小朋友丢的,不错不错,有环保意识…… 这一袋,骨头、饭菜,还有鱼刺,残羹剩饭来着,恶,好大的味道,朱门酒肉臭…… 这一袋,满沉的,碎碗烂瓷,多半争风吃醋,小两口打架,把碗碟什么的给砸了,可惜…… 这一袋,轻飘飘的,应该是布料,两个半圆,软中带硬,呃,胸罩,不晓得是哪个婆娘的内衣,说不定还有用过的安全套,晦气晦气…… 这一袋—— 嗯嗯,不是垃圾袋,就是个特大号的垃圾。 凉凉的,软软的,细细的…… 不是蛇。 是一只手。 一只冰冰凉的纤纤玉手。 很好,目标已发现。 眯起了眼睛的何苦抓着那只手一扯,刺啦一下就扯出了一个美人儿。 他的动作很粗暴,粗暴得就像在田里拔萝卜的老农民。 虽然知道拔的不是萝卜而是美人儿,他还是没有小心翼翼怜香惜玉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这个美人儿可不是什么弱不胜衣娇怯怯的林妹妹。 人家可以**断铁栏来着,武林高手是也。 没那么娇气没那么娇弱的。 “咝——” 即便早有思想准备,何苦还是忍不住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亮还早,何苦也不曾打电筒,路灯也照不到这里,垃圾房里一片漆黑。 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也相差不远了。 可即便是一片漆黑。何苦还是看得很清楚。 这个身体除了天生神力,除了寒毒缠身,还有着一双夜眼。 即便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何苦也能洞若观火。 所以他把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人儿看得很清楚。 结果,他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虽然已经在灵魂出窍的时候“看”到了现场,这会儿眼见为实,还是给那种强烈的视觉效果给吓了一跳。 拔萝卜似的拔出来的人,就是那个妖精似的小狐狸。 这毫无疑问。 可眼下这个小狐狸,和那个神采飞扬彪悍嚣张妖媚无双的小狐狸。落差也太大了一点。 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衣衫。 雪白肌肤上纵横交错的血痕。 额头上触目惊心的淤青。 扭曲的四肢。 紧闭的双眼。 毫无起伏的酥胸。 好吧,这不是活蹦乱跳的武林高手。 这就是一具艳尸。 即便成了尸体,也有着惊心动魄的妖媚。 种种迹象表明,这具艳尸和暴力伤害脱不了关系。 江湖仇杀。 这是何苦第一时间想到的词儿。 风起云涌,高楼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看多了网络小说看多了武打片的何苦,很轻松的勾勒出那么一个很狗血也很合理的场景。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在楼顶唱歌的小狐狸。 就那风起云涌的情形,除了武林约战高手对决。他还真想不出小狐狸呆在楼顶的理由。 那什么,总不会是约会小情郎打野战吧? 伸出两个指头,煞有介事的试了试鼻息,搭了搭腕脉,又按了按颈动脉。 何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这个妖媚而又嚣张的小妖精,居然没气了。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看”到萝卜一样“种”在垃圾堆里的小狐狸,何苦很惊讶。 惊讶的他根本没注意这个妖媚无双的小妖精到底是死是活。 英雄救美,结果刨出一具艳尸。 这是毫无疑问的意料之外。 想想昨儿“看”到的楼顶。看看垃圾房开了天窗的彩钢棚,再瞅瞅小狐狸这一身触目惊心的伤。 何苦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那么高的楼顶。 那么猛的坠落。 这么重的伤势。 真要是没死,也太诡异太神奇了一点。 不过呢。昨儿除了“看”到楼顶放歌的小妖精,还“看”到了活生生的修士渡劫。 何况自个儿也有着穿越时空灵魂出窍的奇遇。 何苦就觉得,这个妖精似的美人儿,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挂掉。 且不说借尸还魂的聊斋。 且不说起死回生的玄幻。 就说笑傲江湖的武侠,人家男主女主有事没事都喜欢跳跳崖跳跳海什么的,也没见跳崖跳海有谁是跳挂掉了的。 跳崖跳海都跳不死,何况是跳楼。 小小的犹豫了一下,何苦把手放上了小狐狸的胸膛。 小狐狸没有戴胸罩,衣裳也破碎得不像话。 何苦的手那么一放,基本上就相当于和她来了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触手冰凉,却不见僵硬。 很软。 很嫩。 很大。 何苦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小小的凸起。 当然,他不是色迷心窍吃什么豆腐。 他就想确定这个妖精似的美人儿是不是真的挂掉了。 好像是。 没有心跳。 何苦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心跳。 再微弱再迟缓的心跳都没有。 难道真的挂掉了? 要不要做做急救,比如说心脏复苏或人工呼吸什么的? 呃,揉她的胸亲她的嘴儿? 下意识的看了看小狐狸的酥胸和红唇,何苦的喉结下意识的动了动,费力的吞下了快流出的口水。 那响亮的“咕咚”一声,把他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算了算了,君子不乘人之危,男女还授受不亲呢,揉什么亲什么啊。 呃,做什么心脏复苏人工呼吸啊,多事。 再说了,在这个臭烘烘乱糟糟的鬼地方心脏复苏人工呼吸,怎么看都像是变态至极的事儿,就像那个啥…… 奸尸? 天理不容呵,会招雷劈的。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送她去诊所,或是送她去警局? 都是吃饱了撑的。 那么,置之不理,管她去死? 好像太冷血了一点。 左右为难的何苦有点纠结,纠结得忘掉了放在小狐狸胸膛上的手。 也许是放的地方太过正点,也许是异性相吸天经地义,那只手下意识的开始了动作。 先是轻轻地摸,随后不轻不重的揉,然后重重的捏。 结果,某妖那挺拔的柔嫩的酥胸,沦落成了任人赏玩任人蹂躏的玩具。 第十九章 死去活来,勾魂摄魄狐狸精 “唔……” 一声娇吟,千回百转,回肠荡气。 何苦愣了楞神,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手下却是没停,两个指头在某颗樱桃上轻轻一捻,结果又捻出一声低回婉转的呻吟。 不是错觉。 是真的呻吟。 “嗯……” 勾魂荡魄,**蚀骨。 何苦心头一荡,只觉一阵恍惚,似乎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一半。 某棍状物体竟是揭竿而起,在他裤裆上搭起了显眼的蒙古包。 朝天一柱香,一柱擎天。 竟是意乱情迷,仿佛兽血沸腾。 只一声娇吟就如此妖娆,真不愧是被叫做小狐的妖精。 那什么,传说中的狐狸精吧? 嘀嘀咕咕的定睛一看,何苦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 就像抓着了红彤彤的的火炭。 那个被书吧老板叫做小狐的小妖精,真的是有了动静。 没醒,没睁眼,不过动弹了一下,高耸的酥胸有了轻微的起伏。 “嗯……” 又一声娇吟,令人浮想联翩,实在有诱人犯罪的可能。 “不要……不要走……” 小狐狸迷迷糊糊的开了口,声音细若游丝,语义却是很容易让人往歪处想。 “不要扔下我……不要……” 冰冰凉的纤纤玉手动了动,一点点的在黑暗里摸索。 现在的小狐狸实在不像什么妖媚无双肆无忌惮的妖精,就只像寒夜里寻求温暖的小兽。 她像是回到了六百多年以前。 回到了被娘亲抛弃的那个寒冷的冬夜。 依稀仿佛,她感应到娘亲的气息,若有若无,似近还远。 她开始摸索。摸索着娘亲的气息,摸索着靠近曾经的温暖。 何苦傻了吧唧的怔住,呆若木鸡。 ——小狐狸摸到了他的手,把他的手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就像饿死鬼抱住了香喷喷的火腿,只差没把他吧唧吧唧的啃来吃掉了。 “好好好,我不走,我不会扔下你……”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何苦在黑暗中咧嘴一笑,笑出了满脸的憨厚,也不管小妖精能不能感觉到他传达的善意。 越坚强越脆弱,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这个小妖精虽然妖媚无双彪悍也无双,毕竟只是个女孩子,重伤之后情绪波动,可以理解的。 “哎,你没事吧?好像伤得好重的,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不去医院……” 迷迷糊糊的应答着,小狐狸抱着何苦的手慢腾腾的挪了过来,整个儿都挪到了他的怀里。 “不去医院,那就是回家喽?还未请教芳姓芳名芳居何地?” 何苦忍不住掉了个书袋,估计是电视看多了的缘故,英雄救美都这么演的。 他只差没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小娘子你以身相许了。 “咳……咳……” 小狐狸没了搭理他的屁话,却是小小声的咳了起来。 咳出了星星点点的血沫。 “不会吧,咳血?那什么。还是去医院吧,不然你死了谁给我以身相许啊?” 何苦的心往下一沉,看小妖精这架势,貌似伤得很重啊。 那个狗日的丧尽天良,对这么妖娆这么娇媚的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儿。 “不,不去医院,咳咳咳——” 小狐狸牛皮糖似的在何苦怀里扭呀扭,扭得就像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孩子。 这是娘亲的气息,熟悉得恍若隔世,温暖得让她沉醉。 只可惜。她的伤实在不轻。 只那么一个撒娇的小动作,就让她的咳嗽变本加厉,咳啊咳的直接就喷出了一蓬血雨。 “仙人板板。你吐血了,干嘛喷我脖子上?格老子的,这是哪门子的红运当头?” 何苦咧了咧嘴,咧出一个比苦瓜还苦的苦笑。 “走,我们回家……” 喷出一蓬血雨,小狐狸更加的迷糊,声音越来越细,细得有如随时都可能随风而逝的游丝。 “回家?回哪个家?你家在哪儿?喂,喂喂,要不去书吧找那个香香?” 何苦实在有点头疼,这英雄救美还真不是人干的,太他妈麻烦了。 “不去香香那儿,有人要害我……” 迷糊的小狐狸指的当然是鹰妹子,那又冷又臭的家伙老是和她作对,不害她才怪。 “啥?谁要害你——喂,喂,喂!你不会就这么死掉了吧?还是说又晕过去了?草你,仙人板板的,说清楚再晕会死啊?” 眼看小妖精没声没息再次没了动静,彻底傻眼的何苦苦笑不已。 还好,有细微的呼吸,有微弱的心跳,都说武林人士是小强命,应该是…… 死不了? 应该不至于英雄救美救出个人命官司。 心头嘀咕不已,何苦的手也没有闲着。 往裤袋里一摸,摸出了一件随身携带的物事,那认真劲儿,就像是绝代高手亮出了绝世神兵。 事实上那只是手机而已,山寨货,可照相可录像可听歌可看小说,功能齐全,物美价廉,售价仅仅二百五十个大洋。 不是买的,前任何苦的遗产。 那家伙喜欢拍照,没事就摆弄手机拍天拍地拍花拍草,更多的是拍美人。 喜欢是喜欢,可他也不曾掏钱去买,二百五不多,他就真舍不得。 垃圾堆里有宝贝,捡一个用就是。 秋儿嘛,只能将就,不能讲究。 调出带闪光的相机功能,迅速的按动快门,从不同角度进行拍摄,给垃圾堆里扒出来的小狐狸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这不只是纪念,万一有了什么麻烦也就是一个证据。 这年头人心不古,社会太复杂,好心没好报的事司空见惯,不提防不行。 前任何苦曾经送一个给流氓暴打的小子去医院,结果给指控成凶徒,要不是见机得早鞋底抹油,只怕得活生生脱上一层皮。 “害人总是简单,救人太难,英雄是谁,都别去勉强……” 五音不全的哼着歌,何苦收起手机,把小狐狸放进了背篓,背起来就走。 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顺手拎走了那个装内衣的垃圾袋。 也许她用得着。 反正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垃圾堆里的东西未必就是真的垃圾。 有钱人的垃圾,可是一般人眼里的奢侈品。 现在的他懒得出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就成了超级穷光蛋,身上几个包包一样重,可没钱去给她买什么衣裳。 能用的话,那将就着用吧。 第二十章 一路狂飙,如影随形鬼老头 “站住,干什么的?” 一声娇喝划破夜空,震碎了夜的寂静。 是个警察。 女的。 巡警。 巡夜的女警。 骑着巡逻车的女警郭胜楠,一眼就看出了何苦的不对。 穿着农民工的胶鞋,戴着黑漆漆的手套,蒙着灰扑扑的口罩,顶着个脏兮兮的大草帽。 这样子已经不像是个好孩子了。 何况还拎着个鼓囊囊的大袋子,还背着个沉甸甸的大背篓? 加上夜深人静万籁无声的布景…… 鬼鬼祟祟,藏头露尾,分明就是流窜作案成功得手的嫌疑犯嘛! 作为一个青春年少热血正旺的执法者,郭胜楠当然要路见疑犯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了。 可惜,没等到她出手,何苦就一溜烟的跑掉了。 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没办法,何苦顾不上看她。 小狐狸的重伤历历在目,像极了传说中的江湖仇杀。 闲得蛋疼脑袋抽风的他英雄救美,纯属自找麻烦。 看到那个妖精那一身的伤,何苦就知道他从垃圾堆里挖出了一个特大号的烫手香芋。 后悔是没用的,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麻烦已经上身,只能硬着头皮顶住。 要不然就只能乖乖儿的等死了。 没想到他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从垃圾房里出来,一转弯就遇到了巡夜的女警,一抬头就听到她喊他站住。 他没想到会遇到巡警。 这深更半夜的,早先还电闪雷鸣的。姑奶奶你翘个班约个帅哥喝个咖啡什么的多有情调啊,好死不死跑来巡什么夜? 巡夜也就罢了,我就一垃圾堆里刨食的秋儿,搭理我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浪费生命浪费纳税人的金钱,用得着问我干什么的用得着让我站住么? 他当然不会站住。 且不说背篓里装了个浑身浴血气若游丝的小狐狸,就只是手里那袋子内衣都不能见光。 说不清楚。 完全有可能被当做内衣贼变态狂什么的。 还是赶紧儿开溜的好,真站住就真的傻逼了。 郭胜楠有些傻眼。 不是因为对面那个流窜犯的落荒而逃。 都说邪不胜正。都说做贼心虚,一看就不是好孩子的流窜犯落荒而逃很正常。 可他落荒而逃的速度也太不正常了。 郭胜楠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看花了眼。 那什么,怎么会看见一团黑乎乎的旋风? 黑乎乎的旋风呼啦啦一卷而过,只是眨眨眼睛的工夫就没有了踪影。 定睛一看,刚刚还在视野中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疑似流窜作案的那个嫌疑犯,已经不见了。 就听她吼了那么一声,不等她出手就跑掉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跑得可真快。 快得就像一团黑乎乎的旋风呼啦啦的卷过。 快得就像刚才还站在那儿的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幻觉。 要不是对自己鹰隼一样的眼神有着足够的自信。郭胜楠甚至可以确定自己是看花了眼睛。 即便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郭胜楠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然后,油门一轰,两耳生风。 她打了鸡血似的沸腾起来,出栏的斗牛一样冲了出去。 巡警的工作很无聊,好不容易看到个嫌疑犯。可不能让他就这么呼啦啦的跑掉了! 她那么精神抖擞的一追,何苦的精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这咬着尾巴开着摩托狂追不舍的家伙,究竟是尽职敬业得就像脑袋被门夹的巡警。还是背篓里那个小妖精的仇人? 该不会真是跑来玩什么痛打落水狗趁你病要你命的江湖豪杰武林高手吧? 小小的假设了一下,小小的遐想了一把,何苦只觉得头皮发炸,呼啦啦跑得更快了。 有那天生神力垫底,他当然可以跑得快。 前任何苦在垃圾堆里刨食的时候,没少遇到同行,也没少被同行狂追。 秋儿混饭吃不容易,垃圾堆里刨食同样会有纷争,好勇斗狠争地盘什么的不稀奇。 前任何苦胆小怕事,常常给别的秋儿追打。落荒而逃算是家常便饭,练出一双飞毛腿也只是小菜一碟。 这会儿又被人狂追,何苦跑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基本上没什么压力。 飞毛腿一动,疾如旋风。 何苦在心头给自己打了个高分,估计和电视剧里的什么神行术有得一拼。 就这速度,落在常人眼里,根本就是个恍若幻觉。 连影子都看不清楚的。 差不多就相当于变相的隐身,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意味自己看花了眼睛。 即便是眼神特好看了个模糊不清的轮廓,只怕也会以为是活见鬼,没准儿还会吓出个什么好歹。 郭胜楠的感觉就是个活见鬼。 她没想到这个嫌疑犯会跑得这么快。 快得她开着巡逻车都只有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的份儿。 可怕的是,那家伙竟然还有越跑越快的迹象。 原本还能咬在尾巴后面吃灰,很快就连吃灰的份儿都没了。 貌似流窜作案而且已经成功得手的嫌疑犯,彻底的消失在了郭胜楠的视线之中。 一骑绝尘。 去不留痕。 没影了,追丢了。 相当之无奈的把巡逻车停下,郭胜楠悻悻的在车把上拍了一下,啊啊啊的大叫三声,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该死的家伙,你别得意,下次再碰上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何苦的确很得意。 背了个人还能用两条腿把巡逻车给甩得没影儿。神行太保啊,的确够他得意一下的。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笑得快要断气了……” 得意的何苦唱着得意的歌,得意得只差没有鼻子冒泡了。 可惜的是,他得意的太早了。 “你什么破嗓子啊,唱得可真够难听的。”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就像迅雷不及掩耳的晴空霹雳。 猝不及防的何苦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绊成个滚地葫芦。 他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一个人。 一个和他跑得一样快,一直和他跑得肩并肩,还有空给他说闲话鄙视他唱歌难听的人。 是个老头儿。 干巴巴瘦壳壳看上去就像个猴子的老头儿。 吓了一跳的何苦脚步不停,顺手就挥出了一拳。 不是不懂尊老爱幼,是纯属本能的自然反应,毕竟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当场炸毛一点儿也不稀奇。 一拳挥出。挥了个空,何苦甚至觉得自己的腰被闪着了。 老头儿从何苦的左边消失,出现在了他的右边。 还是脚步不停,还是和他跑了个肩并肩。 就像他根本就没出现在何苦的左边,一直就跑在他的右边。 这是啥,传说中的移形换影? “鬼啊——” 头皮发麻的何苦大叫一声。原本就有如旋风的速度再度提升,就像脚下踩了哪吒的风火轮。 “鬼什么鬼,有我怎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鬼吗?没见识。” 老头儿不满的撇了撇嘴。似乎很生气。 他还在何苦身边,突然加速的何苦竟然没把他给甩下。 他就像成了何苦的影子,亦步亦趋,何苦跑得有多快,他就跑得有多快。 半步都不曾拉下。 鬼哭狼嚎的叫了那么一声,头皮发炸的惊悚过去,何苦斜眼而睨,倒是不觉得害怕了。 他想笑。 干巴巴瘦壳壳的老头儿长了一丛山羊胡子,一生气就一翘一翘的,看起来很有喜感。蛮好玩儿的。 当然,他没笑出来。 不管是谁在狂奔中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亦步亦趋还能打招呼的老头儿,估计都不大笑得出来。 “说说看。你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让那个当警察的女娃子撵得跟狗似的?” 很生气的老头儿翘起了山羊胡子,很神气的问起了八卦。 “要是说得在理,老人家我就不见义勇为了。” 见义勇为? 何苦吓了一跳,跑得更快了。 快得成了亡命狂飙。 可不管他怎么飙,都没能把老头儿甩开。 偏生他还不敢不跑,生怕一停下来就被这老头儿给见义勇为了。 还好他有一身神力,身体素质不是一般般的强,这么远的路程这么快的速度跑下来,连个大气都没喘。 他没喘气很正常,可身边这个亦步亦趋跑得跟他一样快飙得跟他一样狂的老头,同样连个大气都没喘。 他甚至还摸出个烟杆装了袋旱烟吧唧吧唧的抽了两口,很陶醉也很悠闲。 他没有用打火机点火,只是两个指头捻了那么一捻,旱烟就燃起了袅袅青烟。 “我没干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啊,我是良民,这只是个误会。” 何苦咧了咧嘴,咧出一个苦哩吧唧的笑,满嘴巴的苦涩苦得他想哭。 不就是英雄救美么,不就是垃圾堆里扒出个小妖精么,怎么就这么倒霉? 不但被女警开着巡逻车狂追,还被一个鬼魅似的老头儿给缠上了? 仙人板板,真他妈红颜祸水啊,古人诚不欺我! “没干什么坏事的良民?哄鬼呢?” 吧唧吧唧抽着旱烟袋的老头儿从何苦右边跑到了左边,又从左边跑到右边,斜着眼睛翘起了山羊胡子,一副“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你是个坏蛋”的样子。 “老实交代,背篓里背了多少金银财宝?” 何苦笑得更苦了。 难道他只能乖乖的告诉老头儿,背篓里金银财宝的边角料都没有,就只有个浑身浴血气若游丝的小妖精? 第二十一章 鬼火烟霞,游戏风尘操扁挂 何苦背的那个背篓,当然不是用来装金银财宝的。 那是他捡垃圾的装备。 背篓口子上扎了一根深色的编织袋,可以拉出来展开,能装更多的东西。 四周也用编织袋蒙了厚厚的一层,看上去有点像菜贩子的菜篓子。 这种背篓有个好处就是能够阻隔视线,一般人是没法子看到里面装什么的。 知道被叫做小狐的小妖精在垃圾房里落难,出夜工上晚班的何苦才特地背上了背篓。 用这玩意英雄救美,应该比直接把人背在背上靠谱。 毕竟是深更半夜,还可能牵涉到传说中的江湖恩怨,大男人一个背着大美人一枚,招摇过市很容易招惹麻烦的。 遗憾的是,到底还是把麻烦给招惹上了。 先是碰上个开巡逻车的女警,然后碰到个管闲事的鬼老头。 被女警开着巡逻车撵得鸡飞狗跳,被鬼老头跟在身后如影随形。 女警是给甩掉了,鬼老头却甩不掉。 何苦觉得,他这是摊上大事儿了。 “老头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苦笑不已的何苦停下了狂奔的脚步,向那个不知什么鬼地方蹦出来的鬼老头翻起了白眼。 “怎么,不跑了?是不是看老人家我英明神武,决定弃暗投明,乖乖儿的给我坦白从宽了?” 答非所问的鬼老头跟着停了下来,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相当之神气。 “你夸家湾来的吧,王婆卖瓜都不兴脸红的?” 何苦撇撇嘴满脸的郁闷,看那表情是恨不得吐鬼老头一脸的狗屎。 “我说英明神武的老大爷,看你也是个大有来头的高人。干嘛就非得跟我一个秋儿过不去?” “不是老人家我跟你过不去,是你自己不走运撞到了老人家我的手上,要不是做贼心虚心里有鬼,老老实实的把背篓打开让我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又有何妨?” 鬼老头朝何苦脸上喷了一口浓烟,斜着眼睛翘着胡子的鬼样子看上去特别欠揍,看得何苦很想把拳头重重的放上他的老脸。 可惜,只是“很想”而已。 看他那忽左忽右有如鬼魅的身影。何苦完全没有把拳头放到他老脸上的把握。 丫的刚出现的时候,何苦就挥出了一拳,结果挥了个空,还差点把自己的腰给闪了。 “这么说,没得商量了?” 何苦苦着脸叹了一口气,慢腾腾的把背篓放了下来。 “当然没得商量,你还是老老实实把赃物交出来得了……” 鬼老头的话没说完,因为何苦没有把背篓口子上的编织袋揭开,反倒是摆出了一个貌似黄飞鸿的架势。 “你这是干啥?” 鬼老头一口旱烟窜进了气管。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他问了句废话。 这小子的动作再明显不过,就是向他挑战准备要动手的意思。 显露了如影随形的诡异,展示了捻指点烟的神奇,他真没想到还会有人给他摆架子,还会有人跟他递爪子。 鬼影子,火神指。 这功夫算得上独步江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来者何人。 老头子,烟霞子。 跟叫做烟霞子的老头子动手,还真得要点胆子。 烟霞子可不是一般般的老头子。人家是赫赫有名的白银猎妖师。 八级白银猎妖师。 相当于八百年道行的妖精。 在世人眼里,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 即便在猎妖师和妖类这些非人的存在里面,他也是声名赫赫的大佬。 游戏风尘老头子,鬼火神判烟霞子。 谁不知道某个匪号鬼火神判道号烟霞子的老头子是个游戏风尘的老疯子? 被他给盯上,要么是霉星高照,要么是凶星高照,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可就这么一个让人头疼的神仙一样的存在,居然接到了一个小虾米的挑战。 烟霞子觉得这事儿很邪门,邪门得就像蟠西城里发生的天网雷动和地龙翻身。 他本是为那神威赫赫的天网雷动和诡异莫名的地龙翻身来的,不过一进城就遇到了被女警狂追的何苦。 何苦的飞毛腿让他小小的吃了一惊。被他跟上后的玩命飞奔更是让他大大的吓了一跳。 没有妖气,也没有真力波动。 这小子,竟然天赋异禀。竟是天生神力。 有趣的是,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向他发起了挑战。 很明显,他不是修行圈子里的人。 至少,他不知道能施展鬼影子和火神指的老头子叫做烟霞子。 更不知道这个叫做烟霞子的老头子须得敬而远之,得当神仙那样看待。 他满不在乎的管叫他鬼老头。 “鬼老头,既然没得商量,那就开扁吧!” 看似满不在乎何苦做出了很是无奈的选择。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和这个神出鬼没神秘莫测的鬼老头有什么交集。 可他不想老老实实的把背篓里的小狐狸交出来。 原本她的死活与他无关,可他把她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时候,晕晕乎乎的给出了绝不抛下她不管的承诺。 就凭鬼老头的几句鬼话就乖乖交人,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所以他向鬼老头发出了挑战。 在他看来,这个鬼老头很可能是那个小妖精的对头。 小妖精是操扁挂的,这个鬼老头,也应该是所谓的扁挂师。 用比较正统不那么方言的话来说,她和他都是武者。 或者说是武师。 武林人士,江湖豪杰,飞檐走壁,刀光剑影,靠拳头吃饭的那种人。 也就是所谓的大侠。 和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见,用拳头说话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鬼老头和背篓里的小妖精,全都是比武者还要高端的存在。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无所畏惧。 如果知道这鬼老头和灵魂出窍时看到的渡劫修士算是同类,他绝不会做这种以卵击石的蠢事。 “想和老人家我操扁挂?你小子行吗?” 被叫做鬼老头的烟霞子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虽然扁挂师和猎妖师的称谓都有个师,可两者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 如果说扁挂师是武师,那猎妖师就应该是仙师。 境界不同,地位不同,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不过呢,猎妖师里也有武修。 武修行走人间游戏风尘,用的也就是扁挂师的身份。 这小子把他当做扁挂师,想要用操扁挂的方式解决问题,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太不自量力了一点。 即便不用仙家手段,即便只用拳脚功夫,他烟霞子也是所向无敌的扁挂师! 第二十二章 烈焰焚天,雪崩冰裂顶仙师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行不行的,终归要试试,成不成的,到底要操一把,如果你老人家不以大欺小,倒可以三招为限……” 何苦咧了咧嘴,笑得就像生吃了半斤八两的黄连。 “接不下,我乖乖听话,接得下,你放我一马。” 话说出口,何苦自己都觉得是说了些废话。 三招为限什么的,差不多就是小说里老掉牙的桥段,何苦一直觉得能答应那种条件的绝不是什么高人,而是纯属傻叉。 就像答应张大教主三掌之约的灭绝老尼姑。 没想到,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缠上来的鬼老头,居然一口答应了他的废话。 “三招为限?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不用三招,老头子我一招就能打得你屁滚尿流!” 烟霞子当然不是什么傻叉。 却也不是何苦心目中所想的那种高人。 他是猎妖师,是民间传说中可以上天下地呼风唤雨的仙师。 仙师猎妖师和一般意义上的扁挂高手武林高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练就是几十年的所谓高手高人,在猎妖师眼里也就是一个比较强壮的凡夫俗子,即便是所谓的世界拳王,也禁不住区区九级黑铁猎妖师的全力一击。 在烟霞子这种世人眼里的仙人看来,眼前这个天赋异禀的小子,即便是天生神力,也就是打个喷嚏就能解决的凡人。 何苦却是不知道烟霞子作为一个猎妖师的骄傲,眼见这所谓高人真的有如小说情节那样当上了傻叉,立马就来了个顺水推舟。 “一招?一招就打得我屁滚尿流?这可是你说的。前辈高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何苦那生怕别人赖账的小样儿让烟霞子哑然失笑,以他鬼火审判的名号,放眼天下还真没人敢怀疑他的诚信,这小子还真是不知死活到了极点啊。 再说了,猎妖师的力量,又岂是凡夫俗子可以抵挡的? “放心。老头子说一招就一招,一招就能打你个屁滚尿流,你要是真能接得下老头子一招,老头子马上拍屁股走人,说放你一马就放你一马!” “好,很好!” 何苦大笑一声,用食指向烟霞子勾了勾,那动作很是轻佻,轻佻得成了挑衅。 烟霞子不怒反笑。笑嘻嘻的伸出了一只手。 确切的说,是伸出了一个指头。 左手,食指。 食指轻轻点出。 空气蓦然凝滞,空间蓦然凝固。 没有了风。 细细的风声消失。 和风声一起消失的,还有街道上隐隐的喧哗。 何苦逃命的路线刻意避开了主街道,停下的地方是个僻静的小巷。可蟠西城算是通宵不眠的繁华都市,街上路上同样的算得上热闹。 人声,车声。音乐声,即便在这僻静的小巷,还是能听到那隐约的喧哗。 只是现在,那些喧哗声都消失了。 天地间一下子静了下来,静成了万籁无声的沉寂。 消失的不只是声音,还有场景。 青石路,小巷子,高墙,门窗,灯火。全都没了。 所有的景象都和所有的声音一样,从何苦的感知中消失。 他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了一片茫茫无边的虚空,就像被扔到了一个渺渺无际的世界。 寂天。寞地。 下一刻,这片寂天寞地开始燃烧。 一点火星乍现,眨眼间燃烧成了一轮烈日。 随后,这轮烈日点燃了这整个空间。 烈焰焚天,火海汹涌。 要命的是,这居然不是幻觉。 何苦能清晰的感觉到熊熊烈焰的高温,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毛发开始卷曲,能清晰的嗅到毛发和衣物散发的焦味。 被卷入火海的自己,毫无疑问的会在下一刻被烈焰吞噬,被那恐怖的可怕的高温在一瞬间化为飞灰。 ——这是他最直接最明白不过的认知。 烟霞子笑得很是促狭,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是得意。 他一出手就用上了自己的得意绝技,而且动用了白银级的真元。 火神指,焚天。 用这种上百年道行相当于神通的绝技对付一个凡夫俗子,和高射炮打蚊子没什么区别。 当然,他不是真的要把这个敢看不起他敢挑衅他的小子给弄死,只是想把他给吓死。 嗯嗯,这小子胆子超大神经超粗,吓死是不可能的,吓个屁滚尿流就差不多了。 烟霞子的想法是不错,可惜他还是低估了何苦胆子的大小和神经的粗细。 要是换个人,可能没吓死也会吓个屁滚尿流。 毕竟寂天寞地烈焰火海什么的,实在太诡异太恐怖太超现实了一点,简直是脱离了凡夫俗子乃至于扁挂师的认知,接受不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何苦算不上扁挂师,也不算凡夫俗子。 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人士,他是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 寂天寞地什么的,他不是没见过。 寒毒发作时候的苍茫冰川,冰雪崩溃之后的寂寥雪原,都是脱离了现实的存在。 别看眼前这烈焰火海声威赫赫,其格局貌似还比不上冰川的苍茫无边,也比不上雪原的无边寂寥。 “呔!” 额上青筋直冒的何苦大喝一声,重重的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他觉得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这一拳挥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到了灵魂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苍茫冰川发生的地震,地动,山摇。 整个冰川都在开裂。 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裂缝在冰川上延伸,坚冰破裂得咔嚓声比炸雷还要来得惊心动魄。 连那么一个苍茫无边的冰川都会在刹那间崩溃,何况是这一片小小的火海? 何苦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那下意识挥出的一拳,隐隐的有了雪崩冰裂的那种“意”。 就是那种“意”,让烟霞子促狭的笑在嘴角凝固。 火神指那以百道真元驱动的焚天火劲,在何苦一拳挥出之后,四分五裂。 他那一拳的力,不足万斤。 可他那一拳的意,可以裂地。 那绝不是什么天生神力天赋异禀可以解释得清楚的。 难道说这就是个扮猪吃虎的家伙,是个隐藏了妖气引他上钩包藏祸心暗隐杀机的妖? 难不成终日打雁,今儿个被雁啄了眼? 心念电转间,烟霞子食指一曲,中指弹出。 纷飞的火劲散而复聚,化为一道明亮的火箭。 箭如惊电。 火神指,诛邪。 第二十三章 诛邪一指,漫天花雨真亦幻 有如惊电的火箭映入眼帘,何苦的瞳孔一下子收缩得恍若针尖。 火箭才刚刚成型,还不曾破皮入肉,就似乎穿进他的视野,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头皮一麻,何苦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在刹那间竖立了起来,直愣愣的就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炸起了毛。 真真正正的毛骨悚然。 绝不能让这支火箭射中。 要不然,肯定会碰的一声炸个粉身碎骨。 就像在夜空中灿烂的烟花。 ——这是何苦在电光石火间浮起的念头,也是他的身体在生死关头本能的认知。 只可惜,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他和烟霞子的距离实在算不上远,那火箭的速度实在算不上慢。 箭若惊电,魂飞魄散。 在鬼火神判烟霞子的诛邪一指下魂飞魄散的妖,可不是一只两只。 事实上,何苦看到明亮火箭的时候,真正的火箭已经到了他的胸前。 他看到的只是一道残影。 也就只是头皮一麻汗毛直立的工夫,何苦甚至来不及把挥出的拳头收回,就觉得心口一疼浑身一轻,似乎整个儿都腾云驾雾的飞了起来。 他看到他胸前开了一朵花。 硕大的璀璨的花。 有如烟花般绚烂的电火花。 诛邪一指凝化的火箭射中了他的胸口,并没有穿胸而过,而是爆炸开来,炸成了一团惊心动魄的雷火。 雷火爆裂开来,流焰纷飞,电光耀眼。 何苦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清。 他看不到那个神出鬼没的鬼老头,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甚至严重怀疑自己已经在这恐怖的爆炸中爆成了随着流焰四散蓬飞的肉酱。 尼玛,真真是螳臂当车啊。 尼玛。真真是被轰杀至渣啊。 可是,就这么挂了,是不是太差劲了一点? 好歹是穿了那么一回,什么好事都没沾到,什么好处都没摸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轰杀至渣,也太憋屈太窝囊太倒霉了吧? 仙人板板的,老子不甘心啊! 何苦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下意识的想到了临江公园看到修士渡劫的那一幕。 那个嫣然一笑笑出万种风情的仙子,在漫天花雨中飘散。飘成载浮载沉的花瓣。散成漫天花雨的一部分…… 或许。那情形和他现在的情形差不多? 那个淡雅的让人如沐春风的仙子在漫天花雨中飘散,却不知道怎么的去了那个疑似书中世界的寂寥雪原,成了困在如玉墓碑上的一缕香魂。 也不晓得他现在爆成纷飞流焰,会不会也从这个世界消失。然后入住那个寂寥雪原,和那两个所谓的薄命女做邻居? 心念电转间,他听到了一声惊呼。 那声惊呼只有一个音节。 “咦!” 很惊讶的一声惊呼,惊讶得就像老实本分的大活人在大白天见到了大头鬼。 那声音他听得很清楚,分明就是那个吃饱了撑的非要管闲事把他给轰杀至渣的鬼老头。 他定了定神,白茫茫一片的视野渐渐有了影像,然后由模糊到清晰,等到他看清近在咫尺的那张老脸的时候,他都搞不清楚时光是只过了短短一瞬还是已经流逝千年。 翘着山羊胡子的鬼老头毫不掩饰那满脸满眼的惊讶。惊讶得就像他不是那种只存在于民间传说的高人,而只是一个大白天见到大头鬼的老实本分的大活人。 烟霞子当然惊讶,比大白天见到大头鬼还要来得惊讶。 诛邪一指命中目标的时候,他发现眼前这个不怕死的秋儿不是妖类,也不是猎妖师。 他的身上压根儿就没有元力。 他的力量超乎寻常。却只是天生神力,既不是妖元,也不是真元。 也就是说,他是人类,不是异类。 换句话说,他杀错人了。 手下又多了个很冤很倒霉很不走运的枉死鬼。 就在他忍不住要用一声叹息来祭奠这位枉死鬼的时候,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胡子翘了起来,就连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诛邪一指命中何苦的胸膛,恐怖的冲击力让他整个儿都飞了起来,随后那浓缩的火劲爆开炸成一团雷火,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化成雷火的一部分。 腾云驾雾的他,整个儿都散了开来。 这个“散”,是飘散的散。 他没有爆成一蓬掺杂找碎肉骨渣的血雨,却是散成了一蓬缤纷绚丽的花瓣。 花瓣喷涌然后飘散,喷涌成了缤纷落英,飘散成了漫天花雨。 美轮美奂却又诡异莫名的情形。 没有妖气。 也没有仙气。 花瓣就是花瓣,花雨就是花雨,并不是什么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也不是什么玄妙莫测的化形之术。 烟霞子怔住,然后就看到喷涌飘散的漫天花雨散而复聚,重组成了那个愣头愣脑不知进退不知死活的秋儿。 恍惚间,也不知道刚才那漫天花雨是真是幻,也不晓得刚才的大变活人是梦是真。 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烟霞子惊讶得差点把旱烟袋给砸到了自己的脚背上。 虽然没有感应到任何元力的波动,也就是没有感应到妖气或者仙气的存在,他还是依稀嗅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就是那淡淡幽香,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某个看似鸡皮鹤发其实风华绝代的妖姬。 那是快有千年道行的老妖,也就是所谓的九阶妖精。 她这是渡劫失败,然后,寄魂重生? 换句话说,她这是有主了? 也就是说,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或者是说,那个风华绝代的她,就这么没了? 烟霞子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下意识的凑到了重组成功然后飘然落地的何苦面前,怔怔的看着他那绝对算不上倾国倾城的老脸,纠结得一塌糊涂。 何苦倒是没那么多的纠结,甚至没那么多的惊讶。 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抖抖手抖抖脚,他很开心的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完好无损,什么零件都没少,什么部件都没坏。 大概,可能,也许,这个吃饱了撑的鬼老头就是个游戏风尘的奇人异事,没事儿逗自己玩儿吧? 也是,前辈高人嘛,怎么可能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虚惊一场而已,没那么严重啦。 “那,老人家,我可是接了你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招,可没有被打得屁滚尿流,前辈高人说话算话,你可得放我一马! “呃,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你老慢慢散步哈,我先走一步,闪!” 既然鬼老头只顾着惊讶没反应,何苦自然鞋底抹油开溜了,真是的,耽搁这么一会儿,还不知道背篓里那个狐狸精怎么样了呢。 可别给拖死掉了,还巴望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哪! 第二十四章 宝贝别死,人工呼吸不好做 “宝贝儿,给我挺住! “宝贝儿,千万不要漏气! “宝贝儿,老子还巴望你报救命之恩呢,要是你敢死翘翘,那就等同于赖账,等同于欠钱不还,性质很恶劣的! “宝贝儿,要是你真个嗝屁了,当心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你给上了,叫你做鬼也没面子……” 神秘莫测的鬼老头没有纠缠不休,何苦自然是求之不得,继续背了背篓撒丫子跑人,眼看鬼老头没有追上来如影随形,也就没忘了一路唠叨给背篓里的狐狸精打气。 不打气不行啊,谁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下去,那一身的伤,连何苦看了都替她觉得疼。 要是她在他背上挂掉,那可就真是天大的麻烦,晚上睡觉都会鬼压床的,不疯掉才怪。 当然了,乱七八糟的碎碎念并没有影响何苦的速度,他跑得还是跟黑旋风是的。 习惯了,边跑路边说话,或者边跑路边扮狗狗伸舌头乱喘气是他常玩的把戏,好歹也算是苦中作乐,要不然这秋儿的小日子也太难过了。 终于到了,火烧火燎的闯到出租楼,鬼鬼祟祟的摸进自己租的房间,何苦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房东和邻居都不在,估计是太早还没起来,不然见他一大早的抱得美人归,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迅速将外间和内间两道门关上并且上栓落锁,何苦把背上的垃圾美人往床上一放,整个人就瘫在了床脚。 “哎哟我的妈,累死我了!” 累归累,床上的麻烦还得解决,何苦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狐狸精的脸蛋,嗯,手感是相当的不错。 “喂,喂。喂,宝贝儿,咱们到家了,你昏够了没有?” 没有回应。 心头的不安突然强烈起来,何苦的声音都有些变调:“哎,你倒是哼哼哈哈的弄点动静出来啊,别给我装什么处——啊!” 搭上狐狸精颈动脉的手指触电一样收了回来,何苦觉得自己像是摸了电门,整个儿都开始发抖。 那什么,竟然。没有了脉象? 而且。触手冰冰凉? 顾不得有趁人之危吃豆腐的嫌疑。何苦的手按上了她的酥胸,结果…… 喔哦,心跳也没有了! 她她她,她就这么嗝屁翘辫子挂掉了? 足足怔了好几秒钟。何苦突然暴怒起来,“啪啪”就给了狐狸精两耳光,打得还又响又脆。 “他妈的臭丫头,敢耍老子? “说好了我们回家的,说好了不丢下你的,说好了你不会死的,大姑娘家家的耍赖皮,你还要不要脸了? “害得老子被警察追,害得老子被鬼老头撵。害得老子一身臭汗两腿打战,你倒好,连脚都没蹬一下就死翘翘,老子好欺负不是……” 何苦真的是抓狂了,好不容易大发善心英雄救美吧。救回来个死人,那不成了横祸飞灾嘛? 这弄一个死人回家,还有过目击证人,万一给警察找上门来,就是长了韦小宝的舌头诸葛亮的嘴也说不清楚哪! 背时又倒灶,飞机挨了炮,堂堂穿越客一个,居然倒霉到了这个份上? 咬牙切齿的咒骂一阵,何苦恶狠狠地卷起袖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像是下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决定。 “仙人板板的,老子叫你挺住,不然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了你,以为闹着玩啊?三魂七魄统统听着,快快回来,速速归位,不然老子真的脱裤子上床,让你没脸去见阎王!” 这不伦不类的招魂术显然是没什么法力,一动不动的狐狸精还是一动不动,摩拳擦掌的何苦不再罗嗦,“嗷”的一声扑了上去,大嘴一张,目标是再明确不过。 被叫做小狐狸的这个狐狸精的这张娇嫩的诱人的樱桃小嘴! 当然了,这不是非礼也不是真要把小狐狸给上了。 这是急救,人工呼吸什么的,嗯嗯,基本上是英雄救美的必要程序吧? 老实说,何苦真不相信这个能够*断铁栏的彪悍狐狸精会挂掉,可没了呼吸没了脉搏没了心跳是事实,刺激一下想来是没错的。 只可惜,只是想来没错而已。 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后颈的衣领突然一紧,一股大力涌来,何苦身不由己地凌空飞起,很标准的腾云驾雾的姿势。 房间里的摆设在眼里全翻了个儿,就象是天地都在刹那间倒转了过来。 “蓬”的一声,他给重重的摔在墙角,跌得是荤七素八,一眼看出来满天的星星。 “你个坏人,超级大坏蛋,看我不杀了你为民除害!” 屋里多了一个翠绿色的人影,看起来是个很可口的小萝莉,脆生生的声音有如珠走玉盘,只可惜杀气腾腾,实在是有点不搭调。 何苦给摔得昏头转向,又兼不做贼也心虚,被人发现*后自然而然地心慌意乱,哪里还注意到小萝莉说了些什么?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楚来者何人。 