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推怪异世界九万里》
001 穿越恐怖复苏世界
“李君,你太穷了。”
“我跟着你饭也吃不饱,衣不蔽体,冬天连件棉衣都没有,鞋子也没有穿的,这种苦日子我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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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和隔壁王老二过好日子去了,勿念!”
刚刚穿越过来的李君,苦笑着摇摇头,他老婆刚刚跟人私奔了。
不错,李君是穿越人士,穿越到了这个穷光蛋身上,穷光蛋也叫李君。
接受完穷光蛋的记忆。
李君恨不得再次穿越回去,老婆跟人私奔不可怕,可怕的是世界不大正常。
精怪,妖魔,魑魅,鬼怪……
让曾经的李君不敢相信的是。
这是一个有真实恐怖存在的世界,这是一个让人无比绝望的世界,人类活的非常不容易。
撞鬼,在李君原来的世界只是天方夜谭,可是在这个世界却非常普遍,众人习以为常。
家家户户都贴着黄纸符。
一些比较富裕的人家,甚至养着红彤彤的大公鸡,黑不溜丢的大黑狗,家中常备童子尿。
经常,有各种诡异传说充斥乡间,城市里。
很少有人赶走夜路,走夜路撞邪的老百姓太多了,甚至被鬼怪吃掉的都有。
老百姓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李君不能接受啊!
突然。
李君右胳膊放射出万丈光芒。
金手指终于来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咯咯咯…
咯咯……
烟云巷外,佝偻着身子的打更人许八安,忽然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像是木匠在锯木头,又好像是老旧的门梁年久失修发出摇摇欲坠的脆响。
夜间,这种声音非常恐怖,足以把人吓尿了去。
002 打更人许八安
年过五旬的许八安,是一名资深的打更人,对夜色谈不上如常人那般恐惧。
在这个有诡秘和真实恐怖存在的世界,深夜里遇到诡异的事件,对他来说也早已见怪不怪。
在这个世界,打更人的待遇很高。
但只有命格特殊的人,才能在这一行呆的久。
大部分打更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许八安不同,他从事这一行快二十年了。
命硬得很。
此番听到身后传来不同寻常的动静,他第一个反应是又大概遇到那些张开大嘴满身鲜血,动不动要吸食人脑浆的小可爱了。
奈何对他来说,这都无虞。
且不提当年法海和尚赠他的一节号称可以趋吉避凶的佛指骨。
就是他本身的命就很硬。
寻常的鬼物,根本害不了他。
于是不慌不忙转过头去。
诡异的咯咯声戛然而止。
漆黑的巷口犹如遇人而噬的深渊巨口,一眼望不到底。
那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也看不见。
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让人在六月天里,竟也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颤。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许八安开口,沙哑的,带着浓重口音的话音回荡在静谧无人的午夜小巷中,不知与真的鬼比起来,谁又更恐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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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小巷中,杳无音信。
什么动静都没有。
“错觉么……”
许八安摇摇头,还道是虚惊一场,顿觉索然无味地转过身,刚要迈步继续前行,下一刻,他却瞪大双眼,猛然僵在原地。
咯咯咯……
伴随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陡然近在咫尺,一张倒悬着的人脸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张高度腐烂的脸,只能从一身脏污得看不清白衣本来面目的衣服下隐隐约约透出来的曲线看出这是个女鬼,脑门塌陷了一大块,暴露的脑花上爬着几条蛆虫,令许八安胃里一阵翻滚,几欲作呕。
此刻,这个女鬼正倒咧开着一张漆黑的嘴,冲他咯咯直笑。
一阵森然寒意骤然从他脚底窜起。
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是像这么近距离与鬼魅面对面还是头一遭,许八安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呼吸都要骤停了,跌跌撞撞倒退出去,还撞倒了一张次日用来卖肉的木桌摊子。
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从领子里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那一节佛指骨,放在眼前。
见到附有晦涩铭文的佛指骨,那女鬼脑袋歪了歪,没有眼珠的空洞双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忌惮之意,但只是一闪而逝。
紧接着,女鬼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整张脸变得无比狰狞起来,扭曲得看不出人形。
一个尖锐得令人抓狂的声音骤然在巷子里响彻。
就像是抓挠黑板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在许八安耳旁响彻,他甚至还来不及捂住耳朵,就感觉浑身麻痹无力,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一脸痛苦。
他的意识开始恍惚,不断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搐着翻起了白眼。
“无名无利心清洁,有仙有道消旧业。”
“凡身退处现真身,道心开处真境界,吾奉金花教主法旨,急急如律令!”
随着这个威严的话音落下。
一道金光横空而来,划破了诡夜的阴森。
那尖锐无比的啸叫声戛然而止。
许八安浑身痉挛着回过神来,回头看去,赫然是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轻道人,他蓬头垢面,满身补丁,十分邋遢。
长相也普通到了极点,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黑白分明,有不俗的气质。
此时,他正单手竖掌,单手负于身后,立在那里,口宣道号:“福生无量天尊。”
倒悬女鬼面对形貌邋遢却气势非凡的青年道人,却咯咯大笑起来,嘴角咧开的幅度越来越大,竟裂开到了耳根处。
“区区鬼物,胆敢瞧不起我胡明生!”
倒悬女鬼的轻蔑令青年道人胡明生心中不满,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下一刻,他双手掐诀,双眼顿时被漆黑吞没,没有了眼白。
“伏神请听,入我躯壳,斩妖除魔!疾!”
话音刚落,一片璀璨金光中,胡明生天灵盖上有神人虚影浮现,随后这个神人虚影没入了胡明生体内。
这是他的鬼奴,即收服而来的厉鬼,已经完全属于他的部将,战斗的时候让厉鬼上身,可以令他具备与厉鬼等同的实力。
这也是人类少数可以对付这个世界恐怖鬼魅的手段之一。
鬼奴附体后,胡明生浑身大震,周遭气劲澎湃,有惊人的气象。
紧接着,他脚尖点地,身体如箭出大弓,朝倒悬女鬼冲去!
如今附身在他身上的,是三阶级别的厉鬼。
而这是他现阶段所能控制厉鬼的极限。
这个级别的鬼奴,纵观整个安平县,也算不错了。
因此对上这只没什么名气的倒悬女鬼,胡明生很有信心。
然而。
还没等他欺近,那倒悬女鬼忽然裂开嘴,与此同时,那刺耳的犹如抓挠黑板的尖啸声再次响起!
仿佛百爪挠心一般,浑身止不住颤栗,胡明生肌体麻痹,不禁面色大变,更在这一刻,他觉察到,自己体内的式神,竟隐隐有脱离身体的征兆!
尖啸声直刺灵魂。
胡明生漆黑的双眼明灭不定。
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
眼前这只名不见经传的厉鬼,竟然实力远超过他,恐怕已经达到了更高层次的水平!
“四阶厉鬼……”
胡明生一脸呆滞,脑海中一片混沌,意识几近泯灭,已经快要失去思考能力。
不好!
情报有误!
胡明生当机立断,强忍那种灵魂被抓挠的强烈不适感,转身要逃。
凶恶的倒悬女鬼岂能容他冒犯后离去?
她飞速欺近,眨眼出现在胡明生眼前,四目相对,尖啸声随之百倍放大,几乎要将胡明生的耳膜穿透。
胡明生再也支持不住,麻痹的身体瘫软在地,口水都流了出来。
太可怕了,就如同置身地狱般。
一阵金光脱离了胡明生,式神从他体内剥离了出来。
……
003 何等恐怖的实力!
胡明生的双眼也随之恢复了原状。
倒悬女鬼骤然把嘴张大,赫然张到了脸那么大,犹如一个血淋淋的黑洞,深不见底。
一股无比狂猛的吞吸之力作用在金光包裹中三阶式神身上。
三阶式神几乎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就不受控制的被倒悬女鬼卷入腹中。
整个过程只持续不过三五秒钟。
倒悬女鬼吞噬了三阶式神后,伸出灰白色的长舌,舔了舔嘴唇,心满意足。
望着陪伴了自己数年的式神就这样没了,胡明生心都凉了半截,狠狠捶了捶地面,伴随着一阵钻心剧痛,拳头已然血肉模糊。
经历过式神,宿主的肉身力量也会远超常人。
但是式神没了,终究是回到了原点。
只是,来不及悲痛欲绝。
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即将交代在这里。
失去式神,他什么也不是,和砧板上的鱼肉没分别,任人宰割。
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眼看着倒悬女鬼又狞笑着张开嘴。
胡明生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哎呀,不好意思,来迟了。”
随着这个有些轻佻的声音,一道修长的人影,突然从旁边两米高的围墙上飘然跃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胡明生和倒悬女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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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明生一怔。
倒悬女鬼也停止了啸叫,看了来人一眼。
让这一人一鬼两者俱感到不可思议的是。
他们居然谁都没有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
“快逃!逃啊!”
胡明生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是大声呼叫,他料想来人应该是误打误撞不小心跑进这场人鬼大战,此地凶险难测不宜久留,眼前这个倒悬女鬼明显并非善类。
只是,话刚脱口,他就后悔了。
连自己身为式神宿主,或者说,过去的式神宿主,面对这个四阶女鬼都上天入地无门,他又怎么能奢望眼前这个普通人能跑掉?
“啊咧?”
来人落地后却并没有理会他的叫唤,而是认认真真观察着倒悬女鬼的模样,摩挲着下巴,眉毛一上一下道,“怎么是倒着的?”
“???”
胡明生被他的反应惊到了。
这人……
莫不是脑子瓦特了吧?
哪有人见了鬼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如处大梦的姿态,丝毫不像身在厉鬼和式神宿主的战场中。
倒悬女鬼也没有搞明白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这是在闹哪出。
不过,她无所谓。
对于倒悬女鬼来说,吃一个也是吃,吃两个也是吃。
谁来都一样!
当即倒悬女鬼再度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更胜之前的吞吸之力涌向这里包括打更人许八安在内的三人。
胡明生面色大变,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女鬼的方向挪去,他双脚拖在地上,拼命不想漂浮起来,但最终还是飞了起来,朝倒悬女鬼的口中飞去……
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撕裂了,体内没有式神的空虚感令他恐惧得闭上了眼睛,不敢泰然迎接自己的死亡。
然而就在下一刻——
撕裂感没了。
浮空感也没了。
吞吸他的阴风没了。
他也坠地了。
所有的动静都消失了。
胡明生一惊,不解地睁开眼睛。
只见那个看上去很是有些迷糊的男人,此时正背对着他,单手捏着倒悬女鬼的脖子,嘴里振振有词:“喂喂喂,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很吵诶……”
倒悬女鬼在那个男人的手中拼命挣扎着,那张恐怖而无比狰狞的倒脸上,目眦欲裂,头一次显出慌乱的表情。
而男人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这……这是……”
胡明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四阶级别的女鬼,竟然在那个男人手里,毫无还手之力?
“他究竟是什么人!?”
胡明生骇然不已。
男人手臂上有肉眼可见的红光涌动,慢慢的缠绕上倒悬女鬼。
【你对厉鬼使用了兵字秘,经验值+10。】
【你的兵字秘第一次掌控厉鬼,经验值+100。】
【你的兵字秘升级。】
【兵字秘:LV2。(经验值10/400)】
来人正是李君。
手臂上的红光,便是驱动兵字秘时外显的异象。
他心神一动,手臂上红光大涨,将整个倒悬女鬼吞没,随后强行摄入女鬼体内。
倒悬女鬼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随后,倒悬女鬼的相貌发生了变化,身上的鲜血和血窟窿没有了,那阴森可怖的戾气也烟消云散。
从这一刻起,这只倒悬女鬼已经是李君驱使下的鬼兵。
成为李君的鬼兵之后,倒悬女鬼的自主意识完全消失了,与其说是一个鬼魂,更像是没有意念的兵器。
“兵字秘……”
望着眼前这只倒悬女鬼,李君嘴角微微上扬,“系统出品,果真诚不我欺。”
待到倒悬女鬼最后一丝怨念也被兵字秘清除干净,完全转化为李君的私有物后。
李君适才松开了手,放她落地。
失去了所有怨念,倒悬女鬼恢复成死前的模样,也不再倒悬着,而是飘然落地,跪在了李君面前。
李君仔细观看,这女鬼面容姣好,五官极为精致,居然出奇地漂亮。
他很满意白衣女鬼的外貌。
通过共享白衣女鬼最后的一丝残念,他得知这个女鬼名叫陈佳月,生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但是后来被她收养的恶仆暗害,倒吊着扔进了枯井里,头重重撞在地上,活生生摔死。
至于具体是怎么一回事,那恶仆为何要害自己的救命恩人,由于陈佳月的残念不全,却是知之不详了。
“也是个可怜人呐。”
李君感慨了一声,正色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第一个鬼兵。”
“是的,主人。”
新生的陈佳月回复道。
胡明生远远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可以轻易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四阶女鬼。
竟然顺服乖巧地跪在李君面前,低头臣服?
收服鬼魅的技术他熟悉,毕竟他也是靠收服式神来生活的能人异士。
但是众所周知,每收服一只鬼,都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远远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就拿他的三阶式神而言,那还是他的毕生挚友为了助他脱困,自愿献上生命变成他的式神。
可眼前这个神秘男子。
根本没见他做什么,那么恐怖的四阶女鬼,直接就选择臣服?
这是什么能力?
004 江洋大盗的故事
“那个小兄弟,山人胡明生,能否与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胡明生忍着式神被杀的心痛感觉,勉强拉扯出一个笑脸。
他想和眼前这位神秘男子搞好关系,恐怖复苏的世界里,多个强大朋友总是好的。
李君淡淡瞄了他一眼。
并没有说话。
他现在实力并不是特别强,对付四阶以及四阶以下鬼怪没问题,却也没有到横扫天下的地步。
越少人认识他,越好。
先苟着吧!
交朋友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实力强大了后再说。
李君默默收了女鬼陈佳月,急速后退,很快就融进了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中。
“哎哎,小兄弟别走呀……”
胡明急急追上前,却是哪里还追的上,大街清冷,只余月光惨白的照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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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懊恼的一跺脚,郁闷的走了。
“喔喔喔~”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天空破晓,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席卷着后退。
黎明后,世界再次回到了人类的掌控中,许八安亦幽幽醒来。
昨夜事件如同薄雾般,慢慢淡去,他这一生之中,经历过很多诡异事件,心志早就较常人更加坚韧。
收拾了打更的道具,许八安慢吞吞往家的方向挪去。
安平县街道慢慢复苏,小贩们早早起了床,支起摊子,做着小本生意。
世道艰难,谷物不长,不勤奋一点连饭都吃不饱。
李君挑着货担,进了一批乱七八糟的杂货,顺道在早点铺子买了几个炊饼吃,身上的铜子就用完了。
李君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
无父无母,亲戚倒是有不少,不过穷在闹市无人问,李君和亲戚们也没怎么走动。
他在西市临街租了间破房子,每天以贩卖小货物为生,说白了就是货郎。
别看是临街的房子,其实房钱不贵,主要是这个世道太乱,大家生意都不好做,铺面价值就低了。
西市旁边就是菜市口,官府砍人的地方,有血煞之气,容易滋生各种邪祟。
但凡有点财势的人,都不会在西市安家置业。
只有像李君这种穷巴子,亡命之徒,流民,以及一些命硬之人,才敢在西市住。
李君一边啃着炊饼,一边往西市的方向走。
路面慢慢变得清冷,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黄纸符,用来辟邪。
这些黄纸符是官府统一发的,每户人家每月可以领取一张。
李君走到一半,想起自己这个月的黄纸符还没领,遂去官府领了一张。
他虽不怕鬼怪,但也不想太招摇,家家户户都贴黄纸,就他一家不贴,岂不是告诉人家,他李君很特别吗?
既然要苟,最忌讳的就是特别。
“呜呜咽咽~”
街头传来唢呐的声音,声音好不凄凉,李君抬头一看,远处走来三人,一人在前头呜呜咽咽吹着唢呐,两人在后面抬着什么东西。
细看,是袭破席子被卷成了圆筒状,席尾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足,这足没有血色,惨白惨白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光了血。
西市血煞之气大,经常有横死的人,什么稀奇古怪的死法都有,仅仅只是被吸光血液而死,算是善终了。
唢呐吹的哀怨凄凉,行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了。
不就是死个人吗,这世道死人很奇怪吗?
李君来到这个世界时间长了,也被同化了不少。
他心无波澜的找到自己家,先用新黄纸换了旧黄纸,然后打开木板,刚准备拱进去。
突然听到旁边有声音传来。
“啧啧啧,郑家的媳妇真可怜,刚过门就去了。”
“不应该是她男人更可怜吗?好不容易买个水灵媳妇儿,还没洞房就死了,以后得打光棍喽!”
“啧啧,怎么个水灵法……”
“嗬,你还有心思色,最近小心点,菜市口砍的那人煞气重,伏魔司都压不住了,我估计啊,咱这地界还得填几条命,才能平息。”
李君竖起耳朵听,鬼怪什么的,他最感兴趣了。
“两位大哥,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李君拿出两个炊饼,递给了闲聊的两人,这两人欢天喜地接了。
“李君小哥啊,你今天咋不出工呢?”
说话的人叫王武,住在李君隔壁,名字虽然带个武字,长相却对不起他名字。
矮小夯实,丑陋不堪。
他人倒也勤快,就是有点好色,一双小眯眯眼,总喜欢往大姑娘小媳妇的裙底瞅。
李君淡淡一笑。
“我最近晚上失眠,白天身上没劲,这几天不出工了。”
“王武哥,你别岔开话头啊”,可是菜市口又不太平了?
李君往菜市口方面看了眼,那里笼罩在黑雾中,就是白天,也是阴森森的感觉。
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黑雾的,李君却可以看见。
这些黑雾就是煞气,是长年累月的血光浸润,酝酿而成。
李君从来没往菜市口去过,他知道那里蛰伏了强大邪祟,因煞气而生,又为煞气所困。
这个煞气非常奇怪,就好像被限制大小的渔网,只有那些弱一点的鬼怪才能脱离。
当然这个弱只是相对而言。
王武估计是饿急了,他急不可待的将炊饼塞到了嘴里,鼓着眼睛,艰难吞下。
“前日,刽子手砍了个江洋大盗,据说会邪术,死的时候憋了股子气,头颅飞起来死死咬住了刽子手的刀。”
李君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王武舔了舔手指,将炊饼渣渣舔干净,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
他贪婪的瞄了眼李君剩余炊饼,强忍着夺过来的冲动,继续说道。
“要只是这样,倒也没事,问题是那刽子手是个新手,他舍不得刀,打碎了人家牙齿,才取了刀。”
王武宛如专家般,摇头晃脑。
“江洋大盗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咬死了刀,你把人家牙齿打碎,他能不怨吗,怨气冲煞,可不就化身成了邪祟?”
李君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
自从鬼门大开后,这个世界的人经历的诡异事件多了,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自己独特的见解。
王武一介草民而已,他知道的真相,肯定不是真相。
不过李君无所谓,他只需要知道哪里有鬼怪就行。
……
005 半夜谁敲门?
太阳落山,安平县家家户户都将门窗关闭紧了。
许八安手执打更梆子,一边走一边敲,打更的声音传出老远。
他命格特殊,胆子又大,日复一日的做着这门营生,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却也比一般人活的滋润。
夜,静谧的可怕。
重重黑暗中似乎潜伏着无数的怪物,欲择人而噬。
许八安早就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安静,习惯了没有生人的街道。
今天他有点不爽。
街头巷尾总是时不时出现些鬼鬼祟祟身影,自然不是鬼。
他们都是安平县镇魔司的捕快,据说西市又出现邪祟了,那邪祟特别凶,生前是一名江洋大盗,
死后也不消停,一夜间害死了十几名貌美女子,血液吸干,面皮拔掉,场面恐怖的很。
许八安对这些不感兴趣,反正这么多年了,鬼鬼怪怪的他见得多了,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这命硬的人呐,天都不收。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许八安故意忽略了镇魔司的捕快们,这些捕快也不大看的起他。
打更人的入职条件相当宽松,不论出身年龄,只要你不是个哑巴,会走路就成。
普通人一般是不愿当打更人的,太危险了。
愿意做这行营生的,都是些极度穷困潦倒之人,或者城外随时处在饿死边缘的流民。
乱世之中,能够吃一天饱饭就吃一天,谁管明日会不会横尸街头?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老许,莫要往西市去,那地界最近邪的很,我们这次抓捕的鬼怪,便来自西市。”
许八安缓缓回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是一名穿的破破烂烂的年轻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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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就是他救了许八安的命。
胡明生。
最近风头正盛的阴阳道传人,在安平县属于家喻户晓级别的人物。
许八安。
命极硬的打更人,熬死了无数同僚,就他活的好好的,也是属于安平县有名号的人物。
两人其实相互都认识,只是没啥交情罢了。
经过昨夜一事,胡明生倒是对许八安多了几分亲近,这声老许喊的怪亲热。
许八安不大适应胡明生的这种自来熟风格,瞟了他一眼,继续慢悠悠往前挪。
“你?老顽固……”胡明生气结:“别以为你年老貌丑,那鬼怪就不能对你怎样,小心它换了口味。”
胡明生骂骂咧咧,直到许八安走远了,他依旧愤愤不平。
一阵夜风起,天气骤然变凉。
胡明生赶忙裹紧衣衫,长长叹了口气:“最近诡异事件越来越多,鬼怪的级别也越来越高,不祥啊!”
他寻了半夜,连鬼怪的毛都没寻到,不禁有些发燥。
从怀里摸出一卷画册,徐徐展开,画里头是一位虎背熊腰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
这便是他们要找的主角了。
黑夜越来越深,不知怎么回事,今夜特别冷,冷的胡明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特娘的,什么狗屁天气啊!”
这气候冷的不正常,胡明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忙又拿出罗盘,看了半天,才舒了口气。
“没有鬼怪就好。”
远处一名红衣女子缓缓回了头,盯着胡明天看了半响,便又一步步往前走去。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空旷街道上,传来打更人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听的非常瘆人。
李君刚刚醒来,他伸了个大懒腰,穿上黑衣黑裤,召唤出鬼兵陈月桂,刚准备出门溜达。
忽的。
咚咚咚。
谁在敲门?
大半夜的,在这个鬼怪横行的世界,敲门的大概率不会是生人。
事实上,李君已经通过金手指感应到了鬼怪,他静静的站在门前,既不开门,也不说话。
屋外的敲门声执着的响着,就像机械一样,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以一种特殊的频率响着。
响了很久,外头的东西终于开口。
“里头有人吗?我好冷啊,好害怕啊,还请小哥开门。”
李君冷笑。
他都还没开门,外头的东西就知道门里有位小哥,而不是小姐?
这鬼怪摆明了冲着自己来的。
“难道我暴露了?”
李君不动声色开了门,就见门外站着位红衣女子,身段柔美,眼睛笑的弯弯的。
“呃,你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鬼,李君第一次面对个笑眯眯望着他的女鬼。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杀?
收?
估算了敌我实力,李君突然发现,他面对这个女鬼怪,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罢了……继续苟。
“李君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婉婉啊!”
婉婉?
李君虽然是穿越人,但原身的记忆依然保留着。
他可以肯定,他的记忆里没有一个叫婉婉的女……鬼。
见李君不认识自己,这个女鬼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凄凉婉转。
“李君哥哥,你好狠的心啊,你说过喜欢婉婉的,誓言犹在耳畔,郎君却已负心。”
李君静静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从记忆里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确实不认识什么叫婉婉的女子,倒是曾经养过一头叫婉婉的白貂。
不会是它吧?
这个世界似乎不仅仅只有鬼怪,或者还有其他别的存在?
红衣女子娇嗔的骂了几句,腰肢一扭,就自来熟的进了屋。
“李君哥哥,你家好穷啊,不过婉婉不会嫌弃你的,婉婉会勤俭持家,当个贤妻。”
李君:“……”
特么的这叫什么事啊?
他原本准备半夜出去抓鬼,结果自动送上门一女鬼,口口声声喊他李君哥哥。
死皮赖脸要嫁他。
就是起点那些特别喜欢开后宫种马文的作家,也想不出这种脑残剧情。
说干就干,女鬼婉婉撸起袖子,将李君这些天换下来的脏衣服,通通丢了木桶里。
洗刷刷起来。
洗完后,又继续收拾家务,打扫卫生,不一会儿就把这个小破屋弄的干干净净。
宛如一个贤妻。
做完这一切后,女鬼婉婉直接爬上了床,盘成一团,目光陡然一寒,阴冷的盯着李君。
画风转变太快。
女鬼定然是个大变态。
李君哥哥,婉婉带你走可好?”
……
006 收服无面女鬼
“李君哥哥,我想以后天天都能见到你,我要带你走……”
红衣女子慢慢站起身来,三千发丝无风自动,身影如梦如幻,似真非真。
她喃喃自语,述说着曾经的过往,她和李君的过往。
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情侣,早就许下了永远都在一起的誓言,生死不离。
他们月下盟誓,献出了彼此的第一次。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不虚,李君脑海中自动放映着诡异的画面,他抱着一头白貂……
呕~
李君疾步后退,兵字密启动,身上红光大盛将红衣女子重重击飞出去。
此时再看红衣女子,哪里还有半分美态,分明就是头无面女鬼。
女鬼无面,红衣上鲜血淋漓,双手宛如枯骨,指甲在月色下闪耀着寒光。
李君心有余悸,他捋了捋脑海中的记忆,……并没有那头白貂。
白貂的记忆,应该是无面女鬼强行篡改了他的记忆造成的。
只是无面女鬼也太变态了吧,为嘛要给我安排青梅竹马一头白貂?
变态。
“为什么无面女鬼知道我叫李君?”
李君突然又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难道有什么势力盯上了自己不成?
还是无面女鬼并不能说话,只是影响了自己的思维?
李君抬头看向屋里,脏衣服依旧丢在地上,凌乱不堪,锅碗瓢盆摆放的也是乱七八糟。
李君长舒一口气,看来只是被无面女鬼影响了思维,一切都是幻境,并没有什么势力盯上他。
幸亏他有修为在身,无面女鬼的法术出现了某种偏差,他察觉出来了。
这件事也让李君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诡异。
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苟到实力足够了再出山。
“说,谁派你来的?为什么会盯上我?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李君欺身上前,狠狠掐住女鬼的脖子,眼神寒冷。
女鬼浑身发抖,脑袋疯狂的摆动,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看样子准备死扛到底了。
“冥顽不化。”
李君不准备浪费时间了,他运转法力,红光丝丝缠绕上女鬼,准备将其变成鬼兵。
待到红光消退,李君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无面女鬼啊!
李君眼前跪伏着少女,少女身材娇俏,穿着一件青衣,梳着双鬟,肌肤瓷白僵硬,泛着诡异的光泽。
一张小脸上满是血痕,一条条的,恐怖极了。
吸收了女鬼的残念。
女鬼叫玲珑。
乃是前朝宫中的一位宫女,宫中有位颜色无双的贵妃死了,玲珑选中成了殉葬宫女。
为了逃避殉葬的凄惨命运,玲珑以手刨脸,生生毁了自己的容貌。
却依然逃不过殉葬的命运。
工匠用锥子在她脑袋上凿开了一个小孔,将水银灌入脑袋,口腔,肠道等部位。
保证尸体千年不腐烂。
玲珑在地底埋藏了千年,最近才复苏,奉贵妃之命潜入人间,收集美人面皮和一些精壮的男人。
李君阳气非常足,遂被玲珑看上了,只是没想到李君是个硬茬子。
“千年陵墓里的鬼怪复苏了?”
“菜市场煞气也越来越浓郁了,里头似乎有东西要冲出来?”
“前日随随便便就遇到了四阶女鬼,要知道四阶女鬼可以非常罕见的。”
最近安平县不太平啊!
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可惜玲珑不会说话,她的残念里也没有关于复苏的原因,李君得不到太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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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收了玲珑后,将门窗关闭严实,这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经过了这事,李君也没心情出门了,他在屋里呆坐了一夜,直到天光破晓。
白天是人类的世界。
自从百年前鬼门大开后,在人们的街谈巷议中,倒还从未出现鬼怪白天作恶的情况。
鬼怪们似乎也遵循着某种法则?
或者李君身份不够,一些只有统治阶级知道的东西,他不知道罢了。
不管怎样,在老百姓思维中,白天还是非常安全的。
打开门,就听见外头传来哭泣声音,西市笼罩着一片愁云惨淡。
一打听。
昨夜,县城失踪了十几名男子,其中西市就占了大半。
安平县这些年虽然不太平,但也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多的失踪人口。
这个世界是要变了吗?
街道上人来人往,凡尘众生碌碌无为生活着,纵然消失了那么多人,生活依然还得继续不是?
李君摸了摸身上,一个铜板都没了,他现在穷的不能再穷了,就连今天饭钱都没着落。
身为穿越人士,还是带着金手指的穿越人士,能够杀鬼灭怪的穿越人士。
居然混成这副德行?
丢人!
将昨天剩下的炊饼吃了,李君决定今晚去会会贵妃。
既然是贵妃陵墓,里头肯定有不少宝贝,先弄几件回来。
这个世界即将大变,他也必须要强大起来,多多吸收鬼怪的力量,才能在这恐怖复苏的世界里活下去。
……
城郊。
夜幕笼罩天地。
一轮明月高悬天空,四周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看到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周边游荡,磷火幽幽,鬼影重重。
李君不去理会它们,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眼里非常恐慌,在李君眼里不算什么。
子时马上就要到了。
女鬼玲珑在前面带路,李君跟在后面,突然,四周幽幽的哭泣声音消失了。
魑魅魍魉如潮水般往后退去,似乎生怕沾染了什么东西?
一扇小门凭空出现。
女鬼玲珑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主人您先进。
李君白了她一眼。
他现在是抓的壮丁,要是太张狂的话,还不被那死鬼贵妃察觉?
也不知道贵妃长什么样子?
女鬼玲珑似乎懂了李君的意思,自顾先进去了,李君跟着她也进去了。
一踏入小门,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李君才适应过来。
这个空间到处都充斥着怨气,这怨气几乎都要化为实质了,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树木也都扭曲着生长,在怨气的侵袭下,它们也似乎在承受着无尽的苦痛。
这里太诡异了。
而最诡异的却是这空间居然有太阳?只是这阳光照在人身上没有半分暖意,反而冷嗖嗖的。
“昼夜颠倒,阴阳紊乱!”
这是高阶鬼怪才有的实力啊!
嘻嘻~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007 鬼贵妃
“玲珑姐,你怎么就抓了一个壮丁啊,娘娘会生气的。”
说话的是一名宫女打扮的女子,远看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就是闻着有一股子腐败气味。
近看,这一看不要紧,李君差点吐了,太恶心了有没有?
她脸上的肉是腐烂的,并且还生了蛆虫,这些肥肥大大的蛆虫拱出肉外,咧嘴无声的笑着,简直是说不出来的膈应人。
这宫女抱着一个盘子,里面层层叠叠都是人脸皮,瘆的慌。
她后面还跟着几名精壮男人,一个个口水直流,痴痴的看着宫女,显然神智已经被影响了。
“还是蜻蜓妹妹厉害。”玲珑冷冷道。
名叫蜻蜓的小宫女傲然昂着头,和玲珑一起走到了一处地宫。
地宫非常阴冷,四壁生有青苔,夜明珠幽幽发出光芒,地宫的正中间有一口漆红色的棺椁。
棺椁上面雕满了华丽的凤凰,棺椁并没有盖严实,一缕缕怨气绵延不绝的冒了出来。
忽的。
棺材里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如同利器划拉木头,刺耳,听的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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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本宫梳妆。”一道幽幽女声,从棺材里头飘了出来。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名宫女,她们捧着华丽的盒子,恭敬的走到了棺椁旁边。
打看盒子,是一张人脸皮。
其中有名宫女捏起一张人脸皮,颤抖着手伸进了棺材里,一阵摸索。
弄好了后,这些宫女缓缓后退跪下,低着头,不敢看棺椁,脸上的白蛆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
片刻,一道青烟从缝隙慢悠悠飘了出来,青烟很快便凝聚成人形,是个女子。
女子身穿一袭艳红色的衣袍,绣着凤凰,非常华丽,裙摆处露出红红的绣花鞋。
大体上看还是个美人。
就是脖子以上不能看。
她脖子上面挂着个脑袋,脑袋诡异的歪向一旁,似乎是被生生折断的一般。
脸皮还翘了一角起来,好像刚糊的,还没糊好。
女人伸出手,缓缓把翘起来的脸皮抹平了,又幻化出了一面水镜,满意的欣赏着镜中美人。
“今天的妆容似乎少了点什么?”女子突然开口。
跪在地上的几名宫女闻言,吓的浑身发抖,一个个将头伏的低低的,努力降低存在感。
女子笑着看向其中一名宫女,她双手陡然神出长长的指甲,蓦的剜进了宫女心脏里头,腐肉翻转,流出腥臭的浓水。
摸索了片刻,一条肥肥白白的蛆虫被她拉扯了出来,蛆虫拼命挣扎,尖声厉叫。
女子嘴角勾起笑容,直接掐碎了蛆虫,一抹艳红流了出来,她拈起这抹艳红,缓缓晕染到了双颊上,给自己化了个桃花妆。
“变态,呕……”
李君觉得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他记得蛆的血液应该是透明的,鬼知道这些蛆虫肚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
失去蛆虫的那名宫女,苍白着脸,浑身的腐肉不住的往下掉,瞬间化成了一摊腐水,恶臭扑鼻。
其余宫女长吁一口气,纷纷跪着往两旁退后,看着非常有礼仪。
“参见贵妃。”
“贵妃千秋千岁,貌与天齐。”
玲珑和蜻蜓也急忙跪下了。
原来她就是鬼贵妃。
李君偷偷打量着这位贵妃,身段不错,脸皮虽然不是她的,但脸上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媚态。
李君得出一个结论。
鬼贵妃生前应该是个祸国殃民的美人。
鬼贵妃化好妆后。
她缓缓抬起头,先是看向蜻蜓盘子里的人脸皮,点了点头,似乎非常满意。
又瞄向在场的几个男人,眼中泛着绿光,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脸。
一双丹凤眼在这些男人身上扫来扫去,就好像挑选畜生一样。
忽的。
她目光停留在了李君身上,就好像饿狼终于挑选好了满意的小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陛下。”
鬼贵妃身姿摇摆,柔若无骨的摇向李君:“陛下夜已经深了,就让臣妾给您侍寝吧,还请陛下过来宽衣解带。”
鬼贵妃一双手猛的抓住了李君胳膊,她歪着脑袋,做出娇憨之态,拖着李君一步步后退。
李君刚准备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身体,跟着鬼贵妃往棺椁方向走去。
怎么办?
李君急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身躯控制不了,只有思维还是清醒的,照这么下去,小命今天非交代在这儿了。
鬼贵妃的实力太厉害,比之前遇到的倒悬女鬼厉害多了,面对倒悬女鬼的时候,李君可以游刃有余。
面对无面女鬼的时候,李君也能拼一把,可是现在李君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罢了,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先假装顺从,积蓄力量。
李君索性放弃了挣扎,暗暗运转力量,将力量聚集在手臂上。
“陛下,乖乖躺下,臣妾这就来了。”鬼贵妃声音幽幽。
李君大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鬼贵妃钻进他怀里,滑腻冰冷的就如同一条死鱼,散发着尸体腐败气味。
李君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这一刻,他冷静的可怕,右手用尽全力,缓缓箍上了鬼贵妃的腰肢。
兵字秘启动。
手臂红光大盛,将鬼贵妃笼罩住了,拼命吸取着她的力量。
“嘶~”
鬼贵妃又惊又怒,脸皮都脱落了,露出的一张脸恐怖无比。
眼窝空洞,鼻子嘴巴和耳朵像是被什么利器割掉了,脸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怎一个惨字能形容?
怪不得她那么执着的追求人脸皮,原来她脸没了。
“嘶~你是何人?”
鬼贵妃实力远超李君,要不是她大意了,李君根本就不是她对手。
此时她心中恨意滔天,大张着嘴巴,咬向李君,恨不得啃光李君身上的肉。
李君怎么能让她得逞?
他抬起另外手臂,死命的顶着鬼贵妃下巴,不让她嘴巴咬下去。
鬼贵妃嘶嘶怪叫,利爪狠狠刺进了李君的身体里,嘴巴里还流出浓绿涎液。
涎液顺着李君的手臂往下流,腐蚀着李君的皮肤,滋滋冒烟。
李君忍着巨痛,就是不松手,鬼贵妃的力量越来越弱,腐肉一块块落下,化成了一缕缕的青烟。
一个由纯粹的怨气组成的女子,静静伏在李君身侧。
……
008 再遇胡明生
李君浑身巨疼,鲜血淋漓,和鬼贵妃并排躺在棺椁里。
刚刚还凶厉的鬼贵妃,现在就像一只可爱小猫,乖巧的伏在李君旁侧。
接受了鬼贵妃的残念。
她是前朝最得宠的贵妃,自小长在民间,生的雪肌花容颜色无双。
皇帝好色。
她选入宫廷,皇帝封她为贵妃。
父兄封侯的封侯,当官的当官,就连几个姐姐也封了国夫人,可谓是一门荣耀。
当时皇帝年老昏庸,治国水平下降,朝廷中奸臣当道,民间灾荒四起,人吃人,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开始造反。
老百姓都说是贵妃迷惑了皇帝,老天爷才会降下天灾,搞的民不聊生。
最可怕的是,朝廷军队也哗变了,纷纷要求皇帝处死祸国殃民的贵妃,否则三军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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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办法,皇帝为了保江山,只能舍弃贵妃,三军阵前,派人用白绫勒死了贵妃。
死后,还割去了耳朵鼻子,毁了她的绝色容貌。
皇帝舍弃了贵妃,稳定住了军心,保住了他的江山。
接受完鬼贵妃的残念,李君一声叹息,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从此后,你就叫贵妃,在我身边当个鬼兵,前尘过往,就让它过去。”
“遵命主人!”
李君休息片刻,伤口慢慢愈合,这才爬出棺椁。
棺椁外,女鬼玲珑依旧站立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就像是个木偶人一样。
女鬼蜻蜓和几个小宫女早就变成了一堆腐肉,瘫在地上,滋滋冒白烟。
她们因贵妃怨气而生,李君收服了贵妃,她们也就不可能存在了。
除非李君收她们为鬼兵。
不过李君并不会这么干,鬼兵不能单独修炼,要依靠李君的灵力修炼,弱鸡鬼兵太多了,很麻烦的。
“主人,这些都是我的殉葬宝物,全部献给主人。”
贵妃随手一挥,李君只觉眼一花,一堆宝物出现在了视线里。
黄橙橙的金器,价值连城的宝石,圆润硕大的珍珠串子,无数的锦绣绸缎,宝石花钿等等。
李君眼睛都亮了。
这些殉葬宝物虽然不能增加修为,但能改善生活。
李君现在很穷,他原身就是在贫病交加中饿死的,也没有给李君留下什么财物。
李君身为穿越人士,原本可以靠着现代知识发家致富。
什么烧制玻璃,水泥,肥皂,香水等玩意儿,弄出来都是钱。
最不济,去酒楼当个说书人也行。
问题是,这个世界太诡异了,李君要不停的修炼,还要隐藏实力,根本就没有时间赚钱。
如今得了这么多横财,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刚拿起一颗珍珠,准备好好欣赏,入手却冰冷刺骨,再一看,珠子居然化成了白灰。
卧槽!!!
李君急忙摸向其他珠宝,全部都化成了白灰,一碰就散。
李君明白了,估计是陵墓里的怨气太重,影响了物质。
晦气!
李君赶忙丢了珠宝,正准备离开这里,却突然发现了一颗鸭蛋。
鸭蛋不稀奇,但是一颗能够在怨气这么重的陵墓存在上千年,还没化成白灰的鸭蛋,就非常稀奇了。
李君单独收了鸭蛋,也没心思再寻找什么宝物。
他感觉到有两股鬼气逼近。
如今他深受重伤,还是先苟起来保命要紧。
出了贵妃陵墓,夜色正浓。
不远处地缝里冒出两股青烟,幻化成人形,一胖一瘦,青面獠牙,身形飘忽不定。
“不好,贵妃被谁杀了?”其中一名看起来胖胖的男鬼惊呼道。
“杀就杀了呗,有什么稀奇的?这种没有入籍地府的野鬼,谁都能杀,要是我实力强的话,也想吸了她去,啧啧啧,千年怨气啊,这可是一块大肥肉。”
瘦男鬼口中流涎,眼睛冒出幽幽红光。
胖鬼白了他一眼。
“听说这陵墓里的贵妃颜色无双,河伯早就看中了,只待她褪去尸身,河伯便会下聘礼来娶,有河伯作保,入籍地府还不简单?”
胖男鬼顿了顿,接着道。
“河伯早就知会周边了,谁都不能动这陵墓里的贵妃,你特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打贵妃的注意?”
瘦鬼苦笑一声:“关键是现在贵妃已经被人先下手了,我们还是先上报河伯。”
“对,快走。”
待到两鬼走远,李君也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河伯是谁?地府又是什么存在?”
他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又一直躲起来修炼,除了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恐怖存在外,对于这个世界的势力划分是一无所知。
他的消息来源太少了。
“哎,小兄弟。”
冷不丁一道身影出现在李君身后,自来熟的和李君打起了招呼。
“小兄弟你好,我看你好面熟,我一定见过你,相识就是缘分,咱俩这么有缘,来来来,我请小兄弟喝一杯,别跟我客气,谁客气谁是王八蛋。”
李君缓缓转头,对上了一张热情笑脸。
他无力吐槽。
这家伙就是上次抓倒悬女鬼的那个家伙,有点实力,奈何实力不济差点被倒悬女鬼吃了。
李君早就知道他在跟踪自己,准备找个隐蔽地方处理了。
却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无耻。
谁特么和你有缘分?
李君冷冷看了眼胡明生,手底风雷暗暗涌动。
只要他有一丝异动,李君不介意当场诛杀了这家伙。
大约是看出了李君眼眸中的冷厉,胡明生苦笑着,一边后退一边摆手。
“别别别啊,小兄弟,我真的没有恶意的,我叫胡明生,是官府镇魔司的人,就是想和小兄弟你交个朋友,大家一起探讨修行,呵呵。”
李君不为所动,步步紧逼。
胡明生冷汗都流出来了。
“呃,其实我和官府也不熟,就是挂在了镇魔司名下,吃吃空饷,办点不危险的差事,看小兄弟实力强,想抱个大腿。”
胡明生委屈巴巴的看着李君,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李君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想吐,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
你特么一个大男人,做出这种表情不膈应人吗?
“小兄弟不想知道河伯是谁吗?”
009 恐怖世界
胡明生若有所思的望着李君。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小兄弟应该刚得到力量不久。”
李君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胡明生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复杂,身为普通人往往看不到世界的真相。”
“就好比小兄弟,如果你知道的稍微多一点,就不会对妃子陵的贵妃下手了。”
“刚刚两个小鬼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小兄弟你可知道河伯是谁?”
胡明生歪着脑袋,似笑非笑,表情非常欠扁,就好像他掌控了全局一样。
“说来听听。”李君道。
“荒山野岭,晚上可是很危险的,我们不如先到你家中坐坐,秉烛夜谈。”胡明生眨了眨眼睛。
“行,你前面带路,等进了城再说。”李君木无表情。
“不会吧,就以你的实力,难不成还怕我从后面偷袭你?”
胡明生嘟囔了一句,虽然有些不满,还是走在了前面。
山路昏暗,借着月色勉强看的清路,李君突然就见胡明生捏了个法诀,一道发光的鬼影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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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漂浮在半空,散发出磷光,路面照的亮亮的。
这样也行?
见李君盯着鬼影看,胡明生尴尬一笑:“我刚收的小鬼,实力很弱,用来照明倒不错,还是你收服的倒悬女鬼厉害。”
李君并没有接话头。
胡明生一个人啰里啰嗦的东扯西扯,两人顺着山路,一路走到了安平县城门口。
城门大开,挂着一排灯笼。
也没有什么守城门的兵卒,就一个老头靠着墙壁打瞌睡。
老头听到动静,赶紧睁开眼睛,见对面走来的是人,他嘟囔了一句,又继续睡了。
安平县城门晚上从来不关。
胡明生和李君大摇大摆进了城。
“呃,小兄弟你家在哪儿?”
“你跟我来。”李君淡淡道。
李君抬起头,左顾右盼了一番,带着胡明生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头。
这里张灯结彩,门楣上全部挂着大红色灯笼,一派喜庆。
李君径直走到一户门前,牌匾上写着眠香馆,几个打扮妖娆的女人正在揽客。
“大爷,快来玩啊!”
这些女人见了李君,纷纷媚笑着过来,眼看身体就要靠了上去。
李君一把推开女人。
“把你们这儿的好酒好菜都摆上来,不要来打扰我们。”
……
李君和胡明生坐在包厢里,两人大眼瞪小眼,桌子上摆着一些鸡鸭鱼肉和酒。
“我说小兄弟啊,你带我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胡明生苦笑道。
“你不是说请客的吗,谁客气谁就是王八蛋,我不想当王八蛋。”李君撕下鸡腿,大啃大吃。
胡明生:“……”
“那也不能来妓院,咱们去点正经场所不行?”胡明生紧了紧衣衫,一副生怕被人占便宜的模样。
“太晚了,饭馆都关门了。”
李君停下吃东西,突然正色道:“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吗?”
“小兄弟刚得到力量吧?”
不待李君回答,胡明生继续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兄弟曾经在美味客栈当过伙计。”
“别否认,当时你被店老板解雇,叉了出去,我正在现场,呵呵。”
李君原身是个小老百姓,人也不机灵,为了生存,做过伙计,做过苦力,做过货郎。
李君没有说话,想来这个胡明生也不准备等李君回答。
“小兄弟之前是普通人,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真相,现在骤然得到力量,不懂约束的话,很容易闯下大祸的。”
“我大晋国,有两套官僚体系。”
“一明一暗。”
“一阳一阴。”
“明者,以大晋朝为主,下辖州,郡,府,县,村。”
“暗者,以地府为尊,下辖城隍,山神,土地,河伯,湖神,井神等。”
胡明生娓娓道来。
李君终于明白了。
所谓地府,就是一群鬼神建立的,山神,土地神,水神,井神等等等,本质上还是鬼怪,只不过入了地府神籍罢了。
入籍者为神,号鬼神。
其余就是孤魂野鬼了。
人类的修炼门派也很多。
佛教。
以慈悲之心为主,教义是众生平等,佛教的经文可以抚平厉鬼的怨气。
道教。
讲究道法自然,道教的经文也能驱鬼,但对入了神籍的鬼神无效。
佛教和道教都比较清心寡欲,一般隐居在名山大川,很少出世。
阴阳道。
胡明生就属于阴阳道流派,这一派擅长看风水,望气,占卜,御鬼等。
通灵道。
奉神灵为主,战斗的时候召唤神灵出来战斗,他们侍奉的神灵有大有小。
侍奉的神灵越厉害,实力就越强,如果侍奉的是孤魂野鬼,实力就一般了。
“我懂了,阴阳道就是控制鬼怪;通灵道则是被鬼怪控制,这么看的话,我更佩服阴阳道。”李君淡淡道。
见李君夸赞自己的流派,胡明生有点沾沾自喜。
可一想到自己流派的处境地位,他又黯然了。
胡明生苦笑摇头:“这个世界是鬼怪的世界,我们阴阳道无非是能控制一些低阶的孤魂野鬼罢了。”
“真正具有强大战斗力的,还得看通灵道,人类的力量终究不如鬼怪,只有鬼怪才能对付鬼怪。”
“地府下辖各地鬼神,坐镇一方,护佑一方生灵,如果没有它们,我们人类只怕早就被野鬼吃光了。”
鬼怪护佑人类?
李君觉得有点扯淡,就算它们加入了神籍,可本质上还是鬼怪啊!
野鬼吃人,没道理入了地府神籍的鬼就突然变得高尚了,不吃人了?
“鬼神就不吃人吗?”李君冷冷问道。
胡明生沉默了,良久才回答:“也吃,但是我们人类只需要付出很少的代价,就能获得保护,还是很划算的。”
“我们安平县一直归渭水河伯管辖,每年只需献祭十名少女,河伯就会护佑安平县。”
“河伯每年只需十名少女,可是野鬼的欲望却是无穷的,不加限制的话,一头高阶厉鬼甚至可以吃光一个县城的人口。”
李君静静盯着鸡腿。
他总觉得胡明生没有告诉他全部,或者胡明生也不知道全部?
鬼神和野鬼,本质上没有区别,如果当野鬼可以胡吃海喝,当了鬼神反而一年只能吃十名少女。
谁特么还愿意当鬼神?
……
010 鱼市白绣珠
“我们安平县的镇魔司,比起渭水河伯,谁更大?”李君的问题直击心灵。
胡明生的脸色瞬间不好了。
良久。
“河伯一般不过问人间之事。”
李君冷笑:“你的意思是,如果河伯过问人间事的话,镇魔司还得听河伯的?”
“对,我们人类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弱了,遇到强大厉鬼危害人间,还得要河伯出面镇压。”
胡明生不敢看李君的眼睛。
李君长叹一口气。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人类算什么?
或许,人类只是鬼怪们圈养的羊,以镇魔司为代表的修行人士,便是牧羊犬。
李君想到了一个恐怖的词,……牧人鬼
对,这些鬼怪就是把人类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羊,虽然胡明生说河伯一年只吃十名少女。
这话,只怕胡明生自己都不相信,何况李君了?
李君小时候去过姥姥家,他姥姥住乡里,家中养了许多羊,每年都会杀羊吃。
姥姥告诉过他,不要当其他羊的面杀羊,羊并不笨,会懂一些东西的,羊们糊里糊涂的活着,更能长膘。
李君缓缓喝下一口米酒,神色平静道:“在下李君,一些机缘获得了些力量,可是在下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
胡明生笑了:“我也没说非要你加入镇魔司,其实很多修行人士,都挺自由散漫的。”
“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很简单,不要去招惹地府就行,孤魂野鬼你随便杀,杀了后还能去镇魔司领赏。”
“其实挂在镇魔司也有好处的,有俸禄拿,还能知道一些内部消息,比如这次贵妃,如果你知道她是河伯罩的鬼,就不会动她了吧?”
李君木无表情的看着他。
胡明生也不尴尬,他大笑一声:“罢了,不提这些事了,咱吃肉喝酒。”
胡明生抓起鱼肉,使劲塞进嘴里,吃的满嘴流油,就好像饿鬼投胎般。
破烂道袍上滴满了油污,肮脏不堪,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吃完后,胡明生抹了抹嘴巴,咧嘴笑道:“李君小兄弟,天也快亮了,咱两散了吧,以后常联系,最近你少出门,等风头过了再说。”
李君点点头:“知道了,你有钱吗?借点银子给我。”
胡明生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翻了个白眼,爽利的丢了一包银子过去。
还从来没有见过修行人缺钱花的?
李君接过银子,估算了一下,大约二十两左右,算是一笔巨款了。
一两白银价值一千文铜钱。
一文铜钱可以吃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五文铜钱够买半斤鱼,十文铜钱就能下馆子美美饱餐一顿了。
这个世界物价低廉,当然老百姓手头也没钱,二十两白银,要是换成李君原身,只怕一辈子都攒不起。
……
从妓院出来,天已经微亮了。
李君眯了眯眼睛,回头看去,昨夜一排排的红灯笼早就收了,热闹的妓巷,陷入了沉寂。
不对。
李君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是有鬼怪的,所以人们一般不会晚上出门。
但妓巷是个例外。
安平县妓巷都是晚上做生意。
这几乎成了人们都知道的常识了,李君接受了原身的记忆,也就接受了这种常识。
但常识就一定合理吗?
李君一步步往巷外走,只觉得脚步虚浮,头重脚轻,他心情沉重无比。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槽心事,早晨的空气非常新鲜,带着渭水河吹来的湿润水气。
“包子,买包子咧,香喷喷的鱼肉包子咧。”
“财鱼米粉,财鱼米粉,新鲜的财鱼米粉好吃着咧。”
早市开了,勤劳的小贩早早就开了摊,蒸笼里的包子冒着热气,锅里的财鱼米粉香气扑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安平县临近渭河,鱼虾资源丰富,鱼肉包子,财鱼米粉等都是这里特色小吃。
李君耸了耸鼻子,闻着诱人的香味,却并不准备买了吃。
离开妓巷后,李君朝着鱼市走去,今天他准备买点河蚌螃蟹,自己做了吃。
到了鱼市,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绣珠妹子,给我称几斤河蚌,还有那一筐子螃蟹,我都要了。”
李君财大气粗。
“好嘞!”
卖鱼的少女叫白绣珠,和李君原身的关系挺好的,准确的说,她非常怜悯这个年轻人。
自小就无父无母,孤零零一个人长大,好不容易娶了婆娘,婆娘又嫌弃他穷,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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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绣珠麻溜的抓起几个大河蚌,剖开壳,挖出净肉,整的干干净净,用荷叶包裹好,递给了李君。
“李君,你找到活干了没?”白绣珠就着养鱼的水,洗了洗手。
絮絮叨叨起来。
“如果找不到活干,你跟着我爹打鱼去,好歹也饿不死,这条死鱼送你吃。”
“那筐螃蟹,我也半价给你,十文你拿走,哎,河蚌和螃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多了得病的哎,可怜。”
这个世界的螃蟹和河蚌都特别贱,富人是绝对不会吃的。
穷人只有馋肉的时候,才会买一点吃。
白绣珠显然以为李君又馋肉了,干脆白送了他一尾死鱼。
“死丫头。”
突然,一道暴喝传来:“这条鱼才刚刚死,又没臭,怎么可以白白送人,有你这么败家的吗?”
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壮汉小跑了过来,一把抢过李君手里的死鱼,狠狠瞪了李君一眼。
这汉子就是白绣珠的爹,李君喊他白叔。
“白叔,你好。”李君淡淡一笑。
白叔一愣,他明显感觉李君变了,以前李君见了他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几时有过这种淡然气质?
李君原身特别害怕白叔,又特别喜欢白绣珠。
白叔自然不想自己女儿嫁给穷鬼,李君原身不仅穷,还特别无能,自家女儿要是跟了这种男人,一辈子完蛋了。
嫁给渔夫壮子,也不能嫁给李君这个混蛋,壮子人丑了点,没有李君俊。
可是壮子力气大,干活打鱼样样行,李君就是个绣花枕头。
……
011 鸭蛋孵出小奶狗
“爹啊!”
白绣珠突然拉着她爹衣角,娇憨道:“李君很可怜的,他让美味饭馆解雇后,一直没有找到活干,爹你带着他打鱼吧?”
白叔鄙夷的看了眼李君。
“妮子啊,这种人不值得咱可怜,又懒又馋,怪不得媳妇跟人跑了,他就是活该。”
白叔盯着李君手里一筐螃蟹,眼神满是鄙夷,穷不可怕,懒和馋才可怕。
正常人好不容易有了点钱,一般都会存起来,娶媳妇用,谁会只顾着吃?
听说李君这段日子白天都不出门,据他隔壁王武讲,他天天窝在家里睡大觉。
他买螃蟹和河蚌的钱哪里来的?
想让我带他打鱼?做梦。
白叔愤愤不平:“谁知道他有没有做犯法的事?你爹我可不想包庇坏人。”
白绣珠突然抬起脑袋,盯着她爹眼睛:“必须带李君打鱼。”
白叔一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李君你明天过来。”
说完后,白叔就再也不理睬李君了,只顾低着头整理散乱的鱼肠子。
李君静静看着这些鱼肠子。
白家父子以打鱼为生,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轻松的职业,打鱼也很辛苦的。
还非常危险。
渭水浩瀚,水怪多,水贼也多,有时候河伯不高兴了,再来个兴风作浪,经常翻船死人。
冒着生命危险,也打不了几尾鱼,挨饿是家常便饭。
就是过的这么辛苦,白绣珠也非常同情李君,她觉得李君比她更可怜。
以前,白绣珠总会偷偷的塞给李君一些鱼肠子,鱼鳃什么的。
抬头望天,阳光正好。
李君淡淡一笑:“那就麻烦白叔了,我今天回去准备准备,明天过来找您报道。”
抱着整整一筐的大螃蟹还有几斤河蚌,顺便又购买了半袋子米,李君慢悠悠走向西市的家。
经过菜市口。
煞气冲天,无数的鬼怪在里头横冲直撞,凄厉惨叫,想要冲破煞气的阻拦,降临人间。
李君撇了一眼,最近新生的鬼怪多了点,其中就包括那名江洋大盗,咧着嘴巴,鲜血淋漓,满口的碎牙齿。
往年一年到头也诞生不了几头厉害鬼怪,大多都是些幽魂,没有思维,漫无目的的漂浮在空中。
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阵法迟早会承受不住,这么多鬼怪降临人间,又饿了那么久,只怕整个安平县都不够吃的。
不知道河伯管不管这些?
李君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路,很快就到了他家。
隔壁王武正在自家门口晒太阳,和旁边几个汉子闲聊着。
李君隐隐约约听到在说自己,什么废物,白天睡懒觉,媳妇跟人跑了之类的话。
“一群愚民罢了。”
李君不想理会这些人,他打开门板,拱进屋里,门窗关的严严实实。
屋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古代房屋采光差,李君干脆奢侈的大白天就点上桐油灯,螃蟹全部丢在水盆里养着,河蚌肉放在碗柜中。
从贵妃陵墓里带出来的大鸭蛋,也很随意的放在木桌上。
忙活了一夜,太累了,李君衣服也懒得脱,拉过被子蒙头就睡,直到下午日薄西山。
醒来之后。
李君洗了个冷水澡,开始弄起螃蟹和河蚌吃。
螃蟹比较好做,洗刷干净了,壳上贴一片薄姜片,直接上蒸笼就是一道美味。
河蚌就比较难烧了。
李君小时候特别喜欢吃河蚌,每回去乡下玩,都少不了摸河蚌吃。
摸一盆子当年的嫩河蚌,春蚌是最好的,乘着新鲜砸开,加上辣椒姜块爆炒出锅,煨汤也很好吃。
这是他童年的味道。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吃到河蚌?
可惜白绣珠提前取了蚌肉,肉不新鲜了,活水中长大的河蚌也不肥美,肉质还老。
李君拿起刀背,细细敲打,肉敲烂了,丢在瓦罐里慢慢煨着。
饭菜还没熟,李君无事可做,干脆拿起大鸭蛋研究起来。
鸭蛋普普通通,李君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他干脆一把抓住大鸭蛋,红光慢慢笼罩上去,一层层的,融化蛋壳,蛋膜。
“嗷嗷嗷~”
“哈哈哈,老子终于出来了。”
伴随着狂妄的笑声,李君眼前出现了一只非常小的,小黄狗。
小黄狗见风就长,不过片刻,就长到了普通奶狗大小,外表呆萌可爱,就和乡下的田园犬一模一样。
李君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鸭蛋居然能孵化出黄狗,还是一只欠扁的黄狗。
“人类,臣服。”
这奶狗傲然昂起脑袋,一副不可一世的傻逼模样。
“本麒麟尊临世,本来是要大开杀戒的,念在你救本尊有功,饶你狗命,跪下磕头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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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
李君怒了,他一把拧起小奶狗,狠狠一个爆头,揍的这小奶狗头上起包。
“记住,我是主,你是仆。”李君的声音很冷。
……
第二天,太阳升了起来。
“狗大,快些跑。”
李君背着干粮和水壶,身后跟着一只小奶狗,这小奶狗毛黄黄的,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往前挪。
“呵,李君,你什么时候养了一只小狗呐,老婆都养不活,你咋还有多余的粮食养畜生?”
一出门,就遇到王武这厮冷嘲热讽,王武旁边还跟着几个闲汉,一看就不好惹。
自从结交了几个混混,王武的腰杆也硬气了,自觉已经是人上人,便瞧不起李君这种最底层的存在了。
果然,有一种人叫小人。
失势时候,他和你关系好的很,一旦比你混的稍微好一点点,就各种瞧不起以前的朋友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李君原身和王武关系还不错,两人经常一起喝酒。
“我有多余的粮食不养畜生,难不成养你?你是畜生?”李君讥讽道。
王武气死了。
李君平日里就老实,不善言辞,没想到啊,他今天居然敢反驳自己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哦,我错了,你确实不是畜生,你只是和畜生一样。”李君突然笑了。
“你,李君你有种,你给老子等着。”王武哆哆嗦嗦指着李君,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却突然浑身一冷,如坠冰窟。
……
012 鱼爷
王武呆呆站着大街上,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他眼前,一头倒悬女鬼静静看着他,倒悬女鬼裂开嘴巴,脸上满是血污,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他娘的,白日撞邪了。
王武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头一歪,直直扑倒在了地上。
收回倒悬女鬼,李君并没有真正害死王武,他是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还没到视人命如草芥,随随便便杀人的地步。
如果别人鄙视你一下,骂上你几句,就非要杀人的话,那这个世界该杀之人太多了。
比如白叔。
“呸,人类就是懦弱,要是老子,非活活剥了他皮不可,老子睚眦必报。”狗大愤愤不平传音。
李君云淡风轻:“没必要,王武只是一个小人物,有时间在小人物身上纠缠,还不如多杀几头鬼怪。”
“杀鬼怪,老子最擅长,到时候你可别拖老子的后腿,遥想当年,老子一兽大战万邪……”
它是麒麟,麒麟辟邪,对鬼怪有血脉压制,自然有傲气的资本。
狗大越说越兴奋,垃圾话滔滔不绝,折磨着李君的耳朵。
李君烦了,干脆不再言语,直接封闭了听觉。
一路走到鱼市。
白叔和白绣珠早早就等着李君了,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几个熟人,都是李君原身认识的。
马壮驴,尤大柱,李二歪。
这些人是小人物,从名字就能看出来,都是贱名。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普通人时时刻刻处在死亡边缘,一些底层人觉得猫啊,狗啊,驴啊的命经操,便用作子女的名字。
贱名好养活嘛!
白叔横了李君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慢吞吞的,跟我来,新人入行,照例要先拜鱼爷。”
鱼爷。
本姓张,身份是安平县的渔霸,白叔等人卖鱼,捕鱼,都得给他交钱。
鱼市里所有的摊位也都是鱼爷的,白叔的摊位自然也不例外。
今天运气好,鱼爷就在市场上巡看,白叔带着李君走到一个精瘦男人面前。
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身材矮小精悍,皮肤黝黑,一双小眼睛流露出狡黠的光芒。
刚刚还对李君白眼嘲讽的白叔,脊背一下子弯了,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卑微无比。
“鱼爷,您老忙,我给您介绍,这小子就是昨儿给您提的李君,您瞅瞅看。”
鱼爷冷着一张脸,瞟了眼李君,眼神如看蝼蚁。
“我知道了,这几天你抽空把他报到账房,老规矩,新人抽八成,干满一年,抽七成。”
李君倒吸一口凉气。
这特么也太黑了吧?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太惨了。
不仅时时刻刻遭受鬼怪残食,还被统治阶级剥削,就和李君原来时空的历史一样。
每到王朝末年,土地兼并,山川,河流,土地,树林,良田等等全部是地主阶级的,穷人没有立锥之地。
有时候,就连扯一把田头茅草,砍一点山林里的枯枝,都有可能被地主打骂。
真正是没有一点点生产资料。
这个世界也一样。
看来大晋朝也处于王朝末年了,历史的规律总是惊人的相似。
“对了。”
鱼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转头看向马壮驴:“马壮驴,昨儿有人告你私自捕捞渭水的鱼,可有此事?”
马壮驴急忙跪下,哆哆嗦嗦道:“鱼爷冤枉,我……我没有。”
“没有?昨儿可是有人亲眼见你从河里爬上来,定是偷偷下河捕鱼了,说!”鱼爷厉声喝道。
马壮驴皱着眉头,似乎在拼命的想,他痛苦的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鱼爷笑了。
他语调缓慢轻柔:“我鱼爷掌管鱼市这么多年,向来赏罚分明,你既然做了这种没脸的事情,还要脸皮干嘛?”
忽的。
鱼爷陡然提高音量,面容狰狞:“剥去他额头皮。”
马壮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拼命磕头,乞求原谅。
几个打手狞笑着走过来,手里握着尖刀,划拉一下,马壮驴额头的面皮落了地上。
“啊……”
马壮驴吓得大喊,一会儿,喊叫声音却越来越轻,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额头,茫然无措。
李君仔细观察他表情,马壮驴似乎没有了痛觉?
鱼爷一伙人走后。
白叔等人围上前,狐疑道:“你不疼?”
马壮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剥皮都不疼,我……我是不是得病了?”
笔趣阁
众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没准是马壮驴突然就不怕疼了呗!
反正这个世界不合理的事情那么多,想不通的时候,就绕过去。
穷人,活命最重要。
李君若有所思的看着马壮驴,忽的,他发现白绣珠也盯了过来,两人视线刚一交汇,急忙又躲开。
这一切,都被白叔看到眼里了,他郁闷,总觉得有点引狼入室的味道,万一李君勾引跑了他家女儿咋办?
可昨儿自己咋就心软答应了?
白叔故意挡在李君和白绣珠中间,一副护犊子的架势。
“李君,别杵着了,咱们今天下河,看你呆头呆脑的模样,别被河水冲走了。”
白叔的表情恶狠狠的,李君却根本就不生气,一丝气愤的念头都没有,他只觉得好笑。
鱼市风波后。
白叔带着众人出了城门,很快就到了码头上,上面停着许多船只,已经整装待发。
只等白叔的船了。
自然,白叔的船也是鱼爷的,白叔没有所有权,只有使用权。
船有点大,足够好几个人生活在船里了。
吃水也非常深,这种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容易被推翻。
渭水历朝历代死了很多人,庞大的死人基础下,诞生几个厉鬼也算正常。
安平县城里白天虽然安全,不大有厉鬼敢在白天出现在城里,可水里就不一样了。
水属于阴。
是最容易汇聚阴邪之物的,就算大白天,也经常会遇到水鬼摇船,船若翻了,一船人必死无疑。
“李君,干粮带齐了吗,我们出船一般都是好几天不上岸,自己吃自己的干粮。”
……
013 谁动了我的记忆?
渭水浩渺,一眼望不到尽头。
李君自小长在南方小城,小城周边的河流都很小,浅的可以直接趟水过河。
第一次见到这么宽广的渭水,李君只觉得心旷神怡,大自然如此雄伟庄丽,人类如此渺小。
“你发什么呆?”
白叔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对李君翻白眼了,这个李君啊,还真是让他越看越讨厌。
白叔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李君,赶紧上船,坐稳了,等会别单独坐在船舷上,小心水鬼把你拖下去吃了。”
“谢谢白叔叔关心。”
“呵呵。”
李君上船后,白叔抛锚起船,渔船晃悠悠开往渭水深处。
李君孤独的坐在船角落,旁边躺着狗大,狗大趴在地上,眯着双眼打盹,怎么看都像是一条普通大黄狗。
马壮驴,尤大柱还有李二歪,三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他们故意将声音压低,却偏偏又以李君能够听见的方式闲聊。
李君偷听了会儿,兴趣寥寥。
这帮人说的无非就是他,什么懒惰,大白天的睡懒觉,老婆跟人跑了,穷鬼,一辈子不会有出息。
“李君,第一次下水还适应吗?。”一道柔柔声音传来。
白绣珠自顾自坐在李君身旁,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李君,让人情不自禁沉沦下去。
李君移开眼睛,淡淡回了句:“还行。”
两人挨得很近,李君又不主动说话,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白绣珠为了缓解气氛,笑着指着狗大:“你养的狗啊?”
“恩。”
“这狗挺可爱的,不过李君我建议你最好养黑狗,遇到了什么事,黑狗血可以辟邪,以前我差点让水鬼拉了下去,幸亏壮子哥泼了盆黑狗血,我才爬上船。”
白绣珠声音颤抖,浑身发抖,似乎那次事件吓的她不轻。
李君瞄向狗大,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挺平静的。
只有李君知道它有多抓狂。
“黑狗太贵。我买不起,这条狗是别人免费送的,不要白不要。”
狗大闻言,浑身一抖。
“狗日的李君,老子咬死你,咬死你。”
李君就当没有听到它的传音,也不理睬白绣珠,抬头望向渭水,似乎渭水比美人还好看。
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看的马壮驴等人牙齿痒痒。
李君算什么东西啊?
白绣珠是他们求之不得的美人。
他们求之不得的美人,主动找李君聊天,这混蛋还爱理不理的,太特么没有天理了,呸,咋不来个水鬼把这混蛋拉下去吃了?
马大壮三人眼睛都快瞪裂了,李君也装着没有看到,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似乎也不在乎的样子。
气氛再次尴尬,白绣珠好歹是个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太过于主动,女孩子还是应该矜持一点。
时间慢慢过去。
船走到了渭水中心。
众人开始下网。
李君以前在电视里看人打鱼似乎非常轻松,轻飘飘鱼网一撒,就能打来满船活蹦乱跳的鱼。
自己亲自打鱼,才发现真累。
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网都下完了,众人累的气喘吁吁,衣服尽湿。
中午的时候,众人都吃着自己带来的干粮。
李君也掏出他带的干饼子,就着凉开水,一口口吞咽。
吃完饭后,收网。
又是一番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打上来一些鱼,鱼不多,都不够交鱼爷的抽成的。
白叔愁的直皱眉。
“这几个月来,河里的鱼越来越少了,哎,怎么办呐?”
“白叔别愁,等晚上鱼就多了,咱们先休息一会,晚上拉票大的,呵呵。”马壮驴憨憨道。
白叔沉默了会,似乎在思索什么?
“只能这样了,大家先休息休息,晚上好多出把力气。”白叔道。
整个下午,白叔等人都在打盹休息。
李君一个人坐在一旁,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马壮驴?
李君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可还有比马壮驴更加重要的东西,似乎被他忽略了?
是什么东西?
时间缓缓流逝。
白叔神了个懒腰,洗了把脸,叫醒众人,催促道:“大伙儿赶紧吃点东西。”
“恩,好饿。”
李君摸向他的包裹,却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只带了一餐的干粮,这也太蛋疼了,他们还要在船上待上好几天。
“该死的,我怎么忘记带干粮了?”
“啊,我也忘记带了。”
“白叔,咱们船上还有柴火吗?要不晚餐吃鱼?”马大壮吞了吞唾沫,提议吃鱼。
白叔狠狠白了他一眼,骂道:“你个败家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明明知道要在船上过好几天,咋不多带点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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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叔脾气急躁,骂骂咧咧,马大壮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低着脑袋,任凭他骂。
“你们人类好奇怪。”狗大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走到李君脚边传音道:“这地方晚上邪门的很,他们想上赶着送死吗?”
李君冷汗刷的流了出来。
就连安平县城里头,有镇魔司坐镇,都很少有人夜出,何况是渭水了?
按照正常逻辑,白叔绝对不会晚上打鱼。
按照正常逻辑,他李君不可能想不到这点的。
所以,谁动了我的记忆?
狗大紧紧盯着李君,它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忽的。
狗大跳到李君膝上,伸出一只爪子,毅然道:“咬我。”
李君一愣,脸色古怪的看着狗大。
“变态。”
狗大怒了。
它气的跳起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咆哮:“狗日的李君,你想到哪里去了。”
“老子可是尊贵的麒麟,麒麟你懂吗,麒麟你知道吗,麒麟你会写吗,你见过老子气焰滔天的样子吗?老子这么牛逼,怎么会对卑微的人类有意思?”
“就算老子对卑微的人类有意思,老子也不会对你这个大男人有意思。”
狗大骂了会了,终于解气了。
“老子的血可以辟邪,一看你这个傻逼样子,就是中邪了,赶紧的咬老子一口。”
李君郁闷:“你不早说。”
看着狗大毛茸茸的脚,李君实在下不了嘴。
想了想,他默默拿起鱼刀,捏起狗大的脚,轻轻划了一刀,一丝鲜血冒了出来。
……
014 下水玩吗?
“疼死老子了,李君你轻点。”
狗大呲牙咧牙,只待李君取完血,它急忙收回爪子,又是吹又是舔,片刻,伤口神奇的愈合了。
麒麟鲜血入口。
李君只觉得一股清气猛的直窜至大脑,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脑域里的每一寸脉络。
这三天的记忆,刹那变得清晰无比,没有半分隐藏和蒙蔽。
每一次的呼吸,每一秒的念头,每一件遇到的人和事,李君全部在脑域过了一遍。
再次睁开眼睛,灵台一片清明。
望向白叔,他犹豫了片刻,便从船舱中捡了十来个河蚌,螃蟹,小虾米,以及一些卖不上价钱的小鱼。
生火做吃食。
白叔料理这些吃食非常简单粗暴,他拿出一把鱼刀,把螃蟹壳子撬开,掏出蟹黄和蟹肉。
小鱼挤出内脏,用水粗略洗洗,混合着河蚌肉,小虾米,加上之前弄好的螃蟹,一股脑的,全部丢在铁锅中。
加点野葱和野姜,一点点的粗盐巴,大火煮开,小火慢熬。
很快,一锅黏糊糊的河鲜就熬好了,每人两碗,谁也不能多舀。
李君带的狗没有份例,只能从李君份例里均出一碗给它吃。
舀了一碗河鲜,李君先是小心翼翼缀了口河鲜汤,差点没吐,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充斥他的口腔。
蟹黄和蟹肉煮的像稀粑粑,河蚌肉熬的却又比牛筋还硬,嚼都嚼不动,只能硬吞了。
白糟蹋了这些好东西。
李君抱着碗,吃又吃不下,不吃又饿,他身边的狗大倒不挑食,狼吞虎咽吃完后,又盯上了李君碗里的东西。
“李君,你刚刚喝了老子那么多血,老子现在失血过多,急需补充营养,啊,头好晕啊,浑身无力。”
狗大一边传音,一边故意往甲板上倒,口中呜呜叫唤,眼神可怜兮兮,搞得好像李君虐待动物一样。
李君无语。
反正他真的吃不下,干脆就全部让给狗大吃了,这家伙吃的肚皮圆鼓鼓,
“李君,夜幕降临后,这里危险重重,你自求多福吧,哈欠~老子先去睡了,你今晚要是死了,老子一定大发慈悲的给你收尸。”
狗大左顾右看,很快就寻了处隐蔽缝隙,撅着屁股钻了进去。
“行,你就睡吧,不用麻烦你收尸,反正我死了,你也得死。”李君微微一笑,传音过去。
狗大本来已经躺了个舒服姿势,闻言浑身一震,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委屈。
它调转屁股,身子躲在暗处,脑袋面向李君,眼睛瞪得圆圆的。
“李君,留意马壮驴,这家伙不正常,也不要靠近水,老子感觉水里有东西。”
对于狗大的好心提醒,李君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马壮驴额头上的皮被剥了,露出乌青色的肉,没有一滴血,几只绿头苍蝇围着他打转,怎么赶都赶不走。
夜幕降临,星河璀璨。
船上点起渔火,映衬的人脸红彤彤的,白叔一声不吭,在一旁整理渔网,白绣珠手脚麻溜的洗刷碗筷。
马壮驴等三人则围坐在一堆聊天,将李君孤立在一旁。
“热,好热啊!”
马壮驴忽然脱了外衫,不停的用手扇脸,嚷嚷着:“什么鬼天气啊,热死俺了,俺去水里凉快凉快,你们谁来?”
马壮驴一喊热,尤大柱和李二歪也觉得热起来了,两人也跟着脱了衣服,准备和马壮驴一起下水凉快凉快。
“李君,你来吗?”
一直不怎么理睬李君的马壮驴,突然热情的邀请李君加入,眼神迫切。
李君早就知道他有问题,怎么会随他一起下水?
“不了,我胆小,怕鬼。”李君摇摇头。
“懦夫。”李二歪冷笑一声,转过头亲热的拉着马壮驴:“壮子哥别理他,咱们下去凉快凉快。”
马壮驴不动声色推开李二歪,歪着脑袋看着李君,真诚道:“不要怕,世界上没有鬼。”
“哈哈哈,笑死俺了,还有人怕鬼?”李二歪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似乎怕鬼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李君冷笑:“你不怕?”
“娘们才怕鬼,俺又不是娘们?”李二歪一边脱衣服,一边不忘翻李君白眼。
眼看李二歪衣服快要脱光了,李君还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听人说水属阴,最容易聚集鬼物,尤其容易滋长水鬼,水鬼找替身,缠上的人必死无疑。”李君最后一次提醒。
笔趣阁
“哈哈哈。”
李二歪就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拍拍身上的肌肉,自豪不已。
“来吧来吧,最好来个美貌女水鬼,俺一定当场办了她,让她知道啥叫真正的男人。”
话音未落,李二歪嗷嗷大叫,猛的冲向船头,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你们快下来啊,水里头好凉快的,上面热死了。”
李二歪一边玩水,一边催促马壮驴和尤二柱下来。
马壮驴向前一步,都快杵到李君鼻子了,他循循善诱:“李君别怕,下去玩吧!”
“不了,我还是很怕鬼,小时候姥姥讲了太多鬼故事,我胆子吓没了。”李君坚定的摇摇头。
隔着这么近,李君闻到马壮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有点像刚刚发臭的肉。
马壮驴见李君始终不肯下水,他眼中红芒一闪而逝,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克制脾气。
良久,他转头看向尤大柱。
尤大柱上衣都脱了,刚准备解开裤带,却突然停了手。
他望向幽幽河水,月光下,河水深不见底,静谧流淌,非常神秘。
整个河面就他们一条船。
他记得以前每次打鱼,总是很多船一起下水,热闹的很,迎着朝霞出河,伴着夕照归来。
不对?
尤大柱使劲摇头,他承认自己不是胆小鬼,可为什么李君的话那么触动心灵?
心灵深处似乎有记忆在慢慢复苏,可是……可是脑袋就像糊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头好疼啊!
“我好像生病了,壮子哥你和李二歪先下去玩,我休息一下。”
尤大柱抱着脑袋,痛苦的蹲在角落里,冷汗一滴滴落下。
马壮驴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从嘴巴里挤出了一个字:“好!”
……
015 我的绣珠姐姐早就已经死了!
马壮驴深深看了眼李君和尤大柱,这才慢慢走向船头,直直跳了下去,整个人沉到了水中。
晚风吹来,略微有点凉意,李君紧了紧衣衫,才感觉暖和了一点。
“李君,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一道幽幽女声传来,不用回头看,李君就知道是谁。
“难道没有吗?”李君木无表情。
白绣珠笑了:“鬼神之事,乃是无稽之谈,是乡野愚民用来吓唬小孩子用的,没想到你也相信?”
李君缓缓转头,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是相信,我是确定。”
“绣珠姐,你之前不是差点被水鬼拉走吗?难道不是马壮驴泼了盆黑狗血,才救了你?”
白绣珠眼眸中闪过复杂神情,似乎是厌恶,又似乎是惧怕,又好像是在回忆。
她忽然柔柔一笑,静静站立,遥望渭水,神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其实当鬼很可怜,见不了阳光,躲在冰冷阴暗的石头缝里,没有食物吃,饿啊!”
李君若有所思:“我想问一个问题,在鬼的眼中,亲人是什么?也是可以吃的食物吗?”
“人,难道不是食物吗?”
白绣珠狡黠一笑,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远处白叔已经失去了意识,昏睡在甲板上。
“啊……救命救命啊啊啊!”
忽的。
一道凄厉喊叫声音传来,随即又传来扑打水花的声音。
李君看过去,渭水之中,李二歪仰头呼救,双手拼命抓着船舷,拼命想爬上来。
他的一半身体在水面上,一半身体没在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
河水中晕染了大片血迹,李二歪望着李君,眼神中流露出后悔和绝望,还有祈求。
终于,李二歪被什么东西拉下去了,马壮驴无声浮出水面,裂开嘴巴笑着。
在马壮驴身下,飘浮着一团黑影,有点像水草。
哗啦哗啦,马壮驴上了船,他静静走到尤大柱身旁,咧嘴一笑:“好热,下水凉快凉快吧!”
尤大柱先是一愣,忽的,眼神渐渐迷离:“好!”
尤大柱明明亲眼看着李二歪惨死,这一刻却全忘了,就好像从来不存在李二歪这个人一样。
“我也好热,我先下去凉快凉快。”李君一个健步上前,抢在尤大柱前面走向船舷。
这种行为自然引起了尤大柱强烈不满,他刚准备破口大骂李君是个混蛋。
忽的。
就见李君弯下腰,蓦的伸出手,狠狠抓住了什么东西。
水面翻腾,那东西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不脱李君的铁手。
“莫不是大鱼?狗日的李君运气真好。”尤大柱嫉妒李君抓到了大鱼,急忙冲上去瞧。
“啊……”
待看清楚李君手中抓的是什么后,尤大柱惊叫一声,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吓的瑟瑟发抖。
那是一个怪物,青面獠牙,神情狰狞恐怖,双手干枯细长,浑身布满了鳞片,眼睛绿幽幽的。
“水鬼。”
一个恐怖传说浮现在了尤大柱脑海中,不对,不对,这不是传说,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啊!
尤大柱终于记起来了。
这个世界是有鬼怪的,他们的船从来不会在河里过夜,今天晚上很凉,李二歪才刚刚惨死。
啊啊啊!!!
尤大柱惊恐的爬到了角落里,下腹一热,尿液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地上湿了一大片。
他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护在身前。
李君缓缓提起水鬼,手臂上的红光将水鬼完全笼罩着。
那水鬼鼓着眼睛,死死盯着李君,忽然,它头一歪,身躯骤然萎缩成小小一团。
李君一把丢开水鬼,刚好丢到了狗大嘴边,狗大急忙一口咬下去,整个将水鬼吞进了肚子里。
李君拿出手巾,细细擦了擦手,却怎么也擦不掉那股子腥臭味。
“本体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两个分体了,该怎么弄?”李君漫不经心道。
他双眼扫过马壮驴和白绣珠,最后停在了白绣珠身上。
“李君,我误解你了,原来你不是普通人。”白绣珠凄美一笑,语调极为温柔。
她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配上柔美的脸蛋,任凭李君铁石心肠,也要融化了。
“是的,那个故事是真的,马壮驴当时确实泼了一盆黑狗血,只是并没有将我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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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吃掉我之后,我就变成了它的傀儡,水鬼控制着我,我只能不停的帮他寻找食物。”
“马壮驴是食物,他其实已经被水鬼吃空了,五脏六腑都被吃了,只留下一副躯壳,帮水鬼做事。”
白绣珠娓娓道来。
她一步步走向李君,哭的凄美至极:“李君,你杀了我吧,我已经不是人了,当鬼好痛苦啊!”
白绣珠猛的扑到李君怀里:“李君,李君我喜欢你啊!”
“嘶,啊……”
白绣珠突然狂嘶,她不可置信的抬起脑袋,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李君五指并拢,狠狠抓住了她的心脏,入手却软绵绵,白绣珠的心脏只是一滩河泥。
“你已经变成了鬼,怎么还会是我的绣珠姐姐?那天在鱼市,我就知道你不是绣珠姐姐了。”
白绣珠疼的面容扭曲。
“我就是你的绣珠姐姐啊,我有她的记忆啊,不相信可以考我,我什么都记得。”
面对白绣珠的眼泪,李君不为所动。
他狠狠抽出手臂,一脚踢了过去,踩着白绣珠,一字一顿道。
“你不是白绣珠,你特么只是窃取了她记忆的水鬼。”
话音未落,李君直接掐住了白绣珠的脖子,打的她魂飞魄散。
白绣珠终于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地上。
水鬼消失后,她的身躯迅速腐烂,很快化成了一摊污水。
至于马壮驴,他早就死了,身躯里也没有水鬼附体,水鬼消失后,他的身躯自然也是腐烂了。
至此,李君完全解决了水鬼。
李君默默走到船边,一遍遍的洗刷着手,却感觉怎么也洗不干净。
他亲手诛杀了对他有恩的女子,虽然那并不是真正的她,可李君心里总觉得膈应。
“李君,老子道歉。”狗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李君的脚旁边。
“老子不该污蔑你是懦夫,你可比老子狠多了,呵呵,只是应该怎么和白老头交代?”
狗大幸灾乐祸。
……
016 绣珠姐姐
明月高悬。
凉风徐徐吹来。
白叔静静的躺在甲板上,还没醒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看到,如果他醒过来,肯定会把李君当成杀女凶手的。
李君洗完手后,心情终于平复了,他淡淡扫了眼狗大。
“不管白叔误解我也好,怨恨我也罢,我李君行事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在鱼市的时候,李君就发现白绣珠只是一具行尸了。
李君当时不动声色,当白绣珠提议让鱼叔带着李君打鱼,他并没有拒绝,而是顺势答应了。
因为。
他想抓住害死白绣珠的鬼怪。
白绣珠其实并不喜欢李君,她对李君更多的只是同情和怜悯,但她终究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
李君原身对白绣珠还是有爱慕之意的。
李君替白绣珠报仇,一方面是为了报答曾经的恩情,另一方面也是对自己的原身有所交代。
白绣珠的躯壳腐烂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腥气,那是水鬼的残念和具象了的记忆。
她叫陈春桃。
安平县境内佃户人家的女儿,非常穷,家里靠着租种地主家的几亩水田过活,辛辛苦苦收的谷子,一大半都交了租子,丰年的时候都吃不饱饭。
有一年。
她家地里遭了虫灾,地里的粮食减产大半,可是地主却一粒租子都不减,没钱交租,那就拿女儿偿还。
陈家父母无奈,只能拖家带口的逃租,成了可怜的流民。
一家人流浪到了渭水。
遇到了水匪。
水匪残忍的杀害了她的父母亲人,将她绑到了船上,按住她,一个接着一个,以最残忍的方式慢慢折磨着她。
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三天后。
陈春桃奄奄一息,水匪依然没有放她一条生路,干脆在她身上绑上重重的石头,沉到了河里。
陈春桃死后。
怨气冲天,又因为机缘巧合,便化成了水鬼。
有次,白绣珠在河边洗脚,不小心被水鬼拉下了水,水鬼将白绣珠吃空后,意犹未尽,还想吃更多的人。
干脆分出一缕怨气寄生在白绣珠躯壳里,伪装成人类,混入安平县城,侍机寻找食物吃。
它喜欢吃阳气旺盛的男子,马壮驴第一个遭了它毒手。
李君陷入沉思。
通过接受水鬼的残念记忆,李君想通了许多东西。
1:鬼怪和它生前的人,是两种不同存在。
比如,在水鬼的残念中,水鬼曾经和害死陈春桃的水匪离的很近,水鬼却并没有找悍匪的麻烦。
只是敬而远之。
2:鬼怪的世界也是等级森严,层层压迫。
在它们的世界里,拥有地府神籍的鬼怪高高在上,奴役众鬼。
水鬼只是渭水中最低贱的野鬼,为了生存,它不敢轻易冒头,大多数时间都是躲在石头缝里。
有时候也会躲在淤泥和水草里。
大鬼会吃小鬼,拥有神籍的鬼怪,更是把它们当成食物和奴隶。
3:人与鬼怪是天生死敌。
水鬼的残念记忆中,它时时刻刻都想吃人,就算吃再多的鱼虾水草,腹中依然饥饿。
鬼怪对人类血肉的渴望,是携刻在本能中的,就好比人类天然吃鸡吃鸭吃猪肉一样。
人类不吃荤腥,就会缺乏营养。
鬼怪不吃人类,同样也会变得虚弱。
李君缓缓睁开眼睛。
眼神坚毅无比。
胡明生说的对,世界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和复杂。
生而为人,却处于食物链的底层,这也太悲哀了。
最悲哀的,众生还混沌无知。
鬼怪可以随意改变人的记忆和感觉,人类根本察觉不了自己是食物。
忽的。
李君脊背发麻。
他的记忆又有几分真实?
麒麟血可以让他回想起三天内的记忆,那三天前,他的记忆有没有被人动过?
对了,女鬼玲珑曾经动过他的记忆,李君当时察觉了。
那么,会不会还有李君不曾察觉到的错误记忆?
抬头望天,天空黑沉沉的,压的李君喘不过气,如果连记忆都是假的,世界又还有几分真实?
李君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他在船上寻找片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麻袋,刚准备将白绣珠腐烂的尸体装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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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一道半透明烟雾状的东西,从白绣珠尸体上幽幽冒了出来。
李君愣住了。
细看,烟雾中有一道纯白人影,眉眼依稀就是白绣珠。
“绣珠姐姐,是你吗?”
纯白人影听到李君的声音,好奇的转过头,微微皱着眉头,神情满是疑惑。
李君的眼睛湿润了。
心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悲伤,这悲伤挥之不去,李君一直都是一个理性的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感性了?
纯白人影歪着脑袋,想了半响,似乎也没想起什么?
这时。
李君忽然觉得肩膀一沉。
转头,对上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狗大的爪子搭在李君肩头。
“别瞅了,瞧你这色眯眯的模样,它又不是白绣珠,也没有白绣珠的记忆,让老子吃了呗!”
狗大舔了舔舌头,露出贪婪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纯白人影。
“住口,就算没有了白绣珠的记忆,她也还是我的绣珠姐姐。”
李君伸出手,想要抚摸纯白人影,那人影却畏惧后退,不停的摇头。
忽的,纯白人影毅然决然的向着高空飘去,慢慢消散。
白绣珠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丝痕迹,消失了,从此,她只能活着李君的记忆里。
“哟,还绣珠姐姐呢。”
狗大露出人一样的笑容。
“既然你沉迷男女之情,干脆把她的尸体变成鬼兵呗,以后日日相伴,夜夜新郎。”
李君脸都黑了,刚准备将这个嘴欠的家伙胖揍一顿。
突然惊觉,他对白绣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刚刚的感情不是他的。
李君闭上眼睛,将李君原身的感情强制封印,再睁开眼,他就是他。
狗大舒了口气。
“终于正常了,你赶紧把白绣珠的尸体丢到水里,再把这里处理干净,等白老头醒了,你就装傻充愣,啥也不知道。”
“来不及了,尤大柱什么都看到了。”李君看向角落,苦笑道。
……
017 姑娘,洞房。
船上,李君和尤大柱眼对眼。
尤大柱惊恐的望着李君,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忽的,尤大柱连滚带爬的爬到了李君脚下,砰砰砰,磕了个响头。
尤大柱结结巴巴。
“大恩不言谢。”
“李君哥有什么需要,只要一声令下,就算是刀山火海,俺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件事你莫担心,俺可以给你作证,俺还可以陪您一起去镇魔司做笔录。”
李君点点头。
“有劳了。”
大概是见李君态度好,尤大柱终于不再紧张,他爬起身来,憨憨摸了摸头。
“李君哥,您真厉害,等会下船后先到俺家休息休息,俺让俺妹妹给您弄几道肉菜,压压惊。”
顿了顿,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俺妹妹可漂亮了。”
李君:“……”
尤大柱提到他漂亮的妹妹后,眼神希翼的望着李君,似乎在暗示什么?
李君郁闷。
他躲开尤大柱希翼的眼神,忽的,一把提起狗大,狠狠敲了它脑袋瓜子一下。
“死狗,以后有外人在场,说话用传音懂不?”
“呜呜呜~”
狗大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脱李君的魔爪,呲牙咧嘴吼道。
“狗李君,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以后再敢污蔑老子是狗,小心老子一口咬死你。”
“狗李君,放开老子。”
“哦,好的。”
李君出人意料的答应了,狗大刚准备开心狂笑,李君忽的松开双手。
砰的一声巨响。
狗大摔了个狗啃屎。
狗大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大骂。
“李君,你够狠,对待老子都能下毒手,更何况李二歪了?李二歪死的不冤。”
李君沉默了。
虽然,李二歪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但是,他也纵容了李二歪的死。
水鬼本体非常小心,否则,它也不会只分出一缕怨气控制白绣珠了,让白绣珠替她找人吃。
李君如果直接诛杀分体,本体必然会被吓跑。
所以,只有李二歪下水,才能引来水鬼。
要是这个胆小鬼再次躲到了水下石头缝里,李君找得到个屁。
李二歪被引诱下水的时候,李君如果真的想拦,未必拦不下。
李君没有真正拦,也没有真正劝解,他明明知道在那种环境下,李二歪如何听的懂他的劝解?
李君叹了口气。
曾经的他,生活在和平时代的阳光下,何曾谋算过这些阴谋诡计?
……
清晨。
天光破晓。
白叔早就醒了,尤大充当了解释人员,他把他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白叔。
还把李君好一顿吹捧。
虽然不是李君害死了白绣珠,甚至李君还是他们一家人的恩人,白叔却依旧不能接受。
良久。
白叔终于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满脸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
扑通。
白叔跪在了李君面前,泪流满面,呜呜大哭,哭了好久。
“李君,白叔我愚昧,白叔我看不透鬼怪的伎俩,这些天白叔还嘲讽你,白叔错了啊!”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代替绣珠活下去,杀光鬼怪,杀杀杀啊!”
白叔说完后,直接趴在了甲板上,哭的痛不欲生。
李君眼睛一热,他扶起白叔。
“白叔别哭了,我已经替您女儿报仇了,她走的很安详,绣珠姐姐一辈子善良,下辈子一定会幸福的。”
李君扶着白叔,讲述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
那个世界有因果报应,有六道轮回,有阴曹地府管理恶鬼,有地藏王菩萨普度众生。
鬼怪不敢作恶,人有人道,鬼有鬼路,互不干涉。
李君终于劝解好了白叔,白叔也相信了她女儿一定拥有了美好的下辈子。
后来。
白叔和尤大柱都表示,会替李君保密,把这件事永远的烂在肚子里。
对外宣称白绣珠和马壮驴落水而死。
反正他们都是底层人,没有谁会真正查他们怎么死的。
李君诛杀水鬼后,力量再次强了一分,他回到了家中,整理这段时间的记忆。
却没有丝毫头绪。
李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原身留给他的一些记忆,有问题。
比如,在原身记忆里,李君曾经娶了一房老婆,后来老婆跟人跑了,他受尽周围人嘲笑。
可是?
白绣珠魂魄消失的时候,李君能够体会到,他原身对白绣珠的感情是懵懂的少年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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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不像是曾经有老婆的人。
李君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
呼呼呼,风忽然吹开了李君家的大门,李君眼睛一花,就见几个人影站在了门口。
“姑娘,吉时已到,请上喜轿,姑爷正等着您拜堂入洞房。”
姑娘?
喜轿?
洞房?
李君头脑晕乎乎的,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慢慢渗进脑海。
“不好,又撞邪了。”李君猛然惊醒,他一把抱过狗大,猛的咬了一大口。
“呃,我知道了,你们先替我更衣化妆。”李君古怪道。
李君坐在椅子上,任凭这些人在他脸上弄,片刻后。
李君脸上被涂抹的白擦擦的,比鬼还像鬼。
接着,这些人替李君披了一件大红绣衣,穿上绣花鞋,打扮的就像美娇娘。
喜轿被抬起。
静静前行,无声无息。
李君掀开红盖头,看向外面,月色惨白,月光下,那些人显得极不真实。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喜轿落下,这些人静静矗立,似乎在等待谁?
突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姐妹们等了半宿,可算等来了新娘子,也不知道这新娘子长相如何?”
“小青姐姐莫担忧,这新娘子不过是寻常村姑而已,想必姿色平平。”
话音未落,李君面前的红布帘就被人掀开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冻得李君直打哆嗦。
隔着红盖头,李君看不清这些女鬼的长相,只能凭借声音识别。
“今天的新娘子好漂亮,简直是国色天香,看她肌肤,好白啊!”
“身段也很美,水神一定会喜欢的,嘻嘻嘻。”
“新娘子美则美矣,就是不知道脾气如何?要是个烈女,咬伤了水神,可是死罪。”
水神?
李君抿着嘴唇,目光坚毅。
那就让我李君会会这个水神。……
018 斩杀泥胎像鬼
李君缓缓下了轿子。
这是一座寺庙。
大门敞开,借着月色,可以看到里头供奉着不知名神灵。
泥胎,彩塑。
那泥胎神灵,长得狰狞恐怖,眼睛冒着幽幽绿光,脚下放置着一方青铜大鼎。
鼎中沸腾,花椒香料弥漫着醉人的味道,引人垂涎欲滴。
白烟,弥漫。
似真似幻,让人分不清真实和虚幻,真真假假,真假交织在一起,营造出最诡异的场景。
“嘻嘻嘻。”
“瞧,新娘子害羞了,你的夫君就在里头,赶紧进去拜堂呀!”
李君缓步上前,背后似有微风吹拂,轻轻推他走。
行到寺庙门口。
门槛高高的。
李君轻轻抬脚,却突然停顿了下来,脚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咦?新娘子怎么不动了?”
“快进去呀,快进去呀!”
耳边传来焦急催促的声音,身后的风也吹拂的更急了些。
“好,我进去。”
李君暗中调动力量,集中在脚上,轰隆一声,那脚似乎带了千钧之力,狠狠踏下。
虚妄,破碎。
幻境如潮水般席卷退去。
野庙,女子,喜轿,全部消失不见了,李君身上的红喜服,脸上的粉,也消失了。
他还是在船上。
月光,如洗。
那泥胎彩塑的像,此时,正静静矗立在河面上,面前的大鼎翻滚沸腾,花椒香料都还在,香气弥漫。
泥胎像口中流出浓浓的腥臭液体,眼睛冒着贪婪绿光。
李君一只脚踏在甲板上,一只脚悬停在空中,只差一步,他就要落进青铜大鼎里头,和花椒香料做了伴。
在船的四周,漂浮着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这些东西鼓着嘴巴,对着李君不停吹气。
李君抄起一把鱼刀,瞄准了泥胎神像,狠狠甩了过去,刹那,那泥胎身首分离,缓缓沉入水中。
青铜鼎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忽的。
一股黑气从泥胎神像里冒了出来,盘旋在泥胎神像的附近。
“嘶,这人居然可以破开我们的幻阵,快逃,快逃呀!”
“呜呜呜,逃不掉了,逃不掉了,水神真身破了,我们逃不掉了。”
李君缓步走到船头,夜风吹来,发丝飘舞,月色下,右手红光大盛,充斥着斩神杀鬼的力量。
四周野鬼瑟瑟发抖。
有的野鬼漂浮在空中,像无头苍蝇一样疯狂乱撞,有的野鬼沉入水底,拼命往淤泥里钻。
李君不急着动手,淡淡道。
“我当是什么厉害水神,不过是一群孤魂野鬼罢了,连船上的符都破不了,你们可比刚刚的水鬼弱多了。”
“李君,老子越来越喜欢你了,够狡诈,不过你特娘的能不能对老子温柔一点?”狗大的声音。
此时,狗大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细看,耳朵上还有个大缺口。
“好多补品。”狗大眼睛放光。
“喜欢吗?我可以分一半给你吃。”李君大方道。
“乌哈哈哈,老子太喜欢了,谢谢你李君,不过,它们现在全部都是老子的了。”
狗大狂笑一声,猛的扑到水里,踏水而行,分水而立,左咬右扑,不过片刻就把这些鬼怪吞吃了个干干净净。
“狗大!!!”
狗大刚一上船,李君揪着它耳朵,怒道:“你居然全吃光了,都没有给我留一点点?”
“哎呀呀,放开老子。”
狗大疼的直叫唤:“李君你先放开老子,老子给你找到了一个好东西,当做赔礼了。”
李君丢开狗大。
但见,这家伙从嘴里吐出一颗绿幽幽的珠子,浑圆硕大,一看就是宝贝。
“避水珠。”
“怪不得那泥胎像能呆在水里不化,就是有这个玩意儿,李君你水战不行,这东西正好适合你。”
“老子对你好吧?”
李君接过壁水珠,这珠子入手温润,李君刚准备拿避水珠下水试试看,又一想,渭水是河伯的地界,万一遇到了河伯,他还不死定了?
“狗大你再下趟水,把那个青铜大鼎也背上来。”
那方青铜大鼎古朴典雅,就算不是宝物,光铜也能卖不少钱了,至少,可以够普通老百姓生活好几年了,不要白不要。
狗大撇了撇嘴。
“那玩意儿就是一坨铜,又不是宝物?”
“青铜可以卖钱,咱们吃穿用度那一项不要钱?滚下去,背。”
忽的。
李君抬起脚,扑通一声,狠狠将狗大踹了下去。
“狗日的李君。”
狗大一边叫骂,一边寻到了大鼎,极不情愿的背了上来。
“你真乖,狗大。”
“等卖了这个鼎,天天给你加肉吃。”
李君摸了摸狗大的脑袋,顺便还揪了揪狗大的耳朵,肉乎乎的,特别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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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君真把自己当成了狗,狗大鼻子都快气歪了,恨不得回头狠狠咬他娘的一口,但是,小命捏在人家手里,能有什么办法?
狗大郁闷的趴在李君脚边。
“李君,老子不想叫狗大了,你能不能给老子换个霸气的名字,让人一听就想臣服。”
“行,狗日天。”李君很好说话的。
“算了,还是叫狗大吧!”
……
船,缓缓开往码头。
狗大说的对,渭水中邪门的东西太多了。
幸亏他们遇到的只是一群野鬼,实力微弱。
这些野鬼,应该属于缚地灵的一种,以泥胎像为根据地,不能离开泥胎像太远,所以,当时的李君故意装成上当了,然后,直斩首级。
果然,一举灭了它们。
李君站在船头,总结经验。
泥胎像鬼,在鬼怪的世界,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但是,就是这么弱鸡的鬼怪,也能利用幻境欺骗人,甚至,可以进行群体欺骗。
李君仔细询问过白叔等人。
白叔的幻境是。
白绣珠复活了,他们父女正准备去拜访李君,李君就在前头,只差一步就到了。
尤大柱的幻境是。
李君终于娶了他妹妹,他正送妹妹入洞房,洞房就在前头。
“这些鬼怪不会可以窥探人的记忆吧?”
李君惊悚的想。
良久。
他又摇摇头,应该不能窥探记忆,或者它们的级别还不能窥探记忆,但是再高一些的鬼怪,比如河伯,就很难说了。
因为。
这些野鬼如果能窥探人的记忆的话。
为什么没有察觉麒麟血的作用?
……
019 一战动安平
可惜,狗大把它们都吞吃了。
李君没有获得它们的残念记忆。
只能猜了。
这些鬼怪应该是利用人性的欲望,然后制造出真真假假的幻境。
说白了就是脑补。
目的,骗人进入它们的地盘。
分而食之。
李君当时正在想原身的老婆,所以,他的幻境和女人有关。
“我原身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和隔壁王老二私奔到了九原县?”
李君绞尽脑汁的使劲想着,忽然发现记忆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他除了知道原身老婆跟人跑了外,跑到了九原县外。
其他的,一无所知,没有和老婆相处的任何记忆,交谈,甚至,包括一起睡觉的记忆都没。
从男人的角度看,这也太不正常了。
看来必须要到九原县城去一趟了。
第一:李君想知道真相。
第二:鬼怪林立的世界,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必须尽快强大。
老在一个地方杀鬼怪容易让人盯上。
第三:他对胡明生并不放心。
胡明生知道他的底细,虽然,这家伙表现的人畜无害,对李君也算大方,还给了李君一些银子用,看着是好人。
可是。
好人干坏事的少了?
第四:他对白叔和尤大柱也不放心。
两人虽然答应过李君,会替他保守秘密,但是,以鬼怪的手段,普通人类守的住秘密吗?
“到岸了,李君哥,咱们是等天亮后再上岸,还是摸黑回去?”
尤大柱的声音打断了李君思维,他早已经把李君当成了主心骨。
“河里不安全,我们上岸吧!”
“好勒,李君哥您坐稳了。”
很快,尤大柱和白叔停好了船,两人等李君下船后,亦步亦趋跟着李君走。
尤大柱和白叔只是普通人,非常害怕走夜路。
三人提着一些鱼。
很快就到了安平县城,守门的老兵照例抬头瞄了瞄,见是人,又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虽说夜路容易出事,但总有胆子大的人。
“白叔,保重。”
“尤大柱,保重。”
“记住我的话,永远也不要相信自己的记忆。”
“呃~或许我的话你们有一天也会忘记,这张纸条,你们随身带着吧!”
李君递了两张黄纸过去,这黄纸自然是官府免费发放的防身符篆,只是李君动了点小小的手脚。
黄纸背面有几行字。
“这张纸条很重要,必须每天随身带着,如果觉得不对劲,记得舔舔它。”
自然,黄纸上沾染了麒麟血。
白叔和尤大柱脸色古怪的看着黄纸。
很快,他们明白李君的意思了。
“我希望你们永远也用不上。”李君苦笑。
“借您吉言。”白叔和尤大柱也苦笑。
李君和白叔两人分开后,终于回到了家中,看着熟悉的摆设,李君依然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他抱起狗大,突然问道:“狗大,你不会也是我的幻境吧?”
狗大斜着看了他一眼。
“放屁,老子是麒麟,麒麟万邪不侵,鬼怪可以影响物体,却唯独影响不了老子。”
“那要是它们影响了我的记忆,让我的记忆里出现了你,其实你是不存在的,怎么办?”
李君还是不放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狗大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李君。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你们人类的脑子太弱了,老子也没办法证明老子不是你的幻境。老子只能告诉你,老子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所以,李君你赶紧修炼吧,等你自己强大了,自然而然,就能分清虚幻和真实了。”
狗大说完后,前脚微微曲着,后脚使劲一蹬,蓦的跳出了李君的怀抱。
被人当狗的滋味,真难受。
结果,这家伙还没站稳,李君一把揪住它尾巴,提了回来。
李君不怀好意一笑:“我决定了,以后每隔三天,咬你一次。”
……
渭水浩渺。
这是一座石头大殿。
大殿中一滴水都没有,宝座上坐着一名黑袍男子。
大殿两旁侍立着两班鬼怪,奇形怪状,皆将脑袋扎的低低的,似乎宝座上的存在恐怖无比。
忽的。
一名红衣鬼怪进了殿,战战兢兢道。
“启禀河伯,昨夜,泥胎像众鬼被诛杀。”
泥胎像众鬼即将入籍地府,所以,它们的死还是要上报河伯的,红衣小鬼说完后也将脑袋扎的低低的,生怕惹怒了河伯。
“不过一群野鬼,定是哪位神灵馋了,偷吃了。”
“一天不入籍,一天就是野鬼,吃就吃了,算不得什么大事,野鬼多的是,补充几个鬼差还不容易,以后这等小事不要上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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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红衣小鬼回复完后,却磨磨蹭蹭不肯走,欲言又止,似乎话还没说尽?
“说!!!”
“隐瞒着死!”
河伯猛然抬头,大殿气氛为之一冷,众鬼瑟瑟发抖,纷纷跪在地上。
“启禀河伯,当时有一幸存小鬼,躲在淤泥里逃过一劫,据说,据说诛杀泥像鬼的是人。”
“人?”
“人!”
河伯豁的站起身来。
“人怎么会有诛杀鬼怪的实力,莫不是镇魔司的人搞的鬼?人类的镇魔司挺有长进啊,居然胆敢擅入渭水,传我命令,让他们滚过来见我。”
“遵命!”
红衣小鬼退下后。
几名侍女抬着巨大的盘子走了过来。
盘子里躺着一个女人,洗的白白净净,正一脸惊恐的哭泣着。
侍女恭敬的在女人身上撒了一些粉末,进献到河伯面前。
河伯捏住女人的胳膊,轻轻一扯,胳膊和身子分离了,女人痛苦惨叫,疼的脸都扭曲了,浑身每一片肉都在发抖,显然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片刻后。
安平县衙,旁边的镇魔司。
镇魔司主事叫秦炎。
秦炎正闭目养神,忽的,他旁边的香火动了,这香无火自燃,烟雾扭曲着形成一个个字符,这些字符附在纸上,纸上居然神奇的显现几行字。
秦炎蓦的睁开眼,拿起纸看了起来,却是越看越心惊。
“是谁?”
“谁居然敢在渭水胡来?”
渭水乃是河伯的地盘,里头的野鬼都是河伯的私有物,河伯自己都吃不够,谁那么大胆子,敢动河伯的财产?
020 前往九原县城
荣昌典当行。
黄昏。
当铺里的生意比较清闲,一个客人也没有,掌柜的托着下巴昏昏欲睡,旁边几个伙计正在喝茶聊天。
“掌柜的,我想当件东西。”
有生意了,当铺的掌柜蓦的睁开眼,眼睛一弯,嘴巴扯出职业性的笑容。
那叫一个和气生财。
顾客是一名青年男子,大约二十来许的年纪,长的倒是很俊,就是衣服穿的很破,粗布衣服,脚上穿着双草鞋,一看就是穷人。
“小哥,你想当什么?”掌柜笑着问道。
当铺的掌柜还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对穷人富人一视同仁,脸上并没有半分轻视。
“这个,您看看值多少钱?”李君递过去一个包裹。
“好勒,您稍等。”
当铺的掌柜接过包裹,入手还挺沉的。
打开一看。
一块块的,是一些锈迹斑斑的青铜,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有纹样,挺古老的。
“小哥,您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掌柜收敛了笑容。
李君想了想。
“这些碎铜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最近,俺家实在揭不开锅了,只得拿出来换一些米面吃,掌柜的,您瞅瞅它值多少钱?”李君随便编了个理由。
“呵呵。”
当铺掌柜冷笑。
“咱明人不说暗话,小哥这东西像是墓里出来的,邪门着,一般人还真不敢收。”
李君不说话,静静看着当铺掌柜。
这些都是当铺的套路,尽可能找到当物的缺点,往死里压价。
果然。
当铺掌柜缓了缓语气。
“幸亏你今天来的是我荣昌典当行,我家老板很有几分本事,和镇魔司也能说上几分话,你这种墓里的东西,也就我家敢收。”
“看你也挺可怜的,两吊钱。”
黑,真黑。
李君那包青铜的重量,何止十吊钱?
“成,我死当,掌柜给钱吧!”
李君毫不迟疑,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反正他家还有好几包这玩意儿,多找几家当铺,总能换来几十吊钱,加上之前胡明生给的银子,足够他生活了。
鬼怪林立的世界,每一刻时间都非常宝贵。
绝对不能浪费在琐事上。
见李君答应的这么痛快,掌柜有点肉疼了,早知道他急于出手,应该再压压价的。
灵机一动。
“小哥,我看你实在可怜,我再给你多加十文钱,你把这条狗留下。”
狗大:“……”
李君真想竖大拇指,这掌柜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李君摇摇头,拿着两吊钱出了当铺。
接着,他如法炮制,跑遍安平县所有的当铺,换来了几十吊钱,沉甸甸的铜钱堆积在桌子上,有一种非常富足的错觉。
可惜啊!
这里终究是鬼怪林立的世界,钱再多能干嘛?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太阳升起。
李君拿着一吊钱去了衙门,通过非正常手段弄来了路引。
然后,又联系了一家商行,准备过几天就去九原城。
……
“策~”
荒山野岭,一条官道绵延到了远方。
一队商旅艰难跋涉在官道上。
商旅最前面有一面大大的旗子,绣着繁复的花纹,最中心有个河字。
李君知道,那是渭水河伯的标志。
安平县商旅但凡跨县走商,都会去衙门花钱请一道河伯旗。
路上鬼怪见了河伯旗,一般也会给几分薄面。
除了河伯旗外,中间一辆车上还放了许多黄符纸,黑狗血,红彤彤的大公鸡。
都是防身用的。
当然,商队还养了一位供奉仙师。
“李君兄弟,如今世道不太平,你孤身一人到九原干嘛?”
说话的人是个脸庞红彤彤的汉子,叫张有财,商队里的厨子,别看他是个糙汉子,却做的一手好菜,安平县城很小,张有财以前和李君原身就认识。
张有财一见李君就喜欢,莫名其妙的喜欢,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像他儿子。
可惜啊,张有财的儿子早早就死了。
好好的一个人,想不开,上吊死了。
张有财记得他儿子明明是个开朗的人,怎么会上吊呢?
想不通,想不通。
这世界上家家户户都有想不通的事情,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
李君心不在焉道:“找活路。”
张有财叹了口气。
他以为李君是在安平县活不下去了,只好冒险去别的地方找找门路,可怜啊!
他记得李君好像父母双亡,好不容易娶的老婆也跟人跑了。
人也不机灵,几份工作都没干成。
可怜,可怜呐!
李君并不知道张有财的心思,他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位供奉仙师身上。
这位供奉仙师姓欧阳,人称欧阳仙师。
欧阳仙师非常神秘,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车上,就连吃饭都要人送上车。
当然,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的饭菜,总是一份熟食,加上一只活物。
有时候是活鸡鸭,有时候是活老鼠,活猫活狗。
商旅专门带了满满几车活物,专门供应给欧阳仙师。
莫不是养鬼?
李君不知道欧阳仙师的底细,不敢贸然派鬼兵去查,只能大概加上估计。
胡明生曾经说过,无论是阴阳派还是通灵派,本质都和鬼怪有关。
鬼怪和人一样需要吃东西。
鬼怪的食物非常广泛,它们会吃人类,同类,动物血肉,甚至饿极了连水草露水都吃。
而且。
鬼怪似乎更喜欢带血的生食。
李君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会不会用人类喂养他们的鬼怪?
一念及此,李君不寒而栗。
马车缓缓前行。
张有财想了很久,终于一咬牙道。
“李君小兄弟,要不你给我帮厨,我和郑老板说,把路费退还给你,你也能节省点钱,好再娶一房老婆过日子。”
李君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对娶老婆有某种执念,没有娶到老婆的男人,或者老婆跟人跑了的男人,走路上都会被人吐口水。
李君有点尴尬:“呃,谢谢张大哥。”
张有财微笑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李君的回答。
商队缓缓前进,挨天黑的时候停在了一处空地上。
河伯旗高高的插在地上,外围又布置了一些黄纸符。
众人生起篝火,开始准备晚餐。
落日余晖照在众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如果,不是到处都有鬼怪,在野地露营其实还是挺美好的,李君闭上眼睛,静静享受难得的美好时光。
“抓住她。”
一声暴喝传来。
李君睁开眼睛,就见商队几个伙计追着一个小女孩跑。
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小女孩?
李君眯着眼仔细看,终于确定这个小女孩是人。
可是人为何会出现在荒山野岭?
“可怜,可怜啊。”
张有财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他一边喊着可怜,一边摇头叹息。
“可怜什么?”
张有财旁边一个伙计冷笑。
“不过一个流民小女孩罢了,都流落到了荒山野岭,迟早也是喂鬼怪的,不如让我们抓了供养仙师。”
李君浑身一震。
“这小丫头还挺凶的,把她绑了树上,没准还能引来她家人。”
“这些下贱的流民,真是愚昧无知,这种荒山野岭也敢来?”
商队众人议论纷纷。
李君再次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弱肉强食,人类和鬼怪一样可怕。
特别是这些商队,没有了法律的约束,分分钟变强盗。
他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篇课文。
唐朝末年。
有一老妇人为了躲避赋税,只得躲进深山老林。
山林有老虎。
老妇人的家人几乎让老虎吃光了。
可是,这个老妇人依然不愿意离开山林。
李君紧紧捏着手心,贵妃静静站在身侧,只要李君一声令下,贵妃就能救走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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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好人。”
狗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
“老子劝你不要当烂好人,这个女娃娃有问题,小心引火烧身。”
小女孩有问题?
李君再次仔仔细细观察。
小女孩大约十来岁,稚嫩可爱,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宽大衣服,估计是大人的衣服改的。
鞋子也没穿,一双小足脏脏的。
小女孩被绑在了树上,哭的凄惨。
“求求你们不要吃囝囝,囝囝身上没有肉,呜呜呜。”
李君怎么看,都觉得小女孩没有问题,是活生生的人。
况且,现在天还没黑,一般鬼怪不会出现的。
能够大白天出没的鬼怪,必然非常强大,没必要使用这种不入流的伎俩。
似乎看出了李君的疑惑。
狗大鄙夷道。
“非得是鬼怪,才叫有问题?”
“老子可是麒麟,懂望气之术,这个女娃娃虽然是人,周身却笼罩着诡异气场,总之,不要招惹她,静观其变即可。”
李君虽然有些奇怪,但想着狗大从来不说假话,他也只能收起同情心,脸转向一旁,强迫自己不去听小女孩的哭泣声。
这时,张有财从布袋里倒出一些食材,准备做饭了。
除了有米和面外,还有一种滚圆滚圆的虫子。
见李君盯着虫子看,张有财笑道:“这个是竹虫,之前路过竹林时候收集的,裹着面粉油炸了,可香了,李君小兄弟没有吃过吧?”
虫子也能吃?
李君可算是见识了。
李君刚准备说自己从来不吃虫子,却见张有财已经麻溜的裹好了面粉,烧锅,上油,炸。
不过片刻,竹虫就被炸的焦黄,闻一闻,香气扑鼻。
呃,尝一尝也不错。
竹虫并不多,堪堪能够装两碗。
张有财摸出一个小碗,偷偷装了一碗给李君。
“这些虫不是商队的,是俺偷偷抓的,你现在马上偷偷吃了,别让人看见了。”
李君夹起一个竹虫,软乎乎的,他小心翼翼喂了一个到嘴里,外焦里嫩,出奇的好吃。
李君大口大口吃着,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吃的一发不可收拾,吃的满嘴流油。
“张大哥,没想到虫子也能这么好吃。”
张有财呵呵笑着,舔了舔嘴。
“你呀,天天待在安平县城,见识浅薄,这世界上的美味佳肴多着呢,呵呵!”
李君含糊应答,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竹虫。
意犹未尽。
他决定了,以后见到竹林就进去抓虫子吃。
张有财见李君吃的开心,干脆把自己那一份也让给了李君。
开始埋头做饭。
夜幕降临。
商队众人吃饱喝足,便围着篝火聊天,开着一些荤荤的段子。
“呜呜呜,你们这些混蛋,放我们走。”
“畜生,会遭报应的。”
远处传来幽幽哭泣声音。
李君微微皱眉,再次看了过去。
商队众人用小女孩引来了她的家人,一位年约三十的中年美妇。
这美妇衣着破烂,但是难掩美态,肌肤润泽,头发乌黑亮丽,身段柔软,一看就是美人。
这种美态,必然是食物充足才能养出来。
流民,怎么可能食物充足?
莫非真是鬼怪?
可是,美妇和小女孩确确实实是活生生的人啊!
李君百思不得其解。
几个商队伙计围在笼子前,嘻嘻哈哈望着美妇。
“哈哈哈,美人儿,深山寂寞,真想好好疼爱你。”
“可惜啊,我们商队好久没有给仙师供奉血食了,哎,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真是可惜了。”
这些伙计摇头叹息,纷纷走远。
美妇和小女孩木然坐在笼子里,眼神绝望。
李君终于不忍心了,他走了过去,递了一个馒头给中年美妇。
“大姐,吃点东西吧,放心,我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你,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救你的。”
中年美妇闻言,眼神放出光彩。
“妾身叫王美娘,和夫君孩子生活在山中,今日有急事,才逃了出来,没想到~呜呜呜。”
王美娘掩面哭泣,小女孩不知愁,见了馒头,欢快的叫了一声,抢过馒头狼吞虎咽。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是好人,囝囝喜欢大哥哥。”
李君又安慰了王美娘几句,才走开。
他刚一坐下,就对上了狗大戏谑的眼神。
“李君,老子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狡猾。”
“你是不是想着,就算这个女人和孩子有问题,你略略施舍点恩惠,她们便会感恩戴德?”
“老子劝你省省吧,它们的思维和人类不一样。”
“有恩必报,那是你们人类才有的幼稚思维。”
……
021 闭嘴,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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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怎么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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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诡异打墙
夜幕渐渐降临。
篝火暖暖的,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山中的气候比外面要低一些,还没进入秋天,已经有了几分秋意。
路途之中,又都是一群糙汉子,大家也不讲究,大部分人洗也不洗,和衣而眠。
李君好歹还粗粗擦了擦脚丫子,洗了把脸,才裹着薄被躺下了。
篝火无声燃烧。
河伯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黄纸符散发着幽幽光芒。
夜很静,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呜呜呜~
营地外头传来响动,似哭非哭,似有似无。
像婴儿的声音。
荒山野岭,怎么会有婴儿?
李君警惕起来,蓦的坐了起来,支起耳朵听,哭声依然存在,并不是他的幻觉,或者也能说,他现在已经在幻境里了,只是,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李君望向狗大的方向,这家伙四仰八叉,睡的鼾是鼾,屁是屁,涎液糊的满脸都是。
“李君小兄弟,夜深了,你咋不瞌睡?”张有财嘟囔一句。
“张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像婴儿的哭声,惨兮兮的。”李君狐疑的问道。
“啥婴儿的哭声?”
“那是刺猬灵,叫声和婴儿差不多,深山里,你要是真以为有婴儿过去查看,就中了这畜生的计啦。”
李君听到张有财翻了个身。
接着他略带低沉的声音又传来。
“李君小兄弟啊,不是老哥我说你,你呐,天天呆在一个地方久了,人都愚了。”
“知道什么叫乡野愚民吗?就是你们这样的。”
“老哥我出来的早,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什么鬼怪魑魅没有见过?“
“人死为鬼,物死为怪,其他各种生灵死后也都能化成魑魅魍魉,只不过啊,咱人是万物之灵,死后化的鬼也更厉害些,山里头的东西,可比外头多多了。”
“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日头一落山,打死不出俺们营地,就行啦。”
张有财一直处于商队底层,好不容易有了吹牛逼的对象,自然是款款而谈,停不下话头了,别说,这家伙见识比一般老百姓还是强些。
张有财终于吹完了牛逼
李君恩了一声,又问:“山里,会不会有不惧怕太阳的东西?”
“自然是有的,那已经是非常强大的鬼怪了,它们怕河伯旗啊!”
听完张有财的话,李君才安心躺下,之前他一直住在西市,论见识,还真不如走南闯北的张有财。
夜幕中,营地外面有幽幽光芒微闪,看着像一只只眼睛。
风呼呼的吹。
黑暗里,一张张嘴巴,鼓起腮帮子拼命的吹,吹的河伯旗猎猎作响,众人紧紧裹着被子,安然入睡,颇有一种越是冷,越是睡的香的感觉。
营地众人见怪不怪了,反正这些低等级的鬼怪也闯不进来。
商队用的黄符可是最好的,是花了重金从镇魔司求来的,比免费黄符厉害了不知道多少倍,根本不惧邪物。
供奉仙师更是法力无边。
有一只红公鸡更是搞笑,这家伙缩着脖子,躲在黄纸阵法里头,贪婪的,盯着外头。
忽的。
大公鸡猛地伸长脖子,脖子迅速越过阵法线,狠命一琢,迅速拖回,满足的吃着。
“李君,瞧你的眼神,不会想和它抢鸡食吧?”狗大一直都很嘴欠。
不知道什么时候,狗大醒了。
它挨得李君近近的,浑身的毛炸了起来,一双圆眼睛警惕的盯着什么东西?
李君顺着它眼神看过去,狗大盯的方向正是关押流民母女的笼子。
“它来了。”
“谁来了?”李君追问。
狗大并不说话。
李君仔细观察那对母女,太正常不过了,她们蜷缩着身子,睡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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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老子。”
“啊?”
狗大怒了:“啊什么啊,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抱着老子不松手,老子不能说太多了,那东西能够感应到的。”
“它要来了。”
“它非常强大。”
“从现在开始,不要和老子传音,也不要和老子说话,这是老子的心头血,赶紧服下。”
话音未落。
狗大忽然伸出爪子。
爪心有一颗血珠,圆溜溜的。
李君不敢迟疑,急忙吞下血珠,血珠下肚,李君只觉得睡意全消,记忆清明。
观察力也发生了质的飞跃,黑夜里的每一粒微尘,草叶上的每一道纹路,泥地上爬行的虫子身上的毫毛,看的清清楚楚。
不亏是心头血,效果杠杠的。
狗大继续急促传音。
“我的心头血可以加强你的脑子和观察力,从现在开始,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仔细听,最主要的是仔细想。”
“如果它厉害到了,可以直接作用物体,影响你的眼睛,那么,你的记忆会救你一命。”
“不要说话,闭嘴!”
狗大急促说完,忽的,伸了个懒腰,耳朵耷拉,吐舌头,摇尾巴,脑袋瓜子不停的磨蹭着李君的膝盖,和农家依赖主人的土狗一模一样。
李君皱着眉头,满腹疑问。
狗大和他对视了片刻,突然以爪触地,歪歪扭扭写下一行字。
“静观其变,一击必杀!”
李君点点头。
他睡意全无,干脆抱着狗大,靠在马车上,微微半闭着眼睛。
四周寂静无声。
刚刚还吹的起劲的魑魅魍魉,全部消失了,夜幕中,黑沉沉的,那一只只恐怖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李君知道。
比它们更恐怖的存在来了,越是没有灵智的魑魅魍魉,越是可以本能的感应到危险。
这一点,李君还不如它们。
李君一边静静等待,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秒。
经过了这么多事件,李君早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五感,未必是真实的。
但是。
再强大的幻境,也必然会有破绽,仔细留意,便能找到蛛丝马迹。
狗大说的对,他只有靠自己的记忆了,有麒麟心头血加持,暂时还没有能够动李君记忆的存在。
但是。
……
感谢大家的打赏和月票。
因为要赶稿子,感激之情无以言表,热泪盈眶。
等我上架的时候,每一个都会列出来,感谢有你们陪伴。
……
024 猴怪逞凶
一夜无事,清晨。
薄薄的雾气弥漫山野,太阳缓缓升起,普照大地,驱散魑魅魍魉,商队众人都醒了。
张有财起的最早,早早就烧了一大锅开水,用作洗脸和饮用。
荒山野岭,没有人敢喝生水,就算再糙的汉子,也会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开水,一边吹一边喝。
忽的。
一只野兔蹦了出来,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直直撞到了马车上,腿一蹬,死了。
“嗬,野兔子。”
张有财一个健步上前,迅速的提起兔子耳朵,藏在了衣服里,偷偷笑着。
接着。
他拉过李君,小声说道。
“这段时候都没有肉吃,嘴巴淡出个鸟来了,等会我偷偷焖了,我们偷偷吃肉。”
“嘘,你可别出声,兔子肉少,不够大家分的。”张有财特别提醒。
张有财这人有私心,喜欢贪小便宜,还有点小聪明,但是对李君不错。
李君有点感动,穿越到异界这么多天,张有财是第一个实实在在对他好的人。
白绣珠不算,白绣珠那个时候已经不是活人了,对李君好也是为了诓骗他上船。
面对张有财贼兮兮的笑脸,李君抿着嘴唇不笑。
他不愿意别人对他太好,在鬼怪林立的世界,李君只想独善其身,不想有太多的人情牵绊。
“好的。”
李君淡淡答应了一声。
张有财偷偷把野兔子洗剥干净,用宽大的树叶包裹紧了,又裹上一层泥巴,悄悄埋在火堆里头。
商队大约会休整一个时辰,够焖熟了。
李君看着张有财做事,脑子里一直都紧绷着一根弦,余光偷偷观察周围环境,脑袋里数着秒。
因为。
那个东西还没走。
狗大吐着舌头,死赖在李君怀里,啃着树枝玩,伪装的比狗还像狗。
旁边野地有浅浅的脚印,看数量,似乎有一群什么东西?
自然,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到这些脚印,而李君喝了麒麟血,对事物观察入微,才能察觉。
为什么它们还没有动手?
李君抬头看向河伯旗,阳光下,河伯旗显得特别醒目。
李君暗忖:莫不是畏惧河伯的威名?怕吃了我们,得罪河伯?
不对。
李君又摇摇头,如果只是因为畏惧河伯的话,它们根本就不会守一夜,大白天都还不离去。
鬼怪不动手,李君也只能静观其变,众人吵吵闹闹吃过早餐,拔旗开道,驱赶着马车踏上官道。
流民母女没有坐马车的资格,只能赤脚跟随众人前进,脚都磨破了,看着非常可怜。
王美娘容貌憔悴,再没有一丝美态,小女孩一边哭,一边磨磨蹭蹭的挪动脚步。
“娘亲,抱囡囡,囡囡饿了,走不动了。”小女孩太小了,还没到懂事的年龄,缠着她妈妈抱。
可是。
王美娘也没有吃早饭,那帮人甚至连水都没有给她喝,还赤着脚走路,她早已经虚弱无力了。
王美娘嘴巴张了张,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艰难的抱起小女孩,蹒跚着往前挪动。
“王姐,来我这儿坐吧!”
李君终于忍不住了,招呼王美娘上他的车,他的车属于杂物车,是商队专门给客人坐的。
这家商队以贩卖土特产为主,携带客人只是顺便,李君付的钱又少,自然不会有好车坐。
“哟,没看出来小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可惜啊,这是俺们的商队,不是你怜香惜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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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人叫刁德阳,骑马前行,他是商队的一名管事,地位仅仅次于老板。
李君刚准备说话,张有财急忙拉住他,示意李君闭嘴。
张有财笑嘻嘻:“我这个小兄弟老婆跟人跑了,所以见到女人,他脑子就犯浑了,别介意呐!”
刁德阳冷哼一声。
“老张,你几时和这位小哥称兄道弟了?行呐,你挺会交朋友的嘛!”
“呵呵。”
张有财憨憨摸了摸脑袋。
他突然看向王美娘母女,摇摇头道:“咦?我看这对流民母女都快累死了,啧啧啧,死人的肉,也不晓得仙师还要不要?”
刁德阳脸色一变,盯着王美娘母女看了半响,终于……
“行,让她们上车吧!”
“不过小哥,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要是弄脏了供奉的东西,小命不保。”
末了,刁德阳还神秘一笑。
居高临道:“这世道,可不太平哟,你们这些普通人的命比蝼蚁还贱,小哥最好老实点,别惹事。”
“老张,看好这位小哥。”
“是是是。”张有财点头哈腰答应着。
张有财岁数比刁德阳大多了,面对刁德阳依然佝偻着腰,满脸卑微,将姿态放的很低很低。
他只是商队的一个厨子,没有什么地位,人家刁德阳是管事,随时都能解雇他。
终于。
王美娘母女坐上了杂物车。
“谢谢你,小哥,您是好人。”
王美娘疲惫的笑了。
“大哥哥真好,囡囡喜欢大哥哥。”小女孩扑到李君怀里,脸蛋使劲磨蹭李君的衣服。
李君苦笑,他一向拿孩子没有办法,不过,小女孩抱在怀里的感觉非常真实。
她应该是人?
如果不是人的话,哪个强大鬼怪会和凡人玩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游戏?
“囡囡乖。”李君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又掏出一只野兔腿。
野兔焖的烂烂的,散发出诱人香气,李君已经换了新鲜的叶子包裹着,可以直接拿在手里啃。
小女孩眉开眼笑的接过野兔腿,吃的满嘴流油,小脸蛋脏脏的。
年幼不知忧愁啊!
李君不再关注王美娘母女,官道漫长,绵延到了远方看不见的地方,两边山林不住后退。
时间慢慢过去。
不对!!!
李君陡然惊醒,商队一直都在重复走之前的路。
……
古原,荒凉。
落日的余晖洒了下来,整个古原就如同渡上了一层血色光晕,壮美至极。
一道伟岸的身影,傲然而立。
黑色披风猎猎作响。
“尔等为何还不动手?”伟岸身影的声音冰冷至极,肃杀之意溢于言表。
吓得他身后一位稍微瘦弱的男人瑟瑟发抖,男人敬畏而害怕的望着伟岸身影。
“主上恕罪,那商队里有一位供奉仙师,我等摸不清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是嘛!”
伟岸身影缓缓转身,淡淡一笑:“徐将军,你撒谎了,这种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
025 尸夫君
徐将军身子陡然一顿。
忽的。
他单膝跪地,斩钉截铁道:“主上恕罪,是末将无能,末将这就去完成任务。”
“罢了,你留下来吧!”
伟岸身影挥了挥手。
徐将军愕然抬头,神色复杂道:“主上,请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伟岸身影忽的笑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忠心,而是你太忠心了,退下吧,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这里。”
徐将军似乎依旧不甘心,还想解释什么?
直到伟岸身影眼神狠狠瞪了过来,他才不得不沉入地底。
夕阳西下,一道伟岸孤独的身影傲然而立,目光坚毅,脸如刀削,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
却又有一种儒雅之感。
如果哪位春闺少女见了,定然会脸红心跳,芳心暗许的。
可惜这里是古原,四面环山,寸草不生,顽石裸露,一条条的毒蛇,蜿蜒爬行。
伟岸身影想了很久,终于缓慢而坚定的抬起手掌,四周空气骤然变冷,地面开裂,一具尸体缓缓升了起来。
细看。
这具尸体居然和伟岸身影一模一样,只是脸色更加苍白,头发干枯,身上挂着一条条的腐肉,可以看到肋骨了。
“哎。”
伟岸身影叹了口气,弯下腰,双手插入地面崛起一坨坨干土,他身上也冒出丝丝黑气。
黑气渗入干土,干土很快就变得湿润,好比沃土。
伟岸身影拿起泥土,糊在尸体身上,他糊的非常认真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破损地方。
尸体身上的一条条腐肉,也被泥土固定住了,紧紧贴在了尸体上。
片刻后,尸体缓缓睁开眼睛。
除了衣着不一样外,哪里都跟伟岸身影一模一样了,就连肌肤也由苍白变成了古铜色,宛如活人。
伟岸身影很满意。
接着,他从怀中摸出一方令牌,青铜令牌,已经有了绿色的铜锈,看起来非常古老沧桑。
“执我令牌,如我亲临!”
“一定要把她们活着带回来啊!”
尸体目光呆滞,缓缓接过令牌,茫然的点了点头,接着,空气一阵波折,尸体消失不见。
伟岸身影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也似乎仅仅只是心力憔悴?
他身躯猛然松弛,脊背再不复挺拔,疲惫的靠在一块大岩石上,目光幽深,不知道想着什么?
……
官道上。
商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此时正乱哄哄的,一些管事们聚集在一堆,商量事情。
李君,王美娘母女,张有财,老老实实呆在杂物车上。
张有财急得跺脚:“怎么办,怎么办,这是鬼打墙啊,哪个不开眼的鬼怪爷爷,没看到河伯旗吗?”
张有财一边急得直跺脚,一边眼巴巴望着欧阳仙师的方向。
遇到这种情况,一向深居简出的欧阳仙师终于出马了,他站在商队最前方,眼睛死死的盯着官道尽头。
“大家莫慌,只是鬼打墙而已,我们只要平心静气,不去看路,任凭马儿自己走,便能闯出去,马有夜眼,不惧鬼打墙。”
“本仙师亦会作法,鬼怪定不敢侵犯过来,传我命令,将马车全部连起来,拿出所有的黄符,协助本仙师。”
欧阳仙师是商队的主心骨,他既然这么说,大家也就放心了。
张有财夸张的拍拍胸口:“辛亏还有欧阳仙师在,咱这位欧阳仙师可厉害了,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法力无边。”
得道高人?
法力无边?
李君微微眯着眼睛,打量欧阳仙师,不得不说,这家伙看起来还是挺有得道高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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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青衫,浆洗的干干净净,头上戴着青色的纶巾,手执一把竹骨柄的拂尘。
确实有几分高人风采。
不过,自打李君和胡明生一番交谈后,他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高人了。
嗯,或许神秘的佛道两派有高人大德,只是,他们更加注重修心,而非修法。
“嘶嘶~”
有怪物坐在欧阳仙师的肩膀上,乌青乌青,浑身光溜溜的,就好像剥了皮毛的青色猴子。
怪物蹲坐着,呲牙咧嘴,露出森森白牙,眼中放射出红光,身上散发淡淡血腥气,贪婪的望着周围人。
这种可怖模样,周围人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一样。
“这是什么怪物?”
李君抱着狗大,手指伸进它背上的毛里,一字一划的写着。
狗大伸了个懒腰,作出狗态,爪子偷偷伸进了李君袖子里,也一字一划写着。
“山魈。”
“荒山中动物死亡后,得了地气滋润,幻化出的怪物,好斗,喜食生血液,尤其喜欢食人血。”
“不过是一种低等怪物罢了,借了狗屁仙师的阳气,在太阳下嘚瑟,老子看啊,这个狗屁仙师早就是山魈的奴隶了。”
李君暗忖:看来欧阳仙师属于通灵一派了。
“看来他是通灵一派的人。”李君告诉狗大。
“通灵派?啥狗屁派系?老子没有听说过,一定是不入流的旁门左道。”狗大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认鬼怪为主,获得战力,通灵派是这个世界人类战力的巅峰了。”李君郁闷写着。
“啥?”
狗大刚想张嘴狂笑,又怕被偷窥的强大鬼怪察觉。
它憋着一口气,在李君手臂上疯狂的划着:“哈哈哈,笑死老子了,人类沦落到了这种田地吗?报应,报应啊!”
李君满脸黑线。
“好了,老子不和你闲扯了,狗屁仙师没啥本事,山魈弱鸡,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这个确实是鬼打墙,但是,和普通鬼打墙又不一样,准确的说这是场。”
“很不幸,我们进入了场中,鬼怪改变物体,化虚无为真实,就算我们蒙住双眼,封闭五感,也是闯不出去的。”
李君心一沉:“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办法有三个。”
“第一,你的力量强大到了一种境界,一力破万法,直接轰碎场。”
“第二,制造场的鬼怪是个傻叉,作死的跑到了自己场里,你又慧眼如炬,识别出它真身,轰杀或者重伤了它。”
“第三,场外面有你熟人,想方设法破了场,你就能出去了。”
……
026 积阴之地
李君想了想。
三个办法似乎一条都不现实。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
狗大心一横。
“这些鬼怪是冲着那对母女来的,它们似乎不敢伤害那对母女,李君,你想方设法和那女人搞好关系,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美色,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李君再次脸黑。
“你不是说鬼怪的思维和人不一样,有恩必报是人类的幼稚思维,我对它们有恩,难道它们就会感恩戴德,不杀我吗?”
“它们自然还是会杀你,但是,你也能利用那女人,瞅准机会,杀贼先杀王,你必须沉住气,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动手,动手就是必杀。”
李君没有再和狗大交谈了,他写了那么多字,手指都是酸痛的。
狗大透露出了两个意思。
第一:敌人非常强大,甚至有可能强大到了无惧河伯的程度。
第二:敌人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李君有预感,这一战,一定会艰难无比。
“比河伯还要强大的鬼怪是吗?那就让我李君见识见识,可别让我失望了。”
大战当前,生死未卜。
李君的心情却平静无比,心灵中充斥着一种特别的安宁祥和。
这或许就是,人类面对极致困难的时候,自我心灵的一种保护模式吧?
落日余晖,照耀山林。
李君抬头,对比记忆时间,现在的真实时间应该是晚上十点种左右。
晚上,鬼怪的力量最强大。
一定要拖到白天动手,最好是下午,那时候鬼怪的力量被太阳之力压制,最虚弱。
想通了这点,李君忽然对着囡囡和蔼一笑:“囡囡不怕,那些大人都是傻狍子,他们迷路了,让哥哥抱着你,囡囡就不怕了。”
“好的,大哥哥。”
小女孩囡囡眉眼一弯,露出甜美笑容。
李君抱起小女孩,屁股一挪,自然而然坐在了王美娘身边,非常随意的聊起天来。
“王姐别怕,我们队里有供奉仙师,百鬼不侵,区区鬼打墙而已,随随便便就能闯过去。”李君说道。
王美娘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她眉头紧锁,似乎心事重重,李君动用入微之力,通过细致的微表情看出,王美娘的神情非常复杂。
既有害怕,又有期待,还有一种逃避的感觉。
“那棵树,俺认识那棵树,俺们又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刁徳阳指着官道旁一颗大树,他满脸惊恐,说话的声音都结结巴巴了,心灵似乎遭受了极大的恐惧。
刁徳阳说完,众人纷纷查看四周。
很快。
他们绝望的发现,依然没能走出鬼打墙,更绝望的是,太阳似乎定格了,天空中的云层也没有任何变动,似乎在无情嘲笑芸芸众生。
只是鬼打墙而已啊!
为什么会这样?
乡里走夜路的话,经常会遇到,只要人不慌,闭上眼睛摸着走,甭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理会,一般都能走出去。
就算不走也没关系,找个安全的地方,闭上眼睛,堵住耳朵,人肩膀有三把火,只要克服了恐惧,静等白天就行。
实在遇到了太厉害的鬼怪。
摸出黄符,护住心脉即可。
那些死于鬼打墙的人,都是一些胆小愚昧之人,胆子一破,鬼怪就有机可乘了。
可是现在?
老马引路,黄符护着商队,众人一边走还一边泼黑狗血,供奉仙师更是直接站在最前头的马车上,仙风道骨,镇压一切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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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是没能走出去?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鬼打墙,众人很快意识到了,乡间鬼打墙都是发生在晚上,现在,现在特么的到底是晚上还是白天啊!”
张有财也慌了。
他霍的起身,回头哆哆嗦嗦道:“俺们处境非常危险,李君小兄弟,你赶紧随俺到前面马车挤挤,俺们离仙师越近就越安全。”
前面马车上挤满了人,商队老板和几个管事更是直接挤在欧阳仙师旁边,身上贴满了黄符,刁徳阳更搞笑,一盆黑狗血直接淋在了自个脑袋上,还嫌不安全,又加了一壶童子尿。
“别动,就待在这辆马车上,哪儿也别去。”
李君一把拉住张有财。
张有财一愣,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君。
李君迎着他的目光,神情没有一丝慌乱,眼神坚毅无比,手上更是力道强劲,直接将张有财摁在座位上,张有财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李君小兄弟,你?”
“别说话,看前面。”李君指着仙师的方向。
忽的。
一头青色猴子一样的怪物显现真身。
猴怪嘶嘶乱叫,眼冒红光,猛地抱住一个伙计吸了起来,不过瞬息,这名可怜伙计就变成了干尸,候怪又冲向了其他伙计。
凄厉的惨叫响起,伴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众人无不头皮发麻,什么也顾不上了,争先恐后跳下马车,往两旁密林奔逃。
张有财直接吓尿了。
但是,他好歹走南闯北见过一些世面,还没吓到说不出来话
“这这这,是它在作怪拦我们吗?它要来吃俺们了,仙师为何还不动手除了它?”
“不,不是这个东西拦的。”李君眼眸清冷。
“它是仙师供奉的邪祟。”李君小声解释。
张有财楞了,不过他马上明白了。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的见识比普通人还是强些。
鬼怪魑魅吸血后会变强,这个怪物是在做最后一搏啊!
仙师准备抛弃众人,自个独自逃跑了吗?
张有财满眼悲哀,现在连仙师都对付不了那个鬼怪,他们这些凡人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等死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小命终究还是交代在了路上。
“哪儿也别去,就待在这里,仔细观察。”李君再次强调,却是一句话也不解释了。
“啊?”
张有财吓得动惮不得,依旧惊恐的看着外头。
看着看着。看出名堂了。
那恐怖的猴怪上蹦下窜,拼命的追逐商队众人,偏偏对他们这辆破车理也不理,好像看不见这辆车一样?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君,好像第一次认识李君一样。
“你是何人?”
……
027 它的目标不是我们
张有财神情惊恐。
李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看外头。
隔着竹帘,外面景色尽收眼底。
落日余晖。
血色残阳洒在官道上。
到处都是血,残尸,脑汁,内脏,蠕动的活人,残破的马匹,看的人头皮发麻。
此时。
山魈吃饱了人血,露出满足的神情,身形陡然涨大数倍,獠牙呲呲,狰狞恐怖。
这畜生身上沾满了血,滴滴答答往下淌着,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像人一样直立。
欧阳仙师早没有了仙风道骨的风范,这家伙紧紧拧着眉毛,浑身发抖,躲在山魁身后,胆小如鼠。
奇怪的是,外头已经如同修罗战场了,李君坐的马车上却没有一点点声音。
静谧,仿佛只是一个闲逸的夏日午后,喝着下午茶。
阳光照的正好。
四周静谧。
没有虫鸣鸟叫,没有哭喊的所以,甚至就连山魁咀嚼骨头的声音都听不到,诡异至极。
最诡异的是,夕阳照在人身上,冷嗖嗖。
李君心中不停的读着秒,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回答人说话也很缓慢。
现在时间是晚上11点钟。
那鬼怪为何还不出现?
此时。
李君端坐在杂物马车上,一手抱着囡囡,一手抱着狗大。
囡囡吓坏了,浑身不住的颤抖:“大哥哥,外面是妖怪吗?囡囡好害怕。”
李君不说话,只是拍拍囡囡的头表示安慰。
王美娘神色极为复杂的坐在李君旁边,她望着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似乎想安慰,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忽的。
一道人影从官道旁边的山林冲了下来,嗷嗷怪叫,李君定睛一看,是刁德阳。
不得不说,这家伙年纪轻轻能够当上管事,还是很有几分眼力劲的。
山魈刚发飙,刁德阳就察觉了,居然先他老板一步逃了,冲向官道左边密林里。
不过,终究还是徒劳。
刁德阳没头没脑的冲到了官道上,惊恐发现,他又再次回到了原点。
这家伙惨叫一声,转身再次逃进密林,片刻后,又从密林的另外一头冲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不要吃我,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明明逃不掉,这家伙依然拼命的逃,一遍又一遍的往密林深处逃,一群人就他一个还活着。
见还有一个活人。
大战当前,山也不想浪费血液,它咧嘴嘶吼,几步蹦到了刁德阳身旁,猛的裂开大口。
呕~
山魈吐了。
它鄙夷的看了眼刁德阳,用爪子捂着鼻子走向一匹马,哗啦~山魁猛的撕开马肉,咀嚼起来。
“张哥,往里面靠近一点。”
“啊,嗯嗯。”张有财慌忙答应,拼命往李君坐的方向挤,似乎这样才能获得一点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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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
李君发现。
外面泥土微微隆起,蜿蜒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土里面行走。
“它们要来了吗?”
泥土微微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行走。
“它们来了吗?”