他只是第一时间叫了一声苦,感觉是特大号的麻烦来了。 狐狸精不是说有人追杀嘛,这不杀上门来了,而且出手不凡,事情明显的难以善了! 尼玛,看我先下手为强! 眼冒金星的何苦在地上一个翻滚,顺手操起了墙角的一根短钢筋,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看都没看就来了个当头棒喝,那什么,力劈华山? 那玩意儿也是捡的垃圾,放在屋里打耗子来着,没想到现在还担当了自卫还击的重任。 “还想杀人灭口?你简单坏得没救了你!” 小萝莉的尖叫声中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搭上了何苦的手腕,一圈一带一送,何苦身子一轻,当场就重温了腾云驾雾的滋味。 仙人板板的,这飞来飞去的腾云驾雾真的不好玩。 尼玛,神仙的工作毕竟不是凡人干的。 这一次更惨,何苦摔得嘴角见血,手手脚脚都摊了开来,整个儿在地上摆了个很悲剧的“大”字。 这一回,他没打算再爬起来,不但连手指头都没动,把眼皮子都给闭上了。 倒不是没了再接再厉的勇气,而是他终于搞清楚在他屋子里冒出来为民除害的女侠是何方神圣了。 “怎么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说你吃饱了撑的,没事把我摔着玩儿啊,我又不是你的狗熊玩具!” 得得得,不用说了,这两下是白摔了。 这年头,这世道,这鬼地方,做个人工呼吸也多灾多难,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二十五章 萝莉凶猛,彪悍无双童养媳 “还怪我?你这个坏蛋,已经有媳妇儿了还做采花贼,太丧心病狂了,太伤天害理了,摔你两下算是轻的,我这是替天行道!” 绿衣绿裙的小萝莉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直嚷嚷,那气鼓鼓的小样儿,就像被激怒了的小猫咪。 七八岁的小女孩,粉嫩嫩貌似很可口的小萝莉,如果不是亲眼得见而且亲身体会,何苦绝不相信她就是能把自己这个大男人当做狗熊玩具摔着玩儿的猛人。 孟非烟,很好听的名字,却是个很凶猛的萝莉。 凶猛得能把天生神力的何苦当成个狗熊玩具,摔打得没半点脾气。 更让何苦没半点脾气的是她的身份。 她是他房东的女儿。 也是他的媳妇儿。 嗯,自以为是的媳妇儿。 换句话说,她一本正经一厢情愿的认定自己是何苦的媳妇儿。 注意,是媳妇儿,不是儿媳妇。 也就是说,她一本正经一厢情愿认定的老公,不是何苦的儿子,而是何苦的本人。 确切的说,她认定她是何苦的小媳妇,打小就开始养成的那种。 也就是俗称的童养媳。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辈子,我就认定了你!” “别指望我忘恩负义,别琢磨着一走了之,你要真敢扔下我不管,我就真敢把这条小命还你!” 一想到孟非烟的一本正经和一厢情愿,何苦就半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都怪那个原版的何苦,窝囊一辈子也就罢了,没事去做什么内裤外穿的超人啊。 人家货车冲到山沟就冲到山沟去呗,关他一个垃圾堆里刨食的秋儿什么事。 虽然车里连同驾驶员一共三个人,可救死扶伤救苦救难什么的,和他有一分半毛的关系么? 从他接收的残缺的记忆来看,原版何苦本来都决定当做没看见的,可硬是迈不开逃之夭夭的步子,末了还是一咬牙一回头。硬生生把那装了四吨货物的货车给举起来翻了个身。 从驾驶室里救出来的三个人,就是孟非烟一家三口。 说起来救人也就是那么简单,可好死不死的,原版何苦救人的时候,孟非烟恰到好处的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虽然只是醒了那么短短的一会儿,可就是那一会儿,已经足以让她把她一家子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何苦看在眼里,更足以让她把这位救苦救难救人于危急的英雄记在心上。 本以为和那萍水相逢的一家子再没有相见的机会,可何苦飘来荡去流落蟠西城的时候,又给撞了个正着。 何苦要租房子。孟家要租房子。就那么给碰上了。 孟非烟的老爸老妈是不知道何苦救命恩人的身份。可孟非烟知道,第一眼看到某个捡垃圾的新房客的时候,她就认出了他是谁。 她一厢情愿的把自己许给了何苦,一本正经的把自己当成了何苦的童养媳。 她很认真。 绝不是开玩笑。 何苦完全体会到了她的认真。他为她的一厢情愿啼笑皆非,也被她的一本正经搞得没了半点脾气。 他还真不敢用他的一走了之来考验她的一本正经。 要是她真如她所说,把她被他救下来的小命还他,他肯定会愧疚一辈子。 他无可无不可的在蟠西城安定了下来,反正他也是随波逐流的秋儿,随遇而安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在他想来,孟非烟终究会长大,终究会忘掉她年少无知的一厢情愿,终究会舍弃她很傻很天真的一本正经。 如果那时候他还没死于寒毒的肆虐。再一个人安静的走开也无所谓。 结果,他是安静的走开了,现在的何苦却接收了他的童养媳。 让现在这个何苦更没脾气的是,现在的孟非烟已经今非昔比,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被车祸所困生死一线的小萝莉。 她把原版何苦当成了传说中的奇人异士。曾经纠缠着要学什么真本事,不胜其烦的原版何苦就顺手给了她一本书,说那就是传说中的宝典秘籍。 记忆中的那本书没有名字,封面封底都被撕掉了,呃,确切的说,那根本就是半本残书。 天晓得是何苦在哪个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烂。 可就是那个疑似垃圾堆里翻出来的破书,成就了一个凶猛的小萝莉,养成了一个彪悍无双的媳妇儿。 现在的孟非烟没有千钧神力,却能把拥有千钧神力的何苦摔得没有半点脾气。 何苦严重怀疑这个便宜童养媳觉醒了一种很诡异的天赋异能。 那种天赋叫做“摔”。 不管你用什么招式,不管你用多大的力道,只要落到她的手上,都会被她给“摔”出去。 用各种各样的姿势,摔成各种各样的杯具。 小萝莉那彪悍无双的天赋觉醒之后,就经常性的找何苦切磋,要不是天赋异禀的他皮糙肉厚,只怕等不到和童养媳上床,就给活生生的摔散了骨架。 也就是因为她这种可怕的天赋,让何苦更加的觉得自己的穿越人生悲剧得彻底。 不止寒毒缠身,还有萝莉凶猛,这悲剧的悲催的悲哀的人生,真真是生不如死! 就像现在,好不容易英雄一把救了个妖精似的美女,被警察追被鬼打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小窝,还要被所谓的童养媳摔摔打打,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孟非烟,孟大小姐,孟小房东,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做了丧心病狂伤天害理的采花贼?再说了,我有媳妇儿和没媳妇儿有什么区别,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替天行道?” 手手脚脚摊开摆成个很悲剧的“大”字,连眼睛都闭上了的何苦郁闷得想要撞墙,咬牙切齿的同时感觉是万念俱灰,真恨不得煮根米线把自己吊死算了。 “她不就是你打来的野食?你还说自己不是采花贼?我刚刚明明听到你口口声声叫她宝贝儿,还明明看到你撅起个嘴巴去亲她的!” “亲你个大头鬼啊亲,嘴对嘴就是亲嘴了?那叫人工呼吸,急救来着!没看见她没气儿要嗝屁要挂掉了嘛?真是的,狗咬摩托,不懂科学……” “可是,可是,可是你对我动手了,还用了能打死人的钢筋,那明明就是被人撞破好事想要杀人灭口,那明明就是狗急跳墙!” “杀你个大头鬼啊杀,跳你个大头鬼啊跳,有人追杀知不知道,我现在是惊弓之鸟知不知道,谁叫你偷偷摸摸跑到我房间来,谁叫你动不动就把我往死里摔,还媳妇儿,还童养媳,有你这样的媳妇儿童养媳嘛?” “哇……” “又哭,又哭,不许哭,我他妈再不上你当了,给老子闭嘴……” 第二十六章 霉星高照,不是冤家不聚头 何苦真的是给闹得没了半点脾气。 有脾气也给磨光光了。 没办法,孟非烟这个缠人精就这样。 动手的时候凶猛恐怖,胡搅蛮缠的时候彪悍无双,可何苦只要脸一板重话一说认真起来…… 她立马就能变回那个娇弱弱怯生生貌似人畜无害足以老少通杀的小萝莉。 洋娃娃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泪水哗啦哗啦,粉嫩嫩的双手绞着衣角扭啊扭啊,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让人不自禁的觉得心疼,让人不自禁的开始心软。 就像现在,她瘪着小嘴那么一哭,满肚子怨气的何苦完全就没了脾气。 和这么个粉嫩嫩的小萝莉较真,也太那个啥了一点。 算了吧,认了吧。 霉星高照,活该倒霉。 反正从穿越时空开始,就没走过什么好运。 在这个倒霉到姥姥家的鬼地方,就光顾着倒霉去了。 何苦抱怨不已,却只有悻悻然的份,本来是一片好心嘛,本来是英雄救美嘛,那晓得会弄成这个鬼样子? 这个便宜童养媳也真是的,替天行道也不弄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还采花贼,采个大头鬼啊采,踩狗屎还差不多。 好吧,看起来她倒像是拈酸吃醋的可能性比较大,谁叫她一厢情愿的认定自己是她的老公呢? 还真不是一般般的倒霉啊,连冤都没地方申。 “好啦好啦,算我倒霉,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不过这人工呼吸就交给你了,别瞪眼睛,我可不想再被你当狗熊玩具摔打……” 孟非烟的脸蛋红得像个大苹果,嗯嗯,好像也真的是冒失了一点儿? 没办法,老毛病了。见了风就是雨的,老是担心大坏蛋会被那些狐狸精抢走,由不得不紧张。 “她没事啦,死不了,也用不着做什么人工呼吸,这应该是‘龟息’之类的疗伤心法,关闭六识,返观内照……对了大坏蛋,你自己也是高高手好不好,跟人家装什么糊涂啊?” 高高手什么的何苦就当没听见。只是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有点小小的不舒服。闹了半天。还真的是给这个叫做小狐狸的狐狸精耍了啊? 一贯性的倒霉啊,只是她耍自己倒也罢了,反正也玩回来了,怎么就会遇上了一个拈酸吃醋一厢情愿的童养媳? 不是一般般的郁闷呐。 “我就说嘛。这个丫头凶巴巴的跟恶鸡婆一样,阎王老子多半也得怕上三分,没那么容易挂掉。 “死不了就好,省得我毁尸灭迹什么的,还逮着了让她欠债的机会。 “救命之恩哦,哼哼,看她怎么报答?” 斜睨着何苦口花花的碎碎念,孟非烟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对了。大坏蛋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人家,你可是游戏风尘的高高手哎,你早知道她没事是吧? “你那鬼惊鬼乍的样子多半是装的吧? “你说她被人追杀,是你救了她对吧? “你打她那两耳光是什么意思?打是亲骂是爱,还是将疯卖傻落井下石打击报复? “你和她有什么过节? “不对。你和她是不是有一腿?” 何苦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顺手就在孟非烟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就像敲打不听话的猫咪。 “小小年纪说什么疯话,没羞没臊的,脑袋进水了吧? “她是我救的不假,她被人追杀是我的猜测,天地可证,神鬼可鉴,我先前是真的给吓坏了,万一她真的死在我床上,岂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情急之下有点子冲动,所以才会失手那么轻轻地摸了她两下……” 眼看小萝莉一副气鼓鼓不依不饶的样子,头疼不已的何苦忙不迭地撇清,凶猛萝莉伤不起哎,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的给摔成一个接一个的杯具。 “和她谈不上什么过节,见过两三次,有那么一点点摩擦而已。 “别误会,摩擦是有的,却没碰出来什么爱情的火花。 只是领教了她的厉害,觉得她没那么容易死,多半就是防我吓我来着,这才借题发挥给了她两巴掌,免得她发觉自己演技太差,伤自尊嘛……” 何苦觉得自己没有说谎,就是才见过两三次嘛,“有一腿”什么的纯属扯淡。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她的*断钢栏。要是那也算“有一腿”什么的,那他的倒霉就真的是没话说了。 何苦口口声声是说自己倒了大霉,恨不得在额上贴一个“天下第一倒霉蛋”的字条昭告世人。 却不知道还有人自认为比他还倒霉,岂止天下第一,简直就是空前绝后举世无双绝无仅有,就是放眼天上地下也别无分号。 那个“人”,当然就是小狐狸。 聚元抗天一战,小狐狸打得是辛苦之极,天地交征,她受的创伤之重远超出她的预计,也在香草和鹰妹子的想象之外。 五脏俱裂,六腑皆伤。 奇经八脉尽损,十二正经乱成了一团糟。 全身骨节几欲散架,毛细血管处处开花,连肌肤都已经开裂,形成了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这还只是*上的创伤。 纯粹的外伤,对妖类来说,是不值一提。 更严重的是精神层次的损害,也就是所谓的妖魂受损。 千辛万苦积攒的妖元被分化,震散,灯枯油尽。 道行大损的她暂时失去了妖力,已经从一个七阶的妖精,退化成了在她眼里连个屁都不是的凡夫俗子。 修为尽散,重伤在身,随时都可能原形毕露,她不倒霉谁倒霉? 更可笑的是,她居然不知死活的从楼顶一跃而下,本来是想施展飞行术快快溜走,好摆脱那两个堪比八卦记者的死党,结果…… 活生生的一出仙女下凡,只可惜是脸先着地。 额上添了一块瘀青不说,还一头扎进垃圾房,就成了臭气熏天的垃圾“霉”女。 不可一世的小狐狸落到这般田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给摔死臭死,也得给气死。 妖类的生命力是很恐怖的,何况是有名的“打不死的小狐狸”。 有时候死并不容易,尤其是小狐狸这种祸害千年的狐狸精。 所以她只好委委屈屈的晕倒,以昏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到后来,何苦出场,上演秋儿救美,又是拉又是抱又是照相,毛手毛脚不说还背着一路颠簸亡命飞奔,让她想继续昏迷都不好意思。 原本在迷糊中感觉到了娘亲的气息,可一清醒过来,她就清楚的知道,救他的不是她那个痴迷天道的娘亲,而是和她有过那么一点点亲密接触的色眯眯的二百五。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不知什么人说的屁话还真是毒,一说一个准。 第二十七章 因爱成恨,午夜梦回魂归处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虽然觉得自己抛去伪装的狐媚之色完全可能让人铭记终生,可小狐狸还是觉得,这个见面平淡转身就忘的路人丙,和她完全算得上是冤家了。 她不止格式化了他的手机内存卡,还在他那擎天一柱上弹了一指头,把他给活生生的弹成了曲项向天歌的呆头鹅。 末了她还来了个华丽丽的*断钢栏,完全没顾忌到某些人的脆弱小心肝。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对她一个七百年道行的妖精来说是转头就忘的过眼烟云,如果不是再度相逢,她压根儿就不会再想起这号人这码事。 可对一介凡夫俗子来说,应该算是超大的过节,差不多可以拔高到结仇成恨的地步了。 这么一个算得上仇人的冤家遇到落难的她,没落井下石踩两脚就已经不错了,还以德报怨,还见义勇为,堪称学习雷锋的好榜样。 这年头,这世道,居然还有这等傻瓜型滥好人…… 好吧,真不愧是个二百五。 胡思乱想中烟霞子在女警追逐之后诡异登场,小狐狸的小心肝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虽然修为尽失,可是灵感犹在,小狐狸在第一时间就知道背着她亡命飞奔的何苦遇到什么样的存在。 不得不说,丫的运气真差,差到了出门就踩狗屎的地步。 遇到七阶妖精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英雄一把,又遇到了和妖精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猎妖师。 银牌猎妖师。 白银八级。 要是没有力抗天雷,要是没有修为尽散,小狐狸也没把这个白银八级的银牌猎妖师放在眼里。 她只是七阶妖精不错,可越级挑战什么的,对她来说没多大的难度。 这下好,虎落平阳的她,只有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份儿。 她没觉得在她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的凡夫俗子能保她周全。 在妖和仙这两种异类眼里,人类压根儿就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即便这个不怕死的二百五有点另类。她也没觉得他能在仙家威压下弄出什么花样儿。 没想到,他完全就没在意那对凡夫俗子有莫大影响的仙家威压。 堂堂白银八级的猎妖师,在他嘴里就只是个倚老卖老多管闲事的鬼老头。 他不止没有五体投地乖乖听话的把背篓里的双手奉上,反倒愣头愣脑的跟银牌猎妖师叫了阵,还较了真。 三招之约,在烟霞子的自大和他的顺水推舟之下变成了一招之约。 被叫做鬼老头的烟霞子可能没明白过来,小狐狸却是听出了这个二百五的语言陷阱。 重点不是他接不接得下烟霞子的“一招”,是烟霞子的一招能不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也就是说,即便烟霞子一招之下让何苦吐血三斗,他同样可以咬死“屁滚尿流”四个字。让自持身份的烟霞子放他一马。 也就是说。他是准备硬抗烟霞子这种传说级的神仙中人。 就为了她那么一个只有一面之缘还结了仇的冤家。 小狐狸的心头。突然就热了那么一热,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原来,世界上除了香香和臭老鹰,还有关心我安危在意我生死的“人”? 就为了心头的那么一热。就为了久违的那种温暖,她没打算任由何苦用他的小命来博取她逃生的机会。 可就在她准备现身出头的时候,烟霞子毫无征兆的出了手。 一出手就是绝招。 火神指,焚天。 他一出手,小狐狸就没了出头的机会。 不止出头,就连出声都成了奢望。 白银八级的猎妖师岂是等闲,那可是凡人眼中的活神仙,光是那种强横得成了恐怖的仙家威压,就足以让一介凡夫五体投地两股战战乃至于魂飞魄散。 修为尽散的小狐狸已经和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何况重伤在身,那种以前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的威压,足以让她连吭都吭不出声的束手待毙。 那时候,她真以为何苦强出头的何苦是死定了。 没想到,何苦破掉了焚天。 只用了一拳。 就是那一拳。足以裂地。 不止烟霞子,小狐狸也大大的吃了一惊。 她还真没看出何苦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高手,也没觉得她会和妖类和仙家有什么关系。 一惊之后,烟霞子变招。 火神指,诛邪。 即便是躲在背篓里,小狐狸还是感觉到了让为之心悸的元力波动。 那一击,即便是全盛状态的她自己,也绝不可能轻松接下。 那一击,除却本身的威力,至刚至阳,对妖类的杀伤力尤其显著。 背篓里的她没能看到何苦身化花雨散而复聚的场景,却又一次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那不是错觉,她真的感觉到了娘亲的气息。 恍惚中,她甚至以为是午夜梦回,回到了娘亲温暖的怀抱。 等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何苦已经又开始了撒丫子跑路。 烟霞子没有追。 自恃甚高的他认可了他的输招。 原本定下的一招之约他出了两招,不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算是输了。 不止他意外,小狐狸同样的意外。 曾经在她眼里连个屁都不是的凡人,居然接下了白银八级猎妖师那堪称绝杀的攻击。 他不是仙,不是妖,可小狐狸已经认定,他和她那个娘亲有着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 就是这个认定,让她放下了心,也放下了半途开溜躲起来独自疗伤的心思。 也许是从小就缺少父母关爱的缘故,野惯了的小狐狸向来要强,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要不然香草和鹰妹子怎么没跟来瞧瞧她有没有摔出个好歹? 怕她翻脸喽。 受了伤就独个儿躲起来舔,决不向旁人展示自己的伤口,这是小狐狸的信条。 她不是弱者,不需要任何廉价的怜悯。 何况给出怜悯的人算是和她有过过节的冤家? 要不是因为那种似曾相识的温暖,即便她修为尽散,即便她重伤在身,也绝不会寄人篱下托庇于他人。 这下好,有了那个心有灵犀的认定,别说自己走人,就是赶她走,只怕她也不会走了。 她恨胡三娘没错,可那恨,本就是因为爱而生的。 没有爱,哪来的恨,就是因为爱不到,爱才变成了恨。 就因为那由爱变成的恨,小狐狸决定继续扮演那被英雄所救的美人。 她真想看看,这个疑似和她娘亲有某种亲密关系的秋儿,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家。 或许,那会成为她这个孤魂野鬼的归宿? 第二十八章 自成天地,且把路人当亲人 决定了去处,预定了归宿,可是,理由呢? “我是妖怪,刚招了天遣,到你家避避风头,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这话要是说出来,只怕那愣头愣脑又透着点神秘莫测的二百五秋儿不是感到惊艳,而是觉得惊骇吧? 估计他是不会给吓死,自己倒是得给当作精神病,不行。 那就另找一个理由。 嗯,有人追杀? 寻仇啦,夺宝啦,劫色啦,抢权啦,恩怨纠缠啦,爱恨难分啦…… 人类社会的暴力事件屡见不鲜,而且属于敏感话题,大可以避免他刨根问底,就这么说。 想好了借口,给出了理由,小狐狸在背篓里继续“昏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晕乎乎的颠簸,回味着似曾相识的温暖。 心里,竟是难得的安宁。 晕晕乎乎的,迷迷糊糊的,她居然睡着了。 睡着了的她自动进入了假死状态,那是幻狐一族的生存本能之一,基本上都用于重伤濒死时的紧急治疗。 屏蔽乃至于断绝了身心对外界的感应和交流,专注于自身小天地的修补和运转,说得玄乎一点,那就是一种“自成天地”的神妙之境。 按理说,那种紧急治疗需要有人护法。 护法者还得是信得过的贴心的人。 因为治疗中的伤者放弃了一切防护,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要是没有贴心人守护,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换了以前,小狐狸绝不会在这种情形下用如此极端的法门进行治疗。 可何苦给她的奇异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做出了最不理智的选择。 说起来,这也是小狐狸一点小小的促狭之心。 她很想知道,这个愣头愣脑又神秘莫测的二百五,在发现自己背了一个死人到家里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进入假死状态的她“自成天地”,落在凡夫俗子眼里。原本就和一个死人没什么两样。 结果,她貌似真的被何苦当成了死人。 貌似何苦真的以为她在颠簸中没撑住,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挂掉了。 “被挂掉”的她,不止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挨了清脆响亮的两个大耳光。 被大耳光打破了自成天地的神妙之境,醒过神儿回过味儿来的小狐狸郁闷得差点吐血。 她做梦也没想到,纵横巫山数百年的她,居然被一个凡人给抽了大耳刮子。 这破事儿要是说出去,不知道会被其他妖尤其是和她有过节的妖给笑成什么样子。 简直是太没面子了一点。 没面子到了小狐狸只能继续装死,而不是气势汹汹的跳起来。呜哇一口把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给活生生的吞掉。 当然。她之所以强忍住没跳起来。不止因为挨了耳光没了面子。 也不止因为何苦身上曾经有过让她似曾相识得恍若隔世的温暖气息。 还因为那个窝在何苦房间里守株待兔的小萝莉。 即便是小狐狸这种彪悍到姥姥家的存在,也不得不赞一声“萝莉凶猛”。 她见识过何苦出手的暴烈,也清楚的知道要把如此暴烈的何苦给摔得没脾气,应该需要什么样子的力量或技巧。 实话实说。何苦给摔的那两下,那是震动得楼板都晃动了两下。 连她都替他觉得疼。 诡异的是,这个凶猛萝莉身上也没有真元的存在,她感觉不到妖元,也觉察不到什么狗屁的仙元。 接下来,愣头秋儿和凶猛萝莉的误会解开,秋儿七弯八拐的那么一绕,好像他就成了全天下最无辜的大好人。 什么错都推到了别人身上。 那个所谓的童养媳貌似给蒙住了,可小狐狸却气得不行。 什么叫“有点子冲动”? 什么叫“轻轻的摸了两下”? 什么叫“碰撞出爱情的火花”? 什么叫“伤自尊”? 都什么跟什么嘛。纯粹是胡说八道。 明明就是打击报复嘛,哪来那么多借口? 敢作不敢认,他是不是男人啊? 这明摆着是低估别人的智商嘛,真的算是伤自尊了。 不过,能连蒙带猜的估摸出她在做戏。这个秋儿倒不算傻,有意思。 有意思的他,或许,真的能够成为她的归宿。 这些年颠沛流离的过,真的真是是累了。 累的不是身体,是心。 觉得心累的她很想找个可以依靠的人,找个可以憩息的窝。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小狐狸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进入了假死状态,又用上了那种原本需要贴心人护法的疗伤法门。 貌似她下意识的把只是路人的何苦,给当成了可以完全信任绝对贴心的亲人了。 谁叫他貌似她渴求已久的归宿? 小狐狸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却也没觉得自己把何苦当成了什么贴心的亲人。 她只是觉得,累得不行的自己该好好睡上一觉,然后精神饱满的去找某人的麻烦。 那些被惊动的左邻右舍,还有怪错了人满身不自在的凶猛萝莉,都交给那胆大包天又满嘴跑火车的某人来应付吧,懒得再给他添乱了,还是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真的真的好累哦。 等养足了精神,再来慢慢地对付这个没安好心的某人好了。 敢大耳刮子打我? 知道我是谁吗? 小狐狸耶,人不犯我我还要犯人的主儿,惹我? 哼哼,我可跟你没完! 哦,倒是忘了,我不找你麻烦你也要把我留下来找麻烦是吧? 瞧你那一脸小人相! 救命之恩,想要我报答? 不就是老掉牙的以身相许嘛? 没一点创意,俗! 再说了,就算我要报答,你承受得起吗? 我可是幻狐,修道有成的幻狐。 幻狐耶,倒行逆施,偷天换日,一生劫难无数的幻狐…… 要是真的要了我,你真的会倒八辈子血霉的! 在迷迷糊糊中纠结万分的小狐狸貌似做了一个梦,梦到她晕晕乎乎的成了新娘。 新郎官是那个貌似路人神似亲人的二百五。 那就是个标准的倒霉孩子。 他在把他按到床上想要上下其手的时候,被一道从天而降的炸雷给劈了。 劈成了一段冒烟的焦炭。 原本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她毫无淑女风范的张大了嘴,貌似想笑,却发出了尖利如枭的哭泣。 “王八蛋,老娘跟你没完!” 第二十九章 原地复活,满血满魔满状态 小狐狸在梦里的纠结和惊悚,何苦当然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算是捡了个大麻烦。 天大的麻烦。 美女是不错,妖精是不错,可是那个性却令人不敢恭维,这一身的伤,没准儿还有强大得非人的仇家冷不丁的蹦出来…… 想想都头大。 干脆,推给孟非烟算了? 反正她觉醒了天赋异禀,反正她现在比自己还要来得妖孽,反正她一点儿都不怕事,反正她从头到尾就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鬼样子…… 自打她知道她认定的老公弄回来的女子不是小三也不是良家,而是被人追杀的神秘人之后,她就两眼放光得就像猫咪看到了毛线团。 何苦是不想多事,她却是生怕事儿不多。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是你的英雄救美,人家怎么可以横插一手?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该有始有终,想来你也不会半途放手的哦,要不怎么会值得人家预定终身呢?” 凶猛小萝莉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的期待满眼的憧憬,一贯性的一本正经兼一厢情愿。 何苦只有苦笑的份儿,笑得是相当的没脾气。 天生歹命,认了罢。 谁叫自己心血来潮跑去玩儿什么英雄救美呢,麻烦是必然的,解决麻烦是应该的,要是一不小心弄个三长两短,那也是活该的。 嘀嘀咕咕很郁闷的何苦没没精打采的拖过了扔在地上的垃圾袋,把里面的东西慢腾腾地往外扒拉,不管怎么样得给她准备套衣服吧,就她那一身还能穿吗? 蕾丝胸罩、缕花内裤、半透明的睡衣…… 晕,虽然没有用过的保险套,却也没有外衣,全是内衣和睡衣,看上去很情趣很诱惑很惹火的,没一件能穿出门去。 孟非烟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是目瞪口呆。 “大坏蛋,你哪儿弄来这些乱七八糟死不要脸的东西?你该不会是有哪个什么癖是那个什么内衣大盗吧?” “是啊是啊,大小姐明镜高悬慧眼如炬,一样就看清楚了区区在下的底细,是不是非常非常的失望啊?失望的你还不赶紧回你的房间梦你的白马王子去?” “讨厌,阴阳怪气的,人家开玩笑啦,你就是我的白马王子,我在这儿看着你就好,还去做什么梦啊?” “我看你现在就是在做梦。你看我这脏兮兮的一身。再看我这苦兮兮的一脸。哪儿白马哪儿王子了?” “是不是白马是不是王子我说了算,你再怎么隐藏再怎么掩饰都没用,你也说了,人家是明镜高悬慧眼如炬。早就看清了你游戏风尘的底细,还装什么装,累不累啊你?” “脑残偶像剧看多了没救了吧你,真是怕了你了,大白天做梦是不现实的,还不老老实实的上学去?” “上什么学啊,五一节好不好,老爸老妈都去旅游,人家特地留下来陪你。一大早就跑来找你,你还不领情咋的?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人家好伤心……” 得,鸡同鸭讲。说不通。 孟非烟的爸妈应该不知道何苦救命恩人的身份,却也拿聪明伶俐又调皮捣蛋小大人的女儿没辙,任由她三天两头往何苦房间跑,也不怕她遇上心怀不轨的怪叔叔。 何苦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懒得搭理这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小萝莉,自顾自的进了卫生间,关上门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你干嘛呀,不英雄救美了?” 满嘴胡说八道的孟非烟有点晕,正说得兴高采烈呢,没了说话对象,太憋气了不是。 “洗澡啊,连这都看不懂?得把这一身霉气洗掉,不然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就没着落了,连混都别再想混下去!” 何苦没好气的回答,开始放水洗刷刷,随口补充了一句:“她不是在自己疗伤嘛,反正那个什么‘乌龟吸气’的破玩意儿我也不懂,你看着点就成了。 孟非烟撅了撅嘴嘴,嘴里啥都没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想,到底是人家预定的老公,非同常人呢,碰上这么一连串的大事儿居然没有往心里去? 何苦谈及小狐狸的来龙去脉的时候,并没有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只是半真半假的说了个大概。 他说她与人决战于高楼之巅,坠楼坠进垃圾房给种了萝卜,适逢其会的他把她扒拉出来,先后遭到了警察和高人的追杀…… 何苦是当聊斋说,孟非烟是当故事听,都没当真也都没放心里去。 小小的身子窝到沙发上,孟非烟用小手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脸色渐渐的凝重起来。 大坏蛋救回来的大美女的伤沉重得难以想象,闭息自疗的方式又诡异得无从捉摸,体内生气细如游丝却又绵长柔韧,那是说有多邪门就有多邪门。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谁又能将她伤成如此这般? 她和大坏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那什么,大坏蛋该不会喜新厌旧红杏出墙吧? 都怪自己年纪太小,好想好想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和大坏蛋双栖双飞,长大了就能和大坏蛋做羞羞的事,长大了就不怕大坏蛋移情别恋……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孟非烟,下意识的目光移向床上的美人儿,却在一怔之后讶然失色。 “咦咦咦,乖乖不得了!” 孟非烟的脱口惊呼着实吓了何苦一跳。 这一“跳”就让他从卫生间跳了出来,看清楚孟非烟的目光所注之处后,他的嘴一下子就张开了。 张得如同准备吞象的蛇。 床上的人儿双眼未睁,但睫毛已经开始颤动,看起来像是要醒了。 从昏迷中苏醒,这很正常,作为一个大活人,只要不是真正的死翘翘挂掉,不管是假死还是昏迷还是沉睡,总归都有苏醒的时候。 不那么正常的是她身上的伤。 因为顾及小狐狸的诡异,何苦和孟非烟也不是什么妙手回春的神医,都没有对她的伤势做过任何处理。 没办法,小说里电视里那些高高手疗伤,貌似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活,胡乱插手,弄巧成拙的可能性是相当大,还不如放手不管顺其自然。 就算真的要管,也得等她苏醒过来问个清楚再说。 这下倒好,不用费心了。 叫做小狐狸的狐狸精身上已经没有了伤。 纵横交错的血痕,触目惊心的瘀青,全都不翼而飞,不知何时已经散了个无影无踪。 就连那骨折加脱臼明显扭曲的四肢,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正常。 那什么,满血满魔满状态原地复活? 如果不是那身破碎的红衣提醒,那她先前的重伤濒死,简直就是一个恍若一梦的幻觉。 第三十章 逢场作戏,假作真时真亦假 何苦和孟非烟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明明白白的惊骇。 略一迟疑,孟非烟伸出个手指头小心翼翼的在小狐狸身上戳了戳,却在下一刻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手腕,一抖一挥,整个儿都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她,整个儿都贴在了墙壁上。 整间房子乃至于整个楼层都似乎晃动了一下。 何苦大吃一惊,一晃身就拦在了孟非烟的前面,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不只是他吓了一跳,孟非烟更是震骇。 一缕寒意从心头掠过,象是一条冷冰冰的蛇般蜿蜒而现。 从大坏蛋那本书让她脱胎换骨以来,一直都只有她摔别人的份儿,几时会被摔得如此狼狈? 黄毛丫头小米渣,摔的就是你! ——这是小狐狸在心里发出的冷笑。 她当然不是下意识地自然反击,而是存心要给孟非烟吃点苦头。 修为尽失却灵感犹在的她,和孟非烟一照面,就清楚的知道这是个同类。 倒不是说孟非烟也是妖狐,而是说她和她一样,对人类来说都算是异类。 用民间的通俗的话来说,她不是妖,是仙。 猎妖师。 青铜二级的猎妖师。 或许她对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清晰的认知,可她总归已经不是凡人。 只是,不是凡人就了不起啊,猎妖师就了不起啊? 敢把救她的人当做狗熊玩具摔着玩儿? 或许那只是她和他的亲昵,或许那算是她和他的打情骂俏,可是,小狐狸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就该打,让你也尝尝被人摔着玩儿的滋味! 当然,小狐狸绝不承认是她独占欲作怪,绝不承认是她在吃醋。 我打人,我高兴! 别以为她修为尽失就手无缚鸡之力。抛开异能异术不说,她的武技同样出神入化,说是独步武林也不为过。 假死状态的自成天地用于疗伤,那效果不是一般般的好,虽然还不能修复受损的妖魂,却足以激发体内生机让肉身复原。 只要身手无碍,她也就是武师的高手的扁挂的干活。 挥手之间摔出了孟非烟,小狐狸受到惊吓般猝然睁眼,急坐而起,双掌交错护胸。同时张口咳出了一口红血—— 那情形。像极了重伤在身从昏迷中苏醒后戒备得就像刺猬的武林中人。 逢场作戏。同样是狐族尤其是幻狐的天赋。 假作真时真亦假。 做足了前戏,小狐狸才自然而然的望向了一边的何苦。 老实说,现在的她真有点忐忑。 很莫名其妙的感觉。 下一刻,尖叫响起。警戒防备什么的全都撤掉,小狐狸顺手抓起了床上的枕头,狠狠的向何苦砸了过去。 原因很简单,严阵以待的何苦在淌口水。 孟非烟惊呼的时候,何苦正在洗澡。 没有人会在洗澡时还穿着衣服。 所以他从卫生间跳出来的时候,身上是一丝不挂,光溜溜的象是初生的婴儿。 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偏偏小狐狸醒后坐了起来,破碎的红衣下春光灿烂。诱惑力可不是一般般的大。 这还得了,何苦胯下那活儿顿时礼仪十足的起立致敬—— 啧啧,丑大了! 一枕飞来惊醒梦中人,何苦那胡子拉渣的老脸顿时红了个透,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状态一下子就没了。 顺手抓住枕头来遮丑。慌乱中没想到后退,却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个清楚。 “误会误会,你听我说……” “臭流氓,走开!你你你,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我……我……我……呜……” 手足无措的拉起薄被遮在面前,一脸惶急的小狐狸小嘴一扁就哭了起来,杏花带雨,人见人怜。 这时候的她,活脱脱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哪里像什么身怀绝技的女扁挂,哪里像什么嚣张妩媚的妖精? 不止何苦,连摔在墙上贴成壁虎然后若无其事的溜下墙壁准备大打出手的孟非烟,也彻彻底底的傻了眼。 明明是个高高手嘛,怎么眨眼间就成了全天下最无辜最可怜最楚楚动人的弱女子? 何苦自问不是什么高手,也不了解孟非烟的震骇,何况早就见识过小狐狸翻脸如翻书的德行,最初的慌张一过,倒是最先恢复了常态。 尼玛,丫头就是丫头,再彪悍再妖精也是个丫头。 洗澡澡没见过嘛,脱光光没见过嘛,女人家迟早都要见的。 不过,瞧她的反应…… 不会还是只能在小学幼儿园找到的那个,咳咳,女人中的珍稀品种吧? 处女? 不像不像,就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娇媚,值得怀疑。 顺手丢开枕头,在床边拉过一条长裤往脚上一套,何苦的动作自然得很,根本就没发现小狐狸和孟非烟不约而同齐刷刷的翻了个大白眼。。 丫的,他居然不穿裤衩! “我说小妞,我们可没有把你怎么着,要是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妥,那也是别人干的好事……” 小狐狸又往后缩了缩,呜咽道:“我——” 话音突然停顿,然后她的眼神浮起一片迷茫,转瞬化成无边惊惶。 “我我我,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家在哪儿?我要去哪儿?我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我……” 何苦先是张口结舌的愕然,随后自以为是的恍然。 无力感瞬间蔓延全身,弄得他说话都懒洋洋的,彻底的没了半点脾气。 “我说,你不会这么倒霉吧? “把魂儿给弄丢了? “我晕,居然还有比我还倒霉的人,看来我没有自卑堕落是明智的选择,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 孟非烟迟疑着凑了过来,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她好像……是失魂症?” “失魂症?哪个朝代的称呼了?小孩子家家的别那么古董,应该跟着潮流走才对,这应该叫作失忆,懂啵?” 何苦也压低了声音,不过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好听,噎得孟非烟白眼乱翻。 “还想问问她的来历,顺便证明你这个大坏蛋有没有撒谎呢,看来是不行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她的来历关我屁事,我有没有撒谎也不用你管,还真以为你是我童养媳啊?” 何苦没什么好气的回答,偏偏小狐狸又呜呜咽咽的哭个没完,弄得他心烦意乱,蓦然回首间,金刚怒目,舌绽春雷。 “你他妈有完没完?格老子闭嘴!” 第三十一章 便宜老公,老娘居然是小三 哭声嘎然而止,小狐狸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着。 不客气地说,何苦这一吼没有真元,也谈不上“摄魂”之类的妖力,却凭空的生出了那么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威势。 仿佛他本来就该是脾气大辈分大架子大的大人物,被呵斥的一方除了乖乖听话之外别无选择。 那一刹那,小狐狸还以为向自己发威的是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混蛋老爸。 连孟非烟都给吓了一跳。 小狐狸伤势复原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认定的老公带回了一个何等级别的祸水。 那份近乎嚣张的美丽,那份勾魂荡魄的妩媚,那份似乎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风情,即便她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萝莉,也不自禁的感到惊艳,也不自禁的为之沉迷。 都说女人的眼泪是比子弹还要恐怖的东西,妖媚女子的哭泣更是堪比火神炮的杀伤性武器,没想到大坏蛋居然没放在眼里,还一嗓子就给搞定? “没什么了不起,我不是说过嘛,在老家我是老大,亲手带大了十一个弟弟妹妹还外加九个侄儿侄女,对付哭哭啼啼的小丫头是小菜一碟。” 何苦如此这般轻描淡写的解决了小狐狸和孟非烟共同的的疑惑。 他说得没错,原版何苦就是老家的老大。 当然了,所谓老大,不是指黑\道老大,是指一个家庭里的长子,勉强算是一个昵称。 而在一些边远山区的所谓计划生育实行得没那么顺利,再加上“多子多福”的思想作祟,兄弟姐妹一大群的情况并不稀奇。 就现任何苦接受到的残缺记忆,他就曾经是一个近似于家族的大家庭里的长子。 即便他因为天生神力而缩手缩脚甚至窝窝囊囊,可他在家里的小辈面前,还是有着至高的威严和无比的威信。 嗯,这情形貌似有些矛盾,不过现任何苦没有追根究底的兴趣。 现在都破事儿一大堆呢,连什么时候被寒毒弄死都不知道。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还用得着去折腾么? 发觉自己乖乖听话闭嘴的时候,小狐狸简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回事? 鬼上身了吗? 竟然被一个愣头愣脑的二百五给吓呆呆? 让臭老鹰知道还不得给笑死? “你……你谁呀?凭什么对老娘……” “打住!什么王八蛋老娘? “你多老?七十岁还是八十高龄?或者是生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一大堆孩子? “别以为装得妖里妖气就可以冒充什么老娘,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丫头! “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张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吃苞谷长大的?啊?” 估计是吼人吼上了瘾,何苦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狂风暴雨,而且是呵斥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似乎小狐狸只不过是他一个小妹或者侄女,受他管教是天经地义。 也就是吼完了他才回过味来,一下子就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冷汗。 天晓得,他居然敢对她发脾气。 这是个小丫头不错,可她不是什么调皮捣蛋的弟弟妹妹。 她是嚣张彪悍的狐狸精。她是从高楼掉下来撞破彩钢瓦都不是的高高手。她能用美死人的修长*表演吓死人的力劈华山…… 简直就是生人勿扰近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危险人物。 他对她大呼小叫的发脾气。该不会是觉得被寒毒折腾的人生了无生趣,想要自寻死路吧? 天晓得,他只是被那烦死人又让人心疼得要死的哭哭啼啼弄得头疼,下意识的发脾气而已。 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小狐狸给他噼里啪啦的一顿乱吼,不但没有跳起来表演华丽丽的力劈华山,反倒整个儿都往被窝里缩了缩,楚楚可怜得让人心疼。 “你,你是我什么人啊,管得着嘛你……” 得,连嘀嘀咕咕的碎碎念都小小声的,简直是明显的底气不足,貌似她真的被吓着了。 事实上。小狐狸真的被吓着了。 何苦疾言厉色的一发火,她居然觉得莫名的心虚。 就像受到了超出不止一个等级的全面压制,就像她天生就该受他管教似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居然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来。 这算什么,逢场作戏结果弄假成真。自己掉坑里去把自己给埋了? “嗯嗯,这个问题我可以解释,这个横眉怒目的大坏蛋把,他真的管得着你,因为他是你的……老公。” 孟非烟突然插了那么一脚,一本正经地表情,一厢情愿的语气,就像陈述一个既成的事实。 小狐狸和何苦同时僵了那么一僵,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才不要做他的老公,会弄死人的! 我才不要做他的老婆,会丢死人的! ——在这一刻心有灵犀的一个人一个妖,心里的想法是相当的合拍。 “喔,老公呢,就是丈夫,也就是所谓的夫君,现在都时兴这么叫,跟着潮流走不是吗……” 生怕“失忆”的小狐狸不懂,孟非烟相当有耐心地详加解释,一点儿也不顾及何苦那快要杀人的目光。 “老……公?老公?他他她,他是我老公?” 小狐狸难以置信的瞪着孟非烟又偷偷地瞟着何苦,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怪异,象是刚吞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 “是啊是啊,他就是你的老公,要不然怎么敢在你面前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又怎么会在你面前大大咧咧的穿裤子?