山魈也发现了不对劲,停下咀嚼,警惕的盯着地面。
蓦的,一只枯爪伸出地面,狠狠抓住山魈的脚,使劲一拉扯。
哗啦~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山魈,生生撕裂成了两半,它的半截身躯生生从地面缝隙拉了下去,拖出一道狭长血迹,触目惊心。
另一半身躯孤零零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张有财直接懵了。
接着,杂物马车周围伸出好多鬼手,这一双双的鬼手苍劲有力,骨节分明。
鬼手拼命敲打杂物马车。
拉车的马匹早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李君小兄弟,怎么办,它们就要上来了,俺们赶紧逃。”张有财紧紧抱着李君胳膊,惊恐道。
“不逃。”
李君冷笑一声,坐的稳如泰山,这些鬼手还挺有智慧,想把我吓唬下去。
狗大突然用爪子划着李君胳膊:“它来了,你见机行事,伪装成普通人,抱紧那小孩。”
一瞬间,似乎某种场消退了。
天空瞬间黑了下来,月光照耀大地,借着幽幽月色,马车前方出现了一名男子。
无声无息。
那是,一个身形伟岸的中年男子,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眼若刀锋,脸似刀削。
他身穿农家人的粗布衣衫,衣服上还打着补丁,脚上蹬着一双破草鞋,腿上沾着泥巴,典型的泥腿子形象。
腰上挂着一块青铜牌,倒是透露出不凡,古朴苍桑,像是古物。
男子一出现。
那一双双的鬼手,猛的缩回地面,大地重新恢复平静。
尸体,血迹,半截山魈,仙风道骨的欧阳仙师,马尸,全部不见了,官道干净的异常。
男子缓缓走近。
“娘子,这两天你跑哪里去了,为夫非常担心你。”
伟岸男子深情的望着王美娘,语调轻柔而温柔,任凭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男人。
“夫夫夫君,你……”
王美娘本能的想往后逃,声音颤抖的叫唤了一声夫君,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爹爹,囡囡好怕呀!”
小女孩哇的一声哭出来,连滚带爬的扑向了伟岸男人。
男人迟疑了一下,举起双手僵硬的抱住囡囡,摸了摸她小脑袋。
“娘子下来,我们回家吧!”
“娘子莫怕,为夫带了佛骨,那些脏东西都吓跑了。”
说完,这男人还真拿出一截小指骨头,举到众人面前。
李君看了看男人左手,少了一截指头,并没有拆穿。
他大大方方走下马车,装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佛骨?我听说这种圣物万邪不侵,太好了,我们终于逃过一劫了。”
男子笑了笑。
很有礼貌的对着李君点点头:“对不起,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李君回头对王美娘笑道:“王大姐好福气,原来我家大哥是位高人,大姐您赶紧下来。”
张有财:“……”
张有财脸色古怪的望着李君,他真的很想提醒李君。
他们眼前的男人也不对劲啊,哪有拿着自己的手指骨,说是佛骨的?
……
028 三千战魂,斩河伯之力。
李君偷偷给了张有财一个眼神,张有财福至心灵,懂了李君的意思。
眼前的男人确实不是人。
李君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一具尸体,一具可以走路的尸体。
男子缓缓放下囡囡,一步步上前,陡然拉住王美娘的手,王美娘浑身一震,想挣扎,又不敢挣扎。
只能任凭男人拉下马车。
“两位,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也要回家了,这截佛骨就借与你们护身。”
男人非常真诚的递过来佛骨,李君急忙摆摆手:“如此珍贵的圣物,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接着,李君面露为难神情。
“天黑的真快,王大姐,不介意我们去你家借宿吧?”李君眼睛亮亮的望着王美娘。
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料到李君这么回答,脑袋一时没有转回来,愣愣望着李君。
狗大趴在李君怀里,伸出爪子在李君袖子里疯狂划字:“哈哈哈,干的好。”
“这家伙只是区区行尸,脑袋瓜子不好使,你继续装,千万不要离开那女人一步。”
狗大眼睛盯着地面看。
李君秒懂。
刚刚那群东西还没走,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地下那群东西顾忌王美娘,不敢当着她的面动手。
所以,李君才不会离开王美娘呢!
“夫君,天也黑了,咱家也不缺一口粮食,就让他们暂且借宿我们家吧!”王美娘终于说话了。
她神色复杂的望了眼李君。
不知道她是太害怕,想找个垫背的,还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
男子迟疑片刻,脑子终于转过了弯:“那就听娘子的,两位随着我来。”
“张哥快走。”李君转头对着张有财说道。
张有财哭丧着脸,只得跟在李君身后慢吞吞走,要不是之前见过李君那么镇静,他早就跑了。
……
众人跟随男人走,片刻,就走到了一处平原。
“缩地成尺,很厉害的术,李君你小心地下面,你眼前的行尸可不会这么厉害的术。”
“知道了。”
李君一直都在偷偷摸摸和狗大交流,幸亏眼前男人反应迟钝,地下的东西又看不到。
“我家就在前头,大家不要走丢了。”男人提醒。
李君含糊答应了一声,便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面环山,山高千尺。
土地却非常贫瘠,岩石露出地表,山上没有高大的乔木,尽是一些藤蔓艰难生长。
地面更怪异了,荒草都没生一根,蛇倒是挺多的,一条条,一窝窝,布满平原。
这里连吃的都没,怎么会有这么多蛇?
“这地不对劲。”
狗大点点头,和李君书写交流:“这里确实不对劲。”
“你看这地势,四面环山,山高千尺,整整齐齐的,本来是一块好地放,可以聚风藏水。”
“可惜啊,山上尽是爬藤,地面岩石裸露,地底又走有一条阴脉,阴气聚集,千年不散。”
“便成了积阴之地,积阴之地最容易滋生凶物,何况这里又是古战场,血煞之气冲天,不能散去。”
这里的凶物很厉害,你那个鬼贵妃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我们很有可能对付不了,必要时候,希望你能够舍车保帅,待老子修炼有成,一定会杀回来替你报仇。”
狗大期待的望着李君:“能不能先解除我们的共生关系?”
“解除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和你成了共生关系?”李君摇摇头。
狗大泄气了,它安静的呆在李君怀里,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狗大,我们能不能破了这里的风水,风水一破,阴气散尽,凶物岂不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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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想起他之前看的一部鬼片,主角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消灭了厉鬼。
“不能。”
“你想都不要想,此凶物因地势而生,同样这个地势也困住了他,风水一破,它就能出来了。”
“就和你家附近的菜市口一样,那个菜市口很有讲究,可惜老子没有时间和你说。”
李君和狗大正在交流的时候,前面带路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
“到了。”男子说道。
这是个典型的农家小院。
石头和泥土垒的院墙,几只土鸡呆在笼子里睡大觉,院里有一个大大的陶水缸,水质看着倒还清澈。
几尾小鱼在陶瓷缸中欢快游动,颇有几分生活气息。
小院旁边有两垄田,土质黑黝黝的,富含营养物质,一垄田里种着些普通蔬菜,茄子,豇豆,甜瓜之类的。
一垄种着稻谷,稻香阵阵,有一种大丰收的喜悦感觉。
“狗大。”
“你看那两垄地,都是富含腐质的黑土,应该是从外地弄来的,还有院里晾着的女人衣服,绣着安平县最近流行的纹样。”
“那个凶物一直都可以和外界联系,它不是不能出来,而是不想出来。”
“是因为这个叫王美娘的女人吗?”李君沉思,直觉又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服用麒麟心头血后,李君拥有了知微的能力,第六感也加强了。
“两位客人饿了吧,妾身给你们烧点吃的,都是农家小菜,千万不要嫌弃。”
王美娘摇摇头,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他们是干嘛的。
王美娘麻溜的从笼子里捉出一只土鸡,交给他夫君宰了。
很快,一锅热气腾腾的鸡子端上了桌,香气扑鼻,勾的李君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
“谢谢王姐,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君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就连旁边张有财都表现的比他有心机,张有财面色凝重,迟迟不敢下筷子。
“张哥,你不会是怕有毒吧?”
张有财差点一口咬到了舌头。
这个李君莫不是变成了傻子?这种话也能当面说,还是当着一看就不正常的人面说?
之前他表现的冷静,原来不是真的,只是傻。
张有财后悔死了,他不该相信李君,开始就应该拿着佛骨跑了再说。
管它是真佛骨还是假佛骨,到时候丢了还能有啥事?
……
今天后台当机,直到九点多才开始码字,幸亏我码的快,呼~终于码完了。
029 我要和你谈谈
陈羽伟岸的身躯一顿。
他生生强压下满腔怒气,怨恨的盯着李君,恨不得一口吞吃了他。
面对强大鬼怪,李君毫不怯场,他指着狗大的方向。
“想必你也能察觉出我手下的不凡,只要它轻轻一吞,那颗珠子可就进了它肚子里了,纵然你杀它剖腹,也救不回来你的执念。”
“想试试吗?”
“试试你能不能在它吞下珠子之前,诛杀它?”
李君的声音云淡风轻。
说出的话却极有条理。
陈羽阴着一张脸。
他确实可以感受的到那条狗很特别,三千战魂诛杀那狗不费吹灰之力,但是,那狗也绝对可以在死之前,吞噬阴珠。
此时。
三千战魂静静肃立,青铜战甲在月光下闪耀着寒光,沧桑,古老而又冰冷的漠视着李君。
“李君小兄弟,你想要干嘛?”陈羽终于平息了怒气,以一种俯瞰众生的眼神审视李君。
“我想要活命。”李君言简意赅。
“行,你让你的手下吐出阴珠,我便放你们离开,怎么样?”陈羽也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李君却摇摇头:“我不是小孩子,你当我傻吗?”
“那你想要怎样?”陈羽的音调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李君抬头一笑。
“既然是谈判,你总得先给点诚意,先让你的三千战魂离开,我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慢慢谈。”
陈羽冷笑。
“不可能,你没有资格命令我,要么交出阴珠,我自会放你们离开,要么死!”
陈羽说到死字的时候,语调陡然加重,三千发丝无风自动,脸上露出狰狞表情。
片刻,陈羽收了气势。
表情再次恢复平静。
“不过就是一段记忆罢了,丢就丢了,我早就想摆脱这具陈腐的尸身了。”
可惜啊,一直下不了决心,如今,你正好帮我下了决心,说不定以后我还得感激你呢!”
陈羽说的云淡风轻,接着,眉头一挑,缓缓往后退去,一座厚重的黄土太师椅升起,顺势坐了上去。
三千战魂静静侍立身后,衬托的陈羽就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
“那就不用谈了。”李君冷笑:“狗大,吃了那珠子,黄泉路上咱俩一起走,咱俩死之前还赚了颗珠子,不亏。”
“住口!”陈羽暴喝。
陈羽屁股还没坐热,便豁的起身:“那狗,你别吞啊,我还在和你家主人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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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大翻了个大白眼。
李君抬头,似笑非笑盯着三千战魂:“好,我们继续谈。”
陈羽忍了片刻。
终于长叹一声。
“罢了,传我命令,三千战魂后退三十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近前。”陈羽终于败下阵来。
“喏!”
三千战魂齐齐应答。
行礼,收刀,动作整齐划一。
大地消融,三千战魂缓缓沉没到了土里,大地传来轰隆音。
李君听着声音越来越远,和狗大对视了一个眼神。
狗大无声的点点头。
三千战魂终于离开了,李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稍微舒缓了一些。
“陈大哥,别寒着一张脸啊,您可是盖世英雄,在我李君眼里,您就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仰慕的对象。”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李君抛了个大大的马屁过去。
可惜,对方是鬼怪思维和人类不一样,马屁对无效。
李君自顾自坐到了椅子上。
“陈大哥,坐,我们边喝茶边聊天。”李君热情招呼,厚颜无耻的拿起桌子上面的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粗茶水。
尝了尝。
茶水清澈,颜色呈现红色,入口甘甜无比,是用山里最常见的栎树叶子泡的。
“陈大哥,你家的茶真好喝。”
陈羽脸色古怪的望着李君,似乎没有遇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类。
“三千战魂已经离开了,咱俩继续谈,你还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
李君放下茶杯,若有所思。
“我先大胆的猜测一下,你那三千战魂虽然厉害,可若没有你的命令,它们亦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陈羽不说话,冷笑。
“陈大哥不敢说话,呵呵,看来我猜对了。”李君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李君继续说道。
“我想到了一个脱身好办法。”
李君忽然望向狗大的方向。
“狗大,待会我会和陈大哥一起走到官道上,你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往相反的方向跑,然后我们老地方集合。”
李君仔仔细细叮嘱狗大。
狗大木然点点头。
“我要是不答应呢?”陈羽的声音。
李君站起身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随便你。”
陈羽沉默了片刻。
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他的笑容非常奇怪,就好像生生扯着皮肤一样,僵硬至极。
“人类,你真的很特别,我虽然镇压在此地两千年了,却也不是不问世事的老古董。”
“人类中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存在?”陈羽露出疑惑的表情。
接着,他忽然裂开嘴巴,眼露贪婪,一缕白涎从口角流了出来。
“啧啧啧,如果……”
见这鬼怪的表情,李君就算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看样子它似乎可以通过吞吃活人,获得活人的记忆?
要不然。
一个困了两千多年的鬼怪,如何了解天下局势,而且它说话的口音居然和今人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它吞吃了多少活人?
真是恶贯满盈。
李君正在思考,陈羽突然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让李君先走。
李君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走在了前头,陈羽随后才跟上。
“陈羽大哥,你和王姐是怎么认识的?我很好奇。”
“呵呵。”陈羽冷笑一声,并不作答。
“我想,你们的爱情故事一定非常凄美吧,我真的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
“对了,我知道一个人类和妖怪的爱情故事讲给你听吧,一千八百年前,青城山上有一头白蛇……”
“闭嘴,你能不能不要说那么多废话?”陈羽终于忍不住暴喝。
李君哦了一句。
两人往官道方向慢慢走着,陈羽自始至终都走在李君身后,和李君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
030 疑惑?
“陈大哥如果不想听白蛇的故事,我还可以给你讲女鬼聂小倩的故事,古代,有一个寺庙叫兰若寺,……”
“闭嘴,人类!”
陈羽终于忍不住了,再次暴喝。
它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李君身侧,马上就要超过李君了,最好甩这个人类远远的。
忽的。
就在两人并列的瞬息。
李君猛的扑上前,抡起右手狠狠呼了过去,瞬间就穿透了陈羽的右边胸膛。
“嘶~”陈羽骤然遇袭,本能的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君。
趁着它愣神的功夫,李君右手紧紧攥着它的肺脏,膝盖狠劲一顶,咔嚓,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陈羽只觉得膝盖一痛,情不自禁跪在了地上,李君顺势狠狠压住它的身躯。
“你,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你不也在骗我?”
李君话音未落,周围幻境如潮水般退去,他们走了那么久,一直都在原地走。
“陈羽,你被地势所困,能走到官道上去才怪,真以为我李君是小孩子啊!”
李君一直保持着右手紧紧攥着它肺脏的姿势,陈羽似乎受制于某种规则,力量半点也使不出来。
三千战魂也无法召唤出来。
它拼命挣扎,显露出腐败的真身,腐肉一片片掉落,骨头开始腐朽,躯壳冒着丝丝白气。
“放开吾,否则吾立刻退去尸身,斩杀尔等轻而易举。”陈羽的急得语调都变了。
“那你退呗,我李君小人物一个,能够助力您这般大英雄渡劫,倒也死得其所。”
李君紧紧盯着陈羽,右手丝毫不敢松懈,此时,陈羽的躯壳一点一点开始消融。
它脸上流露出迷茫,痛苦,挣扎和犹豫的神情,片刻后,……
终究化为了无奈。
陈羽不再挣扎仿佛认了命。
“你说的对,这就是我的劫。”
它仰头望天眼神迷离。
“两千年前,天下大乱,我与四方英雄逐鹿中原,身边又伴着一位绝色佳人,她叫瑶姬,那时吾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可惜啊,英雄终究也有气短之时,吾兵败,与三千残部拼死杀到此地,被重兵困死。”
“我的瑶姬帐前自尽,我也身死,三千残部随我而亡,两千年了啊,我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却依旧忘不了她。”
“不,我不能忘记,我不舍得忘记,我的记忆里没有了她,纵然得到了天下又如何?”
李君冷笑:“看你倒也是个情种鬼,可是王姐呢,王姐又算什么,她是真心的爱着你,将你当成她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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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脑海里始终忘不了王美娘临死前的眼神,那么的哀伤。
陈羽笑了。
“我第一次见到美娘,她的温柔像极了当年的瑶姬,我一直当她是妻子,可我控制不住本能的食欲。”
“罢了,不提这些了。”
“我都快消失了,有一件东西想交给你,这间屋子下面埋着一柄青铜战戟,是我使的兵器,便赠与你吧!”
“青铜战戟所指之处,三千战魂便会听你号令,纵然前方刀山火海,三千战魂亦会趟过去。”
见李君没有开口。
“你是不是怕我给下套,大可不必,我都快消失了没必要骗你。”陈羽真诚的望着李君。
“我杀了你,你不恨我?”
陈羽平静道:“你不是说你从来不会以人类的思维来揣度鬼怪吗,有仇必报只是你们人类的幼稚想法。”
“我仰慕强者,亦不想让三千战魂埋葬,只是你终究不是我本尊,使用青铜战戟还是有一些限制的。”
“还有,青铜战戟上面封印着我的战技,一并送给你吧!”
“我要消失了,李君你好自为之!”陈羽慢慢闭上了眼睛,它的身躯终于化为一摊黄水。
直到最后一刻,它也没能退去这具陈旧的尸身。
“李君,老子很郁闷。”狗大一口吞了阴珠,四脚着地跑到李君面前,认真道。
“老实交代,你如何能布下这种大局,从最开始那个徐炟杀来的时候交代。”
“否则老子就要怀疑你被什么玩意附身了。”狗大哼了一声。
李君站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将贵妃等女鬼收了。
收的时候,他发现陈佳月身影略微淡了一点点。
“还记的最开始的时候,商队明明已经让陈羽派的鬼怪盯上了,它们偏偏没有动手,硬是等了一天一夜。”
“绝对力量压制下,它们却不急着动手,这不符合常理,要知道王美娘随时都会被仙师吃掉。
它们为什么要等,难不成想借仙师杀人?”
“后来,我们随王美娘到了积阴之地,一个人类住在积阴之地,和一具尸体做夫妻,定然会有其他鬼怪看不顺眼。”
李君见狗大疑惑的眼神,解释道:“鬼怪天然视我们人类为食物,又怎么能够忍受人类住在它们的地方?”
“加上当时我自问还没暴露,鬼怪想动手,何必鬼鬼祟祟躲在窗户后面?”
“所以我便大胆的猜测,它的目标不是我们。”李君下了结论。
狗大若有所思,反复琢磨着李君的话,终于想通了。
“后来,你又是怎么发现陈羽的弱点的?”狗大继续追问。
“很简单,我得到过贵妃的残念,鬼怪只有褪去旧尸,才能变成真正的鬼怪,或许这意味着新生?”
“越是强大的鬼怪,褪旧尸越艰难,要不陈羽也不会困在此地这么多年,逼的他手下动手了。”
狗大叹了口气:“你就不怕它真的被逼褪了旧尸?”
李君沉默了。
“自然怕。”
“可我只能赌,贵妃被困棺材千年都没能褪旧尸,陈羽比贵妃强大无数倍,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完成。”
“自古,越是强大的存在,渡劫就越艰难,我想鬼怪褪旧尸也一样吧?”
“陈羽并不是真的舍不得他的记忆,也不是真的爱瑶姬。”
“都变成鬼怪了,另一种生命了,怎么还可能对原身的情感念念不忘?”
“只有一种可能,原身的执念影响了它,这执念就是它的劫。”
李君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李君原身的执念也影响过他。
……
031 很久,是多久?
狗大郁闷了片刻。
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转。
忽的,张狂而笑。
“哈哈哈,不亏是老子麒麟调教出来的人类,智慧都快赶上老子一半了,不错不错!”
“也就老子这种超卓的智慧,才能配合你演这么一场大戏,当时你让老子保持警惕半个时辰,老子做到了,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狗大一边鼓掌,一边不住点头,似乎真的很欣赏李君,以李君为傲。
李君满脸黑线。
“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降低陈羽的警惕心罢了,包括我傻兮兮的说出那三千战魂只是行尸走肉,陈羽不在现场就不能命令它们的话。”
“都是为了降低陈羽的警惕性,让我的计划看起来更合理罢了。”
之前,三千战魂在官道上吞噬了整个商队,它们怎么可能不能单独行动?
也就是说。
三千战魂,陈羽原尸,徐炟,都能离开积阴之地。
陈羽鬼怪却不能,积阴之地的地势镇压的仅仅只有陈羽鬼怪一个。
而且,这鬼怪其实已经褪了一半旧尸,至少它可以暂时的离开那具尸身,贵妃当时完全不能离开。
所以。
李君真的是在拿命赌啊,可如果不赌一把,他们必死无疑。
狗大当时只要一动,露出一丝破绽,三千战魂便能瞬息而至,绝对可以在它吞下阴珠前灭杀了它。
“可惜,没能收服陈羽。”
陈羽乃是强大的鬼怪,李君光灭杀它已经拼尽了全力。
“看来我还是太弱了。”李君轻轻抬起右臂,右臂已经恢复正常,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是,钻心的疼痛告诉李君,他右臂有轻微的骨折情况。
“李君你已经够强了,一般人可想不到捏肺门这损招,他们大概率只会攻击心脏,呃,就和上次你收服贵妃一样。”
狗大提到贵妃,李君只觉得心有余悸,当时太莽了,若是贵妃的阴脉源泉不在心脏,他必死无疑。
行尸和人类一样,都是生命体,既然是生命体便需要能量,否则,它怎么维持身体千年不腐烂?
人类靠的是心脏泵血,携带氧气和营养物质供养身体,提供生命活动的动力。
行尸靠的是阴气滋养腐肉,腐肉才能不化。
所以,但凡死人尸变,都会异化一个器官,可能是心脏,也可能是肝脾肺肾等器官。
异化的器官相当于人类心脏,储存阴气,推动阴气进入阴脉循环系统,滋养腐烂的肉。
腐肉方能千年不化。
通过接受贵妃残念,李君才明白了这点,一举掐死它的肺门,阴气断绝,腐烂的躯壳失去了阴气滋养,也就真正腐烂了。
眼看着陈羽残念即将消失。
李君闭上眼睛,感受着。
两千年前,当时的皇帝昏晕无能,宠幸宦官,朝廷屡出暴政,搞的民不聊生,老百姓没有了活路。
陈羽起于寒微,带领饥饿的农民造反,一路攻城略地,聚集了百万义军,成为当时最厉害的两大势力之一,号陈王。
他帐中有一美人,名叫瑶姬,瑶姬善舞,非常得他的宠爱,就连行军途中都要带上瑶姬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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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刚愎自用,最终争夺天下失败,瑶姬自刎,陈王亦身死。
他的对手后来君临天下,当了皇帝,民间有谣言,说是当年的陈王死的太冤了,死前发下过毒誓,终有一日会转生回来的。
可能是心中有鬼,皇帝居然相信了这种空穴来风的谣言?
他征调了无数的民夫,以带棱角的赤岩混合黄土,生生堆成了四座大山围困此地。
意图,将陈王阴魂永远困在这儿,可惜啊,偏偏地下走有一条阴脉,血煞之气不能散,又得阴脉滋养,居然化成了恐怖的怪物。
接受完陈羽的记忆。
李君再次感叹了一句。
造化弄人。
如果没有那条阴脉滋养,陈王阴魂真就会被永远困住,成不了大气候,直到百年后变成虚无。
偏偏那条阴脉造就了他,却也困住了它,可悲,可叹!
“李……李君?”有人喊他。
李君不急着答应,缓缓转身便对上了一双有些惊恐的眼睛。
张有财居然还活着,他哆哆嗦嗦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满脸迷惑。
李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递了个黄符过去,示意他添上一口。
张有财颤抖着手接过黄符,小心翼翼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他眼睛猛然睁大。
良久。
“李君小兄弟,谢谢你。”
“老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原来我才是那井底之蛙,惭愧惭愧!”
张有财眼神迷茫,刚刚的黄符太神奇了,只舔了一口,张有财便觉得灵台清明,三日的记忆点点滴滴浮现。
一瞬间。
张有财苍老了十岁。
最近的遭遇太恐怖的,直接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最恐怖的是,他置身于如此恐怖的场景里,却浑然不知。
鬼怪的力量,超越了他的认识,如果连记忆也能改变,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张有财忽然想起了他自杀而死的儿子,他记得他儿子明明那么的开朗,怎么会想不开?
难道,有什么事情被我遗忘了?
张有紧紧攥着黄符,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娘,爹爹,你们去哪儿了,囡囡囡一个人好害怕啊娘爹爹……”
隐隐约约传来哭声,李君回头看过去,就见小女孩囡囡抱着粗布枕头,可怜兮兮站着。
李君叹了口气。
缓缓走上前。
“囡囡,你娘和你爹爹有事出门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家,以后你一个人要乖乖的生活……”
“很久,是多久?”小姑娘吸着鼻子,脸上挂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望着李君。
李君无言以对。
良久。
“等你长大了,他们就会回来,以后囡囡就和张伯伯一起生活,乖乖听话,快快的长大。”
囡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狠狠点了点头:“嗯嗯,囡囡听大哥哥的话,一定会快快的长大的。”
李君答应过王美娘要替她照顾女儿,只是在这鬼怪林立的世界里,李君连自保都成问题,如何照顾的了孩子?
……
032 魂飞魄散也要坑你一把
“张大哥。”
“这里的邪祟已经归顺我了,此地与外界不通,不如你就在此养老,顺带照顾囡囡。”
“一切听您的。”
张有财答应的很爽快。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
看似见过大世面,活的快意潇洒,收入比一般穷人也更高一点,至少他可以吃饱饭。
可是餐风露宿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懂,张有财早就想安定下来了。
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吗?
自给自足,没有苛捐杂税,他可以养养鸡鸭,种点稻谷,收获的东西全部是自己的,想想就富足美好。
这里又和外界不通,邪祟全部归顺李君小兄弟了,邪祟不仅不会害他,还会保护他。
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张有财很满意。
……
太阳升起。
本应该是阳气充足,众邪退避,可此地偏偏阴冷,太阳都照不暖和。
“李君,你怎么干的活?快挖快挖,挖半天了,才挖这么一点点,老子服气你了。”
狗大四脚朝天,惬意的躺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晒太阳,一边指手画脚催促李君赶紧挖。
嘴里还嚼着香喷喷的鸡爪子。
咔嚓咔嚓响。
“狗大,你也过来一起挖。”
“呸呸呸,知道什么叫爱幼吗?老子才孵出来没多久,毛都还吗长齐全,老子还是个幼崽。”
李君无语。
他现在明明拥有三个鬼兵,一头麒麟,结果干粗活的时候还得自己上。
有没有天理了?
哐当一声,铁锹似乎撞击到了什么重物,李君赶忙扒拉开土和碎石头看过去。
这是一块平整的青石板,静静躺在泥土里,掀开青石,露出了一件黑色的大披风,纹路样式很古旧,残留着一些血迹。
血迹依旧湿润黏糊,仿佛刚刚淌下的英雄血。
“当年那陈羽便是裹着这件披风下葬的,一代英雄,死后连个薄棺材都没有,啧啧啧,可怜可怜!”
狗大见李君挖出了陈羽的裹尸布,三两下吞了鸡爪子,屁颠的跑过来看。
嘴上啧啧有声,说着可怜可怜,眼里却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披风里早就没有了尸身,一柄青铜战戟静静放置,古朴苍凉,似乎在无声的述说着那段英雄末路。
李君轻轻拿起青铜战戟。
三千战魂白日现身,无声无息跪在地上,李君缓缓转身审视,忽的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徐炟?
“你没死?”
徐炟并没有应答李君的话,只是无声的跪在地上,身躯纹丝不动,眼眸里情绪复杂。
“李君你傻冒啊?”
狗大指着徐炟:“他一个战魂,早就死的不能死了,还能咋死?”
“战魂其实并不是鬼,它们是强行潴留人间的魂魄,一般没有自己的意识,实力却又强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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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好歹也是活了万年的麒麟了,见识自然比你们人类多,李君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要多多请教老子。”
这会狗大不承认自己是个幼崽了?李君有点无力吐槽的感觉。
一头活了万年的麒麟,怎么会是这种性格?
不知道它曾经经历过什么?
李君问道:“陈羽不是吸收它了吗?它怎么还会存着?而且,你看它表情,像是没有意识的吗?”
狗大围着徐炟转了两圈,就好像挑选牲口一样。
“也有一些战魂机缘巧合残留有意识,这种战魂最珍贵了,陈羽居然舍得吞噬?”
“幸亏吞噬的时间不长,还没完全消化,李君你可算捡到宝了,它可比鬼兵好使多了。”
徐炟浑身一震。
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心。
“啧啧啧,这个战魂还挺有个性的,老子就喜欢看你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臣服老子的表情,哈哈哈。”
“对了,李君。”
狗大忽然指着青铜战戟道:“其实这个东西有问题,你真以为陈羽会那么好心把青铜战戟给你。”
“哦?”
“鬼怪分为很多种”
“纯粹的怨气,阴气,血煞之气,物体,尸体都能称呼鬼怪。”
“你手里的这柄青铜战戟,算是陈羽的分体。”
李君心里一惊,手一抖,差点丢了青铜战戟。
幸亏这些天他经历的诡异事件很多,心智被磨砺的坚韧了,青铜战戟才没掉到地上。
狗大继续说道。
“你每使用一次青铜战戟,陈羽便能复苏一点,时间长了,终究有一日,青铜战戟会化身陈羽。”
卧槽!!!
这也太坑了吧!
“这些鬼怪的脑子都是什么组成的,一个个那么的狡猾?”李君无语。
狗大也郁闷道:“它们没有脑子,可以直接潜入人的思维里,对人心的洞察远超人类,越是高等级的鬼怪,越狡猾难缠。”
顿了顿。
狗大忽然咬牙切齿。
“想当年老子的气焰何等滔天,河伯这种等级的鬼怪给老子塞牙缝都不配,结果……”
狗大的声音陡然而止。
李君见狗大的表情愤愤不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委屈,耻辱,不甘心。
李君也就懒得追问,决定给它留一点点尊严。
狗大平复了一下心情,忽的挤出十滴心头血递给李君。
“鬼高一尺,老子麒麟便高一丈,老子的心头血乃克邪之物。”
“子时,你用这血打湿裹尸披风,牵制此地的地势,慢慢的,青铜战戟便能完全为你所有了。”
……
第二天,早上。
李君简单收拾了一下。
准备离开这儿。
张有财牵着囡囡送别。
“大哥哥再见再见了。”
囡囡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笑容,经过了一天,小丫头完全忘记了悲伤,又恢复了孩子的天真无邪。
李君笑着摸了摸她脑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走了很久。
“陈羽是鬼怪,陈羽原尸是一具腐败了千年的尸体,它或者可以说它们是怎么留下的后代?”
“囡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李君悚然一惊。
狗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谁知道呢?”
“老子活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鬼怪,都没完全搞清楚这些东西,或许她是人,或许她是鬼怪,也或许是还没复苏的鬼怪。”
“鬼怪天然以人类为食。”
“希望你那张大哥运气好一点吧!”
……
033 神灵才不会吃人
李君陷入了两难之境。
他应该怎么安置囡囡?
她有可能是鬼怪,或者可能是还没复苏的鬼怪;但也可能是活生生的人类。
囡囡如果是鬼怪,张有财就有被吃的危险,再让张有财留在她身边就有点不妥了,可是,……囡囡如果是活生生的人,李君怎么忍心她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积阴之地?
况且。
张有财漂泊半生,好不容易安顿了下来,他未必愿意离开,有些东西李君也不好解释。
难啊!
想了半天,李君也没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干脆就不想了,一切顺其自然,相信有三千战魂守着积阴之地,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不知不觉,李君走到了官道上。
之前商队遇难的地方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所有的东西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秋意渐浓,一阵风吹来,李君裹了裹衣衫,慢慢往前走,走着走着,居然碰到了一个熟人。
刁徳阳。
“李君小哥?”
刁徳阳试着喊了一声,李君回头淡淡看着他不说话。
“李君小哥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刁德阳看见了李君,急忙奔跑过去,像个孩子一样嚎嚎大哭。
他现在看起来凄惨至极,在奔逃的过程中衣裤让灌木划的破破烂烂,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鞋子也丢了,披头散发,身上散发出出浓浓的恶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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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尿的味道。
商队总共才储存了一桶童子尿,全部都被刁徳阳眼疾手快倒了自己身上,老板都没抢到一滴。
最无语的是,这家伙居然还将河伯旗抢到了手中。
所以这种人能够活着倒也一点不奇怪。
眼看刁有财即将扑过来,李君急忙往旁边一让,这家伙重心一个不稳,摔了个狗啃粑粑。
刁有财却浑不在意,艰难爬了起来,脸上露出又是哭又是笑的奇怪表情。
昨夜,商队惨剧历历在目,只他一人逃出生天,躲在官道旁边小灌木丛一天一夜,腿都蹲麻木了,腹中饥饿,精神随时处于崩溃的状态。
如今陡然见了李君,好比久旱逢甘露,他乡遇知音。
李君淡淡点头:“是我。”
……
傍晚,云霞满天。
轰隆隆,天空忽的炸了几个响雷。
乌云黑沉沉的,天空陡然暗了起来。
起风了,雷声越来越雄浑,还伴着闪电,李君和刁德阳寻了个岩洞躲避,静静听着外头的电闪雷鸣,很久,却迟迟不肯下雨。
轰隆隆,轰隆隆。
李君张起耳朵听到很仔细。
雷声中似乎带了金石兵伐之音。
“阴兵过境!”
刁德阳忽然转身跪了下来,虔诚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词,过了好久,雷声终于停了,天空瞬间变的明亮,刁德阳揉了揉酸软的膝盖,慢慢爬起身。
“李君,你咋不跪?刚刚可是阴兵过境,要是惹恼了生灵,后果不堪设想。”刁德阳眼露惊恐,不知不觉和李君离的远了一点点。
“哦?什么叫阴兵过境?”
“你居然不知道阴兵过境?”刁德阳惊呼,嘴巴张的都能吞下一颗鸡蛋了,他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李君。
李君静静和他对视。
良久,刁德阳终于败下阵来。
他暗忖:
这李君出身贫贱,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典型的愚民,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倒也情有可原。
刁德阳敬畏的抬头望了望天,解释起来。
阴兵,乃是神灵之兵。
神灵借阴兵管理人间,通缉妖邪,保护凡人众生。
但凡阴兵过境,必定是人间诞生了强大的妖邪,神灵要派兵围剿,凡人遇到阴兵过境时,一定要转过头去,跪下,绝对不能冲撞了阴兵。
“神灵?强大妖邪是吗?”李君喃喃自语。
他忽然转头问刁徳阳:“何为神灵?”
刁德阳见李君问出这种弱智问题,刚准备出声讽刺几句,又一想,现在就李君和他两个人活着,千万不能把关系闹僵了,连个路上作伴的人都没。
遂耐心解释起来。
三川河流,一草一木,一井一沟,皆有神灵驻扎。
世上鬼怪那么多,若不是人类得了神灵护佑,只怕早就让鬼怪吃干净了。
“凡人,对神灵要有敬畏之心。”刁德阳最后下了个总结。
“神灵既然护佑人类,老百姓为何每年要献祭十名少女?十名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沉没到了渭水,被残忍的吃了。”李君的声音很冷。
“李君,请你慎言!”刁德阳忽的拔高了音调。
“神灵是不会吃人的,鬼怪才吃人。”
“还有,老百姓献祭少女也不是给河伯吃的,神灵不食人间烟火,餐风饮露,对血食更是深恶痛绝,河伯以渭水之水为食。”刁徳阳义正言辞。
李君道:“那它要献祭的少女干嘛?”
刁德阳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
“那些少女都是自愿的,能够离开这污浊的尘世侍奉神灵,乃是凡人最大的荣耀,我刁德阳要是女儿身,我都想去竞争一番。”
刁徳阳说完后,李君并没有答话。
芸芸众生苦,却又不自知苦。
如果李君告诉他这个世界的真相,只怕他连生存下去的勇气都没了,现在,好歹还能糊里糊涂的活着,没准就活到了五十岁。
之前,李君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很少有五十岁以上的人。
他以为都让神灵吃了,直到后来,李君才发现这些所谓的神灵根本就不爱吃岁数大的人类。
它们偏爱年轻的女人,孩子,有嚼劲的壮年男子。
五十岁以上的人类都去了哪儿?
野鬼吃了!!!
世上野鬼多如牛毛,总得漏点东西给它们食用吧,真要逼狠了,野鬼也会造反的。
人类过了五十岁,失去了繁殖能力,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漏给野鬼吃。
李君叹了口气。
他望着黑沉沉的天幕。
神灵?
镇魔司?
大晋朝廷?
李君虽然拥有了斩杀鬼怪的能力,甚至他的三千战魂斩杀河伯的实力都有。
可是。
他的敌人是整个世界啊!
或许有一日我终究会敌立天下。
因为我不想我的后人活在一个这么绝望的世界里。
……
034 那是一个美丽的村庄
吱呀~
这是木门推开的声音。
陈腐,古旧,弥漫着浓浓的散不开的古怪气味。
“夫人,请用餐。”
“恩,你把东西放了桌子上,今天厨房里做的什么菜?”
“今儿厨房用的是未见天日的小羊羔炖的鲜牛乳,滋味清甜,特别滋补您的身体,小羊羔的骨头也全部剔除了,入口绵柔,您一定要多吃一点。”
“倒是有心了。”
……
“小哥,你是咋逃过一劫的?难道你命也极硬?”
“我也不知道,反正醒过来鬼怪就走了。”李君实在不想和刁德阳闲扯,刁德阳问一句,他才答一句,非常敷衍。
刁德阳倒是脸皮够厚,自顾自的滔滔不绝。
“你知道我是咋活下来的吗?”
“我命极硬。”
刁徳阳忽的从脖子里摸出一把银子打的长命锁,陷入沉思。
我是个命极硬的人。
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是横着长的,我娘生我生了三天三夜,怎么也生不出来,后来产婆心狠捏碎了我的锁骨,我才顺利降生。
当时啊,我全身冰凉乌青,呼吸都没有,产婆倒提着我,用锤子拼命的捶打我的脚,我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活了。
人们都说死里逃生的人有阳气弱,容易见到不干净的东西。
偏偏我不。
我小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脏东西。
孩子都既调皮又好奇,我便特别想见脏东西,曾经偷偷抓了好多乌鸦,小哥你知道乌鸦吗?
这鸟邪性,人类吃了它的眼睛,便能见阴阳,我偷偷吃了好多乌鸦的眼睛,却啥也没有见过,你说奇怪不?
后来长大了,离开了家乡。
才慢慢遇到了几次邪祟,可我命硬,寻常鬼怪不能近身,也害不了我,就连这次遇到了这么厉害的鬼怪,我都能活下来,呵呵。
刁徳阳一口气说了很多。
李君一句话都没回,这下任凭刁德阳脸皮厚的像城墙,也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
心里啐了口,暗骂道:“真是个呆傻之人。”
两人沉默了片刻。
刁徳阳抬头看向官道远方,叹了口气。
“从这里走到九原县城太遥远了,我们也没有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小哥,咱们不如先到我老家去修整一番,借两匹骡马走。”
李君来了兴趣。
“我记得地图上,安平县城和九原县城之间都是荒山野岭,哪有村落?”
“哈哈。”
刁德阳干笑了两声。
“小哥的见识浅薄了吧,我老家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官道旁边,叫乌衣村,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村民自古养羊为生,大家伙都能吃的饱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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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奇怪的问道:“没有苛捐杂税吗?”
“我老家离县城远,县里来收一趟税不容易,收点东西成本都不够支付的,县里的老爷干脆就把我们村除名了。”刁德阳解释。
“除名?”
“对,就是除名。”刁德阳回答道。
“相当于我们村不需要交税了,同样也得不到县里镇魔司的保护了,不过无所谓,我老家有一口千年古井,井里头住着一位井神娘娘,井神娘娘护佑乌衣村羊群肥美,百鬼不侵。”
李君想了想。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到乌衣村落个脚,刁大哥我们快些走,虽然你命够硬,谁又知道这荒山野岭里有没有更硬的鬼怪?”
“对对对,我们快走。”
刁德阳紧紧裹着河伯旗,神情慌张的四处张望。
一副胆小鬼模样。
真不知他小时候怎么就有勇气吃乌鸦的眼睛?
“李君。”
狗大忽的传音:“你真准备去什么乌衣村落脚?这地方太不对劲了。”
狗大跑在李君身旁,脚步轻快,脖子上还套着绳索,这让它看起来更像一只狗。
李君淡淡一笑:“就是因为不对劲,我才要去。”
狗大偷偷翻了个白眼,实在无语。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狗大觉得心力憔悴,它想休息。
至少,先到九原县城修整好了再说。
哎,可惜李君还不能完全掌握那把青铜武器。
“要不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慢慢吞噬一些幽魂和普通厉鬼,积蓄力量,待完全掌握了那把青铜武器再说。”狗大刚说完,便叹了口气。
它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纯粹的靠吞噬普通鬼怪,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积蓄力量?
李君毕竟不是陈羽本尊,想真正完全控制那把青铜武器谈何容易?
但是,它冥冥之中又觉得那把青铜武器非常重要,李君必须要尽快掌握它,还得要尽快学会上面的武技。
它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紧迫的感觉。
或许,这便是麒麟的第六感吧?
“可惜,我失去了很多记忆,还有力量,甚至连自己本来的名字都忘了,要不然你也能轻松点。”狗大的声音有点萎靡。
破天荒的没有使用老子这种粗俗自称。
话一出口,狗大自己都惊呆了。
不知不觉,它已经把李君当成主人了?
这让狗大非常不爽。
它不能接受认人类为主,这是它麒麟生涯的第二大耻辱。
麒麟生涯第一耻辱,它永远也不想提。
狗大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脚步都不由得沉重了几份。
官道漫长。
“刁哥,能和我详细讲讲你老家的情况吗?”
“呵呵,当然可以了。”
刁德阳早就憋了满肚子的话了,此时,见李君想听,干脆噼里啪啦全抖出来了,青梅竹马的相好都告诉了李君。
她人长的俊俏,名字也好听叫王春妮。
呃~和城里官小姐的芳名不能比,在我们老家却也是极好的名字了。
比什么春花,桃花,杏花,秋姐,大凤,招娣。
这种庸俗名字好听多了。
我娘,我奶奶,我姑姑们,我们那儿的女人都能生,我从小有十几个兄弟姐妹,我长的最丑,偏偏王春妮就是相中我了,呵呵。
刁德阳啰里啰嗦说了好多。
其实就两条信息。
第一:他们村的女人都特别能生。
第二:他相好叫王春妮,是个村姑。
刁德阳还想啰里啰嗦聊天,李君实在忍受不了了。
李君哀叹,这都是报应啊!
陈羽大哥,对不起。
035 井神娘娘的来历
李君走了很久。
一路上都没有一辆马车经过。
按理说从安平县城到九原县城的这段官道应该不至于冷清成这样。
安平县,乃是鱼米之乡,又盛产丝绸茶叶,物产丰富,贩卖到外地都是银子。
所以,就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数野鬼,人类在野外非常容易横死,依然有无数人为了生存,奔波劳累在官道上。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忽的。
刁德阳兴奋的指着前头。
“快到了,就是这儿,穿过这儿杨树林,就到我老家了。”
刁德阳一边说,一边急步往前走,过了杨树林,真就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
小道似乎很多年没有人走了,道路两旁荒草疯长,悄悄侵袭小道。
不过,小道的土夯的很实,估计还加了些糯米汁水,倒也没有完全荒芜。
刁德阳眼神复杂,似乎近乡情怯,良久,他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踏上小道。
李君和狗大随后紧紧跟上。
走了三柱香时间。
李君的视线豁然开阔起来,夕阳下面,青青的草地,快乐玩耍的孩童,悠闲吃草的肥羊,趴地上睡懒觉的土狗,无不提示着这是一处世外桃源。
李君想起了以前读过桃花源记,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或许说的就是这样的地方吧?
“这儿美吧?”
刁德阳自豪道。
“还不错。”
李君点点头。
“过了这片草地,就是我们村子了,那儿的风景更美,村口还有一口古井,千年不干涸。”
“井里住着一位井神娘娘,我们村和外界不通,吃水全靠这口井了,这井便是我们村的命脉。”
刁德阳舔了舔嘴唇,露出向往的眼神。
“那井水啊,清澈甘甜,非常好喝,我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刁德阳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你老家这么好,当年你为何要离开?”李君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沉默。
刁德阳忽然停了脚步,眉头紧锁,似乎在拼命的回想着什么,片刻,他终于摇了摇头。
“时间太久了,具体原因我不记得了,男人嘛,总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功成名就嘛!”
刁德阳哈哈一笑。
两人七拐八拐,过了青草地。
倒真看到了一口井。
古井。
青砖砌的井壁,井壁湿润,生满了的斑驳的青苔,还没走近,便觉得有一种幽冷的感觉。
百盟书
这就是护佑一方的娘娘井吗?
古井看起来很普通,李君却依旧不敢轻视,他警惕的走了过去,双手扶住井砖,腰身微微前倾,往下看。
刹那,寒气扑面而来。
井水幽深,呈现出半透明的绿色,一眼望不到底,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井中有水草生长。
李君盯着古井看了半响,没看出什么名堂,古井非常干净。
没有任何的怨气,阴气,血煞之气,就是普普通通一口井。
冷是冷了点,却并非阴气刺骨的那种寒冷,就是普通的常年照不到阳光的那种阴冷。
千年不干涸也不算什么异常,或许这口井刚好接通了地底泉脉呢?
这就是一口普通的井。
没有任何凶物潜藏。
或者也可以说,凶物已经强大到了李君五感察觉不到的地步了。
沉思片刻,李君更相信是后者,这里不是没有凶物,而是凶物非常强大。
“狗大,你有什么发现吗?”
李君转头看了眼狗大。
狗大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地方非常干净,比安平县城还要干净,恰恰是太干净了,这地方才更显得不正常。”
“李君,我感觉这次很凶险,我们逃吧?”狗大认真道。
李君不说话,转头看向来时的路,荒草杂生,那片杨树林早已经消失了。
“我们出不去了,狗大。”
李君淡淡道。
狗大郁闷吐槽传音。
“都怪你,老子都叫你别来了,你非要莽,现在怎么办,……你,你为毛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子?”
“再借你心头血一用。”李君传音。
狗大一愣。
它刚准备破口大骂,自己那点心头血早已经所剩无几了,可转念又一想。
这地方明明透着古怪,偏偏看起来那么的干净,此乃大凶之地。
罢了。
狗大咬咬牙。
极不情愿的挤出了一滴心头血,李君迅速服用了麒麟心头血,刹那,世界仿佛安静了无数倍,又仿佛嘈杂了无数倍。
五感加强。
“李君,你傻站着想啥呢?”刁德阳的声音。
李君缓缓转头,便看到了刁德阳那张关切的脸。
李君静静看着刁德阳,久久不说话,直接吓得刁德阳后退一步,哆哆嗦嗦道:“小,小哥你咋了?”
李君盯着刁德阳看了会儿,忽的展颜一笑:“没事,只是想事情想迷了。”
“吓死我了。”
刁德阳夸张的拍拍胸口,吸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我就说嘛,你在官道上都没中邪,在这里咋可能中邪?”
“我们乌衣村有井神娘娘的保佑,百鬼不侵。”
“对了小哥,赶紧的喝一口井水,喝了井水,井神娘娘便会保佑你的。”
刁德阳很自然的走到井边,顺手拿过井旁边的木桶,丢了下去,手上稍微使了个巧劲,很快就打上来一桶水。
“小哥快来喝。”
刁德阳热情的招呼。
“我不渴。”
都晓得井水有问题了,李君自然不会喝,渴死也不喝。
这时,李君忽然井旁边有一块石碑,直觉告诉他石碑有问题。
石碑是用一整块青岗岩雕刻的,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篆体字,也许是时间太久,风化了,字体非常模糊。
假如,李君没有服用麒麟心头血,只怕他也辨认不出来
看了半天,李君终于搞懂了石碑记载的内容。
……
汉,灵帝三年。
皇帝微服私访到达此地,忽觉口中干渴,发现没有清水解渴。
新死女鬼吴涓娘偶遇皇帝,识别出了皇帝真龙天子的身份。
吴涓娘忠心耿耿,为了君王免受干渴之苦,遂,以自己的魂魄之力化出了一口井。
皇帝饮用了井水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疲劳干渴顿消,皇帝龙心大悦,下了一道圣旨。
敕封吴涓娘为此地井神娘娘。
……
036 篡改的历史
这就是井神娘娘的来历吗?
看完碑文,李君陷入沉思。
不对!
李君猛的一惊,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直蹿到了头顶,浑身冰凉如同置身冰窟窿。
这个世界没有汉朝。
历史上也没有汉灵帝。
李君原身虽然不认识字,却颇爱听说书,之前他在美味饭庄当伙计的时候,便经常偷听说书人说书。
历史传记,英雄美人,民间传说都听,这些记忆统统留给了李君,李君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了如指掌。
这个世界的历史记载,始于百年前,之前的时代统称蒙昧时代。
在蒙昧时代,人类茹毛饮血,居住在山洞里,当时的世界遍地都是鬼怪。
人类与鬼怪同处天地间,鬼怪的力量无比强大,人类力量非常孱弱,鬼怪奴役残食着人类。
蒙昧时代的人类处境凄惨。
直到有一日圣人出。
圣人创造了文字,礼仪教化,修炼功法,带领人族打下了偌大一个江山。
后来圣人称帝,国号大晋朝。
而后,司马元昭沟通天地感动了神灵,神灵降临人间,与王朝共天下。
镇魔司便是司马元昭的杰作。
这就是大晋朝开国皇帝,司马元昭的发迹历史,美味饭庄的说书人每天都要说一遍。
老百姓爱听,李君原身也特别爱听,听了无数遍都听不腻。
李君轻轻敲击石碑。
“狗大,你看这石碑,明明记载了汉灵帝,可是历史记载中却没有汉朝。”
“还有陈羽的时代,贵妃的时代,统统都没有记载。”
李君后知后觉想起了陈羽和贵妃的残念。
“为什么明明存在的历史,却没有记载?现在的王朝为什么要掩藏曾经的历史?”
“真正的历史又是什么样子的?”
李君觉得这个世界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可惜他现在只是小人物,无法接触这个世界的高层。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坐镇帝都的高官显贵,到底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李君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其中的缘由。
不过他很快释然了,以后不停的诛杀鬼怪,获得残念,终究有一日真相会慢慢浮现。
李君摸了半天石碑。
刁德阳倒也有耐心,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他还以为李君好学,看到了字就走不动路。
纸张珍贵,穷人读不起书,有些特别想改变出身的穷人,会对文字有一种特别的执念。
刁德阳觉得李君可能就是这类人。
“好了,我们走吧!”李君站起身,再也不看石碑一眼。
刁德阳点点头,两人一狗朝着村落走去,此时炊烟袅袅,有饭菜的香味传来。
……
“春妮,是我啊,我是刁德阳啊!!!阳子回来看你们了,你们都还好吗?”
刁德阳忽的愣了,他激动望着眼前的女人,这是一个皮肤粗糙,大脸盘子,塌鼻子,厚嘴巴,脸上满是痘痘。
“这就是刁德阳漂亮的梦中情人?呃~果然童年的记忆都是带有滤镜的。”李君想。
那村姑手里提着一篓子嫩草,应该是喂羊或者喂猪的食物。
“你,你是谁?”
村姑王春妮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刁德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眼前男人是谁。
刁德阳是谁?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这个村子好久都没来外人了。
村姑王春妮展颜一笑。
“这位客人可是外头来的?稀客稀客,我去通知里长,客人先在这儿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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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德阳愣了,他急忙解释。
“不是的春妮,我是刁德阳啊!你……你怎么把我都忘记了?以前咱俩还好过的。”
刁德阳眼泪都涌出来了,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抓住王春妮的手,告诉她,这么些年来,他对她是多么的魂牵梦绕。
那少年时的懵懂情爱啊!
王春妮摇着头,神情紧张,步步后退,连篓子都掉到了地上,篓子里的嫩草也撒了一地。
“客人先等着,我去通知里长。”话音未落,王春妮撒腿就跑。
刁德阳刚准备追,李君忽的一把拉住他:“不要追。”
“我就问你,你离开这儿多久了?那时的王春妮也是这么小吗?”
“啊?”
“我离开这儿十几年了,春妮怎么一点也没长大,……”刁德阳脸色煞白。
后面的话他已经不敢说了,眼眸中流露出既恐怖又悲伤的表情。
忽的。
刁德阳摸出他的银质长命锁,紧紧贴在脸上,泪流满面,眼泪打湿了长命锁。
“李君小哥,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赶紧回家,我怎么总觉得村里不对劲?心里慌慌的。”
李君白了他一眼。
你这个地方要是对劲才奇怪。
“娘,爹爹,大哥,二姐,妹妹……我回来了。”
刁德阳连走带跑的,很快就到了一户青砖瓦屋前使劲敲门,表情激动至极。
吱呀~
门开了,一股古怪的味道传来,李君微微皱了皱眉头。
开门的是一位老妇人,头上挽着圆髻,戴着古旧的银簪子,身上穿着宽大的粗布衣服。
“德阳,你回来了。”
老妇人的脸上露出笑容,刁德阳见了这笑容,瞬间泪崩,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字。
“娘!”
“儿子,快进来吧,你好些年没有回来,我和你爹还有你祖母住着怪清冷的。”
“儿子现在回来看你们了。”
刁德阳带着李君和狗大进了屋,屋里非常干净整洁,可见这家主妇是个勤快的女人。
“爹呢?”
“你爹下地还没回来。”
“祖母呢?”
“你祖母病了,一个人住在阁楼上,阳子啊,你可别去看望她,她得的是痨病,会把病气过到你身上的。”
痨病其实就是肺结核。
在古代相当于绝症,治不好,还会传染,所以古人得了痨病一般都单独住,自生自灭。
家人只负责送餐,绝对不能接触,所用物品也要全部焚烧。
刁德阳叹了口气,心情沉闷,原来能够回老家,他还是非常开心的,现在……
哎。
“大哥,二姐,还有好多弟弟妹妹们呢?”刁德阳东张西望,屋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
“他们干活还没回来吗?”
“傻孩子。”老妇忽的笑了,面露慈祥道:“我们家一直就你一个独苗苗啊!”
……
037 娘只是记忆不好了
错愕,恐惧,无助,悲哀。
一瞬间。
这么多复杂表情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脸上,刁德阳只觉得脸上肌肉都不受控制了,也不知此时应该哭,还是应该惊恐大叫?
亦或是,直接拔腿就跑。
他忽的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些乡野怪谈,……鬼怪可以伪装成亲人的模样,遇到了千万不要戳穿。
陪着它一起演戏,演到它不注意的时候,拔腿就跑,逃跑时一定不能回头,回头就是死。
刁德阳跟着商队闯了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些世面。
想通了这点后,他便强忍着恐惧害怕,控制脸上的肌肉扯出一道笑容道。
“娘,这些年您过的还好吗?”
老年妇人脸上的皱纹宛如菊花绽放,就连李君都能感受到她此刻喜悦的心情。
老妇人堆满笑容的脸上,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有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儿终于回来了。
母的心也就落下了。
“咱村一直都太平,吃喝不愁,里长也特别照顾我们家,娘这些年过得很好,就是很想你。”
老妇人流着眼泪笑着。
感情真挚含蓄而隐忍,就如同世上所有的老母亲一样。
一瞬间。
刁德阳似乎不怕了。
纵然他娘亲真是变成了鬼怪,那也是他娘亲啊,亲人定然不会害自己的。
刁德阳刚准备扑到老妇人怀里大哭,蓦的又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乡野怪谈。
古代,有一户人家。
那家小姐生的非常美貌,偏偏腰粗,小姐爱美,为了裹出纤纤细腰,生生裹死了自己。
有一天夜里,庄子上的狗不停狂叫,村人隔着窗户,眼睁睁看着那小姐爬呀爬,半截身子爬进了院子里。
第二天。
那户人家全家死了。
还有一个乡野怪谈。
说是有一户人家的爹死了,放棺材里停尸三天,夜里,不知怎么的那具尸体起来了。
一声声呼唤着家人名字,家里人害怕无人敢应,只一个仆人睡的迷迷糊糊,忘记了老爷已经死了。
仆人含糊答应了一声。
第二日。
众人胆战心惊推开那仆人的门,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再看,那仆人早已经气绝身亡,胸口破了个大洞,心脏不见了。
所以。
村人常说,亲人如果变成了鬼怪,它也就不再是你的亲人了,鬼怪六亲不认,亲人也吃。
刁德阳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脸色煞白,浑身不自在。
老妇人却忽和蔼一笑。
“阳子,走那么远的路,你一定饿坏了吧,今年咱家养的羊特别肥,娘杀羊给你吃。”
老妇人忽的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菜刀,菜刀上还沾着血迹,笑笑,慢悠悠往大门口挪。
刁德阳长吁一口气。
“阳子。”
“啊,娘!!”
老妇人猛的转头,一双昏黄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君。
“好好的陪着你朋友,莫要怠慢了贵客,娘去去就来,你们莫要出门啊!”
“嗯嗯,好的娘。”
刁德阳刚刚惊吓过度,心脏止不住的砰砰的跳,老妇人刚一出门,这家伙一把拉住了李君。
抖动嘴唇道。
“小哥快走。”
“好。”
李君点点头。
刁德阳拉着李君,踉跄着往大门口逃蹿,却是刚一出门,就差点撞到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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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看。
那老妇人静静站立,神色平静,双手端着一个大锅子,装着满满的肉,还冒着丝丝热气。
“娘,您怎么……”
刁德阳急忙守住脚步,踉跄着后退,冷汗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按照他知道的乡野怪谈,逃跑的时候遇到了鬼怪,一般就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了。
可是?
她是我亲娘啊?
刁德阳心如死灰。
“我不是说过,莫要出门吗?阳子你又不听话了。”老妇人口中说着责备的话,脸上却木无表情。
“我我我我……”
刁德阳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他觉得自己的亲娘好陌生,陌生的害怕。
“大娘莫怪。”
李君不动声色的将刁德阳拉到了后面,然后上前一步,笑道。
“刁大哥怕你一个妇道人家,对付不了倔羊,他刚是准备出去帮忙您一起杀羊。”
李君的声音不疾不徐,淡定无比,旁边刁德阳惊讶的望着他,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过现在看来刁大哥的担心是多余的,哟,您这么快就杀好了,还炖熟了肉,真香。”李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李君话一出口。
刁德阳差点惊叫出声。
老妇人笑笑。
“哪有那么快啊,只是家里锅中刚好炖了羊肉,我刚才忘记了,快快快,快过来吃肉。”
老妇人说完后,便自顾自绕过李君和刁德阳,一边走,一边嘀咕。
“我最近记忆不大好,锅里明明炖了羊肉,差点就给忘记了,客人莫要见怪。”
老妇人说完后,还长长叹了口气,刁德阳眼睛猛的睁圆,终于放了心。
“原来娘只是记忆不好了。”
“娘应该是得了痴症,听说得了痴的人最后甚至连自己都会忘记了,何况是亲人?”
原来娘是因为得了病,才忘记了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可我居然还怀疑娘是……
我是畜生,我不是人。
刁德阳暗暗骂自己混蛋,恨不得狠狠呼自己一巴掌。
两人再次进屋后,刁德阳这次没有了心理负担,看什么都正常了,他很快就帮忙老妇人支好木桌,摆好了碗筷。
“好久没有吃家里炖的羊羔子肉了,好香。”刁德阳急不可待抓起一块肉直往嘴里塞。
还没嚼两口,他愣了。
羊肉闻着香,吃到嘴里却没有任何味道,就好像嚼木头渣子一样,难以下咽。
这是什么奇怪味道?
再一想,他家以前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杀羊吃,平日都是吃蔬菜和馒头。
今天,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他娘却好像早知道他要回来一样,锅子里炖好了羊肉。
刁德阳再次陷入怀疑中。
不过这次他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可能是麻木了吧?
“娘,我我我尿急,李君小哥你陪我出去撒泡尿,我怕黑。”刁德阳好不容易找了个蹩脚借口。
“行,阳子你出门小心一点,莫要听,莫要看,莫要回头。”
……
038 你已经死了啊!
得到了老妇人的允许,刁德阳再次拉着李君逃也似的出了门。
狗大漫不经心走在后面。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月色幽幽。
勉强能借着月光看见周围物体,两人一路奔逃到了屋檐下,刁德阳累的气喘吁吁。
“李君小哥,幸亏你没有吃那锅羊肉,羊肉不对劲,嚼起来像木头渣子,不像是活人吃的食物。”
“哦!”
李君淡淡点了点头。
刁德阳见李君这幅表情,怒了,他觉得这个李君要么呆,要么傻,哪有活人遇到这种事情不害怕的?
“李君小哥,活人吃了那种羊肉是不是会死?我有一种预感,感觉自己走不出这个村子了。”刁德阳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之情。
“其实我不是怕死。”
“我只是后悔当年不该离开村子,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想衣锦还乡赡养父母,可如今我的娘亲却已经不在了。”
“那只是一个鬼怪,幻化成了我娘亲的模样,我悔,我恨呐!”
刁德阳泣血而哭,他觉得似乎有千把利刃剜着他的心,可心里却空落落的。
欲哭无泪。
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李君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刁德阳嚎了半响,他忽的抬起头,毅然道:“不,我不能崩溃,我还有其他的亲人,我要告诉他们,快逃啊!”
刁德阳说完后,急切的看着李君:“李君小哥,快来帮帮我,手伸到我喉咙里,使劲的扣,让我把那羊肉吐出来就好了。”
李君摇摇头。
刁德阳眼神一黯。
“没事。”
李君指着屋檐下的动物骸骨道:“你刚刚吃的不是羊肉,是山兽肉,味道肯定和羊肉有差别。”
山兽肉?
刁德阳急忙看过去,隐隐约约,还真就见屋檐下静静摆着一具动物骸骨,肉还没完全剔干净,血浸润到了泥土里。
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山兽。
不过。
只要不是羊肉就好。
“嘿,原来不是羊肉,怪不得那味儿,真是虚惊一场,小哥我们先回去吧,我娘肯定等急了,呃?……小哥你咋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那兽虽然不是羊,可身上披的却是羊皮子。”李君静静说完。
“啊!!!”
刁德阳急忙瞪大眼睛,身子前倾,想要看的更清楚。
果真见那头山兽身上还剩有剥了一半的皮子,白色皮子上面沾染了血迹,毛微微卷曲,是羊皮。
这种恐怖的剥皮取肉法,是正常人类能够干出来的事吗?
刁德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哭丧着脸道。
“李君小哥,麻烦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说一半留一半,我心脏受不了。”
“这里太可怕了,小哥快点扶我起来,我们先逃到外面去,从长计议。”刁德阳道。
李君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不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完,我们走不出这儿的,你瞧我们跑了半响,其实还在你家屋檐下。”
刁德阳呆呆的。
要不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换个普通人一下子经历这些事,只怕早崩溃了。
“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刁德阳终于平静了下来,看李君表情,他知道李君还有话说。
沉默。
“你用手摸摸自己的心脏就知道了。”李君终于还是说了。
刁德阳犹豫片刻后,举起双手缓缓按压在了心脏位置,良久……
他脸上流露出了痛苦,挣扎,迷惘,还有不可置信的表情。
“其实你早就已经死了。”
“这一路上,你可曾有过饥饿的感觉?除了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你现在还流的出眼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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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胸膛中早没有了心跳,你现在只是一具行尸,一具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原因,魂魄滞留体内,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回家的行尸。”
“原来我已经死了吗?”
刁德阳终于哭出来了,流的不是眼泪,而是一种腥臭的汁液。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确实死了,他记得当时有一双可怕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拽着他,将他拽到了黑沉沉的地底。
窒息,死亡。
“原来我已经死了呀!”
刁德阳忽的笑了,身躯开始僵硬,尸斑慢慢显现,瞳孔散大,眼白浮现,指甲乌青。
“不,阳子。”
“别听他胡说,你还没有死,你还活着啊!”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接着。
李君就见那老妇人嘶吼着冲过来,一把抱住了缓缓倒下的刁德阳尸体,哭的声嘶力竭。
“阳子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你脖子上有长命锁,长命锁可以护你百邪不侵,你还是活着的。”
刁德阳喃喃自语,睁着眼睛,静静的看向虚空,人死的时候,一生的记忆会浮现,如同走马灯一样。
李君不知道刁德阳看到了什么,但是他的表情淡然,平静,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我死了,我死了啊!”
“李君小哥,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只是这个真相太残忍了,我这充满了谎言和苦痛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李君小哥,珍重!”
吼吼吼~
老妇人痛苦的脸都扭曲了,她疯狂的摇着头,银簪落地,发髻散下来一大片。
“我儿德阳啊!”老妇人嘶吼。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告诉他真相,我只是想留住他,我恨你,恨你啊!”老妇痛苦的浑身发抖。
她颤抖着摸起银簪,悲伤的盯着李君,她将银簪对着李君,狠狠的撞了过去。
哧~
利器入体的声音。
老妇人身子一晃,差点扑倒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胸膛,银簪狠狠洞穿了她。
“李君,你心可够硬的,换成一般人见了这种可怜老妇,呃~虽然她也不是活人。”狗大开口了。
狗大继续道。
“但是,一般人必定会同情,内疚,然后就这么站着不动,任凭老妇人拿着银簪子捅一下。”
“反正也是小小的银簪,又不锐利,挨一下,消了自己的内疚感,有何不可?”
李君无语。
再看向老妇人,那根白银簪子直接洞穿了她胸膛,簪头还泛着黑,老妇人胸膛更是滋滋冒白烟。
这叫小小的银簪?
……
039 谁知斩执念之痛?
与其说是银簪子,不如说是细长利剑。
那把细长利剑狠狠的定着老妇人,任凭老妇人怎么挣扎也逃不开,她的容貌也再发生变化,老皮开始脱落,白发变黑,身段也逐渐柔软起来。
片刻后。
李君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老妇人啊!
分明就是一位长相普通的中年妇女。
她,或者说是它。
怨恨的盯着李君,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
刁德阳彻底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尸体一些部位在开始变软,这是即将腐化的标志,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忧伤,刁德阳的残念记忆进入了李君脑海。
那真的是一个特别悲催的人生。
李君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那女人。
“刁马氏。”
“你也已经死了。”
“行尸有褪尸之苦,厉鬼何尝没有斩执念之痛?越是强大的厉鬼,执念便越深。”
“我想,刁徳阳便是你的执念。”
李君说完后,地上的女人怒吼。
“妖人惑众,老身明明就是活生生的人,有这些年的记忆,有衰老的情况,怎么会是死人,你这妖人害了我儿,你走不出这个村子的,哈哈哈。”
刁马氏笑的非常凄厉。
“那真是你的皮?”
“啥?”
刁马氏一愣,没有听明白李君的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你这厉鬼为了装人,连自己都骗啊,剥了这家祖母的皮按在自己身上,真就以为自己老了吗?看你模样,应该死了很多年了。”
李君点点头:
“不错,其实你在生刁德阳的那年难产死了,横产,难产,为了保住孩子,产婆生生破开你的肚子,取出了孩子。”这些自然是刁德阳的残念记忆。
人死的时候,一生的记忆会重现,就好像人又走过了一生。
“因为刁德阳是你最后一个孩子,你亦是因他而死,因为担心幼子无人照顾,执念便在那时产生了,……刁德阳不是捏碎锁骨出来的,是生生破了你腹,取出来的。”
“哎。”狗大忽的叹了口气。
“母爱真的很伟大,生生破腹该有多痛啊!”
李君静静看着刁马氏。
确实。
真正的刁马氏非常伟大,是那种淹没在普通人里的伟大,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感叹,更加不会有人记得她的付出,不过无所谓,只求儿能够平安渡此生。
这便是执念。
刁马氏死后,因为未知的原因,诞生了厉鬼刁马氏。
厉鬼和人类是两种生命体。
这个厉鬼非常强大,渡劫自然更难。
它想斩断执念,可是执念却深深影响了它。
“刁大哥曾经和我说过,他很早就离开家乡,只为有朝一日衣锦还乡,让父母亲人过好日子,可是?”
李君话锋陡然一转。
“按照他现在的年龄,他不过十来岁就离开了家乡,符合逻辑吗?”
“如果是那种穷的吃不饱饭的地方,或许符合逻辑,可是偏偏乌衣村富足美好,呃,相比于外头,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刁马氏静静的听着,目光迷离哀伤。
似乎真的记起了什么?
李君步步上前。
“身为鬼怪的你欲斩断人间执念,却又舍不得,终于,执念战胜了你,你放刁大哥离开了,远远的离开村子。”
YY小说
刁马氏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是啊,她想起来了。
她死了。
她改变了家人的记忆,改变了幼子的记忆,甚至,改变了自己的记忆,只为了让自己以为自己还是人,这样他的儿子便能活命。
刁马氏终于记起来了。
但是,她也决定了,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鬼。
“不过,你终究不甘心。”李君继续戳穿刁马氏。
“鬼怪和人类是两种生命,刁大哥可不是你儿子,你本能的还是想杀了他,这样,你才能变成更加强大的存在。”
“那不是长命锁,是锁魂魄,不管刁大哥身在何处,也不管时间过去了多少年。”
“当他死后,锁魂魄便能将他的魂魄强行锁住,带着他,一步步走回家。”
“妖言惑众。”刁马氏眼里流出血泪。
眼神婉转。
“我爱我儿,又怎么会害他?那就是长命锁,是我爱子之心感动了井神娘娘,娘娘赐予老身的宝物。”
“生,可护佑我儿百鬼不侵,死,能带我儿魂魄归故里。”
李君忽的笑了。
“什么百鬼不侵?不过是你的厉鬼气息,吓住了普通鬼怪游魂罢了。”
之前,刁徳阳曾经告诉李君,他从小命硬,没有见过脏东西,李君还以为是他运气好,现在看来,完全是因为锁魂魄的存在。
普通鬼怪幽魂不敢得罪厉鬼。
刁德阳又没有遇到更加厉害的鬼神,或者也可能是鬼神给了刁马氏一个面子。
毕竟这里是井神的地盘。
刁马氏当了这么多年厉鬼,吃光了自己的亲人。
井神也没有管,谁会相信其中没有什么内幕交易?
只是?
普通鬼怪幽魂都可以感应到锁魂魄的存在,为何他和狗大都没能感应出来?
直到,李君服用了麒麟心头血。
忽然就顿悟了。
那黑沉沉的世界帷幕,仿佛终于掀开了神秘的一角。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李君暗忖:或许是麒麟心头血里包含了麒麟的记忆和经验。
就好比现代社会,一些患者移植了别人心脏后,记忆和习惯也会发生一些改变,有些甚至会对移植体的亲人产生莫名其妙的感情。
“不管是人,还是鬼,做事情总要有道理吧,我如果真的是鬼,既然已经放他走了,为什么还会让锁魂魄带着他回来,而且,还要陪着他演我还活着的大戏?”
“呵呵,就算我真的是鬼,我失心疯了?”
“那是因为。”李君笑了。
“你伪装欺骗自己是活人,偏偏又故意露出无数的破绽,让刁德阳害怕,畏惧,怀疑,恐惧,这些负面情绪慢慢积累酝酿。”
“从某种程度上说,执念或许也是一种生命。”
“而这,就是你一直想要寻找的破绽和捷径。”
李君最后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就好像,他曾经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样?
蓦的。
李君悚然一惊。
我们人类这一生拥有的知识,经验,还有技能。
真的就是在这一生获得的吗?
“”
“”
……
……
040 井神吴涓娘
沉默。
李君静静盯着她。
就在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的时候。
撕拉~
刁马氏蓦的一蹬脚,身躯急速向上滑行。
而,钉住她身子的细长剑纹丝不动,直接把这具身躯划成了两半,竖切的样子。
“人类你非常聪明,可惜话太多。”
刁马氏两截身躯直直站立,声音却是从两截身躯的中间传出来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接着,从刁马氏两截身躯中间,走出一个女人。
静美娴雅,美目盼兮。
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极为迷人,刹那,发丝狂舞,疯狂的涌满了屋子,每一根头发丝都闪耀着寒光,透着血色,弥漫着腥气。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冷,阴气溢满。
四面墙壁渗出凉水。
那女子手一吸,细长利剑再次变成银簪子,飞回到了她的手中。
“不得不说,你大部分猜对了,可惜,……”
“我不是披着这家祖母的皮,我是整个儿的尸体都披上了身啊!咯咯咯,人类的小哥,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区区行尸吧?”
李君自然明白她话的意思。
鬼怪界也存在鄙视链条。
行尸便处于鄙视链的底层,哪怕这具行尸再强,稍微有点智慧的幽魂都能鄙视它们。
就好比这个世界的文人,甭管自己多穷,在面对商人的时候也能啐上一口。
满身铜臭的玩意儿,末民。
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优越感。
徐将军对陈羽那么忠心耿耿,面对陈羽原身的时候,都是瞧不起的感觉。
贵妃当时那么凶悍,那两个小鬼也还想吸了他。
行尸只有褪去了尸身,才表示完全融入了鬼怪的世界。
厉鬼却不一样。
“这个村子一直都有井神的传说,你一个厉鬼居然敢在此地作乱,可是仰仗井神之势?说句实话,我真的很好奇,那井神是个什么玩意儿?”
“神灵?”
“还是把老百姓当成牛羊,圈养残食的鬼怪?枉借神灵之名,行残害苍生之事?”
“老百姓摊上了个这样的神,可真悲惨,哦不~这儿还有老百姓吗?他们好像被你们这些鬼怪造成了羊子,吃光了吧?”
“我们人类养鸡鸭,好歹也会想着留点种,年年都有鸡鸭吃,你们倒好,竭泽而渔啊!井神待这儿那么多年,忽然干出这种脑残事情,莫不是?”
李君淡淡一笑:“老年痴呆症!”
贵妃,陈月佳,玲珑,三鬼静静站在李君前面。
三鬼脸上无喜无悲,甚至意识都没有,她们就是李君的鬼兵,只要李君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也会趟,从某种程度来说。她们和三千战魂差不多。
不同的是。
三千战魂是军队共同作战,三千战魂宛如一体,令行禁止,配合度非常强,李君的鬼兵没有意识,配合上就差了点,属于单兵作战。
李君说出老年痴呆症,那女子一楞,似乎在咀嚼这个词的含义?
片刻,她似乎听明白了。
大怒,四壁凉水渗的更迅速了,寒气丝丝入骨,冷的人直发抖。
“怪不得你那么有底气,敢孤身闯此地?原来,那三鬼便是你的底气吗,可惜啊,不过是三个野鬼罢了,实力太弱。”女子添了添嘴巴。
百盟书
接着又道。
“而且,你也太蠢,你以为我和你废话这么长时间,真的是为了脱掉这家祖母尸体吗?呵呵,吾是为了将你置换到此地,此地乃是吾的场。”
“有神册护身,诛杀尔等邪魔外道,轻而易举。”女子笑了。
李君也笑了:“看来我还是猜错了,你不是刁马氏厉鬼,你是井神吴涓娘。”
“不过?”
李君忽的话锋一转。
“身为神灵,你却不能管控此地的鬼怪,任凭它们吃光了人类。”
“而且堂堂井神对付我这种小角色,居然还要用计?呵呵,可见你也没多么强大嘛,我这三鬼未必没有一拼的实力。”
李君自信的看向三女鬼。
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吴涓娘是嘛!”李君忽然狂妄的直接称呼井神名字:“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和刁马氏什么关系?
第二,刁马氏渡劫和你有什么关系?”
吴涓娘冷笑:“吾为何要告诉你?”
“我只是太好奇了,你不说也没关系,来吧,我们动手吧!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的,便对你手下留情。”
李君拔下头上的青铜簪子拿在手里。
簪子一入手,陡然变大。
李君手执青铜武器,傲然挺立。
吴涓娘眼睛陡然睁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这是陈羽的武器,为何陈羽把此物给了你?”
吴涓娘步步后退。
似乎非常惧怕这把武器一样。
“放肆。”
李君忽的怒了:“不可直呼主上姓名,虽然你是神灵,却也不过管控一井而已。”
“我主上即将褪去尸身,三千战魂,有斩杀河伯之力,吴涓娘,你一开始就败了。”
“不管你能不能打败我,我主上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如果你识相的话,乖乖回答我的问题。”
李君木着一张脸,紧紧盯着吴涓娘的表情。
狐假虎威,有时候还是挺好使的,特别是陈羽这张虎皮。
陈羽在积阴之地呆了那么多年,李君虽然不了解鬼怪世界的体系,但是……一个这么强大的存在,怎么着也得是名鬼吧?
吴涓娘区区井神。
应该是不入流的存在。
吴涓娘想了半天,终于开口了:“其实我也是为了渡劫。”
“我们这种阴神,虽然入了神籍,可却并没有超脱出来,神籍成就了我们,其实也困住了我们。”
“几千年了啊,我的生命已经快走到了尽头,如果不能想到晋升的办法,我便要灰飞烟灭。”
“可是,鬼神晋升哪有那么容易?我被神籍所困,不能离开此地,怎么才能晋升?”
吾涓娘脸上露出淡淡的悲伤,似乎陷入了不堪的回忆中。
……
今天回来的迟,太累了,稿子是赶着完成的,没有检查错别字。
也没有仔细写,可能有一些错别字。
等我洗完澡,睡醒了,半夜起来改一遍,洗澡去了~
洗白白,睡饱饱。
不许偷看。
……
041 肥羊真相
李君静静站立。
他察觉屋子里的墙壁开始改变,这些墙壁从普通砖石变成了青石,滑溜溜的,长满了斑驳青苔。
寒气从青石头缝隙中丝丝冒出,阴冷潮湿。
吴涓娘缓缓抬头,刹那,满屋子的黑发蜿蜒缩回,静静的披散在她身后。
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也慢慢褪去了色泽,变得湿润润的,泛着幽青。
仿佛水草。
李君眼神陡然一凌。
原来,之前他在井底看到的并不是水草,而是吴涓娘的头发,她的头发既可以与她合为一体,又能够单独存在。
甚至。
头发才是她的本体?
也对,这口古井水质清澈,冰寒,没有营养物质,怎么可能长的出那么茂密的水草?
吴涓娘蓦的凄凉一笑,笑容似繁花绽放,带着千年的孤独和寂寞,让人莫名怜惜。
吴涓娘娓娓道来。
……
为了能够晋升,我查遍了各种典籍,翻遍了凡人的记忆,却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后来,我便想啊!
不论是行尸还是厉鬼,想要渡劫便必须斩断执念,且越是强大的存在,执念便越深。
执念,……爱恨情仇,贪嗔痴怨也。
吴涓娘眼神狂热起来。
为了观察到极致的感情,我曾经试着将一部分人类变成肥羊,让他们的亲人亲自宰杀,吃掉。
互相残食,毫无知觉。
接着。
我又将这些血淋淋的记忆剥出来,让那些人类记起来,体会着极致的痛苦。
一次的痛苦不够,那就继续篡改记忆,一次又一次。
李君静静听着。
他想起了刁德阳的残念,充满了痛苦,绝望,谎言,欺骗。
他一直以为的平静美好的村庄,竟然比外头闹灾荒的地方还要残酷一百倍。
灾荒之年,人竟相食。
并不是最绝望的。
最绝望的是吃完了,还要欢天喜地,赞一句富足美好,羊群漫山遍野大丰收。
直到有一天。
记忆忽然苏醒,锥心之痛后,又是遗忘,反反复复,永无止境的苦难和绝望。
刁德阳的残念记忆留下的并不多,刁德阳一直都以为这一切的悲剧源头,是他亲娘幻化的鬼怪干的。
最开始,李君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看来,原来始作俑者竟是井神吴涓娘,布下一场这么残酷的局,只为了观察人类的极致情感。
不,光观察还不够。
还得要亲自下场体会,真正把自己带入了刁马氏厉鬼的角色中,体会刁马氏厉鬼的渡劫之痛。
够狠,够绝。
这些鬼怪的心都是什么做的?吴涓娘带入刁马氏厉鬼角色的时候,是实实在在可以体会到那种锥心之痛的。
自此,乌衣村事件算是理清了了个大概,村民,厉鬼,通通都是吴涓娘玩弄的棋子。
并没有打扰吴涓娘的叙述,只是他手掌紧紧蜷着,额头青筋暴暴,可以感受到李君此时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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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我是井神,被困在这儿千年了,大部分时间我只能待在井底看星星。”
“这村里人虽然多,却都是愚民,寒夜凄冷,孤枕难眠,小哥可愿意留下来陪我?”
吴涓娘幽幽叹了口气。
偷偷看了眼李君手里握着的青铜战戟,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小哥。”
“寒夜茫茫,孤灯单影,我真的很想找一个人陪着,好好的体会一下男女之情。”
“你,能够留下来陪我吗?”
吴涓娘无疑非常漂亮,尤其是她轻轻皱眉,幽幽叹息的时候,直刺天下男人柔软的内心。
仿佛拒绝她,便是无情无义之辈?
“这个……我不能背叛主人,我家主人实力无比强横,而且即将褪尸,更有三千战魂追随,我背叛了他,只怕性命不保。”
李君面露难色,眼神闪烁,似乎内心深处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陈羽那厮也叫实力强横?”
吴涓娘面露鄙夷之色:“不过区区行尸罢了,若不是靠着这柄青铜战戟,只怕他连尸变都做不到。”
“啊?我不懂。”
李君一脸懵逼的望着吴涓娘。
吴涓娘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陈羽呆的那地方,乃是一块绝地,任凭他多大的怨气,也不可能尸变。”
“偏偏他却尸变了,小哥知道为什么吗?”吴涓娘问到。
“难道不是因为地底走的那条阴脉?”李君奇怪的反问。
“笑话。”吴涓娘冷笑。
“当年那位皇帝为了镇压陈羽,汇集天下风水大师,才布下那个绝地,岂会没有考虑过阴脉问题?”
“按照正常情况,陈羽就算再过无数年,也不可能尸变。”
“可是,他不仅尸变了,还在不到百年的时间里,修炼到了那种程度,甚至拥有同河伯一战的能力。”
“你觉得正常吗?”
吴涓娘说完后,并没有急着公布答案,而是似笑非笑望着李君。
等待李君消化她的话。
“是因为什么原因?”李君沙哑着嗓子,紧紧攥着青铜战戟,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贵妃三鬼亦紧紧盯着吴涓娘。
吴涓娘微微一笑,继续道。
“百年前,忽然一柄战戟破空飞来,刚好就落在了积阴绝地,那战戟直接刺穿了陈羽的尸身,贯穿阴脉,破了积阴绝地的风水。”
“此后,陈羽起尸,不过百年时间便修炼到了行尸巅峰之境,只待褪尸后,就能走出那片绝地。”
“当时,有无数鬼怪觊觎那柄战戟,想要据为己有,可惜陈羽已经成了气候,这些觊觎宝物的鬼怪全部进了他肚腹。”
“就连河伯,也曾派阴兵围剿,八百阴兵进入,无一个回来。”
李君咋舌。
怪不得徐炟一直都想斩杀河伯,原来是那个时候结下的梁子啊!
只是,河伯派遣八百阴兵都没干掉陈羽,为何不一层层上报?
据李君所知,地府拥有一套完整的官僚体系,渭水河伯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吴涓娘吐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继续道。
“小哥,这么重要的宝物,你不想拥有吗?我有一种预感,这宝物可以让我找到晋升之路。”
“小哥啊,与其留在陈羽麾下当条狗,不如同我做对快活夫妻,我们藏身井底,封闭这个村子。”
……
042 我不要,你太丑了。
吴涓娘继续道。
“我们一边恩爱缠绵,一边研究战戟,我亦会让你体会到男人最极致的乐趣。”
吴涓娘媚眼如丝望着李君。
丝绸一层层滑落。
美好的腿,柳枝一样的腰身,细腻的肌肤,玲珑锁骨下面是一对润润的,……咳咳。
唰的一下。
李君脸红了,耳朵和脖子也红红的,好似烧熟的虾米。
“别,你别过来。”
李君不停的摆着双手,害臊的步步后退,可是冒火的眼睛却泄露了他真实想法。
吴涓娘莞尔一笑。
无视贵妃三鬼。
“别害羞,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勇敢点,男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不过,你身边这三个女鬼太碍眼了,小哥先将她们收了,我们再好好行事。”
安静。
尴尬。
“你先躺下。”李君终于开口。
“好!”
吴涓娘温柔一笑,缓缓后退着倒了下去,眼看就要摔倒在了地上。
她身后的头发蓦的增多变厚,承接住了吴涓娘的身体,就好像藤条软床一样。
还能这样?
“小哥,快过来。”
吴涓娘柔声催促。
“你先闭上眼睛,我害臊。”李君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上前,眼神里既有害怕,也有向往。
吴涓娘眼眸一寒。
不过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
嘶~
吴涓娘忽的睁开眼睛,面容扭曲,嘴巴裂开到了耳朵根部。
她愤怒道:“卑鄙的人类,我倾心侍奉,你为何要暗害我?”
李君右手死死掐着吴涓娘脖子,任凭吴涓娘怎么挣扎也不放手,红光大盛。
“倾心侍奉?”
李君嘲笑道。
“你自己相信这话吗?别以为我不了解你们的心理,在你们眼中人类就是狗,你会侍奉狗吗?”
“从一开始,你就想得到这柄战戟,还用了魅术,可你很谨慎,怕我察觉出来,只使用了一点点魅术。”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确实察觉出来了,就算你魅术全开,也魅惑不了我李君的。”
“而且,你越是这样,便越暴露出你的弱点,原本我还以为此地藏有大凶之物,现在看来……”
李君嘴角上扬,讽刺道。
“不过是一个擅长伪装的区区阴神,你都快死了,实力自然大打折扣了。”
李君紧紧压住吴涓娘,手上力道加重,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吴涓娘气的脸色煞白。
忽的。
“咯咯咯~”
吴涓娘诡异的笑了。
嘴角越裂越开,一直开到了耳根,身躯迅速干瘪,变薄,变的苍白泛黄。
忽然。
吴涓娘变成了一张微黄的纸人,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三千头发丝暴涨,瞬间刺透贵妃三鬼,然后狠狠的卷起李君,勒紧。
李君只觉得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右手软塌塌的垂了下来。
不得不说,阴神就是阴神,就算是快要死的阴神,实力也比贵妃等女鬼强多了。
“咯咯咯~”
四面八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小哥你很聪明,可惜并没有完全猜对,我实力确实不如以前,否则也不会将你置换到井底了。”
“纵然我实力大减,在这井中杀你亦是易如反掌,这里是我的场,你永远也找不出我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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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吴涓娘忽的奇怪问道:“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为何脸上没有惧怕的表情?”
“你不也已经用头发丝箍住了我,却为何还不杀我?”李君反问。
果然,片刻后。
“李君,你手中的青铜战戟到底怎么得来的?呵呵,这次可别撒谎了,那陈羽就算脑子进水了,也定然不会将此物交给人类的。”
“况且,……”
吴涓娘话锋一转。
“青铜战戟乃是灵物,这些年,除了陈羽能拿之外,任何阴神都不能动,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
“百年前,此物落在了积阴之地,你以为当时没有谁觊觎吗?”
“可惜啊,此物好似烧红的烙铁般,神鬼不能拿起,触之既死。”
“这东西就好像专门冲着陈羽来的,只有陈羽可以拿起他,你说,你区区人类凭什么能拿它?”
“陈羽,究竟怎么了?”
最后一句话,吴涓娘几乎吼了出来。
李君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陈羽这个混蛋当时就想害了我,亏他还说什么不想让三千战魂埋藏,不想让宝物无主。
呸,原来都是假的。
李君本想摇摇头,转念又一想:“我自然有法子,只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也行,待我生吃了你,自然可以获得你的记忆。”吴涓娘说道。
“那你吃吧,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你确定吃了我后,获得的记忆都是真实的吗?”
李君笑的贼兮兮。
李君曾经获得过陈羽残念,可是陈羽残念中却没有吴涓娘说的这些事情。
所以。
要么是吴涓娘撒谎。
要么是陈羽有反制记忆的手段,可以保护自己重要的记忆不被人偷窥了去。
李君更相信后者。
毕竟鬼怪最擅长偷窥别人的记忆,所以,它们自然也会害怕自己的记忆被别人偷窥。
吴涓娘果然沉默了。
她太想得到这件宝物了。
吴涓娘咬牙切齿。
“李君,我真的很想得到这件宝物,或许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机会了,你若肯告诉我掌控它的方法,我……”
吴涓娘顿了顿。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决绝道:“我可以真正的侍奉你一次,哦不~你想要几次都行。”
“答应她。”
狗大忽然传音过来。
“牺牲一下你的男色,帮助老子找出她的本体,呃~她的本体就是那缕泛绿的头发。”
李君满头黑线。
只觉得三观尽毁。
“我不要,你太丑了。”
李君言简意赅。
李君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冷了,青石头缝隙里不仅冒出丝丝寒气,更冒出了丝丝头发。
这些头发就好像活物一样,微微泛着绿,疯狂扭曲,肆意生长。
看样子,甭管是女人还是女鬼,都讨厌被人说丑。
李君盯着青石缝里冒出的缕缕泛绿头发,这些应该就是吴涓娘的本体了,可惜他没有办法破开石壁。
而且。
就算破开了石壁,估计也没有办法揪住她的全部本体,谁规定鬼怪的本体只能藏在一个地方的?
多藏几处不行吗?
……
043 斩杀吴涓娘
尤其是吴涓娘这种特殊类型的鬼怪,压根就没有身体。
那么多的头发丝,随随便便藏在几十处地方,只怕神仙亲临,也杀不死她。
“李君,老子已经探查到了吴涓娘的本体了,它们全部藏在了青石头缝里。”
“可惜,我力量太小了,轰不碎山石,不过我有一计,你听仔细了。”狗大神秘传音。
“我的血乃滋补圣品,人服用了可以强身健体,鬼吸了,能够滋养神魂。”
“你先稳住吴涓娘,等会我偷偷送到你嘴边,你吸了我血后,便能获得百倍力量。”
“轰碎山石,一把扯出那些烦人的绿毛,扯个稀巴烂。”
李君无声点点头。
“咯咯咯~”
忽然。
四壁传来快意的笑声。
“鬼吸了能够滋养神魂吗?”
狗大浑身一震,忽的趴在地上惨叫道:“老子忘记了,这里是她的场,她听的见。”
“是呀,我听的见哟!”
吴涓娘幽幽传音。
话音未落,无数的发丝刺来,带着破空之音,泛着绿光。
狠狠刺向了狗大。
“嗷嗷嗷~”
狗大浑身刺满了头发,活像一只大大的刺猬,叫声凄厉无比。
“我要吸了哦!”
汩汩汩,绿色的头发就好像吸管一样,狗大的血液顺着头发丝流进了石头缝里。
李君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拼命挣扎,左冲右突,却怎么也挣不脱头发的束缚。
就好像丧家之犬一样。
“小哥你很特别,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可惜啊,终究还是太嫩了点。”
吴涓娘嘴里说着可惜的话,语调却极为轻快,显然狗大的血让她极为受用。
“好饱,我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啊啊啊,力量越来越大,好撑,……”
片刻,忽然一道凄厉惨叫声音传来。
“这是什么东西,快滚出我的身体,撑死我了,嘶~不要不要啊!”
忽然。
石头缝里传来异动。
一缕缕绿色的头发,争先恐后钻了出来,滋滋冒着白烟,就好像活物一样,三千发丝拼命挣扎着。
“区区井怪,也妄想吞噬老子的血?不知道老子的血专门克制你们这些玩意儿吗?”
狗大艰难的爬起来,浑身冒血,全身没有一处好的皮肉,耳朵也掉了,可它依然高傲的昂着脑袋。
“狗大,你没事吧?”
李君一把扯开缠绕在他身上的头发,紧紧抱住了狗大,用自己的身体捂着它。
它的身体很冷。
它浑身都在瑟瑟发抖,一定很疼,可它依然高高昂着头颅,维持着麒麟的尊严。
“对不起,我不该来这儿的,从现在开始,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慢慢修炼。”李君叹了口气。
狗大疲惫的闭上眼睛。
“李君,不怪你。”
“直觉告诉我,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的强大起来,拼尽一切的强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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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躲起来吸收幽魂,最后我们都得死。”不知不觉,狗大对李君的口气已经变了。
忽然。
狗大狠狠扑向了那缕泛绿头发,用爪子按住了。
“李君,吴涓娘的本体给你吸收,她虽然实力不如以前,毕竟有千年积累,对你大有好处。”
李君也不客气。
点点头,伸出右手捏住了头发,一丝丝的力量进入体内,却忽然停滞了,有一种江河溢满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
李君一直都没有修炼之法,他一直都是凭借右臂吸收鬼怪的力量,然后这些力量又会本能的转化成他自己的力量。
这是李君的长处,因为方便。
这也是李君的短板,因为不知道原因,比如现在,吴涓娘力量进入身体后,李君便再也吸收不了其他力量了。
他似乎达到了一种饱和状态?
李君也很疲惫了。
他再次抱着狗大靠墙休息,静静的,好像彼此已经熟悉了千万年般。
李君一直没有安全感,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便一直处在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却从来没有怀疑过狗大。
哪怕狗大经常口吐狂言,左一个老子,右一句愚蠢的人类。
李君也从来不怀疑狗大会背叛自己,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共生关系的原因。
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对狗大那种无条件的信任,其实一直都原自他的内心深处啊!
良久,一人一狗休息够了。
开始清点战利品。
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李君的收获还算不错
比如那张纸人,也是活物。
这玩意儿叫替身纸人,本身没有什么法力,却可以幻化出主人的模样,欺骗敌人。
但是同样,李君依然有一些东西没有搞懂。
第一:青铜战戟是一件怎样的兵器?如果吴涓娘没有撒谎的话,为何所有人都不能碰的兵器,他李君却可以碰?
第二:地府下辖河伯,山神,城隍,井神,土地,等等众多阴神管理人间。
应该是为了长线钓鱼,绝对不会竭泽而渔的。
吴涓娘毫无顾忌的弄死一村人,她是否有这个权力?
还有,河伯明明知道青铜战戟不凡,却不上报,是否存了什么私心?
或者,河伯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他也想独占青铜战戟?
青铜战戟随意的放在李君膝盖上面,古朴,庄严,肃静。
李君翻来覆去的摸着,这玩意儿除了卖相古朴之外,怎么看也是一堆铜啊!
鬼神触之既死?
真有那么神奇?
可惜吴涓娘已经灰飞烟灭了,要不拿她试试战戟也是极好的。
“狗大,你之前说青铜战戟是陈羽分体,你还用什么麒麟心头血牵制着,现在看来,……”
“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这玩意就是陈羽的分体,至于吴涓娘述说的那些神异事件,你看见了?”
狗大语气虽然强硬,可李君还是敏锐的听出了一丝疑惑。
吴涓娘撒谎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李君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她没必要撒谎。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想了良久。
李君忽地运转右臂,一股股力量疯狂的涌入青铜战戟,直到他身体中再也没有了一丝力量。
咔嚓一声。
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响起?
细看。
青铜战戟体上居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露出一抹纯黑。
……
045 圣兽传说
这里是一处幽暗的空间。
似乎被遗忘了很多年?
一尊大鼎,静静矗立。
那鼎看着虽然大,却很破旧,鼎身上布满道道划痕,上面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图案。
一位老者拿着扫把,轻轻的扫地,也不知道他扫了多少年了,他身后紧紧跟着一名少年,少年帮忙洒水。
“师傅。”
少年不满道:“咱们守了这地方那么多年了,一个鬼影子也不曾来过,为什么还要守?”
“地府职位那么多,怎么会有这种闲职?师傅,我们是被抛弃的闲人吗?”
少年唉声叹气。
似乎为自己的前程担忧?
老者笑了。
他慈祥的看了眼少年。
“我们地府职位固然多,却没有一处比这儿还重要,咱们这里看似清闲,其实十二位阴君时时刻刻盯着这儿呢?”
阴君?
少年吓得差点跪在了地上。
阴君,那可是整个地府的最高统治者,不对~应该是天地万物之主啊!
世间生灵,无不仰仗阴君的恩泽生存,阴君一怒,可伏尸百万,可毁灭人间王朝。
十二位阴君时时刻刻盯着这儿,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情吗?
少年狐疑的望着师傅。
师傅一定是骗我的?
阴君那么尊贵的存在,怎么会整天盯着这个僻静的地方看?
师傅那么卑微的老鬼,若是阴君真的整天盯着这儿,师傅还能如此气定神闲?
呵呵,师傅骗鬼呢!
老者忽然停止了扫地,静静望着那尊古老的大鼎,陷入沉思。
“小白,你可知道那尊大鼎用来做什么的?”
名叫小白的少年摇摇头。
他一直以为大鼎是废弃之物,否则也不会扔在这么僻静的地方了?
“此鼎,名封魔鼎。”
老者的声音掷地有声。
封魔鼎?
封的什么魔?
少年小白不解的看着他师傅:“咱们地府管辖天地人间那么多年,哪还有什么魔物啊!”
老者淡淡一笑。
“那是一头圣兽,通体漆黑,四足踏火焰,张口可以吞吸山川河流,抬脚能够踏破万鬼千神,而且,……”
老者忽然话锋一转。
“那圣兽还是我们阴神的天然克星,就连阴君也不是它的对手。”
少年小白咂舌。
“如此说来,大鼎中封印的便是那头强大圣兽了?”
少年小白想,圣兽如此强大,当年地府众阴神一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封印了它吧?
真想亲眼看看。
众阴神封印圣兽的大场面啊!
一定非常震撼。
“是,也不是。”
老阴神长长叹了口气。
他轻轻抬头,目光幽深的似乎能够看透千万年的时间,看向了那片惨烈的战场。
“是一副漆黑战甲。”
老者望向大鼎,悲伤的摇摇头:“这里仅仅只封印着一副漆黑战甲了,都是劫啊!”
啊?
少年小白极为不解的望着老者,刚刚不是还在谈论强大的圣兽吗?
怎么忽然又转到了漆黑战甲上面了,师傅的念头太跳跃了。
“莫不是圣兽披的战甲?”
“错了。”
老者摸摸少年小白的脑袋,叹气道:“圣兽怎么会披甲呢?是一个人类的战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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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娓娓道来。
……
我们阴神鬼怪,天然以人类为食物,千万年来,我们一直圈养着人类。
我们给人类提供保护,食物,还有安居的住所。
人类则将他们的身体和魂魄让我们吃。
人类孱弱,根本不能单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是我们阴神护佑,他们早让各种怪物吃光了。
怎么还能繁衍这么多年?
可是偏偏有不知感恩的卑鄙人类,一直反抗,那人就是其中之一。
那人的名字是咱们地府的禁忌,谁也不敢提,慢慢的也就没有多少阴神知道了。
到了你们这一代。
居然完全湮没在了历史中。
连老朽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只知道他的事迹。
那人非常强大,拥有毁灭地府的实力,我地府八十一尊阴君怎能坐视不理?
遂,命令万千阴神剿灭。
双方激战了三个月,我们阴神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无数的英雄慷慨赴死,终于重创了那人。
胜利在望。
忽然,那头圣兽出现了。
那么强大的圣兽,居然认人类为主,它凄厉长吼。
吾以吾身躯
护佑吾主万邪不侵
吾以吾魂魄
追随吾主踏遍山川河流
纵然,天地苍老日月陨落
吾志不灭
……
而后,那头圣兽毅然兵解了身体,身躯化成了一副漆黑铠甲,尾巴化作了一柄漆黑战戟。
那人,身披漆黑战甲,手执漆黑战戟,一路尸山血海屠神灭鬼,竟然让他杀到了阴神殿。
我地府八十一位阴君啊,被杀戮的只余二十四位。
老阴神眼神黯淡,似乎在为当年慷慨赴死的阴神悲伤?
也似乎再为惨死的阴君叹息?
后来。
十二位阴君引来地狱烈火,燃烧自己的神躯,生生铸成了一尊大鼎,方才镇压封印了那人。
……
老者抚摸着大鼎。
叹息。
少年小白却不能理解老者此刻心情,他高兴的拍手称快:“如此甚好,以后这世界也清净了。”
老阴神摇摇头,再次叹息。
“哪有那么简单?”
“封印镇压那人后,余下的十位阴君通力合作,施展大法力,引地狱烈火进入大鼎,炼制。”
“炼制了三年啊,可惜……”
“可惜什么?”
少年小白听到最关键处,老者却戛然而止,把这少年给急的呀,差点跳了起来。
“开鼎之日,大鼎中只余一副漆黑战甲,一柄漆黑战戟,那人不见了。”老阴神苦笑。
“原来,那头圣兽不惧火焰,纵然地狱烈火也无法伤它分毫,甚至不知道它用什么歹毒的法子,魂魄携着那人逃了。”
十大阴神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封印镇压住铠甲和战戟,其他从长计议。
少年小白听完后,摇摇头。
“如此说来,那人便是咱们地府的隐患,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人陨落了没有?”
“没有,那人一直存在。”
“地府曾经偷偷流传着这样一个预言。
无论过了多少年,多少代,那圣兽一定会找到它的主人。
战甲破镇之日。
便是。
魔临天地。”
045 凡人愚昧
少年小白也陷入沉默之中。
此刻。
他心情极为难受,他隐隐约约觉得师傅还没说完,后面的故事一定更加悲惨。
“师傅,战戟呢?”
少年小白忽的问道。
老者浑身一震。
闭目良久。
才再次开口讲述。
……
我们地府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方封印了漆黑战甲和漆黑战戟。
此后,地府实力大减。
十二阴神亦身受重伤,长年累月的闭关疗伤,我们没有多余的力量管理人间,干脆赋予人类一部分自治的权利。
此后几千年时间,人类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甚至,某些强大王朝的皇帝,拥有了敕封阴神的资格,虽然只是一些低等级的阴神。
人类狡诈。
他们一边偷偷发展力量,一边卑微供奉,骨子里藏着狼子野心
等我们察觉的时候。
已经晚了。
那是一百五十年前。
当时的人类王朝偷偷豢养死士,修炼禁忌之术,意图弑神。
那一日。
三万死士忽然出现,一路过关斩将,攻破道道防线,势不可挡。
我地府虽出动了无数阴兵,却也没有挡住,那些人类全部都是疯子,都是野兽,都是畜生啊!
他们悍不畏死,也不怕疼。
硬是拿命填,生生破开了我们地府的防御,三万死士杀到此处的时候,还余三千人。
“后来呢?”
“他们莫不是要来抢大鼎?”
少年小白急急道。
他真的很担心,万万不可让人类抢走镇魔大鼎啊,忽的,少年小白望向旁边。
笑了。
大鼎还好好的。
老者深吸一口气。
冷笑。
眼眸中却是浓的化不开的畏惧。
“这尊大鼎,乃是我地府阴君所化,区区人类如何搬运的走?”
“不,他们不是来抢大鼎的,他们用了更加疯狂的法子,三千人,以血肉之躯硬憾镇魔大鼎。”
“一个又一个,全都不怕死,硬生生的冲破了一道裂隙,大鼎裂缝,当场那漆黑战戟便破镇而出,以极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幸亏,十二阴君及时赶到,及时诛杀叛逆,修补好了大鼎,要是漆黑战戟也破镇而出,那才是真正的劫难啊!”
“小白,你仔细看鼎。”
老者的声音和蔼可亲。
少年小白虽然狐疑,却还是走了过去,伸长脖子仔细观察起来。
大鼎极为破旧,造型也普通,说句实话,少年小白见过许多古鼎,眼前这尊大鼎算是最普通的了。
鼎身上平平的,没有古鼎常有的纹样,倒是有不少划痕。
“沉下心看。”
老者忽然一声暴喝。
少年小白神魂蓦的一沉。
鼎上出现了一副副立体的雕像,细看居然是人的形貌。
他们的躯体蜷缩着,扭曲着,挣扎着,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骨头断裂,拖着残破的身躯,挣扎,嚎哭。
兵戈杀伐之音蓦的传来,生生刺透了少年小白的灵台。
噗~
少年小白忽的吐出一大口血。
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这,这是……”
“这是人的真灵啊!”
“我们阴神鬼怪,其实有很多都是人的尸体,七情六欲,怨气,煞气,执念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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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自于人,却又不是人。”
“唯有这一缕真灵,是人自己的,真灵来源于人的魂魄,却又不同于魂魄,我们阴神鬼怪能吃魂魄,偏偏吃不了真灵。”
老阴神苦笑了一下。
“人的真灵非常神秘,就连阴君也参不破其中奥秘,万幸的是,人死后真灵会消散。”老师阴神道。
“镇魔大鼎上为什么还存在?”少年小白擦了擦嘴角血迹,却再也不敢看一眼大鼎了。
老阴神沉思片刻。
“应该是被大鼎一并镇压了,不能出,这些人都是当年用命硬憾镇魔鼎的死士。”
“可悲啊,这么多年了,他们依然还没有解脱,一直忍受着极致的痛苦,除非鼎碎。”
少年小白忽的瞪睛问道。
“代价好大啊,这些人可曾后悔过当年的弑神之举?”
“后悔?”
老阴神嘲笑。
“他们早就没有了记忆,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那还会有后悔的感觉啊?”
少年小白沉默了。
他其实很想说。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股不屈的意志,那是,纵然记忆不再,也永远不会屈服的意志。
“此后,我们地府痛定思痛,开始整顿人间,十二阴君以雷霆之力,生生抹去了那个王朝。”
“抹去了人类的历史,传承,文献,食物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知道的太多了,心就乱了。”
“而为了断绝人类的修炼之途,阴君收天下典籍,灭修行门派,诛杀异类,扶植司马王朝。”
“从此后,人族开始安心生活,繁衍生息,至今已经百余年了。”
“甚好,甚好!”
少年小白笑的眉开眼笑。
“师傅,你说这些人类可真奇怪,放着安生的好日子不过,非得弑神?”
“魑魅魍魉,山精野怪,到处都是危险,全仗我们阴神护佑,才有这方太平盛世。”
“就好比凡人养的鸡鸭猪牛,如果没有凡人护佑,这些牲畜早就让凶残的野兽吃光了。”
“因为凡人护佑,牛羊才能悠闲的吃草,鸡鸭才能住在安逸的棚子里,不用担心风吹雨淋。”
“凡人和我们阴神的关系,不也是这样?为何凡人从来不知道感恩?”
老者点点头。
“众生愚昧,看不透这些因果,他们只在意自己的生死,不在乎种族的延续,自私呐!”
“不过,我们阴神倒也无需凡人感恩,我们与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唇亡齿寒,相互依存。”
“没有凡人,我们阴神就没有食物,将会活活饿死。”
“没有阴神,凡人失去保护,种族无法延续。”
“师傅。”
少年小白忽的斩钉截铁道。
“我一定要好好的修炼,护佑这方太平盛世,凡人皆愚昧,看不透这些因果,我们阴神还是要多多教化的。”
老者忽然摇摇头。
“倒不是所有凡人都愚昧,历史上也曾出过一个凡人,拥有大智慧,一眼便看透了阴神与凡人唇亡齿寒的关系。”
“此人是谁?”
“他叫司马元昭。”
……
046 如果世界错了,那我便与世界为敌!
司马元昭?
少年小白反复砸吧这个名字?
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小白啊,最近是不是又偷懒了,没有好好学历史了?”
老者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眼神里却满是宠溺,他继续道。
“司马元昭,乃是大晋朝开国皇帝,当年那个王朝密谋弑神,要不是司马元昭大义灭亲,及时送出消息上达阴君,只怕……”
老者眼中流露出一种后怕之意。
“大义灭亲?”
“不错,司马元昭乃是驸马,他的妻子便是那个王朝的长公主,夫妻二人婚后恩爱异常。”
“可以想象,当年司马元昭该是何等悲壮,才能置个人情感于不顾,大义灭亲呐!”
“他斩杀了心爱的妻子,背叛了一直效忠的王朝,砥砺前行,再起新王朝,开创凡人百年盛世。”
“号圣祖皇帝。”
“就连十二位阴君中的其中一位,都赞他,……司马元昭,圣人也!”
少年小白点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位圣祖皇帝真乃英雄,可惜终究失去了心爱的妻子。”
“江山与美人从来不可兼得啊!”
少年小白摇头叹息。
老者继续道。
“司马元昭是唯一的,入了我们地府善典的凡人,有一篇文章专门介绍过他,叫什么,圣君挥泪斩爱妻!”
“好了小白,师傅累了,你先好好扫地,十二阴君一直关注此地,你若好好表现,前途无量。”
老者下一句没有说出口。
如果不能好好表现,惹恼了阴君,只怕死的凄惨。
只不过阴君甚少注意他们这种卑微阴神。
少年小白懂事的点点头。
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自卑了,因为这个地方如此重要。
……
李君这边的青铜战戟忽的露出一抹幽黑。
揉了揉眼睛,使劲的用手擦拭,一片指甲盖那么小的青铜表皮剥落了。
剥落下来的青铜表皮仿佛活物,不停的颤动,仿佛在害怕。
片刻后,地上的青铜表皮好像遇到了硫酸一样,滋滋冒着白烟,消失了。
而一丝丝不同的力量也通过战戟返回李君体内。
“这战戟可以转化力量?”
李君忽然觉得打开了新大门,如此,他便可以一直吸收鬼怪的力量了,然后通过战戟转化。
战戟可以当成兵器用,这玩意儿鬼神触之既死,只是不知道对什么级别的鬼神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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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找机会试试。
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武技了。
别看他混到了现在,其实一直靠莽,武技功法根本不会。
这个世界应该存在武技。
李君曾经见过街头卖艺人使过些粗浅武技,花样繁多,看的他羡慕不已。
他曾想过弄一本来训练,结果狗大否决了。
用狗大的原话说就是。
屁的武技。
一力破万法。
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你鬼怪杀多了,自然会杀鬼之技。
最简单,最直接,最致命的武技,才是好武技。
他狗大就不会屁武技,只会扑,咬,撕,吼,爪,拍,跳,当年不照样气焰滔天?
“狗大,我明白了,你没有说错,吴涓娘也没有撒谎,这些青铜表皮,便是陈羽分体。”
“你看这些青铜皮还是活物,这个陈羽太狡猾了,却没想到,你有麒麟心头血克制。”
李君本以为是麒麟心头血牵制地脉,终于起作用了。
却不想,狗大目瞪口呆望着那指甲盖大小的漆黑。
为什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千万年前,它曾经见过一样?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李君瞬间察觉到了狗大的异常,他平静问道:“狗大,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狗大的眼泪一滴滴落下。
内心充满了无以言表的悲伤。
它摇摇头。
“没有,只是觉得很悲伤,为什么会这样?……呸,老子明白了,一定是陈羽分体影响了老子,鬼怪最擅长搞这个了。”
狗大抬起毛茸茸的狗爪子,狠狠一抹,擦干眼泪。
李君看了看狗大的表情,倔强而又幼稚,这头麒麟到底经历过什么?
不过转念。
李君又忽的发现,与其说是麒麟心头血起了作用,倒不如说是他自己的原因。
他体内的力量可以剥落青铜表皮。
李君的眼神陡然热切起来,如果有一天,青铜表皮完全剥落后,这把战戟的本来模样是什么样子的?
“狗大。”
李君手执青铜战戟,缓缓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一路走来,似乎一直都有某种力量不停的推着我往前走。”
“我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我只知道,我必须不停的走,直到走不动的那一天。”
李君一直都有这种奇怪感觉,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狗大不语。
其实它也有这种感觉。
它静静盯着李君,陷入思考。
李君的胆子一直很小,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硬是苟了三个月,杀了三个月的游魂。
才敢对普通厉鬼下手。
李君从来不干没有把握的事。
可是后来,他都没弄清楚贵妃墓里头的情况,居然敢孤身前往?
按照李君正常的逻辑,贵妃手底下一个小侍女都那么厉害了。
他脑子有病,才会冒冒失失跑去对付人家主人啊?
冥冥之中真的有某种存在,一直推动自己往前走吗?
他以为的自由意志,就一定是自己的自由意志吗?
他做的每一个决定,就一定是自己的决定吗?
就好比乌衣村的村民和厉鬼,他们一直都以为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的。
其实一直都在吴涓娘的操控之下。
那么天下苍生,又是在谁的掌控之下?
“你我都是棋子,谁是操棋局之人?狗大,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错了,你会怎样?”
李君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狗大冷笑。
“那老子便与世界为敌。”
李君手执青铜战戟,缓缓走向旁边的小门,替身纸人飘他身后。
“走呗。”
“先别和世界为敌了,外头一群行尸,厉鬼,游魂,就够咱们忙乎了点。”
……
作家的话:
这两章有没有感觉仇恨拉的满满的?
047 救女孩
李君走到青石砌的门旁边。
外面是清澈冰冷的井水,一眼便能望到天空。
李君身上带了避水珠,是上次斩杀泥胎像鬼得到的宝物,一直还没来得及使用。
将避水珠含进口中,李君刚准备走出石门,却见替身纸人惊恐叫唤,死活不肯上前。
纸张怕水,李君估计纸人也怕,遂淡淡一笑,反手将纸人塞进了荷包里。
终于出了井。
月光幽幽,四周寂静无声。
李君刚一踏出古井,一股寒凉从四面八方涌来,争先恐后的灌进了他的毛孔里。
这股寒意。
让李君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李君对这种寒意不陌生,这便是阴气了,可是看向四周,寂静,月光下并无异常,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好重的阴气。”
狗大舔了舔舌头:“可惜了,阴气虽重,鬼却不入流,最多不过是一些厉鬼,杀吧!”
话音未落。
狗大直接窜了出去。
瞬间消失。
四周依然寂静,风平浪静,没有半丝鬼影子,就连狗大都消失了。
李君并不慌。
不过幻境而已。
缓缓抬起青铜战戟,轻轻一挥,没有使用任何武技,就那么轻轻的一挥。
幻境破碎,人间复现。
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狗大已经开始吃了,它上蹿下跳,左冲右突,一掌拍碎一道游魂,一口吞下一个鬼怪。
这些鬼怪品种繁多,有游魂,有行尸,还有厉鬼。
它们生前都是历经痛苦的村民,但是死后却化成了鬼怪,为吴涓娘驱使。
这么多年来,吴涓娘为了一己之私,早将乌衣村的村民杀戮干净了。
忽的,一道身影扑向了李君。
战戟挥出。
冷冽的青光闪耀,瞬间就让袭击物身首异处,一股子浓浓的尸臭冲鼻而来,让人作呕。
倒在地上的是一具女尸。
王春妮。
刁德阳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孩,他少年时代的梦中情人,此刻化作了一具尸体,身首异处
李君静静看了片刻。
忽的,抡起青铜战戟狠狠砸碎了王春妮的脑袋,一道半透明的,小小身影缓缓飘了出来。
这道身影疑惑的看了眼李君,才缓缓往上升,然后消散了。
这是王春妮滞留体内的魂魄,也是真正的王春妮。
这一刻,才终于解脱了。
天亮了。
清晨的薄雾散去,露出村子本来的面目。
荒凉,杂草丛生,杂草几乎长了半人高。
哪里还有蓝蓝的天,白白的羊群,活泼欢乐的牧羊儿童啊?
分明就是一具具干枯的白骨,腐败的尸体,破旧的房屋。
狐狸旁若无人的抱着尸骨啃食。
它很快就啃光了这具尸体的脑袋,一道半透明的人影飘了出来,缓缓升空,消散。
一群群的乌鸦飞了过来,伸着长长脖子,啄食着骨头缝隙里的肉。
昨夜,李君将此地鬼怪全部斩杀殆尽,厉鬼和游魂基本让狗大吞噬了,行尸化成了一滩滩的浓水,普通的尸体却还存在,这些尸体从此后便成了野兽的食物。
来于自然,归于自然。
至此,整个乌衣村事件才算完全解决。
李君心神一动,青铜战戟再次变成簪子大小,李君刚准备绾住头发,却发现他和三千战魂有了一丝神秘的联系,就好像,只要力量足够大,李君完全可以瞬间将三千战魂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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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的。
望着变成簪子大小的战戟,李君想了很久。
“难道,从一开始,三千战魂并不是听命于陈羽,而是听命于青铜战戟?”
“三千战魂,陈羽,统统都是青铜战戟的傀儡,……那,这把兵器的终极目的是什么?”
……
官道漫长。
一位衣衫褴露的小哥,带着一头黄色土狗艰难的走在路上。
这位小哥一看就是极落魄之人,衣服破破烂烂,鞋子也是破的,瘦弱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倒下,那条黄狗瘦骨嶙嶙,耳朵也掉了一快。
“救命啊,救命啊!”
李君正在官道上行走,忽的听见旁边树林里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
“李君,老子劝你别管闲事,……这个声音是人,救她浪费我们时间。”狗大非常欠扁的道。
李君脸一黑。
懒得和狗大扯了。
狗大这家伙,嘴巴非常欠扁,其实狗品还行,就像现在,它嘴巴里嘟囔着不去救。
四条腿却飞快的往呼救的方向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解释。
“好久没有吃熟食了,天天啃生兔子,啃的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等老子先救了这个女人,然后蹭吃蹭喝。”
李君的脸更黑了。
很快。
一人一狗找到了一株老树旁边,那是一名年轻女孩子,半靠老树,脸上梨花带雨。
左腿蜷曲,右腿伸直,裤腿卷的高高的,露出青黑肿胀的腿。
“小哥,救救我。”
“呜呜呜,我刚刚采蘑菇来的,不小心让蛇咬了,我头好晕,……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君急忙走上前,查看了一下伤口,接着……
划拉一下。
狠狠撕下了女孩子的袖子。
安静。
女孩子愣了片刻。
她原本见到李君还挺开心的,叫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人来了,却没想到来的人是个畜生。
话也不说,直接动手。
“畜生,你干嘛啊?”
女孩子惊恐后退,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双手紧紧前胸,又气又怕,浑身发抖。
“别动。”
李君冷静道。
“你中了蛇毒,乱动的话,会加速血液循环,蛇毒扩散了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你。”
李君一边说,一边麻溜的用撕下来的布条紧紧箍在女孩腿上,阻断血液循环。
然后用小刀,划开皮肤。
“狗大,吸~”
狗大脸一黑,刚准备破口大骂,李君已经逮住了它,狠狠将它的嘴巴按在女孩的伤口上。
一股子腥臭蛇毒味儿冲来,狗大郁闷的含住伤口,一口口的,吸着血。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良久。
从女孩腿上吸出的血,终于不再腥臭发黑,李君又找来一些野草,嚼碎了敷在女孩腿上。
“蛇毒已清,等会我扶你回家,回家后多休息几天,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很快就没事的。”
……
048 白泥河村
女孩子试着活动活动了腿,她发现腿虽然还是没有力气,却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麻木感觉。
脑袋也没那么昏沉沉的了。
她告诉李君,她叫苏银灯。
乃是附近白泥河村的村民,村人以种田打猎为生,日子苦巴巴的。
苏银灯自小体质弱,干不了重活,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养病,靠着做针线活赚点小钱钱。
最近,刚刚下了一场透雨。
她便偷偷一个人上了山,采些菌子,木耳,地菜等,好拿到九原县城里卖钱。
县城里的富人最爱这些山货了,辛苦几天,就能换回一年的针线钱了,没准还能给自己置办一件新衣裳穿。
村民穷苦,手里没什么钱。
对于他们来说,一针一线,一块布,都是好东西。
“小哥,能不能帮忙我把袜子穿上?”女孩子脸红红道。
刚刚她腿和脚都肿胀了,袜子和鞋也全脱了,丢在一旁。
李君看着地上的袜子,露出尴尬的表情。
“这样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脚还没完全消肿,先别穿鞋袜了,先回家。”
噗嗤~
女孩子忽的笑了。
“你真呆,我这是试探你呢,要是你真帮忙穿了,定然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会让你送我回家的。”
李君:“……”
“哈哈哈。”
狗大忽的传音。
“笑死老子了,这个女村姑太自以为是了,吴涓娘那货勾引你,衣裳都脱了,你都能铁石心肠。”
“何况她了?”
狗大不屑的瘪瘪嘴。
李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姑娘如果不放心,我走便是了,对了……”
李君忽的笑了。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如果一个男人想对你不轨的话,你是不会有机会试探的。”
“更加反抗不了。”
话音未落。
李君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苏银灯急了。
“哎哎哎,那个小哥别走啊,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送我下山吧?”
苏银灯干脆利落的道歉,李君才站住了,他缓缓转身,终于吐出几个字。
“白泥河村是吗?”
然后李君望向山下面的平原,树影重重,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小村落。
煞气蒸腾而上。
……
李君很自然的扶着苏银灯往山下面走,苏银灯偷偷观察了他几次,都见李君神色自若。
苏银灯终于放心了。
倒是狗大,一直喋喋不休的传音。
“李君,你为嘛不帮忙她穿袜子?”
“李君,你们人类不都很好色吗?女人的袜子香香的,你不想闻一闻吗?”
“李君,我想知道你面对吴涓娘的美色诱惑,是如何做到心怀不乱的?”
李君终于被狗大的垃圾话惹怒了,他咬牙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袜子臭。”
“你嘴更臭。”
……
刚一进村。
李君就见有户人家在做丧事。
白色的纸钱飘飘洒洒,几个壮丁抬着口薄棺材往山上面去,后面跟着哭哭戚戚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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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传来村民的议论。
“哎可惜了,平日看这赖子老实巴交的,咋就被铜钱迷了眼?”
“都这么多年了,每年咱村都会有几个人,捡鬼钱丢命的,你说这赖子咋就没有吸取教训?”
“换成俺啊,一定不会捡鬼钱回家,那鬼钱,是鬼丢的买命钱,活人千万不要捡。”
“呵呵,去年赖子也说过这种话,现在他住棺材里了,所以啊,人可莫要把话说满。”
“也是,活人哪能和鬼斗啊,哦对了,我听里长说,今天镇魔司的人要来俺们村调查。”
“来就来呗,这么多年了,他们哪年不来?哪年调查出过什么结果?”
“反正啊,咱这周边几个村子,每年都得死够人,等人死够了,自然天下太平。”
李君听着村民的议论纷纷。
他忽然问苏银灯。
“你们这儿经常死人吗?”
苏银灯笑笑。
“是啊,我们这地方很邪门的,年年都会有人捡鬼钱丢命,大约死个十几个人就好了。”
苏银灯说话的时候神色很平静,好像不是谈论生死。
“你怕吗?”
“怕?”苏银灯忽的笑了,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我们这周边十几个村落,每年死十几个人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要怪呀,只能怪他们贪心,谁让他们捡鬼钱的?换成我,我就不会捡,对了小哥你也要记住,莫要捡鬼钱哦!”
捡鬼钱?
李君刚准备问什么是鬼钱。
就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过来。
领头的居然是个俏丽姑娘,那姑娘身穿公门服饰,头戴乌纱,腰上配着宝剑。
村民们大多穿的破破烂烂,一见穿着这般光鲜亮丽的人进了村,纷纷挤过来瞧热闹。
他们便是镇魔司的人吗?
李君穿越到这个世界很久了,除了胡明生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镇魔司的人。
细看。
他们每个人腰间还挂了一块铁牌,铁牌上书镇魔二字。
李君估计,这块铁牌应该是他们的身份标志,毕竟这个世界不仅人鬼怪杂处。
还人鬼怪勾结。
要是自己人伤了自己鬼,那可就尴尬了,所以有个识别身份的铁牌也是极好的。
李君对镇魔司的人没有好感。
众村民却没有这种想法,纷纷敬畏的望着他们,在大晋,镇魔司那可是牛气冲天的存在。
“镇魔司办事,闲杂人等让开。”
有两个镇魔司的公差故意挨着几个村民走,陡然,用胳膊肘子狠狠一拐,直接将村民掀翻在地。
接着。
趾高气扬往前走。
倒是他们前头的女子微微蹙眉:“马龙,钱虎,你们不可对村民无礼,好好走路。”
“遵命,秦掌事。”
名叫马龙和钱虎的两名公差嘴上说着遵命,脸上却露出不屑表情。
李君一眼看出。
领头的秦掌事没有什么威望,其手下对她不大服气。
想想也正常,一群大老爷们的,一般是不会服气女人当顶头上司的。
尤其是镇魔司这种地方,看这些人表情和长相,一个个都是好勇斗狠,心狠手辣之辈。
岂能服气一个女人管?
除非这个女人比他们更狠。
但李君觉得不大可能。
领头的那女人,一看就心慈手软。
……
049 苏家五代洗女
众人正在看热闹。
忽然前头传来嘈杂的惊呼声。
李君望过去。
原来是抬棺材的绳索忽然断裂,那口薄棺重重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里头的尸体滚了出来。
下葬之日,发生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几个家属急忙上前查看,却都袖手旁观,怎么也不敢搬动尸体。
尸体?
李君眯着眼睛仔细看。
却见哪里有什么尸体啊,分明就是一具破稻草扎的草人,草人静静的躺在地上,鼻子嘴巴眼睛都有。
草人脸上长眼睛的地方,安着一对死鱼眼睛,死鱼眼睛瞪着天空,有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草人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枚铜钱,铜钱上有黑气缭绕。
这便是鬼钱吗?
众人自然看不见铜钱上的黑气,也发现不了尸体早换成了草人。
镇魔司的人应该可以?
李君明显感觉姓秦的女人浑身一震,目瞪口呆望着尸体。
隔的远远的,他都能感受到姓秦的女人震撼的表情,这种……没见过世面一样的,小绵羊的性格。
是怎么混进镇魔司的?
倒是她旁边马龙和钱虎急忙拉住她,对着她耳语了几句话,那女人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李君兴趣缺缺,他扶着苏银灯往她家方向走着,片刻……
“小哥,我家到了。”
苏银灯指着前面的屋子。
“嗯。”李君漫不经心的抬头。
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之前他看苏银灯穿着打扮,还以为她家挺穷的,却没想到……
眼前的屋子青砖黛瓦,院墙修砌的高高的,大门外稻谷场上晒着饱满谷子,旁边拴着几匹骡马悠闲吃草。
苏家一看就是小康殷实的人家。
大约是看出了李君的疑惑?
苏银灯也不解释,只是自嘲一笑,带着李君进了大门后,却是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间破旧的土夯茅草屋。
茅草屋外面是一堆垒的老高的柴火,推开简陋的柴门,入眼是一个极破旧阴暗的家。
四壁潮湿,房檐低矮。
仅有的几件家具也缺胳膊断腿,一张土坑上铺着稻草,上面放着几件破烂衣服。
“你瞧我这家,都没有一把像样的椅子,你随便坐啊!”
苏银灯有点尴尬。
李君瞧了瞧这个家徒四壁的家,一把颤颤巍巍快要倒的椅子,他长叹一声。
“我还是站着吧!”
苏银灯更尴尬了,沉默片刻,她指了指篓子里的菌子道:“小哥饿了吧,我弄点好吃的招待你。”
雅文吧
说完后。
苏银灯不敢看李君,小心翼翼坐在了破椅子上,拿起篓子里的菌子剪起来。
苏银灯就这么剪着菌子。
李君靠着墙壁静静站立。
气氛沉默而又尴尬。
狗大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它叹了口气传音:“李君啊李君,论厚脸皮,你说你第二的话,谁敢称第一?”
“人家姑娘家里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好意思蹭吃蹭喝?麻溜点,赶紧的告辞离开。”
“还有啊,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脸也不红心也不跳,老子都替你尴尬啊!”
狗大喋喋不休。
“狗大闭嘴。”
李君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什么,良久他才睁开眼睛,目光里无喜无悲,神色淡然。
就连狗大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厚脸皮,真他妈是做大事的料。
沉默。
尴尬。
李君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苏银灯脸上挂不住了,她想了想,准备说点什么打破尴尬气氛。
“小哥是不是非常好奇,为什么我家那么富裕,我过的却是猪狗不如的苦日子?”
苏银灯不待李君回答。
开始娓娓讲述。
“我家五代洗女。”
苏银灯目光哀伤,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脸上的神情凄婉至极。
……
我出生的时候,我爹爹见是个丫头片子,大怒,连脐带也不给我剪,便拿来尿桶准备将我溺死了去。
我娘舍不得我死,拼了命将我抢下来护在怀里,我才活了下来啊!
此后。
我娘一步也没离开过我,日日夜夜护我在怀中,就怕我爹爹过来抢。
爹爹家断了我娘的饭食和柴火,想让我娘屈服。
我娘靠着屋檐流下的雨水,积存起来慢慢喝。
吃地里刨出来的地瓜,没有火,生啃地瓜,就这么活了下来啊!
这么艰苦的日子,我娘可以忍受,可是日子太苦了,娘的奶水很少很少,我饿的哇哇大哭。
娘为了养活我。
拖着病弱的身躯,大冬天的,一步步爬到山上捡柴火,就为了给我熬熟地瓜羹吃。
也就是这一天。
我爹爹趁着她捡柴火的时候,偷偷抱走了我,狠心丢到了天弃之塔里,想让我自生自灭。
苏银灯讲着讲着哭出了声。
李君忽的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是天弃之塔。”
“就是弃女婴塔。”
苏银灯继续讲解。
……
女子柔弱,不能传宗接代,也不能干重农活,长大了更要嫁到婆家成了别人家的人了。
我们这地方的人都不重生女。
但凡谁家只有女娃,全家都垂头丧气,走出去都觉得没脸。
若是第一个娃娃是女娃,据说会连累一族倒霉,后代也不会有人兴旺发达。
所以有些讲究的家族,会洗女。
也就是杀掉生的第一个女娃娃,我运气不好,恰恰是苏家长女。
李君陷入沉思。
“苏家洗女,其他家族呢?”
苏银灯眼神带着淡淡的悲伤。
“我们苏家还算好的,只洗长女,我爹后来娶了二娘,二娘生的妹妹们都活的好好的。
其他穷人家,不仅洗长女,连生的其他女娃娃也会丢弃,弃女婴塔就是专门安置这些丢弃的女娃娃的。
不被父母所爱,被父母所弃之女婴,便是天弃之人。”
李君的心情也不好受。
他曾经夜读历史,历史上许多朝代都有遗弃女婴的情况,他曾经还以为是夸张。
父母爱子女,难道不是天性使然吗?人类对于幼崽的喜爱,难道不是源自骨子里的,那种毫无保留的爱吗?
为什么会有丢弃子女的人存在?
“苏家既然有洗女的传统,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李君忽的问道。
……
050 我娘死的烈
苏银灯并没有直接回答李君的话。
她依旧用哀伤的语气讲述。
……
我娘回来后,发现我不见了。
她疯狂的寻找,终于在天弃之塔找到了我,当时我还活着,哭声隔着墙壁声声传到了娘耳朵里。
七天七夜啊!
娘在塔外头守了我七天七夜,手都刨烂了,也刨不开砌死的砖石,她寻求其他人帮助,却个个冷漠无情。
我娘自尽了。
她死的很烈,很凄惨。
那一日,她穿着一身红袄红鞋,还带着红帕子,脸也涂的红红的,然后……
生生用锯子锯死了自己。
苏银灯说到这儿的时候,手一颤,似乎控制不住情绪?
“我娘死前留下了狠话,她女儿若死,她必化成厉鬼回来索命。”
苏银灯深吸一口气。
稳住了情绪。
“娘的死法太凶,吓坏了爹爹,爹爹害怕她真的变成厉鬼回来索命,只得砸开砖石,把我抱回了家,随便丢给家里干活的婆子养。”
“就这样,我活下来了。”
苏银灯笑了。
她笑起来很轻松,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能她很久没有向人吐露心声了,心理压抑的太久了。
“你娘很伟大。”
李君下了一个很简单的结论。
李君并不善言辞,苏银灯的故事让他很触动,可是他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这或许就是一个母亲卑微的爱,纵然手无寸铁,没有人可以依靠,她依然用自己的方式护住了孩子。
用最惨烈的死,吓唬最恶的人,只为她的孩子拼搏出一丝缥缈的生机。
这种行为很愚昧,但也很伟大。
苏银灯一边剪着菌子,一边自嘲道:“有时候我真想随娘一起走,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太孤独了。”
“对了小哥,看你模样,应该也有一个非常悲惨的故事吧?咱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李君:“……”
李君之前才和吴涓娘大战一场,后来又在官道上走了那么久,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了。
鞋子也磨破了,身上更是很久没有洗澡,也没有刮胡子和整理头发,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流民。
换成一般人早臊死了。
“我还好,就是离开家太长时间了,可能这辈子也回不去了。”李君淡淡道。
“这样啊?”
苏银灯叹了口气。
“小哥,不如你留在我们村吧,去大户人家找个活计干,慢慢的攒钱,总有一天可以攒下一大笔钱的。”
雅文吧
苏银灯的意思是,攒够了钱,就有路费回家了。
可是她不知道李君说的家是哪里,那不是万水千山,是两个世界的遥远距离啊!
“再说吧!”
李君淡淡道。
“对了苏姑娘,能不能带我到天弃之塔看看?”
“你去那种地方干嘛?阴森森的怪恐怖的。”苏银灯问道。
“好奇。”
李君没有做太多解释。
“行,我带你去。”
苏银灯倒也干脆利落的答应了李君,顿了顿,她忽的又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外地人啊,咋就那么好奇呢?”
两人正聊天的时候,菌子汤弄好了,红红的菌子,清清的汤,里头翻滚着老腊肉。
桌子上还有个大海碗,海碗里头是几个窝窝头。
闻起来香气扑鼻。
“小哥,吃点菌子吧!”
“这种红菌只有我们这儿山里有,味道可好了,我一般不卖,都是留着自己吃。”
苏银灯说完后又叹了口气。
“呃,其实也是卖不出去,大家伙都不敢吃红菌,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就是吃红菌长大的啊!”
苏银灯说完后。
先给李君盛了一碗,接着给自己盛了一碗,还不忘给狗大弄了一盆子放地上。
狗大荤素不忌,就算是素汤菌子也吃的欢,几口吃完了,一双眼睛贼兮兮望着李君碗里的东西。
“李君,反正你也不吃这玩意儿,让老子吃了呗!”
话音未落,狗大也不管李君答应不答应,忽的跳到了桌上,舌头一卷,一碗菌子汤进了它肚子。
苏银灯目瞪口呆。
李君急忙抱住狗大,尴尬笑道:“对不起苏姑娘,我这狗子欠管教,让你见笑了,呃,反正我也不饿,随便吃点窝窝头就饱了。”
“呃,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天弃之塔?”
……
傍晚,夕阳西下。
李君终究还是一个人出了苏家大门,出门的时候,有个婆子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
眼里似乎有惧怕,也有几分好奇。
李君还发现镇魔司的人居然也住在了苏家,苏银灯的爹正像狗一样的伺候着他们。
苏银灯的几个妹妹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院子里张望。
李君出来的时候,这几个姑娘也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李君摇摇头。
这个苏家真的挺奇怪的。
按照苏银灯的提示,李君很快便找到了天弃之塔,位于白泥河村后山上,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
说是塔,其实叫石头屋更合适。
用的是河里最常见的鹅卵石,砌成的四四方方一间屋,只在背阴的地方留下一个小口。
李君到的时候,刚好有一户人家正在遗弃孩子。
那是个女娃娃,莫约四岁左右,枯黄细软的头发,扎了两个小啾啾,瘦瘦的脸颊,大大的眼睛。
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光着脚,没有穿鞋子。
“丫丫,进去吧!”
一个男人指着黑洞洞的口子,示意小女孩走进去。
小女孩疑惑的看着她的爹娘,又看了看黑沉沉的石屋,人类对于黑暗天生的惧怕起了作用。
小女孩哇的哭了。
“丫丫不进去,里头黑黑的,丫丫怕。”
那个男人咬咬牙,刚准备动手,他旁边的女人先他一步,一把揪住小女孩,使劲往里头一推。
接着,两人迅速搬来旁边的大石头,将出口封的严严实实。
这一男一女对着石屋看了半天,眼神里一丝感情都没有。
“养了你四年,我和你娘也算仁至义尽了,丫丫,不是我们抛弃你,而是家里实在太穷了。”
“最近你弟弟刚出生,需要钱养,我和你娘还准备多养几个男娃娃,哎,谁叫你是个赔钱货呢?”
李君目瞪口呆。
贫穷,真的会泯灭人性吗?
051 干干净净,天弃之塔
“爹爹娘啊,求求你们放丫丫出来啊!”
“里面好黑,丫丫好害怕啊,丫丫保证以后乖乖的听话,丫丫以后少吃一点饭,饭都留给弟弟吃,你们不要丢下丫丫不管啊!”
石头砌的简陋屋子里头,传来小女孩凄厉的哭喊,以及咚咚咚使劲敲击石头的响声。
屋外面的父母心如铁石,无论小女孩怎样凄厉哭喊依然无动于衷,终于,小女孩的爹娘还是走了。
李君走上前,打量了一眼堵门的大石头,那是一块很寻常的青板石,上面布满干枯的血手印,粘着细碎皮肉。
可以想象,这所谓的天弃之塔里头,曾经发生过多少人间惨剧?
“稚子何辜啊?”
李君一个成年大男人,实在无法放着女娃娃不救,何况救这个女娃娃也只不过顺手罢了。
很轻易的推动了青板石,刚一推开,小女孩立马冲了出来,就像一颗炮弹一样,重重砸在了李君怀里,头埋的死死的,低声哭泣。
双手使劲揪着李君的衣裳,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怎么也不愿意放手了。
李君轻轻抱住了女娃娃,入手,女娃娃瘦骨嶙嶙,身上几乎没有一点点肉。
李君叹了口气。
他对孩子一向没有脾气,尤其是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娃娃。
“娃娃不哭了,大哥哥一定带你回家,你先松开我衣服,自己下来走路。”
李君笨手笨脚的哄着。
奈何女娃娃死活不松手,只是不停的哭泣,小脸煞白,眼泪汪汪,鼻涕眼泪糊了李君一身。
李君快崩溃了,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狗大上前,轻轻舔了舔女娃娃的手。
大概所有的孩子对猫狗都没有抵抗力,特别是这种才四岁多的小女娃娃。
她见了狗大,很快忘记了刚刚的遭遇,终于松开了紧紧攥着李君的手,止住了哭泣,好奇的摸了摸狗大。
李君趁机把她放到了地上。
“瞧,还是老子有办法吧?”
狗大对着李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子先稳住这女娃子,你赶紧办自己事去。”
雅文吧
李君点点头:“好。”
他和狗大配合杀了那么多鬼怪,早已经心有灵犀了。
闭上眼睛,替身纸人从荷包里拱了出来,漂浮在虚空,畏惧的望着李君。
心神一动。
李君只觉得头一晃,再睁开眼,他已经漂浮在了虚空,变成了小小的替身纸人。
或者也能说,他附身在了纸人身上。
控制住替身纸人的身躯,李君笨拙的往黑洞洞的石头屋里划去。
很快,他飘了进去。
一股子阴寒之气袭来,石壁四周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滑溜溜的,生满了腥臭的青苔,以及一些喜阴暗的蕨类植物。
地上爬着蜈蚣,蟑螂,鼠妇,还有土元等避光虫子,一坨坨,一团团的聚集在一起,恶心至极。
替身纸人有夜眼,李君借着它的眼睛,地毯式的搜索石屋里的每一寸土地,很快,他失望了。
这里什么也没有。
干干净净。
但李君可不认为干净,便代表正常,之前乌衣村那口井看着够干净吧?
估摸着时间够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出异常,李君不甘心的在空中转了两圈,晃晃悠悠往外面飘。
蓦的,他顿住了。
苏银灯曾经讲过。
这地方方圆十几个村落都有遗弃女婴的情况,也不知道这种习俗有多少年了?
年年月月,日积月累,这塔里早就应该尸骨如山,无数凄惨死去的女婴,就是按照最小概率算。
这里也应该有几个地缚灵,游魂,或者一些别的鬼怪吧?
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干净的尸骸都没有一具。
李君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脚冒到了头,他忽的想到了一个词,仓库。
暂时储存食物的仓库。
一缕阳光照在了替身纸人身上,暂时驱散了李君身上的寒冷。
闭上眼睛,再次掌控住了原本的身体,李君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冰寒无比。
“天弃之塔吗?”
“究竟是天弃,还是有什么怪物在背后捣鬼?”李君冷着脸想。
“李君,你发现了什么?”狗大急忙传音问道。
李君木着脸没有回答,想了片刻,他猛的拉过小女孩的手,眼睛上下扫视,终于……
小女孩手臂上粘着一块淡淡的黑气,李君之前见过这种黑气。
那具草人手里攥的铜钱上,不就沾染了这种黑气?
“狗大,塔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尸骸,没有缚地灵,就连游魂都没有,塔里头空空的,你再看看这女娃娃手上的黑气。”
李君拉着女娃娃的手臂,指着那缕黑气。
狗大陷入沉思。
“李君,你有没有发现,刚刚那对父母遗弃女娃娃的表情,一丝犹豫和懊恼的表情都没有。”
“还有捡鬼钱的人,明明知道不能捡鬼钱,偏偏捡了?”
李君道:“你的意思是?”
狗大忽的冷哼一声。
“老子虽然不大喜欢人类,却更讨厌鬼怪,尤其连幼崽都不放过的鬼怪。”
“李君。”
狗大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李君:“这次老子支持你,咱俩合作,干死那帮畜生。
“你现在青铜战戟在手,谁碰谁死,老子就不相信搞不死它们?”
李君强压下满腔怒火,摸了摸狗大的脑袋,冷静分析。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那怪物盘踞在此地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生灵,镇魔司的人不知道吗?”
“我们若是贸然行动,必定会引起镇魔司的注意,还有,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一定还有别的内幕。”
李君还有一个担忧没有说出来。
吴涓娘说的话就一定没有隐藏或者夸大的成分吗?青铜战戟真的神鬼不能碰,谁碰谁死?
李君只用这把战戟斩过乌衣村普通鬼怪,还是吴涓娘死后斩的。
对付普通鬼怪,这柄战戟确实做到了谁碰谁死,但是,……
对付更高级别的鬼怪呢?
“那你想怎样?逃跑?”
狗大追问。
李君淡然一笑:“不,敌人在暗,我们亦在暗,想要揪出真相就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藏身苏家,静观其变。”
052 我长姐是个不详之人
很快,李君哄好了女娃娃,他牵着女娃娃往苏银灯家的方向走,女娃娃一手紧紧攥着他手,一手抱着狗大。
一路怯生生的。
李君很快弄明白了,这个女娃娃叫丫丫,丫丫不是她的姓名,而是大人们喊的昵称。
这地方穷,重男轻女,许多女娃子都没有名字,随便给个昵称就当名字用了。
丫丫,丫头片子的意思。
可是纵然是丫头片子,她也想活下去啊!
丫丫不知道爹娘为什么丢下她,她本能的粘住了李君,她觉得似乎只有跟着大哥哥,她才能活。
小小的娃子对死亡没有概念,她以为死亡应该和黑暗差不多。
她怕黑。
所以她也怕死。
傍晚挨黑人少,李君带着丫丫一路走过来也没遇到谁,很快到了苏宅。
苏宅大门敞开,几个长工蹲在地上一边嚼螃蟹,一边拉家常,嚼的满地螃蟹壳子。
这世界螃蟹价格贱,富人不屑吃,穷人馋了会弄点嚼嚼,下酒,打发时间都行。
几个长工见李君走了过来,忽然停止了咀嚼螃蟹的动作,纷纷好奇的盯着李君。
李君感觉,这帮人看他的表情很不对劲,似乎有可怜,也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幸灾乐祸?
李君并没有理睬他们,大踏步走进苏宅,几个长工急忙后退,离他远远的,似乎生怕沾染了晦气。
李君牵着丫丫一直往后院走,途中碰到了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
苏银灯曾经告诉过李君,她爹后来娶了二娘,二娘又生了几个妹妹,都好好的养活着。
看女人的衣着打扮和长相。
她应该是苏银灯其中一个妹妹。
“嗨小哥,别走那么快呀!”
女人不自觉的摸了摸头上簪花,笑意盈盈道:“小哥你就是我长姐带回来的那个年轻男人吧?”
李君停下脚步。
“有事?”
大概是李君的冷漠,让这个女人不爽,她皱了皱眉头,却终于还是再次绽放笑容。
“小哥啊,我是看你可怜想提点一下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可怜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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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叹息着摇摇头。
“姑娘何出此言?”
“小哥,借一步说话。”
女人看着李君,莞尔一笑,示意李君跟着她往旁边僻静处走去。
苏宅后面是一片竹林。
“大哥哥,我怕。”
丫丫忽的说话了:“大哥哥,你刚刚和谁说话啊,丫丫好害怕啊!”
丫丫紧紧挨着李君,害怕的浑身发抖,似乎前头有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
“没事的丫丫。”
李君笑着安慰她:“乖乖跟在大哥哥身边,什么也不要怕,等会大哥哥带你吃好吃的,你饿了吗?”
李君拉着丫丫跟在年轻女人后面走,丫丫一直都苍白着脸,非常害怕的感觉。
年轻女人笑了。
“都说小娃娃眼睛干净,可以看到一些脏东西,也能够感觉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李君嗯了一声。
“小孩子嘛,胆子小,见了生人肯定害怕,对了姑娘,你想告诉我什么秘密?”
年轻女人回头望了眼李君,似笑非笑道:“一定要是秘密吗?”
“不是秘密,你干嘛带我来这么僻静的地方?也不怕外人闲言碎语,咱俩孤男寡女呆一处?”
李君的话语里带了几分轻佻,还有一些急不可待的感觉。
年轻女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你说对了小哥,确实是一些秘密,外面人多,我不敢说。”
女子幽幽望着后院的竹林。
“现在还没天黑,竹林里不会有什么危险,正适合我们密谈,这些话可千万别让它听见了。”
“它是谁?”李君好奇的问道。
年轻女人浑身一震,双肩止不住抖动,似乎非常害怕的感觉。
“它是我长姐,我长姐其实不是人。”
女子最后一个人字,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吼出来的一般,带着沙哑和颤抖的感觉。
“啊?”李君吓的踉跄后退一步。
“姑娘莫开这种玩笑,苏银灯姑娘好好一个活人,怎么就不是人了?她若不是人,大白天怎敢现身?”
“小哥可真傻呐。”
年轻女人缓缓转身,竹影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长姐自小便是不祥之人。”
年轻女人不待李君回答,便又自顾自道:“她给你讲了许多她亲娘的凄惨事迹,你也一定内心无比触动,爱怜不已吧?”
李君没有说话。
只是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盯着年轻女人,他左手紧紧抓着丫丫的手,右手半握拳。
“我长姐只给你讲了她娘亲的故事,却没有给你讲过她自己的事迹吧?
当年,她娘亲惨死,爹爹不敢杀她,只得将她丢给家里干活的婆子养,那婆子待我长姐尽心尽力。
省吃俭用熬米油喂养我长姐。
却没想到几个月后的一天,那婆子失踪了,家里长工在婆子床空里翻出一截脚。
当时以为鬼怪作祟,还请了镇魔司的人来看,没往我长姐身上想。
我长姐当时堪堪会走路,饿的哇哇的哭,村里有一户好心人家怜悯她,便抱养了她。
却没有想到几个月后。
那户人家也失踪了。
村里人在他们家地窖里寻到了,一堆啃的干干净净的骨头。
当时依然没有人怀疑到长姐身上,毕竟啊,谁会怀疑一个娃娃呢?
那户人家死了后,长姐便开始吃百家饭,经常这家要吃的,那家要吃的,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有个长工怜悯长姐,或者说想讨好我爹,觉得她好歹是苏家长女,我爹有一天说不定会认回她呢?
那长工经常送饭给长姐吃。
后来几个月后,那长工也失踪了,不知道让什么东西吃的干干净净,埋在了后山。
要不是肉味引来了绿头苍蝇,只怕村民也发现不了。
这下子大家都知道长姐有问题了,却都不敢杀她,只能请镇魔司的人来瞧。
镇魔司的高人看后说,长姐亲娘死的惨,化成了厉鬼附身在了她身上,厉鬼吃人。
谁和长姐走的近,谁遭殃。
那厉鬼太凶,已经成了气候,镇魔司的高人都无法消灭它,只能暂时以黄符镇压。
……
053 世间男人皆薄幸
“此后,再也没有人敢接近长姐了,我长姐居然还是活了下来?
山里的那种红蘑菇,大伙都不敢吃,就长姐一个人敢吃,她就靠着各种蘑菇,动物尸体,活了下来。
长姐一直住在我家后院,倒不是我爹爹怜悯她,而是实在不敢赶她走啊!
镇魔司的高人说了,那厉鬼太凶,不要逼迫长姐太狠了。
只要不和长姐走的太近,夜晚莫出门,加上黄符镇压,就不会有事。
但小哥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厉鬼天生吃人,没吃的它会饿的,小哥知道饥饿入骨的感觉吗?”
年轻女子停止了说话,嘴角微微上扬,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看在外人眼里,却别有一番诱惑的韵味,让男人想入非非。
“我没有挨过饿,不知道。”
李君言简意赅。
李君的答案显然让女人不满意,她冷笑一声:“那种饥饿,是吃任何东西都无法填满的空虚,唯有吃人啊!
周围人不愿意和我长姐走的太近,她便只能将目光放到外乡人身上,……那些落魄江湖的男人。
我长姐生得美,又有一段那么悲惨的故事,而那些男人漂泊太久了,也想安定下来。
一拍即合。
这些男人怜香惜玉,想好好呵护这个可怜的女人,想娶她为妻,最后却全部化成了一堆枯骨。”
年轻女人步步上前,冷笑道:“小哥啊,你说你傻不傻啊?”
“这种世道,一个弱女子孤零零上山采蘑菇,还敢邀请陌生男人进屋,你觉得正常吗?”
李君也冷笑:“你不也是个弱女子,主动邀请我这个大男人到这僻静处,你正常吗?”
年轻女人一愣,狐疑道:“小哥,你似乎有什么秘密啊!”
李君不动声色将丫丫推到了身后,一步步走向年轻女人。
“你不也有秘密?”
“我和苏银灯的事,你就像亲眼看到了一样,所以,你到底是她的妹妹,还是她的影子?”
李君最后一句话重重落下,掷地有声,年轻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君右手已经掐上了她脖子。
“不过只是一头实力低微的影魅罢了,想吃人,却没有实力,只能靠着讲鬼故事吓人,乘机吃掉被吓破胆魂的人。”
年轻女子大惊,她显然没有料到李君会忽然出手,哦不~应该是没有料到李君居然可以伤她?
“嘶~”
年轻女人悲嘶一声。
头颅忽的滚到了地上,身躯和四肢也极速脱体,变淡,瞬息变成了一道影子,消失在了竹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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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手里捏着一截断脖子。
“还是大意了,没想到这东西实力一般,逃命的法子倒挺诡异的,还是让她逃了。”狗大叹息。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走吧,苏银灯一定还在等着我们。”
李君随意捏碎了断脖子,拿竹叶擦了擦手,带着狗大往苏银灯住的地方走去。
“李君,你说苏银灯知情吗?”
“应该不知情,如果苏银灯知情的话,影魅在山上就会动手了,何需忍到现在?”
李君隐隐约约觉得,影魅似乎并不想让苏银灯知道?
还有影魅说苏银灯身上的厉鬼太凶了,镇魔司的高人都对付不了。
李君觉得她一定还有隐瞒。
且不说这个影魅实力一般,就是实力真的强悍,镇魔司对付不了,镇魔司背后的阴神也对付不了吗?
阴神,野鬼,怪物,人类。
之间似乎存在某种潜规则?或者说是平衡?
很快,李君牵着丫丫到了苏银灯的家门外,屋里点着一盏豆灯,照在苏银灯身上,她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的,浓黑而深邃。
苏银灯正对着一面铜镜梳妆打扮,那是一面破旧古老的铜镜。
“苏姑娘,我能进来吗?”
李君很有礼貌敲了敲门。
苏银灯浑身一震,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小哥你进来吧,咦?这个女娃娃哪里来的?”
“捡的。”
李君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抬脚进屋,他明显感觉苏银灯身后的影子抖了一下。
这时。
李君才看到苏银灯手里的东西,是一盒红膏状的东西,李君估计是胭脂,女人用来提升气色的玩意儿。
灯下看苏银灯,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乌青,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丫丫,你先到外面去玩。”
“嗯嗯。”
丫丫虽然怕黑,却还是懂事的点了点头,一个人往外头走,一张纸人紧紧贴在这个女娃娃衣服上。
苏银灯好奇的问道:“小哥,你让小娃娃一个人出去,不怕出事?”
李君没有正面回答苏银灯,只是淡淡回了句:“我想和你聊聊。”
苏银灯眼睛蓦的睁大,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以及某种期待。
沉默了片刻。
苏银灯首先打破尴尬。
“小哥,你有家室吗?”
苏银灯挑起一坨胭脂,仔仔细细抹在了脸上和嘴唇上,那张脸立刻生动活泼起来。
李君没有说话。
他紧紧盯着那道狭长的影子,影子微微颤抖,似乎想逃跑却又不敢。
苏银灯不知道李君此刻的心情,她回头嫣然一笑,眼角似乎带了眼泪。
“我从小没有人疼爱,一个人孤零零长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人都不愿意理睬我。
他们说我不祥。
到了婚嫁之年,我几个妹妹陆陆续续许了人家,独独我,没有人家要。
可我真的很孤独,也无依无靠,我也想同普通姑娘一样,嫁人生子,好好的过日子。”
苏银灯哭了出来。
“后来,我终于遇到了一位外乡来的书生,我们一见倾心,他说会带我离开这儿。”
“可是,有一天他不见了,我拼命的找啊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人,我想,他一定嫌弃我是个孤女,逃跑了。”
“再后来,我又陆陆续续遇到了一些外乡来的男子,开始海誓山盟,可到最后依然全部消失了。”
“李君,你说我真的很差劲吗?”
“还是,……”苏银灯猛的站起身来,望着李君悲泣道:“世间男人皆薄幸。”
……
054 其实,是你背弃了他们啊!
“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李君回答她。
“是的呢。”苏银灯喃喃自语:“你只是一个过路人,我对你说这些干什么?……其实李君,开始遇见你的时候,我曾经对你有一些绮念。”
苏银灯欲言又止。
良久,终于还是吐露了心声。
“你当时瞧着挺落魄的,一看就是娶不到婆娘的穷男人,我想啊,你这种男人应该愿意娶我吧?”
“噗~”
“老子还从未听过这种表白,太侮辱人了。”
狗大差点笑翻了。
李君无动于衷,他只是静静坐在那儿看着苏银灯,目光无喜无悲,有一种极内敛的气质。
苏银灯脸红心跳。
如果她还能脸红的话。
“小哥,你愿意留下来吗?”
苏银灯期待的问道。
李君沉默了良久,终于开了口:“苏姑娘你错了,他们从来都没有抛弃过你。”
“是你背弃了他们。”
苏银灯一愣,继而怒道:“李君你胡说,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我,为何要说这种侮辱人的话?”
李君不忍心,却还是说了。
“苏姑娘,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还是你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
“不不不……”
苏银灯步步后退。
她想起了村民们的闲言碎语,她想起了在最深的梦中,那些残忍血色的记忆。
那满口的腥甜和苦涩啊!
梦醒后泪流满面。
“不,不啊~”
苏银灯猛的抱头痛苦嘶吼。
“那只是梦,只是我的噩梦,我从小就爱做稀奇古怪的梦,李君,你给我滚出去。”
苏银灯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晕染了艳红色的胭脂,脸色苍白宛如鬼魅。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李君霍的站起身。
他直视苏银灯的眼睛,忽的斩钉截铁道:“跟我走。”
话音未落,李君便出门往外走去,苏银灯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狗大瘪了瘪嘴,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然后猛的一脚踏在苏银灯拖在后面的影子上,那影子剧烈抖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月色凄冷。
月光下李君的身影单薄而萧索,脚步声踏踏的响,在夜色中传的老远。
苏银灯从来没有走过夜路,自小,她便隐隐约约听村民们说过,夜晚是鬼魅的天地,活人莫走夜路。
苏银灯很害怕,可前方那单薄的身影却让她无比安心。
李君绕过后院,通过一个破旧的小门,来到了后院竹林处,青铜簪入手,一柄古朴的战戟蓦的出现,在月色下闪耀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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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深呼吸,手执青铜战戟,一下一下的挖掘泥土,挖了很久很久。
“苏姑娘,请看。”
李君缓缓转身,身子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一个大土坑。
苏银灯浑身发抖,她想逃跑,可终于还是颤抖着走上前,抬眼望去,……
那一具具的骸骨,腐烂的筋,褐色的血迹,熟悉的衣衫鞋袜,一颗颗半腐烂的脑袋。
十几双眼睛静静望着苏银灯,这些眼睛全部瞪得圆圆的,似乎死不瞑目?
“呕~”
苏银灯崩溃了,她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吐出了胆汁,吐出了鲜血。
直到再也没有东西吐了,她犹自用手拼命的剜着喉咙,似乎要把这辈子吃过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苏银灯嚎啕大哭。
原来。
那些可怖的梦境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不祥之人啊,不不不,她不是人,她是怪物啊!
“小哥,你动手杀了我吧,我不是人。”苏银灯跪在地上祈求李君,此刻她心如死灰,万念俱灰。
“你是人。”
李君叹了口气。
“你一直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是为影子所控,影魅无形,无法残食生灵,便借用了你的口腹。”
李君缓缓举起青铜战戟,目光森寒,苏银灯身后的影子感觉到了杀意。
那影子拼命挣扎,无声嘶吼,终于,一颗头颅从苏银灯影子里拱了出来,那是一颗女人的头颅。
披散着头发,容貌俊秀,目光哀伤的望着苏银灯,嘴巴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银灯一愣。
“娘亲啊!”
她猛的扑上去抱住了那颗头颅,紧紧的护在了怀里,哭声凄厉急促:“小哥,求求你别杀她啊,她是我娘亲啊!”
“你娘早就死了,它不是你娘,苏姑娘让开。”李君冷冷道。
“不不不,我不让。”
苏银灯使劲摇头,双手护的更紧了,那颗女人头颅也拼命的往苏银灯怀里拱。
苏银灯忽的决绝道:“你如果要杀我娘亲,便先杀我。”
“你以为我不敢?”
战戟抵上苏银灯的胳膊,狠狠刺入,鲜血一滴滴落下,染红了泥土。
苏银灯忍着巨痛,却一声不吭,反正死活不松手。
而那颗女人头颅见李君动真格了,害怕的嘴唇直抖动,死死的赖在苏银灯怀中。
李君停止了动作。
“你娘那么爱你,为了让你活下去,她宁愿以那种惨烈的方式死去,它如果是你娘,又怎么忍心你受苦?”
“它如果是你娘,又怎么会忍心你这么多年无依无靠,残忍的借你口腹,吞噬那些爱你的男人?”
“还有,……”
李君停顿了片刻。
终于说道:“你真的见过你娘吗?”
李君话一说完,苏银灯大张着嘴巴,呆愣愣望着李君说不出来话。
她确实没有见过娘亲,她娘亲死的时候她还很小,也没有留下什么画像。
所以,为什么这颗头颅一出现,她会觉得是自己的娘亲?
苏银灯终于缓缓松开了双手,眼泪无声流下,李君挥动战戟趁机一挑,那颗滚圆的女人头颅高高抛起,直接在空中气化了。
“呜呜呜~”
苏银灯瘫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君也没时间安慰她,况且他也不会安慰人。
处理了影魅后,李君赶紧闭眼接受影魅的残念。
影魅实力低微,也不是阴神,李君猜想它不会什么记忆反制。
之前诛杀吴涓娘后,李君就没有得到记忆残念,想来是因为吴涓娘有神籍护体。
人死为鬼,物老成怪。
就连山中的影子存在的久了,也能幻生出精怪。
……
055 白石坡,姚金娘
影魅。
深山中阴暗潮湿之处幻生出来的精怪,天生喜阴,见不得阳光。
这头影魅已经诞生一个多月了,平日里以露水和瘴气为食,如果哪天遇到了死在山里的动物尸骸,便是一顿大餐。
可惜的是,它只能吸气,不能像其他动物一样真正吃到肚里。
饿饿饿啊!
从诞生之日,它腹中的饥饿感觉就不曾停息过,它想吃东西,想大口大口的吞噬生灵的血肉。
时间一天天过去。
它慢慢的虚弱下去,身躯铺成一片,就像真正的影子一样,即将消散。
这是身为影魅的宿命,寿命短暂而又可悲,一生都在饥饿中度过。
那日。
一个奇怪的动物闯进了它的视野,那动物艰难的爬到了山上,捡着枯枝烂叶。
它好奇的打量着。
那动物爬啊爬,艰难的蠕动着,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散发着腥甜的气息。
它眼巴巴的望着,生命的本能告诉它,那种腥甜的血液可以让它继续活下去,……
李君缓缓睁开眼。
看向旁边的苏银灯。
苏银灯依旧还在哭,一边哭泣,一边呕吐,身上沾满了腥臭恶心的呕吐物,一片狼藉。
“小哥。”
苏银灯抬眼凄楚的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是怪物化成了我娘亲,还是娘亲化成了怪物?”
“都不是,我早就说过了,你娘自始至终都是人,她到死都深爱着你,她为了你活着,拼尽了一切。”
真相很残忍,李君还是告诉了苏银灯真相。
……
那一日。
你娘拼命爬到了山上,本应该力竭而亡,恰恰覆盖在了影魅身上,你娘的血液浸透了影魅,那怪物借此获得了一丝生机。
怪物慢慢的渗透到了你娘身体中,借着你娘残留的生机苟延残喘。
同时你娘也靠着怪物的力量,暂时活了过来,她拖着残破的身躯,艰难的爬回家中,却发现你不见了。
你娘又爬到了天弃之塔。
你娘当时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还有力气推开封门的青板石?
她只能孤零零的守在塔外头,守了七天七夜,绝望自尽,后来,那怪物便寄生在了你的影子中。
……
李君讲完了,苏银灯久久不能平静,原来,……这就是真相啊!
苏银灯沉默了良久,终于绽颜笑了:“谢谢你小哥,虽然真相很残忍,但也好过糊里糊涂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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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小哥,能不能把你的兵器借我用用?”
李君想了想,还是将青铜战戟递给了她,这把兵器似乎对人类无害。
苏银灯接过青铜战戟,笑着解开发绳,一头青丝宛如瀑布般泄下,蓦的,她反手一割。
一缕缕的青丝掉落下来,直到满头秀发全部消失,她才停了手。
丢了青铜战戟,捧起散落的青丝,慢慢放到了死人坑中。
“曾经,我以为你们薄情寡义抛弃了我,原来终究是我负了你们啊!”
“我苏银灯对天起誓,此生孤独终老,绝对不会再嫁人,欠的债无法偿还,唯有这缕青丝泉下伴君眠。”
也不知苏银灯从哪里学来的文绉绉的话?
李君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苏银灯,……其实你很快就会下去陪他们的。
……
夜已经深了。
李君带着苏银灯往她家的方向走,隔的远远的,便看到屋里的灯火幽幽。
丫丫真的很乖,李君让她在屋外玩,她就一直没有进屋。
一张小小的纸人飘在丫丫前面,那纸人挤眉弄眼,逗弄的丫丫哈哈大笑。
苏银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纸人,眼里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又被浓浓的悲伤掩盖了。
“大哥哥回来了。”
丫丫一见李君开心极了,小女娃蹦蹦跳跳的跑来,然后猛的一跳,紧紧抱住了李君的胳膊。
小丫头非常粘人,也好动,一张小嘴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李君让她缠的实在没办法,只得威胁道:“丫丫乖乖的,少说话,否则就把你送回家。”
一听李君要送她回家,丫丫吓的小脸煞白,急忙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巴,只余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他。
又可怜又好笑。
李君爱怜的摸了摸小女娃的头,然后回头对着替身纸人招了招手,示意它赶紧回来。
刚刚还挤眉弄眼玩的挺开心的替身纸人,见李君招手唤它,瞬间蔫了。
它晃悠悠的飘到了李君身边,转了个圈,极不情愿的拱进了李君荷包里头。
“你们饿了吧,我去弄点东西吃。”苏银灯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篓子挑选蘑菇。
“苏姑娘。”
李君忽的止住了她:“以后不要吃这种鲜艳的蘑菇了,有毒。”
“你以前同影魅共生,身体百毒不侵,如今影魅剥离,你的身体也变成凡躯了。”
当日,李君第一次见苏银灯就发现她的异常了,她确实是活生生的人,却蛇毒不侵。
那日咬她的蛇叫五步倒,要是一般人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苏银灯一愣。
她看着手里的红蘑菇。
“共生?”
“对,就是共生,影魅寄生在你影子中,你又何尝不是借了它的力量活着。”
李君终于揭开了最残忍的真相。
一个成年人七天七夜不吃不喝都会死,何况婴儿?
在影魅最后的残念中,李君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三十许,身穿蓝色布裙,衣服的料子并不好,却浆洗的干干净净。
女子面皮极白净,眼角下方生了一颗滴泪红痣,娇艳欲滴。
当时,那女子从塔里缓缓走出,手中提着一名死去的婴儿,静静望着凄惨死去的苏银灯娘亲。
忽的嫣然一笑。
“倒也是个可怜的小怪,既然你想活下去,那我便点化你呗!”
女人说完后,微微抬手,一道黑气射到了苏银灯娘亲体内,她娘亲的影子慢慢蠕动,一点点移向女婴,最后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小怪啊,从此后你拜在我门下,好好修炼,待这女婴年满十八岁,噬尽她血肉,你便能破茧重生了。”
到时候,你来白石坡姚氏客栈找我,我名姚金娘。”
……
056 哪里来的臭流民?
苏银灯愣了很久。
“我很快也要死了吗?”
“对。”
李君平静道:“当年,你曾经死过,阳气早已经断绝了,借着影魅的力量活了过来。”
“你确实是活生生的人,却没有阳气生机。”
“这么多年来,你难道从未察觉自己不似活人吗?”
后面的话李君没有说完,他只是看了眼桌子上的那盒红膏。
红膏鲜艳夺目。
苏银灯低下头,想了很久,忽的抬头笑了:“这样啊?”
“其实我这种人死了也挺好的,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罪孽活着,不过,……”
苏银灯忽然看向丫丫:“原本我还想收养丫丫,小哥你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娃娃终究不方便。”
顿了顿,她又问道。
“我大约还能活多久?”
李君摇摇头:“我不知道。”
“老子知道啊!”
狗大忽然口吐人言:“苏姑娘,你现在脸色和嘴唇和个死人一样,等你四肢慢慢变凉,凉到心口的时候,便是你的大限之日。”
“或许三到五天,也或许几个月就到了,反正不会超过一年的。”
苏银灯惊奇的望着狗大,忽然叹了口气:“小哥,原来你真的不是普通人,连养的狗都会说人话。”
狗大瞬间炸毛。
刚准备破口大骂。
它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它是狗。
李君急忙抱起狗大,一把捏住它嘴巴,好不容易才安抚好。
一夜无话。
苏银灯家太小,还只有一张床,刚好够她一个人睡觉。
李君只能抱着丫丫靠墙壁眯了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肚子饿的咕咕叫。
倒是狗大吃的肚皮滚圆,那些毒蘑菇全部进了它肚子。
“苏姑娘我走了,余生珍重。”
原本李君还准备藏身苏家,慢慢的调查真相,可昨夜发生的事情又改变了他的计划。
苏家可能不安全了。
李君灭杀了影魅,也不知道那个姚金娘能不能感应到?
以最坏的结果看,姚金娘能够感应到影魅体内的黑气,当她察觉影魅死亡后,必定会来调查。
李君可不想等着人家来调查他。
“大姐姐再见。”丫丫使劲的挥舞着手臂,奶声奶气告别。
然后又紧紧的抱住了李君的胳膊,这让李君相当无语,小丫头明显缺乏安全感,害怕再次抛弃。
“罢了。”
“等到了九原县城后,再给丫丫找户好人家收养。”李君暗下决心。
现在,先会会姚金娘吧!
……
九原县城外,十里。
白石坡。
姚氏客栈。
这家客栈开在此处好些年头了,老板乃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妇人,叫姚金娘。
姚氏客栈既能住宿,又能吃饭,其招牌菜是驴肉,什么驴肉火烧,生滚驴肉片,活驴板肠。
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吃的人满嘴流油。
这家客栈不仅菜好,老板也是人美心善,经常用些吃剩的驴骨头熬粥,救济可怜的流民。
这一日。
姚氏客栈来了几个浪荡子。
为首的是个油嘴滑舌的年轻公子,看打扮倒像是个读书人,就是一双眼睛贼溜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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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姚老板啊!”
那年轻公子轻佻的望着姚金娘:“本公子听说你们店里的驴肉挺不错的,能不能介绍介绍?”
姚金娘淡淡一笑。
用围裙擦了擦手。
“我们店有死驴肉,也有活驴肉,死驴肉价格便宜,活驴肉价格贵一些,客人想吃那种?”
“啥?”
年轻公子惊讶道:“这驴肉还分死活?”
“自然是分的,有些驴收上来的时候已经横死了,肉腥,只能用浓油赤酱腌制,价钱自然贱一些。”
“有些上好的小驴,收上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用来做驴肉嫩羹最好。”
顿了顿。
姚金娘忽的神秘一笑。
“除了这些外,还有现点现做的活割驴肉,这种驴肉最新鲜,只是太过伤天害理,客人想吃的话,须得签订契约。”
年轻公子抹了抹嘴巴,眼睛放光:“活割驴肉?怎么个活割法?”
“将驴紧紧的栓起来,旁边支着火锅,放好调味品,当场割肉下火锅。”姚金娘似笑非笑。
“客人要吃吗?”
姚金娘期待的望着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罢了,活割驴肉太惨烈,给我来一盘卤驴肉。”
“再炒几个好菜,来坛子美酒,本公子和几个朋友好好吃喝一顿。”
“好嘞。”
“今儿刚好从白泥河村收了头老驴,那个驴蛋蛋特别的大,要不烤了一并送来?”
“驴蛋蛋?好恶心,我不要吃。”
年轻公子拼命摇头。
惹得其余几个浪荡子哈哈大笑。
“杨轩公子啊,你这人看着像是情场老手,其实嫩着呢,俺们混迹江湖的人,咋能不吃驴蛋蛋?”
“姚老板,赶紧的把那驴蛋蛋烤来,爷们有的是银子,待吃了驴蛋蛋,爷们再来伺候你,哈哈哈。”
“呵呵。”
姚金娘伸出素手。
轻轻抚上那浪荡子的肩膀:“稍等。”
说完后,这女人柔柔一笑,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厨房。
几个浪荡子热烈讨论起来。
“瞧,这才是极品女人,明明是个良家妇女,偏偏一脸的风尘媚态,要上就上这种女人。”
“你也忒没有眼光,老板娘漂亮是漂亮,就是老了,俺还是更中意春风楼里的雏儿。”
“呵呵,你们几个也就过过嘴瘾,甭管是老板娘,还是春风楼里的雏儿,你们都弄不到手。”
“咱几个现在走霉运,哪有钱泡女人啊?”
几个浪荡子正热烈的讨论着。
杨轩忽然疑惑道:“哎,你们说这家客栈那么有名,为何到现在就我们几个客人?”
“你们瞧,外头那么多人,咋就没有一个进来吃东西的?”
对呀,几人忽然发现客栈冷冷清清的,莫不是……
名气都是吹出来的?
几人刚准备撂筷子走人,就看见客栈的布帘子忽的掀开,一颗畏畏缩缩的脑袋探了进来。
“这里卖饭吗?”
那个畏畏缩缩的脑袋完全拱了进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名极年轻的小哥。
衣服破破烂烂,脚上蹬着双草鞋,一脸的穷困潦倒。
“哪里来的臭流民?”
……
057 诡异缠丝
官道漫长。
一直到靠近九原县城的地段,方才热闹了起来,路上行人匆匆,大多是为了生活奔波劳累的苦命人。
“秦头儿,前面就是白石坡的地界了,大伙都小心点,莫要被鬼缠丝拉了进去。”
官道上不知何时行来一队公门中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镇魔司的高人。
行人纷纷恭敬让道。
刚刚说话的人叫马龙,录属九原县镇魔司,他在镇魔司也算是个老油条了。
秦宓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秦宓,九原县镇魔司新任掌事,来自赫赫有名的秦氏家族。
忽的。
马龙从包裹里摸出一个瓷瓶子,打开,一股子恶心的臭味飘散出来,瓶子里瞪着一对泛白的眼睛珠子。
滚圆滚圆的。
“大伙儿赶紧抹上吧,免得不小心让鬼缠丝拉了进去,那客栈的老板娘出了名的六亲不认。”
“但凡活人进了她客栈,非死不能出。”
“秦头儿,这个给你抹。”马龙用棉球沾了点瓶里的臭药水,递给了秦宓,一脸的讨好。
“嗯。”
秦宓接过棉球,小心翼翼往自己眼眶上擦了擦,顿时一股火辣直冲眼底,火辣过后,满目的清凉。
寒鸦能见阴阳。
此药水是以寒鸦的眼睛珠子泡的,人涂抹了可以见到一些脏东西,镇魔司常备之物。
秦宓缓缓睁开眼睛。
前方昏暗,笼罩在雾霾中,一间简陋的客栈出现在了视线里,客栈外头挂着长长的酒旗,绣的姚字分外耀目。
姚氏客栈。
九原县城相当有名的存在,当然,这个有名只是在某些小圈子里有名。
普通老百姓见不着这间客栈的,在他们的认识中,白石坡只是一块荒地。
据说那地界闹鬼,夜半之时,常有嬉笑怒骂的声音传来。
而且,这里也比其他地方冷一些,人走过去浑身凉嗖嗖的。
据说啊,这儿晚上还有漂亮的狐仙出没,若遇到了心仪的男子,便会拉进荒草丛中欢好。
反正传的神乎其神的。
路人经过白石坡的时候,大多行色匆匆,不愿停留片刻,但也有一些不怕死的穷酸书生,会故意滞留此地,只为寻虚无缥缈的艳遇。
秦宓带着众人小心翼翼走着,她身边漂浮着许多黑气,秦宓刻意避开这些黑气。
这些黑气就叫鬼缠丝。
黑气有大有小,有粗有细,长短各不相同,静静的飘浮在白石坡的官道上。
有行人路过,不小心撞上了,黑气好像活物一般缠绕上去,拉扯着行人往客栈的大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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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黑气的成功率并不高,大部分路人都能挣脱束缚。
但总有一些倒霉蛋让鬼缠丝拉扯了进去,从此消失人间。
秦宓前面就有一个倒霉蛋。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小哥,一身的风尘仆仆,看起来很落魄,小哥穿着陈旧的粗布衣裳,破了几个大洞没有补。
脚上蹬着双破草鞋。
手里牵着名女娃娃,大约四岁左右,瘦骨嶙嶙,唯有一双大眼睛活泼灵动。
一根细细的鬼缠丝绕在了那小哥的胳膊上,牵着小哥往姚氏客栈慢慢走去,女娃娃懵懂无知,紧紧的抱着那小哥的手。
秦宓瞬间泪崩,甚至想伸手去拉女娃娃。
她还那么小,那么的可怜,难道就要随着大人走进那恐怖的客栈吗?
世道何其不公?
稚子何辜啊?
“秦头儿,冷静点。”
马龙一把拉住秦宓,急切道:“咱们救不了那个女娃娃的,这里可是姚金娘的地盘啊?”
秦宓强忍着眼泪,问道。
“姚金娘?她是何方神灵?”
“姚氏并未入神籍。”
秦宓盯着女娃娃,咬牙切齿道:“姚金娘既非神灵,我等镇魔司人自当诛杀她,为民除害。”
马龙苦笑:“姚氏势大,我们对付不了。”
秦宓皱着眉头:“那我们就上告渭水河伯,河伯护佑一方生灵,定会派阴兵诛杀姚氏。”
秦宓说完后。
马龙等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恨不得破口大骂。
特娘的,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婊子,真不知道这朵小白花是咋混进镇魔司的?
哎~
秦家势大,一直执掌通灵派牛耳,想来这朵小白花来九原也不过是走走过场。
迟早是要调回帝都的。
马龙心中虽鄙夷,面上却不显,耐心解释:“秦头儿啊,您刚来九原,许多事情不知道。”
“姚金娘盘踞此地数百年,吞噬生灵无数,渭水河伯要是想管,不早管了?”
“您可知为何?”
“为何?”秦宓不解。
马龙继续解释。
“姚氏门下野鬼精怪无数,虽然并未加入神籍,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这些野鬼精怪也要吃东西啊,姚氏已然成了气候,与其赶尽杀绝,不如留一线。”
马龙叹了口气。
“秦头儿,走吧!”
“这世道啊,众生皆苦,你我也只不过比常人多了几分力量,看的更真一点罢了。”
钱虎也劝道。
“世道艰难,这天地啊,就是一方大大的熔炉,我等凡人命如猪狗,那女娃娃可怜,难道其他人不可怜吗?”
钱虎早就对秦宓不满了。
来的时候,长史都交代了,白泥河村的事儿就走个过场,随意糊弄一下村民就行了。
秦宓非得细查。
辛亏这朵小白花没啥经验,查了几天也没查出什么来。
如果让她知道,白泥河村以及周边一些村落,皆为姚氏封地,真不知道她会咋想?
“秦头儿,你已经入了镇魔司,应当知道有些事不可违。”
“就比如这姚氏吧,其实也不是随意吞噬生灵的恶鬼,她所作所为皆有规则。”
秦宓奇怪的问道:“什么规则?”
马龙沉吟片刻。
“就拿刚刚进去的小哥来说,他心中若无欲念,又岂会让鬼缠丝拉扯进去?”
“还有。”
“他如果意志坚定,纵然让鬼缠丝拉扯住了,也能挣脱的,可惜啊,他心中既有欲念,又无胆魄。”
“让鬼怪吃了也是活该。”
“什么欲念?”秦宓问道。
“贪欲,色欲,财欲,等皆为人的欲念,从某种意义上讲,姚氏也算执掌凡人善恶呢!”
……
058 割驴肉
秦宓终于转过头,静静站着。
良久,她叹了口气。
“走吧!”
马龙和钱虎等人说的对,她也不过比凡人多了几分力量罢了,在这样的世道里,堪堪自保。
她有什么资格怜悯其他人?
这都是命啊,希望那个女娃娃死的时候不要太痛苦了。
秦宓等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在她看不见的隐蔽角落里,丫丫乖乖的蹲在地上等着李君回来。
贵妃三女鬼静静站在丫丫身旁,一动也不动,好似木偶。
……
李君深呼吸了一口气,猛的掀开布帘,笑道:“这里卖饭吗?”
客栈里冷冷清清,老板和伙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都不出来招待新客。
客栈之内,有一张方桌,坐着几条大汉,和一名稍显文弱的公子哥。
“去去去,哪里来的臭流民,滚出去,别扰了爷们喝酒吃肉的雅兴。”
几条大汉面露不悦,恶狠狠盯着李君。
李君径直走了进来,看也不看他们,只是东张西望,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
“这么大的客栈,居然就一张桌子,我坐哪儿?”李君自言自语。
“爱滚哪儿滚哪儿去。”
几个大汉咒骂道。
杨轩看了看身边几条大汉,又看了看李君,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
“小哥,你来我旁边坐吧!”
杨轩话刚一出口,有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冷笑道:“杨轩公子,你干嘛?”
“你不是要学着跟爷们混江湖吗?须知混江湖第一原则是什么?……心硬啊!”
“你这般心慈手软,可是混不了江湖的,趁早啊滚回家奶娃娃,哈哈哈。”
胡子大汉这番话怼的杨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不过他还是坚持道。
“诸位大哥,你看这位小哥瘦的实在可怜,风尘仆仆,脚上的草鞋都走破了,让他过来歇歇脚吧!”
“况且,这家客栈老板娘都没有赶人,哪有客人赶客人的道理?”
“就当给小弟一个面子,这顿饭,我请了。”杨轩豪气道。
不过看在李君眼里却有点傻气,这位公子哥明显就是地主家的儿子,人傻钱多,跟着一群混子玩。
以为自己很精明,很有江湖气概,其实就是个二傻子。
李君看了看,客栈里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坐了,遂淡淡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杨轩旁边。
杨轩有点不满。
他以为李君会对他感恩戴德,却没想到李君只是冷冷的坐下了,一句话也不说。
几条大汉虽然不喜李君坐在旁边,但看在杨轩请客的份上,倒也没说什么了。
咚咚咚~
忽的传来剁肉的声音。
众人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小窗户,推开,刚好可以瞧见客栈的后院。
院中,空地上竖着一个木头桩子,桩子上挂着一头死驴,那驴极为肥硕,肚子下面吊着的两个坨坨分外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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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汉子死死盯着两个坨坨看,心里回味着以前糟蹋的那些良家少女的滋味。
“杨轩公子,你既然想跟着爷们混,今晚便带你干坏事去。”
胡子大汉猥琐笑道。
杨轩奇怪的问道:“啊?咱们今儿晚上去哪里斗殴?不好吧,万一遇到了鬼怪怎么办?”
“斗殴?”
胡子大汉冷笑:“斗特娘的殴。”
“等会吃完了驴肉,咱们寻一户穷人家,趁着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闯进去,关紧了门,便能大干特干了,一直干到早晨。”
“夜晚,任凭姑娘怎么哭喊,周围邻居也不敢前来察看,懂了吗?”
其余几条汉子纷纷起哄,猥琐笑着,一看就是经常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就连狗大都听不下去了。
啐了口。
“人渣。”
李君旁边的杨轩目瞪口呆,他嘴巴蠕动了半响,终于苦笑道。
“这,这样不好吧!”
杨轩已经后悔了,他自小性格懦弱,口笨,族中兄弟经常欺负他,连爹娘也不大重视他。
为了改变自己的性格。
他偷偷拜了几个混江湖的人,跟着他们混了一段日子,确实学的油嘴滑舌,很有长进。
却没有想到,……
杨轩尴尬的笑笑,便不大理睬他们了,干脆透过窗户,看客栈的伙计们割肉了。
那个伙计手法非常娴熟,他手执剔骨尖刀,一下一下的割着肉,红红的肉混着血迹,堆放在旁边的盆子里。
肉堆的满满的。
另一名伙计拿起一块驴肉使劲的剁着,剁的细细的馅,放在旁边腌制着。
院里还有一个陈旧的木桶,桶里装着半桶血,血上面漂浮着一层细细的红泡沫。
腥气隔得老远都能闻到。
杨轩捂住鼻子。
暗忖。
他以前也见过杀驴,却从未闻过这么腥的味道,细闻,不仅有腥味,还有人屎尿的味道。
时间慢慢过去。
那名伙计的手脚非常麻利,很快就剔干净了一整头驴,只剩下一副带血的驴架子。
这时,老板娘忽的来了。
“你们都仔细点干活,还有,把这些骨架通通砍碎了熬粥,今晚午夜,我们姚氏客栈做善事,施驴骨头粥。”
“还有,你们赶紧生火,把驴肉烧好,莫饿坏了客人。”
半夜施驴骨头粥?
杨轩总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李君看了眼杨轩,忽的说道:“等会不要吃这店里的驴肉,你要是吃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啊,为什么?”杨轩反问。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行。”
李君的声音再次传到了杨轩耳朵里,杨轩却惊讶的发现,他旁边的小哥并没有开口。
他是怎么说的话?
杨轩奇怪的看着李君,暗忖,这位小哥莫不是会腹语?
“原来你会腹语啊,你刚刚说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呗!”杨轩咧嘴一笑。
李君:“……”
胡子大汉奇怪的看着他:“杨轩公子,你和谁说话啊?”
“我和这位小哥说话啊?”杨轩摸了摸头。
胡子大汉更奇怪了。
“杨轩公子,你莫不是傻了,你旁边那个人就是个哑巴,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
059 别吃驴肉
“不对啊?”
杨轩狐疑了,他明明才听到旁边小哥说了几句话,声音还蛮大的。
为什么胡子大汉没有听见?
难不成?
坐在我旁边的小哥有问题?
杨轩害怕了。
他心中陡然浮现一个字眼,……鬼。
虽然大白天的闹鬼很少见,但也不排除没有,强大的求生欲下,杨轩硬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诸位,小弟去个茅厕。”
杨轩咧嘴勉强一笑,看也不看李君,霍的站起身来,直奔出口。
掀起布帘。
杨轩愣了,布帘后面一片黑,早已经没有了来时的道路,准确的说应该是,昏暗,朦胧,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雾霾。
杨轩盯着那片黑看了良久,实在没有勇气踏过去。
他心中隐隐约约觉得,黑暗中似乎潜伏着可怖的怪物,如果他踏进去了,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啊!
僵硬的回转头。
胡子大汉他们依然在嬉笑怒骂,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那个小哥,则一动不动的端坐在椅子上,地下趴着一只半大的土黄狗,那狗耳朵缺了一块。
隔着旁边的旧窗户,依然可以看到后院的场景,姚老板正指挥几个伙计拆驴骨,干的热火朝天。
旁边小火炉上烤着新鲜的,刚下的驴蛋,焦糊的香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阳光明媚,烟火人间。
很快,驴蛋烤好了。
姚老板拿瓷盘盛了,亲自端着往这边走,眼看就要进屋了。
杨轩手一抖,鬼使神差的放下了布帘,然后艰难的,一步步的走到了他原来的座位上。
端端正正坐好。
“客官等急了吧!”
姚老板挑开布帘,缓缓走了进来,嘴角眉梢透着喜庆,声音清脆好听。
“驴蛋已经烤好了,卤驴肉费时间,还在锅里头煮,还有这壶黄酒温的热热的,客官先喝点暖暖胃,其他菜品一会就端来。”
姚老板亲自将驴蛋放在了方桌上,几个伙计端着热气腾腾的蒸馒头,一坛温黄酒,一碟酱料。
“客官慢用,其他菜品等会自有伙计送来,我就不打扰客官了。”
“今夜我们客栈施驴肉骨头粥,驴子不够,还得下乡收购几头回来,哎,~活儿太多了。”
姚金娘笑意盈盈。
几个汉子贼兮兮盯着姚金娘看了几眼,倒也没再调戏。
驴蛋太香了。
先吃了再说。
那驴蛋烤的外焦里嫩,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已经切成了很多小块,肉上面插着牙签。
几个汉子刚准备动手,卤驴肉也端了上来,满满一大盆的肉,也不知道姚老板用了什么法子,肉卤的晶莹剔透,香气四溢。
“吃吃吃~”
胡子大汉率先抓起一块驴蛋扔了嘴里,吃的满嘴流油。
杨轩却怎么也不敢吃,因为他想起了旁边的神秘小哥说过的话。
不要吃这里的驴肉。
再回头看那小哥,他正拿着一块馒头,慢吞吞嚼着。
想着之前这个小哥的提醒,杨轩感觉不到恶意,他终于鼓足了勇气,眼巴巴看着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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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男人,硬是作出了楚楚可怜的模样,真不知道应该赞一句求生欲太强。
还是骂一句,脸皮太厚。
李君让他看的实在受不了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让大男人用这种眼神盯着。
有点膈应的慌。
李君原本不准备管这个二傻子了的,这会让他这么看着,无奈只得传音。
“你见过哪家客栈,夜里施粥的?”
李君的话就如同霹雳般,炸的杨轩呆若木鸡。
是啊,他们九原县城家家贴黄符,一到夜里户户闭紧门窗,大晚上的谁会出来吃粥?
就算最落魄的流民,夜晚也不敢出来讨饭,哪怕蜷缩在桥洞,荒宅,破庙,地洞里,也得熬到鸡鸣方敢出来。
杨轩虽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脑子却并不傻,要不他也不会跟着几个混子才短短十几日,便学的油嘴滑舌了?
李君刚刚的提点,明明就是常识,为何他之前死活也没有想到?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词。
鬼迷心窍。
传言,鬼怪可以迷惑人的心智,它不让人想到的东西,人就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到。
杨轩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闭上眼睛,仔细琢磨,你怎么会进了这种地方?”
“啊?”
杨轩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绞尽脑汁,对呀,他怎么会忽然进了这家客栈?
他记得之前明明还在赶路,得在天黑之前赶回九原县城。
就算他和这几个混子胆儿再肥,也不会为了一口吃的,冒险夜宿荒野啊!
忽的,杨轩感觉自己的身躯漂浮了起来,他悚然一惊,本能的大喊大叫,却发现根本没有声音。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仔细看。”
神秘小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让杨轩的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听话的睁开眼睛。
却发现自己真的漂浮在半空中,再一细看,他的胳膊和腿居然变成了纸。
此时。
杨轩却并不害怕,因为那个神秘的小哥正在下面端端正正坐着,给了他无限的安全感。
杨轩大着胆子四下查看,透过陈旧的木质窗户,院子外头的伙计依旧干的热火朝天。
只是?
待看清楚挂在桩子上的驴骨头架后,杨轩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栗,桩子上挂的哪里是什么驴骨头架子啊!
分明是一个男人。
男人的头颅犹在,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嘴巴大张着,似乎死前发出过惊恐的哭喊声。
脸上一道道伤口,深可见骨,血迹早已经干涸,似乎在极度的惊恐中,用双手生生刨出来的。
一块块白生生的骨头和肉,丢进了旁边大锅中,火焰舔舐着锅底,柴火烧的噼里啪啦。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神秘的小哥不让他吃肉。
……
作家的话:
最近忽然发现,前面被审核删除了一些内容,以至于上下文都不连贯了。
嗯,以后要注意了。
拒绝黄色。
拒绝暴力。
(好郁闷啊,想起了之前被屏蔽了几十章节的书,改的我崩溃了,改了一个月才改好。)
希望大家监督。
060 它们不配吃好肉
生为一个普通凡人。
杨轩从小听着各种乡野怪谈长大,家里的老人也常常教导他,夜晚莫出门。
杨轩也亲眼见过被鬼怪害死的人,见过镇魔司高人做法事,见过家中仆人泼黑狗血辟邪。
但是,他真的没有亲历过这种事儿啊,开玩笑,亲自经历过的人几个能活?
砰~
杨轩发现刚刚还吃肉正欢的几条汉子,忽的全部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嘴里发出动物的惨叫声。
在杨轩惊恐的目光下,他们慢慢变成了驴子,这些驴子拼命挣扎,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只能绝望的盯着屋顶,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润湿了地面。
杨轩还没反应过来,忽的,一双大手捏住了他。
“你进了这客栈,能不能活就看你造化了,你现在可以用念头和我交流。”
“不过,我让你闭嘴的时候,必须迅速闭嘴。”
杨轩强忍着恐惧以及想逃跑的冲动,试着用念头传达想法。
“大,大爷您怎么称呼?”
李君脸一黑。
杨轩马上察觉到这个称呼不行,人家那么年轻,你叫人家大爷?侮辱人啊?
叫公子也不行,他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不是有钱人,万一他觉得自己还是在侮辱他呢?
斟酌了半天。
杨轩还是按照习俗,弱弱的称呼了一句:“小哥,您怎么称呼?”
“李君。”
“那个,非常感谢李君小哥的救命之恩,小弟杨轩,以后小弟就是您的人了。”
李君冷冷盯着杨轩看了一眼,杨轩只觉得遍体生寒,那眼神似乎比鬼怪还要恐怖。
“少废话,我再说一遍,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造化了,这里的恐怖超出你的想象。”
杨轩急忙停止了拉关系。
啪的一下,杨轩只觉得身子一震,李君已经将他拍在了狗大身上,并且传音:“贴紧了不要动。”
杨轩急忙挥动小纸手,紧紧的抱住了狗大的耳朵。
接着,李君站起身,在几头活驴绝望的目光中,非常淡定的拖着杨轩躯壳走了出去。
走进那片黑沉沉的雾霾中。
虽然已经变成了纸人,杨轩依然能够感受到彻骨的寒冷,他不敢动,不敢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土黄狗的耳朵,小小的纸人身躯瑟瑟发抖。
“狗日的李君,你救这个凡人干嘛?他又不是什么美人,救了有毛用啊!”狗大忽的传音。
小书亭
“顺手罢了。”
李君淡淡道。
杨轩也能听到狗大的传音,此时,他无比的侥幸,真是一念之善,救了自己小命呐!
沉默了片刻。
狗大继续传音。
“那你千万憋住气,屏住呼吸,关闭周身毛孔,活人装鬼。”
“还有,你拖着这个累赘躯壳走路的时候,能不能轻点?鬼听得见声音的。”
“谁说我要拖着他走路了?”
杨轩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就见李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古兵器,快速的掘土。
不一会儿,就倔了一个大坑。
他眼睁睁的看着李君把他埋了进去,盖上泥土,抚平,只差一个墓碑了。
被人活埋是什么感觉?
哦不,活着被人埋了是什么感觉?
杨轩觉得自己脑袋一团乱麻,他已经没有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只觉得好惆怅啊!
“这里是那头怪物的场,我现在在场中,她一时还不能察觉,可我若破场而出,她必定可以感应到。”
“所以,先把你埋起来吧,等我解决了这儿的事情,再把你挖出来,只是……”
李君话锋一转。
“那个时候,你还能不能回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杨轩魂魄离体,附身纸人,相当于他的躯壳处于假死状态。
人在假死状态下,身体耗能极低,但他的躯壳究竟能够坚持多久,李君并不知道。
李君只知道,民间有停尸三天的习俗,想来有些凡人应该可以坚持三天的吧?
埋好了杨轩后。
李君躲在这片黑暗中,观察客栈,此时的客栈看起来朦朦胧胧,非常的不真实,就好像处于一种似真非真的状态。
存在,却又不存在于现世。
透过墙壁,甚至可以见到后院的场景,阳光依旧明媚,几个伙计正在杀驴,剥皮,剁肉,拆骨头炖汤。
姚老板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半透明,隐隐约约露出红色小衣,她发髻也解开了,只用一根蓝布条松松绑着。
姚老板斜靠在肉桩子上,姿态柔弱,神色妩媚。
“今儿收上来的几头驴子还不错,可真年轻,你们挑一些上好的肉包了,我等会亲自给河君送去。”
“其他稍微差一点的肉,剁碎了,阴干,当成口粮储备起来。”
顿了顿,姚老板又忽的摸了摸骨架子,微微皱着眉头。
“我姚氏门下众多,好不容易杀了几头好驴子,你们也不知勤俭持家,瞧瞧,骨架子上肉还这么厚,赶紧剔仔细了。”
“施粥而已,走个过场就行了,那些孤魂野鬼哪里配吃好肉?”
“给点驴骨头,加点血槽子肉就行了。”姚老板一副勤俭持家的妇人模样。
李君身在黑暗之中,客栈里姚老板的声音却传的很远,瓮瓮的,好似在水中一样。
李君沉默着,将青铜战戟再次插进发间,他静悄悄的围着客栈走,寻找着破绽,或者说漏洞。
姚金娘实力不明,这间客栈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的门道,李君都要弄清楚了方能下手。
时间慢慢过去。
李君周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东西,有缺胳膊断腿子的人形鬼怪,也有一团模糊的黑色影子。
还有一些动物形状的东西,也有一些散发臭气的普通行尸。
“兄弟,借过啊!”
冷不丁的,李君身后忽的传来声音,他缓缓转身,便对上了一颗硕大的头颅。
头颅被一道无头身躯提着走路。
“兄弟你要是不饿的话,能不能让让道,俺几个月没有闻到肉味了,饿啊!”
“行,您请。”
李君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那颗头颅非常有礼貌的笑了笑,走进了客栈。
“姚老板真是美貌又心善,怜悯我等孤魂野鬼没有吃食,每月都要施粥一次,俺都等不及了。”
“屁的心善,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呵呵,她几时施舍过好肉?全特娘的一些碎骨头烂血槽子肉。”
……
061 行尸鲍仁
几个野鬼在旁边嘀嘀咕咕,诽谤姚金娘,却又胆小,不敢大声的说出来。
“哎哎~你这傻鬼,呆愣着干嘛呢?赶紧的进去吃肉啊!”
“肉呢,吃肉都不积极,当真傻不拉几的鬼,让开让开,让老娘先进去。”
李君正在想问题,身后猛地袭来一阵冷风,一名身穿白衣,长相小家碧玉的女鬼从他身旁急急飘了过去,一溜烟便进了客栈。
周围孤魂野鬼越来越多。
大多数形色匆匆赶往客栈,李君这么淡定的站着反倒显的另类,不过,大多数鬼怪并没有特别注意他,除了部分心怀不轨的。
野鬼之间也有许多龌龊。
比如相互残食。
想了想,李君决定还是进去看看,随意的抓起一把土,抹在了自己脸上。
又看了看地上的土黄狗。
剩下的泥土全部抹到了狗大身上,末了,还抓了抓它毛发,把这家伙的毛发弄的凌乱不堪。
“走吧。”
李君带着狗大和杨轩大摇大摆再次走进了客栈里。
一进入客栈,彻骨的寒冷消失了,那种朦朦胧胧不真实的感觉也消失了。
这里就像是一户普通的农家后院一样,月亮升了起来,繁星满天,清风轻轻的吹拂在身上,舒服极了。
此时。
后院早已经鬼满为患。
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鬼怪,空中也漂浮着许多鬼怪,幸亏它们中大部分没有实体,挤挤也是挤得下的,只不过挤得非常不舒服。
李君虽然屏蔽了呼吸以及毛孔,可还是人啊,他一进来,便引起了许多鬼怪的不满和注意。
鬼怪窃窃私语。
“你看那小哥好奇怪,明明是一具行尸,咋一丝尸味都没有?”
“呃,估计刚起尸的吧,懵懂无知。”
“挺可怜的,这种小行尸一般存在不了多久,尸身很快就会腐化,然后彻底消失。”
几个鬼怪飘在空中,对着李君指指点点。
嘴巴里说着他可怜,眼里却满是鄙夷。
“呵呵,你们这些游魂有什么了不起的?行尸咋了,行尸吃你家肉了?还是行尸睡你家鬼婆娘了?呸,人家没有尸味,说不定是人家修为高深。”
终于有一名鬼怪替李君打抱不平了。
就是刚刚抱着头颅行走的无头尸体,看样子他也是行尸。
那几个游魂啐了口,骂道。
“呸,他要是修为高深的话,也不会吃施舍的粥了,这位兄弟啊,俺们看你也是行尸,你赶紧的寻一处养尸地吧!”
几个游魂鄙夷笑着,继续挖苦。
“养尸地里头躺着,你们没准还能多活几天,光靠着吞噬生灵血肉,能维持几日不死呀!”
笔趣阁
虽然,游魂地位卑微,可是面对行尸依然有一种骨子里的优越感。
行尸实在太弱了,尤其是刚刚起尸的行尸,有时候连普通凡人都不如。
无头行尸怒了,刚准备还口,却发现身边的游魂越来越多,且全部以一种贪婪的眼神盯着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无头行尸怂了。
他一把拉住李君,往角落里躲了躲,那些游魂才散了去,继续等待驴骨头粥。
“小兄弟哟,咱们行尸出来还是要低调点,你看看你,大摇大摆站在中间,太遭鬼恨了。”
“我叫鲍仁,兄弟怎么称呼?”
名叫鲍仁的行尸高高举着头颅,咧嘴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陈羽。”
李君毫不含糊的报了个假名字。
“你也叫陈羽?”鲍仁惊奇道。
“恩,陈羽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李君心不在焉的回答。
他故意僵硬的靠在墙壁上,身体绷的直直的,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具尸体,狗大也僵直着身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轩抱着狗大的耳朵,东张西望,现在他胆子也大了,好奇的打量着鬼怪的世界。
此时。
鲍仁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一脸崇拜的表情。
“陈羽,他可是咱们行尸界的大佬,你居然和他同名?小兄弟啊,你干脆去投靠他吧,他那块地特别养尸,你名字和他一样,没准他就收留你了。”
李君冷冷问了句:“你怎么不去?”
面对李君的冷淡,鲍仁依然非常热情,他幽幽叹了口气:“他会吃了我的。”
顿了顿,鲍仁忽的拍了拍李君肩膀,语重心长道。
“小兄弟啊,你应该刚起尸不久,所以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
“我等鬼怪若是不能入神籍,皆为蝼蚁啊,像姚老板还有陈羽王这种级别的存在非常罕见,他们就算不入神籍,也是大佬。”
“我们羡慕不来的。”
鲍仁不停的叹气。
“尤其是姚老板,她乃是渭水河伯的爱妾,地位尊贵,就连镇魔司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李君只是静静听着,双眼半闭,感受着这里的一切,一丝一毫都没漏掉。
他刚刚吞服了麒麟心头血,五感再次飙升,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又回来了。
就连狗大都惊奇不已。
其他人服用它的心头血也能提升五感,却绝对达不到李君这种程度,就连它狗大也不例外。
狗大理解不了这种情况。
只能归结为天赋。
鲍仁依旧喋喋不休。
“小兄弟你如果没有好的养尸地躺,不如和我一起回去,我那地方干燥又隐蔽,你呀一看就是刚起尸不久的,好比大块的肥肉,入了饿狼的世界啊!”
“你大哥我比你早起尸几年,虽然也是行尸,在这九原倒也混出了些名堂,以后你跟着我混。”
李君静静盯着他看了片刻。
忽的扯起嘴角笑了。
“那就多谢大哥的提点。”
鲍仁憨厚一笑:“大家都是行尸,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咦?你这个小纸人好奇怪,居然会动。”
鲍仁忽的对杨轩感兴趣了,他还伸出手摸了摸杨轩,杨轩则回了个善意的笑容。
“李君小哥,我觉得鬼怪也有好的,比如这位鲍仁大哥,看着挺可怕,其实心蛮善的。”
“好想交这个朋友啊!”
狗大和李君都没说话,回了他一个呵呵。
时间慢慢过去。
锅里的骨头和血槽肉煮的酥烂,混合着阴米散发出诱鬼的香味。
……
062 屠杀野鬼
姚金娘手里提着一包东西,交代了伙计几句话,忽然无声无息消失了。
李君皱眉传音道:“狗大,你觉得姚金娘实力如何?”
“老子看不出来,不过这个客栈却处于存在而又不存在的状态,玄之又玄。
想必姚金娘实力也深不可测,李君你可千万要小心啊,我感觉姚金娘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鬼怪都要强大。”
狗大担忧道。
李君想了片刻。
“未必,刚刚鲍仁说了,姚金娘不过是河伯的一个妾,她如果真的那么强大的话,何必给人家当妾?”
“你的意思是?”狗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李君。
“此地有宝,姚金娘必然是靠着宝物才能维持客栈的状态,我们如果能够找出那宝物,便能轻而易举破了她的场,灭了她的身。”
“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背后的主子,渭水河伯。”
狗大点点头:“有理。”
忽的,李君双眼死死的盯着狗大,盯得狗大毛骨悚然,它缩了缩脖子:“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老子?”
“你之前是哪只耳朵缺了?”
“啊?”
狗大一愣,双爪蓦的抱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双眼露出惊恐的表情。
“谁动了老子的耳朵?”
李君摇摇头。
“没有谁动你的耳朵,狗大,你照过镜子吗?你有没有发现,镜子里的世界和现实是反的。”
“反的?”
狗大绞尽脑汁的想,它自然照过镜子,可是它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细节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镜子里?”狗大瞬间明白了李君的意思。
李君无声点点头。
杨轩听的一头雾水,李君和狗大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偏偏组合起来后,他就听不懂了?
杨轩郁闷而又崇拜的望着李君,暗忖:这就是凡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世界吗?
“李君小哥,如果我们此刻在镜子里,你说该是多大的一面镜子,才能装下这么大的客栈,还有我们?”
杨轩虽然不理解,却还是想加入谈话中,他怯生生传音。
狗大白了他一眼。
鄙夷传音。
“凡人少说话,你懂什么叫媒介吗?准确的说应该是以镜子为媒介,联通了异空间。”
笔趣阁
“老子只要找到镜子,便能破了此局。”
“关键是,那面镜子在哪里?这么重要的东西,姚金娘肯定会藏的死死的。”
“会不会藏在她身上?”杨轩依然不死心的想加入聊天的队伍。
“你这就是凡人的想法,那么重要的宝物藏身上,万一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岂不是找死?”狗大瘪了瘪嘴。
杨轩还想发表看法,李君忽的传音:“你们俩闭嘴,粥熟了。”
“粥熟了管老子毛线事,反正老子又不吃这玩意儿。”狗大的声音。
李君苦笑。
“我们身为孤魂野鬼之流,好不容易得了驴骨头肉粥,如果不吃,岂不是告诉鬼怪们,咱们不正常?”
“哦,好像是这个理。”
狗大郁闷道。
此时,姚氏客栈的伙计正拿着木勺开始施粥,每个鬼怪都能得到一勺,多的就没有了。
李君慢慢往前走。
很快,他捧着一碗驴骨头肉粥郁闷的走到了角落里,这驴骨头肉粥泛着油光,碎肉和骨头全部熬的稀烂,熬了好几个时辰。
周围传来呼哧呼哧吃粥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些孤魂野鬼饿了多久,一个个好比饿鬼投胎,吃的眼睛泛绿光。
“陈羽小兄弟,你咋不吃?”
鲍仁很快吞吃了自己那份,却发现李君只是抱着碗发呆,他狐疑的问道。
“鲍大哥您对我那么好,我无以为报,这碗粥便献给您吧!”
李君非常真诚的举着粥,恭恭敬敬递给了鲍仁,鲍仁先是一愣,接着笑呵呵道:“小兄弟你也太见外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嘴上虽然说着不好意思,手里却没闲着,急忙接过了李君递来的粥。
三下五除二灌到了脖子里,生怕李君后悔一样。
李君也算大开眼界了,原来,鬼怪并不是都用嘴吃东西。
正在此时,后院忽的一阵波光,姚金娘凭空出现了,她面带笑容,衣衫微微有点凌乱。
孤魂野鬼见了姚金娘,纷纷称颂,赞扬她美貌又心善,个别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
其中就包括之前说她坏话的野鬼,此时哭的最凶。
“这么快就好了,那河伯真不行啊!”狗大猥琐传音。
“对了李君,现在应该怎么办?直接杀吗?反正你也推断出了她实力并不十分强悍。”
李君想了想。
“就怕她可以瞬间联络上渭水河伯,而且,实力不强只是相对而言,我们还是无法判断出她真正的实力。”
“乘着现在鬼多,等水搅浑了,然后趁乱行事。”
狗大问道:“怎么搅?”
李君神秘一笑。
却不说话。
正在此时,李君旁边的鲍仁忽的瘫软在了地上,身躯滋滋冒着白烟,流出尸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嘶~”
刹那,这些孤魂野鬼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身躯扭曲着,面容恐怖,凄厉嚎哭,人间炼狱莫过于此。
“姚金娘,你好狠的心呐!”
“我等虽然是孤魂野鬼,可也并非任你鱼肉,我等虽遭你陷害,可你一下子残杀那么多孤魂野鬼,看你还怎么沽名钓誉?”
这些鬼怪诅咒着,怨毒的看着姚金娘,整个后院流淌着污秽的血,极腥臭的尸味。
以及野鬼消散前,那不甘心的嘶吼。
姚金娘踉跄着后退,这几百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她是靠着孤魂野鬼起家,正是因为她广施善缘的名头,才招揽了一些强大的鬼怪。
靠着门下支持,她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河伯爱妾的称谓?不过是面大虎皮,可以用来狐假虎威罢了。
姚氏众多门下,才是她真正安身立命的根基。
今日她屠杀了那么多孤魂野鬼,以后那些强大的厉鬼谁还会来投奔她?
“是谁?是谁在陷害我?”
姚金娘气的浑身发抖。
“李君,你怎么做到的?”
狗大目瞪口呆。
……
063 姚金娘的闺房
“很简单,你的麒麟血连吴涓娘都害惨了,何况这些孤魂野鬼?我只是将你给我吞服的心头血,偷偷下了一点在粥里。”李君回答。
狗大一愣。
继而不住点头。
“很好,你终于得到了老子的精髓了,在这个尔虞我诈的鬼怪世界里,善良的人是活不久的。”
“嗯嗯,你以后要保持这个状态,并且多多向老子请教。”狗大一脸严肃。
“狗爷,您好厉害啊!”
杨轩眼睛一亮,他终于知道应该巴结谁了,原来……土黄狗才是李君的大哥。
杨轩酝酿了许多马屁,刚准备一股脑的拍过去,忽见李君粗暴的提起狗大,淡淡道:“走吧!”
“陈羽小兄弟,等等我。”
忽的,一颗硕大的头颅滚了过来,是鲍仁,这家伙现在老惨了,身躯全部腐烂,散发出刺鼻的尸臭味,白骨根根可见,瘫地上一动不动。
他现在就剩一个头颅了。
鲍仁苦笑:“没想到姚金娘这厮会下此毒手,小兄弟,幸亏你没有吃她的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鲍仁拼命昂着头颅,眼巴巴望着李君。
李君故意皱着眉头。
“姚金娘既然准备赶尽杀绝,必定还留有后手,这间客栈非常古怪,咱们不可能冲的出去的。”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准备躲到她闺房去。”
鲍仁点头:“我也躲进去。”
“嗯,那就一起走吧!”李君回答。
刚准备走的时候,李君忽的又回头:“鲍大哥先行,我走在您后面,我已经探查清楚了,姚金娘的闺房就在前头。”
鲍仁头颅一顿,却终究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他咬咬牙,慢慢往前滚动着。
此时。
整个后院全乱了。
李君下毒时间掌握的好,孤魂野鬼并没有全部毒死,还有一部分没有中毒的,这部分鬼怪全疯了。
它们拼命的往大门涌去,互相吞噬,踩踏,咒骂。
忽的。
姚金娘猛的抬头,眼里露出决绝之色,她素手轻轻一挥,无数黑气涌来,呜咽着缠绕上去。
姚金娘身影蓦的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再出现时,她手中已经紧紧掐住了一头鬼怪。
素手轻捏,那鬼怪瞬间爆了,阴气和污血四溅,凄厉喊叫声音传的老远。
“杀。”
姚金娘凌空站立,声音冷冽。
姚氏客栈的伙计们身形瞬间撑大,肌肉撑破了短打衣衫,露出满身的黑毛,嘴巴变尖,发出嗷嗷嗷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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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似人形了,好像山里的怪物,这些怪物挥舞着拳头,一拳拳打在鬼怪身上。
没有实体的游魂直接打的魂飞魄散,有实体的行尸打的尸液飞溅,其中一滴尸液还溅到了李君嘴角。
舔一舔,腥臭无比。
刹那
剩下活着的孤魂野鬼和姚金娘斗了起来,杀伐之音震天。
“李君啊李君,你的心还不够狠,要是老子出手,那些孤魂野鬼全得送命。”狗大四脚蜷缩悬空,也不挣扎。
李君没有解释。
以狗大的聪明,它怎么会看不出门道?杀一半留一半,不仅可以逼姚金娘出手,摸清她底细。
更能把水搅的更浑。
至于内疚之心?
李君从来没有过内疚之心,看这些孤魂野鬼贪婪的吃相,就知道它们个个不是好东西。
纵然它们中的很多鬼怪并没有残杀过人类,那也只是它们暂时没有能力残杀而已。
不代表它们不想残杀。
鬼怪,人类天然的大敌。
无关善恶。
这是种族之争。
李君并没有和狗大解释太多,这家伙就是单纯的嘴欠,想找回刚刚损失的面子罢了。
很快,鲍仁便在李君的指引下,滚到了姚金娘闺房门口,此时这家伙正在门外踟蹰,不敢滚进去。
他忽然意识到,这里可是姚金娘的闺房啊,姚氏盘踞此地数百年,她的闺房岂会没有禁制?
他鲍仁是怎么了,怎么会相信旁边陈羽的鬼话,鬼使神差的要躲在姚金娘闺房去?
特娘的,还不如随便寻个地洞藏起来实在,反正他只剩下了一颗头颅,好藏身的很。
真是贪欲害死鬼,他不就是馋陈羽的身子吗,准备躲他背后袭击,一举夺下身躯。
“那个,陈羽小兄弟,咱们还是躲别处去吧!”鲍仁咧嘴笑道,刚一回头,便对上了李君冰寒的脸。
鲍仁暗道一声不好。
还没反应过来,李君便一脚踹了过来,就像踢蹴鞠一样,狠狠踢了进去。
“嘶~”
鲍仁在空中发出凄厉惨叫,无数黑丝线骤然显现,直接将他切割成了无数片。
瞬间,李君已经将黑丝线的位置记了下来,待屋里重新恢复平静后,李君提着狗大,小心翼翼钻了进去。
很快寻了一处隐蔽的角落,躲藏着,果然,片刻后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是姚金娘。
她身后跟着头大猩猩一样的怪物,是刚刚的伙计变的。
“阿猿,你把我房间门守好,莫要让那些肮脏的东西逃了进去。”
姚金娘似乎有洁癖,她捂着嘴巴,嫌恶的望着满屋子碎片,粗粗查看了下,便关门离去。
阿猿直直站在门口,就好像树桩一样一动不动。
良久。
李君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关闭了呼吸,和周身毛孔,就连心跳和血液循环也停止了。
要不是体内有一股力量维持着他的身体机能,只怕早就真死了。
李君现在就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一样,脸上的泥土早就掉了,脸上皮肤因为缺乏血液滋养,变得苍白无比。
李君静静走动,
仔细观察姚金娘的闺房。
这间闺房布置的奢华无比,丝绸的帷幕,胭脂水粉,各种香料香饼,造型精致的香炉,花露,漂亮的珠宝等应有尽有。
不像是一个鬼怪的房间。
倒真像是人间女子的闺房。
“姚氏盘踞此地数百年,按理说什么都见识过了,为何还是痴迷人间奢华?”
李君有点狐疑。
他记得吴涓娘的井下房间,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倒不是说鬼怪就一定不喜欢宝物,只是?姚金娘屋里这些玩意儿在凡人眼里是宝物。
在鬼怪眼里却是垃圾。
“姚氏,一定有什么秘密?”
……
064 吾乃陈羽
“或者,她还有什么执念?”
“身为鬼怪,却不能舍弃人间富贵,用这些凡人闺阁女子的无用之物,装饰自己的生活。”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李君。”
狗大忽的传音:“你确定镜子就一定在这儿?姚金娘有没有可能藏在别的地方?”
李君不停的走来走去,静无声息,房间里每一寸地方都被他搜查过,梳妆台上的那面大大的铜镜,更是让李君摸了无数遍。
没有问题。
那就是一面打磨的非常光滑的铜镜,闺阁女子常用之物。
“我不确定东西一定在这儿,只是冥冥中感觉,藏在这儿的可能性比较大。”李君回答。
狗大陷入沉思。
它相信李君的直觉。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思考的,许多强大的存在,甚至掐指一算,便能知道过去未来。
直觉,梦境,偶然的念头,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偏偏有可能是正确的。
“到底藏在哪儿?或者说,……就一定是镜子吗?”
忽的,李君看到了旁边角落里放着一盆水,是用木盆装的,边上还挂着一块棉巾。
旁边放着皂角胰子。
棉巾湿漉漉的,胰子上还沾着水渍,像是刚刚使用过。
木盆腐朽,棉巾是用粗布做的,皂角胰子也普普通通,与整个闺房的奢华格调极为不搭。
“姚氏都成鬼怪了,她还需要洗脸吗?”李君走向木盆。
狗大思考道。
“大部分鬼怪身体虚无,少部分虽有实体,却不沾尘埃,并不需要沐浴。除非……,想玩什么情调,或者山中一些精怪,会沐浴。”
“可是姚金娘并不是精怪,她是厉鬼,她放不了人间奢华,满屋子珠宝绸缎,却偏偏留了一个这么古旧的木盆,这只是寻常穷妇人所用之物。”
李君一步步走向木盆。
那盆中积满了水,却不是清水,盆中四壁长满青苔,水质陈腐,盆底还长了些暗绿色的水草。
这盆水给人的感觉就是,仿佛积了几百年一样。
偏偏又光可鉴人,可以当镜子用,水鉴啊水鉴,古代穷人家的女人买不起铜镜,只能对着盆中的清水梳妆打扮。
这,……便是那东西吗?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冷风从窗户缝隙里嗖嗖的吹进来。
吹的人汗毛竖立。
这风不对劲。
李君不由自主的瞄向窗外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窗户纸呼啦啦的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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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对。”
“这香味更不对劲,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屋子熏的不是这种香味,不知不觉这屋里的香味变了。”
“从姚金娘出现在门口之时,香味悄无声息的变了。”
李君眼神微动,静息,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
他闭上眼睛,后背对着木盆静静站立,就连狗大也心有灵犀的将屁股对着木盆,一双狗眼疑惑的望着窗户缝隙。
只有狗大耳朵上的纸人,无声无息转了个方向。
杨轩郁闷的想吐血。
李君和狗大死死的看着窗户缝隙,好像能够看出朵花儿一样。
偏偏派他一个纸人盯着木盆,虽然知道李君可以共享他的视线,但杨轩还是害怕啊!
那是凡人对鬼怪本能的畏惧,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害怕啊!
杨轩纸人瑟瑟发抖。
木盆陡然变得漆黑幽深,暗绿色的水草若隐若现,这些水草就好像活物一样,轻轻摆动。
香气幽幽。
水草涌动,忽的攀爬上了木盆边缘,颜色变黑,直接变成了一把枯发。
这些头发和爬虫一样蠕动,接着,一张不知道泡了多久的死人脸露了出来。
这张脸一出水面,浮肿消退,腐烂的肉迅速愈合,泡的起皱的面皮,也变得平整光滑起来。
刹那,腐尸秒变美人。
好一个标志的姚老板,面皮如雪,眼角红痣鲜艳欲滴,墨发如瀑如蛇。
姚金娘无声无息从盆里爬出来,嘴角带着笑意,手上指甲寸长,鲜红的像血一样。
她终于爬了出来。
李君也终于明白了,屋里的是什么香味,腐尸混合着香料的味道,淡淡的。
原来姚金娘并没有走,而是藏身在了木盆里,门外面站岗的阿猿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就连窗户缝隙陡然起的怪风,也是迷惑人的,这些鬼怪当真一个比一个狡猾。
姚金娘脸上的笑意越来越诡异。
她素手轻抬,十指尖利鲜红,并指做出剜的动作,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君后背。
似乎,想找出李君身上维持阴气运行的器官?
那个行尸身躯上最冷的地方,便是行尸的弱点了。
“找到了。”
姚金娘双眼陡然一寒,整个身子飞扑过去,利爪如勾,刺入李君后背,滋~
姚金娘忽的痛呼惨叫,急速后退,身形宛如鬼魅,速度奇快。
她十指的指甲焦黑卷曲,仿佛被什么东西烧灼过一般。
“你~是何方妖孽。”
姚金娘又惊又惧。
李君缓缓转身,一根青铜簪子自动从他衣衫里飘了出来,飘到了李君手心。
“不好意思啊。”
李君淡淡一笑:“这个只是我的兵器,它比较躁动,非常喜欢到处乱跑。”
李君现在和青铜战戟已经有了一丝的心意相通,可以用意念驱动它了。
李君抬手,青铜战戟显现。
姚金娘惊呼一声,步步后退,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皮肉幻象,她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到底是谁?”
“吾名陈羽。”
李君文绉绉学着陈羽的语调,报出了他的姓名。
“陈羽王,陈羽王?”姚金娘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浑身颤抖,似乎见到了什么极恐怖的存在一样?
不过她很快便稳定住了情绪。
笑意盈盈。
“怪不得妾身的腐尸香无效呢,原来竟然是陈王驾到,妾身姚金娘见过陈王。”
姚金娘忽的弯腰,对着李君盈盈一拜,脸上浮现出妇人的媚态。
李君当然不会让她迷惑,刚刚她出水的那副死人脸,李君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李君淡淡点头:“姚老板多礼了,请随意坐下说话。”
李君反客为主,指了指屋里的锦绣软凳,示意姚金娘坐下。
那派头,就和皇帝赐座一样。
……
065 你不是陈羽
李君见姚金娘愣了片刻,脸上再次绽放笑容,绣帕掩唇,然后斜着身子软软坐在了软凳上,她歪着头,淡淡的笑,既有女儿家的娇憨,又带了一丝妇人的妩媚。
那个软凳挺矮的,李君此时站在屋中,正面对着姚金娘,首先气势上就压住了她,李君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让自己显得既像尸体,又威严。
陈羽的那种气势,还真难学。
"妾身恭喜陈王顺利斩旧尸,您如今好比真龙入大海,妾身既畏惧又...爱慕呢!"
姚金娘声音越来越低,脸上还起了两坨红晕。
李君真不知道,她一头厉鬼,脸上怎么还能弄出这种害羞的气色?
不会是?吞噬的凡人血肉,然后生生将鲜血运转到了脸上吧?
一念及此,李君只觉得好恶心。
"你不配爱慕本王。"
李君想象着君王的高冷气息,嘴里挤出一句可以气死任何女人,包括女鬼的话。
但是姚金娘显然不是一般女鬼。
她脸上神情未变,告罪道:"是妾身唐突了,陈王您与夫人感情甚笃,自然看不上我等庸脂俗粉。"
看来不仅陈羽挺出名的,就连他娶了个人类婆娘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只是?
姚金娘未必知道陈羽的劫是因为女人而起。
"不知道陈王找妾身有何事?"姚金娘问道。
"我欲杀河伯,姚老板可助我一臂之力,待事成之后,本王断断少不了你的好处。"李君威严道。
反正陈羽和河伯的梁子早结下了,连井神吴涓娘都知道,姚金娘不知道才稀奇。
姚金娘浑身一颤,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妾身乃是河伯爱妾啊!"
李君淡淡一笑。
"河伯可还宠爱你?"
李君曾经听胡明生提起过,河伯之前对贵妃很感兴趣,曾有过纳贵妃为妾的念头。
由此可见,这家伙好色成性,怎么可能宠爱一个女鬼几百年,只怕几年就变心了吧?
姚金娘沉默了。
李君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还真说中了这鬼怪的心事。
姚金娘沉默了良久,终于幽幽叹了口气道:"世间男儿皆薄幸,像陈王您这般爱护妻子的伟男子,实在太少了。"
李君见姚金娘脸上露出极哀伤的表情,嘴唇半张,便知道她还有话说。
遂静静**。
姚金娘果然开始讲述起来。
...
"我当鬼之前,也曾是良家女子,从小便学针线绣活,长大了嫁给了一名穷书生。
最开始的几年,我相公还是非常爱我的,直到有一天,他考中了举人,成了县城里有脸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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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心了,在外头建了别院,娶了从良的妓女,他们天天在别院中恩爱缠绵,完全忘记了家中还有糟糠之妻。
我相公银子海水一样的花出去,给那个妓女置办了绫罗绸缎,无数华美的衣裳鞋袜,还有珠宝。
而我,却连一面铜镜都没有。"
姚金娘露出淡淡的苦笑,指着屋子里的木盆道:"那便是我当人的时候,用来梳妆打扮的水鉴。"
李君木无表情。
他非常闲逸的靠在墙壁上,青铜战戟轻轻握在手中。
看样子,确实像被姚金娘的故事迷住了,只有李君和狗大知道,他们此刻有多紧张。
姚金娘讲这个故事明显目的不纯,她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腐尸香慢慢渗入李君躯壳里。
之前淡淡的香气又变了,变得无色无味,这腐尸香萦绕在李君周身,慢慢渗透。
就算李君封闭了周身毛孔,它们也能渗进去。
辛亏李君早就服用了麒麟心头血,五感飙升,瞬间察觉到了异常,他调动所有的力量,**的计算着。
准确的说,李君并不是凭借五感来感受世界,眼睛,耳朵,鼻子,舌头,皮肤触觉,便是凡人的五感。
凡人五感迟钝,可以感受到的东西有限,看不清世界的真相。
服用麒麟心头血后,李君的五感超脱,似乎已经不再依赖肉身的感觉了,那似乎,更像是一种灵魂上的超脱。
李君此刻将计就计,任凭腐尸香渗入躯体。
"后来呢?"
李君露出涣散的表情,手也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身躯微微弯曲,虽然脊背依旧挺的笔直,却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姚金娘柔柔的笑着,慢慢站起身,走向李君,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后来,我用水鉴最后一次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投河自尽,化为厉鬼。
河伯爱慕我容颜,纳为宠妾,并且助我斩断执念,此后几百年啊,我一直都住在这儿啊!"
李君的眼神越来越涣散,眼睛慢慢半闭,身形开始晃动,姚金娘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烈。
"陈王,您来妾身这儿所为何事?"姚金娘轻轻问着。
"啊,本王?本王来这里自然是..."
刹那,李君双眼陡然睁开,语调骤然提高,青铜战戟猛的刺向角落,挑起一缕黑气,一挥一卷,整个屋子的黑气全部卷在了战戟上。
黑气翻腾,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青铜战戟。
"自然是来诛杀你的。"
李君静静盯着眼前的姚金娘,看着她瞬间皮肉剥离,露出腐败的死人相,散发出尸味。
"你不是陈羽,否则腐尸香为何对你无效?"
姚金娘骨头消融,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她怨毒的盯着李君。
"我自然不是陈羽,我是人,是你们鬼怪最瞧不起的人。"
李君站直身子,恢复了呼吸,开放了周身毛孔,皮肤渐渐变暖,一个活生生的凡人站在了姚金娘面前。
"一开始你畏惧陈羽实力,不敢硬憾,讲故事拖延时间,其实是为了放毒香吧?"李君笑了。
狗大接过话头。
"却没有想到,老子有办法解毒,你更没有想到,你眼前的凡人其实也在拖延时间,他一直在寻找你真正的本体啊,哈哈哈。"
狗大扬眉吐气,张狂而笑。
"老子的麒麟血,可以克制万邪,区区腐尸香算毛线?"
"不过李君啊,你也够奸诈的,你咋知道那个木盆子不是她本体的?"
狗大一度以为木盆是姚金娘的本体。
...
066 看着他此生平安顺遂,我恨啊!
"木盆不是你的本体,只是你执念寄托的地方罢了,虽然不知道河伯用什么法子帮你斩断执念的。"
"但是我想,你一定还没有完全斩断吧?你念念不忘人间富贵奢华,因为,那是你从未得到过的生活。"
"却又偏偏留下了一个破木盆,这个应该就是你执念寄托的地方。"
李君解释。
狗大摇摇头,啐了口。
"这些鬼怪可真狡猾,幸亏你没有一刀劈了那个破木盆子,否则...岂不是无意中帮了她?"
李君摆手示意狗大先别说话,他冷冷盯着姚金娘。
"白泥河村的天弃之塔,无数的弃婴被杀害,以及捡鬼钱,都是你干的吗?"
"不错。"
姚金娘认的干脆利落。
"盘踞此处,用黑气拉扯凡人进入客栈,当成活驴宰杀,也是你干的吗?"
"废话,你不是看见了吗?"姚金娘连连冷笑。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话可说了,今日我李君替天行道,诛杀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厉鬼?"李君冷冷道。
李君说完后,姚金娘嘴角上扬,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只知道凡人可怜,谁又怜惜过我?"姚金娘无比哀伤道。
"我的执念已经斩不断了,我此生也无法加入神籍,因为,...那个人活到了九十多岁啊?"
"我变成厉鬼后,第一时间便要杀了他,杀了那个妓女,纵然无法渡劫,我也要他们死。
河伯告诉我,我如果放不下对他的恨,便无法渡劫成功。
只有放下大恨,才表示我真正的摆脱了凡人的念头,摆脱了执念,获得了新生。
可我如何放的下?
为了让我顺利渡劫,河伯囚禁了我很多年,我眼睁睁看着他此生平安顺遂,妻妾满屋啊!
我恨,我恨啊!"
姚金娘泣血道。
"你说你要替天行道,请问,那些背信弃义,抛妻弃子,色欲熏心,见财忘义之人,他们不该死吗?"
"我的鬼缠丝只拉心中有欲念之人,那些凡人心中若无贪念,岂会捡鬼钱?"
"若无重男轻女,那些父母又岂会遗弃女婴?"
"从来都不是鬼害了他们,而且他们心中的欲念害了自己。"
"而且,我还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鬼缠丝并不强,纵然他们心中真的有欲念,意志力稍微强一点,也能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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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姚金娘只杀恶人,我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我执掌此地凡人善恶。"
"请问?"
"我做错了什么?"
姚金娘冷笑连连,表情大义凛然,就好像她是好鬼,李君是大恶人一样。
李君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姚金娘努力仰起头,凄凉笑道:"河伯助我渡劫,我却并没有完全斩断执念,那些鬼缠丝便是我的执念和恨。"
"我只是单纯的想杀恶人,求求你啊,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我和其他鬼怪不一样,我盘踞此地,其实也有好处,恶人死光了,此地便能民风淳朴。"
姚金娘面皮极白,此时哭的哀伤无比,就连杨轩也动容了。
"李君小哥,我觉得她是个可怜人,况且,姚老板杀的确实都是心中有恶念的坏人,连我都觉得这些人该死。"
"要不,...咱放了她吧?"杨轩弱弱道,他完全忘记了,他之前是怎么进这家客栈的。
"放屁。"
狗大一爪子呼了过去,狠狠拍在了杨轩身上,龇牙咧嘴道:"愚民,闭嘴。"
李君寒着脸,静静望着姚金娘:"你的故事确实可怜,可惜你不可怜。"
"真正的姚金娘早就死了,你又不是她,你只是她身上幻生出来的厉鬼而已。"
"还有...姚金娘你算什么东西?"李君缓缓举起青铜战戟,斩钉截铁道。
"我凡人善恶,岂能由你等恶鬼执掌?"
话音未落,李君握着战戟的手猛的一紧,战戟上的黑气瞬间气化,消失。
趴在地上的姚金娘也嘶吼着消散了,只余满屋的锦绣珠宝。
一切结束了。
杨轩连连叹息,小声嘀咕:"好可怜的女人,我怎么觉得小哥心好狠呐!"
李君忽的看向杨轩:"第一,她不是人,更不是女人;第二,你要是觉得她可怜,你可以留下来陪她;第三,你只见过她杀恶人,可她也吃小孩子。"
杨轩猛然惊醒,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小哥你可千万别抛下我,你最好了。"
这家伙急忙飘了过去,一把抱住李君的腿,以一种膈应死人的语气献媚。
李君只觉得一阵恶寒,狠狠一脚踩上去,在这家伙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脚印。
青铜战戟吸收了姚金娘后,纯黑色的地方稍微大了一点点,李君和战戟的联系也更深了。
"李君,现在该怎么办?"狗大问。
"外面还有那么多孤魂野鬼,还有好几个怪物伙计,自然全部吸收。"
李君提着战戟,静静走出房门。
...
第二日,太阳升了起来。
九原县城出现了两个奇怪的男人,一个是一位年轻小哥,穿的破破烂烂,另外一位穿的倒不错,就是衣裳上全是泥土。
还有一只土黄狗。
"李君小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回家,我真的很害怕啊!"杨轩叹了口气。
"走吧,最后和你家人告个别,然后还有几天时候,你还能置办一身绸缎寿衣,打口好棺材,寻个风水宝地,好好安葬了自己。"
"你最后还能风光大葬,也不枉来人间走这么一遭了。"李君的语气非常轻松。
就好像他说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吃顿普通的饭一样。
杨轩浑身一震,眼中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他张了张嘴,终于哀求道:"我能不能回到纸人身上去,以后我当你小弟,我真的不想死啊!"
李君没有说话,倒是他荷包里的纸人听了杨轩的话,吓的瑟瑟发抖,似乎生怕杨轩抢了它身体。
"不能,因为它也要活。"
李君言简意赅。
纸人松了口气。
"那,我能不能和纸人兄弟共用一个身体?...呃,那个纸人大哥,从今后我杨轩就是你小弟。"
杨轩为了活下去,脸也不要了。
...
067 你的记忆就一定是你的吗?
"不能,你这种人不配和纸人共用一个躯体,你枉为人类,居然同情厉鬼?"狗大直接开口说话。
反正大街上嘈杂,人来人往,一条狗开口说话也没人会注意。
杨轩低着头连连叹息,不过他还是小声道:"如果姚金娘的故事是真的呢,她确实很可怜啊!"
狗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真正的姚金娘确实很可怜,可惜那个是厉鬼,懂?真正的姚金娘魂魄已灭,一缕真灵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可知厉鬼姚金娘的执念是什么吗?...就是姚金娘原身留下的,想要杀了负心人的念头啊!"
"厉鬼姚金娘如果真的杀了负心人,便表示她还没有真正的超脱出来。"
杨轩奇怪的问道:"为什么?"
狗大冷笑:"因为,凡人包括原身的亲人还有爱人等,在鬼怪的眼中只是食物。"
"老子曾经见过许多低阶鬼怪,它们会毫不犹豫的吃掉原身的亲人,只要它们有机会的话。"
"所以,厉鬼怎么可能对凡人有爱恨的感觉?...那只不过是原身施加在厉鬼身上的执念罢了。"
"打个比方,一桌子鸡鸭鱼肉摆在你眼前,你会爱其中一盘清蒸鱼吗?"
"还是会恨其中一道鸡子炖粉条?...你要真有这种念头,在人类眼里只怕就是个疯子。"
"鬼怪亦然。"
狗大一口气讲了很多。
杨轩琢磨了半天,也只琢磨了个半懂,他揉了揉太阳穴。
"呃,我好像有点明白那些鬼怪的想法了,只是,..."
杨轩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只是,厉鬼姚金娘明明就拥有原身的记忆和爱恨,她为什么就不是原身呢?"
狗大冷笑连连:"记忆,能代表你吗?这种傻子问题老子拒绝回答了,你请教李君去。"
说完后,狗大冷哼了两声,然后便转过脑袋,再也不肯吐出一个字了。
杨轩茫然无措。
此时。
李君也没给杨轩解惑,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远处的烧鸡摊。
油腻腻的硬木砧板上,摆放着一只肥肥的烧鸡,油光水滑,香气飘的远远的,勾人馋虫。
摊主是个中年汉子,衣衫半开,满身油污,他抡着大刀,一刀一刀剁着眼前的烧鸡。
丫丫吸着鼻子,踮着脚,双手搭在摊前,眼巴巴盯着烧鸡。
她手里紧紧攥着几枚铜钱,这些钱自然是李君给的,让她买点好吃的吃,丫丫也没什么见识,她从来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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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听大人提起过,肉最好吃。
丫丫从来没有吃过肉,她家太穷了,她是吃菜糊糊长大的,只有过年的时候,菜糊糊里头才会加一点点油盐。
很快,摊主剁好了烧鸡,用荷叶包裹好了递给丫丫,顺手接过丫丫手里的铜钱。
丫丫眉开眼笑,抱着烧鸡往李君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笑。
如果是在现代社会,丫丫这么小的女娃娃单独出来买烧鸡,只怕家长要被喷死。
但是,在这个世界,小娃娃出来谋生活的比比皆是。
大街上时不时可以看到稚嫩的娃娃拉着大车,扛着东西,他们过早的体会着生活的艰难。
"杨轩。"
李君忽的问道:"你还记得你四岁时候的事情吗?"
杨轩没有料到李君会忽然和他说话,他愣了愣,奇怪的摇摇头:"我记不得了。"
此时丫丫已经跑到了李君身边,愉快的啃着鸡腿。
李君爱怜的摸了摸她脑袋。
"丫丫长大后,她也会忘记此刻的记忆,甚至忘记我李君,难道这一刻的丫丫,就不是她了?"
杨轩苦笑道:"啊?李君小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李君仰头望天,良久。
又继续说道。
"如果在九天之上,存在一位神灵,他可以随意的操纵凡世,然后神灵随机选取一个人,让他拥有和你一样的父母,家庭,生活的环境。
你人生中认识的每一位朋友,你的朋友和家人对你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你的每一个念头,那个人完全复制了你的一切。"
李君缓缓转头,直视杨轩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那么,这个人是你吗?"
杨轩错愕。
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过复制这个词,但并不影响他理解李君的意思。
杨轩摇摇头,有点不确定道:"他自然不是我啊!"
李君点点头。
"对,纵然那个人复制了你的一切,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你,...但他确实不是你啊!"
李君这句话太绕了。
杨轩只觉得头好大啊!
李君继续说道:"午夜梦回之时,你骤然惊醒,那一刻你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今夕何夕,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迷糊了。"
"那么,...那一刻的你,就不是你吗?"
杨轩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有过李君说的这种感觉,只是从来没有深想过罢了。
杨轩拼命的摇摇:"是我啊!"
李君笑了。
"所以,姚金娘厉鬼纵然拥有原身的所有记忆,她也不是真正的姚金娘啊!"
杨轩回味了半天,终于长长叹了口气:"李君小哥,我明白了。"
"我杨轩就是一介凡人,愚昧无知,李君小哥啊,说句实话我好羡慕你,可以懂那么多东西。"
杨轩用崇拜的眼神望着李君,自从认识李君后,他觉得他以前的日子全部活在了狗身上了。
此时。
李君却觉得心中有一种淡淡的惆怅:"其实知道的越多,人就越痛苦,还不如当那些芸芸众生,糊里糊涂过完此生。"
李君不再说话了,他只是静静的望着九原县城,人来人往,市井嘈杂的生活。
有买菜的老妇人,有做苦力的苦哈哈,还有穷困潦倒的失业者,四处哀求着一份活计。
更有一些衣衫华美的公子哥儿,搂着卖笑的姑娘,招摇着走在街头,引来众人羡慕的目光。
这就是那些芸芸众生啊!
凡人懵懂无知的活着,并不知道身边存在着怎样的可怖存在,愚昧,...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时间慢慢过去,李君站了很久,杨轩现在对李君又敬又怕,自然不敢催促。
倒是狗大等的不耐烦了。
"李君,你还在琢磨什么?"
...
068 苏银灯之死
"如果有人把他全部的记忆,还有念头,复制在我头脑中,我应该怎么证明自己就是自己?"
"或者说,我应该怎样才能挣脱出来?"李君说道。
狗大瘪了瘪嘴:"怕毛线啊,你喝老子的麒麟血就可以了。"
李君摇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牵上了丫丫的手:"走吧,我们先到杨轩家里。"
"嗯。"
...
这一天。
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走在官道上的旅人发现,往日荒凉的白石坡,忽然出现了一家客栈,这家客栈看起来非常陈旧古老。
就像盘踞在此地几百年了一样。
可是这里之前明明没有客栈啊?有胆子大的旅人小心翼翼走了进去,想要一探究竟。
却发现客栈里没有老板,也没有伙计,只是后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头死驴。
整个客栈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腐败了很久的肉,又像是地窖里的泥土味道。
这儿还真有一处地窖。
那些好事的旅人走了进去,入目...
那是层层叠叠的骸骨啊,无数的骨头堆积着,码的还整整齐齐,骨头有大有小,颜色不一。
全部都是人的骨头。
最底层的骨头已经发黑腐朽了,最上层的骨头还带着筋和碎肉,有一种新鲜的感觉。
旅人全部吐了。
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客栈。
...
这一日。
渭水浩瀚,卷起千层的波涛。
河伯在宫殿中暴怒,砸了无数的杯盘碗盏,吞噬了几百名凡人的血肉,无数的水鬼瑟瑟发抖,躲在淤泥中不敢冒头。
这一日。
九原县城镇魔司所有人都收到了河伯的通知,整个镇魔司笼罩着一片惨淡愁云。
神灵一怒,生灵遭殃啊!
这一日。
白泥河村,以及周边十几个村落,无数人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苏银灯静静的站在木门旁边,浑身冷的像冰一样,她穿上了所有的衣裳,还是冷啊!
她周身彻骨的寒冷,就连心口也是冷的,苏银灯忽的淡淡一笑:"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盼望了很久呢?"
说完这句话后,她靠着门,软软的倒了下去,闭上了双眼。
苏家主院,苏老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绝望的嘶吼着,**的跑往后院偏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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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女儿啊,他忽略了十几年的女儿,他恨了十几年的女儿啊,这一刻他才发现,错了,错了啊!
当他见到苏银灯尸体的时候,绝望的晕了过去。
...
"狗爷,你说当那些凡人发现了真相后,会怎样?"杨轩忽然问道。
狗大回答道:"他们发现不了的,他们只会认为是自己一时糊涂,才做下了错事,然后余生都在痛苦中度过。"
"不过,也有一些真正心毒的凡人,不会有丝毫内疚感,而且这种凡人还挺多的。"
杨轩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太悲哀了,众生愚昧,被鬼怪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悲啊!"
"想我杨轩,以前也是这种愚昧的凡人,幸亏我现在超脱出来了。"
杨轩现学现用,居然把超脱这个词按在了他自己身上,惹得狗大白眼连连,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他了。
狗大冷哼:"你超脱毛线啊,你又不是厉鬼。"
杨轩苦笑了一下,忽的抬起手臂使劲一捏,没有任何感觉啊!
他摸了摸胸口,一点心跳也没有,接着又摸了摸自己鼻子,也没有呼吸。
整个腿脚还麻麻的,走路的时候感觉很僵硬。
"我不是鬼怪是什么?"
"或者说,我是行尸?"
杨轩奇怪的问道。
狗大摇摇头:"都不是,你只是魂魄暂时滞留在身体里,老子看你可怜,用秘法困住了你魂魄。"
杨轩感激的看了眼狗大,然后又面向李君,哀求道:"小哥,我真的不想死,你能不能让狗爷将我的魂魄永远留在体内。"
杨轩现在总算搞清楚了,李君才是真正说的上话的人,狗大只是李君养的狗子罢了。
李君摇摇头。
"就算狗大可以将你的魂魄永远留在你身体内,可你的身体也还是会腐烂啊!"
狗大也鄙夷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别人假死可以坚持三天,你连一天都没坚持住,只能怪你身体太弱了。"
"老子帮忙你把魂魄暂时留在了体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呃,你也别打纸人的主意,它是不会答应的,老子也得尊重纸人的意见啊!"
杨轩闭着嘴没有说话了,几个人就这么安静的走着,一直走到了一处精致的宅子前。
杨宅。
杨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在九原县城有好几处铺面,家境小富,算是县城里比较体面的家族了。
杨轩站在家门口。
终于敲响了自家的门。
吱呀~
"谁啊?"
杨宅大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此人乃是杨家的老仆人,看着杨轩长大。
"公子啊,您...您这些天到哪里去了呀!"
老仆人激动的手都抖了起来,他愣了一下,忽的转身往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公子回来了。"
"公子回来了啊!"
杨轩缓缓踏进大门,泪流满面:"爹,娘啊!"
杨轩看着自己的爹娘。
杨轩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杨轩的爹瘦高个子,双眼炯炯有神,身穿上好的丝绸衣裳,一看就是精明的商人。
杨轩的娘大约五十来许,风韵犹存,梳着她这个年龄的妇人常梳的圆髻,簪着很重的赤金钗子。
手上也戴着两只重重的赤金镯子,一看就是富态有钱的妇人。
杨轩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杨轩的爹一见他,却大怒:"逆子,你还有脸滚回家啊?你天天跟着混子混,你咋不死在外头?"
骂完杨轩,杨轩爹忽然见到了李君,他疑惑道:"这位是谁?"
李君静静站在杨轩旁边,丫丫靠着他腰,香香的啃着鸡腿,啃的脸上手上全是油污,有些油污还擦在了李君身上。
李君自己也知道,他此刻的形象一定差死了。
因为杨轩爹看他的眼神非常不对劲,满满的鄙夷。
杨轩急忙拉过李君,介绍道:"爹,我没和那些混子在一起了,这位李君小哥是我的新朋友,他可厉害了。"
"这位是狗爷,也很厉害。"
...
069 暂住杨家
"狗爷?"
杨轩爹一愣,才发现儿子介绍的是李君脚边那头土黄狗,那狗耷拉着耳朵,耳朵还缺了一块,身上的狗毛凌乱不堪。
一看就是穷人家喂养的土狗。
自家儿子居然称呼它,狗爷?
杨轩爹瞬间脸红脖子粗,猛的一巴掌呼在杨轩脸上,吼道:"逆子,你再说一遍?"
杨轩苦笑着望着他爹,他爹刚刚狠狠呼了他一巴掌,他脸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爹,您息怒。"
杨轩忍着悲痛,反而劝他爹息怒。
杨轩爹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造孽,造孽啊,想我杨万金一世精明,挣下了百贯家财,咋就造出了你这个傻子啊?"
此刻,杨万金的心情无比悲痛,他想起了杨轩小时候。
杨轩从小开智迟,混混沌沌的,别家的儿子已经能够读书识字了,杨轩还天天蹲在院子里同蚂蚁说话。
他小时候不仅傻乎乎的和蚂蚁说话,还和什么鸡鸭老鼠说话,一副迟钝憨傻模样。
不知道惹得外人多少笑话。
一直到他成年后,才稍微正常了些,也愿意和其他人聊天说话了,也开始懂一点点人情世故。
就是,这孩子依然笨嘴拙舌,每每与别人聊天,总会说一些丢脸的话。
几次下来,杨万金觉得面子挂不住了,干脆天天将杨轩关在家里死读书。
杨万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锻炼儿子,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书读多了,人自然会变得聪慧。
没想到,杨轩不仅没有变聪明,现在居然更傻了?
还称呼一条狗为爷?
此时。
杨轩娘急忙上前圆场。
她转过身,将杨轩挡在了身后,软语劝慰杨万金:"老爷,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反正咱家儿子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以后给他说房精明的媳妇呗!"
杨万金冷哼一声。
"就他?哪家名门闺秀愿意嫁给他,上月还让人家把婚给退了,还不够丢人吗?"
杨万金气的吹胡子瞪眼,杨轩娘拼命的劝慰着,杨轩却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以前,他爹每每骂他的时候,他总是充满了怨恨,想逃跑,此刻,他却希望爹能够天天骂他就好了。
活着多好啊!
李君小哥说的对,当一个愚民有什么不好的?糊里糊涂过此生有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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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轩有点僵硬的走上前道。
"爹,娘,你们别说了,等会进了屋儿子任凭你们打骂,只是,现在咱家来了客人,能不能先招呼客人?"
杨万金敏锐的察觉到了杨轩走路姿势不对劲,却也没有多想。
他只当是杨轩这些日子太累了,此刻,杨万金心里也有了一丝心疼和后悔,...其实哪能怪儿子啊,儿子自小就笨,别人骗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杨万金看向李君,暗忖:此人看起来落魄至极,一定是贪图我儿的钱财。
杨万金本来不想理睬李君,更不愿意招待他们,不过他又怕自家儿子做傻事,遂冷冷道:"**,你去安排间客房给他住,弄点吃的过去。"
"是,老爷。"
**恭敬答道。
杨轩回头对着李君苦笑了一下:"李君小哥,您先去休息,明天早上我再来找您,对了**,你给小哥找身干净的衣裳。"
杨轩被他爹拉走之前,还不忘吩咐家里的老仆人给李君找干净衣服,他也算心细了。
...
杨宅。
一间简陋的偏房。
李君坐在凳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昨天杀了那么多鬼怪,还和姚金娘斗智斗勇了许久,李君真的很累。
丫丫睡在床上,小小的身子抱着被子,手和脚全部蜷缩着,模样非常可爱。
狗大独占一把太师椅,它叼来床上唯一的枕头铺在椅子上,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枕头上,睡的鼾声震天。
就只剩下李君,只能坐着凳子睡觉,他实在没脸和丫丫挤一张床。
丫丫是个女娃娃,他李君一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不大好,李君决定了,等他在九原安顿下来后,便给丫丫寻个家。
夜凉如水,旁边主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是杨轩娘在和杨轩说私话。
"儿啊!"
杨轩娘叹了口气道。
"你读书不行,做生意也不是那块料子,上月纪家还来退了婚约,你咋那么不成器呐?你让娘怎么说你好?"
杨轩也叹了口气。
"娘,儿以前糊涂,活了这么多年啊,如今才算真正活通透了。"
杨氏道:"你能活通透就好,娘不求回报,只求你能够成才,你能有你堂弟一半通透,娘也不愁了。"
"不,儿不想成才。"
李君听见杨轩又说。
"儿直到现在才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啊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家人才是真实的,我这几天只想和你们天天说话。"
杨轩娘似乎有点生气。
她的声音明显变尖了。
"你又说什么糊涂话?你要拼命读书才行,还有啊,以后少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那个李君虽然不像混子,却是个穷鬼。"
...
李君并不是一个偷听狂。
奈何,在吸收了姚金娘,以及那么多孤魂野鬼后,他听力忽的变得异常了。
李君知道,这并不是麒麟心头血的功劳,而是他自身五感的提升。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他甚至可以不借用替身纸人,无惧任何障碍物,便能看到周围好几百米的事物。
确切的说,并不是他的眼睛看到了,好像是灵魂在''看'';。
此刻。
他就''看'';到房檐上停着一只夜鸦,那夜鸦浑身乌黑,鸟嘴里叼着一块腐烂的肉。
天空漆黑一片,此刻应该是午夜时分,天地间阴气最浓烈的时辰。
大街上孤魂野鬼骤然多了起来,这些野鬼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睛冒着寒光,满大街游荡,寻找着可以吞噬的任何东西。
饿啊,饿啊!
可惜,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贴着黄符,任凭这些孤魂野鬼使尽办法,也闯不进去。
它们只是最低级的野鬼。
有时候,连阳气足的凡人都能震退它们。
李君还发现,杨轩宅子后面的墙根处,也趴着一头黑影,看不清那黑影的长相,或者说那头黑影根本就没有长相,就是一团很浓烈的雾。
...
070 一介凡人,前辈!
那黑影一半埋在泥土里,一半在泥土上面,黑影似乎很痛苦,它伸出枯爪一样的胳膊,使劲的刨着墙根。
李君知道,这种应该是缚地灵的一种,一般缚地灵幻生于它们死亡的地方,被大地束缚,不能解脱。
如果没有阴气滋养,也得不到血食的话,它们会慢慢的消散,缚地灵算是野鬼中最可怜的一种。
夜静静的。
李君收回''视线'';,慢慢入睡。
忽的。
李君和青铜战戟有了一丝莫名的感应,他睁开眼睛望向战戟。
发现青铜表皮居然掉了一大块,露出一截漆黑的本体。
细看,上面居然显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字,古篆体字,非常非常的小,比微雕还要小无数倍。
普通凡人肯定看不见,李君也只是勉强看清楚而已,连蒙带猜的,他终于弄明白了这些字的大概意思。
这些字乃是一位前辈留下来的,距今已经万年了,那位前辈没有留下名字,只是自称...一介凡人。
李君姑且称呼他为凡人前辈。
前辈说。
这天地万物,花鸟鱼虫,一草一木,甚至石头器物,皆可修炼,山中精怪一般吞吐日月精华,帝流浆等灵物修炼。
厉鬼,游魂,行尸等一般因怨气,煞气,阴气,或者执念而诞生,它们来源于人,却又不是人。
精怪,还有厉鬼行尸,皆食人,区别就是精怪并不是非吃人不可。
厉鬼和行尸则必须以人类为食,否则就会衰竭,乃是人类的天敌。
千万年来,鬼怪自称阴神,掌控人类的生死命脉,肆意篡改人类的记忆,众生愚昧,被当成畜生一样圈养,为阴神提供血食。
阴神焚毁了人类的修炼功法,屠杀人类的修行者,一代代过去,人道渐渐衰弱,鬼道猖狂。
凡人前辈悲天悯人,以一己之力欲拯救苍生人道,他曾经和地府众阴神有过一场大战。
那一战,他败了。
其实凡人前辈在出发前就已经推算出了,他此战必败,便提前将这些东西刻在了战戟上。
人,修炼的是真元。
通过吐纳呼吸,将天地元气转化为真元,真元可以改造人的躯壳,获得超凡的能力。
真元也能外放,斩鬼杀神。
人的修炼境界为。
初窥之境。
此境界,真元初步改造着人的躯壳,灵目灵耳灵鼻初开,可以见到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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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之境。
真元与人的肉体,灵魂融合,彻底改变人的躯壳,凡人也能获得强大的肉体力量。
炼气之境。
当真元溢满后,慢慢将其炼化,改变真元的性状,人能初步修炼各种神通,还能元神外放。
李君还想看后面的境界,却发现那部分字体若隐若现,却是怎么也看不清了。
李君也不急,他估计他现在应该算炼气之境,因为他刚刚就做到了元神外放。
他只是疑惑的盯着凡人前辈留下的一段话,一段激励他的话。
"吸收厉鬼为真元,借吾战戟之力转化,炼气破虚。"
"执吾之战戟,踏破九幽地府,杀尽阴神厉鬼,报我人族千万年的血海深仇。"
李君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段话就好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李君仔细回忆他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到现在,难道一切都在那人的计算中吗?
我的每一个念头,真的就是我的念头吗?
凡人前辈仅仅只是想要我继承他的遗志,为人类报血海深仇,还是...有其他别的目的?
"李君。"
狗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它也紧紧盯着战戟看:"不知道为什么,老子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李君点点头:"我也是,你说凡人前辈真的算到了这一切吗?如果他真的有这么恐怖的力量,为何...依然败了?"
狗大想了想,忽的摇摇头。
"应该没有这么恐怖,与其说凡人前辈算到了这一切,不如说是青铜战戟选择了你。"
"青铜战戟拥有生命,可以自己择主,一年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人,它等一年,一代又一代,总会出现符合它条件的人。"
"这个条件就是..."
狗大看着李君右胳膊,道:"拥有一个可以吸收厉鬼力量的手臂?"
狗大没有用肯定的语气,因为它也拿不准,而且它冥冥之中觉得李君的右臂并不简单。
李君想了想:"确实有这种可能,我今晚刚能元神外放,战戟上的修炼境界恰恰就到了这里,后面的境界全部模糊不清。
而且,凡人前辈还留下了一部适合人类修炼的功法,我却没有在战戟上找到,莫不是...战戟觉得我现在的实力还不配得到?
或者说,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得到了,也没有办法保住这部功法?"
沉默。
一人一狗陷入了沉默中。
李君忽然觉得他过的好艰难啊,前路有无数可怖的厉鬼在等着他,后面是黑幕重重。
他才是真正的一介凡人。
没有右臂,没有战戟,没有狗大,他什么也不是。
"罢了。"
李君抚摸着战戟,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你现在确实是我李君安身立命所在。"
"狗大我问你..."
李君收了战戟,紧紧盯着狗大的眼睛:"如果我的前路注定艰难无比,你可愿意一直跟在我身边?"
狗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打着哈欠:"谁特娘跟着你啊?是你跟着老子才对,你放心,老子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李君笑笑。
他再次闭上眼睛冥想。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想起了白天和杨轩说的话,如果...记忆都不是自己的了?你还是你吗?
"不,我就是我。"
李君斩钉截铁道。
"我是李君,我是李君,我是李君啊!"不知道为什么,李君觉得他一定要死死的记住自己的名字。
...
作者的话:
这一章内容虽然少。
却写的非常辛苦,比之前所有章节都辛苦,花了好多时间啊,因为酱油不擅长设定境界。
只擅长讲故事。
晚安,我睡了。
071 你自己去死
第二天,太阳高高的升了起来。
李君才穿衣起床,杨家老仆人,也就是**给李君送来了一套干净的棉布衣裳,一双布鞋。
还有一盆清水,棉巾,洗面胰子,刮胡刀,漱口的盐水,等生活用品。
李君虽然长相还算俊秀,但是这么多天没有好好洗漱了,看起来真和流民没有什么区别,充其量就是比较年轻的流民罢了。
**还细心的给丫丫准备了清水,红头绳,干净的花布衣裳。
小丫头可喜欢了,根本不需要李君照顾,她自己就能把脸洗干净,换上花衣裳,扎起头发。
李君将棉巾浸在清水中,待棉巾吸饱了水,拎起来拧干,慢慢的擦洗脸和脖子,又拿起刮胡刀,仔细刮了胡子,终于弄干净了。
狗大从来不洗澡,就算它身上糊的再脏,过上一夜后,脏物也会没有了,李君将其归结为麒麟的特殊能力。
只不过狗大一身土黄色的毛,特别耐脏,洗不洗都那样。
"李小哥,这些是早饭,也不知道合您胃口不?您请用。"
**又端来一些吃食,都是很简单家常的东西,却让李君无限感叹,他好久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一盆熬的香香稠稠的黄米粥,米油都熬出来了,油亮亮的感觉,篓子里装着十几个大馒头,直接摆在了方桌上。
还有一碟子酱菜萝卜。
这种早餐,在李君穿越来的时代并不算什么,只是简单普通的饭食罢了,就连最穷的老百姓也吃得起。
可是,在这个世界,早餐就能吃上米粥和馒头,还有酱萝卜佐餐的,已经是富人。
李君吸了吸鼻子,慢慢坐在方桌前,他对着**笑了笑:"谢谢你,杨伯。"
李君的态度不卑不亢,语调平稳自然,气质内敛,这反倒让**高看。
虽然嘴上不说,**其实一开始非常瞧不起李君,他以为李君没啥本事,就是那种攀附富人的穷鬼。
现在看来,不像啊?
李君斯条慢理的拿起一个馒头,就着酱萝卜开始吃,丫丫小孩子不喜欢坐,干脆拿着馒头满屋子蹦蹦跳跳,一边玩一边吃。
狗大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直接蹦到了方桌上,叼起馒头就啃,**看的直摇头。
狗子上桌,好没有礼数。
他对李君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瞬间崩盘,便不想理睬这人了,刚准备退到屋外,好等李君吃完了收盘子。
正在这时候,杨轩来了。
"公子。"
**恭恭敬敬喊了声公子,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感情,**一生未娶,也没有子女。
他从小看着杨轩长大,那份感情便寄托在了杨轩身上,只是啊,这份感情很难表达出来。
杨轩却看也不看**,直接奔到李君身边,他撸起袖子,急急的让李君看。
"小哥你瞧,我长尸斑了,手臂上长了好多,还有我今天早晨照镜子的时候,发现面色更加灰败了,死人相慢慢浮现。"
李君咽下一口馒头,平静道:"再拖两天,你身体还会腐烂,会长蛆,由于没有阴气滋补,你的身体会支离破碎,直到魂魄离体。"
"杨轩,你这两天好好和爹娘相处,你时间不多了。"李君的声音非常平静,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李君见了太多生死,而且这个世界谁人不苦?
"不了。"杨轩苦笑。
"我是个没有用的人,自小就给爹娘丢脸,我爹为了让我成才,花重金聘请了好多先生,整日整日的给我讲课,从来不让我出门。"
"可我太笨了,学不会啊!"
杨轩仰起头,心中闷闷的,他真的很想哭,昨天他还能流眼泪,今天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还真越来越像尸体了。
"我不仅读书不行,做生意也不行,从小就口笨,不大懂的人情世故,也不会交际应酬。"
"李君小哥,你说我这种废物是不是该死?我死了后,爹娘可以再生一个娃娃,好好栽培。"
李君摇摇头:"他们就算再生十个,也会和你一模一样,自古没有听说把孩子关家里养,可以养成材的。"
"算了杨轩,你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你自己去死吧!"
"告辞!"
李君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拉着丫丫就准备出门,毫不拖泥带水。
杨轩没想到李君说走就走,他急忙扯住李君的袖子:"我不知道怎么死啊,你...你能不能把我的魂魄弄出来?"
"不能。"
李君摇摇头道:"你自己买口棺材躺里面,让你家的仆人帮忙埋上,等尸体腐烂完了,你魂魄自然就会离体。"
杨轩急了。
"大哥,不带你这样玩我的啊,我得躺多久才能完全死透啊,我不怕死,可我怕这样**死亡的过程啊!"
李君并没有回话。
狗大却忽的转头一笑:"时间是有点漫长,而且老子劝你一定要买口好棺材,防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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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轩苦笑。
**忽然扑上来,他一把拉开杨轩的袖子,双眼陡然睁大,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杨轩刚才完全忽略了他,所以说话并没有避开他。
李君则是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些能人异士,可以见阴阳,比如之前商队的供奉仙师。
供奉仙师就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认山魈为主,获得了特殊能力,而且他还并不属于镇魔司。
李君也没有必要完全隐瞒自己的能力,有时候隐瞒的太过了,反而惹人怀疑。
"仙师啊!"
**忽的冲上前,扑通跪在了李君面前:"老仆我肉眼凡胎,不识仙师,求求仙师救救我家公子。"
"公子的身躯坏了,老仆愿意献上身躯,可以让公子活在我身躯里,老爷和夫人绝对不能失去公子啊,他们会心碎的。"
杨轩僵硬的走了过去,拉起杨轩,摇摇头。
"爹娘自小便不喜欢我,我就是一个废物,死了更好,**啊,反正你也听到了,就由你来埋我。"
"我不想爹娘看见我这副死人样子,他们见了一定会更加厌恶我。"
...
072 两个纸人
"不,公子你不懂。"
**老泪纵横:"老爷和夫人怎会厌恶您呢?他们对您管教严格,只是因为想要您成才啊!"
"老爷好不容易挣下了几百贯家财,公子您以后如何守得住?"
"这世道艰难,穷人的日子很苦的,老爷是怕你以后受苦啊!"
**就是穷人出身,所以他明白这个世界穷人的日子有多难,田里庄稼长的慢,地主收的租子又高。
来县城做小本生意,有恶霸地痞欺负,就连打个鱼,都有渔霸抽成。
老百姓一旦失去活计,很快就会坐吃山空,到最后卖儿卖女卖房子,沦为流民。
居无定所,官府也不会给你免费发黄符了,最后都是进了鬼怪的肚腹,这种流民就是让鬼怪吃了,官府也不会管。
只有少部分流民有法子活下来。
杨轩沉默了良久。
终于笑了。
"那我宁愿他们恨我,至少这样,他们下半辈子不会伤心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我爹娘。"
"你告诉他们,我是觉得家里太闷了,想跟着那几个混子天天吃肉喝酒,玩女人去。"
...
九原县城,郊外。
李君前面是一个刚挖好的土坑,恰好可以躺一个成年人。
杨轩静静的站在李君身后,盯着土坑看了良久,眼中流出两行暗红色的血迹。
原来,痛到了极致,尸体也能泣血。
"杨轩你赶紧躺进去,等会埋了你尸体,咱们还得赶回九原县城。"
李君开始催促了。
杨轩长叹一声。
他猛地回身,面向九原县城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下了。
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爹娘,孩儿不孝,给你们磕头了。"
"第一跪,跪你们辛辛苦苦养育儿之恩。"
"第二跪,跪儿不孝,终究是辜负了你们的似海恩情。"
"第三跪,跪此生纵然再次相见,却天涯陌路,永远不能相认。"
杨轩三跪后,终于僵硬的爬了起来,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心中一片平静。
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告诉爹娘真相,并不是想要爹娘恨自己
杨轩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爹娘怎么可能会恨他呢?哪怕他做了再多的错事,自己的爹娘也会原谅自己的啊!
不告诉真相,至少,爹娘会一直以为自己还活着吧?
也就是这一瞬间,李君荷包里的替身纸人拱了出来,替身纸人缓缓飘向空中,纸做的身躯忽的一分为二,散发出柔柔的光芒。
杨轩只觉他飞速的往上飘着,周身纯白一片,他处于一种极高速的状态下,思维无比的清醒,陡然,他停止了运动,再睁开眼睛,已经飘在空中了。
他很快就融合进了半片纸人中。
半空中,两片一模一样的纸人面向李君。
"你还是叫杨轩。"
"是。"
杨轩非常恭敬的答道。
"你就叫小纸。"
李君看向另外半片纸人,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极差劲的名字,狗大听了,差点笑翻。
之前替身纸人是没有名字的,如今可算有了名字,它可高兴了,就好像自己终于获得了李君的认可一样。
"谢谢你,小哥。"杨轩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感谢话。
李君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狗大冷笑:"你最应该感激的是小纸,小纸看你可怜,非要把自己的身体分一半给你。"
笔趣阁
杨轩听了,忽的又飘到空中,纸做的身躯往小纸身上蹭了蹭。
"谢谢你小纸,你真是个温柔可爱又漂亮的妹子呢!"
如果杨轩此刻能够做出表情,那一定是非常不要脸的表情。
"这..."
狗大满脸古怪,憋了半天,终于挤出话:"老子从未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为了活命,连纸人也不放过。"
杨轩干笑一声。
狗大叹了口气。
"杨轩啊杨轩,以后谁要是敢说你嘴巴笨,老子非咬死他们不可,你怪油嘴滑舌的,只是让你爹娘关傻了而已。"
狗大又看了看李君,暗忖:杨轩不过在外面晃荡了些日子,认识了几个混子,就变得这么油嘴滑舌,哄的小纸甘愿献身。
不像李君,直到现在也不会哄女人。
活该他打光棍。
不过杨轩这厮眼睛好毒,小纸跟了他们那么久,狗大才第一次知道它是女的。
...
同一时间,白石坡。
荒凉的枯草中,是一间破败的客栈,这家客栈忽然出现,很是吓坏了一些路人。
好些天了,镇魔司派人过来查看过一次,便再也没有来了,任凭客栈矗立此处,成为狐狸兔子的住所。
人是万万不敢进去的,因为传言里头有鬼。
此时。
一位公子正静静的望着客栈。
这位公子长相俊秀无比。
身上的衣服料子也极好,暗黄色的底色,以金银丝线绣着花纹,细看,居然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大老虎,卧在一片雪白色的花海中。
颇有几分情调。
"姚金娘啊,姚金娘。"
俊秀公子叹了口气:"往日你是何等的风光,一遭落难,树倒猢狲散,那些受你大恩的门下,可有谁还来看你?"
"那位宠爱你的河君,可还会记得你?河君帐下数百妾,你姚金娘又算是什么?"
俊秀公子的语调极为哀伤。
"只有山君您还记得姚老板,山君实在深情。"
俊秀公子身后,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女子身段倒是挺纤细的,就是乌青着脸,表情极为恐怖。
红衣女子拍着马屁。
而她身后还站着十几道身影,男女老少都有,皆是面目乌青,表情恐怖,一看就不是正常人。
"红伥,你也懂感情?"
名叫红伥的女人笑了,表情更加恐怖。
"红伥自然是不懂感情,可是红伥懂山君啊,只要是山君喜欢的,红伥便也喜欢呢!"
红伥说完后,勇敢的抬起头,痴痴望着前面俊秀的男子,眼底有一种特别的情愫。
俊秀男子感应到了红伥的灼热目光,却并不回头,他只是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暗忖。
"炮制伥鬼的过程越是酷烈,那伥鬼就会越忠心,只是?太忠心了也挺烦的。"
...
073 九原县城安家
到底是谁杀了姚金娘?
黄衣男子微微皱着眉头,不说姚金娘盘踞此地数百年,门下众多,就是她本身就是一个中品厉鬼,早就不惧太阳了。
想杀她谈何容易?
就拿黄衣男子身后十几个伥鬼来说,哪怕实力最强大的红伥,也惧怕太阳。
"山君可是要为姚老板报仇?只是,这九原境内,谁能杀姚老板?莫不是镇魔司的凡人?"红伥的声音。
"镇魔司?一群没种的凡人,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动我的金娘。"黄衣男人愤愤不平,称呼都变成我的金娘了。
也不知道他和那厉鬼之间有什么龌龊事?
黄衣男子蓦的伸出手,周身空气陡然变冷,水气凝结,一面冰镜凭空出现。
冰镜里映着一道单薄的背影,那人手执一柄青铜战戟,冷冷道:"吾名陈羽。"
黄衣公子睁大眼睛,想仔细看清楚,可惜,水镜蓦的散去。
"陈羽王?"
"居然是陈羽王?"
"陈羽王居然渡劫成功了?"
黄衣公子身后众伥鬼齐齐倒退,脸上皆露出惊骇的表情,红伥更是双手捂住脸,一行血泪泣下。
"山君,此事就此罢手,想那陈羽王何等厉害,他麾下三千战魂,有斩河伯之力,斩山君您更是易如反掌。"
黄衣公子并不理睬红伥,他皱眉思考片刻,忽的笑了:"陈羽早就死了。"
陈羽死了?
红伥不明所以,她疑惑的望着眼前俊秀的男人。
"本山君擅长望气之术,陈羽的那片积阴地本是血煞之气冲天,最近却隐隐约约有一股其他的力量,在慢慢侵蚀血煞。"
"虽然那股力量并不明显,可却势不可挡,有一种缓慢而又碾压的感觉。"
"所以,陈羽必然已死。"
红伥奇怪道:"那人手里拿的明明就是青铜战戟,传说那战戟谁碰谁死,他如果不是陈羽,为什么可以拿着那把战戟?"
黄衣公子冷笑:"拿着战戟的就是陈羽了?此人既然能够斩杀陈羽,未必就没有法子拿起战戟。"
"既然此人非陈羽,本山君何惧之有?红伥,本山君命令你潜入九原,暗暗将此人找出来。"
红伥的脸色变得更加恐怖了,她忧心忡忡,暗忖:山君被那厉鬼迷了心窍了,此子既然能够斩杀陈羽,岂不是比陈羽更加恐怖?
"莫要担忧。"
黄衣公子:"陈羽的厉害在于那三千战魂,此子就算杀的了陈羽,他也控制不了三千战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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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伥还想说什么,黄衣公子摆摆手,忽的将手伸进口中,狠狠板下一颗牙齿,那牙齿一出他嘴巴就长,最后居然长成了一颗老虎牙。
"你贴身戴着本山君的牙齿,可保你白日行走人间,去吧!"
...
李君返回九原县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街上行人稀少,大多形色匆匆,想在天完全黑之前安全到家。
李君不紧不慢走到了他租的地方,一处小杂院。
独门独院子,推开院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垄地,地里种着一些萝卜青菜之物。
这个世界物质缺乏,所以普通老百姓都是想尽办法的省钱,这院子里的青菜萝卜自然不是李君种的。
而是上一任住户种的。
据说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孤身一人带着金银细软,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逃到了此处,租了这间小院子。
后来,居然投缳自尽了?
从此后,这个小院子就开始闹鬼,有时候半夜三更,屋里会发出奇怪的响声。
有时候又感觉屋里特别的冷。
房东想请镇魔司的高人来看,奈何,这儿又没有发生什么命案,人家才懒得来。
只一句,估计是无害游魂,你只要不害怕便不会有大碍。
话虽然如此,可谁愿意住闹鬼的屋子?
那女人死在这院里,又幻生出鬼怪,相当于这个院就是那鬼的场子了,普通黄符肯定驱赶不掉。
上品的法器符纂,户主又买不起,所以也就便宜租给李君了。
一进屋,李君就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空气中似乎有若隐若现的奇怪味道。
屋里确实闹鬼。
不过也确实不是什么厉害的鬼,只不过是最低级的游魂而已,说不定连灵智都没有?
李君找了片刻,终于感应到了,院中水井里沉着一根麻绳,那鬼便附身在麻绳上,也就阴气最浓郁的午夜,才能出去游荡片刻。
"狗大,你下去把绳子捞起来丢外头去。"李君对狗大说。
这种低级游魂最惧阳光,丢到外面不过三日,必定魂飞魄散。
"呜呜呜~"
狗大委屈道:"老子才不下去,老子怕水,怕井,吴涓娘那口井在老子心里留下了可怕的阴影,你瞧,老子耳朵现在还缺一块。"
狗大用爪子摸了摸耳朵,装出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它忽的不怀好意的看向两个纸人。
"杨轩,小纸。"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子派你们俩下井捞绳子。"狗大咧嘴一笑。
杨轩:"..."
小纸:"..."
两个小纸人落在李君肩膀上,拼命往李君脖子后面躲,开玩笑,就算十个纸人也捞不起绳子啊!
纸人才是真正怕水啊!
李君叹了口气,他刚准备召唤贵妃三鬼下去捞,忽的,李君看向水井,陷入沉思。
"谁把麻绳丢在了井里?"
狗大非常聪明,瞬间就明白了李君的意思:"肯定不是房东。"
房东除非失心疯了,否则怎么会把这种不吉利的绳子丢自家井里?
他还喝不喝井水了?
李君望着水井陷入沉思。
"狗大,今晚我们先不要喝水,也别吃任何东西,我感觉水井有问题,怪恶心的。"
"呵呵。"
狗大轻蔑一笑:"老子无所谓,就算井里真有女人尸体,老子并不觉得恶心啊,在老子眼里,人和动物没啥区别。"
"哈欠,今晚太累了。"
狗大打着哈欠:"李君,你明天买些黄纸,毛笔,朱砂,还有黑狗血回来,老子画几张符镇镇宅。"
"顺便把这口井也镇了。"
...
074 再遇秦宓
第二天,李君早早就起床了。
他刚准备打井水洗把脸,忽的想起井里可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就没有心情洗脸了。
鬼无所谓。
就怕是尸体。
而且,尸体有可能早就腐化在了井水中,慢慢被地下水循环系统代谢,否则李君早发现了。
问题是。
骨头没有那么容易腐烂啊!
是被什么东西吃了吗?
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小哥早啊!"
一名身材壮实,长相憨厚的年轻男人敲门,走进小院子,他就是房东家长子,名叫郑大虎。
房东是个干瘦老头子,婆娘早早就死了,他一共有三个儿子,郑大虎,郑二豹,郑三狐。
其中郑大虎最憨厚老实,不过也因为太憨厚老实了,到现在也没说上婆娘,成了人人唾弃的老光棍。
郑大虎见了李君,善意笑了笑:"小哥,这是俺家早上蒸的窝窝头,想着你刚搬过来,肯定还没有置办好炊具,就给你拿了两个过来。"
郑大虎使劲将窝窝头塞在李君怀里,然后熟练的提着木桶,从井里打上来一桶凉水。
李君苦笑着看着手里的窝窝头,他真吃不下,等会给狗大吃吧!
"郑大哥。"
李君不动声色的将窝窝头放到了旁边,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郑大哥,你说这里的鬼真的不凶吗?"
郑大虎摇摇头:"不凶,镇魔司的高人都说了,只是普通游魂,只不过因为死在了院子里,所以成了缚地灵,一般黄符才会对付不了。"
缚地灵,为大地所困,却也为大地所护。
李君又问:"当时那女人为什么要自尽?死后她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郑大虎抬起头,想了想。
"那女人挺可怜的,一个人孤零零租了俺家房子,偏偏还带了一些金银绸缎,让许多浪荡子觊觎上了。
后来她被一个浪荡子骗光了金银,然后就自尽了,她是上吊死的,用她唯一剩下的一匹上好的红绸上了吊。"
红绸?
李君奇怪道:"不是麻绳吗?"
"不是,俺清清楚楚记得就是红绸,哎,那么华美的绸子,俺可真没有穿过那么好的料子呢!
可惜那匹红绸沾了晦气,俺们不敢留,便烧了个干干净净。"郑大虎颇有点可惜。
李君又问:"她的尸体呢?"
"尸体哪里敢留啊,自然是拉到义庄处理了,这种横死之人最怕出问题,没想到..."
郑大虎叹息道:"哎,还是出了问题,不过小哥你真不用怕,游魂而已,夏天住这儿,可凉爽了。"
郑大虎尴尬的笑笑。
这种话郑大虎自己都不相信,人长期被阴气侵袭,会得病的。
李君点点头:"知道了,我没事了,郑大哥你先忙去吧!"
郑大虎憨憨的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提着水桶出了门,房东一家就住在隔壁,只不过他们院子里没有水井,所以要过来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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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郑大虎出门后,杨轩带着小纸飘了出来,他停在李君肩头,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只不过,他现在就半张纸脸了,纸脸一皱,整个儿看起来怪怪的。
杨轩说道:"李君小哥,你可莫要上当了,郑大虎在撒谎,房东一家肯定有问题。"
"哦?"李君淡淡道。
杨轩来了精神。
"租房子的时候,我听房东无意间提起过,院里的青菜萝卜全都是那个自尽的女人种的。
一个带了金银细软,就连自尽都要用红绸的女人,她缺菜钱吗?所以,那女人肯定是让房东一家子害了,谋财害命呐!"
杨轩连连叹息。
李君:"..."
李君只觉得满头黑线。
"杨大公子,你怎么关注的点和我们不一样?她一个女人,就是有些金银,也会坐吃山空啊。"
否则,她怎么会租这种破院子?还有,...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李君望着院子里贴的几道黄符,散发出微弱的法光,凡眼不可见。
"有黄符护院,一般孤魂野鬼肯定进不了,井里的游魂偏偏又是缚地灵。
之前的女人是用红绸自尽,井里沉的却是麻绳。"
杨轩期待的问道:"所以呢?"
李君淡淡一笑:"所以,这里的游魂并非那个女人啊,而是有人借井杀人,井里沉着冤尸。"
"多管闲事。"
狗大冷哼。
"管他什么借井杀人,只要不动到老子头上,老子才懒得管,我们还是先去采买些原料回来。"
"老子画几张符镇宅子,呃,井里不干净,再画张净水符,什么游魂,尸气,脏东西的通通净化干净。"
"李君,老子对你好吧?"
狗大不自觉的摇了摇尾巴,刚准备邀宠,忽的它愣了,急忙停了下来,表情羞愧无比。
心中暗骂自己。
特娘的,让李君狗大狗大的叫时间长了,真以为自个是狗了?
狗大冷哼一声,便不再理睬李君了,它高高昂个脑袋,趾高气扬走出了大门。
李君也不在意。
他将杨轩和小纸依旧塞进了荷包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带上些铜钱,便直奔大街而去。
先是去馆子里吃了顿好的,接着便直奔宝器轩。
杨轩是九原本地人,他告诉李君,宝器轩的法器符纂最好,当然也最贵。
宝器轩开在九原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大门口人却并不多,冷冷清清,这个世界大多数普通人穷,饭都吃不饱,哪有余钱买法器符纂?
反正官府发的免费黄符够用。
李君一进门,居然遇到了一位熟人,就是之前处理白泥河村的镇魔司人,李君曾经偷听到了她名字,...叫秦宓。
秦宓身穿一袭浅绿色纱衣,没有梳很复杂的发型,只用一根木簪轻轻固定住头发。
手上戴着一对素银镯子。
她似乎也在挑选东西?
李君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秦宓的注意,她只是随意的抬起头,看了眼李君。
就又低下头仔细挑选着物品。
李君对她也没什么好奇心,扫了眼后,便往店里走去,店里萦绕着一股子淡淡香味。
虽然是香味,李君却觉得非常怪异,闻了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李君刚一进屋,便感觉香味不对劲,接着他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张惨白的脸。
一看就知道是女鬼的脸。
...
075 宝器轩的云姬
准确的说,应该是行尸。
除非是特别凶的行尸,或者刚起尸的新行尸,没有什么味道。
其他大部分的行尸,味道都比较冲,且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都有。
"这个是?"
李君脸色有点不好看。
"客人第一次来吧,这美妮子叫云姬,是在下的奴仆,也没什么大本事,每日里就在店里帮忙看店,打扫,兼为客人端茶倒水,介绍各种宝器货物。"
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相倒是周正,就是两个黑眼圈浓浓的,显得他精神很萎靡。
美妮子?
李君只觉得一阵反胃,差点把今天早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
虽说这具行尸长相确实还不错,瓜子脸,柔顺的身材,小巧玲珑的嘴巴和鼻子。
但是,这也掩盖不了这是一具尸体的事实啊!
这具尸体身上还抹了浓浓的香料,香料味道杂糅着尸味,闻起来怪怪的。
"在下羊守月,是这家宝器轩的老板,客人您随便看,云姬好好招呼客人,莫要怠慢了。"
"是。"
名叫云姬的行尸柔柔行了个礼,然后瞪着漂亮的丹凤眼,看着李君,温柔问道:"客人您想买什么?"
李君有点尴尬,主要是他现在看到鬼怪行尸就想动手诛杀。
"咳咳,有没有黄纸,毛笔,朱砂,我还要一些黑狗血。"李君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杀意。
"客人是准备画符?"
云姬的眼睛陡然亮了:"看来您不是普通客人,是修行人士咯?云姬这厢有礼了。"
李君似笑非笑:"你不也不是人,是行尸,不过你装人一点都不像,光掩盖尸味还不够,还得往脸上涂抹点胭脂,这样才更像活人。"
被李君拆穿身份,云姬也不尴尬,她掩唇一笑:"我家主人喜欢素颜美。"
李君:"..."
李君脸色古怪的看了眼云姬,不想和她扯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太膈应人了,呃,这家店老板肯定属于变态流派的。
正在挑选东西的秦宓,听到画符两字,也不由自主抬起了头,多看了李君两眼。
"我先看货吧,从黑狗血开始。"李君不想扯那么多。
"是。"
云姬娉婷袅娜的走到一个柜子前,说真的,光看她走路,真不像行尸,一般行尸走路或多或少有点僵硬。
走路和自然人一样的行尸,一般都非常强大,区区人类也控制不了,云姬显然不属于强大行尸之流。
所以,这里有什么窍门吗?
云姬打看柜子,拿出十几个盒子,皆是上好的漆器盒子。
"我们这里有几十年老黑狗的心头血,一盒五十贯钱;更有五黑老公狗的心头血,一盒五百贯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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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们这儿是黑店吗?这点的黑狗血,五百贯钱?"
以李君对这个世界的物价了解,一贯钱足够一大家子人吃好久了,五百贯钱,绝对是巨款。
捉一头黑狗回来养,也不过一贯钱罢了,普通狗更是几文钱不到。
怪不得这家店人流量那么少,因为太黑了啊!
见李君说自己店黑。
云姬不高兴了。
她冷笑。
"客人这话就外行了,不是看在您是修行人士的份上,这种好东西,我们店都不会拿给您看。"
"普通黑狗血我们这儿也有,可有什么用?也就挡些孤魂野鬼罢了。"
"我想您可是修行人士,会怕孤魂野鬼?我们这五百贯钱的,可是五黑老公狗的心头血,您懂什么叫五黑...
也就是黑毛、黑爪、黑耳、黑眼、黑舌头,俗称黑麒麟,您说谁家要是有这种狗,还养到了老,谁舍得杀了取心头血啊?
这种狗难求,加上炮制方法又极为复杂,此狗血可挡双煞。
五百贯钱贵吗?"
云姬捧着漆器盒子,冷笑连连,就连看李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像看个穷鬼一样。
"不是说挡双煞吗?怎么你区区行尸都能摸?莫不是假货?"
杨轩不知道从哪里拱了出来,他飘到了李君肩头,帮忙李君讨价还价。
云姬笑了:"本店的漆盒也是宝物,加上我家主人也有些特别手段,这个就不方便告诉客人了。"
"反正爱信不信。"
云姬收了漆盒,一副好东西不愁卖的模样。
狗大忽然传音:"李君,你别和她废话,要最便宜的就行。"
李君想了想。
"给我拿最便宜的黑狗血,呃,其他东西你也别介绍了,全部拿最便宜的。"
云姬脸色非常不好看。
一般修行人士都比较有钱,这个客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穷?不合常理啊!
见李君不是大主顾,云姬也没那么热情了,很冷淡的找了些货物,直接丢在了李君面前。
"普通黑狗血,普通黄纸,普通毛笔,普通朱砂,一共五贯钱,折合银子五两,客人您是付钱,还是付银子?"
这次生意没有赚到多少钱,云姬有点郁闷,忽的,她死死的盯着杨轩,幽幽道。
"这个纸人是客人的鬼奴吧?"
"怎么只剩半片了?本店可以提供修复服务,保证您的纸人焕然一新,就是价钱嘛...呵呵。"
李君摇摇头,非常真诚的说道:"不用了,我穷。"
云姬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主动承认自己穷的修行人士,穷?真正的修行人士怎么可能穷呢?
他们随随便便也能赚到钱,就是实在不擅长赚钱,加入镇魔司,俸禄也非常丰厚。
或者挂名在富贵家族,大型商队,镖局等地方当供奉仙师,也是金钱多多。
这个小哥要么是撒谎,要么实力低微,只是堪堪了解一些修行界的事,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活纸人,忽悠普通人还行。
这种人还真不能算修行人士。
顶多算个神婆,神汉罢了。
云姬心里已经把李君定位成了乡野神汉,眼神里难免带了几分轻蔑。
李君也不在意。
很快,李君从荷包里摸出五两碎银,爽快的付了钱。
而云姬也极不耐烦的将普通黄纸,毛笔,朱砂,黑狗血交给了李君。
"对了,客人。"
云姬忽然又说道:"本店还有些阴糯米,您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便宜点给您。"
云姬忽然想起了仓库里那袋阴糯米,都快长霉了,得赶紧出手才行。
"阴糯米?做什么用的?"
李君问道。
...
076 郑三狐家的俏媳妇
"就是给鬼怪吃的饭啊!"
云姬笑着解释,只是笑容里看不到一丝真诚,像特意扯出来的假笑。
"人需要吃饭,鬼怪需要吃血食,虽然靠着阴气,煞气,怨气等,也能滋养鬼怪。"
"但终究不如血食来的痛快饱腹,鬼怪长期得不到血食,会慢慢虚弱的,甚至消亡。"
"有些修行人士心善,不忍心蓄养菜人,便会以阴糯米代替血食,喂养鬼怪。"
"云姬看客人也是心善之人,不买点阴糯米?"
云姬说到血食的时候,舌头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李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连连,这个世界的修行人士,也配叫修行人士?叫人屠还差不多。
什么是菜人?
李君穿越前经常读古籍,所谓的菜人一般是灾荒之年,灾民饥饿,不得已将一些女人或者孩子,甚至瘦弱的男人卖给屠户,换点粮食吃。
然后,屠户生生宰杀他们,当成猪肉一样挂在肉架子上买,这种肉也叫米猪肉。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菜人?
还是光明正大的蓄养菜人,喂养鬼怪。
"不用,我家纸人不吃阴糯米。"李君说完后,拿起自己的东西,大踏步走出了宝器轩。
杨轩有点歉意道。
"黑,这家宝器轩太黑了,不好意思啊李君小哥,我听人说这家店货真,只是有点小贵。"
杨轩贴在李君衣服上,叹了口气:"却没有想到,贵到了离谱。"
"无妨。"
李君淡淡道:"反正东西已经买到了。"
摸着荷包里剩下的几两碎银子,李君想着还应该囤点生活用品,给丫丫买点零嘴和早餐。
丫丫还没起床。
李君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带她。
对了,还得定两桶山泉水。
虽然,狗大说它的净水符可以净化水质,李君还是觉得膈应,这种膈应是心理上的。
就好比一个尿壶,就算洗的干干净净,还消毒了的,谁愿意用来喝水?
很快,李君在街上购买了好些生活用品,有米面,油,布匹,棉巾,澡盆,澡豆,粗陶杯子,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丫丫喜欢吃烧鸡,李君又买了两只肥烧鸡,加上一些肉包子,蔬菜,葱姜蒜。
还有一些简易的炊具。
李君望着满满的杂物。
忽的,想起了他大学刚入学的场景,也是这么热火朝天的购物。
如今想起来,已经恍然隔世。
这么多东西,李君实在拿不下,干脆雇佣了个老挑夫帮忙,李君和狗大轻松的走在前面,老挑夫挑着沉重的担子,艰难的跟在后头。
返回的时候,恰好又经过了宝器轩,秦宓刚好从里头出来,她这次总算记住了李君。
这不是刚刚云姬吐槽了好久的穷小哥吗?因为会画符,她特意瞄了几眼。
没想到又遇上了。
秦宓微微皱着好看的眉头,厌恶的看向李君,然后又用一种无比怜悯的目光看了眼老挑夫。
"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偏偏这般懒惰,心冷。"秦宓在和李君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的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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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病啊,这女人。"
狗大回头望着秦宓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使劲啐了口,毛脸都快气歪了。
辱骂李君,就是辱骂它狗大。
李君平静道。
"狗大莫要生气,其实她心挺善的,就是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明白民间疾苦,估计是家人保护的太好了。"
生生死死见的太多了,李君的心也变得非常理智了,他从不会轻易生气。
秦宓这样的人,在李君穿越前的时代有一个称呼,...圣母。
这种圣母会同情任何****,不辨是非的同情。
李君也同情****,却绝对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他人。
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李君愿意帮助别人。
比如老挑夫,他岁数大了,就算减价,也很难接到活计,李君以正常价格雇佣他,便是对他最大的尊敬。
至于挑东西?
那是他赖以生存的活计啊!
可是,超出了李君的能力范围,甚至,需要牺牲很大的利益的时候,李君又是一个极度冷静的人。
冷静到有些可怕。
比如,有鬼怪以丫丫的性命威胁李君,让他立刻自尽。
李君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他知道,他如果死了,丫丫也绝对活不了。
偶遇秦宓只是一段小插曲,李君并没有因为让美女鄙视了,心情有所影响。
他很快就到了自己租的小院子门口,还没进屋,忽的听到了一道嘶声裂肺的哭喊声音。
"放我走,放我走啊!"
李君好奇的看过去,居然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郑大虎兄弟三人。
这三兄弟死死拉着一个女人,女人拼命的哭喊挣扎,披头散发,撞得身上血迹斑斑。
"娘子,娘子你莫要发疯了,你要和离,俺同意。
可你也不能找那种无赖啊,会没命的,俺求求你了,为了娃娃,你好好想一想呐!"
郑三狐哭着哀求。
任凭那女人拼命挣扎,始终不愿意松手,终于,他们还是将女人拉回了屋子。
屋子里传来凄厉的嘶吼声音,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很久,才平复。
郑家三兄弟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郑三狐更是哀叹连连,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他们家大门没有关严实,郑大虎忽然发现了李君和狗大。
李君静静站在他家大门外,狗大直接趴在门缝,屁股撅的老高,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郑大虎摇摇头。
"一条土狗而已,咋还会看热闹?我一定想多了。"
郑大虎打开大门,歉意道:"小哥看很久了吧?让小哥你见笑了。"
李君一直都在外头站着,老挑夫早就走了,李君给了他工钱,还加了点小费。
老挑夫自然是千恩万谢。
李君摇摇头:"也没看多久,就几炷香时间,对了,你们家怎么回事?"
"哎。"
郑大虎苦笑道:"那个是我家的三弟媳妇,哭闹着,死活要与我家三弟和离。"
"和离而已,怎么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我看倒不像和离,像贩卖人口。"李君心里想什么,嘴里说什么。
郑大虎摇摇头。
"小哥,你想岔了。"
"我三弟自小便聪明能干,我三弟媳妇叫江雪花,是这片地界最俊俏的媳妇。
两人成亲后感情一直很好,还有了活泼可爱的儿子,你说我三弟媳妇怎么会忽的要和离?"
"她一定是让那个天杀的无赖骗了。"郑大虎双目瞪圆,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极度气愤。
...
077 画符
"他叫赖金银。"
郑大虎啐了口。
"此人三年前搬到俺们这条街,是个混球,每日里正经活不干,天天带着银子和一帮泼皮吃喝嫖赌。"
李君问道:"他是富二代吗?"
郑大虎一愣,显然第一次听到富二代这种词,不过并不妨碍郑大虎理解李君的意思。
"屁的富,他就是靠吃女人软饭过活,他第一个媳妇肌肤白净,气质高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女人。"
"偏偏对他死心塌地,赖金银自打来了这里,隔三差五就要当一件首饰,换钱花。"
"那些首饰啊,杏子那么大珍珠,做工极为精致的钗环,点翠,各种上等的羊脂白玉,一看就是非常好的东西,外面根本买不到。"
"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有这么多好东西?街坊邻居都传言,他媳妇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赖金银诓骗她私奔到了这里。"
李君道:"有个这么好的媳妇,怎么还在外头玩?他媳妇不管管?"
郑大虎脸色古怪:"他第一个媳妇早死了,首饰当尽后,两人坐吃山空了,后来他媳妇买笑赚钱给他花,因为卖的太狠了,死在了床上。"
"啊这?"
李君无语。
"后来这个畜生又勾搭上了眠月楼的花魁,琴操姑娘。"
"那琴操姑娘虽然沦落风尘,却高傲至极,非文人墨客不接待,和她宿一夜得十两银子咧!"
"普通商人就是花再多银子,人家琴操姑娘也看不上,每日只与俊秀才子吟诗作赋,谈琴唱曲。"
"她凭什么看上了这种泼皮?"
郑大虎愤愤不平。
同样是男人,为什么人家可以那么优秀,自个连个丑媳妇都说不上?
"后来琴操姑娘自己赎身,带着好多银子跟了赖金银,这混球继续花天酒地。"
李君问道:"后来呢?"
"我家三弟媳妇是帮人梳头为生的,琴操姑娘爱俏,雇佣我家三弟媳妇长期给她梳头。"
"不知道怎么的,我三弟媳妇回家后便闹着和离,死活要给他当妾。"
"虽然,我郑家穷,可是做正妻不好吗?当妾多下贱啊!"