你又怎么会在他床上?又怎么会乖乖地听他大呼小叫……” 有意思,越说越象是真的,连小狐狸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曾经嫁给了这个二百五。 这倒好,逢场作戏,居然弄出个便宜老公,也太荒唐了一点。 “不过呢,他是你的老公不假,可你不是他的老婆,为什么呢,那是因为你的身份是小三,嗯嗯嗯,也就是你这个老公的二奶,二奶是什么呢,就是所谓的小妾。 “为什么你会是你这个老公的小妾呢,以为他已经有老婆了,他的原配夫人呢,就是聪明伶俐温柔大方粉嫩嫩漂亮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孟非烟,也就是你面前的我……” 孟非烟严肃认真的加以确认,越说越有劲,可怜的何苦总算回过神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衣领,先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掐死她,随后想起自己玩不过她,只得换上一脸假笑。 “孟非烟,孟大小姐,孟小房东,我说,你不会是脑子进水神经短路了罢?” 说这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的瞄了小狐狸一眼。 他生怕她跳起来用那漂漂亮亮的腿腿把他和孟非烟给活生生的劈了。 而作为当事妖的小狐狸,已经整个儿傻掉了。 那什么,老娘不但有了个便宜老公,还成了传说中的小三? 第三十二章 千错万错,总归都是我的错 “真的没骗你啦,你看人家这个年纪这个相貌这满脸的纯洁满眼的天真,怎么可能骗你,好好想想吧!” 孟非烟丢给小狐狸一个“不必怀疑”的真诚微笑,然后拍开何苦的手一把揪住他拖到了外间,压低了声音就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大坏蛋你就别瞎嚷嚷了,白捡怎么一个嫩得出水妖得风骚的小三,顺水推舟偷笑不就得了,还唧唧歪歪的装什么假正经啊?再说了,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就算是你的错!” 何苦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感觉简直就要疯了。 “干吗又是我的错?” “你这个便宜小三在运功自疗的时候挨了你两耳光,没错吧?你还叫嚷着要上了她,也没错吧?” “那又如何?我那不是有点急眼嘛,那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嘛?” “急不急眼我不知道,有没有解释清楚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么一折腾,她的运功自疗明显的出了偏差,也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才会导致了失忆。” “不会吧!” “什么叫不会吧,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好不好,你自己不也是传说中的高高手,你会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还别跟我瞪眼睛,是你的错就得承认,你得对她负责!” “负什么狗屁的责,又不是我弄大了她的肚子!我——” “你什么你,就这么说定了,你就是她的老公,她就是你的小三,你得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还有安危,你得照顾她直到她恢复记忆……” “凭什么呀?” “凭她是你救回来的人喽,你平时要死不活的那么懒,要是对她没意思,怎么可能累死累活还要被追杀的跑去救人?” “不是……” “别不承认了,我这是帮你好不好。再说了,救命之恩,本来就该以身相许,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不过她那么漂亮,你这个大坏蛋算是捡到宝了,就别寻思着甩什么包袱!” “我……” “你没得选择,不然就凭你刚才的举动,那就是十成十的流氓,要是吓走了她。再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于心何忍?将来死翘翘了也闭不上眼睛的!” “你……你就不怕我假戏真做?” “别忘了她是个来历不明的神秘高手。比我还……差那么一点儿。不过对付你绰绰有余!” “她不是失忆了吗?” “失忆不等于失去武功,作为一个高手,安危意识和防卫技能无时不在,那已经成了一种身体的本能。如果她不愿意。谅你也没戏可唱,要是你情我愿,假戏真做又如何?小心自讨苦吃,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在这儿说话你就不怕给她听着?高手耶!” “这个你就不懂了,换作是你吧,忽然失去了记忆,又突然钻出来一个老公。会不会给吓个半死啊?还在那儿琢磨我的话呢,光顾着心乱如麻了,哪里有闲心听别人的墙角?” “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劲,我说,你不是以童养媳自居。口口声声要以身相许说我才是你老公嘛,怎么还兴把老公往别人怀里推的?” “没办法啦,谁叫人家现在还这么小,想跟你滚床单都不行,都说男人欲求不满很容易红杏出墙的,我得赶紧给自己找个妹妹,让你解解馋,别把你给憋坏了,顺便把你给看着点……” “仙人板板,草!” …… 一大一小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自以为隐秘,却哪里瞒得过狐狸耳朵? 小狐狸听得是晕头转向,感觉是再滑稽不过,也再好玩不过。 童养媳,老公,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老公,当我小狐狸的老公? 没听说祸水红颜么,拿我当小三,那代价可是不小哦! “你……真的是我老公?” 等何苦回到里间,小狐狸摆出了怯生生的样子,还真像是一个惹人怜爱道行高深的小三。 用不着装,小狐狸本来修的是幻狐道,千般妖娆,万种风情,再加上媚骨天生,颠倒众生小意思,何况是糊弄一个傻乎乎的二百五和一个自以为是的小萝莉。 天地良心,这可不是小狐我去勾引凡夫俗子,是凡夫俗子要乘人之危哪! “当然啦,别看我是他的原配夫人,可我现在还没长大不能和他圆房,只有先给他纳个小妾让他先解解馋啦。 “他呢,脾气不好,你吧,又恃宠而骄,为一点点的口角就闹翻了,这大坏蛋不知道轻重,结果把你小脑袋瓜子给打出了毛病,什么都记不得了,还有这一身…… “喂,大坏蛋,还不过来给我这妹妹收拾收拾?” 妹,妹妹? 妹你个大头啊,当小屁孩过家家么。 小狐狸的神情很是诡异,感觉像是一不留神踩了一脚的狗屎。 “是啊是啊,你是我的乖乖小亲亲,我是你的好好老公公,这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呢是我得童养媳,你得管她叫姐姐,谁叫你什么不好做要做小三呢?” 被折腾得没脾气的何苦有气无力的坐到了床沿,笑出了一脸的无所谓。 “好了好了,我说小媳妇你就回你的正宫呆着去吧,我得跟小三好好的亲热亲热,反正你现在也能看不能吃,就别在这儿做灯泡了……”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无所谓了。 他是何苦不假,可他是穿越后的何苦,原版何苦的想法做法他可不那么苟同。 随遇而安随波逐流没什么,可不能混吃等死活得那么憋屈那么窝囊。 反正这生活都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再乱一点再荒唐一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随心所欲,及时行乐,活得轻松一点高兴一点甚至是放纵一点,没什么不好。 不就是童养媳么,不就是便宜小三么,统统接着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 何苦算是想通了放开了,而他的媳妇儿和小三,一个臭着小脸走掉了,一个红着俏脸缩进了被窝。 始作俑者何苦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顾自悠哉乐哉的唱着严重跑调的歌:“都是我的错,善良惹的祸,救人救回一个大黑锅……” 小狐狸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哼哼了两声,打断了那堪称穿脑魔音的歌声。 “唔,老公啊,你……哦,我是想问,我这个小三,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个,你都不记得了?嗯,忘记倒也是幸福啊,你嘛,就叫丫……丫丫,对,就是丫丫,丫头的那个丫,丫鬟的那个丫,树丫丫的那个丫,很好听对吧?” 丫,丫丫,丫头的那个丫,丫鬟的那个丫,树丫丫的那个丫? 满脸黑线的小狐狸差点没掉到床底下去。 这么土这么渣的名字,要是让其他妖尤其是死老鹰知道,只怕会活生生笑死掉吧? 第三十三章 红颜倾城,温泉水滑洗凝脂 丫头你个大头,丫鬟你个大头,树丫丫你个大头。 死秋儿,二百五,真拿她当小三当丫头当丫鬟当树丫丫了,还真把自己当主人当老公了? 哼哼,幻狐的主人幻狐的老公,那是好当的吗? 嗯嗯,现在的身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小三,好歹叫你一声老公,让你担个虚名,好像说不过去耶。 是不是该有点实质性的行动啊? “老公……” 娇滴滴的两个字吐自小狐狸的樱桃红唇,软得像棉花,柔得如春水,甜得似蜂蜜,媚得是入骨入髓,就是石头人听了也得怦然心动。 何苦只觉得一激灵,浑身顿时窜满了鸡皮疙瘩,肉麻的同时全身骨头几乎就全部酥掉,差点就一头栽在了床上。 “你发什么骚?叫春啊?靠!有话就好好说,别这么嗲声嗲气的,我听了难受!” 气急败坏的何苦张口就骂,翻脸比翻书还快,倒是让小狐狸有些傻眼。 怎么,剧情居然不在自己控制之下? 他不是应该跟以前见识过的男人一样,一听到这勾魂摄魄的声音,就浑身发软两眼发光精虫上脑魂不守舍嘛? 怎么还跟点了火了鞭炮一样,直截了当的给爆了? “老公,你看人家这一身,好臭好脏好不舒服哦,人家想洗白白嘛!” 这下子的声音没有那么嗲了,却还是让何苦皱眉不已。 原因无他,给狐狸精洗白白这种事儿,貌似有点难度? “有话好好说,不就是洗澡嘛,什么洗白白?等一下,我给你放水……” 到外间拎来一个偌大的锡盆,拎到卫生间放满了热水,找出肥皂毛巾再找个小板凳,通通的往大锡盆旁边一放。搞定。 “好了,自己进去慢慢洗,我去看看小丫头跑哪儿去了。” 何苦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看得有点傻眼的小狐狸不由得撇了撇嘴。 哼哼哼,装什么正人君子啊,还搞什么非礼勿视的回避,先前不是嚷嚷着要人家报救命之恩嘛? “老公……哎哟……” 那一声刻意压低了的轻唤让何苦双脚不由自主地立定,他回过头来,一双浓眉皱起,十分的不耐烦。再加上十二分的关切。 “又怎么了?” “我……我怎么浑身都疼?象是骨头快要散架了似的。连下床都困难。连脱衣裳都没力气……” 小狐狸浑身上下都明明白白的贴满了“楚楚可怜”的表情,还有那么一丝丝…… 幽怨? 或者,是怨怼? 何苦僵住,僵了半天。然后就任由一缕苦笑在唇边悄然浮起。 孟非烟说了,他们是小两口打架,她现在的不舒服,当然只能是他这个便宜老公打的,就这么撒手一走,好像不是老公应该做的事哦。 “我帮你洗澡好了。” 平平板板的一句话,何苦折了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耶——我就知道老公对我最好了!” 小狐狸跳起来欢呼雀跃,却在痛呼一声后软倒。直截了当的往床下栽去,\。 当然,不会真的栽到地下,何苦一伸手,她就栽到了何苦的怀里。 “哦……” 小狐狸呻吟了一声。呻吟暧昧之极,软软的身躯散发出灼人的热,简直就是个活色生香的烫手香芋。 何苦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喉头一动,咕咚的吞咽声响亮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该死的,目眩神迷加兽血沸腾啊,那什么又揭竿起义一柱擎天了。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乖,我来给你脱衣裳……” 何苦长长的吐气,又长长的吸气,努力克制着铺天盖地的眩晕,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双手也变得有些僵硬—— 该死,不就是一个臭气熏天的丫头嘛,怎么让他有着“吃”了她的冲动? 妖精就是妖精,还真有当小三的潜质。 慢慢的解开衣扣,手指不再僵硬,却有些颤抖,有些蠢蠢欲动。 红衣渐褪,映入眼帘的是眩目的白,是惊心的曲线。 何苦的呼吸,渐渐粗重。 何苦的目光,渐渐灼热。 “哎,我说丫头,不,我说丫丫,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嘛?” “不记得耶……” “我叫何苦,何必的何,苦力的苦。听起来怪怪的,其实一点儿也不怪,我老爸姓何,生我的时候家乡正在闹饥荒,妈就说我天生苦命,苦娃子一个,再加上子随父姓,就叫做何苦。” “哦……” “你还记得吧,在家里我是老大……” 何苦双手不停,小狐狸很快就成了一丝不挂的白羊,胸前玉峰高耸,两点蓓蕾嫣红夺目,平坦的小腹下面…… 何苦不敢去看,生怕自己鼻血长流,那可就不止是糗大了,还冤死了。 其实看看也不怎的,正眼是不敢,下意识的偷眼乱瞄是少不了的,不过也就只是过过眼瘾而已。 真正可怕的是何苦匆忙中只套上了长裤,上身完全*,这下子小狐狸一剥光光,肌肤相亲,柔腻的触感生成滚烫热流,直泻而下,在下身聚成难耐的灼热,简直就是要命。 不敢多看的何苦抱起小狐狸放进澡盆,拿起毛巾、肥皂,开始了马马虎虎粗枝大叶的贴身服务。 他的嘴巴就一直没闲着,唠唠叨叨,唧唧歪歪,啰啰嗦嗦,纯粹就是没话找话,反正说个不停就对了。 没办法,得分心分神啊,不然会犯错误的。 在他的碎碎念中,小狐狸知道了很多东西—— 何苦出生在一个边远山区,母亲嫁了三嫁,三个老公都因故去世,他也就有了弟弟妹妹一大帮。 因为要撑起门户,他只念了小学就回家务农,后来顺应潮流出门打工,四处碰壁后成了捡垃圾的秋儿。 就凭着四处流浪垃圾堆里刨食儿,他供母亲养病,供弟弟妹妹读书,然后赞助弟弟妹妹结婚,再资助侄儿侄女…… 慢慢地,他越来越不愿意回家,近两三年根本就不曾落屋…… 一个笨蛋,傻到冒烟。 小狐狸不客气的给他下了评语,凭什么是老大就得负担所有的责任? 凭什么要委屈自己? 弟弟妹妹倒也罢了,侄儿侄女,那算哪块地里的哪根葱? 哼哼,好不容易决定不再漂泊,结果回去后自己的终身大事没着落,却要给人家当免费保姆,傻啊? 不过,比起她那个连见都没见过的混蛋老爸强多了。 至少,他敢于负责。 这样的一个男人,却不得不在城市底层挣扎求存,老天是不是亏待了他? 与他相逢,或许,就是对他的一种补偿? “嗯……嗯……” 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娇软呻吟,柔腻得勾魂荡魄。 满脸红霞全身如白玉染胭脂的小狐狸,美艳得不可方物。 仿佛她本身就是一个足以让人迷失并沉醉的绮梦。 “老公,我这里是不是特别脏啊?怎么你揉个不停……嗯……” 小狐狸胸前的蓓蕾已经傲然挺立,何苦拿毛巾的手已经失控,正在上面弹出零碎的春之乐章。 “不是脏啦,只是……只是……” 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脸红会是什么样子? 会给人什么样的感觉? 小狐狸见到了何苦脸红的样子,心就那么柔柔的一动。 恍如心疼。 疼得发甜。 第三十四章 意乱情迷,活色生香白日梦 心动的小狐狸,真正称得上是祸水红颜。 魅惑天成,媚色飘香。 只一个秋波流转,就能让人沉醉千年。 何苦就差点就此沉醉。 管他妈什么异界,管他妈什么妖精,管他妈什么仇杀,管他妈什么邪书。 穿越的我混得如此苦逼,为什么不能苦中作乐,为什么不能疯狂一回放纵一次? 看了小狐狸的如丝媚眼,何苦不由自主的情迷意乱。 他觉得现在的情形完全可以用一个词儿来形容。 *。 觉得小腹燃起了一团火焰的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小狐狸从澡盆里抱出来,重重的扔到大床上,然后来个直截了当的饿虎扑羊。 他想把她给“吃”掉。 非常非常的想。 如果能“吃”了这么个妖精似的尤物,即便是下一次寒毒发作就死于非命,也算没白白的穿了这么一回,是吧? 寒毒…… 草,寒毒,要命的诡异的寒毒! 何苦愣了愣,感觉像是数九寒天在冰天雪地里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 那可是神秘的让人生不如死的恐怖存在。 那可是让医院给出“艾滋病”结论的诡异东西。 谁知道它会不会像艾滋病一样,通过体液进行传染? 即便不会,寒毒缠身的他,又有什么及时行乐的资格? “绝症”在身的他,有什么资格去伤害别人? 仙人板板! 何苦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唇边有红线蜿蜒而现,却感觉到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舌尖被咬破了,出血的时候,钻心的疼。 也就是那阵钻心的疼,让他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 这一“醒”,感觉真的是“如梦初醒”。 他居然没有在卫生间。 他的面前,也没有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倾城红颜。 至于媚眼如丝媚色飘香的那个祸水,更是完全没影儿的事情。 竟然。他是做了一个疑幻似真的白日梦。 他梦到他给这个妖精似的丫丫洗澡来着。 从小狐狸用娇滴滴的声音叫“老公”开始,他就不自禁的坠入了那活色生香的梦境。 梦里的他,意乱情迷。 梦里的他,情不由己。 如果不是因为寒毒缠身悬崖勒马而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只怕这个活色生香的绮梦会继续做下去。 梦里的他根本就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真要在梦里*滚了床单,他一定会以为真的一时情动,和这个妖精似的尤物有了负距离亲密接触。 他一定不会知道那所谓的负距离亲密接触只是一场绮梦,事实上他连她的边儿都没能挨上。 于是乎,这事情就有点聊斋了。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做这么一个乱七八糟活色生香的绮梦? 总不会是穿越不知肉味憋坏了。直接给憋出了幻觉吧? 何苦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床上,落到了那个绮梦的主角身上。 他还坐在床前的沙发上,床上的小狐狸整个儿缩在被窝里,貌似怯怯的弱弱的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 那眼神。是说不出的诡异。 确切的说,是她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那是一双粉红色的眼睛。 粉红色的眼眸,在空气中荡开了一圈圈暧昧的迷离的光晕。 桃花眼,勾魂瞳,迷情眸,风月引。 ——偷天换日,错乱阴阳,逆命抗天。幻化无常! 何苦不知道小狐狸用上了幻狐一脉已经近乎本能的偷天换日心法,只是本能的觉得小狐狸的眼神不对。 毫无疑问,就是她的眼神,或者说就是她的眼睛,让他莫名其妙的做了个白日梦。意乱情迷得差点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他讨厌那种身不由己不能自主的感觉。 那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或者是傀儡。 棋子或傀儡的认知让他恼火,恼火得近乎本能的就出了手。 他一掌劈在了小狐狸的颈侧。 这次小狐狸是真正的晕掉了。 晕过去之前,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对美丽如我妖媚如我的女人下如此重手,丫的你还真是个二百五! 一掌劈晕小狐狸,何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大意了,早就知道这个小妖精不是什么善茬,却不知道小心提防,结果晕头晕脑的就着了道儿。 要不是及时清醒,天知道会如何收场。 说不定会被剥光光了挂到路灯上去。 以小妖精的彪悍作风,完全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原本还真想给她洗个澡什么的,现在看来,那就是多余的事儿,和自己找死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很风骚很妖娆的个小妖精,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刺猬,真要是把她脱光光洗白白,没准儿就被她给切掉了。 算了吧,反正人救回来了,管她去死。 懒得再去管晕过去的小狐狸,何苦随手把那乱七八糟的情趣内衣蕾丝睡衣都捡了起来,一股脑儿的往床上扔。 貌似高级住宅区的垃圾房,这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东西有够高档的,别说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看上去就跟新的差不多。 也别琢磨着去洗刷刷了,全扔床上就行,爱穿就穿,不穿拉倒。 到底是能够*断钢栏的彪悍存在,不是咱一个秋儿能惹得起的,救命之恩什么的就别提了,以身相许什么的更是不用想,能好生生顺顺利利的送她走人,已经是不错了。 就当学雷锋做好事得了。 真是的,自己也就是犯贱,自个儿的稀饭都吹不冷呢,还去给别人热豆浆,活该被摆一道。 下次,如果有下次的话,一定不做这种傻了吧唧的破事儿了! 正在嘀嘀咕咕的给自己立规矩,敲门声响了起来。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七七八八的一折腾,差不多已经是大清早了,这个时间点还会有谁登门造访? 难道是已经拍屁股走人的小萝莉孟非烟? 何苦觉得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连拎在手里没及时扔出去的小裤裤都没有放下,就直接出去开了门。 他可是真的给弄烦了。 意外的是,门外不是孟非烟,而是一个另一个同样彪悍的女子。 二十来岁,身材惹火,却面挟寒霜,“冷艳”二字足以形容。 更重要的是,她穿了一身警服。 还拎了一把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何苦的眉心。 何苦差点把眼珠子掉到了地上。 “草,仙人板板的,老子还是在做梦,对吧?” 第三十五章 火爆女警,仙人指路追疑犯 这个女警很眼熟。 分明就是先前何苦从垃圾房救出小狐狸之后,被开着巡逻车撵得就像狗似的那个巡警。 虽然当时何苦连正眼都没望,可只随便斜眼一瞟,就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 别说这会儿看着眼熟了,就算一点儿都不眼熟,光是那一身警服,就能让他第一时间联想到那个就像打了鸡血的女警身上去。 不是被何苦的一骑绝尘飞毛腿给甩掉了么,怎么又阴魂不散的赌上门来了? 难道说小狐狸那貌似催眠的幻术没有解除,这又是一个以假乱真疑幻似真的绮梦? 以为是做梦的何苦,不知死活的伸出个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眼前那对波涛汹涌的凶器。 结果,身材火爆的女警没有像肥皂泡那样烟消云散。 指尖传来的触感无比的真实,饱满,挺翘,相当有弹性。 一流的手感。 同样,是一流的惊悚。 竟然,这个女警真的是那个把他撵得像狗的巡警,而不是什么出现在梦里的幻觉。 郭胜楠觉得自己头皮发炸,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真没想到,世上会真有怪力乱神的破事儿,还真给她自己遇上了。 刚犯了错误的时候,从刑警贬成巡警,虽然因为特殊情况没有解除武装,可她打心里就没指望能在巡逻过程中大显身手。 没想到,才第一个晚上,她就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发现一个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疑似流窜作案的嫌疑犯,她只喝问了一声,就呼啦啦的跑成了一团旋风。 开着巡逻车狂追未果,气急败坏的郭胜楠啊啊啊的叫得很是不甘。 她发誓要是下次见到那个嫌犯,说什么也得把他给逮住,逮住的第一时间就打断他的狗腿。 谁叫他跑那么快,快得让她开着巡逻车都望尘莫及? 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一点。 本以为那个所谓的“下次”遥遥无期,没想到很快就送上门来了。 愤恨不已的她。突然发现巡逻车旁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老头。 干巴巴瘦壳壳看上去就像个猴子的老头。 那老头长了一丛很有个性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很有喜感,还咂吧着一根旱烟袋,一看就是个资深的老烟枪。 郭胜楠给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她的眼睛很大,她向来自诩眼力有如鹰隼,可就是没看到这个老头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你想不想知道先前你追得像条狗都没追上的那个小子去了哪儿?” 老头子咂吧着旱烟袋翘着山羊胡子,一本正经一气呵成的问了这么一句让郭胜楠当场炸毛的话。 什么叫她追得像条狗都没追上,明明是他被追得像条狗好不好? “不说话,那就是想了?难得有缘。老人家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老头子自顾自的自说自话。随后抬手。一指头按在了郭胜楠的眉心。 她看到了他的动作,可她竟然做不出任何反应,就那么傻乎乎的给他在眉心按了个手印。 只那么一按,她就觉得眼前一红。就像有一团火焰绽放开来。 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包括那个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疑似流窜犯的家伙在大街上亡命飞奔的影像。 她“看到”他用近乎飞檐走壁的方式穿街过巷,最后溜进了明显是他老窝的房间。 回过神来的时候,神秘的老头已经不见了,脑子里多出来的影像却是无比的清晰。 清晰的有如亲眼得见。 这是遇到了传说中的世外高人,还是所谓的仙人指路? 疑惑不已的郭胜楠毫不犹豫的顺着脑子里多出来的影像追了去,直截了当的追到了何苦的房门前。 敲门,拔枪,然后。目标确认。 她果然找到了那个疑似流窜作案的嫌疑犯。 虽然他换了装,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定了他是她的目标。 可让她差点崩溃的是,他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做贼心虚的夺路而逃,反倒又是迷茫又是疑惑的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伸出个手指戳了戳她那高耸挺拔的咪咪。 当场炸毛的郭胜楠。差点就让手里的枪走了火。 还好,她还算没有让理智崩溃,手里的枪没有走火,下面却一记撩阴腿,直截了当的踢到了嫌疑犯的双腿之间。 “蓬”的一声,如中败革。 本以为一脚要踢出个太监的郭胜楠,惊讶的发现自己这向来百发百中的撩阴腿,居然被嫌疑犯给挡了下来。 她的脚,踢中了他的手掌。 感觉就像踢在了墙上。 本应该弯腰驼背的嫌疑犯纹风不动,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郭胜楠的瞳孔一缩,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这一下,她确定自己不是走火,是开火。 她觉得这个嫌疑犯的能力在她掌控之外,自己按图索骥的孤身追踪,完全就成了自寻死路的送货上门。 她从嫌疑犯眼里看到了*裸的毫不掩饰的杀气。 没错,就是杀气。 何苦真的动了杀机。 他不知道这个女警为什么会阴魂不散不依不饶的追上门来,还一来就用枪顶着了他的脑袋。 他只知道他救了一个貌似被人追杀的小妖精。 他自然而然的把这个女警当成了追上门来的杀手。 女警那狠辣的出手更是坐实了他的想法,要知道那直截了当的一腿,换个一般人来承受,做个太监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要不是他吃过小狐狸的苦头,要不是他一出门就心有戒惧,只怕已经着了道儿。 他不要做太监,也不想被人追杀。 所以他动了杀机。 不过,也就只是“动了杀机”而已。 他到底不是什么杀伐果断的人,动杀机和下杀手完全是两个概念,完全就没有做到一念既出身体力行的地步。 他只是本能的觉得被黑洞洞的枪口顶着眉心相当的不舒服,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把那支枪给拿下。 他甚至没有发现郭胜楠扣下了扳机。 他一伸手就抓住了枪,一缩手就夺回了枪,再一用力,枪就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铁。 就像顽童手中的泥巴。 枪管,撞针,扳机,手柄,弹匣,还有子弹,都在他一抓一捏之下,被硬生生的捏成了有如烂泥的一团废铁。 没有枪响,没有爆炸。 甚至没有惊呼。 扣下扳机却觉得手里一空,枪已经没了。 下一刻,枪变成了废铁。 很惊悚的一幕。 惊悚得有如聊斋。 汗毛直立的郭胜楠还没来得及惊呼,颈侧就被何苦劈了一掌,当场就翻了白眼。 第三十六章 相逢是缘,似曾相识故人来 “我没有作奸犯科,也没有杀人越货,我只是在垃圾房里救了一个人……” 何苦义正词严的给自己做出了辩解,辩解的对象,自然就是那个很热血很火爆很胸大无脑的女警郭胜楠。 郭胜楠已经醒了,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身上没有五花大绑,也没有其他什么不妥。 倒不是何苦不想做什么,只是他翻出了她的证件,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做什么通缉犯。 还好,苏醒之后的郭胜楠已经理智了许多。 至少,不再动不动就拔枪那么冲动。 至少,还能安静的坐在那儿听他辩解。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她没有拔枪是已经没有枪可拔,更不会承认她听他辩解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事实上,郭胜楠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他身上。 她下意识的在瞄床上散落的那些很高档很情趣的内衣睡袍,更多的注意力却是落在了床上那个青丝散乱春光乍泄的美人儿身上。 那些内衣睡袍很眼熟,那个美人儿更加的眼熟。 睡衣睡袍很像自己昨儿个才扔掉的东西,美人儿却是像极了蟠西城的某个风云人物。 虽然青丝散乱,虽然春光乍泄,可那嚣张的美艳,那妖冶的风情,怎么可能认错? “姐姐老是盯着我看干嘛啊,难道你以前认识我?实在不好意思啦,我刚刚受了伤,脑子不大清楚,对你好像没什么印象,要不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小丫丫,这是我的老公何苦……” 不得不说,郭胜楠能够理智下来听何苦的辩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屋里还有一个小狐狸。 同样已经苏醒的她笑盈盈的很有小三风范,只是她的自我介绍。让郭胜楠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自称小丫丫,还有个叫做何苦的老公? 这个笑话很冷的好不好? 作为蟠西城刑警队的副队长,她和操扁挂混社会的女阿飞小狐狸算不上熟识,也谈不上交情,但是绝不至于完全陌生。 她见过小狐狸的出手。 那一次,四个持枪歹徒抢劫珠宝行,碰巧小狐狸也在场。 不,确切的说,小狐狸是凑巧路过珠宝行的门口。 她看见了混乱,听到了枪声。但是。她毫不在意。只管走自己的路,舔自己的冰淇淋。 快乐得没心没肺。 好死不死的,歹徒得手撤退时嫌小狐狸碍路,一个头套丝袜手拿枪械的家伙随手就是一推。骂道:“你他妈的个——” 他的话没有骂完。 祸已经惹下。 他那随手的一推,把小狐狸手中的冰淇淋给推掉了。 小狐狸瞪起了眼睛,然后抬起来手。 出手如电。 骨头断折的声音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倒霉的歹徒一转眼就成了变形金刚,双手双脚全都被折成了怪异的扭曲。 变起仓促,他那三个同伙吓得够呛,不假思索的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同时,三个人向三个不同的方向摔了出去,那种身在空中喷血成雨的造型。看上去分外的惊心动魄。 接下来,小狐狸娱乐性,骂骂咧咧的把四个倒霉蛋身上的荷包搜刮一空,然后在刺耳的警笛到达之前扬长而去。 她取的全是现金,让多少女孩子脸红心跳两眼放光的珠宝。却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当时的郭胜楠正和她的某个关系暧昧的闺蜜逛街,隔了一条马路,却正好把这台好戏尽收眼底。 原本想跳出去秉公执法的,结果被脸色煞白的闺蜜给拖走了。 为了让她不去招惹那个煞星,闺蜜甚至不惜放下架子,陪她逛了半天的内衣店,买了一大堆很妖娆很诱惑的情趣内衣。 闺蜜说了,那个变态就是个非人的存在,她要是真要去招惹她,就得和她一刀两断。 她终归是忍不住去展开了调查,没等查出个什么名堂,闺蜜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说到做到的和她翻了脸。 要不是她和闺蜜闹翻,又怎么可能扔掉闺蜜陪着买的内衣,又怎么会因为情绪不佳犯错被贬? “对了,虽然我记不起你到底是谁,可我闻得出你的味道还有她的气息,这些衣裳应该是你的吧,是小西那个家伙送你的吧?嗯嗯,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小狐狸真的是觉得好笑。 何苦翻出来的内衣睡袍她早就留上了心,因为她在上面发现了淡淡的妖气。 那种妖气,似曾相识。 细一分辨,才知道是小西的气息。 再后来,郭胜楠登门造访,晕过去又醒过来的她差点没又晕过去。 嗯嗯嗯,原来内衣是这个火爆女警的,确切的说,是小西那个小爬虫送给这个火爆女警的! 那个小爬虫还满有本事的嘛,就凭那破艺术家的扮相,还有那狗屁不通的画儿,就成功的钓到了这么一个大美女? 不劳而获的避役,左右逢源的变色龙,真真是名不虚传呢。 不过她和她肯定是散了,小西哪会是什么好货色? 八面玲珑没个定性,四处风流节操碎了一地,要她固守一处的风景,不憋死才怪。 这个火爆女警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上了贼船被百合也就罢了,怎么会容得她勾三搭四两面三刀? 不散才怪。 或者,给她和二百五秋儿牵个线搭个桥,让他们凑一对得了? 省得他老惦记着对她的救命之恩,用偷天换日心法动用桃花眼迷情眸,想让他做个美美的好梦吧,又莫名其妙的给他看破了,怪不好意思的…… 心意才这么一转,有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让她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是妖气。 很强烈很暴虐很旺盛的妖气。 小狐狸勾了勾嘴角,妖媚动人的脸上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纠缠不休阴魂不散的那个谁,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这就来了? 想要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没那么容易吧? 因为小狐狸的话而心神动荡的郭胜楠一凛,脊梁蓦然挺直,神经蓦然绷紧。 这一刹那,她有一种给恶狼盯住了后颈的感觉。 一股滞重的血腥之气,沉甸甸的压上心头,几如实质。 被小狐狸的话搞得云里雾里的何苦也吓了一跳,只觉得浑身发冷,汗毛统统立正,当下不假思索的就蓦然回首——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血色的双瞳。 恍若两个鲜血汇集的深潭。 幽暗,阴寒,惊心动魄的恐怖。 呼吸一窒,何苦身不由己的急退,踉跄中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 第三十七章 灰衣赤足,追魂索命血瞳妖 郭胜楠没有动,连头都没有回。 她不敢动,不敢妄动。 身后的人如同修罗场中的屠夫,所散发的煞气满是惨烈和暴戾,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回头,转身,乃至于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动作,都可能是引爆杀机的导火线。 她不敢冒险,因为她完全没有把握接下身后那人的血腥一击。 屋里的人就只有小狐狸形若无事,像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满不在乎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你来了啊,好久不见。” 小狐狸一说话,郭胜楠就发觉身后那恐怖的压力一松,芒刺在背的感觉不再那么强烈。 想来,应该是那人的目光从自己的后颈移了开去吧? 随后,她就听到了一个满怀怨毒的声音。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怎么可以不来?我要是不来,谁来为你归西?” 那声音是个女音,冷冷的恨恨的,就像在血池中浸泡千年的毒针亮出了见血封喉的锋芒。 郭胜楠缓缓的向旁边踏出一步,然后慢慢的转身,所有的动作都凝重而沉滞,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突如其来散发着恐怖煞气的人。 一个女子。 灰衣,乱发,血瞳,赤足。 活象是聊斋中跑出来追魂索命的厉鬼。 她看清不速之客的时候,何苦也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哇,有没有搞错?又是美女?还是真真正正的绝代佳人?难道我真的时来运转,捎带着眼睛也沾了光?” 最初的震惊过去,何苦不知死活的的大呼小叫,一开口就冲他最感兴趣的东西去。 瞧那激动的鬼样子,要是相机在手,肯定又是一通不问后果的乱拍。 平心而论,抛开那惨烈暴戾的血腥之气不说,眼前这人倒还真的是一个堪称绝代佳人的美人。 那不加掩饰也不加修饰的野性之美。决不逊于郭胜楠的火爆、孟非烟的纯真,就是和小狐狸的娇媚妖冶相比,都算是异曲同工的独特风情。 ——雌性的妖和女人一样爱美,幻化人形时总会下意识的把自己弄得好看一点。 没想到一个区区凡人居然会不为自己的煞气所慑,还会开口就夸自己是什么绝代佳人,明显算是妖类的血瞳女子显然是怔了一怔,心中不期然的渗出一丝丝难以言述的悸动。 “薛影,想不到你还会心动?很好啊,毕竟是没有完全沉沦,还有得救呢……” 小狐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一声冷哼。那血瞳中红芒一闪。就像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光闪过。 还在瞪着一双色眼饱餐秀色的何苦忽然飞起,就像给一辆飞驰的卡车撞在了胸前,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暴响声中顿时七窍溅血,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说有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他只是一个欣赏你的凡人,值得如此下手嘛?薛影,你的戾气越来越重了,还是回头吧。” “回头?你叫我如何回头?红狼一族只剩我孤身只影,你叫我回到哪儿去?” 凄厉的惨笑声自血瞳女子口中发出,有如地狱深处冤鬼厉魄的呼号。 这满是凶厉之色的血瞳女子当然不是凡人。 薛影,妖精,七阶,妖力七百一十三点。 她也是巫山的妖。是红狼族的唯一血脉继承者。 红狼族曾经是巫山生灵的一大噩梦,族中群狼凶残暴戾,好杀嗜血,连有地仙之称的白银猎妖师都要退避三分。 只可惜,他们惹上了小狐狸。 结果。灭族之灾不期而至,所有的辉煌都灰飞烟灭,曾经的凶悍也成了传说。 说起来,不是红狼族惹上小狐狸,而是小狐狸惹上红狼族。 她救了一个遭到群狼围攻的豹妖,还顺手宰了十几匹红狼,等于是捅了一个硕大无朋的马蜂窝,梁子就这么结了下来。 一方是不死不休的狠烈天性,一个是死不低头的臭脾气,冲突愈演愈烈,根本就没了缓解的可能。 到得头来,红狼族倾巢而出,摆出千狼流沙阵,重创小狐狸于神女峰断梦崖。 一起遭殃的,当然少不了小狐狸的两个死党。 遗世独立的香草,还有飘萧来去的鹰妹子。 那一次,连小狐狸自己都以为死定了。 但是她没死。 因为有人插手。 仅仅半个时辰,断梦崖血染青山,尸横遍野。 红狼一族就此在巫山除名,除了小公主薛影在第一时间被击落断崖而死里逃生之外,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出手的是胡三娘。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规模杀戮。 她不能不出手。 小狐狸修的是媚狐道,但她自幼孤苦,个性刚烈,和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精义背道而驰,对采阴补阳翻云覆雨的要诀更是嗤之以鼻。 结果,她没能修成挥手间*翻覆的媚狐,反倒成了彪悍无双的战狐。 作为一个认定拳头是老大的极端分子,她认定的事向来是一做到底,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她从来不曾有过什么顾忌。 和红狼族的冤仇,根本就没有化解的可能,只能用血腥和杀戮来解决。 可是,即便天赋异禀,即便天纵奇才,她一己之力又如何对抗红了狼眼的千百之众? 就是加上香草和鹰妹子也不成。 根本就是连一线生机都欠奉。 只是,胡三娘又怎么会让她死? 虽然一直不认这个女儿,一直对她视若无睹,可是她毕竟是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她毕竟是那个他留下的血脉。 她不能死,那么就只有灭了红狼一族。 所以胡三娘悍然出手,一出手就震惊天下。 可能也就是那一次杀戮坏了功德,后来的千年之劫,才会遇上那么威不可挡的天雷。 也就因为那一场杀戮,小狐狸终于在心里认了她这个不负责任的娘。 当然,死鸭子嘴硬的小狐狸,从来就没有承认过。 她太骄傲。 骄傲得让自己不能回头,不能认错,不能反复。 就像是和红狼族的冲突,起初是血气之勇,后来是骑虎难下,到最后,就成了一意孤行。 造成灭族之祸后,她一直怀有一份愧疚。 尽管从来不曾流露。 所以,后来大难未死的薛影挟恨而来,她始终未下杀手。 要不然,就凭一匹未成气候的孤狼,哪能让她纠缠至今? 也就是厌了薛影的纠缠,她才会在确定胡三娘定居蟠西城之后,也在蟠西城安定了下来。 有胡三娘这么一尊千年老妖在,对薛影而言就是一个退避三舍的威慑。 第三十八章 九阳焚月,痛不欲生恨千重 薛影是要报仇不假,可她知道自己和胡三娘之间的差距。 她要做的事是报仇,不是送死。 有胡三娘在,她的确不敢踏入蟠西城。 能轻描淡写让红狼一族就此除名的千年老妖,当然不会介意顺手斩草除根。 可不敢踏入蟠西城,并不意味着她就此放弃了报仇的念头。 在她眼里,她始终就认为小狐狸才是她的真正目标。 她只有等。 等小狐狸落单,等胡三娘渡劫。 老妖正因为是老妖,千年之劫是迟早的事情,不管渡过与否,胡三娘都不会再滞留红尘。 没有了胡三娘这个大靠山,她就能再无顾忌的杀上门去。 当然,她知道小狐狸不是好对付的。 早在小狐狸还没有进驻蟠西城之前,她就在屡战屡败的报仇行动中争分夺秒日以继夜的修炼。 不要命的修炼。 她修的是红狼一族至阳至烈的“九阳焚月”。 那是一种极端暴烈的近乎魔道的妖术,近乎自虐。 妖元妖力是突飞猛进了,极端暴烈的隐患却也渐渐显露,薛影的戾气是越来越重,常有魔功反噬之苦,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她甚至怀疑自己撑不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蓬的一声浑身起火,自己把自己烧成灰灰,连骨头渣渣都没得剩。 以孤阴之身修九阳焚月,本来就是一种走钢丝似的冒险。 更让她痛苦的是,尽管她如此努力,如此冒险,还是没办法杀了小狐狸。 无论是明挑还是暗斗,每次出手都是无功而返。 若不是心有愧疚的小狐狸手下留情,她早就一死百了,也不用再日日夜夜都受仇恨和魔功反噬的折磨了。 难缠的小狐狸简直是一个杀不死的异数,哪怕是薛影后来的妖力超过了她,还是拿她没辙。 每回都是功亏一篑。每次都是生死一线。 就是要不了她的命,就是报不了自己的仇。 等到不胜其烦的小狐狸躲进了蟠西城,薛影更是在短时间内没了报仇的指望。 没有沮丧,没有动摇,没有放弃,薛影更加疯狂的修炼,为有朝一日的一击必杀做准备。 她就不信,这个小狐狸会走一辈子的好运。 终于,机会来了。 胡三娘的千年之劫不期而至,而小狐狸居然昏了头。不自量力的用山河聚元阵对抗天雷。即便没有亲眼得见。也知道她最少会丢掉半条命。 趁她病,要她命。 这一次,看她还能怎么逃? 薛影修的魔功过于暴戾,有伤天和。向来是天网所关注的对象,虽然天雷已过,她还是不敢冒然现身。 等到第二天风流云散,她才悄然进城,开始搜寻小狐狸的踪迹。 意外的是,被天雷重伤的小狐狸修为尽失,连那熟悉的妖气都散了个精光。 如果不是狼族特有的追踪本能,她还真找不到小狐狸。 确定了小狐狸的方位和情况之后,薛影并没有立即动手。 她在等。等更好的时机。 等必杀之时。 今天是十四,明天就是月圆之夜。 月圆之夜的狼族,将能发挥最大的力量,对付修为尽失的小狐狸,应该是事半功倍。应该是万无一失。 但是,很意外,小狐狸竟然在开始恢复。 桃花眼,迷情眸,她勾引了救她的秋儿。 ——偷天换日,阴阳双修,幻狐的逆天抗命之术! 她能让她的施术对象坠入绮梦般的幻境,让施术对象在幻境中意乱情迷翻云覆雨,她就可以趁机激发并摄取施术对象的生命潜能。 那种神秘的生命潜能,在修士口中有个别称,就叫做精元。 摄取的精元只要加以转化,就是修士所修炼的真元。 也就是说,只要那个不知死活的秋儿在幻境中沉迷,小狐狸的妖魂就将迅速修复,灯枯油尽的妖力也将触底反弹。 说起来,薛影倒是冤枉了小狐狸。 她运转近乎本能的偷天换日心法,并不是要在幻境中摄取何苦的精元。 她只是觉得这个秋儿有点苦,好歹叫了一声老公,她并不介意用向来不屑的妖术给他一点甜头。 他不是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么,就让他*一番好了。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领情,他居然破了她的幻境。 哼哼,不知好歹。 薛影不知道小狐狸的纠结和不愤,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谁知道向来恣意妄为的小狐狸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再说了,那么多年的折磨那么多年的自虐,她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 顾不得惊世骇俗,不再隐藏的薛影移形换影,直接出现在屋里,杀气散发,杀机凛然,明白无误的表达了来意。 