"我们这地界还传言,琴操姑娘善妒,整死了不少年轻丫鬟,我三弟媳妇若是嫁过去了,还有命活吗?"
郑大摇摇头。
"小哥莫见笑啊,俺家这点子破事,街坊邻居早知道了,俺三弟媳妇隔三差五都会闹一回。"
"俺三弟说了,再过三日,她如果不回心转意,那就随她去吧!"
李君点点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家的事情外人也不好管。"
"对了..."
李君刚准备进屋,忽的问道:"怎么没见郑老爹出来管事?"
李君从租房子开始,一直都是郑家三兄弟负责,根本就没见过郑老爹,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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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爹是郑家的骄傲。
李君第一次见郑大虎的时候,这家伙就吹嘘他爹高寿,...足足六十二岁呢!
如今李君忽然问起郑老爹,郑大虎居然叹了口气。
"俺爹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子,自从俺娘死后,他便天天闷家里头喝酒,偶尔才出来透透气。"
正在这时候,郑家大门口忽的出现一道身影,苍老的面容,花白的胡须,一双眼睛昏黄黯淡。
是一位真正的老人。
这世道,老人罕见啊!
就是杨轩家的老仆人,其实也不到五十岁,杨轩爹娘,也才刚刚有点老而已。
今天给李君送货的老挑夫,其实也不过四十几岁,就是长期做苦力,看着憔悴罢了。
郑大虎还这么年轻,在李君穿越来的时代,也就刚刚事业起步,毕业不过几年的愣头青。
已经光荣的成了一名老光棍。
见自个爹出来了,郑大虎急忙迎上去,关切道:"爹,您出来透气了。"
郑大虎丢开李君,上前小心翼翼扶住郑老爹,眼神里透着骄傲。
郑老爹却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仰头看了会天,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又转身进屋。
李君忽然发现。
郑老爹露出的手臂上,似乎有很深的伤痕,深可见白骨。
郑大虎回头对着李君歉意的笑了笑,这才殷勤的扶着他爹进了屋。
杨轩一直都趴在李君肩头,一动不动,此时郑大虎一进屋。
这家伙立马叫嚣道:"李君小哥,有没有发现郑老爹手上的伤痕?没想到郑家三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却如此不孝。"
"啧啧啧,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越是忠厚老实的人,越是坏。"
李君沉思片刻。
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看看太阳老高了,李君干脆自己挑着东西进了院子,刚进院子,李君就听到了丫丫欢乐的笑声。
这小丫头此时赤着双足,踮脚趴在水井边缘,好奇的打量着什么?
贵妃三鬼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丫丫,并不拉住小丫头,任凭她趴在井边玩耍。
鬼帮忙带娃娃,看着挺可怕的,其实非常安全。
李君进门的时候,丫丫听到了响声,急忙回头,欢呼一声:"大哥哥回来了,丫丫好想你。"
丫丫飞扑过去,死死抱住了李君的腰,小脸蛋在他衣服上不停的蹭着。
李君有点郁闷。
丫丫太黏人了。
辛亏是个小娃娃,要是再长大一点点,就有点不合适了,说不定还会有人骂他畜生。
李君不动声色推开丫丫,把烧鸡递了过去,丫丫欢呼雀跃,抱着烧鸡大口大口啃着,啃的满嘴流油,却依然可爱。
打发了丫丫。
李君带着狗大进了屋。
"老子要画符了。"
狗大如人直立。
"符,乃是沟通天地日月之物,可以用最少的代价,发挥出极强的威力,共分为九阶,一阶比一阶强。"
狗大一边准备东西,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课,杨轩带着小纸飘到了桌子上,好奇的打量着。
杨轩问道:"狗爷好厉害,不知道狗爷您现在可以画到几阶符?"
狗大一愣,有点心虚道。
"呃,老子才觉醒了一点记忆,堪堪能够画到三阶,不过够了,如今符道衰弱,会画符的凡人极少,会画符的鬼怪倒是挺多的。"
"鬼画符,阴气克制阴气,笑死老子了。"
078 井中有水蜘蛛?
"官府每月发放的黄符,莫不是也是鬼怪画的?"杨轩的声音。
"这倒不是,这种其实不能算符,不过是把黑狗血,公鸡血,加上朱砂等玩意儿弄到了黄纸上。"
狗大继续解释:
"靠的是这些东西天然克制阴邪的功效,并非是符的能力,就是凡人也能画这种黄符。"
"只不过凡人很少懂其中关窍,他们大多单纯的以黑狗血,朱砂等物僻邪。"
杨轩点点头:"难怪了,我当日身上明明带了两个黄符,结果还是走进了姚金娘的黑店,原来是带了劣品?"
狗大白了他一眼。
"倒不是劣品,只是普通克邪之物,对付不了姚金娘的鬼缠丝,你就是带着五黑老狗的心头血,也屁用没有。"
"除非是老子的麒麟血,可以克制万邪。"狗大语气里透露出一种优越感。
狗大说完后,用爪子笨拙的捏起毛笔,毛笔轻轻蘸了蘸掺了黑狗血的朱砂,它深吸一口气。
运转力量,一股浩然正气凝在笔端,狗大费力的画了很久,...
才堪堪画了五张符。
这些符刚成的时候,符纸散发出浩然正气,一看就不凡,不过片刻,正气内敛,再看就是普通的黄符了。
普通人看,就是一张黄纸。
开了阴阳眼的修行人士看,也不过是散发出微弱的法光,和普通黄符并无二致。
黑狗血,公鸡血,朱砂,黄纸等乱七八糟的克邪之物,本身就有法光,只是凡眼不能见。
"这两张是镇宅符,二阶符,表面上的功效和普通黄符一模一样,不让鬼进宅子。"
"实际功效是,潜移默化改变家宅风水,让宅子不容易遭鬼注意。"
杨轩绕着镇宅符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上面:"狗爷,这符好像没啥效果,就和普通黄符一样嘛!"
狗大冷笑。
"你懂毛线,你是魂体,又不是阴邪,它自然对你无效。"
"那贵妃三鬼呢?"
"她们已经被李君收服了,借了活人阳气,自然不惧普通克邪之物,其实老子镇宅符最牛逼的地方,是改变风水。"
狗大想了想。
终于想出了最贴合的解释。
"同样是宅子,有些宅子就特别遭鬼,有些宅子却不引鬼怪注意;同样是女人,有些女人就特别遭淫贼惦记,有些女人和淫贼擦肩而过,淫贼连她长相都记不住。"
"这就是差别。"
杨轩:"..."
李君一脸黑线。
不过他倒是懂了狗大的意思。
李君以前就有一位同学,长相还算帅,就是存在感极低,李君和他同学几年,毕业后名字都忘记了。
再后来,更是连长相都不记得,只隐隐约约记得他挺帅的。
很多年后,李君和当年的同学聊天,发现大家都对那位同学毫无印象,翻开毕业相册,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一位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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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大又指着两张符说。
"这两张是引雷符,二阶符,可以直接攻击敌人,...哎哎李君,你千万别试啊,老子好不容易画好的。"
狗大见李君抄起引雷符,生怕李君把这些符用了,急得喊道。
李君淡淡一笑。
很顺手的把两张引雷符装在了自己荷包里,赞道:"干的好,以后多做几张引雷符,这可比镇宅符有用多了。"
狗大冷哼一声:"你当老子画符很轻松啊?呃~最后一张是净水符,你赶紧拿去净化水井去。"
"这个真有用?"
李君拿起净水符,好奇的捏了捏,这张符也和官府发的免费黄符一模一样,哦不~狗大的符字体更丑。
"净水符,三阶符,哪怕尿液和尸油,甚至积阴之地的毒水,也能净化成凡人能喝的清水,这张符才是老子今天画的最厉害的符。"
李君叹了口气。
他觉得狗大没有搞清楚主次,他们又不是缺水喝的人,外面定两桶山泉水也不贵。
有必要弄个三阶净水符吗?
正在这时候,丫丫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李君胳膊。
撒娇道。
"大哥哥,丫丫在井里发现了好大一只水蜘蛛,嗯嗯,有冬瓜那么大呢,丫丫想抓,大哥哥抓了它给丫丫玩好吗?"
"让三个姐姐帮忙抓,她们理都不理丫丫,呜呜呜,姐姐们不喜欢我。"
小丫头一下子哭了。
鼻涕眼泪全部糊在了李君身上,带娃娃真是太难了。
贵妃三鬼早让李君弄的没有意识了,就是三个会听命令的鬼兵器,自然不会帮忙丫丫抓什么大蜘蛛玩。
等等?
冬瓜那么大的水蜘蛛?
莫不是妖物?
李君穿越到这个世界很久了,鬼见的多,行尸也见的多,每到夜晚,满大街晃荡着孤魂野鬼。
精怪和妖物倒是见的少。
除了那头山魈,和附身在苏银灯影子里的影魅外,李君还没见过其他妖物呢!
尤其在城里,几乎没有妖物。
"随随便便租个房子,又是碰到游魂,又是碰到妖物,我李君的运气可真好,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彩票。"李君自嘲。
狗大道:"管什么游魂妖物,在老子的三阶净水符面前,全都是一捧清水。"
李君安慰了丫丫。
命令贵妃三鬼暂时看住小丫头,接着他领着狗大走到了水井边,杨轩带着小纸飘在后面。
水井边,阴凉刺骨。
李君俯身看向井底,一根麻绳静静躺在那儿,上面残留有一道微弱的怨气。
没有水蜘蛛。
不过小孩子肯定不会说谎,井底应该有暗道,或者,就像吴涓娘的那口井一样,有裂缝连通地下泉脉。
李君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在乡野传说中,水井,是最容易出怪事的地方。
他李君就遇到了两起。
井底常年照不进阳光,阴物待在里头可安全了,加上水为阴,容易滋生阴气,滋养阴邪之物。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下面。"
李君手里捏着净水符,对着井底喊了几声,水井幽深,传来李君的回音,那条麻绳纹丝不动。
更别提什么水蜘蛛了?
"李君,少废话,把老子的符丢下去,看是老子的净水符厉害,还是它厉害?"
...
079 蜘蛛,玄水大哥。
李君盯着水井看了良久。
终于说道。
"不急,如果它真的是蜘蛛的话,怎么可能住在水里?它应该藏身在井壁的裂缝里头,净水符没用。"
狗大也趴在井壁看了看:"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惜老子不是猫,身躯无法缩小,...呃,杨轩,你下去瞧瞧。"
杨轩身躯一顿。
"那个狗爷,我这纸身板哪里敢下水井啊,让贵妃三鬼下去,反正鬼没有实体,石头缝隙也拱的进去。"
"贵妃三鬼下井。"李君直接传音下命令,听到命令的三鬼瞬间飘了过来,毫不含糊的下了井。
等了很久,...
三鬼一直没有上来。
李君没着急,杨轩倒是急的团团转了:"哎呀,怎么办?三美女下去还没上来啊!会不会被吃了?"
李君道:"没有。"
贵妃三鬼是李君收的鬼兵,李君自然可以感应到她们还没出事,只是非常虚弱。
想了想。
李君忽的拿出那两张引雷符,往空中一抛:"狗大,借你一滴麒麟血。"
杨轩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发现自己操控不了纸人了,他被困在了纸人里。
纸人却吸附住了引雷符,引雷符上还挂了狗大的一滴麒麟血。
"李君小心点,打不过你直接跑,留下杨轩拖延妖物。"狗大面色凝重,出口提醒李君。
杨轩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可惜他喷不出来,只能在心中哀叹命运的不公。
李君操控纸人飘了下去,沿着井壁缓缓下滑,寻找阴气最浓的地方。
很快,他在石头砌的井壁寻到了一处裂隙,不像泉脉,像是被什么东西刨出的洞?
很小,恰恰可以过纸人。
李君进了洞里,空间瞬间逼仄起来,幸亏还走的通,飘了大约半柱香时间,空间陡然开阔。
居然是个小房间?
有床,床上垫着干燥蓬松的青苔,上面躺着一具尸体。
小房间里还有桌子,桌子是一整块大青石,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牙印,像是什么动物牙齿生生咬出来的?
青石桌上放着萝卜和生土豆等蔬菜。
李君一看,就知道这些蔬菜是从他院子里偷的,看来还是一头贼蜘蛛。
那头蜘蛛此时正爬在地上,死死咬着贵妃,一口一口残食,贵妃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玲珑和陈佳月让白色的蛛网裹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长相恐怖的蜘蛛吃的很香甜。
李君悄悄飘了过去,为了保险,他准备先直接丢两个引雷符过去,如果炸不死它,就用麒麟血。
"玄水大哥,你在吃什么?"
忽的。
床上的那具尸体说话了,声音非常虚弱,可以听出是女子的声音,温柔软糯。
李君看过去,那具尸体翻了个身,露出女子的面貌来,并不漂亮。
面容憔悴,嘴唇泛白,头发也很久没有洗了,油腻腻的披散着,身材面容浮肿,有一种被水涨胖的感觉。
女人肚子上有一道长长的恐怖疤痕,狰狞而又可怖。
可是,她是活人啊!
李君目瞪口呆,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之前这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加上身上没有半分阳气,李君判断她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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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李君却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心跳,血液循环。
她是活人,在她醒来的一瞬间,她的身体机能瞬间恢复,从死走到了生。
**残食贵妃的蜘蛛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赶紧停止了嚼食,吐出蜘蛛网裹好贵妃。
"萝卜,还有土豆。"
蜘蛛支支吾吾,居然口吐男子言,它无声的爬到了青石桌上,一支利爪狠狠刺穿了一颗生土豆。
蜘蛛小心翼翼举着生土豆,爬到了女人身旁,轻轻的,把生土豆放在了她掌心。
女人感觉手心一沉,顺手紧紧攥住了生土豆,另外一只手猛的抓了过来,...
蜘蛛灵巧无比,急忙后跳,躲过了女人的手。
"你过来,我想摸摸你的长相,你照顾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
女人只能在石床上翻身,却无法爬起来,她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久久不愿意放下。
蜘蛛躲的远远的,语调害羞道:"我,我长的太丑了,怕吓到你,你赶紧吃点东西。"
女人叹了口气。
慢慢将生土豆喂到嘴里,机械的嚼着,土豆的汁液从她嘴角流下。
"好吃吗?"
蜘蛛期待的问道。
"嗯。"
女人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那你多吃点,今年我家院里的土豆和萝卜可多了,长得可好了,咱们天天吃,也吃不完。"
李君只觉得三观炸裂,他终于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一种感情,超越了种族。
比如这头长相恐怖的蜘蛛,和女人。
李君无语的望着他眼前的大蜘蛛,以及可怜女人,有点不忍心丢出引雷符了。
搞得自己像法海一样。
还有,特么这头蜘蛛太不要脸了,偷了他的菜,居然还说是它院子里长的?
很好。
很不要脸。
李君想着它是偷菜贼,心中便没有了负罪感,两道引雷符无声无息飘了过去,一道符紧紧贴在蜘蛛背上,一道符贴在它腿上。
蜘蛛还没反应过来,轰~滋滋滋~,它感觉腿一麻,一支毛腿已经卸掉了,绿色血液飞溅。
狗大的引雷符确实不错,既可以大面积杀伤,也能精准打击。
"嘶~"
蜘蛛暴怒:"谁?谁特么这么无耻下流,敢偷袭你大爷我。"
李君冷笑连连。
"无耻下流的是你,还我菜来,呵呵,都吃了这么多了?美女,你嘴里的土豆是我家的,还来。"
床上的女人一愣。
土豆早被她啃光了。
"玄水大哥,你...你偷了人家的东西?"女人问道。
蜘蛛一言不发。
李君叹息道:"美女你是个好女人,放着好好的男人不找,怎么找了个...贼?"
李君说完贼字,他明显感觉蜘蛛松了口气,用一种非常古怪的眼神盯着李君看。
"不是的..."
女人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李君忽的发现她膝盖上有伤口,髌骨生生取了下来。
...
080 听力是最后消失的
女人费力的用胳膊肘子撑住身躯,终于,艰难的起了半身。
这一刻,李君也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一张被水胀泡的大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恶心的苍白。
眼珠泛白,透着死气。
如果用什么来形容的话,李君觉得死鱼眼珠子最恰当不过。
"玄水大哥是好人,他...他肯定没有偷您家的菜,这一定是误会,...玄水大哥,你快告诉他,你没有偷菜。"
女人眼睛看不见,只能听声辩方位,她扬起泡涨的大脸,期待的**蜘蛛的回答。
名叫玄水的蜘蛛,终于叹了口气,喃喃道:"朱真真,你乏了,快睡吧!"
神奇的是,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打着哈欠,缓缓倒在了床上,身躯一动不动,那种活人的气息瞬间消失,也没有了心跳和呼吸。
她又从生走到了死。
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尸体。
准确的说,是一具沉尸。
"你叫玄水是吗?我们聊聊。"李君飘上前,直接落在了朱真真的头发上。
蜘蛛却并不回答,警惕的步步后退,它能够感觉到眼前纸人的不凡。
这是属于妖物的直觉。
这种直觉救了它很多次的命。
它背上紧紧贴着一张符,和它见过的所有符不同,这符让它的灵魂都在颤栗。
它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只要眼前的纸人一个念头,那张符便能让它粉身碎骨,甚至魂飞魄散。
"你是谁?"
蜘蛛冷冷问道。
李君笑了:"这话不应该我来问吗?你住在我家水井里,弄了根鬼麻绳污染我家水井,害得我都没有水喝了。"
"而且..."
李君看向石桌上的萝卜和土豆,陡然厉声喝道:"你还偷了我家的菜,赔钱。"
蜘蛛浑身一震。
如果眼前的纸人只是普通角色,它一定会嚣张骂道:"你大爷我不仅吃你家的菜,连你也一并吃了,你奈爷爷何?"
可惜,...
它斗不过这个纸人。
忍了良久。
它终于说话了:"我没有钱。"
"那就从我家水井搬出去。"
蜘蛛摇摇头:"真真不能离开水井太远,她会死的,你先让我们暂时住这儿,等真真病好了,我...我再还钱给你。"
"你有钱?"李君问道。
蜘蛛咬牙道:"我去偷,去抢,总会弄到钱的,反正到时候一个铜子也不会少你的。"
李君呵呵道:"不好意思,我李君只收清清白白的银子,不使人间造孽钱。"
蜘蛛眼中快喷出火了,它浑身颤抖,剩余的七支毛茸茸的腿也在不停的抖动。
"既然如此,那我就..."
"杀了你!"
话音未落,那蜘蛛七腿猛的一收,身躯瞬间四分五裂。
李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黑影压上来,单薄的纸人身躯让一支利爪紧紧攥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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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蜘蛛狞笑:"区区一个纸人,也想找大爷要钱?今天大爷生吞了你,看你还张狂不?"
此时,这头蜘蛛伤痕累累,身上到处是绿色血迹,准确的说是一种绿中带蓝的颜色,皮肉翻卷撕裂,它...居然强行蜕壳了。
引雷符依然紧紧的贴在旧壳子上,却再也威胁不到它了。
虽然引雷符真正炸开的话,把这个土洞炸平都没问题,关键是...顺便李君也一起完蛋。
蜘蛛的爪子带着某种力量,李君完全脱不开纸人了。
电光火石间。
"快说,朱真真你已经死了,你现在是一具尸体。"狗大急忙传音。
李君附在杨轩纸人身上,杨轩的身躯来自小纸,两纸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狗大可以在外头通过小纸,了解李君现在的情况。
来不及思考,李君脱口而出:"朱真真你已经死了,你现在只是一具尸体。"
"啊!!!"
蜘蛛惨叫一声,也就顾不上吃李君了,它**的扑到了朱真真身上,大声吼道。
"真真你别听他乱说,你没有死,你只是暂时病了,很快就会好的,..."
乘此机会,李君急忙收了贵妃三鬼,驱动引雷符再次贴在了蜘蛛的背上。
此时,这头蜘蛛浑然不觉,它只是一遍遍告诉朱真真,她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可是没有用,朱真真的躯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下去,身上渗出浑浊的水,淌了满地都是。
干燥的青苔床也变得湿漉漉的了,尸臭气熏天。
蜘蛛绝望的看着朱真真:"都怪我,早知道,我应该将你的听力也一并毁了,这样你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可是,刚才你明明已经''睡'';着了,为什么你还是听见了?为什么你还是能听见?"
李君再次感觉三观炸裂,原来朱真真的髌骨居然是它取下的。
目的是不让朱真真察觉到异常,乖乖躺在床上复活。
这种惨烈的,无法形容对错的爱,李君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似乎任何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因为人死后,听力最后才消失。"
李君好心科普。
蜘蛛却理也不理他,它忽的停止了说话,慢慢爬到了朱真真脸上,举起自己的腿,...
咔嚓一口。
狠狠咬掉了一截,绿色的蜘蛛血涌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喝吧,真真。"
蜘蛛将断腿放在朱真真口中,血液源源不断涌进了尸体里。
终于止住了这具尸体的腐败,朱真真的肌肤慢慢收紧,头发恢复了光泽,脸也小了好几圈。
在排出身体里多余的水分后,朱真真终于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鹅蛋脸,丹凤眼,削肩膀,腰细细的,腿长长的,皮肤白的像上等瓷器一样,光滑润泽。
她头发自然的披在身后,又密又厚,每一根发丝又特别细,有一种既丰美又轻盈的奇异感觉。
光看头发就知道,这是富裕家庭养出来的闺阁千金。
发为血之余,身体病弱,营养不良,吃不好喝不好,是绝对养不出这么漂亮的头发。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
定定望着眼前的蜘蛛。
"玄水大哥?"
女人的声音透着疲惫和苍凉。
"嗯。"
蜘蛛温柔的答应了一声,缓缓的,蹒跚着,爬到了女人膝盖上,抱头紧紧埋了下去。
眼泪一滴滴落下。
...
081 曾经的小蜘蛛
蜘蛛闷闷的哭着,声音很小,也很压抑,李君从来不知道妖物也会哭。
"对不起,真真,我没能救活你。"蜘蛛哭够了,终于抬起头,勇敢的对上了朱真真的眼睛。
"没关系呀!"
朱真真凄凉一笑:"我这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如今才幡然醒悟。"
"可是,大错已经铸成,我这一生还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哎~只能这样了。"
"不不不。"
蜘蛛又往前爬了一步:"真真,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渣用了邪术,迷惑了你的心智。"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要把那人一口口咬碎,吞噬尽他的血肉骨骼。"
朱真真哭了。
她这一生出身富贵,自小便众星捧月,没想到,人生的最后时刻,陪在她身边的居然是一头蜘蛛?
如果,当初她不曾遇见那人,不曾怦然心动,她这一生的命运或许就不一样了吧?
可惜啊,人生不能后悔。
"谢谢你,玄水大哥。"
朱真真的脸色慢慢黯然下去,妖血只能让她回光返照,并不能起死回生。
朱真真伸出手,蜘蛛仿佛听懂了她的意思,急忙拱进她怀中,安静乖巧的好似宠物狗。
"我终于可以摸到你了..."
朱真真说完这句话后,双眼缓缓闭上,妖血的功效慢慢散去,她终于死了,死之前紧紧的抱着蜘蛛。
蜘蛛哽咽着道。
"真真,我给你讲个故事。"
"听说人死后,听力是最后消失的,我想你一定还可以听见吧?这是一个关于蜘蛛和小女孩的故事。"
...
从前,江都城。
有一只小蜘蛛出生了。
它一出生,迎接它的不是父母的爱,而是同类相食,兄弟相争,为了活下去,这只小蜘蛛吃光了它的兄弟姐妹。
蜘蛛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生活的唯一目标就是吞噬,它张网捕捉蚊子,苍蝇,蝴蝶,还有蜻蜓。
它凶残的吞噬着能够抓到的任何生灵,也躲避着天敌。
小蜘蛛的每一天都过得血淋淋的,充斥着死亡和搏斗,生存好艰辛啊!
如果没有意外,这只小蜘蛛活不过冬天,会像它的祖祖辈辈一样死去。
有一天,天空落下万道金丝,其中有许许多多的光点,小蜘蛛无意间吞食了一颗。
那个冬天,它没有死。
它开始思考,开始察觉到自己和其他蜘蛛的不同,开始隐隐约约听得懂人类的话了。
也长得更大了。
大约有鸡蛋那么大。
有一天,小蜘蛛想要听更多的人类话,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让几个顽童捉住了。
顽童们燃起篝火,小蜘蛛隐隐约约听的出来,这些顽童想要将它烤熟了吃。
雅文库
小蜘蛛非常恐惧。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小女孩出现了,小女孩用一颗糖换下了小蜘蛛,在它最绝望的时候,救了它。
后来,小蜘蛛偷偷留意上了小女孩,还把家安在了她闺房中。
真真啊,你还记得你房间角落里的那个小洞吗?那就是我曾经的家啊!
我伴着你长大成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忘不了,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救了我。
可是,在你最绝望的时候,我却没能救你。
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静静的沉在井里,那人渣怕你浮起来,生生剖开你的肚腹,塞满了石头。
真真,对不起啊!
我没有救活你。
蜘蛛泣不成声,而此时朱真真似乎真的听懂了蜘蛛的话,一滴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落。
看着蜘蛛的表演,李君觉得心里堵堵的,他感觉自己很像法海啊!
"都怪你,都怪你。"
蜘蛛忽的抬头,愤怒的盯着李君,妖气滔天,表情狰狞至极,看样子是想爆妖丹,和李君同归于尽。
李君叹了口气。
"玄水朋友,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其实朱真真一直都知道她死了,你救不活她的。"
蜘蛛一顿。
妖气弱了几分。
李君指着土洞角落里的东西道:"你不仅喂她吃生土豆,还喂她吃过生老鼠,嗡嗡乱叫的蚊子,活蟑螂吧?"
刚刚朱真真死后,李君接受了她的魂魄残念,和一些记忆。
"玄水啊,枉你在她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也听得懂一些人话,还知道怎么偷东西,抢东西。"
"你怎么就不知道,哪有人会生吃这些东西的?就是流民,乞丐,大概也会煮熟了吃吧?"
"你倒好,不仅心安理得喂她吃这些玩意儿,每次还问她好不好吃?就问,这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够问出的话吗?"
蜘蛛呆呆看着李君。
李君继续道:"朱真真早就察觉到了异常,可是她自己也想活,强烈的求生欲下,朱真真强迫自己忽略这些问题。"
"假装自己吃的是正常食物,一天天的耗着,直到有一天耗尽你的妖气,她也就死了。"
李君死死盯着蜘蛛。
一字一顿道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不可能成功的。"
"以其耗死自己,也依然救不了心爱的女人,不如放手让她离去,然后你给她报仇雪恨。"
李君说完后。
这头蜘蛛终于趴了下来,浑身妖气尽消,李君说的对,其实一开始它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的。
不仅仅是朱真真察觉到了所吃食物的异常,而是它妖力有限。
纵然是绝世大能,亦无法逆转人间生死,何况它了?
它只是不甘心啊!
"玄水,你是不是雄蜘蛛?"
李君平静道:"如果你是个雄的,我希望你有种,别让人打趴了,就站不起来了。"
"用你的嘴,你的毒,你的爪子,为心爱的女人报仇雪恨。"
"呃,这个小土洞你暂时先住着,不收你房租,我也不要你菜钱了。"
"我叫李君,如果你想通了,可以出来找我聊聊。"
李君说完后,便向后飘去,很快就飘出了土洞,顺着缝隙拱了出来,当然,李君并没有收回引雷符。
...
寂静的土洞里。
只留下了一只绝望的蜘蛛。
它伸出爪子,摸了摸青石桌,这桌子还是它用嘴巴,一口一口啃出来的,这个土洞,也是这样来的。
良久。
蜘蛛终于高高的抬起了头颅。
冷冽道。
"狗人渣,大爷定会亲口咬死你。"
...
082 痴情的琴操
太阳高高升了起来。
赖金银才慢悠悠的起床穿衣,床上睡着女人,她见赖金银醒了,急忙抱住他。
眼神痴痴的。
女人身材很好,润泽,白净,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加之身材柔软,一看就是练过舞的。
"赖郎,再睡一会儿吧!"
"琴儿喜欢你。"
女人娇嗔的拉住赖金银,身子靠了过来,不让他起床,赖金银眼中流露出不耐烦。
"滚开。"他粗鲁的推开女人。
女人仿佛受到了惊吓,急忙缩到了角落里,眼泪哗哗的流,这一刻,她觉得心好痛啊!
赖郎不爱她了吗?
她已经嫁给了赖郎,可是赖郎从来没把她当成妻子,从来不会对她软语爱怜。
"一定是我做得不够好。"
琴操抹了抹眼泪,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做个贤妻良母,赖郎一定会彻底喜欢我的。
赖金银穿好了衣服,他并不知道琴操此刻的心理,他觉得好烦,好想一巴掌呼死这个贱女人。
什么青楼名妓?
什么十两银子宿一夜?
呸,就是个贱货,一天到晚只会卖弄风情,任谁见了,都知道她是个卖的。
我赖金银咋娶了这种女人?
真特娘的丢人。
赖金银早就厌烦她了。
此刻看名妓琴操,就如同看一条肥白的蛆虫,让人莫名其妙的厌恶。
这女人还善妒,上次才买的丫鬟,他还没有弄几回,莫名其妙生病死了。
赖金银想再买个丫鬟,可惜稍微周正一点的丫鬟,就要二十两银子,漂亮的更是上百两。
普通丫鬟倒是便宜,几两碎银就成,可惜长得丑。
还是良家女人好啊!
害羞,内敛,勤劳,贤惠。
赖金银忽的想起了郑家三媳妇,江雪花,真正是一个好女人。
不仅心灵手巧,梳的一手好头发,长相也水灵灵的,自有一股良家妇女的贤良淑德。
那种气质,琴操这种风尘女子永远也学不会。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离?
等的人心急呐!
"赖郎,你去那儿?要不吃了饭再出门?"琴操终于鼓足了勇气,再次出声挽留。
她眼巴巴的望着赖金银。
"滚开,老子出去和兄弟们喝酒吃肉,对了,老子钱快花完了,你赶紧再去弄点回来。"
赖金银看也不看琴操。
整了整衣裳和面容,确保自己打扮的油头粉面,这才走出大门扬长而去。
琴操幽幽望着赖金银离开的方向,良久,她终于叹了口气,慢慢下了床。
打开了一个暗柜门,从里头小心翼翼取出木盒,这是她的百宝箱,她从十几岁开始接客,积累下了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
打开。
却只见一些散碎铜子,几枚坏了的银簪子,几朵绢花,全是一些不值钱货色,不够她家赖郎一天的花销。
琴操又内疚,又惭愧。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赖郎,赖郎不嫌弃她身份下贱,勉强娶了她。
她却没有银子供养赖郎过富贵生活:"哎~"
琴操长长叹了口气。
她终于抱起了她的古琴,素手轻轻一拨,有清越之音传出,这是一把上等的古琴,价值数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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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琴伴着她成名,陪着她赴了无数场奢华宴会,琴音赢得了众文人墨客的惊叹。
她也因此改名琴操。
罢了,为了赖大哥,当掉吧!
琴操流下眼泪,紧紧抱着古琴,毅然决然的走出了家门。
...
九原县城。
东市街巷。
这里是九原县有名的销金窟,妓馆,茶肆,勾栏,赌坊,整整一条街都是这些店铺。
任凭你带了多少黄金,等出来的时候,基本身无分文了。
赖金银喜欢逛这条街,在这儿他能体会人上人的感觉,他尤其喜欢去张记赌坊玩。
在赌坊,他结识了好多兄弟,每日里呼朋唤友,一掷千金,玩的那叫一个畅快。
"老赖啊。"
"你这都输了几十两银子了,还倒欠了赌坊百来两,你不会没有钱了吧?"
赖金银黑着脸,闷闷不乐坐着,他确实没有钱了,可是绝对不能说出来,太丢人了。
众人见赖金银沉默不语。
纷纷嗤笑。
"老赖,还玩的起吗?"
赖金银咬牙。
"玩。"
可摸了摸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了,特娘的晦气,自打娶了琴操这贱女人后,赌运越来越差了。
一连半个月,天天输钱。
众狐朋狗友终于看出来了,赖金银没有钱了,纷纷面露鄙夷之色。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混子笑道:"老赖啊,兄弟给你出个招,你家不是有个美娇娘嘛!你让她出来陪客,这银子不是大把大把的了?"
赖金银大怒。
"阳尉,朋友妻不可欺,你再敢说出这等污秽之言,我老赖便与你们绝交。"
赖金银虽然厌恶琴操,可也不能随随便便让她出去卖笑,得把价钱谈好,可不能亏了。
他忽的想起了朱真真。
也是一个贱女人。
什么大家闺秀,也就名头好听一点点,其实就是根木头,一点风情也不懂。
之前,他也是缺钱了。
把朱真真贱卖给了几个狐朋狗友玩,没想到这女人太贱了,居然撞死在了床上。
"砰~"
阳尉忽的拍出一把桐子。
"这里有二十文钱,算是高价了,我买你婆娘一夜,咋样?"
赖金银眼睛猛的睁大,贪婪的望着铜子,心中却悲凉无比。
曾经,他也是豪掷千金的大豪杰,如今居然眼馋几十文铜子?丢脸。
"呵呵。"
赖金银皮笑肉不笑道。
"以我家贱婆娘的才艺长相,区区二十文铜钱就想买她一夜?阳兄弟,莫开这种玩笑。"
"二十文铜子已经够多了,要不是看在大家这么熟的份上,老子才不会出这么高的价钱。"
阳尉冷笑。
其余混子纷纷附和。
"对啊,城外窑子里的女人,一文钱就能进去乐,二十文钱,够老子找二十个女人了。"
"你家婆娘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儿,你还想要多少钱?老赖啊,做人要诚实,莫贪心。"
赖金银气极了。
他霍的站起身,作势要走。
"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家婆娘是谁?她可是九原县城有名的花魁,弹的一手好琴。"
"你们知道她以前的名号吗?"
...
083 我跟着你,李君。
"你们去打听打听,琴操姑娘是谁?"
"多少富商大贾豪掷千金,也不能一亲芳泽,她挑客人,唯有文人墨客方能入她的门。"
"她一宿的价钱,十两银子呐,她养的比大家闺秀还要精贵,有丫鬟婆子伺候饮食起居,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你区区二十文铜子就想宿?"
"呵呵,我老赖再缺钱,也不缺二十文铜子,我还不如送她回妓馆,就算身价变差了,也比你们二十文铜子强。"
眼看赖金银要走。
阳尉急忙拉住了他。
咬牙道:"要不,我出五两银子?你家婆娘就算是名妓,如今也嫁了人,身价早贬值了。"
"五两银子够高了。"
赖金银猛的喝了口酒。
暗忖:五两银子确实可以了,之前那个叫朱真真的贱女人,比琴操还漂亮些,还是大家闺秀出身,一宿也才一两银子。
可惜撞死了。
"行,给钱。"
阳尉眼睛珠子一转,为难道:"嗯,兄弟最近手头紧,一个人实在宿不起,我和其他兄弟凑个份子,如何?"
阳尉忽的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他都没指望赖金银答应,没想到...
"行,你们凑吧!"
"不过我可得把丑话说前头,不能超过十个人,否则我就亏本了。"
赖金银早就厌恶琴操了,如今有了这么个既来钱,又能折磨她的法子,他巴不得。
这些女人啊,就是贱。
就是欠收拾。
想他赖金银年轻的时候,不就是长得丑,穷,懒惰了一点点吗?
那些女人就是不拿正眼瞧他,害得他成了老光棍,就连村里最丑的女人也不嫁他。
凭什么呀?
赖金银心中满是愤怒。
...
傍晚时分。
赖家。
一个女人蹒跚着走到了家门口,她就是琴操,她紧紧抱着个布包袱,里面有五十两纹银。
那把名贵的古琴,仅仅只当了五十两银子,琴操心疼的眼泪都落了下来,可是...
为了赖郎,值得。
琴操推开门。
忽的发现屋里坐满了男人,赖郎也在其中,琴操暗忖:这些人都是赖郎的朋友吧?
她家赖郎真有本事。
有这么多朋友呢!
"赖郎。"
琴操摇摆着腰肢,媚笑着走了过去,屋里众汉子无不咽口水,眼睛都瞪直了。
"娘耶~"都说老赖婆娘漂亮,没想到会这么漂亮,瞧这女人,一举手一投足,真是风情万种。
"呵呵。"
赖金银假笑道:"你回来了,刚刚干什么去了?我们可等了你好久,你越来越不守妇德了。"
见最爱的赖郎误会她不守妇德,琴操急了。
她急忙将包袱递了过去,小心翼翼道:"我把古琴当了,五十两银子,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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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银子,赖金银眼睛放出光来,他一把抢过包袱,掂了掂,好重。
"没想到你那把破琴还挺值钱的,之前我看琴身都裂开了,还以为一文不值。"
赖金银又有了银子,心里挺开心的,他拍了拍琴操的脸,夸奖了几句。
"好好招呼我的兄弟们。"
"我出去转转。"
这女人第一次被赖郎夸,心里别提多美了,她娇笑着答应了。
"大伙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阳尉笑着:"我们想吃你呀!"
还没反应过来,阳尉等人便狞笑着走了过去,一步步,逼的她到了角落里。
"你,你们想干嘛?"
"想吃你呀!"
"哈哈哈。"
"走开,走开,我是赖郎的,你们通通走开...啊~"
隔着墙壁,赖金银都能听到女人的哭喊声音,凄厉异常,他啐了口:"贱女人。"
赖金银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美酒,夹了筷子猪头肉,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桃花娘娘,我赖金银敬你一杯,没有你,也没有我今天这般舒心的日子啊!"
"就我这长相,尖嘴猴腮,五短身材,哪个女人看的上?如今啊,这些个女人一个个就像失心疯了,任凭我赖金银挑挑捡捡,哈哈哈。"
赖金银有点喝醉了,他踉跄着走到了一尊木头美人雕像前。
赖金银凡眼,看不见美人雕像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也看不见他自己腹腔内,全是粉红色的雾气。
心肝脾肺肾都没有了。
...
李君租的院子。
郑大虎很早就又来打水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和李君打了招呼。
一桶水打上来,郑大虎忽的咦了一声:"今天的水好清澈。"
郑大虎以手舀了一捧井水,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俺家的井水咋变得这么甘甜了?居然比山泉水还好喝,啧啧啧,好奇怪。"
九原县城人口众多。
又是一座古城。
几百年来,人们都是直接将生活污水泼在地上,年年月月,污水侵蚀了地下水层。
九原县城内的水井里的水都是苦涩的,也就穷人喝。
稍微富裕点的家庭,一般买山泉水喝,县城里有专门的水挑夫,每日辛辛苦苦从山上挑泉水。
郑大虎心里很开心,不管什么原因,他家的井水忽然变得好喝了,以后就是钱呐!
他有点后悔把屋子租给李君。
不过,郑大虎是老实人,他心里挺遗憾的,却并不准备涨房租。
等郑大虎走后。
李君急忙走到井边,狗大也跟了过去,往下一看,他发现井变深了。
一头长相恐怖的大蜘蛛,一点点搬运着泥土。
"它还挺痴情的,最后时刻,也不忘给心爱的女人做坟墓。"狗大望着井底忙忙碌碌的蜘蛛,有感而发。
李君终于知道井水为什么变甘甜了,这个世界生产力不发达,打不了深水井。
蜘蛛挖掘泥土,无形中挖深了水井,使得井达到了岩层,过滤了污水,水质也就更好。
李君和狗大并不准备打扰玄水,他们看了一会儿,也就没啥兴趣了。
一直到下午,玄水终于忙完了。
它疲惫的爬出了水井,七支毛茸茸的腿铺开,整个身体比井口还大。
"李君。"
玄水伤痕累累,它直接爬到了李君脚下,李君已经不是纸人模样了,玄水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你有什么打算吗?"
玄水沉默了一下。
"我想跟着你,我能够感应到,你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你可以帮我报仇雪恨。"
玄水为了寻找朱真真,爬过很多地方,在它的认识中,人类一直非常弱小,李君却很特别。
"我为什么要帮你?"
...
084 邪术,媚术?
玄水郁闷的望着李君。
之前,不是你说让找你聊聊的吗?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狗大走了过来。
"咳咳。"
"我们家李君的意思是,你得拿点值钱的东西出来,哪有平白帮人忙的道理?你有什么宝物或者钱吗?"
"钱?没有。"
"宝物?这些算吗?"
玄水张开大口,忽然吐出几枚金钗玉钏,以及一些女人首饰出来,阳光下,这些首饰熠熠生辉。
李君满脸黑线:"玄水朋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自己去报仇雪恨,方能解心头大恨。"
玄水沉默不语。
接着,李君又好奇的问道。
"你一头蜘蛛,哪里弄来的这些女人首饰?"
玄水道:"之前租在这儿的是个有钱女人,她是青楼从良的妓女,也是那人渣另一个姘头。"
"真真死后,让这对狗男女沉了井,我,我气不过就弄死了这个女人,用红绸子勒死了她。"
李君沉吟:"或许,她也是被邪术所迷?"
玄水冷笑。
"不错,她确实让邪术迷惑了心智,就赖金银这个狗东西,几个女人看得上他?何况阅男无数的青楼从良女?"
"不过,那又如何?我是妖物,我只对我的真真负责,其他凡人关我毛线事?"
"况且,她也确实死有余辜,她如果心中没有恶意,怎么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真真当时也被迷惑了,可是真真自始至终都没有干过坏事,她最终还一头撞死了。"
"不对,..."
玄水忽的咬牙切齿。
"真真并没有死透,还有一口气,是这个女人嫉妒她,拿麻绳生生勒死了真真,...就是这个麻绳。"
玄水又吐出一根麻绳。
李君认得,这是之前井里的那根麻绳,上面附着游魂。
原来是朱真真的游魂吗?
玄水厌恶的看着麻绳:"这游魂乃是真真怨气所化,还差点吞吃了真真的魂魄,若不是留着还有点用处,大爷早就一口吃了。"
"等等。"
李君忽然问道:"人死后,一般魂魄立刻出体,七日散尽,朱真真的魂魄为什么滞留体内?"
玄水想了想,犹豫道:"我不知道?或许是赖金银的邪术特别吧?"
"哦?他的邪术是什么?"
"把你知道的讲出来。"
玄水看了看李君,陷入沉思。
...
"真真是江都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自小便喜欢清净,大户人家内宅龌龊事多,真真便一直随她娘住在庄子里头。
那一日,我在外面捕杀虫子。
傍晚回屋的时候,才听人说真真跟人私奔了,跟一个叫赖金银的穷长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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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金银是朱家的长工,长相尖嘴猴腮,五短身材,一口话说不利索,偷鸡摸狗,心眼还特别小。
连最穷的佃农也不愿将女儿嫁他。
他是个老光棍。
真真一直非常高傲,江都城很多青年俊杰想求娶,真真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可能瞧的上赖金银?
而且,朱真真一直生活在内院,就是偶尔出外院,也跟着许多丫鬟婆子,赖金银在田里干活,连外院都没有资格踏进。
真真接触他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忽然爱上了他?
还一声不响的私奔?"
玄水最后道:"我估计,赖金银的邪术应该是间接接触生效,应该是一种媚术?"
狗大冷笑一声。
"管他毛线的邪术媚术,他又魅惑不了你,你既然知道他叫赖金银,也找到了九原县城,为嘛不直接去他家中,咬死他吖的?"
玄水苦笑。
"我区区妖物,尚不能化形,在县城行走非常不方便,一直躲在井底。"
我若白日现身,定然会被镇魔司诛杀,而且,赖宅一直笼罩在一片奇异的粉红色煞气中,我闯不进去。"
"我无能啊!"
玄水不好意思的叹了口气。
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无能很难,让一头妖物承认自己无能,更难。
"李君小哥,求你帮帮我。"
"如果这些金银珠宝不够的话,我...我愿意事成后,献上妖丹,还有我这具妖躯。"
玄水忽的下定了决心。
李君还没回话。
狗大先插嘴。
狗大以审视的目光看着玄水,它用爪子摸着下巴:"呃,你这具妖躯其实值不了多少银子,你的妖丹也还太小,嗯..."
狗大眼睛忽的亮了。
"要不你卖身为奴,给我家李君当小弟,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玄二。"
"咋样?老子取的名字够水平吧?"狗大咧嘴一笑。
玄水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回答它,答应吧,它身为妖物的尊严呢?
不答应,它也确实闯不进赖家。
玄水干脆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君安慰道。
"玄水朋友莫要悲伤,你可以在我这儿暂住,以后随时能离开,报仇的事,暂且放一放,我们慢慢想办法。"
顿了顿,李君还是说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自己亲自诛杀仇人。"
玄水听完,忽的趴在地上,泪流满面:"大恩不言谢,悉听尊便,玄某精通打扫之术,以后您屋子的清洁可以交给玄某。"
玄水是真感动了。
狗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忖,还是李君会说话,随随便便骗了个苦力蜘蛛回家。
老子要好好学学啊!
李君不知道狗大心理。
他没有立刻答应帮忙玄水报仇,更没有贸然带着狗大杀过去。
是有原因的。
玄水说自己只是区区妖物。
李君并不相信它的话,玄水虽然没有化形,却绝非普通小妖。
贵妃三鬼中,陈佳月和玲珑虽然实力不堪,贵妃却是实打实的厉鬼,比一般厉鬼还要凶些。
三鬼合力,均败在了玄水手中,可见玄水的实力。
玄水都闯不进赖宅。
可见,那宅子里的凶物,必然不是普通凶物,是大凶之物。
况且。
九原县城归城隍管,白天有日游神巡逻,晚上有夜游神巡逻,还有鬼差,镇魔司的衙役们。
若是普通凶煞之物,早就灭了,岂能让赖宅日日夜夜笼罩在粉红色的煞气中?
没准,又和姚金娘一样,是个有官方背景的凶物?
...
085 城隍收粮
李君敢对姚金娘下手。
是因为。
姚氏客栈矗立在城外,李君就是打不过她,也容易逃跑。
赖宅在九原县城内。
行事诸多不方便。
九原县城虽然也归河伯管理,但是河伯不直接管理,而是封了一尊城隍在此。
这个城隍非常负责,白天派日游神巡逻,夜间派夜游神巡逻,九原县城的鬼差也很多。
鬼差,就是那种穿着皂服,戴着高帽子,帽子上写着大大的''鬼差'';二字,非常显眼。
九原县城可比安平县要正规多了,安平县城既没有游神,也没鬼差,镇魔司权利要稍微大一点点。
九原县城的镇魔司,就是摆设。
李君都有点后悔来九原了。
李君拉回思绪,又交代了几句话,转身回屋。
玄水刚准备收起珠宝,狗大眼疾手快搂了过来,厚颜无耻道:"这些就当你的房租吧!"
"呃,行。"
玄水很爽快的答应了。
狗大点点头,急忙将珠宝丢进了旁边木盆里,这木盆还是从姚金娘那儿缴获来的。
里面装了许多金银珠宝,大部分都是姚金娘屋里的富贵之物,全部积在木盆里。
所以,李君现在还真不缺钱。
木盆也是个宝物,无论放多少东西都能装下,李君还在里头放了些生活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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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大放好东西后。
忽的悄悄对玄水说道:"你还是叫玄二吧,亲切,你要是愿意认我当大哥,你背上的引雷符便送你了。"
"嘘,这符可是我做的,我让李君先别收回,现在便宜你了。"
玄水眼睛一亮。
引雷符的威力,它是知道的,它居然有机会拥有这么厉害的符?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狗大刚准备说自己叫狗大,忽的觉得这名字太没品了。
"你可以称呼我为狗爷。"
"呃,狗爷。"玄水心悦诚服叫了声狗爷:"狗爷,这引雷符应该怎么用?"
狗大神秘笑笑:"它贴在你背上,当你有危险的时候,此符会自动护主。"
玄水:"嗯嗯。"
...
晌午过了。
阳尉等人才打开门,心满意足离去,他们这种人,平日里哪有机会宿名妓啊?
众人脸上尽是疲惫之色,腿也发软,说话却轻快至极,
"啧啧啧,不亏是名妓,滋味风情就是比普通女人强。"
"阳哥,过些日子咱再凑份子,过来玩一玩?我有点食髓知味了。"
"你说赖金银这种人渣,咋就有那么多女人哭着喊着,倒贴着,也要嫁他?"
"是啊,他之前还有个婆娘,据说长的比这个还要漂亮,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哎,人比人,气死人。"
众人摇着头,念念不舍的离开了赖家,房门敞开,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赖金银皱了皱眉头,走了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恶心的味道,他厌恶的捂住鼻子。
此时,琴操正缩在角落里哭泣,身上伤痕累累,被褥床单撕的粉碎,墙壁上满是划痕,桌椅都摔坏了。
可以想象昨夜她经历的残忍事件?
"赖郎。"
琴操见赖金银进来了,瞬间止住了哭泣,心里充盈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甜蜜和安全。
昨夜的伤害,仿佛夜风般,烟消云散,她满心满眼就只有眼前的男人了。
一见她这副花痴模样。
赖金银更厌恶了。
他不明白,他记得初次见琴操的时候,她虽沦落风尘,却特别有气节,视钱财如粪土。
当时有富商献上百颗明珠求一宿,她都不屑一顾。
赖金银就在那一刻心动了。
如今想来,这特娘就是傻子行为啊,或者是这些风尘女人自抬身价的手段。
呸~***。
当初,她如果要了百颗明珠,现在不都是自己的了?
赖金银颇有一种,自家财产让琴操败了的错觉,他越想越气,忽的冲了过去,狰狞着,狠狠一巴掌呼在女人脸上。
"贱女人,叫你败家。"
...
**是一位打更人。
他从事这一行好几年了,同僚死了很多,他还活的好好的。
打更人是个短命的职业,一般干不了几个月就要死一波,也就实在没有活路的穷苦人才愿意做。
**流民出生,差点让人丢到锅里煮了吃,他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好不容易才当了打更人。
说来真是可笑。
就这种短命的活计,也有人抢。
今天,又轮到了他打更了。
大街上空无一人。
但是身边冷风嗖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知道,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游魂,近不了他身的。
别说他身上带了不少免费黄符,他自己还高价购置了五黑老狗血,可挡双煞,就是厉鬼来了,也能活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木然的走在街道上,木然的打着更,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打更的声音传的老远。
已经快三更天了。
**深吸一口气,摸出肉饼子,准备宵夜,打更人待遇好,经常能吃到肉。
每次打更的时候,**都会带一张肉饼,半夜的时候吃上一张肉饼,便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嚼完肉饼,拿起打更的工具,开始打三更天的更。
更夫打三更天有规矩,必须要将三更大声的念出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只知道,这些规矩是约定俗成的,每一位更夫必须遵守。
**虽不知道原因,却知道忌讳,这些忌讳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也是他的保命之法。
"梆,梆,梆。"
"一到三更,小心火烛。"
**颤抖着念出这句话。
忽的。
身边阴冷之气瞬间消散,就好像孤魂野鬼瞬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不好。"
**双手猛的一滞。
差点连打更的工具也拿不住了,他左右张望,手脚冰凉,额头不住的冒着冷汗。
他忽的往旁边屋檐隐蔽处扑了过去,抽出腰带,他腰带是特制的,比一般腰带长些。
**冷静的捆绑住自己双脚,捆的很死,又摸出一个小瓶子,猛的灌了嘴里。
瓶里的是软筋散。
他花高价买的。
这么多年来,他就是靠着软筋散,和这根腰带,躲过了一次次劫难。
夜忽然寂静的可怖。
无数孤魂野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有些甚至直接钻进土里。
似乎什么可怖的东西出来了?
铛~
一道震耳欲聋的锣声响彻天地。
"城隍收粮,野鬼回避!"
"城隍收粮,野鬼回避!"
"城隍收粮,野鬼回避!"
...
086 今年收成不好
忽然,以城隍庙为中心。
整个九原县城都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中,确切的说,是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墨汁一样的黑。
更夫**早就晕了过去,他的灯笼也落在了一旁,灯笼里的桐油泼在了地上,无声燃烧。
可惜,平日里可以照亮很远的火焰,此刻居然照不亮这片黑暗。
阴风阵阵。
一队阴兵无声走来,鬼影重重,这些阴兵身穿白色长裳,带着高高的帽子,面无表情的走着。
阴兵后面跟着阴马,一匹匹的阴马整齐有序的行走,按理说,马有铁蹄,走在路上会踏踏的响,但是这些阴马走的却无声无息。
似乎阴兵和阴马都笼罩在一种特别的场里。
不对,是整个九原都笼罩在了这种特别的场中。
李君惊醒了过来。
狗大恰好跳到了床上,四目相对间,一人一狗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李君闭上眼睛,元神外放,却见整个街道上空无一鬼。
整个街道,都笼罩在了一种奇怪的黑色雾霾之中。
"城隍收粮。众鬼回避。"
"城隍收粮。众鬼回避。"
"城隍收粮。众鬼回避。"
夜空中,响起一道道的,似鬼非人的声音,伴随着这些诡异的声音,李君发现街坊邻居象鱼一样,木然的走出房间。
他隔壁的郑家三兄弟,包括郑三狐媳妇江雪花。
此刻也木然的站在街道边。
"踏踏踏~"
李君回头,发现丫丫穿着单薄的衣裳,闭着眼睛,也木然的往外走,奇怪的是,她明明眼睛紧紧的闭着,却好像看得见路一样,分毫不差的走到了大门口。
丫丫刚准备开门出去。
贵妃三鬼及时出现,贵妃直接搂着小丫头往回走,可是丫丫就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双脚依然悬空往前踏,诡异至极。
"小哥,狗爷。"
杨轩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我,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杨轩虽然已经没有肉体了,可依旧觉得心神震荡。
他扒开屋顶的瓦,探头看向街道,惊恐发现,外面街道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这些人穿着单薄的亵衣,甚至有些衣服也没有穿,光腚呆呆的站在冷风中。
杨轩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词。
鱼肉。
此时李君依然闭着眼睛,感应外头情况。
李君穿越过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情况,莫不是?
正想着。
阴兵阴马走近了。
李君这才惊觉,那些阴马拉着一笼笼的人,全都是活生生的人,大多数是青壮年男人,还有一些儿童和女人,没有老人。
相比于街道上的众人,笼子里的人是清醒的。
他们拼命的敲打笼子,凄厉的哭喊,牙齿咬,手抓,抓的手上鲜血淋淋,撞得头破血流,却依旧弄不开笼子,不对,连声音也传不出来。
"今年收成忒差,净是歪瓜裂枣。"
"这个太小了,多长长。"
"这头女人壮实,留着下蛋。"
"这男人那么能干,子嗣昌盛,赶紧的放了他,你们这群兔崽子啊,尽挑好的,竭泽而渔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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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兵走了过来,挑选着街道上众人。
其中有个身穿黑袍子的阴兵,似乎是领头的,这家伙负责监工,避免阴兵尽挑好的。
李君发现这些阴兵偏好青壮年男人,尤其是光棍,瘦弱者。
"孟游神。"
一名阴兵忽的拉过江雪花,阴森森道:"这头女人嫁人三年了,连一个崽子都没下,估计不中用了,收了呗!"
身穿黑袍子的孟游神狠狠一巴掌拍了过去,骂道。
"呸,兔崽子尽想吃口鲜的,她不能生养,没准是她男人问题,我司判她和离,呃~你们找个年轻男人,改改记忆。"
"把他家男人收获回去。"
李君忽的愣住了。
他想起了他的原身,那个只存在于原身记忆里的女人,那封信。
难道也是虚假的?
是阴神为了繁殖凡人,莫名其妙配的老婆?
其实想想也对,李君原身又穷又笨,怎么娶得上婆娘?还是个会写信的婆娘?
可惜纵然有麒麟心头血,也无法恢复原身的真正记忆,李君唯有一声叹息。
安平县和九原县同属河伯管辖,沿着渭水,那么广阔的地域,河伯肯定管不过来。
有没有可能,九原县城的城隍也负责安平县的收''粮'';任务?
李君思考着。
会不会是?
那女人让阴神随意配给了李君原身,李君原身还没来得及行夫妻之事,这女人又被收走了?
李君摇摇头。
他觉得真相一定不是这个。
为什么偏偏是九原?
他记得最初来九原的目的,一方面,为了避免在一个地方杀鬼太多,让有心人盯上了
一方面,是为了调查原身婆娘的真相,可是后来的种种事件,让李君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觉得,他能够猜到的真相,必然不是真相。
"等等。"
孟游神忽的死死盯着江雪花看,笑了:"原来是桃花娘娘相中的女人,你们可莫要乱配鸳鸯了。"
"呃,她男人先留着。"
"这户人家的老大忒不成器,倒是一身腱子肉不凡,有嚼头,收。"
孟游神一句话,阴兵放了江雪花和郑三狐,拘着郑大虎进了笼子。
郑大虎入笼的瞬间,清醒了过去,他惊恐的看着周围环境,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虎哥。"
杨轩从来没有和郑大虎说过话,没想到这声大虎哥喊的怪亲热的:"小哥,狗爷,求求你们救救大虎哥啊!"
狗大冷哼。
"杨轩你闭嘴,实在不想闭嘴就传音,烦死老子了,搞得你好像和郑大虎很熟一样。"
李君没有说话,也没有传音,他只是无比平静的''望'';着一切。
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无悲无喜。
其实。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言的愤怒,自己族人被当成鱼肉一样宰杀,他怎么可能真正无动于衷?
杨轩弱弱传音,声音哀伤:"我们租的是大虎哥家房子,他还天天来院里打水,我...我怎么就和他不熟了?"
"大虎哥那么好的人,那么憨的人,他不应该死啊!"
"小哥,狗爷,我知道你们本事大,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
...
087 我救不了他们
"我救不了他们。"
李君收了元神,缓缓转身走到内室,丫丫依旧闭着眼睛,拼命挣扎,想冲出去。
贵妃三鬼机械的捉住丫丫,李君挥挥手,三鬼退避,丫丫刚准备走,李君一把抱住了她。
将小丫头放在膝盖上,李君输了点真元,丫丫才平静了下来。
将小丫头再次交给三鬼后,李君干脆往床上一倒,准闭目养神,杨轩以为他冷血。
其实杨轩不知道,李君此刻怒火滔天,如果不冷静一下,他真怕自己冲了出去。
"狗爷?"
杨轩又望向狗大传音:"狗爷您不是会制符吗?您的引雷符很厉害,弄个几千张出来,还怕轰不了这帮鬼怪?"
杨轩忽然想起了引雷符,区区一张黄符,就制服了玄水,要是...
"放屁。"
狗大炸毛了,愤怒传音。
"你当老子的符是韭菜啊,一种就是一大片?杨轩,老子明明白白告诉你,老子不可能救郑大虎的。"
"你知道外面多少阴兵吗?"
"你知道城隍府的场有多厉害?我们就是诛杀了这些阴兵,我们能杀出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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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大冷笑连连。
骂了一句:"滥好人。"
"小哥?"杨轩依然没有放弃。
李君却摇摇头。
"睡觉,明早上又是新的一天。"
...
"早啊!"
"小哥,这么早就起来了?"
郑三狐提着水桶,笑嘻嘻走进院里,相比于他大哥郑大虎,郑三狐长的更俊,人也精明,能说会道。
"你家大哥呢?"
李君冷不丁问了一句。
"俺大哥?"
郑三狐身躯忽的一顿,他皱着眉头使劲想着:"我大哥为情所困,前日不是跳河死了吗?"
"尸体都没打捞上来,俺们家穷,也办不了什么体面的葬礼,想俺大哥辛苦了一辈子,哎。"
郑三狐打了水。
临出门的时候,他忽的疑惑道:"大哥才死多久啊,李君不提起他,俺差点忘了,哎~"
"大哥命苦。"
郑三狐摇摇头,走出了院子,关于他大哥郑大虎的一些记忆,变得遥远又陌生起来。
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
"终有一天,俺会忘记失去大哥的痛苦,日子再苦,也得过下去不是?"
郑三狐走后。
玄水开始打扫院子。
狗大也感觉到了危机,拼着一口气,把剩下的材料全部制成了符,大约十几张符,什么引雷符,诛邪符,隐身符都有。
制完符后,狗大累趴下了。
"李君,你今天再去买点材料回来,杨轩提醒了我,我要多制一些符,就算不救人,保命也行。"
"以前不知道九原水这么深,以为和安平一样,是个小地方。"
李君顺手收了符:"看来九原也不能呆了,不过...走之前得处理了桃花娘娘。"
李君转身,望向同一街道的一处私宅,赖金银的家。
玄水忽的抬头,目光阴冷。
...
赖家。
琴操呆呆望着眼前男人。
眼前的男人目光**,涌动着淡淡的粉红色,男人手里拿着砍刀,地上是一截白生生的手。
她双手被生生砍了下了。
可是却不痛,琴操手臂秃秃的,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的雾气覆盖在上面。
赖金银看也不看她,小心翼翼捧着断手,进了内里的房间。
"放下手,你出去。"
"那女人随你处置。"
赖金银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目光呆滞的走出房间,他忽然见到断手的琴操。
琴操此刻捧着秃秃的手臂,眼神愤怒,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恨啊!
"我杀了你。"
琴操嘶吼着冲了过去,忽的,她感觉肚腹一凉,一把刀刺进了他肚里,这次没有斩断手臂的时候,那种不疼的感觉了。
她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心中是彻骨的恨。
而此时,内室。
那尊美人雕像忽然化成雾气,雾气中,是各种女人器官,头发,眼睛,鼻子,腰,脚,甚至内脏都有。
"终于差不多收集够了呢!"
"充满情爱欲望的,美人的身体啊!我等了很久,终于可以拥有一具最完美无缺的身躯了,咯咯咯。"
雾气铺开。
这些器官好像拥有生命一样,组合了起来,很快,一具美丽的身体站了起来。
"还差点什么?"
美人皱眉,她望向一堆内脏,展颜一笑:"最纯粹善良的心肝啊,朱真真还真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美人忽的拿起一堆内脏,使劲塞进了自己肚子里。
粉红色的雾气中,伤口慢慢愈合,女人光着身子,直接走出了内室。
赖金银眼睛都瞪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琴操已经死了。
美人走到身边,静静欣赏着,就好像欣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一样。
"我还缺一个骨簪。"
她忽然伸出手,翻开琴操血肉,抽了一根肋骨出来,随意的擦干血迹。
居然坐在地上,盘了个繁复的发髻:"我美吗?"
赖金银吞了吞口水。
"美。"
他此时想到了之前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比眼前的美人漂亮。
他痴痴伸出手,以为这个美人也会像之前那些女人一样,哭着喊着爱自己。
啪~
美人未动。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巴掌,结结实实呼在了赖金银脸上:冷冷道:"你只是我的蛊虫,也配?"
"呵呵。"
美人仰头看向外面:"我纪桃又能体会美妙的爱情了,就从这条街开始,不知道哪家少年郎最幸运?"
美人舔了舔舌头。
露出奇异的笑容。
刹那,整条街道笼罩在了粉红色的雾霾中,女人找出一件衣裳披在身上,缓步走出大门。
...
九原县城中心,城隍府。
凡人眼里这是一座城隍庙,每日来此烧香拜神的凡人络绎不绝,祈求神灵的保护。
凡人看不见的空间,一座巍峨壮丽的城隍府矗立天地间。
此地城隍曾经是一名将军,在县志上还有一些关于他的记载。
刑梁。
曾为九原县城守备将军。
一日,县城遭遇贼兵,刑梁拼死抵抗,粮食吃尽,遂杀爱妾犒军,爱妾死,军心振。
终于保住了九原。
...
088 只有交易,没有私情
在九原县城的县志记载中,刑梁绝对是好神。
他当年杀爱妾犒三军,拼死守卫九原,最终战死殉国。
当然,山野愚民对刑梁没啥感觉,他们甚至不知道,城隍是真实存在的?还只是虚无缥缈的神灵?
老百姓烧香拜神,天天去城隍庙祈祷,无非是对神灵本能的敬畏罢了。
可是,在鬼神圈子里,刑梁绝对是个下三滥的阴神
他好色,亦好酒。
和一个叫桃花娘娘的妖物厮混在一起。
那妖物也没啥大本事,就是痴迷凡人情爱,天天玩弄凡人感情,从中获得变态的欢愉感觉,也偷吃一些凡人心肝内脏,好在她吃的不多,加上九原城隍做保,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这就是个下三滥的妖物,不成气候。
而且,此妖物擅长酿酒,桃花为主,以凡人情爱为引子,酿造一种桃花酿,据说好喝的很,九原城隍每日都要喝上几盅,十足酒鬼。
总之,九原城隍刑梁,就是个酒囊饭袋。
此时,城隍刑梁正端坐在太师椅上。
他面容刚毅,身板挺的笔直,身着戎装,却没有戴盔甲,头发随意的绾成坨,插着一支木簪,他已经敕封为城隍,却依旧喜欢旧时将军的打扮。
这个房间非常简陋空旷,一把太师椅摆在正中间,太师椅后面有扇木头屏风,雕刻着九原县的山河地理图,雕法精细入微。
"启禀将军。"
一名身穿黑色袍子的阴神进入房间,恭敬道:"纪桃求见。"
他叫孟游神,乃是城隍亲自封的游神,也是城隍刑梁的心腹。
"她这么快就收集够了身体?不多玩几年吗?让她进来吧!"太师椅上的刑梁抬眼看了眼孟游神,神色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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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孟游神并没有回答刑梁的问题,只是依旧恭敬的走了出去。
片刻。
一位身穿艳服的美人走了进来。
美人很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但是这种美里偏偏透着怪异,让刑梁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他脸上并未显露。
"纪桃拜见府君,这是桃儿特意为您酿造的美酒。"
"放下呗!"刑梁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
"咯咯咯。"
纪桃嫣然一笑,气质中带着几分天真善良,亦带着几分魅惑,加上完美精致的面容,古代的倾国佳人只怕也不过如此?
她摆着腰肢走到刑梁身前,吐气如兰道。
"好久不见府君,小女子甚是想念,小女子终于收集齐了身体,您看美吗?今夜寂寥,小女子愿意自荐枕席,府君莫要嫌弃。"
纪桃说完,就要往刑梁身上靠,却被刑梁一把推开。
"让开,你知道本府从来不近女色的,记住,我和你之间只有交易,没有私情,本府保你在人间畅快的玩,但请不要忘了本府交代的事。"
"还有,不要耍什么小心机,也别想着背叛本府。"
"否则,本府既然可以纵容你,也有法子诛杀你。"
刑梁脸色陡然狠厉起来。
纪桃脸色变得煞白,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心,却瞬间又化成了无双媚态:"纪桃遵命。"
"这是桃儿这些年积累的桃花煞,还请府君笑纳。"
纪桃整顿衣裳,收敛神色,恭恭敬敬献出一个小瓶,酒瓶上写着桃花酿三字。
刑梁不动声色接过,挥手让纪桃出去。
他紧紧攥着小瓶,目光坚毅。
...
这些日子,粉红煞气笼罩住了整条街道,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酝酿?
住在这儿的凡人懵懂不觉,依旧碌碌生活着。
李君明面上也和大家一样生活,暗地里狗大却准备了许多符,除了引雷符,诛邪符,它甚至还弄出了装鬼符,装妖符,隐身符,爆破符,闪瞎你眼睛符,等等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还有个造畜符,这个符是以姚金娘遗留下来的药丸为基础,狗大进行了加强。
姚金娘的造畜药丸只能把人变成驴,狗大的东西却可以把任何东西变成驴,堪称加强版本。
这让李君极度无语。
这天,李君正在吃饭。
石桌上摆着些粗陶碗盘。
一盘白切鸡,一盘热油豆腐青菜,一碗红闷羊腿,一碗鱼糕,一碟子脆腌萝卜,一盆黄米饭。
普普通通的饭菜,在这个世界却奢侈无比,只有地主富商吃的起,普通老百姓能吃一口糠算不错了。
郑三狐进来的时候惊呆了。
他一直以为李君很穷,没想到李君这么富?
不过吃顿饭,搞得有鱼有肉有青菜,还用那么多热油淋在了豆腐上?
造孽啊,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照他这个吃法,多少家财也得败光。
而且?
郑三狐瞪大了眼睛。
李小哥养的土狗子,也蹲在石桌上大吃大喝,吃的还是肉菜。
那个小丫头此时抱着白切鸡,啃的满嘴是油,脸蛋养的肉乎乎。
"这?"
狗和女娃娃,也配吃肉吗?
郑三狐暗暗啐了口。
在他心目中,李君已经成功由穷鬼,升级成了败家子。
"小哥,吃饭呢?"
郑三狐眼巴巴望着肉菜,口水直流:"没想到你们家生活这么好?不过啊..."
"俺还得劝劝你,钱财是节约出来的,按照你这个吃法,就算万贯家财也得败光。"
"你们年轻人不懂事,不明白钱不好赚,俺以前住村里,有个地主少爷就好一口吃的,天天吃白米饭,肉。"
"别人家过年了不起称斤把肉,几斤白面,哦豁,这家伙直接拉半头猪回家吃,不过几年啊,家财败个精光,当了乞丐。"
郑三狐摇摇头。
叹息一声。
李君也不知道他是在叹息地主少爷的遭遇,还是叹息他自己穷的肉都吃不起?
李君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李君也不解释。
"郑三哥,您找我有事?"
郑三狐呵呵一笑,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俺们家水井的水质好,放着可惜了。"
"俺..."
郑三狐终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羞红着脸,假笑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郑三哥请说。"
李君的声音。
...
089 醋溜肝尖尖
"那个,那个..."
"俺们家水井的水质好,一月收你五十文钱亏了,要不...一百文?"
郑三狐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李君见他虽然是来涨房租的,但脸色羞红,说话也打着商量的语气,心虽黑,也不算黑透顶。
"行。"李君爽快的答应了。
李君答应的这么爽快,倒让郑三狐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本来预想李君会讨价还价...
不过,郑三狐看向桌子上的肉菜,也释然了,这种败家子又不缺钱?
一想到李君是个败家子,郑三狐有了底气。
"俺们家水那么好,光自己人喝太可惜了,俺准备卖给街坊邻居喝,一桶一文钱。"
"呃,街坊邻居来打水的时候,小哥帮忙开个门。"
"这些鸡蛋权当谢礼了,小哥千万莫推辞。"
郑三狐从怀里摸出两个鸡蛋,还带着他的体温,使劲塞进了李君怀里,李君有点无语,不动声色将鸡蛋放在了石桌上。
见人家不把自己送的鸡蛋当回事,郑三狐也有点郁闷。
来之前,他还想象着李小哥见了鸡蛋该多开心,他这种穷鬼怎么可能吃的起鸡蛋?
现在,看看人家桌子上的食物,自己两个鸡蛋静静躺在旁边,一对比,别提多么讽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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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李君这次依然答应的很痛快。
...
九原县城,城隍府。
刑梁今日要接待一名贵客,城隍府的厨子施展浑身解数,弄出了好些美味佳肴。
大腿骨头炖血豆腐,整根吸髓骨,烂蒸大头颅,凉拌掌筋肉,卤脖子,烤脚,一道道菜肴摆上桌。
刑梁举起酒杯,微笑点头。
"马特使,刑某敬您一杯,不知河君派遣您来九原是为何事?"
马特使,是一个长着马脸人身的鬼怪,身材高大,一双马眼炯炯有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马特使忽的笑道。
"大伙都传言刑府君特别节俭,无事不食人菜,唯有身体特别需要的时候,才会补充一点人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您的高风亮节,节俭之风,让马某佩服的很咧!"
此时,刑梁嘴里正嚼着一根青菜,他慢慢咽下青菜,放下筷子,淡然一笑。
"我们九原收成不好,刑某只有扣着自己的嘴,才能让下面的鬼怪知道节约。"
"才能上供更多的粮食。"
"故而,定下了无事不食人菜的规定,马特使您是贵客,刑某今天才破了规矩。"
"只是,刑某怕自己嘴巴吃刁了,再也吃不下普通的食物了,所以..."
刑梁又夹起一筷子青菜,苦笑。
马特使口中赞扬。
忽然,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是一盘熟食。
"河君知道您节俭,心生怜悯,怕您过度节俭弄坏了身子,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些补品来。"
"神仙醋溜肝尖尖。"
马特使端出菜肴,放在了刑梁身前,笑道:"神仙醋,乃是阴君赐下的,河君一直不舍得吃。"
"肝尖尖,只取肝上面一点点入菜,足足百人,方能烧一盘。"
"此两味,都是不可多得的滋补佳品,刑府君就算再节约,也请不要辜负了河君的美意。"
马特别似笑非笑望着刑梁。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刑梁笑了,他拿起筷子,很自然夹起一块肝尖尖喂到了嘴里,嚼了几口,眼睛陡然一亮。
接着又急不可待的夹了好多肝尖尖,吃的畅快至极。
"好吃,好吃。"
"刑某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美味,只怕...以后无心节俭了,哎~"
刑梁叹了口气,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肝尖尖。
马特使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接着,两人又喝了几杯酒,宾客尽欢,马特使这才醉醺醺的离开。
刑梁送走了马特使,回到陋室,他打开窗户,静静望着九原,以一种俯瞰的姿势。
"将军,漱漱口吧!"
孟游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手里端着碗,碗中有清水。
"不必了。"
刑梁摆摆手。
他缓缓闭上眼睛。
"人肉而已,我吃的够多了,早习惯了,和鸡鸭鱼肉没啥区别,味道还更好,呵呵!"
孟游神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当年,贼寇进犯九原,县志记载,本将军杀爱妾犒军,然后军心大振,守住了九原县城。"
"天真啊!"
刑梁冷笑连连:"三军多少人马?区区一个爱妾填的了?"
"当年贼寇围城三个月,我们吃光了城里所有的粮食,老鼠,虫子,甚至老弱妇孺,才守住了城。"
"可惜啊,纵然再惨烈的事件,记载在史书中,也不过寥寥数语罢了。"
刑梁说的很平静。
孟游神听的很仔细,他想了想,还是劝道:"将军您是为了家国大义,将军您没有错。"
"你说的对,我也从未觉得自己有错。"刑梁斩钉截铁道。
...
090 鹬蚌相争
九原县城外,一座高高的山丘上,马特使遥望着内城的某个方向,似笑非笑道。
"好浓郁的桃花煞气,催情,迷惑凡人,桃花娘娘真会玩,连凡人男子都下的去手。"
"只是,她虽水性杨花,但这次搞的阵仗也太大了,整整一条街的男人啊,她受得了吗?"
"呵呵,不对,反正又不是她的身体,坏了再换呗!"
马特使的脸上露出狭促笑容。
马特使旁边站着一名黄衣公子,长相俊秀,黄衣公子身后侍立着一群伥鬼。
此妖物乃是一头虎怪,黄山君,不知什么时候,黄山君和河伯特使勾搭上了?
黄山君恭敬道:"九原的水很深,特使您要早做打算。"
马特使点点头。
"本使知道,今日看刑梁的吃相,本使便知道他有大问题,呵呵~他表演的过犹不及。"
"不过,这九原还真有意思?这么多年了,本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趣事,黄山君,你居功至伟。"
黄山君低下头,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语调却平静如水。
"如今九原有一鹬,一蚌,鹬蚌皆不知咱们的存在,咱们先看看鹬蚌相争,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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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渔翁得利,哈哈哈!"
马特使爽朗大笑。
"只是...鹬和蚌似乎僵持住了?"马特使忽的又收住笑容,微微皱着眉头。
黄山君淡淡一笑:"那本山君便推一推这盘棋局,红伥,听令。"
...
九原县城,镇魔司。
秦宓擦干眼睛上的寒鸦水。
她回头看了看众多同僚下属,一个个懒懒散散,这么长时间,就抓了几个野鬼:"马龙,桃花娘娘是谁?"
马龙打着哈欠,心不在焉道。
"桃花娘娘乃是城隍爷的姘头,这女妖物喜欢游戏人间,玩弄凡人感情为乐,秦头儿,桃花娘娘的事儿您可别管。"
秦宓咬牙切齿:"可是你看看,整整一条街都笼罩在了桃花煞气中,她想干嘛?"
马龙解释:"桃花煞气可以催情,迷惑凡人,没准她又在玩情情爱爱的游戏呗!"
"一条街?"秦宓冷笑。
"也许她就是看上了一条街的男人呗,反正她爱玩,不着调,下三滥,鬼怪圈子谁不知道她啊?"
秦宓还想说什么。
马龙和钱虎等人干脆一个个借着尿遁逃了,他们现在烦死这个女人了。
九原城的镇魔司是摆设,城隍爷才是真正的实权派。
和桃花娘娘作对,便是和城隍爷作对,不要命了吗?
...
李君这几天非常忙,天天都有很多街坊邻居来打水,李君就像个老好人一样,亲自帮忙打水,忙的汗流浃背。
不过并没有得到多少赞扬,有时候好事做多了,别人也就觉得理所当然。
狗大天天关在屋里,不停的制符,好不容易长大的身躯,很快就小了一圈。
看来制符非常消耗精力。
看着木桌上一垒垒的符,杨轩眼花缭乱,他无比佩服道:"狗爷,您太厉害了。"
"狗爷,您的麒麟血是最厉害的,如果用麒麟血制造出一张符,那该有多强呐?"
麒麟血制符?
狗大身躯一顿,终于停止了爪上动作,它眼神迷离,回想着一些古老的记忆。
记忆隔了一层膜,狗大有时候甚至觉得,时间越久,它越分不清记忆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最开始,它刚刚破壳而出,命运和李君捆绑在了一起,它一直觉得万年前的记忆真实不虚。
现在看来。
它和李君相处的时光,才更加真实,无可取代啊。
狗大说道:"麒麟血乃是世间至刚至阳之物,没有任何符胎可以承载,麒麟血无法制符。"
"哦!"
杨轩有点遗憾的说道:"要是有强大的符胎的话,以麒麟血制符,岂不是可以毁天灭地了?"
狗大笑笑:"要是随便就能毁天灭地的话,这个世界早就毁了。"
狗大说完后,摇了摇头,驱散心头一些杂乱记忆,又开始专心致志制符了。
它根本停不下手头的动作,狗大隐隐约约感应到,李君将有一劫。
九原县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这一日。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人提着木桶进了李君的院子,李君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赖金银。
朱真真残念中有他长相。
"小哥给我打桶水,喏,这是一文钱,给你了。"
赖金银看也不看李君,直接丢了一文钱在地上,李君也不捡,只是神色平静的帮他打了水。
"赖公子,你的水打好了,你走好,路滑,出门小心点。"
"呵呵,算你小子会说话,爷再给你一文钱,赏你的。"
赖金银听不出李君的弦外之音,他还以为李君看他穿着绸子衣服,巴结他。
赖金银又丢下一文钱,然后费力的提着一桶井水,出了门。
"李小哥,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玄水从井底爬了上来,脖子上挂着一根麻绳。
"不急,他也不过是工具,仅仅杀他,你甘心?"李君平静道。
玄水沉默半响。
"我听您的。"
顿了顿,玄水抬起蜘蛛头颅,期待的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
李君还没说话,狗大疲惫的走了出来,它手里紧紧抱着一沓子符,全是引雷符,大约几十来张。
"把这些符布置在这条街的角角落落,符不多,不要布置的太稀了,否则发挥不了威力。"
玄水道:"您准备在城里动手?"
"不。"
狗大严肃道:"我只是留条备用后路,这里有一尊城隍,傻子才会在城里动手,自然是想方设法把妖物引到城外斩杀。"
"李君,要不你牺牲一下男色?主动勾引她出城?哎~你明明就是附近最俊的,她怎么就看不见你?"狗大非常欠扁的说道。
李君:"..."
"说明狗爷的镇宅符管用啊,鬼怪果真忽略了咱们这里。"杨轩拍了个马屁。
玄水想了想道:"狗爷,我手底下有些兵,可以听你差遣,要不现在召来让您瞧瞧?"
"呃。"
得到了狗大的应允,玄水忽的仰头,长嘶,偏偏又没有声音。
不过片刻,李君就听见门外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
091 借汝隔壁头
李君打开门,惊呆了。
只见外头全是蜘蛛,蟑螂,草爬爬,以及一些李君不认识的虫子,李君一眼就看穿,它们全是妖物,只不过实力低微,灵智懵懂。
狗大眼睛一亮。
"玄水,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些兵?"
玄水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是鬼怪的世界,我们妖物地位卑微,这些虫怪算是我的同族,它们一直生活在阴暗的地下污水通道中,我闲的没事干,就整合了。"
狗大点点头。
"整合的好,一只虫怪背一张符,悄悄带着我的符藏起来,听我号令,不过,这个依然是后手,李君,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亲自出马色诱。"
"你瞧瞧你隔壁的郑家两兄弟,同时和桃花娘娘谈情说爱,你咋就那么没有魅力?"
李君横了狗大一眼。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外面的变化。
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身体轻快,腿脚有劲,就连整日不出门的郑老爹也时不时出门溜达溜达,他气色好多了,看起来很健康。
老百姓似乎吸入了粉红煞气,一个个变得强壮年轻了?
李君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粉红色的煞气通过呼吸道进入他身体,就好像活物一样,缠绕在他的五脏六腑,表面上看,煞气强壮了人的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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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然精力充沛,显得年轻。
接着,麒麟血丝丝渗入李君身体,驱赶,消融了粉红煞气。
"此物不详,可以操控凡人。"
李君有点不明白,桃花娘娘控制那么多凡人干嘛?仅仅为了迷惑凡人,天天谈情说爱吗?也太脑残了。
李君觉得这个一定不是真相,哪怕再不靠谱的妖物,也干不出这种事情啊!
何况,此地是城隍的地盘。
城隍任由她乱来?
李君并不知道桃花娘娘和城隍的关系,甚至连桃花娘娘这个称呼,也是那夜,听孟游神提起了,才记住了的,李君想不通她目的。
不过,并不妨碍李君想诛杀她。
凡人前辈只留下了修炼境界,还是不完全版本的,并没有留下任何修炼之法,李君现在就靠着吸收鬼怪之力,获得真元,提高实力。
狗大也一样。
城隍和河伯这种一听就非常厉害的存在,李君并不准备动,至少现在不能动。
一般孤魂野鬼,普通妖物,任凭李君吸收,也转化不了多少真元。
这种感觉就好像。
耐药。
李君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似乎他的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后,必须吸收更高阶的鬼怪,才能起作用?李君以前并没有察觉,他一直以为,是低阶鬼怪力量太弱了。
现在想想,就算低阶鬼怪力量再弱,他成千上万的吸收,难道还抵不过中阶,甚至高阶的鬼怪力量吗?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掌控了他,不让他停下来。
李君看不透。
他只能无奈的,跟着轨迹,一步步向前走。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真元,以及自己身体的变化,李君觉得这些才是真实的,就连右臂,他都隐隐约约有点不放心。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意频繁使用右臂的原因。
一方面,他必须依靠右臂吸收鬼怪力量;一方面他又抗拒过度使用右臂,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李君正在想问题的时候。
忽的。
外头传来哭泣声。
非常诡异。
自从粉红煞气弥漫了整条街道,大伙脸上全部洋溢着笑容,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贫穷,也依然有一种虚幻的幸福感觉,就连郑老爹,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条街道上,很少有人唉声叹气了,更何况是哭?
李君循着哭声找了过去。
隔壁郑家传来的。
郑三狐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李君走了过去。
"郑三哥,发生什么事了?"
郑三狐叹了口气,才告诉李君。
原来,他家二哥死了。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生生取了头颅,死不瞑目,那个东西还留下一段话,用他家二哥的血写在墙壁上,李君看向郑家外墙。
"借汝头一用。"
"明日再借隔壁头。"
落款,赖家桃花娘娘。
李君死死盯着这几个字,额头上冒出冷汗。
桃花娘娘发现他了?或者。她只是随机取的人头?刚好自己住在郑家隔壁,成了她第二个目标?
"小哥,你逃吧,看样子鬼怪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
郑三狐虽然鄙视李君这种败家子,还是好心的提醒。
李君笑了笑,没有和他说太多。
"放心,我命大,没准不是我,你又不止我一个隔壁?"
回到自己院子后,狗大,玄水,杨轩和小纸全部围了过来,李君将他看到的说了出来。
杨轩着急了,他急的在空中飞来飞去,李君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赖以生存的大金主,李君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
小纸轻轻靠了过去,两个纸人并排,瑟瑟发抖。
玄水爬了过来。
"李小哥,既然妖物要动手取你头,我们何不先动手杀她?她现在并不知道我们的实力,我们出其不意的杀上门,说不定能赢?"
"放屁。"
狗大骂道:"你猪脑子啊?就算杀了那妖物,我们怎么杀出九原城?"
"对了李君~"
狗大骂完玄水,又对李君道。
"那妖物盯上你了?说要明日借你头,还特娘的署名赖家桃花娘娘?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干的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住在赖家一样?特娘的,有病吧?"
李君淡淡道。
"确实,非常刻意,就好像游戏里拉仇恨一样,想让我们马上对付妖物?"
狗大冷哼:"那就好说了,我们偏偏按兵不动,看是谁搞的鬼?"
李君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
"好说什么啊,更麻烦了,那人躲在暗处,对我们了如指掌,他能设计拉我们仇恨,难道就不能设计拉桃花娘娘的仇恨?"
"比如,偷她家某个东西,然后署名,一条街上的李君偷?"
狗大:"啊这?"
"这也太没品了吧?"
李君郁闷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那人既然盯上了我们,肯定会想方设法,让桃花娘娘注意到我们,只是不知道,他是想借我们手除掉桃花娘娘,还是想借桃花娘娘手除掉我们?"
...
092 杀万人,是仁。
"蠢驴。"
狗大暴躁的走来走去:"老子对付过无数鬼怪,就没有见过这么蠢的,这么明显的嫁祸,傻子才看不出来?"
"不管我们和桃花娘娘谁胜谁败,都一定会对付他。"
"老子要是他,偷偷摸摸等敌人鹬蚌相争,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蠢驴蠢驴啊!"
李君苦笑:"他的方法虽然蠢,暴露了他自己,效果还不错,至少桃花娘娘上当了不是?"
"一对蠢货。"狗大咬牙切齿。
往日嘈杂的街道,刹那无声无息,就连呼吸声音,心跳声音都没有了,粉红色煞气汹涌翻滚。
李君眼睛死死盯着大门。
忽的。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飞了出去,门外静静站着无数身影,李君认识这些人。
有郑三狐和他婆娘,有郑老爹,有许许多多的街坊邻居,曾经来李君这儿打过井水
此刻,这些人没有任何表情。
脸上长着细细的白毛,眼睛发红,指甲黑黑的,倒不是很长,牙齿露在嘴唇外面,白森森。
行尸?
不对,不是行尸。
这些人的魂魄没有离开身体。
他们和当初的刁德阳,朱真真的情况差不多,不同的是...外面这些人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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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终于知道了,朱真真死亡那么久,魂魄依旧滞留体内的原因了。
"李小哥,怎么办?"
"郑三哥,江嫂子,还有郑老爹,他们这是怎么了,变成行尸了吗?怎么办?怎么办啊?"
杨轩惶惶不安的飞来飞去,他本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
这种人在盛世,会有很多人喜欢,可惜在这种世道,最容易害人害己。
李君闭上眼睛,心中也堵的慌,郑三狐虽然有点狡猾,却不是坏人,他还好心提醒过李君。
郑老爹每夜都用绳子死死捆住双臂,逃避这个绝望的世界,依然没能躲过这次劫难。
李君深深吐了一口气,吐出胸腔里的郁气,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至极。
"杨轩,小纸,你们躲到玄水腹部,玄水随我杀敌,贵妃三鬼护着丫丫,狗大..."
李君转头问它:"你可愿意陪我一起诛杀妖物,杀出重围?"
狗大傲然:"废话少说,战!"
李君点点头,青铜战戟入手,沉甸甸的。
很快,门外众多人争先恐后涌了进来,他们大张着嘴巴,吐出猩红的舌头,表情狰狞,口中流着涎液,眼睛赤红。
身上的白毛茸茸的。
"嗬嗬嗬~"
这些人口中发出低吼,僵硬的伸出胳膊,尖利的指甲寒光闪耀,朝着李君蹦了过来。
"杀。"
李君目光冰寒,运转真元,狠狠一戟刺进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躯体内,...郑老爹。
"是你啊,你是租我家房子的小哥。"郑老爹双眼蓦的瞪大,一脸不可置信。
他捂着肚子,踉跄着倒下,目光悲凄,伤口流淌出鲜红色的血液,人的血液。
不过,碗大的伤口,只流出一点点血液,他已经失去了造血功能?
郑老爹双目赤红消散。
无助又悲哀的望着李君。
李君不为所动,死死握着战戟,青铜战戟不是普通兵器,一刺入郑老爹体内,瞬间将他五脏六腑搅了个粉碎,煞气吸收殆尽。
郑老爹的身体失去了煞气的支撑,很快衰竭,他神智也清醒了。
郑老爹仰头望着李君,忽的笑了,笑容里带着某种解脱:"谢谢你。"
"不谢。"
李君低低回了一句。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杀过鬼,诛过妖,手上早就沾满了无数鬼怪的命。
却第一次杀人。
虽然,这些人不能算纯粹的人了,李君依然可以感受到,滞留在躯壳里的,依旧是人类的魂魄啊!
不是什么怨气,煞气,阴气幻生出来的怪物。
"杀杀杀~"
李君杀了郑老爹后,杀红了眼,他单手执戟,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魂魄,许多都是认识的人。
许多人都曾经来他院中打过水,亲切的称呼过他一声,小哥。
此刻,全部死在了青铜战戟下,他们每一个人彻底死去的时候,眼神中都流露出痛苦,绝望,还有无助。
这就是芸芸众生啊!
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悲哀,渺小,可怜的一生。
这一刻,李君终于明白了他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一位君王,杀兄逼父,靠着兵变当上了皇帝,却无愧仁君之名。
杀一人,是恶。
杀百人,千人,万万人,便是仁。
...
李君强悍的实力,让天空中观战的纪桃不敢置信,她银牙轻咬,眼神灼灼的盯着李君。
这还是凡人吗?
为何会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这么多年来,纪桃只见过一人这么厉害,...九原的城隍。
"好俊俏的小哥啊,实力也强大,真让人又爱又恨啊,既恨不得将他刀刀砍碎,又想与他欢好缠绵。"
纪桃咯咯直笑。
笑的肆意张扬:"俊小哥,你逃不掉啊,我一定要得到你,...将你一口口咬个粉碎。"
"不知是谁偷偷传音与我,你手中有重宝,现在看来,你就是最大的宝啊,咯咯咯。"
纪桃动了真格。
无数的桃花煞气蒸腾而上,煞气冲天,瞬间笼罩住了九原县城,城中居民懵懂无知,不知不觉吸了进去。
他们的身体正在进行某种奇妙变化。
城中城隍庙。
刑梁手中正捏着一条毒蛇,他生生破了蛇肚,取出苦胆,舔了舔:"哎,如今吃蛇胆也已经不苦了。"
孟游神永远都是静静望着刑梁,他恭敬的递过一块锦帕:"将军,仔细污了嘴。"
"嗯。"
刑梁刚接过锦帕,忽的一顿。
他惊悚看向天空。
"纪桃这个荡妇搞什么鬼?桃花煞气还未酝酿成熟,威力并不大,她全部放出来作甚?"
"这荡妇..."
刑梁豁然起身。
"传我命令,封锁九原县城,任何人和鬼怪,皆不得出城。"
"牵我战马,点阴兵阴将,随本将军去一瞧究竟。"
...
作者的话:
不好意思,今天上24小时班,好不容易挤出时间,码完了。
大家睡吧!
...
093 九原,抹不干净了
大战起兮,云飞扬!
整个九原县城都笼罩在了桃花煞气中,每个人心中都回荡着一个声音,杀掉他,杀掉他。
丝丝缕缕的煞气渗透进了他们每一寸身体,五脏六腑,侵袭他们的神志,同时也紧紧将他们的魂魄捆绑在身体中,不得解脱。
李君杀的手和心都麻木了,人越杀越多,却怎么也杀不尽,杀不完,不怕痛,不怕伤。
密密麻麻的人群涌来,一眼望不到尽头,有些人挤压的都变形了,胳膊腿子都挤掉了,依然冲向李君。
他们都是普通凡人啊!
李君手执兵器,一步步的杀,尸山血海,堆积的尸体比山还高,他满身满脸都是血,目光冰冷而哀伤。
李君一步步向着城外的方向杀去,一步,两步,三步,...他默默的数着,期盼快点杀出去。
虽然,这些凡人身躯已经死了,但是血还是活的,魂魄还是人类的魂魄,应该处于一种半死不死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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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啊!
五脏六腑早已经被粉红煞气控制,失去了人的功能,永远不可逆,活着,也是活死人。
"拦住他,我命令你们拦住他,不惜一切代价的拦住他啊!"
纪桃**了,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激动的浑身发抖,喃喃自语:"我一定要得到他,一定要得到他啊,这个小哥才是真正的人类,真正的男人。"
同一时间。
九原城镇魔司。
一位中年男人静静站立。
此人乃是九原镇魔司真正的负责人,名字叫周正阳。
一城之镇魔司,官居正五品,号称镇魔令,镇魔令下面就是各种掌事,捕头,捕役等在职人员。
周正阳眉头紧紧锁着,身后站着秦宓,马龙,赵虎等人,除了这些人外,旁边还或站着,或飘着些妖魔鬼怪,奇形怪状,实力大多堪忧。
如果不是借了活人的阳气,只怕都不能白日现身。
其中一头白色猿猴似乎是做主的,白猿与中年男人并肩而立,甚至隐隐约约有点靠前的意思。
"猿老。"
"城隍刚刚才下了封城令,禁止任何凡人或者鬼怪出城,我们,应该怎么办?"
白色老猿猴凝重道:"什么也不要做,静观其变,千万不要吸入桃花煞气,老夫感觉这次事件不一般,原本以为纪桃只不过是胡闹着玩,现在看来,呵呵。"
"不声不响憋了这么大的招。"
"我们都看错了她,以为桃花煞气不过是催情迷惑人的小道,原来,还能控制凡人,一控制就是一城的人啊!"
"纵然是河伯,也不敢搞这么大的动作。"
"她想干嘛?"
"或者说,她背后的城隍想干嘛?"
秦宓叹了口气。
深山之中,有桃花瘴,取此瘴气入药,便可迷惑众生心智。
此瘴气,亦能锁魂。
此瘴气也能杀人,也叫桃花煞气。
秦宓也是在家族的藏书中无意间翻到过,不过貌似除了催情的效果比较强外,一般人也不会拿它来锁魂。
九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忽的。
以城隍庙为中心,黑暗袭来,白日星现,整个九原生生变成了夜晚,逼退了粉红色的雾气。
就连李君的压力也陡然减轻,**扑过来厮杀的凡人,迷茫的站在,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逃,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死死的扯着他们。
"纪桃!!!"
"你如此兴风作浪,丧心病狂,本府今日便依据阴司法,判你死。"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咯咯咯。"纪桃狂笑。
"刑梁,我这不是按照你说的法子做事吗?掌控凡人,生生制造出无尽的僵尸,然后..."
"闭嘴。"
纪桃话还没说话,天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掌,狠狠拍下。
无数凡人,房屋,包括纪桃的身躯,全部化为灰烬。
刑梁愤怒至极,没想到纪桃这么没有脑子,他确实想制造僵尸,但不是现在啊!
桃花瘴气,还没有完全化煞,虽能锁魂,却不能保证凡人肉身不腐烂,制造再多的僵尸,也是送菜。
纪桃不能留了。
他必须尽快诛杀她,封锁城门,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抹平此地凡人,然后...报天灾吧!
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咯咯咯。"
纪桃的身躯碎了,煞气却不消失,她依然发出狂笑:"狗刑梁,你是不是想赶紧擦干屁股?没有用的,你掌控我这么多年,真以为我记桃甘心当你狗?"
"今日,九原县城,各方势力汇集,我搞了个这么大的阵仗,你以为瞒得住?"
"只怕你还没来得及诛杀我,河伯便先派阴兵诛杀你,你...以为封了门,消息就透不出去吗?"
"你以为驱散了我的煞气,就能掩盖你的狼子野心?"
"暗地里,有一股势力,就连我也看不透的势力,早就盯上了这里,..."
"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小哥隐居在此,手执青铜战戟,那是河伯也觊觎的宝物啊!"
"咯咯咯,我藏了哦,...小哥,保重,我会一直躲在暗处觊觎你。"
"刑梁,你与其花时间杀我,不如先想想如何对付现在的局势吧!"
纪桃说完后,丝丝缕缕渗入地底,瞬间消散无形。
城隍的黑雾可以绝对压制粉红雾气,不过片刻,空气里的粉红雾气便消失殆尽。
只余一缕纪桃的本体,窜入地下污水通道,**逃窜中...
"玄水,你去抓她,带着你的手下虫子,引雷符借你用,呃~别傻乎乎的等着引雷符护主,会把你自己也炸死的,一定要把符丢出去..."
"还有,记得把她本体带回来,你可别自己偷吃了。"
狗大忽的对玄水说道。
玄水一愣,点点头。
同一时间,高空之中。
"将军,封锁全城,全力追杀纪桃。"孟游神的声音。
"来不及了,九原的水已经浑了,我们来不及诛杀她,也没有必要诛杀她...我们抹不干净九原了。"
纪梁居高临下,俯瞰九原,静静的与李君对视,目光复杂。
李君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
094 区区一女子而已。
刑梁一步步走了下来。
就好像走楼梯一样,高空之中,似乎存在一道看不见的梯子。
"你是凡人!"
刑梁以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李君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
刑梁忽的笑了,道:"真没想到,人类中也有你这样的异数,我能不能和你聊聊?"
见李君不说话,刑梁笑笑。
"其实我也是凡人。"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石破惊天,炸的众鬼目瞪口呆,城隍的声音很大,根本就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他身边众鬼全部骇然望着他,只有孟游神一个,依旧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目无表情。
李君也有点微微动容,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又不是小孩子,就算这个城隍真是魂魄滞留体内,李君也不认为他是自己同胞。
刑梁目光幽深,缓缓说道。
"你一定看过我的县志,我叫刑梁,是九原守备将军,当年贼寇围城,我杀了自己爱妾犒军。"
"其实,..."
顿了顿,刑梁忽的叹气。
"不是一个爱妾,是一城的老弱妇孺,全部被我们吃了,鬼怪吃人,其实人类也吃人。"
李君后退一步,稍微保持距离,虽然这方法并不靠谱,李君还是用了。
李君平静道。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城隍爷,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呃...能不能先放我离开九原?以后我一定多多拜读您的丰功伟业。"
李君才懒得和他闲聊。
李君一眼就看出城隍确实是人类,却不是普通人类,他也是魂魄滞留在了体内,然后以一种李君理解不了的方式,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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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
他也是靠着煞气,强行将魂魄滞留在体内的僵尸吗?
估算了双方实力差,李君郁闷的发现,自己打不过对方。
"不能,因为你也是凡人,可以斩杀鬼怪的凡人,就算我放你走,你以为你走的掉?"
"河伯要来了。"
轰~
天空忽的炸了一道惊雷。
在遥远的渭水深处,一位高大的身影端坐在宝座上,目光如炬,就像两个大大的灯笼。
身躯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渭水波浪滔天,无数的鱼虾翻了白肚皮,风云汇集。
天空中电闪雷鸣,云层压的低低的,宫殿里,无数鬼兵鬼将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河伯,今日显露出了真身,多少年了啊,河君上次显露出真身是在什么时候?
嗷嗷嗷~
河伯仰头长吼,尾巴一摆,庞大的身躯冲破殿阁,风驰电擎,朝着九原冲来,一路上,雷电相随,地面上,无论是动物,还是凡人,还是鬼怪,都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威压。
河伯很急,甚至来不及带部将跟随。
此时,九原县城。
刑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君和狗大对视一眼,带着丫丫跟在城隍身后走,李君明显察觉气氛不对劲。
刑梁身后的鬼怪全部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们,似乎又怕又厌恶。
刑梁,疯了吗?
就算你真是人类,忍辱负重潜伏在鬼怪的世界中,都潜伏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忽然就不装了?
李君好心提醒。
"其实,你可以偷偷告诉我。"
"没有必要了,河伯要来了,九原的事情我兜不住,我估计背后是马特使搞鬼,他早就察觉了我的异常,却苦于抓不住把柄。"
"没想到他会和纪桃合作?"
对了,你怎么也和纪桃干上了?"
李君也没隐瞒,有些事情没必要隐瞒,他捡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和刑梁说了,同时也时时刻刻关注刑梁的表情,一有不对劲,立马动手。
李君现在实力虽然不如刑梁,但他有青铜战戟在手,这把据说谁碰谁死的兵器,不知碰到了刑梁身上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出来?
李君一直对这家伙保持警惕。
刑梁和他讲自己杀爱妾犒军,杀了全城的老弱妇孺当军粮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似乎隐隐约约还带着某种兴奋,或者说自鸣得意。
可见,这就是个没有人性,还沽名钓誉,自以为自己很伟大,其实就是人屠。
这种人叫枭雄。
唐朝李世民虽然杀兄逼父,造下无边杀戮,却一直活在深深的内疚中,这才是英雄。
或许,刑梁真有拯救人类的欲望,孤身一人潜伏敌人内部,像一个孤胆英雄一样,值得敬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李君没有杀意。
万一他并不想和李君一起拯救世界,他只是想自己一个人拯救世界,和李君套近乎,不过想套出青铜战戟的秘密呢?
李君怀着深深的警惕,和刑梁一边走一边聊,表面上看,就好像多年好友见面一般。
刑梁将李君带到了城隍庙。
表面看,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城隍庙,外头还跪着上香的老百姓,这些老百姓刚刚经历了一场诡异事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惊恐的来此烧香,祈求保佑。
可是踏入进去,瞬间空间转换,李君便进入了一座恢宏建筑物内,这里才是真正的城隍府,而不是城隍庙。
刑梁挥退众鬼。
只留下孟游神一个守着。
"不知小哥怎么称呼?"
"李君。"
刑梁点点头,缓缓转身,死死盯着李君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李君笑了:"明人不说暗话,前日我还见过您收粮,我一熟人也被您收了,至今生死不明,不知进了谁的肚子?"
"还有这满城的百姓,可是被你家桃花娘娘害成了行尸一样的东西,城隍爷,您和这个世界的鬼怪有何区别?"
李君话里透着浓浓的讽刺,刑梁却不尴尬。
他轻松道。
"一人的命,一城的命而已,和我凡人千万年的血海深仇比起来,又算什么?"
"当年我刑梁起于寒微,见过太多生灵惨死,当年满城死绝,堪堪守住城,何等悲壮啊!"
"我自小便立下了宏伟誓言,为苍生立命,纵然背叛良心,我也不会背叛自己的誓言。"
"区区爱妾而已,死不足惜。"
刑梁打开窗户,遥望九原县城,此时的九原县城早成了死城。
...
095 化僵之法
电闪雷鸣。
天空中,开始下起大雨。
九原县城内,到处是血迹,尸体,泥水,倒塌破败的房屋,茫然无助的凡人,撕心裂肺地惨哭。
有孩子跪在尸骨堆里,拼命摇晃大人的手臂,哭喊着爹娘不要抛弃自己;有男人抱着已经冰凉的女人尸体,呆呆的望着天空。
有女人不相信自己的夫君已经死了,一遍又一遍呼唤他们的名字,大雨倾盆而下,到处都是悲伤。
李君转过头,不去看这一切,强迫自己的心变冷,变硬。
他救不了这些人。
从他们吸入桃花煞气的那一刻,就已经救不了他们了,他们早已经不算活人。
"他是飞僵!"
狗大蹦到了李君怀里,装成一只普通的狗,将爪子伸进李君宽大的袖子里,快速的划着。
"刑梁修的乃是化僵之法,说白了,就是将人躯生生修炼成僵尸,以获得强大的战力。"
"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还有不化骨,刑梁已经修成了飞僵,拥有飞天遁地的能力。"
"李君,你要小心一点,虽然他的魂魄依旧是人类的魂魄,心却不一定是人类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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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僵之法,乃是邪门歪道!"
刑梁不知道狗大正在与李君交流,他以为狗大只是一条普通的狗而已。
"李君,你身为人类,却拥有斩杀鬼怪的能力,本将军很佩服,你可愿跟着本将军一起成事?"
"我们以九原为据点,满城的凡人皆修习化僵之法,未必不能对付鬼怪?"
李君冷笑:"你守的住九原吗?"
刑梁一愣,继而笑了:"纪桃这个荡妇虽然逃了,不过满城的僵尸依然在,满打满的算,我麾下将有数万僵尸。"
李君嘲讽道:"数万乌合之众,便能守住九原?"
"自然守不住,不过..."
刑梁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做了一点小手脚,这些僵尸的牙齿带毒,普通凡人让他们咬上一口,也能变成僵尸。"
"虽然,这些低级的僵尸不懂修炼之法,但他们对血液本能的渴望,他们会不停的追逐血液,一边将凡人变成僵尸,一边慢慢成长。"
李君蓦的瞪大眼睛。
"你疯了,你居然想将凡人变成鬼怪?我不知道你是想拯救凡人,还是想带领凡人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哈哈哈。"
刑梁凄厉笑了。
"如果不这样做,还有别的办法吗?凡人孱弱,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鬼怪阴神?就算他们的身体变成了僵尸,这颗心,依然还是凡人的心啊?"
李君一步步后退。
青铜战戟对着刑梁,轻蔑一笑:"将凡人变成僵尸,这就是你的拯救方式吗?呸~我李君不屑与你为伍,人屠!"
"哈哈哈。"
刑梁笑了,笑的腰都弯了,似乎李君的话非常可笑一样。
"今日,你李君杀了多少人?你也配叫我人屠?呵呵呵,就算天下人皆可以骂我人屠,你不配。"
刑梁死死盯着李君,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就连整个城隍府,整个九原,都在颤抖。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前方,是无尽的鬼怪,我身后是毫无自保能力的同族,你说我应该怎么带领族人崛起?"
"李君啊李君,你也不了解我的心吗?这么多年来,我屠杀过无数凡人,我干过许多坏事,我吃过人,面对鬼怪奴颜婢膝。"
"这颗心,或者早已经辨不清黑白是非了,可我却从未背弃过我的族人,纵然背负无尽的杀戮,我也要拯救凡人。"
李君一步步后退,刑梁一步步逼近。
"如果你不想同我一起拯救天下,那就交出青铜战戟,我放你走。"刑梁眼神灼灼的看着青铜战戟,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我拒绝。"
李君不可能交出青铜战戟。
李君知道,刑梁根本就不能碰战戟,他如果得了战戟,必然会逼问李君掌控之法。
李君自己也不知道啊!
"河伯就要来了,城隍爷,您不会真想在河伯来之前,先和我鹬蚌相争吧?...三千战魂,可不是吃素的。"
李君挺直身板,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表露出强大的自信,就好像,他真的可以控制三千战魂一样。
"嘶~"
刑梁倒抽一口冷气。
"你,你居然可以掌控三千战魂?不可能,不可能啊~当年河伯都没办法办到的事情,为何你可以?"
李君鄙夷一笑:"你可以试试?"
李君自然是笃定刑梁不敢试,良久...
刑梁终于叹了口气,转过身,将背部对着李君,静静看着九原的山河地理图。
李君有点看不明白了,刑梁为何敢将背部对着他?
是故意表露出他的善意?
还是他有无比强大的自信,不惧李君偷袭?
"那,我们就先合作对付河伯。"
...
赖金银躺着地上。
身体僵硬,浑身长白毛,喉头不停的耸动,好想喝血啊!
他手里抓着只老鼠,眼睛冒着绿光,一口咬上了老鼠的脖子,甘甜的血液流进喉咙。
喝了点血后,他感觉好了点。
艰难的爬了起来,寻找其他的血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只能本能的寻找血液。
忽的,他前方慢慢爬来一头蜘蛛,一头非常大的蜘蛛,如果是以前,赖金银见了这种恐怖的蜘蛛,一定会吓尿的。
但是现在,他只想吸血。
"嗬嗬嗬~"
赖金银口里流涎,伸出双手,一步步,僵硬的走向蜘蛛。
玄水仇恨的望着他,待他走进的时候,猛的扑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肉,然后猛的一扯。
生生撕掉了一块肉
赖金银却并不觉得疼,他依旧大张着嘴巴,拼命的想咬玄水。
玄水死死按住他,冷笑道:"原本准备一口口咬死你的,可惜你没有痛觉了,咬死你太便宜了,那就..."
"让你永远的做一个梦吧!"
...
作者的话:
我们城市疫情越来越严重了,医院紧急通知,上班人员赶紧收拾衣服,来医院住,车子就在小区外面等我。
就怕明天出不来小区了。
不说了,我收拾东西了。
今天一更。
096 织梦(今天一更,大家可以先养肥。)
玄水用蜘蛛毛腿紧紧按着赖金银,口器张开,吐出一根麻绳,细看麻绳上有怨气流转。
冷笑一声,玄水又再次用口器将麻绳叼起,一寸寸的编织着,粗糙的麻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细腻洁白,黏黏的,和真正的蜘蛛丝一模一样。
玄水咬开赖金银的脑袋,砰~西瓜破裂的声音,一股股红红白白的半固体肆意流淌。
这些由麻绳织成的蜘蛛丝,就好像活物一样,争先恐后拱进了赖金银大脑中,一圈圈盘起来。
接着,玄水又用普通蜘蛛丝缝住伤口,就连头骨都缝的严丝合缝。
"真真,我说过要替你报仇,便一定会做到,我不要他死,我要把你经历的痛苦,百倍千倍的偿还他。"
"我要为他织一个恐怖的梦境,永远也醒不来的梦境,哈哈哈。"
玄水癫狂而笑。
它更加**的吐出蜘蛛丝,将赖金银包裹的紧紧的,然后沉入地底,开始了无限循环。
...
我叫朱真真?
江南。
有一座名叫江都的小城。
这里是繁华富足之地,也是运河流转之地,自古就是名城,这里的风很轻,雨很细,这里的女子也特别温婉动人。
此时。
江都的乡下庄园中,绣阁中,一名绮年玉貌的年轻女子正在痴笑,她想起了她的情郎。
今夜,情郎便要带她离开。
"赖郎。"
朱真真还没想明白,她的手已经牵在一名男人手中了,那男人五短身材,尖嘴猴腮。
可是,可是就是让她莫名其妙的喜欢啊:"赖郎,赖郎啊!"
朱真真沉迷在虚幻的幸福中,她满脸红晕,抬起头,轻唤赖郎的时候,却陡然发现...
她面前站着十几个满脸狰狞的汉子,这些汉子哈哈大笑,朝着她一步步逼了过来。
"真真啊,你男人将你卖给了俺们,乖乖的躺下,不要动,俺们会怜香惜玉的,很快就完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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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记忆陡然复苏,赖金银惊恐的发现,他穿着朱真真的衣服,顶着朱真真的脸,面对和朱真真一样的绝境,却没有朱真真一头撞死的勇气,...
或者说,撞死也没有用。
一次又一次,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游戏,赖金银将在幻境中化身朱真真,甚至,他自己也以为自己就是朱真真。
直到最后一刻,记忆才会苏醒,然后进入下一次的循环中,永无止境。
...
九原县城。
雨忽然停了,层层的黑云低低压了下来,嗷嗷嗷~
一声长吟响彻天地,接着,巨大的头颅露出云层,云层的另外一边,露出长长的尾巴。
"龙啊~"
九原县城的老百姓,镇魔司众人,无数的阴兵阴将,包括李君,都呆呆看着天空。
九天之上,那里有一头俯瞰苍生的巨龙,龙尾轻轻一卷,风起云涌,掀起巨大的龙卷风。
李君一直以为河伯是一头鬼怪,没想到它居然是龙?
"刑梁!"
天空中的河伯威严道:"你私修化僵之法,屠杀满城百姓,是为异端,本君判你死。"
"交出化僵之法,本君可以让你死个痛快,否则...本君必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能出。"
十八层地狱,位于地府监狱的最下层,里面有最酷烈的刑法,关押的皆是最凶残的异端。
"哈哈哈。"
刑梁狂笑,大踏步走上前。
"我刑某人自从修习化僵之法的那一日,便一直身处地狱啊!异端?呸~我刑某人是英雄。"
"今日,我便要诛神屠龙。"
刑梁的声音特别大,回声荡漾在整个九原城,无数的老百姓,镇魔司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第一次,才真正了解了这个城隍爷,普通老百姓或许感触不深,镇魔司众人却是知道真相的。
虽然,他们胆小懦弱,实力堪忧,但他们终究也是人类啊!也有一个人类英雄的梦,只是...现实的残酷,让他们忘记了做梦。
这一刻。
镇魔司众人泪流满面。
刑梁背对李君道:"李君,莫要被它气势吓唬住了,龙有逆鳞,触之必死,逆鳞便是龙的弱点。"
"河伯还不是龙,只是一头蛟,它的弱点也在逆鳞处,待会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乃飞僵,可以飞到高空,一剑刺穿它的弱点。"
刑梁说完后,傲然站在风中,风吹起他的衣衫猎猎作响,颇有一种英雄赴死的慷慨。
"将军不可!"
孟游神猛的跪下,泣血:"末将愿意代替将军赴死,九原不能没有您,苍生不能没有您啊!"
刑梁叹了口气。
他忽然轻轻笑了。
"以前我以为,只有我才能拯救天下苍生,现在我才知道,我救不了啊!...化僵之法终究太弱了,那柄战戟才能救世。"
"李君!"
刑梁猛然回头,厉声道:"我愿慷慨赴死,斩杀此蛟,你愿意代替我活下去吗?"
李君:"..."
刑梁身材高大,身披战甲和披风,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的慷慨大义,掷地有声,全城都听见了。
衬托的李君越发渺小。
"呃,我尽量配合。"
李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他又道:"我应该怎么配合?"
刑梁先是挥退孟游神,让他去做一些准备,接着又告诉李君。
围住河伯的黑云层,并不是普通云层,而是这么多年来,河伯吞噬生灵后形成的怨气层。
想刺杀河伯。
必须先冲破怨气层。
李君要做的就是以青铜战戟之力,护着刑梁冲破怨气层,青铜战戟天然克制怨气,有此物助战,刑梁才能一举刺杀河伯。
"答应他。"
狗大忽的在李君袖子里快速划着:"不过,不要太相信他,等会你一定要使用青铜战戟的场,裹住他,杀到河伯跟前,他刺也得刺,不刺也得刺。"
李君:"..."
"行,将军大义,我李君自愧弗如,今日,我李君便以青铜战戟之力,助您一臂之力。"
刑梁点头。
"甚好,你的战戟飞在前头,我跟在后面,等过了怨气层,战戟力竭,我继续飞到河伯跟前。"
...
097 刺龙
李君爽快的答应了,就连刑梁都一愣,他显然没料到李君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的。
"刺龙!"
李君脊背绷的笔直,单手执战戟,戟锋遥指黑云层之上的巨大蛟龙,...河伯。
青铜战戟看起来非常破旧,战戟上满是绿色的铜锈,有一块铜锈似乎都要脱落了,露出里面漆黑的底子。
经管这柄战戟其貌不扬,却没有任何人,任何鬼怪敢轻视它。
李君单薄的手臂高高举着青铜战戟,战戟散发出厚重古朴的气韵,刑梁甚至感觉李君已经和青铜战戟融为一体了。
他伟岸的身躯甚至微微颤抖,有一种想要臣服的错觉。
刑梁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的心神稳了下来,继续冷静的看向李君。
李君长吼一声刺龙。
他的头发本来是用青铜战戟幻化的簪子固定的,此时战戟在李君手上,他头发自然没有了约束。
一头散乱的头发狂舞,状若疯魔,青铜战戟脱手而出,如同离弦的箭般,直刺云霄。
刑梁刚准备动身,却陡然感觉身子悬空,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只一瞬间,他便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了青铜战戟上,随着这柄战戟极速刺向苍穹。
刑梁心胆俱裂。
"李君你特娘的干嘛?"
李君淡淡一笑,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用一种很轻的,偏偏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将军大义赴死,我李君亦不甘落后,青铜战戟送你走一程,将军也好多积蓄点力量,完成刺龙壮举。"
刑梁:"..."
"狗日的李君。"
刑梁身躯紧紧吸附在青铜战戟上,无法挣脱,眼睁睁看着离黑云层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听见里头传来的凄厉嘶吼。
那是无数的厉鬼冤魂,它们活着被蛟龙生生吞噬,死后却成了蛟龙的护盾,成了最忠心的狗奴才。
刑梁忽然哈哈大笑。
"李君啊李君,任凭你狡猾如斯,也只猜对了一半,你终究躲不过我主将军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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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主将军真心想刺龙?屁,就算只是蛟龙,也不是那么好刺的,...大象的弱点是鼻子,蚂蚁举着细钳子攻击大象的鼻子弱点,便能打败大象了?
天真,我主将军从未想过与你合作,只要...只要你的青铜战戟让河伯见了...河伯自然会视你为死敌,不死不休的那种,哈哈哈~
你根本不知道,河伯有多么在意这柄战戟,为了它,河伯甚至可以舍弃神位啊!"
李君心里一咯噔,暗道一声不好,再看向天空时候,青铜战戟依旧势如破竹直刺苍穹,刑梁却变了,变成了孟游神的模样。
什么时候,刑梁和孟游神换了?李君只觉得一股子寒气直透脑门,刑梁居然在他和狗大的眼皮子底下调换了?
李君自从修炼到了炼气之境,真元可以外放,神识也强大了很多,普通幻境早就瞒不住他的眼睛,何况狗大的眼睛比他眼睛更厉害?
李君想要召唤回青铜战戟,奈何开弓后便没有回头的箭,何况战戟已经进入了黑云层。
无数冤魂厉鬼涌了上来,**的拦截着,想要阻止这柄战戟伤害它们的主子。
可惜它们力量太弱了,还没进入战戟的场内,便灰飞烟灭,更别提阻止战戟了。
孟游神停止了挣扎。
他静静朝下方看去,无数的新僵尸涌出城外,源源不断,藏身山林湖泽之中,这才是凡人的希望啊!
我主,将军啊!
孟游神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笑,他想起了将军曾经接触过的一名佛道高僧,那高僧说世间有六道轮回,有来世。
"来世?"
"我还能再做您的怨气化身吗?"
青铜战戟势如破竹,呼啸着刺穿黑云层,刺穿了了无数冤魂厉鬼,带着凌然杀气,直刺蛟龙。
按照李君和刑梁的约定,青铜战戟走到这一步后,便会力竭而落,由刑梁顶上去,完成刺龙的最后一步。
可惜,从一开始刑梁便骗了李君,李君将计就计,干脆让青铜战戟直接裹挟着刑梁刺到蛟龙面前,他刺也得刺,不刺也得刺。
没想到,刑梁更狡猾。
直接和孟游神掉包了。
孟游神早已经死了,身躯化作一缕怨气消散,独留下一柄青铜战戟孤独的刺龙。
"青铜战戟?嗷嗷嗷~"
河伯蓦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破空而来的战戟,仰天长吼:"陈羽王啊,你终于还是斩了旧尸,渡劫成功,可惜...为何要和刑梁这异端混在一起?"
"今日,我便要夺你的青铜战戟,它是我的,它是我的,它只能是我的,为了它,我愿意付出一切。"
河伯猛吸一口气,直接将青铜战戟吸入口腔,然后紧紧的闭上了嘴巴,青铜战戟在它巨大的口腔中左冲右突,如同最桀骜不驯的野兽,想要冲破牢笼的束缚。
河伯忍受着极致的痛苦,死不张口,它灯笼那么大眼睛中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痛,并快乐着。
咻~
青铜战戟终于还是刺穿了河伯的巨口,飞了出去,在空中绕了个弯,直直落下云层,落入李君手中,纹丝不动了。
刚刚还桀骜不驯的战戟,此刻乖乖的就像最听话的猫一样。
河伯愣了。
黑云层层散开,一尊巨大的蛟龙显现在世人面前,它冷漠的双眼俯瞰过来,死死落在李君身上。
恰恰在此时,一只纸鹤歪歪扭扭飞到了李君面前,徐徐展开,居然是一封信。
李君小兄弟亲启。
哈哈哈。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本将军早就逃了,李君啊李君,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控制不了三千战魂?
你要是可以掌控三千战魂的话,早杀了纪桃这个荡妇,何须和她斗个半天?
你以为你能骗我?
其实我一直都在骗你啊!
九原的事情我兜不住了,河伯势必会诛杀本将军到底的,除非它遇到更感兴趣的事情,比如青铜战戟。
哈哈哈,李君你就先代替本将军应付河伯吧,以你的实力,肯定不是它的对手。
放心,待本将军拯救苍生后,定会建造一个英雄冢,你李君配葬此冢。
呃,希望那个时候本将军还能寻到你几块碎骨头。
...
098 伪神河伯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李君小兄弟,你现在一定很郁闷吧?
你是不是在想,本将军怎么能这么轻易的逃了,不合常理啊?好歹也要挖一挖你的秘密嘛,至少也得知道你的力量从何而来?
让你失望了,本将军不感兴趣。
天下苦阴神久亦,其实这世间一直都存在诸多反抗势力,比如藏身在深山老林的佛与道,比如唐宗,等等...
可惜这些势力皆是懦夫,轻易不会抛头露面,本将军想,你应该出自其中一股势力吧?
不管你出自何方势力,都不再重要,僵尸的种子已经散布出去了,能够拯救天下苍生的唯有本将军一人啊,哈哈哈~
千纸鹤传达完话语后,骤然冒起一丝火焰,很快自燃殆尽,消散在风中。
杨轩从狗大腹部飞了出来,郁闷道。
"这不合常理啊,刑梁既然想拯救苍生,为什么却对小哥的力量不感兴趣?怎么着,他也应该先和你合作灭河伯,然后乘机杀了你,夺取你的秘密吧?"
李君道:"他既然是枭雄,肯定把自己命看到很重,至少,不能死在这里,得用来拯救苍生,其实我早就料到了他可能逃跑。"
李君当时用青铜战戟的场裹住刑梁,就是料到了这一点,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孟游神会代替他,这对主仆,还真是情深义重。
杨轩瑟瑟发抖:"小哥的意思是,纵然刑梁和你联手,也打不过河伯?现在...就你一个人怎么办?"
李君无奈点点头。
杨轩沉默了片刻,鼓足勇气道:"既然刑梁能够找人替身,你也可以找我替身,你,你逃吧,我一个人来面对河伯。"
李君摇摇头,傲然而立。
"没有用的,河伯已经锁住了九原县城。"
高空之上的河伯静静望着李君道:"你不是陈羽王,却拥有他的战戟,你杀了陈羽王!"
"黄山君曾经密报本君,是陈羽王杀了姚金娘,现在看来,姚金娘也是死于你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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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用的是肯定语。
李君也没反驳,依然静静站着,暗地里却对狗大说道:"狗大,你先逃,等我召唤来了三千战魂,打败河伯后再与你会和,我们就在安平县贵妃陵会和。"
狗大沉默片刻。
"那我逃了,我带着丫丫和贵妃三鬼先逃跑,李君,你,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狗大有点不敢看李君的眼睛,它垂着耳朵,跳了下来,一步三回头,往城外的方向走去,就像一只最普通的黄狗一样,九天之上的河伯也浑不在意。
"杨轩,你带着小纸走,你们太弱了,除了可以帮我偷窥之外,也没啥大用处,留在这里也是给我添乱,影响我召唤三千战魂,走吧!"
杨轩瞬间泪目,虽然他现在流不出眼泪,却并不影响他那种想流泪的感觉。
不过他也知道,李君说的对,他留下了没啥用处。
"小哥我走了,我们还会见面吗?"
李君惆怅的笑了:"或许会吧,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剪另外一边身体,下次再见面的时候给你剪。"
杨轩叹息一声,带着小纸追赶狗大而去。
此时,只有玄水和它的虫子军队静静爬在李君身后,每一只虫子背上都背着一张符,玄水的背上也背着引雷符,显得特别怪异。
"你为何不走?"
玄水慢悠悠爬到李君身边,和他并肩而立,无所谓道。
"我大仇已报,现在正是报恩的时候,虽然我法力微薄帮不了你什么大帮,至少,可以在你死的时候,为你编织一个美丽的梦境,你最想得到什么?"
"要不我给你编一个皇帝的梦境,拥有数不清的后宫美女?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够编织。呃~其实我早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境,等会死的时候,我就能在梦中和真真永远在一起了。"
玄水凄凉一笑。
李君差点被玄水噎死。
"不用了,我想要的东西你无法编织。"
李君静静望着天空,这一战,他将孤身一人面对,其实他真的不想狗大他们离开,哪怕他们帮不了什么忙,就陪着自己也行啊!
他不怕死,他害怕孤独的一个人面对死,李君紧紧攥着青铜战戟,想要和三千战魂取得联系,却再一次失败了。
自从他陷入九原的局中,他不记得联系过多少次了,可惜全部失败。
良久,李君还是开口。
"玄水你还是走吧,桃花娘娘没死,你大仇其实还没报。"
玄水摇摇头,沉默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愿意说,仿佛雕像。
李君也没再逼他走,他将脊背挺的笔直,静静看着河伯,忽的说道:"不错,正是我杀的。"
李君的声音并不大,河伯却听的清清楚楚,此刻,整个九原都在它的场下,事无巨细,它都了解。
只是,它懒得理会其他闲杂人等了,它现在眼中只有这柄战戟。
以及可以操控战戟的李君。
此刻,镇魔司众人倒没有逃,他们也没必要逃,当河伯现身的刹那,他们早就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河伯也不在意这些走狗,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
独独望着李君笑了:"凡人,本君乃是统御渭水之神,护佑一方百姓,你为何不跪?"
"呵呵。"
李君脊椎挺的更直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没听说还要跪伪神的。"
"哈哈哈。"
河伯爽朗而笑:"好一个有种的凡人,你可比镇魔司的狗强多了,伪神?说的好,本君确实是伪神。"
河伯直接承认它是伪神?
镇魔司众人只觉得风中凌乱,李君也有点不可思议的望着河伯,不明白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河伯眼神灼灼的望着李君。
"只要能够得到这柄战戟,区区神位而已,本君不在乎,哪怕被地府阴君追杀,本君亦不在乎。"
"凡人啊,你可知这方天地有多广阔?与其当一个受地府管辖的阴神,不如带着宝物,天大地大任我翱翔。"
...
099 以凡人之躯硬憾神灵
河伯是一头巨大的蛟龙。
龙,乃是万兽之王,虽然它只是区区蛟龙,血脉早不知道淡了多少,但是依旧带着龙威啊!
此时,河伯只是静静的盯着李君看,李君便感觉到了无边的威压,那是凡尘众生,对于神龙血脉本能的敬畏。
九原所有还活着的生灵全部跪下了,就连玄水也跪了下来,它的眼神中,满是不甘,它拼命想爬起来,奈何蜘蛛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就是爬不起来。
李君脊背虽然挺的直直的,可是额头的冷汗,颤抖的双手,早就泄露了他此刻真实状态。
神威赫赫,生灵臣服。
李君以无比强大的毅力,傲然而立,或者也可以说是他手中的青铜战戟借给了他一丝丝力量。
李君冷笑道:
"宝物也认主,自从我诛杀陈羽后,青铜战戟与三千战魂,早就归顺我了,你想要可以,就问三千战魂答应不?"
李君此刻根本召唤不来三千战魂。
但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对付河伯,只能用这种可怜的方式延长一下生存时间,至少,让河伯有所忌讳,或许他还能从中寻找到渺茫的生机。
李君其实想过将战戟直接交给河伯,看能不能换取活命的机会?
后来他自己否决了这个办法,因为河伯不光要青铜战戟,它真正想要的是控制此战戟之法啊!
李君给不了。
高空之上,河伯轻蔑的笑了
"三千战魂?你要是能召唤早就召唤出来了,岂会还在这里放嘴炮拖延时间?不过啊,本君心情甚好,陪你拖延一下时间也无妨。
现在本君要动手了,一看你就是硬骨头,定然不会说出控制青铜战戟之法的,不过也没关系,本君从来也没指望你会说,...
本君只需将你的肉身拉扯个稀巴烂,炼了你的魂魄,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话音未落。
河伯身下的黑云层猛地下坠,无数凄厉的哭喊声音传来,声音刺耳无比,就好像无数尖利的爪子刨着木头的声音,直透灵魂。
那是河伯千年来吞噬的无数生灵怨气所化的厉鬼,成千上万,密密麻麻。
镇魔司众人,包括那头老白猿暗道一声不好,想逃跑,却又摄于龙威,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绝望的用手捂着耳朵,稍微减轻一点魔音贯耳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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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无数双干枯的利爪伸出黑云层,尖利的叫声也折磨着李君的耳朵,他双耳流出两道血迹,可是依旧不屈服,膝盖始终没有弯一寸。
"破~"
无数引雷符飞向天空,散发出玄奥繁复的光芒,轰~轰~轰~一道道闪电照耀天空,将扑向李君的厉鬼轰的粉碎。
雷电天然克制阴物,可惜啊,河伯的黑云层太厚,李君手里的雷符却越来越少了,这注定是一场无法取胜的战斗。
一方,用尽手段,只能拿起青铜战戟肉搏,青铜战戟虽然厉害,奈何厉鬼太多,这些厉鬼好像不要钱一般,堆了过来,堆也能把李君堆死。
此刻的李君就好像一个小丑一样,衣服破烂,浑身是血,步履蹒跚,他左冲右突,却怎么也冲不破层层黑云厉鬼群。
可是?
九原还活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小丑,厉鬼早就荡平了九原的房屋街道,李君和厉鬼的搏斗一览无余。
镇魔司众人跪在地上,余光看着前方与厉鬼搏斗的身影,全部陷入沉默中。
秦宓更是咬紧牙关,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她终于认出了李君,之前她还嘲讽过这小哥,没想到...
以凡人之躯,硬憾神灵啊!
这么多年来,河伯威震九原以及周边十数城,谁敢和河伯作对?甚至...就连在梦中,都没有人敢说河伯一句坏话啊!
那是对神灵深入骨髓的敬畏和害怕,此刻,李君区区凡人胆敢与河伯对抗,怎么能不叫她震撼?
秦宓双手紧紧扒着泥土,指甲断裂,手上沾满鲜血,她知道,此战后,不管这个男人是败还是胜,都在她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世间男儿,再无一人能比拟。
天空昏暗,厉鬼嘶鸣。
轰~
最后一张引雷符飞了出去,李君最后一次挥舞着青铜战戟,浑身浴血,终于缓缓倒了下去。
"嘶~嘶~嘶~"
无数厉鬼兴奋的眼睛发红,大张着嘴巴,露出森森白牙,就好像闻到了血腥的恶狼般,扑向李君。
李君闭上了眼睛。
好久...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他身上?
李君疑惑的睁开眼睛,就见玄水紧紧抱着他,七条蜘蛛腿铺散开了,紧紧包裹住他的身躯,而玄水自己则任凭厉鬼撕咬,眼看越来越虚弱。
一只只虫子背负着引雷符,虽然虫躯瑟瑟发抖,却依然决绝的冲向厉鬼群,引爆了符。
虫子的嘶鸣响彻天地,绿色的液体漫天飞舞,那是虫子的血。
"玄水,你快逃。"
李君拼劲最后的力气喊道。
玄水却只是一笑。
"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无数的厉鬼不停的撕咬着玄水,它伤痕累累,皮肉翻卷,却依旧不愿意挪开一点点,始终紧紧的护住李君。
李君想推开它,却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了,泪水混着血水流下,他第一次那么的痛恨自己。
之前,他应该狠心赶走玄水,可是他真的很害怕孤独的一人面对死亡,他带了私心。
忽然,李君发现了三道美丽的倩影战在厉鬼群中,是贵妃三鬼,陈佳月,玲珑,贵妃。
李君给她们下的命令是离开,护住丫丫的一生,此刻,她们居然全部回来了?
李君自从收服她们后,其实一直没有好好正视过她们,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和她们说过。
一方面,她们只不过是没有意识的兵器而已;另一方面,李君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右臂收服的厉鬼不靠谱,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为什么?
她们违抗了自己的命令?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兵器是没有感情的,兵器只会无条件听从主人的命令,她们怎么可以回来?
李君无声呐喊。
贵妃三鬼实力不算特别弱,可面对海一样的黑云厉鬼群的时候,连塞牙缝都不够。
...
0100 狗大的麒麟血符
实力最弱的陈佳月第一个倒了下去,白衣上沾满污秽,无数双利爪死死摁着陈佳月腰身,不停的吸取她身上的阴气。
无数张嘴巴拼命撕咬着她的身躯,一块快吞噬,场面惨烈至极。
陈佳月艰难的转过头,面向李君,凄楚一笑,她现在的身体淡淡的,似乎随时都要消散。
"嘶~"
陈佳月长嘶一声,以壮士断腕的毅力,生生扯断自己一半身体,剩下的半截身体极速爬到了李君身边,紧紧挨着他。
李君艰难的伸出手,第一次紧紧搂住了陈佳月,喃喃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回来?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
一连三个为什么,用尽了李君最后的力气,他大口大口咳着血,面容狰狞丑陋。
玲珑凄美一笑:"主上,死亡对于我们而言是解脱,您不懂的,或许您以后会懂,我们...我们不想..."
玲珑话还没说完,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成一缕阴风,萦绕在李君耳畔,喃喃低语,无尽缠绵留恋。
一直沉默的,静静的追随李君的陈佳月终于彻底消散了。
陈佳月,李君拥有的第一个鬼兵,曾经陪伴了李君很久很久,李君拥有的时候不觉得珍贵,失去了才痛彻心扉。
李君耳朵里的血痕蜿蜒而下,他耳朵嗡嗡响,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无边的痛苦和愤怒。
第二个死的是玲珑,她仰面朝天倒下,小小的瓜子脸上却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亦灰飞烟灭。
李君已经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一路走来,艰难无比,他还没有找到前路,却已然没有了退路。
此刻,只余贵妃一鬼。
贵妃头上盘着古老繁复的发髻,鬓角斜斜插着一朵牡丹,宽广的袖子,郁金香色华服,容颜绝世倾城,带着一种盛世的华美。
贵妃回首,嫣然一笑。
李君想爬起来,拦住她,对于贵妃他亦亏欠,一直当她是没有意识的兵器,不曾有过半分怜惜。
贵妃凌空扑向一头厉鬼,狠狠一爪刺穿,却有八头厉鬼从四面八方扑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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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贵妃也要陨落,忽然一阵狂风卷来,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兽吼,狗大一步一步走来。
李君愣了,他喉咙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能无声张口:"狗大,我们打不过的!逃吧!"
李君拳头紧握,浑身浴血。
狗大还是从李君的口型,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冷哼道:"狗日的李君,老子本来都逃了,可又一想,你要是死了,老子也得完蛋啊!"
"罢了,谁叫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认识了你呢?...哎~李君,好好活下去。"
"玄水,我来挡住厉鬼群,挡住河伯,你带着李君逃。"
狗大刚刚还满口飙着脏话,忽然语调一转,声音变得无比轻柔小声,直接穿透李君的大脑,李君''听'';见了。
玄水抬起头,虚弱的点点头。
狗大说完后便不再理会李君,它高高扬起头,气场大开,第一次放出麒麟之气。
阴风阵阵,厉鬼嘶吼着后退,眼里满是畏惧,这就是血脉压制。
"麒麟?"
高空之上的河伯忽然愣了,它嫉妒无比,咬牙切齿道:"凭什么?区区凡人,凭什么麒麟会臣服你?宝物是本君的,麒麟也是本君的。"
"哈哈哈,那个传说是真的啊,只要本君拥有了战戟和麒麟,便拥有了绝世的战力。"
"幸好这头麒麟还没长大,只要本君抓住它,一定有法子收服的。"
河伯心情大好,猛的吹了一口气到黑云厉鬼层,万千厉鬼好像被洗了脑,瞬间**,狗大的血脉压制失去效果。
无数的厉鬼扑向它,狗大毫不畏惧,它刚准备迎战,忽然想起了杨轩曾经说过的话。
"若是以麒麟血制符,该是何等强大?"
可惜啊,麒麟血乃是至刚,至阳,至烈之物,世间没有任何符体可以承载它,麒麟血制不成符。
"不不。"
狗大忽的**摇头。
"若是,若是不用符纸,用我的骨头呢?麒麟的骨头乃是世间至硬,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狗大张狂而笑。
身体里一块骨头透体而出,这是一块奶白色的方骨,狗大咬破前爪,飞快的画着,片刻,符成。
"破~破~破~"
一声爆裂的声音响起,麒麟血符破空而去,黑云怨气层掀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数百厉鬼碎成了粉末,一符之威,让人惊叹。
死的几百头厉鬼,瞬间被其他厉鬼补上,黑云厉鬼层再次汹涌袭来,厉声尖叫。
狗大凌空而立。
它看起来像头普通的黄狗,毛色凌乱不堪,耷拉着耳朵,耳朵还缺了一块。
"不怕,凡人有两百零六块骨头,麒麟的骨头更多,老子还有几百块骨头,几百块骨头啊!"
一块块奶白色的骨头激射出来,带起一蓬蓬麒麟血,狗大凌空而起,四爪尾巴并用,飞快的画着符,一道道绝强的符破空而去。
一块,两块,三块...
狗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像个小号麻袋一样,它终究只是一头幼麒麟。
不过随着无数的麒麟血符制成,这些符终于挡住了浩瀚如海的厉鬼群,甚至形成了强大的符阵场,笼罩了九原。
玄水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口器咬着李君丢在背上,两条仅剩的蜘蛛腿艰难的往前爬。
它爬的艰难无比,甚至借用了腹部的力量往前爬,李君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想起了和狗大的第一次见面,每一场战斗,他们一直配合默契,就好像一直一直在一起。
千万年前,就在一起了。
"不对。"
李君悚然一惊:"这不是我的记忆,不是,不是啊,这些不是我的记忆,我和狗大认识不过数月,哪有千万年的感觉?"
"狗大~"李君将仅余的一点点真元全部积聚在喉咙,冲破了阻碍,终于喊出一声。
然后。
李君缓缓站了起来,一脚踏在玄水背上,此刻的玄水奄奄一息,原本还剩七条的蜘蛛腿,现在只有两条了,伤口处流淌着绿色的汁液。
李君的一头长发向后涌动,极年轻的脸上,是一双沧桑的眼睛。
...
0101 戟指苍穹,臣服
他是李君,他又不是李君。
眼中有无尽的哀伤,仿佛看尽千万年的时光,依旧无法解脱。
李君闭上眼睛,感受着人间的风,良久...
他捡起地上的青铜战戟,轻轻抚摸着:"你为何不愿听他的召唤?因为他终究不是吾吗?痴兽啊~"
"不过,我们很快就能真正见面了,此后山河万里,你陪吾一起走,荡尽鬼神,复启凡人盛世。"
青铜战戟发出嗡鸣,柄身颤抖。
地面传来轰隆的巨大声音,拱起一个个土堆,土堆裂开,露出一道道身影,身披坚硬的战甲。
三千战魂。
那人忽的抬臂,长身玉立,戟指苍穹,厉声喝道:"臣服!"
此刻,李君身上的衣服全部破了,脸上满的血污,泥土,黑乎乎的,形象比最邋遢的泥腿子都不如。
偏偏就是这种形象,配上他的气质,居然有一种奇异的和谐?九天之上的河伯肝胆俱裂,生不出半点反抗。
如果仅仅是三千战魂,河伯还能拼一拼,**谁手未可知。
可是底下的那个凡人,刚刚还奄奄一息,瞬间来了个气质大变身,就算扮猪吃老虎,也没这种搞法,太无耻了。
它想嗷嗷狂叫,一头撞下去,撞死这个**凡人。
理智告诉它,或者说,它的直觉告诉它,千万不要这么做,底下的凡人是个极可怖的存在。
河伯低吼一声,尾巴一甩,掉头逃往渭水,此刻它心中再无一丝贪念,只想逃命,它是蛟龙,只要入了渭水,随随便便就能躲起来了。
"想逃?"
李君冷冽一笑,长长的战戟脱手而出,这一次,战戟仿佛厉害了千百倍,速度肉眼不可见,九原还活着的凡人只觉一道流光飞逝,刹那刺中蛟龙。
"嗷嗷嗷~"
蛟龙巨大的身躯猛然一缩,成弓形,直线坠落了下来,庞大躯体砸在九原,大地震动,瞬间压塌了无数房屋和凡人,扬起漫天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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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厉鬼黑云层失去约束,无数厉鬼尖叫着四散逃跑,鬼哭狼嚎,乌烟瘴气。
"咳咳咳~"
镇魔司众人运气很好,蛟龙的躯体并没有直接砸中他们,否则他们早成了肉饼。
"大家快走,这里不能待了。"
九原镇魔令捂着口鼻,带着镇魔司众人往城外的方向逃去,河伯的龙威早散了,这会子他们总算爬了起来。
秦宓落寞回头,尘埃深处,巨大蛟龙头颅的前方,傲然立着一道身影,李君啊!
他真的诛杀了神灵啊!
以凡人之躯,诛杀了神灵,这是何等的气魄和力量?
此战后,这个名字必将名动天下,威震地府人间。
"秦宓别愣了,快走,这里的战斗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哎~"
九原镇魔令叹了口气,一把拉住秦宓,众人踉跄着逃出了九原。
此刻,河伯还没死,那柄战戟太厉害了,将他钉的死死的,尘埃不停的落下,河伯巨大身躯上覆盖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它现在真的很绝望。
李君踏前一步。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右臂。
叹了口气。
"吾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吾能出来一次非常不容易,下一次或许就出不来了,小家伙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吾的右臂,可以契约无尽的鬼兵,为何?为何你只契约了区区三个女鬼?"
李君望着奄奄一息的贵妃,感受到了陈佳月和玲珑的消逝。
接着,他又看向狗大。
狗大现在奄奄一息,像个破麻袋一样铺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李君,陌生又熟悉。他绝对不是李君,狗大只觉得肝肠寸断。
按照记忆,这个人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可是为何千万年前的记忆虚幻至极,和李君相处不过区区数月,却无比的真实?
狗大忽的凄厉长吼:"李君,小心啊..."
狗大话还没说完,李君手臂一抬,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狗大不由自主的飞到了李君手上,它龇牙咧嘴,吼道。
"你不是李君,你不是李君。"
李君笑了:"吾是你真正的主人。"
"呵呵。"
狗大闭上眼睛,冷笑一声。
李君曾经说过,如果记忆都不是自己的,那么它是谁?
这一刻,狗大终于明白了,它就是狗大,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幼麒麟,脑海中千万年前沧桑的记忆,不是它的,不过是刻在了血脉之中,一代代传承了下来。
或许,在它之前,还有过很多麒麟,携带着远古的记忆,一遍遍追寻真相。
或许就它一头麒麟。
狗大的身体非常疼,骨头没剩下几块了,血液流失了一半,它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了,心境却出奇的平静,怪不得李君总说我幼稚,不成熟。
老子是一头幼麒麟,怎么成熟?
"性子很倔强嘛,和当初的它一模一样的,麒麟一生只认一主,罢了,你好好护着他,待吾真正重生之日,便送你与他同死。"
"可惜啊,当初李君虽然用右臂的力量收服了你,却终究隔了一层蛋壳,吾白白将你送了他。"
李君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伸出右臂搭在河伯硕大的脑袋上,河伯低伏哀鸣,吓得瑟瑟发抖,身躯却一动不动,任凭李君搭在它脑袋上,当然,它现在也动不了。
"你不愿意多收服鬼兵,吾便收服一头强大的妖物吧!"
李君右臂蓦的散发出红芒,他淡然一笑,刚准备收服河伯。
右臂上的红芒陡然消失,李君愣在当场,接着苦笑:"小家伙的意志力很强,可惜吾没有力量了,罢了,这头蛟龙也要便宜你了。"
李君无奈收回右臂,用手粘了点狗大身上的血,虚空画符,很快就画出一张复杂的符,河伯惊呆了,甚至忘记了恐惧,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太强了。
虚空画符,这可是传说中的神技啊!
只有狗大不屑一顾,它冷哼一声:"雕虫小技,有毛线了不起的?等老子长成大麒麟后,也会。"
李君听了并不生气,他轻轻一推,符直接没入了河伯的脑袋中。
...
0102 李君,一定要破局而出啊!
河伯顿觉脑袋一凉,仿佛无数根铁丝刺进了它的脑袋深处,又凉又麻,连动一个念头都难。
"此乃契兽符,吾用你的麒麟血画成,此蛟龙便永远都是你的奴仆了,小麒麟,好自为之。"
李君契约了河伯后,收回手,长长叹息一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
"吾要走了,望你好自为之,你身上还有一个局未破,可惜吾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局靠你自己来破。"
"这个局,或许比九原的局更加艰难,因为那不仅仅需要强大的力量,更需要,..."
"罢了,你若破不了,便也不配让吾杀,或许当一个小老百姓,苟活在乱世之中,也挺好的。"
李君说完后,再次闭上眼睛。
感受记忆。
良久,他又睁开眼睛。
这次他的脸更落寞悲伤了,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李君想了想,忽然弯下腰提起狗大,面露不忍之色,却还是挤出了狗大身上最后一点麒麟血。
"小麒麟,你不会死的,麒麟的再生能力非常强大,纵然烈焰焚身,只要一丝元神不灭,也能从灰烬里爬出来。"
这些麒麟血漂浮在空中,一滴滴铺散开来。
李君猛吸一口气,嘴巴一开一合,飞快的念着咒语,语速很快,常人根本听不清楚。
原本心如死灰的河伯都抬起了头,它嘴巴大张,活脱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
"这...这是言出法随?"
狗大能听清楚。
"吾乃一介凡人,传道于天下,众生皆苦,入我门下,可得斩神杀鬼之力..."
狗大支起耳朵,一字不落的听了,等李君醒了告诉他。
狗大知道,老东西还要利用李君,绝对不会杀了李君,李君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君现在最缺的就是修炼之法,事实证明,...他的金手指是个大大的陷阱。
当然,这个老东西的功法未必没有陷阱,不过狗大相信,凭借它的能力,可以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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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的功法叫化阳诛邪功,凡人也能修炼,前提是必须吸收足量的天地元气,化为真元,打通周身奇经八脉。
凡人可以通过冥想,在极静的环境中,物我两忘,便能感应到天地元气了,资质好的,几个月就能感应到元气。
一般人,大约几年到十几年不等,资质差的,或许一辈子也无法感应到元气,只能无缘修炼。
老东西将这些东西,包括冥想之法,修炼境界,全部镌刻在了麒麟血中,末了还来一句。
"服麒麟血者,可以加速感应天地元气,不迷不惑,乃上乘之法。"
把狗大给气的啊!