小狐狸没有惊讶。 这不奇怪,她向来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能吓她一跳。 意外的是,她竟然好言好语的劝自己回头。 真真是可笑。 回头,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自己,还能怎么回头? 那是她穷途末路困兽犹斗的花招,还是“狐”之将死,其言也善? 为什么,她笑得那么诡异那么神秘? 笑得就像是一个布好陷阱并看到猎物出现的猎人! 难道说这是一个圈套,难道说这个秋儿是她布下的伏兵? 心念一转,血瞳一厉,薛影第一时间击飞了那个碍眼又碍事的秋儿何苦。 本以为他只是个凡夫俗子,一击之下即便不成为一堆肉酱,起码也是骨断筋折,没想到,他只是狼狈了一点,却没什么大碍? “仙人板板,难道世间真的有摔人跟甩手一样轻松的无相神功?或者说卿本佳人,由不得我不为之倾倒?” 哼哼唧唧的扶着墙壁站起来,何苦嘴里唠唠叨叨,一双眼睛贼性不改,骨碌碌的盯着薛影瞄上瞄下。 脸上是一片好奇加轻松,心里却是叫苦不迭紧张得要命。 尼玛,这下完了,明摆着是小丫丫的仇人,看样子来头不小,还是什么红狼族的遗孤? 刚才露的那一手,自己是再投一次胎也赶不上,不过不象是正统的武功,邪门得很,说是妖法邪术倒是*不离十。 这不,摔了那么家伙,身上就跟火烧了似的,该不是被打出快感摔了个欲火焚身吧? 更要命的是,就她那满眼满脸的恨意,标准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啊,完全就没可能化解的。 哼哼,百分百妖女,还是要报仇雪恨的苦主,这下乐子可大了! 第三十九章 白衣如雪,仙魂附体动风雷 “红狼族一千七百五十二条命债,今日该当有一个了结。 “正主儿是你,与旁人无涉。 “但是,只要有人敢拦我阻我—— “杀,无赦。” 薛影的声音冰冷,声线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感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估计吧,死鬼说话就这德行。 “一千七百五十二条命债? “乖乖不得了,太牛皮了吧? “连草稿也不打就吹出来,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你当我是白痴? “看小丫丫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像是背负了上千条人命的——” 何苦不以为意的大呼小叫嘎然而止,就像有人在他喉咙里塞了个大馒头。 血腥之气遽然浓烈,一双血瞳蓦然间到了他的面前。 莫名的压力迫在眉睫,莫名的戾气让人窒息。 草,丫的要下毒手! 仙人板板,老子今天要挂! 何苦只来得及心头一凛,斜刺里就冲出了一个人。 “住手!” 娇喝入耳,怒气勃发,却是从昨晚郁闷到今早的女警郭胜楠。 丫的,随便出来个人都不把老娘当棵菜,真当老娘不存在? 当着警察的面行凶,打脸也不是这个打法! 热血上涌悍然出手的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冲出去是不是螳臂当车。 薛影只横了她一眼,连手都没抬,就让她整个儿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就和先前跟卡车撞飞似的何苦一个样。 当然了,她的抗打击能力比起何苦远远不如,只在墙上重重一撞,就给撞了个满天星斗两眼翻白,全身的骨节都像是彻底散架了。 一记眼锤击飞不知死活的女警,薛影又把目标锁定了何苦。 和小狐狸动手,她不想有任何的节外生枝。闲杂人等都该给扫地出门才是。 “瞪个毛啊瞪,眼睛比咪咪大了不起啊,老子眼睛比你还大!” 被薛影的突然逼近吓了一跳,被郭胜楠的飞蛾扑火又吓了一跳,被火爆女警的悲剧落幕再吓了一跳,何苦还真个就跳起来了。 莫名的压力让他不爽,莫名的戾气让他烦躁,跳起来破口大骂的突然发现,这个凶巴巴的小娘们也就不过如此,没什么好怕的。 好吧。他就是给惹毛了。就像被踩了尾巴的流浪猫。 你可以弄死老子。却不能阻止老子喷你一脸的口水! 薛影的血瞳一厉,九阳焚月心法催动的眼锤却像是泥牛入海,完全没能达到当场击飞的效果。 奇怪,灵魂冲击无效? 薛影心头一凛。出手成爪,爪出如电,打主意要直截了当的掏出何苦的心脏。 这一下,何苦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没办法,薛影的出手太快。 快到了他根本没看清她的动作,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程度。 仙人板板,貌似这下死定了? 心念才这么一转,“蓬蓬蓬”,一连三声闷响。有如平地滚过了三个闷雷。 劲风激荡。 人影纷飞。 已经近在咫尺的血瞳蓦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 屋子里几时又多了一个人? 何苦一愣,定睛一看,才发现不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而是变了一个人。 大变活人。 一身警服身材火爆的郭胜楠变了,变成了一个身材同样火爆却神情清冷的女子。 委顿在地两眼翻白的郭胜楠有如雪花般飘了起来,飘到了何苦的面前,替他挡下了薛影连绵不绝的三记杀手。 挡得是轻描淡写,挡得是飘然出尘,挡得是不带一星半点的烟火气。 她的一身警服,早已经在飘然而起的时候,就变成了一袭白衣。 白衣如雪,白衣清冷。 就是那清冷如雪的白衣,让何苦突然就出了一身细密的冷汗。 刚才,以为自己死定了的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座诡异的苍茫雪原,想起了苍茫雪原上的如玉墓碑,想起了墓碑上那个白衣清冷的女子。 薄命女,雪衣。 只那么电光石火的想了一想,他就眼睁睁的看到了活生生的这个她。 这算什么,鬼上身,魂附体? 还是,终极大召唤?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敢对凡夫俗子滥下杀手,就不怕天道循环,就不怕天理昭昭?” 变成了雪衣的郭胜楠开了口,声音和神情一样清清冷冷,却是不经意间凛然生威,恍若来自九天的仙子在质问罪孽缠身的苍生。 浑身僵硬的何苦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像是如梦初醒,随后是一股怒火从胸中冲起,烧得他满脸通红。 不管这貌似鬼上身魂附体的雪衣从何而来,她终归是救了他。 小命是捡回来了,老脸却给丢得精光。 好歹一大老爷们,竟然在生死关头要婆娘儿来挡灾,老祖宗泉下有知,只怕会气得再死一次吧? “草,先人板板的个凶婆娘,动不动就张牙舞爪,扮野蛮女友啊?来来来,老子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骂骂咧咧的卷了卷袖子,何苦想要找回丢掉的面子,却只露了一个头就觉得胸口一闷,呼吸一紧。 连身上的血液似乎都滞了一滞,四肢百骸顿时僵硬,脊梁骨冷沁沁的象是钻进来了一条毒蛇。 见鬼了吗? 不,他不过是对上了那双已经冒出了血光的血瞳而已。 薛影的血瞳中血光缭绕,就像点燃了两盏血红的灯。 哇呀呀,好恐怖的煞气! 老子怕怕,老脸不要也罢,小命要紧才是! 何苦慢慢的缩回郭胜楠身后,再轻手轻脚的往后面退,嘴里却是不肯闲着。 “美女打架也算是个时髦,我老人家就不凑热闹了,别坏了你们的兴致……” 薛影盯紧了郭胜楠变身幻化的雪衣,没工夫理他,雪衣则是无动于衷听而不闻,似乎把何苦当成了不存在。 一边看戏的小狐狸却在惊讶之余忍不住的好笑,嗔道:“老公啊,你这样子象是一个缩头乌龟,好好可爱哦!” 缩头乌龟,有这么夸人的吗? 何苦差点晕倒,刚想教训她几句,一声厉啸响起,震得他头昏脑涨,双膝不争气的那么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薛影扑了过来。 衣风猎猎,乱发飞舞,十指破空,爪风呼啸如泣,直欲摧心裂肺。 拖泥带水不是红狼族的性格,干净利落直来直往是薛影的一贯作风,这横空出世的女子很是邪门,她可没想和她啰啰嗦嗦的闲话八卦。 双爪一出,撕风裂云,化万千幻影。 “破。” 郭胜楠幻化的雪衣云淡风轻的一哂,原本晶莹如玉的纤纤玉手突然赤红似火,化为触目惊心的平地惊雷,无畏无惧的迎向满天爪影。 手起,掌扬,风雷动。 第四十章 九级异术,千年老妖归去来 风声凄厉,雷声大作。 屋里的灯泡、热水瓶、玻璃,所有空心的易碎的东西,都在刹那间纷纷炸开。 电火四窜,热闹得象是电影里的爆破特技。 一白一灰两条人影一触即分,空中犹有劲气激荡,尚留掌影爪痕,薛影和雪衣都站在原地,就像是根本就没动过。 无声无息的,薛影心口的灰衣化为粉末,现出一个完完整整的掌印,赤红如火。 雪衣还是雪衣,白衣如雪,纤尘不染。 何苦张大了嘴,眼珠子都差点跌落在地。 这个貌似鬼上身的雪衣,竟然有如此这般的本事? “九阶,妖精?千年,老妖?” 嘴角沁血的薛影比何苦还要来得惊讶,作为当事妖,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对手的深浅。 红狼一族的独门武技撕风裂云爪全力施展,那铺天盖地的爪影宛如来自幽冥的诅咒,可以说是无坚不摧且无孔不入,换个妖精来面对,只怕连皮带骨头都碎成渣渣了。 可这个白衣女子根本就没当回事,挥手起掌风雷动,不止击溃了她的漫天爪影,还一掌印在了她的心口。 很明显的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明明白白的放水,就那一掌说蕴藏的雷劲,就足以让她粉身碎骨连妖魂都不得幸免,而不仅仅是逆血上涌嘴角沁血。 即便如此,这轻描淡写的一掌,对薛影来说,也就相当于一个当头劈下的滚滚天雷。 那妖气凛然的真元,那深入妖魂的威压…… 竟然,是千年老妖。 对妖类来说,老妖是一种尊称,何况是千年老妖。 小妖,大妖,老妖。其实就是妖类的上中下三等,分别等同于道行十年以下的妖兽,道行百年以下的妖怪,还有道行千年以下的妖精。 能称作老妖的,都是至少有着百年道行妖力最少达到一百点的上等妖,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妖精。 小狐狸,香草,鹰妹子,还有薛影,都可以被称为老妖。 而所谓的千年老妖。是九阶妖精的尊称。道行不足千年却直逼千年。妖力不足一千点却临近一千点。 千年老妖,是和九级银牌猎妖师同等地位的存在,是凡尘俗世中最为变态的异类。 而九级银牌猎妖师,在民间有个很响亮的俗称。就叫做地仙。 薛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大白天见到了大头鬼。 胡三娘已经渡了千年之劫,她没想到自己还会遇到个千年老妖。 不是说一山不容二虎么,什么时候这蟠西城出了第二个千年老妖? 她却是不知道,如果胡三娘还在这纷扰红尘,还在这现场,会和她一样的疑惑。 当然了,胡三娘会在第一眼就发现这个千年老妖是个熟人。 嗯,是个熟妖。 她是胡三娘在游历中碰到的那个在荒野中用法阵辅助渡劫的蛇妖。 那次渡劫,她和她的法阵还有用来布阵的整座山峰。都在雷电交加下烟消云散,连灰灰都没得剩。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不速速退下,否则难逃形神俱灭之灾!” 原本已经渡了千年劫却还滞留红尘的雪衣开了口,还是声音清冷。还是古井不波。 似乎在她眼里,根本就把薛影这个七阶的妖精当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丫鬟。 “退下?我还能往哪里退?我是红狼遗孤,我有血海深仇,我这次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薛影一声惨笑,不再搭理雪衣也不再招惹何苦,却是身形一晃,直扑床上看好戏的小狐狸。 高速的移动,使得她身后拖了一连串的残影,就像凭空多出来七八个薛影,诡异得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的你是魂体附身吧,这个警察是你准备夺舍的鼎炉吧,她的身体还不能承受你的妖力吧,不要欺人太甚,别逼我鱼死网破!” 雪衣的脸色微微一冷,悠悠的吸了一口长气。 明明是悠长的吸气,可她那一口长气吸完,高速冲刺的薛影还没能冲到小狐狸的床前。 略显苍白的脸色蓦地艳红如霞,全身肌肤隐隐泛出红光,捎带着如雪白衣也染上了淡淡光晕,这时候的雪衣宝相庄严却又活色生香,宛如从天而降的仙子。 极度危险的警兆浮现,薛影身形蓦地一顿,杀气在刹那间暴涨至巅峰。 竟然,她准备一击必杀? 竟然,她不怕鱼死网破? 真真是欺人太甚! “破——” 清叱出口成雷,肉眼可见的音波聚为一股声浪,向薛影汹涌而去。 轰然爆响,风雷齐动。 这不是妖术,是仙术。 九级仙术。 天雷正法,正气浩然,诛邪破魔。 只一眨眼,薛影就被耀眼的雷火吞没。 下一刻,被雷火吞没的她,化成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光。 九阳焚月。 和九级仙术相当的九阶妖术,孤注一掷,玉石俱焚。 血光爆闪如电,带着一溜雷火撞向了郭胜楠幻化的雪衣。 雷火爆开,血焰纷飞。 和血红色的火焰一起纷飞破碎的,还有雪衣那如雪的白衣和清冷的面容。 刚刚还云淡风轻的雪衣,竟然有如纸人般倒飞而出,重重的撞在墙上,然后恍若蝉衣般无力的跌落。 人还在空中,就已经血喷如雨。 等到人撞在墙上又跌落在地的时候,清冷的雪衣,已经变回了火爆的郭胜楠。 薛影看得很准,雪衣是千年老妖,却只是附身夺舍的魂体。 她本身是有千年道行,可她寄魂现形的女警郭胜楠,却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即便郭胜楠是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一般人的警察,相对于九百多点的妖力来说,还是太脆弱了一点。 外强中干,徒有其表。 即便现形的雪衣显露了千年老妖的身份,却只是虚张声势,并不能发挥九阶妖精的实力。 空架子一个,唬人还差不多,真动上了手,根本就不顶事。 那貌似手下留情严重放水的一掌,事实上也不过做了个样子。 不是雪衣放了薛影一马,是她根本就不能动用能让薛影粉身碎骨形神俱灭的妖力。 就像现在,超乎身体负荷的妖力一动,尚未制敌,首当其冲的自身就先受其害。 事实上,她就不是被薛影孤注一掷的九阳焚月击溃的。 她是被她自己调用的妖力撑爆的。 ——玩火玩成自\焚,召雷劈到了自己。 第四十一章 妖精打架,欲遁无门有结界 “我的房子,烧起来——” 何苦的惊叫才发出一半就断掉,像是给人掐住了脖子,又像是给人在喉咙里塞了个大馒头。 郭胜楠的变化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反正那个雪衣什么的他也不知道来龙去脉,想不通的事情懒得去想。 让他吃惊的,是挨了雪衣一记炸雷的薛影。 她居然没事,还活蹦乱跳的? 凄厉的长嗥响起,纷乱雷火蓦然向内一收,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出身形的薛影衣衫尽化飞灰,充满诱人野性的*暴露无遗,却是安然无损,连毛都没有烧着一根。 可怕的是她眼中血光大盛,就像那熊熊雷火尽数焚烧其中。 刚才那种程度的妖精打架,何苦不是没有见过,不过是在电影电视上看的,这会儿看到了现场直播,只看得是目瞪口呆,连惊呼叫好都忘掉了。 这时候见薛影的一双血瞳往这面一转,心头一寒的同时自然而然地踏上一步,挡在了重伤不起的郭胜楠前面。 雪衣附体的她把薛影打得够呛,这会儿原形毕露,可不能让她被薛影给撕掉了。 虽然那个凶巴巴的娘们很妖孽很变态,可是…… 好歹胯下多个把儿不是,如果真缩了头当乌龟,今后还怎么混? 羞也羞死了。 “那个,你不要过来啊,我很厉害的! “呃,那个什么,拳打地痞无赖,脚踢妖魔鬼怪,别以为我是衰神二代,其实我是东方不败……” 嘴里乱七八糟的念念有词,何苦紧张的盯着薛影,鼻尖有细密的汗珠沁出,双脚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没办法,对手太变态了。简直不是人嘛。 这一架,该怎么去打? 双瞳中血色更盛,薛影的乱发无风自舞,诡异的触目惊心。 “你不要过来啊,不然……不然……不然我就脱裤子!” 急切间实在拿不出可以威胁对方的手段,何苦勉强移开目光以减轻血瞳的无形威压,立即就瞄上了那一丝不挂的*,最无赖的对策立即新鲜出炉。 就算是妖精吧,好歹对方是个母的,应该多少会有些顾忌吧? 威胁刚刚出口。眼里突然一片血红。鼻尖似乎碰上了另一个鼻尖。而胸膛覆上了一对弹性十足的球体,异样的感觉在肌肤流窜,恍如电击。 怔了一怔,何苦突然间醒悟。原来是薛影跨越了两人之间足有七步的距离,和他来了个面对面眼对眼的亲密接触。 这一缩地成寸的逼近,让他的所谓威胁完全没有作用。 人已经近身了,还脱个屁屁啊脱。 “要碰他,得先杀我!” 关键时候关键人物终于出场了,小狐狸一声娇喝,光溜溜的从被窝里飞起,掌化千影,落英缤纷。 三千五百七十二掌在弹指间挥出。那情形,就象是千手观音法相乍现。 ——千幻偷天手! 惊天动地的怪叫响起,差点给吓破苦胆的何苦一拳击出却落到了空处,原本和他贴身而立的薛影已经和小狐狸斗在一处,噼哩啪啦的打得好不热闹。 好玄。想不到小丫丫出手这么快。 要是她慢上一丝半线,只怕已经近身的薛影一发力自己就报销了。 “哇呀呀,我好像没事?真的没事!嘿嘿,一定是疯娘们见我长得太帅,特地放老子一马……” 忙不迭对自己又摸又捏、以检查是否少个零件多个洞的何苦自我感觉良好,一面给自己脸上贴金壮胆,一面不客气地抱起了委顿在地的郭胜楠。 不是打算非礼,是打算先溜之大吉。 妖精打架哎,扫到台风尾会死得莫名其妙的。 比较要命的是,鞋底抹油的关键时候,郭胜楠醒了。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落到了魔爪之中,这还了得,挣扎是必然的,撕扯是必须的。 对何苦来说,啰啰嗦嗦碎碎念也就是必不可少的程序了。 “我说警察同志,你别用那种眼神瞪我好不好? “就像我是什么乘人之危的大色狼似的,这可不是存心占你便宜,妖精打架,我们凡人参合不起的,得赶紧的走人才是。 “事态紧急,顾不了那么多,呃,别怪我抱这么紧,谁叫你细皮嫩肉滑不溜手,我要不用力,你就摔地下了。 “哎,不是我说你,没事长得像泥鳅干吗……” 不论是怀里女警的火爆身材,还是室内两女的妖异搏杀,对何苦而言,都算是强烈之极的刺激。 他只有借着满嘴的胡说八道来分散注意力和冲淡恐惧,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无辜的女警弄走再说,要不世上又多一条光棍,说不定还会少无数浪漫爱情不是? 抱着郭胜楠溜到了窗前,何苦狠狠一拳挥出,想砸开玻璃跳窗子逃跑,可是玻璃还没碰上,手先砸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不痛,但是穿不过去! “这是……结界?” 郭胜楠脱口而出,随后却又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念头还说了出来。 她当然不知道,仙魂附体固然会让她的身体超负荷运转,却也会带给她近朱者赤的潜移默化。 换句话说,她已经沾染上了妖气,再不是一介凡人了。 因为那近朱者赤的潜移默化,她的见识她的修炼自然在她身上有相当程度的残留,她一眼看出遇到了什么自然不奇怪了。 结界? 感觉晕得不行的何苦差点吐血,仙人板板的,那不是奇幻小说里才有的法术嘛? 怎么就跑自己大门口来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据小说里所说,结界一设,就自成天地,等于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形成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除非知晓破法或者拥有比施术之人更高的法力,否则根本就无法通过! 难怪这里面热闹了半天,也没见孟非烟那个暴力萝莉有什么不良反应,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设了结界,等于是给罩了一个变态的乌龟壳! 靠,跑不掉了,那么就只有舍命陪妖女? 唉声叹气的把郭胜楠往被窝里一塞,何苦也坐到了床上,还忙里偷闲的从床头翻出了一包水煮花生。 既然不能中途退场,那就得有个看戏的样子嘛。 再说了,这种脱光光的爪来掌往飞来飞去,就算不是三级片也该是一场艳舞,百年难遇的那种。 满养眼的,不好好观赏岂不是太可惜? 第四十二章 妖宠之盟,收个狐狸做丫头 刚一交手,小狐狸就落了下风。 但是,她偏偏有本事稳住败势,就那么缠了下去。 没别的原因,双方都没有使用妖力,用的是近身相搏的原始战斗方式,拼的算是纯粹的武技。 小狐狸是修为尽散没妖力可用,薛影则是刚刚用过一次九阳焚月死里逃生,还没缓过劲儿,结果就只有比拼武技,看谁的爪子够硬。 若非如此,刚才小狐狸根本就没有救何苦的机会,何苦也早就给开膛破肚大卸八块了。 问题是,红狼族的“撕风裂云爪”虽然暴烈狂猛,小狐狸的“千幻偷天手”又岂是等闲? 再配上银狐一脉独有的“迷踪步”,身形飘忽,变化无常,哪会轻易的给她拿下? 不过,很快薛影就缓过劲儿来了,妖元一转,妖力暴涨,身形一滞之后蓦然加速,恍如一道血色流光。 九阳焚月! 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起来,凝成了一片沉滞的暗红。 只一转眼,小狐狸就血喷如雨的摔了出去,原本晶莹如玉白如雪的肌肤绽开无数血花,平添了一份凄艳而妖异的美。 “小丫丫!” 何苦惊呼,一股子神力凭空而生,暗红的血色压迫应声而解,原本受到束缚动弹不得的肢体恢复自由,从床上一蹦就跳了起来,正好伸手接住了从空中跌落的小狐狸。 ——这么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绝代小妖精,要是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有好梦可做了吧? “你……这么紧张我?” 小狐狸多少有些意外,意外得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错,她是有天赋异禀,是可以让每个看见她的男人神魂颠倒,但是给薛影这么一掺和,白痴二百五也知道她不是凡人,纵然艳色无双,也得有那个福分消受不是? 人类向来是从自身利益决定如何行事。换了个人,只怕会避祸逃命独善其身吧? 这个秋儿,居然还会为自己这么一个异类激发潜能强出头,还真是人类中的异类啊,看来不打他的主意都不好意思了! “连累你了老公!” 小狐狸嫣然一笑,猝然出指,一指点上了何苦的眉心。 “我以银狐小狐狸胡媚娘的名义起誓,奉凡人何苦为主,听其差遣,供其驱使。天地可鉴。精灵为证。一生一世,无悔无怨!” 又急又快却吐字清楚的誓言吐出,何苦莫名其妙,薛影却悚然动容。 她知道小狐狸向来胆大妄为。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和一个凡人定下“妖宠之盟”。 所谓“妖宠之盟”,简单的说,就是妖的认主仪式。 要知道妖类本是动植物吸取天地灵气,在灵光一现时得真魂附体而化,是一种超越常态的跳跃式进化的产物。 虽然具有异能异术,却为自然法则所不容,无异于风中飘絮水上浮萍,无依无靠,其能力会大打折扣。 人为万灵之主。妖类一般是以幻化人形为跳板,借假修真进军大道,若是认了凡人为主,就等于在人界有了依附有了归宿有了主心骨,法力会因此而暴涨。但是也就失去了自由之身。 失去自由之身的妖,从此为奴为婢为宠,对主人只有千依百顺尽心尽力的份儿。 除非主人阳寿断绝,否则就是妖类无法摆脱的精神枷锁,就是修道之途中无尽的羁绊和负累。 ——想当年,峨眉山蛇妖白素贞与凡人许仙结盟,结果尝尽世间冷暖,千年道行毁于一旦,真身被镇在雷峰塔之下,日夜遭受神火淬炼,苦不堪言,其后果可见一斑。 妖类向来崇尚自由,修成战狐的小狐狸更是有名的野丫头,居然,她也会走这一步? 薛影只是那么一怔,一点红光已经在小狐狸指尖绽开。 何苦只觉得眉心一亮,天旋地转,一连串纷乱的影像钱塘怒潮般涌入了脑海。 三峡、巫山、银色的狐狸、血红的恶狼、孤寂的身影、血腥的搏杀、水位迅速上升的长江、初入人世的新奇、风狂、云乱、电厉、雷震…… 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小狐狸七百余年的记忆尽数展现。 那种压缩后强行输入的精神烙印,所包容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庞大,差点就把何苦的猪脑壳给撑爆。 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的痛苦似乎蔓延千年,又像是只电光石火。 何苦的眼前满天的星星,什么都看不清楚,脑子里却清晰的出现了一身红色衣裙飘飘欲仙的小狐狸。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主人。 “你让我往东我决不朝西,你让我杀人我决不放火,你让我上床我就会脱衣。 “请问,要不要收我为宠,让我长伴你的左右?” 收妖为宠,收个狐狸做丫头? 有这样的好事? 狐狸报恩,为婢为妾,以身相许,逢凶化吉,这样的传说听得太多太多,几时想过自己会成为传说的一部分,还好死不死的是个主角? 这是穿越福利有木有,这是主角光环有木有? 时来运转,天上掉馅饼,叫花子也有三年的讨口运不是? 霉运到头,这下可发了! 不假思索的,何苦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要!”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吐出,何苦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拇指点上了小狐狸的眉心。 嗯,就像是按手印一样,这么轻轻一按,是不是就等于宣告这个美得嚣张的丫头,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 夺目的光华亮起,何苦的双眼却丝毫不受刺激,反而恢复了视力。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小狐狸原本苍白的脸庞变得艳如桃花,身上裂开的肌肤也奇迹般复原,先前的血花盛开,仿佛只是幻觉。 轻飘飘的浮起来站立在空气之中,小狐狸望向对面同样凝立在虚空中的薛影,嘴角绽开了一缕张狂的笑。 “薛影,知道你为什么总是杀不了我吗? “因为你心魔日盛却真灵尚存,做不到真正的冷酷无情,也很难真正的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而我,向来率性而为,向来没有任何顾及,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嚣张的笑声中,小狐狸伸出了一根细细长长的纤纤玉指,缓缓的徐徐的点向了薛影的眉心。 “你的纠缠让我烦不胜烦,既然那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第四十三章 同归于尽,千狼啸月幻亦真 薛影没有动。 小狐狸那细细长长的纤纤玉指,缓缓的徐徐的轻轻巧巧的落上了她的眉心。 她动不了。 小狐狸以“妖宠之盟”为代价,行偷天换日逆天之术,不止治疗了外伤,不止补充了妖力,还修补了妖魂,还提升了修为。 这才是真正的满血满魔满状态的原地复活。 此消彼长,现在的她,足以完全见屡屡受挫元气大伤的薛影完全压制。 只一转眼,就已胜负逆转。 薛影被逼到了绝境,却并未绝望。 或者说,她从来就不曾有过希望。 从红狼一族灭族开始,她就没有活下去的打算,要不然,她也不会以孤阴之身强炼九阳焚月,要不然,她也不会明知不敌还要死缠烂打。 她根本就是在找死,只是想要找死的时候拉上小狐狸垫背。 小狐狸的指尖落上她的眉心,她的血瞳之中却没有绝望,只有一抹如释重负的解脱。 有如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薛影的眉心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以小狐狸的指尖为中心,向全身上下有如蛛网般蔓延而去。 下一刻,血红的焰火从细密的裂纹中喷涌而出,薛影整个儿有如一团火球轰然爆开。 “收!” 小狐狸娇喝一声,双手一圈,掌分阴阳,如抱太极。 喷涌而出的血红火焰,被无形有质的妖力收束,没能四下纷飞,全都在小狐狸双掌之间爆裂开来。 耀眼的火光眨眼间就把小狐狸整个儿都吞没了进去。 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薛影没有活下去的打算,小狐狸也是纯属找死。 薛影因为灭族之灾了无生趣,小狐狸也因为胡三娘的千年之劫心灰意冷。 两个家伙都不想活了,两个家伙都想在临死的时候拉对方一起上路,让所有的仇怨就此了结。 这一点,两个家伙倒是心有灵犀。 所以小狐狸用了妖宠之盟。不是她真的犯贱想找什么主人,只是想借认主之誓偷天换日,给自己最后一搏的机会。 她不想活,却也不想让步入魔道的薛影活下去,她要亲手了结她结下的因果。 所以她用近乎付出自由的方式透支了妖力,点出了那玉碎香消的断魂一指。 她一指点出,薛影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她也根本就没想逃。 所以她借那断魂一指之力,全力运转九阳焚月,直接点燃了自己的全部妖力。 自爆,同归于尽。 烈焰纷飞的血光之中。整个世界都在她眼里支离破碎。 破成了空无。碎成了虚妄。 脑子里有漫长而又短暂的空白。然后她发现她没死。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片苍茫无边的雪原。 天上飞的是漫天飞雪,地上落的是蓬松落雪。 触目所及,除了飞雪就是落雪。 一马平川,苍茫无边。毫无生气,渺无人烟。 薛影觉得是大白天见了大头鬼,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什么鬼地方。 如此的荒凉,荒凉得成了苍凉,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冥界? 一想到这是传说中的冥界,薛影就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 如果真是冥界,那是不是就能见到早已经死于非命的同族,是不是就能见到魂牵梦萦的那个他? 一想到他,她就真的见到了他。 满头乱发。满嘴大胡子,满是粗豪之色的他。 他在一栋漂漂亮亮的有如水晶的房子里面。 房子是坚冰铸就,晶莹剔透,如梦如幻,漫天飞雪落到上面。竟是无形无迹,似乎直接就融入了坚冰,化成了水晶屋的一部分。 房门虚掩,那个早在神女峰断梦崖死于非命的他,就在屋里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她。 “我说小影子,你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 薛影怔怔的怔住,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个屁啊哭,聚散离合缘生缘灭都看不透,枉自修行了这么多年!” 粗豪的大胡子没好气的骂了一声,一伸手把她当小鸡似的抓了起来,一抬腿就跨越了苍茫雪原,走进了另一个天地。 “那些小崽子早就玩疯了,就少你一个,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薛影怔住,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凛冽的风,挺拔的树,苍翠的山林,喧嚣的江水,此起彼伏的狼嗥。 这是…… 故乡? 早已沉没在水底的巫山,魂牵梦萦的思念,今日何幸,竟然能重返家园? 更重要的不是巫山,不是山林,是天上的一轮圆月,是月下的千狼共舞。 无数的红狼在林里穿梭来去,大呼小叫,翻滚撕咬,玩得是痛快淋漓,疯得是肆无忌惮。 更为奇异的是狼群中竟然有人,全都是猛男悍女,全都是赤身*,一个个落落大方,没一点扭捏作态。 看那情形,这压根儿就是一场盛会,一场百无禁忌、无遮无掩的盛会。 ——狼啸月圆夜,交\欢在旷野,坦荡来相会,生死同心结。 这是红狼一族的狂欢之夜。 红狼膜拜的月亮,圆月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神灵。 在月下作战,他们可以发挥最大的能量。 在月下寻欢,他们让圆月见证如火热情。 在月下和至爱合\体结盟,他们将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薛影颤抖着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得就像触摸一个寻觅千年的美梦。 她怕。 怕那些树、那些草、那些山石,那些同族,还有身边这个他,都只是她的恍惚一梦,都会在轻轻一碰之后烟消云散。 巫山,不是已经沉入水底了么? 同族,不是已经死于非命了么? 就连那个他,不也血肉横飞了么? 是在梦里见到了他们,还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 结果,她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做梦,这全都是真的。 这些树,这些草,这些山石,还有身边这个他,都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存在。 “小影子,你可别来撩拨我,这里有的是帅哥猛男,比我这个糟老头强多了,哎呀,搞什么鬼名堂,不要扯我的胡子啦!” 大胡子咋咋呼呼的嚷嚷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拍打着薛影的手,而她的手,还紧紧地揪着他那猛张飞似的大胡子。 “放手放手,不放手我打你屁股哦,真的打了哦,造反了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大的巴掌,重重的落上了薛影的屁股。 娇躯一震,兽血沸腾。 心神有瞬间的恍惚,恍惚中薛影听到了渐渐粗重的喘息,还有若有若无的呻吟。 那喘息,近在耳畔。 那呻吟,萦绕心尖。 喘息和呻吟,都似幻还真,仿佛一场向往已久却不敢触摸的春\梦。 只是,这真的是梦吗? 如果是梦,怎么会有那么温暖的怀抱? 如果是梦,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拥抱? 可如果不是梦,又怎么会有这样撩人心弦的诱惑? 第四十四章 红颜命薄,雪丘一座葬香魂 薛影的所见所闻何苦毫不知情,但是何苦的震撼和薛影相比却是只多不少。 他又“被穿越”了。 穿去了那个漫天飞雪遍地落雪的苍茫雪原。 被有如火山爆发般喷涌的冲击波击中,整个儿变成身不由己的空中飞人,何苦只来得及爆了句粗口,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失去知觉的时间有多长不好说,似乎过了漫长时光悠悠岁月,又像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电光石火。 不过呢,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何苦估计是后者居多。 也就是说,他这边被冲击波击中,眼前一黑,整个儿断片,下一刻就眼前一亮场景变换,已经身不由己的穿到了寂寥无边飞雪漫天的苍茫雪原。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眼前这片苍茫雪原和已经碎裂崩溃的寂寥冰川,都是这个身体这个何苦的精神世界。 用仙侠小说里修真者的话来说,这就是他的灵台,这就是他的识海。 说白了,这就是他的意识空间。 他也完全有理由怀疑,眼前这片飞雪漫天的苍茫雪原,就是那一望无际的寂寥冰川碎裂崩溃后幻化而成。 让他觉得不安的是,以往的寂寥冰川只有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现在的苍茫雪原却多了诡异邪魅的两座坟。 如果这苍茫雪原真是他的精神世界,真是他灵魂所驻的灵台所在,那这两座无中生有的坟墓,完全有可能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就诈尸还魂破坟而出,和现在的他一样来个鹊巢鸠占,让他失去这个身体的所有权,变成这个世界无依无寄的孤魂野鬼。 那时候。就不止是“被穿越”,还得“被附体”,“被夺舍”。“被驱逐”。 光是被附体被夺舍被驱逐也就罢了,就怕还得“被吞噬”。整个儿变成人家的口中食,连孤魂野鬼都没得做。 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何苦第一时间就去了那两座坟墓所在的地方。 现在的他,依然是宽袍大袖,依然是白衣如雪,依然是凌虚御风,依然是踏雪无痕。 很飘逸,很出尘。很拉风。 嗯,如果这真是他的识海他的灵台他的意识空间他的精神世界,那这金口玉言心想事成随心所欲什么的,也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至于以前的寂寥冰川为什么不能心想事成随心所欲,应该是因为那有如北极的寒冷冻僵了他的意识体,让他只能乖乖儿的做一个傻了吧唧的冰雕。 也可能是他本身就是个外来户,还没能接收这个意识空间的控制权,只能做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 更大的可能,是那莫名其妙时不时爆发的寒毒,完全冻结了那个意识空间。硬生生把那里变成了寂寥无边的冰川。 也许是因为修真者渡劫引起的震撼,也许是因为那赫赫天雷震荡的余波,也许是因为在寒毒肆虐的苦熬中产生了抗体。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反正那被冻结的意识空间开始了解冻。 结果,就从寂寥冰川变成了苍茫雪原。 更大的可能,是因为这意识空间多了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这不速之客的身份非同小可,连那恐怖的寒毒无可奈何。 ——何苦很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可能性最大的猜测。 所以他第一时间去了那两座坟墓所在的地方。 虽然对那莫名入驻的不速之客有种本能的畏惧,可又绝不能弃之不顾视而不见不闻不问。说什么都得去看一眼才能安心。 按理说这是一望无际的苍茫雪原,两座诡异邪魅的坟墓虽然大得吓人。可相对而言就太微不足道了,既没个坐标又没有参照物还没有卫星导航。要找到地方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好在这苍茫雪原疑似何苦的意识空间,现在这个白衣飘飘凌虚御风的他也就是个意识体,和外面世界里灵魂出窍的差不到哪儿去。 要去什么地方,要找什么人,只要有确切的目标,也就只是意念锁定心念一动的事儿,定向定点的直通车,再方便不过。 这不,心念一动眼前一花,已经是瞬息千里场景变换,身如飞絮的何苦,就跟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轻飘飘的落到了那两座坟墓的前面。 只瞄了一眼,他就直接变了脸色。 倒不是看到了诈尸还魂破坟而出的恐怖事件,而是看到了另外三座坟墓。 没错,就是另外三座坟墓,那两座大坟旁边,又多出来了三座小坟。 说是“小坟”,其实也不算小,只是比起原来那两个大大的雪堆,要小上那么一点而已,就是那雪白如玉的墓碑,也同样的像是神秘的厚实的门,只是也要小上那么一点而已。 这么说吧,如果说原来的两座大坟像两个大房子,那后来的这三座小坟,就像三个稍微小一点的房子。 嗯,稍微小一点的房子是两个,还有一个房子更小,小了不止一号。 后来出现的三座雪丘为墓玉石为碑的坟堆,其中两个坟堆差不多大小,另一个就小得多。 何苦没有急着去看三座新坟的墓碑,他的目光首先落到了原先两个大坟的墓碑上。 墓碑依然雪白如玉,墓碑上殷红如血的碑刻却是不见了。 没记错的话,上次看见这坟墓的时候,那殷红如血的碑刻就在他目光掠过之后神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栩栩如生得有如真人的肖像画。 肖像画还在,还是那么的栩栩如生,还是那么的生动传神。 就像连两缕被困在墓碑上的香魂。 晃眼一看,甚至会觉得那根本就是两个大活人站在了雪白如玉的碑石面前。 风华绝代,仙姿绰约。 上一次,何苦根本就没敢多看。 这一次,他强忍着心头的悸动,定睛那么一看。就把自己看了个毛骨悚然。 果然是熟人,难怪很眼熟。 白衣如雪的雪衣寒离就不用说了,先前还上过火爆女警郭胜楠的身。给何苦挡下了薛影的夺命杀手。 这一身绯红衣裳眼波流转的绯衣桃花,可不就是临江公园渡劫的那个修真者。可不就是那个消失在漫天花雨中的“仙子”? 就是她在消失前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毛骨悚然,看得他连脑子里都空了一空。 到现在他还没弄清那刹那间的“空”,到底是缺失了什么,还是唤醒了什么。 如果说她在临江公园那么一“散”,就闪进了他的意识空间,那另一个清清冷冷的雪衣寒离,又是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从她对郭胜楠上身附体的情形看。再加上那个叫做薛影的家伙所说的话,她也是传说中的修真者,也是玄幻小说才会出现的存在。 还是什么妖修,是什么九阶妖精,是什么千年老妖。 反正是非人的东西,和那什么绯衣桃花一样。 也许,她早就存在于前任何苦的意识空间? 或者说,前任何苦的意识空间就是被她所冻结,那被诊断为艾滋病的寒毒,就是她的杰作? 只觉得肌肤起栗浑身发的何苦还是没敢多看。身形一动飘到了另外三座新坟面前。 还是雪白如玉的墓碑,还是殷红如血的碑刻。 “薄命女灰衣魅影之墓”。 “薄命女红衣火影之墓”。 “薄命女青衣如霜之墓”。 还是每个墓碑上都有九个字,还是每个字都龙飞凤舞。还是每个字都殷红如血。 除了字,还有画。 还是肖像画。 还是栩栩如生的肖像画。 三个墓碑,三幅肖像,三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殷红如血的碑刻在何苦的目光掠过之后渐渐淡化隐没,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肖像画随之渐渐浮现。 何苦还是只扫了那么一眼,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似乎为之停顿。 全都很眼熟,全都是熟人。 灰衣魅影是薛影,灰衣。乱发,血瞳。赤足。 活象是聊斋中跑出来追魂索命的厉鬼。 红衣火影是小狐狸,柳叶眉。桃花眼,媚色流香。 美得嚣张,妖媚无双。 青衣如霜是郭胜楠,警服,爆|乳。 活生生的制服诱惑。 有了小狐狸“妖宠之盟”的资源共享,现在的何苦,自然对这个世界的修真界不再一无所知,对小狐狸和薛影的身份,自然也就了如指掌。 他还真没想到,这两个美人儿都是修真者,跟没想到这两个美人儿都是妖修。 她们在冤冤相报中同归于尽也就罢了,只可怜了这个被命名为青衣如霜的郭胜楠。 女警哎,制服诱惑哎,没事巡什么夜追什么凶啊,累得像死狗似的不说,还被暴打,被附体,最后被穿越,吧唧一下就挂掉了。 嗯嗯,被穿越成了苍茫雪原如玉墓碑上的一缕香魂,可不就是挂掉了么? 都说修真者俯视众生高高在上,都说修真者是打不死的小强,怎么这个世界这些修真者一个个就这么脆皮? 咔嚓一声,挂掉一个。 轰隆一声,又挂掉两个。 还有一个,都不知道怎么挂掉的,悄悄咪咪的就给埋了。 唉,任你千般风华万种风情,也只落得个雪丘一座葬香魂! 还真是红颜命薄呢,难怪一个个的墓碑都以薄命女做前缀,到了阴曹地府说不定还可以组建个薄命娘子军什么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香消玉殒,浮光掠影恍若梦 不过呢,红颜薄命就红颜薄命吧,怎么这红颜薄命还兴传染的? 你挂了也就挂了,怎么还兴还魂诈尸的? 还魂诈尸也就罢了,怎么还顺手弄死个前凸后翘身材火爆的女警? 那不就又多了一个薄命红颜吗? 草,修真者了不起啊,修真者就可以视凡人为蝼蚁为草芥啊? 唉唉唉,世上又稳稳的多了一个光棍,还妥妥的少了很多浪漫的爱情故事。 就那个叫郭胜楠的女警,就她那一身诱\惑无限的制服,就她那前凸后翘的身材,就她那和身材一样火爆的脾气,要是不被这修真者的薄命传染,不知有多少凡夫俗子为她神魂颠倒呢。 这下好,没戏了。 横死的挂掉的美人儿,身材再火爆制服再诱惑也没用。 真真是作孽啊。 不过这孽作的,好想是就是自个儿…… 如果不是他的小命危在旦夕,只怕被命名为雪衣寒离的修真者根本就不会出现。 雪衣寒离不会出现,就不会上郭胜楠的身。 雪衣寒离不上郭胜楠的身,就不会让她元气大伤。 不让她元气大伤,她就不会在小狐狸和薛影的争斗中成为一碰就死的无辜池鱼,说不定就命大福大死不了。 不成为修真者争斗中的无辜池鱼,这苍茫雪原就不会多出这么一座新坟,郭胜楠也不会变成什么“青衣如霜”刻在墓碑上。 可要是没有小狐狸和薛影这两个妖修的争斗,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么? 偏生这小狐狸还认了他为主,算是他的宠物,她的事也就是他的事,绕了一大圈。就成了他造的孽。 再说了,就算小狐狸没有认他为主,要不是他眼巴巴的跑去英雄救美。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儿来。 我不杀美人,美人因我而死。 草。都什么破事儿啊! 何苦皱着苦瓜似的一张老脸,瞪着最小那座新坟,纠结了好半天,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叫做胡媚儿的小狐狸和叫做薛影的聊斋女鬼同归于尽了,变成了这苍茫雪原的红衣火影和灰衣魅影,叫做郭胜楠的女警也扫了台风尾,变成了陪葬的青衣如霜,那叫做何苦的他自己呢? 如果这雪丘玉碑葬香魂的苍茫雪原。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是他的意识空间,那空间的完整,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没有挂,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意识空间精神世界什么的,终归是依附血肉之躯的存在,就像他这个“被穿越”的孤魂野鬼,也要“寄宿”在这个叫做何苦的身体上,才能有真真切切的存在感。 要是“何苦”真的挂掉了,用掉了今儿个“出窍”份额的他,也就该消亡了。这个疑似精神世界意识空间的苍茫雪原,也就该完全崩溃了。 苍茫雪原完好无损,叫做“何苦”的他。自然也该没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用修真界的话来说,这应该算是识海无碍,应该叫做灵台无损,应该叫做灵识完好,应该叫做神魂未伤? 呃,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仙侠小说上的说法,放在这个平行世界,好想有点说不通。 习惯“凡人”的身份,还没意识到自己也算半个修真者的何苦。后知后觉的翻了翻小狐狸和他“共享”的修真知识,才发现自己的猜测貌似不怎么正确。 修真者的意识空间或者说精神世界。的确可以叫做识海或者灵台,可那根本就不是他一介凡夫俗子所能接触的存在。 修真者凭什么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就是因为他们拥有可以勘察本元偷窥天机的“神光”。 所谓“神光”,就是有如神来之笔的灵光一闪,就是有如电光石火的天机乍泄。 在修真界的传承中,“神光”有另一个称谓,那就是“道心”。 所谓修真,修的就是神光,修的就是道心。 而被称为妖元或者仙元的真元,就是被称为神光的道心吸纳天地本元所制造的产物。 吸日月山川之精华,夺天地万物之造化! 神光隐现,就意味着摸到了修真的大门,神光稳定,那才算修真入门。 以神光制造的真元为底蕴,于神光中觉醒真魂,那就算是真正的给修真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觉醒了真魂的修真者,最少也有了十年道行,从修真界的下等修者,变成了中等修者。 如果是妖修,就成了民间传说中的妖怪,就成了修真界的大妖。 如果是仙修,就成了民间传说中的法师,就成了修真界的游仙。 