恨不得扑过去咬死他。
"哎,吾能为天下苍生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待这些麒麟血广布天地,有缘人得到了,这才是我凡人真正的种子啊!"
李君说完后,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身前的麒麟血冲天而去,融进了云雾之中,这些云雾会飘到各地,随着雨水落下。
李君的身躯缓缓倒了下去,天空中无数尘埃落下,纷纷扬扬,似乎要把整个九原埋葬。
"李君,不要让吾失望,一定要破局而出啊!"
...
李君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着。
"你确定没有走错路?"
"呃,我没有记错啊,就是这条小路,咱们小时候走了无数遍,不会错的。"
"你确定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我怎么全部忘了?"李君扶着额头,他头很闷,就好像有一层雾裹着他脑袋一样。
女子噗嗤一笑。
故意挨近李君,小小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取笑道:"木头傻瓜,你还记得什么?"
李君只觉得鼻子一沁,一股好闻的香味袭来,幽幽的,扰动他鼻子,李君拼命一吸,想要吸更多,偏偏香味又没了。
"我就记得,你给我留了张纸条,说和隔壁老王过好日子去了,怎么又回来了?"李君道。
女子神情恍惚,忽而一笑。
"哪有什么隔壁老王?我骗你的嘛,气你是个木头傻瓜,我其实回娘家去了,你太不成器了,我...我就是气嘛!"
女子娇嗔微怒道。
李君微微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还生气吗?"
女子幽幽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白素既然已经嫁给你了,也只能跟着你过,你再不成器也是我男人。"
"就是?"
女子忽的幽怨看着李君。
"你就是个木头傻瓜,洞房都不会,憨憨的睡了一晚上,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白素又是恼怒,又是害羞。
李君的脑袋更闷了,他记得自己明明是现代社会人士,一觉醒来穿越到了这个穷人身上,也叫李君,住在西市一间简陋的房屋里。
李君老婆留了张纸条跑了,他还没郁闷几天,便宜老婆又回来了,邀请她一起回娘家住几天,这也太玄幻了吧?
两人匆匆收拾了包裹,天刚亮就出门,沿着官道,一直走了一天,眼看天快黑了,却忽然下了小雨。
两人手牵着手,狼狈的走在官道上,就是没有寻到那片柳树林旁边的小道。
这个世界,夜晚非常危险。
眼看天要黑了,李君摸出黄符,递给白素,有点拗口道:"娘子,把黄符贴在胸前,可以护住阳气,邪祟就不敢来了。"
"相公..."
女子名叫白素,人如其名,皮肤很白,穿的很素。
身上披着粗麻布衣裳,穿着草鞋,挽了个非常普通的发髻,头上戴着骨簪,看质地应该是不值钱的牛骨头磨的。
穷人女人戴不起金玉之物,一般以木头,铁,牛骨,牛角,猪骨等不值钱的玩意儿磨成簪子戴。
穿的这么差,却难掩白素姿色,雪白肌肤已经胜过大部分女人,更别提纤弱的身姿了。
瘦弱,白皙,纤弱,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了,这女人抱在怀里,团成一团,只怕比猫大不了多少?
李君看着眼前的美人,他的便宜老婆,想不明白啊,他原身那么穷的一个人,怎么娶的到这种姿色的老婆?
雨淅淅沥沥下着,淋透了白素的粗麻布衣裳,衣服贴在身上,若隐若现,雨中,她的手滑溜溜的。
...
0103 跟着老婆回村
下雨,黄符湿润了,白素一把丢了黄符,笑道。
"相公,你也相信鬼神之说?"
"呃?"李君一愣。
"黄符可是安平县官府发放的,镇魔司高人都说有鬼,安平县家家户户也贴黄符,世上没有鬼神吗?"
李君皱着眉头,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看着满大街黄符,还一度以为自己穿错片场了呢!
后来,他硬是靠着偷听街坊邻居聊天,初步了解了这个世界。
鬼神之说,深深刻在了他脑海。
"傻瓜相公。"
白素紧紧攥着他手,吐气如兰道。
"鬼神之说,是官府愚民之策罢了,半夜不敢出门,是怕流民吃人;咱村的里正早说了,人死成灰,哪有什么鬼怪啊?
还记得咱小时候的事吗?青梅竹马,一起手牵手下河摸夜鱼,上山抓夜蜈蚣,躺在草丛里看萤火虫飞呀飞,你说要娶我,然后我说,我才不嫁你,你喜欢下河摸夜鱼,迟早水鬼抬你回去当压水相公去。"
"你摸了那么多回夜鱼,也不见水鬼抬你走啊?"白素取笑道。
李君笑了:"原来你从小就觊觎我?"
"讨厌~"白素羞红着脸,紧紧挨着李君,小小的身体颤抖着,不知道是冷,还是激动的?
李君揽过她腰身,盈盈不堪一握,细的好像随时可以掐断一样。
楚王爱细腰的典故,文人墨客骂了楚王千年,李君此刻却理解了楚王的心理,哎~当一个女人的腰极细的时候,确实让人爱怜不已啊!
李君沉默不语。
白素踮起脚,害羞的亲了口李君额头。
白素一愣,继而又说道:"相公,莫怕,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事情,素素一定会保护你的,世上没有鬼神,你见过身边谁真正遇鬼吗?"
"恩,好像是这个理。"
李君想了想,好像自从他穿越过来后,天天听人说鬼鬼鬼的,却真没有见过谁真正遇到过,李君自己也没遇到过。
世界没有鬼?
不过是封建迷信罢了?
李君心情大好,毕竟他也不想穿越到一个满是鬼怪的世界啊!
"看柳林..."
白素雀跃跳了起来,拉着李君跑了过去,果然见官道旁边有一片柳树林,深秋时节,小道上落了许多枯叶,腐烂的树叶不知道存积了多少年,踩上去松软陷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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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许久,终于进村了。
赶在天黑前进了村,白素长吁一口气,锤了锤酸痛的腿,与李君手挽手进了村。
刚好雨停了。
村子挺古朴的,一排排土夯的屋子,屋顶铺着稻草,门前摆着石碾子,石磨,石磙,这让李君非常新奇,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早就淘汰了这些土东西。
石磙和石磨他倒也见过,一些搞民宿的餐馆喜欢摆些这玩意儿,用作招揽生意。
家家户户的土屋前堆着稻草,金黄色的稻草堆得高高的,李君小时侯在乡里见过,冬天耕牛没有食物吃,农民拿这个掺上豆粕喂牛。
时过境迁,农村里早淘汰了耕牛和稻草堆,没想到穿越来了古代,李君再次见到了儿时乡间的事物,倍感亲切。
"相公,你东张西望看什么?"
"呃,好奇。"
李君急忙收回目光,他现在的身份是城里的姑爷,衣锦还乡。
呃,就是这个衣锦还乡实在有点讽刺,李君好不容易才翻出一件半旧的长衫穿着,特意套了他唯一的双布鞋,腰间还像模像样挂着玉佩,就是玉质相当差,属于粗料。
几文钱一个,李君原身捡回来的。
"哎呦,这不是李君嘛?"
"几个月不见,又白净了些,果然是城里的水土养人,快快快来,俺家今天杀夜猪,乡亲们都在俺家等着吃杀猪菜,可香咧!白哥白嫂也在咧!"
白哥白嫂应该是李君的岳父母。
可李君不记得眼前人是谁了?
怪只怪原身死后,李君接受的残念记忆太少了。
"这位是张叔叔,咱村专门负责杀猪的屠户啊!相公,你最近好像状态不对哟,怎么忘了许多事?"白素蹙眉,若有所思。
"呃,我前段日子丢了活计,受了点刺激,忘了很多东西。"李君淡淡一笑,找了个蹩脚借口,不管怎样,不能让人发现他是穿越的。
古代可没什么王法,要是被人当成妖怪烧死了咋办?
"相公受委屈了,我们去吃杀猪菜吧,你多吃点补补身体。"
白素相信了李君的话。
她素手攥着李君更紧了,攥的紧紧的,似乎生怕李君跑了。
两人跟着张屠户进了院。
李君仔细观察,门口趴着一头老狗,老狗有气无力的吐着舌头,肚子大大的,毛色凌乱肮脏,院里连廊堆着满仓的稻谷,颗颗饱满。
院子正中绑着一头黑皮大耳朵土肥猪,哼哼哼直叫唤。
肥猪旁边烧着滚烫的开水,一个大木桶,尖刀,砍刀,割肉刀,连环钩,竹筒,刮毛刀,案板等各种各样杀猪的工具。
许多男女老少围在一起聊天,穿的衣服虽然是粗布麻裳,倒也干净整洁,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和李君想象中的古代农村不一样。
李君记得,穿越前读历史书,古代农民很苦的。
城乡发展极不平衡。
以晚明为例。
江南市井中一个婆子都能穿绸缎衣服,丝织鞋子,僭越服饰,普通仆役夏天消费的起冰,明朝人写的市井小说,小市民们不愁吃喝。
晚明的农村恰恰相反,苛捐杂税,土地兼并,卖儿卖女,流离失所。
西北农村更甚,***。
李君穿越的这个古代倒奇怪了?
安平县小市民日子过的苦,乡野老百姓家家户户衣食充足?
"相公想什么呢?"
"我在想,咱村这么富裕,我以后不回安平县了,当个小地主也挺不错的。"
李君这是说真的,想想安平县租的西市陋室,米缸里的一点点粮食,他真不想呆了。
不如在乡里当个小地主,搞个稻田鱼养殖,制造肥皂,花露水,酿酿酒,也能发财的。
白素苦笑:"相公说笑了。"
她叹了口气。
"我还是希望你回安平县,好好奋斗,出人头地,窝乡里种田有什么出息?"
...
0104 梦中身,知梦!
张屠户开始杀猪了。
他穿一身短打的衣服,手执杀猪尖刀,几个粗壮的汉子死死按着大肥猪,嗷嗷嗷~
一刀捅下去,血液直流,几个妇人急忙拿了瓦盆接住猪血,不浪费一点点,很快猪血凝固了,像豆腐一样。
猪一刀毙命,张屠户熟练的割肉,一块块肥膘子肉割了下来,当即就有妇人接过,切着薄薄的晶莹剔透的肥肉。
大肥肉片子,猪血,油渣,配上老酸菜,便是乡里人吃的杀猪菜了,干柴火大铁锅炖,香气飘得老远。
李君作为城里回来的姑爷,自然是中心人物,村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喝的是大碗黄酒。
李君喝的醉醺醺的。
不知今夕何夕,迷迷糊糊,白素扶着他窝进了被窝,土棉花厚被子,松松软软,还有一股子太阳的焦糊味,是刚刚暴晒过的感觉。
接着,一个猾猾的,柔软的像猫一样的挨了过来,瑟瑟发抖,初子幽香扑鼻,李君只觉得火焰熊熊燃烧,眼睛冒烟。
他一把逮住白素,借着酒劲,剥着鸡蛋壳,那含苞待放,柔软卷草,晶莹剔透。
李君的道德底线崩塌了,他忘记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忘记了这个女人其实不是他老婆。
不对,就是他老婆。
原身是个怂货,连洞房花烛都不会,眼前的女人还是黄花之身,所以不算李君原身的老婆。
人的道德底线崩塌后,会给自己找无数的借口,尤其是旁边的女人小巧玲珑,蜷缩,比猫大不了多少,更是激起了李君心底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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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我怕。"白素鼻尖微微冒汗,带着哭腔,使劲缩着,小声哭泣,似乎真是被李君吓坏了。
不管了,这是我老婆。
李君知道,这时候男人不能心软,否则女人会更痛苦,必须一鼓作气:"别动,忍忍就好了。"
李君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白素微微一愣,甚至忘记了害怕。
"你,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君知道白素什么意思,以前的李君原身就是怂蛋。
白素放弃了挣扎,捂着脸不停的哭泣,又是恐惧,又是害羞,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期待。
如同待宰杀的羔羊。
明明知道要挨上一刀,却无能为力,改变不了悲惨的处境。
"我真的很害怕,我是第一次,相公啊!"
李君刚准备安抚安抚白苏,忽然头一晕,胃里翻江倒海,四肢软绵绵,气血倒流。
"呕~"
李君吐了,他这具身体不胜酒力,黄酒又好喝,甜甜的,不知不觉喝多了,后劲来了。
李君吐了好久,才吐好了,床上身上满是酒味污秽,甚至吐了白素一身,臭气熏天。
意识沉沉下落,仿佛下坠到了无尽的深渊,坠啊坠,永无止境。
迷迷糊糊中,李君悚然一惊。
"乡里杀猪不都是腊月吗?"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还下了一场小雨,哪来的太阳晒的被子?"
"我,我怎么在这儿?"
...
李君睁开眼睛,脑袋闷闷的。
抬眼望去。
四周黑沉沉的,阴风呼啸,一张张恐怖苍白的脸镶嵌在黑幕上,对着李君惨笑:"咯咯咯~"
"鬼吗?"
奇怪,李君并不觉得害怕,恍惚间,他惊觉身在梦中,李君想起了以前大学时代,宿舍有个哥们爱好修仙,喜欢专研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其中就有控梦之术,也就是清明梦,梦中察觉出在做梦,然后控梦。
"怎么才能察觉身在梦中?也就是知梦?"
"对了,咬手指,使劲的咬,手指都咬不掉,还有一种橡胶一样的粘牙感觉;还有掰手指,可以一直掰到底。"
经过知梦后,开始验梦,最后控梦,李君绞尽脑汁的想着那哥们曾经讲过的奇怪方式。
李君不自觉使劲咬住了手指。
验梦成功。
记得那哥们说过,当你知道自己身在梦中时候,可以试着在梦里找一面镜子,死死的盯着镜子,镜子会告诉你很多东西。
不要想逻辑。
梦中的世界没有逻辑可言。
李君觉得挺好玩的,他张开双臂,想着飞,真飞了起来,感受风的吹拂,心里想着镜子,前面真出现了一面镜子,大约一人高。
李君凑上前,死死盯着镜子看。
身后苍白的脸悬浮,耳畔凄厉鬼叫,李君浑然不怕,梦中好像恐惧的感觉也弱了。
镜子淌血,一团影子越来越近,近了,镜子里居然出现一头小黄狗,土黄色的毛,断了一块耳朵,狼狈不堪。
黄狗抬头,凄楚的望着李君,嘴巴一开一合,四爪拼命的刨着,李君摇摇头。
他只听的见四周鬼哭狼嚎的声音,听不清土黄狗说什么。
土黄狗似乎急了,它后退着,然后高高跃起,狠狠的撞向了镜面,一次又一次,鲜血淋漓,皮肉分离,依旧不愿意放弃。
终于,镜面碎了一丝。
李君也终于听清了它喊的话。
"李君,不要让她的额头碰到你的额头,不要让她的额头碰到你的额头啊..."
"醒过来,醒过来,记起你是谁..."
李君刚要问为什么。
镜面彻底裂碎,土黄狗猛的扑过来,照着李君的脸,狠狠刨了一爪子,刷~
李君一惊,眼睛再次睁开。
对上了一张白皙的小脸,白素的小小下巴靠在他肩头,额头离的很近。
李君悚然,双腿使劲一蹬。
"哎呀~疼~"
白素捂着肚子,模样委屈极了:"相公,你干嘛?我,我看你吐的厉害,吐的满身污秽,想帮你擦擦干净。"
李君大口大口喘着气。
闭上眼睛缓了缓,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深,再也无心男女之事。
刚刚,梦中镜子里的土黄狗太真实了,它刨在李君脸上的那一爪,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李君压下心头疑惑。
静静枕在谷壳枕头上闭目养神,白素也不说话,小心翼翼靠着他肚子,均匀的呼吸着。
桐油灯噼里啪啦燃烧,小小的屋子温暖无比,竹木家具散发出淡淡清香,窗外大雨倾盆落下,时光静静流淌,美妻在侧。
...
0105 真想,在此永远沉沦
第二天,蒙蒙亮。
李君心事重重起了床,两眼乌青,无精打采,一副肾虚公子模样,昨夜他一直睡的很浅,各种诡异恶梦不断。
醒来后,李君泪流满面,他忘记了梦境的具体内容,唯独没有忘记梦中的感受,痛苦,绝望,麻木,他淌在尸山血海之中,感受众生之苦。
"懒虫相公,醒了啊!"
"我蒸了你最爱吃的大葱肉馅包子,赶紧起来吃饭吧!"
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白素挑开布帘,一缕阳光照进屋,瞬间亮堂堂的。
李君心不在焉答应了,从柔软暖香的被窝中爬了起来,他被窝里睡了一夜,没有了焦糊香味,倒带了几丝女子体香。
白素很香。
不是熏香后的香,是一种淡淡的,身体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清香,若有若无,淡淡的甜。
李君起床后,白素温柔的伺候他穿衣服,洗脸刷牙,身为现代社会的直男,李君有点不适应这种相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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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很丰富。
相对于古人,算大餐了。
一笼鲜肉包,原磨豆浆,一盆酸菜炖肉,细看,居然是昨夜剩下的杀猪菜,肉多酸菜少,扎扎实实满盆子肉。
李君是肉食动物。
有了肉,他可以不吃菜,可他从没有吃过这种扎实的整一盆肉啊,农村大脸盆的那种,炖了一盆子,足足占了桌子一半。
这里可是古代乡野,物质极度匮乏,李君就是没有喂过猪,也知道农村一头土猪出栏差不多要一年,古代又没啥饲料,养头猪很难。
李君粗粗估算了一下。
张屠户昨夜杀的猪也就两百来斤,吃米糠野菜的猪长的并不十分肥,一村子的人来吃杀猪菜,吃了约百来斤。
今天他挨家挨户又送昨夜没吃完的杀猪菜,还肉多酸菜少。
扎扎实实一家送了好几斤肉。
好家伙,一头猪够分吗?
"君娃子,快吃快吃,杀猪菜过夜了才香咧,越熬越好吃,酸味浸透在肉里了。"白素的爹见李君起床了,急忙招呼他过来吃饭。
白素爹是一名朴实的庄稼汉子,头发灰白,满脸胡茬,夹了整整一海碗晶莹剔透的肥肉片子递给李君,催促他吃。
农村的海碗啊!
比盆小不了多少,满满一碗全是肥肉片子,这...
瞧着这么多肥膘肉,任凭李君多么喜欢吃肉,此刻也有点反胃,他拿着筷子迟迟不敢动。
"相公,怎么不吃?"
李君苦笑:"吃不下。"
白素一愣,幽幽道:"相公你变了,你以前最爱吃大盆的杀猪菜,越肥越好,天天吃都不腻的,每次回乡里都要吃好多的。"
李君一惊。
好家伙,李君原身每次回乡里都吃这么多的肥膘肉,怎么着也得积累了很多脂肪,抗饿吧?
他还饿死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带入原身的情感中,原身穷困潦倒,在安平县一直寻不到正经活计,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肚里缺少油水,大肥肉自然多多益善。
李君不一样,李君来自物质极充沛的现代社会,哪怕穷人,每餐也得有肉有鱼。
甚至,还有养生达人嫌弃鱼肉不健康,天天吃素啥的。
"相公你怎么了?"
白素打量过去,抬头笑笑,温和地说道:"你是不是吃腻了肉?等会咱们去田沟里抓泥螺,我给你熬泥螺汤喝,换换口味。"
李君点点头。
也不多说话,拿起肉包子慢慢啃,他心里有事,无人可以述说。
"君娃子,多吃点咧,你是城里人,俺们乡下的东西土,可别嫌弃咧,以后多多回来,你每次回来,俺们脸上都有光。"
说话的人是白素娘,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上身穿着粗布蓝大褂子,下面着阔腿裤,尖尖的绣花鞋,笑起来很腼腆。
白素娘笑的眉目舒展,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他们都说李家君娃子有出息,成了城里人,白家女娃子福气,嫁到了城里。"
李君刚想说,自己不嫌弃乡里的东西,他在安平县城过的很穷,混的很差,实在没啥出息。
白素忽的掐了他一下,阻止李君继续说,她娇嗔白了李君一眼,转头对她娘说道。
"我家相公不会嫌弃的,我家相公迟早发达,以后给咱村铺路修桥,娘您脸上也有光不是?"
二老喜笑颜开。
李君郁闷,他不明白,原身在安平县明明混的差,早饿死了,为何白素不愿意承认?
就为了一个城里人婆娘身份?
草草吃了早饭,白素换了件棉布直裙,赤着脚,一头青丝松松的绾在脑后,斜插木簪。
有一种慵懒朴素之美。
白素提着一个大竹篓,拉着李君往田埂上走去,深秋时节,气候凉沁,白素不觉得冷,赤脚踩在泥里,直裙撸在膝盖上,露出藕一样白的小腿。
摸着田沟中的泥螺。
一个个泥螺胖乎乎的,躲在淤泥里,白素轻轻一摸,小手抓的满满的,她喜笑颜开。
一个又一个,很快装满了竹篓,像一颗颗大荸荠,圆滚滚的。
白素玩的开心,像个孩子一样,眼睛笑的弯弯的,星星泥点溅在直裙上,有一种别样的美好,单纯,天真,不谙世事。
李君颇有点心动。
"相公。"
白素满脸是泥,忽然乖巧的倚向李君怀里,李君顺势坐在田埂上,情不自禁抱她在膝盖上,小小的身子,比猫重不了多少。
紧紧贴在他腹部。
可怜,可爱。
两人相依相偎,也不说话,时间美好,深秋的阳光也柔,静静抚在身上,暖融融的。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李君忽然想起了这句俗套的话。
真想,在此永远沉沦下去。
"我头发乱了,相公替我重新绾绾。"白素的声音很轻很轻,透着落寞。
"好。"
李君轻轻收拢她头发,入手软柔,李君不会绾发,干脆包了个丸子头,中规中矩插上木头簪子,怎么看怎么怪。
白素摸了摸头,只是苦笑。
并不嫌弃。
两人开始聊着私房话。
"相公,你喜欢我吗?"
"嗯。"李君皱眉,他嘴上说着喜欢,心里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不能喜欢她?
...
0106 杀妖狗(最后一章狗粮了,撒完了,没了,这几章写的好累。)
两人聊了两句,再次沉默。
气氛有点尴尬。
白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回身抱着李君,小脸贴在他脖子上,身上微微汗湿,手心润润的。
估计是紧张流的冷汗,要不深秋时节,哪有人热的流汗。
"相公,我想..."
白素颤抖的,主动献上柔软,整个全部贴上了,气息紊乱,眼神飘忽,浑身瑟瑟发抖。
李君是个正常男人,正常男人面对无害女人的主动,几个能当柳下惠?
李君寻了处田埂略微高的地方,抱着白素躺上去,压弯了田埂杂草,从远处看,白素太娇小玲珑了,只看得见李君,看不见白素。
白素只觉得身上一凉,她本能的并拢膝盖,李君双手捏住白素的手,白素动不了,她现在有点后悔,想逃跑。
可是看着眼前爱慕的男人,她面上大羞,心里既是期待又是惊恐,纠结无比。
落在李君眼中,白素欲拒还迎的样子,更是迷人。眼神也温柔几分,轻轻牵上白素护着要害地的白嫩小手。
白素更羞,欲继续遮挡,却也拦不住李君的眼神。心里酥酥麻麻,一时竟既有期待,又稍有些害怕。
没一会儿,田埂上传出一声闷嗯。
顿时田间地里觅食的虫鸟惊飞,有飞上枝头,有落于花间。周围青草、鲜花、虫鸟都在这一苏醒,好奇的展望着田埂那处,...
直到傍晚时分。
李君扶着白素回家,白素一边哭泣,一边发抖,路都走不了。
李君沉默着,回头望去,发现早已经不见了来时候的路。
他之前来村子的时候,能够从柳林看到村子,现在却无法从村子看到柳林了。
柳林凭空消失了。
再远处,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李君沉默着和白素走回了家,这个村子不对劲,他却无能为力。
许许多多细节反复回放,白家村不能深究,处处透着诡异,古怪。
不到腊月杀猪,深秋时节的泥螺又肥又大,张屠户杀夜猪。
李君之前读过民俗,其中有关于杀猪的,古时候屠户行业讲究颇多,他们亥时不杀猪。
亥时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这段时间绝对不能杀猪,而且屠户也不能杀自家养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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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屠户违反了两条禁忌。
"相公,你想什么?"
李君闭上眼睛,疲惫的笑了:"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幸运,能拥有你这么漂亮的老婆,我只是个普通人。"
白素叹息:"相公,你一点也不普通,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凡尘俗世,过最普通人的生活?"
李君点点头。
他忽然想开了,就算白家村不能深究又如何?他此刻拥有的女人是真实的,她真心爱着自己。
自己也得到了她处次。
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活了二十几年,就算...就算这世上有天大的阴谋诡计,也轮不到他李君操心啊!
人间烟火气,才是他李君想要的。
"我答应你,永远陪着你。"
"就算无间地狱,就算永生永世的沉沦,就算永无解脱,你也愿意陪着我吗?"白素认真问道。
"我陪着你。"
白素忽然笑了,眼里带泪。
...
两人回到村里时候,
张屠户家正在杀狗,凄厉的狗叫声音响彻全村。
昨天才杀了夜猪,今天又杀夜狗?张屠户还真是百无禁忌,李君摇摇头,不想多管闲事。
呜呜呜嗷~
杀了很久,狗还没有死,一直都在凄厉叫唤,村民议论纷纷。
"这狗子叫唤的怪可怜的,它身上也没有多少肉,老张,别杀了,放了吧!"
张屠户呸了口,瓮声瓮气道:"你们懂毛线?这狗子是妖孽,俺家大狗昨天晚上才生下的它,今天长成半大狗了,邪门。"
"对对对,该杀。"
帮腔的人是白叔,他恶狠狠道:"俺们村里可不能出妖孽,俺们还想过太平安生日子咧,老张,杀了这畜生后,记得分几块肉我。"
"好嘞!"
"李君~"
"有人喊我?"李君四处张望,却见周围村民眼里只有狗,没有任何人看向他。
"李君,是老子,狗~"
李君面色古怪的看向张屠户正在杀的狗,一头土黄狗,缺了块耳朵,模样落魄不堪。
黄狗死死盯着李君看,李君心头一跳,这狗...
这狗和他昨夜梦里的狗一模一样。
"李君,醒过来,醒过来,老子说不了太多话,夜里,偷偷来梦里见我,不要让她的额头触碰你的额头,...呜~"
土黄狗似乎还想说什么,张屠户狠狠一刀拍下去,血肉模糊,拍碎了土黄狗,他擦了擦刀,长出一口气。
"老白,你家姑爷回来了,这狗肉给你,炖了补补你家姑爷的身子,瞧他瘦骨嶙峋的,哎~吃了俺们村那么多猪肉,也不见胖,可怜呐!"
晚上,白家果然吃的狗肉,炖的烂烂的,加上生姜,葱白,青花椒去腥,美味无比。
李君怎么也吃不下狗肉,昨天晚上的梦,今天白天土黄狗传音,以及白家村各种想不通的事情,李君心情沉重。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穿越前规规矩矩读书,按部就班上班,挤公交,玩网游,啃着廉价的包子油条,早九晚五。
生活无趣,规律,一眼可以望到尽头。
穿越后,安平县失业男青年,四处碰壁,生活无着落,租着简陋的房子,干苦力活都没人要他。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遇上这些不普通的事?
夜幕降临。
白素洗白白后,拱进了被窝。
木床上,她几次想和李君贴额头,都被李君推开了,白素不甘心,娇嗔道:"相公,我想和你面对面睡觉。"
"别动。"
李君忽然翻过她,从后面抱住她,不让她动,白素乱动了片刻,终于沉沉睡去。
李君这才闭上眼睛,心中不停的默念:"进入梦中,进入梦中,进入梦中。"
慢慢的,他的身体越来越轻,往上飘啊飘,然后猛的坠落,李君睁开了眼睛,意识清明。
他再次进入了清明梦。
...
0107 如何才能知梦?
梦中的世界朦朦胧胧。
李君行走在这个世界,身体无比空灵自在,他张开胳膊,深呼吸,呼啦一下子飞了起来,玩的很开心。
梦中身,不知今夕何夕。
他忘记了此次进入梦中的原因,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忘记了知梦,控梦,更别提想象镜子。
"李君~"
"李君~过来~"
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声音闷闷的,好像人沉入深深的水底,声音从水面透过来的感觉。
李君不知梦,他忽略了这道声音,沉沉睡去,第二天,陡然惊醒过来,白素早不在身边了,空留一抹幽香。
李君闭了眼睛,仔细捋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越想越不对劲,冥冥中似乎有个大陷阱等着他跳。
这一刻,李君深深体会到了普通人的无奈,明明察觉到了问题,却无力改变。
帘外传来饭菜香气,勾人食欲,想来白素又在开始准备早饭,李君偷偷起床,从窗户缝隙看出去。
白素今天穿着细棉布的曲裾,简单的衣裳,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只露出一点点脚踝。
旁边放着一坛黄酒,酒坛身沾满泥土,酒封未揭。
白素在清洗泥螺,泥螺是昨天白天在田沟中抓的,清水养一夜,早吐尽了泥沙,白素捏着一颗颗泥螺细细清洗。
她干活很认真,也很麻利,有一种贤惠顾家的感觉,是大多数男人理想的妻子类型。
也是李君想要老婆类型。
男人啊,无论外面见过多少花花草草,经历过多少风情万种,妩媚多姿,真正想要的,永远是家中的贤妻。
当历尽千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一盏暖灯,一桌饭菜,三餐温饱,无忧无虑。
这是家的感觉。
李君静静看着白素干活,他忽然想起了李子柒,穿越前,李君喜欢看李子柒的乡土视频。
从某种程度上看,白素干活的样子神似李子柒,区别是,白素骨架更纤细,脸蛋更小,肌肤更白,日头下,有一种透明的感觉。
顶点小说
不对。
李君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李子柒的视频是一个团队做的,真正农村干活的人,怎么可能穿裙子下地?
常年风吹日晒,皮肤还那么白?就算李子柒经过了包装,依然可以看出她手上的老茧。
真正的乡野生活,绝对不会轻松惬意浪漫,这里的一切好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世外桃源。
这个世界处处是BUG。
就好像一个大型网络游戏,无论游戏世界营造的多么真实,细心的玩家总能察觉异常。
虚拟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有细微差别。
李君悚然一惊,额头冒着冷汗,他闭上眼睛,产生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如果一切都是虚幻的,我应该怎么逃离?
如果说,之前李君还只是隐隐约约察觉不对劲,这一刻,他可以无比确定。
他陷入了某种局中。
穿上衣裳,迎着太阳走到了白素身后,定定看了她许久,李君出口道:"早。"
"早,相公。"
白素丢了手中的胖泥螺,擦擦水渍,笑靥如花,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干活太累,小脸蛋红晕晕,耳朵也红。
白素牵过李君的手,问道:"相公今天想去哪儿玩?要不,抓蚱蜢和蛐蛐?咱村东头有一片绿草地,蚱蜢和蛐蛐可多了。"
李君心里一咯噔。
他紧了紧衣衫,笑道:"娘子,天气越来越凉了,你也别老露脚踝,会冻坏的。"
白素低头看了看脚踝,蹙眉:"这样啊,嗯,我去找双袜子穿,相公你先吃个肉包子垫垫,包子在厨房蒸笼里,泥螺要等会儿才能烧熟。"
李君淡淡道:"我吃个包子就行,昨夜老做梦,没有睡好,待会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白素乖巧点头。
"嗯嗯,素素不会打扰相公的,泥螺留到中午烧,相公好好睡会儿,素素帮你拿包子去。"
白素一脚将泥螺盆踢到一边,也不洗了,她小跑到了厨房,很快端着两个大肉包回来。
"快吃吧!"
李君接着包子,笑笑,转身进入卧房,吃完包子,李君窝到了床上,思考破局之法。
这个世界设计的很真实,李君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冷,饿,能够感受到白素的美。
怎样才能破局?
李君将希望寄托在了清明梦身上,大学那个哥们曾经说过一段非常有哲理的话。
"经过计算,我们人类活在真实世界的可能性为零,梦,是唯一可以连接虚幻和真实的场景。
庄生晓梦迷蝴蝶,究竟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生,还是庄生做梦变成了蝴蝶?
梦醒之后,真实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
李君曾经嗤之以鼻,没少嘲笑那哥们,现在...是报应吗?
"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方设法进入真正的清明梦,知梦,控梦,寻找到自己的潜藏记忆,或者...寻找到那头怪异的土黄狗?"
知梦,说起来简单,其实难。
梦中身之时,人的逻辑思维弱化,甚至变得没有逻辑,所以无论梦中世界如何荒诞怪异,人也察觉不到。
所以,必须设计一个暗号。
咬手指头,掰手指头,扭动脖子等等,通过这些暗号,察觉出梦中和现实之间的,逻辑差异。
而且,清醒的时候,要不停强化暗号,否则真到了梦里,人有可能将这种逻辑异常合理化。
又会陷入梦里了。
李君第一次知梦成功,只能说运气,正常人,哪怕不训练,也有一定机会进入清明梦,然后知梦的,只是概率很低。
几个月难得有一回。
李君等不了,他拼命想着,大学那哥们是如何做到次次知梦的?呃~好像他训练了半年时间。
每次都像个神经病一样,半夜定闹钟,醒后再睡个回笼觉,据他说,这种方式进入清明梦概率很高。
入睡前神神叨叨念着什么,我现在是在梦里吗?然后就是日常生活中不停的重复,强化暗号了。
李君拉过被子,开始睡回笼觉。
学着大学那个哥们,反反复复强化暗号,迷迷糊糊间,...
李君睁开眼睛。
"我现在是在梦中吗?"
李君无意间举起手指,狠狠咬了一口,感觉不对劲,李君一个激灵,他知梦了。
...
0108 破局之法
这一次,他真正知梦了。
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破碎的镜面,里头蹲着一头土黄狗,耳朵缺了一块,毛色凌乱。
土黄狗的模样很惨,上半截是狗,下半截血肉模糊稀巴烂。
"李君。"
土黄狗的声音很幽怨:"你很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破局之法,...清醒的又来到了梦里。"
第一次,李君可能是运气,但是连续两次进入清明梦,隔的时间又短,便不能说是运气。
而是,刻意。
李君心说,感谢大学那哥们,如果不是他,李君哪里知道这些奇怪的冷知识?
"你是..."
"时间不多,少废话,我说你听。"
土黄狗似乎很疲惫,很疼,它浑身发抖,却依旧强忍着。
"这里是梦。"
"当你从这个梦境醒来后,其实没有回到真正的现实中,而是进入了另外一场梦。"
"梦中梦。"
李君无声点头,虽然心里早有预感,可当真正知道的一刻,还是有点触动。
"我应该怎么才能回到真正的现实?"
李君问道。
土黄狗望着他,目露凶光:"这里是你的梦境,也就是你的意识海,一切唯心造。"
"他们,那些妖物可以肆意篡改你的记忆,虚幻出你喜欢的生活场景,让你无限沉沦,但是...他们无法伤害你。
你的意识海中,只要你不认为自己死,就不会死;只要你不承认自己受伤,就不会受伤。
但是,那些寄生在你意识海之中的妖物会死,会伤。
杀掉他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蚱蜢,也不要留,便能破局而出。"
李君倒吸一口凉气。
"人屠?"
似乎看出了李君的犹豫。
土黄狗冷笑:"李君你个狗日的,是不是不敢杀?毛线人屠啊?他们都是你的敌人,你不杀他们,便永远也出不来,一辈子沉沦在自己意识海中,分不清虚幻和真实。
对,这是个美丽的世界,你老婆还挺可爱的,你特娘的是不是舍不得出来?"
李君摇摇头,他闭上眼睛。
"他们的目的?"
土黄狗摇摇头:"不知道,不过用屁股猜也猜的到,定是为了凡人老东西的传承,呃~那老东西人品不咋的,留下来的宝物倒挺多。"
"李君,记住我的话,杀..."
李君又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她的额头触碰到我的额头?"
土黄狗刚准备解释,忽然大叫一声,身影越来越淡:"狗日的,她察觉了,李君杀杀杀,九原..."
土黄狗话还没说完。
消失了。
"哎~"
镜子里出现一道人影,沧桑,古老,越走越近,近了,是一个长相非常普通的男人。
"吾乃一介凡人。"
李君一愣,他刚刚意识恍惚,差点又陷入沉沉的梦境里了,这人的声音惊醒了他。
"你就是凡人老东西?"
镜子里的人影一愣,苦笑道:"吾确实很老了,李君啊,你一定有许多迷惑吧?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你想先问什么?"
李君道:"九原是什么?"
一介凡人显然没有料到李君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问九原,他想了想:"九原县城,你一定要去九原县城,哪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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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哦了一声。
"刚刚那头黄狗说,要我杀掉我的意识海中所有的活物,这些活物又是什么?为何要全部杀掉?"
一介凡人沉默片刻。
就在李君以为他不会再次说话的时候,他说了:"确切的说,只有一个活物,白素。"
"白素的目的,便是为了你留在我身上的传承?"李君死死盯着一介凡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的。"
一介凡人解释道。
"外面,乃是鬼怪的世界,凡人不过是鬼怪养的羊,供应鬼怪血食,千万年来,血海深仇。
吾拥有斩神杀鬼的力量,曾经几次冲击地府,斩杀阴君,可惜,功败垂成。
死后,一缕真灵不灭,带着无尽的传承蛰伏凡间。
这一世,寄生在了你的右臂中,只要复苏,你便能拥有无边的战力,拯救苍生。
可惜啊,当年吾真灵逃逸的时候,一股其他的力量附在了上面,这股力量的具象,便是白素。
她可以是白素,也可以是张素,赵素,甚至河里的小鱼,她手中的胖泥螺,一只小小蚱蜢。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化身成任何活物,所以,黄狗才说要你杀掉所有活物。
李君,不要有内疚之心。
这里是你的意识海。
这些都是虚假的记忆,虚假的场景,虚假的人物,虚假的情感。
只是,吾曾经寄生过无数个宿主,每一世,白素都冷酷无情,这一世?为何偏偏动了情,还化身成了名叫白素的女子?
李君沉默着。
他扬起头,问道:"不杀会怎样?会一直生活在虚幻的梦境中?"
一介凡人笑了:"不杀?她会再次篡改你的记忆,你甚至连这次的梦境也会彻底忘记。
当然,你并不会一直活着虚幻的梦里,你也会偶尔回到现实中来,你真正的身体也需要吃东西啊!
可你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一辈子沉沦,永远也得不到吾的传承,碌碌无为一生。
你真正的身体死后,吾之真灵会再次寻找新的宿主,白素也会随着一起离开。"
李君豁然开朗。
疑惑终于解开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李君原身在安平县混的那么差,白家村生活那么好,只要是正常的人,都愿意永远待在白家村吧?
因为白家村是虚拟出来的梦境,不管他在梦境中吃多少东西,也不能真正饱肚子。
必须在现实中醒来,吃现实中的食物。
怪不得,原身总是那么笨,一事无成,他不停的在虚幻和真实之间转换,肯定影响思维。
怪不得,李君穿越过来的时候,米缸里明明还有米,原身却饿死了,瘦骨嶙峋。
梦境世界待久了,忘记了现实中补充食物和水分吗?
只是,白素营造出了一个这么真的梦境世界,和现实无缝衔接。
原身可曾发现过异常?
一介凡人目光悲伤,继续道:"李君,你怎么选择?"
李君想了很久很久。
"白素能得到传承吗?"
...
0108 真的脱离梦境了吗?
一介凡人直截了当摇摇头。
"不能,她没有真实的身体,无法得到吾的传承,何况,吾也绝对不能把传承给一股来路不明的力量。"
"李君,吾的传承只能给你,如果你不能得到,吾便带着传承寻找下一个宿主,这么多年来,吾寄生过很多宿主,反正吾不急。"
"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记住,这是你的意识海,你是这里的神,无人可以抹杀你,你却可以抹杀任何存在。"
李君淡淡道:"可以为所欲为吗?"
"呵呵。"
一介凡人笑了:"你是不是想真实与梦境兼得?不可能,那股力量的本质是为了夺取吾之传承,会一遍遍的篡改你的记忆。
既能让你过平安顺遂的生活,也能让你坠入地狱,痛不欲生,那股力量会想尽一切办法,剥离传承啊!
可惜,吾之传承岂是那么好得?
唯一庆幸的是,那股力量不能大改你的记忆,只能潜移默化,这...便是你逃脱的机会。"
一介凡人的身影慢慢变淡,镜面模糊,李君恍惚,陷入沉沉的梦中,他又做了许多可怕的梦境。
醒来时候,模模糊糊只记得几个片段。
油灯还在燃烧,乡野一般用桐子熬油,桐油点灯,豆粒大的红黄火苗明灭不定,屋里并没有亮多少,看的人影黑乎乎。
白素怕黑,怕鬼,怕妖物,睡觉也得点一盏桐油灯。
她睡的安稳,静静平躺,双手搭在肚子上,呼吸平稳,一起一伏,完全是一个普通女人模样。
床头放着针线盒,一把普通的铁制剪刀静静躺里面。
他想起了土黄狗的话,杀掉梦境中的所有活物,便能真正醒过来。
李君脸色沉沉。
土黄狗让他杀掉所有活物,他没有能力办到,白家村那么大,除了人,还有泥螺,蚱蜢,活物成千上万,怎么杀?
还有他的妻子,白素。
静静望着白素的脸,温柔美丽贤惠,一看就是好妻子,如何下的了手杀?
"既然醒了,何必装睡?"
白素幽幽睁开眼睛,却不说话,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就像人世间最普通的夫妻一样。
"相公..."
白素缓缓转过身,双手拥住他温热的胸膛,低低喃语:"我不想你走,留下来好吗?"
李君不语。
白素抓起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肚皮,胳膊,惨烈笑道:"你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想要逃离?可我白素是真实的啊!
相公,你摸摸看,我是真实存在的啊,从我有意识,便一直生活在这儿,这个世界对于我而言,就是真实不虚。
这里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相公,我想要你留下来陪我,一个妻子想要自己的相公留下来,错了吗?"
白素的眼泪一滴滴落下。
凄楚之极。
李君动容,屋里的桐油灯忽的闪烁了一下,窗外下起瓢泼大雨,咚~咚~咚~
大颗大颗的冰雹砸了下来,砸在地上,窗户上,屋顶,有个大冰雹甚至从窗户外面砸了进来。
白素大惊,她急忙起身,警惕四顾:"它们来了,它们来了,相公快逃吧,它们要抹杀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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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李君刚想问白素谁来了?
白素摇摇头。
"来不及解释,你跟着我逃。"
倾盆大雨中,夹杂着冰雹,天空电闪雷鸣,气温陡然下降,冷的似乎瞬间入冬。
白素牵着李君的手,踉跄着走在泥泞中,冰雹砸在她脸上,身上,鲜血淋漓。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音,李君回头看,只见张屠户一马当先,手执剔骨尖刀,哇哇大叫。
身后跟着白家村众村民,这些村民脸上皆带着怒意,愤怒咒骂:"妖孽,妖孽,杀妖孽。"
闪电之下,李君将这些村民的表情看的真切,与真人一模一样。
白素拉着他拼命奔逃,大雨越来越大,黑沉沉的天穹压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两人的衣裳尽湿,透骨寒冷,李君脚下一松软,踏进了腐叶层,抬头一看,柳林。
"相公,保重~"
白素清冷的声音传来,李君陡然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白素狠狠一推,李君只觉得天旋地转。
李君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白素俏立风雨之中,眼神无限眷念,喃喃自语。
"相公,素素不想你走。"
"不管怎样,素素都会保护你。"
李君再睁开眼睛,他身处安平县的家中,四壁空空,一口粗陶缸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里面只剩一点点的陈米,米缸里爬着几只米蛘虫,和人争抢最后一点点粮食。
李君摸了摸脸,脸颊消瘦,胡子拉碴,肚里饿的咕咕响。
"终于回到现实中来了吗?"
打开窗户,天光破晓,浓郁的夜色终于散尽,安平县苏醒了,街道上各种小贩开始支起摊点,蒸馒头,煮财鱼面。
李君摸出最后一点点陈米,煮了碗粥喝,才勉强压下腹中饥饿,他苦笑:"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没钱真难。"
李君有点理解李君原身了,这么苦的穷人日子,他陷入意识海中不愿意出来倒也情有可原。
或许,他真的发现过端倪。
梦境再逼真,也不可能和真实一模一样,只要稍微细心一点,便能发现破绽。
这破落的屋子,空空的,哪里像有女人住过的?
不过,一介凡人留给我的传承,怎么还没出现?李君到处寻找金手指,没有金手指,他在这个真实的世界活不下去。
忽然,李君右臂灼热起来。
金手指?
右臂充满了力量,李君想了想,用右臂碰了碰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红光缠绕上去,桌子无声碎裂。
就这样,李君带着金手指在安平县安了家,因为右臂力量大,他很快也寻了一份活计。
夜晚,入梦之时。
孤枕寒被,他忽然想起了白素,白素的温柔,白素的害羞,白素贤惠,如果真实的人生中,能有这般佳人相伴该多好?
李君迷迷糊糊入睡。
"土黄狗让我杀掉梦境中所有的活物,才能完全脱离,..."
"我真的脱离梦境世界了?真实的世界便是从安平县开始吗?明日,明日我要去哪里?"
"贵妃陵,白绣珠?"
...
0109 狗大和河伯的计策
李君忽然惊醒。
他死死盯着屋里角落里的一张纸,一张破旧,发黄,揉成一团的废纸,展开来看...
"李君,你太穷了。"
"我跟着你饭也吃不饱,衣不蔽体,冬天连件棉衣都没有,鞋子也没有穿的,这种苦日子我受够了。"
"我走了,和隔壁王老二过好日子去了,勿念!"
李君浑身发冷,这张纸是白素留给李君原身的,李君原身当时万念俱灰,揉碎了这张纸,丢了角落里。
怎么会在这儿?
"我还没脱离出来?"
"白素骗了我?"
当发现白素骗了他后,李君的感觉非常奇怪,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淡淡的失落,夹杂着某种期待。
李君平复心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计算着,...
"贵妃陵?白绣珠?"
"贵妃陵是什么,李君暂时不知道,白绣珠他却知道,李君原身在白素走后,陷入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白绣珠给了原身很多帮助。"
"失去妻子的苦闷,另一个女人的温柔,很容易让男人沦陷,李君原身对白绣珠存了某种情愫。"
"既然如此,我便顺着轨迹走下去,到底可以看见怎样的风景,遇到些什么人,然后寻找机会...破局而出。"
"白素,对不起,不是我要负你。"
"如果,如果有机会,我李君愿意拼尽一切,拉你出来,你对我的心,其实我能感觉到。"
李君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人,虽然他很想和白素永远沉沦下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梦境之中,似乎只能相信土黄狗和白素,就连一介凡人说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李君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奇怪感觉?
或许,是潜藏记忆影响了他?
不对,就连土黄狗和白素也不能完全相信,谁知道那股力量会不会变成他们的模样骗自己?
能够相信的,或者只有自己。
有一点,李君确信,那股力量绝对不想他死,所以某一天,他一定可以从真正的现实中醒来,吃东西,补充水分。
只是,他应该如何辨别?
...
...
...
九原,李君睁开眼睛。
疲惫不堪。
腹中饥饿,他刚刚才吃了东西,没想到一下子又饿了?
"李君。"
狗大跳到了李君膝盖上,舔了舔他的手,委屈道:"你终于醒了。"
"这些日子,我都快担心死了,以为你永远也出不来了呢?"狗大泪眼汪汪看着李君,看的李君心里毛毛的。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习惯。"李君一阵恶寒,一把推开狗大,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胳膊,衣裳,干干净净。
再看看四周环境,灰蒙蒙的,积了许多灰,非常厚,包括狗大和趴在地上献媚的河伯,全部黑乎乎,也不知多久没有洗澡?
狗大再次跳上李君膝盖,就像牛皮糖一样,甩不开。
它得意洋洋:"李君,你昏迷的这些日子,我天天舔你,舔的干干净净,感动吗?"
李君摸了身上皮肤,黏糊糊的,原来是这条狗舔的,这...
不去想这些恶心事,李君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
"哎~很久很久啊,我们也不敢搬动你,只能陪在你旁边,哎~凡人老东西说你陷入局中了,莫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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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玄水爬了过来,献上一块烤肉:"李君小哥,吃点东西,你昏迷了那么久,若不是你体内真元,早死了。"
"谢谢。"
李君接过烤肉,狼吞虎咽。
他确实饿极了。
"李君,你怎么逃脱的?是不是老子的话起了作用?你杀光了梦境中所有活物?"
"老子就说嘛,你李君可以的,不亏是我狗大跟的男人。"狗大得意洋洋,尾巴翘的老高。
李君停止了咀嚼。
"不对,我记得,很久很久之前,我在白家村时候确实做过一个非常真实的梦,镜子里有一头土黄狗拼命的喊着,不要让她的额头触碰我的额头。"
"狗大?"李君狐疑道:"不会是你吧?可当时你还没孵化出来,怎么会出现在我梦中?"
狗大洋洋自得:"自然,必须是我啊!这么多年了,除了我狗大,谁会对你这么好啊?"
李君淡淡道:"确实是很久之前,我还没有去贵妃陵前,当时你还没孵化出来。"
狗大愣愣盯着李君,它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却见李君打了个哈欠:"好累,我睡会儿。"
狗大忽然跳了起来,吼道:"睡毛线啊,你特娘的又陷进去了,这一次,它们不知道又要编排些什么梦境,醒醒,醒醒,狗日的李君。"
狗大忽然想起了凡人老东西说的话:当虚假的记忆与真实的记忆无缝衔接后,人分不清虚假和真实,人生也就随它摆布。
...
李君一觉睡到下午,醒来的时候,狗大和河伯窃窃私语。
他支起耳朵听着。
"麒麟,你乃是天地间神兽,血脉高贵,我乃是神龙后裔,你我居然屈服区区凡人?我不甘心。"
"呵呵,你以为老子甘心?"
狗大冷笑连连:"可惜老子性命捏在他手中,他死,我也得死啊,老子必须拼尽一切护着他,哎~"
河伯将硕大的脑袋靠近狗大,神秘一笑:"我有一法?"
"说来听听。"
"你主人已经不中用了,他昏迷了那么久,身体早废了,我河伯正好取而代之,以后我们兄弟相称,遨游江湖?可好?"
"甚好。"狗大咧嘴一笑。
"只是,河伯大哥,你这么庞大的身躯,挤不进他身体,如何是好?"狗大表示担忧。
河伯低低笑了:"莫担心,我乃神龙后裔,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
"待会我变成一根细丝线,从他脚板中钻进去,嗯,便能吃尽他腹中器官,披上他的尸体。"
河伯吐出一个极歹毒的计策。
狗大冷笑:"好,就这么干,等会我舔他脚板的时候,偷偷用倒刺舔个小洞,你钻。"
李君虽然醒了,依旧闭着眼睛装睡,狗大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它伸出舌头,舔舔李君脸。
...
0110 有你这种道谢的法子?
李君突然睁开眼睛,身体纹丝不动,五指并刀,直直插进狗大后背,使劲拔出来,李君五指鲜血淋漓,是麒麟血。
狗大一愣,它对李君毫无防备,李君才能一击就中,狗大并不躲闪,直直的面对李君,这么长时间,它已经和李君形成了某种默契。
或者,它无条件相信李君。
李君木无表情,五指反手插进了他自己脑袋中,麒麟血渗入大脑,李君缓缓闭上眼睛。
狗大眼睛越来越亮,它忽的用爪拍脑袋:"果然还是李君奸诈,我怎么没想到这种计策?李君等等,我给你支援更多的麒麟血。"
狗大扑到李君身上,爪子往后背沾了沾,却发现后背伤口极速愈合了,它懊恼的叫了一声。
干脆咬破前爪,对着李君脑袋上的伤口,麒麟血滴了进去。
"狗爷。"
杨轩不知道从哪儿来了,看着李君脑袋上可怖的伤口:"您,您灌这么多血进去,小哥会不会中毒?"
狗大懒得理他:"你懂毛线,这是麒麟血,可以让李君在梦境真正清醒,哎~老子之前咋就没有想到这法子?失策,失策。"
杨轩满头黑线。
暗忖,这种可怕方法,一般人想的到吗?就算想的到,你狗爷敢做吗?
还是李君小哥狠,不仅对鬼怪狠,虐起自己来,也是狠。
也不知李君小哥能不能真正破局?哎~鬼怪的世界太复杂,还是以前当人的时候单纯呐!
此时,李君在另外一个世界睁开眼睛,入目,依旧是九原的景色,狗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背上鲜血淋漓。
周围是河伯,玄水,杨轩,小纸,这些李君昔日的伙伴皆目瞪口呆望着他。
"战戟。"李君右手缓缓抬起,他说有战戟,战戟便出现在手中。
这一刻,九原的景色完全变了,五彩斑斓的雾笼罩着,九原的每一个活物,死物,身体都散发着辉光。
李君可以通过辉光辨别事物,比如他身边的玄水,杨轩,小纸,河伯等,散发着灰蒙蒙的辉光。
它们是死物,不存在。
趴地上死透了的狗大,散发出耀眼的红色辉光,灵动至极,李君冷冽一笑,举起战戟,狠狠刺下。
"嘶~"
狗大狂嘶一声。
"李君,李君,你为何要杀我?我对你忠心耿耿,是河伯,河伯它想害你,我是装的。"
李君冷笑:"你继续装啊,说句实话,你装狗大还挺像的,可惜,骗不了我。"
李君紧紧捏住战戟,不松手,狗大的狗躯慢慢褪去,变成了一头巨大的蚯蚓,猩红眼睛,身躯带白环,浑身黏糊糊。
"李~君~"
白环蚯蚓怪叫:"你是如何发现的?"
"我为何要告诉你?"李君手上用劲,狠狠一绞,白环蚯蚓竖劈成两半,血肉模糊。
眼睁睁看着白环蚯蚓身体的辉光变淡,李君抬起头,思维飞速运转:"这里还有。"
李君飞扑过去,战戟忽然直插进泥土里,带起一具凡人尸体,接二连三,李君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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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一次出手都是必杀,带起血雾,如同恐怖的死神收割生命,收割着他眼中所有活物。
空间一阵晃动,意识恍惚。
他向前踏出一步,景物陡然变幻,李君出现在了白家村,白素俏生生立在他眼前,眼里带泪。
"李君,杀了我吧!"
"杀了我,你就能真正出去,再也不会被任何力量控制,那才是真正的自由啊!"
白素一步步走向李君,张开双臂,微微笑着:"我想最后一次拥抱你,李君,我..."
"嘶~"
白素不可置信看着李君,李君脸色冰寒,战戟横扫过来,直接将她腰斩。
"你,你,你,相公你好狠的心,素素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白素下半截身子消失,上半截身子趴在地上,哭的哀怨至极。
"素素确实爱我,可惜你不是素素,你以为你装成白素的模样,就是白素了?"
李君眼前的白素消失了,天穹之上,出现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出现一道身影,一介凡人。
一介凡人散发着强大辉光,仿佛神灵俯瞰苍生,慈悲,庄严,肃穆,敬仰,让人一看就想膜拜。
"李君,很好,就这样杀,杀光所有的活物,你便能获得自由,获得吾的传承。"
李君仰头望天,淡淡道:"这些活物包括您吗?您也是我意识海中的异物啊!"
一介凡人一愣,天穹瞬间暗淡,陷入黑暗,白家村消失不见,四周空荡荡,这里的永恒的黑暗。
只有一面镜子。
黑暗侵袭着镜面,一介凡人终于慌了:"李君,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想不想要吾之传承?"
"想要,你的命我也想要。"
李君冷冷道:"真以为我是傻子?你第一次出现,告诉我,那股力量只想剥离传承。"
"其实,你撒谎了,它们是想一寸寸吞噬我的意识,占有这具身体,你也一样,你也觊觎我的身体,俗称夺舍。"
一介凡人苦笑:"李君你错了,我是真的想寻找传承人,我老了,经不起折腾,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从没有想过夺舍你。"
"我只是,想把传承给你,代替我去拯救苍生啊!"凡人前辈叹息。
李君挥战戟,冷哼道:"你还真能装清高,你们这些英雄或者枭雄,最自负,岂会相信别人?九原城隍刑梁如此,你亦如此。"
一介凡人并不解释,依旧云淡风轻待在镜子中,目光慈悲。
李君无视。
"让我来捋捋,这么多年来,你寄生过那么多宿主,为何始终没能夺舍成功?我想,应该是那股力量纠缠住了你。
你与它争夺身体掌控权,暂时达到了某种平衡?
所以,你才会那么着急的想要我诛杀那股力量吧?甚至透露消息给狗大,让它闯进来告诉我真相。
谢谢你,不是你,或许我还沉沦在这儿,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李君忽然鞠躬,表示感谢。
一介凡人觉得自己跟不上李君思维,他调侃道:"有你这种道谢的法子吗?"
...
0111 破局而出
"我谢你,和我想抹杀你,冲突吗?"
李君面上表情严肃,一介凡人噎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良久才憋出一句:"确实不冲突。"
"那不就结了?"
无数黑暗挤压过去,巨大的镜面破碎,镜片尖利,倒刺进一介凡人身体里,割的他血肉模糊,白生生的肉一片片落下。
一介凡人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他连身体也没有,怎么会有疼痛的感觉?
所谓的疼痛,鲜血,血肉模糊,不过只是具象而已。
李君将其理解为网游,网游中的怪会喊,会蹦,会掉血,可是...离开屏幕,也不过只是一堆堆数据。
但是他会消失。
真正的消失。
他好不容易才保持真灵的意识不灭,只差得到一具优秀的身体,就能重生。
他还有许多事业没有完成,怎么可以阴沟里翻船?
"哈哈哈。"
一介凡人忽然狂笑,笑的眼泪流出来了:"李君,你是吾寄生过的最优秀的宿主,可惜啊,吾算错一招,吾没有算到麒麟卵生啊!
不过,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吾和鬼怪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早就练就多疑性格,又岂会轻易入险地?
这里的吾,不过是吾的一缕分灵罢了,吾的本灵还在你右臂老老实实待着,李君啊,有缘,我们再见面。"
一介凡人说完后,镜面彻底破碎,无数碎镜划向漆黑苍穹,宛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直到流星雨落完,李君闭上眼睛,感受识海之中的一草一木,每一场想象,每一个念头。
他没有杀尽侵入他识海的存在,就连一介凡人也逃了,不过也算重创了它们。
很长一段时间,这些东西都掀不起什么大浪,别说控制李君识海了。
那股力量,很多让李君吸收了,还有一些封印在识海最深处,李君暂时抹杀不了它。
而在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角落里,有一道纯白影子,这道影子像肉乎乎的蚕宝宝一样,轻轻蠕动。
无忧无虑,快乐的爬来爬去,白素已经忘记了所有的记忆,变成了她本来模样。
外面真实世界什么样子无所谓,此刻,对于白素而言,这里就是真实不虚的世界。
李君叹了口气。
白素。
不知道有一天你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白素吗?李君一直没有搞懂白素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不过,不重要了,李君小心翼翼将这个隐秘角落卷起来,让白素玩的更安稳一些。
李君终于从梦境出来了。
仿佛过了很多年,九原完全变了模样,狗大狐疑望着李君:"李君,你灭杀了所有活物?"
李君摇摇头:"没有。"
正在此时,一道谄媚声音响起:"小龙参加主上。"
李君寻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一头缩小成马匹大小的蛟龙,一脸丑样的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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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河伯。"
狗大忽然跳了出来:"以后你名字就叫何三,别什么蛟龙不蛟龙,搞得好像自己是杂种一样。"
河伯实在对何三这名字无感,一听就是下品名字,不过狗大是李君的心头宝,不能得罪,哎~蛋疼。
"小龙一切听主上的意思。"
李君淡淡扫了眼河伯,言简意赅。
"何三不错。"
河伯吐血,它强忍着悲痛:"谢主上,以后小龙就叫何三了,何三很开心,得遇贤主。"
"哈哈哈。"
狗大笑了,用前爪拍了拍何三的头:"孺子可教,对了,我家李君以前对你可感兴趣了,老实交代,你每年要那么多少女干嘛?吃?"
河伯,哦不,现在应该叫何三,它支支吾吾道:"倒不是全为了吃,龙喜美色,我其实挺怜香惜玉,那些少女,大部分当了姬妾,少部分不听话的才吃。"
"主上。"
何三爬了过去,脑袋贴着李君的腿,谄媚道:"主上,以后何三就是您的奴仆了,您指哪,我杀哪,男的全部杀掉,女的抢来给您当侍妾。"
李君实在受不了河伯这逼样子,他狠狠一脚踹在它马脸上:"正常点,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种马?"
何三不懂种马含义,但是李君既然用到了它身上,料想不是好词。
李君看着何三蛟龙身躯,忽然道:"你这样子太显眼了,容易被有心人盯上,我曾经得到过几枚造畜丸,后来狗大改良过,你服下。"
李君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茅草屋,屋正前方放着一个木盆,姚金娘的木盆,应该是狗大从地里刨出来的?
李君走过去,还真寻到了一枚姚金娘的造畜丸,以及狗大的改良丸,他把这些东西全部丢在了何三面前:"吃了。"
何三郁闷死了。
姚金娘的造畜丸是什么玩意,它能不知道?它好歹也是蛟龙啊,变成驴好羞耻。
何三郁闷的服下造畜丸,**药效发作,蛋疼,药效太弱了,蛟龙躯体太强了。
它只能强压下自己的力量,好不容易变成了一头驴,油光水滑,膘肥体壮,一副驴脸贱贱的。
任谁看了都想踢它一脚。
李君淡淡扫了眼,没有说话,何三乖乖趴下,低着脑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君寻了快石头坐下,询问狗大,他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狗大叹了口气。
刑梁的僵尸军队攻占了许多大城,专门和地府做对,自号僵尸王,许多凡人坚定的簇拥他,很得民心。
东海有一破落户,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天天调戏民女,殴打弱者,吃喝嫖赌,浑浑噩噩过日子。
忽然有一天,开智了。
一身力气大无穷,还能斩杀鬼怪,成了四海名人,拉拢了很多修行者,自号,麒麟子。
人们都怀疑他是麒麟的私生子,之前九原曾经麒麟现世,后来许多地方出现了麒麟血,和一介凡人的传承,...化阳诛邪功。
不得不说,化阳诛邪功挺容易学的,凡人终于有了可以对抗鬼怪的功法。
佛,道两股势力面世。
此外,还有许许多多势力崛起,什么一介凡人私生子,李君的红颜知己,等等...
李君吐血。
...
0112 何三的心事
李君沉吟片刻。
"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九原还好?"
狗大一时没反应过来,它瘪瘪嘴:"城都毁了,好毛线?李君我怀疑你是扫把星投生,过村村死,走城城灭,哎~"
狗大不知不觉,说话很少带老子了,或许它也在成长?
李君平静道:"我意思是,九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各方势力没关注吗?地府阴神没有派谁来查看吗?"
抬眼,满目疮痍,房屋大部分倒塌,落满尘埃,生灵死绝,十不存一,李君前方几米远地方,就从土里伸出一双枯槁的手,五指张开,绝望的伸向天空。
许是最近天气干燥,手上的肉已经风干,和风干鸡爪一样,透着一股狰狞。
"主上,小的知道。"
何三忽然碎步跑了过来,驴脸挤出谄媚笑:"那日,主上大发神威,铁腕降服小的,震撼至极,谁特娘的不长眼睛,敢来九原找您茬?"
"更何况..."
何三驴脸高高昂起,自鸣得意道:"有我何三,这么大一头蛟龙守护您,安全的很。"
李君闭目沉思。
事情绝对不是何三说的那么简单,识海中,李君吞噬了一介凡人分灵,获得了他的一部分记忆。
原来。
一介凡人,真是牛人。
硬是凭借一己之力,一路尸山血海,屠神灭鬼,杀到了地府阴神殿,屠杀了几十尊阴君,此战绩,足以彪悍万古。
虽然,普通凡人遗忘了那段历史,地府绝对不会遗忘。
如今,一介凡人出世,地府岂会不管?毕竟是万古前差点覆灭地府的强悍存在啊!
"说实话。"
李君不相信区区渭水河伯可以守护他,一介凡人和麒麟的威名也只能吓唬普通势力,吓不住地府阴君。
万一,地府阴君亲临,十头河伯也不管用。
"犟驴放屁,尽吹牛逼。"狗大忽的狠狠一爪拍在驴屁股上,疼得何三嗷嗷大叫,龇牙咧嘴。
狗大道:"凡人老东西临去时,布下结界,我们可以看见外头,外头看不见我们,不过,最近结界似乎变淡了,我们赶紧离开九原。"
狗大叹了口气,继续道。
"如今,九原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各方势力盯着,只怕地府阴君也盯着这儿。"
李君想了想,说道。
"明日,我们离开九原。"
李君站起身来,四处张望,想寻几件衣裳穿,之前打斗太狠,身上衣服鞋子全碎了,屁股都遮不住,蛋蛋也露出来了。
李君叹气。
曾经看玄幻小说,主角们打斗半天依旧仙气飘飘,头发丝都不乱,为何落到我李君身上,屁股蛋蛋都不保?
寻了半天,他盯上那双枯爪,走过去,刚准备刨,何三抢先一步,殷勤道:"这种小事,哪能让主上亲自动手,小的来。"
说完,何三后蹄跪地,前蹄开刨,很快刨出一具完整的尸体,李君剥掉衣服鞋子,胡乱穿在自己身上,又用手理了理散乱头发,绾成发髻,反手拿着青铜战戟,刮掉肆意生长的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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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一下,总算有点人样了,李君做这一切的时候,除了狗大外,其余皆大气也不敢出。
玄水之前对李君还是感恩之情,如今却完全折服,不知不觉,玄水把自己降为了李君手下。
杨轩也一样,它之前还敢跟李君开开玩笑,现在完全不敢。
小纸和何三更不用说,它们害怕李君都到骨子里头了,小纸从来没有和李君沟通交流过,在它眼中,李君比魔头还可怖。
贵妃躲在李君右臂中,没有出来,也不愿意和李君交流,再次恢复成之前没有意识的模样。
不过,李君知道她是装的。
何三脑袋蹭了蹭李君鞋底,献计:"主上,您不如去小的渭水宫殿里住,小的侍妾全部献给您,呃,您给我留一个,哦不,留两个就成。"
一想到自己千娇百媚的侍妾就要献给李君,何三心肝都是疼的,恨不得一口吞了李君。
王八蛋李君,你咋不死在梦境里算球?可怜自己,堂堂蛟龙,生死掌握凡人之手
如果自己的神龙老爹知道了,还不气死?哦不~老爹根本就不在意我这个私生子,它又怎么会气死?
一想到自己悲催的身世,何三想哭,它出身卑微,谁也不曾告诉过。
老爹虽为神龙,它娘却只是区区泥鳅,它,是个野种,杂种。
它那么迫切的想得到宝物,其实也是想获得家族的认可,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让李君这个王八蛋坑惨了。
蛟生悲凉。
想哭。
何三强忍着眼泪,眼巴巴望着李君,李君摇摇头:"我有可能被地府盯上了,渭水护不了我,只能远走天涯。"
何三终于哭了,眼泪一滴滴落下,它心中把李君骂个半死,嘴上却道:"小的好伤心,一想到主上伤都还没好,便要远走天涯,小的,小的呜呜呜~"
李君摸了摸头皮,裂开一道巨大伤口,玄水用蜘蛛丝勉强缝拢,像一条大白蜈蚣爬在头上。
狰狞恐怖。
"别哭了。"
狗大安慰何三:"一日为主,终生是主,放心,不管李君走到哪里,他都不会抛下你,李君人品杠杠的,呵呵。"
"小的也会永远追随主上。"
何三哭的更伤心了。
李君懒得理睬何三的小心思,何三看着驯服,其实心有不甘,李君看出来了,却也不甚在意。
何三的命握在狗大手中,只要它敢有一丝丝异动,狗大一个念头,它万劫不复。
李君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是一具男尸,身体干瘪缺水,头发没有光泽,眼眶深深的陷下去,耳朵卷曲,嘴巴张的大大的,嘴里全是土。
他逃过了变成僵尸,却没能逃过黄土活埋,九原,这一次要增加多少冤魂厉鬼?
"我借了他衣裳,便让他入土为安吧,玄水,交给你了。"
"是。"
玄水爬过去,吐出白白的蜘蛛丝,一层层包裹这具男尸,直到包成一个大粽子,才横着埋了他。
玄水很快做完了。
李君则闭上眼睛,再次进入识海。
...
0113 安置丫丫
自从吸收了一介凡人分灵,以及那股力量的一部分后,李君便可以随意进入识海,还获得了内视的能力。
他现在能够清清楚楚''见'';到身体内脏,筋脉穴位,气血流动,真元分布,李君津津有味的查看自己身体。
忽然发现,他的右臂不存在。
以内视的角度看,李君的右臂是不存在的,可是,李君明明可以感应到右臂,可以利用右臂的力量,右臂怎么可能不存在?
估计和一介凡人有关系。
想不通的问题,李君也不愿意继续纠结,好比明明知道右臂有问题,李君也得利用右臂。
李君内视了一圈,倒发现了这具身体许多暗疾,不过都不是什么致命的大问题,李君也懒得管。
反正,只要他的实力越来越高,身体素质也会越来越强,什么暗疾都会慢慢痊愈。
根据一介凡人分灵留下的一丝丝记忆。
李君总算搞明白了修炼阶段,初窥,融合,炼气,凝脉,破虚,小成,大成。
其中破虚,并不是破碎虚空,而是堪破虚妄,说白了,就是分清真实和虚幻。
李君经历了这一遭,可以看透虚妄,可惜实力并未达到破虚之境,连凝脉都不算。
依旧只是区区练气之境。
闭目修养片刻,李君按照一介凡人的法子进行冥想,入定,一丝丝元气缓慢的进入李君身体,直到天黑后又亮了,才吸收了一点点,效率堪比老牛拉车。
比直接以右臂吸收的效率慢多了。
天光欲破晓,李君睁开眼睛。
昼夜交替之间,阴阳紊乱,人感觉疲惫,李君准备趁这个机会离开九原。
此刻。
九原县城土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一条细蛇,迅速的爬向官道,一直到太阳升的老高,细蛇才停止爬行,陡然张开嘴巴,吐出李君,玄水等,还有木盆。
细蛇身体开始变大,很快变成了一头犟驴,膘肥体壮,油光水滑。
"主上,您坐在小的背上,小的背着您走。"何三恭敬道。
李君摇摇头,他抱起狗大放在何三的驴背上,杨轩和小纸贴着何三的两只耳朵,一边一个,模样挺滑稽的。
玄水缩成了一只小蜘蛛,待在李君肩膀上,一众顺着官道往东海而去。
李君估计,东海麒麟子应该得到了狗大的心头血。
麒麟心头血,比麒麟普通血更加珍贵,很难生成,狗大自从失去许多心头血后,体质明显虚弱。
李君便让它骑着驴子走。
走了一段路程,在一处隐蔽的山沟沟前停下,狗大道:"丫丫就生活在这儿。"
李君问道:"靠谱吗?"
李君与丫丫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是有感情的,李君不想随随便便将她给人养。
这个世界,可不是李君所在的现代社会,李君来自的时代,有完善的监督机构,领养子女家庭,会时时刻刻受到社会监督,就这样,依然有人虐待养子女。
何况,这个****的世界?
"这户人家还挺靠谱,...此地沟神出来。"狗大忽然厉声喝道。
"小狐在。"
李君见一头红色狐狸从土里升起来,怪模怪样,连幻形都做不到,脑袋上满是包,一双小眼睛惊恐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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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李君的眼睛:"小狐乃是此地沟神,见过诸位大爷。"
李君:"..."
李君走上前,温和笑道:"你入了神籍?妖物入地府神籍倒挺少见的。"
"嗯,小狐实力卑微,出身妖物,只能算不入流的野神,因为一些机缘,才入了神籍。"红色狐狸伏在地上回话,一副狗舔模样。
如果之前它还幻想着脱离这帮人的控制,此刻,真是连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它没有看错的话,这个杀千刀的土狗身下的犟驴,正是河君,哎~河君变成了驴,想想都恐怖。
"能够为大爷...和河君办事,小的深感荣耀。"
"哦?"
李君拍拍驴屁股:"你认出它了?"
红狐一愣,终于抬头,无声点点头,暗忖,这个人类好奇怪,河君的威压它老远就能感应。
李君点点头:"明白。"
他忽然回身,似笑非笑望着何三:"连头驴子都变不好,我要你何用?不如今晚炖了吃火锅,驴胶还可以熬阿胶,补血,狗大正需要。"
何三差点跪了。
"主上莫要生气,小的再变。"
它深吸一口气,龙息内敛,驴身飞快的瘦下去,又变成了一头廋瘦小小,营养不良,呆头呆脑的犟驴。
李君满意点点头。
红狐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它觉得腿好软,头上的包麻麻的。
"不说废话了,丫丫呢?"
红狐磕了个头,施展幻术。
一间普通的土屋,暖暖的火炕,丫丫穿着土布棉袄,笨手笨脚拿着针线绣着什么东西。
一名端庄的农家妇人在旁边细心教导,时不时指出丫丫针法的错误,摸摸丫丫的脑袋。
旁边有个中年汉子正在劈竹篾,他动作娴熟,手上生满老茧。
这户人家看起来倒是忠厚老实,也勤快,对丫丫也不差,冬天有棉袄穿,女人细心教着丫丫本领。
农户女人一般不会溺爱孩子,都是早早的学着针线厨艺,为以后的生计做准备。
真正要是那种什么活也不让丫丫干,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丫丫的人家,李君未必会放心。
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大户人家闺阁千金自小都要学刺绣学厨艺,何况普通农户。
李君通过幻术查看村庄,发现这里虽然穷,却不是穷的饭都吃不饱,经常饿死人的地方。
乱世之中,这么宁静的小村庄倒是难得,看来这头红狐算是头好妖物,比一些吃人为生的阴神强多了,只是实力并不十分强大。
不过,守护一村也够用。
"做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
"只是,乱世之中,瞬息万变,这份功法你留着,偷偷传授给她,你也可以偷偷教她识字。"
李君递给红狐一些纸,上面记载着狗大整理的一介凡人的功法,以及一些麒麟普通血。
"大爷,您要进村看看吗?"
李君沉默片刻:"不用了,你好好看着她长大,告诉她,莫要轻易暴露所学,好好做普通人,苟全性命于乱世。"
...
0114 破庙
李君沉睡的这段时间,丫丫明显长大了一些,脸上肉乎乎,胳膊腿和藕一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五官灵动,以后长开了必然是个大美人。
李君再次看了眼丫丫。
毅然转身走向官道。
...
官道漫长,驴蹄踏在官道上响起踏踏踏的声音,何三背上背着狗大,还有一个木盆,它耷拉着耳朵,不紧不慢的走着。
一想到自己走后,后院千娇百媚的侍妾要便宜了别人,何三整个儿都不好了。
在官道上走了很久,一路也没见到人烟,也对,九原县城覆灭,商旅肯定受到了影响。
"主上。"
何三叹了口气:"咱们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啊?不如小的变身成蛟,带着您一路风驰电掣,飞到东海。"
李君还没说话,狗大狠狠拍了驴脑袋:"你蠢啊,你一路风驰电掣倒是爽,不怕引起地府注意?还是老老实实赶路,我都没有喊累,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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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表面恭敬,心中冷笑连连,特娘的,你骑在本君背上,你累毛线啊!
又走了一段路,视线里出现一处荒庙,坐落在官道旁边,水源处,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过。
摸了摸肚子,有点饿。
"今晚就在这儿住宿。"
古语说,一人不住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抬树。
李君现在修为颇高,何三虽然猥琐,实力比他更高,狗大都拍马不及,自然不忌讳什么荒庙。
庙门和庙墙上刷着朱红色的大漆,岁月年久,朱漆脱落,有一种斑驳陈旧之感。
"嘎~"
推开生拗的大门,入目,荒草丛生,湿润的草丛中爬着蛤蟆,一丛丛牡丹花开的艳丽夺目。
李君皱了皱眉头。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儿不对劲?"
狗大跳了下来,鼻子耸动,嗅了嗅:"没啥啊,只不过几个缚地灵,小山怪,实力低微,不足为患。"
李君无声摇摇头。
何三忽然怪笑一声:"小的明白了,这里种满了牡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李君:"..."
李君无语的看了眼何三,这家伙莫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现在是深秋,牡丹花怎么可能开的这么茂盛?"李君看到牡丹的第一眼,还以为是BUG,一惊,莫不是自己还没出梦境?
或者是鬼怪的幻境?
于是,他再次用元神查看了一下,他现在实力虽不到破虚之境,但真实和虚幻还是分的清楚的。
这些牡丹并不是幻境之物,是实实在在的牡丹花,开在了深秋时节,事出反常必有妖。
狗大撇了撇嘴巴。
"牡丹花没问题,别多想了,就是它们有问题,咱也不惧,咱的第一狗腿何老三,可不是吃素的。"
"何老三,是吧?"
狗大回头贱笑,何三驴蛋蛋都是凉的,它郁闷点点头。
李君深深看了眼牡丹花,走进大殿,殿里落满了灰尘,蜘蛛网,供奉着不知姓名的野神。
在李君的固有思维中,寺庙中供奉的都是佛。
可是这个世界,佛道衰弱,大多数寺庙里供奉的都是不知名的神,与其说是寺庙,不如称呼神庙更合适。
李君搬出木盆,木盆里都是一些金银珠宝,吃的喝的都没有,也没有换洗的衣物。
李君叹了口气。
当初是狗大负责整理木盆,这家伙又不需要穿衣服鞋子。
"何老三,外头有一条溪,你去打水抓鱼,顺便准备洗澡水,玄老二,你负责打扫卫生,生火,呃~杨轩和小纸你们..."
"算了,你们一边待着吧!"
狗大很快分派完任务,直接跳到了李君身上,趴着,睡着了。
李君抱着狗大,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有点不习惯的享受众妖物的伺候。
何三暗暗翻了个大白眼,不情不愿走出庙门。
玄水则吃苦耐劳的多,它飞快的清理着蜘蛛网,八支蜘蛛腿爬过的地方,干干净净。
李君沉睡的这段时间,玄水的蜘蛛腿全部长齐了,不得不说,蜘蛛的再生能力也挺强。
很快。
荒庙中燃起篝火,旁边烤着大鱼,鱼用树叶裹着,慢慢炙烤,香气四溢。
李君呆呆坐着,玄水沉默的趴在旁边,八条蜘蛛腿散开,脑袋低垂,也不说话。
狗大,何三,杨轩,这三个家伙在一旁斗地主,玩的不亦乐乎,自从李君教会了它们斗地主,它们可喜欢斗了。
没有纸牌,它们直接用牡丹叶子当牌,叶子上歪歪扭扭刻着大王,小王...
小纸一直不善言辞,也特别害怕李君,一直躲在杨轩身后,看它们打牌,像极了妻子待丈夫的模样。
李君孤零零的,百无聊赖的盯着篝火,他试着和玄水聊天,想要搞清楚玄水异变的原因。
它当年吃了什么?
玄水却并不愿意多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几句话,就是说了也答非所问。
李君兴趣也没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鱼熟了,李君不顾烫手,大口大口吃起来,野鱼并不肥,味道却特别好吃。
忽然。
外头传来窸窸窣窣脚步声,李君抬头一看,大门开了,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进来。
"哎呦,这儿有人了。"
说话的是一名头发凌乱,穿着敞口短衫,露出结实肌肉的壮实汉子,莫约四十来岁。
壮实汉子抱拳:"这位小哥,在下名叫吕庆,从山羊坡村逃荒而来,途径此地,天太冷了,能否让我们进屋?"
李君点点头,并没有阻拦。
破庙又不是李君家开的,他李君可以住,别人也能住。
吕庆道了个谢,招呼众人走了进来,他们一进来,李君便闻到了一股子酸味。
这些人穿的破破烂烂,鞋子衣服也不合身,一进门全部怯生生的望着李君,也不说话。
吕庆倒外向,他招呼众人在外面捡了些柴火,也升了堆篝火,煮起粥来。
十几个人紧紧围着他们的篝火,沉默不说话。
幸亏大殿够大,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依然显得空旷,篝火照不到的地方,狗大等斗的热火朝天,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它们现在改用传音。
玄水身躯缩小成了红枣大小,在李君背后柱子上张开蜘蛛网,稳稳待在中心。
...
0115 细皮嫩肉,好吃
李君看着这些人熬粥,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麻袋,装的鼓鼓囊囊,打开,酸味更重了,李君定睛一看,这些人拿出一块块的肉,黑乎乎,干巴巴,酸味混合着油腥气,看着挺像乡野熏得老腊肉。
这些人拿出生锈的小刀,小心翼翼切下一块腊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丢在锅里锅里慢慢熬,沸水滚烫,不一会儿香气飘了出来,众人不停吞咽口水。
却没有一个人敢动筷子,全部眼巴巴望着吕庆。
"粥好了,大伙赶紧趁热吃!"
吕庆笑着招呼了一声,接着他寻了个稍微完整的粗陶碗,盛了满满一碗粥,上面飘着几片腊肉,香香的,递给李君:"小哥饿了吧,喝点肉粥暖暖身子。"
李君看着眼前白白的肉粥,总觉得这粥太白了,腊肉也怪怪的,仔细闻,香中带着酸,不是什么好肉,莫不是?腐烂的肉熏得?
李君摇摇头。
他指了指地上的鱼骨头,表示自己才吃饱了,不饿。
吕庆收回碗,也没有强迫李君吃。
他自己端着这碗粥,斯条慢理的吃了起来,相比于其他人的狼吞虎咽,吕庆非常文雅。
吕庆自来熟,不像李君,李君性格有点沉闷,不大喜欢主动和人说话,但是别人主动和他聊,他也会应答几句,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李君拘谨内心呢!
吕庆一边吃,一边和李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小哥,如今世道乱,你孤身一人在外行走可要当心点,身上多准备些辟邪之物,荒郊野外,可不比城村。"
李君平静道:"准备了点黑狗血。"
吕庆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又好奇道:"看小哥年纪轻轻,家人呢?这么就一个人流落在外?"
"哎~我们这些人是失去了家园,最近到处闹僵尸,见人就咬,我们村子小,壮丁也不多,老弱妇孺被僵尸吃光了,也就我们这些强壮的逃了出来,哎~"
李君往火堆靠了靠,吸取着热量,这一幕落在吕庆眼中,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这小哥长相清秀斯文,身材单薄,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旧了,料子却是丝绸,太阳穴也不鼓,身上也没多少肌肉,眼神温和,一看就是弱鸡。
应该是某个家族的富家子,和家人怄气,或者想见见世面,不知道世道深浅,偷偷跑出来游玩。
这种富家子他曾经遇见过。
李君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我没有家人,那只狗就是我的家人了。"
狗?
吕庆一愣,这才顺着李君的眼神,发现了大殿角落阴暗处趴的狗,除了狗,居然还有一头大黑驴,一驴一狗面对面趴着,有一种滑稽之感。
吕庆不自觉吞了吞唾沫。
赞道。
"好狗,好驴。"
李君笑笑,也不说话。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这时候任凭吕庆如何自来熟,也找不到话题和李君聊了,他干脆也不说话,闷头喝粥,他动作虽然文雅,粥舔的干净,碗里一颗米都没有剩。
夜渐渐深了。
狗大它们也停止了斗地主,李君头靠在狗大肚子上当枕头,脚放在何三背上,迷迷糊糊准备入睡,何三忽然传音:"主上,那人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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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嗯了一声。
乱世之中,这群人孤身在外,能对劲才怪。
流民流民,其实也可以叫流寇,只有不谙世事的人,才会以为弱者都可怜。
何三急了,它再次说道:"主上,我说的不是那人,是,是那个躺在角落里,瘦瘦小小,穿着一身宽大的棉袍,脸上涂的黑黑的女人,她中迷药了。"
李君翻了个身,嗯了一声。
睡着了。
何三伸出驴嘴,轻轻咬咬李君脚,把他咬醒。
"主上,那个女人很美,年龄十八岁,处子,性格温婉中带点调皮,小的想拯救她,请主人同意。"
李君差点噎死,他狠狠一脚蹬在了何三肚皮上,想把它那玩意儿蹬碎,没好气道。
"呵呵,何三,你以前可是吃了不少女人,这会子倒是怜香惜玉起来?"
何三叹口气。
"主上,您误会小的了,小的一直怜香惜玉,只要女人愿意真心实意跟着小的,就算姚金娘这种老女鬼,小的也没抛弃啊!"
"只有那些不听话,总想着逃跑,甚至想谋害我命的女人,小的才吃,小的没错。"
李君冷笑连连。
不想和何三谈论道德问题。
他想了想。
"莫急,我们安心睡觉,他们自然会动手,到时候处理不迟,哈欠~我累了,别说话。"
李君再次翻了个身,刚好将背部对着吕庆等人,黑夜中,这些人眼睛微微发红,表情诡异的笑着。
吕庆叹了口气。
后背蠕动,发出怪异的声音。
"细皮嫩肉,好吃,好吃。"
吕庆无声流出眼泪:"他还那么年轻,怎么能死,哎~我恨我自己,明明悲天悯人善良心,偏偏控制不住食欲。"
吕庆的后背噗嗤笑了。
"吕庆啊吕庆,你承认吧,你明明就想吃,嘴里说着可怜,吃的比谁都香,咯咯咯,吃吧,吃吧,我要产卵,我需要肉食。"
吕庆叹气,目光悲悯,他慢慢摸出生锈的小刀,无声无息走到李君身旁,定定看着李君。
"放心,小哥。"
"我这把刀非常锋利,我会一刀结果你,你不会感觉到丝毫痛苦,哎~乱世苦啊,你这样的小白羊落到其他人手里也难逃一死,不如让我吃了吧,不要怪我残忍,怪只怪这世道,弱肉强食。"
"弱肉强食。"
吕庆反复重复着这句话,闭上眼睛,对着李君脖子刺了下去...
"咦?"
吕庆睁开眼睛,狐疑的看着手里的小刀,刚刚他扑了空,地上空空如也,那小哥...
不见了?
"莫不是遇到了邪祟?"
吕庆摇摇头,不是,那小哥分明就是人类,不是邪祟,莫不是...有其他强大存在也盯上了他?
想分一块肉吃?
吕庆背部蠕动的更快了,衣服破裂,一张诡异人脸显露,双目猩红,牙齿又黑又尖,挂着碎肉残渣。
0116 好朋友不分开
"你在找我吗?"
冷不丁,吕庆身后传来李君的声音,吕庆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缓缓转身,对上了一张冷静的脸。
"小...哥..."
吕庆嗓子发干,嘴巴发紧,话也说不顺畅了,他踉跄着后退,脚一绊,摔了个大跟头。
头脑反而清醒了几分。
一定是我最近饿的太狠,产生了幻觉,天天吃陈肉,身体亏空的厉害,必须补充新鲜生肉了。
吕庆爬起身来,干笑一声:"寒夜露冷,我看小哥身上薄被子也没盖一条,怕你冻病了,过来瞧瞧。"
吕庆这话说的特别虚伪,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李君木无表情,靠着大殿柱子坐下来,平静道:"有劳吕大哥费心了,我刚刚内急,跑去隔壁偏殿解决了。"
吕庆借着篝火燃烬的余光,细细打量李君,李君脸色平静,容貌年轻,细皮嫩肉,脖子上大动脉汩汩流动,生长着细细密密的绒毛,似乎能够嗅到鲜甜的血液。
好想,咬一口。
吕庆靠着李君坐下来,叹了口气:"看小哥穿着,应该出身富家,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吗?"
李君闭目养神,并不回答。
李君这身衣裳,还是之前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丝绸缝制,却褪色陈旧。
和富家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破落户还差不多,由此可见,吕庆应该是没什么见识的乡野村民,不知什么原因,获得了力量?
吕庆仰头笑了,自顾自说道。
"我出生的村子很穷,乡亲们勤扒苦干,一年到头也收不了几担谷子,一年有大半年时间见不到米面,吃榆树皮,啃苦草根,窝窝头,干豆粕饼。
饿啊,我一直饿。
因为饿,我自小营养不良,长得瘦瘦小小,其实这倒也罢了,村里头的小孩子很少有胖的。
关键是,我娘受不了穷日子,跑了,给城里大户人家当妾,我自小没有娘,爹爹窝囊,干不好农活,我们家比一般村民更穷。
我从小穿的破破烂烂,流着鼻涕,脸上和手总是黑乎乎的,受尽村人白眼,也没有小孩子愿意跟我玩。
除了..."
吕庆叹气连连。
"大葛是唯一愿意跟我玩的小孩子,我很珍惜这段友情,至今,我依然记得大葛说话的声音,他虎头虎脑,在一众小孩子中,他最胖。
大葛的爹爹在城里当掌柜,据说城里还养了二房,不过他爹也没亏待乡里原配,每月都寄点钱回来。
大葛吃的胖胖的,他也喜欢和我玩,可是有一天,...大葛忽然不愿意和我玩了,他见到我就走。"
吕庆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痛苦回忆中,李君也不打扰他,静静听着:"后来呢?"
"呵呵,后来我跑去质问他,他告诉我,他爹娘不让他接触我,说我家穷,我是丧门星,我没有娘教。
那一刻,他转身离开,我好害怕失去唯一的朋友,于是扑了上去,..."
吕庆话只说半截,他转头看向李君,笑道:"后来我们永远在一起了,好朋友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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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庆站起身来,缓缓转身,露出后背给李君看:"大葛,这位小哥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我让他陪你可好?"
李君倒吸一口凉气,就算他见多识广,鬼怪见得多,却还是第一次见到镶嵌在凡人身躯上的鬼怪。
吕庆背后正中间,长着一张巨大的脸,立体,双眼猩红,牙齿又尖又黑,笑的惨兮兮。
"小哥啊,世道艰难,我带你去一处没有痛苦的地方,弱肉强食,我吃了你吧!"
吕庆笑着,哭着,他叹气连连,语气里带着悲天悯人,又带着几分优越感。
"犯我主上者,死!"
一声厉喝传来。
吕庆一愣,他反应倒快,刚准备拔腿就跑,忽然觉得背后巨痛,何三的大驴蹄子狠狠踩在他背上,踩在鬼脸上,趾高气扬道。
"本君当是什么魑魅魍魉?原来区区鬼面,你这种连身躯都没有,只剩张脸的玩意,也配称鬼怪?"
吕庆扑倒在地,牙齿都掉了,满口流血,他哆哆嗦嗦回头,便对上了何三的贱驴脸,以及一头土黄狗。
土黄狗点点头,一副深沉模样:"弱肉强食我喜欢,不过,改成弱肉我食更好。"
吕庆又怕又惧,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怎么会...
吕庆背后的鬼脸却不惧,反而咯咯直笑,鬼面上的肉颤巍巍的,像果冻,散发着诱人的香,叫嚣着:"吃啊,吃啊,吃了我啊!"
何三摇摇头:"狗爷,此言不妥,应该弱肉主上食。"
"主上,您吃鬼面吗?这玩意大补,别看它丑,肉却滑嫩嫩的,和牡蛎差不多。"
"就是,千万不能直接吃,鬼面,世间阴暗龌龊念头所生,得帝流浆幻化成形。
它们天生追逐强者,通过诱惑生灵吞噬,寄生在生灵体内。"
说白了,直接吞吃它的话,它就会寄生在你身体里,鬼面实力低微,缠人指数却高。
一旦寄生成功,非死,不能解脱,当日大葛早让鬼面寄生了,然后诱惑吕庆吃了他。
鬼面顺理成章的寄生在了吕庆身上,吕庆以为自己得到了力量,其实一直都是被鬼面控制。
如今,鬼面似乎看中了李君?
它发出惨笑,味道越发香甜,就像百香果混和着柠檬,恐怖的鬼面,变得晶莹剔透,仿佛浆果,一咬破浆。
李君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却猛然惊醒,厌恶道:"狗大你赶紧吃了它,不让它再害人了。"
狗大点点头,麒麟本身克制邪祟,鬼面无法寄生麒麟。
何三叹气摇摇头,一副肉包子打狗的可惜表情。
"小哥,饶命,我吕庆就是狗一样的东西,不要吃我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呜呜呜~"
身为鬼面寄生体,吕庆怕死,他嚎啕大哭,李君直视他眼睛,淡淡道:"还记得你唯一的朋友吗?他死前也是这般祈求你,你放过了他吗?"
狗大一口咬下鬼面,咀嚼着。
"嘶~"
0117 鬼面死
"嘶~嘶~嘶~"
鬼面发出痛苦尖叫,剩下半张脸剧烈抖动,想破体而出。
吕庆眼神逐渐清明。
他想起他唯一的朋友,大葛,死前也是这般拼命祈求挣扎,泪流满面,吕庆还是毅然生吃了他。
当时,吕庆一边流泪,一边控制不住食欲的吃。
狗大慢慢剥离鬼面,一边剥离,一边咀嚼,很快,一整张鬼面啃的干干净净,吕庆暂时没死,背后血肉模糊,残留大血坑,背后对应腹部的内脏器官消失,和死也差不多,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嚎啕大哭。
"哎~"
李君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劝慰他,一边抵御不了食欲的诱惑,一边流着眼泪吞噬生灵肉。
终究只是凡夫俗子。
李君不知道,倘若他也仅仅是凡人,面对鬼面的诱惑之时,能否保持初心?
狗大吃完了吕庆身上的鬼面,眯着眼睛,看向旁边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不怀好意,刚准备扑上去,砰~的一声巨响。
大门撞开。
一道黑影闯了进来,细看,居然是一条大狼。
那大狼猛地扑进来,带起一股凉风,接着,十几道黑衣劲装的汉子也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彪形大汉,身量极高,肌肉膨胀,一道狰狞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了耳根子,只看长相,就不是好人,至少,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青蛾妹子。"
宝塔一般的汉子心急如焚,冲向昏迷不醒的女人,也就是何三之前一直想英雄救美的女人,可惜,何三迟了一步,让别人给救了。
此刻,大狼正呜咽着趴在女人旁边,眼里饱含深情,李君这才发现,这哪里是大狼啊,分明是一头大狼狗,自打穿越后,李君还是第一次见到狼狗。
他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狼狗。
大狼狗温柔的舔着女人手,宝塔一般的汉子慢慢扶起女人,从怀里摸出个瓷瓶,牙齿咬开,一股浓郁的药味飘来,喂女人喝了。
"青蛾妹子,好些了吗?"
女人幽幽醒来,眼神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哇的哭了,一把抱住大狼狗,梨花带雨道:"阿娇,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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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塔一般的汉子:"..."
他略微有点尴尬,笨拙的用手拍着女人的背部,安抚她情绪,小心翼翼哄道:"莫要担忧,已经没事了。"
其余黑衣劲装汉子纷纷围住李君,以及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李君依旧靠坐在大殿木柱上,眼皮微抬,十几个衣衫褴露的流民没有任何表情,自打鬼面死后,他们仿佛变成了行尸走肉。
吕庆则疯疯癫癫,大笑着气绝身亡。
宝塔一般的汉子,缓缓转身,他先是盯着十几个流民看了片刻,接着死死盯着李君,再也没有移开视线,无他,李君此刻瞧着最像正常人。
"小兄弟,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众黑衣劲装汉子也死死盯着李君,只待李君一有异动,当场诛杀。
李君装傻充愣。
"我是个路人,宿在此处大殿,和这些人只是萍水相逢,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和什么东西打斗,然后,然后就死了..."
说道最后,李君已经说出出话来,他眼神惊恐,身边趴着一条土狗,一头瘦驴,看起来确实像无辜的路人。
不过,
宝塔般的汉子并未轻易相信。
如今世道凋零,鬼魅丛生,九原附近又出没着恐怖僵尸,哪有孤身一人敢上路的年轻人?
除非,和家人走散了。
"商洛大哥,这位小哥不是坏人,他是好人。"女人挣扎的站起来,脸上黑灰早用锦帕子擦干净了,露出一张辉月般的脸。
明眸皓齿,略微有点婴儿肥,身材不错,腰细屁股大,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李君微微眯着眼睛。
暗道,姑娘哟,你这才是第一次见我,你怎么看出我是好人?
怪不得让吕庆俘虏了。
盛世之中,这种性格叫单纯天真。
乱世之中,就是愚蠢。
宝塔般的汉子狐疑。
"哦?他咋就是好人?"
"绑架我的人中没有这位小哥呀,这一路我迷迷糊糊,却也清醒过几次,所有歹人的长相我记得,咦?那个不是歹人头头吗?死了?"
女人忽然发现了吕庆尸体,血肉模糊,可怖至极,她吓得躲在了宝塔般汉子身后,紧紧搂着叫阿娇的大狼狗,浑身哆嗦;"我害怕。"
宝塔般的汉子沉思片刻,抱拳道:"在下商家堡之人,商洛,小兄弟能否将实情全部告诉我?"
商洛嘴上客气,眼睛却森寒,李君毫不怀疑,只要他一句话不对劲,这家伙绝对会暴起杀人。
李君自然不怕他,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了想。
"我和这帮人同时借宿此地,半夜时分,听到异动,睁开眼睛,就见他与什么东西殊死搏斗,我怕的躲在旁边不敢出声,直到你们进来。"
李君故意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结结巴巴,表情慌张。
他这番话漏洞颇多,商洛却并没有拆穿,反而仔细检查起吕庆尸体。
越查越心惊。
吕庆背后的鬼怪乃是人脸鬼面,最擅长蛊惑人心,是什么鬼怪杀的它,而且...而且还是碾压式的虐杀?鬼面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
这东西杀了吕庆后,居然放过了这个年轻人,也放过了十几具尸体?
不错,那十几个流民乃是尸体,却不是行尸,也不是僵尸,仅仅是鬼面找的食物。
鬼面奸诈,和老鼠一样,有储存食物的爱好,但凡中了鬼面毒的生灵,都会沦为没有意识的食物。
这些食物也会吃东西,喝水,看起来和常人没有差别。
检查完毕,商洛长吁一口气,心情沉重。
他手一挥,其余黑衣劲装的汉子们行动了,无声上前,将这些流民驱赶到外头,集中起来,拿出牛皮壶,往这些流民身上淋着一种液体。
然后,火把点燃了。
熊熊火焰燃烧,散发出焦肉糊味,火焰中的流民并不挣扎,就这么烧成了灰烬。
处理完这一切,他准备回去。
遂对李君抱了抱拳:"保重。"
转身就走,李君说的话漏洞百出,但有什么关系?
0118 商青娥
他没有参与绑架青蛾,就和他商洛没有任何关系,世道艰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会呀,商洛哥哥,那小哥好可怜呀,一个人走这条道,万一再遇到了危险怎么办呀?不如我们带他一程呀?"
女人挣脱商洛,忽然跑到李君身边,露出一个她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声音嗲嗲的,告诉李君。
她叫商青娥,商家堡家主独女,那大汉是她大哥,叫商洛,她自**得一身武艺,爱行走江湖,闯下了好大名气,江湖人称青女侠。
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不小心才让吕庆擒获。
商青娥笑的见牙不见眼,一看就是心思单纯,善良之女。
李君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她青侠女之名,莫不是自封的?
或者,有人不停给她擦屁股?
果然,李君见一旁的商洛黑着一张脸,明白了。
江湖?
穿越前的李君受武侠小说影响,以为江湖便是一群武道高手打来打去,快意恩仇银鞍照白马,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可惜。
这个世界人道衰弱,鬼道猖狂,千里不留行的一般不是武道高手,是鬼怪。
而且,这个世界的江湖也并不特指武道人士,而是包络万象,问米,走尸,算命,看风水,堪舆术,驭鬼,请神,甚至包括江湖卖艺,街头武师,皆可称江湖。
面对商青娥的邀请,李君还没回话,商洛不干了,他小心翼翼道:"青娥妹妹,万万不可随意带陌生人进堡,堡主知道了会..."
"闭嘴。"
商青娥眉毛一挑,娇喝道:"本小姐才是商家堡传人,你的职责是保护本小姐,听从本小姐命令。"
商青娥的声音非常温柔,就算喝斥人,也给人一种色厉内茬的感觉。
"可是..."
商洛这么一个彪型大汉还想解释什么,对上了商青娥任性的眼神,只能苦笑连连,无可奈何的摇头。
李君也叹息。
他对商家堡的未来深深担忧。
李君原本准备拒绝,却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衣裳,一应生活用品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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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缺钱,木盆里装着许多金银珠宝,大多缴获自姚金娘,之前惧怕河伯,一直没有用出去。
现在,正好去商家堡换些生活用品,遂点点头,商洛却警惕性甚高,他冷笑一声:"如今僵尸出没,小哥一个人出门就不怕被僵尸吃了?"
李君叹息。
"在下安平县人,随家人来九原走亲戚,到了才发现九原城毁,原本准备返回安平,路上又遇到吃人的尸体,我家人,还有商队的人,...全让吃人的尸体吃了。"
"我,...我迷路了,不知道东西南北,请问?这是通往安平县的路吗?"
李君面皮白净,气质文弱,故意装成一副落魄富家子弟模样,商青娥完全相信了。
她可怜道。
"太可怜了,小哥,你走反了,这条路永远也到不了安平,而且,通往安平那段路,驻扎有恐怖的僵尸王,附近百姓皆信奉僵尸王,你去了十死无生,老百姓一定会抓你祭奠僵尸。"
僵尸王?
李君想着应该是邢梁这厮,已经成了气候,还打下一片地盘,蛊惑老百姓信奉他。
"僵尸王?是不是吃人尸体?"
李君装成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他演技杠杠的,这次就连商洛也相信了几分。
却也看轻李君。
"是呀,是呀,它们吃人,不仅吃人,还会咬人呀,它们咬过的人也会变成僵尸呀!"
"小哥,我可以收留你在商家堡,等王师平定了僵尸之祸,你再回安平呀?"
商青娥好心告诉李君。
李君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李君飞快的收拾着东西,准备和商青娥去商家堡,何三忽然传音:"本君喜欢她。"
李君一愣:"啥?"
何三叹气,以一种深沉语调传音。
"本君纵横水道这么多年,一生厮杀,见过多少阴谋诡计,也曾众叛亲离过,也曾孤立无援过,身处无边的黑暗和权势之中,见多了阴暗复杂,却越发喜欢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子,哎哎哎~"
何三一连三句哎。
李君满头黑线,无力吐槽。
他呵呵一笑,狠狠一脚踢在了何三驴屁股上:"别打人家姑娘主意,老色胚,中二驴。"
狗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动声色离何三远了点,一副不认识它的模样。
何三闷哼一声,干脆逃到了商青娥身边,驴脸上努力扯出笑容,有一种特别贱贱的感觉。
"哎呀,好可爱的驴驴呀!"
李君:"..."
商洛叹息一声,苦笑摇摇头,带着众人走出寺庙,何三紧紧跟在商青娥身后,商青娥身边的阿娇,好像对狗大挺感兴趣的,兴奋的冲狗大摇尾巴,鼻子不停的嗅着。
李君急忙抱起狗大,他害怕自己再迟一步,狗大发怒,一口咬死商青娥的母狼狗。
一路上,郁郁葱葱,树木更加繁茂,李君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深秋时节,草木凋零,怎么会有茂盛的树木?
这个世界的气候李君不知道,但安平,九原却四季分明,春耕夏热,秋藏冬冷,和李君穿越前的南方小城相似。
越往商家堡走,树木越是茂盛,木气鼎盛,田野之间,稻谷长势非常好,谷粒饱满,早成熟了。
可惜,无人收获。
成片的稻杆倒伏在田地,谷粒见不得水,涨破了发芽,青嫩的谷芽和枯黄的稻杆,形成怪异的视觉感受。
李君惊奇不已。
这世道,真怪。
...
李君走后不久。
寺庙里忽然爬出一只蛆虫。
如果李君在的话,一定能认出,这蛆虫是从吕庆装腊肉的麻袋里爬出来的,商洛独独忘了烧这个麻袋。
蛆虫努力的爬着,白白胖胖的背上有一张细小的人面,双目猩红,紧紧闭着。
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头蜘蛛,蜘蛛**的爬向蛆虫,残忍的吞吃了蛆虫,片刻,蜘蛛一顿,背上凸出一张人面,无声冷笑。
接着,草丛里蹿出一只灰兔,灰兔本来吃素,却一口吞噬了蜘蛛,津津有味吃着。
中午时分,灰兔进了一名饥饿流民腹中...
0119 旱魃
商青娥一行人皆骑着高头大马,李君骑着驴,怀里抱着土黄狗,细皮嫩肉,一副文弱模样。
与整个队列格格不入。
商洛等大汉也不大理睬李君,倒是商青娥同情心泛滥,骑着马和李君的驴并排而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并不在意男女之防。
不过大部分时间,是商青娥一个人说,李君听。
商青娥长相漂亮,声音也好听,偏偏脑袋缺根筋,对人没有防备之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李君脾气好,就算听的不耐烦,也没有丝毫表露。
他心不在焉观察周围环境。
只是,见着田野里遗弃的谷子,李君不免有点遗憾和不解。
这个世界的粮食很珍贵,有些地方甚至比黄金珠宝还要珍贵,珠宝只是好看,粮食却实打实的可以活命。
尤其是九原覆灭后,到处闹僵尸,粮食应该更珍贵才对。
为何?
大片大片的谷子没有割,烂在了地里,任凭谷粒涨水发芽?
不对...
李君忽然发现不对劲,地面干裂,像乌龟纹理一样,裂的很深很深,满目疮痍,这里发生了大旱。
只不过季节处在深秋,天气凉爽,李君一时没有察觉罢了。
大旱之年,草木繁盛,谷粒无水发芽,这些...不祥之兆啊!
李君带着满肚子疑问,传音:"我总觉得不对劲,你们没发现地面干裂吗?"
狗大嗯了一声,不屑道:"这有毛线奇怪的,不就是闹僵尸吗?僵尸修炼到了旱魃,能引起赤地千里,刑梁那厮现在已经不是飞僵了,是旱魃。"
何三昂着驴脑袋,一边轻快的赶路,一边说话:"主上,您若想下雨,小的立马兴云布雨,多大的雨都能下,旱魁也得服。"
何三沾沾自喜,和美女并排走路,它心情大好。
奈何,商青娥根本没有注意这头驴,注意力全在李君身上。
商青蛾叹了口气。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小哥是外地人,可曾发现此地异常?"
李君沉默片刻后,问道:"今年雨水如何?"
李君沉睡了很久,他只记得沉睡前,九原下过一场瓢泼大雨,后来就不记得了,按照土地干裂的程度,应该没有下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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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梁,真的修成了旱魃吗?
商青娥摇摇头。
"今年下雨甚少,许多地方颗粒无收,饿死了很多人,之前官道上好些逃荒的流民,这段时间也没有了,哎,妖孽横生,白骨暴野。
我们商家堡也发生了饥荒,要不是底子厚,只怕人也早饿死光了,世道艰难,人命贱如狗。"
李君看了眼田野的谷子,青草,嫩嫩的芽,官道旁边茂盛的树木,偶尔还有野兔和野鸡出没。
"这...饥荒?"
商青娥苦笑。
眼神中透着无奈,目光悲悯。
"地里产再多的粮食,拉不回去,也是白产,到处是僵尸,鬼魅,大伙都不敢外出了,整日窝在堡里,粮食越吃越少。"
"青娥妹妹,你也知道现在外头乱,你为什么不让堡主省心?堡里的粮食再少,也够我们吃好几年,到时候王师必定早平定了僵尸之乱,你担心什么?"
商洛忽然插话。
商青娥呵呵一笑。
"你们只顾着自己活命,那些堡农呢?堡里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不怕告诉你,我这次就是因为和堡主怄气,才跑了出来。"
"你想干嘛?"
"啥也不想干,只希望堡主派人出来弄粮食,别饿死了堡民,到时候商家堡就成了空架子。"
"你想让大伙都死?"
"呵呵。"
商青娥不再说话。
李君听了半天,听出了名堂。
商家堡目前是闭堡状态,堡门轻易不开。
堡里不仅生活着堡主一家,护卫等上层,也生活着许多佃农,堡民,仆役,长工等下民。
说是堡,其实相当于一个小型的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堡里上层不缺粮,但是下民日日处在饿死边缘。
可是,堡主为了安全,不仅不派人出来弄粮食,也不许任何人外出,饿死也不许出堡半步。
商青娥圣母心泛滥,看不过眼,便偷偷跑了出来,看似任性贪玩,其实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反抗堡主罢了。
众人顺着官道,很快到了商家堡,李君大开眼界。
商家堡位于官道旁边大约十里,占地很广,黄土垒的高墙掩映在树木中。
若隐若现,堡的大门并不直接打开,众人顺着吊桥走了进去,一进入商家堡,环境大变,土黄色的基调,一棵树也没有,一点绿也没有。
土黄色的高墙下,支起一口口大铁锅,里面熬着粥,粥很稀,能照出人影,锅后面排着长长的队伍,许多衣衫褴褛的堡民眼巴巴望着大锅,**施粥。
李君等人进来后,他们目光纷纷看过来,特别是李君,受到了最多贪婪的目光,要不是商洛在,这些人只怕会冲上来生吞了他。
"让道,让道,大小姐回来了。"
"全部回避,不可直视大小姐。"
商洛带领的十几个黑衣劲装汉子,手执皮鞭,凶神恶煞挥向瘦弱的堡民,目光毫无怜悯,就像看一群畜生般,确实~古代佃农在地主阶级眼里,不就是畜生吗?
佃农,归地主管理。
自古皇权不下乡。
地主,尤其这种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地主,可称呼为门阀。
李君感觉这个世界的皇权很弱,上有阴神掌控王朝命脉,下有门阀势力,甚至还可能有修炼宗派,并治。
司马王朝,一定过得很憋屈吧?
商青娥低着头,不敢看这些衣衫褴露的堡民,丝毫没有商家堡大小姐派头,就好像一个普通柔弱女人一样,李君暗里摇头。
这种女人,若是生活在盛世,可以无忧无虑,大发圣母心。
可惜乱世,容不下半丝的同情和怜悯,李君怀疑,她真的可以胜任商家堡下一任堡主的重任吗?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看,那堡主定然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他为何会选择商青娥这种性格的继承人?
怎么看,都是商洛更合适啊?
而且,商洛还是她哥哥。
0120 复杂的商家堡
"我们到了。"
商青娥回头,看向李君。
"小哥,你这段时间暂且住在我院里,堡里情况复杂,我怕..."
后面的话,商青娥并没有说,李君也没问,他无声点点头,淡淡一笑,对这个女人颇有几分好感。
商青娥圣母是圣母了点,善良也是真善良。
"青娥妹妹不可,你身份尊贵,怎么可以随意收留陌生人,还是男人。"
商洛咬牙切齿,眼里喷出火,对待商青娥根本就超越了兄妹情。
他额头青筋暴起,手捏的紧紧的,李君暗忖,莫非骨科?
商青娥却是白了他一眼。
"反正堡主又不在意我,这里也没有人在意我,商洛,我累了,不想说话。"
商青娥干脆一把拉着李君,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浑身发抖的商洛,以及目瞪口呆的众人。
各种不安好心的议论传来。
商青娥听不见,李君耳朵尖,听的清清楚楚。
"哎呦,大小姐本就弱,也不寻思找个强大夫婿入赘,咋找了这种小白脸?"
"小白脸长相虽好,却不顶用,风一吹就倒,手无缚鸡之力,哎~只怕斗不过二小姐,迟早一个死。"
"何须二小姐斗他啊,只怕不出两天,商洛少爷就弄死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几个小白脸..."
"哎,这种草包咋成了俺们的大小姐,堡主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何偏偏选她?俺好希望她死,"
"胡说,大小姐人挺好的,俺被管家冤枉,要不是大小姐出面,早钉死水牢了,不过...俺也不希望她当堡主。"
"据说,是堡主夫君的意思。"
一道弱弱的声音忽然说道:"堡主夫君钦点大小姐当商家堡继承人,堡主不得不遵从。"
"不会吧...堡主夫君不是堡主弄死的吗?人皮还挂在祠堂里,她...她会听死人的话?"
"嘘,小点声音,这是诅咒。"
声音渐渐远离,李君苦笑,小小商家堡,不过是个中等门阀,怎么搞得像宫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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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怪的是。
在这种复杂环境下,商青娥这个草包大小姐,还能保持单纯,善良,缺根筋的傻傻性格。
实在神奇。
商青娥住的院子位于商家堡中心,院里有几个丫鬟婆子,几个侍卫,...一群猫狗,鸟,兔子,刺猬,松鼠。
商青娥一进院,这些小动物扑了上来,直往她怀里钻,一只鸽子甚至把粑粑拉在她头上。
商青娥也不生气,细言细语安抚这些小动物,温柔,细致,耐心,完全忘记了李君。
李君有点后悔趟这趟浑水了。
原本准备拿珠宝换点生活用品,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商家堡情况比他想象中复杂。
"主上。"
何三忽然传音:"商家堡不对劲,没有一颗树,一点点绿。"
李君道:"或许人家不喜欢绿?"
李君记得穿越前的故宫,就没有多少绿色植物。
"呵呵。"
何三冷笑:"欲盖弥彰罢了,外头木气充盈,堡里面却一点点绿色也没有?他们想干嘛?...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君:"你的意思?"
何三忽然兴奋起来。
"主上,宝物啊,这里有未知的宝物,小的立刻化形,杀光所有人,咱抢了宝物就走。"
"不过..."
何三有点可惜的望向商青娥:"可惜这女人了,主上,您要是喜欢她,小的愿意让出来,洗去她记忆,给您当侍妾陪睡。"
李君:"..."
李君厉声呵斥道。
"何三,闭嘴!"
一个叫春桃的侍女负责安置李君,这侍女话不多,寒着脸,面对李君趾高气昂。
她带着李君进了一间小屋,后来又端了一大碗黄米饭,黄米饭上面浇了肉汤,拌着几块肥猪肉,几根青菜。
"吃吧,你和它的晚餐。"
"驴不能进屋,牵到院里喂草料。"
春桃说的它,是指狗大,她的意思是李君和狗共用一碗。
在她眼里,狗大只是一头土黄狗,人和狗共用一碗,摆明了侮辱李君,区区侍女,态度这么嚣张?
李君懒得和她计较。
"小姐姐,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此物乃是我家传宝。"
李君摸出一枚珍珠钗递了过去,圆润的珍珠,赤金钗柄。
春桃瞬间露出贪婪表情,她嘴上说着客气,手却毫不客气,拿过珍珠钗藏袖子里。
"呵呵,小哥是贵客,有什么事但请吩咐,春桃一点知无不言。"
李君平静道:"在下外地人,逃荒至此,我...我看堡里生活富贵,想永远留下来。"
春桃露出了然神情。
"大小姐心善,你想方设法装可怜,越可怜越好,大小姐必定收留你,保你衣食无忧。"
李君又道:"能不能告诉我堡里情况,我怕碰到禁忌,闯祸。"
春桃得了珍珠钗,心情大好。
她干脆搬过板凳,和李君聊了起来,她告诉李君,商家堡禁止养植物,哪怕一株草也不行。
传说,木神住在商家堡。
这些年,商家堡附近的田地年年丰收,谷麦满仓,哪怕大旱,农作物也能茂盛生长,皆仰仗木神护佑。
木神不能见木,遇木,它便会记起天上往事,舍弃人间返归天上。
"我记住了,不能养植物。"
春桃对李君很满意。
这小哥看起来很弱,倒听话,也识趣,春桃暗暗抚摸珍珠钗,估算价格。
"莫得罪二小姐。"
"莫得罪商洛。"
"莫去祠堂。"
"二小姐,堡主最宠爱的女儿,堡主本来希望她继承家业,可惜...因为某种忌讳,不得不立大小姐,许多人感觉挺可惜的。"
春桃叹了口气。
可见,她也不待见自家大小姐,商青娥混到了这种地步,倒也神奇。
"商洛是堡主最信任的少爷,掌刑法,有绝对的生杀大权,想杀谁就杀谁,你少接触为妙。"
李君想了想,似乎正在费尽脑力思考春桃的话,故意装成疲惫虚弱的模样道:"行。"
"祠堂更不能去了,好多年没人敢去祠堂,里头封印着一头强大鬼物,小心..."
"封印着谁?"
0121 夜探祠堂
春桃却是再也不肯说了。
她一横眼,冷冷道:"你一个下等人,少管闲事,也少嚼舌根,这样才能多活几年,记住我的话,商家堡,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春桃这儿再也套不出信息,商青娥现在完全忘记了李君,李君决定了,今晚便去祠堂探探。
管它什么鬼怪,能谈就谈,不能谈直接镇压诛杀。
...
一张苍白,单薄的纸人,飘飘忽忽,无声潜入商家堡祠堂。
纸人身上缠绕着一缕极细的神念,一根不存在的丝线,一直延伸到远方,李君端坐在房间中。
神念操控着杨轩纸人。
此刻,杨轩纸人半片身躯已经补齐了,玄水手巧,吐出蜘蛛细丝织纸,补的像模像样。
李君视线里出现一栋老旧建筑物,木质结构,已经发黑,散发出一股腐败气息,很有些年头了。
像是一处死寂的墓地,散发出一股股诡异阴冷,生人不敢进。
怪不得没有人敢来祠堂,除去恐怖传说外,光这里的气场都很恐怖,隔着纸人,李君的寒毛都竖立起来。
灯火幽幽。
李君视线里出现一盏长明灯,灯里点着香油,香气扑鼻。
"谁点的长明灯?"
李君疑问,却忽然自嘲一笑,自然是商家堡专门负责打理祠堂之人,春桃虽然告诉李君,这栋祠堂生人勿近,很多年没有人敢进去。那也指的是普通人。
如果这栋祠堂真的无人敢进,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商家堡上层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封印。
就算他们没有这个实力,也会花钱请高人作法,绝对不会让祠堂大刺刺存在的。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
李君眯着眼睛,转头望向白光来源处,祠堂角落里,一片白生生的物体,细看,...
李君一惊。
骨头?
有动物的骨头,看骨骸形态,有动物的,其中鸡和鸭子的骨头最多,也有一些猪牛羊。
不过,在动物骨骸之外,也夹杂着人的骨骸。
依稀残留着干涸血肉,有大有小,甚至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有,细细小小的手,无声攥紧,显然死前经历过极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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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真有鬼怪?"
"嗜人血肉。"
"春桃说错了,这儿的鬼怪不是封印着的,而是有人故意豢养,日日投喂血食。"
"难道是菜人?"
李君之前通过宝器轩的云姬,知道这里的修行人士会养菜人,供应鬼怪血食,提高自己实力。
李君一直以为菜人,怎么着也得是成年人,怎么会用刚出生的婴儿?此刻...
他异常愤怒。
自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李君觉得自己的底线一再降低,已经快没有底线了,就连何三之前吞噬过那么多凡人,李君也容忍了他。
一方面,固然是何三实力强大,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李君需要强力打手。
狗大血脉强大,终究还是幼麒麟,遇到了极强大的对手就不够看了,狗大需要成长。
他李君亦需要成长。
另一方面,何三并未吞噬过婴孩,并没有触碰李君的底线。
此刻,看着满地的细幼白骨,想象着曾经的惨状,李君心头泛起阵阵杀意。
"哎~这么多年了,又有人来了。"
一道阴冷空灵的声音响起,李君转头看去,祠堂正中间,有个木架,架子上晾着一件风干的布匹。
黯淡,陈旧,泛黑,落满了尘埃,很有些年头的感觉。
"谁?"
李君盯着布匹,细看,哪里是什么布匹啊,分明是整个儿剥下来的人皮,绷的直直的,挂在木架上,人皮上面浮现出一张脸。
一个中年男人的脸。
透着疲惫和悲伤,淡淡的认命。
"我是谁?"
中年男人脸笑了,他眼睛闭上,想了很久很久:"我只剩下一张皮,没有了心脏和脑子,记忆丢失了许多。
我只记得,商夫人,这个贱女人,她剥下我的皮,将我安置在这无人僻静的地方,多少年了啊?"
中年男人脸,连连叹息。
引人可怜。
李君却绝不会贸然可怜他,别提这里环境诡异,就光墙角那些小儿骸骨,就足以令李君冷静。
不是看着可怜的人,就一定真的可怜,或许是装的也未可知。
李君往前飘了飘。
纸人身躯瑟瑟发抖,显得非常害怕,这是杨轩的本能反应,却不是李君的反应。
落在人皮脸眼中,却是李君在害怕,李君也不解释,静静与人皮脸对视,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这种时候,敌情不明,冒冒然说话,很容易陷入被动,不如厚着脸皮,啥也不说,四目对视。
李君也不准备逃,人皮脸若是实力绝强之辈,也不会困在这儿这么多年,更不会在李君进入祠堂后,还和他**,早暴起杀他了。
人皮脸和李君对视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开始主动说话。
"哎,我就是商夫人的夫君,上门女婿,小纸人,你背后操控的另有其人吧?"
人皮脸似笑非笑,眼睛不看杨轩纸人,而是顺着纸人的方向,直接看向李君的屋子。
李君浑身汗毛直竖,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不过...李君不惧,依旧闭着眼睛,眉头都不抬一下。
"前辈,你直接和纸人说话,我听的见,也看的见。"李君淡淡道。
人皮脸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李君不仅不吃惊,还提醒他直接和纸人说话?这...一般人被人看穿了把戏,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吗?
人皮脸也只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可是为了商家堡的宝物而来?呵呵,这么多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宝物?"
李君装出不明白的样子,说道:"呃,我是个区区流民,逃荒到了商家堡附近,差点饿死在官道上,幸亏商大小姐怜悯,救我回来,请问..."
"这里有什么宝物?"
李君单薄的纸人身躯漂浮在空中,有一种弱小无助之感。
人皮脸表情怪怪的,他想过李君肯定会有很多说辞,偏偏没有料到,这家伙直接撒谎自己是流民,还特娘的快饿死了?
这...
就算乱世,有这种手段的修行人,岂会饿死?
0122 秘事
这小哥可真会撒谎,还撒这种不着调的谎?不是太无耻,就是太愚蠢,人皮脸暗暗翻了个白眼。
并没有拆穿李君的谎言。
"你说的是青娥那丫头吧?她确实是个善良之人,这堡中,也就她愿意救人了,哎~可惜,她太善良了,商家堡乃是龙潭虎穴,容不下善良,哎~..."
人皮脸哎了几句,居然想要和李君拉家常的感觉,看人皮上尘埃的厚度,他应该困在这儿许多年了,乍一见生人,话头收不住了。
李君哪有时间和他磨啊!
"前辈,您是...商大小姐的亲爹爹吗?"李君忽然兴奋的说道。
"商大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是恩人的爹爹,我,我想报答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人皮脸翻了个白眼。
"早说了,老夫乃是商家堡上门女婿,你现在才反应过来?臭小子,反应够慢的,青娥那丫头,咋救了你这笨蛋?"
人皮脸这番话说的特别有生活气息,仿佛他不是一张人皮,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李君淡淡一笑。
"前辈,您怎么变成人皮了?商大小姐知道您现在处境吗?"
人皮脸叹气。
"那傻丫头自小缺根筋,就算堡里人都知道的事,她也不会知道,哎~小哥,你既然不是为了宝物而来,能否帮老夫一个忙?权当报答青娥那丫头的恩情了。"
"您说。"
"助力她登上堡主之位。"
"啊?"
"啊什么啊?你又有纸人,又有蜘蛛妖物,显然是修行人士,你有这个能力,你不是想报答青娥丫头的恩情吗?这就是最好的报答,难不成,你害怕?"
人皮脸似乎对李君有点不满。
李君本尊端坐屋里,玄水和狗大守护在旁边,人皮脸显然只注意到了玄水。
完全忽略了狗大。
这就是狗大的神奇之处,伪装,狗大身上没有任何妖气,元气,不仅从外表看不出特别,气息也看不出。
而且,它不需要特别收敛气息,天然就是一条土狗。
这种能力,何三一头成年蛟龙都拍马不及,何三需要特意收敛气息,才像一头真正的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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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水嘛!
连气息都不会收敛。
人皮脸既然看不出狗大和何三的特别,李君也不会傻到主动招供。
李君摇摇头:"我不是害怕,只是,商大小姐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当堡主,我愿意救她出去。"
"哎~"
人皮脸叹气:"老夫何尝不希望她逃离这里?但是,她有商家的血脉,有那女人的血脉,她逃不了,不坐上堡主之位,便是死。"
"前辈何出此言?"
人皮脸没有说话,陷入沉思,似乎在拼命的想什么事情,良久...
他告诉李君。
商家堡第一代祖,其实是个泥腿子,辛辛苦苦种几亩薄田,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顿饱饭。
直到有一天,他得到了一件宝物,宝物可以让农作物大丰收,从此后,第一代祖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宝物乃是木精,山间妖物,天然以植物为食,又能激发木气生长,催生农作物轻而易举。
偏偏木精不擅长战斗,爱好和平,一般潜藏在深山老林,轻易不会现世,说它是宝物,也没有错。
不仅可以生发农作物,也能肉白骨,活死人,是天下间第一的良药。
第一代祖偶尔救过它,木精为了报恩,才选择留在他身边,他们约定的是十年,十年后,木精离开。
第一代祖尝到了木精的甜头,尝到了衣食无忧的快乐,岂还能过苦日子?
为了永远留住木精,他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邪术,强行将木精封印在他女儿身体里,准备代代相传。
木精被封印,怨气冲天,下了诅咒,商家代代只能单传,除了木精寄生的后代,余者皆死。
这是诅咒。
也是惩罚啊!
可怜青娥,和商雪娥,皆是贱女人的后代,那贱女人本就偏爱后夫,肯定希望后夫的女儿继承堡主之位啊!
所以,商青娥必须登上堡主之位,否则她会死啊!"
人皮脸的表情悲伤无比,虽然他已经变成了人皮,对女儿的爱,却从未变过。
"所以,小哥,你愿意救她吗?"
李君点点头:"我应该怎么做?"
人皮脸见李君答应了,开心的笑了:"甚好,你无需用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想方设法害死商雪娥就成,贱女人便只能选择青娥了。"
"害人?"
李君往后飘了一步。
"我不会害人,也没害过人。"
见李君如此胆小如鼠,人皮脸冷笑连连:"老夫虽然被困此地,却可以感应到商家堡一切,商雪娥屡次陷害青娥,难道她不该死?"
"如果不是商洛暗地里护着青娥,青娥只怕早就..."
"商洛?他不是商青娥的亲哥哥吗?他为何不争堡主之位?商家只能单传,他如果不能继承堡主之位,也得死?"
人皮脸摇摇头。
"商洛不是贱女人的儿子,是养子,而且,当年木精的诅咒是单传女,男丁生下既死。"
原来是养子。
李君有点长舒一口气的感觉,骨科啥的太膈应人了。
夜幕渐渐褪去,人皮脸即将沉睡,他最后交给李君数颗虫卵。
告诉李君,只要想方设法将虫卵让商雪娥服用,后面的事就不用他管了,至于商夫人?
人皮脸千交代,万万不可动商夫人,她体内寄生有木精,百毒不侵,区区虫卵对她无效。
李君答应了人皮脸,细细的纸人小手抱着几颗虫卵飘出祠堂,虫卵很重,至少相对于这具纸人身体,还是很重的。
杨轩传音。
"小哥,我们几时动手?"
李君淡淡道。
"动什么手?"
杨轩暗忖,李君小哥不会得了忘症吧?他刚刚才答应了人皮脸前辈的事?咋一转头忘了。
李君回头望着祠堂,黎明前,这栋木质建筑笼罩在阴影中,阴诡气息浓的化不开。
一名老人,提着一笼鸡,慢吞吞晃进了祠堂,片刻,里头传来咀嚼骨头的声音,咔嚓咔嚓。
"我李君从不会相信鬼怪一个字,况且,你没看见角落里婴孩的骨骸吗?我数了数...足足十九具。"
0123 这一路,太顺了
天渐渐亮了,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几只走地鸡拼命挣扎,咯咯咯直叫,一些黑色虫蚁咬破鸡脚,一只接着一直钻进去,慢慢啃食。
虫蚁虽小,咀嚼的声音却很大。
咔嚓咔嚓,骨头也能咬断,不一会儿,走地鸡变成了一堆骨头,七零八落,骨头上有断裂的痕迹。
黑色虫蚁吃饱了,一只只排列成队,慢慢爬向绷直的人皮,堆在一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坨臭牛粪呢!
人皮脸表情严肃,吐出话。
"局已做好,待君入瓮。"
纸人慢慢飘回小屋。
李君睁开眼睛。
他抬头望向祠堂的方向,元神感应,隐隐约约有东西偷窥他?
天地阳气缓缓升腾,邪祟沉睡,这种偷窥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发强烈了起来。
人皮脸撒谎了。
他并没有沉睡。
李君任凭这种偷窥的感觉存在,他无所谓,何三和狗大就有点受不了,偷窥的感觉一出现,何三立马察觉了,传音李君。
"主上,小的感应到一股元神笼罩这儿,从祠堂那儿来的,要不小的吃了它?"
李君摇摇头。
"暂且放着不管,玄水你编个幻境给祠堂里那家伙看,我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不急。"
"遵命,主上。"
"好的,小哥。"
一直以来,玄水都是称呼李君小哥,玄水并不是李君的妖仆,它是自由之身,只是朱真真死后,玄水一时没有地方可去,便跟在了李君身边。
何三准确的说,也不是李君的妖仆,契约它的是狗大,何三应该称呼狗大为主上才对。
但是,在何三心目中,狗大就特娘一个小屁娃娃麒麟,何三可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
让它称呼一个麒麟娃娃主上?
它拉不下这张老脸。
干脆,认李君为主,麒麟啥的滚一边去,虽然李君年龄也不大,还是区区凡人,好歹成年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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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趴在马棚里,面前有一石槽,槽里放着一捆干草,它一边心不在焉的啃干草,一边和李君遥遥传音。
虫卵放在瓷盘里,晶莹剔透,光看形状,好似一颗颗透明小露珠,漂亮极了,如果有女人见了,只怕会心甘情愿穿成项链,带在脖子上炫耀呢!
"呵呵,老东西真狡猾。"
狗大鄙夷道。
"此乃蛊虫,产自巫南山脉,巫南的蛮族善炼蛊,他们从十万大山中挑选最凶狠的虫豸,什么蜈蚣,蚂蚁,蜘蛛,小蛇,蚂蟥,等等放在一个器皿中,不给吃的,虫豸饥饿,自相残杀,强虫吃弱虫,大虫吃小虫,最后得一虫,号蛊。
蛮人得蛊种后,以自身精血养育,饲养生灵血肉,待蛊长成,便能害人了。
有些蛊,甚至可以繁衍后代。"
"不过。"
狗大继续道:"此法太过于阴毒,不仅可以害人,也能害自己,许多养蛊之人万虫噬身而死,所以,害人者,终害己。"
何三隔着几道厚厚的墙壁,忽然传音过来:"如果,以妖物,鬼怪,山精练蛊,会得到怎样的怪物?"
狗大沉思片刻。
"这也不是不行,这种蛊叫妖蛊,只是,虫蛊没有智慧,尚好控制,妖蛊如何控制?"
何三忽然嘿嘿一笑,对李君说道。
"主上,咱们也养养蛊玩玩,祠堂里那家伙对您心怀叵测,咱就拿他当虫,狗爷善制符,咱以契兽符控制妖蛊,如何?"
何三期待的**李君回答。
李君脸一寒。
"不如先拿你试。"
何三驴脖子一缩,想象着制蛊过程的残酷,不禁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李君又仔细看了片刻虫卵,也没看出所以然,干脆封了瓷盘,放置在一旁,至于害人?
李君压根没有想过,他虽然对商青娥有好感,并不代表他就要害死另外一个女人。
一夜无事。
第二天,李君吃了春桃送来的早饭,一些馒头和咸菜,洗漱完毕。
他想着,按照礼数,自己怎么也得去感谢商青娥。
同时,也能打探一下情报。
"主上,您何须这么作贱自己?如果您真喜欢商青娥,小的直接抢来就是,以小的实力,横扫商家堡不在话下。"
何三趴在马棚里,传音过来。
它现在烦死了。
好想离开这儿。
一刻都不想待了,马棚里,除了它之外,还养了好几匹母马,这些母马皆眼神灼灼的看着它,时不时的还过来骚扰一番,烦死了。
李君淡淡道。
"何三,你不懂。"
"你没有发现商家堡不对劲吗?"
何三爬起来,一脚踢开一头过来骚扰它的母马,问道:"有啥不对劲的?如果一拳解决不了问题,本君用两拳,呵呵,实在不行,本君变身蛟龙,一口吞了商家堡。"
李君平静道。
"刑梁已经修炼成旱魃,其麾下僵尸大军足以攻城掠地,呼啸千里,为何?他没有对商家堡下手?"
"我们一路上见木气盎然,树木谷粒无水生长,方圆几十里都是这样,这种异变,刑梁看不见?九原附近潜伏的各方势力看不见?
还有,何三,你统御渭水河道这么多年,可知道商家堡?"
何三鄙夷:"区区商家堡,微不足道。"
李君关上门,往前院走去。
他道。
"商家堡之前应该普通平常,否则也不会籍籍无名,我估计...
山精纵然可以让谷物丰收,也仅仅限于商家堡控制下的有限田地,绝非现在这种情况...连很远地方的野庙中,牡丹都开的如此反常。"
还有,祠堂那么重要的地方。
我进去的时候,一丝禁制都没有。
这也太反常了,要么商家堡主是傻子,要么就是她对自己实力极度自信,无惧任何探查,何三,你自问你做的到吗?"
"主上的意思是?"
"此地藏龙卧虎,你且不可乱动,小心使得万年船,而且,...
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这本身就很反常了,这几个月,你何三打听到了那么多事情,什么东海麒麟子,一介凡人私生子等等。
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势力,就不能探听到你的行踪吗?
一介凡人的结界,真的可以隐藏住我们?就算一介凡人的结界可以暂且护我们安全。
我们出结界后呢?"
李君叹息。
"他们暂时没有轻举妄动,与其说畏惧你河伯,不如说是畏惧一介凡人。"
0124 你,不配叫李君
何三瞠目结舌。
"不会吧?主上的意思是,这里是一个局,可是商青娥并没有任何异常,商洛也很正常,我们和他们相遇的过程,也正常啊?"
"如果这都能是一个局,那做局之人,该何等强大?"
"目的何在?"
"难不成,是为了试探出主上真正的实力?一介凡人的实力?"
"有可能,我目前还看不透,咱们小心点总没错?"李君道。
何三惊慌道:"主上,我们赶**吧,万一这局是阴君设的咋办?"
李君抬头望天,天空阴沉,偏偏就是不下雨,天穹笼罩四野,仿佛怎么也挣不开的牢笼。
"跑不掉的,暂时装吧!"
李君默然前行。
很快走到前院,前院闹哄哄的,商青娥养的小动物鸡飞狗跳,满院子飘毛,这傻女人则跟在阿娇屁股后面。
她手里拿着一张草纸飞奔,嘴里喊道:"阿娇站住,拉粑粑后要擦屁屁呀!"
这...场景,太富有生活气息了吧?
"青蛾妹妹。"
院门忽然开了,走进来一道魁梧身影,是商洛。
"快快快,商洛哥哥,帮忙我拦住阿娇,这傻狗拉粑粑后不擦屁屁呀!"
商青娥累的气喘吁吁,商洛满脸黑线,嘴角直抽搐。
李君估计这家伙内心是崩溃的,不过,他还是好脾气的拦住了大狼狗,然后双手一抱,直接抱了起来,拢住四腿,掀开尾巴,...
阿娇呜呜叫唤,拼命挣扎。
商青娥急忙跑来,很快擦干净了阿娇屁屁。
商洛这才丢下阿娇,这狗回头狠狠盯了他一眼,夹着尾巴逃了。
商青娥奇怪的问道:"商洛哥哥,你来我这儿干嘛?"
商洛幽怨的看了眼她:"哥哥来看妹妹,有问题?"
"青蛾,你也老大不小了,莫要天天逗猫玩狗,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你也要为自己打算,我这次寻来了咏叹拳,招式简单轻巧,尤擅借力打力,特别适合姑娘练习,来,我教你。"
商洛一彪形大汉,对着商青娥说话温柔细语,像极了宠妹狂魔,如果,...他没有别样的心思的话。
商青蛾不赖烦道:"不学,我学的功夫够用了。"
"青蛾妹妹,别任性,堡主过几天出关,她一定会考你和商雪娥的学业,如果你不能让她满意,如何继承商家堡家业?如何,...与司马小侯爷联姻?"
商洛深吸一口气,表情痛苦道:"司马小侯爷,乃是人中龙凤,他如何看得上这样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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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上就看不上呗,本小姐还不稀罕他呢?呵呵,我才不想继承什么堡主之位,大家都知道我娘,哦不~堡主一直喜欢的是二妹。
二妹比我聪明,懂事,天赋好,有能力,得下人敬仰,她不当堡主,谁当?
我嘛?呵呵,只怕我会将商家堡带入深渊,我有什么好上进的?我就一个草包大小姐。
草包,就要有草包的觉悟。"
商青娥一口气说完。
商洛气的倒退一步,厉声喝道。
"你闭嘴。"
"商青娥,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个傻子,就算你不愿意继承堡主之位,你也必须嫁给司马小侯爷。
因为,因为,因为..."
商洛气急,一连说了三个因为,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哼,我才不会嫁给司马小侯爷,我有喜欢的人了。"商青娥赌气道。
商洛目瞪口呆,商青娥忽然发现了李君,她展颜一笑,飞奔向李君,娇嗔道:"你怎么才来呀!讨厌死了~"
商洛:"..."
李君满头黑线,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是女频言情剧吗?
怎么那种富家女为了逃避婚约,硬拉上穷小子演戏的脑残剧情,他都能遇上?
商青娥拉着李君来到商洛面前。
"我要嫁给他。"
商洛恶狠狠盯着李君,拳头捏的紧紧,如果不是商青娥在旁边看着,李君估计,这家伙真会狠狠一拳夯在自己脸上。
这,夺妻之恨啊!
虽然,李君很无辜。
他对商青娥没啥感觉。
最主要的是,他识海中还有一个女人,白素。
如果白素还算女人的话。
她现在完全变成了蚕宝宝模样,感应到了李君的异常,白素委屈巴巴,胖乎乎的身躯滚来滚去,滚的李君头麻麻的。
李君苦笑扶额。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白素。
面对商洛的愤怒,李君也不说话,也不解释。
商洛气结:"青娥妹妹,你咋可以嫁给这种穷男人?他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一看就没啥本事,保护不了你啊!"
"本小姐为何不能嫁他?本小姐就是喜欢李君。"商青娥倔强道。
商洛一惊,吃惊道:"你方才说什么?他叫什么名字?"
"李君!!!"
商青娥重重吐出李君名字。
商洛当场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却是更加愤怒,咬牙切齿道:"你叫李君?"
"对。"李君言简意赅。
"闭嘴,你怎么可以叫李君?你怎么配叫李君,老子告诉你,立马改名,否则老子弄死你,肮脏下贱的东西。
李君这个名字也是你配叫的?"
商洛暴跳如雷。
眼睛红红的,好像能喷火,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颤抖,似乎眼前的男人,践踏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模样特别二百五。
李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商青娥上前一步,护在李君身前:"你干嘛呀?为什么凶李君?滚出去,阿娇咬他,咬他~"
"汪汪汪~"
阿娇大狼狗猛的扑过来,龇牙咧嘴,商青娥连推带拽。
商洛狼狈逃了出去,回头,见商青娥俏生生站在李君旁边,气鼓鼓盯着他,终于...
叹了口气。
他离开了,脚步沉重,慢慢往自己住所挪去,低着头想着什么心事。
"福叔,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福叔是商洛的仆人,真名叫王福,他伺候商洛很多年了,待商洛像孩子一样,亦仆亦父。
"少爷,大小姐明显骗您呢,这些年,您见她对哪个男人动心过?"
"哎,她不愿意继承堡主之位,就不继承呗,她不愿意嫁给司马小侯爷,便不嫁呗!"
"其实以大小姐的性子,当个普通女人挺好的。"
商洛叹息连连。
"福叔,你不懂啊!"
0125 我的豪杰梦
王福慈爱笑道:"福叔是过来人,怎么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心思?少爷,您喜欢大小姐。"
"只是,少爷您虽非堡主亲子,却也是养子,您姓商,您对大小姐的这份感情注定见不了光,福叔希望您克制。"
商洛摇摇头:"我对青娥妹妹,非男女之情,是怜悯,同情,还有感同身受,每当看到她,我便想起了曾经的我,我的小时候,我可怜的亲妹妹。"
"我自小体弱多病,记事却早,甚至记得一些刚出生那会儿的事情。"
商洛缓缓讲述。
王福听的很认真,目光慈爱。
商洛的爹娘是乡野泥腿子,家里穷,生了一堆娃娃,大娃娃带小娃娃,兄弟姐妹就一件大罩衣,一双鞋子,谁外出谁穿。
商洛是最小的娃娃,除了商洛外,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商洛和妹妹因为先天不足,生下来小小的,妹妹长到两岁,还不会走路,比一般的孩子要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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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洛只比妹妹好一点,他和妹妹是家里最弱的存在。
因为弱,爹娘更加不愿意在他们身上浪费食物,商洛也不知道他和妹妹是如何活到两岁的。
只记得小时候过的很苦。
一直很饿。
五岁的时候,爹娘又生了娃娃,是个壮实的弟弟,父母很开心,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弟弟身上,希望弟弟出人头地。
为了养弟弟。
爹娘抛弃了商洛和妹妹。
那一日。
爹娘告诉他,要带他们去邻村亲戚家玩,商洛和妹妹可开心了,他们长到三岁,还从未出门过呢!
商洛牵着妹妹,蹒跚着跟在爹娘身后,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了一片树林里,爹娘告诉他们,让商洛和妹妹先等着。
小娃娃出门要穿衣裳,光屁屁很丢人的,爹娘回去拿衣裳和鞋子给他们穿。
可是,商洛牵着妹妹傻傻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太阳落山,夜鸦满山的叫着,爹娘也没有回来,小小的商洛很害怕,幼小的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抛弃。
他只知道,再不回家的话,他和妹妹都得死。
小商洛有着超乎他年龄的成熟,抹干眼泪,牵着懵懂不懂事的妹妹,一步步寻找回家的路,走了很久,妹妹饿的哇哇大哭,一步也不肯走了。
商洛只好爬上去摘果子给妹妹吃。
商洛流出眼泪,抚摸着脸上的恐怖伤痕,惨笑:"福叔,这道伤痕便是我从树上掉下来,尖石所伤,这么多年来,一看到这道疤痕,我便想起了我可怜的妹妹。"
王福道:"后来呢?"
"后来,我和妹妹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大婶,她说带我们找爹娘,小孩子心思最单纯,我和妹妹高高兴兴随着她走了,可是,可是,..."
商洛忽然咬牙切齿。
"这世道,大家都吃不饱,哪里还会有好心人?"
"迎接我们的不是爹娘,而是一口烧的沸腾的锅,他们,那些流民什么都吃,我,我偷偷挣开麻绳,逃跑,一直跑了很远才停下。"
"我弄丢了妹妹。"
商洛忽然嚎啕大哭。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他定定看向王福道:"福叔,你告诉我,弱,就该死吗?"
"弱,就活该被爹娘遗弃吗?"
"世人偏爱强者,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一样,他们喜欢聪明伶俐有出息的孩子,忽视弱小的孩子,青蛾自小柔弱,不得堡主喜欢,可是青蛾有什么错?"
"我的妹妹有什么错?
商洛语无伦次。
"我恨我自己,保护不了柔弱的妹妹,这么多年来,我拼命习武,就是不想再一次失去在乎的亲人,所以,我想当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
我一定要保护青蛾。
无关男女之爱,她就是我的妹妹。"
商洛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墙上出现一个大坑,他的拳头血肉模糊。
"本来,我也曾想过,带青蛾远走高飞,她善良柔弱,不应该卷入残酷的堡主之争,可我仔细研究过商家堡历代堡主,发现了一个惊人真相。"
商洛深吸一口气。
从牙齿缝里挤出字。
"商家堡历代堡主皆为女子,无一男丁存活,女子若是登不上堡主之位,皆活不过十八岁。"
"不管商家堡有什么辛秘龌龊,青蛾如果想活,便必须登上堡主之位。"
"就算,她登不上堡主之位,也必须嫁给司马小侯爷,传言司马小侯爷乃大阉魏春和皇后的私生子,魏春权倾朝野,司马小侯爷既是陛下明面上的皇子,又是魏春暗地里的私生子。
如果商家堡真有问题。
也只有他可以护住青娥了。"
司马小侯爷。
真名司马俊德,乃当朝皇帝第十八皇子,万皇后嫡出子。
万皇后系出名门,权倾后宫。
权利大到了什么程度?
据说皇帝想和妃子睡觉,都得她下懿旨才能抬到皇帝寝宫,皇帝若是私幸了哪位妃嫔,万后可依仗宫法杖毙,皇帝也不敢说半句话。
司马俊德生母乃是实权皇后,他哪怕不够格封亲王,也得封郡王吧!
偏偏只封了区区侯爵。
这就怪了。
朝野议论纷纷,这个司马俊德其实不是司马家的龙子,乃是妖后万皇后与大阉魏春私生子。
皇帝惧怕魏春权势,魏春也不敢真正和皇帝撕破脸。
所以,各方制衡下,司马俊德只封了侯爷。
如今这位小侯爷正住在商家堡贵宾室,据说是来九原游山玩水,无意间卷入九原之乱。
万幸手下有高手护着,逃过一劫,因为到处都是僵尸,路上不安全,小侯爷就没有回京。
堡主和魏公公某个干儿子有交情,故而...司马小侯爷暂且住在商家堡。
商洛做了两手准备。
一,助力商青娥登上堡主之位。
二,想方设法让司马小侯爷看上商青娥,与商家堡联姻。
商洛为了让商青娥活着,可谓煞费苦心。
王福叹了口气。
"少爷,世道艰难,你只是凡人,不要去做什么豪杰梦,凡人就是凡人,这世界不是凡人的世界啊,福叔求你,不要想着保护谁了,你,逃吧!"
"福叔何出此言?"
王福叹口气,摇摇头,却是再也不肯说一句话了。
0126 傻妞商青娥
"福叔,你错了。"
商洛仰头望天,笑了:"这个世界确实不是凡人的世界,我这种武道高手修炼到巅峰,也不及鬼怪。
商家堡屹立百年不倒,也全仰仗木精恩赐。
商雪娥能得堡主青睐,不就是因为她能御鬼吗?
虽只是小鬼,我用气血之力就能破了她的小鬼,可她还是天然比我高一等。
但是。
我等凡人中,也有真正顶天立地的大豪杰啊!
他,张口可吞日月,抬脚能踏蛟龙,威压十数城的河伯都败在他手,麒麟神兽也在他脚下服服帖帖,我商洛敬佩他。
他就是李君。"
商洛默默念着李君名字,这个名字很普通,重名的很多。
这么普通的名字,念起来却有一种振奋人心的感觉,比一介凡人前辈还要振奋人心。
如今,李君和凡人前辈名杨四海,大多数人崇拜一介凡人,偏偏商洛崇拜李君。
商洛想着今天那个流民也叫李君,心里堵堵的,恨不得砍死他。
王福摇摇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对商洛道:"少爷,你随我来,我有事告诉你。"
...
李君这边,商青娥刚赶走商洛,又有人推院门进来。
并无丫鬟阻拦,来人长驱直入,李君视线里出现一名身穿淡褐色绸衣的丫鬟,莫约十几岁。
长相标志,目光傲慢。
她对着商青娥行礼,掩唇一笑。
"大小姐,这碗燕菜羹可是海边诸侯国送到帝都的贡品,特别养颜,珍稀的很呐,堡里只余几盏了。
二小姐专门取来炖熟,您可一点要喝哟,莫要辜负了二小姐心意,来来,婢子看着您喝。"
褐衣丫鬟直接将燕菜碗递到商青娥手里,商青娥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其实,商青娥院子里有好几个丫鬟婆子,奈何,一个个偷奸耍滑,躲起来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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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当她是主子。
商青娥也是傻妞,她嘻嘻笑着接过碗:"好滴,好滴,还是二妹妹对我好,我马上喝。"
商青娥刚准备喝,李君忽然拦住,冷笑:"这位姑娘,要不你先喝一口试试,尝尝咸淡。"
褐衣丫鬟一愣,显然没料到商青娥身边还有人敢阻拦她。
刹那,柳眉倒竖。
"大胆竖子,主子之间说话,下人听着就行,哪轮得到你插嘴?掌嘴。"
李君平静道:"失敬了,您是哪位主子?"
"你..."
褐衣丫鬟气结。
李君怼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君小哥莫担心,不碍事。"
商青娥捧着碗,笑笑:"我的二妹妹,怎么可能害我呀?"
李君刚准备提醒,商青娥忽然仰头,一口喝下,舔了舔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好了,二妹妹心意我喝了,替我道谢呀。"
"婢子遵命。"
褐衣丫鬟低头,行礼,目光里满满的鄙夷,脸上强扯出虚伪的笑,然后腰肢摇摆着,走出院子。
李君若有所思看着商青娥。
商青娥抹了抹嘴巴,温柔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明明碗里的东西有问题,还喝?"
李君点点头。
"呵呵,放心,死不了,我二妹给我下的****,毒不死人,只会让我阳气越来越虚弱,我经常喝。"
李君不解道:"那你还喝?"
"她想要堡主之位,让给她何妨?我不想伤害亲人,便只能伤害自己了。"
商青娥叹了口气,眼里流出泪水,柔弱又善良,李君忽然发现她一点也不傻,只是...
太在乎别人感受,太在乎亲人。
这是真正的圣母啊!
现代社会有个冷笑话。
圣母:他好可怜,我要让他。
圣母婊:他好可怜,你们咋不让他?
"小哥,陪我走走,我身边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没有人能够真正陪我说话,其实,我也有很多委屈。"
商青娥叹息,这次说话没有带呀,听着顺耳多了。
她身姿窈窕,容貌绝美,性格天真善良,就算任性的时候,也给人一种纸皮猫的感觉,奶凶奶凶。
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惜,恨不得紧紧护在怀里,替她遮挡人生风雨,让她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帮她打跑身边的坏人。
两人并肩而行,绕着商家堡转悠,一路上,许多堡民奇怪的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冷笑,嘲讽,嫉妒,恨,幸灾乐祸。
李君可以感受到各种情绪。
以及扎在他身上,刀子一样的恶毒语言,这些堡民大多处于底层,瘦骨嶙峋,不知什么时候就饿死了。
依然喜欢嚼舌根。
"年轻人真是自不量力,连大小姐都敢喜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呗!咱们的大小姐虽然草包了点,模样却极标准,方圆几百里也没这样的美人,能睡一夜,嘿嘿嘿..."
"哈哈哈,放心,他嘚瑟不了多久的,堡主就算再不喜欢这个草包女儿,也不会允许平民染指她。"
"呃,我想起了之前的书生,可俊俏了,觊觎大小姐美貌,现在...尸骨还沉在深深的湖底,哎~"
"为了不让尸体浮上来,堡主生生破开他肚子,装了好些铁砂,沉死了。"
"尸体涨的白白大大,鱼吃虾咬,偏偏浮不起来,嘿嘿嘿,想想好恐怖。"
那人好像亲眼见过一样,讲的活灵活现,连几条鱼咬了书生的尸体,他都知道。
这些人嚼着舌根,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不仅李君能听见,商青娥也能听见了。
她忍着眼泪,脸上偏偏故意做出天真烂漫的表情。
李君摇摇头。
何三却看不过眼了,它的神识一直跟着李君,此刻愤愤不平传音。
"太气愤了,之前这傻妞还为了他们偷偷逃出堡,差点让吕庆吃了,他们怎么可以..."
"娘日的,这帮狗东西。"
"主上,小的忍痛割爱,将她让给您,您,您咋还不怜香惜玉?"
"赶紧安抚一番,美人儿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极好得手。"
李君就当没有听见,何三翻了个大白眼,暗暗骂李君王八蛋。
"李君小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傻?明明可以轻易处死他们,偏偏任凭他们嚼舌根?"
商青娥忽然问道。
"呃,有点。"
0127 扑朔迷离的真相
商青娥静默的走着。
她离李君很近,李君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淡淡的,白素身上也有香味。
苏银灯衣裳穿的破破烂烂,身上也有香味,秦宓身上也有,就连嫁为人妇的**娘也香。
莫不是漂亮女人,身上都有香味?
李君思维一下子飘得很远,只觉得情不自禁,他急忙咬破舌尖,剧烈疼痛,冲淡了身体原始躁动。
李君面上不显,也不说话,不紧不慢与商青娥散步。
商青娥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步伐略微慌,秋风骤起,她缩了缩脖子,露出不耐风寒的表情。
商青娥今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襦裙,梳着少女发髻,簪了数朵小花,并没有装饰金玉珠宝。
她很冷,却强忍着寒冷,一声也不吭,俏生生的立在寒风中,就好像一株粉梅。
纵然身边风刀霜雪,阴谋诡计,依然那么倔强的活着,出淤泥而不染,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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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气氛尴尬到极致的时候。
商青娥先扛不住了。
她忽然幽幽道:"你与我走的这般近,可曾害怕过?"
李君笑笑,云淡风轻道:"正常走路,有甚好怕?"
李君嘴上说的轻松,心情却沉重,他总感觉不对劲,或者说,从他离开九原结界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对劲了。
商青娥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接李君的话,她静默的走了片刻,又说道:"你想知道沉湖的书生是谁吗?"
不待李君回答。
她静静讲述起来。
"我商家堡,第一代祖是个泥腿子,一代祖之前的祖是甚么,则无从知晓了。
一代祖偶尔救了一头木精。
李君小哥,我不知道你知道鬼怪山精不?世界上大部分愚民懵懂无知的活着。
并不知道自己活在一个可怕的世界中,不过九原之乱后,你也亲眼见过僵尸,还有鬼面。
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吧?"
李君点点头:"我知道。"
"第一代和木精签订契约,木精保商家谷物年年丰收,商家献祭后代生命,所以,商家代代只能活一人。
从此后,一代祖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此后代代发展,商家越来越富有,直到修成商家堡。
我们商家也挤进了九原权贵圈,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许多真相,彻底脱离了泥腿子身份。"
"其实,木精也不算坏,它与先祖只是按照契约办事,这个世界许多强大的家族,甚至王朝。
不也是这样发展起来的吗?"
商青娥说的对,在这个世界当个小富人,或者不需要有强大的力量,但是...
想真正发展起来,无一不是仰仗鬼怪力量。
商洛这种武道高手,屁都不是,也只能对付不入流的鬼怪,鬼面看似厉害,其实弱鸡。
商青娥露出悲苦笑容:"娘,哦不~堡主从小便暗示我和二妹,我们只能活一个。
手足相残,胜者登上堡主之位,败者,献祭生命血肉。
商洛以为我不懂事,他哪里知道,我可是商家的后代,他区区养子,我知道的比他多啊!
我不想二妹死,所以,只能我死,装着没心没肺的模样,也只是想活的开心一点。"
商青娥忽然抱住了李君,哭道:"我好苦啊!"
李君小哥,我只想在死之前,寻个夫君,好好疼惜我,爱怜我,这样死也无憾了。
之前,书生是堡主为我挑选的,本来准备娶我,可惜,他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我一心求死。
他害怕了,逃了。
堡主冷酷无情,直接勒死了书生,尸体静静沉在了湖底。"
"李君啊!"商青娥扬起头,带泪:"你愿意娶我吗?放心,我活不了多久,待我死后,你可随意婚娶,就当商家堡的一切,是一场梦。
我只是时间不多了,身为女子,一辈子不曾体会男女之情,岂不是白活了?"
商青娥如泣如怨,语调哀怨,纵然李君铁石心肠,这一刻,也柔软了。
"我牙酸。"
狗大忽然传音过来。
"哎~可怜的女人,我何三好想怜香惜玉,不过,她是主上的,所有好东西都是主上的。"
何三也传音。
...
这是一间杂物间,背阳。
阴暗潮湿,墙壁上长满斑驳的青苔,和一些霉斑。
放着一些破烂家具,陈旧衣物,碎碗,烂瓶子等陈旧家什,王福领着商洛走了进来。
一进门。
陈年霉味袭来,商洛微微皱眉,有点不解的望向王福:"福叔,这是..."
王福叹口气,慢吞吞挪到角落里,费力的拖出一口木箱,他蹲在木箱前,沉思良久。
忽然开口道。
"少爷,我自小与别人不一样,能做梦。"
商洛:"..."
王福解释,他做梦和别人不一样,他的梦可以回放曾经的事,偶尔还能预知未来。
开始发现自己异常的时候,王福很开心,以为自己天赋异禀,未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是,后来,慢慢不对劲了。
王福发现他偶尔梦中回放的过去,与他真正记得的过去是不一样的,王福以为是梦出问题了。
商洛道:"可能是太累了的,有时候我也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的东西当不得真。"
王福摇摇头,苦笑。
"后来我学了几个字,便喜欢上了写东西,会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看到的东西记载下来,有时候一天一记,有时候几个月一记,时间长了,便发现了很多秘密。"
"秘密?"
"商家堡的秘密吗?"
商洛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直勾勾盯着王福。
"哎~"
王福一声叹息。
他打开木箱,取出十几卷册子,很实沉的样子,全抱到桌上,疲惫道:"你自己看,东西很多,也很杂,你挑选一些有用的看,我去泡杯茶来。"
商洛随意拿起一册书卷,入手湿润,纸张发黄,摸起来软绵绵,应该是上潮导致的。
王福蹒跚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然后锁好门,留下商洛一人。
商洛轻轻翻开书卷,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字,字写的很丑,戳眼睛,歪歪扭扭,商洛费力的从中挑选出有用的信息。
"福叔没有读过几天书,能够写出这么多字,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商洛继续看下去。
0128 梦境,一棺一椁
辛丑年,八月,中秋。
堡主诞女,粉雪可爱,甚喜。
取名商青娥,堡主夫君与堡主甚是恩爱,琴瑟和鸣,余幼年孤苦无依,幸得堡主相救。
发誓,此生必定效忠堡主。
堡主开心,我亦开心。
商洛很快看完了这篇,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就讲了商青娥的出生,她幼时粉雪可爱,爹娘必定还没有嫌弃她。
"可惜,后来..."
商洛摇摇头。
他又翻开几页纸。
皆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什么大小姐调皮,小商洛的刻苦练武,福叔心情开心。
一些吃吃喝喝,家庭琐碎。
直到连续翻过十几页纸。
庚子年,岁末,年关将至。
祠堂陈旧。
堡主令重新修葺,以备奠祖之用,杜管事暗中克扣长工口粮,导致数名长工饿死,长工的家人畏惧杜管事权势,敢怒不敢言。
大小姐知晓后,雷霆大怒,令人将杜管事绑来,当众施鞭刑,而后亲自诛杀,众人皆服。
大小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手段,堡中众民,亦敬仰大小姐,余亦敬仰,大小姐如此魄力实乃商家堡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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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服?"
商洛眉头紧锁,商青娥什么时候众人皆服过?
她自小柔弱,草包大小姐的名头,从小叫到大,堡中的人,上到管事,下到奴婢,谁把她当成真正的大小姐?
也就商洛在的时候,这些人才不敢造次,商洛不在身边的话,她连自己院里的丫鬟都管不住。
那些丫鬟经常偷她的珠宝首饰,偷奸耍滑,她也管不住。
商洛头疼,继续翻看。
夫妻和睦,唯有一女,杀伐决断,聪明,伶俐,雷厉风行,铁腕手段,众人皆服,...
这?
商洛脑袋裂开,炸炸的疼,福叔记录的商家堡,商青娥,为何与他记忆中的不一样。
他记忆里的商青娥,柔弱,善良,可怜,就是偶尔任性,也是那么的让人怜惜。
爹死,娘不爱。
像极了他曾经可怜的亲妹妹。
对了。
商雪娥呢?
这些书卷自始至终没有记载她,只言片语都无,就好像她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一个不存在的人。
却存在他的记忆中,这...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记得,前几日,商雪娥刚刚害过青娥的,商雪娥的容貌历历在目,声音犹在耳畔。
"福叔骗我?"
也不对,这些纸,这些字,以及墨水晕染的程度,一看就不是一朝一夕写出来的。
"不可能是假的,而且福叔也不可能骗我。"
商洛只觉得寒气透骨,如置冰窟。
"哎~"
一道叹息声音传来,王福出现在他身后,商洛慢慢转过头,目光中满是疑惑:"福叔?这些...真相到底是什么?"
王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我只知道,大小姐,绝对不是以前的大小姐了。
她变了。"
商洛喉咙发干。
"我记忆里的青娥一直是这个样子啊?大家记忆里的大小姐,也是这个样子的啊,福叔,你记忆里的大小姐是什么样子?"
王福苦笑。
"我早就不相信记忆了,有时候,梦境比记忆更可靠,我用笔和纸记录的东西,也比记忆可靠。
大小姐变了,整个商家堡变了,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赶**出去。"
"不!!!"
商洛霍的站起身。
直直盯着王福眼睛:"一定不是这样的,商家堡一直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福叔,你病了。"
"堡主医术超卓,咱去找他治疗。"
商洛拉着王福的手,直往外头拽。
"痴子,愚蠢。"
王福一把推开商洛,厉声喝道。
"就算没有这份记录,你难道真的没有察觉异常,自打九原之乱后,堡门为何一直没有开过,就连你进出,也得走吊桥?"
商洛道:"为了防僵尸。"
王福骂道:"放屁,就算要防僵尸,只需打开片刻门,便能放堡民出去求生,为何宁愿活活饿死他们,也不愿给他们一条生路?"
"这些天,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见过堡主吗?那个狗屁商雪娥是从哪里来的鬼东西?"
"司马小侯爷,怎的无端端住在了我们堡?"
"你真相信,他们给的狗屁理由?"
王福一口气说了很多,眼泪流出来:"这世道真假不分,你真以为鬼怪只是比凡人力量更强些吗?
你可曾见过,他们操纵人心时的诡异?记住福叔的话,不要去寻找真相。
你只是凡人,能够活着就够了,逃啊,逃啊,逃啊~"
王福一连说了三个逃字。
商洛摆手:"福叔,青娥还在这儿,我要带她一起逃。"
"你不能带她走,带了她,你就逃不了,只能死。"王福冷笑。
"福叔,你还知道什么?"
王福疲惫的闭上眼睛。
"我前日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商家堡变成了一口漆黑棺材,我,还有你,大小姐,我们商家堡所有人,拼命的拍着棺材盖子,想逃出去。
逃不出啊,烈火焚身,痛到了极致,抽魂炼魄,我们无路可逃。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条龙也困住了,商家堡就是为了困住龙,不对~在我的梦里,整个九原地界,都变成了一口大棺材。
棺椁棺椁,这棺,是商家堡;这椁,是九原地界。
梦醒后,我冷汗浸透全身,仔仔细细回忆梦境,浑身不能动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里是一个局。
困龙之局。"
商洛倒吸一口凉气,步步后退:"困龙之局?福叔,你是不是还想说,不管龙能不能破开此局,局中之人都得死?"
"对。"
王福冷笑。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商洛,我一直当你是亲子,才不愿意你遭遇横祸,今晚,你从吊桥出去,往九原地界外面逃。
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哪怕跑不出九原地界,也不要待在九原中心,往边缘地方去。
尚有一线生机。"
商洛听完福叔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办,逃?
不,不能逃。
青娥妹妹还在这儿啊!
...
此时,青娥正站在李君面前,**李君的答案。
0129 心中无爱
李君静静站立,双手下垂,任凭商青娥死死抱住他。
感受着怀中女子的温度,软糯柔弱,凄楚可怜,仿佛一根柔软的丝线,紧紧拴住了他的心。
绕指柔啊,温柔刀。
自古多少英雄枭雄,折在了美色上。
商青娥等了半天,李君也没回答,她浑身颤抖,脸颊苍白,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
"李君。"
商青娥泪流满面,喃喃低语:"我一个女人,强忍着羞耻,苦苦祈求一个男人娶她,为何你不愿答应?"
"因为你心中无爱,只有恨。"
李君淡淡道。
李君话一说完,商青娥浑身一震,她霍然后退,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李君,眼眸一片死寂。
"你是如何察觉的?"
李君静静注视眼前女人,不得不说,那些东西对他调查的很彻底,大致弄明白了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如果商青娥一开始,便是一脸风尘样,扭着腰和屁屁,跑来勾引他,李君绝对会当场诛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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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商青娥忽然笑了,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忽然开始解衣裳,慢慢的,一件,一件,...
直到一个粉玉般的可人儿,出现在了李君面前,李君瞳孔一宿,不可置信的看着商青娥。
粉玉般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游动,看轮廓,是虫?
商青娥冷笑:"是啊,是恨。"
"自我第一眼见你,便恨你入骨,恨不得吃尽你血肉,喝光你的血,拆了你骨头,我恨你啊,李君!"
商青娥面容扭曲,忽然捂着肚子,如同虾一样,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
她狂笑,声音透着无尽的绝望和痛苦,还有不甘心。
"你不应该恨我,你应该恨利用你的人,他是谁?"
李君忽然戟指商青娥,商青娥丝毫不惧,冷笑连连。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一夜之后,整个商家堡变了,爹娘失踪,多了一个妹妹,商洛也变得和傻子一样。
就连木精,也被神秘力量禁锢。
只有我还记得一切。
它是一道青影,它告诉我,必须取的你的信任,与你阴阳交融,此后,便不关我的事了。
我按照它给的性格,塑造出你喜欢的女人类型,呵呵。"
商青娥说完后,忽然腌面痛哭,李君说的对,她不应该恨李君,可是,可是她能恨谁?
曾经的她,骄傲的天之骄女,被迫干妓女一样的勾当,小心翼翼伪装成柔弱可怜的女人,只为得到他的爱怜。
与他阴阳交融。
直到那一天,她才明白,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之骄女,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父母亲人的命,皆被控制,她有什么办法?
商家堡是一个局。
她则是其中可怜的棋子。
她失败了,**她的是死。
李君忽然走上前,掰过商青娥肩膀,商青娥一愣,脸上露出愤恨表情,她知道有些男人变态,可以用其他方法折磨女人。
却见李君脸色如常,捏起她皮肤,划开,取出一只可怖虫豸。
"阴阳...?"
是想利用这个女人,将这些虫豸弄到自己身体里吗?
这些应该是狗大说的蛊虫,问题是,这些蛊虫有什么用?
李君眼疾手快,一只只的捉虫,商青娥浑身是血,她惨笑:"没用的,我身体里全是虫卵,你抓不尽的。"
李君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穿上衣裳吧!"
商青娥奇怪的看了眼李君,明明知道自己骗了他,为何不杀了自己?
商青娥胡乱的裹上衣裳,刚准备说什么话,忽然,面上一凝,身体向后仰去,无数的虫豸破体而出。
李君大惊,急忙扶住了她,**的往她身体里输送真元,内视下,真元一路过关斩将,斩杀虫虫豸。
但是没有用,商青娥的内脏,肠子里,全是虫卵。
这些虫卵**的孵化,杀之不尽,源源不断,李君刚杀一批,又生成一批。
终有一些漏网之虫,可以吞噬到商青娥血肉,眼看商青娥就要被虫豸吃干净。
李君忽然一狠心。
真元汹涌而入,直接轰碎了商青娥的心肝脾肺肾,终于杀光了所有虫卵,只余一具破败尸体。
朦朦胧胧中,商青娥先是感觉自己依靠在一个温暖怀中,接着意识陡然向下沉没,越沉越深。
似乎要沉入深深的地狱。
她并不害怕,反而有一种宁静的感觉,这些天,她一个人承受了很多很多...
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救不了爹娘,也救不了商家堡,终于解脱了。
...
商家祠堂。
挂在木架上面的人皮,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轻抖动,一股未知的力量场卷来。
陈旧,落满尘埃的祠堂,缓缓褪去,好像撕开陈旧的膜。
焕然一新。
"哎~"
"他还是察觉了。"
"局还未布好,不过无所谓了..."
人皮脸浮现,越来越清晰,他缓缓走着,一直走出人皮,一个由青烟构成的人形显现。
这人形反手一扯,扯下人皮披在了自己身上,人皮与青烟融合在一起,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浑身清洁溜溜,屁屁露了出来,男人毫无害臊之心,青烟凝成一件衣裳,广袖长袍,非常华丽。
片刻。
这个男人睁开眼睛,目光森寒。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再也不是人皮中那张中年男人脸了。
这张脸极年轻,胡子都还没长出来,皮肤细腻有光泽,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长相平平无奇。
气质倒极好,双目幽深不见底,仿佛来自九幽黄泉,无尽的杀戮,血腥,凡人只消看一眼,便要陷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司马小侯爷的脸,挺不错的,以后有大用。"
"一介凡人?李君?你们真的如传说般强大吗?本座倒要一试。"
男人低笑一声。
角落里无数虫豸爬来,如人直立,嘶嘶喊叫:"徐府君,徐府君,徐府君。"
如果狗大见了,肯定会惊奇,蛊虫一般没有智慧,可这些蛊虫却颇具灵智,这个徐府君该有多强大啊!
徐府君又是什么存在?
0130 逃出商家堡
阴暗潮湿的杂物间。
王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牙一咬,拿起旁边棒槌,不动声色走到了商洛身后,狠狠夯了下去。
商洛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王福叹了口气,捏开商洛嘴巴,从怀里摸出包***倒了进去,又在商洛身上一阵乱摸。
摸出一块令牌。
费力的拖着商洛身躯,装进一口大木箱,然后死死关箱,上锁。
只余旁边侧开两个小孔,用作透气之用,王福显然早有准备。
"哎,孩子,福叔早知你实诚,认死理,你一定不会置身事外的,可是,你只是凡人啊!"
"就算以后你恨福叔,福叔也要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王福装好箱子后,费力的拖着箱子来到门外,一头骡车正等着,王福又将箱子拖上螺车,赶着骡子往堡门方向走去。
王福年岁大了,商洛又重,做完这一切后,他流了满身大汗。
"福叔,您老怎滴要出城?"
"外头闹僵尸,可凶了,小心吃了您老,哈哈哈。"
守门的乡壮都认识王福,遂和他开了几句玩笑,王福憨厚一笑,递过一块令牌。
正是从商洛身上摸出来的。
"少爷交代我做件事,不得不出城,哎~可怜喽。"
王福故意摇头,拍了拍身上利刃,笑道:"幸亏,福叔我还有把子功夫,福叔又老了,僵尸肯定不爱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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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和守门的乡壮开了几句玩笑,加上他确实有令牌,乡壮便用吊桥放他出去了。
王福一出商家堡,便赶着骡子,往九原地界的边缘奔去。
此时,李君静静将商青娥残破的身躯放在地上,合上她眼睛,斩钉截铁道:"你的仇,我替你报,你的恨,我替你抗。"
"娘日的,主上,那些东西心好狠,怎么可以伤害可爱的女女,小的看不过眼了。"
"主上,小的将她魂魄拘来?"
何三全然忘记了,它也曾吃过不少不听话的美女。
李君摇摇头,站起身来:"不用了,我希望她能够当人,何三,你会封魂吗?"
"会的。"何三传音。
"你过来,咱们无需伪装了,你先封住商青娥的魂,如果今日我李君能够杀出此地,以后定然复生她。"
李君曾经听狗大提起过。
逆人间生死虽然很难,却并非不可能。
"遵命,主上。"
何三得了命令,驴身直立昂叫,一脚踢开旁边的母马,然后在马夫惊讶的目光下,破墙而出,嘶鸣着冲向李君。
"主上,小的何三参见主上。"
何三谄媚的蹭了蹭李君衣服,乖乖站在李君旁边,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怎样,不动声色将狗大往后挤了挤,驴屁股恰恰对着狗大脸。
狗大冷笑连连:"死驴,奸诈。"
它猛的跳起来,直接蹲在了李君肩头,趾高气扬,屁股又恰恰对着何三脸,尾巴故意抬起来。
何三暗骂一句,狗东西。
"主上,您神机妙算,原来早就知道商青娥有问题,小的惭愧,自以为识女人第一,能通过气味判断女人,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
还是主上厉害,呵呵。"
"屁的神机妙算,他要是早知道商青娥有问题,咋会进商家堡?特娘的自投罗网吗?"狗大的声音。
李君平静道。
"我确实一开始没发现商青娥有问题,她演技很好,但是再好的演技,也不是真的,总有破绽。"
"啥演技?啥破绽?"
何三和狗大虽然不明白啥叫演技,却并不影响他们理解李君的意思。
狗大有点幽怨的看了眼李君,它郁闷的发现,李君的成长太吓人了,从最开始,他啥也不懂。
后来依靠麒麟血,他拥有了知微的能力,现在...不需要麒麟血,他也能知微。
李君一边元神外放,警惕周围环境,一半解释。
"她刚刚抱着我的时候,言语楚楚动人,姿态我见犹怜,可是身体是冷的,脸也是煞白。"
李君顿了顿,又道。
"根本不似女子动情模样。"
"还有那些堡民,一个个都快饿死了,还有心情嚼舌根?嚼的还是他们的大小姐的舌根?
就算,商青娥是草包,堡主岂是好惹的?"
李君说着这些,旁边几个堡民目瞪口呆,春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刚刚的一切,她看见了。
此刻,吓的瘫在地上。
她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君并没有威胁恐吓这些人,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说道:"这些人也是身不由己。"
"小哥,我们赶紧走出商家堡,待会真打起来,会伤害无辜的。"
不用看,能说出这话的一定是杨轩,杨轩本性善良,见不得凡人受苦,商青娥是假圣母。
杨轩,才是真圣母。
"走毛线。"
狗大和何三齐齐白了他一眼,不明白这号傻子是怎么想的,别人死活,与他们何干?
何三和狗大又不是人,它们自然不能站在人的角度想问题。
"走不出去,这里早动了手脚,从我们进入此地开始,便已经出不去了。
商家堡的大门早没有了。"
李君话音刚落,忽然地面一阵晃动,整个商家堡拔地而起,四面高墙融为一体,熊熊火焰升起。
堡里还活着的人,瞬间燃烧起来,一个个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四处奔跑,撞向高墙。
"好阴毒,商家堡早就炼化了,练成了一个大瓮,一旦开启,瓮便会隔绝商家堡,任何东西都出不去,业火升起,瞬间烧灼凡人身躯。
魂魄离体。
李君,这些是人类真正的魂魄,它们激发出了凶性,出不去,会吞噬任何活物。
啧啧啧,这是养蛊之法啊,鬼蛊。"
春桃身上也燃起火焰,她怨毒的看着李君,一步步走了过来:"恨恨恨恨啊~"
凡人的魂,从某种意义上讲,在特定环境下,也能激发凶性,就和兔子一样。
兔子温顺,逼急了也会咬人。
"是谁?手段好高明。"
"以凡人魂魄对付你,你与凡人自相残杀,道心崩溃,它们便能趁虚而入了。"
"还能探探你的实力。"
"如果商青娥得手了,谁知道她身体里的是什么玩意儿?"
0131 直面徐府君
"鬼怪确实狡诈。"
"我先前能够感应到一股偷窥的力量,恐怕也是它故意让我们感应到的,让我们小嘘它实力,诱惑我们轻敌,同时,让商青娥拉仇恨。"
"玄水,你之前编的幻境,只怕也是个笑话。"
狗大道。
"呵呵,好深的心机,换作其他男人,见敌人不强,美人又那般可怜,只怕英雄气概爆发,立马上当了,这些蛊虫单个不强,但与五脏六腑结合后,便能源源不断生成,相当难缠。"
狗大很聪明,它只消看一眼商青娥的下场,便弄明白了个大概。
李君平静的笑了。
"炼化凡人魂魄,想让我与凡人自相残杀,令我道心受损,还是有其他目的?"
李君这一路走来,尸山血海,道心早就坚不可摧了。
区区这种手段,如何能令他道心受损?
"莫不是,针对的是一介凡人?"
大战将起。
李君的心情反而平静至极,这是他的优点,越是处于危机之中,越是淡定,他**的计算着一切,从他出九原县城结界开始。
此时。
春桃凶魂一步步逼近李君,李君未动,忽的,一根细丝袭来,直接绞碎了春桃魂体。
玄水舒展开身躯,变成一只大蜘蛛,沉默的,立在李君身后。
嘶嘶嘶~
忽然。
从四面八方爬来无尽虫豸,密密麻麻,如同行走的地毯般,这些虫子在离李君还有数丈距离的时候,陡然停止,齐齐如人直立,嘶嘶狂叫:"恭迎徐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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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大惊。
"徐府君?居然是他?"
"怪不得会整出这些玩意?"
狗大蹲在李君肩膀上,俯瞰何三驴脸:"咋滴?莫不是你和这劳什子的徐府君还有啥交情?"
何三不想理睬狗大,但也不能明着撕破脸,它白了狗大一眼。
"狗爷说笑了,本君就一小小河伯,哪里够资格和徐府君有交情,也就,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罢了。"
"说重点。"李君的声音。
"遵命。"
何三清了清嗓子,讲道。
原来,这尊徐府君乃是阴君麾下,十二府之一的刑府负责人,官居一品,专职管理刑法,权势熏天。
在地府十二府的府君中,徐府君乃是最神秘的一尊阴神,他喜欢剥人皮,每日都要换一副长相。
性格冷酷无情,只认法理,不认情,不知多少阴神凡人死在了他手上,明里,大伙尊他一声徐府君。
暗地里,大伙恨毒了他。
这家伙性格极为狡诈,阴险,无德,恶劣,一肚子坏水,最爱玩弄人心,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逼着凡人或者阴神手足相残,夫妻相杀。
据说,他还曾养过许多猫猫狗狗,这些动物对他产生了依赖之情后,毫不犹豫的杀掉,是虐杀。
他从中得到某种乐趣。
传言。
他没有七情六欲。
他想以这些方式,获得七情六欲,爱恨情仇。
他还极擅养蛊,行走之间,必定有虫豸遮天蔽日而来,他麾下蛊虫何止亿亿万呐!
何三讲完后,眼角余光瞅了瞅李君,害怕道:"主上,如果是其他阴神,小的尚可一博,纵然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送您出九原。
可是,现在来的是徐府君啊!
要不?咱们投降算了,您干脆招出一介凡人前辈的秘密,再献上战戟,或可有一线生机。"
何三小心翼翼说完。
它现在郁闷的想死,如果不是小命捏在李君手上,它都想第一个投降了,日,蛟生悲惨。
李君没有说话。
投降?
是不可能的,且不说阴神与凡人之间的血海深仇,就说阴神骨子里鄙视凡人,他李君就算投降,也落不下好死。
"要投降,你先去投降,放心,老子狗大一定第一个诛杀你,呵呵!"
何三驴脸一黑。
急忙谄媚道:"误会,误会,小的怎会弃主而去?主上,待会小的变成蛟龙之躯,您和狗爷抓牢了,小的带您冲出去。"
狗大疑惑道:"你冲的出去?"
何三抬头,看着四壁熊熊烈火,铜墙铁壁啊,而且它还感应到,商家堡外面,整个九原地界,似乎都不大正常?
冲的出去才怪。
不过,李君可以死,狗大绝对不能死,它的契兽符是以麒麟血画的,狗大若是死了,它必死无疑。
它想到了一条奸诈的计谋。
待会横冲之时,想方设法弄掉李君,只带着狗大逃,到时候,就说不小心弄丢了主上,狗大能耐我何?
徐府君的目标是李君王八蛋,本君甩脱李君后,定能逃出生天。
何三驴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笑容。
"何三,你这个计谋不错,不过,一定要保护好老子和李君,别弄掉了我们,老子死,你死。"
何三点点头:"自然。"
"李君死,老子也得死。"
"啊?"
何三腿一软,差点摔倒了地上,它气的直翻白眼,颇有一种命运玩弄的,深深无力感。
一声长嘶,何三驴躯慢慢拉长,一条巨大的蛟龙横空出世,它高昂着头颅,俯瞰商家堡。
"主上,您快点上来?"
李君回转身体,深深望着商青娥,忽的,他扬起战戟,狠狠戳向地面,土石飞溅,很快挖了个小深坑。
李君将商青娥残破的身躯安置进去,盖上土。
这才跳上蛟龙背部,紧紧抓住蛟龙鳞片,狗大摸了摸光洁的蛟龙鳞片,赞道:"好宝物,以后可以给李君弄套铠甲。"
狗日的,麒麟。
啥时候了,还觊觎本君鳞片?
何三蛟躯一震,刚准备冲上天穹,冲破禁制,却见前方升起薄薄的青雾,一道身影现身。
是个年轻男子,相貌平平,气质却极佳,广袖长袍,脸上木无表情。
"徐府君。"
"徐府君。"
"徐府君。"
万虫欢呼沸腾,嘶嘶嘶,形成一种低频的魔音,倘若有凡人在此,立刻灰飞烟灭。
徐府君站在万虫之中,静静与李君对视,口中吐出古雅的语调。
"李君?一介凡人?"
看来徐府君并没有完全弄清楚,现在的李君身体到底是谁掌控?
李君自然不会傻傻的说出来,他挺直身板,手执青铜战戟,松开蛟龙鳞片,只一双脚紧紧粘着蛟龙背部,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是又如何?"
0132 一介凡人的阴谋
徐府君静静看着李君片刻,忽的,笑了。
他的笑很假,像小娃娃玩木偶,故意扯出来的假笑。
目光一片冰凉。
"人的容貌可以变幻,衣裳可以更换,语调可以伪装,神情可以作假,唯有眼神啊,是无法掩饰的,你是李君,区区凡人,见本座为何不跪?"
徐府君说完后,万虫嘶嘶狂叫:"跪,跪,跪。"
"老子跪你**的。"
李君忽然飙出一句脏话,双目瞬间通红,面容扭曲,恶狠狠盯着视线里的徐府君,这样的李君,狗大它们从未见过,自打它们认识李君以来,从未见李君骂过脏话。
无论处于怎样艰难环境中,他的表情永远平静,语调不急不缓,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李君的这份从容淡定,给了它们强大信心。
似乎,只要有李君在。
不管前方多少荆棘坎坷,多少妖魔鬼怪,只要它们紧紧的追随在李君身后,定能横推过去。
徐府君假笑。
语调古雅,却没有一丝感情。
"李君,别逞口舌之利,投降吧,本座尚可留你一命苟延残喘,否则,本座必定抽出你的魂魄,洗去你记忆,将你置身无间地狱,体会世间无尽苦痛,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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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本就是地狱,我李君何须再入地狱?"
李君冷漠的看着徐府君,忽然,将战戟换到了左手,右手垂落。
"呵呵呵,李君,你果然很特别,本座真想得到你,用世间最酷烈的刑罚折磨你,本座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本座的刑具硬。"
"咦?"
徐府君忽然发现了何三。
"渭水河伯,你本为地府阴神,受我地府恩惠千载,为何认贼作主?跪下,本座可以免去你罪责,你依然还是我地府阴神。"
何三郁闷死了。
本君这么巨大的一头蛟龙,你特娘的现在才看见?
跪下?本君早想跪下了,奈何小命捏在人家手里,本君能有啥法子,日。
何三清楚的很。
它的契兽符乃是一介凡人蘸麒麟血画的,别说徐府君了,就是阴君亲临,也解不开,它这辈子算是彻底捆绑在了李君身上。
除非,化龙。
可是,化龙何其艰难,万死一生。
蛟龙蛟龙,永远不是真龙,它如果能够化成真龙,什么阴君,一介凡人,李君,狗麒麟,全部一口吞了,再也不必受这鸟气。
天地广阔,任其遨游。
何三心中悲苦,面上却不显。
不管怎样,它老命已经和李君狗大捆绑在了一起,死也要站在李君这边。
而且,李君身体里不是还有一介凡人吗?没准一介凡人能够再次现身,大发神威,捏死徐府君。
"我草你**的,本君生死皆是李君主上的蛟龙,本君跪天跪地,跪李君,偏偏不会跪你**的,你**的,狗徐府君,老子日,..."
何三满肚子怨气,对李君和狗大的恨,统统变成垃圾脏话,源源不断吐出来,越骂越难听,比泼妇骂街还强,骂的徐府君懵逼了。
他嘴角扯动,终于体会到了一丝愤怒。
"何三,闭嘴。"
李君不想和徐府君废话,冷冷道:"狗大,准备好引雷符,玄水,杨轩,小纸你们三个躲好,何三,撞。"
李君一声令下,何三运转全部真元,集中在脑袋上,长吼,尾巴狠狠一甩,绷直身躯冲上天穹,巨大的身躯狠狠撞击上去,嘭~的一声巨响。
天空出现一道透明的结界,仿佛水晶,何三撞上去,天穹纹丝不动,它脑袋嗡嗡直响,一角脱落,蛟龙血洒满天穹,如雨落下。
"再撞。"
李君下令。
何三咬牙,再一次撞了上去,更多的蛟龙血落了下来,头破血流,整个商家堡沐浴在血雨之中,何三失去了它另外一支角。
天穹依旧纹丝不动。
"狗日的,老子堂堂蛟龙,就不信撞不破。"
一连两次,天穹纹丝不动,何三的凶性也激发出来了,它大骂一声,长吼,喉咙一甜,狠狠呸出一口蛟龙血,不用李君下命令,第三次撞了上去。
咔嚓,脖子直接歪了。
何三一次次撞上天穹。
一次次失败。
惨烈至极。
旁边的徐府君干脆抱着双臂,看笑话一样,他麾下无数蛊虫也纷纷望着可笑的蛟龙,露出人一样的笑脸,诡异至极。
"区区河伯,也想撼动本座阵法?可笑,李君啊李君,本座不屑与你斗,你不配,让他出来吧,本座等的不是你。"
徐府君声音很轻。偏偏如同一根细线一样,直接钻进了李君耳朵。
李君咬着牙。
浑身气血翻滚,蛟龙之力,何其强大,一次次的撞击天穹,李君五脏六腑也跟着受了重伤,他一声不吭。
徐府君说的他,自然指一介凡人。
"小辈啊~"
李君识海中忽然响起一道沧桑的声音。
"不要挣扎了,你冲不出去的,静下心来,放弃所有的挣扎,心中默念,臣服,臣服,让吾与你的识海彻底融合,吾,替你战。"
一介凡人还是怕李君识海吞没了他,只敢小心翼翼放一丝元神探过去,诱惑李君彻底接纳他。
李君不为所动,淡淡道。
"从我在九原一战中昏迷开始,你便在算计我吧?"
"第一次,你接管了我的身体,大发神威,降服蛟龙,搞的四海皆知你一介凡人出山了,或许因为某种原因,你无法在第一次夺舍。"
"第二次,识海之中,你陷害我,暗示我,要去九原,其实是想让我深深的陷入幻境里,意识沉沦,然后趁机夺舍。"
"第三次,你做了详细的计划,如果第二次夺舍不成功,还有第三次。
我陷入昏迷时,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结界只能管几个月,你明明知道,四海皆在注视九原县城,我一出结界,必有强大势力杀来。
然后,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再一次诱惑我,主动放弃身体。
一介凡人,我李君说的对吗?"
李君识海中的声音沉默了。
角落里胖乎乎的白素蚕宝宝睁开眼睛,歪着脑袋,静静听着,眼里满是忧伤和担心。
0132 谁说,死局破不了?
"你说的很对。"
一介凡人虚影显现在李君识海深处。
淡淡一笑。
"就算你看透了一切又如何?这个局是死局,以你现在的力量,哦,包括蛟龙,根本破不开今日之局,李君啊,纵然你不怕死,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的同伴陪你一起赴死?"
识海之中的一介凡人气定神闲,他并不急,以他对李君的了解,表面上冷漠,实则极重感情,狗大,玄水,杨轩,小纸,何三,李君真的忍心他们跟着死吗?
这不是阴谋。
是阳谋。
识海外,强大的惯性冲击下,李君的衣衫太脆弱,根本禁不起气浪袭卷,片片碎裂,这是李君第二次光屁屁了,何三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三身上布满了伤痕,汩汩流出蛟龙血,它咬着牙,拼着一口气,一次次撞击天穹,一次次落下,此刻的它,仿佛陷入绝境的泥鳅,做着最后垂死挣扎。
徐府君出手了,轻轻一挥手。
忆万蛊虫,夹杂着商家堡凶魂扑上来,眼看就要落在何三庞大的身躯上,此刻何三拼尽了全部力量,基本结界都张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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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大急忙甩出引雷符,幸亏,它在李君昏迷期间,又制了不少符,此刻,无数引雷符形成强大符阵,抵挡着蛊虫和凶魂的进攻。
玄水和贵妃力量虽弱,也加入了战斗。
但是,没有用。
符太少,虫太多,源源不绝,死了一批,另外一批蛊虫急忙补上,悍不畏死,终于,符阵破了一个小口子,无数蛊虫冲了进来,撕拉~张口扯住何三身上的肉,狠狠咬了下去,吞进肚里。
嗷嗷嗷~
刺骨的疼痛,何三狂叫,蛟龙身躯猛烈抖动。
"狗日的李君,你害惨了本君,本君恨你,嗷嗷嗷~"
濒死状态下,何三口吐白沫,情不自禁嘶吼出真话。
李君惨烈一笑。
他现在比何三凄惨多了,刚才冲进来的蛊虫,盯死了他,起码一大半落在了李君身上,虽然,在狗大,玄水,贵妃等的合力下,很快清除干净。
但是,李君身上血肉也撕掉了一半,大部分地方,骨头露了出来,血管神经暴露在冷风中,身上血迹斑斑,不停的流血,已经看不出人相了。
好似一头剥了皮的动物,森然可怖。
痛到了极致,便也能够忍受了。
李君双腿早没有了知觉,他坚强的站起来,傲然立在蛟龙身躯上,脸上浮现出惨烈一笑,看在徐府君眼里,李君根本没有笑,表情比哭还难看。
徐府君摇摇头,华服一尘不染。
语调古雅。
"终究只是区区凡人,意志力倒很强,待本座制服你后,必定拿最酷烈的刑法折磨你,炮制你,试试你的极限在哪里?"
李君左手紧紧握着青铜战戟,曾经与他并肩战斗过的青铜战戟,发烫,烫的李君手上皮肉脱落。
九原地界外,无数的战魂飞速奔来,转瞬千里,很快杀到商家堡外,静静站立。
李君可以感应到三千战魂。
但是,他知道,这些战魂不是为他而来。
他凄厉一笑
"是啊,这是一个死局。"
"可谁说我李君破不了死局?"
识海之中的一介凡人感应到了什么,他惊恐道:"李君,住手,你要干什么?是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的这法子?"
李君面容一冷,狠狠绞碎了识海之中的虚影,缓缓举起青铜战戟,目光坚韧,
然后狠狠的。
斩断右臂,一脚踢向徐府君。
"你们不是要斗吗?我就让你们斗个够。"
青铜战戟脱手而出,追随右臂而去,三千战魂瞬间齐齐睁眼,杀伐之音响起,杀杀杀~
三千战魂比之前更加强大了。
它们拼命的撞向禁制。
"哎,小辈,吾输了,吾彻彻底底的输了,这局,吾帮你破,待你冲出九原地界后,一定要隐姓埋名,修炼吾之功法,凡人的未来,靠你了,哎~"
"小辈啊小辈,吾恨你,吾亦爱惜你。"
右臂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陡然,静止。
青铜战戟入手,从右臂上幻出一道虚影,长相平平无奇,一袭白衣,目光深幽,仿佛看破千万载的时空,他紧紧的握着青铜战戟。
战戟上青铜皮片片脱落,露出漆黑本体,一柄漆黑战戟。
一介凡人。
"何三,冲,冲出去。"
李君捂着右臂,冷静下命令。
"遵命,主上。"
迷迷糊糊间,何三本能的答应一声,然后本能的向着三千战魂冲撞的地方,狠狠撞击了过去,结界瞬间破碎,三千战魂朝着一介凡人奔去。
何三巨大的蛟龙身躯冲出商家堡。
李君与三千战魂擦身而过,忽的,一道幽幽叹息声音传来,徐炟深深看了眼李君,终究还是毅然转过头,杀向徐府君。
...
一辆颠簸的骡车,行走在九原官道上。
赶车的是一位老人,骡车上装着一口大木箱,沉甸甸。
"咚~咚~咚~"
木箱传出击打声音,骡车停下来,王福急忙打开木箱,扶起商洛,担忧道:"少爷,您醒了。"
"福叔,这里是哪儿?青蛾呢?商家堡呢?...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商洛迷糊了片刻,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双拳紧握,愤怒的盯着眼前王福。
王福平静至极:"你自己看。"
商洛回头,天空血红,远处的商家堡沐浴在熊熊烈火中,传来可怖的凄厉哭喊声,商洛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冲上头,冷的发抖。
他想到了王福说的一个词。
抽魂炼魄。
"不不不,青蛾还在里头,我要去救他。"
商洛嘶吼,他一把推开王福,踉跄着往商家堡方向跑。
王福急忙死死的扣住他脚,死也不放他走,哭喊:"你不能去,你对商青蛾怜惜的记忆是虚假的,商洛你个傻子,不要去,不要去。"
商洛回身,惨笑。
"福叔你不懂,或许我的记忆是假的,但是感情是真的啊,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曾经,我救不了自己的亲妹妹,如今,我也救不了青蛾吗?
既然救不了她,便与她同赴死,黄泉路冷,我要陪着她。
0133 大败徐府君
商洛魁梧的身躯发抖,脸上糊着眼泪。
"当年,我丢下自己的亲妹妹逃了,她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死亡,这一次,我再也不会逃。"话音未落,商洛狠狠一脚踢开王福,嘶吼着奔向商家堡。
一路上,商家堡烈焰炙烤着他,大汗淋漓,热的口干舌燥,每一步艰难无比,可是,他依旧凭借强大的毅力,奔跑。
"既然保护不了你,我便与你同死。"
此刻,李君回首。
一介凡人手执漆黑战戟,带着三千战魂,与徐府君静静对峙。
亿万蛊虫,飞向天空,翅膀高速震动,发出嗡嗡嗡的可怖魔音,铺天盖地,杀向一介凡人。
"破。"
一介凡人傲然而立,眼皮轻抬,口中轻轻吐出破音。
刹那,天地无声。
亿万蛊虫齐齐顿住,接着,它们从身体最细微的内部开始裂开,亿万蛊虫裂成无数片,无声无息,化成灰飞,纷纷扬扬。
徐府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之前,李君一直不明白,大部分阴神鬼怪没有血肉之躯,为何会流血,后来李君才知道,阴神鬼怪身体里的血,其实是他们吞噬的生灵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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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一介凡人?果然不凡,阴君算错了啊,为何,为何你们不亲自来诛魔?咳咳咳~"
徐府君剧烈的咳嗽,眼神一片绝望。
他没有七情六欲,此刻却真实的体会到了害怕,不是害怕自己死亡,而是为地府的未来担忧,魔,终临天地。
徐府君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事实。
一介凡人,千万年前差点覆灭地府的存在,如今骤然现身,为何,为何阴君们集体轻敌了?
就算他们不能亲自过来诛杀,也应该尽起地府精英啊!
为何,只派了本座?
"地府之中,有奸细?"
"这个奸细,甚至可以影响十二阴君的判断,何其强大,何其强大啊?"
徐府君身体动弹不得,他此刻真实的感受到了一介凡人的强大。
一介凡人缓缓走过去,静静看了徐府君片刻,忽然,伸出手,拖着他,一步步走向李君,他和李君之间隔着十几里远距离。
...
何三现在清醒了,不忘大拍李君马屁:"主上神机妙算,原来早想到了破局之法,只是,您瞒的小的好苦呐!"
何三委屈巴巴。
"您应该早点告诉小的,小的假装撞几次便够了,您瞧,小的角都撞掉了,脑袋上全是包,痛死了,痛死了。"
"呸。"
狗大骂道。
"死驴,你没看见李君受的伤更重吗?你个傻叉懂毛线,凡人老东西寄生在李君身上,可以感应到李君的念头,也能感应到外界变化。"
"李君要是不装的真一点,骗的了凡人老东西?"
"万一,这家伙逼急了,不顾一切的夺舍,李君未必扛得住,况且,咱身边还有贵妃这个女奸细,她如果与凡人老东西里应外合,够李君喝一壶的。"
狗大天生聪慧,很快想通了关窍。
夺舍,也有很多忌讳。
活生生的李君,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躯壳,夺舍成功率肯定更高,且和真灵最契合;弄死李君,也能夺舍,只怕效果大打折扣。
就好比,死鱼和活鱼,傻子都知道活鱼更好吃。
凡人老东西寄生在李君右臂,或者可以说,右臂就是他真灵幻化。
他自然也能顺着李君的奇经八脉,游动到李君周身,未必弄不死李君。
加上贵妃这个女奸细。
哎,想想李君真可怜,这一路走来,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尸山血海,阴谋诡计,信任的贵妃背叛,真特娘的惨。
"啥?贵妃是奸细?"
何三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
此刻,贵妃奄奄一息躺在李君腿上,脸色苍白,身影越来越淡,李君失去右臂,她也活不了多久,即将消散,贵妃脸色带着解脱的笑容,红唇轻启。
"主上,我走了,对不起,骗了你,从一开始,我就骗了你,你恨我吗?"
李君叹息一声。
"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李君拍了拍贵妃圆圆脑袋,哄道:"睡吧!"
贵妃缓缓闭上眼睛,身体终于消散,一缕芳魂随风而去。
忽然,芳魂顿住。
恰恰一只狸花猫路过,喵呜喵呜,狸花猫凄厉叫喊,夹着尾巴往外逃,身上烧的血肉模糊,一头倒在地上死了,贵妃芳魂笼罩过去。
一介凡人拖着徐府君走了过来。
"小辈,吾走了。"
李君眼皮都不抬。
一介凡人笑笑:"罢了,吾与命运抗争了千万载,终究还是屈服在命运之下,李君,吾想通了,吾也累了,这次是真正的走了,你,好自为之。"
"哎~"
一介凡人的身影慢慢消散,临去前,他告诉李君,三千战魂正在扫荡九原地界其他偷窥势力,他也破了九原地界的局,九原地界安全了。
商家堡地窖中有木精,李君可以去取。
徐府君交给李君处罚,一介凡人封了他神通,这家伙现在比凡人还弱。
一介凡人最后幽幽道。
"贵妃魂魄,吾封印在了狸花猫体内,算是,道歉吧!"
"等到庚子年,天降月之精华,名帝流浆,你让其服食帝流浆,便能修炼,炼化横骨,便能口吐人言,哎,李君,再见。"
李君这才睁开眼睛,视线里出现一只血肉模糊的狸花猫,浑身毛烧光了,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圆圆的眼睛充满绝望,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李君强忍着疼痛,抱起瑟瑟发抖的狸花猫,不知说些什么好?
狗大走过来,伸出爪子,拍拍猫脑袋,哈哈大笑。
"以后你就叫猫四了。"
"喵呜~嘶~"
狸花猫抬起圆脑袋,张牙舞爪,跳起来就要咬狗大,李君急忙按住狸花猫脑袋,这猫拼命挣扎,前面两只爪子拼命的抓挠。
李君苦笑。
或许是以前太苦了,压抑了贵妃本性,变成猫后,反而真性情流露,调皮了不少,只是,不知贵妃还留有多少记忆?
"以后还是叫贵妃,猫贵妃。"
李君拍拍贵妃脑袋:"其实当猫挺不错的,天天睡懒觉,吃好喝好,无忧无虑。"
0134 封神入凡体
李君轻轻放下贵妃猫,艰难的爬起来,走到徐府君面前,皱眉看了他一眼,冷冷道:"睁眼,我知道你醒着,徐府君。"
徐府君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好像一具真正的尸体。
何三忽然凑了过来,贼贼笑道:"没想到我小小河伯,有朝一日,也能俘获高贵的徐府君?嘿嘿嘿,早听闻徐府君相貌长的好,就是天天藏着掖着,不让人看,披着别人的皮,今日,咱们扒了他皮,丢到相公堂子去,扒开他衣服,让凡人也能欣赏强大阴神的屁屁,嘿嘿嘿。"
徐府君终于睁开了眼睛,望着天空,冷漠道:"随你。"
刚刚,何三说出那般侮辱人的话,换个气性大的,早咬碎了牙齿。
徐府君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漠,藐视,无所谓,家伙果真没有七情六欲。
李君现在还没想到怎么处理他,杀了他?太便宜了。
这种家伙,又臭又硬的骨头,根本不怕死,也不惧虐待,李君干脆让玄水吐出丝线,绑在他腰上,拖着爬向商家堡。
地面划出一道可怖的血痕,徐府君后背皮肉脱离,他睁着眼睛,呆呆望天,好像没有痛觉一样,面容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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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疼吗?
李君想,或许阴神可以屏蔽触觉和疼痛,但是以徐府君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屏蔽的了,他应该很疼,其额头流出的冷汗,颈部暴起的青筋,皆能证明,他还是有痛觉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家伙意志力极为强大,冷血冷心。
一路上,土地干裂,植物枯萎,到处是动物烤焦的尸体,满眼凋零,凄惨的末日景象,李君叹息着,走到了商家堡,此刻,商家堡早夷为平地,干干净净。
什么也没有,之前那些凶魂,也统统消散了。
唯有还没来得及熄灭的余焰,有气无力的燃着。
李君按照一介凡人给的记忆,摸索着找到了地窖,他刚准备钻进去,忽然发现,后面踉跄着跑来一道身影,隔得很远,李君也能看出是商洛。
李君站在地窖入口处,等着商洛走来。
商洛老远就发现了李君,他加快的步伐,艰难的挪着,一步步挪到李君面前,他惊呆了,眼前的人,已经不算人了,商洛怎么也不能将他与李君联系起来。
"李君?"
商洛踉跄着,高大的身躯剧烈抖动,站在李君面前,他只是凡人,纵然算一个武道高手,可惜凡躯肉体,依然抵挡不了灼热火焰的炙烤,散发出糊味。
不待李君回答,他眼巴巴的,又道:"你真的是李君?李君你告诉我,青蛾呢?她一定还活着吧?你那般强大,一定可以保护她吧?"
商洛期待的看着李君,他此刻心里很矛盾,既希望李君开口告诉他,商青蛾还活着:又害怕李君开口,因为,以目前的情况,商青蛾活着的希望非常渺茫。
"呸,那女人想暗害李君,早死了。"狗大跳出来,口吐人言。
"死了?死了?"
"她死了,呵呵呵。"
商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忽的,捂着嘴咯咯咯笑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为何有人痛到极致了,反而会笑。
商洛本来憋着一口气赶来,此刻气泄了,再也没有东西支撑他活下去了,他瞳孔开始散大,思维涣散,口中喃喃自语:"人间不值得,不如死。
妹妹,我救不了你,你在铁锅里煮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妹妹,我来陪你了,人间不值得留恋,死了也好,呵呵呵,李君,帮我们报仇,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崇拜..."
商洛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陡然咽了气。
睁着眼睛。
一滴泪水落下。
"人间不值得。"
李君缓缓走过去,用手替他擦干脸上泪痕,抚上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叹息:"这样的人间,确实不值得留恋,商洛,你安心去,终有一日,我李君一定会杀上阴神殿,还凡人一个盛世。"
"区区凡人,卑贱至极,蝼蚁撼山。"刚刚还躺尸躺的很爽的徐府君,终有开口了。
语调古雅,毫无感情。
李君怒了,狠狠一脚踢了过去,咔嚓,骨头断裂,鲜血直溅。
徐府君眼皮都不带抬的。
"徐府君,高高在上的阴神,你不是最喜欢玩弄人心,想要获得七情六欲吗?今日我李君便成全你,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凡人。
体会世间七情六欲,生离死别,爱恨不得,过最凄苦卑贱肮脏的人生,何三!!!"
李君厉声喝道。
"将这尊高贵的阴神,封入商洛身体中,废掉他的武功,挑断他脚筋,洗去他的记忆,即可执行。"
"遵命,主上。"
何三狞笑着走向徐府君,它此刻又变成了驴形,一张驴脸满是兴奋,他先是察看了下商洛尸体,询问:"主上,商洛魂魄还没离体,凡人死后,魂魄一般不会马上离体,要不?"
李君沉默片刻。
"不必,让他的魂魄解脱。"
何三点点头,运转法力,逼出商洛魂魄,李君看着透明的商洛魂魄对着他一笑,慢慢升上高空,消散不见。
接着,何三嘴巴咬住徐府君脚,撕拉,从脚到头,撕开一张人皮,露出一张俊雅的脸,何三啧啧赞叹:"好俊的小郎君,不送到相公堂子太可惜,主上?您确定不送他到相公堂子?小的在安平县开了许多妓馆,还有相公堂子。"
何三说完后,还故意伸出驴舌头舔了舔徐府君脸,留下满脸口水,恶心死了。
李君一阵恶寒。
他没想到何三这么恶趣味。
李君一愣,眼睛像刀子。
"少废话。"
"你一头蛟龙,又不缺钱,开那么多妓馆和相公堂子干嘛?莫不是,你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观察凡人的七情六欲?"
何三吓得驴脖子一缩。
"主上冤枉,小的对凡人的七情六欲没啥兴趣,就对,男女之情有点兴趣,我是为了观察男女之事。
哦不,男女之情。"
0135 商洛被抓
九原官道上,一辆骡车,缓慢的行驶着,骡子身上伤痕累累,走起路来很吃力。
赶车的是一位老人,名叫王福。
王福年纪很大了,是这个世界少见的老人,他腰上挂着兵器,兵器上沾满了血,身上也满是血污和伤口。
一路上,他已经斩杀了好几波流民,体力有点支撑不住了。
王福算不上武道高手,不过是跟着商家堡护卫学过一段时间,三角猫功夫罢了。
万幸,流民更弱。
王福又有武器,占了武器的便宜,王福很是反杀了不少流民。
一路上。
繁茂的植物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季节终于正常了。
王福一边赶车,一边想心事,他嘴巴紧紧抿着,眉头深锁。
"啊~"
一道呻吟传来。
王福停下骡车,走到后厢,扶起一名男人,男人受了重伤,后背血肉模糊,身上皮肤焦糊,脚筋断裂。
这种伤,居然还能活?
"我,我是谁?"
男人捂着脑袋,冷静的思索,奈何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王福拿出一瓶水,递给男人,叹息道:"少爷,你昏迷了许久,一定渴了,喝点水。"
男人这才惊觉,他确实口渴,接过水,咕咕喝下,喉咙才好了点,他疑惑的转头看向王福:"我是谁?"
王福一愣,抿着嘴唇久久不说话,直到男人以为王福不会说话了,他才幽幽道:"你是我家少爷,商洛啊!"
王福告诉商洛,他是商家堡少爷,如今商家堡遭了难,忠仆王福拼死带着他逃了出来。
"商洛?我叫商洛?"
"对。"
王福叹息,喂完水后,王福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保暖,便赶着螺车继续前进,一路上,到处是白骨。
有人骨,也有动物骨。
九原官方势力几乎全部瘫痪,王福知道,想要活命,必须立即逃出九原,否则,不是进了人腹,就是进鬼怪腹。
走了一段距离,王福察觉不对劲,他迷路了,确切的说,他一直在绕圈子,自始至终没走出多远。
不对啊!
这里是官道,王福的骡车是顺着官道行驶的,按理说,不可能存在绕圈子的情况。
"莫不是,鬼打墙?"
大白天鬼打墙,这鬼很凶,王福冷汗唰的流下,他强迫自己镇静,摸出一块布,蒙上了自己眼睛,放开缰绳,任凭骡子自己走路。
鬼打墙,就是鬼用各种方法,迷住人的眼睛,人辨不清方向,便会迷路。
马有夜眼,能看阴阳,骡子是马和驴的杂交后代,也有部分特殊能力,人遇到鬼打墙的时候,莫慌,让骡马带着走,有一定几率走出来。
骡子失去了控制,踏着欢快的步伐,一路小跑。
王福暗暗告诫自己,莫慌,莫慌,人有阳火,鬼怪不敢轻易冒犯,更何况,商洛体魄强健,仅凭气血之力,便能伤一些低级鬼怪。
一定可以逢凶化吉。
良久,骡子停了下来。
王福颤抖着手,解开蒙眼布,他先是眨巴眨巴眼睛,适应光线,接着...
王福吓的脸色煞白。
骡车停在一处羊圈,不对,应该叫人圈更合适,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大力推来,直直落在了人圈里,王福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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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圈里关着许多人,衣不蔽体,表情漠然,他们也就看了眼新加入的王福和商洛,便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人圈面前放着大大的两口石槽,两个石槽空空如也。
王福茫然,他强忍着害怕,四处张望寻找商洛,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了,商洛站不起来,只能木然的坐在地上,面无表情。
不知为什么,商洛并不害怕。
"进食了,进食了。"
忽然,一道尖尖细细声音传来,商洛抬头一看,就见栅栏外来了几只老鼠,这些老鼠有半个成人高,目露凶光,如人直立,开口说话。
一只老鼠提着大桶,桶里装满了东西,闻道味道酸溜溜,这只老鼠将发酸的泔水倒在了石槽里。
另外几只老鼠,喜滋滋牵着骡子,呵呵笑道:"好肥的骡子,今晚做汤锅。"
老鼠们牵着骡子离开,圈里的人开始拼命争抢石槽中的泔水,一双双手从石槽里捞着东西吃。
王福趁机走到了商洛身边,刚准备对商洛说话,忽的,一根绳索从天而降,钓起王福。
王福吓的魂儿都没了,几只老鼠绑住他,摇摇头:"这口人牲不肯吃,肯定会掉膘,咱先吃了他呗!"
老鼠使劲按着王福,铁签子晃动,王福发出惨叫,凄厉挣扎叫喊:"我吃,我吃啊!"
老鼠拿开铁签,点点头,又将王福扔了进去,阴森冷笑,露出白白牙齿:"十日后我族大宴,会选一批瘦人做菜,记住,越肥越能活命。"
老鼠们说完后,扬长而去。
王福忍着痛苦,加入了抢夺食物的队伍,很久后,夜幕降临,商洛肚子饿的咕咕叫,他腿脚不方便,根本抢不到食物。
"给你,商洛你要多吃东西,才有机会活命。"王福偷偷摸出一把食物放在商洛手上,他面貌憔悴,老了很多岁。
是一块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煮的很烂,可以用牙齿咬碎,嚼掉。
商洛不想吃。
可是,肚子很饿,他平静的嚼完了这块骨头,肚里饥饿的感觉才好受了点。
夜幕下,北风很冷。
圈里养的凡人瑟瑟发抖,他们中大部分没有衣物,白条条或坐,或躺着,低低哭泣。
商洛旁边也有一个女孩在哭,女孩莫约十几岁,长相普通,脸上皮肤苍白,眼睛下面颧骨上,长满了雀斑。
身材干瘦,好似一根麻杆。
一双眼睛黯淡无光,只穿着件小衣,刚好遮住重要部位。
女孩很冷,大概觉得商洛腿坏了,不会对她有坏心思,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汲取一点点温度。
"大哥,我...我我冷,我靠靠你睡。"女孩弱弱道。
商洛无所谓。
他躺在地上,呆呆望着天空月亮,心中一片寂静,并不恐惧,他没有任何感情。
恐惧,同情,或者爱意。
0136 人牲
女孩就这么靠着商洛睡着了,瘦弱的身躯一直瑟瑟发抖,梦中眉心依旧紧紧锁着,脸庞一道泪痕干涸。
商洛并没有推开女孩,因为他觉得无所谓,活,或者死,都无所谓,迷迷糊糊,他也睡着了。
清晨,众人在老鼠的呵斥声音中醒来,商洛也醒了,他察觉女孩紧紧抱着他的腰,细腿搭在他结实的腿上,小脸蛋靠着他背。
商洛有点不舒服。
推开女孩,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女孩骤然醒来,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却忽然发现,自己抱着陌生男人睡了一夜,还抱的紧紧的。
小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昨夜太冷,她受不住寒冷,现在天亮了,也没那么冷了,女孩的羞耻心便又回来了,急忙懦弱道歉,躲到了一旁,低着头,再不敢看商洛。
商洛根本没在意她,挪动不大方便的腿脚,慢慢靠在了木栅栏上,沉思。
木栅栏很高,很结实,就算再多凡人一起撞,也撞不开,偏偏,木头和木头之间又隔了缝隙,可以一眼看到外头景象。
上面没有遮蔽风雨的棚子,昨夜降霜,商洛身上全是白茫茫一片,冷的透骨。
商洛也不在意。
只是静静观察外面环境。
几头油光水滑的老鼠正在人圈外头指指点点,似乎挑选着什么,商洛发现,他可以听懂老鼠的语言。
"鼠甲,你瞧咱族今年收成真好,待冬至,膘肥,便将这些人牲杀了,熏干,留作今年冬天的储备粮,嘿嘿,今岁可以过个饱冬了。"
"熏肉哪里好吃了,俺觉得新鲜的肉最好吃,不如好好养着这些人牲,一天一头宰了吃,天天吃新鲜的不香吗?"
"你懂个叉叉?冬至的时候肉最肥美,真正到了寒冬天,这些人牲又不长毛,还不冻死?"
"呃呃,你说的有理,俺好想现在吃,你瞧那个最肥的,俺想吃他。"
商洛抬起头,对上老鼠的眼睛,他知道它们指的是他,商洛并不肥,只是体形魁梧。
"那人可不能吃咧,他体型大,留着做种,族长告诉俺,这次人间大乱,阴神无暇管俺们,俺们才抓到了这么多人牲。
留点种,以后年年繁殖。
呃,你们挑个瘦的,今天烤了吃,既可以打打牙祭,也能敲打敲打这些人牲,让他们多吃东西长膘。"
老鼠们点点头。
开始行动起来,它们拿着铁叉,打开高高的木栅栏,走了进去,贪婪的眼睛,寻找着可以吃的人牲。
瘦点的,小点的,但肉不能太老,它们很快寻到了目标,一名麻杆一样瘦的年轻女人。
这种体型的凡人,不论吃多少食物,都养不胖,不如现在吃掉。
"不要,谁来救救我..."
豆娘瑟瑟发抖,她察觉到了老鼠的杀意,吓的肝胆俱裂,双手胡乱刨着地面,想寻找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一步,两步,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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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狞笑着,越走越近,虽然眼前的女人牲很瘦,但肉嫩,割下细腻的肉,用香油煎了细细的吃,美味无比。
好久没有吃了,馋啊!
"啊!!!"
豆娘连滚带爬,扑向人群,哭着,祈求谁能救救她,可惜没有用,这些人自顾不暇,谁也救不了她,反而因为怕她引来老鼠,纷纷推开她。
豆娘绝望了,她忽然看见了冷漠的坐在旁边的商洛,好比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豆娘扑向商洛,幸好,这个男人没有推开她,她躲到商洛后背,双手紧紧抱着他,指甲掐进肉里,头埋在他厚实的背上,就像鸵鸟一样。
沙漠里,鸵鸟被猎物追赶的急了,它们便会一头扎进沙子里,留下身躯在外面,欺骗自己,猎物不存在了。
豆娘此刻大概也是这种心理。
时间慢慢过去...
清晨,寂静无声,忽的,传来嘈杂声音,豆娘等了片刻,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疑惑的,颤抖的抬起头,前方...
一群绿莹莹的飞虫,正在与老鼠搏斗,飞虫数量并不多,它们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击杀老鼠。
收割老鼠的生命。
双方一时间僵持住了。
"快逃..."
豆娘还在愣神,王福忽然冲了过来,瘦小的身躯爆发惊人的力量,一把背起商洛,越过老鼠,飞快的往外逃。
其余凡人见了,也纷纷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木门。
刚刚,老鼠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木门,这扇木门便成了他们逃生的通道。
王福逃出来后,左顾右看,忽然惊喜的发现,他的骡子还活着,这头健骡栓在一旁槐树上,有气无力的啃食着槐树叶子。
车子随意丢在一旁,王福将商洛放在车上,快步走向大槐树,牵来骡子,套好,利落的赶车逃跑。
王福也不知道方向,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无头无脑的赶车,骡子飞快的跑,跑了大约半个时辰,王福估摸着怪物不会追来了,这才下车查看商洛情况。
商洛一脸冷漠的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旁边有个女孩,正一脸怯生生望着王福。
姑娘长相普通,皮肤苍白,满脸雀斑,身材干瘦,模样懦弱可怜。
"你是?"
王福冷着脸,眼神不善的望着女孩,右手拳头暗暗握紧,要不是兵器丢了,王福不介意当场杀了女孩。
乱世之中,同情是最没用的,谁知道这个女孩是不是坏人,或者鬼怪?
"我,我我我叫豆娘,无家可归了,老伯,求求你们收留我,你们要是不收留我,我一定会死的,呜呜呜~"
豆娘身子缩成一团,眼泪流出来,身子瑟瑟发抖,紧紧靠着车壁,王福看着豆娘凄惨模样,眉头狠狠拧了起来。
他不自觉的望向商洛,以往遇到什么事,都是商洛做主。
可此刻,商洛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点诧异,随后叹了口气。
他想起了之前一个不好的梦,王福叹息一声,摇摇头。
不断暗示自己,梦不是真的,一定是我睡觉时候手压着心脏了,才会做噩梦。
0137 进入湖州郡
王福死死盯着豆娘很久,商洛依旧一句话不说,像个死人一样。
"哎,你留下吧!"
王福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赶走女孩,他一直都是面冷心热之人,他这种性格,或许真的很难活在这种世道吧?
骡车行驶了很久,终于再次踏上了官道,眼看就要离开九原地界了,王福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伯伯,我们去哪儿?"
豆娘趴在车上,一边欣赏路旁景色,一边怯生生说话,声音小的像蚊子,她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男装,是王福送的。
"东海郡。"
王福言简意赅。
豆娘还想再问什么,王福却怎么也不肯说了,他并不是特别放心这女孩。
至于为什么去东海郡?
王福好歹也是大家族的高阶仆人,知道的肯定比普通人多,东海郡有麒麟子,可护佑凡人。
一个没有鬼怪的世界,正是王福最向往的生活。
骡马披着日光,行驶向远方,遥不可知的未来。
而在他们刚刚逃离的人圈旁边,一群绿莹莹的虫子凄厉嘶吼,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
商家堡原址。
地窖中,李君幽幽醒来,活动了一下新右臂,关节处还是有点不灵便,不过,只要训练日久,一定可以恢复功能。
"啧啧啧,李君,你这条新臂真不赖,嫂子可真爱你,牺牲身体,成全了你的右臂,哈哈哈。
只是,以后你想干点啥坏事,可就不方便喽,嫂子看着呢!呵呵呵。"狗大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
李君并不生气,这条狗子嘴巴一向欠扁,心却好,他轻轻摸了摸狗大脑袋,狗大冷哼一声,偏过头。
李君淡淡一笑:"这不是牺牲,她早就想出来,看看我的世界了,这也算得偿所愿了,是不,白素?"
右臂自然不会说话。
李君摸了摸右臂,叹口气。
暗忖。
待有朝一日,他修炼到了大成境界,便能重塑身躯,或可复活白素,给她重新造一副新身体。
让她真正在人间活一回。
"主上,您身体也恢复了,咱们赶紧离开九原是非之地,小的这次可以带你飞了吧?"
李君点点头。
粗粗收拾了一下,所有东西一股脑装进了木盆,连带着猫贵妃,玄水,杨轩,小纸。
以及刚刚获得的木精。
白素能够幻成李君右臂,靠的就是木精生发之力。
这木精长得很怪,浑身绿油油的,像个大号的海参。
实力弱鸡,生发之力却强,徐府君缴获它后,破开了它肚子翻卷,置于阵法中心,为阵法提供源源不断之力。
木精之力外泄,附近草木皆受到了影响,偏偏...商家堡不能有草木。
木精恢复能力太强大了,只要附近有一点点草木,它就能死灰复燃,然后逃之夭夭。
木精的天赋,就是生发之力,加木遁。
李君救了它,这头山精倒知恩,遂跟了李君。
李君收拾好东西后,将整个木盆捆绑在了何三驴背上,他回头再次望了眼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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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角落,两具尸体紧紧抱在一起,尸体已经半腐烂了,散发出尸臭,依稀能够看出商青娥的影子。
他们是商青娥的爹娘。
魂魄早散尽。
李君这几天都和商青娥爹娘尸体待在地窖中,地窖密封,尸味散不出去,味道可想而知。
李君也不觉得恶心,人的下限果然越刷越低。
叹息一声,李君封了地窖。
他走出地面,挖出商青娥尸体,注视她良久,这女子带着对他的恨意死去,李君却并不恨她。
反而封住她魂,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复生她,虽然希望渺茫,李君还是准备给自己一个希望。
万一,成功了呢?
"小哥,我可以用蜘蛛丝包裹她,给她的魂魄编织美梦,然后您寻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她。
纵然,她永远也无法复生,也能够在美梦中度过一辈子,这一辈子她都会平安喜乐,得嫁如意郎君,子孙满堂。"
"好。"
李君点点头,走开了。
其余事情交给玄水去做。
玄水吐出蜘蛛丝,小心翼翼一层层包裹住了商青娥,然后开始造美梦。
"得给她寻个夫君。"
玄水偷偷观察了一下李君,按照李君的长相,构建了一个虚假人物,名字也叫李君。
故事,从商青娥带李君回商家堡开始,然后...
...
湖州郡。
湖州郡位于司马王朝中部地区,其境内多山,多湖泊,多丘陵田泽,乃是物产丰饶之地。
入东海郡,必先入湖洲,李君并不准备马上去东海郡,他得先恢复一下实力。
商家堡一战,李君等元气大伤,何三连两支蛟龙角都丢了,实力损失大半。
李君准备寻个隐蔽的地方,疗伤,顺便给自己捯饬一把兵器。
青铜战戟已经变成了漆黑战戟,当日一介凡人死后,战戟并没有回来,而是随着三千战魂离开。
终究不是李君的东西,李君也并不可惜,他现在手头有两支蛟龙角,一些何三掉的鳞片,足够打一把兵器,甚至还能造一副铠甲。
李君连续两场大战光屁屁,饶是以他的厚脸皮也有点抗不足了。
倒是狗大愤愤不平。
它和青铜战戟有一种血脉上的联系,狗大猜,这把战戟可能与它的先祖麒麟有关。
它先祖麒麟,又与一介凡人关系密切,自然不肯认李君为主。
"先祖麒麟不认可李君,老子也不会认祖。"狗大冷哼了一句。
李君牵着瘦驴,驴上绑着木盆,盆里装的满满,一只狸花猫从盆里探出脑袋,东张西望,煞是可爱。
狗大悠闲的跟在李君脚边一路小跑。
李君身上穿着一件细棉袍子,普通布鞋,这些东西都是他进入湖洲郡后,拿姚金娘的珠宝购置的。
李君沿着湖州田埂,随意行走,欣赏沿途田园风光。
虽然已经深秋,湖州景色依旧宜人,田埂上,有放牛娃娃牵着牛吃草,田里生长着青青的猪草,这种草很嫩,不怕寒,乡野之民一般种了喂猪,还能肥田。
李君寻了一个叫青牛村的小村子住下,租着间带院子的民房。
0138 山居清闲
李君租好院子,住了几天,也大致摸清楚了青牛村的情况。
青牛村,是个闭塞的村落,民风淳朴,靠着种田打猎为生。
地理位置相当好,村前头,地势开阔,有良田美泽,村后面,则是绵延八百里的神岭,村民们闲暇之余,常常进山打猎。
神岭常年云雾缥缈,奇峰怪岭,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山中更是传说有吃人的精怪野人,非常恐怖,村民们自然不敢往深处走。
他们打猎的地方,其实是神岭最南边,最外围,毗邻青牛村的一片小山林,此地多年开发打猎,甚少有猛兽,仅剩些野兔,野鸡,松鼠,蛇,刺猬等小动物。
村民也不愚昧,他们并不竭泽而渔,而是农闲时候打猎,尤其是冬至这段时间,是打猎的好时间,猎物最肥,也没甚小兽。
今天,村里的村民大多进山猎兽去了,整个村显得空荡荡的。
李君早上起床,洗漱完毕。
吃完了玄水做的早餐。
迎着清晨的阳光,开始了打坐。
没有了一介凡人的右臂,李君修炼速度大减,幸运的是,他挣脱了命运的枷锁,自由了,这一刻,他就是李君。
狗大无需特意修炼,甚至不需要学习任何东西,它是麒麟,血脉中天然传承有各种知识,力量。
当然,狗大也不排斥吞噬鬼怪邪物,这些东西可以让它更加强大。
此时,狗大趴在院子门前,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一身黄毛凌乱,耳朵耷拉,好似一头真正的土黄狗。
猫贵妃则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自从获得了猫身,贵妃整个儿性格都变了,一刻也闲不住,李君也懒得管,随她去。
何三也不在李君身边,它这么大一头蛟龙,需要吃喝,小小的青牛村可供应不了,这家伙天还没有亮,便潜入神岭捕兽,而李君选择青牛村定居,其实也是看中了八百里神岭中野物多,能养活何三。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李君惬意的伸着懒腰,身边陶瓷罐子里泡着土茶三匹灌,箩筐里装着山货板栗,砂锅炒熟了,焦香扑鼻。
李君随意拿起一颗板栗剥开,想着心事。
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他从未如此清闲的生活过,一路阴谋诡计,尸山血海,杀戮,他真的很累很累,很想好好的休息。
白家村的生活不算,那里从一开始就是虚假,李君心神并未完全沉下来。
此刻,李君心身皆舒服,淡淡一笑,丢了板栗,闭上眼睛,又开始了冥想。
心慢慢往下沉,下沉,身子陡然上升,直接飘出了身体,李君东张西望,他的本体依旧在下面打坐,双目紧闭,面容平静,元神飘了出来。
之前,李君也能元神外放,但是距离很近,如果要去很远的地方,则必须借助媒介,比如小纸和杨轩的身体,这次,他孤身元神出窍。
李君试着往外飘,山风卷来,卷着他元神飘出很远,李君急忙稳住,一步步往外探,这次,他要试试自己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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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元神和生魂差不多。
没有修炼的普通人,也有生魂离体的时候,只不过,大多数普通人生魂离体后,很难自己寻回来。
生魂离体,记忆会丢失,寻不到回家的路,时间长了,魂体消散,身体便也死了。
只有部分天赋异禀之人,能在生魂离体后,依然保持记忆,有能力寻回来。
这些人,一般在乡野当阴阳先生,问米婆婆等职业。
也有经过训练后,能驭鬼通神,成为高高在上的修行人士。
元神和生魂不同之处在于,元神是可以修炼的,具有强大力量,神性,可以随意外放内收。
杀敌于千里之外,瞬息九万里,甚至,修炼到了极强大的境界,脱离肉身存在。
遨游天地之间,好似陆地神仙。
这些知识皆来源于一介凡人。
李君很快飘到了青牛村外面,忽然,行走变得艰难起来,山风吹在元神上刺痛无比,阳光也变得灼热起来,浑身不自在。
李君算了算,他现在的极限,大约是方圆五里,必须回去了。
"修行之路,还是很漫长啊!"
"反正我现在也不急,一介凡人消散前,清理了九原地界所有偷窥他的势力,地府阴君现在也无暇寻找他,三千战魂和战戟就够地府喝一壶的,还有什么东海麒麟子,刑梁等反抗势力。"
李君现在乐的清闲。
让这些东西去争去抢,他安心修炼,不过...
李君也知道,安逸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湖州地理位置特殊,处于王朝中部地区,水道,官道四通八达,几乎接壤司马王朝大部分郡县。
战火迟早会蔓延过来。
李君刚飘到青牛村边缘,忽然,发现村口大槐树下,一头浑身长满长毛的人形怪物,牵着个女娃娃往村外头急走。
人形怪物身体像大猩猩,脸却是人脸,只是长满了毛,目光凶狠,手上指甲长长。
女娃娃莫约十岁,长相可爱,手里拿着串糖葫芦,一边蹦蹦跳跳的走路,一边舔食糖葫芦。
李君认识她。
这个女娃娃是青牛村人,住在他隔壁的安家女娃娃,安家人并不重男轻女,很宠她,连名字,也是花钱请的郡里读书人取的,叫安倩兮。
小名,兮兮。
这种名字,在李君穿越前的时代,早烂大街了。
但在这个时代,还是很罕见。
这里许多女人没有名字,就是有,也多用梅兰竹菊,娘姬娥钗等普通字眼。
李君现在是元神状态,他的元神还不强大,依然要借助身体的力量杀敌,李君不敢贸然上前救小女娃娃,他急忙往回飘,元神进入身体。
猛地睁开眼睛。
"狗大,玄水,随我来。"
李君现在也没兵器,干脆跑到厨房,拿起一根黑乎乎的烧火棍,带着狗大和玄水,直奔村外大槐树方向而去。
片刻,等李君赶到的时候,长毛怪物和小女孩早走远了。
极目远眺,李君发现前方很远处,有两道黑影在行走。
0139 打姥姥
李君带着狗大和玄水奔跑在田埂上,朝着两道黑影追去,田埂的尽头便是官道。
李君很快追上了,但见,那长毛怪物牵着兮兮小手,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似乎不避路人。
而旁边路人也毫无察觉。
李君默默跟着怪物,它牵着兮兮手,居然走进了一户茶棚。
要了一碗热茶,几张大饼,有滋有味吃喝起来,旁边兮兮吃完糖葫芦,脆生生道:"姥姥,兮兮要不要和爹娘说一声?"
长毛怪物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莫要说,你爹娘忙啊,姥姥带你去姥姥家住几天,你乖乖的跟着姥姥走就是了。"
"嗯嗯,兮兮乖。"
小女娃娃重重点头。
李君寒着一张脸,不动声色走进茶棚,茶棚老板过来招呼:"客人,您需要点些什么?"
李君摆摆手。
茶棚老板也识趣,转身离开,他以为李君只是走路走乏了的路人,想在他家茶棚休息一下。
"兮兮。"
李君喊了一声。
兮兮抬起头,认出了李君,这不是才搬到村里住的大哥哥吗?
兮兮和李君并不熟,她有点怯生生的往长毛怪物身旁靠了靠,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李君。
李君近前一步,一把拉住兮兮手:"你爹娘正找你,跟我回村。"
"你是谁?"
长毛怪物恶狠狠盯着李君。
李君冷笑:"我是兮兮的邻居,我要带兮兮回家,你又是什么东西,要带兮兮去哪里?"
李君怕长毛怪物用小娃娃当人质,他干脆直接抱起兮兮,转头就走,准备将长毛怪物引到僻静处诛杀。
小女娃娃以为遇到了坏人,吓的哇哇大哭,一双小腿乱蹬。
长毛怪物一愣,追赶上去,一边追,一边嘶吼。
"拍花子了,拍花子了,救命啊,拦住他,他抢娃娃。"
此刻,官道上刚好路过一队车队,听到长毛怪物呼救声,急忙拦住了李君。
而此时,长毛怪物也赶到了。
它大口喘气,叫骂。
"姥姥,救命。"兮兮哭的声嘶力竭,小手朝着长毛怪物拼命伸去,茶棚老板和客人也赶来看热闹。
李君被人四面围的紧紧。
狗大在李君脚边,玄水幻成一只红枣大小的蜘蛛,藏在李君头发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李君抱着兮兮,静静站立。
四周传来指责声音。
"把外孙女还给老身。"
长毛怪物冲上来抢兮兮,李君岂能让它近身,狠狠一脚踹了过去,厉声喝道:"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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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毛怪物摔倒在地,它一愣,没料到李君力气这般大。
不过,它也没多想,干脆坐在地上,哭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以普通人的眼睛看,这就是一个凄惨可怜的老人。
但以李君的眼睛看过去。
长毛怪物目露凶光,双目中流出的不是泪,是血。
此时。
旁边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见过拍花子的,却没见过这般嚣张的拍花子。
众目睽睽之下,抢娃娃。
打人。
有没有王法了?
当即,有个正义感爆棚的黑汉子,撸起袖子,冷笑着接近李君,盯着他眼睛,恶狠狠道。
"臭小子,你那条道上混的,这般嚣张?爷爷我最看不起你这种鸟人,畜生。"
旁边路人纷纷附和。
"看这小哥年纪轻轻,不干正经营生,偏偏坑蒙拐骗。"
"这种丧心病狂之人,应该砍头,咱还是报官吧!"
"咱们围紧点,别让他跑了。"
"畜生,呸。"
李君傲然挺立,叹息。
"世人愚昧,你们怎知它就是女娃娃的姥姥,而我一定是坏人?"
"呸,那老人和女娃娃俺认识,就住在青牛村。"说话的人是茶棚老板,他毅然站了出来,戳穿了李君谎言。
"俺也认识,女娃娃是俺隔壁村安家闺女,这年轻人前几日才来青牛村租房住,俺去寻女娃娃爹娘来。"
有个热心农妇认出了安倩雪,她拔腿往青牛村方向跑,...
面对质疑和谩骂。
李君面不改色。
眯着眼睛,不解释,只是伸出手安抚兮兮,趁机一股元气输了进去。
"兮兮,仔细看,她真是你姥姥?"
小女娃娃看向长毛怪物,一愣,陡然惊恐大叫,一把抱住李君脖子,吓的瑟瑟发抖。
"不是,不是,她不是我姥姥,兮兮怕,兮兮怕。"
围观的路人愣了。
茶棚老板也愣了,他揉了揉眼睛,没错呀,坐地上哭的老人,确实是兮兮姥姥,他不会记错的。
李君想要放下兮兮,奈何女娃娃死死抱住自己脖子。
李君苦笑,单手抱着兮兮,腾出一只手,步步逼近长毛怪物。
原本,他准备将怪物引到僻静处解决了,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你,你要干嘛?"
"杀你。"
李君言简意赅。
不待长毛怪物反应过来。
烧火棍照着长毛怪物脑袋,狠狠夯了上去,砰~
李君一脚踩在长毛怪物身上,烧火棍接二连三,打在长毛怪物身上,招招狠辣。
"啊,吼吼吼~"
长毛怪物倒在血泊中,嘶吼,挣扎,开始发出的还是人声,最后喉咙里出来的却是野兽嘶吼。
此刻。
就算神经再大条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全部张大了嘴巴,寂静无声。
直到,长毛怪物现出原形。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看向李君的眼神陡然不一样了。
...
青牛村。
村民们打猎归来,今日,他们运气甚好,打了好些野兔子,野鸡,野物卖掉后,一年的油盐钱就有了。
"安家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快去茶棚看看,你们家闺女让人拐了。"
安倩兮的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他急忙问道:"啥?"
农妇气喘吁吁,一五一十讲着事情经过,却见安倩兮爹愣了,农妇以为他吓坏了,急忙道:"快走呀!"
"兮兮姥姥,走了好几年了,你真见到她姥姥了?"
农妇身形陡然一顿。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面色苍白,冷汗唰的流了下来,她记起来了,兮兮姥姥前年身故,尸体埋在神岭。
兮兮姥姥早死了,刚刚茶棚里的姥姥是谁?
0140 不要叫我仙师
青牛村人知道发生了大事,急忙抄起家伙,跟着农妇赶往茶棚。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血泊中躺着头长毛怪物,指甲很长,猿身人脸,甚是恐怖。
"兮兮。"
"爹娘,...呜呜呜。"
李君将女娃娃还给安家人。
安家人噗通一下全跪在地上,咚咚咚,拼命磕头:"仙师,大恩无以回报,今日若非仙师出手,兮兮只怕被野人姥姥害死了。"
"野人姥姥?"
李君奇怪的指着长毛怪物尸体,你们认识它?
"俺们不认识啊!"
说话的人是安家当家的,名字叫安大旺,身穿白色粗布短打衣裳,外搭一件黑色比甲。
皮肤粗糙,面容苍老,头发白了很多,其实安大旺岁数并不大,只是农家汉子,干活苦,显老。
安大旺站起身,面容恭敬,他告诉李君,野人姥姥是他们湖洲地界流传的乡野传说。
传说,八百里神岭中,生活着野人,野人喜欢吃小孩子,便经常冒充小孩子的姥姥,偷孩子吃。
村民也不知传说是真是假,反正古老相传,湖州人经常用这个传说吓唬不听话的娃娃。
安大旺看着血泊中的怪物,只觉得毛骨悚然,他恐惧道:"没想到,乡野传说竟然是真的,真有野人姥姥。"
此刻。
周围的人才敢围过来,害怕又好奇的打量着怪物。
"俺之前便觉得这个姥姥有问题,没想到真不是人,呼~"
"仙师法力无边,女娃娃得亏遇到了仙师,仙师还真般年轻,不知可曾娶亲!"有人夸赞李君,还热心的想要替李君做媒。
"俺明明记得兮兮姥姥早死了,当时咋就一时没有想起来?"
茶棚老板脸色煞白,此刻,他才后知后觉,他记得当年兮兮姥姥身故的时候,他还去吃了酒席。
"俺糊涂啊!"
"不,你不是糊涂,是鬼怪遮了你眼,所见并非就是真实。"李君幽幽道。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眼神中透着惊叹,赞扬,羡慕,畏惧,恐惧。
官道旁边,一辆马车中,露出一张中年美貌的脸,满脸严肃,她盯着李君看了许久。
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着旁边侍候的黑脸汉子耳语几句,黑脸汉子有点不好意思:"夫人,我刚刚得罪了那位仙师,现在请他过府除邪,只怕他不会愿意。
再说,咱宜水县也有许多出名的阴阳先生,问米婆婆,镇魔司也有高人,实在没必要冒险请来路不明的野仙师。"
女子沉思片刻。
点点头。
"有理,不过还是要多多留意此人,说不得以后用的上。"
女子说完后,放下车帘,车夫吆喝一声,马车启动,留下黑脸汉子一人打听李君的信息。
而李君与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在青牛村村民的拥护下,回到了祖的院里,野人姥姥尸体自然进了狗大的肚子。
村民热情,围着李君不走,小小的院里满是人,让李君颇为不自在,他自小喜欢清净,不大适应热闹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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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安大旺看出了李君的性格,劝着村民各自回家。
村民们离开后,安大旺一家人给李君送来了许多东西表达感谢,腊野货,山木耳,稻米,以及一块带皮野猪肉。
青牛村不算富裕,但自给自足,加上村后面有一片小山林打猎,这儿的日子还算好过。
李君还发现,青牛村老百姓日子都不错,至少能够吃饱饭,偶尔还能吃肉。
当然,这个不错只是相对而言,这里的老百姓依然穷,所谓吃饱饭,无非是菜饭,窝窝头。
吃肉,也是过年过节才有的待遇,山里猎的野货一般不吃,留着卖钱,购买油盐针线之类的生活用品。
盐特别贵,等同几倍肉价,老百姓吃不起,却又不得不吃,干活的人不吃盐,身体会垮。
日子依然紧巴巴。
却比安平,九原这些地界好太多了,至少没有饿殍满地。
同为鱼米之乡,老百姓的生活天差地别,一度让李君以为自己又进入了幻境。
李君收下了各种山货,从木盆里摸出一对银镯子递给安大旺:"这对镯子你拿着,东西算我李君买的。"
"这怎么好意思,仙师为我们降妖除魔,救了小女的命,区区山货不值钱,哪能还要您的东西?"
安大旺看着眼前的银镯子,沉甸甸的,既能当首饰戴,又能掰碎了当银子使,实在眼馋。
他转过头,不去看银镯子。
李君淡淡一笑,银镯子直接塞进安大旺手里:"我光棍一条,手里头这种东西多,也比你们赚钱容易,安大哥你还是拿着吧,还有...
莫要再叫仙师了,叫我一声小哥即可。"
"小,小哥。"安大旺最后还是不争气的攥紧了银镯子,这笔财富于他而言,诱惑太大,根本拒绝不了。
安大旺拘谨的将银镯子塞在怀里,心里想着,待会婆娘见了,该多开心。
李君又和安大旺打听了一下当地情况,安大旺皆一五一十告知。
李君总算弄明白了,原来,青牛村的田地,包括那一片山林,皆是吴家私产,吴家寡妇当家,人称吴夫人。
吴夫人心善,不仅收的租子少,灾荒之年免租,逢年过节,还会给佃户送些东西。
所以,青牛村老百姓生活尚可。
安大旺又讲了些关于野人姥姥的传说,据说,有一年,一户人家大人出门,家中只余两个小娃娃。
野人姥姥冒充娃娃的亲姥姥,半夜睡觉之时,啃吃了弟弟,姐姐摸到了弟弟手指骨头,方惊觉姥姥是假的。
遂用计策,灭杀了野人姥姥。
李君陷入沉思。
他穿越前,便喜欢研究各地民俗,他知道,有些东西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一定存在某种原因。
青牛村故老相传的野人姥姥,与他今日打死的长毛怪物,有没有某种联系?
为什么,这种怪物只冒充姥姥?
...
神岭边缘,和青牛村小树林接壤处,夜深人静,明月凄冷,山风徐来,树叶哗啦啦直响。
一座新坟静静矗立。
一头长毛野兽爬了过来,像人一样站立,咯咯咯怪笑。
接着,它刨开新坟,打开棺材,拖出一具新鲜的尸体,咔嚓咔嚓...
0141 欠债
吴家。
宜水城中普通富户。
当家的并不是男人,而是吴寡妇,吴寡妇年轻守寡,带着唯一的儿子过日子。
府上雇佣了十几个丫鬟婆子,以及几名护卫。
按理说,寡妇当家是非多,还容易遇到吃绝户的亲戚,但是吴寡妇的家就当的好。
她相公孤身一人来到宜水,置办了好大一份家业,死后,也没甚么亲戚,吴夫人得了全部家产。
吴家铺子红红火火,吴家田地年年丰收,吴家越来越有钱,吴夫人的儿子名字叫**,也特别有出息,今年考中了秀才。
吴夫人按理说现在应该享福了,可是,她最近遇到了烦心事,请遍高人,也没解决。
今日,她又请了一位宜水县大名鼎鼎的阴阳先生过来看。
这夜。
**用完晚餐,窝进书房,旁边守着好些丫鬟,门外还有婆子壮汉值守,窗户墙壁上贴满了黄符,一盆黑狗血,静静放在门槛旁边。
阴阳先生拿着把桃木剑,护住心脏,一头幽魂静静漂浮在他身后,只是凡眼看不见。
"仙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害怕床,犹豫了大半夜,也不敢上床睡觉。
他眼窝深陷,两眼乌青,气息飘忽,印堂发黑,乃大凶之兆。
那位仙风道骨的阴阳捋须一笑:"吴公子尽可放心入眠,老朽护你平安,今日定斩你梦中女鬼。"
**叹口气,强烈的困意袭来,他受不住,只得躺上床,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梦中,传来轻轻的声音,时远时近,**睁开眼睛,视线里出现一口水塘,雾气弥漫。
雾气中,女子的歌声呜呜咽咽,如怨如泣,**心里痒痒,梦中也不知道害怕。
情不自禁走到水塘边。
就见,一名红衣女子站在**中,衣裳头发水淋淋,一张苍白的脸上,红唇轻启。
宿昔不梳头
丝发披两肩
婉伸郎膝上
何处不可怜
女子的歌声凄美异常,眼睛直勾勾盯着**,**心碎了,恨不得立刻淌下水,使劲安抚女子。
女子停止了唱歌,笑了,嘴巴越扯越开,一直扯到耳后根,露出森森白牙。
**悚然一惊,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梦境醒啦,**大口大口喘气,浑身发抖。
"她来了,她离我又近了一点,就快上岸了,仙师,怎么办,怎么办?您不是说今夜必斩我梦中女鬼的吗,斩了吗?"
**抱着被子,期待的望着阴阳先生,却见这位阴阳先生面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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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气。
"公子,你的钱,老朽赚不了,这女鬼是来讨债的,她求到了城隍文书,你自求多福吧,告辞!"
每一位高人都是这样,信誓旦旦说能够解决女鬼,结果,结果全特娘逃了。
**快疯了。
每次睡觉必做梦,梦中总会出现那头女鬼,女鬼最开始在**中心,后来,慢慢的,越靠越近。
昨夜,**不仅看清了女鬼长相,连她身上的气味都闻到了,一股子水腥气。
**害怕,这么长时间,他几乎能不睡觉就不睡觉,干熬着。
可是,人总是需要睡眠,不睡会死;娘的,睡也会死。
梦中女鬼的歌声虽然好听,唱的也是男女欢爱的情歌,看似无害。
但是,每次最后总要来一下子嘴巴裂开,露出森森白牙,傻子也能看出来,女鬼心怀恶意。
**疯了,他一把扑上去,吼道:"你们这些骗子,我有什么错?我需要还什么债?你告诉我,我要还什么债?"
"疯子,老朽怎知你要还什么债?这个应该问你自己,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告辞!"
阴阳先生狠狠一脚踢开**,抱着桃木剑,逃也是跑了。
**抱着被子绝望至极。
这位阴阳先生实力超绝,能通鬼神,能下阴间,在宜水县非常出名,素来镇魔司也礼让他三分。
"他都没办法,我该怎么办?"
"我不就名字难听一点吗?我这些年鸡都不敢杀一只,但行善事,莫问前程,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绝望问天。
"我儿啊!"
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吴夫人来了,她哭喊:"这些年,我吴家一直在做善事,欠谁的债了?"
吴夫人抚摸儿子消瘦的脸,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看来,只有请前日遇到的小哥过来。"吴夫人忽然想起了李君,她站起身来,腰背挺的笔直,面容再次威严。
...
清晨,李君起床。
使用青盐,柳枝条,开始漱口刷牙,身后许多偷窥的目光,其中以大姑娘小媳妇为主,让李君有点无语。
这些人惊叹李君居然用盐刷牙,好特别。
李君刷好牙,无语的走进了院里,偷窥的感觉才消失,早知今日,最开始他应该低调。
玄水准备好了早餐,腊肉拌饭,加上几个包子,李君刚准备开吃,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响动。
他又走了出去,视线里出现一辆豪华马车,一名黑衣汉子小心翼翼的与安大旺交谈。
自打李君打死了野人姥姥后,他在这附近一下子出名了,经常有人带着礼物寻上门,交友,拜师,切磋。
什么人都有,李君有点应付不暇,都准备搬家走人了。
安大旺见李君出来,急忙驱步上前:"小哥,吴夫人想请你上府上一聚,帮忙驱邪,事后必有重谢,马车已经备好了,您现在就去吗?"
李君摇摇头。
"不去,你回那吴夫人,某粗人,偶尔习了点武艺,并不会驱邪,烦请她另请高明。"
李君直接拒绝,但凡请他抓鬼驱邪,他一概拒绝。
古代大夫异地行医,都得拜山头,征求本地大夫同意后,方能治病。
李君跑人家地盘上抓邪祟,岂不是与别人做对?他现在可没有一介凡人这种牛人护着,底气不足。
不想太猖狂,到处树敌。
湖州也有阴神存在。
当然。
李君现在也不是不能抓邪祟,只是得偷偷摸摸的抓,抓来直接让狗大吃掉,提升狗大实力。
0142 吴家之事
李君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吴家相请。
之前,众目睽睽下打杀野人佬佬,事后李君回想起来都有点后悔,当时,他也是热血冲了头,李君这人一般情况下极冷静,但却有个致命缺点。
见不得娃娃受苦。
尤其是那种娇娇软软的女娃娃。
"安大哥,你为何还不走?"
安大旺支支吾吾了半天,忽然,牙齿一咬,下定了决心。
扑通~跪在李君面前。
"安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安大旺咚咚咚,磕头。
"小哥,您是有真本事的人,求求你救救吴家,吴家乃是大善之家,这次,据说是吴夫人独子撞了邪,吴夫人请遍了附近的仙师也没用,要是吴家独子出了事,吴家的家产势必不保,到时候,俺们青牛村可就要遭殃呐!"
李君不理解,吴家独子出事,和青牛村有什么关系?
安大旺叹息一声。
"小哥知道吃绝户吗?"
李君一愣,他研究民俗,自然知道什么叫吃绝户,古代,女人地位极低,倘若男人死后,女人又没有儿子,是根本保不住家产的,男人的宗族亲戚可以任意剥夺其家产,甚至将女人发卖。
哪怕,有女儿也不行。
女儿是不能继承家产的,商家堡是特例。
唯有生儿子,普通女人才能保住家产。
安大旺告诉李君。
青牛村大部分田地,包括后面那片山林,皆是吴家田产,吴家照顾佃农,收的田租并不多,后山那片山林甚至交给村民自主经营,从不过问。
这些年,全仗吴家仁慈,青牛村泥腿子们才吃的上饱饭。
吴家当家人,吴凌云老爷死的早,留下孤儿寡母守家产,倘若吴家独子出事,仅凭一个妇道人家,还不被那帮宗族吞吃干净呐!
"小哥,求求您救救吴家,救救吴夫人,您与吴夫人都是俺安家的救命恩人,兮兮出生那年,俺们地界遭了蝗灾,粮食颗粒无收,兮兮娘饿的一滴奶都没有,兮兮饿的哇哇大哭,幸亏吴夫人大善,每日派人送一碗羊乳,兮兮才活了下来。"
"倘若您不答应,俺便不起来,"
安大旺赖在地上,直接不起来,李君被磨的没办法,想着,吴家邪祟现在还没得手,实力必定一般,他李君有必要怕吗?
如果事事谨小慎微,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行,我答应你,现在就走。"
李君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只带了一件换洗的内衣裤,一件长衫,狗大和玄水跟在身边,便上了屋外的马车,赶车的是名黑脸汉子。
自打李君上车后,黑脸汉子便紧紧盯着马车,一句话也不说。
很快,马车进了宜水县城。
拐了几道弯,缓缓行驶进了吴家。
吴家并非豪门巨室,只是普通富户,吴家的宅院并不高大,普通的砖瓦房,碎石头铺地,院里栽种着月季,桂花,毛竹等普通花卉。
丫鬟仆人倒是多。
倒不是说吴家多么富,而是这个时代人力太贱了,买一个仆人,比买一头羊便宜,灾荒之年,甚至一碗米能换个黄花大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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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金氏恭迎仙师,仙师一路辛苦,妾身已在客堂备好香茶。"
李君下马车后,吴夫人带着独子**亲自迎接。
李君视线里出现一名貌美女子,年龄约三十许,头发乌黑光泽,脸蛋白净秀气,身段婀娜苗条,就是打扮的甚是老气。
头发绾在脑后,插着一根素银簪子,身上穿着老式的绣寿字衣袍,吴夫人是寡妇,自然不能打扮的鲜艳俏丽,可她这身打扮,也太古板了,面容也古板,脸上没有笑容。
三十许,在李君穿越的时代,还有不少女子未嫁,在这个时代孩子都成人了。
李君想想自己,不也成了老光棍?
吴家独子有点懦弱的感觉,躲在他娘身后,表情怯生生的,像个女人。
李君点点头。
"有劳了。"
李君随着吴夫人来到客堂,丫鬟献上茶叶,摆上果品,其中有一道切麻糖,李君特别感兴趣,是以糯米,芝麻,麦芽糖为原料做的,甜糯可口,李君从未吃过。
他一连吃了好几块。
口中有点甜腻,喝了口清茶。
李君放下茶杯。
"能否将公子遇鬼的情况告诉我?"
吴夫人叹气:"这事得从半月前说起,妾身带着小儿回先夫老家祭祖,回来后,小儿便夜夜做噩梦,梦中总有一处水塘,一名红衣女鬼。
每做一次梦,红衣女鬼便往前移动一点点,昨夜,红衣女鬼已经快要上岸,小儿吓得整宿整宿不敢睡觉,哎~"
"我听说夫人之前请了许多仙师,他们怎么说?"
吴夫人点点头:"确实,可惜他们都解决不了女鬼,反而吓得落荒而逃,说什么小儿欠了冤债,女鬼请了城隍文书,势必要小儿以命还债。
别人不了解小儿,妾身怎会不了解他,我家小儿自小胆小善良,走路上蚂蚁都不敢踩,也不大出门玩,只喜读书写字,怎会欠下冤债?"吴夫人愤愤不平。
李君看了看吴家公子,一副文弱模样,光看卖相,确实有种书呆子的感觉。
吴夫人站起身,郑重其事行礼。
"请仙师救救小儿,事成后,妾身酬谢两百两纹银。"
一名丫鬟端着木盘走过来,木盘里放着雪白的银子,为了方便李君使用,吴夫人甚至细心的剪开了,她接过木盘,亲自递给李君:"这是定金,一百两银子,仙师先收下。"
吴夫人态度非常好。
甚至在李君还没驱鬼前,便先给了一百两定金。
可见,她确实没有办法了。
李君是她唯一的希望。
李君也不客气,实话实说。
"行,定金我先收下,烦请夫人将银子送到青牛村,让安家人帮忙收一下,夫人,这次我本不欲多管闲事,是安大旺苦苦相求,而吴家也确实行善积德,我才来的。"
顿了顿,李君继续道。
"现在,我来守着,公子好好睡个觉。"
一听说睡觉,**吓的一哆嗦。
他拼命摇头,不不不,我还是先忍着,待晚上再睡。
0143 木桩
李君淡淡一笑:"白天阳气盛,于女鬼不利;夜间阴气盛,女鬼如鱼得水,我不知道公子为何偏偏非要晚上睡觉?
白天睡觉不行吗?"
**眼睛一亮。
他觉得李君说的好有道理。
他为什么非要晚上睡觉?以后干脆改成白天睡觉,晚上读书算了,他就不相信,白天女鬼再凶,能凶到哪里去?
"仙师太厉害了,居然知道白天也能睡觉。"**这个二傻子,忽然说出了一句傻话。
李君一脸懵逼。
**忽然又问:"不知仙师怎么称呼?"
李君刚准备说自己叫李君,忽然,想起他现在挺出名的,虽然区区吴家人不认识自己,但是难保以后传出去,让有心人听到了。
李君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二傻子自己真实姓名。
二傻子自己脑补:"呃,仙师是高人,云来雾去,肯定不想透露名字。"
"你可以叫我小哥。"
"小哥仙师。"
...
午时。
整个吴府反常的安静下来,丫鬟婆子全部放下手中活计,聚集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吴夫人守在儿子房间外面,李君守在他床边。
**昨夜一宿没睡,如今挨了床,哈欠连天。
他强忍着睡意。
"小哥仙师,您确定不准备黑狗血,朱砂,黄符吗?我瞧之前的仙师,个个都准备了这些东西,有位仙师还拿着桃木剑,可吓人了。"
**见李君两手空空,只抱着一只土黄狗进了屋,不免有点担忧,也不知道这位小哥仙师靠谱不靠谱?
"带那些玩意儿干嘛?"
"驱邪啊,这些都是驱邪圣物,小哥仙师,您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怀疑的看着李君,他好害怕,李君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李君是个水货仙师,他可就完蛋了,这次,红衣女鬼就要上岸了。
李君淡淡一笑:"那些仙师驱成功了吗?好了,你别多想,睡吧!"
"对了,这个服下,可保你梦中不迷,记住我的话,女鬼一步步靠近你,是在定位,你只要不害怕,离她远一点,莫要下水,她便奈何不了你。
还有,不要害怕,人一害怕,阳气便散了,邪祟便能近身害人,恶鬼也怕恶人,说的就是这个理。"
李君给的自然是麒麟血。
**现在司马当活马医,他接过麒麟血急忙服下。
睡意袭来。
**进入梦乡。
梦里,依旧是那个水塘,呜呜咽咽的声音,红衣女子一脚踏上岸,一脚在水里,她面露悲苦,伸出双手:"救命,救命,水里好冷。"
**心碎了。
他急忙伸出手,一股子寒意袭来,**陡然惊醒,这是梦里啊,面前的是女鬼啊!
**急忙后退,却发现身后阻力非常大,拼命往后退,堪堪退后半步。
他又想起了李君的话。
莫要害怕,恶鬼怕恶人。
**想象着恶人的模样,城里的邓屠户最恶,他学着邓屠户杀猪时候的模样,双目圆挣,面容扭曲,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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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演技不行。
硬是搞成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女鬼缩回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隔着这么近,**这才察觉,女鬼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女鬼身上的水腥气更重了,熏得他想哭,好想醒过来。
可是醒不来。
**僵在那儿,等着女鬼最后一步,嘴角开到耳朵根,然后他才能醒来,他内心恐惧,害怕,绝望,无助,想哭,梦里面根本就闭不上眼睛,或者,就算闭上了眼睛,他也看得见。
就在此刻。
李君望向**。
睡梦中的**双眼紧闭,隔着眼皮,可以看见他眼球不停震颤,手指握拳,眉头皱的紧紧的,他正在经历噩梦。
一根细细的丝线粘在他脑门印堂上,李君顺着丝线找,丝线一直牵到屋外。
李君打开门,一根木头桩子正立在门外,静静的,淌水,木桩有点腐烂,有一种在水中浸泡了很多年的感觉。
吴夫人诧异的看着李君,她刚准备问李君怎么出来了。
李君摆摆手,死死盯着木桩。
木桩上面贴着一张告示,用血红的字写着几个大字。
血债血偿,父债子还。
城隍有命,不得阻拦。
这就是女鬼请的城隍文书吗?如果**爹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得此报应倒也活该,父债子偿虽然对子不公平,但是,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怪不得本地仙师不敢动手。
木桩只是傀儡,实力低微。
但是木桩代表的城隍命令,城隍认可的事情,仙师怎敢违抗?
片刻后,木桩慢慢变淡,直到消散,屋里也传来了**的尖叫,吴夫人急忙冲进去,安抚**。
"小哥仙师,你太神了。"
**将他今天看到的告诉了李君,他现在对李君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哥仙师果然有真本事,能让我梦中不迷,按照现在情况,他还能坚持好几天。
吴夫人望着李君,期待道:"仙师,您可有法子救我儿?"
"自然有办法,不过,我想知道你相公的事情,这次事件的起因,很可能与你相公有关,父债子偿。"李君冷静道。
"妾身相公?妾身相公是个老实人,对下人和佃农都很好,从来都是与人为善,怎会欠下冤债?仙师,您是不是搞错了?"
李君盯着吴夫人眼睛:"你确定?"
吴夫人沉默良久。
一声叹息。
"如果真要算冤债,或许与他前妻有关,只是,我相公从未做过对不起他前妻的事,反而是他前妻负了他,落了个沉猪笼的下场。"
沉猪笼?
李君心一跳。
古代时候,女人偷奸被抓,宗族或者丈夫有权将这个女人装进猪笼,沉塘淹死。
"你相公前妻与人通奸?然后被你相公捉住了,沉了塘?"
吴夫人摇摇头。
她告诉李君,那女人确实通奸不贞洁,但他相公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会干杀人勾当?事实上,当年她相公准备与前妻和离,想保前妻一命。
只是,家人趁着相公外出做生意,偷偷将他前妻沉了塘。
0144 前尘往事
吴夫人继续讲述。
她先夫名叫吴凌云。
出身寒微,好不容易娶了娘子,自然疼爱有加,纵然他前妻出轨不贞洁,先夫也不忍心伤害,后来,他前妻沉塘后,先夫离开家乡。
先夫识文断字,便在吴夫人家中当了账房先生。
彼时,吴夫人闺名金玉妍,金老员外虽然有三妻四妾,通房丫鬟十几个,却唯有一女,眼看着万贯家财不保,便有心寻个赘婿,也不至于家产外落。
"金老员外相中了你先夫?"
吴夫人摇摇头,幽幽道:"没有。"
"妾身爹爹瞧不起先夫,先夫为人老实,妾身爹爹怕他守不住万贯家财,是妾身相中了先夫,哎~这些年,先夫一直郁郁寡欢,对前妻念念不忘。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得到了相公全部的爱。"
吴夫人脸上现出落寞神情。
凄惨一笑。
"所以,那女人有什么权利要求我儿还债?自始至终,我先夫都不曾忘记过她,我儿更是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凭什么?凭什么找上来?"
李君仔细观察吴夫人表情,不像作伪。
"你可有什么证据?"
"有。"
吴夫人支开**和下人,单单带着李君来到一间厢房门口,门上是一把重重的铜锁,打开,屋内却并无陈旧的霉味,打扫的干干净净。
窗户打开,透着气。
樟木桌上摆放着白瓷花瓶,插着新鲜月季。
屋里整整齐齐放着一些男人衣裳鞋袜,书本玉佩,等等。
"先夫身故后,妾身将他的东西全部移到了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妾身亲自过来收拾,日日思念,这是先夫留下的画卷,仙师请看。"
吴夫人走到角落,捡起一卷画,徐徐展开。
画的是一位美人,眉若远山,淡若云烟,气质高华,不似普通女子。
吴夫人也很漂亮,但与画中人一比,却有一股世俗之气,就好像现代社会普通漂亮女人,与电视中明星的差别,难怪吴凌云念念不忘前妻,如此美人,谁舍得忘记啊!
问题是?
吴凌云出身寒微,怎么娶到了这种美人?
这种美人,放在现代社会都很惊艳,何况古代?普通男人就算娶了这种美人,只怕也保不住,所以,吴凌云前妻就算不出轨,也定会有权贵来抢。
李君拿起画卷细看。
上面提着几行字。
悔悔悔。
恨恨恨。
余未能护爱妻周全。
余未能守身如玉。
唯有一死以明志。
李君一愣,一死明志?
"莫不是吴凌云的死,乃是自尽?"
"不错。"
吴夫人叹息。
"妾身爹爹自打娶了妾室后,再也未踏进我娘房间,娘郁郁寡欢,年纪轻轻香消玉殒,至此后,妾身便看透天下男儿,皆是薄情寡义之辈。
他,偏偏不一样。
自始至终爱着那个女人,从不用正眼瞧别的女人一眼,包括妾身。
妾身感动了,这才是妾身想要嫁的男人啊!
后来,妾身用了一点不入流的小手段,故意失身于他,他才不得不娶了妾身,成了妾身的相公,再后来,爹爹身故,相公继承了金家产业,我儿认祖归宗改性吴,金家便成了吴家。
婚后这么多年,相公明明家财万贯,却不纳小妾,对妾身和孩子极好,世人皆言妾身寻到好相公,妾身也觉得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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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妾身不知道啊。
他越好,他的内疚便越深,直到最后我儿长大成人,先夫在一个冷雨凄风的夜晚,腰上绑着大石头,跳进了水塘,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吴夫人大哭。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当年是妾身在他酒中下了迷药,他一直内疚伤害了妾身,辜负了那女人,却因为责任,不得不苟活着。
先夫这些年,很累。"
李君听完吴夫人的讲述,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痴男怨女,不过如此。
吴夫人和吴凌云,谁也没有错。
错的是命运。
李君收起画册,告诉吴夫人,最好能去吴凌云老家一趟,将这幅画亲自交给女鬼看,或许可以渡过此劫。
其实,李君也能直接诛杀女鬼,但是没必要,一,容易惊动城隍,二,这件事还没彻底弄明白。
吴夫人跪在地上。
"只要能救我儿,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因为事关**生死,吴夫人当天便收拾了细软干粮,以及一些清水,准备了三辆马车,一辆李君单独坐,其余两辆车上坐着吴夫人母子,包括丫鬟婆子。
吴家几个家丁骑着马跟在两旁。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石头村。
据吴夫人所言,吴凌云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她前妻的名字,甚至,在吴凌云心目中,前妻才是他真正的妻。
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石头村。
荒凉,破败,杂草丛生,野兔狐狸出没。
"怎会这样?妾身之前刚来过这里,景象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个很热闹的村子,妾身还参与了祭祖,分食过祭肉。"吴夫人惊道。
根据房屋破败的程度,以及杂草,这里起码很多年没有住人。
上次,她见的吴家亲戚是什么?
李君示意吴夫人莫慌。
正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响动。
李君视线里出现了一名老婆婆,花白的头发,走路颤巍巍,背着一捆干柴走过来,她见到李君等人似乎很吃惊,嘴巴微微张开。
李君淡淡一笑,上前打招呼。
"老婆婆,您是住在这儿的吗?"
老婆婆警惕的盯着李君许久,大概李君的长相确实人畜无害,她才沙哑道:"老身住在这儿很多年了,客人来此地有何贵干?"
"我跟你打听一个人,吴凌云,吴家,您认识吗?"
李君走上前,顺手接过老婆婆背上的干柴,自己背了着,二傻子**热情的走了过去,搀扶起老婆婆:"婆婆您慢走,您这么大岁数了,咋还干这么重的活?"
老婆婆叹息:"老身无儿无女,一天不干活,一天便没有吃的,比不了你们富家公子,哎~"
"这样啊,婆婆太可怜了,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吧!"
"那就多谢了,小伙儿心真善。"
"客气,客气。"
**笑的见牙不见眼。
李君与吴夫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0145 奇怪的老婆婆
"吴家?"
老婆婆叹息。
"吴家的人都死了好些年头了,这村里人也全死了,只余老身一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哎~客人想听什么,待会老身泡好茶水,细细说与你们听。"
李君跟在老婆婆身后,老人颤巍巍走向一间破败的房屋。
吴夫人和众家丁丫鬟想了想,牙一咬,终于还是跟在了李君身后,倒是**二傻子,没心没肺,呵呵笑着搀扶着老婆婆。
颇有一种三好青年的感觉。
李君进屋。
便觉得憋气。
屋里很黑,陈年霉味浓的散不掉,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屋子里没有窗户,明明还是傍晚,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老婆婆点燃桐油灯。
借着幽幽灯火,老婆婆泡了一壶茶。
乡野老百姓喝的一种粗茶,一片便能泡出好大一壶,夏天,最热的时候,咕噜噜灌上一大碗这种凉茶,透心凉。
冬天,热乎乎的喝上一口,暖身又暖心。
**正渴,端起大碗刚准备喝,李君不动声色拦住他。
"先别喝,名医有云,人极渴之时,先莫喝水,慢慢吞咽几口唾沫,才能喝水,此乃养生之道。"
**一愣,听话的放下茶碗。
虽然他不知道这话是哪位名医说的,但是,小哥仙师不是凡人,他说的话肯定有道理,呃~我还是先吞几口唾沫。
李君再次问道:"老婆婆,您认识吴家人吗?"
"认识啊!"
"吴凌云的娘子呢?"李君忽然问道。
老婆婆一愣,浑浊的眼睛闪动,双手微微颤抖,陷入沉思,良久,她叹息:"沈琼珠小姐,老身又怎会不认识?老身便是她的仆人啊!"
"说来听听。"
老婆婆抹了抹眼泪,娓娓道来。
沈琼珠,帝都高门沈家之女,当年,妖后当权,宦官乱政,沈氏家主上书皇帝陛下,废妖后,诛杀宦官。
为此,得罪了妖后一党。
满门抄斩。
沈家主母带着小姐逃命,老身是主母身边的老婢,跟随在侧,我们往湖州的方向逃,行到了宜水县,隐姓埋名,暂且住在客栈。
不知道怎么的,行踪泄露。
杀手追了过来,主母和家丁全部伏诛,唯独老身与小姐活了下来,当时也是凑巧。
吴凌云也住在那家客栈,他带着小姐通过狗洞逃了出来,老身亦跟着。
此后,小姐与老身便跟随他回到石头村,嫁与他为妻,日子一天天过着。
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村民冤枉小姐不贞洁,吴家人便将小姐浸了猪笼,小姐拼命的哭喊,解释,他们的心就像石头一样冷硬。
小姐凄惨的死去。
或许是上天也觉得小姐冤枉。
那一年,村里行了瘟疫,人一个个病死了,身体涨胖,发白,头发根根竖起来,口中流水。
当年的瘟疫太凶,石头村的村民全部病死了,就老身命大,活了下来,这些年苟延残喘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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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老婆婆讲完后,大口大口喘气,似乎体力不支,她歉意道:"人老了,说几句话便累的慌,老身先歇息。"
老婆婆说完后,也不等众人回答,直接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没有了声音。
"仙师,这里不对劲,我们先出去。"吴夫人颤抖道。
李君点点头:"走吧!"
众人刚走出房屋,**惊恐大叫:"你们看,房子不见了。"
众人回头一看,果真见房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漆黑棺材。
怪不得屋里那么黑,味道那么怪,憋气。
众人吓破了胆子,纷纷靠近李君,李君想了想,忽的走了过去,一脚踢掉棺材板。
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很怪,干瘪瘪的,没有腐烂,身上长满了白毛,指甲和牙齿都很尖,微微蜷缩。
指甲缝隙里残有暗红色血迹。
"烧了吧!"
"她已经起尸了,偶尔可以移动,能吃人,**,你刚刚准备喝的便是她尸水。"
"尸水入肚,她便缠上了你,不啃光你身上的肉,誓不罢休。":
**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觉得屁股硌人的慌,摸出来一看,白骨。
"啊..."
一道惨叫划破长空。
"烧...烧...烧?"
吴家家丁吓得瑟瑟发抖。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烧,李君干脆自己抱来柴火,丢在了棺材里。
盖上棺材板,压死。
点燃。
火焰熊熊燃起,里头传来嘶~嘶~的声音,以及**敲击棺材的响动。
区区行尸,杀就杀了,阴神一般瞧不起行尸,不会替行尸出头,何况这种才起尸没多久的行尸。
本来,李君未必会动杀心。
奈何,这个老婆婆想吃他们,看样子,她吃的人还不少,地上满是各种骸骨,啃的干干净净。
留有牙印。
处理完行尸后,众家丁硬着头皮在村里搭建了几个帐篷,帐篷外面贴着辟邪黄符。
今天,他们三观彻底改变了。
夜深人静。
李君收回元神,陷入沉思。
石头村里并没有鬼,连地缚灵也没有一个;干干净净。
红衣女鬼在哪里?
问狗大,这家伙直摇头,表示女鬼应该被什么东西遮挡了,找毛线啊,直接叫来何三,将此地夷为平地。
李君:"..."
李君摇摇头,他想知道的是真相,不是粗暴的杀人放火抢东西。
半夜,李君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李君自然清醒。
视线里出现一间客栈,一名痴情男人正望着远处的少女,少女很美,与李君看的那幅画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只是,比画像多了几分生气。
待少女进了客栈,男人偷偷摸摸跟进去,伪装成普通客人,乘机躲进了少女屋中床空下面。
这家人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第二日,男人慌张走出客栈,朝着衙门的方向跑去。
...
李君还没看到结果。
画面陡然一转。
这是一间简陋的房屋,少女躺在床上,想心事,眼里满是泪痕。
咚~咚~咚。
"谁呀?"
"沈小姐,我,我炖了碗走地鸡汤,端来给你补补身子,你开门。"
0146 轰杀木桩
沈琼珠并未起身开门。
"男女授受不亲,吴大哥将汤放在门口,我自会来取,谢谢。"
沈琼珠音色清冷,透着一种礼貌,和疏离。
门口站着的正是吴凌云,他望着手里的鸡汤,叹息一声,放下鸡汤,闷闷不乐的离开,片刻后,一名老婆婆出来,端着鸡汤进入房间。
"小姐,你好歹也吃点东西。"
沈琼珠摇摇头,惨笑:"乌婆婆,我吃不下,想着爹娘惨死的景象,我吃不下啊,我该怎么办?"
沈琼珠躺在床上,泪流满面。
乌婆婆叹息:"小姐,老身看吴凌云老实巴交,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他对你也颇有意,小姐不如留下来,嫁与吴凌云为妻。
你瞧这碗鸡汤,在沈府的时候,算不得好东西,府里的丫鬟都喝腻了,可是在民间,一碗鸡汤可金贵着呢,吴凌云日日送鸡汤,对小姐也算有心。
吴家虽寒薄,吴凌云却也识文断字,自古莫欺少年穷,没准有朝一日吴凌云也能考上秀才,甚至当上举人老爷,进入官场。
小姐又可以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了。
小姐,您不如从了他吧!"
"呵呵,荣华富贵?"
沈琼珠冷笑。
"我沈氏一门富贵了这么多年,不也遭了难?吴大哥再好,我沈琼珠也决计不会嫁,恩是恩,爱是爱,我沈琼珠向往的爱情,一定是志趣相投,我不喜欢吴大哥,嫁与他,岂非害他?"
乌婆婆噎的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沈琼珠捋下腕上一双木镯,刮开表层木头,露出一抹赤黄,她将镯子随意丢给乌婆婆,道:"救命之恩,金镯为报,烦请婆婆将此物交与吴大哥,我们明日便离开此地。"
乌婆婆捧着赤金手镯,沉甸甸。
"小姐您要去哪里?"
沈琼珠抹干眼泪,打开窗户,看向蓝天白云。
"天下那么大,不相信没有我沈琼珠的容身之处,婆婆,收东西,明日我们便走,对了,我鞋底藏有金叶子,烦请婆婆拿出来,问村民买些吃食带走。"
乌婆婆不语,摩擦着赤金镯,叹息。
"罢了,老身这就去与吴家人说。"
"有劳婆婆了。"
...
傍晚的日头稍微缓和了一点,吴凌云一家人干活归来,吴凌云虽然也算读书人,但是家庭条件不好,自然还是要干活的。
他现在连秀才都没有考上,也没有什么富户愿意来结交,日子过得紧巴巴。
他一天一碗鸡汤供养沈琼珠,着实花费了不少心血。
扎心的是,人家沈琼珠还不领情,根本不喝他送的鸡汤,那么尊贵的大小姐,宁愿天天啃窝窝头,鸡汤全部便宜了乌婆婆。
吴凌云心疼坏了,万幸的是,乌婆婆是沈小姐身边的人,她对吴凌云印象好的很,经常透露一些沈小姐的兴趣爱好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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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爱花,尤喜赵粉姚黄。
沈小姐喜欢收藏名家书画,古琴。
沈小姐喜欢吃燕菜。
等等等。
"吴家小子,你过来。"
"乌婆婆有事?"
乌婆婆叹息:"婆婆着实喜欢你这小子,奈何我家小姐清高,哎~高门大户的小姐,都是这般性格,她让我转告你,她准备明日一早便离开。"
"啊?"
吴凌云慌了:"乌婆婆您想离开吗?"
"老身自然不想走,外头追兵那么多,老身不想死,吴家小子,你想不想娶我家小姐?"乌婆婆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吴凌云。
"自然想。"吴凌云懦懦道。
"今夜,你喝点酒装醉,闯进她房间,强占她身子,这女人啊任凭多么清高,只要你得了她身子,她自会死心塌地,待再下几个大胖小子,你就是赶她走,她也不会走了。
老身偷偷打开门栓,再将小姐身上的护身符偷走。"乌婆婆恶狠狠道。
"啊?"
"不不不,我怎可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婆婆,我还是再想想其他法子吧,我相信,精诚所至**为开。"吴凌云急忙摆手。
"呸,少装老实人。"
乌婆婆冷笑:"沈家小姐单纯,不谙世事,老身可不单纯,老身吃的盐比你米多,吴家小子,你自己干过什么,自己不清楚?"
吴凌云脸色煞白。
乌婆婆缓了缓语气:"哎。"
"老身其实并非沈小姐贴身婢,只不过是沈家主母身边干粗活的老婢,对沈小姐也没甚感情,要不是外头追兵实在多,老身早将她买进窑子了。
岂会便宜你?
还有,以沈小姐的美貌,你不强占她,自然有其他人强占了去,自古,没有能够自保的美貌,便是祸害。"
吴凌云铁青着脸,终于点了点头。
镜头再次转换。
夜深人静。
沈琼珠睡得正香。
一道黑影摸了过来,正是吴凌云。
吴凌云站在床头良久,终于忍不住,一把掀开被子,扑向睡梦中的沈琼珠,沈琼珠还没反应过来,吴凌云便死死按压住了她。
沈琼珠怕热,衣着清凉。
感受到异样,陡然惊醒,惊恐大叫,一双大手捂住了她嘴巴,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徒劳的挣扎,绝望至极,时间慢慢过去,满目桃红残落,...
李君不忍心再看,梦境之中,他大呵一声:"破~"
破碎梦境,李君睁开双眼。
视线里出现一截木桩,木木的对着李君。
"大胆妖孽,速速受死。"
李君甩出一张引雷符,轰~木桩断为两截,李君一脚踢上木桩,滚出老远。
狗大道:"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恩,傀儡上面的线还未完全消失,我们顺线摸过去看看。"
李君带着狗大,玄水,在众家丁崇拜又幽怨的目光中,走向未知黑暗中,身后传来众家丁窃窃私语声音,以及砸巴嘴巴声音。
"哎,仙师咋就那么急,不能等俺们看完了再破?"
"呸,老色批,看完了,女鬼就要取你命了,你想想,你都看到她那么隐秘的事了,她还能让你活?不过,女鬼真美,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嘿嘿嘿。"
"没想到老爷前妻那么美,老爷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为了得到她,也变成了恶鬼,红颜啊,果真祸水。"
0147 寒潭
李君顺着傀儡线,顺藤摸瓜。
来到后山,拐过几道岔路口,寻到了一处山洞,丝线一直牵了进去,李君手里捏着一把引雷符,狗大跟在他脚边,玄水蹲在李君头上,口器张开,随时可以战斗。
"杀鸡焉用宰牛刀?李君,你也太小心了。"
狗大嘟囔,哈欠连天。
"半夜三更不睡觉,老子好累,你一个人进去看,我在外面睡睡,顺便帮你切断鬼怪逃跑的后路。"
"闭嘴,跟着我走。"
李君言简意赅。
他也不用点火把,直接走了进去,一进溶洞,一股子阴寒扑面而来,四周传来奇异的声音,以及轻轻的吹气。
魑魅魍魉,不足为据。
溶洞阴寒,累年不见阳光,自然容易滋生阴物,这些阴物大多实力低微,很难害人性命,忽然,咯咯咯,前头传来恐怖笑声。
一颗腐烂的头颅出现在了李君视线里,咯咯怪笑。
李君看向头颅,头颅笑的更瘆人了,李君淡淡一笑,狠狠一脚踏上去,砰~踩了个稀巴烂,区区小怪,没有能力捕猎食物,便以这种方式吓唬活人。
活人受到了惊吓,肩头阳火熄灭,它们便能一拥而上分食了。
李君踩碎头颅后,身边一下子安静了。
他不禁有点好笑。
这些东西也欺软怕硬?
走了半里路,溶洞陡然开阔起来,视线里出现一潭幽水。
寒气直冒。
丝线没入水面。
"怪不得老子感应不到,原来藏在水下,水属阴,能生煞,其实也能藏煞,尤其是这种寒潭,一般特别深,阴物藏在里头可隐蔽了,李君,下去看看吗?"
李君想了想,拿出避水珠,走向寒潭,狗大和玄水不怕水,无需避水珠也能在水底呼吸,李君入水后,发觉,这寒潭外面看着小,却非常深。
避水珠分开水流,李君如入平地,李君踏在寒潭沙地,慢慢往前走挪动。
身边鱼虾游动,寒潭极清,没有营养物质,这些鱼虾长的也不肥。
很快,李君视线里出现了一件物体。
猪笼?
走近,还真是猪笼。
木枝条编织的笼子形状,里面有一具女尸,没有穿衣裳,面容狰狞,头发根根竖起,身体涨的发白,嘴唇指甲乌青,嘴巴张的大大的,非常恐怖。
李君唏嘘。
多么美丽的一个女人,死后也变得这般恐怖。
"李君,尸体有问题。"
"沈琼珠死了那么多年,尸体又在水中,为何还没腐烂?旁边那么多鱼虾,没有一条鱼敢咬,怪异。"狗大不解的望着尸体,皱眉沉思。
李君道:"凶尸,行尸?"
狗大摇摇头:"都不是,只是一具普通的女人尸体,沈琼珠死后并未化成行尸,也没怨气,她真正死了,什么也没留下来,所以我才奇怪。"
李君沉吟。
慢慢走上前,为了安全,他干脆在自己身上贴满了引雷符,一有异动,雷符自动发动,水能导电,引雷符在水中的威力不比陆地弱。
李君盯着女尸看了许久,忽然,他发现尸体肚子鼓鼓囊囊,一抹幽绿冒头。
李君伸出双手,小指上捏着引雷符,双手慢慢的剥,很快剥开了,女尸肚子里满是枝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鲜嫩的叶子,柔软的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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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发抖。
李君用手拢住这些枝条,往上使劲拔,一股股鲜血冒出。
"饶命,饶命,放开我,呜呜呜~"
柳枝发出惨哭声,李君停下手中动作,平静道:"出来。"
片刻,一跟特别绿的枝条从尸体里伸出来,枝条上显露出一张脸,居然是沈琼珠的,它弯腰,做出鞠躬模样,心里却将李君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人好恶心,对付它这种弱小鬼怪,居然动用强大的雷符,有没有天理?
有没有良心?
有没有脸?
雷符的威力,它感受过,之前那根木桩替身上面传来的力量,它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仙师饶命,小怪叫柳儿,是一颗柳木精。"
李君还没审问,柳木精便毫不含糊的招了。
它本体乃是编织猪笼的柳枝,遇水活了过来,恰恰,一根枝条从沈琼珠嘴巴里伸了进去,一直长到肠道,刺破肌肤。
沈琼珠怨气很大,一口气沉不下,即将尸变,奈何,柳枝夺了她的尸气,在她尸体上安家落户,幻成精怪。
石头村村民是它杀的。
乌婆婆是它迷惑村民,活生生关在了棺材里。
上次,吴家母子祭祖,也是它幻化的幻境,原本柳木精当场就想杀了**,只不过,它当时还没求到城隍文书,不敢轻举妄动。
"仙师,您本事强,何必和我区区小怪过不去?况且城隍仁义,给了我文书,我杀**天经地义,这也是沈琼珠的愿望。"柳木精可怜巴巴道。
光看卖相,任凭谁也不能相信,这么柔软的枝条也能凌厉杀人,还动不动屠村。
"你要杀,也应该找吴凌云,你找**,勉强也说的过去,村民何辜?"
李君抬起手臂,眼看着雷符即将贴过去。
柳木精惊恐大叫。
"住手,住手,小怪话还没说完,村民一点也不无辜,沈琼珠其实就是让他们害死的,他们该死,该死。"
李君停下手中动作。
柳木精见李君停手了,长吁一口气。
继续,战战兢兢讲述。
众口铄黄金。
沈琼珠当年失身后,第二天,吴凌云这个畜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直言他是酒迷了心窍,才干下丧心病狂的事情,他拿着刀,要切了自己。
当时,村民围观。
纷纷指责沈琼珠无情无义,吴凌云那么老实巴交的男人,她都不懂得珍惜,再说了,人家不是道歉了?她还想怎样?
大概是村民的言语,影响了她的判断;也可能是吴凌云当时认错态度好,加上乌婆婆不停的劝,沈琼珠妥协了。
嫁给了吴凌云。
婚后,倒也过了一年安生日子。
沈琼珠不爱吴凌云,但她依然强迫自己当一个好妻子,学着干农活,种田,烧火,收割麦子,剁猪草,好似农妇。
可惜,无论她多么努力,她也不是真正的农妇,自小娇生惯养的她,做出来的农活非常毛躁,于是,流言蜚语来了。
吴凌云家族人也不满意。
0148 浸猪笼
最开始,只是一些长舌妇人避着沈琼珠嚼舌根,什么谁谁谁家的媳妇不贤惠,烧饭夹生,养的猪又瘦又小,衣裳洗不干净。
偏偏,矫情。
一天一洗澡,三天一洗头,不知费了家中多少柴火,细皮嫩肉娇生惯养,懒惰,笨,干活不利索,手像脚。
说话慢吞吞,走路弱不经风。
长的狐狸精一样,这种媳妇娶了干嘛?俺们庄里人只认骨架粗大,干活利索,说话大嗓门,聪明劲的媳妇。
后来,吴凌云读书没有读出名堂,便弃文从商,外出做生意。
自然,本钱是沈琼珠出的,沈琼珠随身带有两个金镯子,鞋底一叠金叶子。
沈琼珠的日子忽然变得艰难,吴家二老越发看她不顺眼,经常指桑骂槐,骂骂咧咧。
乌婆婆完全忘了自己曾是沈家老婢的事实,倒跟着吴家二老一起欺负沈琼珠。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吴家二老的态度,影响了村里人,大家愈发肆无忌的议论沈琼珠。
一些闲杂混子,经常出没吴家附近,色眯眯盯着沈琼珠,说些不三不四调戏的话。
吴家二老不骂这些闲杂混子,倒怪沈琼珠狐狸精,引诱野男人。
终于有一天,沈琼珠外出浆洗衣服,被这些混子拖进小树林,绑树上,一个个的凌辱了她。
傍晚,沈琼珠拖着血淋淋的身体走回家,吴家二老又打又骂,跳起来划破她的脸,骂她辱没门风,勾搭野男人,不许沈琼珠进门,直接关进猪圈里。
吴家二老立刻请来里长,和村里德高望重之辈,对沈琼珠进行了审判,发卖。
按理说,这种丢脸之事,吴家二老就算为了儿子,也应该隐瞒下来啊,他们偏偏没有。
当时,吴家二老早看沈琼珠不顺眼了,早想休了她,奈何儿子迷了心窍,爱她成痴。
唯有这个贱女人死,或者卖掉她,儿子才能重新娶个能干的媳妇了。
如今,他们沈家的日子也好过了,儿子也有了出息,做生意赚了不少银钱,沈琼珠这种绣花枕头配不上他们儿子了。
他们早就相好了新媳妇,隔壁村罗家女儿,人高马大,干活利落,最主要的是屁股大,腿粗,脸盘子大,好生养。
沈琼珠关进猪圈后,吴家二老当即请村人连夜喊回吴凌云,让他瞧瞧自己好媳妇干的事。
李君沉声道:"据我所知,吴凌云一直深爱前妻,当年为了救前妻一命,甚至愿意写下和离休书。"
"呸。"
柳儿啐了一口,柳枝**舞动,却又发现李君冰寒着脸,站在旁边,它急忙收了柳条,歉意道:仙师恕罪,小怪唐突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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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凌云这怂货,懦弱无能,他写休书?呸,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眼睁睁看着沈琼珠浸了猪笼。"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柳儿放出沈琼珠的记忆。
沈琼珠当时在猪圈里,吴家猪圈离房屋很近,当时大门未关闭,她看的真真切切。
李君觉得周遭景物渐渐虚化,一束光亮照来,世界陡然清晰,如同置身电影场景中一样。
"儿啊,莫要狐狸精迷住心窍,沈琼珠又不会干农活,又不能生养,还天天招蜂引蝶,败坏门风,发卖算便宜她,没让她浸猪笼已是我吴家大恩大德。"
吴氏是个典型的尖酸妇人,就算有钱了,穿一身好衣裳,也掩盖不了精明吝啬贪财的本性。
沈琼珠漂亮,可以卖不少银子。
吴凌云跪在地上,懦弱道:"娘,沈琼珠出身好,吃不来粗粝食物,一直闹肚子,咱家现在也不是没钱,我每月都给了您生活费,您多买点肉菜,做给娘子吃,没准她就能怀了。"
"你个不孝子。"
吴氏大骂:"你娘我顿顿吃窝窝头,一月荤油和盐都舍不得买,你居然想让你娘子吃肉?
咱家现在是有钱了,可是有钱也不能这般造啊!钱得存着。"
"逆子。"
吴凌云爹,人虽然老了,火气却还是很大,他气的脸都红了。
"今天我就问你,要么断绝父子关系,要么发卖了沈琼珠,你选。"
"哎呦,大伙莫生气,为个朝廷钦犯生气不值得。"乌婆婆忽然走了过来,阴阳怪气道。
"朝廷钦犯?什么朝廷钦犯?大妹子,你莫吓唬我,我们可都是良家,哪里敢与朝廷钦犯扯上关系?"
乌婆婆叹气。
将沈琼珠的身世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上一句:"沈琼珠万万不能发卖,她要是让官府抓了,咱们可都是窝藏钦犯之罪。
其罪当杀头。"
"啊!!!"
吴家二老当即大惊,差点一个跟头摔倒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啥啥啥?杀头?哎呦,这天杀的沈琼珠,明明是个钦犯,偏偏死皮赖脸嫁给我儿,害我吴家。"
"这可咋办?"
"这可咋办?"
吴家二老平日精明市侩,真正遇到大事时候,却慌了神,他们拉着乌婆婆,害怕道:"大妹子,这可咋办是好?"
乌婆婆忽然目露凶光:"做掉沈琼珠,她既然犯下通奸之罪,咱们不如浸她猪笼,一了百了。"
"对,浸猪笼。"
吴家二老下定决心。
吴凌云趴在地上,懦弱的像头鸵鸟,一动不动,低低哭泣。
场景转换。
吴家二老从猪圈中揪出沈琼珠,先是对她拳打脚踢,骂骂咧咧,打骂够了,才招呼村民帮忙,拖着沈琼珠走向猪笼。
沈琼珠拼命挣扎,奈何,她本为弱女子,嫁给吴凌云后一直辛苦劳动,吃的不好,闹肚子,体质非常虚弱,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众村民嘻嘻哈哈。
场面热闹无比,浸猪笼是大事,但凡有妇人被判浸猪笼,全村人都会来看热闹。
吴氏的亲戚姑婆纷纷前来帮忙,端茶倒水,烧火做饭,准备浸了沈琼珠后,回来大吃大喝。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冤枉的,呜呜呜。"
沈琼珠绝望哭泣,吴氏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骂道:"你这娼妇,我吴家清清白白的人家,咋就娶了你这种娼妇?你认命吧,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死皮赖脸嫁给我儿。"
沈琼珠大哭:"我想见吴郎,我是他的妻,他必定不会不管我,吴郎啊!"
"不要脸的娼妇,自古聘为妻,奔为妾,你未嫁之前,便失身我儿,可见下贱,又无聘礼媒婆,你算哪门子妻?"吴氏恶狠狠的骂。
0149 缘起
众人一路嘻嘻哈哈,抬着沈琼珠往后山去,后山有一个溶洞,里面有口水潭。
沈琼珠手脚绑的紧紧的,粗粝的麻绳甚至割破了她娇嫩肌肤,身子清洁溜溜,不着寸缕。
吴氏吝啬,早早扒光了沈琼珠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准备给新媳妇穿,他们相信,凭他们家条件,轻轻松松可以再给儿子娶房好媳妇。
全然忘记了,之前他们是怎么胁迫沈琼珠嫁给他们儿子的。
沈琼珠终于放弃了挣扎,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吴家房屋,自始至终,吴凌云都没有出来。
他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李君看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割掉他的蛋蛋。
你说吴凌云不爱他妻子?
错,他爱。
他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的妻子是冤枉的,他也想救他的妻子,但自始至终没有站出来。
你说他不后悔?
他也后悔,从**的名字就能看出端倪,他给儿子取这种名字,骂他自己无德。
"怂蛋。"李君下了评论。
场景再次转换。
沈琼珠死后,某一日。
吴凌云失魂落魄来到溶洞前,他不敢进溶洞,大白天,溶洞里其实很安全,就是夜晚,胆子大一点,也不会出什么事。
可见其人懦弱。
吴凌云坐在洞前,灌了一口烈酒,开始絮絮叨叨说着心里话。
"娘子,为夫对不起你,为夫也想救你,奈何不能违抗父母之命,哎~"
"其实,当年是我告密,娘子莫要怪我,为夫也是太爱你了,哎~"
"自从你走后,我日日思恋,茶饭不思,父母又给我说了一房媳妇,屁股大,腿粗,脸盘子大,他们说这种女人好生养,干活也利落,可是可是..."