如果游仙以猎杀妖修为历练,那就成了青铜级的银牌猎妖师。 可即便是这种貌似很牛气的中等修真者,也没有识海和灵台来显摆。 原因很简单,“识海”是上等修真者的标志,“灵台”却早已是传说中的存在。 识海开辟于真魂,是凝聚的真元液化而成。 灵台诞生于识海,是液化的真元凝固而成。 开辟出识海的修真者,最少也有百年道行,是红尘俗世中顶尖的存在。 这个层次的妖修,就是老妖,是妖精,这个层次的仙修,就是地仙,是白银猎妖师。 至于诞生了灵台的修真者,都是有着千年道行的大能,都已经超凡脱俗,都经历天雷之劫,都去了传说中的天界。 那种妖修,自称幻妖,被叫做妖灵。 那种仙修,自称散仙,被叫做金牌猎妖师。 那已经是传说级的存在。 可不管是俗世修真界顶尖修真者的识海,还是传说级的灵台,都绝不会是何苦所见的寂寥冰川和苍茫雪原。 即便是视凡夫俗子为蝼蚁为草芥的修真者,精神世界或者是意识空间,都不会有如此这般的宽广。 这已经算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据说飞升到天界的修真者,在修到最高境界的时候。能够开辟出完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那个小世界叫做洞天。 福地洞天的洞天。 很明显,凡夫俗子一个的何苦,绝不会是什么修到最高境界的天界修真者。 也就是说。这苍茫雪原是精神世界意识空间的猜测,在这个世界的修真界。基本上是站不住脚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这个苍茫雪原不是精神世界意识空间,那会是什么鬼地方? 草,难道是随身携带的小世界,被穿越所附赠的大礼包? 何苦忍不住咧咧嘴爆了粗口,修真界的破事儿太复杂,复杂得让他把自己都给绕晕了。 还好,想不通的事儿。他一般都不会多想。 事实上,他也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就在他被脑子里翻出来的修真知识弄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眼前一花,一个恍惚,几座落雪为丘白玉为碑的坟墓已经不见了。 他离开了苍茫雪原,回到了他的出租屋,回到了他那个叫做“何苦”的身体。 回到出租屋的他,傻了吧唧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他几乎要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怪梦。 记得没错的话,小狐狸和薛影的同归于尽,不止让他和郭胜楠变成空中飞人。还摧毁了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布下的结界,还让屋子里的家什全都变成了渣渣。 可现在,那些记忆中的渣渣。全都恢复了原样。 床铺,桌椅,书本,还有七七八八的东西,每一样都好端端的没什么损坏。 小狐狸不见了,薛影不见了,郭胜楠也不见了。 在苍茫雪原看到三座新坟的时候,何苦已经知道她们三个挂掉了,还小小的担心了一下。担心她们的尸体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 小狐狸和薛影也就罢了,毕竟是修真者。毕竟是妖修,她们要真的挂掉。凡夫俗子看到的,也只是原形毕露的一只狐狸一条狼。 郭胜楠就麻烦了,凡夫俗子,真要在他的出租房里死翘翘,可不会现出什么原形,只会留下一具身着警服的女尸。 那时候,何苦就是长着韦小宝的舌头诸葛亮的嘴,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这下好,出租房里没有死狐狸,没有死狼,更重要的是没有死人。 相对而言,座椅床铺什么的恢复原样,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一下身体,挥挥手踢踢脚,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何苦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妥。 也就是说,不止屋里恢复了原样,连他那在真力冲击波下足以致命的重伤,都全部消失了。 一切的一切,恍若一梦。 还好,经历了无数次“被穿越”的何苦,早已经把自己的神经磨砺的无比粗大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做梦,只是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奇遇。 妖媚无双的小狐狸,灰衣血瞳的薛影,身材火爆的郭胜楠,都来过他的出租屋,都死在了他的出租屋。 只是不幸挂掉的她们,都被埋进了那个诡异莫名的苍茫雪原,都成了所谓的薄命女。 那落雪为丘白玉为碑的坟墓,埋葬的不止是香魂,还有娇躯。 至于疑似精神世界意识空间的苍茫雪原,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墓地,就不是他所能解释的了。 他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英雄救美所引出的破事儿,算是就此告一段落了。 那苍茫雪原所埋葬的,应该不止是三个死于非命的薄命红颜,还有她们死亡时的所有痕迹。 香消玉殒又如何? 只是浮光掠影梦一场!(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冥府具现,阴阳情迷说聊斋 明明被一连串匪夷所思的奇遇折腾得欲仙欲死,何苦却像是美美的睡了个好觉做了个好梦,精神抖擞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看来被那苍茫雪原埋葬的,除了薄命红颜的死亡痕迹,还有和她们有关联的一切的一切? 就像是这个世界没有她们的死亡,也没有她们的争斗,甚至就没有她们的存在? 貌似苍茫雪原的“埋葬”,相当于涂改液一样的“抹除”? 何苦只觉得心头有一股寒意升起,就像大冬天的被窝里钻进了一条冷冰冰的蛇。 ——连修真者的存在都能如此这般轻描淡写的“抹除”,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力量,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那种力量那种存在,貌似和自己这个鸠占鹊巢的被穿越者密切相关。 “养只鬼鬼来爱爱……” 下意识的念叨出了那个把他折腾得痛不欲生欲哭无泪的书名,何苦下意识的伸出了手,然后就看到细碎的光点悄然浮现,有如点点萤火般在他手掌上方汇聚。 就像魔幻大片里赏心悦目的电脑特效。 那本大16开本,厚得像块砖头的网络小说凭空幻化而出,沉甸甸的落到了他的手上。 纸质的实体书,很美很妖娆、很媚很的封面,有点**、有点邪魅、有点耸人听闻的书名。 曾经有过的神秘消失和神秘出现,让它一如既往的熟悉而又陌生。 何苦一度认定它就是让他“被穿越”的罪魁祸首,可现在看来,它好想还是那苍茫雪原在现实世界的具象? 或者,该说是载体,或者媒介。或者密匙? 寂寥冰川崩溃成苍茫雪原的时候,何苦刚刚在这个世界找到这本书,这本书正好在他手上。 第一次进入苍茫雪原的时候。他刚刚翻开了被他一巴掌拍散又神奇复原的这本书。 第一次从苍茫雪原出来的时候,这本书再次化为点点萤火飘散消失。 第二次进入苍茫雪原的时候。他正好被小狐狸和薛影的真元冲击波变成空中飞人,眼前一黑场景变换的中间,恍恍惚惚的似乎看到这本书的影子闪了一闪。 奇怪的是,这次从苍茫雪原中出来,并没有看到这本书消散的场景。 同样奇怪的是,他居然可以通过主动的“召唤”,让这本书无中生有的出现。 草,该不会这就是随身携带的小世界吧? 小小的犹豫了一下。何苦轻轻的翻开了书。 他已经做好了再次进入苍茫雪原的准备,可这一次,他并没有“被穿越”。 他还在出租屋,他的手里还是一本翻开了的纸质实体书。 他翻开的是扉页。 没有书名,没有书号,没有作者,没有出版社。 比盗版还要盗版。 还好,扉页上并不是一片空白,而是有一幅画。 栩栩如生的画。 画的是一座黑沉沉的宫殿,云缠雾绕。阴森森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何苦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 忙不迭的把这一页翻过。下一页还是没有文字,还是一幅画。 画的还是那座宫殿,确切的说是画宫殿大门上方的横匾。 就像是照相从远景拉到了近景。 “大冥府”。 三个白惨惨的字落在黑沉沉的横匾上,金钩银划,龙飞凤舞。 说龙飞凤舞是好听的,要让何苦实话实说,那就是不可一世的张牙舞爪。 再往下翻,又是一幅画,这次画的是一座黑漆漆的大门。大门两边各有一行字,同样的金钩银划。同样的张牙舞爪。 “养只鬼鬼来爱爱,阴阳情迷说聊斋”。 按理说这种很古朴的宫殿。横匾门联什么的都应该用古体字,可现在门上这些字,就是一般般的繁体,绝不是什么蝌蚪文。 至少,落在何苦眼里是一目了然。 又往下翻,又是一幅画。 一副让何苦倒吸了一口冷气的画。 栩栩如生的肖像,活色生香的幽魂。 画的是那个清清冷冷的千年老妖,不知道原名是什么的雪衣寒离。 再往下翻,淡雅如春的绯衣桃花,原名胡媚娘。 再往下,赤足血瞳的灰衣魅影,原名薛影。 继续往下,妖媚无双的红衣火影,自称小狐狸,原名胡媚儿。 最后,是身材火爆的青衣如霜,郭胜楠。 在后面就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没有文字,也没有画像。 全都是一片空白的白纸。 心神激荡的何苦倒吸了一口冷气,手里的书一下子就散了。 散成了恍若萤火的点点流光。 流光飞舞,飘散,转眼间无影无踪。 怔怔的保持着双手翻书的姿势,何苦真的是傻了眼。 他的猜测是对的。 至少,这本书的确是苍茫雪原在这个现实世界的具象。 或者说,这本书就是那个苍茫雪原的载体。 苍茫雪原里的坟墓所埋在的人,都会以画像的形式出现在这本书里面。 换句话说,那些死于非命的薄命红颜,之所以会从这个世界被“抹除”,是因为这本书把她们给“收”了进去,“葬”在了那一望无际的苍茫雪原。 不管她们是凡夫俗子,还是视凡夫俗子如蝼蚁的修真者,现在都成了这书中的一副画像,都成了苍茫雪原里的一缕香魂。 “养只鬼鬼来爱爱,阴阳情迷说聊斋”,也就是说,不管她们是凡夫俗子还是修真者,都成了被“豢养”在书中的“鬼鬼”,还可以用来“爱爱”? 或许,这本书那片雪原,就是书中所谓的“大冥府”? 那不就是冥界,那不就是阴间,那不就是地狱,那不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么? 凡夫俗子死后变成鬼被拘入阴间也就罢了,怎么号称超凡脱俗不入轮回的修真者也不能幸免,要被“豢养”其中,还有可能被“爱爱”? 就算真正的阴曹地府,也应该没有这么色\情这么邪恶吧? 何苦弄不明白其中缘由,更弄不明白的是,那貌似意识空间精神世界的苍茫雪原,怎么就变成了什么阴间大冥府? 真要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又怎么可能只有几座坟墓,却连鬼都见不着一个? 真要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自己又怎么可能在里面随心所欲心想事成? 难道说,被穿越附赠的大礼包,不是随身携带小世界,而是随身带着一个地府? 难道说,他“被穿越”的使命,就是开一个大大的后宫,豢养这些变成了鬼鬼的薄命红颜,用“爱爱”来演绎一段情迷阴阳的聊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神不守舍,长眠不起红尘劫 乱七八糟的琢磨了一阵,何苦终归是不得要领,干脆就懒得去想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管他那么多干嘛。 反正精神抖擞睡不着,反正闲闲没事做,干脆找孟非烟混饭吃得了。 小萝莉暴力是有够暴力,可别看她小小人一个,做的饭还真不是假的,每次都能让何苦撑得欲仙欲死。 之所以默认了她这个“童养媳”的身份,之所以在蟠西城呆了下去,她信誓旦旦的威胁算是一个原因,让何苦欲罢不能的美食也得算一个原因。 老实说,有这么一个漂漂亮亮又会做饭的童养媳,还真不知是烧了几辈子高香烧来的,何况老牛吃嫩草什么的…… 太邪恶太有爱了。 反正她老妈老爸都不在家,荷包空空的自己又懒得动手,混饭吃白食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何况她也是小狐狸“存在”的见证人之一,看看她的反应探探她的口风,好歹也能让自己对那个什么养只鬼鬼来爱爱的大冥府多了解一点。 只是不知道气鼓鼓跑掉的她,现在还有没有在家? 心念一动,灵魂出窍,何苦的意识化为无形无影的精神体,从他的身体里跳了出来。 果然,猜得没错,苍茫雪原不止埋葬了薄命红颜的娇躯和香魂,还埋葬了她们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很神秘很恐怖的“抹除”。 就像她们从来就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 就因为她们的“不存在”,何苦就没有遇到在楼顶发骚的小狐狸,也没有因为好奇而动用今天的灵魂出窍。 这不,他每天仅有一次的出窍份额,就因为小狐狸的“不存在”,一下子就多出来了。 出窍后的他。只心念一动,就到了童养媳孟非烟的身边。 只那么一“看”,他就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吓得一晃眼就回到自己的身体。 回魂之后的他,火烧屁股的就冲了出去。 直截了当的就冲进了孟非烟的家。冲进了孟非烟的卧室。 连门都没有敲,他直接就把门给“推”开了,用的是他的天生神力。 给他那么一推,那价格不菲的防盗门,算是吧唧一下就彻底报废了。 怪不得他莽撞,怨不得他着急,因为他灵魂出窍所“看”到的情形,也太诡异了一点。 孟非烟在家是不错。孟非烟在卧室里是不错,可她就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她,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压根儿就没有穿衣裳。 她的衣裳扔得到处都是,床上地上桌子上,花花绿绿的乱七八糟。 衣柜门是开着的,看样子她是脱光光的准备换衣裳,结果挑三拣四没等选好,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板上。 急吼吼冲进来的何苦。第一时间去探了探孟非烟的的呼吸,然后又瞄了瞄她的小胸脯,最后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鼻子有呼吸。胸脯有起伏,还能清楚的看到心跳,很好很强大,她没事,只是睡着了。 问题的问题是,好端端脱光光准备换衣裳的她,怎么会吧唧一下就睡着了? 定了定神,静了静心,何苦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莽撞了。 孟非烟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的状态。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睡眠,倒像是修真者入门必经的状态。 入定。 她的呼吸微微弱弱。却又悠悠长长,若是凝神细看。就见鼻端有隐约的光点浮浮沉沉,随着呼吸在鼻孔中进进出出。 那就是神光隐现的光影。 神光现,天机变。 神光定,道心明。 小狐狸和孟非烟接触后认定她已经一只脚踏上了修真路,就是在她身上感觉到了隐现的神光。 所谓隐现的神光,就是隐隐约约闪闪烁烁忽明忽灭若有若无的光影。 那是天机乍泄的先兆,那是修真者超凡入圣的根基。 有了神光光影,只能算是修真预备役,只有入定出妄,才能让光影具现为神光,才有勘察本元偷窥天机的本钱。 神光具现,是逆天改命,是一步登天,是鲤鱼跳龙门,自然为天地不容,自然有万般阻挠。 简而言之,这一步,就是修真者的第一个劫。 红尘劫。 红尘滚滚,妄动无明,心魔重生,幻象纷呈。 这一劫,须得战胜心魔,须得斩断尘缘,须得从百丈软红中跳出来,做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做一个俯视众生的神明。 只有俯视,才能勘察本元,只有冷眼,才能偷窥天机。 眼下孟非烟的情形,就像是定了心神,入了妄境,以执念历红尘,欲破心魔之幻象。 现在的她,是神不守舍,是魂不附体。 她的心神,她的精魂,都已经经过入定之途进入心魔构造的红尘妄境。 如果在红尘纷扰的妄境里堪破心魔幻象,她就能让隐约的神光具现,就算真正踏入修真一途。 如果不能堪破心魔,她的心神就会在红尘妄境中愈陷愈深,迷途不知返,她的身体也就会长眠不起。 要是被心魔所惑继而神智失守,在妄境中死于非命,那就是典型的走火入魔,醒是会醒,可醒来之后就算不疯掉不傻掉也会直接废掉,整个儿都算是完蛋了。 虽说入定的修真预备役一般不会被外界的纷扰影响,可何苦还是忍不住的后悔和后怕。 一时半会儿的真没想到修真历劫这回事儿,到底还是习惯了凡夫俗子的身份,一见到直挺挺脱光光的孟非烟就慌了神。 万一影响到了孟非烟的渡劫,那罪过就大了。 知道孟非烟这小丫头非同小可,天资卓越根骨精奇什么的,可谁承想这哭着喊着要当童养媳的小萝莉,居然会和相当于神仙中人的修真者划等号? 入定历劫。一步仙凡,和鲤鱼跳龙门差不多的事儿,一般的小鱼鱼。连龙门在哪儿都找不到呢,哪知道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就开始跳了? 何苦却是不知道。这什么一步仙凡的龙门,孟非烟也是跳得不情不愿的。 气鼓鼓的从何苦那儿跑掉,回家后是越想越不开心,那什么叫做小丫丫的小三那么妖那么媚,大坏蛋和她呆在一起,还能干什么好事儿? 当然是关上门爬上床,做那些羞羞的事儿啦。 虽然是自己主动给找的小三吧,可心里不舒服就是不舒服。 不舒服的孟非烟就把自己脱了个光溜溜一丝不挂。翻箱倒柜的准备给自己换个漂漂亮亮的衣裳,可看看镜子里自己那完全没有开始发育的小身板,又不禁泄气得不行。 本钱不够嘛,换再漂亮的衣裳有个啥用? 没等她磨磨蹭蹭的纠结完毕,那边的小狐狸已经和薛影同归于尽了,真元冲击波震碎了小狐狸为了迎战薛影布下的结界,也震动了孟非烟不知不觉中修出的隐现神光。 虽然下一刻小狐狸薛影就被大冥府给收了去,虽然大冥府以神秘力量抹除了她们的存在,可孟非烟修出的神光光影却是实实在在的,历劫具现差的就是一个契机而已。 即便没有真元冲击波造成的能量共振。大冥府收录薄命女的神秘力量,也足以给孟非烟提供一个一步登天的契机。 结果,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入定历劫去也。 她倒是直挺挺的倒了,折腾得不行的何苦灵魂出窍,却是给吓了个魂飞魄散。 还好他接受了小狐狸的资源共享,对修真不再是一无所知,又因为某些神秘原因,没有被大冥府抹除相关记忆,才没有做出大呼小叫人工呼吸或者送医院之类的乌龙事儿。 当然了,麻烦还是有的。 比如说,那彻底报废的防盗门。 比如说。那满屋子到处都是的衣裳。 还好孟非烟的老爸老妈旅游去了,要不还真不好解释。 何苦没有移动入定历劫的孟非烟。只是收拾了卧室里花花绿绿的衣裳,然后翻出了孟非烟一本正经说要拿来做嫁妆的私房钱。 没办法。得打电话找人重新安装防盗门,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他兜里可没这么多钱。 幸亏这年头有钱就好办事,幸亏孟非烟真把自个儿当成了他的童养媳,幸亏这个童养媳准备做嫁妆的私房钱不是一点点的多。 存款就不说了,光是藏在家里的私房钱,就能让现在的何苦羞惭得无地自容。 等人安装防盗门的时候,闲极无聊的他又开始召唤那本诡异的纸质实体书,想要好好的研究一下,结果白费劲儿,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初步猜测,那疑似苍茫雪原大冥府具现的诡书,和他的灵魂出窍一样,每天只有一次的份额,用了就没了,喊爷爷叫奶奶都没用。 没用就没用吧,反正现在的他没打算和和鬼鬼什么的爱爱,且不说他身上的寒毒,现如今那劳什子大冥府里的几个鬼鬼,有那个是好惹的? 民间传说中,一般般的普通人变成鬼都穷凶极恶的,何况是什么修真者,即便成了什么鬼鬼,人家也是鬼修好不好? 唯一一个不是修真者的青衣如霜吧,人家是女警,何苦这个小小的秋儿,可没有玩制服诱惑的胆量。 算了算了,有机会再慢慢研究得了,孟非烟渡劫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看样子也不用护法守关什么的,等防盗门安装好,还是出去溜达一圈吧。 至少先填饱肚子再说。(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江湖恩怨,青山绿水有相逢 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的破事儿,何苦还是没能坐到万事不萦于怀。 这不,出门吃饭也有点心不在焉,走路都不带眼睛的。 结果就惹麻烦了,在街头小吃摊前面,斜刺里伸出一只脚那么一绊,心不在焉的何苦踉跄一下,差点就摔成了抢屎吃的狗。 “喂喂喂,怎么走路的你?瞎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 何苦原本是没放在心上,随口就道了个歉,结果话刚出口就知道不对,草,明明是别人的脚绊了走路的自己,为嘛说对不起的是自己啊? 果然,刚才绊他那个小子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下,龇牙咧嘴的,一副痛不欲生的鬼样子。 “哎哟哟,我的脚我的脚啊……” 尼玛,仙人板板的,明摆着麻烦上身,遇上了“吃诈的”。 “吃诈的”就是些混混儿,地痞无赖那种,算是比较高级也比较无耻的秋儿,俗称“天棒”、“街痞子”、“操社会的”。 这种混小子往往在街头巷尾出没,有事没事就装作脚跛手折的伤号,或者假模假样的用火柴梗掏耳朵,逮住机会就故意撞你一下,然后惨叫一声,说脚跛了,说手折了,说耳朵戳聋了。 都是你的错,怎么办你自己说。 这种破事儿呢,不要以为道个歉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你讲文明懂礼貌的那么一搭腔,得,麻烦大了。 讲文明懂礼貌嘛,一看就是个好欺的主,打蛇顺杆爬。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敲竹杠非敲得你头昏脑涨头破血流不可。 这种人渣,前任何苦没少见。一般就得迅速开溜,实在溜不了只有忍气吞声破财消灾。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那家伙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龙。 瞄了瞄那个鬼叫连天的小子,何苦忍不住想笑。 得,又是熟人,好像叫什么小五,前任何苦初到蟠西城的时候就撞上了他,给诈去两百块钱,这下好。又见面了,那是相当的有缘哦。 “哎呀呀,这位老大,是你啊?怎么着,这脚还没好?” “是你啊,怎么又是你这个灾星?” 小五也是愣了愣神,然后就认出了这个软趴趴很好拿捏的秋儿,当场就横眉怒目的站起来了。 “好个屁啊好,就是你上次踩了我的脚对吧,那一脚踩得够重的啊。都踩成骨裂了,把老子疼到现在,现在又给你踩了一脚。肯定就把骨裂踩成骨折了,你说你怎么就是个灾星呢,出门不带眼睛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老爷们给踩一下算个啥啊,我这不是赔不是了嘛……” “陪不是就行了?陪不是能让老子去看医生吗?靠,老子可是这条街有名的小五哥,哥兄老弟要多少有多少,一个个都是操扁挂的干活,信不信老子带人揍得你妈都认不出来?” 小五那粗声大气的谩骂声中。又有四五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家伙围了过来,小吃摊上的吃客一个个忙不迭的散开。远远的做了看好戏的围观党。 “草,不用你带人揍。现在的我已经面目皆非,老妈早就认不出来了……” 何苦小小声的嘀咕着,原本就不算好的心情一下子就灰暗下来。 要不是手贱点了那本诡异的电子书,谁他妈愿意被穿越啊,被穿越了还忍气吞声,真当老子犯贱啊? 山不转水转,青山绿水有相逢,这前任何苦的江湖恩怨,我这现任何苦来结算又何妨? 没打算和前任何苦一样窝囊的何苦刚想翻脸,却有人冷冷淡淡的插了一脚。 “欺负老实人是吧,不就轻飘飘的绊了一下,还又是骨裂又是骨折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脸蛋很精致,打扮得很清凉,露脐装小热裤,修长的大腿纤细的腰,白花花的很是诱人。 呃,一看就是个妖精。 她在小吃摊上吃东西,就孤零零的一个人,精致的脸蛋没什么表情,怎么看都不想见义勇为多管闲事的傻蛋。 可她偏偏就做了见义勇为多管闲事的傻蛋。 小五算是大大的愣了愣神,他不是没见过美女,可真没见过这种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敢随便惹事儿的美女。 公司白领也罢,学校学生也罢,除了穿着警服的母老虎,有什么女人敢这样子跟他们炸毛? 就算满是厌恶满是不屑,也就只有躲在背后嘀嘀咕咕的份儿,什么时候敢这样当面放嘲讽了? “美女不懂别乱说,老子哪里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看看清楚,你看看我这脚,这儿这儿这儿,又青又肿的,钻心的那个疼啊,疼得我大老爷们都要哭了!” 很快回过神来的小五一下子就来劲儿了,一瘸一拐走到清凉女子面前,卷起了裤脚,脱下了袜子,把青黑泛紫的脚掌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散发着恶臭的脚看起来倒是真的很吓人,可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抹了些乱七八糟的药水而已。 事实上就连油皮都没伤着的。 “对对对,上次就被这个傻逼踩了一脚,现在又挨了这么一下,踩得可重了,哪里是轻飘飘的绊了一下啊,这只脚哪,多半是废了!” “就是就是,你看这伤得多严重啊,就是这个傻逼害的,话说,你这么帮他说话,他是你凯子还是你老公?太没品了吧,锉成这个鬼样子……” “比我们小五可要锉得多了,你帮他说话,还不如给咱们小五好好的赔偿一下呢!” “说得对啊,小五的老婆因为他的脚受伤跑掉了,现在这脚又来个雪上加霜,丫的下半辈子可就惨喽,美女既然开了口,就负责到底啦!” 几个混子忙不迭的跟着起哄,七嘴八舌的,乱七八糟的,不过就只是过过嘴瘾,倒是没哪个敢上来习惯性的推推搡搡毛手毛脚。 也难怪,美丽到了某种程度就是一种神秘的武器,让人心里痒痒却又不敢妄动,好花多刺,红颜祸水,就是这个道理。 “说得也是,这脚臭成这个样子,还真的是废了。” 清凉女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双筷子,直截了当的就插在了小五的脚上。 筷子轻飘飘的,清凉女子的动作也轻飘飘的,可那双轻飘飘的筷子,被清凉女子轻飘飘的那么一插,就跟插豆腐似的插在了小五的脚上。 确切的说,是插豆腐似的插了个对穿,直接把小五的脚钉在了桌子上。 其中一根筷子,是直接从那只脚的迎面骨上插进去的。 即便在那杀猪般的惨叫声中,骨折的声音也是无比的清晰。 几个混子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异口同声的大叫一声,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跑。 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妖精不知道什么修真者,可他们知道高手在民间,知道有些操扁挂的游戏风尘,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的。 撞了铁板还不跑,真活得不耐烦了不是? 到底是街头巷尾混饭吃的,几个混子撒丫子一跑,那速度简直就比某翔还要某翔,都快变成飞翔了,拿去冲击奥运记录完全没什么问题。 只可惜,他们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清凉女子扔出去的筷子。 她随手扔出了几根筷子,就直截了当的把几个混子的脚掌钉在了地上。 那地可是水泥地,那筷子却只是竹筷子。 “臭婊\子,你狠,有本事就给老子来个痛快,要不青山绿水有相逢,总有一天老子要——” 小五那豪情壮志在我胸的场面话并没有说完,在一边从当事人变成围观党的何苦觉得有必要刷刷自己的存在感,随手抄起一张桌子就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桌子在何苦手里轻飘飘的,落在小五头上却是沉甸甸的。 轰的一声,桌子碎了,小五晕了。 “草,什么破桌子,质量这么差,还不如这些筷子。” 何苦咧了咧嘴,看了看几个叫得跟杀猪似的混子,结果几个家伙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其他的桌子也拍在他们的脑袋上。 他们是混子,可不是傻子,没谁觉得那些破桌子的质量比不上那些筷子。 “仙人板板,先前不是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吗,先前不是一个个能说会道吗,现在一个个哑巴了?” 眼看何苦的目光落到了其他桌子上,几个被竹筷子定了身的混子全都慌了神。 “别别别,大哥,大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我们不是东西,我们有眼不识贵人,我们罪该万死,我们死有余辜!” “可是我们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八个月的女儿,实在是死不得死不得啊!” “大哥你就当我们这些孙子满嘴放屁,千万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我们今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还给您供个长生牌位,一天三十柱清香……” 一连串鬼哭狼嚎的求饶响起,看热闹的围观党顿时笑翻了天。 没想到何苦横眉怒目,随手在小吃摊边上的绿化上拍了一巴掌,拍得是树枝乱抖落叶如雨。 “笑什么笑,看戏看得很过瘾是不是?买票买票,一个人一百块,小孩子半价!” 哗的一下,围观党作鸟兽散,就像炸开了马蜂窝,一个个跑得比某翔还要某翔,就跟急了眼的兔子似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银环绿珠,前尘旧事如云烟 “我叫何苦,何必问的何,苦哈哈的苦。” 何苦向清凉女子笑了笑,笑得连自己都有几分诧异。 因为穿越夺舍,因为穿越夺舍,因为孤魂野鬼,他在这个世界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早已习惯了冷眼旁观。 对于异性,尤其是异性中的佼佼者,他向来是敬而远之,原因很简单,他不想惹出什么妖蛾子,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像现在这种在异性面前显摆并搭讪的破事儿,他原本是说什么也不会做的。 可现在他已经做了,而且做得是自然而然,貌似没有一星半点的勉强。 或许,是因为逆天改命无所不能的修真者出现,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刺激,给他注射了一剂强心针或者兴奋剂吧? 穿越啊寒毒什么的,对凡夫俗子来说是匪夷所思的无解,可对逆天改命无所不能一步登天的修真者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一回事儿。 在心里给自己异于寻常的举动做出了注解,何苦对清凉女子露出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拔刀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还请姑娘告知芳姓芳名芳居何处,他日有缘,定当倾心相报!” 缩在一边舍不得摊子舍不得跑掉的小吃摊老板咧了咧嘴,想笑却没有敢笑,这都什么年头了,街头搭讪还用这种古风盎然的方式? 真以为碰到个操扁挂的高手就是撞到了穿越时空的古代侠女? 脑壳搭铁了是吧? 还芳姓芳名芳居何处,还他日有缘,还倾心相报,不把你当神经病才怪。 清凉女子的反应,很好的验证了小吃摊老板的揣测。 她没有理会何苦的搭讪,精致得有如美玉雕琢的俏脸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何苦不言不语,那眼神怪怪的,还真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 事实上。“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只是小吃摊老板先入为主的自以为是。 谁也不会想到。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何苦的清凉女子,觉得自个儿才是犯了神经病。 如果不是犯了神经病,身为八阶妖精的她,怎么会为一个蝼蚁中的蝼蚁出手? 就因为现在的他,和曾经的那个梦中人,有相当程度的重叠? 落在何苦身上的目光一片散漫,散漫的没有焦距可言。 恍兮惚兮间,清凉女子的思绪飘飞。记忆之门开启,时光倒流,流向一个似幻似真的世界,流向一个似梦非梦的场景—— 白玉为壁翡翠为砖明珠为饰的宫殿,云缠雾绕,浑然不似人间。 宽阔明亮的大殿之中,清幽淡漠的珠光之下,两个人相距十丈,默然而立。 其中一个锦衣玉带,贵气逼人。再配上那剑眉星目的俊俏,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活生生一个翩翩美少年。 另一个翠衣绿裙。细细的腰肢有如弱柳,精致的俏脸仿佛玉琢,一眼望去满是出尘之意,恍若九天仙子下凡尘。 他是皇朝的五皇子。 她是玉宫的少宫主。 五皇子独揽皇权,已是无可置疑的帝王之尊,少宫主超凡脱俗,却是独步武林的闲云野鹤。 “心如秘银坚,纤尘不染,情似连环扣。生死相连。” 五皇子慢慢的伸出了手,手里托着一对流光灿烂的银环。 银环两两相扣成连环。却没有任何对接镶嵌的痕迹,浑然天成。妙不可言。 “江湖传言,这秘银连环,是你的心神所寄,是你的情意所钟,谁要是得到它,谁就能拥有你,是吗?” 少宫主精致得有如玉琢的俏脸没有任何表情,面色却是苍白如纸。 “玉手飞银环,九天明月圆。” 五皇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潮红,红得就像情人眉间的朱砂。 “天上地下,不管是谁,要想入主传说中的翡翠玉宫,要想得到翡翠玉宫里的天材地宝,要想得到翡翠玉宫中的无上功法,这秘银连环和少宫主缺一不可,是吗?” 少宫主不言不语,苍白的面色越加的苍白,白得就像雪山之巅寂寥千年的皑皑白雪。 “连环在手,鬼泣神愁,翡翠君临,天下我有。” 五皇子的目光炙热一片,就像点亮了两簇燃烧生命的火苗。 “得到秘银连环,入主翡翠玉宫,就能号令玉环仙门,扫平武林一统天下不费吹灰之力,是吗?” 少宫主垂下了眼帘,闭上了眼睛,不言不动,整个人静默得成了一座活色生香的玉雕。 “美色,财富,权势,三位一体,一箭三雕,难怪凌驾于皇权之上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武林中人,也会为这对秘银连环而疯狂。” 五皇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叹息声中有一丝丝的伤感,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如愿以偿的感慨。 “还好,我有一个啸傲江湖视名利如粪土的好兄弟,要不是一剑西来何必问顾念我们的兄弟之情,这掀起滔天血浪的秘银连环,怎么会不辞辛劳的送到立志主宰天下的本皇子手里?” 五皇子缓缓躬身,将秘银连环双手奉上,恍若春风得意的少年郎,正式下聘给早有婚约的美娇娘。 “皇朝五皇子,以秘银连环为聘,请少宫主下嫁,与本皇子共享千秋荣华!” 少宫主睁开了眼睛,看向五皇子的眼神怪怪的,就像看着一个脑袋进水的神经病。 她冷冷淡淡的开了口,声音和脸色一样的淡漠。 “你错了,你在何必问手里拿到的,并不是传说中能主宰天下的秘银连环,只是一对无关风云只管风月的痴情环罢了。” “心相连,情丝缠,秘银为证,海枯石烂,这才是痴情环的真正含义。” “所谓秘银连环。只是本宫赠与何必问的情爱信物,所谓三位一体的主宰天下,只是本宫倾心付出的闺中密语。” “你为了所谓的主宰天下千秋万载。你为了所谓的一箭三雕三位一体,用所谓的兄弟之情把何必问引入灭神谷。杀人夺宝,穷凶极恶,自以为胜券在握,自以为机关算尽,却不知是舍本逐末,却不知是作茧自缚。” 少宫主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感情上的起伏,可五皇子却如雷轰顶的怔住。 只是短短的片刻,他已汗透重衣。 少宫主缓缓的抬起了手。五皇子手里的秘银连环腾空而起,套上了她的纤纤玉臂。 “不——” 五皇子发出了一声有如困兽的嘶吼,面目狰狞的跃起。 身如龙腾。 天子剑在手。 剑光如电。 剑锋直指少宫主心口。 少宫主连眼角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手臂上的秘银连环,喃喃低语有如梦呓。 “何必问已经魂断灭神谷,就算本宫倾尽天下,又怎能逆转阴阳?” 霹雳一声,号称坚不可摧能主宰天下的秘银连环,碎。 碎玉飞溅,流光飞舞。 恍若情人生离死别时抛洒的点点泪光。 身如龙腾的五皇子蓦然静止。静成了一尊雕像。 恍若厉电的天子剑突然隐没,隐没在了少宫主的胸膛。 竟然,困兽犹斗的这一剑。穿心而过。 只是,把少宫主一剑穿心的五皇子,完全没有感觉到一击得手的狂喜。 剑锋所触,空空如也,仿佛这一剑,根本就刺在了虚空。 莫名的恐惧有如狂潮,刹那间席卷了五皇子的整个身心。 他想逃,却迈不动脚步。 他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心口中剑的少宫主,看着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在眼前活生生的崩裂。 没错,就是崩裂。 无数纵横交错的裂纹从少宫主中剑的心口绽开。蔓延,有如蛛网般爬满了少宫主的全身。 随后,裂纹延伸开来,爬出少宫主的身体,爬进凝固的空气,爬上天子剑的剑柄,爬上五皇子的身体,爬上白玉为壁翡翠为砖明珠为饰的宫殿。 以少宫主的心口为中心,整个人,整个大殿,整个空间,整个世界,都在刹那间碎裂,崩溃。 化成了一片虚无。 就像一片飘散的云烟。 就像一个破灭的泡影。 …… 回忆戛然而止,清凉女子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 那有如云烟的场景,那有如泡影的世界,都是她似梦非梦的前尘旧事。 那是她曾经的劫。 红尘劫。 她不是什么独步武林的少宫主,她是一个逆天改命的妖修。 八阶,妖精。 确切的说,她是一条八百年道行的银环蛇。 她的名字叫做绿珠。 很多年以前,她还是山野中一条灵秀独钟的蛇,某一天碰到两个武林豪客在荒野中大打出手,不知怎么的就触动灵机,神光乍现,糊里糊涂的就开始了历劫。 一个恍惚,就已经不再是山野中的蛇,而是成了红尘中的人。 “转世”为人的她,成了那个皇朝武林的少宫主,与一个叫做何必问的江湖浪子,还有一个叫做五皇子的皇朝权贵,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她完全忘记她只是一条蛇,她完全不知道她是在渡劫。 浪子何必问的魂断灭神谷,让她差点彻底沉\沦,可五皇子那志得意满道貌岸然的笑,让她在灵光一闪间想起了前世所见的旧事。 何必问和五皇子,原来都只是她的心魔幻象。 他们的原形,就是在荒野中大打出手的那两个武林豪客。 而所谓的少宫主,不过是藏在草丛中冷眼旁观的一条银环蛇。 何必问和五皇子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她在纷扰红尘中为情仇所困,永世不得超脱。 就因为那突如其来的灵光一闪,她看破了心魔幻象,她堪破了前世今生。 那个心魔幻化神光衍生的皇朝武林,也就因为她的大彻大悟而破灭,崩溃,直至烟消云散。 曾经意乱情迷的神魂颠倒,曾经情难自禁的恩怨情仇,都成了纷扰红尘的过眼烟云。 一切的一切,恍惚若梦。(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三九小劫,雷电风暴心魔乱 现在的绿珠,当然不再是当年那条灵秀独钟、灵窍天生、却灵智初开的银环蛇。 现在的绿珠,是八阶的妖精。 她已经有八百年的道行。 确切的说,她的道行是八百九十九年。 她已经修出了八百九十九转妖元,炼就了八百九十九点妖力。 只差蕴藏一点妖力的一转妖元,她就能晋升九阶妖精,成为能让猎妖师闻风而逃的千年老妖。 可惜的,不管她多么的努力,不管她如何的苦修,都无法增添那最为关键的一点妖力,都无法凝炼那最为关键的一转妖元。 毫无疑问,她遇上了修真者深恶痛绝的三九小劫。 如今这世道,是元气贫乏的末法时代,修真界江河日下,早已不是散仙遍地走、妖灵多如狗的修真盛世。 千年道行已经成了真正的仙凡人之别,千年道行以下的三等修者,是目前修真界最为普及的等级划分。 这三个等级从低到高,代表着从低到高的三个修者境界. 下等修真者,初级修真境界,是神光境,有神光具现,有道心初明,有真元灵雾。 中等修真者,中级修真境界,是真魂境,有真魂觉醒,有道心通明,有真元灵云。 上等修真者,高级修真境界,是识海境,有识海开辟,有道心具象,有真元灵液。 这三个修真境界,有着不可同日而语的天壤之别。 作为从量变到质变的升级考验,三大境界的进入都有一场不可或缺的大劫。 都说好事多磨,何况是逆天改命一步登天这种行当,修真者除了上中下三等境界的提升所引发的大劫,还有对应三大境界中细分九阶的三九小劫。 三个等级的修真者。每个等级都细分为九阶,每个修真境界,也就有了相对应的九个层次。 如果说境界的提升是量变引起的质变。那境界内层次的提升,就是很纯粹的量变。 确切的说。就是妖元或者仙元的量变。 说白了,就是修真者真元的积累。 就像凡夫俗子的吃饭喝酒和锻炼身体,这饭量酒量和力量都有个限度,修真者真元的积累同样如此。 每一次明显的量变,都是一个难以超越的极限,都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门槛,都是一个难以突破的瓶颈。 都是一个小小的劫难。 这“小小的劫难”,当然是相对于三大境界的三场大劫而言。 别小看了这三九小劫。不知多少自命惊才绝艳自命天之骄子的修真者,就是被三九小劫阻挡了修真之路,道行不得寸进,修为原地踏步,就此遗恨终老,就此死不瞑目。 很不幸,绿珠就是被三九小劫给困住了。 死活不能突破瓶颈的她,不得不进入凡尘俗世,行万里路,看千般人。做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试图从纷扰红尘芸芸众生中找到渡劫进阶的天机。 不曾想,在这巴山蜀水中的蟠西城。她遇到了闻所未闻的梦魇。 一场惊心动魄的雷电风暴,她不明不白的受了重伤,心痛如绞,骨节欲裂,就像给一大群九阶的白银猎妖师给暴打了一顿。 更可怕的是,她的八百九十九转妖元,竟然只剩下了区区九十九转! 蕴藏妖力的妖元,和蕴藏仙力的仙元一样,都是珍贵无比的损耗品。只是真元的损耗并不会导致境界的跌落。 也就是说,不管是斗法还是渡劫所导致的真元损耗。都可以通过修炼进行补充,而且补充真元远比修炼真元来得简单。轻车熟路自然而然,绝不会再有什么量变所必经的瓶颈。 就像有如梦魇的绿珠,她莫名其妙的在雷电风暴中损失了八百转妖元,相当于折损了八百年的道行。 单独以真元的数量而论,现在的她,只相当于区区九十九年道行的九阶妖怪。 可她八阶妖精的境界还在,妖精八阶的她,最多只用八十年,就能修回那折损的八百年道行。 如果能找到元气充沛的洞天福地,或者找到灵秀独钟的天材地宝,她恢复修为根本用不了八十年,说不定是八年,八十天甚至八个时辰都不是没有可能。 即便如此,道行大损的绿珠也是郁闷得几欲吐血。 她不怕损耗妖元,她不怕道行大损,可这妖元损耗得不明不白,这道行折损得莫名其妙,就太诡异太邪门了一点。 雷电风暴中有如梦魇的灵异事件,就像,就像传说中急于求成贪功冒进所导致的走火入魔。 难不成,这也是这一个三九小劫在劫难逃的劫数? 绿珠当然不会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走火入魔,也压根儿就不是什么三九小劫的在劫难逃。 她只是中了其他妖修的算计。 小狐狸,胡媚儿。 为了助胡媚娘渡劫,小狐狸以山川为营,以心意为盘,以印诀为旗,以真言为引,布下了山河聚元阵,将蟠西城里的修真者来了个一网打尽。 作为蟠西城除了胡媚娘道行最深的八阶妖精,适逢其会的绿珠算是最大的受害者。 为了不成为天雷关照的重点,她为山河聚元阵奉献了八百年的道行。 本来她知道自己是被算计的,毕竟蟠西城只有胡媚娘那么一个要渡天雷劫的千年老妖,毕竟蟠西城的小狐狸是恶名赫赫肆无忌惮的丧门星。 可见鬼的是,胡媚娘固然在赫赫天雷之下烟消云散,小狐狸也和老对头薛影同归于尽,又都被适逢其会的何苦收入大冥府,成了苍茫雪原一缕香魂。 关键的关键是,收录薄命女的大冥府,用神秘力量抹除了被收录者在这个世界的存在。 即便绿珠是八阶的妖精,即便绿珠是识海境的修真者,也没能抗拒这种神秘力量的抹除。 结果。她忘掉了蟠西城有个渡天雷劫的千年老妖胡媚娘,她忘掉了蟠西城有个恶名赫赫肆无忌惮的小狐狸,她更忘掉了在滚滚天雷里把她算计其中的山河聚元阵。 她只记得。在世俗中游历的她,在蟠西城遇到了生平仅见的雷电风暴。 她只知道。遭遇三九小劫的她,在雷电风暴中道心失守,导致走火入魔,害得她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折损了八百年的道行。 郁闷得几欲吐血的她出来吃点东西散散心,好死不死的遇到了何苦。 被小五敲诈的何苦。 她愕然发现,她在小五与何苦身上,看到了红尘劫中心魔的影子。 当初她灵智初开神光具现,在心魔幻化的纷扰红尘中历劫的时候。就清楚的知道了红尘心魔的具象。 那是皇朝武林的绝代双骄。 一个是一剑西来的浪子何必问,一个是真龙附体的权贵五皇子。 他们的原形,是她的本体在荒野中见到的那两个武林豪客。 现在的她,看到的就是那两个武林豪客的影子。 何苦是何必问,小五是五皇子。 当然了,似是而非,影子只是影子,绝不是真像。 何苦当然不会是何必问,小五自然不会是五皇子。 只是何苦让绿珠想起了何必问,小五让绿珠想起了五皇子。 那恍惚得有如一梦的红尘劫。她本以为早已随风飘散,这会儿记忆翻腾,才知道有些人她从来就不曾真正的忘却。 即便“那些人”。只是她恍惚一梦里的匆匆过客。 所以她忍不住出了手。 即便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秋儿绝不是什么何必问,她还是不忍看他被那个什么小五敲诈。 结果,她的出手好像有点多余。 这个秋儿,可不是什么善茬。 跟让她惊讶的是,他跟她搭讪所说的那些话。 “我叫何苦,何必问的何,苦哈哈的苦。” “多谢姑娘仗义出手拔刀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还请姑娘告知芳姓芳名芳居何处。他日有缘,定当倾心相报!” 怨不得绿珠那精致的有如美玉雕琢的俏脸没什么表情。怨不得绿珠静静的看着何苦不言不语,怨不得绿珠看何苦的眼神怪怪的。 她不是觉得自己看到了神经病。 她觉得自己成了神经病。 简单地说。她觉得自己疯掉了。 她无比的确定,何苦现在说的话,就是皇朝武林中何必问说过的话。 一字不多,一字不少,一字不差。 就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曾经的梦话,如今却是清晰可闻,历历在耳。 难道说曾经的梦中人,如今也幻化成真,轮回再现? 或者说,眼前的种种,只是心魔幻象的延续? 曾经的苦修,滚滚的天雷,折损的道行,乃至于眼前的梦中人,都是皇朝武林的轮回,都是心魔幻化的红尘? 难道说,我根本就不曾渡劫成功,还在心魔妄境中苦苦挣扎? 心神激荡的绿珠不由得变了脸色。 精致得有如玉琢的俏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面色却是变得苍白如纸,就像雪山之巅寂寥千年的皑皑白雪。 如果说这是心魔妄境,我这数以百年计的苦修,所为何来? 如果说这是心魔具现,我那黯然*的情殇,所为何来? 绿珠垂下了眼帘,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那个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的何苦,不言不动,无悲无喜,整个人静默得成了一座活色生香的玉雕。 妖气,开始弥漫。 杀气,开始纵横。 小五的呻\吟消失了,几个混子的鬼哭狼嚎停止了,小吃摊老板的哂笑也不见了。 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眼神一片散乱,全然失去了焦距。 他们的表情,和他们的动作,都和绿珠的整个人一样,突兀而又突然的定格。 死一样的静默,恍若梦魇。(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神威释放,心魔幻象真亦幻 对修真者而言,凡夫俗子是蝼蚁草芥一样的存在,微不足道,无足轻重。 对凡夫俗子而言,修真者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神秘莫测,只能仰望。 不,即便是仰望,也未必能够望到。 很多时候,修真者是凡夫俗子根本就无从接触无从了解只能想象的存在。 就像二维世界的蚂蚁和现实世界的人类。 人要是高兴了,可以弄点食物的残渣去逗逗蚂蚁,可以很投入的和蚂蚁貌似愉快的玩耍,可要是不高兴了,随便碾死几个蚂蚁是小意思,就是连蚂蚁窝一起给踹了,也只是跺跺脚的事儿。 那些走了大运或者倒了大霉的蚂蚁,可不知道有人更改了它们的命运。 这会儿,小五还有那几个混子,再加上小吃摊的老板,他们的命运,眼看就要开始了更改。 心神激荡的绿珠,下意识的释放了修真者特有的“神威”。 所谓神威,就是修真者神光具现后特有的灵魂威压。 那是精神层次的威慑,那是等级境界的压制。 等级越高,威压越大。 就像凡尘俗世中的“财大气粗”,就像凡尘俗世中的“威风八面”。 小不点面对大个子,穷人面对有钱人,小职员面对公司老总,市井小民面对高官大员,都会下意识的觉得矮人一截,都会下意识的束手束脚。 那就是等级差异造成的精神威慑。 很明显的底气不足。 修真者收敛隐藏的神威,就足以造成相当程度的精神威慑,要是不加收敛不加隐藏的释放出来,就会从精神威慑升级成了精神威压。 就像凶猛野兽对普通人的那种精神威压。 就像一个人冷不丁的面对了一头狰狞可怕的斑斓猛虎。 吓成脑子里一片空白有如梦魇的呆若木鸡算是好的,没有两股战战屎尿齐流,或者白眼一翻直接晕倒就算不错了。 小五和几个混子还有小吃摊老板。就算是胆子比较大的,没有翻白眼晕倒,没有吓出尿来。却也吓了个呆若木鸡。 陷身于恐惧的泥淖,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就此定格。 就像在噩梦中被“魇”住了。 何苦是个唯一的例外。 他没有被“魇”住,也没有被定格,他甚至没有感觉到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恐惧。 他只是皱起了眉头苦起了脸。 他“认出”了这个清凉女子是什么人。 确切的说,他认出了这个清凉女子是什么妖。 八阶妖精,绿珠。 小狐狸和他缔结了妖灵之盟,和他共享的不止是修真知识,还有她的记忆。 作为一个呆在蟠西城的八阶妖精,绿珠对小狐狸而言绝不陌生。对何苦来说,她的妖修身份也就不再是秘密。 之所以没有一眼就认出来,是因为那共享的记忆只是“共享”,而不是“入侵”,更不是“替代”。 如果说何苦的脑袋是个硬盘,小狐狸那共享的记忆,只是相当于“上传”,需要“打开”才能知道其中的内容,需要“搜索”才能找到具体的相关。 当然了,这种“打开”这种“搜索”。都是智能化的,也就是心念一转的事儿。 就像在苍茫雪原,何苦想到了识海。想到了灵台,心念一转,就找到了修真界关于识海和灵台的认知。 现在也一样,刚看到绿珠的时候,何苦只是觉得有点面熟,等到绿珠释放了神威,他才意识到她修真者的身份,也就是心念一转,找到了她的相关信息。 他真没想到。出个门吃个东西,居然会遇到这八百年道行的妖精。 他更没有想到。这八百年的妖精,居然会针对他一介凡夫散释放神威。还明确无误的动了杀机。 说起来,这修真者的神威,这不期而至的杀机,他还真不算陌生。 鬼火神判烟霞子,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头子,就曾经在一招之约中释放了神威,也曾经在随后的第二招里动了杀机。 那个鬼老头原本是想操一把扁挂的,可何苦的一招之约,让他鬼使神差的动用了白银级仙元才能施展的火神指。 那是仙术两大分支中的仙武术,也就是仙修不算太看重的仙武道,所谓的仙武技是也。 即便是修真者不算看重的仙武技,对凡人而言,也是惊世骇俗的大神通。 就是在火神指上,何苦感受到了修真者足以碾压凡夫俗子的神威。 只可惜,习惯了被穿越的他对神威免疫,经历了冰川惊变的他悟出了雪崩冰裂的那种意。 结果,烟霞子判断失误,以为他是包藏祸心的妖修,火神指第二击,就明确无误的动了杀机。 薛影在出租房和小狐狸一决生死的时候,也曾经将妖力融入神威以眼神发出,成为特殊的灵魂冲击,也就是别具一格的“眼捶”,让何苦在猝不及防的当儿大大的吃了苦头。 那时候,薛影的凛然杀机同样明确无误。 就因为有过这些“曾经”,再与小狐狸的记忆相对应,他才具体的明白了什么是神威什么是杀机,才具体“认出”了绿珠这个妖修。 可他不明白的是,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就成了这个妖修的针对对象? 针对,没错,就是针对,绿珠的神威,绿珠的杀机,都是针对的何苦,小五和几个混子还有小吃摊老板,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草,这个什么八阶妖精,该不会修真修成了神经病吧? 何苦当然不会知道,心神激荡的绿珠,已经把他看做了心魔幻象。 既然是心神幻象,作为修真者自然要除之而后快了。 呃,那也和凡夫俗子的“发神经”差不多了。 没等何苦琢磨清楚呢,静默成玉雕的绿珠已经动了。 她慢悠悠的抬起了手。翘起了手指。 左手,无名指。 手指纤纤如玉,指根套了一个银光灿烂的指环。 抬起了手翘起了手指的绿珠。嘴角露出了一个冷冷淡淡的笑。 指环从指尖脱落,化为一个由小而大的光圈。把适逢其会的几个人都套在了中间。 虽然她的目标是何苦,可她并不介意给他拉几个陪葬,就像小孩子玩蚂蚁,一脚下去并不介意弄死的蚂蚁是一个还是一群。 细碎的银光在光圈中浮浮沉沉,浓烈的甜香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何苦只来得及眨了眨眼睛,就看到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和他一起落入光圈的几个人,都成了扔进火堆的雪糕。以清晰可见的速度软倒,然后融化,最后消散。 融化成了银色的液体,消散成了细碎的银光。 才一眨眼,几个活生生的人就被硬生生的抹除,连衣裳角角都没得剩。 毛骨悚然的何苦差点没吐出来。 没办法,一看到眼前浮浮沉沉的细碎银光,就想到刚刚融化消散的几个大活人,自然而然的在脑子里把这玩意儿替换成了骨灰之类的东西—— 何苦觉得自己没有真个儿吐出来,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奇迹。 更大的奇迹是。陪葬的人都已经成了比渣渣还要渣渣的灰灰,他这个正主儿居然屁事都没有。 他不知道那银色指环幻化的灿烂光圈是绿珠的本命法宝,也不知道灿烂光圈中浮浮沉沉的细碎银光是绿珠的天赋神术。 确切的说。那不是光,是毒。 蛇毒。 银环蛇的蛇毒。 作为一个银环蛇为本体的妖修,绿珠玩起蛇毒来是如臂使指。 炼毒液为毒气,凝毒气为银光,聚银光为指环,可大可小,生杀随心。 比起皇朝武林的秘银连环,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诡异的是,这么一件对修真者而言都很恐怖的大杀器。居然没能奈何疑似心魔幻象的何苦。 被困在光圈中间的何苦没有融化,没有消散。只是苦了一张老脸,一副要吐又吐不出来的鬼样子。 绿珠大为惊奇。却已经顾不上赶尽杀绝了。 有人架梁子。 是修真者。 确切的说是仙修,自命替天行道的猎妖师。 神威乍现,有如狂风般席卷了整条街道,空气似乎在刹那间凝滞。 有幸抑或是不幸适逢其会的人,全都凝固了表情有如梦魇,全都定格了动作恍若琥珀。 这是修真者争斗前习惯性的清场。 神威具现,空间次元,神光普照,如梦似幻。 修真者神威所造成的精神威慑,是强大得成了恐怖的气场,对凡夫俗子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 基于人类自我保护的潜意识,大脑会自动屏蔽所有的感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陷入有如梦魇的恍惚状态。 就等于是修真者在心念一动间布下了一个结界,将现实世界和他们所处的时空暂时性的隔离,让他们的争斗不涉及世俗,不波及凡人。 那绝不是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也绝不是什么悲天悯人,那只是修真者不想牵扯太多的因果。 何苦的出租房里,小狐狸和薛影的争斗没有惊世骇俗,也就是小狐狸在第一时间释放了神威,布下了结界。 貌似次元空间的结界有多大,看它隔离的现实世界有多少就能知道个大概。 一般来说,隔离的现实世界越大,就意味着结界越大,也就意味着释放神威的修真者境界越高,也就意味着修真者的道行越深。 就像现在,几乎整条街道都被神威笼罩其中,不用看都知道来人绝不是什么小虾米。 来者是仙修,至少有八百年的道行。 这一点,没有具体概念的何苦不清楚,身为妖修的绿珠却是再明白不过。 修真者每个等级都壁垒分明,对等级具现的神威,是再敏感不过,要不也不会有棋差一着束手束脚的等级压制。 个中原由,何苦是不甚了了,不过他不清楚来人道行有多深,却不代表他不知道来人有多麻烦。 至少,现在的他忍不住咧了咧嘴,骂骂咧咧的嘀咕了一声。 “草,怎么又是这个鬼老头,真真是阴魂不散!”(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天火大道,烈焰神剑斩妖邪 被何苦叫做鬼老头的,自然就是曾经和他有过一招之约的那个家伙。 鬼影子,火神指。 游戏风尘老头子,鬼火神判烟霞子。 何苦还不知道他的具体级别,但已经知道了他是个仙修,也就是妖修深恶痛绝的猎妖师。 小狐狸的记忆里没有这个家伙的存在,很明显他就不是蟠西城的地头蛇,而是不知何所来的过江龙。 想来也是,蟠西城有了胡三娘这种凡尘少见的千年老妖,自然不会是仙修的乐园,就算真有仙修,也只是小猫两三只,绝不会是烟霞子这种层次的大家伙。 胡三娘渡劫却渡进了苍茫无边寂寥一片的雪原,估计是被什么大冥府给收了,同时也抹除了世间关于她的存在,也就相当于蟠西城没有了千年老妖坐镇,有过江龙出现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至少对于何苦来说,他是在胡三娘渡劫后才遇到的烟霞子,在此之前,他可不知道这鬼老头是哪根葱。 在他看来,那家伙就是个阴魂不散的超大麻烦,跟狗皮膏药一样,沾上了就甩不脱。 还好,这一次,鬼老头不是来找他的麻烦。 幸亏不是找他的麻烦。 丫的找的是绿珠,找的是那个有着八百年道行的八阶妖精。 原本何苦就认定了他是个大麻烦,可这个大麻烦找上真正的妖修,他才知道这个麻烦到底有多大。 相比之下,他和他的一招之约,根本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孽障,光天化日,竟敢为祸人间荼毒苍生。好大的胆子!” 神威乍现,烟霞子随之现身,人还在大街的那一头。正气凛然杀气腾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一听就知道是仙家正道的口气,也就只有那些自命替天行道的仙修。才会在对付妖修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便在“斩妖除魔”的时候赶尽杀绝。 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侠义英雄白道好汉,所有与他们作对的,都算邪道中人,不是妖女,就是魔头。 “孽障”什么的,何苦就听得想笑。 不过,他笑不出来。 随着烟霞子的身影一起出现的。不止是他正气凛然杀气腾腾的声音,还有一道明亮得灼眼的火光。 他举起了他的抽旱烟的烟杆,远远的那么一挥,挥出了一个“斩”的动作。 “给老夫死来!” 就那么一“斩”,一道明亮得灼眼的火光凭空出现,化为一把烈焰腾腾的长剑,向绿珠当头斩落。 就这把烈焰腾腾的长剑,直接点燃了空气,把这片神威造就的次元空间燃成了一片火海。 在凡尘俗世中,烟霞子以“老头子”的字号震动黑白。以“鬼影子”为名的轻功和“火神指”为名的玄功,更是独步江湖。 只不过,江湖中人知道的。就是一点点的皮毛,他们见到的,也不过是内力版的鬼影子和火神指。 内力是武者储存在真气里的能量,在凡夫俗子眼里固然神秘又神奇,可在修真者看来,却是不足一哂。 真气,内力,武者,那最多就算是出类拔萃。终归没能摆脱凡人的限制。 真元,真力。修真者,那才算是卓然不群。那才算是超凡入圣。 那根本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何苦有幸见到了仙力版的火神指,要不是悟到了灵魂世界意识空间的“裂”,和天狐渡劫的“散”,只怕有多少条小命都给交待了。 可即便是那种白银级仙元才能动用的仙力版火神指,和眼前这把烈焰长剑相比,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完全就不可同日而语。 这已经不算是仙武技,而是成了仙武道。 “技精近乎道”,一旦武技精深得成了武道,那就成了一种另类的神通。 仙术两大分支,一是仙武术,一是仙神术,仙武术也叫做仙武技,仙神术也叫做仙神通。 说白了,武技就是武功,神通就是法术,修武的就是战士,修神的就是法师。 在仙修看来,武技是莽夫的干活,远远比不上神通来得文雅来得高端。 可一旦武技修成了武道,同等级的神通根本就不够看。 还好武道不是清修苦练就能炼出来的,它需要天赋,更需要机缘。 有那个天赋有那个机缘,喝口水放个屁都能“得道”,没那个天赋没那个机缘,炼到死都不能开窍。 所以说那是一种另类的神通。 那种神通有个专属的名称,叫做神武。 烟霞子施展的,就是他悟出来的“神武”。 他的神武有个很响亮很拉风的名字,叫做“天火大道”。 ——天火大道我为仙,斩妖除魔若等闲,烈焰神剑断生死,你命由我不由天。 以天火大道凝化的烈焰神剑,对妖修的杀伤力相当的恐怖,即便是同级同阶,也能造成秒杀的效果。 即便绿珠真元没有损耗,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千年老妖的她,同样在天火大道面前不够看。 何况她昨晚莫名其妙的抗了雷,境界是没有跌落,真元却损耗得只剩了个零头。 现在的她,所剩下的真元还不如百年道行的一阶妖精。 结果,她给烟霞子说斩就斩了。 剑光一亮,血光乍现,火光一卷,形神俱灭。 和那些被她视为蝼蚁的凡人一样,她也死得比渣渣还渣渣,连灰灰都没得剩。 烟霞子倒是大大的吓了一跳。 毒杀几个凡人的时候,绿珠释放了妖精八阶的神威,他还以为真的撞上了八阶巅峰的妖精。 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他的天火大道虽然在对付妖修的时候有属性加成,可妖修大多修成了本命神通,等级越高越是难缠。 所以他一出手就全力以赴。一出手就用上了天火大道。 没想到,这神威赫赫妖气冲天的巅峰八阶,居然会如此这般的菜。 菜到了一触即溃一碰就死的地步。 给他烈焰神剑一斩。给他天火大道一扫,死了个干干净净。连妖魂都没能逃脱。 只不过,还是给她拉了几个凡人陪葬,受到池鱼之殃的貌似还有个仙修? 因为大冥府的神秘力量抹除了小狐狸的存在,烟霞子也就失去了小狐狸的相关记忆,也就不记得曾经与何苦打过交道。 巅峰八阶的妖精就在眼前,全力以赴的烟霞子全神贯注,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何苦这个小虾米,直到一剑斩妖尘埃落定。才依稀记得刚刚被卷入战场的,还有个似曾相识的人。 或许是刚入门的黑铁猎妖师吧,不自量力的降妖伏魔,结果殃及无辜,自己也只是多坚持了一下,就先走一步落了个形神俱灭。 要不怎么说修真者是高危行业呢,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死翘翘的。 只是,怎么就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小虾米了呢? 也就是大敌当前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要不就凭修真者神光具现后的过目不忘,哪里会出现“似曾相识”的诡异感觉? 修真者又不是浑浑噩噩的凡人。凡人记不清蚂蚁的模样,神光具现灵窍大开的修真者可不会。 火光消散于无形,收敛了神威的烟霞子突然恍惚了一下。 大街上有些零星的行人。街道两边的店铺开着,路边有个小吃摊,摊主和几个流里流气的混子在闲扯。 没有为祸人间荼毒生灵的妖修,没有似曾相识的仙修,也没有“被毒杀得连灰灰都没得剩”的凡人。 小吃摊还有,混子也还有,可这摊主和几个混子,已经不再是小五那几个人。 至于绿珠与何苦,直接就人间蒸发了。 烟霞子甚至还愣了愣神。觉得自个儿有点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自个儿怎么晃着晃着就跑这儿来了。 或许,肚子有点饿。想尝尝蟠西城的小吃? ——只是刹那恍惚,他已经失去了绿珠与何苦的记忆。 那两个人。或者说那一妖一人,已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从这个世界“抹除”了。 很明显,她和他都进了大冥府。 何苦先走一步,烟霞子的天火大道一出,作为一个身处次元空间的凡人,他一下子就给灰灰了。 眼前一亮,一红,满眼流火,然后就是一白,触目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出现在苍茫无边寂寥一片的雪原。 疑似精神世界意识空间灵魂天地,更像是便携式地府的鬼地方。 心念一动,场景变换,他已经到了苍茫雪原中的诡异墓地。 又添了一座新坟,坟墓比小狐狸和薛影的还要大上一号。 还是殷红如血的碑刻,还是栩栩如生的肖像。 “薄命女绿衣银环之墓”。 翠衣绿裙的女子,精致的俏脸有如美玉雕琢而成,眼眸中冷冷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不用说,这个叫做绿珠的八阶妖精,已经和他前后脚的挂掉了,被那个阴魂不散的鬼老头一剑就给斩掉了。 被斩妖除魔的她,被大冥府堪称了薄命的红颜,直接就给收录了。 何苦摇摇头叹了口气,感觉相当的晕,也相当的累。 从在这个世界找到那本《养只鬼鬼来爱爱》开始,他就好像变成了一个灾星。 和他接触的修真者,确切的说,是和他有所接触的异性妖修,貌似没一个有好下场,都很快就香消玉殒变成坟堆堆了? 不止异性妖修,就连凡人也不能逃脱,这不,还有个火爆女警郭胜楠。 草,难道说他不止是“被穿越”,还得“被薄命”? ——与他相关的异性,最终都会成为那什么薄命红颜? 难道说我这穿越者的后宫,就得收一大堆的女鬼? 草,尼玛,这也太坑了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祥瑞御免,灰衣雷鸟懒骨头 “仙人板板的,老子这不是成了传说中的太岁?那什么,祥瑞御免?” 满肚子怨念的何苦忍不住爆了粗口,无奈得相当的彻底。 话是这么说,何苦其实不太明白太岁算什么东西,只是大概知道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封建迷信”,好像是一种恶煞什么来着。 有句俗话叫“太岁头上动土”,和“老虎头上拍苍蝇”差不多的意思,貌似“太岁”那玩意儿碰不得,一碰就得倒霉来着。 另一个世界好像还有“犯太岁”的说法,就是冲犯了“太岁”这个恶煞,百事不顺,事业多困厄,身体多病变,倒霉得到了喝水能塞牙放屁崩出屎的地步。 相对而言,他对“祥瑞御免”什么的还了解得多一点。 那是另一个世界网络论坛中曾经很热门的词儿,指的是一位网络作家,据说丫的命格奇特,凡是和他沾边的人都会遭遇厄运,说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 倒霉的是别人,他自己倒是屁事没有,就算和朋友一起遭遇车祸,受伤的也只会是朋友,他本人是毫发无损,幸运得就跟国宝熊猫似的。 就因为这个,他被戏称为祥瑞亲王,被他沾惹了厄运的人呢,就叫做“被祥瑞了”,相当于被他把好运给吸取了的意思。 要想避免“被祥瑞”,就得向亲王陛下求个免死金牌,那就是“祥瑞御免”的来由。 何苦觉得,现在的他就很像传说中的太岁,也很像那位祥瑞亲王。 呃,或者说,现在的他,比什么太岁比什么祥瑞亲王还要来得恐怖? 可不是。冲犯了太岁也就是流年不利事事倒霉,那位祥瑞亲王再怎么邪门,也只能让凡夫俗子“被祥瑞”。 何苦就不一样。被他给祥瑞的可都是修真者。 何止是“被祥瑞”啊,他是“被薄命”来着。带给别人的不是一般般的霉运厄运,直接就把人家给变成坟堆堆了。 很无奈很郁闷的爆了几句粗口,何苦觉得没法子在这莫名其妙的墓地里呆下去了,很干脆的转身准备拍屁股走人,可是—— 一转身,一回头,眼前突然一花,心神突然一阵恍惚。 定定神。定定心,再定定眼神,然后,何苦整个儿呆掉。 呆若木鸡。 草,我不是在貌似便携式地府的墓地吗? 草草,我不是在疑似精神世界、意识空间、灵魂天帝的苍茫雪原吗? 草草草,我不是因为一本莫名其妙的诡书被穿越,穿到了某个有武者修真者存在的平行世界吗? 尼玛,眼前这高楼大厦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是搞哪样? 就那么一回头,就那么一转身。就那么一个恍惚,墓地没了,雪原没了。就连何苦自己,也没了。 这是另一个世界,这是另一个人。 一个热热闹闹的世界,一个孤孤单单的人。 这个世界不知道该不该叫做地球,不过从眼前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来往人群来看,这应该是个现代都市,这应该不是什么宋元明清。 至于这个人…… 这个人叫做灰衣雷鸟。 站在十字路口呆若木鸡的灰衣雷鸟,横看竖看都跟疯人院跑出来的精神病一个德行。 乱糟糟的头发,蜡黄蜡黄的脸。灰扑扑的衬衣套个灰扑扑的夹克,下身一条灰扑扑的裤子。脚上是一双灰扑扑的拖鞋,手里拎着把老式的长柄的灰扑扑的雨伞…… 相貌影响市容不说。那穿着也太有创意了,虽然洗得还算干净,却是十成十如假包换的地摊货,还是垃圾堆回收的那种,连民工上街都不会穿。 穿这个的,是流浪汉,还是混得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的那种流浪汉。 这种人,各地的叫法不同。 瘪三,仆街,烂崽,漂漂,秋儿……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恶心的是,这小子还戴着个夸张的宽边的蛤蟆镜,就电影上特务特工或者杀手保镖用的那种大墨镜,配上那一身垃圾套装,吸引眼球的同时也让人避而远之。 真要是杀手保镖,那可是拉风到了物极必反的境界。 透过宽边蛤蟆镜,看着穿梭呼啸的车辆,看着闪闪烁烁的红绿灯,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看着路边的高楼大厦,看着那些好奇中带着厌恶和畏惧的人来人往…… 灰衣雷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怎么看也不像会发红发烫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不好意思难为情的感觉。 他本来就是个懒汉,懒得害羞,懒得害臊,懒得去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 要不是太懒,他也不会混到被大学开除的地步。 要不是今儿个兜里实在没钱,要不是今儿个连方便面都吃不起,懒到了骨子里的他,也不会走出那个仅有一张床一口锅一台电脑的地下狗窝。 现在的他,之所以站在十字路口发呆,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该往那个方向走,实在是个很难下的决定。 左边,是劳务市场。 右边,是地下赌场。 前面,就是回蜗居的光明大道。 出门后低着脑袋晃悠了大半天,眼珠子都瞪得要掉出来了,他连一毛钱都没有捡到,兜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空空如也。 龟儿子个崽崽,不是说现在有钱人一抓一大把,没事就在街上扔钞票玩儿么,怎么就没这个狗屎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所谓的人品问题? 就目前而言,十字路口上的他有三个选择。 一是去劳务市场看看能不能人品爆发找份短工,好歹解决吃饭的问题。 二是去赌场看看有没有油水可捞,好歹让荷包不再空空如也。 三是直接打道回府,不吃不喝窝在光板床上蒙头大睡,假扮辟谷期间的神仙。 当然,去街头门口客串乞丐。或者去垃圾场体验拾荒者生活,那才是最为切实的选择。 不过,那也太掉价了。光是想想也一头的暴雨梨花汗,恶寒之极。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真正的原因却是四个字,“懒得去做”。 草,尼玛,这是什么极品啊,真真是懒到姥姥家去了。 仙人板板的,这种人。饿死活该。 尼玛,不对啊,老子这是…… 骂了我自己? 何苦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很不是滋味的咧咧嘴,感觉相当的蛋疼。 没错,他刚刚就是骂了他自己。 他就是灰衣雷鸟。 在苍茫雪原的薄命墓地,一转身一回头一个恍惚,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就变成了灰衣雷鸟。 毫无疑问,他又“被穿越”了。 再次被穿越的他。脑子里多出来一连串的记忆,让他明白了自己目前的身份,也让他无语到了极点。 尼玛。这都什么破事儿啊,穿得一次不如一次了? 上次是穿成了拾荒者,这次却是穿成了连拾荒者都不如的懒到姥姥家的死宅。 没搞错吧这个? 我是厌倦了那个有武者修真者存在的世界。 我是厌倦了那个世界的匪夷所思光怪陆离。 我是厌倦了那个世界的红颜薄命雪原香塚。 我是在琢磨要不要就此宅在家里不出门,免得一不小心又让什么人被祥瑞被薄命…… 可我没打算做一个完全有可能把自个儿活活饿死的懒骨头啊。 苦笑不已的何苦叹了口气,却是下意识的沿用了现在这个身体所习惯的思维,甚至就连想法也顺理成章的继续了下去。 好吧,现在的问题来了,站在十字路口的他,应该往哪儿走? 还是四个字。“懒得去想”。 下意识的摸了摸衣兜,结果摸出个一分的硬币。 硬币硬硬的。凉凉的,拿在手里的触感很真实。真实得完全不像是做梦,更不像是幻觉。 看来这真的是被穿越了,穿到了这一个世界,穿成了这一个人。 不过也不好说,就像疑似精神世界意识空间灵魂天地的寂寥冰川和苍茫雪原,那里的感觉同样无比的真实,可谁知道那到底算不算真实的世界? 看看手里这个一分的硬币,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这个灰衣雷鸟在掉女厕所门口臭水沟里的时候,顺手摸到的纪念品。 这个世界的这个年头,貌似没有价值一分钱的东西卖,也没有“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的好儿童,这玩意儿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成了他最后的唯一的现金。 往哪儿走呢,扔硬币决定吧…… 正面就去地下赌场,反面就回去当神仙,要是立起来…… 那就去劳务市场找工作。 干瘦枯黄的手握拳伸出,一抛一抛的做了两个准备动作,刚刚想把硬币向上抛起,灰衣雷鸟的动作突然凝固,然后眼珠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斜起凸出,仿佛是在抽筋。 啊……啊……啊…… 尼玛,快过来看妖精—— 莫名其妙的,身侧多了个大美女。 不,是站了个女流氓。 也不,是冒出来个小妖精。 柳叶眉弯又弯,桃花眼水汪汪,樱桃小嘴红艳艳,水蛇腰肢风摆柳,小屁股翘又翘,,再配上一身的红装,缎子般的头发扎成个活力四射的马尾…… 死了死了,哪家的孩子居然长成了桃色的火焰,这么嚣张这么妖精这么惊心动魄,明摆着祸国殃民嘛,还叫不叫人活了? 更过分的是,她还旁若无人的啃一只香喷喷的鸡大腿,那叫啃嘛,又含又舔又咬的,粉红灵巧的舌头,洁白细碎的牙齿,艳红欲滴的嘴唇…… 简直,简直就比岛国神女的口活还要来得诱惑!(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心魔妄境,假作真时真亦假 这这这,这太不像话了! 妖精了不起啊,妖精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耀武扬威乱放电? 也不怕惹出连环大车祸,要不让人家撞绿化树掉下水道被女朋友拧耳朵也不好啊。 看看,看看,那边小吃摊上吃米线的家伙都把米线塞鼻孔里去了…… 会闹出人命滴小妹妹,你还是赶紧的回快活林盘丝洞去罢! 这会儿的灰衣雷鸟可是一点儿也不懒,脑子里电风扇似的转个不停不说,一只手还动作神速的伸进裤兜,把一根探头探脑突然发威的棍形凶器摆弄了一下位置。 如此这般,裤裆上突然出现的帐篷,才不那么明目张胆的显山露水。 要是有妙手空空的贼头看到他那那神速的动作,只怕会大呼天赋异禀,要哭着喊着收他为徒传承衣钵,他也不用再为生活来源发愁了。 刚刚不动声色的把手从裤兜里收回来,手上一热,又柔又腻的触感传来,却是被那个啃鸡大腿的小妖精拉住了小手手。 灰衣雷鸟脑子里一迷糊,人已经跟着小妖精横穿马路,走到了车水马龙的路中间。 “我说,眼睛不好使就少出门啊,像老娘这种乐于助人心地善良的人是很少滴,懂啵小朋友?” 老娘,小朋友? 恶寒,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不会遇上拐卖人口的阿飞他妹妹女流氓了吧? 不过,有女流氓学雷锋这个活动么,大不了就是一叛逆的小太妹,还好似乎沉沦不深,这不还懂得扶盲人过马路,只是…… 我不过是戴个墨镜在路口发了一阵子呆罢了。居然当我是个找不着北的瞎子? 什么眼神,也不知道洞房花烛夜会不会认错了新郎官! 恶意的腹诽不已,灰衣雷鸟的眼珠子仗着墨镜的遮挡斜过去。斜过去,再斜过去…… 哇塞。那肌肤,那水色,那曲线,那挺拔双峰—— 担心啊,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啊,要是掉到那挺拔双峰之间该多好…… 正胡思乱想呢,突然喇叭声大作,灰衣雷鸟全身汗毛直立。蓦然回首间一辆火红的跑车映入眼帘,就连挡风玻璃后面那双茫然空洞的眼睛也近在咫尺。 龟儿子个崽崽,车祸? 不是罢,老子不就是冒充一回盲人让小姑娘扶着过一回马路吗,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你他娘的个鸡大腿,怎么开车的,赶着投胎啊——” 小妖精的尖叫震耳欲聋,差点就弄破了那一层薄薄的膜。 呃,是耳膜。 灰衣雷鸟苦笑,又是一头的暴雨梨花汗。 这小妖精还真是彪悍无双哎。“你他娘的个鸡大腿”,骂人都骂得那么有创意,前无古人不说。只怕也后无来者罢? 罢了,死就死罢,正好老子懒得往下活,成全你! 重重的把小妖精,哦不,是小姑娘,把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小姑娘推出去,然后就任凭火红跑车野蛮冲撞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把自己变成空中飞人。 看着天地在蛤蟆镜的视野里旋转,灰衣雷鸟最后的一个念头是—— 那个小妖精那水灵娇嫩的肌肤。不会弄破皮弄出水…… 咳咳,不会弄破相罢? 最后一个念头消失。充斥于整个视野整个脑海的,是一望无际的血红。 先是无边的血红。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再然后,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 不是雪原,也不是冰川,就是一片苍白。 没有风景,没有声音,偌大一片苍白中一片寂静,似乎没有任何生机。 有的,只是无边寂寥和无尽苍茫。 对了,还有一个人,一个孤零零浮在半空的人。 灰衣雷鸟。 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诡异的世界,灰衣雷鸟只保持了短短一分钟的惊奇,然后他仰天一躺,就那么倒了下去,看样子是要准备睡觉。 看他那轻松的样子,仿佛自己不是站在无边无际的苍白的虚空,而是站在一个巨大的席梦思上面,随时都可以换着花样的摆出三百六十五个姿势来使劲的拼命的睡。 事实上,他那么一躺还真的就稳稳的躺在了虚空,仿佛这里真的就是他的卧室他的席梦思。 “就这么躺着等死好像也不错,睡着睡着的就死翘翘,什么也不用操心……不过,貌似我还是处男的说,就这么嗝屁会不会亏了点?” 梦呓般嘟囔了几句,灰衣雷鸟突然想起了一个红衣胜火美得嚣张的妖媚女子,然后他的整个人就和下身的某个棍状物体一样,直挺挺的立了起来。 草,那个美得嚣张妖媚无双的红衣女子,不就是叫做胡媚儿的巫山小狐狸? 那可是和他缔结了“妖灵之盟”的妖精,难怪看上去那么的眼熟! 草,小狐狸已经香消玉殒,变成了苍茫雪原如玉墓碑上的一缕香魂,怎么会活蹦乱跳的钻出来把他当做瞎子扶他过马路? 草,我根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我,我不是什么灰衣雷鸟,我是何苦! 被穿越的悲催的何苦! 草,我怎么就会突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怎么就会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什么灰衣雷鸟? 如梦初醒的何苦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那本诡异的书“被穿越”,寄宿在“何苦”身上的他,已经习惯了“何苦”这个身体,也习惯了“何苦”这个身份。 即便这个何苦是个寒毒缠身的倒霉蛋,即便这个何苦是个拾荒的秋儿。 他继承了“何苦”的身体,也接收了“何苦”的记忆,可不管身体还是记忆,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换句话说,他属于鸠占鹊巢那个鸠。他算是借尸还魂那个魂。 虽然他披着“何苦”这个皮囊,可他骨子里就还是另一个世界莫名其妙被穿越的那个他。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被“何苦”所控制。 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自己“被穿越”的身份。 可刚才。他居然在恍惚中迷失了自己。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灰衣雷鸟那个懒骨头。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曾经和他有过妖灵之盟的小狐狸。 要不是在车祸造成的寂寥苍茫中灵光一闪。从而记起前尘旧事,只怕他会继续沉沦,完全忘记自己的来龙去脉。 这算是梦魇缠身,还是…… 心魔作祟? 红尘滚滚,妄动无明,心魔重生,幻象纷呈。 修真者斩断尘缘逆天改命之红尘劫。 难道说,他这一转身一回头一个恍惚间的“被穿越”。是穿到了心魔妄境,是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修真者的红尘劫? 难道说,“被穿越”的悲催,“被薄命”的感慨,加上“便携式地府”的加持,给他提供了一步登天的契机,让他有了勘察本元偷窥天机的可能? “假作真时真亦假,幻梦唯心红尘乱,南柯不知身是客,悲欢爱恨自惘然。” 一个有气无力懒洋洋的声音在苍白的无尽的虚空中响起。寂寥苍茫中突然绽开了一朵妖艳的花。 花很大,大得有如一片花海。 妖艳花海中娇艳的花瓣徐徐展开,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花瓣在展开的同时,开始了无声无息的旋转。 整个花海都在旋转。 七色迷离,如梦如幻。 一个巨大的气旋在七色花海中成形,漩涡的中心出现一个黑色的光点,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了一个阴沉沉的黑洞。 黑洞里走出了一个人。 何苦很确定那是一个人,诡异的是他看不清他的长相,看不出他的美丑,甚至分不出他的男女。 可他又觉得这个“人”分外的眼熟。很明显是个记忆深刻的熟人,偏生就是记不起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猜得没错。这就是心魔妄境,这就是你的红尘劫。而我,就是你的心魔。” 黑洞消失,七色花海在旋转中变形,变成了一张宽大的舒适的席梦思,黑洞里走出来的人施施然躺在了床上,悠闲得就像在自个儿的房间里休息。 “你可以直接叫我心魔,也可以叫我梦魇,或者时空管理者。” “时空管理者?” 何苦有点愣神,对修真者而言,心魔有如梦魇,管心魔叫做梦魇可以理解,可时空管理者什么的,似乎太现代化了一点? “修真者所谓的修真,求的不过就是飞升,求的不过就是长生,说到底求的是超脱。” “飞升是超脱时空的限制,长生是超脱时光的剥夺。” “对修真者而言,软红十丈就是大梦一场,作为天地规则自然规律的具象,我就是他们的心魔,我就是他们梦魇。” “对我来说,修真者就是一群偷渡者,试图通过穿梭不同的时空来逃避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维持不同时空的稳定,对修真者进行狙击,就是我的天职。” “所以说,心魔或者梦魇都只是修真者的蔑称,时空管理者,才是我的真实身份。” 心魔,不,时空管理者,那懒洋洋的声音在何苦耳边回荡,听得何苦整个儿傻掉。 他还真没想到,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修真者,居然可以和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偷渡者划等号。 他更没有想到,让修真者视如梦魇的心魔,居然会是天地规则自然规律的具象,居然会有时空管理者这么一个光明伟岸高大上的身份。 难怪说修真者是高危行业,难怪说修真者是天地不容,难怪说修真是逆天改命,难怪说修真路有百般阻挠。 时空偷渡啊那是,面对的是代表了天地规则自然规律的时空管理者,就像另一个世界的网络屁民面对光电总局为首的七部委联合净网行动—— 个人的力量,怎么和国家机构相对抗? 草,那不是不自量力的找死么?(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真实电影,幻梦空间织梦师 “你,你真的是那个什么……时空管理者?” 何苦很是怀疑的上下打量着被修真者称为心魔的时空管理者,感觉是说不出的诡异,还有说不出的纠结。 在小狐狸那里共享的修真知识告诉他,心魔实际上是生灵心灵深处的阴暗面,也是生灵灵魂深处最为真实的*。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最为了解你,那绝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自己的心魔。 正因为了解,所以心魔所幻化的妄境,能够最大程度的针对你的弱点死穴,能够最大程度的迎合你的阴暗心理,能够最大程度的满足你的潜在*。 自然也就能够最大程度的让你泥足深陷,让你流连忘返,让你欲罢不能,让你永世沉沦。 凡人之所以是凡人,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修真者之所以逆天改命,就是真正的看清了自己,从而勘破心魔幻化的妄境,继而面对并且斩杀了自己的心魔。 从这些修真知识看来,眼前这个自称时空管理者的家伙,无疑就是一个标准的典型的心魔。 他不想再出门“被穿越”,心魔就让他成了宅男。 他不想再祥瑞“被薄命”,心魔就让挂掉的小狐狸重生。 他不想再要“何苦”那个虽有天生神力却寒毒缠身的皮囊,心魔就让他变成了灰衣雷鸟。 最重要的是,非自愿穿越时空的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穿回自己的世界。 结果,心魔就有了个“时空管理者”的身份。 话说,如果真有“时空管理者”这个职业,像他这种非自愿的“偷渡客”,应该会被遣送回乡吧? “你是不是想要回去。回到那个你所熟悉的世界?” 心魔不愧是心魔,居然真的明了何苦的心头所想,一张口就问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换句话说。他真的明了何苦的来龙去脉,何苦的“被穿越”在他眼里,根本就无从隐藏。 “你能送我回去?” 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修真者所谓的心魔,何苦还是忍不住的期待。 万一,万一他真的是什么时空管理者呢,万一他真的能够把他遣送回乡呢? 可惜的是。心魔的回答让他的期待全都变成了失望。 “不能。我不能送你回去。” 下一刻,失望又变成了希望。 “能送你回去的,只能是你自己。” 何苦咧咧嘴。感觉很郁闷,更多的却是疑惑。 “什么意思?” “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那个世界有修真者和武者的传说,事实上却没有修真者和武者的存在,所有的人都是凡夫俗子,理应称之为凡俗界。” “因为某种机缘,你进入了我们的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有修真者和武者的存在,姑且把这个世界称为真武界。” “进入真武界的你,本是一缕来自凡俗界的无形无影的幽魂,借用了‘何苦’这个皮囊,才能在这个世界立足,才不至于真正的魂飞魄散。” “有所得就有所失。‘何苦’这个皮囊让你受益。你就得有所付出,既然你占用了他的身份。就得承受他的因果,你来到这个世界,就得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也就是说,作为真武界的心魔,我不管你凡俗界的身份,我只把你当做真武界的何苦,我不能送你去凡俗界,可你能够通过自己的修行来达到回去的目的。” 心魔的解释让何苦晕头转向,他愁眉苦脸的琢磨了好半天,才不大确定的确定了心魔的意思。 “你是说,我要想回去,就得成为偷渡时空的修真者?”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修真者本是偷渡客,穿梭时空什么的最拿手了,只要你成为修真者,有事没事就穿一穿,穿呀穿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穿回去了。” 何苦咧咧嘴没说话,感觉很不靠谱。 心魔说得貌似有理,可要成为修真者首先的渡过红尘劫,这红尘劫就是心魔幻化的红尘妄境,这绕来绕去的不就还是要和心魔为敌分个你死我活? 心魔是在教唆别人去杀他呢,丫的活得不耐烦了? 或者说,丫的不能主动攻击人,得诱人杀他然后进行自卫? 呃,这算是在钓鱼执法? “你想的太多了,从你进入妄境开始,我已经开始执法,哪里还需要钓什么鱼?” “再说了,修真者所谓的红尘劫,宣称的是要堪破妄境斩杀心魔,貌似要死要活的,其实假得不行,我可是天地规则自然规律的具象,哪有那么好杀的?” “所谓渡劫,无非就是我的考验罢了,能不能过关,其实还是我说了算。” “每一个闯关者,都会进入我为他特制的妄境,在里面经历我所设置的悲欢离合,就像一个入戏的演员,在倾情出演我所编导的剧本。”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一场独角戏,所有的剧情都是闯关者在演绎,给他配戏的角色只不过是从他记忆中提取的影像,也就是修真者所谓的心魔幻象。” “有些演员呢,有可能演着演着觉得不对劲,突然就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心魔幻象瞬间崩溃,他自己也就顷刻‘出戏’,就此脱离妄境,算是干脆利落的闯关成功。” “还有些演员呢,也可能发现自己在唱独角戏,却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自说自唱自得其乐,甚至不惜耗费心力维持心魔幻象,让妄境中的悲欢离合按照他的喜好发展。” “这种剧情的发展多少有点失控,演员临场发挥乱改剧本嘛,我得看他改得怎么样,要是改得精彩改得漂亮,让他过关小意思啦。” “还有一种演员呢,从头至尾都很投入,彻彻底底的入戏,只会跟着我的剧本走,走到剧情大结局都还出不了戏。” “这种闯关者吧,就得看机缘了,如果我对自己的剧本满意,他自己的演绎也算凑合,马马虎虎也算过了这一关,要不然的话,那就只能呵呵呵了。” “呃,我七七八八的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听明白?” 何苦晕头转向的晃了晃脑袋,苦笑不已。 “大概是听明白了,没理解错的话,你所设置的红尘劫,就是你让修真者用潜意识演戏给你看的真实电影?” 真实电影,曾经是何苦所在那个“凡俗界”网络小说里一个很新颖的设定,说是演员通过相关设备进行脑波接入,用潜意识进行倾情演绎的影视。 在何苦看来,心魔所说的红尘劫,就和那传说中的真实电影差不多。 红尘妄境是真实电影的场景,心魔幻象是真实电影的配角,悲欢离合是心魔设置的剧情,渡劫的修真者是真实电影的主演。 进入红尘妄境的修真者,相当于脑波接入的主演,被心魔这个比较玄幻的“接入设备”屏蔽了现实中的显意识,在脑子里植入了设置好的剧本,以展示自我真性情的潜意识进行剧情演绎。 心魔说的第一种“演员”不多见,那应该算是真实电影里屏蔽失效导致的崩剧,就是被屏蔽的显意识觉醒,和倾情出演的潜意识产生剧烈冲突,以至于剧情紊乱场景崩溃,自然会从“电影”中退出。 心魔说的第二种“演员”更不多见,那算是屏蔽失效导致的剧情大暴走,被屏蔽的显意识觉醒,倾情出演的潜意识受到彻底压制,剧情被扭转脱离了剧本,走向了主演所希望的方向。 心魔说的第三种“演员”应该就是最常见的,屏蔽永久有效,潜意识出演真性情,不过结局就有点坑爹了,也不知道心魔给植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剧本”,更不知道心魔对剧本剧情的演绎满不满意,能不能过关也就只能看心魔的一言堂了。 “你的理解大概没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不过需要补充一点的是,第一种情况并不是唯一的结果,即便有的演员能够出戏,也不一定能够脱离妄境。” “作为妄境的主宰,只要我愿意,只要演员的心志不够坚定,我同样可以让他滞留在破碎的妄境之中,让他的心神和妄境一起崩溃。” “你可以把我设置的妄境剧本当做一个梦境,你可能在梦境中突然明白自己在做梦从而惊醒,也可能明白了自己在做梦就是怎么折腾也醒不过来,就像在做一个身不由己的噩梦。” “明白自己在做梦,试图改变梦境的走向,那也是一条出路,不过更多的人在做梦的时候都不会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完了,自然也就醒了,梦里的种种,也就烟消云散了。” “当然,如果让我不满意,也可能梦完了,做梦的人也完了,反正我的梦境我做主,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所以呢,相对于心魔,相对于梦魇,相对于时空管理者,我更喜欢我的另一个称呼,那就是织梦师。” “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都是我一手编织而成,我,就是梦境的主宰!” 心魔在宽大舒适的席梦思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意味让何苦相当的不舒服。 尼玛,心魔,梦魇,时空管理者,织梦师,梦境的主宰,听起来不得了,细一琢磨不就和凡俗界的网络写手差不多的存在?(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相见不识,欲扬先抑神转折 所谓妄境,所谓剧本,所谓梦境—— 不就是一本本的网络小说? 所谓修真者,所谓闯关者,所谓演员—— 不就是一个个的读者? 要代入主角,要沉迷其中,要欲罢不能,那得看你的笔力如何故事如何,那得看你的小说写得是否精彩是否引人入胜。 