吴凌云大哭捶地:"我不爱她啊,我看了她恶心,她容貌不及你万分之一,呜呜呜。"
"娘子,你真美,我此生再也不会娶别的女人了,今天,我便硬气一回,离家出走。"
幻境破灭。
李君,狗大,玄水,面面相觑,心里堵的慌,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世间竟有如此极品男人。"
李君怀里还揣着那幅画卷,上面写着深情的诗句。
他本来准备拿出来给柳儿看,现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丢人。
柳儿翠绿的枝条趴在沈琼珠尸体上,小心翼翼道:"仙师,这便是事情的经过,请仙师明鉴,容小怪杀掉**。"
李君道:"你非要杀掉**不可吗?你杀了那么多村民,杀了乌婆婆,再大的仇怨也应该消了,柳木怪,就此罢手。"
"哎。"
柳儿叹息:"小怪也想罢手,奈何,小怪本为一根干枯的柳条,遇水而发,恰恰长在了沈琼枝尸身上。
靠着汲取她尸身的养分,怨气,才勉强获得灵智,修成妖物。
行尸修行需要斩尸,鬼物修行需要断执念,而我们妖物修行,则需要还因果。
我因沈琼珠而生,自然要还了这份恩情,杀光石头村人,杀掉吴凌云以及其后代,便是沈琼珠的遗愿,我必须要完成。"
李君沉吟。
父债子还道理说的通,但是**确实冤枉,**虽然继承了吴凌云懦弱的性子,但比吴凌云善良。
而且,吴家也确实做了不好善事,李君还是想保他命。
他盯着柳儿。
"不能完成遗愿会怎样?"
柳儿苦笑:"心境受损,不能修行,仙师可怜可怜小怪,小怪在此修炼了很多年,真身依然不能破水而出,如今沈琼珠尸身的养分越来越少,现在只剩一张皮。
我,我如果再不出去,会死啊!"
一说到死字,柳儿瑟瑟发抖。
李君道:"你不能出水,又是怎么求到城隍文书的?"
柳儿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告诉李君,宜水县城隍真身乃是一头蛇妖,比较同情妖物,尤其是它们这种小妖,更是得到了不少庇护。
通过柳儿的讲述,李君才明白,为何他来到湖州后,发现老人增多,夜间鬼魅也不是很多。
原来。
湖州的整个阴司地府官员,居然以妖物居多,妖物自然也吃人,但并非非吃人不可。
李君传音狗大。
"不对劲,何三也是妖物,它治理下的九原安平诸县,鬼物吃的人可不少。"
"而且,这个世界的地府阴司,以鬼怪为主,它们可以容忍少数妖物得势,怎么可能容忍整个湖州都成了妖物一系?"
好比历史上的满清朝。
也有一些汉人当大官,地方官,但是整个权力格局依旧以满族官员为主。
不对劲!
狗大瘪嘴:"人和人是不同的,妖和妖也不同,人类中不也有爱狗一族,恨狗一族?"
"有什么好奇怪的?"
玄水冷不丁插嘴:"什么叫爱狗一族,恨狗一族?人类好奇怪,狗有什么好恨的?"
狗大跟着李君时间长,学会了许多奇怪词汇,比如爱狗一族,恨狗一族,虐猫一族。
李君脸一寒。
狗大和玄水急忙闭嘴。
差点忘了,李君也是人。
它们这么说,将人类比喻成了狗,间接的,骂李君是狗。
李君想了想,让柳儿先不要动**,他来想办法。
柳儿整个枝条趴在地上,千恩万谢,李君再次观察了一番此地地形,才出去。
一轮清冷月光,笼罩天地。
李君回到营地时候,众人正翘首以盼,尤其是**,急得额头汗都冒出来了。
李君挥退众人,留下吴夫人和**。
"仙师,怎么样?"
"无妨,作乱的只是一头小怪,之前那些仙师未必没有能力诛杀,不过是畏惧城隍势力罢了。"
"城隍?之前仙师便说有什么城隍公文,仙师,我们凡人,如何斗得过神仙?"
李君刚想说,妖鬼算什么神仙?不过,又一想,和普通人解释太多做什么?
李君叹气,将沈琼珠事件的前因后果讲了,末了,他看向**,正色道:"你想活,柳木怪也想活,你有什么想说的。"
吴夫人陷入沉默。
她泪流满面,无法接受真相,她心目中痴情的相公,原来是负心人,沈琼珠当年该是何等绝望啊?
百盟书
**却笑了:"父债子还,很公平,就我死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不怕死了。"
0150 **想拜师
**嘴上说着不怕死,身体却出卖了他,此刻,他面色煞白,口唇颤抖,偏偏还故意挤出一丝笑容,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吴夫人就没他这么高尚了,吴夫人一把拉开**。
扑通跪下。
"仙师务必救我儿一命,妾身愿意奉献千两白银。"
嘶~
众家丁无不倒吸一口气。
千两白银,几乎是吴家大半财产了,不过转念又一想,千两白银换独生子一条命,倒也划算。
李君淡淡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道义问题,罢了,**你今夜先睡一个好觉,女鬼不会来了,明日再谈。"
李君说完后,走回自己的帐篷,闭目冥想,万念俱灭,只余一念护守本心。
冥冥中,他的视线中出现无数光点,飘忽在空气,随着李君一呼一吸间,光点融入身体,汇入奇经八脉,滋养身体和神魂。
这种修炼方式很慢,却让李君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之前用右臂直接吸收鬼怪力量,虽然快,李君总觉得地基不稳,容易崩盘。
最主要的是,这种修炼方式能磨砺心境,增强智慧,与佛门禅定,道门打坐,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日,清晨。
李君缓缓睁开双眼,一夜无眠,却并不觉得劳累,反而神清气爽,他心中有了一计。
"**,你跟我来。"
李君带着**走向后山的方向,吴夫人不放心,想跟上来,李君没有答应。
"仙师,您一定要救救我儿。"
隔着老远,吴夫人的声音传来,声声凄厉,仿佛生离死别。
李君也不解释,他带着**无声行走,气氛压抑,玄水蹲在李君肩头,狗大不知道去哪儿了。
很快,两人来到寒潭。
"你怕吗?"
**叹息:"说不怕是假的,但是怕又怎样?该我担的责任,我一定要担,父债子还,很公平不是吗?"
此刻,外面是大白天。
洞中幽闭,阴寒刺骨,黑洞洞的,李君肩头燃起一道亮光,恰恰可以照亮身边五步。
**好奇的打量着李君肩头,静静趴着一团黑影,大约碗口那么大,亮光就是从黑影身上发出来的。
**不自觉靠前一步,想要看清楚,却吓得差点趴地上。
仙师果然神奇,他肩膀上居然趴着一只大蜘蛛,光亮便是从蜘蛛腹部发出来的。
可怖,而又神奇。
蜘蛛自然是玄水,李君可以夜视,为了照顾**,才特意让玄水变成碗口大小,腹部散发光芒。
寒潭咕咕冒泡,片刻,一具女尸浮上水面,静静漂浮。
**从未见过死人,就算梦中的女鬼,也是漂亮至极,最后咧嘴一笑,也没眼前的女尸恐怖啊!
女尸的身体泡的发白,没有丝毫光泽,透着灰白,死气。
肚子鼓鼓囊囊,一根柳条缓缓伸出,柳条上面有一张人脸,正是吾德梦中所见女鬼。
"仙师。"
柳条恭恭敬敬伏下枝条。
李君点点头,他拉过**道:"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待会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怕,一切有我。"
**听话的闭上双眼,忽的,只觉得肩头让人一推,身子猛的向前一倾。
他大惊,不自觉的睁开眼睛,惊觉自己居然漂浮在空中,视线里...出现一张恐怖脸。
正是寒潭女尸。
女尸死死盯着他,目光怨毒。
阴冷,恐怖,战栗,凡人畏惧鬼怪早已经刻到了灵魂中,**惊恐大叫。
忽的,女尸欺身向前,
**直接吓尿,他眼睁睁看着女尸伸出长长的指甲,狠狠戳进他的心窝子,钻心之痛传来。
...
**醒来的时候,已经晌午。
他先是迷糊了片刻,接着摸向自己的心窝子,还好,还好,心还在。
接着,**又自言自语摸了摸自己的脸,胳膊,终于长舒一口气:"呃,我还活着,仙师果真厉害。"
"哈哈哈,我还活着。"
"呜哈哈哈,老子还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要吃肉喝酒玩女人,以后随心所欲的活着。"
**开心大笑,笑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活脱脱一疯子,李君都快无语死了。
这种极品,没生在现代社会真可惜,多好的一头二哈犬啊?
"玩女人?"
狗大冷不丁说道:"臭小子,毛都还没长齐,你懂怎么玩女人?"
"谁?谁特娘偷听我说话?"
**急忙收敛表情,他终于看清了旁边的李君和一条土黄狗。
刚刚的声音不是仙师的,一定是这条土狗的声音。
**三观再次刷新了,狗也能说话?而且,这狗居然还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瞧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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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
好难受。
自个的丑态让仙师和狗看了个正着,丢脸死了。
**急忙起身,有点不好意思道:"仙师,那个,我刚刚是太开心了,您,您可别见笑呐!"
李君点点头。
这头二哈还有点脸皮。
不像现代社会,二哈们的脸皮早比城墙还厚了,丢脸?那是不存在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奇怪的问李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何,他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却还活的好好的。
李君看着他,淡淡道:"你无需知道太多,你只需要知道,女鬼以后不会再来了,你安全了。"
"你们吴家的冤债还清了。"
**哽咽了,他忽的跪在地上,咚咚咚磕头:"仙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我想拜仙师为师,学一身降鬼伏妖的本事,以后造福百姓,顺便..."
**不好意思道:"也能保护自己和家人。"
李君站起身,落寞道:"**,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恐怖,当一个普通人挺好的,有时候知道的越多,便越绝望。"
"至于保护自己?你多弄些黄符贴着,或者寻把屠夫的杀猪刀,杀的猪越多越好。
要是你能弄到***的杀人刀,纵然是恶鬼也不惧,如果你真想报答我,帮忙我也弄一把,至于拜师..."
"我李君不收徒。"
李君走后,**心境久久不能平静,他越发觉得,仙师深不可测,必须要拜师。
0151 种下柳木精
解决了吴夫人的事,李君并没有收吴夫人的千两白银。
他现在住在村里,物价便宜,花钱的地方不多,吴家之前送过去的一百两银子够他花很久了。
再说,他手头还有不少从姚金娘处得来的珠宝,这些可以保证李君未来几年都不缺钱花。
这番高风亮节,再次折服了**,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寻把好刀送给师傅。
"甭管仙师愿不愿意收我当徒弟,我认定他是我师傅了,嘿嘿嘿!"
李君不知道**的小心思,他拒绝了吴家马车,准备自己走回去,好好享受一下散步的乐趣。
一路打打杀杀太苦,难得清闲下来,李君出城后,顺着山路往回走,脚步不紧不慢,沉稳。
"呼呼呼,吸吸吸~"
从李君荷包里探出一根柳木枝,柳木枝舒展枝条,贪婪的吸着山间灵气,沐浴阳光。
"好舒服。"
柳儿欢快的舞动枝条,李君一把按着,道:"柳儿莫调皮,快上官道了,莫要吓坏普通人。"
"嗯嗯。"
柳儿重重点头,柳儿完全变了模样,身体中沈琼珠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女孩面容,大约十来岁,面容稚气。
柳儿现在还不能完全幻成人形,不过柳枝模样,娃娃脸,倒也非常可爱。
狗大都忍不住摸了摸柳儿的枝条,软软的,逗得柳儿咯咯直笑,直到李君怀里钻。
李君抓住枝条,胡乱塞进荷包中,然后系死了荷包,不让柳儿出来。
很快,回到青牛村。
李君找来锄头,在门前挖了一个坑,小心翼翼将柳儿栽种,培土,浇水,施肥。
"柳儿,你要跟着我也行,以后不能随意暴露真身,白天不要乱动,老老实实装成一颗真正的柳树。"
"柳儿记住了。"
"柳儿以后一定会好好装树,白天努力生长,夜晚为主上看家护院。"柳木枝条重重点头,枝条弯弯。
李君笑着敲了敲她脑袋:"不要动,装树。"
种好了柳儿,李君回到房间,从荷包里摸出一片纸人,杨轩。
杨轩的纸人身躯直接断成两半,但没有死,他有气无力道:"小哥,我以为我死了。"
"不会的,有我在,你不会死。"李君唤出木精,木精吐出一种黏糊糊的绿色液体,粘住杨轩身体,木精能活死人,生白骨。
何况粘住区区纸人?
木精做完后,对着李君点点头,肉乎乎的身体再次钻进木盆,呼呼睡大觉。
之前,李君让**附身纸人,纸人幻成**模样,
玄水烧好了洗澡水,李君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清洁干燥的衣服,衣服上还有阳光的味道。
自打身边有了玄水,李君的生活一下子精致起来。
玄水会烧火做饭,会打扫卫生,会缝衣服,还经常晾塞衣服被褥,简直居家小能手。
看玄水做饭,也是享受。
它前爪如刀,拔鸡毛,掏鸡内脏,迅速处理好了一只活鸡,又吐出蜘蛛丝层层包裹,放火上炙烤。
接着,玄水八爪齐上阵,双爪执菜刀,一根苦瓜剁的烂融融,一块豆腐,愣是切成了细丝丝。
一颗胖头鱼脑袋,踢除了鱼骨头,整个脑袋还是完整的。
这刀功,只怕御膳房的大厨都要跪了。
很快,一盘改良版叫花鸡,一盘豆腐丝炖鱼头,一盘苦瓜丸子,一盘农家醉酒虾,一锅炖大骨头。
李君,玄水,狗大,猫贵妃,围坐木桌,津津有味吃着,都是普通的食材,却有一种难得的安逸。
两纸人,柳儿不需要吃人间饭食,何三胃口太大,这点东西不够他塞牙缝,他也早就在神岭里吃饱了。
...
半夜。
兮兮一个人在家睡觉。
她爹娘外出打短工,赚点钱补贴家用,兮兮一人留在家里,农家的娃娃,一般很小就能生活自理,兮兮自己做晚饭,吃完饭,乖乖躺下睡觉。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音,一声紧着一声,以一种特殊的节律响着。
大半夜的,谁敲门?
兮兮捂着被子,有点害怕,她想起来娘的嘱咐,夜晚睡觉,莫要开门。
甭管谁敲门,兮兮都不要答应,乖乖待在屋子里,莫开灯,莫发出声音,装睡觉。
兮兮记住她娘的话,乖乖待在被子里,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兮兮毕竟是个小娃娃,才十岁左右。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心。
她踮着脚,赤足,摸黑,一步步走向大门。
农家的门,原木打造,两扇门之间虽然关闭了,却留有缝隙。
兮兮趴着门,眼睛看向门缝,今夜月色很亮,隔着门缝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景象。
兮兮看到了一只红红的眼睛,眼睛透着门缝,与兮兮来了个两眼对视,兮兮惊叫一声:"啊~~~"
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敲门声音忽然停止,外面静的可怕。
"兮兮,兮兮,兮兮。"
外面传来声音,忽远忽近,空灵,兮兮就这么坐在地上,死活不再发出声音。
外面的人却不放弃。
依旧一声声喊着。
"谁?"
终究是小娃娃,恐惧之心没有大人强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外头静了片刻。
"我是姥姥啊,你爹娘最近不在家,让姥姥来陪你睡觉,怕有坏人,兮兮乖,开门,开门。"
姥姥?
兮兮早忘记了之前野人姥姥事件,她只记得,爹娘告诉她,姥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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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回来了?
"姥姥,你眼睛为什么是红的?"兮兮还是有点不放心,奶声奶气问道。
"哎,姥姥得了眼疾,眼睛可不就红了,兮兮开门,让姥姥先进来,外头好冷。"姥姥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慈祥。
就和兮兮记忆中的姥姥一模一样。
兮兮再不怀疑,她爬起来,小手捉住门栓,慢慢打开,吱呀~木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道魁梧的身影,兮兮还没看清楚,身影咻的一下,进了屋。
0152 又见野人姥姥
今夜的夜色格外安静。
兮兮家笼罩在一片黑色雾气中,黑色雾气把此地隔绝,透不出任何声音,响动。
"姥姥,兮兮点灯。"
姥姥急忙道:"莫要点灯,姥姥得了眼疾,见不得光,咱们摸黑睡觉。"
兮兮嗯了一声,牵着姥姥摸黑走进屋里,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甩,大门关闭,屋里更是黑沉沉。
伸手不见五指。
兮兮熟门熟路的带着姥姥来到床上,捂进被窝里。
姥姥很累,大口大口喘气,嘎嘣嘎嘣,姥姥嘴里嚼着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很大。
"姥姥你吃什么?兮兮也想吃,给兮兮吃一点点。"
兮兮小孩子,正是嘴馋的年岁,加上农家娃娃,没有钱买零食吃,兮兮此刻听到姥姥偷吃零食的声音,口腔中不自觉分泌出唾沫。
姥姥停顿了一下:"这个,这个是姥姥吃的东西,小孩子不能吃,兮兮乖,睡觉,等快天亮的时候,带你到姥姥家住。"
兮兮嘟嘴:"可是爹娘说了,让兮兮哪儿也不去。"
"你爹娘糊涂了,你家现在不能住人了,兮兮,你不懂,等会乖乖跟着姥姥走就行,姥姥家里准备了地瓜干,晒的甜甜的。"
"地瓜干?"
兮兮开心极了,趴在姥姥怀里睡着了,可是,可是,姥姥怀里怎么毛茸茸的?
摸着好舒服。
兮兮迷迷糊糊睡着。
嘎嘣嘎嘣~
姥姥的嘴巴一直在吃东西,声音很响,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透出去,整个房屋笼罩在一种黑色雾气中。
浓郁的,仿佛散不开的怨恨。
一直到天亮。
李君起床后,漱口,洗脸,做了一套早操,神清气爽。
玄水早早蒸好了一笼老面馒头,现磨了一桶豆浆,浓郁的豆子香气引人食欲。
馒头也香。
并不是特别白,带着一种土黄色,麦面味道香甜,用酒曲发酵,包裹着荷叶蒸熟的。
玄水不亏是居家型妖怪,很早的时候,它就收集了许多新鲜荷叶,码成一叠,放在木盆里,木盆保鲜功能好,比冰箱还好用。
李君才在青牛村安家,玄水便弄来许多缸豆和茄子,晒干了吊在墙上,很有一番农家小院的感觉。
李君感叹,玄水的学习能力真强,最开始认识它的时候,它还只会偷萝卜,喂朱真真吃生萝卜。
如今,它已经可以将小萝卜皮薄薄削下来,整个的萝卜浸泡,制成酸甜可口的泡萝卜。
居家好蜘蛛。
李君吃完早饭,里长忽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人未至,大嗓门已经到了:"仙师,仙师,您快来安家瞧瞧,安家的女娃娃出事了。"
安家的女娃娃,便是安倩兮。
兮兮出事了?
"赵里长,您老别慌,一五一十告诉我。"李君站起身来,语调平静。
赵里长一点也不老,年龄才四十出头,却已经像个小老头了。
两鬓斑白,脊背微驼,已经当爷爷了,大孙子快娶婆娘了,小孙子会打酱油了。
他姓赵,单名一个甲。
"好嘞。"
里长站定,深呼吸一口气,讲述,兮兮爹娘趁着农闲,去城里富户做短工,赚点钱过年关。
兮兮一个人在家,兮兮爹娘交代邻居,帮忙看着。
今早,兮兮邻居照理来到兮兮家,却发现兮兮不见了,开始,领居以为兮兮贪玩,早早跑出去玩耍了。
可是,可是...
领居在兮兮屋里发现一堆人骨,啃的七零八落,兮兮床上被子未叠,满床的毛。
大伙都说,她让野人姥姥吃了。
"仙师啊,这些年咱这地界虽然有野人姥姥的传说,可却也没有谁家的娃娃真让野人吃了。
况且,上回您不是打死那畜生了吗?咋还会闹野人姥姥?
如今大伙人心惶惶,不敢出门,仙师,请你为兮兮报仇雪恨,请您救救青牛村。"
赵里长说完后,忽的跪下,咚咚咚磕头,头都磕破了。
他倒不是真心为兮兮担忧,他是为他自己担心,毕竟,他家也有小孩,万一野人姥姥再来怎么办?
"发现人骨?兮兮让野人姥姥吃了?"
李君全身血液沸腾,怒火满腔,兮兮让野人姥姥吃了?那个可爱稚气的小女孩,那个紧紧抱着她脖子,奶声奶气说害怕的小女孩。
终究还是让野人姥姥吃了?
李君明明记得很清楚,他打死了野人姥姥,狗大吃了怪物的尸骨,连根毛都没留下。
难道,野人姥姥不止一个?
或者说,野人姥姥有很强大的遁术,硬是在李君的眼皮子底下逃了?
李君心中愤怒异常,脸上却不显露,他沉默的跟着赵里长来到兮兮家。
大门敞开,村民们围在大门口,没有一人敢进去,李君到来后,众村民纷纷看向他,眼神尊敬。
李君没和这些人多说话,直接走进屋里,赵里长咬咬牙,也随着李君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淡淡的,腐烂泥土味冲来。
走过堂屋,来到内室,角落里果然有好些碎骨头,嚼的碎碎的,却依然可以看出是人骨。
一些人类特有的牙齿,手指骨,耳朵软骨,散**上。
床上果然有长毛,像是某种野兽的,猴子或者猿类?
李君深吸一口气,捡起一根骨头细细观察,骨头里面的髓干涸,颜色黯淡,带一种灰黄色泽。
"这些不是兮兮的骨头。"
李君沉声道:"且不说这些骨头是成年人的,单看骨头的颜色和形状,已经死了有些日子了,绝非昨夜才死,兮兮可能还活着。"
李君浑身轻松。
只要兮兮还活着,他就有办法救回兮兮。
"狗大,你闻闻看。"
李君对着身边的狗大吩咐,狗大慢吞吞走过去,忍着恶心,鼻头耸动,嗅着。
赵里长眼睛瞪得大大的,赞叹:"仙师家的狗可真有灵性,听得懂人话咧,机灵,不像俺们庄户人家养的狗,呆头呆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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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狗大鼻子差点气歪了。
它抬头,对着赵里长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这狗子还会翻白眼?神奇,神奇呐!"赵里长更是惊叹,都想伸出手摸一把了。
"赵里长,能不能讲讲兮兮家的事,还有她佬佬。"
0153 安家往事
赵里长想了想。
兮兮命很苦,一出生亲娘便死了。
安家老爹和老婶子,便给安大旺续了个婆娘,也就是兮兮后娘,都说后娘心最苦,兮兮的这个后娘可好咧!
待兮兮如己出,冬天亲自给兮兮缝制大棉袄,家里的肉菜也是先紧着兮兮吃,大伙都说安家找了个好媳妇,贤惠。
这些年,安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兮兮后娘一直没有生子,眼看着安家要绝后,兮兮的爷爷奶奶甚至想要兮兮改名,叫什么招娣?
兮兮后娘愣是没有同意。
只说生子乃是命中注定的是,与孩子名字无关。
后来,兮兮爷爷奶奶又弄来许多生子方剂,煮了给兮兮后娘吃,也没见她肚子大起来,农家娶个婆娘不容易,也不能休了重娶。
兮兮的爷爷奶奶便搬出老宅子,独自住在了村子最后面,靠近神岭。
日日祈求山神,赐给安家一个儿子。
听完赵里长的话,李君心里头不是滋味。
果然,古代就没有不重男轻女的家庭,非得生儿子吗?以李君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光棍非常多,许多人家儿子一辈子也娶不到老婆。
不过,这些依旧不妨碍他们**的想生儿子。
原本李君还以为安家是例外。
原来,也不能免俗。
只是,求助山神,是否有效?
"兮兮的姥姥呢?"
赵里长清了清嗓子,告诉李君,兮兮的姥姥其实是兮兮亲娘的母亲,兮兮亲娘死后,兮兮家里人便没有与兮兮姥姥来往了,她姥姥住在邻村。
兮兮后娘姓温,从外头州县逃荒来的青牛村,没有家人。
兮兮姥姥身前颇有些本事,是位问米婆婆,能下阴,村里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一般请她来看,她看不了,才会去城里请其他仙师。
人称杨仙姑。
杨仙姑颇受周围村里人尊重,前年,身故,大伙都去上了香。
"杨仙姑?"
李君皱眉,念叨着。
赵里长却是误会了,他急忙解释:"虽说大伙称呼她为仙姑,本事可比您小多了,吴家的事儿,其他仙师都办不了,唯有您办了。
您是有真本事的仙师,兮兮姥姥不过乡野普通问米婆婆,知道一点阴阳之事,她哪里及得上仙师您啊!"
赵里长一直称呼李君仙师,反正这附近也就他一个仙师,李君也懒得告诉众人真实姓名。
李君沉思片刻,他先让赵里长回去,剩下的事情他一个人来办。
赵里长点点头,识趣的离开。
"李君,跟我来。"
狗大在前面带路,李君跟在它屁股后面,一人一狗往后山神岭而去,越过小树林,往深处走了一段路,环境大变,奇石怪木陡然增多,云雾缭绕,奇峰峻岭。
真正算起来,这里不算神岭深处,依旧还在神岭边缘地带。
平常,村民们一般不敢来此地,除非,送葬。
李君曾听安大旺偶尔提起过。
也不知起于何年何代,青牛村,包括附近十几个村子的人死后,尸体大多埋在此地,这里有一片坟场。
很快,狗大带着李君到了坟场。
累累的坟包,新坟旧坟,寂静无声,荒山野岭,瘆人。
"李君,你看这些坟墓上的土好奇怪,像被什么东西刨开过,然后又盖上了。"狗大鼻头耸动,嗅着周围的泥土,它扬起脑袋,满脸不解。
"很奇怪,地面上有尸体的气味,埋在坟里的尸体让什么东西翻出来吃了,绝对不是野兽,野兽不会吃完了还盖上土。"
李君心里一咯噔。
出现在视线里的坟包,虽然泥土再次盖上了,但肉眼依然可以看出差异。
村民们看不出吗?
"乡野之民真蠢,亲人尸体全让怪物吃了,他们还埋在这里?"狗大撇撇嘴。
李君叹息:"或许是因为穷吧,土地珍贵,穷人无处埋尸,便只能埋在这儿,明明知道会被吃掉,却假装看不见,自己欺骗自己。
甚至,他们可能与怪物达成了某种协议,怪物让他们埋尸,尸体献给怪物吃,同时,怪物又护佑这些村子,或许,这些怪物便是此地山神?"
"呵呵。"
狗大冷笑:"那这山神可真没品,靠吃死尸过日子。"
李君却沉默了。
真的如狗大所言,没品?
狗大慢悠悠走向其中一座坟包,有几年了,自然,坟包也被刨开过,狗大嗅了嗅,确定道:"没错,兮兮就在这里面。"
李君心中一沉,狗大接着又道:"活的。"
李君没好气道:"狗大,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断句。"
狗大睥睨:"呸,李君,你说老子咋没有好好说话了?老子现在都很少用老子了,你没有发现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呃,你长大了,懂事了。"李君头疼道。
李君看着坟包,叹气:"狗大,咱俩刨吧!"
李君并未带铁锹等工具,他也懒得回去拿了,干脆蹲下来,和狗大一人一边,运转真元刨土,很快,刨开了,露出一口漆黑棺材。
棺材盖子钉的死死的,李君站起身,狠狠一脚蹬掉棺材盖,入目,兮兮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双眼紧闭,身子侧睡,一呼一吸,呼吸颇为平稳。
李君仔细看了眼棺材,严丝合缝,根本没有透气的地方,按照现代科学理论,兮兮一直呼吸着二氧化碳,却没有憋死?
她确实活着。
生气蓬勃,阳气炽烈,李君真元聚在双目,还能看见兮兮肩膀,头顶,三把阳火熊熊燃烧。
"兮兮,醒醒。"
李君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手中捏着引雷符,慢慢靠近兮兮,缓缓输入一丝真元,良久,小女娃娃终于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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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吵醒我了。"
兮兮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睡好,皱着小小的眉头,气鼓鼓瞪着李君,眼睛里蓄满泪水,眼瞅着要哭了。
起床气,没想到小丫头也有起床气,李君有点无语。
他只能拍拍兮兮肩膀,一边哄着,一边整个儿抱起她。
"你爹娘找你,我带你回去。"
"嗯。"
0154 挖地基
李君抱着兮兮,顺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倒也平安,没有遇到什么诡异事情。
李君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完,野人姥姥必定还会再来。
野人姥姥连续两次找到兮兮,是否和安家有什么渊源,亦或仅仅只是巧合?
回到青牛村的时候,已是黄昏,夕阳余照,安家门前依然围着许多人,有些人甚至找来小板凳,一边聊天,一边等李君。
"看,仙师回来了,兮兮还活着,仙师果真神机妙算,法力无边,俺们快过去接孩子。"
"兮兮,兮兮~"
李君刚一出现,视线里便出现一对老人,颤巍巍的冲向李君,伸出双手,作势要接过兮兮。
"哇~"
兮兮哇的一声哭出来,猛的转头紧紧搂住李君脖子,死也不松手。
伸出手想抱住兮兮的老年妇人有点尴尬,她搓着手,讪讪直笑。
"他们是兮兮的爷爷奶奶,这娃娃自小和爷爷奶奶生疏,倒是让仙师见笑了。"赵里长走了出来,解释。
兮兮奶奶急忙点头:"兮兮,来,奶奶抱抱。"
"不要,娘说,不能让奶奶和爷爷抱,你们是坏人,哼哼!"
兮兮攥紧拳头,装出一副恶狠狠模样,奈何终究太小,给人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兮兮,你这孩子。"
兮兮奶奶嚎啕大哭,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最毒不过**心呐!"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以手拍地,不停数落着,什么儿子不孝顺,有了媳妇忘了娘。
贱女人吹枕头风,他们两老被逼住在小破屋,后娘挑拨离间,亲孙女不认奶奶。
李君听的头大。
其余村民纷纷后退,任凭老妇人赖地上又哭又骂,无一人上前劝,唯有赵里长尴尬的偷偷对李君耳语。
"老安氏年轻时候就泼辣,村里没人敢惹她,仙师,咱们进屋说话,别理泼妇。"
李君紧紧抱着兮兮,冷冷看了眼老安氏,刚准备抬脚。
一个小老头上前,不停鞠躬:"仙师恕罪,老婆子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个小老头子应该是安大旺爹,兮兮的爷爷了,和老安氏不同,看着老实巴交。
"兮兮,是爷爷啊!"
"哎,你爹娘真不负责,把你一个人丢在家中,哎,来,跟爷爷回去,爷爷做好吃的给你吃,兮兮乖。"
"哼,不去,娘说爷爷也是坏人,大哥哥..."
兮兮眼巴巴望着李君:"兮兮可以一个人生活,兮兮会做饭,会洗衣服,兮兮也不怕黑,兮兮不想去爷爷奶奶家住。"
李君淡淡一笑,拍了拍兮兮肩膀:"好。"
说完,李君看也不看他们,大踏步走进安家大门。
一进屋,淡淡的,腐烂泥土味道传来,李君皱眉,四处打量。
屋子干干净净,之前的碎骨头不见了,腐烂泥土味道,却依然存在,味道很恶心,几欲作呕。
之前,李君以为这种味道是碎骨头散出来的,如今看来,不是。
"仙师,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赵里长见李君皱眉,忍不住问道。
"屋里有股怪味,你闻到了没?"
"啥,怪味?"
赵里长耸了耸鼻子,摇摇头:"并没有怪味,屋子我着人打扫的干干净净,碎骨头早烧成了灰,屋里还用清水清洗过一遍,干净着咧!"
赵里长他们闻不到这股味道?
李君无声看向狗大,仿佛在问,狗大,你怎么看?
狗大盯着地面看了良久,忽的,以爪碰地,传音:"味道是从地里散出来是,有古怪,李君,挖地。"
李君静静站在屋中间,安家的窗户开的很大,大门敞开,屋顶还有天窗,不对,光线不对劲。
安家室内光线较暗。
虽不像石头村乌婆婆幻化的棺材屋那般暗,却也比一般房子暗一点点。
李君有知微能力,才能察觉。
普通人只怕在这个屋子里住一辈子,也察觉不了丝毫。
没有犹豫,李君直接说道:"赵里长,烦请你请一些人,挖开安家地基。"
赵里长虽然奇怪,却也不敢多问,仙师神通广大,他说要挖地基,自然有原因。
很快,赵里长组织了许多村里壮劳动力,拿着铁锹,锄头,聚集在安家门口。
一声令下,开挖。
众人热火朝天干了起来。
"干啥,干啥,你们这群强盗,咋挖我儿子房子,天杀的啊,强盗啊,救命呐!"
老安氏急急横躺在屋中间,不许众人动土,就连兮兮爷爷也撒泼打滚,嚎啕大哭。
李君寒着脸,并不说话。
赵里长是人精,看这种架势,哪里还不明白,安家的地基有问题。
他冷笑一声,直接着人架走安家二老,村民们继续挖。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
丧心病狂。
安家地基里埋藏着十来具骸骨,全部是幼小的婴孩骸骨。
村民们寻来一块布,收拢了这些骸骨,默默抬到李君面前,众人全部没有说话。
赵里长唉声叹气,不停摇头。
李君让人把兮兮抱出去,他伸出手,擦掉骸骨上面裹着的泥土,一道亮光闪过。
李君从一具骸骨身体里抽出一枚长铁针,铁钉已经生锈,横在小小的骸骨中。
有的骸骨中有一根铁钉,有的有数根铁钉,却无一例外,头颅碎成两半。
干涸的血迹黏液,筋膜,暗红色,黄色,白色,墨绿色。
其中一具骸骨内部,包裹着许多泥土,似乎...是胃里的?
腐败的泥土味道,便是这具骸骨散发出来的,李君双目布满真元,见这具骸骨上面还布有一层淡淡的煞气。
"这个娃娃死的太冤,太痛苦了,看这些铁钉生锈程度,不是一天钉的,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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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娃娃是让泥土活活撑死,头颅还被砸开,哎,惨惨惨。"
"死后,生成煞气,煞气微弱,不害人命,但是人长年累月生活在这种地方,迟早出事。"
狗大摇摇脑袋,传音李君。
李君呼吸深重,表情出奇的平静,他缓缓掏出那团泥土,单独放在一边。
闭上眼睛。
感受着残念记忆。
0155 丧心病狂
灰蒙蒙的天空,安家老宅。
一名产妇躺在床上,疲惫而又幸福的看着怀里娃娃。
产妇很年轻,约十五岁,她刚刚生产,床垫上还带着血迹,婴儿闭着眼睛,小小的。
"娘子,辛苦了。"
一名少年端着碗蜂蜜水走进来,眼里满是内疚和心疼,他递过蜂蜜水,歉意道:"咱家穷,这是我从山里掏的野蜂蜜,娘子喝了好补充体力。"
"嗯嗯。"
年轻的产妇听话的接过蜂蜜水,刚准备喝,忽的,一道尖细声音传来,接着,一双大手夺过蜂蜜水。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现在已经够享福了,还有稻草垫,俺们当年生娃娃时候,大冬天,躺木板上生。"
李君仔细看长相。
是老安氏,长的很丑,扁平的身材,外八字腿,面相看着老实,眼中却有精光。
说话尖尖的。
"娘。"
少年犟嘴:"娘子和家里人闹翻了,才嫁给儿子,您,您对她好点,她家富,自小不愁吃喝,如今她没有娘家护着,咱们不能亏待了人家。"
"逆子。"
老安氏大骂一声,狠狠一巴掌扇在少年脸上:"逆子,你要是再敢顶嘴,俺就去县衙击鼓鸣冤,告你们不孝大罪,砍头。"
产妇抱着婴儿哭泣,少年低着头一言不发,眼角却流露出一丝倔强,拳头攥的紧紧。
此刻,又有一人进来了,看长相,是兮兮爷爷。
兮兮爷爷叫安在现,长相比老安氏还显老实,他闷头不说话,拿过蜂蜜水,直接扣在少年脑袋上。
"忤逆子,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生个丫头片子,还想吃好的?俺们安家几代单传,不生儿子不罢休。"
少年不言不语,任凭他爹娘打骂,骂他不成器,骂他生不了儿子,骂产妇不会下蛋,下了个丫头片子。
两人骂累了,打累了,才走。
产妇和少年抱头痛哭。
...
场景转换。
少年和产妇下地干活。
老安氏鬼鬼祟祟走进屋里,手里捏着一把细长铁钉,她抱起婴儿,叹息:"娃娃啊,莫要恨俺们,谁叫你是女娃娃呢!"
说完,老安氏捏着细铁钉,狠狠戳进婴儿稚嫩的身体里,她一共戳了三根细铁钉才住手。
婴儿哭的嘶声裂肺。
"老婆子,多戳几根,戳死。"
安在现闷闷道。
老安氏冷笑:"哪能一下子弄死?没瞧见逆子越来越不孝了,要是让他看出端倪,还不找俺们拼命?"
"况且,多磨磨丫头片子几天,让她多痛苦,下辈子便不敢投生俺们家了,再生就是儿子。"
"有理。"
两人偷偷摸摸走后。
少年和女人干完活回到家,喂孩子吃奶,孩子吃一口,哭一下。
夫妻二人看来看去,也没发现问题,直到老安氏端着一碗米汤。
"媳妇呐,你刚下完地,快躺着休息,娘来照顾娃娃,哎~肯定是你的奶没有养分,娃娃不吃。
娘专门熬了米油,特别有养分,来来来,娃娃吃。"
老安氏一口口喂着婴儿喝米汤,奇怪了,婴儿喝着喝着,居然安静的睡着了。
"娘。"
女人感激的看着老安氏。
老安氏慈祥笑笑:"咱们是一家人,娘想通了,生不生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过日子。"
"和睦好啊!"
安在现憨厚的抱起女婴,轻轻拍着:"俺们东家,金老爷,不也只有一女?呵呵,他有万贯家财都不急,俺们急什么?"
"女娃娃好哇!"
"女娃娃贴心小棉袄,呵呵!"
这天,安家简陋的屋子里,充满欢声笑语,女人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摇篮里的女婴睡的香甜。
场景继续转换。
安家的娃娃越长越大,却越来越不对劲,白天黑夜大部分时候都在睡,醒了就吃点米油。
然后继续睡。
绝不吃女人的奶,一吃奶,便哇哇的哭,女人内疚,她恨自己,肯定是自己的奶没有养分,娃娃才不吃。
米油再好,也不及奶啊!
终于有一天,娃娃无声无息死了,肚子涨得鼓鼓的,神色平静。
女人伤心欲绝,老安氏劝慰了好久,才抹着眼泪抱着娃娃尸体出了门,外头安在现等着她。
两人鬼鬼祟祟带着娃娃尸体,来到屋后面。
老安氏目露凶光:"可算弄死了丫头片子,曼陀罗花蕊真好使,丫头片子喝了天天睡,来,搭把手,俺砸开她脑袋。
吓唬吓唬,以后便不敢投生俺们家了,再生便是儿子。"
"呃,使劲砸,砸死小畜生。"
"小畜生,只配吃泥巴,撑死了,也不哭一声,天生贱种。"
李君眼睁睁看着他们砸碎女婴脑袋,偷偷摸摸埋在安家老宅地底下,安家人走路,便踏在尸骨上。
第二年。
女人又生了个娃娃,女婴。
老安氏一如既往的表演,弄死了女婴,时间一年年过去,...
女人一连生了十来个女婴,其中还有双胞胎,无一成活,女人越来越瘦弱,越来越沉默,年纪轻轻,头发白了。
她嫁人早,就算生了十来个娃娃,其实也还年轻。
这一年,大旱。
家里缺衣少吃,女人又生了一个女娃娃,还没取名字。
少年也长成了高大的汉子,比他爹高,模样周正。
性格也变了。
他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爹娘了,再不让爹娘碰娃娃,恰恰,这一年换了东家,金老爷身故,吴夫人和她的夫君继承了家业。
金家的田产改姓吴。
吴夫人心善,怜悯佃户辛苦,经常送羊奶过来给女娃娃吃。
还花钱,请城里的读书人给女娃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安倩兮!
好日子没过多久,女人死了。
心力憔悴而死。
...
李君缓缓睁开眼睛。
没想到小小安家,居然藏着这么多龌龊事,原本以为安家不重男轻女,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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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里长,烦请你将这些骸骨安葬,呃,别葬在神岭,你去和吴夫人说一声,让她拨一块地出来,就说我李君承她人情。"
"好嘞,马上去办。"
赵里长肃然起敬。
原来以为仙师只是法力高强,没想到心地也这般善良。
0156 收徒
八百里神岭,最边缘地带。
奇峰怪石间,有一平坦之地,一群野生猿猴围在一起,口中传来咀嚼之音,猿猴们皆双眼通红,面露出凶光,身上的毛又硬又长。
细看,这群猿猴围着一具尸体,啃吃的津津有味。
其中一头老猿,已经很老了,它蹲在地上看着其他猿猴吞吃尸体,口中流出涎液,慢慢走上前,似乎也想分一杯羹。
"吼吼吼~"
其中,一头最强壮的年轻猿猴。回身,对着老猿嘶吼,吓的老猿猴战战兢兢,只得退后一边,惨叫,羡慕的看着其他猿猴吞吃尸体。
这些猿猴吃完后,满足的嚎叫。
只留下一地残骨,和一些耳朵,指甲,手指,等没有肉的地方。
老猿蹒跚着走上前,捡起这些东西津津有味吃起来。
它吃的很仔细,手指上的肉啃的干干净净,嘎嘣嘎嘣直响,时间缓缓流淌,忽的,老猿抬起头,面向青牛村的方向,眼神中射出怨毒光芒。
它停止了进食,缓缓直立,如人一般,脸上也露出人的表情。
"呜呜呜呜~"
其他猿猴见了,纷纷惊恐望向老猿,口中发出呜呜声音,走向老猿,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老猿通红的眼睛,射出凶悍的光芒。
利爪如钩,猛地掏向那头年轻猿猴。
年轻猿猴口中发出惨叫,四肢乱蹬,老猿利爪死死的攥住年轻猿猴心脏,目光冰寒。
一颗鲜血淋淋的心脏掏了出来,老猿将心脏喂进嘴里,咀嚼起来,满脸的鲜血,它咧嘴大笑,像人一样,瘆人。
吞吃了年轻猿猴的心脏,老猿体力明显好转。
年轻猿猴的尸体,则被其他猿猴抬起来,丢进一个大石洼中,细看,大石洼表面浮着一层黑气,里面层层叠叠装满了东西,果子,昆虫,甚至人类尸体。
大石洼最底下,慢慢渗出液体。
液体一点点落下,汇聚成一线,融入地缝,有一种怪异的酒香气。
此时,老猿体力恢复,对月长嘶。
带着猿猴群冲向未知的黑暗里。
...
"仙师。"
李君正在冥想,旁边的**喊了一声。
"嗯。"李君淡淡答应。
**的声音:"您说真的会有怪物来吗?俺,俺有点害怕。"
"不知道。"李君简单道:"野人姥姥连续两次找上兮兮,必是与安家有些渊源,它能找两次,未必不会找三次,我们等呗!"
兮兮在屋里睡的正香甜,李君和**守在外头。
李君闭目冥想,脊背挺得笔直,**暗暗咋舌,感叹,真不愧是仙师,坐的那般直,都大半夜了,他只是闭着眼睛,压根没有睡着。
**自问,他办不到。
原本,是李君一个人守着兮兮,奈何**非要陪着李君一起。
这家伙从吴夫人处听说了兮兮家的事,当场抱起几件换洗的内衣裤,跑来青牛村,寄宿在赵里长家里,晚上,死皮赖脸陪着李君守夜。
美其名曰,给仙师作伴。
**身边放着一把砍头刀,一把杀猪刀。
两把刀皆磨的锐利,寒光闪耀。
**摸着两把刀,沾沾自喜。
"师父,...哦不~仙师。"
**刚叫了一声师父,就见李君猛地睁开眼,冷冷扫了他一眼,急忙改口仙师。
"您看我这两把刀如何?一把杀猪刀,是从县东头魏屠夫家买来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过几千头猪,煞气凌人,我出了一百文钱,魏屠夫便让与我了。
这把杀人刀,是街头大师卖与我的,杀过几百人,足足花了十两白银,仙师您瞧,这刀上还沾有血迹,我没舍得擦掉,嘿嘿嘿。
您不是说需要一把刀吗?两把刀,您先选。"**大度道。
李君淡淡看了眼两把刀。
杀人刀上果然有一抹刺眼的鲜红。
李君淡淡一笑:"你那把杀人刀丢了吧,没啥用处,杀猪刀倒是可以留下。"
"啊?"
**抱着杀人刀,嘴巴惊讶的可以装下一颗鸡蛋。
"十两银子呢?丢了?钱不是白花了?"
"十两银子让你得到一个教训,钱没白花。"
李君不再解释,闭上眼神,继续冥想,二傻子**抱着杀人刀,怎么也想不明白,慢慢的,他扛不住了,身子东倒西歪,眼睛不知不觉闭上。
梦中,他变成了盖世英雄。
手执杀人刀,脚踩一头野人姥姥,哈哈狂笑,四周乡民全部崇拜的看着他,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眼睛冒光,哭着求着,要给他当小妾。
"哎~哎~哎~姑娘们,我吴某人此生辜负你们的芳心,我吴某志在斩妖除魔,哎~岂能沉迷儿女私情,杀杀杀。"
李君郁闷的看着歪在一旁,满口梦话的**。
也不知道这个二傻子梦到了什么,一会嘿嘿笑,一会唉声叹气。
忽的,李君站起身来,一脚踹醒**。
"啊啊啊,怪物,吃我一刀。"
**手足狂舞,哇哇乱叫。
"**,你不是想拜我为师吗?"李君沉声道。
**愣了一下,接着狂喜:"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刚准备跪下,李君轻轻一挥手,一股清风托住他,没让他跪成。
李君平静道:"想要做我的徒弟,必须要有强大的勇气,能够接受这个世界的真相,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血,不怕死,你做的到吗?"
"徒儿做的到。"
**斩钉截铁,面露坚毅。
"好,外面来了一群野人姥姥,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拿起杀猪刀,跟着我杀向它们。"
"遵命师父,...啥?一群野人姥姥?"
**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丧着脸:"那个师傅,您能不能换个其他考验?"
"不能。"
李君傲然长立,打开大门,月色下,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望着眼前的身影,只觉得伟岸至极,仿佛高山般,坚不可摧。
"老子拼了,大不了一死。"
**看向两把刀,终于拿起了从魏屠夫手中买来的杀猪刀,战战兢兢站在李君身后,偷偷瞧向门外,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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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长毛怪物静静与李君对峙,月色下,阴森恐怖。
"太震撼了。"**深吸一口气,坚强道:"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这就是师父的生活吗?"
0157 猴儿酒,尸体酿
"嘶~"
**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便是传说中的野人姥姥吗?为什么会有一群?太恐怖了,师父面对这么多强大的野人姥姥,脊背犹自挺的笔直,嘶~强大。
"不过是一些吃了尸体,常年在尸气浸润下,力量大一些的猿猴罢了,**,交给你了。"
李君让开,靠着门板,示意**上前。
**差点跪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跟在李君屁股后头浑水摸鱼,现在,让他单独去杀?咋杀?就算只是猿猴,师父啊,难道您不知道,猿猴也是野兽呐,力大无穷。
一头猿猴足以撕裂了我,何况一群?
"啪~"
李君忽然往**身上啪了个什么东西。
"护甲符,大力符,神行符,三符加持,你现在的实力可比普通人强多了,还是不敢上去吗?"
李君自然不会让**只拿着杀猪刀杀敌,三符加持下,他如果还是胆小如鼠,李君绝对不会收他当徒弟,这段时间,李君也想通了。
他一个人在湖州颇多不方便,有个徒弟,既可以掩饰,又能帮忙他办一些事情。
有些事情,狗大它们不方便出面。
**只觉得一股股气环绕周身,举手间,有莫大的力量。
"**,一力破万法,你现在力量和速度皆强于它们,只要鼓足了勇气,它们不过一群菜瓜,如果,你连这种最低级的怪物都害怕的话,以后怎么面对更加强大的鬼怪?"
"恩。"
**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睛,目光中坚毅至极。
"我一定要强大起来。"
或许因为缺乏父爱,**非常没有安全感。
之前,梦中女鬼事件,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恐怖,和自己的弱小,他再也不想,不想当任人宰割的鱼肉。
"杀。"
**挥舞杀猪刀,冲向猿猴,狠狠一刀劈在了一头猿猴身上,鲜血溅落,扑了他一脸,一股腥臭温热的气息,熏得他几乎晕倒。
"哈哈,也不是很强嘛!"
**兴奋的抹掉脸上鲜血,首斩告捷,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哇哇大叫,仿佛神兵天降,杀入猿猴群,**没有武学基础,动作粗鄙,毫无招数。
但三符加持下,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杀起这些猿猴并不困难,师父说的对,它们...不过区区小怪。
李君站在门口,盯着**看了一会,**和猿猴群杀的不相上下,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转身,偷偷溜进兮兮房间。
小娃娃睡的香甜,李君静静站在黑暗中,关闭周身毛孔,呼吸,温度,仿佛一个物件。
时间缓缓过去。
土墙后面传来细碎的声音,什么东西刨墙?
李君紧紧盯着土墙,忽的,土墙破开一个洞,一个毛茸茸的爪子伸了进来,接着...
一道扁扁的身子,仿佛无骨,穿过土洞,咔嚓咔嚓骨头断裂声音,怪物站起身来。
是一头长毛怪物,像外头的猿猴,却又可以直立走路,指甲长长,满脸凶悍。
野人姥姥?
李君躲在暗处仔细观察这头野人姥姥,可以确认,不是他杀的那一头。
野人姥姥轻手轻脚走向兮兮,红眼睛死死的盯着兮兮,忽然,它笑了,笑声瘆人。
野人姥姥抱起兮兮,走向土洞,刚准备钻出去,却忽然看向怀里的兮兮。
皱眉,想了很久。
它放弃了土洞,单手抱着兮兮,另外一只臂膀伸向土洞,开刨,刨啊刨。
土洞越来越大,野人姥姥手臂上满是鲜血,它丝毫不觉得疼痛,一直到土洞勉强能通过兮兮。
野人姥姥抱着兮兮,钻了出去,往神岭的方向逃去。
李君一拳轰开土墙,沉声道:"跟上。"
"遵命,主上。"
何三幻成蛟龙本体,李君跃上蛟龙头,双手抓紧断角。
何三腾云驾雾而起,周身云雾缭绕,无声无息,这些云雾遮蔽了何三和李君身体。
从外面看,好似一团薄薄的雾气,飘荡山野。
"主上,您真是神机妙算,算到了怪物会声东击西,厉害厉害。"
何三马屁不要钱的拍了过来。
李君淡淡嗯了一声。
"碰运气罢了。"
何三一边跟踪野人姥姥,一边大拍马屁:"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呵呵!"
"别说话。"
"呃,主上莫怕,小的云气可以遮蔽声音,就算您高歌一曲,外面也听不见,呵呵!"何三解释。
"我是嫌你烦。"
李君毫不留情的说道。
何三一愣,委屈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想它堂堂河伯蛟龙,不要脸的拍区区凡人马屁。
人家还嫌它烦。
娘日的,有没有天理?
很快,野人姥姥带着兮兮来到坟场,它查看了片刻,大约觉得坟场不安全了。
便又再次往神岭深处走,很快,到了一处奇峰怪石间,一平坦之地。
野人姥姥寻了一处石头缝,将兮兮塞进去,吐出一口黑气,渡进兮兮嘴里,又用石块封好,然后...
头一歪,死了。
"死了?"
李君走出来,何三幻成细蛇模样,缠绕在李君胳膊上,好奇的伸出蛇脑袋,四处张望。
"主上,这里好强的尸气,而且四面怪石,尸气聚而不化,定有强大怪物。"何三的声音。
"行尸吗?"
"不一定,行尸喜干燥,此地云雾缭绕,地面潮湿,非养尸之地,咦?那个石洼里是什么?"
何三眼尖的看到了石洼。
李君走过去,一股怪异的酒香气扑来,石洼中堆积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果子,昆虫,尸体。
"猴儿酒?"
山间猿猴藏百果于洞中,贮藏越冬,如果当年冬天不缺吃食,猿猴便会忘记这茬事。
百果层层叠叠,最上层的果子隔绝空气,下层的果子便会自然发酵,渗出酒液,始为猴儿酒。
"原来猿猴真的会酿酒,只是,...这酒却不是果酒,是尸酒,尸气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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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仔细查看,发现尸酒汇聚在一处,从石头缝隙里渗入地底。
"地底一定有什么东西,何三,挖开。"李君下命令。
"小的遵命,主上。"
何三顺着李君身体爬下来,蛇身大小不变,如人直立,一足陡然变大,狠狠抓向地面。
0158 八钉,钉尸
何三力大无穷,刹那,山石崩裂,露出一条长长的裂缝。
裂缝深处,一口漆红棺木静静矗立,棺木看着很新,红漆仿佛新刷上的一般,鲜艳刺目。
四颗铁制的寿钉,楔入漆红棺盖,钉帽上锈迹斑斑。
红棺?
李君穿越前研究民俗,知道棺材颜色颇多禁忌,以红棺为例。
红为烈阳,有压制冤魂之效,故葬在红棺之中的,一般为惨死之人。
但是,用红馆也有例外。
倘若老人过了八十,无疾而终,也可以用红棺,这便是喜丧。
李君细细打量眼前的红棺,显然不可能是喜丧。
谁家喜丧会在棺材板上面画符,这些符明明就是克制冤魂厉鬼之符,所以,里头之人,必定是横死之人。
漆红色的棺材盖上,有一道裂痕。
猴儿尸酒恰恰滴了进去,裂痕周围湿漉漉。
"主上,待小的开棺,将里头的东西拖出来,任凭您鞭尸。"
何三刚说完,尾巴猛地变大,狠狠扫过去,棺材盖四分五裂,...
"不好。"
李君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便觉得五感顿失,人仿佛掉入了一片深深的黑洞中,坠落,坠落。
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李君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棺材板板上,一群人俯瞰着他,议论纷纷,他想挣扎,却发现双手,双脚无力,脑袋昏昏沉沉。
"罪妇侯氏,罪无可赦,判八钉之刑,即可执行。"
"一钉,钉天灵盖,入心脏,断其神志。"
"其余七钉,分别钉入七窍,令其耳不能听,眼不能看,口不能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魂魄永镇。"
接着,一名老人手执寒光闪闪的粗铁钉,缓缓走向李君。
绝望,痛苦,哀伤,委屈,恐惧。
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涌来,李君几乎沉沦,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侯氏,...不不不,老子不是侯氏,老子是李君。
李君暴怒,狠狠咬破舌尖,极致的疼痛下,思维瞬间清醒,他猛地将口中鲜血喷向眼前老人,嘶~
老人惨叫,身体碎裂,四周嘈杂人声消失。
李君再次睁开眼,他依旧站立在漆红棺木前,何三奇怪的看着他:"主上,您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
李君抹掉额头冷汗。
他不动声色看向漆红棺木,棺木中满是白色扎纸人,层层叠叠,几乎占满了半口棺木,一层灰气漂浮在纸人上,纸人咧嘴无声笑着,似乎在嘲笑区区凡人。
何三尾巴开甩,纸人飘飞。
终于露出了里头的尸体,确切的说,是一具女尸。
女尸的天灵盖,七窍,钉着锈迹斑斑的铁钉。
女尸身体扭曲,指甲断裂,指骨磨秃了,棺木内层有一道道划痕,看样子像是用指甲生生刨出来的,...这具女尸在钉上铁钉后,并没有立即断气。
活生生埋入地下。
强烈的求生欲下,她使劲刨向周围棺木,刨断了指甲,磨破了指骨,惨烈至极。
她到底犯了什么事?
"主上,这些扎纸人倒是有些门道,可是这具女尸,就是普普通通的湿尸,呃,或许因为尸气,女尸没有腐烂,此外并无奇怪之处,奇哉,尸酒到底为谁酿造?"
何三歪着脑袋,面露疑惑。
"此地风水,并非养尸之地。"
李君捂住口鼻,仔仔细细看着女尸,刚刚开馆的瞬间,女尸身上的衣服瞬间风化,身体一览无余,仔细看,这具女尸还挺漂亮的。
肌肤瓷白,面目约三十许,一头黑发,散在身后,身段玲珑,妙不可言,让人想入非非,如果在现代社会,穿上职业套装,盘上头发,妥妥熟女诱惑。
李君猛地摇头,运转真元入灵台,灵台清明。
他又集中全部剩余真元,布满双目,加上身体里一部分狗大麒麟血加持,知微能力达到巅峰,可以这么说,此刻,李君观察能力超越了何三。
但是,武力值,却不及何三。
李君厉声喝道:"什么妖魔鬼怪,用一具尸体迷惑人,下作。"
"这里,何三,破她神阙。"
"遵命。"
何三现在和李君配合的越来越默契了,李君一声令下,何三前爪变长,猛地抓向女尸脐中,嘶~女尸脐中发出一声尖叫。
一团灰雾咻的钻出来,冲天而去。
何三显露出蛟龙本体,追上去。
一龙一灰雾,在天空缠斗片刻,又双双落下,分立两端,静静对视。
"渭水河伯!"
灰雾凝成人形,是个美貌的妇人,身材玲珑,穿一袭灰袍。
"哦豁,原来本君这般出名,湖州地界也有鬼怪识得本君真身,夫人,你一眼认出本君,莫不是仰慕本君许久?"
何三脸上露出放荡的笑容,两眼放光。
"呵呵。"
灰袍美妇鄙夷而笑:"鬼奸渭水河伯,出名的很。"
何三脸色大变,刚要破口大骂。
李君推开它,站出来,静静看着对面女子。
"你应该就是李君吧?"
灰袍女尸见李君身材板直,面容平静,神色不亢不卑,她肃然起敬,行了个万福礼:"妾身侯氏,早闻壮士大名,今日一见,却如此年轻有为。"
李君淡淡道:"侯夫人,你是一个很奇怪的鬼。"
李君刚刚观察过,尸气酒,进入棺材后,渗入了女尸脐中,神阙之位,所以,李君大胆的揣测,女尸化的鬼怪,便居于此。
古语有云。
神阙,元神存留之居所,阙,其实是指帝王居住所在,这里指居所。
女鬼便藏在此处,日日吞噬尸酒存活。
李君又联想到神岭坟场,那些刨出来的尸体,定是被猿猴酿成了猴儿尸酒。
再看女鬼,身上尸气缭绕,却无半分血煞之气。
也就是说,她并未吞吃活人血肉。
所以,李君才说她是一个奇怪的鬼,李君一路走来,见过形形色色厉鬼,还是第一次见,不吃活人的鬼。
这种鬼算是异类了。
侯氏嫣然一笑,如百花齐放,她缓步上前一步,轻声道:"壮士也是一位奇怪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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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伸出手,忽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妾身能否请壮士,宅中一聚?"
0159 侯氏旧事
侯夫人口中说着宅子,手却指向漆红棺材。
显然,她所说的宅子,就是指这口漆红棺材。
李君一阵恶寒。
"咱们就在这儿坐下来谈吧!"
李君干脆直接坐在石头上,何三识趣的站在李君身后,色眯眯盯着侯氏,却偷偷传音:"主上,切不可以凡人之心,度鬼怪之腹,侯氏虽然不吃活人,可并不代表她不杀人。"
李君看了眼何三。
这家伙的色批模样,原来是装的。
侯氏叹了口气。
也坐在石头上,幽幽道:"壮士想问什么。"
"你还是叫我小哥。"
李君实在听不来这一声壮士,太膈应人了。
"恩,小哥找来此地,可是为了这个女娃娃,以及这头老猿?"
侯氏素手轻挥,山石裂开,露出石缝中的兮兮,兮兮依旧睡的香甜,巨大的响声也没惊醒她,一块山石重重砸在兮兮腹部。
李君不以为意。
兮兮身躯忽然缩小,最后居然变成一片小小纸人,飞到了李君手上。
杨轩用纸手拍拍胸脯:"哎呦妈,累死我了。"
侯氏瞪大眼睛:"小哥手段真多,真神奇。"
李君淡淡一笑,并未回答。
他听得出,侯氏这句话是装的,有故意吹捧李君之嫌。
替身纸人而已,在这个世界算是很普通的玩意,侯氏棺材里不也有许多扎纸人吗?
通常,当一个人无端吹捧别人。
除却讨好型人格外,大部分是有事相求,或者受制于人。
李君一项项排除。
这女鬼,肯定不会是讨好型人格。
至于受制于人?
女鬼实力深不可测,并不比何三低,她就算打不过何三,其实也有能力逃跑。
何三,其实也只是区区渭水河伯罢了。
这方世界,幅员辽阔,构成复杂,大大小小的河道非常非常多。
就说这湖州境内,光渭水那般的河,就有两条。
所以李君得出一个结论,女鬼想结交他,甚至有事求他。
李君波澜不惊道:"夫人,可是神岭山神?"
"不,妾身并不是神岭山神,八百里神岭非常神秘,里面有很多天然禁制,秘境,未知或者已知的山精妖物,妾身区区道行,怎配为此地山神?"
"事实上,..."
侯氏想了想,又道:"神岭并无山神,妾身只不过是镇守此地的使者罢了。"
神岭没有山神?
李君奇怪道:"莫非是地府阴司,掌控不了此地?"
"是。"
侯氏嫣然一笑:"小哥有所不知,何止是神岭,只怕就连整个湖州,地府阴司也未能完全掌控,湖州阴神多为山精怪物,就拿宜水县城隍来说,其本体乃是一头蛇怪,号蛇君。"
李君明白了。
地府,代表中心集权王朝。
湖州,就是藩镇割据。
王朝与藩镇之间,关系错综复杂。
李君回头看了眼何三,暗暗传音:"你不也是妖物?却曾经那般安心当地府走狗。"
何三老脸一红。
它能说,之前拼命想抢夺主上你的战戟,就是想摆脱地府控制,自由自在的遨游于天地,这方世界太大了,大到真龙也无法穷尽,危险重重,区区蛟龙算什么?
李君沉吟。
"野人姥姥几次抢夺兮兮,可是与夫人有关?夫人,你是兮兮的什么人。"
侯氏幽幽叹气,告诉李君,她并不是兮兮的什么人。
她只是一缕受制于旧尸的幽魂罢了。
旧尸,十四岁嫁人,十五岁生子,不到三十岁,便当了姥姥。
侯氏旧尸一生唯有一女,女儿出嫁后,有一年大旱,女婿家断了粮食,偷偷吃了她的女儿,卖掉了她的外孙女。
侯氏肝胆俱裂,半夜,偷偷溜进女婿家中,杀光其家人。
也因此,侯氏旧尸成了杀人犯,判钉刑,活活钉入棺材中赎罪,此后很多年,这里来了一群猿猴,猿猴经常偷尸体吃,尸气浸润,怨气化鬼,也就是现在的侯氏了。
侯氏嫣然一笑:"这就是妾身的来历。"
"妾身留有原身的记忆,猿猴经常偷尸酿酒,妾身饮了这些尸气酒,便与这些尸体主人形成了某种因缘,他们的魂魄残念依附在猿猴身上,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这就是野人姥姥的传说。
兮兮姥姥是一位问米婆婆,魂魄特别强大,她死之前,悔恨不已,尸体又被猿猴偷来酿酒,魂魄残念也附身在猿猴身上。"
"可能她觉得兮兮现在很危险,所以一次又一次想偷走兮兮,藏起来。"
李君沉默。
老猿尸体就在他旁边,一缕魂魄残念久久不愿意散去。
李君闭眼,元神出窍,与魂魄残念沟通,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兮兮很安全,他会保护兮兮。
终于。
魂魄残念绕着李君飘了一圈,不舍散去。
"小哥心真善,谢谢!"侯氏叹息,她双目幽幽,似乎陷入无尽的回忆里,那些回忆本不属于她,她却不忍割舍。
"或许,妾身内心深处,还是想做真正的人,可惜,妾身是鬼,小哥,你愿意帮我吗?"
"我怎么帮你?"
"这世上真有六道轮回吗?"
侯氏忽然认真问道。
李君豁然站起身,急急后退,冷冷道:"你偷窥我的记忆?"
事实上,这方世界也有下辈子的说法,却并没有六道轮回这个词。
侯氏怎么可能知道这个词?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能够偷窥人的记忆,她偷窥了李君的记忆。
狗大曾经说过。
鬼怪乃是各种气所化,擅长玩弄人心,制造幻境,修改记忆。
侯氏非常强大,甚至未必比何三差,她能偷窥李君的记忆,也说的过去。
侯氏嫣然而笑,身体舒展开来,幻化成一蓬灰雾。
"小哥,妾身并未偷窥你的记忆,只是你识海并没有保护禁制啊,妾身直接便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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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呢!妾身不想与你这样的人为敌。"
"呵呵,是吗?"
李君面不改色,按照一般人,记忆让人偷窥了,或许你洗澡光屁屁的模样,你与爱人卿卿我我的模样,甚至上厕所的模样。
都被人瞧了个遍。
一般人早羞死了。
0160 魏屠户请帮忙
李君却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心理素质可见过硬。
侯氏幽幽道:"小哥,妾身不想与你为敌,妾身的天赋本就能窥探人的记忆,妾身也没办法啊!
不如这样,妾身将此物交与你,以为质子。
以后妾身若有任何异动,你只需毁损此物,妾身必死。"
侯氏说完后,卷起一根绣铁钉到李君面前,铁钉长约十寸,血迹斑斑,李君一眼便认出此物,就是侯氏钉尸体的铁钉。
"主上,这铁钉,咱收吗?只是,这根铁钉小的看不透,就怕万一有诈?"何三将声音拢成一缕线,传到李君耳中,不得不说,何三实力强大,它传音的隐秘性比较好。
李君顺着这条线,回话。
"收,不管有没有诈,都得收,等回去问狗大,何三,你小心点,先收下,然后偷偷用麒麟血裹住此物。"
李君估算了一下双方的战力。
侯氏与何三不相上下。
侯氏还占着地理之便,李君现在不适合与她拼命,先稳住再说。
李君脸上装出大喜的表情,他转头对何三:"何三,收下此物。"
"遵命。"
侯氏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李君忽然记起,她可以偷窥人的记忆。
刚刚的装模作样,包括,何三传音,她虽然听不见传音,但可以偷窥他的记忆啊!
"小哥不必担忧,妾身真的不想与你为敌,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妾身除了能窥探人心外,还能...隐隐约约预知未来。
可是,妾身却看不见你的未来,小哥,你太神奇了,妾身宁可与天下为敌,也不愿意与你为敌啊!"
李君:"..."
他无法证伪侯氏话的真假,干脆不想了,不过,这次也让他明白了,鬼怪的世界确实复杂。
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
后来,侯氏告诉她,湖州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水颇深。
李君最好隐姓埋名,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她愿意替李君遮掩,李君可以佯称侯夫人门下。
如果李君有空的话,她还能带李君逛逛八百里神岭,见识其间风土,百怪千鬼。
李君想了想,答应下来。
...
回去后。
**追着一群猿猴,手执杀猪刀,哇哇大叫,场面一度鸡飞狗跳,许多村民从门缝中偷窥。
除了最开始,**杀死过一头猿猴外,后来,这些猿猴也学精了,它们知道**皮厚,咬不死。
干脆围着稻场转圈,引诱**消耗体力。
"师父,您看,徒儿厉害吧?"
李君暗暗翻了个大白眼,放出侯夫人鬼气,瞬间,奔跑中的猿猴齐齐顿住,不知所措望着李君。
**一脸诧异。
"滚。"
李君大喝一声。
这些猿猴仿佛如蒙大赦,抱头鼠窜,嚎叫着冲入茫茫夜色。
"师父太强了。"
**感叹。
解决完野人姥姥事件,天光破晓,村民渐渐围拢过来,好奇又敬畏的看着李君。
李君此刻略微有点疲惫。
冥想修炼可以减少睡眠,并不能取代睡眠,他顺便应付了几句,便转身回屋睡觉。
一觉睡到下午。
起床,李君刚出屋,就见**坐在院里椅子上,和狗大,何三,杨轩,等人吹牛逼。
贵妃猫高冷,不知道又溜到哪儿玩去了,小纸性格安静,静静挂在柳条上,只听不说。
玄水在屋檐下织了一张网,闲暇待网里睡觉。
"师父,起床了。"
**第一个站起来,冲了过去,点头哈腰,何三第二个冲过去,驴脸谄媚。
狗大冷哼一身。
杨轩尴尬一笑,玄水趴在蜘蛛网中一动不动。
"师父,徒儿和您说个事。"
"嗯。"
李君点点头。
**小心翼翼道:"师父,您还记得徒儿的杀猪刀吗?这刀是在城里魏屠户手上买的。"
李君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买刀的时候,同魏屠户吹嘘了几句李君。
魏屠户最近遇到了灵异事件,一时想不出办法,所以想通过**请李君帮忙看看。
他愿意将祖传的杀猪刀奉献出来,那把杀猪刀,不仅杀过猪,还杀过鬼呢!
"师父,魏屠户人挺好的,咱全县的猪都是他杀的,他要是出了事,咱可就没有猪肉吃了。"
**二傻子眼巴巴望着李君。
时间慢慢过去。
就在他以为李君不会答应的时候,李君说了句:"好!"
...
魏屠夫,魏虎。
宜水县城唯一的屠户,如今老百姓穷,吃得起肉的不多,故而,整个宜水县城一天只杀一头猪。
魏屠户,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身量足足比李君还高两个头,堪称巨人。
手臂比李君大腿还粗,大腿露在外头,黑色绒毛,密密麻麻,望着不好惹。
此刻,魏屠户摊子前面围没有人,他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
下午,猪肉也不新鲜了。
剩下的也是一些心肝,肠子,血槽肉,好肉早早就卖出去了,肉摊子上,摆着一把新杀猪刀。
李君看了一眼。
李君一直想弄一把带煞气的刀,***的杀人刀最好,这种刀带的煞气最强。
可惜,宜水县城并没有***,倒不是说宜水县城没有犯罪份子,而是...犯罪份子另有用处,杀了可惜。
杀猪刀也行,反正李君并不准备真用杀猪刀杀敌,他只是需要一把掩藏真正实力的刀罢了。
"仙师?"
魏屠户看到了李君和**,他迟疑片刻,喊了一声仙师。
"不错,这位正是我师父,仙师。"**沾沾自喜介绍。
魏屠户急忙上前,恭敬请李君进屋:"仙师,实不相瞒,我最近碰到了邪门事。"
"何事?"
魏屠户叹口气,拿过一匣子铜钱,李君仔细看,这些铜钱居然是纸做的,只是做的太逼真了。
"上月,忙活了一天,我回家清理收入,发现有一把铜钱特别轻,仔细一瞧,居然是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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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隔三差五,便总能收到一把纸铜钱,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仙师,咱小本生意,可经不起这种折腾呐!"
"求仙师救救我,要是再这么下去,我可就要倾家荡产。"
0161 杀猪
魏屠户胆子挺大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是害怕。
他倒是心疼钱。
李君看着这把铜钱,阴人钱?
阴人钱,就是鬼使用的铜钱,问题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阴间,什么下阴,问米,大多数只是骗骗老百姓。
无非是一些魂魄强大一点的凡人,可以沟通鬼神,然后解决凡人的一些麻烦事。
这些鬼神,一般很弱。
"仙师,请喝茶。"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李君抬起头,一名俏立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女人身穿桃红绫罗,脚上穿着一双漂亮的绣花鞋,没有穿袜子,露在外面的脚背白白的。
魏屠户痴痴看了眼女人,憨憨一笑:"娘子,去弄几个好菜来,对了,把早上留下的猪蹄子炖了,准备点好酒,我请仙师喝一杯。"
"嗯额。"
魏屠户的妻子掩唇一笑,偷偷看了眼李君,桃花眼带情,举手投足风情万种。
魏屠户的妻子很漂亮,白白净净,秀秀气气,脚很小,走路颇有一种弱柳扶风之感。
魏屠户身高体型皆异于常人,两人站一起,简直巨人和婴儿,非常怪异,也不知二人如何生活...
"我娘子漂亮吧?"
李君点点头。
魏屠户憨憨一笑,颇为自豪道:"我老婆是我救回来的,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
"好女人?"
李君回想这女人走之前的眼神,一阵恶寒。
...
魏屠户家。
院里摆着一张松木桌,三个大男人坐在桌子上,一名女人侍候旁边,正是李君,魏虎,**,女人是魏虎娘子,李红红。
李君这才仔细打量李红红,发现她不仅漂亮,还年轻,岁数绝对不超过十八岁。
魏虎是个老光棍,起码三十岁了,倒不是魏虎家穷,事实上,做屠户的,几个穷的?
只是,魏虎生的丑,又干着杀生行当,最主要的是,型体太异于常人,没几个女人敢嫁,怕死。
"仙师,这猪蹄子是昨夜才杀的猪,今早我相公没有舍得卖掉,特意留下来,妾身用冰糖炖熟,味道软糯,仙师请尝尝。"
李红红笑眯眯看着李君,勺子舀起油亮的猪蹄,直往李君碗里放,素手有意无意触碰到李君胳膊。
李君皱眉,不动声色拿开胳膊。
"谢谢,我吃素。"
李君推开碗,**二傻子这次看懂了,急忙帮忙李君换了个新碗,李君给他使了个眼色。
"**,你入我门下谨记,需吃素三月,方能正式学艺。"
"唔?"
**筷子刚夹住油亮的猪蹄子,准备喂到嘴里,忽的听到李君话,吓得手一抖,猪蹄掉了地上。
**郁闷的将猪蹄踢了出去,魏虎家养的狗叼了去。
"仙师,您看看这刀。"
李君一边嚼着素菜,魏虎忽然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断刀,憨憨一笑:"这就是我家祖传的刀,也是我与娘子的媒人,前段时间..."
魏虎告诉李君。
前段时间,他赶路,误了客栈,傍晚借宿在一户农家。
晚上,农妇家养的猪不停嗷嗷大叫,农妇在听说魏虎是屠户后,哀求他帮忙杀猪。
猪无缘无故大叫,意味着猪得病了,若是等猪病死了,肉可就变味道了,卖不了好价钱。
得趁着猪还没死,赶紧杀掉。
魏虎本来不想在外面杀猪,奈何,农妇苦苦哀求,又拿出铜钱,魏屠户心软答应了。
说好后,农妇去后厨房烧水,准备杀猪的盆盆碗碗,魏虎拿出随身携带的杀猪刀。
一把断刀。
这把断刀还是魏虎祖上传下来的,杀过成千上万的猪,最后断成两半,才没用了。
但是魏虎外出时候,习惯将此刀带在身边,当做护身刀用。
如今身边没有其他杀猪刀,魏虎准备用这把刀来杀猪。
他来到猪圈,见角落里缩着一口大肥猪,眼神惊恐哀伤,嗷嗷惨叫,浑身发抖。
魏虎心里一咯噔。
他杀过无数头猪,还是第一次见猪有这种眼神。
魏屠户虽然心里觉得膈应,却还是拉着肥猪走向稻场。
他体型特别高大,寻常人几个才能制服的大肥猪,他一人便能制服,还轻轻松松。
"哼哼哼,救命~"
魏虎手一抖,大肥猪趁机挣脱,却不逃跑,只是趴在地上哀哀嚎叫,嚎叫的语调,像...救命。
魏虎一惊。
他瞬间明白了,这头肥猪是人变的,这户农户有问题,是...鬼。
魏虎深吸一口气,示意肥猪不要乱叫,肥猪听懂了,点点头。
魏虎将断刀护在胸前,带着肥猪偷偷摸摸来到后厨房。
农妇果然在煮水,灶里塞满了衣服,带着血迹,农妇点燃衣裳,从身后抽出一根白生生的东西,放进灶里,点燃。
噼里啪啦。
魏虎惊悚。
那竟然是一根长腿白骨,白骨上面还带着筋膜和白肉。
魏虎胆子也大,又极具正义感,他眼睛瞬间发红,摸出断刀,冲了过去。
"受死。"
魏虎大叫一声,一刀砍下。
农妇回头,错愕,一颗头颅滚落,旁边屋里农妇家人听到声音,问了一声谁?
魏虎不语,杀掉农妇后,他带着肥猪一路小跑,大约跑了十来里,魏虎才气喘吁吁停下来。
肥猪轻轻拱了拱他,变成一名年轻女人,就是李红红。
李红红含泪告诉他,她是一名孤女,走亲戚,行到农妇家,借一口水喝,没想到...
喝完水后,她头一晕,昏迷了过去,醒来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猪,被关在猪圈中。
农妇一家天天来看她,喂她吃猪食,指指点点,商量怎么杀了她过年,分肉。
李红红很害怕。
在惊恐之中过了好几天,才等到了魏虎,自那天起,魏虎终于有了娘子。
魏虎讲完后,猛的灌了一口酒,嘿嘿一笑:"这就是我与娘子的故事,没想到,我这种大老粗,也能娶上这么漂亮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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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提旧事干嘛?"
李红红娇嗔笑道:"妾身当时变成猪的模样,一定很丑吧?"
"不丑不丑,娘子就算变成猪,也比其他猪白些,呵呵!"魏虎一脸色胚样。
0162 曹志
"相公。"
"娘子。"
两人四目相对,眉目传情,宛如最深情的爱侣,羡煞旁人,至少**二傻子羡慕不已。
"魏大哥与嫂子真是琴瑟和鸣,魏大哥好福气,嫂子漂亮且贤惠。"
吃完饭后,李君带着**四处查看,把个魏虎家从里到外翻了个遍,没有任何发现。
魏虎家很干净,没有任何怨气,煞气,阴气,也没有尸气。
干干净净,反而有一股香火之气,闻着心旷神怡。
香是上等的檀香线香,缭缭绕绕,魏家有一间屋里供着祖宗。
开始的时候,李君怀疑李红红,特意运转真元查看过。
李红红确实是人。
她身上有人气,有心跳,有呼吸,只是比较放荡罢了,白瞎了魏虎救她。
"这些钱?"
李君盯着眼前的钱,问道:"你卖肉的时候,查看过钱的真假没有?"
"必须查看啊,我们小本经营,就指望这点钱养家糊口,况且,我杀猪十几年,过手的钱很多,钱真钱假一摸就知道,怎么可能..."
魏虎委屈道。
他还告诉李君,自从第一次收到假钱后,他后面几天小心多了,可还是混进了假钱。
李君想了想,告诉魏虎:"明日,你身旁放一盆清水,收到的钱全部放在水盆里,真假立辨。"
"啥?"
"按照我说的做,别问那么多。"
...
夜深人静。
李君静静躺在床上,闭眼,盖着柔软的棉花被,睡到半夜时分,猛然惊醒,心里毛毛的。
李君心知有事,他现在灵觉惊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惊醒。
李君依旧闭眼。
静静**。
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忽然,李君耳朵痒痒的,一只红枣大小的蜘蛛爬在他耳朵上,轻轻传音:"小哥,外头有东西。"
李君闭着眼睛。
不说话,也不动。
玄水说完后,慢慢爬到床沿上,幽冷眼眸死死盯着窗户纸。
隐隐约约,窗户外面有东西晃过,李君五感张开,元神却并没有出窍。
他现在懂的也多,知道元神其实很弱,至少,他目前状态下,元神并不十分强大。
并不如肉身强大。
如果外面是强大的阴诡之物,李君元神出窍,便是自投罗网。
只怕连何三都救不了。
李君手中攥着几张引雷符,静静**,时间缓缓过去,...
吱呀~
门开了,一阵冷风灌进来,吹的李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诛!"
李君猛的睁眼跳下床,一张引雷符迅速的飘向大门,轰轰轰~
炸裂开来。
夜色深沉,惨白的月光从门口照射进来,冷冷清清。
一道白色影子扑倒在地上,显然被引雷符所伤。
李君走过去一看,是一个纸人,细细的竹篾骨架,外面糊着一层草纸,脸颊涂着两坨红胭脂,粗粗的两条眉毛,用墨汁画上去。
嘴巴红红的,咧嘴而笑。
惨白,诡异,并且画技粗陋,做工简单,用料便宜,一看就是寿衣店里,烧给死人的东西,还是最便宜的档次。
此刻,这具扎纸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躯破开,里面流淌出猪心猪肠之物。
恶臭扑鼻。
上当了,鬼怪真狡猾,摸不透李君底细,便派了扎纸人先来探听虚实。
李君仔细打量,这具纸扎人,就是普普通通的纸扎人,上面还印着寿衣店的标志。
这东西自然不会走路,它肚里的猪心猪肠有古怪。
一介凡人曾告诉李君,人,才是万物之灵,才是世间最适合修炼的种族,妖鬼皆为下乘。
但凡妖物鬼怪修行,皆以幻化人形最佳。
所以,许多鬼物喜欢驱使纸扎人,纸,便宜容易得到;人形,具有灵性。
"嘶嘶嘶~"
扎纸人发出尖叫声音,不对,不是扎纸人发出的,是它体内内脏发出的。
声音凄厉,毛骨悚然。
李君眯着眼睛,沉思片刻,忽然用手扒开内脏表皮,一股酸臭味道冲来,几欲作呕。
味道非常怪。
居然...是双层?
第一层,薄薄的一层猪内脏。
第二层,人内脏。
李君站起身,闭目,感受着魂魄残念,...
曹志,隔壁县农民,大部分时间种田为生,农闲进山猎些兔子野鸡改善生活。
冬至,曹志又进山了。
今天他运气好,很快寻到了一只灰野兔,曹志追撵兔子进了山林深处,不知不觉天暗下,眼瞅着夜晚降临。
按照常理,夜晚莫行深山。
但是,他撵的兔子太肥了,曹志舍不得放弃,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血气方刚,怕毛线啊!
他牙一咬,继续追撵野兔,终于,逮住了野兔。
他也迷路了。
树林深处,渺无人烟,也没有路,曹志提着野兔,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就在他精疲力尽之时。
前方,密林深处,透出一盏昏黄灯光,走近,是一栋普通的农家居所,带着小院。
鬼使神差。
曹志敲门,吱呀~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名少女,圆脸,胖手,肉乎乎的身材,并不臃肿,反而有一种秾纤合度的感觉。
少女掩唇一笑,引着曹志进入院里,曹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跟着进去了。
少女非常好客,很快做好一桌子猪肉菜,请曹志吃。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曹志吃的肚皮滚圆,昏昏沉沉,少女赶着他走,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他猛然惊醒。
身边传来哼哼哼的声音,曹志大惊,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猪场,到处都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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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恐发现,自己也变成了猪,后来,他被当成猪捆绑起来,眼睁睁看着魏屠户举起杀猪刀,狠狠捅下。
吼~
痛啊~
...
李君接收完残念,睁开眼睛。
他目无表情,内心异常愤怒。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活人变成畜生,活生生宰杀。
李君反复回忆曹志记忆。
少女绝对有问题,曹志就是吃了她做的猪肉菜,才变成了猪。
而且,李君对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不对,猪肉。"
李君猛然想起,魏虎每日卖的猪肉,莫不是有问题?
"卧槽~"
李君忍无可忍,爆了句粗口,狠狠一脚踩碎纸扎人。
0163 白肉香甜
"玄水,睡觉。"
李君一脚踩碎纸扎人后,转身返回床上,拉过被子呼呼大睡。
大门也懒得关。
任凭冷风灌进来。
玄水叹了口气,默默关闭好门窗,慢悠悠爬到了李君被子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
李君起床,穿好衣服,魏虎昨夜半夜就起床了,半夜杀好猪,清晨一大早,拉肉出摊。
农家人讲究不杀夜猪。
魏虎却不讲究这个,他并不是单纯的屠户,他还卖猪肉。
猪肉讲究个新鲜,得早早的杀好猪,赶在人们做早饭前拉出来卖,才能卖个好价钱。
之前,宜水县城有两家屠户,另一户从来不杀夜猪,他家的猪肉拉出来迟,便怎么也卖不过魏虎家的猪肉。
后来倒闭了。
宜水县城猪**场,自此由魏虎一人垄断。
"哟,仙师,起床了。"
"我做了酸粉肥肠面,仙师先吃点,看看中意不?"
一大清早的,李红红扭着腰肢,笑着走向李君,手中端着碗面,人还未走近。
一股浓烈的香气冲过来,李君差点窒息。
不是面香,是女人脂粉香。
李红红脸上涂抹着浓浓的粉,一笑,白粉往下掉;身上熏着浓浓的香,香的李君几欲作呕。
"仙师,吃呀!"
李红红挨近李君,一口气吐在李君脸上,熏的李君差点吐了。
口气真重。
身上香,嘴里臭。
李君看了眼碗里的面:"昨天就说了,我吃素,对了,魏大哥人呢?"
"出摊了。"
"带我去看看。"
李红红犹豫片刻,还是带着李君到了摊位上,一大早,很多人都在排队。
魏虎赤膊,手拿切肉剔骨刀,分割肉块,忙的热火朝天。
"嗨,魏虎子,你家的猪肉越来越好吃了,昨儿我炖了一锅肉汤,那个香呐!"
"虎子,你家猪肉也太细腻了,入口即化,嫩的跟小乳羊一般。"
"老板,俺要十斤肉。"
"好嘞,这是您的十斤肉,承蒙惠顾一百,请将钱放这里。"魏虎手指旁边的水盆。
那人迟疑片刻,咬咬牙,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金链子,掰开一段,丢过去。
"俺的家传之物,你家肉实在太香了,俺没有钱,这个代替。"
"好好好。"魏虎急忙拿过金链,用嘴咬了咬,笑的脸上开花。
李君来的时候,魏虎肉已经卖了大半,这才一会,肉全部卖光了。
魏虎很开心。
昨天还剩下一些内脏下午才卖出去,今天早上全部卖光光,连一根猪尾巴都没剩下。
"仙师,您来了。"
"今天我按照您的要求,准备了一盆水,您过来看看,今天应该没有啥问题?"
魏虎看向水盆,忽然惊呆了。
盆里的钱飘起来,全部是血,整盆水红红的,赤目可怕。
"啊!"
魏虎惊恐惨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天杀的,谁这么缺德,钱钱钱钱全部有问题。"
不得不说,这吖神经大条,都这时候了,关心的还是钱。
李君走过去,冷冷道:"能不能带我去你杀猪的地方看看?"
"能...能吧..."
魏虎不明白李君脸色为何忽然变了,他满肚子狐疑的收了肉摊,带着李君走向一处荒凉的院子。
杀猪煞气大,魏虎肯定不会在自己家杀,而是专门租了个院子,当成杀猪场。
一入院。
血煞之气扑面,李君皱眉,院里有几个人正在清洗场地,喂猪,烧开水,一派生活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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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走向猪圈,圈里关着几头大肥猪,哼哼唧唧。
"这些猪都是我家娘子收来的,我娘子人美,本事大,总能以最便宜的价钱,收来最肥的猪,嘿嘿。"
魏虎看着满圈肥猪,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们都是人。"
"啊?"
魏虎一时愣住,他吃惊道:"什么?谁是人,你说的这些猪是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不可能是人?"李君豁然转身,盯着他,一字一顿:"你已经死了。"
"啊?我...我已经死了?"
魏虎脸色惨白,不住后退,每退一步,身上的肉就腐烂一块,一直到全身腐烂,生满蛆虫。
院子里忙活的几人,忽然见魏虎变成这种德行,无不惊恐大叫,想逃,却发现怎么也逃不掉。
这些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眼眶流出血迹。
"缚地灵,大地束缚,永远也离不开死亡之地,可悲,可怜。"李君淡淡道。
"我死了啊!"
魏虎跪在地上,看着自己身上的肉,泪流满面。
他想起来了,他死了,那夜,他砍死农妇后,拉着李红红跑,跑着跑着...
李红红忽然停下来,认真看着他:"大哥,你人真好,我饿。"
魏虎还没反应过来,李红红脸上的面皮忽然掉落,露出一张青色鬼脸,...
"我的心脏?"
魏虎忽然发狂,目露凶光:"李红红,你个贱人,你吃了老子的心脏,给老子安了一颗猪心。"
"对呀,相公。"
一道妩媚声音传来,院里忽然出现一名女子,身材一般,长相一般,神态倒风情万种。
李君终于明白了,为何他觉得曹志记忆里的少女很熟悉了。
"李红红,我要你死。"
魏虎张开嘴巴,扑了过去,李红红急忙躲开,咚~魏虎直接撞在墙壁上,头破血流。
他摸了摸头上的鲜血,惨叫:"猪血。"
李红红笑意盈盈:"相公,你为什么想不开撞墙?妾身来扶你。"
李红红语调温柔,手上动作却不轻,她双手狠狠一抓,抓出一道透明人形。
透明人形拼命挣扎,不停咒骂,李红红嫣然一笑,胡乱将透明人形送入口中。
咀嚼,吞噬。
"恶人的魂魄,也是臭的呢!"
李红红吃完魏虎,扭动脖子,看向李君,死死盯着他。
"仙师,没想到你还有几分真本事,竟能破我的扎纸人,识别出魏虎真相,可惜啊!"
李红红叹息。
"凡人终究是凡人,怎么能是鬼怪的对手,纵然你是侯夫人门下,今日我也要吃了你。"
"谁叫你多管闲事呢!"
0164 诛杀狐狸
李红红说完后,伸出长长的指甲,挑破脸皮,撕拉~
整张脸皮撕下来,软塌塌挂在脖子上,露出一张没有皮的红肉脸,长满肉芽。
李红红继续撕,连衣服带皮的撕,很快,一具红肉躯体出现在李君眼前,并不是人形。
而是,狐狸。
一具剥了皮的狐狸。
血肉黏糊糊。
狐狸眼中射出怨毒光芒,嘴巴张开,吐出一柄小剑,带着杀伐之音,破空刺向李君。
当啷~
小剑碎裂,剥皮狐狸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怨毒的盯着忽然现身的何三,何三驴口叼着小剑,狠狠折断,丢弃一旁。
何三吞掉小剑后,剥皮狐狸身上立即传来浓郁妖气。
李君明白了。
之前,他看不出李红红真身,全因为此剑。
“大胆妖狐,胆敢伤我主上,找死。”何三挡在李君身前,义正言辞。
“主上?”
剥皮狐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君,李君身上有侯夫人气息,他明明是侯夫人门下,区区凡人。
吃就吃了,大不了以后向侯夫人赔礼道歉,妖鬼怎会将区区凡人性命放心间。
为何,这头强大驴妖,要认李君为主?
剥皮狐狸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能够一口咬碎它的本命妖剑,可见驴妖实力强悍。
“我的本命妖器。”剥皮狐狸终于反应过来,它凄厉长吼,急急向后退去。
怨毒的盯着何三,它用爪子抹了抹嘴巴,擦干血迹,凄厉道:“驴妖,你实力高强,为何认区区凡人为主?”
何三现在是驴形,但它最讨厌谁叫它驴了。
此刻,何三忍不住破口大骂:“呸,你才是驴,你全家都是驴,老子正儿八经的……”
何三刚准备暴露自己蛟龙身份,忽然察觉到了李君冰冷目光,它吓的驴腿一哆嗦,几乎尿了。
“老子正儿八经的,主上的好奴才。”何三急忙改口。
剥皮狐狸一阵恶寒。
“凡人,老娘要撕碎你的皮,老娘和你拼了,众鬼听令,撕碎他。”
剥皮狐狸呲牙,口中吐出恶狠狠的话,却忽然转身,滋溜~翻墙逃跑了。
院子里的缚地灵们口中流涎,怨恨的走向李君,呈现包围之势。
“何三,缚地灵交给你对付。”李君目光冰寒,对何三下命令。
这些缚地灵生前皆是普通人,被妖物所害,活生生宰杀,剔骨割肉,凄惨至极。
可是他们已经变成了鬼,鬼与人是两种存在,李君杀他们毫无心理负担。
何三接到李君命令,驴脸露出不屑表情,杀鸡焉用牛刀?杀几个区区缚地灵算什么,它想追杀剥皮狐狸。
李君却不给何三机会。
他忽然从怀里摸出一物,一脚踢开大门,顺着剥皮狐狸留下的气味追出去。
追了几条街道,李君感应到剥皮狐狸进了一户人家。
李君手中紧紧攥着蛟龙角,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还未入门,一股血腥气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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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到处是血,血腥气熏得李君几欲作呕,他手执蛟龙角,步步踏入。
“救命,救命啊~”
墙角,一名少女惊恐大哭,衣衫碎成一条条,一头火红狐狸勾住少女脖子,冷笑连连。
火红狐狸一爪按住少女动脉,一爪斯条慢理撕拉少女衣物。
“过来呀,你要是再敢上前一步,老娘撕的可不光衣服了,老娘撕破她皮,啧啧啧,多么鲜嫩的皮子,披着身上一定很美。”
火红狐狸的爪子,轻轻抚摸着少女肌肤,目光露出渴求。
少女跪在地上,祈求的双眼望着李君,衣服全部撕碎,也顾不上羞耻心,她害怕的发抖:“求求你,救救我。”
李君静静站立。
火红狐狸利爪轻触少女皮肤,微微刺入,它凶狠道:“退后,否则她死,老娘活剥了她。”
李君皱眉:“你为什么那么痛恨凡人?我听说宜水县城城隍乃是一头蛇妖,并不许妖物胡乱屠杀凡人。”
“可是,你屠杀了那么多凡人,剥了那么多凡人的皮,还将凡人肉当成猪肉卖掉,让凡人吃,太过分了。”李君的声音。
“哈哈哈。”
火红狐狸凄厉狂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你们凡人吃动物肉少了?我,本为山间一红狐,就因为毛皮漂亮,让姓魏的活活剥了皮,我做错了什么?”
从火红狐狸控诉中,李君明白了事情前因后果。
那一年,魏虎从村民手中买下一头漂亮的狐狸,为了制成最漂亮的皮衣,魏虎绑住火红狐狸,令其动弹不得,然后……
用小刀,剥开火红狐狸脚上一点点皮子,慢慢的撕,撕撕撕,一直撕了半个时辰,才撕出一张完美的狐皮。
因为是活剥,所以狐狸皮子光泽未失,华美无比。
魏虎本来准备将它烤了吃,剥皮后,魏虎以为它疼死了,就没有将它关笼子里,而是随意丢弃一边。
撕了皮的狐狸,疼痛至极,强大的求生欲下,它硬是站起来,一步步逃到了深山。
催死之际。
恰好天降帝流浆,狐狸吞吃了帝流浆,拥有了灵智。
又在机缘巧合下,闯入一口神秘山洞,获得了一把古剑。
它藏身山洞,慢慢祭练古剑,将其练成本命妖器,终于修炼大成,出山了。
可惜。
她没有皮子,变幻不了人形。
带着强烈的恨,火红狐狸化名李红红,混入人间,终于寻到了它的皮子,一名富商小姐穿在身上。
火红狐狸杀了富商小姐,夺回狐狸皮,又剥下她的皮,贴在自己身上,幻化成人形。
李君叹息:“你固然可怜,可是做恶的乃是魏虎一人,其他人何辜?今日,我便代表侯夫人,诛杀你。”
李君释放出侯夫人鬼气,一步步上前,李君才不怕城隍找他报复。
种种迹象表明,剥皮狐狸屠杀凡人,是私自行为,并没有得到城隍许可。
倒不是说此地城隍好。
而是,城隍将这里当成私人牧场经营,就好比牧民爱惜自家牛羊一样。
剥皮狐狸的行为,按照人类的理解,属于浪费粮食,否则,它也不会偷偷摸摸干这种勾当。
0165 缘由
"你敢,...老娘现在剥了她。"
火红狐狸恶狠狠盯着李君,利爪刺入少女肌肤,鲜血淋漓,少女直呼疼痛,眼巴巴看着李君。
李君缓缓举起蛟龙角。
"你忘记了一件事,你的皮子早就让魏屠户剥了下来,为何又重新长了出来,所以..."
"这不是你的本体,而是皮子。"
话音未落,李君手中蛟龙角脱手而出,噗~
跪在地上的少女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胸腔中利器,口中发出低吼。
她身上的皮慢慢脱落,显露出狐狸真身,一头剥皮狐狸。
而火红狐狸,则软了下去,变成了一张狐狸皮衣。
"冤孽。"
李君走过去,揽起地上的少女皮,在屋里搜索片刻,从床空里拖出一具无皮尸体。
李君笨拙的将皮子贴在少女身上,弄成一具完尸。
将她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处理好房间血迹,伪装成平静猝死模样。
少女静静躺在床上,面容平静,五官姣好,李君猜想,剥皮狐狸扒皮的时候很急,少女死前并没有受多大痛苦。
整理完少女后,李君又将火红狐狸皮衣紧紧裹在了剥皮狐狸身躯上,捆严实了。
"你,你为何要这样?"
剥皮狐狸并没有死透,它虚弱的睁开眼睛,死死盯着李君,口中喃喃低语。
李君压低声音,以传音的形式,将声音直接传入剥皮狐狸耳中:"你也是一头可怜的妖,这世道,人,妖物,鬼,没有善恶对错,唯有种族之争。"
李君抱起狐狸,往门外走去。
在他走后,阴影里走出两名鬼差,一穿白衣,一穿黑衣。
"钦犯已经伏诛,我等可以回去复命了。"白衣鬼差道。
"未必,不亲眼看着她死,我总不放心,蛇君可是下了死命令,不得留活口,万一,...万一那凡人又放了她?"
黑衣鬼差死死盯着李君走的方向,眸子里异火闪动。
白衣鬼差叹息:"她活不了,心脉具断裂,能活才是稀奇了,侯夫人门人倒不孬。"
黑衣鬼差鄙夷道:"不过区区凡人,拥有一些武技,加上侯夫人赐的兵器,有甚值得夸耀的。"
"对对,区区凡人,何足挂齿,回复任务才是正事,对了,刚刚的事情可留影了?"
"留了,走吧!"
"那具狐妖尸体?"黑衣鬼差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白衣鬼差想想:"留给他吧,毕竟是他杀的,也算给侯夫人面子。"
...
李君抱着狐狸,一直走了很久,才松一口气。
他很早就察觉到了黑白鬼差,所以,...才不许何三透露蛟龙身份,只让何三追杀缚地灵。
怕这家伙斗兴奋了,不小心露出蛟龙本体。
李君虽然无惧黑白鬼差,但他惧怕黑白鬼差背后的势力。
侯夫人曾经说过,湖州水深,就连地府阴司都无法完全掌控,所以,李君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
既不能太过遮遮掩掩,以免有心人怀疑;又不能太过张扬,露出马脚。
"哎,难。"
李君走到院子,何三早吃光了缚地灵,它见李君回来了,急忙屁颠儿的冲过去,蹭蹭李君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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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没有理她,只是默默挖了个坑,将剥皮狐狸放进去,双手握住蛟龙角,一字一顿道。
"安心去,入土为安。"
话音刚落,李君狠狠拔出蛟龙角,鲜血扑了李君一身,剥皮狐狸缓缓闭上眼睛,嘴巴一张一合。
它似乎想对李君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死了。
李君埋下剥皮狐狸尸体,刚一出大门,便见大门口站着一些公门人。
为首的是一名夯实的中年汉子,他手执宝刀,身穿公门皂衣,脚上踏着丝鞋。
**也混在期间。
"啊,师父,您没事太好了,徒儿还以为你让鬼怪吃了。"**二傻子冲过来,眼泪差点掉落。
李君嫌弃的别过脸。
男儿有泪不轻弹,李君自打穿上开裆裤后,便不会哭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再苦,再累,默默咽下,也绝不轻易哭。
李君对**摆摆手,看向门口的衙役,也不说话。
这时候,情况不明,李君准备先闭嘴,让对方先说话,他才能把握主动权。
"仙师。"
为首的衙役,应该是捕头之类的,他朝着李君拱手,恭敬道:"吴公子报案,说您一大早出门,一直没有回来,恐被妖鬼所伤。"
原来是**报案,李君面色入常,他在湖州并不准备刻意回避官府,因为越是遮遮掩掩,越是引人怀疑。
不如大大方方办事。
反正他就一普通仙师。
还有侯夫人背锅。
李君点点头,笑道:"妖鬼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此事还得从长说起,事情的经过是..."
李君一五一十讲了,自然,他用蛟龙角诛杀剥皮狐狸,何三是蛟龙,这些事情李君隐瞒了。
衙役们听的一愣一愣,好久,他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呕吐。
宜水县城就一家屠户,衙役们属于中层阶级,自然吃的起肉。
怪不得,最近的猪肉越来越好吃,越来越鲜嫩,原来...呕~
吐了好久,还是那名夯实的中年汉子先停止了呕吐,他叹息:"野妖做乱,仙师也算为宜水县城做了好事,此事,等上头上报城隍,自有奖励。"
夯实汉子口口声声都是城隍,李君听的实在别扭。
也不知道为什么,湖州并没有镇魔司,衙门的衙役承担了镇魔司一部分工作。
这些衙役大部分是普通人,少数特殊修行者,比如夯实汉子,一看就是修行人士。
他身上的阳火澎湃,肩头和头顶三把火异于常人,太阳穴鼓鼓,手臂,腿上肌肉强健。
李君面色隆重。
"无需禀告,城隍爷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算了,对了官爷,魏虎已经死了。
还有杀猪院里,许多猪是人变的,我待会帮忙他们恢复人身,还请衙门护送他们回家。"
夯实汉子抱拳:"自然。"
李君又与他们客套了几句,忽的,呕~吐~
**扶着门吐的稀里哗啦。
0166 兵器
**吐了很久。
终于,他哭丧着脸,郁闷的走到李君身边,脸上表情皱的像苦瓜,闷闷不乐,与众衙役对视了一个大家都明白的表情。
李君也不点破。
此刻,夯实汉子强压下恶心,抱拳对李君道:"仙师贵姓?"
"李...明。"
"原来是李仙师,失敬失敬,不知仙师可有兴趣加入公门?"
李君淡淡一笑:"闲云野鹤惯了,况且,我乃侯夫人门下,加入公门不好吧?"
夯实汉子笑笑:"无妨,这个其实不影响什么,不过,李仙师就算不想加入公门,还请到衙门中登记造册,这是规矩。"
李君点点头,表示理解。
与这些人寒暄完,李君也知道了夯实汉子姓名,燕奇。
燕奇属于属于通灵一派,驾驭小鬼,不过他武技也高,既属于修行人士,又属于武道高手,性格豪爽,很让人欢喜。
这时候,猪圈里肥猪齐齐嚎叫,眼巴巴望着李君等人。
"他们等急了。"
李君对着燕奇说道,接着他捡起地上杀猪刀,微笑着走向猪圈,打开门,呼啦一下子。
十几头大肥猪全部跑了出来,哼哼唧唧,眼眶流泪,纷纷围在李君身边,猪蹄子刨字。
"猪皮已经和你们皮肉长到了一起,可能会有点疼,忍着,你们先坐下。"
剥皮狐狸死后,李君接受了它的记忆,和姚金娘将人变成驴的方法不同,剥皮狐狸把人变成猪,需要用到一件道具。
猪皮。
它弄了许多猪皮,用特殊方法炮制,待人昏迷后,便将这些猪皮往人身上一裹,人就变成了猪。
解除术的方式也很简单,撕开猪皮,又能从猪变成人。
李君说完后,这些猪纷纷点头,屁股坐地。
李君深吸一口气,挑了一头大肥猪,用手揪住肥猪耳朵,从猪背划开,撕拉~
李君划的很仔细,生怕不小心划到了人皮,他卷开一部分猪皮,双手各捏住两边。
撕~
"嗷嗷嗷~"
大肥猪仰天长吼,忍着剧痛,任凭李君撕开猪皮,从里头滚出一个人形。
白生生,是个妩媚女人。
女人眼中流泪,身无寸缕,劫后余生,她蹲在又哭又笑,浑身颤抖,李君叹口气,随手将地上猪皮递给她。
女人迟疑,不敢接过。
"没事,术已经破了,你现在裹它没事了,别怕。"李君声音平静。
"嗯嗯。"
妩媚女人都快哭了,她颤抖着手接过猪皮,护住身上关键部位,盈盈行了个万福礼,便退到了一旁,崇拜的望着李君。
其他猪见妩媚女人变成了人,全部兴奋的嗷嗷直叫,伸出长长的猪拱嘴,拱李君,催促李君快一点。
李君接着走向第二头猪,...
忙活了很久,李君身边多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全部身无寸缕,裹着猪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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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这些人齐齐跪下磕头,砰砰砰直响,心中对李君感激的无以言表。
李君摆摆手,将这些人全部交给燕奇。
接着,众衙役上前,开始封锁此地,李君无事,干脆随着燕奇来到衙门里登记造册。
幸亏,有侯夫人背锅,燕奇也没有详细盘查,事情很快解决。
回到青牛村时候,已经傍晚了,李君拿出这次缴获的战利品。
半截杀猪刀,一把魏虎用来杀人的杀人刀,两截断裂小剑。
魏虎的刀不稀奇,剥皮狐狸的小剑倒是很神奇。
小剑呈现墨绿色,看着平平无奇,摸起来也没有什么冰凉,或者灼热之感,怎么看都是一把普通的剑。
李君可不觉得它普通。
剥皮狐狸靠着这把剑,掩盖自身气味,连李君都骗过了。
"这把墨剑?"
何三好奇的看向墨剑,不确定道:"这把剑有场,剑场可以屏蔽神识窥探,太奇妙了。"
何三表示,它看不出原理,但是可以重新祭炼它。
李君不是缺一把兵器吗?
目前李君手上的材料有,蛟龙角,两把从魏虎处弄来的刀,墨绿古小剑。
何三可以将这些东西熔铸到一起,为李君制造一把特殊新武器。
得到了李君点头,何三屁颠的抱着材料,当着李君面开始熔铸。
它吐出一口龙息,覆盖在这些材料上面,很快,材料化成液体,熔铸在了一起。
很快,一把刀胚呈现在李君眼前,光看模样,和魏虎的杀猪刀一模一样,刀身上的煞气也一模一样。
但是仔细感应,却又不同。
"主上,这刀还未祭练完毕,待小的将其吞下,日日以蛟龙魂血液冲刷,待出刀之日,必定浑然天成,外人看不出丝毫异常,对了主上,您给它取个霸气名字。"何三谄媚道。
"龙骨。"
李君沉声道。
"遵命,小的立即将刀名刻上去,龙骨霸气,正配主上绝世风采,呵呵,..."
何三马屁滔滔不绝。
狗大实在听不下去了,它忽的狠狠一脚踢在了驴屁股上:"废话少说,赶紧祭练。"
狗大郁闷。
最近李君用它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何三这头贱驴出力。
以至于,何三越发嚣张,完全不把狗大等放在眼里,处处以李君第一狗腿子自居。
望着狗大幽怨的表情。
李君不知说什么好,他自小便不擅长表达感情,性格沉静,不喜与人交往。
谈了几个女朋友,全部分手,和平分手,还得到了前女友一致好评,好人卡。
李君蹲下身,拍拍狗大脑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房间,继续冥想修炼。
"主上慢走,小的恭送主上。"
何三谄媚完,还故意伸长脖子,看向李君的方向,翘首以盼,活脱脱皇帝身边的死太监。
狗大横了何三一眼,恶狠狠道:"看毛线?老子才是你主人,别巴结错了对象。"
何三一愣,心中大骂狗大杀千刀,面上却不显。
"狗爷,您要是看不惯小的,您现在就灭了小的,小的绝无怨言。"
何三说完后,扬起脑袋,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狗大一愣,它怎么可能杀何三?如今何三是这个小团队第一战力,何三活着,小团队才更加安全。
狗大虽然拥有麒麟血脉,奈何太幼小,成长时间太短。
0167 卑贱的人生
东海县。
这方大陆有四大海,其中最东边,叫东海,浩渺不知几千万顷。
传说,东海上有仙山,山上有陆地神仙,可朝游北海暮苍梧,餐风饮露,骑龙驾雾。
可惜啊,传说终究是传说,没有人或者鬼怪见过什么陆地神仙。
东海县便位于东海边,一处平原上,这是个以晒盐和打鱼为生的小县城,老百姓日子一般般。
有手有脚过的倒也凑合,好歹混碗饭吃,要是身体残疾,就真凄惨了,饭都弄不到吃的。
商洛,躺在一处破落院子里,他手脚皆不能动弹,翻身都难,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其实,之前他仅仅只是脚坏了,福叔带他来到东海后,福叔拼命挣钱养他,挣的太狠了,有人眼红,让几个地痞打死了。
连带着,商洛的手也让他们生生折断了,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在了豆娘身上。
豆娘,与商洛和王福患难之交,来到东海县后,三人租了间小院子,住在一起。
王福死后,豆娘付不起房租,房东来赶人了。
"姑娘,不是婆婆说你,你们都欠了多少房钱了?婆婆真留你不得了,婆婆也要赚钱吃饭呐!"
一名身穿蓝布衣的老婆婆,拉着豆娘窃窃私语。
这个老婆婆便是房东,人称王婆婆,兼职干一些人牙,媒婆,等乌七八糟的营生,人品极度差。
甚至有传言,她还会邪术。
之前,东海县有好些媒婆,后来不知道回事,全部死了,死状凄惨,口鼻流血。
官府随便查了查,懒得为普通老百姓申冤,也没查出什么名堂,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市井传言,便是王婆婆害死的,奈何没有证据,加上凡人天性怕恶人,王婆婆也就一直逍遥法外。
"王婆婆,求求您宽限几天,我...我最近寻了个浆洗衣物的活,很快就有钱了。"
豆娘伸出小手,手上全是冻伤,这世道,浆洗衣物的活计不好干,能够接到的一般是大件衣物,非常不好洗。
豆娘洗的手都冻烂了,也能赚到钱。
王婆婆一把捉住豆娘手,叹息:"多好的姑娘,姑娘呀,婆婆给你介绍户好人家,别跟你那个废物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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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娘刚准备解释,商洛不是她男人,王婆婆非常强势的拉过她,面容一冷。
"姑娘哟,你可想好了,要没钱付房钱,婆婆可要赶人了,外头有无数流浪汉,你一个姑娘家的流落街头,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王婆婆脸上露出凶光:"姑娘,丢了你男人,婆婆带你去一处好地方,赚大钱,吃香喝辣。"
豆娘一愣,她立即意识到了王婆婆想干嘛。
之前王福活着,有人护着他们,现在王福死了,她一个弱女子加上一个残疾人,恶人惦记上了。
豆娘懦懦道:"我,我今天想想,王婆婆能否容我几天时间?"
豆娘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一副怯怯生生,又有点犹豫的模样。
王婆婆心中鄙夷。
料定豆娘吃不了苦,快要说动了,王婆婆点点头:"自然,姑娘,我房子你先再住一天,明儿婆婆再来。"
"嗯,婆婆慢走。"
王婆婆慈祥一笑,心里估算着豆娘价钱,卖到哪里最赚钱。
富人小妾?
在姑娘身材还行,就是颜色一般,脸上还有雀斑,富人看不上。
穷人出不去价钱。
豆娘刚好属于不美不丑类型,高攀不上,贱卖可惜。
不如买到窑子,每日接客。
送走了王婆婆,豆娘立即收拾好包裹,找来一辆板车,拖着商洛上车,用毯子盖好。
"商洛大哥,我看那个婆婆不是好人,我想带你逃。"豆娘声音很小。
商洛闭上眼睛,懒得说话。
任凭豆娘单薄的身体拉着车,艰难的走在街头,肩膀都磨破了。
走了许久,终于在城郊外,东海湾,寻到一处石洞。
豆娘将带来的破烂被褥铺了上去,费力的拖着商洛到洞里。
"商大哥,你放心,福叔死了,以后我来照顾你,我能赚钱养你。"
"随你便。"
商洛终于开口了,语调古雅,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豆娘张张口,还想说什么,商洛干脆艰难的翻身,背影对着她。
豆娘苦笑。
商洛是怪人,对谁都没有感情,福叔待他那么好,死的时候,他愣是没有哭,一个表情都没。
豆娘和福叔只能算萍水相逢,她都哭的稀里哗啦。
有时候豆娘真想放弃商洛,但是想想救命之恩,想想福叔临死前的叹息。
豆娘心软了。
商大哥是个怪人,他手脚全部残废,他一定是故意想赶我走,怕拖累了我。
"放心,商大哥,我不觉得你是拖累,我不会走的。"
豆娘咧嘴一笑,脑补出理由。
商洛没有说话,躺着一动不动,豆娘以为他心虚,遂笑笑,整理了一下石洞。
以后石洞就是他们家了。
...
李君这边。
何三温养了一些日子,终于弄好了龙骨刀,刀柄刻着龙骨二字,装饰巨龙,就是...
神龙看起来怪怪的,与何三相似,李君接过龙骨,惦了惦。
不重不轻,刚刚趁手,关键从外面看,它就是一把杀猪刀。
李君拿着龙骨,每日练武,玄水生活安排的丰盛,李君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
隔壁几个老妇,甚至天天带女孩过来,美其名曰,帮他寻个贤惠婆娘,暖暖被子。
其实都是她们的亲戚,甚至女儿,或者给了钱,求帮忙介绍给李君认识。
无一例外,李君全部赶走。
这天,李君又在修练武技。
忽然响起敲门声音。
"进来。"
院门没有锁。
吱呀~
厚重大门缓缓打开。
走进来两人,一个是安大旺,另一个李君眼熟,细看,居然是之前猪口救下的妩媚女人。
"有事?"
李君挡在门前,平静道。
"李仙师。"安大旺不好意思道:您帮了我大忙,两次救下兮兮,我来表示感谢。"
"呃,这些山货您请收下,我们庄户人家没有钱,置办不了好东西送礼。"
"已经很好了。"
李君笑笑,做了个请字动作,请安大旺和姑娘进来了。
0168 你们请官府吧!
李君做出请的动作,安大旺与妩媚女人才敢走进去。
一进门,妩媚女人的眼睛便开始偷偷四处打量,越看越感叹,小脸蛋红到了耳朵根,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直跳。
这位李仙师果真优秀。
不仅有大本事,自己的生活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小小的农家院子一尘不染,晒着干缸豆,肉干,阳干鱼等等土味菜肴,远墙上头趴着一头狸花猫,狸花猫正在睡懒觉,屋顶种着一盆仙人掌,咋一看,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小院两头撑起两根楠竹,系着铁丝,上面晾晒着几件男儿衣衫,外衫内衣裤皆有,看大小,是李仙师的衣裳,没想到,...李仙师也自己洗衣服?
妩媚女人急忙转过头不去看,偏偏心里痒痒的,既想偷看,又不敢偷看,明明隔得那么远,她似乎闻到了李君衣衫上面太阳的味道。
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
为何有些男人会偷女人内衣?
妩媚女人有点尴尬,强压下内心邪恶的想法,偷眼看李君,李君淡然坐在椅子上,并不说话,等着他们先开口。
她心中对李君的印象更好了。
这位李先师不仅本事大,一个大男人单独住,还能将院子收拾的整整齐齐,衣服洗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淡泊名利,极懂生活的男人。
连他冷淡不说话的样子,也是那么的有魅力。
如果李君能够听到她心声,估计吐血。
他穿越前谈的几个女朋友,全部都是因为他不会甜言蜜语,分手的。
"仙师,这位王嫣姑娘,咱宜水县,梨花园里头的姑娘,擅唱古曲,上次您救了她一命,王嫣姑娘今日特意来拜会您。"
安大旺殷勤介绍,也不知道他收了人家多少钱,一口一个王嫣姑娘,笑的一张脸像菊花开。
"恩。"
李君依旧很冷淡。
淡淡答应了一声,笔直的坐在椅子上,眉头都没抬一下。
"仙师,您一个人住,买菜不方便,我给您送了些湖虾,还活蹦乱跳呢,还有一些莲藕,茭白,草鱼,都是土产,东西虽然土,味道却特别好,尤其是湖虾,这季节您来个白酒呛湖虾,又暖身,又好吃。"
安大旺拉过一篓篓货,全部摆在李君面前,都是最新鲜的湖货。
李君淡淡扫了一眼,轻笑:"客气,不过安大哥今日找我,不会只为了送土产吧?"
"呵呵,确实,一是感谢您救了兮兮,二是王嫣姑娘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想请你再次出手。"
安大旺不好意思笑笑。
"哦?"
李君疑惑看向王嫣。
王嫣见李君看她,心跳直接漏了一拍。
她想了想,告诉李君。
她所在的梨花园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梨花园里的长工开始得病,最开始是长颗小疮,慢慢的,这些疮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流脓,轻轻一剥就掉。
不管用多少药,都治不好,直到最后,疮全部掉落,人身上的皮肤也全部掉了,露出红肉,活生生疼死,开始的时候,大家谁也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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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是怪病。
直到接二连三,一连死了五个长工,大家才开始注意,可惜,迟了,梨花园里的大部分男人或多或少都生了怪疮。
老板急啊,寻遍高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王嫣说完后,梨花带泪的望着李君,她可怜巴巴道:"求求仙师,救救我们梨花园的人。"
李君皱了皱眉头:"这种更像传染病,我觉得你们应该首先报告官府,而不是请仙师。"
"啥?传染病?王嫣姑娘你们园里有传染病?你,你这不是害人嘛?"安大旺急忙捂着口鼻,往后不停的退着,惊恐望着王嫣。
之前他有多喜欢王嫣,现在就有多讨厌她。
"不,绝不是传染病,不能报官。"
王嫣急忙解释:"这疮只传男人,不传女人,小孩子也不传,什么传染病会这样?这是中邪啊,大家都说是鬼剥皮,求求仙师救救我们。"
王嫣哭了,眼泪缓缓落下。
她哀哀望着李君。
告诉李君,梨花园闹邪之事,一定不能传出去,所以不能报告,必须私下解决。
梨花园三百口人,就靠这个园子吃饭,倘若闹的人尽皆知,顾客便不会上门了,这年头,青楼窑子越来越多,单纯以唱戏为卖点的梨花园,过的艰难。
李君不为所动。
王嫣牙一咬:"仙师,如果您救我们梨花园,我,我可以陪睡。"
李君:"..."
安大旺:"..."
"你们出去,我能力有限,救不了你们,还请王姑娘报官,衙门里头我也认识人,可以帮你报官。"李君冷淡道,他看也不看王嫣一眼。
王嫣确实漂亮,有一种妩媚气质。
可惜,李君对她没感觉。
再说了,湖州水这么深,李君虽然是仙师人设,但是,也不能遇到什么邪门事都上,王嫣这件事明显太邪门,他们不报官,偏偏寻到了自己头上?
之前,李君愿意管吴家的事,是看在吴家心善的份上。
愿意管魏虎的事,也是因为**的面子。
最主要的原因,魏虎的事看起来并不十分邪门,李君最开始还以为只是阴魂恶作剧,直到结案才知道,魏虎卖的是白肉。
这些肉大部分卖给人,却也有小部分卖给了阴魂,阴魂无钱,便拿假钱代替。
王嫣梨花园之事,李君不想管。
眼看李君要赶客了,王嫣急忙喊道:"仙师,刚刚多有得罪,是王嫣亵渎了仙师,王嫣道歉。
若是仙师出手,我们老板说了,愿意奉上祖传的一品武技。"
一品武技?
李君停下脚步。
他现在有修炼之法,独独缺乏武技,虽然狗大说武技无用,它狗大就不学屁武技。
但是,人与麒麟终究不同。
强大的武技,可以让李君实力更好的发挥出来,扬长避短。
李君转头,平静盯着王嫣:"什么武技?"
"我不知道。"王嫣摇摇头:"不过,我们老板说了,武技乃是他家传宝,绝对不假。"
0169 一群不省心的宠物
李君想了许久,他盯着王嫣眼睛看,确认王嫣没有说谎,才答应。
王嫣羞的脸红,偷偷看了眼李君,恋恋不舍告辞,一步三回头,李君默默叹息。
王嫣离开后。
狗大走了过来,奇怪问道:"李君,你来到湖州后,一连管了许多闲事,累不?你特娘的不会是看她貌美,想泡她吧?"
"屁。"
何三道白了狗大一眼:"毛线?明明是那女人想泡我们主上,你瞧她盯着我们主上内衣看的那个表情哟,恨不得立马偷走。"
"呵呵。"
狗大冷笑:"何三啊,你挺懂女人的嘛!不过,女色误事,我建议阉割何三,免得它哪天色迷心窍,做出背主之事,呵呵。"
"你***?"
何三气的脸都绿了,它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这点子破事,要是阉割了,它宁愿死。
"你们闭嘴。"
李君平静道:"我确实缺武技,问题是,梨花园老板为何恰恰拿武技诱惑我?是巧合,还是刻意?"
狗大咬牙切齿:"是阴君吗?"
"不是,我李君早已经剥离了一介凡人,对于现在的阴司威胁并不大,阴君何等尊贵,岂能为了小小的我出马?"
"应该不是阴君。"
何三一愣:"明知道有问题,主上还不逃跑?咱们赶紧离开湖州。"
"不能逃。"
李君摇摇头:"逃了,岂不是表示我察觉到了问题?他们还是会想办法接近我,而那个时候,我未必有能力再次看破。"
顿了顿,李君冷笑。
"不如一网打尽。"
何三崇拜道:"主上厉害,知微能力登峰造极,小的便被王嫣外表骗了,还以为她喜欢你。"
"嗯!"
王嫣确实喜欢李君,她没有说谎,人的长相,性格,穷富,都能作假,眼神骗不了人。
王嫣的眼神看李君有光,她确实爱慕李君。
正在这时,忽然响起敲门声。
何三和狗大急忙闭嘴,玄水刚好趴在门背后,它八爪轻轻一扒拉,大门无声打开,门外站在里长:"仙师,俺村进怪物了,求仙师救命。"
又来一个救命的?
"何事?"
赵里长面色古怪道:"俺说不清楚,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李君满肚子狐疑,带着狗大,跟着赵里长走,走了片刻,进入一户牲畜棚,还未进棚,李君便闻到一股浓烈的怪味。
进去。
只见,起码一半的马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死不活。
棚里一片狼藉。
李君奇怪的看向赵里长。
赵里长尴尬的告诉李君,这里是吴家马场,吴家每年出钱,村民帮忙他们养马,吴家是做走南闯北生意的,对马匹需求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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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守夜人刚睡下,便听到一声马嘶吼的声音,他战战兢兢去查看,就见一道庞大的身影窜入马棚,三下五除二打趴了一头母马,然后趴在母马身上,做着,那种羞人的事情。
守夜人吓的快死,僵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那怪物祸害了一夜母马,许多母马遭殃,连一头还没长大的小母马也祸害了。
天快亮的时候,怪物才精神抖擞的飞跑了。
第二天,这些母马全部爬不起来,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
赵里长脸色苍白:"现在,那怪物祸害的只是母马,万一,万一他看中了女人咋办?仙师啊,您可一定要救救村里的女人呐!"
赵里长说着,便要给李君磕头。
李君脸色非常难看。
狗大嘴巴快笑豁了,它抱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就像发了狂犬病一样。
良久。
李君终于说话了。
"先给母马好好医治。"
从马棚回来,何三正拴在院子前面树干上,摇着屁股,跳着驴舞,哞哞直叫,逗得大姑娘小媳妇哈哈大笑,时不时摸摸抱抱。
此刻,一名美艳村妇正抚摸着何三耳朵,嘻嘻笑道:"这驴好逗。"
"哞哞~"
何三的驴叫声音实在差劲。
它趁机头靠在少妇身上,一脸迷醉。
"死驴,干活推磨去。"
李君寒着脸,一脚踢在了何三屁股上,疼的何三嗷嗷嚎叫,身躯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李君此举,看在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眼里,就是没有爱心的表现。。
李君牵着何三走进院里。
门外传来议论纷纷。
"这驴真逗,可惜没能遇到好主人,天天遭虐待,哎~"
"仙师那么厉害的人,咋就不能善待一头驴?"
砰的一声巨响。
李君关上大门,声音隔绝门外。
"主上,您怎么回来怎么早?"
何三谄媚。
李君盯着它看了半晌,看的何三毛骨悚然,它步步后退,惊恐万分:"主上,您要干嘛?"
"昨夜你祸害了多少母马?"
"啊啊啊?"
"看来狗大说的对,你必须阉割。"李君脸色古怪的看着何三。
"不要啊,主上。"
何三跪下痛哭:"主上饶命,小的就这点爱好,您要是阉割了小的,小的生不如死,宁愿一死。"
"况且,小的老老实实,从来不动女人,只动畜生,小的已经很克制了。"何三委屈巴巴。
李君手执龙骨,犹豫了半天,终于狠狠鞭打了何三一顿,才放过它,何三也发誓,以后再也不敢。
正在这时,赵里长又跑来了,说村里又发生了怪事。
村里人熏得腊肉腊鱼全部丢了,案发现场,窗户大开,地上有小小的脚印,村民怀疑山中野物进村了。
那野物怪非常奇怪,不伤害家畜和人,只偷鱼肉吃。
李君看向狗大,狗大暗暗呸了句:"不是老子,问你家猫贵妃去,最近猫贵妃食量越来越大。"
李君仰头无语。
终于,他安抚了赵里长好久,表示只要他李君在村里,便一定保护村里安全。
肉偷就偷了,李君愿意出力,帮助村民打猎。
...
一处山洞,一口白棺材。
民间传说中,白棺代表无尽哀思,一般安装没有结婚的男女。
白棺材盖子打开,里面传出诱人香味,情不自禁想吃肉。
细闻,香味居然是尸体散发出来的,这是一具丰润的女尸。
0170 病人乔安
宜水县城,顾名思义水比较多,城外有三湖两河,风景优美,城内亦有护城河静静流淌,各种河流支流穿城而过,风景宜人。
李君怀里抱着猫贵妃,脚边跑着狗大,如果在提个鸟笼子,吹吹口哨,真像极了那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李君走到门口,几名伙计上前招呼。
"客人,我们园子禁止带猫,您可以将猫寄存在这里。"
伙计的声音里透着小心,毕竟客人便是衣食父母,何况他们梨花园生意并不好,哎~如今妓院窑子兴起,谁还愿意听这些古旧玩意儿?
李君拍拍怀里的贵妃猫,这家伙眯着猫眼,尾巴一扫,狠狠打在李君手上,一副高冷派头。
"行,交你们了。"
李君直接将猫贵妃塞进那伙计怀里,头也不回头的进了园子,身后传来喵喵喵的叫声,回头,猫贵妃龇牙咧嘴,恶狠狠盯着他看。
"身为一只高贵的宫廷猫,你要时时刻刻保持高冷。"
李君一笑,再不理睬猫贵妃,只带着狗大和玄水走进戏园。
王嫣迎面走路,笑意盈盈:"恭迎仙师,仙师这边请,我们老板备了薄酒,正在兰台恭候您大驾。"
李君随意客气几句,跟着王嫣往前走。
一路上,并没有看见梨树,反倒翠竹甚多,一丛丛连荫成片,清风吹来,沙沙的响,李君奇怪的发现,园里有许多小洞,元神探查,一窝窝老鼠藏身洞里头。
甚至,有老鼠光明正大窜路上,寻找残羹冷炙吃。
"这?你们戏园子叫梨花园,为何种的都是竹子?"
王嫣掩唇一笑。
"仙师有所不知,梨花园之名来自古代一位皇帝,年代已不可考,这位皇帝爱好唱戏,设梨园,养三千戏工,为一时之盛。"
"哦对了,梨园不进猫,也是那时候传下来的老规矩,大伙都不知道原因,但是,既然是规矩,总得遵守。"
听完王嫣话。
李君觉得怪怪的。
他沉默的跟着王嫣走。
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处建筑物前面。
三面环水,翠竹掩映下,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物矗立。
兰台。
"仙师驾到,有失远迎。"
一名长相白皙的青年男人急忙走过来,拱手客气说话。
光看长相,这男人很有亲和力,颇有一种和气生财的感觉,唯有一双精明的眼睛,不停巡视李君,李君感觉非常不好。
"客气。"
李君拱手,信步走进建筑物,自顾寻到上位坐下。
他面前是一张大大的木桌,铺着洁白桌布,摆着水陆珍馐,各种各样美酒,光这一桌饭菜,够普通穷人吃好几年了的。
这叫梨花园生意不好?都快倒闭了?
果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李君端直坐着,也不说话,给人一种高傲感觉。
戏园老板的气势不自觉矮了几分,他清清嗓子,客气道:"鄙人姓白,是这家戏园子老板,今日请仙师一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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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间很紧,长话短说,你们现在多少人发病?多少人死亡?最严重的是谁?他们都在哪儿?"
李君一连抛出几个问题。
白老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他才尴尬的告诉李君。
最开始发病的是一位叫乔安的杂工,后来陆陆续续传了五个杂工,这些最开始得病的杂工都死了,唯有乔安活着。
只不过,他活着和死了也差不多,浑身皮全部剥落,吊着一口气不死。
白老板害怕,便将乔安单独关在废园里。
原本他以为没事了,后来当家小生脸上也生了疮,接着他园里一些乐工也生了疮,白老板这才急了,急急忙忙将这些人全部安置在废园。
又花大笔钱,堵住他们家人口。
白老板苦笑:"仙师,这绝对不是传染病,因为疮只传成年男人,不传女人和孩子,如今,园里大多数人不知情,我瞒着他们,只说是普通病,乔安等人在里头养病。"
只有一些核心内部人员知道详情,哦对了,这疮也不传外人,园里每日都有听戏的主顾,却无一人传染,奇怪!"白老板眼巴巴望着李君。
"带我去看看乔安。"
"好,仙师您不先吃宴吗?放心,疮不传外人,这些东西都可以吃。"
"不用。"
李君站起身,示意白老板先行。
白老板想了想,带着李君往西边的方向走,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青砖建筑前停下,白老板苦笑:"我不敢进去,让王嫣带你进去看。"
王嫣求之不得,她羞红着脸,拿出一把铁制大钥匙,打开沉重铁门。
进入废园。
走进一户破屋,屋子门窗紧闭,唯开着一孔小洞,用来传递饭和排泄物之用,王嫣本来不愿意进去,但为了在李君面前表现,她还是战战兢兢,打开了大门。
"园里关着十来人,每日都是一位老婆婆送饭,这见是乔安的屋子,他病情最严重,偏偏不死。"王嫣语气平静,犹豫着走进屋子。
李君淡然跟进,一进屋,一股子味道传老,却不是想象中的臭味,反而很香。
李君闻不出什么香。
"乔安,这位是仙师,他来救你了。"
"仙师?"床上躺着一名男人,男人身上盖着厚厚被子,只有脸露在外面,一张剥了皮,红红的肉脸,王嫣叹息,她之前也曾遭遇过灵异事件,那种恐怖,深入骨髓。
对于乔安,她更多的是同情。
李君四处打量,屋里干干净净,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浓烈的香气从哪里传来的?
李君忽见角落里还放着一口大木箱,木质特别,浓烈香味便来自这口大木箱?
"那口箱子怎么回事?"
乔安虚弱回答道。
"自从得了这种鬼疮,我体臭,屋里又不通风,我有洁癖受不了,便只能放一口樟木箱遮遮气味,倒让仙师见笑了。"
洁癖?
李君看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子,点点头。
乔安的声音不疾不徐,脸上带着笑容,听声音,有一种阳光俊朗的感觉。
他静静看着李君,李君淡淡一笑,坐在了唯一一把椅子上。
"能不能讲讲这口箱子的故事?"
0171 明日开坛做法
我们这地界,从旧时便传下一习俗。
家中若是生了女儿,便在门口栽种几棵樟树,樟树长的慢,女儿成年后,便砍下樟木,请最好的木工,打几口木箱,当做女儿的嫁妆。
姜玉,是我们村长的最好看的女孩子,她家富,空地多,栽种了许多樟树,自小,我便与她青梅竹马,绕着樟树玩耍。
慢慢长大。
那时我家穷,什么也没有,哦不对,我从小就要做很重的苦力活,村里孩子都不愿意与我玩,只有她不嫌弃我。
我们一起长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要嫁给我。
当时,她父母已经请了最好的木匠,住在她家中打家具。
就在她满心欢喜待嫁,我等着迎娶她的时候,她死了。
樟树已经砍伐,都打好了一口樟木箱子,她人却走了。
樟木箱留给了乔安,剩下的木材则打成一口棺材,刷上白漆,我们这地界,棺材也分很多种颜色,白棺材表示无尽哀思。
乔安缓缓说完,眼睛朝上,目光之中透着浓浓的思恋和痛苦。
李君顺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天花板上面趴着一个女人,长长的漆黑头发垂下,嘴角裂开,目光冰冷,恰好与乔安对视。
这个视角很奇怪。
感受到李君的目光,女鬼疑惑的看向李君。
李君装着不经意,看向别处。
"能不能打开箱子我看看?"
"可以。"
乔安拉开厚厚的被褥,全身暴露在空气中,红色的肉,看着都疼,乔安却好像没有感觉,他赤脚走下床,李君眼尖的发现,被褥里面糊着厚厚一层白色东西。
乔安走向木箱,爱怜抚摸,打开。
香味浓烈的刺鼻,瞬间布满屋子。
王嫣急忙捂着口鼻,香味太浓烈了,她受不了。
李君看过去,箱子里有一块半透明的,固态东西,很大一坨,浓浓的香味便是这块东西散发出来的,之前,乔安说是樟木箱味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樟树的根,掺上猪胰,油脂,皂角,制成这种香膏,也当成嫁妆一并带到夫家,用作女子洗脸之用,老传统,古法制造。"
"这也太香了吧?"
王嫣咂舌,这要是洗在脸上,还不香好几天?
乔安叹息。
"姜家富裕,用的料都是最好的,还加了一些藿香,白芷,沉香,辛夷等名贵香药材。"
乔安叹息连连,告诉李君,其实,这些香膏再香,也不及姜玉一分啊!
乔安回头望着李君,祈求道:"仙师,您能通阴阳吗?"
乔安说这话的时候,女鬼已经从天花板上下来了,趴在地上,身子爬向乔安,脑袋旋转到背后盯着李君,嘴巴裂开大笑,浑身骨头断裂,怪异别扭。
"不能,我只是普通乡间阴阳师。"
迎着女鬼的目光,李君坦然的撒谎。
"啊,太可惜了,其实,我只想再见姜玉一面。"
乔安眼中流出泪水,深情至极。
沙沙沙~
李君一惊,猛然回头看向窗户,窗户黑洞洞,早就封死了,唯留有一孔洞,李君皱眉,转身出门。
屋里只留下王嫣与乔安,面面相觑。
王嫣害怕,干脆也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乔安一人了,他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我知道你在这儿,他们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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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咧嘴无声笑着,慢慢爬上天花板,继续与乔安对视。
乔安的目光是空的,空洞洞的透过女鬼,望着天花板上面纹路。
李君出门后,站在孔洞旁边,忽然,他发现空洞上面有一道黏糊糊痕迹,摸了摸,还很新鲜。
刚刚有人对着孔洞偷看屋里?
李君深吸一口气。
他忽然转身问王嫣:"这里关着的人都能随意出门吗?"
王嫣摇摇头:"不能吧?"
"不能,吧?"李君目光灼灼看着王嫣,反问。
王嫣牙一咬:"不能,白老板将他们全部关在屋里,封死门窗,除非有钥匙才能开,再说,过上疮的人身体虚弱,就算想出来溜达,也没劲走路啊!"
李君暗忖,不是这里的病人?
"狗大,你怎么看?"
李君传音。
狗大冷哼:"女鬼肯定就是姜玉,别听乔安讲的深情款款,鬼知道有没有啥龌龊内幕,李君,我们也别乱猜测,干脆杀掉乔安和女鬼,接受他们的残念。"
李君抱起狗大,淡淡一笑。
"狗大你虽然聪明,却不懂人心,杀是最笨的办法,走吧,今天什么也没发现,我们先去县城吃点东西,逛逛,明天再来查。"
"啊?李君,你特娘还有心情逛逛?"
狗大嘟囔,李君按住它头,走向废园外,冬日的气候,格外凄冷,废园荒草萋萋。
王嫣亦步亦趋跟上前。
"仙师,可有发现?"
"恩,此地确实有邪祟,太强大了,我空手降服不了,你让白老板准备十捆香,二十桶香油,一些黄金珠玉,钱,多多益善,本仙师明日开坛做法,驱邪。"
"啊?还要准备钱?"
李君淡笑,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钱财虽然俗气,却流通甚广,沾染了无尽阳气,本仙师作法后,一分钱可以发挥出十分钱财的阳气,所以钱财多多益善。
放心,本仙师不会贪墨你们一厘。
作法驱邪后,如数归还。
呃,就怕邪祟太厉害,一时降服不了,法器便会损坏,为了万无一失,还请白老板多准备一些黄家珠玉,钱财。"李君表情平静,步伐淡然。
王嫣看着走在前面的李君,苦笑,李君高人形象尽毁。
...
李君离开戏园的时候,恰好是午时,一天最邪门的时辰。
普通人心目中,正午阳光最烈,鬼怪邪祟不敢现身。
但李君却知道,真正强大的鬼怪无惧阳光,就好像红衣本为驱邪之物,凡人晚上走夜路,穿上红衣可以挡住一部分阴邪。
可红衣女鬼却又极凶。
世间万事万物,总是矛盾与和谐同存,李君平静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条细蛇:"何三,刚刚偷窥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何三摇头:"不知。"
顿了顿,它怕李君觉得它无能,又解释道:"小的能感应到,主上,您似乎让什么东西盯上了?"
0172 寂寞大老虎
李君点点头,从一开始,李君就有这种感觉,是白老板吗?
李君刚才仔细观察过白老板,看起来确实是普通人,不像修行人士,也不像妖鬼之物。
白老板看起来没问题,并不代表他真的没有问题。
好比魏虎,李君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没察觉他已死,还是通过扎纸人残念记忆,魏虎举刀杀人之时,眉目间露出了死相。
这个世界,太诡异了。
"会不会是地府阴君?"
狗大沉思。
李君摇摇头:"应该不是,真是地府阴君的话,对付区区我李君,何须使手段?
我已经剥离了一介凡人,而一介凡人的修炼之法,早就传播了出去,他们即便要对付,也应该先对付东海麒麟子这些存在。
我李君,现在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李君眉头紧锁。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麒麟狗大都比李君更有价值。
当然,也不是说李君没有价值,毕竟他曾经让一介凡人寄生过,又有修炼之法,身边还有麒麟,地府阴君迟早也要对对他。
李君摇摇头,想不通的问题,便不要想,先去县城逛逛,吃点东西,李君饿了。
刚刚白老板准备的饭食他没敢吃,鬼知道有没有问题?
自从见识到了各种诡异后,李君在饮食上非常小心,尤其不愿意随随便便吃外头的肉。
包括魏虎家的肉菜,最开始,李君并没发现问题,那些菜和普通猪肉一样。
"肚子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李君缓缓走出戏园,手里抱着猫贵妃,脚边跟着狗大,怀里揣着何三,闲庭信步走向街头。
宜水县城,并不是特别繁华的城,却自有一种水乡韵致,闲适之情。
"冰糖葫芦喽,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喽,还有冰糖苹果,梨,甜桔子,快来买。"
"才摘下来的蔬菜,便宜卖喽。"
"刚抓的鲤鱼草鱼,谁要?"
宜水街头,到处是小贩,走街串巷,贩卖着各种土产,蔬菜,鱼,山货,野味,麻油。
颇有一种生活气息,李君情难自禁想起自己的家乡,也是一座这般水乡小城。
走了很久,李君随意走进一家羊肉铺子,老板殷勤上前,李君点了十份羊肉火锅,十份白切羊肉,几笼大肉包子,一头烤全羊。
直接惊呆店老板。
待到东西上桌,猫贵妃眼睛亮晶晶,嘶吼着扑上去,逮住肉啃。
呼哧呼哧,吃的不亦乐乎,她吃的地方,狗大和何三都不能动,就连李君也不能动。
李君苦笑,贵妃性格真的变了,也不知道是猫影响了她,还是她影响了猫?
她可还是当初的贵妃?
"猫贵妃,你最近食量大增嘛,莫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狗大忽的抚摸上猫贵妃背部,轻轻捋,一副享受撸猫的模样。
"喵呜,嘶~"
猫贵妃瞬间炸毛,回头狠狠一咬,差点咬掉狗大爪子。
"呸,死猫。"
狗大迅速收回爪子,血盆大口张开,一口吞掉猫贵妃正在吃的羊肉,一猫一狗,仿佛天敌,你追我赶,闹腾不已。
李君若有所思。
猫贵妃最近的食量确实大增,莫非要成妖?
可是,帝流浆六十年一遇,李君查过,距离下一次天降帝流浆还有五十几年,猫贵妃到底吞吃了什么东西?
能够达到帝流浆一样的效果。
吃完热乎乎的羊肉,李君又闲逛片刻,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路上讨价还价,一副市侩模样。
...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主人,今日请的仙师是个草包,不仅贪财,我跟踪了许久,这位仙师一路吃喝玩乐,还,还和普通人讨价还价。"
白老板跪在地上,眼神鄙夷。
他面前挂着一副古画,画中有一老虎,生的威风凛凛。
"李君,挺会伪装的嘛,可惜啊,你遇到了我黄山君。"老虎开口吐出人言。
古画晃动,一头巨虎缓缓从画中走了出来,舔舔舌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尾巴甩动。
"你在明,我在暗,我必定取你狗命,为姚金娘报仇。"
"老白,你继续盯着李君,先莫动手,待他与乔安那边的女鬼杀的你死我活,咱们..."
白老板也自信一笑,接过话头道:"咱们再渔翁得利。"
黄山君一愣,忽然想起了,曾经也有一个鬼说过渔翁得利这种话,结果...他死了,他主子归顺了李君。
神特娘的渔翁得利,太不吉利了,黄山君大怒:"狗屁,本山君是在布局,布局懂不懂?不会说话,你特娘不能少说几句?"
白老板吓坏了,急忙跪下磕头,露出死相:"主人饶命,小伥知错,小伥知错。"
"哼。"
黄山君并不理睬白老板,他虎步缓缓走向窗户,头颅高昂,意气风华,冷冽道:"红伥陨落,我的伥鬼全部陨落在九原一战中。
李君,这笔账,本山君誓要你还,今日,我黄山君亦脱胎换骨,智计无双,我已布下陷阱,就等你入笼,哈哈哈。"
笑完后,这头大老虎忽然撒开后腿,虎尿激射,喷了白老板满头满身,白老板死相隐去,又露出活人模样,全身骚臭。
他激动跪在地上:"奴才谢主人大恩。"
大老虎缓缓转身,目光威严:"以后莫要情绪激动,莫要露出死相,让李君察觉了。"
"是。"
顿了顿,白老板忽然抬头好奇的问道:"奴才一直很好奇,不知主人与那李君有何恩怨?"
"哎~"
黄山君仰头叹息:"自古多情空余恨,这恩怨,得从一个叫姚金娘的美艳女鬼说起。
哎,事情太复杂了,你只需记住,本山君与姚金娘,渭水河伯之间,那场惊天动地一战。"
白老板肃然起敬。
顿觉眼前的大老虎无比高大伟岸,仿佛擎天巨虎,他惊讶道:"连渭水河伯也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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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君笑笑:"阴君也派使者去了,总之,这世界上层的事情,你少打听,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寂寞,哎~"
"是,主人。"
白老板激动磕头,死心塌地。
0173 你对她做了什么?
当天下午,李君根据王嫣提供的信息,寻到了乔安住的小村,乔家村。
李君走到一处破败房屋前,有两位老人正呆呆望着天空,衣衫褴褛,风烛残年。
旁边有村民路过,见李君盯着老人看,摇头叹息道:“可怜的二老,有儿子和没有儿子一样。”
李君奇怪问道:“请问,这里是乔安家吗?”
“乔安?”路人惊讶的望着李君:“外乡人,你认识乔安?”
李君仔细观察路人脸色,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起过他。”
路人松了口气,叹道:“你也是来打听乔安藏哪里了吗?我劝你死心,这些日子不少人过来打听,都没有打听到什么。
乔安这个混小子,自打杀了人后,便不知道逃到了哪里,连爹妈也不要了,畜生。”
李君笑着接过话茬,与路人闲聊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李君又刻意引导话题。
很快,李君搞明白了。
乔安自小家穷,偏偏暗恋姜家女儿,姜玉长相漂亮,家里又有钱,怎么会看上穷小子乔安?
姜玉待嫁前一夜,乔安闯入她房间,生生祸害了人家姑娘,还砸断她骨头,折叠装入樟木箱子,偷偷带走。
乔安将四肢俱折的姜玉藏在家中,日日夜夜侮辱,为了防止姜玉哭叫声音惊动领居,这畜生毁了她喉咙,封死门窗。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
终于,姜家还是察觉了,派人砸门而入,姜玉已死,他也逃了,姜家悲痛欲绝,以白色棺材安葬姜玉。
路人咬牙切齿,骂骂咧咧。
“更可恨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姜家发现姜玉尸体不知所踪,肯定是乔安这畜生干的,畜生。”
姜玉尸体被偷?
李君一阵恶寒,乔安偷了姜玉尸体,莫不是?
李君曾经看过一部外国记录片,有个医生特别爱一个女人,女人死后,这医生掘了墓,与这女人尸体生活了好几年。
李君摇摇头,将这些杂乱记忆甩开,他实在无法想象,活人怎么与尸体生活?
“对了,那口樟木箱,里面的怪味半透明东西,是什么东西炼制的?”李君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第二天,李君再次来到戏园。
“仙师驾到,有失远迎,昨儿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开坛作法吗?”白老板殷勤笑道。
“嗯,将这些东西搬到废园,麻烦白老板派几个人,帮忙点香。”
李君忽的抬手,一把杀猪刀忽然出现,他负刀而立,走向废园。
明明只是一把可笑的杀猪刀,白老板却觉得心尖都在颤抖,他哆哆嗦嗦跟在后面,后面一些男人拉着车,亦步亦趋。
废园,香雾缭绕,很快烧出许多香灰,静静铺在地上。
李君负刀进入房间。
乔安依旧静静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天花板,嘴角似笑非笑。
“仙师来了啊,看仙师表情,可是查到了什么?”
李君坐在椅子上,将杀猪刀横在身前:“你怕死吗?你想活吗?”
乔安笑了:“呵呵,我想活,可我已经死了啊!那些人都死了,没理由我还活着不是吗?
所以仙师,你一开始便发现我死了吗?”
李君摇摇头:“你要是死了,怎会看不见女鬼?放心,你没死。”
女鬼?
乔安浑身颤抖,红肉乎乎的嘴角扯动,惊恐道:“她,她真的在这里吗?”
“对,就在你肩膀边吹气。”
“啊!!!”
乔安肩头猛然一缩。
李君笑笑:“所以,你还是怕死,既然怕死,当初为何做下那种事情?还编了一个美丽的故事骗人。”
乔安一愣。
“哈哈哈。”他狂笑:“不亏是仙师,你还是查出来了,不错,……”
乔安躺在床上,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不错,我骗了你,我甚至骗了我自己,骗了所有人,骗我与她青梅竹马。
其实,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多看我一眼,我恨啊!