如果脑洞大开天马行空胡说八道不知所云,就不过是一堆让人避而远之的臭狗屎,怎么能够引人入胜,怎么让人掉坑里爬不起来? 看不下去我还会跟你的故事走还会随你折腾? 草,尼玛,我不会点右上角的小叉叉,我不会关书拍屁股走人啊? “网络小说?你说得没错,我给你所编制的梦境,就是用你们凡俗界的网络小说做的蓝本,可要想关书拍屁股走人,你大可以试试!” “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找到那个什么右上角的小叉叉!” “试试看,看我告诉你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一直都有气无力懒洋洋似乎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心魔,不知道突然间抽了什么疯,一下子就暴跳如雷,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可何苦明白无误的感觉到了他的狂怒。 依稀仿佛,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已经扭曲变形得成了可怖的狰狞。 下一刻,心魔所在的席梦思开始了由慢到快的旋转,旋转成一团光影的时候,席梦思开始了变形。 变成了如梦如幻的七色花海。 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娇艳花瓣在旋转中徐徐展开,有如一朵巨大的妖艳的花。 妖花在旋转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出现一个黑色的光点,光点迅速扩大,变成了一个阴沉沉的黑洞。 心魔用满是怒意和恶意的目光看了看何苦,似慢实快的走进了黑洞。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 何苦感觉相当的无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莫名其妙的得罪了这位自称时空管理员自命织梦师的心魔。 那什么。刚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喜怒无常啊这个,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没等他多做感慨,七色花海中的气旋传来了偌大的吸力,何苦只一眨眼,就被吸进了漩涡。 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迷离七色纷沓而至。有如旋转的万花筒,看得何苦头晕目眩加恶心欲呕,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要不是现在这个灰衣雷鸟的身体没吃早饭。只怕他会吐他个翻江倒海。 草,尼玛,这个龟儿子混得有多惨,连方便面都断了顿,连早饭都吃不起? 草,尼玛,龟儿子个崽崽。难道是时空穿越加上变形记,一眨眼就成了洗衣机里的一件破衣服? 还好,迷离七色很快就潮水般消退,就和那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样,来得快也去得快。 眼前一亮,如曙光初现。 “啊——” 何苦大叫一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对亮晶晶水汪汪的水潭…… 不,那是明亮的水汪汪的眼睛。 “啊!” 吓了一跳的何苦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翻个白眼晕过去。 不过想想那样死去活来的太麻烦,还是懒得去做,虽然那样比较有戏剧性。 很明显,先前和心魔亲切交谈的那个他,只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意识体,或者说是魂体。 他所用的灰衣雷鸟的身体,应该是因为车祸而昏迷了。 现在好,魂体入窍,肉身自然就醒了。 他的记忆还在,他记得他现在的身体叫灰衣雷鸟,可他也记得他应该叫做何苦。 用他的话来说,他被屏蔽的显意识已经觉醒,却没有和出演灰衣雷鸟的潜意识产生剧烈冲突,也没能因为“惊醒”而出戏。 他还在“戏”中,只是他清楚的知道在演戏。 “叫你个头啊,鬼上身了啊,吓老娘一大跳!” 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往后退了退,何苦终于看清楚了眼睛的主人,正是那个让他放不下的小妖精,正是那个本来已经香消玉殒的小狐狸。 上上下下的一阵扫描,似乎没破皮没出水…… 草,怎么还受那个什么灰衣雷鸟的思维所影响,什么没破皮没出水,应该是没破相没出血才对。 嗯,眼前这个小狐狸好端端的,只是眼神不大对头而已。 好吧,可能是他自己的眼神就不大对头。 眼下的他,应该是在渡红尘劫,应该是在心魔妄境。 用自命织梦师的心魔的话来说,应该是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剧本,在剧中扮演一个叫做灰衣雷鸟的主角。 艳遇,妖精,车祸,大难不死…… 好吧,还真是主角模板,自带主角光环。 那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又在啃鸡大腿,吃法还是那么勾魂引魄的妖媚。 瞧瞧,那粉红灵巧的舌头正伸出来舔油腻腻的红唇,那个诱惑就别提了,正宗的标准的儿童不宜。 “小子,终于醒了?还一柱擎天,满精神的嘛!” 小狐狸的声音明显的有些不善,何苦怔了怔,顺着对方那如丝媚眼一瞟,这才发现自己的下身凶器已经发威,连雪白的薄被都被顶出了一个小帐篷。 估计吧,应该是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小狐狸狐媚之色的影响。 “那个,年轻人火气旺,受不得诱惑,自然反应,自然反应……” 手忙脚乱的把凶器重新安置一下,隐藏了罪证的何苦打着哈哈四下打量,不出意外的发现这是医院的病房,好像还是特护的那种。 就住自己一个人,有大彩电,还有卫生间,比灰衣雷鸟那个狗窝强得不是一点两点。 说话间小狐狸又凑了过来。就像,就像要投怀送抱贴上来了似的。 眼看着对方的媚眼越凑越近,鼻子里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让人兽血沸腾的幽香。何苦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得兴高采烈,跟吃了好多好多的超级小蓝丸一样。 尼玛,难怪说在妄境中配戏的都是记忆影像,记忆中的小狐狸,可不就是这么的妖媚无双? 只是,这影像也记忆得太真实了一点。哪有什么心魔幻象子虚乌有的样子。根本就是活色生香活生生的狐狸精! 遗憾的是,现在这个她,已经不是那个和他有妖灵之盟的小狐狸了。纵使相见亦不识,也不知道心魔在剧本里给她安排了个什么角色。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灰衣雷鸟在危急关头的一推,成了变相的英雄救美,感动了神明,打动了芳心,激动了佳人? 这不。艳遇之后就该是艳福了,丫头这是要倒贴倒追呢,接下来是不是会来一个香吻先? 是揭穿她拒绝她呢,还是顺水推舟收了她? “小子,敢装瞎子骗老娘扶你过马路,胆子不小哦。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老实交待。这双眼睛是哪儿偷来的?” 已经近在咫尺鼻息相闻的小狐狸蓦然变脸,媚眼成怒目。美女化毒蛇,凶巴巴的样子,貌似很可怕。 很期待也很纠结的何苦白眼一翻,差点没噎死。 尼玛,搞半天人家是要拷问来着,还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跳跃性思维,这都什么破剧本啊,所谓的欲扬先抑,还是传说中的神转折? 拜托,什么叫“装瞎子骗老娘扶你过马路”,是你自己眼神不好,至于这个眼睛…… 好吧,这个灰衣雷鸟的眼睛,应该是心魔给他安排的金手指。 谁看见他的眼睛都会好奇。 美女也罢,太妹也罢,妖精也罢,都不会例外。 眼前这个小妖精虽然不再是小狐狸,可看样子也就是个无事都要惹事的主,好奇心杀死猫,不问个究竟才怪。 灰衣雷鸟的长相很普通,甚至有些丑陋,帅啊英俊啊之类的形容词,跟他完全不沾边。 可是呢,他偏偏长了双极品女人才应该有的桃花眼,放在那张普通平凡的脸上实在不协调,怎么看怎么别扭,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 臭小子强啊,连别人眼睛都可以偷来镶在自己脸上! 更要命的是,这双眼睛貌似一个闹独立的系统,很多时候灰衣雷鸟根本就没办法指挥控制,要不他也不会弄个蛤蟆镜来遮遮掩掩的怕见阳光怕见人。 这桃花眼吧,相当的好色。 但凡有女人出现,不,只要有雌性生物出现,这双桃花眼就会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的去扫描鉴定一番,而且还都是冲要害部位盯。 比色狼还要色狼,比变态还要变态。 毫无疑问,这种赤果果的*给灰衣雷鸟带来了很多麻烦。 鄙视厌恶是不用提,要命的是这个世界这个年头流行野蛮女友,要不就是超级女生,前者不用说,后者粉丝一大堆护花使者一大群,结果…… 他能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就凭这双桃花眼,灰衣雷鸟在大学里混了个声名狼藉。 偏偏他又太懒,懒得去解释。 解释了也没人相信。 结果吧,他就给扫地出门,从神圣的象牙殿堂里当做垃圾一样的清除掉了。 好吧好吧,谁叫丫天生贱相呢。 找个地下室隐居去吧,一张床,一口锅,再加上一台电脑就能生活,睡睡觉、上上网、吃吃泡面、玩玩游戏…… 瞧这小日子过得,颓废啊,堕落啊,无可奈何啊! 这不,出门都要拿个蛤蟆镜,就是为了遮挡黑夜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引人注目的桃花眼,神经病一样。 说好听点是怕吓坏了祖国的花花草草,说难听点就是借助墨镜的遮挡,让那独立的桃花眼去肆无忌惮的寻芳猎艳……(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坑爹剧情,奇葩设定见花谢 灰衣雷鸟的那双桃花眼的相关信息在脑子里翻腾出来,何苦忍不住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很明显,又是心魔玩的什么剧本植入剧情提示。 只是…… 宅,废柴,丑男子,加上一个色眯眯的桃花眼? 草,这都什么破设定! 这种烂到家的设定,呃,这种相当个人的*,扮演灰衣雷鸟的何苦当然不会那么八卦的说出来,只是没好气的哼哼了两声—— 我就是一桃花眼,还是偷来滴,你要怎么着? 有本事把我眼珠子挖出来,再到大街上去贴失物招领启事啊! “不说拉倒,谁稀罕?” 小狐狸问来问去没问出答案,却是问出了满腔怒火,当场就化愤怒为力量,咔嚓咔嚓把鸡大腿的骨头都给嚼烂了,骨头渣渣都没得剩的吞掉。 看得何苦是一头的暴雨梨花汗,生怕她把自己也咬啊咬嚼啊嚼的给生吞了。 在那个被心魔命名为真武界的平行世界,何苦灵魂出窍时,也曾经看到过小狐狸吃鸡不吐骨头的场景,当时就给惊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想想,还真是印象深刻啊,这不,都记忆重现了。 不过呢,从灰衣雷鸟的角度来看,何苦的闭口不言也不算存心隐瞒。 桃花眼这个金手指的邪门是不用解释了,坑爹的是心魔对他的来龙去脉也做了模糊处理。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记忆里除了网络游戏网络小说之外,好像啥都没什么,就连大学生活也是云里雾里说不清。 仿佛这个剧本的这个主角一直就是住在那个地下室。那所谓的大学生活都像一个遥远的梦。 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选择性失忆。 嗯,相当的狗血桥段。 也不知道是主角太懒懒得去记忆,还是这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 对了,那个火红跑车那么凶猛的野蛮冲撞,也只是让灰衣雷鸟断了三根肋骨,加上肝脏出血,毛毛雨小意思。反正横看竖看也不像会挂掉的样子。 到底是自带主角光环的主角模板。跑车是撞不死的。 “算了,看你就是一倒霉蛋,哦不。你遇上了我,该是幸运儿才对,艳福不浅哪……” “友情提醒你一下,开车撞你的那个丫头在就在隔壁。大美人大明星大富婆哦,把握好机会哦。没准儿你的命运会就此改变哦—— “再见了你,老娘不陪你玩儿了!” 小妖精在何苦脸上拍了又拍,顺便把满手的油腻抹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起身走人。还恶劣的拍了拍她那又翘又圆的屁屁,算是很形象的演绎了“拍屁股走人”这个通俗易懂的词儿。 何苦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可恶嚣张的小妖精扬长而去,怔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然后就干巴巴的苦笑不已。 说好的艳福呢,说好的顺水推舟呢。这就没了? 欲扬先抑,神转折? 草,什么破剧本! 只可惜这貌似真实电影的红尘劫用的是所谓的剧本植入,演员只会下意识的跟着剧本演绎剧情,却不能清楚的知道剧本的具体内容。 要不然就该把剧本通读一遍,看看心魔到底给安排的什么坑爹剧情。 不过呢,何苦很快就知道心魔给安排的剧情到底有多么坑爹,设定到底有多么奇葩了—— “快点,给我把外套脱掉!” “啊?” “快点,还有上衣!” “啊?” “没穿内衣?算你识相,继续,脱掉你的裤子!” “啊?” “啊个屁啊,给我脱,又不是没脱过,装什么第一次!” “真的是第一次嘛,上次是晕过去了不知道……” “那你再晕一次好了,给我脱,全都脱光光!” “啊啊啊啊!” “叫什么叫,让你脱你就脱,不脱光光怎么给你检查?” 虽然竭力反抗,扮演灰衣雷鸟的何苦还是给脱光光扔到了床上,被那个医生又摸又捏的好一阵折腾。 要命的是,那医生的小眼睛分明就满是鄙夷和不屑。 更要命的是,那医生的山羊胡子看上去分外的扎眼。 尼玛,丫的不就是那个试图见义勇为、终归一记烈火神剑把何苦打入红尘劫的鬼老头? 没错,现在把何苦剥光光检查的医生,就是真武界的八级白银猎妖师,鬼火神判烟霞子。 “遮遮掩掩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你是患者,我是医生,她是护士,有什么好害羞的?” “大牛大马的大家伙都见过,何况是你这个小丁丁?” “话说,你的家伙也太小了一点,营养不良是吧,长得跟火柴似的,还垂头丧气没精打采有气无力……” “没关系啦,我们医院可以动手术的,生龙活虎小意思,增大增长不是梦……” 草,仙人板板的。 何苦一脸的黑线,再加上一头的暴雨梨花汗。 心里那个恨啊,真是恨不得不自己的老拳砸到鬼老头的老脸上去。 这丫的虽然换了个身份,却是和真武界里那个猎妖师一样的讨厌,啰啰嗦嗦唧唧歪歪,简直是纯属变态! 也怪他自己,小狐狸扮演的那个小妖精走了之后,他准备出去散散心。 这不断了肋骨有点内伤么,得去隔壁看看,小狐狸说撞自己的事主住那儿不是? 好歹得去打个招呼打个照面,要不人家哧溜一下飘了,这住院费医疗费急救费什么的谁来结账? 虽然知道这是心魔妄境,虽然知道在渡红尘劫,可没有在见到心魔的第一时间破妄而出,就意味着他进入了“知道在做梦偏生就是醒不过来”的噩梦模式。 从真实电影的角度来看,就是显意识屏蔽失效。可潜意识也没有被完全压制,他还得在这场戏里演下去,就像签了合同付不出违约金的演员,身不由己。 且不说不能自动退出,就他本人也还想看看心魔给安排的剧情有多奇葩,很好奇来着。 既然还得在这个世界过下去,就得考虑一下以后的生活。事关切身利益和人身自由。还是活动一下的好,不然到时候付不出钱被医院给扣下来打杂,那可就更奇葩更坑爹了。 灰衣雷鸟原来那一身垃圾套装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身上穿的是医院统一的病号服,怎么看怎么别扭。 顺手拉开壁橱一看,衣服可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戏服。看料子还不错,穿上了出去溜达一下估计不会丢脸。可是…… 查房的医生偏偏在何苦装备完毕时进来了,还带了个护士妹妹。 更违和的是,这个所谓的医生,居然和真武界的那个鬼老头一个模样。只是把旱烟袋换成了听诊器而已。 而那个护士妹妹也算是熟人,胸前一对凶器波涛汹涌,火爆得不行。 不就是真武界的火爆女警郭胜楠。不就是苍茫雪原里的青衣如霜? 郭胜楠从女警变成护士也就罢了,到底还是个制服诱惑。可鬼老头从猎妖师变成医生,还主管特护病房,丫的不会草菅人命吧? 再说了,这算个屁的特护病房,先前小狐狸扮演的小妖精在这儿折腾的时候,怎么连护士的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让他稍微放心了一点的是,不管是青衣如霜郭胜楠,还是猎妖师鬼老头,都像是失去了原来的身份,都在很投入的给他“配戏”。 在这个世界,鬼老头不再是猎妖师,郭胜楠也不再是困在墓碑上的一缕香魂。 鬼老头就是个医生,郭胜楠也就是个护士。 何苦对自己的伤势是不怎么在意,可是在鬼老头扮演的医生看来,他就是一需要静养的重伤号,那能让他随随便便的去到处溜达,更别说还要检查护理什么的。 结果,他就跟遭遇强势强\奸的无助少女一样,被鬼老头给上下其手的折腾,只差没放声大哭一场了。 光是给个医生剥光光也没什么,问题是旁边还有个眼睛骨碌碌转的护士妹妹,还都是记忆中的熟人,感觉很尴尬很难为情的。 何况现在这个身体的身材实在不怎么样,瘦胳膊细腿的排骨精一个,跟网络小说里那些露个*也能体现王八之气、让漂亮美眉芳心大乱春潮涌动的男主角实在没得比。 那是说有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还有更严重的事情,那就是网络小说中主角身上很重要的一件武器,居然没有发威的迹象。 现在这个身体的那个擎天一柱,居然软趴趴的没一点儿反应。 尼玛,小弟弟哎,你眼光也太高了罢,眼前有个制服诱惑的爆\乳护士,居然不理不睬? 知道的说你目空一切不动凡心,不知道就说你垂头丧气痿哥一个,这不是害我丢脸嘛? 虽然这是在演戏,虽然这是在做梦,可戏里梦里的一切都这么真实,真实得让人忽略这是戏这是梦,这样子很伤自尊的! 心念这么一动,脑子里忽然就多了些东西,却是灰衣雷鸟关于他小弟弟的相关信息。 好吧,按照心魔给安排的奇葩剧情,这小弟弟和他的小眼睛差不多,都是经常闹独\立的主儿。 该起来的时候不起来,不该起来的时候倒是耀武扬威,跟传说中的“见花谢”很有些相像。 什么叫“见花谢”? 这个问题有点儿童不宜。 简而言之,就是男人的宝贝弟弟在意淫的时候,可以一柱擎天,硬得能冒充挑动地球的那根杠杆,可是…… 真要脱光光见真章提枪上马,那就会欲振乏力绵软如蚕,“见到花儿就谢”,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桃花眼配上见花谢,这个事情就有些诡异了。 何止奇葩,简直就是纯属坑爹。(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电眼迷神,勾魂摄魄妖眸动 想想看,一个整天色迷迷看美眉的人,居然是个临阵不举的痿哥…… 那也太讽刺了一点。 对当事人本身,尤其是在当事人心理上的摧残程度,可不是一般般的严重。 何苦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什么灰衣雷鸟一身的懒骨头,就是桃花眼和见花谢诡异搭配所留下的后遗症。 心理阴影啊,连一个男人最正常的*都不能发泄,哪里会有拼搏的动力,哪里会有生存的活力? 如此这般的说来,心魔构造的妄境也不是一味的鬼扯,也要遵循一定的合理性。 也就是说,再怎么坑爹的剧本,再怎么奇葩的剧情,也得自圆其说才行。 这样子看来,先前他扮演的灰衣雷鸟在见到美丽得嚣张妖媚得*的小妖精时,当场雄起一柱擎天的反应,就值得玩味了。 要知道在灰衣雷鸟的记忆中,用桃花眼看漂亮美眉的时候,完全没有这种恨不得立马把对方推倒的激情。 难道说以前看到的全都是庸脂俗粉,所以小弟弟不屑一顾,现在遇到了极品,所以雄风乍起? 难怪遭遇车祸也不曾怨天尤人,难怪和心魔会面觉醒显意识之前无比淡定,那什么,生无可恋? 要不是属于何苦的显意识觉醒,只怕“灰衣雷鸟”这个潜意识,会不管不顾的在那一片苍茫中倒头大睡,让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体成为长睡不起的植物人吧? 这么说来,他这么急于起床出门,医疗费什么的都应该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却是那个小狐狸扮演的小妖精临走时说的话? 听她的口气。开车撞他的是个丫头,而且很可能是和她一个层次的极品? 当然得去看看,看看这个身体是不是真的有那种把人家就地正法的冲动和激情? 换句话说,是要看看这个身体的宝贝弟弟是不是真的眼界太高、所以才一直懒洋洋的让这个身体保持了比处女还稀罕的处男之身! 可是,医生和护士来了,还都是另一个世界的熟人。 这个身体这个灰衣雷鸟的自尊眨眼间给敲个粉碎,同为雄性生物的医生那些屁话也就罢了。大不了让他更加自卑。可是护士妹妹那又是同情怜悯又是含羞带怯的奇怪眼神…… 煮根米线好不好,额要上吊! 扮演灰衣雷鸟的何苦当然没有想到,他郁闷。青衣秦露却比他还要郁闷。 何止是郁闷,简直就快要抓狂了。 火爆女警郭胜楠在这个妄境里所扮演的人不叫青衣如霜,叫青衣秦露。 青衣秦露是这个回天私立医院的特别护士,也就是跟着鬼火神判烟霞子扮演的主治医师进来给何苦作检查的那个护士妹妹。 按规定。特护病房的护士是要二十四小时值班的,可是穿红衣裳的小姐好霸道。不由分说就把她赶出去了。 奇怪的是非但主治医师布衣唐寅没有吭气,就是凑巧碰上的院长也保持了沉默。 领导都没吭气,她一个小小的护士又能说什么? 嗯,在这个世界。她扮演的可是个护士,又不是真武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女警。 好不容易红衣裳走了吧,布衣唐寅招呼自己和他进去。结果那个重伤号居然爬起来穿好衣服要溜。 这还了得? 一阵忙乱后把重伤号给弄回去剥了个精光,布衣唐寅的理由是要详细检查。在她看来却是存心要出这个小伙子的丑。 他的身材实在谈不上健美甚至谈不上健康,瘦得跟猴精似的,而且他的那活儿也太娇小了些,“营养不良”,布衣唐寅这个主治医师还真会瞎掰。 显然这个被剥光光的伙子受到了严重打击,那娇怯怯的小弟弟眼看美人在侧,还在强制性脱衣检查的时候有过不经意的挨挨擦擦,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作为护士,病人的那活儿没少见。 一般来说见到她这么正点的制服美女,都会立正敬礼打招呼的,暗地里她和姐妹们也没少骂那些个流氓。 可是吧,好不容易遇到个没反应的,却又让她隐隐的有些恼火—— 怎么着,姐姐我难道还不够漂亮,你居然没冲动? ——你有反应我鄙视你很正常,可是你连冲动都没有、那就是没能力、我更鄙视你! 下意识的迎向对方的眼睛想要表达自己的鄙夷,可是只看了那么一眼,青衣秦露就在一阵心悸的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仿佛,有一股电流划破空气悄然而入,从身上刺啦啦的通过。 好漂亮的眼睛,好*的眼神。 那双和脸蛋毫不协调的桃花眼,正色迷迷的嫖向她—— 没错,就是嫖,虽然就一个“瞟”的动作,却给了她一种被“嫖”的感觉。 桃花眼的第一眼,就落到了她双腿之间的*部位,她只觉得私处不由自主地一热,仿佛有一根烫乎乎的手指滑过。 随后,目光上移,在丰满的胸部打了个转然后继续上行,很快到了她的红唇,同样打了个转然后再次移动,耳垂,颈项…… 目光所过之处,如一根有着体温的羽毛抚过,痒痒的,热热的。 那感觉,甚至比一路滑过的热吻还要来得难以抗拒。 不知不觉间,青衣秦露的呼吸已经急促,肌肤已经升温,全身的骨头又酥又软。 甚至…… 她不由自主的夹紧了双腿。 因为她怕。 怕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从双腿间喷涌而出。 见鬼,这算是怎么回事? 白日梦魇么? 呻吟几乎已经在喉头盘旋,青衣秦露差不多就要当场出丑了—— 要是这个什么灰衣雷鸟还没有闭上眼睛的话。 尼玛,丢人啊,尼玛。羞见故人啊,还是闭上眼睛装死吧…… 这是何苦的想法。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那游弋的目光,差点就让*高涨快感如潮的护士妹妹完全失控。 而突然从白日梦魇中惊醒的青衣秦露已经是香汗淋淋,如释重负的同时,却也有了一种不上不下空空荡荡的失落感。 就像,就像还想给他的电眼非礼一把似的。 哎呀。真是羞死个人了…… 何苦不知道青衣秦露的纠结。他在闭上眼睛的同时,已经灵魂出窍。 本来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眼下的尴尬,结果。一闭眼,一凝神,他居然从灰衣雷鸟的身体里“跳出来”了。 竟然,他在真武界琢磨出来的灵魂出窍。在这个世界同样可以使用。 说不定就连那一天一次的限制都是一样的。 既然出来了,那就干脆逛逛去? 嗯。去看看小狐狸扮演的那个小妖精? 也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身份…… 心念一动,出窍的何苦就到了小狐狸扮演的小妖精身边。 她在逛街。 正在逛街的她,走路走得就像弱柳迎风,扭呀扭的很是妖娆。 正在逛街的她。一手拿了个鸡腿在啃,另一只手却是拿了个大屏幕的智能机,貌似在看电影。 何苦凑上去一扫。却是不由得一愣。 呃,不是电影。 大屏幕上播放的。居然是回天私立医院特护病房里的精彩回放。 确切的说,那智能机正在播放灰衣雷鸟和青衣秦露那不经意间的“交流”。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只凭一双眼睛就能挑动最强烈的原始*,只凭一个眼神就能引发最野性的快感,而且是处于极度压制的封印状态……” 也就是在小妖精的嘀咕声中,何苦才发现了自己扮演的灰衣雷鸟那眼神的邪异之处。 那简直就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电眼。 之所以说是电眼,是因为大屏幕上的“现场直播”加上了电脑特效,那灰衣雷鸟的桃花眼,真的能够放电。 电光闪烁的特写镜头上,青衣秦露那护士服下面悄悄发硬的乳\头,都是清晰可见。 “迷天之眼?*之瞳?伤情之眸?幻梦之睛……都像,都不像……有意思,说不定能摆平那个狼崽子呢,真真是无比期待哦……” 小妖精的自言自语中,粉嘟嘟的舌头伸出来在红艳艳的香唇上灵巧的舔了一圈,诱惑无限。 只一眨眼,俏丽动人的花姑娘异彩焕发,无限魅力转化成十足电力,媚色飘香,春光乍泄。 就像春风拂面,吹开了一池春水。 荡开了隐藏在薄雾之中的无限春光。 妖媚,无双。 风情,万种。 “咕咚——哎呀!” 对面的男人看过来,看过来呀看过来…… 有人撞树,有人碰壁,还有人跌下水道去了。 惨叫声惊心动魄。 妖媚无双美少女的杀伤力,就有这么彪悍。 出窍的何苦有些恍惚,他下意识的想起了在真武界最初见到小狐狸的情景。 原本他还有些不解,可通过妖灵之盟共享小狐狸的记忆之后,他知道了那是个什么情况。 妖精七阶的妖力自然流转,银狐一族魅惑天成的狐媚之色涟漪般荡漾开来,破开了香草特意嘱咐她混迹人间必须施展的隐藏真容的幻术。 一笑倾城,祸水红颜。 香草称之为“妖精一笑,是人就为我倾倒”。 那一幕,和这一幕,何等的相似。 这一幕,和那一幕,何等的熟悉。 何苦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初见小狐狸的情景,感觉相当的熟悉,似乎在哪儿经历过。 似曾相识,恍惚如梦。 难道说,那时候的他,就知道自己会做一个和小妖精相见的梦,在梦里重温了他和她的初见? 如果他的显意识未曾觉醒,潜意识以“灰衣雷鸟”的身份出现,看到这一幕,是不是也会觉得似曾相识恍惚如梦? 从灰衣雷鸟的角度来看,他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一个叫做真武界的世界,和这个小妖精有过一次相当之熟悉的初见?(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狼行天下,我被明星撞了腰 在神不守舍的恍惚中结束了灵魂出窍,何苦回到了在这个世界暂时寄宿的身体。 该死的山羊胡子鬼老头的折腾已经接近尾声,估计看他不言不语不哼不哈连眼睛都不睁的,折腾起来也没劲儿,所谓的检查自然也就匆匆结束了。 先前何苦出窍的时候就发现,他在这个世界的出窍,和真武界的出窍略有不同。 在真武界出窍,“何苦”的身体就没了呼吸,没了脉搏,没了心跳,没了知觉。 完全就像一具刚刚挂掉体温犹在的尸体。 在这个心魔妄境里出窍,“灰衣雷鸟”却是还有呼吸,还有脉搏,还有心跳,只是像睡着了一样。 估计是因为这个身体只是“暂住”,有相当程度的排斥反应,不像真武界那个身体,已经成了鸠占鹊巢的“长住”。 山羊胡子鬼老头扮演的医师总算走了,不过临走时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外星人,让何苦心里毛毛的。 “臭小子简直变态,那么重的伤居然没当回事,还想出去溜达溜达?” “有种,不过你丫的最好老实呆着,要看漂亮妹妹旁边就有,少给我出去晃悠,别拿自己当小说主角或者超级小强。” “你自己落下后遗症没关系,坏掉我布衣唐寅的金字招牌你可赔不起!” 纯属屁话。 这不过就是心魔妄境,再重的伤也是噩梦一场,又死不了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不过,噩梦终归是噩梦。这身体上的痛楚,在这妄境中竟是无比的真实,要不是有真武界寒毒缠身的磨练,何苦没准儿已经痛得呼天抢地了。 既然痛成这个样子也不能从噩梦中惊醒,那就懒得去折腾了,溜达晃悠看美女什么的,能省就省吧。 反正现在这个身体是见花谢。非极品不冲动的。费那个劲儿干吗? 反正是噩梦一场,又不是春\梦一个,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何苦干笑两声。在心里小小的鄙夷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鬼老头在这里的名字非常的耳熟,貌似在哪儿听过。 “布衣”什么的就不说了,貌似以穿着特征命名的前缀。后面的唐寅…… 唐银?唐淫? “唐淫啊?尼玛,姓唐的淫棍?这么有个性。有够逆天的!” “是唐寅啦,子丑寅卯的寅,也就是唐伯虎那个唐寅——你别瞎掰哦,当心给他听见找你麻烦!” 守在一边的青衣秦露忍不住婆妈了一把。主治医师的名字就跟那个风流唐伯虎一样,叫出来还真的有点唬人,难怪这小子会误会。 先前那暗地里汹涌的春潮虽然已经退去。青衣秦露却觉得和这个奇怪的伤号有了点**的关系,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免得一会儿被主治医师正大光明的收拾他。 ——这是医院耶,天大地大不如医师大,你还敢造反不成? “哟,有意思,居然还有漂亮妹妹知道唐伯虎的正名叫做唐寅?这年头,不容易哦,稀罕!” 何苦假假的惊讶了一下,感觉很是轻浮或者轻佻,可是没办法,本来没打算开口的他,下意识的就把话说出来了。 人在梦中,身不由己。 他算是明白了心魔给撂下的狠话。 明知道是做梦,可无从醒来的他,还是不得不梦下去。 明知道是演戏,可无从退场的他,还是不得不演下去。 明知道是代入了某本网络小说,可找不到书页无从关书的他,还是不得不看下去代入下去。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真的让人心塞。 就像现在的他,身上上着夹板,病号服只是意思意思的搭在身上,跟没有穿差不多,偏偏又装模作样的戴上了墨镜,躺病床上实在不伦不类的,怎么看都有些扎眼。 他也不想弄成这个神经病似的怪模怪样,可没办法,他得掩盖这个身体这双桃花眼的毛病。 对“灰衣雷鸟”而言,墨镜的存在不是装酷,也不是装逼,而是为了遮挡别人的视线。 只有带上墨镜,他的桃花眼才能任性的去看风景赏春色,却不至于让人当作色狼打成猪头。 管不住这双色眯眯的桃花眼,那就只能给它找个掩护。 当然,凭这个身体那有些猥琐的平凡来看,戴墨镜实在显不出什么杀手保镖黑社会的威风,反倒是会让人以为他是瞎子,就像那个小狐狸扮演的小妖精一样。 也就是他戴上了墨镜,青衣秦露才没有了那种被他“嫖”的感觉。 在她看来,这小子的眼睛不但有电,还简直是有鬼。 在他那带电的眼神下,衣服根本就没有遮掩春光的作用,倒像是跟透明的睡衣差不多,徒添情趣徒增刺激而已。 所以了,躺床上戴墨镜似乎有扮酷装逼的嫌疑,可青衣秦露完全没有嗤之以鼻的意思。 她甚至还偷偷的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也就是开始了放松,她才会试图和灰衣雷鸟搭话,才会试图和灰衣雷鸟开始沟通。 特护病房耶,三班倒不间断护理,八个小时的两人世界是逃不掉的,要是就那么坐着大眼瞪小眼,非闷死不可。 何况,她对这小子满好奇的。 “你叫雷鸟是吧?灰衣雷鸟?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姐是你女朋友?” “你的打扮很另类耶,不是行为艺术家?” “你做什么工作呢?网络写手?职业玩家?还是……失业中?” “你怎么对自己的伤势一点儿也不关心?也不问问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也不想知道撞你的是什么人?” …… 何苦晕。 居然是个小八婆,这么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怎么就会到了特护病房当特别护士? 只怕病人没等病死呢,就直接给她烦死了。 也许她以前专门照顾那些没事跑医院疗养的老大爷。就学会陪老人家说话解闷来着? 何苦一听到那些八卦无比的问题就头都大了一倍,哪里还有回答的*,懒病发作之下就躺哪儿“啊……啊……啊”的顺口应付,桃花眼倒是在墨镜下活力四射的骨碌碌转个不停。 虽然不是极品,好歹也是美女,该有的都有,该鼓的都鼓。凸凸凹凹的。波涛汹涌的,看头着实不小。 只可惜,和小狐狸扮演的小妖精不是一个档次。 这不。桃花眼是忙上忙下,宝贝弟弟却完全不领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说真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的好运气呢。换了我也好啊,亲密接触。百年难遇的机会……” “啊……什么,好运气?机会?” 何苦到底是回过神来,只觉得“灰衣雷鸟”这懒惯了的脑袋有些当机,过马路给跑车撞成空中飞人还是好运气? 这也太扯淡太坑爹了吧? “嘻嘻。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给撞傻了呢!” “这当然是好运气啦,你以为谁都可以住回天医院的特护病房?” “再说了,你这点伤在布衣医师手上实在是小儿科。换个人早就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哎,我说。你怎么就不追问一下,好歹捧个场啊,要不人家讲得一点兴致都没有!” 嘴里是说讲得一点兴致都没有,秦露却把知道的八卦倒了个底朝天,还真是个陪老人家解闷的好材料。 之所以说灰衣雷鸟有好运气,那是撞他的人非同小可。 超级大明星,有着“魅影仙子”之称的小狼女,轰动中外被惊为天人的白痴天才。 据说,小狼女风华绝代,容貌简直就是天仙下凡,足以吸引任何雄性生物的目光,足以俘获任何生灵的心。 据说,小狼女出生富豪之家,和黑白两道都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据说,小狼女自幼学道巫山,以狼为伴,与狼共舞。 据说,小狼女不是影星,不是歌星,也不是舞星,她的头衔是“音乐家”。 据说,玩高雅艺术的小狼女居然得到了全民支持,因为她的洞箫之技出神入化,堪称空前绝后,只要你听过一次就会从此沉迷,成为她的铁杆粉丝。 据说,小狼女待人冷淡,不通任何人情世故,不签名,不合影,不拍广告,不接受任何采访。 据说,小狼女天仙的脸蛋妖姬的身材,可惜智力低下,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个白痴。 据说…… 据说太多,说得小狼女都成了传说。 仿佛她就是一个流落凡尘的魅影,狼行天下,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小狼女?魅影仙子?” 何苦没有在灰衣雷鸟的记忆中找到这么一号明星,也不知道是真的失忆,还是这个“自己”太宅太孤陋寡闻。 嗯,灰衣雷鸟的生活相当自闭,虽然也上网,却是看小说和打游戏,貌似根本不关心新闻更不涉及追星,不知道这么一号牛人似乎也不算稀奇。 不过换成何苦来看,就有点心惊胆战的意思了。 一听到狼女,一听到魅影,何苦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真武界的一个妖精。 灰衣,赤足,血瞳,乱发。 红狼遗孤,薛影,在苍茫雪原的墓碑上,她的名字是“灰衣魅影”。 草,该不会是她扮演的魅影仙子小狼女吧? “天哪,你居然不知道小狼女?简直不可思议……你是火星人吧,灰衣先生?” 墨镜后的桃花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何苦懒得回答这个很狗血的问题。 他想起了在这个世界看到的一双茫然空洞的眼睛。 没记错的话,那是红色跑车的车主,也是让他进医院的肇事者。 那也就是所谓的魅影仙子小狼女? 尼玛,貌似真是薛影那个疯狗似的孤狼。 看来真武界的她,还真是给他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心理阴影,这不,在这个世界,又和他杠上了。 草,我被明星撞了一下腰? 没撞出爱情的火花,肋骨倒是断了三根,不知道续集是什么? 大明星爱上我? 坑爹的心魔,大概不会有这么好心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我要泡你,魅影仙子下凡尘 住院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身边有个制服诱惑波涛汹涌的漂亮妹妹,就算病房里有个可以收看三百多套节目的电视也一样。 青衣秦露的八卦在何苦沉默以对的情况下终于告一段落,嘟着个小嘴在那儿和电视遥控器较劲,不时还恨恨的瞟一眼这个死不开窍的木头。 看她那咬牙切齿的小样儿,简直是恨不得天花板上的电扇突然掉下来,吧唧一下砸到他脑袋上。 何苦戴着墨镜在那儿躺得浑身不自在,没办法,这个叫做青衣秦露的大胸护士,老是让他想起真武界的火爆女警郭胜楠。 要命的是,郭胜楠已经挂掉了,一想起她,何苦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苍茫雪原里如玉墓碑上的“青衣如霜”。 一想起已经上了墓碑的青衣如霜,何苦就没了任何冲动。 就连那一对波涛汹涌的凶器,也对他失去了诱惑力。 还别说,现在的他,倒是和他扮演的灰衣雷鸟有着相当程度的契合。 因为桃花眼的存在,灰衣雷鸟是经常不由自主的看美眉不错,可是也就仅仅限制于看而已,根本不可能干出点什么事来。 有贼心没贼胆的那种,相信很多人都有那个心态。 现在好,床上躺着,电视看着,美眉陪着,就是喝口水吃个水果都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情,按理说应该满足了才是,可就是那么的不对劲儿? 也许是懒得不到家吧。 在地下室狗窝的时候,灰衣雷鸟不出来找工作,不打扫卫生,不买菜做饭光吃泡面。不叠被子不洗脚…… 懒是不用说了,可他也不是一味的懒。 至少他可以在电脑面前一坐就是半天,可以在文学网站看小说一看就是几十万字,可以在游戏里练起级来就没完没了。 这突然“闲下来”还真不习惯,看来他真不是个懒汉。 要是换个人吧,可能就对一边贴身护理的大胸护士有点想法,毕竟那也是个漂亮妹妹。而且波涛汹涌。而且制服诱惑。 说说话,拉拉手,唠嗑一下情啊爱啊梦想啊理想什么的。没准儿就泡上了。 灰衣雷鸟却没那个心思。 他没冲动,所以懒得白费功夫,真要是费气扒力的泡个美眉回去,却不能推到不能滚床单不能圈圈叉叉。那不止自己尴尬,对人家也太那个了一点。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那么闹着玩的。 所以,即便不是一看到青衣秦露就想起郭胜楠的何苦,即便是灰衣雷鸟本身,这个时候也就是躺床上戴着墨镜装死人死不开窍的份儿。 也许。他这辈子真的和美眉无缘,真的做不成男人了。 见花谢,也就是个性功能障碍之类的病罢。应该可以治疗。 不过,真的是性功能障碍。还是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冲动? 女人,和生活一样,似乎太过平淡,实在给不了灰衣雷鸟足够的刺激。 或许,在心魔那坑爹的设定中,灰衣雷鸟需要的不是治疗,而是极品。 妖精似的极品。 刚刚想到妖精似的极品,何苦就看到了妖精似的极品。 极品美眉,魅影美人。 一身灰衣,穿出了魅影缥缈的风情。 一双赤足,走出了狼行天下的野性。 那一对空洞的茫然的眼眸,却是一片死寂,死寂得有如堆积了冷冷的万年寒雪。 偏偏那身材又是那么的夸张,偏偏那曲线又是那么的惹火,那不加掩饰也不假修饰的野性之美,给人的感觉就两个字。 惊艳。 毫无疑问,不请自来的妖精似的极品,就是青衣秦露所说的魅影仙子小狼女。 毫无疑问,所谓的魅影仙子小狼女,就是真武界的红狼遗孤薛影,就是苍茫雪原如玉碑石上的灰衣魅影。 如果说小狐狸扮演的小妖精是朵妖艳的火焰,那薛影扮演的小狼女就是片凄艳的迷雾。 妖火固然*,迷雾同样惹火。 现在的灰衣雷鸟,就不只眼睛里冒出了火,小腹下面也升起了火。 欲火。 青衣秦露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怪异。 她真的有抓狂的感觉。 惊为天人的小狼女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够刺激的了,那个对自己无动于衷的臭小子身上盖的薄被居然慢慢隆起,顶出了一个很显眼很扎眼的帐篷。 太过分了,面对这么一个天仙化身般的女子,他居然敢有龌龊的念头,居然敢有这么流氓的表现! 带小狼女进来的布衣唐寅也是大吃一惊。 没搞错吧这小子,先前剥光光还有美眉在场还有亲密接触都在打瞌睡,现在突然精神了? 看样子还很彪悍嘛,跟那帐篷的样子,和那火柴头原先的大小相比,纯粹就是有些变态,莫不成把过期的小蓝丸当炒豆吃了个够? 殊不知何苦却是有苦说不出来,人在梦中身不由己,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有这么强烈,明摆着是要他当场出丑的节奏嘛。 “那是什么?” 小狼女当然也看到了那个显眼的变化,还小嘴一张就问出了让何苦差点晕倒的话。 尼玛,真的是白痴啊? 暴汗的何苦干笑了一声,只能含糊以对。 “那个,那个是我弟弟,他和你打招呼呢!” “弟弟?既然是打招呼,为什么不让他出来?” 这一问更是彪悍,彪悍得让何苦简直羞愧欲死。 还好蜡黄的脸看不出有多红,倒是谈不上有多么的难堪,何苦只能一边用手在被子下面把兴奋的弟弟摆平,一边继续干笑着含糊以对。 “没见过世面,他有点不好意思。谁叫你长得那么漂亮?” 青衣秦露在一边吓了一跳,你丫的笨啊,哪有这么称赞美眉的? 这年头,你说人家漂亮会让人误会你骂人家是花瓶,何况本来就是有“白痴”谣传的小狼女,就不怕惹火烧身? “漂亮?我长得很漂亮么?” 小狼女的眼神更加的茫然,茫然得成了让人心悸的空洞。 “那你为什么戴着墨镜不愿意看我?” 草。这叫魅影仙子? 尼玛。怎么感觉是个花痴! 何苦一个愣神,鼻梁上的墨镜就被小狼女摘了下来,他的眼睛自然而然的迎上对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桃花眼蓦然流光幻现。 七色迷离,恍若妖花怒放。 小狼女一震,眼中的茫然空洞突然爆出一点星芒。 星芒在明眸中绽开,清冷的幽光幻现。如纤尘不染的莲花悄然绽放。 七色彩光和清冷幽光在空中接触,流光飞溅。星星点点如满天花雨,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衣秦露大吃一惊,惊呼已经到了嘴边,却突然没了声音。 布衣唐寅的手从她眼前挥过。手心有隐约的绿色光点飘落,如梦如幻。 “记忆如风,飘逝无踪。” 轻柔的梦呓似的声音飘过。青衣秦露眨了眨眼睛,有些恍惚的觉得自己好想忘掉了什么。 定定神再看。看到的是摘掉墨镜的灰衣雷鸟和小狼女大眼瞪小眼,布衣唐寅则站在自己身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一副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样子。 刚才看到的可以和电脑特技媲美的异相已经从她的记忆中消失,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何苦也眨了眨眼睛,不过他没有看到自己眼睛绽放的流光,也没有看到小狼女眼中发出的清光。 他只是觉得眼前一亮,心里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破裂了似的,又仿佛有个漩涡在无声无息的生成。 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片苍茫无边的银装素裹。 那不就是真武界中埋葬了薛影的苍茫雪原? 难道说,心魔把那个苍茫雪原,设置成了小狼女的精神世界? 这是让他开启金手指,可以在眼神对视间窥探对方的灵魂? 何苦有些嗤之以鼻,如果真是这种金手指的话,他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窥探灵魂有个屁用啊,还不如来双透视眼呢。 至少,透视眼能看穿这个魅影仙子的那一身灰衣,那衣裙下的风光,他可是记忆犹新记忆深刻呢。 “你的眼睛很漂亮。” 小狼女还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不过说的话却让何苦大感吃不消,这破台词也太那个了一点,感觉怪怪的。 不过呢,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且不说灰衣雷鸟本身见到极品的冲动和兴奋,就算他自己,也不敢把薛影扮演的小狼女扔掉一边凉拌。 谁知道心魔会不会坑爹的让她突然间她抽风? 他可不想在这个世界重温薛影给他吃的那些苦头。 随便敷衍几句吧,好歹把她给应付过去。 “当然,这漂亮的眼睛,可是我唯一的亮点。” 墨镜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小狼女没有继续眼睛的话题,也没有在意何苦的敷衍。 只是,她冷冷淡淡爆出的惊人之语,让看戏的和身在戏中的人都变了脸色。 “我要泡你。” 何苦直接傻掉,搞什么名堂,这个魅影仙子莫名其妙的跑进来,敢情不是道歉也不是探望自己,而是吊凯子来着? 不对,人家说得明白,不是扮娇弱装可爱耍手段的“吊”,而是强势的主动的有些游戏意味的“泡”。 这算什么,仙女思凡,仙子下凡尘? 仙女思凡也思得这么强势,到底是个狼崽子啊。 谁说只有男人才可以泡美眉,女孩子一样能够泡男人,男女平等无可非议,可是…… 怎么感觉就这么别扭? “为什么?” 虽然思绪混乱“心如鹿撞”,何苦还是本能的顺口接了一句,傻傻的表情配上傻傻的口气,简直就是一个正宗二百五。 小狼女的回答非常干脆,也非常有杀伤力 “我喜欢。” 尼玛,汗啊,暴雨梨花汗,你喜欢的是我的眼睛我的弟弟,还是喜欢“仙女下凡尘泡男人”这个游戏? 何苦继续傻眼,小狼女却不再废话,顺手把墨镜给他戴上,然后转身飘然而去,倒是真的有点仙子的感觉,潇洒飘逸得让何苦大脑当机。 这算什么,说了要泡我然后扭腰摇屁股甩尾巴走人,耍我啊? “小子,你走运了!” 布衣唐寅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废话,然后追了出去,病房外面传来了他的气急败坏的嚎叫:“给我接总裁,出大事了!” 同样傻眼的青衣秦露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瞪了还在处于呆滞状态的何苦一眼,没好气的骂了一声:“癞蛤蟆!” “关我什么事儿?” 何苦莫名其妙一头雾水,郁闷得到了极点。 是啊,癞蛤蟆怎么了,癞蛤蟆摆明了被白痴天鹅泡,你以为我倍儿有面子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原形毕露,病房钻出大老虎 泡妞也罢,被妞泡也罢,觉都是要睡的。 呃,话说,不管是泡妞还是被妞泡,最终目的好像都是睡觉来着。 当然了,没泡上和被泡上之前,睡觉什么的只能孤枕独眠了。 被穿越的何苦本来就算不上勤快,何况现在“扮演”的又是个懒骨头。 这会儿上不了网,电视也看不进去,和护士妹妹说话又没兴致,唯一可做的事情,也就只有戴着墨镜看美眉,还有摘掉墨镜睡大头觉。 看美眉虽然是个享受,可是同一个美眉看久了还是会有审美疲劳,何况显意识屏蔽失效,这个护士美眉老是让何苦想起那个火爆女警,老是觉得下意识发憷。 总有点做贼心虚的味道。 即便知道给他“配戏”的只是他的记忆影像,也就是所谓的心魔幻象,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心虚。 不做贼也心虚。 再说了,又没有开发出透视功能什么的,一览春光终归是个梦,当着人家的面想入非非,似乎又需要不小的勇气。 所以,现在的何苦只能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有人在自己耳边碎碎念,唠唠叨叨啰啰嗦嗦的没完没了。 好烦人啊,青衣秦露青衣大护士青衣小妹妹,你就不能消停一点么? 太八卦会死人滴! 不堪其扰的何苦顺手抄起枕头往噪音来源扔了过去,然后拉起被子蒙上脑袋继续睡。 可是,下一刻被子被扯开,一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使劲摇晃,何苦勉强睁开眼睛晃了一眼。似乎有一个狰狞的虎头近在咫尺,奇怪的是那虎脸上居然有着非常人性化的愤怒。 “小老虎乖乖,找你妈妈去吃奶奶……” 何苦顺手拍了拍狰狞的虎头冒出句哄小孩子的话,然后扒拉开放在脖子上的虎爪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不过…… 等等,虎头,虎爪? 老虎?! 半梦半醒的何苦慢半拍的绷紧了神经。双眼一下子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睡意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病房里钻出来个大老虎,这是什么破剧本,这是什么破剧情? 太坑爹太奇葩了吧? 不看清楚看明白。睡得着才怪。 遗憾的是,清醒后的何苦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老虎,掐着他脖子又摇又晃的是布衣唐寅布衣大医师,护士美眉青衣秦露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小子。给我看看清楚,谁他妈妈\的是小老虎乖乖?靠。居然敢叫我回去找妈妈吃奶奶,活得不耐烦了说一声,本医师给你安乐死!” 布衣唐寅一脸狰狞的嚷嚷着,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小眼睛满是愤怒。 何苦懒得挣扎,只是两眼翻白、嘴巴张开、舌头伸长,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就要死了。不是安乐死,是你掐死的! “靠。装什么装,你也会死?看你精神着呢,他奶奶的简直就是捏不死的小强,我鄙视你!” 布衣唐寅悻悻然放开了何苦,嘴里却没有闲着,大男人一个居然无比的聒噪。 还没等何苦回过神来,他又恶狠狠的瞪上了他,虽然那凶狠的表情多半是装出来的,眸子深处却有一丝厉芒在闪动。 何苦莫名其妙的感到难言的危险,仿佛…… 赤手空拳的站在一头跃跃欲试待暴起噬人的猛虎面前。 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这个什么布衣唐寅已经原形毕露,变回了那个真武界的鬼老头。 双眼眯起细细打量病床前的布衣唐寅,何苦并没有看到先前狰狞的大老虎,也没有看到鬼老头的旱烟袋。 呃,难道真是半梦半醒间的错觉? “说,你丫的为什么叫我小老虎?” 布衣唐寅杀气腾腾的表情后面,隐隐约约的有一丝紧张。 也难怪,在这个世界,他并不是真正的人类。 他是妖族。 他的妖身的确是个如假包换的猛虎,现在被一个怎么看都平凡普通的小子一口道破,不紧张才怪。 当然了,这小子看起来是普通,却绝不可能平凡。 至少白天和小狼女对视的时候,就曾经爆发出让他看不透的锋芒,可越是这样,他就越紧张—— 包罗万千妖族囊括千万仙族的天网,并没有眼前这小子的资料。 雷鸟这名字倒是并不陌生,上古洪荒异兽之一,普通鸽子大小,迅捷如电,喙尖爪利能裂鳞甲,对雷系法术还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 可是,它并没有看破妖族真身的法眼天目,也没有能够挑动生灵*的魅惑之术。 再说了,雷鸟是天生的精力旺盛生性好动,就像患了多动症的顽童,哪里会是这个家伙这么死气沉沉懒洋洋的模样? 何况他身上没有任何妖气,也没有任何灵力,登记在册的雷鸟一族中,同样没有这么一号异类。 难道真是车祸引起的仙族潜能觉醒,这小子,该是那位大仙转世? “你不是叫唐寅么?久仰大名幸会幸会,风流才子唐伯虎啊,虽然你留着山羊胡子,可看上去精神抖擞年纪也不算大,叫你一声小老虎有什么不对?” 这样解释也行? 布衣唐寅瞪着这个浑小子无话可说。 总不能告诉他小子你中大奖了,老子的真身就是老虎,你叫老子小老虎乖乖是典型的冒犯虎威,就给我自觉点洗洗身子等死吧? “看什么看?还没有看够?现在是……凌晨一点?” 何苦瞟了瞟墙上电子钟显示的时间,看布衣唐寅的眼神无比的怪异。 “半夜三更,值班的护士也给支走了,我说,你不会是断臂山来的吧?我可不玩这个!” 布衣唐寅差点就一口血喷将出来,臭小子敢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兼威风八面的猛男当作有断袖之癖的龙阳公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去你的断臂山,别忘了你已经是小姐的人,就是想勾引我,还得看我家小姐愿不愿意呢,不是,我是说谁他妈会和你玩……靠,我他妈怎么把自己绕进去了!” 布衣唐寅没好气的在病床上坐下直喘粗气,何苦摇了摇头很不理解,这老小子发神经啊,这么激动有必要么? “你就不问问我到底要干什么?”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布衣唐寅斜睨着雷鸟,眼神很是怪异。 “有话好好说,不要拿什么断臂啊背背什么的来气我!” “有话好好说的是你才对吧,我干吗要问?你要说的话自己会说,不想说的话我勉强有用吗?强扭的瓜不甜,霸王硬上弓是得不到幸福滴……” 靠,好端端的话给他一说就变了味,布衣唐寅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说真的你好象变了些,至少没那么懒了,至少知道说话了,不像白天,就会啊啊啊的叫个不停,跟被强暴了似的!” “也许吧……” 何苦翻了个白眼,没怎么当回事。 “或者,是癞蛤蟆遇上白天鹅的自然反应?” “想想也不错啊,一个循规蹈矩普普通通混日子过活的平凡人,某一天发生意外,艳遇,车祸,然后就人品爆发激发异能,得到美女垂青,从此青云直上,就此牛气冲天……” “循规蹈矩普普通通?这词儿好象和你扯不上多少关系吧?” 布衣唐寅从鼻子里冒出来两声哼哼,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你的想象力不过如此,何苦。” 突然间被叫出了名字,何苦吓了一跳,不够下一刻,他就下意识的翻了个懒洋洋的白眼。 “艳遇的直接后果,就是会被大有背景的美女后面的恶势力查个底朝天,我知道我叫何苦,你就不用显摆了。” 也就只是翻个白眼的功夫,何苦已经知道了心魔给出的相关设定。 原来他扮演的这个灰衣雷鸟,还有个名字就叫做“何苦”。 一天到晚的窝在地下室,灰衣雷鸟当然不只是看小说玩游戏,他还是个网络写手,笔名叫做何苦。 写手何苦呢,写的都是那些乱七八糟天马行空脑洞大开的网络小说,不过很可惜,他并不成功,不入流的仆街写手而已。 这也能查出来,还真的是有点本事。 “在医院里养伤,敲不到键盘摸不到电脑,是不是有些指头发痒?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好玩的游戏,让你好打发时间?” 撇了一脸奸笑的布衣唐寅一眼,何苦没好气的嗤笑了一声。 “我没得选择的权利,对吧?” “看来多半和白天的小狼女有关,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成了你家小姐,不过可以想象,让我去玩什么游戏就是交给你的任务。” “也就是说,不管我愿不愿意,都会给你弄进那个游戏,对不对?” “看来你不笨嘛,怎么会写东西没人看?难道真的是人品问题?” 布衣唐寅先是挑起了大拇指,然后倒转向下,一个表示“鄙视”的经典手势。 “小姐已经出院了,不过她说的话就是圣旨,你就乖乖的去让她泡吧——在我给你介绍的这个游戏里。” 手腕一翻,一枚古朴的戒指出现在指尖,布衣唐寅郑重其事的把戒指递到何苦的鼻子面前,就像一个占山为王的妖怪祭起了他的镇洞之宝。 “超时代的虚拟实境《梦界》,欢迎你成为第一个非正式邀请的公测玩家。”(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梦界天雷,这个游戏有点狠 超时代,虚拟实境,梦界? 公测玩家,非正式邀请? 这不是仙侠修真世界中心魔弄出的妄境么,怎么弄出了如此这般科幻的情节? 何苦还真给闹了个一头雾水,在灰衣雷鸟的记忆里,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款叫做《梦界》的游戏。 至于什么超时代的虚拟实境,那是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游戏,网络小说上倒是有,可这个世界的“现实中”,还真的没有。 这个貌似梦境的心魔妄境,和他原来的现实世界,和真武界的普通人世界,在科技水平上都差不到哪儿去。 这里的游戏,也就只是手机游戏网页游戏还有网络游戏,最多也就是3d动画,全息头盔精神连接脑波进入什么的,纯属扯淡。 现实币和游戏币的直接兑换,也同样是痴人说梦。 所谓超时代的虚拟实境,也就不过是网络小说里的想入非非罢了。 鬼老头扮演的这个布衣风流唐伯虎,该不会是在忽悠人吧? 如果真的有虚拟实境全息仿真的游戏出现,那广告还不打得铺天盖地,这个灰衣雷鸟好歹也算半个职业玩家,能一点儿也不知情? 看看手里那枚灰不拉溜的戒指,何苦怎么也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异之处,更看不出它和传说的精神连接器啊脑波连接器之类的东东有什么相似。 该死的鬼老头又不告诉自己用法就开溜,还真拿这个玩意儿没辙。 鬼老头倒是一副天机不可泄漏的鬼样子,为了交这么个东西把值班护士都给弄走了,神神秘秘神神叨叨的。 听他说来,似乎这个游戏还在公测阶段。而且玩家都经过正式邀请,也许真有其事,该进去看看? 把戒指在手指头上试了试,似乎只有无名指戴着才合适,顺手就套左手无名指上去了,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定情戒指这么个说法。 没准儿这还真是小狼女给的定情信物。那是不是该大笑三声表示深感荣幸? 戒指戴上后似乎没什么感觉。何苦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睡觉,却在合眼的刹那精神一阵恍惚,清脆悦耳的女声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梦界之钥启动,身份验证通过,梦界进入条件吻合,是否进入梦界?” 小吃一惊的何苦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病房里空荡荡的,没人。那个声音也就此消失,似乎根本就是他的幻听。 看看手上的戒指伸手转了转,没有跟小说上那样发出精光什么的,看来。自己并没有得到传说中的神器? 何苦咂咂嘴又闭上了眼睛,结果那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他算是搞明白了。声音是直接在脑海里出现的,根本就没有经过耳朵这一关。 “梦界之钥启动。身份验证通过,梦界进入条件吻合,是否进入梦界?” 脑子里并没有跳出对话框,也没有显示“是”或者“否”的选项,何苦懒得多想,默念了一声“是”,也不管会不会就此跌进一个水深火热的陷阱。 反正是在心魔妄境,反正是在演戏,反正是在做梦…… 有什么可怕的? 眼前蓦然一亮,何苦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病房之中,四周云雾缥缈,貌似…… 在天上? 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在眼前展开,龙飞凤舞,金钩银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十个字停留了一刹,然后收缩成凝聚成一个耀眼的亮点,随后亮点活了似的旋转,渐旋渐大,很快旋成了一个夺目的光团。 光团旋转不停,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不过光芒在渐渐的淡去,最终只剩下毫不刺眼的黑白二色。 这黑白二色的漩涡看上去似乎有些熟悉,何苦想了想才发觉那是个活生生的太极图,黑白二色各占一半就形成了首尾相顾的阴阳鱼。 阴阳鱼相互追逐,太极图案由此而旋转,旋着转着黑白二色爆开,七色炫目,奇形怪状的符号随之喷涌而出,如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那是八卦的符号。 八卦飞旋,瞬息万变,绚丽夺目,只一闪就幻化成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飞禽走兽红男绿女,花花世界的幻影在空中隐现沉浮,恍若海市蜃楼般美丽而缥缈。 混沌孕太极,太极生阴阳,阴阳转八卦,八卦化万象…… 何苦撇了撇嘴,这是在解说梦界的来历么,也太肤浅了点。 “游戏的外衣,内藏玄机。” “灵异的天地,万千神秘。” “梦幻的世界,百无禁忌。” “传奇的延续,主角,就是你——” “以我之名,开启梦界之门,维持阴阳的平衡,掌控时空的命运!” 低沉肃穆的男声在天际间轰然响起,不知道怎么的何苦突然想笑,这算什么东东,满押韵的,广告宣传还是欢迎仪式? “欢迎你的到来,尊贵的客人。” 还是那个低沉的男声,听起来很公式化,做作得要命,让何苦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小学校长。 “这是个为所欲为的世界,客人有权主宰自己的一切,请调整自己的各项属性。” 面前清光一闪,冒出来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走出来一个人,看看有点面熟,呃,好象是个叫灰衣雷鸟的懒骨头…… 何苦瞪着对面这个复制体有些傻眼,怎么着,这个游戏有点怪? 网游小说好象不是这么个程序耶,就没有虹膜锁定,就没有身份证绑定,就没有dna检测什么的? 起码也要弄个美女出来引导一下,让玩家的眼睛吃吃冰激凌不是? 胡思乱想间面前跳出个框框,嗯。是控制版面,这点倒是和网游小说差不多,等等…… 福缘,身骨,慧根,天赋…… 这个,可以理解。福缘是幸运。身骨是力量和敏捷的综合体,慧根是悟性和智力的合成,天赋应该是六感或者五行属性之类的东东。属于先天生成不可更改的玩意儿。 身高,体重,相貌,健康。财产…… ——这各项数据不就是心魔妄境那现实中的我? 见鬼了,财产一栏赫然有灰衣雷鸟的银行账号。上面仅有的十块三毛七分钱显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先天属性可以在总原始数据不变的前提下自由调整,人物相貌和身体素质同样可以自行变动,当然财产除外……在这里,你就是为所欲为的主宰!” 龟儿子个崽崽。尼玛,比外挂还要变态,这不是破坏游戏平衡么? 何苦大为惊奇。不过并没有费尽心思的去折腾那些先天属性什么的,一个“随机”就搞定。 嗯。都是灰衣雷鸟的懒骨头害的,要不怎么会是半个职业玩家? 外貌嘛,嘿嘿嘿,得调整一下,现实里是个相貌平平的大众脸,游戏里总可以自己改造一下吧? 至少,得配得上身上唯一的亮点桃花眼才行。 要不然,就算知道在梦里演戏,演一个猥琐的平凡的丑男子,感觉也太违和了一点。 仔细看看,晕,还可以调整宝贝弟弟的大小长短硬度活力…… 这个,能不能修改见花谢的设定? 这个,会教坏小孩子的! 做贼似的三下五去二搞定,一个确定点下,何苦满意的看着面前这个帅得掉渣的超级猛男和自己融为一体,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感觉相当的好。 “梦界两大种族,仙,妖,请自行选择……” “梦界五大陆,神州,东瀛,西域,北海,南疆,请自行选择出身地……” 对高大上的仙族没什么好感觉,做一回妖精当一个妖怪尝尝鲜也不错。 五大陆嘛,还是神州的好,俺们可是爱国人士热血青年。 “人物确定,属性确定,种族确定,出身确定,梦界之门,正式为你敞开……” “妖族灰衣雷鸟,擅自更改天命,抢了神灵的职权,夺了上帝的饭碗,现给予正义的制裁——” “天雷,轰顶!” 低沉肃穆的声音蓦然拔高,成了威严霸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苦似乎听出一丝促狭和得意,非常人性化的那种。 没记错的话,这个声音就是自命织梦师自称时空管理者的心魔。 这是,被耍了? 何苦只来得及一愣神,一道炫目的电光已经在虚空中生成,只一出现,就已经有他的胳膊那么粗。 下一刻,电光迅速的拉长,胀大,似乎只是眨眼功夫,就幻化成了一条神威赫赫的金龙。 真的是龙,还是传说中的五爪金龙。 五爪金龙凌空扑下,一颗赤焰环绕的龙珠从龙口喷出,流星陨石般呼啸而来。 那是一团璀璨夺目的球形闪电。 ——雷火炼形,龙击长空! ——那不就是千年老妖天雷劫的最后一击? 何苦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他清楚的记得,真武界中的千年老妖胡三娘,就是在这五爪金龙的霹雳一击下消散成了漫天花雨,变成了苍茫雪原里的什么绯衣桃花。 连有着千年道行的老妖都给劈得只剩一缕残魂,何况是他这个连修真之门都没能迈进去的凡夫俗子? 给那么咔嚓一下,还不得变成灰灰,连骨头渣渣都没得剩? 敢情心魔这混蛋的所谓妄境,所谓剧本,所谓织梦,所谓演戏,都算是信口开河? 丫的根本就是想把他给弄死在乱七八糟不知所谓的妄境之中! 演个戏做个梦都有生命危险,难怪心魔妄境被称之为红尘劫。 难怪红尘劫被修真者视为仙凡之隔生死一线的龙门。 ——跳得过,就一步登天,跳不过,就死翘翘直接挂掉? 如果真是游戏,这游戏也太狠了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我非**,身不由己傀儡戏 何苦没死。 暂时性的没死。 不知道是他的抗打击能力太强,还是心魔没打算这么快就把他给弄死。 躺在床上的他浑身焦黑,不长的头发直愣愣的成了刺猬似的爆炸式,身上的肌肉还在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无事莫装逼,装逼被雷劈。 天晓得,何苦根本就没有装逼,只是在玩游戏的时候按照自己的意愿创建一个人物而已。 那也叫“擅自更改天命”,那也得接受“天雷轰顶”的制裁—— 草,简直是活见鬼! 光是在游戏里接受惩罚也就罢了,大不了仿真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痛感无限,可是,可是…… 为什么会在妄境的“现实”里遭到堪比雷击的电击? 为什么这堪比雷击的电击,感觉会如此这般的真实? 真实得差点把他给电死! 最新代美少女贴身保镖,口红式电子防身器材,不但有瞬间致盲堪比闪电的强光,还有高达二百万伏的脉冲电流…… 这明明就是吹死牛不偿命的广告词,可真个儿挨上了,才知道真有如此这般的威力,其效果真的有如天雷轰顶。 “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如此好色还如此急色,要泡美眉我没意见,但是手段能不能温和一点?居然躲起来搞突然袭击,挨上这么一下简直是活该……” 阴谋,绝对是阴谋! 值班护士又是青衣秦露,这个小八婆值的是晚班,可是上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病人不见了。 正到处寻找呢,突然有人从背后一扑。直接把她扑倒在床上。 大骇之下,她摸出个口红外形的贴身保镖,反手那么一按—— 强光,电击。 然后,一个名叫“灰衣雷鸟”的新型烤鸡,就此新鲜出炉。 这种有如噩梦的亲身经历,何苦打死也不相信会是什么无巧不成书的偶然事件。 他只是玩玩游戏而已。即便是传说中的脑波接入。大不了也就是精神意识进入虚拟世界,怎么可能连身体也一同进入? 如果没有连身体一同进入游戏,游戏里的什么天雷轰顶。怎么可能让他切身体验雷击效果? 更荒唐的是,游戏里的雷击效果,在“现实里”就变成了电子防身器材的电击效果? 再说了,在医院上班的护士。怎么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大威力的贴身保镖? 天晓得,那玩意儿简直就和枪械一样的恐怖! 当然。答案是有的,即便是心魔妄境,同样需要自圆其说,要不就只能直接崩溃了。 这不。一脸贱笑的布衣唐寅支开了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小脸蛋通红通红的秦露,耐心细致的给他好生解释了一番。 《梦界》之所以保密,就是因为它的不平凡。 事实上。它是专门为修真者开发的。 或者说,它是主要功能不是娱乐也不是消遣。而是开发人体的潜能。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修行。 首先,进入游戏的人不是精神连接,那个梦界也不是虚拟世界,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异位空间。 那个叫做梦界之钥的戒指就是一个空间转换器,可以让人直接从现实空间进入异空间。 是真正的进入。 整个人都去,精神连同*一起。 进入游戏的人自然会在现实中消失,留给别人的印象就是“暂时性的不在”。 空间的扭曲会让在场的人有种恍惚感,不管玩游戏的人在梦界呆了多久,给人的感觉都只是“暂时离开”或者“恰巧不在”。 离开梦界回归现实的时候,也不过是“恰巧出现”或者“回来了”,也许在场的当事人有些意外,但是绝对不会有突兀之感。 说白了,梦界就是给逆天的牛人修行用的异空间,完全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既然是修行,当然就会有磨砺,就像网络游戏那样,打怪,练技能,升级,加点,做任务,收材料,打装备,pk…… 相对延长的时间,充足充沛的能源,无限重生的机会…… 在这种异位空间修行,能力当然可以快速提高,不过受到的伤害同样真实,可没有痛感仿真度之类的自由调节。 换句话说,在梦界受到的损伤如果不能及时修复,回到现实同样存在。 很不幸,何苦在梦界受到了“天雷轰顶”的制裁,不管精神还是*都受不了,结果直接退出了梦界。 退出梦界的他出现在青衣秦露背后,遭受雷击的他正处于眩晕状态,自然摔倒的他正好摔在了青衣秦露的背上,猝不及防的青衣秦露,就那么阴差阳错的给他扑倒了。 梦界受到的伤害延续到现实中,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口红式电子防身器材那有如雷击的电击。 即便没有青衣秦露的贴身保镖,哪怕插座漏电手电筒带电头发摩擦起电,何苦也得挨上那么一下免费的电疗。 要说起那贴身保镖,算是回天私立医院的一大特色,每个护士美眉都配有一个,就跟胸口佩戴的工作牌一样,不止普及,还是必备。 据说,是因为这里的护士都是美女,经常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性\骚扰,院长大人说了,“正当防卫,整死活该”! 于是,可怜的灰衣雷鸟就成了“整死活该”的色狼,一个倒霉的典型。 听了布衣唐寅的详细介绍,灰衣雷鸟压根儿就不相信,最起码的一点,有哪家医院会人手一个贴身保镖来防止性骚扰? 不要太嚣张哦,讲聊斋也要有点常识好不好? 这肯定是阴谋。 是布衣唐寅这个混蛋,听了小狼女要泡我的白痴宣言心里不痛快,这才设计陷害我。 青衣秦露多半给他拉上了贼船,串通起来整我。用电子保镖打我不说,还他妈让我背上“色狼”的黑牌子,让小狼女鄙视我再也不会来泡我—— 属于灰衣雷鸟的念头不由自主的在脑子里翻腾,何苦忍不住的苦笑,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成神经病了。 灰衣雷鸟不相信布衣唐寅的话,他却是信了。 很明显,这个妄境照搬了真武界的“设定”。所谓仙族和妖族。不过就是修真者中的仙修和妖修。 修行空间什么的,应该算是洞天福地小世界吧? 在普通人眼里,修真者神出鬼没也很正常吧? 不管这是剧本还是小说。心魔这个混蛋都算是自圆其说了,哪怕这个自圆其说看起来有些草率有些牵强有些敷衍。 “哪里聊斋了,这就是事实!” “没常识的是你才对,医院嚣张怎么啦。这里是回天,是私立医院。是全球一流的连锁医疗机构,就有这么拽!” “至于修行,至于修真,你还别不相信……” 布衣唐寅狂喷的口水中。何苦只觉得脸上一阵清凉,刚才还胀痛刺痛得眼泪直流连睁都睁不开的双眼,居然奇迹般恢复了正常。 眨眨眼睛转转眼珠子。正好看到布衣唐寅的手从自己面前收回,似乎他的手掌刚刚从自己眼前抚过。有隐约的光点飘落。 幻觉? 不,是仙术,或者说是妖术。 依稀想起早先看到的那个狰狞虎头,何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真武界神威猎妖师的鬼老头,在这个妄境里扮演的,似乎是个妖修? “其实早猜到你会这么狼狈,进入梦界的修真者都有这么一回,逆天改命招来天谴你以为是假的?” “五雷轰顶,说是制裁说是惩罚,其实那是改造你的精神和*,不然你根本就没有在梦界生存的资格……” 又是狂喷的口水,晕,还真他妈聒噪啊,这鬼老头也太唠叨了一点吧? “算了,天机不可泄漏,给你说这么多都是看在小姐的份上……” “想打探她的事情是吧?偏不告诉你……” “凭你自己的运气去闯好了,套用一句专业的话,那就是一切皆有可能,请玩家自行摸索……” “好好玩慢慢玩吧您哪,色狼!” 终于,布衣唐寅滚蛋了,世界也清静了。 何苦想要大大的松一口气,然后卷起铺盖好好的睡一觉,老实说,修行空间修真者什么的,对妄境中“清醒”的他来说,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 可是,现在的他,不惊讶都不行。 他想睡觉,可他扮演的灰衣雷鸟还保持了双眼发直的呆滞状态,这个身体,竟然不能控制自如,竟然可以自行其事。 他的脑子里,也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属于灰衣雷鸟的念头—— 搞半天梦界不是游戏而是修行空间,搞半天小狼女还有这个医生都是会仙术的修真者,搞半天自己真的遭遇了奇迹将要平步青云? 看来这个游戏真的要好好玩一下! 不过,让我好好玩慢慢玩就是了,为什么要加一个“色狼”? 我冤啊青天大老爷,我真的不是什么色狼! 看着布衣唐寅离开后进来的青衣秦露那鄙视的眼神,还有门外不时探头探脑的别的护士美眉还有些病人家属,灰衣雷鸟自我感觉成了动物园中的大熊猫。 真真是欲哭无泪。 呃,欲哭无泪的不止是灰衣雷鸟,还有何苦。 他不觉得自己是动物园的大熊猫,不觉得自己不是色狼被冤枉,也不觉得修真者有什么了不起,更不觉得自己遭遇了奇迹就要平步青云。 可他还是觉得欲哭无泪。 他不能完全控制现在寄宿的这个身体。 这个不受控制的身体,会做出“灰衣雷鸟”应该做的表情动作,会泛起“灰衣雷鸟”应该泛起的念头,会说“灰衣雷鸟”应该说的话。 他知道,那都是心魔“植入”的剧本,那都是心魔“编织”的剧情。 他就像在演一场傀儡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受人控制。 身不由己。 他更像是在做一场噩梦,既不能从梦中惊醒,也不能改变梦境。 力不从心。(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倚天屠龙,魔教教主无忌哥 何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睛。 即便这是身不由己的戏,还是得演下去。 即便这是力不从心的梦,还是得做下去。 他下不了戏台,也出不了梦境。 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他只能眼睁睁的去看心魔给安排的剧情到底有多坑爹。 算了,反正闲闲没事做,玩游戏去吧。 或许,那个算是戏中戏梦中梦的梦界,可以改变他的身不由己力不从心? 闭上了眼睛的何苦,懒洋洋的精神集中到那个戒指上,不出意外的,那个悦耳的女声再次响起。 “梦界之钥启动,身份验证通过,梦界进入条件吻合,是否进入梦界?” “当然是啦,纯属废话……” “很抱歉,启动能量不足,暂时不能进入梦界,请稍后再试……” 靠,这算什么回事,玩个破游戏还要启动能量,难道这破戒指还可以充电? 何苦咧咧嘴暗骂一声,无可奈何的睁开眼睛,却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一对近在咫尺的眼睛,另外还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 是个美女,很漂亮,似乎有些面熟。 不,应该是相当的面熟。 何苦还没有开口,对方已经往后退了退,然后再凑近了些盯着他看了又看,高翘的鼻子差点就碰上了他的鼻尖。 “真的是你啊,灰衣……灰衣雷鸟?” “你是……” 何苦有些迷惑,貌似搜遍灰衣雷鸟的记忆也找不到这个熟女的资料,难道这个倒霉身体真的是失忆了? “小没良心的大蛤蟆,连我都不认识了?” “想想看。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 “还想不起来?” “我是差点和你同床的同桌啦,彩衣凌皎!” 彩衣凌皎? 彩衣凌皎!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记忆的夜空,无边的夜幕被撕开,思绪如风,转瞬间回到了从前…… 彩衣凌皎是灰衣雷鸟在大学里的同桌。也是他曾经的梦中情人。 她美丽如花。热情如火,还带些小小的娇纵和刁蛮,从一开始灰衣雷鸟就喜欢他。只是一直都没有付诸口舌,更没有付诸行动。 他知道自己的平凡。 不论相貌口才还是出身才华,他和彩衣凌皎都不是一个档次,何况彩衣凌皎身为校花。好逑君子多的是,排队也轮不到他。 他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桃花眼追随彩衣凌皎的身影,悄悄的欣赏那动人的容颜和曲线。 没办法,面对异性的美丽,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 那时候。他还天真到不懂得遮掩,墨镜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在考虑之列。 再说了,貌似学生在校园里不准戴墨镜。他又不是近视眼,也没有配个金边眼镜什么的打算。 他根本不知道。肆无忌惮的桃花眼让他原本就不堪的形象更加猥琐,自然而然的,他成了那些俊男靓女戏耍的对象。 看过李连杰主演的《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么? 里面那个周芷若和以宋青书为首的武当弟子,就联合起来耍过张无忌,让他成了妄想吃天鹅而当场出丑的癞蛤蟆。 而可怜的灰衣雷鸟,遭到的戏弄似乎更为彻底。 一个恰逢休息的雷雨之夜,出身贫寒的灰衣雷鸟没有可以消遣的去处,就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看书,忽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彩衣凌皎打的。 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满是颤抖,十足十的是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 她说她在宿舍,一个人,保险丝烧了,一片漆黑,加上电闪雷鸣,理所当然的害怕。 她希望他看在同桌的份上去陪她,起码要给她把保险丝接好。 他傻了吧唧的去了,顶着雷雨冲进了女生宿舍。 门卫老大妈不知道是不是和小女孩一样的害怕雷雨,根本就没有出来拦阻,就那么让他长驱直入顺利抵达。 敲门,门开,一片漆黑中惊叫响起,然后是慌慌张张的自报家门,随即…… 娇躯入怀,软玉温香,让他幸福得找不着北。 接下来的事就有些**了。 也许是暗室壮胆,也许是某校花诱导得法,不知不觉间灰衣雷鸟来了番真诚的倾诉,再加上了火热的表白。 然后就是无边的感动,然后就是水到渠成。 顺理成章的,羞羞答答的。 小样儿你就脱了吧,都湿成这样子了—— 路上好大的雨啊,冒雨救美的你,该淋坏了吧? 灰衣雷鸟血气方刚兼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自以为把握好时机夺得了芳心,糊里糊涂傻里吧唧的就脱了个精光,然后就是雄起,推倒…… 有推没倒。 黑洞洞的宿舍里突然间灯火通明,赤身*一柱擎天的灰衣雷鸟春光尽泄,一下子呆若木鸡。 满堂哄笑。 就跟可怜的无忌哥哥一样,躲起来看戏的可不止一个人。 回过味来的灰衣雷鸟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双手掩着下体夺门而走落荒而逃。 正宗的标准的裸奔。 没办法不裸奔,脱下来的衣服裤子全被不知不觉的没收了。 更恐怖的是,三四盏保安用来巡逻的射灯给他打了免费的追光。 结果,某人雷雨之夜的裸奔,成了大学校园里最为劲爆的新闻。 作为最无耻最下流的癞蛤蟆,灰衣雷鸟一夜成名。 没有人知道,他就此留下了心理阴影。 退学的大学生,桃花眼,墨镜,蜗居狗窝的宅男。见花谢…… 往事如风,昨日如梦。 失忆? 是刻意忘记才对吧? 不刻意忘记都不行,这破剧本太奇葩了,这破剧情太坑爹了。 何苦忍不住就翻了个大白眼,对心魔自诩“织梦师”的厚脸皮实在是吐糟无力。 剧本奇葩也就算了,剧情坑爹也就罢了,这演员怎么也这么让人无语? 丫的居然是真武界的妖精绿珠。居然是苍茫雪原里的绿衣银环。 八百年道行的妖精哎。弄来扮演这么一个坏女人…… 真的没问题吗,真的过意得去吗? “我就说是你这个大蛤蟆嘛,小样儿你就别装了!” “真是的。当年就那么跑掉,也太小气了吧,开个玩笑而已!” “今儿个来看医生,听说特护病房出了个大色狼。跑来一看居然是你,有进步哇。蛤蟆升级成色狼了!” “哎,我说你戴个墨镜干什么,怕见故人难为情啊?” 巴拉巴拉的碎碎念以高分贝的声音喧嚣而出,听得何苦一头的暴雨梨花汗。 草。这就是灰衣雷鸟当年迷恋不已的梦中情人? 尼玛,这叫只有些“小小的娇纵和刁蛮”? 汗水哗啦啦的淌啊! 这就叫年少无知,这就叫情人眼里出稀屎…… 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太恶心了。 这是心魔安排来打脸的配角吧? 八百年道行的妖精啊,简直是浪费资源! 何苦咧咧嘴叹口气。随手取掉墨镜迎向对方那高傲而促狭的目光,桃花眼一眨,明眸黑瞳里流光乍现。 只是那么一闪即逝的灿烂,足以让人迷失其中。 彩衣凌皎娇躯一震,全身一阵不由自主地酥麻,恍若电击。 这是什么眼神? 简直是*裸的侵犯,简直是色迷迷的挑逗。 太邪恶了,邪恶得成了难以抗拒的诱惑! 这次,何苦清晰的感觉到了彩衣凌皎的异样。 因为目光聚焦之下,他看到的不再是如花美颜和玲珑曲线,还有渐渐迷离的媚眼、慢慢急促的呼吸、泛起桃色的肌肤、发硬凸起的*,还有…… 渐渐泛滥的桃源私处! 透视。 他的桃花眼,真的有了透视的功能。 还有—— 这双桃花眼,居然可以直接引爆异性的*之火! 灵光一闪,明悟在心里出现。 然后,何苦这才大吃一惊的发现彩衣凌皎细喘吁吁的靠近了自己,嘟起的红唇鲜艳欲滴,面泛桃花的熟女风情让他目瞪口呆,同时也怦然心动。 她要吻自己。 呃,是她要吻灰衣雷鸟。 是意乱情迷,是身不由己,是情非得已,是逢场作戏,还是又一个恶作剧? 该顺水推舟,要欲迎还拒,还是保持距离? 脑子里电风扇似的呼啦啦一转,何苦在心里叹息一声,放弃了将错就错弄假成真的打算。 别说旁边还有个目瞪口呆的护士美眉,就是眼前这个熟女也让他心头有刺啊。 人家八百年道行的妖精呢,动不动就草菅人命呢…… 再说了,这个身体的这个宝贝弟弟还在挑食呢。 熟女是熟女,心动是心动,可心动不等于鸡动。 宝贝鸡不动,他就只有喘粗气翻白眼的份儿。 唉声叹气的翻着白眼,何苦在彩衣凌皎的红唇和自己仅仅距离一微米的时候,很是正派的戴上了墨镜,然后慢悠悠的开了口。 “我说彩衣大美女,你就是要勾引我开玩笑,也要把灯关掉啊,人家有点小害羞呢,怪不好意思的!” 僵硬,绷紧,颤抖。 如梦初醒的彩衣凌皎保持着将要与何苦亲密接触的姿势,整个儿直接傻掉。 “如果要弥补当年的过错,另外约个时间怎么样?” “不过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的美丽似乎不如当年,我都没什么感觉,小弟弟都软趴趴的硬不起来呢!” 震惊,崩溃,然后爆发。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附带一句羞怒交加短促有力的评语。 “色狼!” 这一次,夺门而走落荒而逃的是彩衣凌皎。 虽然衣衫未乱仪态万千,可是走路的姿势似乎有些怪异…… 墨镜下的目光扫向一边差点看了活春宫的青衣秦露,何苦喃喃道:“天地良心,我是无辜的……” 脸蛋红红呆若木鸡的青衣秦露如梦初醒,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仿佛小红帽见到了笑嘻嘻的大灰狼。 “不要看我……” “色魔!” 从蛤蟆到色狼,从色狼到色魔…… 草,又升级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重温旧梦,是梦是醒谁知晓 没能玩成游戏,却因为彩衣凌皎“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还升级升成了色魔,何苦现在能做的事,也就只剩下蒙头大睡了。 半梦半醒的睡眠中,乱七八糟的梦做了一大堆。 小狼女,小妖精,青衣秦露,彩衣凌皎,还有数不清也看不清的好多好多美眉,一个个花枝招展争芳斗艳,左拥右抱,软玉温香乱…… 爽就一个字,怎生了得! 正在*之际,忽然风起云涌,身边的美女一个个摇身一变成了白骨森森的骷髅,一个个骷髅都被埋进了坟墓。 原本软玉温香抱满怀的何苦,一下子就站在了冷清清阴森森的墓地,前后左右都是坟墓,一块块墓碑上栩栩如生的肖像满是嘲讽。 草,尼玛,吓死老子了! 一个激灵之下何苦醒了,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手在枕头边摸墨镜,可是摸了个空,然后鼻梁上一凉眼前一黑,墨镜居然自己戴上了 定睛一看,青衣秦露在一边脸儿红红目光游移,就像被课堂上写情书被抓了现场的小女生。 “嗨,早。” 何苦随口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看到秦露的脸蛋更红了,好可爱哦,口水…… “还早呢,人家都要下班了,你还真能睡啊,简直跟猪一样……” “对了,早上那个女人是谁啊?” “老相好?初恋情人?被你抛弃的老同学……” 晕,谁说这个美眉可爱来着,小八婆啊小八婆,很烦啦你。 “那个,我有点头痛。再睡一会儿先……” 头痛不已的何苦摘掉墨镜闭上眼睛继续睡觉,青衣秦露愤愤的瞪着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恨不得,恨不得…… 咬他一口! “哎呀,怎么会想到咬他?好羞人的……不就是个色魔么,有什么了不起?” 想到这个混蛋色魔那墨镜下色迷迷的桃花眼,青衣秦露不由得一阵燥热。脸蛋更是着了火似的滚烫滚烫…… 何苦当然不会再睡觉。又不是瞌睡虫,哪有那么多觉睡,他再一次把心神沉进了那个戒指。闲着也是闲着,进那个狗屁的修行空间看看也不错啊。 好歹是挨了记天雷轰顶的说,不弄个明白看个清楚还真说不过去。 “梦界之钥启动,身份验证通过。梦界进入条件吻合,是否进入梦界?” “是。” 眼前一亮。七色花开. 下一刻,何苦就嗅到一阵恶臭。 双眼一睁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垃圾堆上,正在浑身抽搐头发冒烟,还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草。尼玛,天雷轰顶的效果还没有过去,简直是见鬼。 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实在动不了。何苦长长的吸了口气,呃。好像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怪怪的。 “妖族灰衣雷鸟,经过天雷轰顶而不死,脱胎换骨,各属性翻倍增长,等级提升,请分配自由点……” 真他妈烦,玩游戏不就是图个放松么,干吗还有那么多手续? 何苦对面前突然跳出来的虚拟属性框瞄了一样,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随机好了。” “妖族灰衣雷鸟,属性自由点分配选择随机模式,今后分配是否按照这一模式进行分配,是否每次分配都要进行提示?” “什么修行空间,纯粹就是个虚拟游戏嘛。” 何苦翻了一个白眼,懒洋洋的哼了一声。 “不必提示,就按这种模式运行就行。” “妖族灰衣雷鸟,属性自由点分配随机完成,目前等级为……” “尼玛,仙人板板,有完没完?” 何苦烦不胜烦,简直就要抓狂了。 “今后能不能不要弄这个狗屁的系统提示?好烦!” 世界清静了。 没有丁丁当当的系统提示,没有啰七嗦八的聒噪,不过天上突然降下一道金光把雷鸟包裹其中,然后就是飘飘扬扬的七色花瓣。 呃,漫天花雨,得道飞升? 浑身暖洋洋的比泡温泉还舒服,可惜的是异像一闪而过,金光和花雨转瞬即逝。 何苦精神百倍的站起来,正想摆个浴火重生的造型显摆一下,一声低低的呻吟传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三步外也趴了个人,死狗一样。 走过去瞄了瞄,嗯,也是个男人,穿得破破烂烂,浑身焦黑,头发冒烟,一阵阵的抽搐,倒,这也是个遭雷击的主? 心头有点隐隐的不安,貌似自己正在经历天雷轰顶的什么制裁,这个也许是npc的人该不是受了池鱼之殃罢? “嗨,哥们……” 何苦蹲下来戳了戳对方,指尖所触隐隐发麻,电火花噼啪作响,有一股电流刹那间沿着手指传了过来,不过很快就泥牛入海连个泡泡都没冒一个。 也许是体内的雷电余威被何苦吸走,那个穿着破烂的人停止了抽搐,低低的呻吟一声,挣扎着吃力的翻了个身。 何苦的瞳孔就在刹那收缩——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叫做何苦耶! 没错,不是好像,他就是何苦,就是真武界的那个何苦,就是他在在真武界鸠占鹊巢的那个身体! 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何苦,何苦有种诡异的照镜子的感觉。 “你是谁?” “何苦……我叫何苦……” 真的是何苦。 “先人板板的,捡个垃圾也会遭雷打,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感觉好舒服啊,真想好好的睡一觉,太累了……” “累得我早他妈不想活了,终于可以死翘翘了……” 声音渐渐低沉,然后,徐徐飘散。 何苦傻里吧唧的看着这个倒霉蛋慢慢的闭上了双眼。一时间硬是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死翘翘,挂了,连句遗言都不留? 该死的心魔弄出这么诡异的一幕,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呆滞中“何苦”的尸体慢慢浮起一层蒙蒙白光,何苦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恍若长鲸吸水,那些白光无声无息的涌进了他的手臂。然后迅速消失在他的体内。 只一刹那。这个“何苦”的生平已经历历在目,也不知道是是吸收了他的记忆,还是融合了他的魂魄。或是接受了他的精神烙印。 “何苦”是个农民,来自偏远的山区。 他的母亲据说是命硬克夫,嫁了三次,就死了三个老公。身为长子的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大堆的弟弟妹妹。 为了支撑门户,他只念了小学就辍学回家务农。然后顺应潮流出门打工,四处碰壁后成了拾破烂捡垃圾为生的拾荒者。 职业:拾荒者。 四海为家,从各大垃圾场各个垃圾筒找寻可以回收的旧物废料,卖到废品回收站或者旧货市场混口饭吃。 还别说。收益不小,只因为现在的人喜欢浪费,捡垃圾经常能淘到好东西。 责任:挣钱。养家。 供母亲养病,供弟弟妹妹读书。赞助弟弟妹妹结婚,然后再资助侄儿侄女读书。 恶性循环,欲罢不能。 梦想:放开一切负累,抛下一切责任,美美的睡上一场毫无牵挂的大觉。 最好是能去上上学读读书,起码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大学校园,好好的年轻一回放纵一把,如果能泡几个漂亮的妞就更好了。 死因:拾荒时巧遇妖族灰衣雷鸟度劫,被天雷余威波及,五脏俱焚,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 不知不觉间,何苦的双眼已经湿润。 就像他被穿越初到真武界,刚刚变成何苦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被接受到的记忆所感动。 那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生存的何苦,苦啊累啊漂泊啊什么的都在其次,他的担当他的责任感他的傻气,才是让人感到震撼的原因。 草,这年头还有这种人,小样儿你刚从火星来的罢? ——这是何苦在感动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现在好,他算是重温旧梦了。 怔怔的看着眼前逐渐冰凉僵硬的尸体,何苦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糊里糊涂的打了个响指,指尖跳出一朵碧绿的火焰,轻飘飘落到何苦身上。 火光一亮,一转眼尸身就被绿焰吞噬,烧了个灰飞烟灭,身下的垃圾纸片什么的却是毫发无损。 是三昧真火,还是妖怪的本命真火? 眼前这个身体,貌似是个妖怪的说…… 有些自嘲的把目光移开,可以跟网络说里那些异能者一样操纵火焰的何苦,完全没有大惊小怪的意思。 毕竟,这是一场戏,这是一场梦,没什么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先前对这“梦中梦”的游戏模式进行了抗议和抵制,现在只怕会收到系统提示,说自己触发了某个任务吧? 比如说“拾荒者的遗愿”什么的。 或者,是领悟了某个技能吧? 比如“本命真火”什么的罢? 可是,这真的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么? 夜空,晚风,垃圾堆的恶臭,还有这个一出场就灰灰了的何苦,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不是一个凡人么,天雷不是只针对度劫的异族么,怎么会让他也受到牵连,还让他永世不能超生? 生命不是游戏,这个“何苦”也不应该只是个呆板的npc。 梦界,修行空间,难道真的是另一个真实的存在? 何苦怔怔的看着“何苦”消失的地方,突然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有个叫“何苦”的人出现过。 他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似乎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他的苦,他的累,他的梦,自己都感同身受…… 甚至他在怀疑这本就是自己的记忆,自己就是那个“何苦”,现在这个披着“灰衣雷鸟”画皮的何苦,不过是遭遇雷击劫后余生脱胎换骨改头换面的“何苦”。 他下意识的想起了传说中的庄周梦蝶。 蝶儿闯入我梦,我在蝶梦之中,是梦是醒有什么不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