像我这般穷小子,她怎肯爱我?
青梅竹马?呵呵,从我懂事起,她便每日穿的干干净净,在干净宽敞的大屋子里头读书写字,而我,却只能做苦力。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来的青梅竹马?
她长大了,待嫁,嫁的人却不是我,是城里的有钱人,那一夜,嫉妒如蛇,疯狂的在我心中蔓延,蔓延,直到……”
乔安冷笑。
“不错,正是我干死了她,既然得不到她的心,我也要得到她的人,嘿嘿嘿,任凭多么高贵的女人,剥了衣服,都是一样。”
乔安脸上露出疯狂表情,李君平静的盯着他:“你应该不止杀死她那么简单吧?”
李君走到樟木箱旁边,忽然伸出手,触摸到了那坨半透明东西。
……
姜玉的记忆残念涌入。
黑色山洞中。
她是横死,怨念很重,家人不敢立即入土下葬,怕尸变,而是以白棺装着,暂时存放在山洞。
传说,此洞乃神仙洞,喝了洞中流出的水能治病强身。
姜家人想以神仙之气,洗去她怨气,这样才能入土为安。
黑暗中,忽然照进一道光,几道猥琐身影走进来。
“乔哥,你真准备偷女尸?太恶心了,咱还是回去,我感觉这里阴森森的,瘮人的慌。”
走在最前头的人是乔安。
光看他白净面皮,一点也不像做苦力的,只一双手粗糙,泄露了他处境。
“我爱她,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乔安斯条慢理说道。
“嘿嘿,你这小子真够痴情的,罢了,哥哥们帮你一回,咱今日便偷了这具女尸,让你与她日日做夫妻,嘿嘿嘿。”
“好香???”
“像肉一样的香,不不不,比肉还要香,香香香,好香啊!”
乔安狐朋狗友疯狂了,盯着姜玉女尸流口水,疯狂的扑上去,……
良久,这些人心满意足离去,乔安哭倒在地,这一刻,他眼前的姜玉肮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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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是他深爱的女子。
“烧,我要烧了你。”
乔安捂着口鼻,背着姜玉一步步走出山洞,寻了一处僻静处,点火烧尸,香气弥漫整个山野。
0174 虎伥
姜玉的尸体烧了三天三夜不化,火焰熄灭,出现一块半透明固体,自带一股怪怪的香。
乔安舍不得扔掉,便将这块半透明固体装在樟木箱里,日日带在自己身边,每日长吁短叹,直到有一天,……
他脸上忽然长出一颗小疮,乔安也没注意,以为上火。
可是后来,疮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轻轻一碰,便连皮一起掉,乔安才开始着急。
后来,当初与他一起盗尸的几人也纷纷染疮,且先他一步死去,死状恐怖。
浑身皮肤剥落,露出红肉乎乎,仿佛剥皮鸡一般,活活疼死。
后面的就不是姜玉的记忆残念了,而是尸体的记忆。
李君缩回手,转头,对上一双惊恐双眼,乔安期待的望着他。
“仙师,您既然查出了这些东西的源头,便一定有真本事,求求您救救我,诛杀女鬼。”
“我拒绝。”
李君站起身,紧握杀猪刀。
乔安一愣,接着面容扭曲,嘶吼:“你凭什么拒绝?你是仙师,她是鬼,你凭什么拒绝?”
李君懒得理他,他冷冷看了眼乔安,缓缓举刀。
杀猪刀狠狠劈向女鬼,女鬼刚才一直在看戏,冷不防李君一刀劈过来,她悚然大惊,还没反应过来。
哐当一声巨响,李君劈破阴阳隔阂,世界瞬间寂静,陷入某种场中,乔安双眼大睁。
他终于看到了女鬼,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姜玉女鬼,浑身流血,四肢折断的女鬼。
女鬼咧嘴一笑。
拖动残破的躯体,一步步爬向乔安,身后拖出一条猩红血迹。
“啊~滚开滚开啊~”
乔安大喊大叫,一把掀开被子,起身逃跑,女鬼咯咯冷笑猛扑上前,腥臭大口狠狠咬下。
咔嚓咔嚓~
屋里传来奇怪的咀嚼声音,屋外正在烧香的白老板等人牙齿发酸,浑身发冷。
吱呀~
大门开,李君负刀而立。
静静打量白老板等人。
“仙师,可诛杀了女鬼?”
白老板上前,小心翼翼问道。
“你们之前不是挺怕传染的?现在不怕了?”李君平静开口。
“啊???”
白老板呆愣,双手止不住颤抖。
其余戏园众人陷入沉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呀,鬼疮可回传染给男人,他们怎么忽然不怕了?
“记忆?咦?为什么我的记忆一片空白?我,我怎么出现在这里?我是谁?”
“这里是哪里?戏园?什么戏园子?我明明是个厨子啊!”
“不对,不对,你们都是谁?我我我怎么不认识你们?”王嫣捂着嘴巴,步步后退,她惊恐的望着白老板等人。
这家戏园,早倒闭了。
她记起来了,她是这家戏园的当家花旦,戏园倒闭后,她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在回乡的路上遇到了鬼怪,变成猪。
李君救她之后,鬼使神差的她又一次回到戏园,缅怀过去,然后……
“你们死了,死人活相。”李君缓缓开口,吐出世间最残酷的话语,他忽然挥剑,剑气纵横,香灰飞扬落下,均匀的铺在地上。
民间传言。
如果怀疑家宅进了鬼,可以趁着黄昏在屋里屋外铺上一层细灰,鬼怪走在灰上的痕迹很浅。
人走在灰上的痕迹很重。
李君无法判断这些人生死,便只能用这种老土的法子,没想到这招还挺有效。
李君盯着灰,判断生死。
众人奔跑惊呼,薄薄的香灰上面,痕迹很浅,果然这些人都是鬼。
不对,王嫣还是活人,地上王嫣的足迹很重,李君欺身上前,将王嫣护在身后。
“别怕,闭上眼睛。”
李君宽阔的背影遮挡住前方鬼怪,王嫣惊恐的心情瞬间平复,她痴痴望着李君背影,芳心暗许。
或许,这一生,她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此心已许,君心似铁,哎~
李君并不知道王嫣的想法,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动情。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这家戏园有问题。”
从一开始,李君便怀疑有人盯上了自己,他之所以跟着王嫣过来,完全是想引敌现身。
第一次进入戏园子,园中到处是老鼠,这些老鼠也不怕人,大摇大摆寻找食物吃。
李君仔细观察过,那些食物皆是腐败之物,梨花园里很久没有开火,早无半点人气。
李君最开始以为是大片竹林导致人气稀少,阴气浓郁。
在民间传说中,竹是一种很邪门的植物,易聚阴。
行走山林,若是碰到了大片的竹林要当心,因为这种地方阴气浓郁,易生成阴邪之物。
当然,并不是绝对,只是几率更高。
可是,李君后来又忽然意识到了,梨花园里竹子虽多,却长在人气鼎盛的城中,且并没有聚竹成林,所以,哪里来的那么浓郁的阴气?
只有一种可能性,这戏园中存在大量阴邪之物。
李君和狗大,甚至何三都感应不到,这世上鬼怪千奇百种,纵然一介凡人也不能完全搞清楚。
何况李君和狗大这种半吊子?
“主上神机妙算,小的彻底折服,看死相,这些都是伥鬼,为山中老虎所食,幻生成的一种低阶鬼怪。”
“伥鬼名声极不好,众鬼看不起,伥鬼也能修行,但无论这些伥鬼修炼到何种境界,哪怕超越了老虎主子,依然无法摆脱老虎。”
何三现在变幻成细蛇模样,盘在李君肩头,眼色复杂的看着这些伥鬼,伥鬼永远无法摆脱老虎的控制,它亦然。
何三强压下内心的郁闷,继续谄媚:“主上,杀鸡焉用牛刀?您看着就行,小的将这些伥鬼全部吞噬。”
何三告诉李君,伥鬼最冥顽不化,哪怕地府阴君亲临,也无法感化。
别看它们现在惊恐,等平复下来,第一个要吃李君。
果不其然,何三话刚说完,这些伥鬼忽然静止,齐齐转头,面向李君,眼眸中透着死灰,还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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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何三主动请缨,李君并没有答应:“不用,留给狗大吃。”
李君话说完,何三一愣,脸都绿了,差点破口大骂,特娘的,狗日的李君太偏心了,老子何三不服。
“遵命,主上。”何三违心道。
0175 太岁和蜈蚣
狗大狂笑,踏步上前,舔了舔嘴巴,猛的扑向一头伥鬼,一口撕掉头颅,大口吞噬。
狗大左冲右突,连吃带杀。
伥鬼实力低微。
很快,它吞吃掉所有伥鬼,唯余白老板,狗大利爪狠狠按着它,磨牙道:“说,幕后主使谁?”
“呸,老子绝不背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白老板冷笑连连,大义凛然。
“狗大吃了他。”李君下命令。
“老子知道。”
很快,伥鬼全部死亡。
李君缓步上前,看着满目凄凉,闭上眼睛,感受残念。
普通伥鬼的残念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这些伥鬼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了,李君自然得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白老板不一样。
他的残念记忆很丰富,且因为是最近发生的事,残念也比较清晰,迷雾之中,缓缓显现出一头巨大的老虎真身。
“黄山君?”
李君对这个名字早没了印象,光通过白老板的残念记忆,他看不透黄山君真正实力。
“姚金娘?”
黄山君与白老板对话的时候,屡屡提到过姚金娘,且眼神痴迷,充满爱意。
看样子,他是姚金娘的爱慕者,黄山君针对自己,摆明了想替姚金娘报仇。
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我李君身在湖州?还能知道我缺武技?
“狗大,何三,随我来。”李君蓦的睁开双眼,往白老板居所急走。
……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一副画,画中有头巨虎,身卧一片白色花海,虎鼻轻嗅白花,颇有一种猛虎嗅蔷薇的韵致。
忽然,老虎抬头,眉头紧锁。
“吼吼吼,李君你个杀千刀的,本山君布下如此绝强之计,你都能识破,原本,本山君准备让你与女鬼斗上几番,姜玉女鬼虽然实力一般,却有一种特殊本领。
没想到,你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呵呵,不过本山君不惧,敌人越强大,本山君越欢喜。”
“你等着,下一次,本山君定然智珠在握,再布一个绝强之计,定要诛杀你,吼吼吼。”
黄山君长吼一声,忽然从画里跳了下来,变成一头威风凛凛的老虎,它左顾右看,身体散发玄光,越缩越小。
直到,一头虎斑猫显现。
虎斑猫冷冽一笑,身体灵活的跳上窗户,顺着花园小道一路小跑到围墙处,围墙很高,虎斑猫跳了几次没能跳上去。
它又不敢显出老虎真身,急得抓耳挠腮,忽然,它瞄到了一个狗洞,牙一咬。
干脆窜进狗洞里溜走了。
等李君赶到的时候,古画中只余一片白色花海,老虎不翼而飞。
“罢了,我们去看看乔安。”
李君并不急着追,带着狗大和何三返回废园,废园一角,王嫣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仙师。”
见李君去而复返,王嫣破涕为笑,扑了过来,眼瞅着要砸在李君怀里,李君急忙侧身,王嫣来不及止步,直接摔在地上。
“好疼,仙师您……”
王嫣忍着疼痛,艰难爬起来,长这么大,还没这般丢人过。
“仙师,我我我现在该怎么办?”王嫣可怜巴巴望着李君。
“不知道。”李君冷淡回应。
并不是李君心硬,而是他看出来王嫣对他异样的眼神,这世道,李君不想欠感情债。
以其暧昧不清,不如一开始不要给她希望。
丢下王嫣,李君走进乔安房间,此刻,乔安早死了,姜玉女鬼啃了个精光。
姜玉女鬼,并不是姜玉,它对乔安应该没有多大的恨,不对,……
李君仔细观察女鬼,运转知微能力,女鬼身上布满凸起的线状体,这些线状体轻轻摆动,仿佛活物。
当然,这些线状体非常细微,肉眼根本看不见。
“这是?”
女鬼回头看了眼李君,咧嘴一笑,似乎无意同李君为敌。
她爬向木箱,抱起半透明固体,按在自己身上,半透明固体融化,渗入女鬼体内。
女鬼满足的笑了,身体缓缓下沉,李君运用元神查看,发现她沉到土壤十米左右停了下来。
身体舒展开来,一蓬蓬黑气渗入泥土,慢慢变成一坨半透明的奇怪固体,颤巍巍,像脂肪肉。
李君元神能感应气味。
这坨半透明颤巍巍固体气味也不是怪香味,而是带着一种土腥气,略清香。
“这是?”李君皱眉。
女鬼融合了姜玉尸体所化的怪香半透明固体后,变成了另外一种半透明固体,后者比前者看起来顺眼多了。
“咦,太岁?”
狗大奇怪道。
“太岁这种玩意儿并不稀罕,对凡人有效,常年服用太岁泡水可以延年益寿,但是,这株太岁好奇怪?”
狗大说完后,前爪刨开泥土,将刚刚安好家的太岁刨了出来,这坨奇怪的肉颤巍巍,抖动。
狗大擦去泥巴,鼻头嗅了嗅,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下了结论。
“无毒,可以吃。”
“李君,咱留着它,这玩意虽然不如木精,却也是药。”
李君有点膈应:“乔安是它毒死的,这东西有毒,再说它不是女鬼吗?”
狗大确信点头:“能吃,毒已经散了,它不是女鬼,或许,它只是借助姜玉尸体生长。
然后姜玉的怨气影响了它,才有了后来一系列事情。
如今,姜玉心愿已经完成,怨气散尽,呃,刚刚的黑气便是怨气,这坨太岁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狗大本着雁过拔毛的原则,还是将这坨太岁收了。
……
林深闻鹿鸣。
松木林深处有一座荒庙,庙里供奉着未知神明,或许是常年无人打扫,庙里生了许多蜈蚣。
蜈蚣,是一种很值钱的药材,取其毒液,可以治疗风寒骨病,用处非常广,城里中药铺子收。
乡野间有老百姓喜捡蜈蚣,运气好,一天下来可以捡百来条,换取一点点微薄收入,补贴家用。
但是一般人不会来古庙,一来,老百姓对神明从内心敬仰,怕得罪神明。
二,这地界夜晚不安全,走夜路容易撞邪,加上各种走夜路撞邪相关的传说流传,老百姓不敢夜晚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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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蜈蚣昼伏夜出。
晚上才能捡的多。
严石,盐场村穷户,喜欢赌博,赌博欠下巨款,生活无着落,老婆带着孩子跑了,他孤家寡人过日子。
0176 野狗怪
为了赚钱还债。
他盯上了庙里的蜈蚣,传说那山中古庙中有铁火钳那般大的蜈蚣,抓住一条,可以买很多钱。
可惜,老蜈蚣精明,一般不会白日现身,抓老蜈蚣必须晚上寻。
是夜。
月黑风高。
严石带了臭鸡蛋,铁火钳,灯笼,竹笼子等抓蜈蚣工具,披上一件破羊皮袄子,爬上松木林,直奔荒庙而去,一进门,荒庙阴冷,月光凄凉照耀。
一条铁火钳般大的蜈蚣缓缓从房梁上爬下来,它浑身乌漆嘛黑,密密麻麻的足却是红色,卖相恐怖。
蜈蚣昂起头,嘶嘶叫唤。
忽然,它身形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转首看向角落里的一枚臭鸡蛋。
急急爬向一枚臭鸡蛋,鸡蛋的臭味太诱惑,蜈蚣许是饿久了,嘶嘶狂叫,一口叼起臭鸡蛋,大快朵颐。
蜈蚣吃的香甜,咀嚼声音传出老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的铁钳。
“喝!”
严石大吼一声,铁钳狠狠夹上蜈蚣脑袋,大蜈蚣嘶嘶狂叫,尾巴乱甩,想挣脱铁钳,奈何,严石死死按压铁钳,就是不松手。
蜈蚣终于力竭。
严石咧嘴一笑,乐呵呵将这条大蜈蚣丢到竹篓子里。
竹篓编的很细密,防止蜈蚣咬伤人。
他抹了抹额头汗珠,想象着这头蜈蚣可以卖多少钱,足以改善他的生活了。
而且,严石还惊喜的发现,庙里角角落落还有许多普通蜈蚣,嘿嘿,都是钱啊!
“嘿嘿,村里人都特娘傻子,这里到处是钱,他们都不敢来,果真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严石兴奋的捡蜈蚣,他右手断了三指,只能以左手先钳住蜈蚣,右手帮忙,行动颇不方便。
却也很快捡了许多条蜈蚣,直到竹篓再也装不下,才罢手。
今天收获不错,严石很开心,他哼着歌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荒庙。
“呜呜呜~”
严石支起耳朵,寂静的松木林中传来呜呜咽咽哭声,幽怨,缠绵,凄惨,哀哀。
严石心跳瞬间漏掉半拍。
鬼使神差,他向着哭声的方向走去,半夜时分,松林忽然起雾。
严石打着灯笼,慢慢走向松林深处,他眼前,雾气之中,一株千年古树上绑着一位女子,看身形,曼妙至极。
“救命救命,大哥~”
女子见严石走了过来,哭声更加哀怨,她眼巴巴望着严石,就好像望着情郎。
严石老婆刚跑了,孤家寡人,日子过得寂寞,女人声音娇美,严石心脏跳的厉害,口干舌燥。
“姑娘,你,你可是遇到了坏人?”严石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
“是呀,我就是坏人啊!”姑娘咧嘴一笑,脸上蒙着一层雾气,若隐若现,看不清楚容颜。
严石愣了,此刻,就是再傻也听出来姑娘语句不对劲了。
忽然,雾气散开,姑娘脸完全暴露在了严石视线中。
看到姑娘面容,严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透到脚,浑身冰凉,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眼前,分明是一颗野狗头,眼睛泛绿,獠牙外露,口角流涎。
不久,古树旁边升起篝火。
几头野狗围着火堆,手头不停翻转,如果有人路过此地,一定会惊吓不已。
野狗居然在烤肉。
就是那种一片片的肉,串起来,烤的滋滋冒油。
肉的颜色很奇怪,呈现出橙色,空气里弥漫着香中带酸的味道。
肉还没完全烤熟,这些野狗便迫不及待塞进口中,大口大口咀嚼,吞咽声音传的老远。
篝火不远处,一堆白生生的带血白骨,一头已经死亡的蜈蚣,蜈蚣流出液体,浸润白骨。
日出日落,春去春来。
松林中有怪物出没,状若野狗,食人,擅幻美女。
附近再也没有生人敢进这片松林了,时间缓缓流淌。
一夜,月亮特别的圆,天降帝流浆,恰恰落在了蜈蚣口中,这头蜈蚣有剧毒,在这林中躺了许久,尸体也没腐烂。
也没什么野物愿意吃它。
忽然,蜈蚣动了。
它缓缓抬起脑袋,迷茫的看着四周,恐怖脑袋上,长着一双人眼睛,眼中透着惊恐。
“嘶嘶嘶~”
蜈蚣大口张开,想要喊救命,可惜,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嘶嘶嘶~
半响,蜈蚣终于放弃了,它垂头丧气,慢慢爬进密林深处,……
……
荒庙之中。
“山神大人,山外有一自称黄山君的虎怪求见。”一头绿眼睛野狗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禀告。
此地山神,乃是一头蜈蚣怪。
喜穿黑衣。
名严石。
这头蜈蚣怪修为仅仅不过几十载,却修成了大妖,比那些千年妖还强,是一尊恐怖的山神。
恐怖,无情,残忍,嗜血。
天之骄子。
严石缓缓睁开眼睛。
目光冷酷。
“让他进来。”
野狗怪领命而去,片刻,一名公子走了进来,这家伙身穿黄衫,手执折扇,一副浊世翩翩公子模样。
“再下黄山君,见过山神大人,早听闻此地山神实力绝强,黄某一直想结交。”黄山君彬彬有礼,说着客套话。
“何事?”
面对黄山君的热情。
严石却很冷淡。
黄山君也不恼,轻挥折扇,淡淡一笑:“黄某有一大礼欲送给山神。”
“礼物呢?”
严石眯着眼睛,审视着黄山君,通过几句话,他便看出黄山君不靠谱,除了卖相俊俏外,整个儿透着一股子蠢。
大冬天的,扇毛线扇子?
“呃,实不相瞒,礼物不在黄某这儿,在一个叫李君的凡人手中,李君,您一定听说过吧?”
严石冷笑:“阴司通缉犯,他到了湖州地界了吗?”
“对,李君不仅身在湖州,还化名李仙师,天天招摇撞骗,山君,就问您气吗?”黄山君盯着严石眼睛。
“呵呵呵,黄山君你真好笑。”
严石冷冷道:“我气什么?李君在哪儿关我毛线事?你是不是想挑拨我与李君一战?”
“省省心吧,我当个山神安安静静过日子就行,何须掺和到阴司与李君的恩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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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送客。”
严石再次闭上眼睛。
黄山君一愣,他没想到湖州这帮山神城隍对阴司已然阳奉阴违了,看来,只能使上杀手锏了。
0177 拉拢山神
“且慢。”
黄山君忽然指着严石右手道:“严山神,您的右手三指,阴雨天可还疼?且使不上劲儿?
最主要的是,妖气运转至此,便会凝滞,您修为强横,一身皮甲坚硬如铁,唯一的弱点,便是右手三指。”
黄山君傲然而立,眼眸含笑。
严石眸子一冷,杀机陡现,荒庙里空气都冷了几分。
不错,右手三指正是他的弱点,也是他的劫。
黄山君笑道:“李君手中有一物,乃是奇宝木精,木精生发之气能治您右手三指。”
“证据?”
黄山君自信一笑,双手挥动,幻出一面水镜,与严石看。
他解释,自己本为山中老虎,机缘巧合得了天机术,能算天机,只是需要付出一些小小代价罢了。
说到小小代价,黄山君牙疼,算别人是小小代价,算李君,他几乎付出了一半修为。
现在,都不能每日现出猛虎身了,还得藏身画中,可惜,那幅画丢了,他大部分时间只能幻成猫型。
可气的是,就算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他也没能完全算清楚李君,李君这家伙是怪物吗?
“哦,原来你也是通过天机,看出了我右手之事?”
看完水镜,严石不动声色,目光低垂,掩饰眼中杀意。
“不错。”黄山君咧嘴一笑。
“你还看出了什么?”严石继续问。
黄山君摇摇头:“就这些,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必遭报应,您看看我现在模样。”
黄山君话音刚落,身躯急剧缩小,再也维持不住人形了,片刻,从衣服里拱出一头虎斑猫。
短腿,短尾巴,胖乎乎身躯。
黄山君郁闷的吞进自己衣服和扇子,郁闷道:“我折了几乎一半修为,变成了这幅德行。”
严石嘴角抽搐。
“原来你是一头野山猫?”
“家父虎君,家母猫怪,呃,其实我本质还是一头老虎,只是长得像猫罢了。”
“噗嗤~”
旁边几头野狗怪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笑场,却忽然对上严石冰冷的眼神,急忙捂住口。
“好,本山神答应与你合作,你且先离开,我想想计策,这个拿好,以后咱们用此物通话。”
严石递给黄山君一道传音符,便再次闭上眼睛,旁边几头野狗上前,推着黄山君出门。
“严山神再听黄某一言,诛杀李君计策由黄某来想,可好?”
“也行。”
黄山君离开许久,一头老野狗怪跪下,口吐人言:“山神大人,黄山君知道了您的秘密,要不,小的派几个兄弟,监视他?”
“不用。”
“山神大人不可。”老野狗怪急急道:“黄山君未必口紧,万一他泄露出去可如何是好?”
“呵呵。”
严石睁开眼睛,冷冷道:“我只相信死物,放心,他不会有机会泄密的,真以为那个是传音符吗?”
“你们,也不会有机会泄密。”
……
松木林,小跑着一头虎斑猫,胖乎乎,猫首高昂,趾高气扬。
“李君,任凭你多么狡猾,也不及本山君智计无双,本山君区区几句话,便收服了严山神,你,死定了。”
“本来本山君准备多找几个盟友,罢了,盟友一多,杀你之后分宝物便分的少,不划算。”
“严山神真是蠢物,本山君掌握了他的秘密,他要是不怕我泄密,必然得巴结我,以后便能为我所用。”
虎斑猫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想到开心处,哈哈笑出声音。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
急忙看向脖子上挂着的传音符,长吁一口气:“还好,传音符没开,严蠢物没有听到。”
此刻,荒庙中满是血腥,遍地死亡的野狗怪,严石脸色古怪的看着传音符。
……
虎斑猫很快跑出松木林。
好累,没有伥鬼驱使好无奈。
它一路小跑,寻到一处义庄,咧嘴一笑:“这里死人多,待本山君寻个尸体,炮制伥鬼。”
“炮制酷烈一点,它们便会越忠心,为本山君驱使。”
义庄。
这地方晦气,禁制也不强,一般也没什么人守着,黄山君很快混进去了,很快选了一名年轻女人。
……
李君处理完梨花园事后,第一时间上报燕奇。
燕奇告诉他,梨花园早废弃了,而白老板等人,似乎是最近义庄丢的尸体?
最近,出现了一个变态,不知是人是怪,到处偷尸。
一般义庄或多或少都与鬼神有关系,拥有一些禁制,野鬼不敢进去偷吃尸体。
有能力进去偷吃的鬼怪,不屑于干这种事。
李君自然知道是黄山君干的,但是黄山君这货知道自己不少秘密,想了想,李君还是隐瞒下黄山君的事。
只说幕后主使逃了。
有可能也是本地仙师,嫉恨李君抢了生意,所以报复。
这理由,倒也说的通。
回到青牛村,狗大立即找来水缸,装满清水,将太岁养了进去。
这天开始,玄水每日做饭便从水缸中舀水,李君日日食用此水,修练速度大增,很快就要进阶。
他现在处于瓶颈阶段,真元溢满,筋脉澎湃,只需一个契机,便能进阶。
没想到太岁可以加快修炼速度,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吴德见此物神奇,缠着狗大好几天,狗大受不了,终于忍痛割下一小块送给他。
吴德将小太岁也养在清水中,每日喝水,体质飞快增强,身轻如燕,他基础不好,原本此生成就不会很高。
现在,每日太岁泡水喝,相当于打基础。
李君高价从燕奇那里,寻来一本低阶武技,让他修炼,这小子练的不亦乐乎。
吴夫人脸都笑花了。
却不知,一场针对李君的阴谋正在慢慢酝酿。
……
你爱过一个人吗?
你恨过一个人吗?
几十载的风雨,几十载的残酷生存战斗,每一天都过得血淋淋,每一次我深陷绝境,都能从地狱中爬起来,变得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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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无法忘记你啊!
荒庙前,严山神抚摸自己的右手三指,叹息一声。
“拖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解决这件事了,待我得到木精,修复三指,便会来找你。”
“然后,杀掉你。”
0178 送猫
王嫣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戏园早倒闭了,她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可收,如今,真的要回老家吗?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回老家。
戏园的地是租来的,过几天,房东便要收回地。
再说了,就算房东不收回地,她也不敢住在这儿,发生了那么诡异的事,身为一个普通人,她害怕。
王嫣长吁短叹走在路上,走了很久,忽然,她听到一声猫叫。
一名穿着青色裙装的女人,提着只猫走在她旁边,猫非常胖,虎斑花纹,很罕见。
“喵呜喵呜~”
虎斑猫四爪微缩,可怜兮兮叫唤,青色裙装女人心如铁石,五指死死掐住猫头,像提一条鱼一样,急步行走。
“喵呜喵呜~”
虎斑猫叫声越发凄厉,两眼甚至流出猫泪。
王嫣自小心善,特别喜欢猫猫狗狗,何况这猫看起来非常有灵性,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王嫣心软了。
她刚准备拦住青色裙装女人,想买下猫,可是荷包空空,刚好够路费,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如何养的活猫?
王嫣叹息摇头,低着脑袋,不敢看猫,急急往前走。
出了宜水县城,眼瞅着天快黑了,王嫣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点了一份烩面,正在慢吞吞吃东西,忽然,店门布帘掀开,一道青色身影走了进来。
王嫣双眼蓦的睁大,不可置信的望着青色裙装女人,太巧了吧?
“喵呜喵呜~”
猫叫声音再次传来,猫见了她,四肢剧烈挣扎,叫声越发凄厉起来,王嫣的疑惑烟消云散,心瞬间刺疼。
这猫好有灵性,她认得我。
“客人,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对了这猫麻烦后厨帮忙处理一下,用生石灰闷死,剥皮后炖煮,我付工钱。”
店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他可惜的看着猫:“姑娘,你这只猫品种稀罕,杀了吃太可惜,巧了,我店里老鼠多,你卖给我,也免了造杀孽不是?”
“放屁。”
青色裙装女人忽然恶狠狠道:“老娘的猫,老娘想咋吃就咋吃,记住,一定得用生石灰闷死,猫肉才能洁白如玉。”
青色裙装女人忽然狠狠将虎斑猫摔地上,猫摔的大喊大叫,口鼻流血,却依然艰难的抬头,盯着王嫣。
王嫣再也忍不住了。
她霍的站起身,摸了摸身上,好不容易摸出一点点钱,叹气,毅然决然冲上前。
今天,她一定要买下这只可怜的猫,哪怕以后穷的吃土。
“那个大姐,猫肉酸,您……”
青色裙装女人回头,死死盯着王嫣,忽的,扯开面皮一笑。
“我看姑娘心善,这猫送你了。”
说完,还没等王嫣反应过来,青色裙装女人急忙抓起猫,使劲塞进王嫣怀里。
王嫣大张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青色裙装女人好像有什么急事,急忙出了门。
“这……”
王嫣怀里抱着虎斑猫,不知所措,她看向店老板,懦懦道:“老板,您店里老鼠多,不如……”
“哎哎哎,小钱,赶紧把客人菜端上来,你这孩子,笨手笨脚,怎么干事的?”
店老板装作没有听见王嫣的话,急步走向后厨。
王嫣怀里抱着猫,不知所措,从宜水到老家,路途遥远,带只猫也不方便。
“喵呜喵呜~”
虎斑猫忽然蹭了蹭她胳膊,猫叫声柔和了许多,甚至传来呼噜声音,睡着了。
“看来这只猫非常信任我,罢了,养着吧!”
王嫣抱着虎斑猫,顺着楼梯,一步步走向她房间。
……
后厨,胖胖的店老板长吁一口气,拿出帕子擦了擦冷汗。
旁边正在理菜的小钱奇怪道:“老板,那猫品种稀罕,咱要是得了,转手不少钱呢!”
“你懂什么?”
店老板冷笑:“我开店十几年,什么人没有见过?
青色女装女人一进来,我便隐隐感觉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她要杀猫吃,我原本还准备买下来转手。
直到,那位客人出头,……”
胖胖的店老板心有余悸。
“你没有瞧出来吗,这就是一个局,针对那位女客人的局啊!”
小钱停下手头工作,奇怪道:“啥局?白白送一只稀罕品种猫的局?”
胖老板叹口气:“是我贪心了,险些出大祸,做我们这种营生的,南来北往许多客人,谁知道是人是鬼?”
“啥,鬼?”
小钱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店老板急忙做了个嘘声动作,解释道:“你没有察觉青色裙装女人的笑,很不对劲吗?就好像硬生生扯出来的一般,僵硬的像尸体。”
小钱吓死了,结结巴巴道:“那那那,那位女客人咋办?我我我,我去告诉她。”
“你少管闲事,闭嘴,从现在开始,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店老板恶狠狠道。
二楼。
木板吱呀吱呀。
王嫣抱着虎斑猫,一步步往前走,离门越来越近,却觉得步伐越来越沉重,眼皮沉重。
她怀里的虎斑猫眼睛瞪的溜圆,嘴角裂开自信笑着。
猫身上散发出淡淡白雾,白雾丝丝缕缕从王嫣心窍处渗入。
王嫣丝毫没有察觉,迷迷糊糊间,走进了房间,关闭房门,虎斑猫从她怀里跳下来,接着跳到桌子上,与王嫣视线齐平。
“目标李君,青牛村,迷惑。”
……
还有十几天,快过年了。
不知不觉,李君隐居在此一个多月了,和村民们也都熟悉。
青牛村算是比较富裕的村,村里的年猪也肥,这段时间,每隔几天,便有人杀猪。
每次杀猪,总有人邀请李君去吃杀猪菜,李君倒没胖,狗大,猫贵妃胖了不少,一个个吃的圆滚滚。
李君每次去吃杀猪菜,总会带上一猫一狗,因为他仙师身份,大伙倒也没觉得他不要脸。
这天,李君吃完杀猪菜回家,见大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走近一看,居然是王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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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嫣穿着一件旧棉袄,曼妙身段捂得严严实实,眼若秋水,脸蛋红扑扑。
她见李君走过来,眼泪巴巴道:“仙师,我无处可去,求您收留我,想在您这儿打短工。”
0179 美人计
李君呆愣当场,表示自己一个人住习惯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不需要短工。
王嫣咬着嘴唇,扑通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仙师,我无家可归,您不收留我,我能去哪里啊?”
“老家。”李君的声音。
王嫣想起来了,之前她对李君提过自己老家。
王嫣摇摇头:“后娘视我为眼中钉,小时候便几次暗害我,我不能回去,仙师若不答应,我跪下不起。”
王嫣发挥死皮赖脸精神,赖在李君门前,李君受不了,他转身从屋里拿出一根黄金簪,递给王嫣。
这根黄金簪自然也是姚金娘之物,砸碎了换钱,足够普通人生活好几个月。
王嫣接过金簪,呆在当场不知道说什么,李君转身进门,砰~大门紧闭。
院外柳儿枝条舒展,监视着王嫣,王嫣叹口气,抚摸着金簪,这枚金簪,足够她过好久。
但是,为什么就是不甘心?
冥冥中,她似乎一定要留下来,难道是因为我爱他发狂了吗?
王紧紧攥着金簪,一步步离开,她怀中抱着一只虎斑猫,猫头轻抬,露出一抹自信笑容。
第二天,李君起床锻炼身体,忽然发现村河旁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洗衣服。
走近一看,王嫣?
“早,仙师。”
“呃,早。”
李君有点无语的看着王嫣,王嫣站起身,擦干手上水渍,笑意盈盈道:“仙师,我在村里也租了间院子,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啦!”
李君嘴角抽搐了下,没有说什么,人家王嫣租房子住,他也不能阻止。
只是,王嫣到底为什么非要赖在自己身边,李君走出很远,回头看,王嫣依旧蹲在河边,费力的洗衣服,仿佛最普通的村姑。
眼神清纯清澈,不带一丝阴谋,真就仿佛爱慕情郎的普通女子。
李君曾经中过美人计,能够敏锐的察觉出真情假意。
王嫣对他是真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年关越来越近,王嫣自从来了青牛村,便成了这儿村花。
虽然,她每天穿着大棉袄,还是花棉袄,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却依然挡不住她美色。
王嫣花旦出生,身段软,嗓音亮,眼若秋波,仿佛会说话,迷的一些男人神魂颠倒。
吴德便被迷惑了。
李君察觉,这家伙最近明显来的勤勉,且每次都爱往王嫣处跑。
入夜。
李君挥退众妖,只留下狗大和何三,他闭上眼睛,元神出窍,飘啊飘,在村高空飘荡。
夜风吹来,刮得元神生疼。
李君元神缩了缩,忽然一惊,他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元神,便是他的神思,是真正的李君,五感敏锐,能上天入地,瞬息千万里。
但是,元神却并不强大,区区一阵寒风便能刮的他生疼。
若是遇到强大妖邪?
李君忽然意识到,自己不仅缺少武技,其实也缺乏修炼元神之术。
一介凡人分的几个修炼阶段。
初窥,融合,炼气,凝脉,破虚,大成。
其中大成之境,元神能够脱离肉体独立存在,一介凡人曾说过,这阶段好比陆地神仙。
好比?
说明还不是真正的陆地神仙。
李君忽然意识到,单纯的吸收元气,只能改变身体。
如果不能修炼元神,纵然真的修炼到了大成境界,元神能脱离肉体存在,他真敢元神单独遨游吗?
可是如何才能练神?
这方世界真有陆地神仙吗?
想着想着,李君元神飘到了一户农家小院,无需进屋,仿佛没有阻隔,李君视线里出现王嫣。
王嫣屋里烧着旺旺的炭火,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丝丝冷风灌入,却不冷,反而有一种热烘烘感觉。
王嫣终于脱下厚重的花棉袄。
只穿着月白色单衣,身段玲珑毕现,腰枝极细,一头墨发散开,
屋里,王嫣研磨,桌上宣纸铺开,她手执狼毫,沾满墨汁,素手勾勒丹青,寥寥几笔。
李君跃然纸上。
王嫣丢下笔,盯着李君画像,吹了吹气,脸上露出陶醉表情。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王嫣口中吟唱古诗,一副落寞女儿娇态。
李君继续查看。
屋子角落里有一猫窝,一头虎斑猫窝里头,猫眼睛闭着,悠闲摇晃尾巴。
王嫣很正常,猫也很正常。
可李君总觉得不安。
他又仔仔细细找了许久,甚至运用知微,从里到外观察透王嫣,还是没有问题。
对了,李君元神忽然飘到一户人家,摸到厨房,卷起灶里的灰,细细铺了一些在王嫣屋子前。
做完一切,李君元神退回身体。
王嫣屋里的虎斑猫猛然睁开眼睛,冷笑连连:“李君,你果然怀疑了,不过,本山君布的局岂是那么好察觉?
观灰看生死是吧?
可惜啊,王嫣是活人,她对你的爱慕也是真的,你怎么看出异常?哈哈哈,我黄山君两次算计你,两次失败。
但是,这次我不会失败,吸取了两次失败的教训,我黄山君也在成长,呃,是时候告诉严山神我计策了。”
虎斑猫憋久了,自言自语了许久,屋里的王嫣仿佛陷入某种场中,浑然不知。
……
荒庙,严石坐在宝座上。
地上匍匐着新野狗怪,这些野狗怪瑟瑟发抖,严石前段时间才诛杀了一批旧野狗怪,其中还包括一头跟了他许多年的老野狗怪。
其性格狠辣,可见一斑。
忽然,传音符亮起。
传来黄山君自信的声音。
“严山神,黄某已经布下美人计,只待李君入局。”
严石眉头紧蹙:“美人计?靠谱吗?他会不会察觉?”
“放心。”黄山君自信道:“我的美人计与其他美人计不同,美人本身身在计中。
李君是个人精,特别擅长察言观色,还有知微之能,普通美人计肯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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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某我自带异术,能蒙蔽天机,纵然李君服用麒麟血,运转知微,也察觉不了异常。”
严石冷冷道:“你看着办,不要出岔子就行。”
“放心,您就等黄某好消息。”
传音符熄灭。
严石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咋有一种特别不靠谱的感觉?
0180 表白
第二日,李君装作漫不经心,随意走到了王嫣院子前,仔仔细细观察脚印。
灶灰早踏的肉眼看不清了,李君真元集中双目,运转知微,才勉勉强强看清楚。
上面密密麻麻脚印,有人也有猫的,猫?
李君仔细看了看猫脚印,估计是王嫣养的虎斑猫。
李君暂时没有看出王嫣任何问题,根据脚印深浅,王嫣确实是人。
李君想了想,刚准备回家,就见王嫣在远处发现了李君,老远招手打招呼:“仙师~”
李君微微点点头,不动声色离开,后面王嫣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时候,李君已经走远了。
只留下一道落寞身影。
时间一天天过去。
王嫣渐渐和村民们混熟了,大家都喜欢这个漂亮爱笑的姑娘。
甚至有小伙子主动追求,当然,王嫣全部拒绝。
每次李君外出,王嫣总会过来打招呼,就算李君再冷淡,王嫣依旧孜孜不倦,每日笑意盈盈。
就连粗线条的安大旺都看出不对劲了,看李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好像李君是个渣男一样。
李君也不解释,一如既往的修炼。
年关将近。
湖州鱼米之乡。
乡间风俗流行吃鱼糕。
家家户户传来梆梆梆的,打鱼糕的声音,空气中飘荡着鱼糕香气,鱼糕软软绵绵,引人食欲,特别受老人和小孩欢迎。
眼瞅着快过年了,李君家里众妖物也学着凡人,写对联,打扫卫生,打鱼糕,准备第二天的食材。
其中,玄水发挥了最大功劳,满满几蒸笼鱼糕,全部是它一头妖打出来。
狗大拿着扫帚胡乱扫着院子,猫贵妃在厨房帮忙生柴火,农家一般以木材,松毛烧锅做饭,做出来的米饭特别香。
何三负责各种食材,它一大早便潜入神岭,抓了许多野物回来,此刻,正忙着剥洗。
杨轩和小纸身量小,也帮不上什么大帮,干脆帮忙写对联,准备明天贴。
李君看着忙碌的小院,感受着凡尘俗世的快乐,他微微一笑,心有所感,坐在团蒲上,五心朝天,修炼。
欲出世,必先入世。
世间红尘劫难,是劫也是缘。
鬼怪有斩执念之痛,行尸有舍旧身之苦,其实修行人,也有劫。
红尘练心,身处繁华热闹的红尘,见众生百态,见众生苦乐,因众生苦而悲,随众生乐而乐。
直到万念不绕心,方能超脱。
进阶,不仅是身体上的进阶,心境也要提高,否则,没有一颗淡然超脱的心境,如何驾驭无边的力量?
李君悟到此处,经脉中澎湃的力量刹那静止,脑海中显现幻境,仿佛画卷徐徐展开。
李君固守一念。
见众生疾苦,见鬼怪恐怖,心无所动,不为幻境所惑,直到幻境消散,他顿觉神情气爽。
经脉中真元开始缓缓流淌,越流越小,凝练成一线,仿佛水流。
之前李君经脉中真元澎湃,都快爆炸,现在真元凝成一线,他的经脉又瘪了下去。
睁眼睛,站起身。
“恭喜主上,主上进阶了。”
李君刚一进阶凝脉,何三第一个敏锐的察觉了,马屁不要钱的拍上来,驴脑袋讨好的蹭着李君腿。
“你鼻子倒灵,这么快就发现了。”李君难得心情大好,伸出手摸了摸何三驴脑袋。
把个何三感动的差点哭了,呜呜呜~太不容易了,李君这混蛋终于认可老子了。
“主上,之前小的看您,如高山仰止,修为高深;如今,小的看您,如云雾缭绕,深不可测呐!”
何三不亏是小团体第一马屁精,这个马屁拍的太到位了,狗大它们直翻白眼。
“咚咚咚~”
正在这时候,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音,一阵紧一阵。
李君打开门。
门外俏生生立着一位女子,是王嫣,大冷的天,她身穿一件丝绸薄棉袄,身段曼妙。
脸上显然化过妆,看起来楚楚动人,王嫣站在门口,与李君静静对峙。
李君门只开了一半,身体还堵着门,显然不准备放王嫣进来。
王嫣却也不准备离开,双眼哀怨的盯着李君,一副准备死磕到底的架势。
换做一般男人,人家一个姑娘这么看着你,只怕早尴尬死了。
终于,还是王嫣脸先挂不住了,她缓缓开口:“李君,我想和你说个事,能不能进来单独谈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就站在门外说。”李君冷漠的拒绝。
王嫣一愣。
眼泪眼瞅着要流下来,她强忍着眼泪,嫣然一笑。
“我就这么讨厌吗?还是我生的丑陋?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吗?”
李君沉默。
王嫣的眼泪终于流下来。
她抿着嘴唇,久久不能语。
终于,她狠狠一抹眼泪,大声喊道:“仙师我喜欢你啊!”
李君垂下眼皮,身姿挺拔,傲然站立冷风中,仿佛山岳,无情无爱,坚不可摧。
王嫣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不停的流着,她再也不管不顾了,一个人自言自语。
她本为小康人家女孩,幼年父爱母慈,可是,一切都在母亲病故后,父亲娶了后娘。
后娘是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表面待她极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背地里却三番五次陷害她。
害的她名声尽毁,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孝,放荡,和浪荡子不清不白,她受尽人白眼。
每次,她遭人白眼的时候,后娘巴巴的跑来,温温柔柔安慰她,恰恰这一幕会被父亲看到。
后娘又会在大家看不见的时候,故意激愤她。
她实在忍不住,反驳几句,恰恰也会被父亲看到,此刻,她后娘装的比谁都柔弱。
时间长了,连她亲生父亲都不再信任她,只当她是个坏孩子。
她年岁尚幼,根本不懂的保护自己,在经过了无数次挫折后,慢慢的,她学会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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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后娘如何激怒她,无论受了多少委屈,她也不愿意表达出来,每日装的痴痴傻傻,混混沌沌过日子,她以为这样自己便能安全长大。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保护不了自己,后娘勾结大夫,说她得了痴傻之症。
0181 王姑娘出事了
她自然不愿意被人当成傻子看待,只能强迫自己变得正常,又同以前一样说话。
后娘却又勾结村里问米婆婆,污蔑她鬼怪附身,需用沸水驱鬼。
“仙师您知道沸水如何驱鬼吗?”
李君看着王嫣,却并不回答。
王嫣凄楚一笑:“就是将人活生生按在锅里,烧水煮沸,是为驱鬼,她是想害死我啊!”
而我最亲的亲人,我的父亲,爷爷奶奶,全部相信了她的话,觉得我鬼怪附身。
若是不驱除,便要祸及村里。
村里所有人都视我为祸害,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保护我。
当时,大郎喜欢我,他无数次说要保护我,可以面对愤怒的村民,他退缩了,躲了起来。
无论我怎样找,都找不到。
为了活下去,我偷偷逃跑了,一个人孤零零流浪,幸亏戏班收养了我,为了学戏,从小被人打骂。
可是,终于有了谋生手段。
仙师,我这一生,一直被人欺负,我再也不想让人欺负了,如果有一个强大的男人,可以为我遮风挡雨,愿意保护我该多好。
世上男人皆是无能之辈,唯有仙师您才是真男人。”
王嫣终于吐露出了她的真心话,她爱李君,是因为李君强大。
李君叹气。
“王姑娘,我无意男女之情。”
“做妾也行。”
李君摇摇头:“你回去吧!”
李君关上门,落寞转身。
“主上,人家姑娘送上门来了,干嘛不收?您不收,要不小的帮忙收了?”何三狗舔过来。
“闭嘴。”李君狠狠剜了眼何三,何三吓得脑袋一缩,急忙躲到角落里。
李君表面平静,其实内心还是有所触动。
只是,他一个人背负那么沉重的责任,如何给的了她爱。
“白素啊白素,自始至终,只有你能够陪着我了。”李君抚摸自己右手,自言自语。
“李君。”
狗大忽然说道:“王嫣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不要后悔,有些东西失去了,纵然强大到破碎虚空,也无法再寻回来啊!
在我的记忆传承中,曾经有过一段凄婉的爱情,哎。”狗大难得的正色说话。
门外。
王嫣站了许久,终于凄凉一笑:“李君,我一定要你后悔。”
话音未落,她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那地方叫松木林,有无数的野狗怪出没。
“就让野狗怪吃了我,让你后悔一辈子。”王嫣一边哭,一边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何会冒出这种奇怪念头,仿佛冥冥之中,她一定要跑到那里去。
不远处,一头虎斑猫自信满满笑着,过了很久很久,路上走来一名汉子,虎斑猫急忙冲到路口,往地上一趟,哼哼唧唧,装可怜。
……
李君刚准备修炼,大门陡然传来撞击声音,开门。
安大旺急急道:“夭寿啦,夭寿啦,王嫣姑娘疯了,她跑到了松木林,仙师,快快救她去。”
“松木林?”
安大旺忽然想起来李君是外地人,急忙解释:“咱这地界邻村,有一片松木山,山里头常年起雾,有野狗出没,善伪装,吃人心肝。”
“哪怕最穷的穷户,都不敢上松木林讨生活,王嫣姑娘这么个娇娇女进了松木林,还不让野狗吃了?”
安大旺眼神急切,王嫣这个姑娘实在讨人喜欢,大伙都不想她死。
李君心里一咯噔。
“松木林在哪儿?安大哥,你带路,我去救她。”李君冷静道。
“好嘞,仙师您跟我来?”
“不用了,何三出来。”
忽然,一头巨大的蛟龙现身,李君拉着安大旺跳上去,蛟龙长吼一声,腾空而去。
“啊,会飞。”
安大旺本能的闭上眼睛,身子趴在蛟龙背上,一动不动,心里却是更加佩服李君,仙师太强了。
李君顾不上暴露自己,有安大旺指路,很快寻到了松木林,恰恰看着一道俏立身影冲了进去。
李君直接让何三降落,何三降到大约离地三十米距离,身躯急剧缩小,变成一条细蛇。
安大旺猛然感觉身子落空,刚准备大呼救命,却忽觉双脚触地。
他好半天才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松木林,无数老松木密密麻麻生长,长满松香。
松木上生满沧桑青苔,松木下有蜈蚣,爬来爬去。
安大旺吓尿了,双腿发软,他一把拉住李君:“仙师,我怕。”
李君站定,左顾右看,忽然问出一句:“你当时怎么知道王嫣姑娘来了这里?谁告诉你的?”
安大旺一愣,绞尽脑汁的想。
“我,我不知道,反正就忽然知道了。”安大旺有点不好意思道:“许是我记忆不好?”
李君沉默。
“安大哥,这个你拿好,跟着我走。”
李君丢出一件东西,安大旺急忙接住,到手才发现是一条细蛇,一脸鄙夷的望着他。
安大旺来不及思考蛇为什么会有人的表情。
“蛇蛇蛇。”安大旺手发抖,哆哆嗦嗦道,若不是对李君强大的信任,只怕他早将细蛇丢了出去。
“主上小心,我们别多管闲事了,这件事恐怕是计,从青牛村到这儿,差不多五十里路,王嫣要从早走到晚上。
所以,是谁在王嫣走了很长时间后,恰恰告诉了安大旺?”
何三非常聪明,一语道破天机。
李君摆摆头:“龙潭虎穴,今天我也要闯一闯,走。”
李君摸出杀猪刀,大踏步向前走,松木林并不大,松树却非常粗。
因为这儿闹野狗怪,所以没有人敢来这里砍伐松树,这些松树株株粗壮,几人才能合抱。
松木林里并不只有松木,还有各种杂草灌木,以带刺的灌木居多,人根本寸步难行。
李君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砍着,速度非常快,搜寻片刻,李君忽然见前面灌木上面挂着一只白色素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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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朝着这个方向追,追了片刻,又发现一件红肚兜,不对,应该是半片,红的刺目。
每隔几步,李君便能发现一件衣服碎片,这些?莫不是王嫣主动留下的?
李君捧着布片,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来自杀的,为什么还做记号?”
0182 不小心失手
李君沉思片刻,顺着这些衣物继续寻找。
结果,在一处山坳处,又发现了一只绣花鞋。
不用说,定是王嫣留下的,方便李君寻找。
李君带着安大旺和何三,步步深入松木林,越走越深,来到一处高地,视线里出现一座荒庙。
荒凉,破败,笼罩在黑色雾气中,雾气里有许多红点,若隐若现,仿佛鬼域。
细看,居然是蜈蚣。
无数蜈蚣爬在墙壁上,头全部诡异转向一处,静静盯着李君,让人毛骨悚然。
“呜呜呜~”
荒庙里头有女人哭声传出,如怨如泣,飘荡在这片山林之中。
李君仔细听了片刻,察觉是王嫣的声音,他急步走过去,在庙门口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咬咬牙。
“安大旺,你呆在外面,注意安全,何三,随我进去。”李君的决然道。
“可是主上,这里不对劲啊!”何三从安大旺怀里爬出来,顺着李君裤腿,爬到李君肩头,蛇头高昂,警惕四顾。
“你躲起来。”
李君拍拍蛇头。
何三叹息一声,转头从李君领口处拱进去,寻了个安全地方藏起来,李君深吸一口气,毅然踏步走进荒庙。
……
松林外,一块平坦的石头上。
慵懒卧着一只虎斑猫,猫前面有一面树立起来的水镜,里面播放着李君画面。
虎斑猫冷笑连连。
“李君,你果然够狡诈,依然看出来了这是个局,可惜啊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看出来又如何?
面对真心爱你的女人,你能不去救吗?赶紧进去,里面有刀山火海等着你,哈哈哈。”
虎斑猫笑的畅快至极。
细看,这只虎斑猫小了一圈,没有之前胖乎乎的感觉了。
而此时,李君一踏入荒庙,周身毛孔忽的张开,嘶嘶嘶~无数只蜈蚣昂首嘶叫。
这还是李君第一次听到蜈蚣的叫声,而且黑暗之中,蜈蚣双目发亮,整个荒庙笼罩在朦胧微光中。
“呜,呜呜呜~”
王嫣哭声越发凄婉。
李君看过去,荒庙角落中,王嫣蜷缩,衣衫褴褛,鞋袜尽落,内中风景一览无余。
“王嫣,你还好吗?”
李君手执杀猪刀,低低询问。
“啊,仙师。”
低声哭泣的王嫣猛然抬头,见李君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傲然站立门口,顿时止住哭泣:“仙,仙师,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不要怕,我现在就带你走。”李君温柔道。
王嫣激动的语无伦次,她使劲点头,身躯拼命挣扎,想站起来,可惜,一条巨大的铁链捆绑住她腰身,她一弱女子,如何挣扎的脱?
李君走上去,手握杀猪刀,刚准备砍断铁链。
忽然警觉,陡然转身,却见一群瘦骨嶙峋,眼冒绿光,口角流涎,獠牙森森的野狗死死盯着他看。
野狗怪?
据说野狗怪虽然看着瘦小,牙齿的咬合力却惊人,饿的时候,连石头都能嚼碎了吞吃。
这些野狗怪显然吃过人肉,它们身上散发出腥气,见到李君,涎分泌的更多了,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杀。”
李君毫不含糊,挥舞杀猪刀,狠狠劈将过去,势不可挡。
李君虽然武技拉胯,但是力量惊人,在绝对的力量下,这些野狗怪绝对经不起他一劈。
果不其然,当前一头野狗怪直接劈成两半,其余野狗怪见李君如此神勇,纷纷哀嚎后退。
“王嫣,你且待着不动,待我杀了这些野狗,再来救你出去。”李君叮嘱王嫣。
“仙师,小心啊!”
王嫣脸蛋红透,连同脖子也红了,如同诱人的水蜜桃。
李君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提着杀猪刀追赶野狗怪而去。
荒庙从外面看很小,李君进来后才发现,里面极大,似乎无边无际,大部分地方藏在黑暗中。
李君追着野狗怪,一路砍杀,很快便消灭了这些野狗怪。
寻着来时候的路,李君再次来到王嫣身边,他斩断铁链,想扶王嫣起来
王嫣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她羞红脸道:“仙师,我,我腿折了,你背着我吧!”
“好。”
李君爽快答应了,他背对王嫣蹲下来,王嫣俏脸通红,乖巧的趴了上去,后背紧紧靠着李君。
一股股处子幽香袭来。
两人沉默走了许久,气氛尴尬到无以复加,李君低着头,一步步走着。
“仙师,你喜欢我吗?”
李君抿着唇不说话,王嫣却笑了:“看你这傻样子,明明喜欢却不敢说,你怕什么?我王嫣是老虎吗?”
“嗯。”
李君低低答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答应喜欢,还是赞同她是老虎,李君心不在焉走着,忽然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王嫣直接扑在他背上。
整个人贴上去,李君只觉得软软绵绵,他急忙推开王嫣。
却发现,王嫣衣服全部摔破了,该看的,不该看的,李君全部看到了。
“你,你臭流氓。”
王嫣捂着关键部位,又气又恼火:“如今我女儿清白身让你全看见了,你你你得负责。”
李君呆愣当场。
“啧啧啧,好一对野鸳鸯。”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前方路上现出一头巨大的野狗怪,相比于其他野狗怪绿色眼睛,它的眼睛是红色的。
红眼野狗怪猥琐的看着王嫣,狗脸上居然露出人一样的,色眯眯表情。
王嫣气的脸都绿了,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抱着,却怎么也遮不住全身。
李君缓缓站起来,脱下外套丢了过去:“披上。”
王嫣感激的看着李君,乖乖披上,李君扬起杀猪刀,冷冽看着红眼野狗怪。
“吼吼吼。”
红眼野狗怪低匐身子,后腿狠狠一蹬,直直扑过来。
李君杀猪刀挥出,快如闪电,瞬间刺出,李君的招式虽然简单,却蕴含极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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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野狗怪长吼一声,长刀直接开膛破肚,鲜血扑了李君满身,状若疯魔。
“王嫣,吓着了吧,你……”
李君刚准备转身,忽然,噗~锐器刺破身体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回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王嫣舔舔舌头:“仙师,我,我不小心失手了,您不会怪我吧?”
0183 计中计
“你不是王嫣。”
李君捂着胸口,肯定道。
“仙师看出来了呢?”
王嫣哈哈大笑,先前还是女子温柔的笑声,慢慢的居然变成男子阴鹫笑声,王嫣缓缓站起来。
她伸出双手,摸道头顶,利爪如钩,狠狠一撕,身躯撕成两半,露出一条巨大的盘起来的蜈蚣。
“呼~”
蜈蚣长吁一口气,身体舒展开来,居然有屋子那么高,长相狰狞恐怖,居高临下看着李君。
四周环境陡然变幻,李君原本走出荒庙很远了,此刻看,他居然还在荒庙里。
只是,荒庙所有窗户全部消失,四壁铁铸,泛蓝光,显然淬了剧毒,八成还是蜈蚣毒。
“主上,不好,我们陷入阵法中了,此阵,名万鬼拍门阵,此阵法极为歹毒,以生灵魂炼制成厉鬼。
这些生灵并不限于人,还包括其他各种生灵,以最残酷的方式炼制,凶性很大,而此阵法,恰恰克制小的。”
李君捂着胸口,猛的拔出一节长指甲,丢在地上。
他对何三道:“何三,你开玩笑,你之前不是也弄了个黑云层吗?也是厉鬼组成的,你会怕厉鬼?”
何三叹气。
“我本为蛟龙,父亲真龙之体,有一日遨游四海,在浅滩看上了一条小泥鳅,遂按下云头,身入浅滩宠幸了泥鳅。
才有了小的。
小的蛟龙之身,本也能克制鬼怪,却唯独惧怕一样东西,那便是泥鳅之魂。”
李君差点吐血。
真龙宠幸一条小泥鳅,这……怎么才能宠幸的下去?泥鳅没有涨死,也是奇迹了。
怪不得何三这般色贱,原来是遗传其父。
李君紧紧捂着伤口,不让血流出来,他冷笑:“阁下实力如此强悍,何不与我堂堂正正一战?何必用这种下作手段,自贱身份。”
巨大蜈蚣哈哈大笑。
“狮子搏兔,依然要拼尽全力,虽然堂堂正正与你一战,本山神未必没有机会取胜,但是,能轻松点赢,本山神为什么不轻松一点?
李君,你太强了,本山神不想冒任何风险。”
正在这时候,无数厉鬼厉魂凄厉嚎叫,其中泥鳅厉魂最多。
这些泥鳅僵硬着身躯,纷纷盯着李君衣领,显然,何三藏不住了。
“既如此,战吧!”
李君运转真元,想止住血,奈何伤口很奇怪,就是不愈合。
李君知道,这是毒液造成的。
李君因服用了麒麟血,对大部分毒液免疫,偏偏拿这种毒没有办法,因为只种毒并不直接毒死人。
而是破坏人体凝血,让血液不停的流呀流,最后气血耗尽而亡。
李君还没真正的修炼到大成境界,依旧脱离不了身体。
他勉强止住外出血,却止不住内脏出血,李君拿着杀猪刀冲了上去,狼狈的砍杀,无助的嚎叫。
却怎么也砍杀不了蜈蚣,明明蜈蚣一动不动,就站在李君面前。
“没用的,你眼睛看着我站在这儿,其实不是,如果是在阵外,或许你可以一拼。
可惜啊,你已经入阵,眼中所看,耳朵所听,并不一定真实发生着。”蜈蚣冷酷道。
“是吗?”
李君再一次挥刀,刀锋划过大蜈蚣,大蜈蚣只是笑笑,它打了个哈欠:“陪你玩这种游戏真累,不过,本山神就喜欢看凡人痛苦的模样,哈哈哈,爽。”
“本山神今日便要宰杀你,剥下你一身的白肉卖到鬼市。”
李君一阵恶心。
民间所说的白肉啊,米猪肉啊,全部都是指人肉。
看来这头大蜈蚣吃了不少人肉,湖州大部分地方妖怪并不十分喜欢人肉。
这头蜈蚣看来是例外,而且听他口气,他似乎是此地山神。
松木林,在民间传说中一直是野狗怪栖身之所。
没想到,无声无息出现一头蜈蚣山神,老百姓却毫无印象。
李君惊出一身冷汗,以后听各种民间传说要留个心眼,老百姓不知道真相,一般胡说居多。
“废话少说,既如此,战吧!”
李君一次次冲上前,拼命杀着蜈蚣怪,笨拙又可悲,却依然不放弃。
蜈蚣气定神闲看着,李君身在他的阵法中,又身中剧毒,何三实力被限制。
这种情况下,李君不可能破的了阵法,除非,做梦。
一点点,一点点,李君一点点定位蜈蚣身体,终于,触摸到了一丝冰凉。
“就是这里。”
李君话音刚落。
荒庙外面,八根铁钉破墙而入,势如破竹,直接钉在了蜈蚣身体上,蜈蚣疯狂挣扎,尘土飞扬。
“嘶~”
“侯夫人,我与你有何恩怨?为何要帮助区区凡人。”蜈蚣悲愤道。
李君身影越来越淡,直到化成一片纸人,纸人胸口破损了一点点,杨轩长吁一声。
“终于脱险了。”
屋外,李君本体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一头恐怖蜈蚣挂在房梁上,嘴巴一开一合,怨毒的盯着李君。
李君淡淡道:“你输了。”
大蜈蚣倨傲道:“那又如何,靠着阴谋诡计,你赢了也不光彩。”
大蜈蚣发挥双标精神,他完全忘记了,他也干过阴谋诡计这种下作手段。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很早,从最开始,王嫣的脚印开始,那些脚印确实是人的脚印,可惜啊,她旁边有一只猫。
猫留下的脚印,却不像普通猫的脚印,当时我便判断出有问题,让何三偷偷请来侯夫人。”
李君淡淡一笑:“对付你们这种鬼怪,我一个人怎么行?辛亏侯夫人有异术,挡住了你们的部分窥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一定有法子窥探我的秘密?”
何三害怕泥鳅,他们偏偏弄了个针对何三的阵法,可见一斑。
李君说完,紧紧盯着大蜈蚣,大蜈蚣不语,良久,他忽然笑了。
“果然不能相信黄山君这蠢物,不过李君,你真以为你赢了?”
李君笑道:“八钉钉魂,纵然你蜈蚣躯体不惧,你内在的鬼物呢?”
侯夫人曾经告诉李君,松木林山神表面上是蜈蚣妖物,其中本质还是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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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鬼怪,八钉便能克制。
自然,狗大麒麟更能克制,可惜狗大才几个月大,属于奶麒麟,还没长大,克制得了普通鬼物,克制不了严石这种鬼神。
0184 和谈
严石忽然大笑,笑声若惊雷,他狂笑:“侯夫人算错,本山神乃是此地镇守山神,山即是我,我即是山。
山不崩,我亦不亡。”
话音未落,严石的蜈蚣躯体忽然炸裂,四面八方传来声音:“区区替身,舍弃了又如何?”
八钉战栗,激射而逃,忽然,天空压下一双巨手,狠狠攥住八钉,传来严石冷漠声音:“严某与夫人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今日还是夫人第一次拜会,严某有失远迎,夫人莫要怪罪。”
严石口中说着莫要怪罪,手上动作却狠辣,八钉不仅是侯夫人兵器,其实也是她的本体。
八钉中的一钉现出一位美貌夫人,正是侯夫人,巨手狠狠捏着侯夫人,侯夫人身上冒着丝丝黑气,脸上呈现痛苦神情。
“李君,据我所知,你曾立下大誓,要斩尽地府鬼怪,现在却与侯夫人勾结,算不算破誓?”
李君心里一咯噔。
他确实立下过这个誓言,却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严石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李君手执杀猪刀,平静道:“破不破誓,你区区妖鬼说了不算,何三,现出原型,战!”
“遵命。”
李君肩头巨蛇傲然答应,骨子里的好战激发,它长吼一声,身躯急剧膨大,巨蛟现世,风雷涌动。
这是何三第三次现出巨蛟本体,第一次,与李君九原一战,一战毁一城。
第二次,商家堡之战,那一战何三失去了蛟龙角。
第三次,便是这次了。
之前,何三也曾变成蛟龙之体驮过李君,比如与侯夫人那一战,当时却并没有这么巨大。
此刻,何三巨蛟之体,都快赶上半座大山了,恢宏巨蛟,头在云层,尾巴立在松木林,俯瞰众生。
好不夸张的说,何三现在可以看到整个宜水县城,可是人们却见不到它。
风雷涌动,遮住了何三的气息,外人还以为要下雷暴雨了。
侯夫人惊呆了。
她虽然从李君记忆里窥探过何三真身,却终究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好比从画中看大海,和亲临现场看大海一样。
“真强,不亏是一介凡人看中的寄生体,如果当初我与李君为敌,绝对打不过他,只怕城隍才能与其一战。”
何三现出巨蛟之体后,狗大,玄水,猫贵妃,甚至就连两个纸人,柳儿全部出现,默默站在李君周围。
严石沉默了。
真要与李君一战,他未必会输,只是代价太大了,他承担不起。
“黄山君果然蠢物,若不是他的脚印露出破绽,李君早死在我阵法下了,现在,……”
严石的巨手忽然松开。
侯夫人急忙化作一缕烟,飘到李君身后站定。
一名黑衣男子从地底升上来,长相普通,甚至带点丑陋,但是气质冷酷,目光威严,令人生畏。
严石冷冷:“李君,我无意与你为敌,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李君不为所动:“战也是你,谈也是你,真当我李君是什么人了?”
“小哥,他是真心想谈,严山神实力强横,刚刚我一击未能直中心脏,现在要对付可不容易了。”侯夫人担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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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沉思。
侯夫人看出他顾虑,嫣然一笑:“小哥大可不必害怕他告密,严山神出了名的不爱管闲事。
这么多年来,他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名头还不如野狗怪响亮,松木林野狗怪能夜止小儿泣。”
旁边几头野狗怪藏在石头缝里,纷纷苦笑。
严石缓步走近,为了表示诚意,他手上没有带任何兵器。
“李君,你能与侯夫人并肩作战,也能与我握手言和,其实,我只是想要一样东西,可以治疗我病的东西。”
严石举起右手,示意李君看他三指:“这是我的弱点,也是我的劫,三指不愈合,我便永远出不了此山。”
李君运转知微,分析严石的微表情,良久:“什么东西?”
“很简单,木精,只需借用您手头木精一用,我的伤便能好。”
“我为什么要帮你?”
严石道:“我用一个秘密和你交换。”
李君冷笑连连,不为所动,如今他掌握主动,木精倒不是不能给严石,只是得多要点好处。
鬼怪那个不是人精,严石自然看出来李君想要更多好处。
他淡淡道:“我蜗居此山数十载,身无长物,唯有一身,若是你能完成我的执念,这具真身舍与你又何妨。”
严石话刚说完,他身后现出巨大的蜈蚣,比之前的蜈蚣大了十几倍,好像一列长火车。
“主上,答应他,这条蜈蚣已经修成地妖之体,是宝物啊!快快快,答应。”
李君笑笑,不屑一顾道:“区区破身壳,我要了干嘛?能烤了吃吗?”
严石嘴角一阵抽搐,大骂李君贪心,它真身乃地妖之体,可以做盔甲,可以做武器,可以当药治病,也能毒杀妖鬼。
特么的,谁会烤了吃?
“还有一物也能给你。”
严石嘴巴张开,吐出一册玉简,脸上露出不舍:“我本为一抹幽魂,却能占据妖体修炼,你可知是为何?”
“不是帝流浆吗?传说严山神乃是吞食帝流浆后,显化成怪的。”侯夫人抢先回答,李君敏锐察觉出她用的并不是肯定语气。
看来她并不能窥探妖鬼记忆,至少不能窥探严石记忆。
“非也。”严石摇摇头。
陷入过去的回忆中。
那一年,我死于野狗怪口中,一抹幽魂寄生在蜈蚣体,寄生的蜈蚣已经粗懂修炼,可惜无灵智,为我所擒获。
严石缓缓讲述。
原来,帝流浆当时复苏了蜈蚣妖体,同时也开了蜈蚣灵智,一体双魂,都想争夺身体控制权。
严石偶尔从一处山洞发现了这枚玉简,上面记载练神术。
蜈蚣灵智不识字,严石却认识几个大字,连蒙带猜,加上时间够长,他居然悟了。
靠着练神术,严石幽魂越来越强大,直到吞噬蜈蚣灵智,完全占据了妖体。
“练神术?”
李君眼神微微闪动,严石自然敏锐的察觉了,他淡淡一笑,将玉简又收回,抱在怀中。
0185 盐场村变迁
“行,木精我给你,王嫣你还给我。”李君平静道。
“黄山君曾经说你眼睛很毒,果不其然,你怎么发现王嫣还没死?”
李君冷冷道:“王嫣如果死了,你觉得我会站这儿和你废话半天?”
严石笑笑,挥手。
藏身石头缝隙里偷看的野狗怪差点惊掉下巴,没想到山神大人也会笑的这般极具亲和力。
原来,山神大人也会笑。
只是不愿意对着它们笑罢了。
野狗怪泪目,从石头缝里牵出一个女人,是王嫣。
王嫣慢慢走着,脸上露出恐怖表情,她陷入到了幻境场中,根本见不到李君。
直到走近李君后,才忽然回到现实,她先是一愣,接着见到李君,惊喜的扑上去。
像一颗小小的炸弹。
李君微微侧身,王嫣直接撞到了树上,鼻青脸肿,她哭丧着脸,幽怨望着李君。
“安大旺,烦请您帮忙看着王姑娘。”李君忽然对角落里,没有存在感的安大旺说道。
安大旺激动道:“行。”
今天,他算是开了大眼界了,这些一个个的大人物,说的话他也听不懂,可他就是想听。
“妹子,过来,别打扰仙师,咱这些普通人,听着就好。”
“普通人?”王嫣苦涩一笑,心中无限凄凉,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连给仙师洗脚都不配。
居然还敢妄想嫁他?
罢了,这辈子就算不能嫁他,她王嫣也绝不嫁其他人,等一世,她也愿意。
而此时。
李君既然答应了他,倒也爽快,很快便命令何三取来木精,递给严石,李君倒不怕严石弄死木精。
反正给他的也只是木精一条尾巴,就算严石心怀不轨,损失的不过一条尾巴。
木精没有尾巴更可爱。
“这……就是木精?”
严石激动接过木精,颤抖着捧着它,走进荒庙。
李君此刻才仔细观察荒庙,发现和之前见到的荒庙不一样,看来,一到此处,他们便陷入幻境中了,何三都未察觉。
要是,严石的阵法范围再广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很久,严石终于走了出来,他将木精尾巴还给李君,此刻,尾巴瘦了一圈。
李君不动声色收了尾巴,又收了严石的玉简,以及真身。
真身太大,直接让李君塞进了何三肚子里,先保存。
“李君,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严石叹息:“我想回家看看。”
严石离开人世数十载,人间已经沧海桑田,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君点点头:“我带你去。”
……
松木林,边缘。
众野狗怪眼巴巴望着严石。
“山神大人,我等舍不得您?”
严石回头淡淡一笑:“松木林乃是我封地,我只是外出一趟,晚上便回来了。”
众野狗怪差点郁闷死,脸上扯出一道笑容,比哭还难看:“甚好,甚好,我等还以为山神抛弃了我们,呜呜呜~”
众野狗怪流出眼泪。
严石缓缓抬起脚步,慢慢垮了出去,几十载岁月,终于再临人间。
“你还活着吗?”
严石眼眸隐藏杀意,云淡风轻对李君道:“我家叫盐场村,就在,就在……”
严石茫然四顾,却发现景物完全变了,他分不清方向了。
几十载岁月,他忘记了很多东西,忘记了回家的路,却从来没有忘记过恨。
盐场村?
李君仔细回想,整个湖州地界,好像并没有这个村子。
直到问了一个老人,才知道,盐场村早没有了,十年前,修建河堤,盐场村整村人都迁走了。
李君动用燕奇的关系,才查到了,盐场村迁徙到了几百里外,改名刺槐村。
李君又带着严石风尘仆仆赶往刺槐村,一路上所见所闻,皆让严石惊叹。
寻到刺槐村已经是傍晚。
严石走在最前面,他望着这个陌生的村落,里里外外陌生的人,甚至口音都变了。
景物不再,人事已非。
“我们盐场村世世代代以井盐为生,不擅长种田,没想到,后人的田却种的这么好?”
李君,严石,侯夫人,三人落寞前行,严石忽然叫住一个孩子,蹲下身子摸出一块糖:“小孩子,你们这儿有姓严的人家吗?”
这孩子眼神一亮,抢过糖果,急忙塞进口中:“唔,我们这好几户严姓人,客人,您想找谁?”
“我找谁?”
严石苦笑,目光中透着凄凉,当年他众叛亲离,老婆孩子也跑了,他能找谁?
“客人,您自己都不知道找谁吗?”小孩子往后退了一步,这客人莫不是疯子?
“不拘是谁,随便指家姓严的就成,这块糖也给你。”严石终于道。
小孩子兴高采烈接过糖,指了指村西边,一户破屋子。
李君等人走过去的时候,这家人正在娶亲,来到客人并不多,可见这户人缘并不好。
李君和严石,侯夫人随便寻了个座位,坐下来吃酒席。
严石摸出一块金子当贺礼,惊的这户当家人急忙来道谢。
在场客人纷纷惊讶的望着李君等人,只道老严家外头的贵亲戚回来了。
“您,您是?”
这户人家当家人是个中年庄稼汉子,看着就老实。
“我也姓严。”
“哦哦哦,您是俺们哪位远房亲戚?俺爹咋没提过?”
“我能见见你爹吗?”
“行。”
严石终于见到了他爹,他盯着老人看了许久,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你们家可还有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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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爹莫名其妙。
不过看在一块黄金的份上,还是告诉了严石:“他们家还有一位老人,是我母亲,已经九十多了。
去年,老祖母腿摔断了,从此后卧床不起,脑子倒还清醒。”
因为多种原因,湖州地界岁数大的老人特别多,不似别处。
严石叹息。
慢慢走进房间,一进入房间,一股奇怪味道传来,老爹尴尬道:“老母亲怕风,窗户不敢开,让客人见笑了。”
严石置若罔闻,慢慢走近,走近,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
是一位枯瘦的老人,脸上写满岁月沧桑,闭着眼睛,静静躺着,呼吸均匀,被角滑落。
严石情不自禁伸出手,帮忙老人拉过被子,唤道:“小妹。”
0186 兰秀秀
躺床上容颜枯萎的女子翻了个身,幽幽睁开眼睛,眼睛蓦的睁大,浑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大哥……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老人挣扎着坐起来,盯着严石看了许久,因为门窗关闭的严实,屋里点了一盏灯。
灯光下,严石的影子晃动。
“不都说鬼没有影子吗?大哥,为何你还有影子?”老人吃惊。
严石自然有影子,他以妖体修炼,又是一方山神,有影子也不稀奇,就连侯夫人也有影子。
没有影子的一般的幽魂。
那老人又一把抓住严石双手,严石双手温暖,是暖的。
严石并不解释,他摇摇头:“小妹,我想打听兰秀秀,我失踪后,她可曾回来过?”
“兰秀秀?”
老人不在纠结严石是人是鬼,她脸上露出慎重的表情,陷入沉思,终于想起来了,兰秀秀是她大嫂,也是严石的妻子。
当年,严石赌博输了家产,兰秀秀跟人跑了,连孩子也一并带走,严石发疯一样的寻找,也没有找到。
兰秀秀,本为孤女,逃荒到了盐场村,为严石父母收养,长大后自然而然嫁给了严石。
“哎~”
老人叹息:“她没有回来过,……不对,几年前,村里来过一位年轻人,与你容貌八分相似,打听过你。”
严石眼神蓦然一寒。
兰秀秀那般绝情吗?来之前,严石甚至想过,如果兰秀秀后来回来过,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愿意原谅她。
居然,一次没有回来过?
而,那个年轻人是他的儿子吗?
不对,几年前来的,不可能是他的儿子,甚至孙子都不是。
“他说过什么?”
老人体弱,虚弱的闭上眼睛,摇摇头:“就是打听了一下,你还活着不?其他什么也不肯说。”
“他住在哪里?”严石抓住老人手臂,急切问道。
老人茫然看着严石。
“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你必须要记起来,记起来。”
“严山神莫动怒,妾身或可一试。”侯夫人盈盈上前,语调轻柔,透着一股古意,和这里人们说话的语调完全不同。
刚刚的老人不可思议望着这一幕,嘴巴惊的可以装下一颗鸡蛋了:“山神?”
严石点点头:“有劳侯夫人。”
侯夫人上前,轻轻握着老人手,她的手冰凉滑腻,笑容可亲,老人瞬间心情舒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侯夫人亦闭上眼睛。
细细搜寻老人记忆。
屋里静可闻针,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侯夫人终于睁开眼睛,她细心的替老人盖好被子。
“黄土塘。”
侯夫人吐出一个地名。
离开村里的时候,严家人全部跪在大门口,目光中既有好奇,也有惧怕。
通过刚才对话,他们才知道严石是他们严家长辈,也是山神。
山神啊,在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老百姓心目中,该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存在?
李君有点悲哀。
凡人终究太弱,太愚昧。
严石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头也不回,离开了这户人家,毫不留恋。
真正算起来,他也不是真正的严石,李君并没有问严石到底是什么所化,他估计应该与执念有关。
他孜孜不倦的寻找一个叫兰秀秀的女人,他的执念到底是爱,还是恨?
黄土塘,宜水县城西边。
地势比较高,是湖州最高的地方,山多,山上且全是裸露在外的石头,土地非常少。
此地并不生大树,唯独杂草肆意生长,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在此地的居民,既无山靠,也没水吃。
完全靠着村民刨垒梯田,种点粮食过日子,收入可想而知。
李君等人一进入村里,入目全是破屋,一群衣服破破烂烂的孩子正在稻谷场玩耍。
许是许久不来外人,孩子们见到李君非常好奇,纷纷围过来参观,不一会儿,村长也来了。
严石向村长打听,有没有一个叫兰秀秀的老人,人长得瘦瘦小小,大约九十多岁。
村长畏惧的看了眼严石,心头直打鼓,眼前的年轻汉子目光好凶,一看就是狠茬子。
村长战战兢兢回答,黄土塘日子过得苦,寿命高的老人不多,并没有听说有谁叫兰秀秀。
“许是她已经死了?”
李君转头,平静道:“凡人有生老病死之苦,毕竟已经那么大岁数了,活在人世的可能性太低了。”
“不,她还活着。”严石冷笑:“之前我不能确定她生死,但一入这村子,我便知道她还活着。”
严石目光冷酷,闭上眼睛,感应片刻,忽然大踏步向村后面走去,李君和侯夫人随后,村长一愣,也跟在后面。
“别,别去。”村长忽然大叫:“后山有个疯婆子,乃是不祥之人,克死了全家。”
村长急急追赶,很快超过李君,他伸出手欲拉住严石,却发现对方坚若磐石,根本拉不动。
“顽固。”
村长狠狠一跺脚,这功夫,严石已经走到了后山,说是后山,其实是陡坡,坡下面有一户茅草搭建的房子,门口坐着一位老妇人。
头发凌乱全白,披在肩头脏成一络络,指甲脏污不堪,也没修剪,老妇人蜷缩在茅草屋前,裹着一条破棉袄,神情凄楚。
严石定定站在她面前,也不说话,目光寒冷,右手三指微微颤抖。
村长刚准备上前制止,李君拉住他,说道:“我朋友一点点私事,还请不要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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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摇摇头,叹息。
“这女人是个疯婆子,会伤人的,村里没有人敢接近,你朋友年纪轻轻,寻她干嘛?”
李君仔细瞧着老妇人,动用知微,老妇人眼睛虽然瞎了,神情凄楚,但神思却正常。
她并不是疯子。
甚至连老年痴呆症都没有。
“村长,能否告诉我详情?”
“哎。”
村长叹气连连:“冤孽,冤孽呐!”
村长告诉李君,她男人姓罗,家里穷,三十大好几也娶不上媳妇,眼瞅着要打光棍。
有一年,不知怎么的,带了个女人回来,模样俊俏,就是脾气坏,动不动砸东西,大吵大闹,村里人都听见了。
都说这个媳妇不贤惠。
0187 想要杀你
可就是媳妇再不贤惠,她男人也待她极好,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也要隔三差五买点肉回家,说是媳妇娇嫩,需得吃好的补补。
瞧瞧,多好的男人啊!
可惜啊,这女人不惜福,任凭男人多么好,多么老实,她也不知足,每日净想着逃跑。
据说,她外头有野汉子。
她想逃跑了去会野汉子。
庄稼人家好不容易娶了婆娘,哪里舍得她跑?还不得盯死了?
可是,可是,若是一般女人倒也无妨,生活几年,生几个大胖小子,也就死心塌地了。
可这个女人性子暴躁,心肠歹毒,六亲不认,动不动拿刀砍人。
罗家人无法,便只能单独关起来,不让她碰刀,瞧瞧,多享福,身为女人,都不用操持家务了。
后来,不明不白的,罗家人全死了,村里许多人都说是这个女人克死的;可也有人说,那日,有人见她不知怎的逃了出来,鬼鬼祟祟站在他们院里那口大水缸。
所以,也有传言,这女人毒死了全家,哎~那时候村里人老实,也没想着申冤,糊里糊涂埋了罗家人。
虽然没有报官,但这种女人谁敢接触啊!
村里人收回罗家的房子,赶她走,她偏不走,一个人在村后头搭了个草棚子居住。
你说这女人坏不坏?
“她眼睛怎么瞎的,她腿怎么也断了?”李君忽然问道。
村长摇摇头:“不知道,反正这个疯婆子住这儿很多年了,俺们自小,大人便教导别惹疯婆子,谁知道她眼睛和腿咋回事?”
“许是后来得病坏的?”
“报应。”
“外乡的客人,快别看她了,小心她伤了你,别看疯婆子腿瘸了,眼睛也不好使,但是可凶了。”
几个长舌妇人也跟过来,纷纷骂那个老妇人,一点也不尊老。
李君沉默,默默挡在严石后面,不让这些人靠近。
而此时,老妇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吵了她瞌睡,她嘟哝一句,爬起来,一瘸一拐,摸到旁边。
旁边有一小块地,种着一些冬白菜,老妇人摸索着料理白菜。
“兰秀秀。”
严石面容扭曲,身上冒出丝丝黑气,无边威压袭来,天空陡然变暗,乌云遮日。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兰秀秀。”
老妇人身形一顿,不可思议转身,便对上了一双冰寒双目。
她揉揉眼睛,她,她居然看得见人了?
不对,不是看见。
老妇人的眼睛皮早松了,耷拉在眼眶上,眼睛珠子也坏了,眼眶空洞,怎么可能看见?
她用手捂着眼睛,眼前的人依然在,老妇人哽咽,想哭却又没有眼泪,只能干嚎。
她颤抖着,想要走过去,腿脚却不听使唤,踉跄着摔倒在地。
“严……郎,严……郎啊!”
老人很久没有说话,声音怪异,不成语调,状若鬼魅,她伸出双手,身体前倾。
严石冷笑,一步步走过来,狠狠一脚踏在她手上,碾压出血。
“兰秀秀,你负我,我为你断三指,死于野狗之口,不人不鬼,受尽世间磨难,你却带着我们的孩子,和别的男人私奔。
你的心,好狠毒。
今日,我便是来杀你的。”
话音未落,严石三指并剑,剑指老妇人眉心。
“住手。”
李君大喝一声,身形忽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老妇人身前,何三现出驴身,挡在李君前面。
“严山神,此事有蹊跷,请容我慢慢查。”李君正色道。
“李君,你可知道我三指如何坏的?”不等李君回答。
严石凄厉道:“当年,她生病了,我没有钱抓药,才会去赌,想赌些钱回来给她调养身子,没想到,血本无归,还欠下高利贷。
她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嫌弃我穷,便跑了,我严石认栽,可她却拿走了我祖传的一串珍珠链子,原本,我准备忍痛当掉珍珠,既能还高利贷,也能给她抓药吃。”
“我还不起赌债,让人剁了三指,纵然后来,我接上了其他东西的手指,却也成了我的劫。
李君,你说,我该不该杀她?”
李君点点头:“如果真如你所言,她确实该死,可是严山神,这些是你亲眼所见,还是……”
严石沉默不语。
李君继续道:“你一定没有亲眼见到过,她是如何跑的吧?眼见未必是实,何况你还没见过?”
李君叹息一声,走过去,拍拍他肩膀:“不管是人是鬼,情爱最伤人,严山神,你是一个很特别的鬼怪,你若想顺利渡劫,便要放弃仇恨。”
“她只是你原身的妻子,与你何干?放不下爱恨,如何渡劫成功?”
严石冷漠望着李君,眼中有杀意,侯夫人看情况不对劲,笑着过来打圆场。
“妾身或可帮助,严山神,您愿意再信任妾身一次吗?”
严石终于点头:“给你们半柱香时间。”
侯夫人盈盈一笑,莲步轻移,走向老妇人,伸出手,拍向她脑门,运转法力。
李君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再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片陌生地方。
李君感应到了侯夫人法力,他静静等待,忽然……
前方出现亮光。
一名年轻女人蹒跚着往前走,她容貌俊俏,穿一身桃红色裙装,有一种俏妇人之感。
女人走到镇上,一连敲了几家富户,想要找活干,都失败了。
找不到工作,她颓废的坐在镇头,默默抹泪,正在这时,一名面相看着老实的男人走上前。
关切道。
“姑娘,你咋哭了?莫不是遇到了难事,哎,人生之事,不如意事常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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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相老实的男人坐在她旁边,也跟着叹气,年轻女人戒备的抱着手臂,几次想离开。
奈何今天出门,穿的的一双新草鞋,后脚皮磨破了,她一步也走不动,只想休息。
“我叫罗有根,姑娘芳名?”
“兰秀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了起来,其实大部分是罗有根一个人自言自语,年轻姑娘低着头听。
“姑娘,你想找活计?”
嗯。”兰秀秀不咸不淡答应了一个字,态度拒人千里。
罗有根咧嘴一笑,也不尴尬:“巧了,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开丝厂的,正缺人。”
0188 千古艰难唯一死
兰秀秀抬眼,目光露出激动,她不自觉的说道:“我,我能不能去丝厂工作?”
罗有根笑着点头:“我和那位朋友说一声,不过,妹子,你娇滴滴一个姑娘家的,为何那么着急寻找活计?”
兰秀叹息:“我男人欠下许多赌债,我想帮忙还。”
罗有根眼睛一亮,不动声色道:“这样啊,大妹子可真贤惠,这般烂赌的男人,要我说,要了何用?女人,不必这般辛苦的。”
兰秀秀脸色瞬间变了:“他是好男人,是为了给我抓药才,才去赌的,咳咳咳。”
兰秀秀苍白着脸,捂着胸咳嗽,脆弱的仿佛一朵小花。
“哎,大哥我误会了。”
兰秀秀真诚道:“所以,我很需要这份活计。”
罗有根点点头:“我知道,巧了,我那朋友现在正好住在客栈,你随我一同去面试。”
兰秀秀急忙点头:“我,我现在回去和亲戚们说一声,您能不能等等?”
“不能。”
罗有根摇摇头:“我那朋友是个大老板,每天事情很多,这次生意谈完了,立马会走,你要是迟了,我可不保证还见得到他。”
“那,咋办?”
罗有根想了想:“这样吧,你跟我先去客栈看看。”
兰秀秀六神无主,正在这时候,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娘。”
一名大约五岁左右,瘦弱不堪的孩子跑了过来,紧紧依偎在兰秀秀怀里,露出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罗有根。
“他是?”
兰秀一边咳嗽,一边不好意思道:“我儿子,我男人逃债去了山里头,家里就我一个人,儿子没有人照顾,我一并带了出来。”
“这样啊!”
罗有根露出笑容:“大妹子,我忽然想起来了,我那朋友明日下午才走,你还是回家收拾收拾,你这穿的也太寒碜了,我陪你一起回去收拾收拾。”
兰秀秀脸忽的红了。
却也警惕起来。
她一个女人,实在不放心一个男人进入家中,若是这男人起了歹心,她如何逃的脱?
正在这时候,一名老年妇人走了过来,罗有根喊婆婆,两人颇为熟悉。
兰秀秀也认识她。
她是镇上出了名的能人,姓名无人知道,众人只叫王婆婆,能掐会算,能说会道,会治妇人病,还能过阴,问米,懂堪舆风水。
王秀秀识得王婆婆,王婆婆却并不认识她。
王婆一身衣裳穿的利索,手腕上两个明晃晃的大金镯子,金戒指,金耳环,沉甸甸的,人未到,爽朗的笑声先至。
“这不是根子嘛,今儿咋到了镇上来,干嘛呢?”
莫有根憨憨一笑:“赶集呢,刚好遇到了这位大妹子,瞅着实在可怜,想要帮帮。”
王婆摇摇头,啧啧道:“我说根子,不是婆婆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心善,上次帮人家,不仅没有得到好报,还白白折了好些钱财。
婆婆我见的人事多,就没见过你这般善良之人,哎哎哎,升米恩,斗米仇呐!”
王婆婆一把拉过罗有根,语重心长:“快别多管闲事了,来来来,陪婆婆去酒楼喝一杯。”
眼看王婆婆要将人拉走,兰秀秀急了,她急急道:“大哥,您说过的……”
罗有根笑着推开王婆婆,走向兰秀秀:“大妹子走吧!”
王婆婆警惕的望着兰秀秀:“我随着一起去吧,根子是好人,婆婆可不想他被骗。”
兰秀秀自然求之不得。
王婆婆是镇上能人,她本能的相信王婆婆的话。
场景转换。
三人行到兰秀秀家中,王婆婆鼓动,她家中无人,若有贵重物品还得带在身上保险。
兰秀秀遂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部带在了身上,犹豫了片刻,她又从床空里摸出木盒,打开。
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静静躺在里面,王婆婆眼睛都亮了。
“大妹子,这首饰好,可千万莫弄丢了,婆婆帮你收着呗!”
后面就是一些琐事。
王婆婆巧舌如簧,罗有根长相憨厚,两人合力将这单纯的兰秀秀诓骗到了黄土塘村。
“臭婊子,你是老子辛辛苦苦骗回来的女人,老子劝你认命。”
“畜生,放我走。”
兰秀秀和罗有根起了争执,争执之中,罗有根将兰秀秀打的鼻青脸肿,一边打,一边骂。
“臭婊子,败家子,那串珍珠项链你为何不好好藏着身上?让那王婆子得了,打死你,打死你。”
罗有根红着眼睛,就好像珍珠项链是他家的一样,揪着兰秀秀头发,拼命的打骂。
此后。
兰秀秀天天关在屋里,一步也不能外出,兰秀秀誓死不从,每日打砸东西,也曾逃跑,但是每一次,都被村民帮忙抓了回来。
整个黄土塘村民都帮忙罗家看着兰秀秀,她根本逃不掉。
后来,罗家见她性子烈,干脆打断了她的腿,挖掉她眼睛,关在猪圈里。
反正活着,能用,能生就行。
这个单纯的女子,为她的单纯付出了代价。
场景转换。
兰秀秀躺在猪圈里,旁边就是一头哼哼唧唧的猪,她和猪之间只隔着一道栅栏。
猪圈里臭气冲天,蚊子嗡嗡叫,猪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在这种折磨下,兰秀秀早不成人形了,她的手不停动作,编制草绳,
很快,兰秀秀编出一根草绳,她摸索着将草绳挂在房梁上,头套了进去。
罗有根出现。
罗有根恶毒的声音响起:“臭婊子,想死是吗?你要是敢死,你儿子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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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吊的兰秀秀停下动作,无声哭泣,没有眼泪,终于她颓废的倒在了臭气熏天的稻草上,昏迷了。
死很简单,死也很艰难。
此后,兰秀秀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有一日,罗有根从猪圈里发泄完,走后忘记了锁门。
兰秀秀逃了出来,她茫然的摸索着泥土,不知身往何方,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终于,她冷笑一声。
一路冷笑着,摸到了罗家藏老鼠药的地方,偷出一包老鼠药,又蹒跚着,摸到大水缸旁边,老鼠药全部下到水缸中。
0189 爱恨非己
黄土塘土地贫瘠砂石多,打不了井,也无甚河流经过,吃水困难,得到很远的地方挑水吃。
家家户户院中都有一口大水缸,积累雨水之用。
兰秀秀冷笑着,做完这一切,再次摸回猪圈,木然的躺在稻草上,静静等待。
“哎呦,死人了,死人了。”
“这做了什么孽呐,罗家好好的一户人家,咋全死了?天啊,真是好人不得好报,孬人活千年。”
“可不就是这个理吗,罗家的疯婆娘,之前天天砸东西,闹的村里不得安生,也不见老天收了她。”
“呸,这不守妇道的女人,罗家小子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她咋就看不上?天天还想逃跑?”
“哎,多么老实的一家人,可惜了,八成就是这个疯婆子命硬,克死了人家。”
猪圈外头传来村民议论纷纷的声音。
兰秀秀木然听着,心中早没有了怒火,唯有心如死灰。
侯夫人停下法术,李君从幻境中回到了现实,天气寒凉,兰秀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后背凹下去,十指踩成了稀巴烂,也不知道死活。
严石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右手三指抖的更加剧烈:“不,不是这样的,你们都骗我。”
“我要你们全部死。”
严石冷酷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蜈蚣真身显现,胸膛处,往外不停冒火。
“不好,魔火焚心,严山神入魔了,我们必须阻止。”侯夫人身体飘忽,也现出鬼怪身体。
八钉围绕她不停的旋转着。
“好,我去阻止。”
李君转头,对着其中一根最长的铁钉道,这才是侯夫人本体,那道飘忽女鬼,不过是障眼法。
此刻。
村长瞬间吓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他想逃跑,却一步也动不了,其余几个围观的长舌妇人,更是直接吓晕了。
“严石,停下来。”
李君身形急动,一把抓起兰秀秀,举到了巨大蜈蚣眼前。
“你的妻子,忍受了几十年的苦,她还是活着,你可知为何?”
望着眼前的兰秀秀,巨大蜈蚣终于恢复了理智,它歪着脑袋,静静看着,眼神挣扎。
李君见这招有效。
赶紧趁热打铁。
“因为,她爱你啊,她一直都在等你来找她,如今,她终于等到了,你难道不认她了吗?”
“她该有多么伤心。”
巨大蜈蚣仰天悲吼,身躯慢慢缩小,再次变回严石模样。
他终于流泪了。
侯夫人动容,严石冷酷无情可是出了名的,别说哭了,他连笑都很少笑。
“秀秀啊!”
严石终于抱起了兰秀秀的身子,悔恨的眼泪流出。
兰秀秀幽幽醒来,忍着巨大的疼痛叹息:“终于等到了,我可以走了,我好累,我们的孩子,我,我一直没有寻到,对不起。”
兰秀秀说完这句话,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气绝身亡。
李君上前,劝道:“节哀。”
严石抱着兰秀秀,半跪在地上,身影越来越淡,有一种随时都要消失的感觉。
“严山神,你怎么了?”
李君忍不住问道。
严石笑道:“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我执念为恨,如今恨意消失,自然也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顿了顿,严石继续道。
“这是我的劫,渡劫失败了,下场便是死,其实,真正算起来,我并不是严石,哎~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鬼怪比人类更可怜啊!”
“爱恨都不是自己的,却一生为爱恨所困,越是强大,越是渡劫艰难,反倒普通鬼怪更加无忧无虑。”严石感叹。
“众生皆苦,严山神,你有练魂术,有蜈蚣妖体,就算执念消失,你也能活,相信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呵呵。”
严石仰头一笑:“李君你很奇怪,我是妖鬼,你是人,你我生死之敌,我魂飞魄散了,对你也有好处。”
严石活着,李君的秘密便有可能泄露,严石这么多年来,一直笃行死物最保险。
李君摇摇头:“严山神,你不懂,不要说了,闭上眼睛,万念俱灭,唯守本心。”
严石笑笑,按照李君说的闭上了眼睛,忽然说了一句话。
“李君你知道吗,其实很多年前,我便预感过会有今日,所以提前在心中种下魔火,魔火焚心,也会杀掉她,这也算渡劫成功。”
李君无语,他实在理解不了鬼怪,姚金娘也是执念为恨,却必须放弃杀掉负心人,才能渡劫。
严石的执念也是恨,解决的方式却和姚金娘完全不一样。
鬼怪的世界,太复杂了。
想不通干脆不去想。
此刻,严石已经闭上了眼睛,身影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散。
李君站在那儿,静静感受他的残念,……
松木林,凡人严石绝望的倒在血泊中,眼泪一滴滴落下,脑海中满是兰秀秀的身影。
他就要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妻子,她那么的单纯,善良,真想呵护她一辈子啊!
兰秀秀,我不恨你,只要你过的好便够了。
接受完严石的记忆后,李君终于搞懂了,其实严石的执念是爱。
他爱他的妻子。
想要渡劫成功,唯有斩断爱意,亲自杀妻证道。
为了渡劫成功,他修改了自己的记忆,这样杀起来更容易一些。
“鬼怪,还真是不可理喻。”
李君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了,如果不是李君横插一脚,严石早应该渡劫成功了。
“主上,您看?”
何三忽然指着兰秀秀胸膛上爬着的一条小蜈蚣。
李君皱眉,走过去伸出手掌,小蜈蚣仿佛有灵性一样,爬到了李君手心,嘶嘶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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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了。”
何三郁闷道:“主上,您要是不多管闲事该多好,严石渡劫成功后,蜈蚣妖体脱下,他可是答应了,要将这玩意送我们。
现在倒好,这条小蜈蚣能干嘛用,就算卖到中药铺子也不值几个钱,我们亏死了,辛辛苦苦这一趟,就得了一本破简。”
李君没理何三,他将小蜈蚣握在掌心:“放心,我会好好安葬你妻子,帮你寻到失散的儿子。”
“解决完这件事,去留随你。”
小蜈蚣似乎听懂了李君的话,昂起脑袋,点点头。
“你暂时藏在我头发中。”
小蜈蚣飞快的爬上去,拱进李君发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静止不动。
0190 鬼藏林
“村长,我向你打听个事,几十年前,这里有户罗家人,呃~就是全家死绝的那户,他们葬在哪儿?”
李君答应过,要帮严石寻到失散的儿子,活要寻到人,死要寻到尸体,所以他准备去罗家人安葬之处看看,能不能有记忆残留。
或许,可以寻到蛛丝马迹?
当然,这希望很渺茫,人都死了几十年了,若没有特殊保存方式,记忆残留时间不过三五年。
村长此刻趴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他想了想,告诉李君,罗家人死后藏在鬼藏林。
“鬼藏林?”
村长见李君说话平静,没有丝毫架子,遂胆子也大了些。
“这事说来话长,诸位不嫌弃的话,还请到我家中坐坐,老朽慢慢说与诸位听。”
李君点点头。
“麻烦您了,对了,能不能帮忙好好安葬这位老人,我给工钱,这些够吗?”李君摸出一枚金戒指,递给村长。
村长眼睛一亮,颤抖着接过,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够,实在太够了。”
李君来到村长家,门外围着许多村民,皆畏惧又好奇的看着李君。
“贵客,喝茶。”
“谢谢。”
村长端出一碗黄橙橙的热茶,雾气腾腾,里面泡着三片叶子,茶香怡人,李君自打来了湖州地界,便爱上了这种粗茶。
这种粗茶乃是山间栎树叶所泡,穷人富人都爱喝,夏天凉喝解暑,冬天热泡暖身。
喝了一口茶,李君问道:“鬼藏林,在哪儿?有什么讲究?”
村长告诉李君,在他们这地界东边,有一片小树林,林中常起大雾,人进去了极容易迷路。
村民们便管此地叫鬼藏林。
是一处邪地。
大白天进去,都有一种凉嗖嗖的感觉,几十年间,林里失踪过不少人,有人说让鬼吃了,有人说让野兽叼走了。
可是我们这地界,哪有大的野兽呐!
村长摇摇头,长吁短叹。
“既然是邪地,他们为何葬在哪里?”李君问道。
村长想了想:“据老人们说,那地以前不邪,自打罗家死了整整一户人,怨气过大,才变成了邪地。”
李君脸一寒。
“罗家干了伤天害理之事,恶有恶报。”
村长急忙点头:“对对对,恶有恶报,老朽凡夫俗子,见识浅薄,还请……”
“带我去看。”
李君打断村长的话。
村长露出为难表情,懦懦道:“那地方邪门啊!”
李君站起身来:“我不怕。”
……
走进鬼藏林,一阵阴风吹来,凉嗖嗖,村长不自觉裹紧了羊皮棉袄,却见李君和侯夫人皆着单衣,丝毫没有冷的模样。
“怪人。”村长偷偷低咕了一声。
他扎着脑袋,往前走,不知何时,周围起了大雾,雾中看人恍若鬼怪,就连天上的月亮都朦朦胧胧,四周极静。
忽然,旁边传来窸窸窣窣声音。
村长情不自禁侧头看去,就见旁边树上挂着一道白色身影,晃晃荡荡,惨白,阴冷,渗人。
“鬼,鬼呀!”
村长大叫一声,一屁股跌在地上,忽的一双温暖的手拍在他肩头:“心正,邪祟不侵,你再看。”
李君的声音仿佛有魔力,村长心下大定,再侧头细看,哪里有什么白衣女鬼,分明就是一截白栎树枝。
“您一定是仙师吧?”
走在阴气沉沉的树林里,踩着松软的树叶,村长既害怕,又兴奋,今日事毕,够他吹嘘一辈子了的。
很快,走到了一处坟包。
坟包上生有一株大槐树,槐树根系发达,坟包上密密麻麻都是它的根,狰狞恐怖。
“主上,这株槐树有问题。”
“槐树本为阳木,可以驱逐一些小鬼,但是槐树若吸收了尸气,便又会变成阴木,极容易成煞。
看来,鬼藏林的邪门事,应该和它有关,只是,谁会在坟包上栽一株槐树?”
民间风水有讲究,树根缠棺,是大凶之兆,容易出诡异事。
“破开。”李君平静道。
“遵命。”
何三现在是驴身,它趾高气扬走到坟包处,后蹄跪下,前蹄开刨,整个坟都让槐树根缠绕了。
何三刨开后,就见密密麻麻根系中,躺着一具细小的白骨。
看身形,是幼儿。
这……绝对不是罗家人。
树根缠绕这细小白骨,白骨身躯扭曲,骨脸上呈现痛苦神情。
李君细细看了会,忽然拿出杀猪刀,跳到坟中,对着槐树狠狠砍伐,金石之音想起,槐树流出腥臭的血液。
很快,李君砍完了槐树根系,完整的取出一具伤痕累累的白骨。
白骨轻轻蠕动,身躯舒展开来,仿佛有生命。
“炼鬼之术?”
何三上前,仔仔细细看,憋出一句话:“炼鬼之术,分许多种,其中就有树练这一门道。
凡人修行者无甚修为,又驾驭不了强大鬼怪,便会寻一些小孩子,炼制成鬼,以供驱使。
算起来,这种术,应该算阴阳道里头。”
白骨上浮现小孩人影,见到李君瑟瑟发抖,李君轻轻安抚片刻,人影终于平复。
从白骨中挣扎出一道小孩子虚影,大约五岁左右,怯生生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子不说话,警惕的望着李君,任凭李君怎么哄,也没用。
“小哥,让妾身来。”
侯夫人盈盈上前,轻轻将小孩子抱在怀中,细语安抚,很快,小孩子脸上露出笑容,开始与侯夫人交流。
只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侯夫人自言自语,小孩子嘴巴一开一合,根本没有声音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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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他便是严山神的儿子,严小虎。”侯夫人抱着严小虎,对李君说道。
“严小虎?谁杀的他?”
“不知道,他对死亡时的记忆一片空白,只记得生前一些零散记忆,严小虎告诉我,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困在泥土中了。
不能动,不能哭,只有无边的恐惧,虫子爬到他身上,吃他的肉,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腐败。
可是,可是他一直都是睁开眼睛的,再后来,出现许多树枝包围他,缠绕他,根枝刺破他的身体,疼啊~
0190 始作俑者
“永无止境的疼痛,严小虎无数次想要逃离这儿,呃~严小虎告诉我,他曾经逃过三次。
每一次都莫名其妙晕过去,醒过来,又困在了泥土中。
最后一次,他终于摸索着回到了盐场村,找到了小姑姑,小姑姑变得苍老,也不知为什么,小姑姑不认识他了。
他刚准备解释,又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再次困在了泥土中。”
李君沉思。
显而易见,严石小妹见的那与严石有八分像的年轻人,便是严小虎具现。
问题是,严小虎明明是小孩子模样,为何在严石小妹眼中,却是年轻人?
“凡眼肉胎,看不透鬼怪真身,或许严石小妹并没有真正看见严小虎,一切只是幻境。
严小虎尸体和魂魄,皆困在泥土中,怎么可能离开?何况,他就算变成了鬼,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如何寻得到路?”
何三叹息:“或许,自始至终,严小虎都没有真正离开过此地,主上您看,这些雾,对人对鬼怪皆有迷惑作用。
现在看来,这些雾,就是用来困住严小虎的,不让他逃出去。”
李君皱眉:“你的意思是?”
“人老成精,有些老人能够无意识的沟通阴阳,或许,是严石小妹的思恋,沟通了阴阳。
让她见到了严小虎,在她的想象中,严小虎已经长大了,一切唯心造。”
“意念之力吗?”
“应该是。”
李君想了想,便不再纠结这些东西,世上秘密那么多,纵然大罗神仙也无法穷尽。
他李君普通人一个,有什么好纠结的?
当务之急是寻到害严小虎之人,李君可不会觉得是罗家人害的,他们没这本事。
李君又仔仔细细搜索了片刻,在泥土里寻到了许多碎骨头渣子,李君盯着这些碎骨头渣子许久。
“问问严小虎,他困在泥土中的时候,可曾吃过什么东西?”
侯夫人微微一笑:“他说吃过糖豆子,豆腐,还有红烧肉,可香了。”
李君一阵恶寒,差点吐了。
不过却也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恶人恶报,这也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夫人,您可否看一看严小虎记忆?”李君其实更想自己看,奈何,严小虎现在好好的,根本没有残念。
侯夫人摇摇头,大大方方告诉李君:“我的术,只对凡人有效。”
线索在这里断了,不过李君好歹阴差阳错寻回了严小虎。
兰秀秀,严石,严小虎,一家三口,也算团聚了。
李君在黄土塘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带着何三清理鬼藏林,烧掉槐树,重新置办了一口棺材,安葬兰秀秀。
严小虎的骨骸也一并放入,严小虎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兰秀秀,欢快的依偎在她怀里。
一条小蜈蚣趴在棺木上,对着李君点头,然后从棺材缝隙里拱了进去,这条缝隙是李君特意留下的。
严石一身的修为散尽,万幸灵智尚存,藏身此处慢慢修炼,或许终有一日,依然可以成妖。
只是,那时候。
他是否还是曾经的严石?
带着疑问,李君离开了黄土塘,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李君得到了练神术。
……
宜水县城,一户商人之家。
一处偏僻角落,一名老太婆睁开眼睛,目露凶光。
“谁,谁偷走了我的小鬼?”
老太婆喜欢金饰,浑身上下金光耀目,金项链,金戒指,金手镯,羡煞旁边小姑娘。
小姑娘二十几岁,肌肤甚雪,就是穿的素净,身上没有一件首饰。
她羡慕的看着老太婆:“王婆婆,您的金首饰好漂亮。”
王婆婆爽朗大笑,一把捋下手镯子递给小姑娘:“婆婆老皮老肉,带这个糟蹋了,喏,送你戴。”
“这……太贵重了。”
“婆婆送你,你就拿着,快快,把手伸过来。”王婆抱住小姑娘手,叹道:“多鲜嫩的皮肉啊,戴上肯定好看。”
王婆强行将金镯子戴在小姑娘手腕上,才放小姑娘离开。
小姑娘欢快的往回走,却不知,她手腕上根本不是金镯,只是一截木头。
小姑娘走后,王婆冷笑连连:“多鲜嫩的皮肉啊,穿上一点好看。”
王婆慢悠悠站起身,摸了摸自己老脸,幽幽道:“我换了皮,换了骨头,换了五脏六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维持不了几年?”
王婆走到炉火处,炉子上炖煮着汤,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些红红的肉,腥气扑鼻。
王婆急不可耐端起来,拿过勺子,一勺勺的喝着。
屋子角落,摆放着许多截木头,王婆吃喝好了,随意拿过一根木头,轻轻一弯。
弯成手镯模样,戴到了自己手腕上,居然变成了金镯子。
“阁下鬼鬼祟祟偷看够了吗?”
王婆一边摸着金手镯,一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与谁说话。
“哈哈哈,让婆婆见笑了,在下黄山君,特来拜会婆婆。”
一头虎斑猫傲然走进来,嘴里叼着一条大鲤鱼。
“刚从宜水抓的新鲜鲤鱼,请婆婆尝鲜,最是滋补身体,滋养皮肤,对女人尤其好。”
王婆一愣,眼中露出恨意。
看也不看鲤鱼,她沙哑道:“区区不能化形的猫怪,有话快说,别乱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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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君差点噎死,当年他何等威风,现在就何等落魄。
就连一个凡人老妖婆都看不起自己了,呸~莫欺少年穷。
黄山君深吸一口气,语调凝重,瘦弱的躯体看着可怜兮兮。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邪门歪道。
它又瘦了。
“黄土塘,鬼藏林,罗小虎。”
黄山君仰头望向王婆,并不着急。
王婆老脸一寒,嘴角不停抽蓄:“说,何人干的?”
“李君。”黄山君缓缓伸了个懒腰,舔了舔皮毛,气定神闲,等着王婆惊讶的目光。
等了半天,抬头一看,王婆脸上挂着狰狞表情,眼神愤怒:“李君何人?”
黄山君一愣,忽然想到这王婆就一凡人,怎么可能认识李君?
“婆婆莫要动怒,放心,李君只是区区凡人,实力一般,你我联手,灭他轻而易举。”
0191 丝萝
“罗小虎到底是什么?”
“严石因为要渡劫,所以才放不下爱恨,罗小虎只是小鬼,不存在渡劫情况,为何还带有人类的感情?”
李君回到了青牛村,夜晚的青牛村朦朦胧胧,月色下,他手执玉简,元神探入,一边琢磨练神之法,一边和狗大闲聊。
狗大想了想。
“鬼怪很复杂,纵然一介凡人都搞不懂,何况你我?我想,罗小虎应该是魂魄成鬼,就和……”
狗大转头看向杨轩。
“就和杨轩一样,罗小虎依然是人类魂魄,他是人类魂魄直接成鬼,所以依旧保留着对母亲的爱。”
“对了,李君,你现在变了,需知鬼怪乃凡人天敌,你可千万不要对他们起什么同情心。”狗大趴在李君脚边,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李君。
李君摸了摸它脑袋。
并不说话。
进入湖州地界后,李君心境确实发生了变化,或许是因为湖州鬼怪吃人没那么凶。
闲适安逸的生活,消磨了李君的志向,他站起身,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狗大,是时候准备去东海县城了。”
“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李君坚定道。
李君说完后,忽然拿出一张纸,几块金子,递给狗大:“这些给王嫣送去,我就不同她告别了。”
……
“丝萝,你痴痴想谁呢?”
宜水县城外,有一条河,名字叫宜河,此刻宜河边上传来欢声笑语。
一名年轻的姑娘,手执棒槌,敲打着厚重衣服,天冷,姑娘手冻的红彤彤,脸也红彤彤。
身段柔软,肌肤鲜嫩,肤白胜雪,白嫩嫩的手腕上戴着赤金镯子,随着姑娘的动作晃动。
就是一张脸实在普通,气质也怯生生的,一股小家子气。
她叫丝萝,宜水县城张家女佣,家生子。
所谓家生子,便是爹娘都是人家奴仆,奴仆生的子女,便叫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奴隶。
这个世界,穷人一旦沦为奴仆,几代都不能翻身,所以有些骨气硬的穷人,宁死也不为奴。
“咦?丝萝,你几时戴了金手镯?莫不是少爷赠的定情信物?”
旁边一个胖胖的,姿容一般的女佣打趣丝萝,羡慕的看着她腕上金镯。
“假的,镀金的,还有啊,你可别再说什么少爷了,他是富贵公子,哪是我们女佣能觊觎的?”
丝萝脸上笑着,一副无所谓表情,眼中落寞却透露了她此刻真实心理。
张家,宜水县城大户,世世代代做着船业生意,张家少爷名字叫张宁,生的那叫玉树临风,又有学问,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
丝萝便是其中一个。
可惜,她既无家世,又无姿容,如何配得上少爷?
“昨儿早上,少爷可是赞了你皮肤白,皮肤滑,我们可都听见了,嘻嘻嘻。”
“只怕现在,全府人都知道少爷对你有意思了。”
“丝萝,争气点,争取迷住少爷,虽然你这身份不能做少奶奶,做个姨娘也是极好的。”
“总比给人当女佣强呐!”
“你们,你们,快别说了,要是管事婆婆知道了,还不骂死我啊!”
管事婆婆,方婆婆,是张老爷原配叶夫人带来的贴身婆子,忠心耿耿,专门负责管理女佣。
丝萝洗完衣物,叹息着摸了摸自己肌肤,除了这身肌肤外,她再也没有任何优点了。
洗完衣服,天色还早,女佣们并不敢耽搁时间,急匆匆赶回城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们做。
丝萝不知道,在她走后,一名年轻男人牵着水牛,痴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夜晚,一轮明月。
丝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脑海中一直出现张家少爷的身影。
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毫无征兆的,她惊醒了,屋子里,传来诡异笑声。
丝萝害怕了,她忽然想到了老人们说的鬼。
遇到鬼的时候,切莫发慌,一慌命就没了。
丝萝想拉过被子,捂着脸,却惊恐的发现,她浑身动弹不得,冷~
手上传来冰凉触感
丝萝拼尽全力,歪头,屋子里很黑,她偏偏看到了。
她手腕上的黄金手镯慢慢变直,直到变成一截木头,冰凉滑腻腻,细看,哪里是木头啊,分明就是一只青色鬼手。
鬼手从她手腕往上爬,一直爬到了头顶,指甲轻轻一划,划开一道伤口,撕~划拉~
黑沉沉的屋子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鬼手很快剥下一张完整的皮,捧着。
大门无声无息打开。
王婆目露凶光,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只虎斑猫。
王婆伸出手,贪婪的抚摸着皮,啧啧赞叹:“真好一张皮。”
黄山君跳到桌子上,冷眼看着,接着就见王婆忽的摸出一把刀,反手割在自己身上,一刀刀。
一刀一刀的割。
一坨坨红色的肉割下来,丢弃在地上,内脏,筋膜,刮的干干净净,很快只剩一具白骨,干干净净。
“这……”
黄山君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般恐怖场景,一个大活人,生生把自己割成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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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满是腥臭的血,一块块红色的肉,呕~
王婆,此刻应该叫白骨了,白骨怪笑着,提起皮,披在自己身上,他披的很仔细,好似披着一件华美的衣裳。
天亮后。
“砰砰砰~”
“死丫头,咋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的起来干活,少爷不过赞了你一句皮肤好,真当自己成了少奶奶啊!”
吱呀~
木门打开。
丝萝站在门口,戴着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一身俗气装扮,偏偏让人移不开眼睛。
方婆婆先是愣了一下,对上丝萝一双眼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丝萝不对劲。
“我知道了。”
丝萝淡淡应了一句,抱着一只虎斑猫,袅袅走出门。
方婆婆愣了很久,直到她走远,才呸了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区区贱丫头,也想勾引少爷?”
前几天,少爷赞了一个女佣皮肤好,这事不知怎么的,传到夫人耳中。
夫人素来管少爷甚严,就怕少爷让这些狐媚子迷惑了,不思学业。
0192 勾引
“仙师,您真的准备走吗?”
李君虽然不准备和王嫣告别,但是王嫣还是跑来了,这些天她迷迷糊糊,做了许多错事。
“仙师,对不起,我不知道……”
王嫣一直欠李君一句道歉。
“没事,你也是身不由己,我给你的修炼功夫,你好好修炼,这世道,比你想象中的乱。”
“嗯嗯。”王嫣拼命点头。
“仙师,您都要走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王嫣泪流满面,望着李君。
李君沉默片刻。
“李君。”
“李君是吗?我记住了。”
王嫣破涕为笑:“这一生,我会日日念着你的名字,孤独终生,我不后悔认识你。”
话音未落。
王嫣忽然冲上去抱住李君,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只留下嘴角抽搐,脸色古怪的李君。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李君你让个女人占了便宜。”狗大笑的肚皮都翻了。
“哎,可惜可惜,如此佳人,一片真情错付木头。”何三暗暗叹气。
……
“丝萝?”
张宁正在读书,透着窗户,忽然看到一道袅袅身影,靠在窗户前面一株桃树,对他浅笑。
丝萝长相一般,可是此刻看来,却颇有一番韵味,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想一直这样看下去。
张宁口干舌燥,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母亲,母亲对自己期望甚高,希望自己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哎。”
张宁叹气,继续读书。
“少爷,您日日读书,都快读成木偶了,您瞧外头的丝萝笑的呀,一看就是对您有意,少爷不如现在收了呗,待到生米煮成熟饭,夫人也得认。”
说话的是张宁书童,叫含烟。
张宁摇摇头。
母亲待他甚严,严禁女佣爬床,一旦发现,活活打死。
已经好几个女佣死了。
“少爷,书拿反了。”
张宁一惊,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心中满是丝萝身影,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之前,他也见过丝萝,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张宁迷迷糊糊,站了起来,推开门,缓缓走向远处的女子。
张宁目瞪口呆:“爹,您……”
张宁忽然发现,丝萝旁边还有一人,年龄四十许,模样儒雅,身材瘦弱,正一脸痴痴望着丝萝。
正是他爹,张老爷。
“宁儿啊,这是为父新娶的夫人,快叫娘。”
“娘?”
张宁嘴巴大张,这声娘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儿子母亲还在,儿子不叫,对了,母亲呢?”
张宁忽然察觉,他爹说丝萝是他新娶的夫人,而不是姨娘。
“那个泼妇啊,泼妇善妒,犯了七出之条,为父今儿早上刚休了她,已经着人送还娘家了,以后她才是你娘。”
张老爷血红着眼睛,恨恨道。
丝萝依在树旁,笑的一脸柔媚,眼睛直勾勾盯着张宁。
张宁迷迷糊糊,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泼妇善妒,理应休弃。”
“泼妇散妒,理应休弃。”
张宁不自觉张口说了出来,张宁爹乐呵呵笑着:“孺子可教。”
“我美吗?”
丝萝忽然舍弃了张老爷,袅袅走向张宁,声音充满诱惑。
张宁刚想说美,忽然胸口一热,心脏刺疼起来,瞬间清醒。
张宁是个聪明人,见此情景,哪里还不明白,遇邪祟了。
他违心点点头:“美。”
丝萝淡笑,拉着张老爷走远。
“快快,快去请仙……”
张宁刚准备让书童请仙师,却忽然发现,书童也是一脸迷醉的看着丝萝,中邪了。
冷汗刷的流下来,张宁生生憋住话,蹒跚着走回屋子。
挥退书童,张宁摸出怀中东西,是一颗圆滚滚的珠子,暗红色,散发出内敛光芒。
一看便不是凡物,其实也确实不是凡物。
几个月前,张宁正在院中读书,忽然什么东西砸在了他头上,一摸,一颗血珠圆滚滚出现在他手上。
血珠很快消散,张宁以为眼花了,直到晚上,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中光怪陆离。
一个叫一介凡人的家伙,说了许多话,还教了他修炼功法。
张宁醒后,发现胸口有个东西,一看,居然是一颗暗红色石头。
这时候,张宁才知此物不凡,从此后,他表面上读书,暗地里偷偷修炼。
“可惜我修炼时日尚短,不能诛杀邪祟。”张宁紧紧捏着胸口暗红色石头,虽然不知此物是什么,却给了他一种极大的安全感。
“张府要出事了,我,我该怎么办?”
张宁心绪不宁,果然,当天下午,府里的方婆婆出事了。
不知怎么的,她掉进了花园鱼塘中,脸,肚子,这些地方的肉全部啃的干干净净。
后背上的肉保存完好。
张老爷吓坏了,命令管家带着重金,准备请一位法术高强的仙师过来看看。
张府,豪华房间。
丝萝手里端着盘子,盘中放着红红的肉,已经切成了小块,上面放着牙签。
丝萝捡起一块红肉,喂到口中细细嚼着:“黄山君,我按照约定,勾引了他们,而且,李君马上就要过来,你确定计策没有遗漏?”
黄山君冷笑:“本山君连续三次栽了跟头,所谓事不过三,这次一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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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萝听他连续三次栽跟头,眉头微皱,但愿不要出纰漏。
“黄山君,你再回忆一下细节,看看有没有遗漏?”丝萝不放心道。
“呵呵。”
黄山君冷笑:“咋了,你不相信我的智慧?”
丝萝还真有点不相信,不过看黄山君自信满满的表情,他应该从前三次失败中找到了教训吧?
……
这边,李君刚准备走。
忽然传来敲门声音。
一名大户人家小厮打扮的人恭敬道:“请问,这里是仙师的家吗?”
李君在衙门里登记过假名,姓倒还是自己的姓李,所以,他现在名号李仙师。
“我已金盆洗手,还请另请高明。”李君淡淡道。
小厮扑通跪下,哭道:“仙师,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我家老爷说了,要是抓不到邪祟,便拿我们祭祀邪祟。
或许,它吃饱了,便会潜伏。
而且,奇怪的事,除了鱼吃人外,还发生了树根吃人的事情。”
0193 黄山君往事
树根吃人?
李君眼皮轻抬,心里一跳,好奇的问道:“树根如何吃人?”
小厮点点头:“张府后花园,是一片荒地,有许多古槐,您也知道,槐树镇宅,张家先人栽种了许多,如今,槐树老了,前几日府里来了位风水先生,告诉我家老爷,槐树为木之鬼,招邪,老爷害怕,便雇了工人,准备挖掉这些树。
不曾想,斧头砍上去,槐树流的不是树汁,而是血啊!”
小厮眼中露出害怕神情,工人强行砍掉槐树,挖开树根,发现坑里满是白骨,一株株树根,插在白骨上,可怖至极。
自从挖了这些槐树后,府中便怪事不断,先是老爷原配夫人癫狂而死,接着是女佣掉到水池中,半边身子让鱼啃了,还有,每到夜晚,府里便会传来大夫人哭声。
仙师,都说您法力高强,现在只有您能救张府了。”
小厮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停歇。
他眼巴巴望着李君。
古槐?树根?白骨?
李君眼皮直跳,他想起来鬼藏林的罗小虎,莫不是张府之事,与罗小虎之事,是同一个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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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静静想着,院子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要下雨了。
就在小厮以为他不会答应的时候。
李君走到院中,牵来一头瘦驴,抱起土黄狗,淡淡道:“走吧!”
……
张府。
虽为商人之家,却传承百年。
宅院古色古香,青砖黛瓦凝聚着厚重的历史,房屋并不新。
张老爷是一位四十许的中年人,身形颇瘦,看起来病恹恹的感觉,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反倒是站在张老爷旁边的夫人,年轻鲜嫩。
容貌虽然普通,肌肤却极白,有一种妖冶之感,颇有几分动人之处。
“仙师请上座。”
张老爷热情迎接李君:“来人,上茶,泡上等的龙井茶。”
李君淡淡点头,也不客套,真就坐在了上首位置,屁股刚挨椅子,他便觉得不对劲,一股冰冷刺骨,让人坐立不安。
可是看张老爷等人,却没有这种感觉。
李君灵觉强过普通人,只一想,他便知道是椅子的问题。
不动声色摸了摸桌子,依然阴冷刺骨。
但是光看卖相,这些家具却是极好的,乌黑华贵,未上漆而光泽迷人,有一种古雅的感觉,李君淡淡一笑:“好家具。”
“哈哈哈,仙师好眼光。”
张老爷得意道:“这些家具都是我前夫人选来的,上等乌木所造,我前夫人不是一般女子,博古通今,品位独特。”
李君皱眉。
乌木,民间俗称阴沉木。
普通乌木自然不会有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只有那些浸润了阴气的乌头,才有此感觉,古人常常拿来做棺材。
用这种木头做家具不吉利。
“好眼光。”李君违心道。
“哎,可惜啊,我前夫人多好一个女子啊,年纪轻轻便死了,死后化成了厉鬼,夜夜在府中哭泣,之前也有风水师说,我不该挖那片古槐。
至少,不能贸贸然挖,得有高人作法驱邪才行。
如今,古槐邪气附身在了我前夫人身上,化成厉鬼,如果再不处理,府上人便要被它全部吃光,求求仙师救救我合府上下。
也请仙师,让我前夫人解脱。”
张老爷说完,忽然跪下,不住磕头。
李君又与张老爷聊了几句,天色还早,张老爷安排李君吃饭,李君推辞了,以闭关之名,避开众人,单独呆在屋子里。
外面雨越下越大,冰寒刺骨。
李君却只穿着单衣,静静站在窗户前:“狗大,何三,你们有没有发现张老爷不对劲?”
狗大和何三面面相觑。
它们特意看过张老爷,确实是人。
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君冷笑,张甲口口声声说与前夫人感情很好,可是,在前夫人死后不过短短几天,便新娶了夫人,这叫感情很好?
“老子觉得应该是前夫人有问题?”狗大道:“哪有正常女人会弄一些阴沉木做家具?”
何三也道:“小的也并不觉得张甲有问题,男人嘛,喜新不厌旧,小的当年妻妾如云,不也没有厌弃姚金娘这老女鬼。”
何三表情猥琐,嘿嘿直笑。
李君无言。
离李君房间不远处,房屋顶上,大雨之中,一只瘦弱的虎斑猫趴在屋脊上,它面前是一面水镜,镜子中显出李君身影。
“咳咳咳~”
虎斑猫面容狰狞,一边咳嗽,一边恶狠狠盯着李君。
当何三提到姚金娘名字的时候。
虎斑猫眼睛猛地睁圆,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却是更瘦弱了几分。
黄山君喃喃自语,泣血道。
“河伯,你弃之如敝履的姚金娘,却是我心中的最爱。”
黄山君仰头看天,任凭雨水淋湿毛发,记忆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一头幼兽。
……
“滚开,野种,我不陪你玩。”
山林之中,天空如洗,清风徐来。
一头瘦弱的幼猫口中衔着一朵野花,怯生生走到一头小老虎身边,讨好的将野花放在小老虎脚边,结结巴巴道:“大白,送送送你。”
小老虎叫大白,是一头雌虎,皮毛白净,是附近最漂亮的小虎。
幼猫叫小黄,它爱慕大白许久了,今天,它瞧大白一头虎静静趴在地上,终于鼓足了勇气,衔来一朵小白花,前来搭讪。
没想到。
大白冷笑着,看了一眼。
“滚开,野种。”
“我,我我不是野种,我父亲是虎君。”小黄怯生生道。
“那你是杂种,区区山猫的杂种,滚开,行,你不走是吗,我走。”
大白站起来,虎躯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黄叹气,流下眼泪。
它是私生子,父亲乃是赫赫有名的虎君,妻妾成群,其妻妾,大多是世家大族出来的闺秀,或者山间厉害妖鬼,只有他的母亲,只是区区一头山猫。
而且未开智。
小黄也不知道,父亲为何偏偏看上了一头没有开智的山猫,还生下他。
他的母亲只是凡兽,早已经死去多年。
这么多年来,虎君父亲一直对他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0194 哭声
“猫杂种,也配追求大白,世道要乱了吗?”
“何止猫杂种啊,听说他娘都没开智。是一头野兽,呕,好恶心,也不知虎君咋相中了他娘?”
“难怪,虎君有子三百,他资质最差,智慧最低,哎,虎君一世英名,全让这杂种毁了,俺替虎君可惜。”
“此言不对,虎君压根不认他这个儿子,何来一世英名尽毁?”
小黄一边走,一边哭。
大家说的对,他不仅是杂种,他还无能,除了会爬树外,没有任何种族天赋,实力在父亲诸子中是垫底的存在,就连智慧也差。
他至今依然记得父亲失望的眼神和语气。
“哎,你不配当我儿子。”
小黄哭呀哭。
从小,他就没有爱,也没有朋友,他就是山里的一株小草,卑微,无声无息的出生,也将无声无息的死去,他没有任何天赋神通,寿命也会和凡兽一般。
慢慢的,小黄双目变的绝望,它看向那边的悬崖。
高高的悬崖,摔下去一定会死吧?
既然,谁都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小黄一步步走向悬崖。
“小妖,你往何处去?”
一道慵懒声音传来,小黄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是一个面皮极白的女子,眼角下一颗胭脂痣,鲜红如血,身穿一袭蓝布衣,朴素又妖艳。
此刻,小黄离悬崖只有一步了。
他定定望着女子,抿着嘴巴,不说话。
女子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他黄色皮毛,赞叹:“好特别的虎妖,你比我见过的所有虎妖都要可爱一些。”
小黄是雄虎,用可爱这个词非常不妥。
但是小黄心里还是甜滋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谁夸过他。
“这朵花好漂亮,送我吧!”
女子轻轻从它口中拿过小白花,深深嗅了一口,满脸陶醉。
“我名姚金娘,你这花名叫桃金娘,恰恰与我名字相似,而且告诉你,这种花有很多种颜色,我独独爱白色。”姚金娘拿着小白花,似笑非笑看着小黄。
“你,你,你~”小黄干着嗓子,结结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姚金娘再次摸了摸他脑袋:“小孩,好好活下去。”
“就算他们都不在乎你,你也要在乎自己啊!要相信,自己是最强的,最智慧的,慢慢的,你便会变强,变智慧。”
望着姚金娘渐渐走远的身影,小黄内心触动至极。
他猛地抬起前爪,抹掉眼泪。
“我是最强的,我是最智慧的。”
小黄一边跑,一边念着,它跑到水边,看着水中身影,大声道:“我是最强的,我是最智慧的,我一定要将那些瞧不起我的家伙,踩在脚下,狠狠凌辱。”
记忆渐渐远去。
大雨接着下。
黄山君泪流满面。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姚金娘,我一定会替你报仇,就算全世界都认为你错了,在我心中,你也没有错,李君,我黄山君此生必杀你;王老婆子,你也是本山君的一枚棋子,你的能力虽杀伤力低,偏偏很有用,哈哈哈。”
……
夜晚。
李君并没有睡觉。
幽幽哭声传来,时远时近。
“张老爷前夫人哭声?”
李君拿起杀猪刀,走入雨中寻找,大雨倾盆而下,偏偏在李君头顶处分开,李君身上衣服都还是干的,何三变成细蛇,绕在李君脖子上,蛇头高昂,警惕的看着周围环境。
狗大在李君脚边跑着。
何三实力强横,狗大灵觉灵敏,这种顶级配置,连侯夫人都要掂量三分,不敢与之抗衡,只怕宜水县城的那尊城隍,也不是对手。
偏偏,寻不到一头普通女鬼?
张甲前夫人才死没有多久,就算变成了厉鬼,也不会有多强,难道?真的是古槐邪气附体?
李君在张府晃荡了一圈,幽幽哭声依然存在,却怎么也寻不到哭声源头,他慢慢走到后花园,地上确实有大坑,坑里的白骨却不见了。
张甲告诉李君,白骨全部安葬,槐树也烧了,坏就坏在不该烧掉槐树,邪气无处藏身,自然附身前夫人。
“呜呜呜~”
哭声再次响起,这次不一样,哭声就在李君前面响起,李君顺着哭声走过去,雨水中,一头癞蛤蟆死死盯着他看,双眼通红,嘴巴一开一合,发出女子哭声。
李君飞起一刀,斩落癞蛤蟆头,蛤蟆身上丝丝冒出黑气,化成一滩带血带皮的肉,皮上皱纹纵横,苍老至极,李君忍着恶心,继续往前走。
哭声没有停止,远处依然传来幽幽哭声。
李君一路走,一路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癞蛤蟆依旧不绝。
“这些特么什么鬼东西?实力一般,怎么这么难缠?主上,您这么慢吞吞的杀,得杀到什么时候?待小的变成蛟龙,将这整个张府全部吞下。”
“放屁。”
狗大骂道:“死驴子,有点脑子行不?这里是县城,你是不是想惊动此地城隍?呵呵,上次松木林之事,要不是严蜈蚣最后帮忙遮着,咱早暴露了。”
何三针锋相对:“怕毛线,狗爷,咱主上如今凝脉修为,加上我何三,宜水城隍算毛线?”
“宜水城隍确实不算什么,他不会上报阴司?”狗大不甘示弱。
“阴司现在麻烦事不断,咱主上早剥离了一介凡人,青铜战戟也跑了,只要咱们主上不特意表现出与阴司作对,它们犯得着揪着主上不放吗?没准,还想招安咱们主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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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安?”
狗大傲然:“你想多了,本麒麟天然克制邪物,天然就是阴神死敌,只要有本麒麟在,阴司便绝无可能招安李君,就算招安,也是假招安。”
“对呀,主上,狗爷好像是阴神死敌。”何三忽然对李君鬼鬼祟祟道:“只要它在,咱就不可能过安生日子,小的建议,咔嚓。”
“你,狗日的何三。”
狗大忽的跳起来,一口咬在何三脖子上,何三不甘示弱,尾巴缠绕上狗大脖子,这两家伙也不使法术,直接肉搏斗上了。
李君头大。
何三和狗大素来不对付。
0195 宁儿,出来啊!
狗大和何三斗了片刻,在李君严厉的眼光下,终于停歇,李君继续寻着幽幽哭声,斩杀癞蛤蟆,时间慢慢过去,天空即将破晓。
张府。
宜家院。
这里是张府大少爷,张宁住的地方,栽种了许多桃树,一到春季,繁花绚烂,风景宜人,张宁又喜欢卖弄风雅,故而亲自取名宜家院,意思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宜室宜家。
“少爷,吃饭了。”
宜家院中,传来含烟的声音。
此刻,张宁趴在床空里,手里紧紧攥着一颗暗红色珠子,一动也不敢动。
张宁僵硬的扭过头,透过床空往上看去,含烟手里捧着一碗米饭,不停的叫唤着:“少爷,快起来吃饭啊!”
张宁吓尿了。
谁家的佣人会半夜三更送饭?
还光送白米饭?
饭上面直直插着一双筷子。
这不就是民间传说中的死人饭吗?
任凭含烟如何喊叫,张宁死也不答应,他紧紧咬着衣袖,好后悔啊!
只怪自己优柔寡断,明明早察觉出了不对劲,还拖到现在也不跑。
含烟最开始只是轻轻的叫唤。到后来却是一声高过一声,尖厉,凶狠,咬牙切齿。
就算傻子,也能听出了,含烟非人。
“宁儿,你怎么这般不听话?你躲哪儿去了?娘寻不到你啊,我的宁儿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含烟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女子温柔的声音,张宁浑身一顿,眼泪崩了出来,差点忍不住大喊,娘我在这里。
临最后关头,张宁狠狠一口咬在舌尖上,剧烈的疼痛,终于让他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点,他将脑袋扎在双臂间,无声流泪。
外面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娘?
他娘前几天不明不白死了啊!
他记得小时候,府里有一位老嬷嬷,老嬷嬷曾经告诉他,鬼装活人,莫要答应,不管生前多么亲的亲人,死后也变成了另外一种存在。
“宁儿啊,娘死的好惨啊,你出来,娘与你说说娘的冤屈。”
张宁猛地抬起头,他娘承认是鬼了,他娘有冤屈,我要不要出去?
她是我娘啊!
张宁忍不住再次扭头,往上看。
一双小小的脚,就停在床旁边,脚尖朝外,背对着床,因为距离床太近,反而不像之前看含烟那么方便了,张宁只看到他娘一双脚。
忽然,一道反光射来。
幽幽月色透过窗户,斜射在床对面,远处的一面大穿衣镜上,镜子里映着他娘容颜,低眉顺目,慈爱可亲,竟是比娘生前还要慈爱几分。
“娘,娘啊~”张宁心中默默念着娘,娘就算变成了鬼,也是娘啊,娘绝对不会害我的。
张宁刚准备爬出来,忽然顿住。
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晚上睡前更是下着暴雨,哪里来的月色?
张宁额头冒出冷汗,一股寒气从脚底透到头顶,他颤颤巍巍举起暗红珠子,眼睛透过珠子看过去,镜子里,哪里还有什么慈爱可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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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一张狰狞蛤蟆脸。
蛤蟆脸上满是血迹,眼露凶光,嘴巴半开,嚼着一截手指头。
张宁内心崩溃。
再次将脑袋埋在臂间。
“咦?原来你在这里?找到你了。”
张宁心里一咯噔,手指开一缝隙,就见含烟面目表情站在床头,倒提着她娘,脑袋恰恰对着床空,直勾勾望着藏在里头的张宁。
“宁儿,出来。”张宁娘伸出手,手上利爪如钩。
绝望,恐惧,悲伤。
就在张宁恐惧到绝望的时候,忽的一声暴喝传来:“孽畜,住手。”
简简单单一句话,他曾经在戏文里听过无数遍,有次还曾笑话过,为何所有的仙师在抓妖鬼的时候,都爱来这么一句话?
俗气。
此刻,他却觉得这便是天籁之音。
接着,视线里出现一个瘦弱年轻的身影。
李君手执杀猪刀,体内真元运转,杀猪刀灼热无比,一刀破开眼前两鬼,接着又跟进一刀,斩落两鬼头颅,屋子里弥漫着污秽之气。
再看,地上现出两只癞蛤蟆。
“呜呜呜~”
张宁嚎啕大哭,连滚带爬从床空里爬出来,原本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此刻变的落魄至极,鼻涕眼泪一大把,头发乱蓬蓬,上身穿着一件单衣,下头光溜溜。
“你不要哭了,赶紧穿好衣裳,随我走,你这院子有问题。”
“仙师救我。”张宁忽然一把抱住李君腿,整个身子靠上去,脸上的泪水鼻涕全部糊在了李君腿上,李君一脸黑线,只觉得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老子好想骂人。”狗大冷眼旁观。
“哭毛线,再哭,我吃了你,你这个畜生,放开主上,我何三主上的大腿,岂是你能抱的?”
何三龇牙咧嘴,冲上去一把拉开张宁,一副誓死捍卫自己大腿权的模样。
李君苦笑。
不过,此刻张宁终于平复了一点点,他扶着发软的腿,慢慢站起来:“仙师,我娘?”
“她不是你娘?”
张宁苦涩道:“我知道,我娘变成了鬼。”
李君一边打量周围环境,一边摇头:“未必,如果人那么容易变成鬼怪,这个世界早让鬼怪占满了,你别胡思乱想了,衣裳穿好,先跟我出去。”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张甲前妻,但是李君总觉得不对劲,他皱眉,思考。
“恩,好。”
张宁现在才感觉到屁屁凉快至极,他尴尬的捂住关键部位,走到衣柜处,随意寻出一条裤子穿上。
然后紧紧的,跟在李君屁股身后,犹豫道:“要不,我现在告诉我爹?”
“你就那么相信你爹?”
张宁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李君则在屋里转了一圈,忽的砸开夹墙,拖出什么东西。
张宁抬眼一看,差点惊倒。
“含烟?”
尸体,和人活着时候的长相是不一样的,但张宁依旧一眼认出来了,这具尸体便是含烟,自小陪伴他长大,忠心耿耿的含烟。
张宁眼泪止不住流出。
李君手摸上尸体额头,感应残念。
含烟遗留下来的残念比较少,包括他死亡时候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李君探查了半天,没有探查出什么有用东西。
“你母亲生前住在哪里?”
0196 鹦鹉(明天改错别字,今天太累了。)
“秋实院吗?带我看看。”
李君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张宁先走。
张宁有点害怕的踏出房门,外面大雨滂沱,他刚准备叫含烟准备雨伞,忽然叹息。
含烟已经死了啊!
张宁心如死灰,踏入雨中,任凭雨水冲刷在身上,他慢慢在前面带路,李君后面跟着。
周围传来若隐若现哭声。
很快,张宁便到了秋实院门口,她娘素来喜欢利索,院子里就青砖铺地,没有栽种任何花花草草。
唯屋子前有一个大鹦鹉笼,养着一只大鹦鹉,据说是海外传来的稀有品种。
鹦鹉已经死了。
张宁叹息:“我娘生性简朴,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养鹦鹉,娘死后,这只鹦鹉悲鸣而死,大家都说鹦鹉殉主了。”
“哎~”
张宁落寞走到鹦鹉笼子前面,手抚上笼子:“这些天,府里发生了很多事,都来不及处理它尸体。”
“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吱呀~
木门打开,门内透着幽幽灯火,一名中年女佣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张宁。
“红姑姑。”
张宁远远的喊了一声,转头对李君道:“她是我娘身边的人,娘死的诡异,这屋子谁也不敢来,就红姑姑不怕。”
红姑姑打开门,看了一眼李君,转头进屋。
屋子里传来香火气味,隔得远远的,李君看见她坐在灵位前,不停的烧纸。
张宁告诉李君。
按照此地民俗,人死后,新鬼走阴地,亲人要一路烧纸钱铺路,纸钱不能断。
他娘死的诡异,亲人们避之不及,就连爹爹都不闻不问,唯有哄姑姑不怕,每日为他娘烧纸。
“你怎么不去烧纸?”
李君忽然问道。
张宁一愣,既而苦笑摇头:“我害怕,府里夜夜闹鬼。”
李君平静道:“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害怕才是正常反应,张宁,我们进去看看。”
李君收起杀猪刀,大踏步走向那扇门,张宁羡慕的看着李君,他刚刚和李君一同淋雨过来。
他身上湿淋淋的,活脱脱落汤鸡,李君身上却纤尘不染,衣角都没湿。
走进屋里,李君发现这里布置了一个小小灵堂,下方摆着火盆,火盆里有些炭,烧的旺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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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姑姑手里拿着一叠纸钱,一张一张烧纸,火焰明灭不定,屋里弥漫着纸张焦味。
“少爷,这暴雨天的,您,您怎么大晚上跑出来了?”红姑姑一边烧纸钱,一边询问。
张宁看了一眼李君,回答:“我想我娘了。”
“哦。”红姑姑头也不抬:“少爷先坐着,我去给您泡壶热茶,喝了暖暖身子。”
红姑姑放下纸钱,慢吞吞走向旁边小屋。
“仙师,这座灵堂没问题,我娘幻化的厉鬼,并不在这儿,之前,我爹曾请过不少仙师,他们都看过灵堂。”
张宁担忧道。
李君看着火盆里明灭不定的黄纸,平静道:“只是他们看不出罢了。”
顿了顿,李君又道。
“你手上有颗暗红色珠子,会使用吗?”
张宁一惊,仙师神通广大,连我有一颗珠子的事都知道,须知,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张宁犹豫片刻,从怀里摸出一颗暗红色珠子,放在眼睛上看。
他透着暗红色的珠子,四处张望,甚至连侧门里的红姑姑也一并查看,世界陷入红晕。
“仙师,这里没有问题。”
“看外面的鹦鹉笼。”
张宁愣了一下,还是听话的看向门外廊屋处的鹦鹉笼。
“啊~”
张宁忽的丢掉红珠子,惊恐望着鹦鹉笼,笼里鹦鹉早不知去向,取而代之是一个人。
女尸。
女尸身体扭曲,骨头折断,整个身体揉成一团,堪堪塞进鸟笼子里,一点缝隙都没。
再细看。
张宁惊出冷汗。
鸟笼子里的扭曲尸体,是红姑姑。
红姑姑已经死了?
那么,刚刚和他说话的人是谁?
“仙师走吧,我怕。”
张宁毫无男人气魄。
李君却坐下来,等着红姑姑,不一会儿,红姑姑端着两壶茶出现,分别放在李君和张宁身前。
自从知道红姑姑不是人后,张宁整个人心绪不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任凭裤腿雨水滴落。
“喝茶。”
李君接过茶,不动声色放在旁边,自言自语:“我想为夫人上香。”
红姑姑急忙拿过三支香,递给李君,李君装模作样走过去,点燃香,插在香炉里。
“红姑姑,你过来。”
红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上前:“您有什么吩咐?”
“杀你。”
李君反手一刀,直接将红姑姑拦腰斩断,两截尸体不停蠕动,她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君,喉咙低吼:“你你你…”
红姑姑倒下,这次倒不是癞蛤蟆了,而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李君沉默。
这次事件很不对劲,这种干事风格,李君似乎以前看过?
好熟悉的感觉?
红姑姑明明早死了了,她却不自知,就连李君也没有看出来。
应该是什么东西遮住了死相。
李君感受片刻,走向后屋,打开一衣柜,一股怪味道传来,里面躺着一具女人尸体。
“娘啊!”
张宁扑上去,大声哭叫。
女尸无言,静静躺在柜子里,而且是竖着的,李君眉头皱着,人死后,不能入土为安,已经不吉利了,还竖着放?
尸体竖放,乃是大凶之兆,对活着的人不好,一般没谁会脑残这么干。
李君感受尸体残念。
秋实园,冬日,阳光温暖。
一名容貌漂亮的夫人正在逗弄鹦鹉,一名女佣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夫人,不好了,老爷新纳了一房小妾?”
漂亮夫人柳眉倒竖。
“走,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漂亮法?”原来,她就是张甲前妻,除去性格外,确实漂亮。
张甲前妻一路风风火火,赶往张老爷生前住所,张老爷还没起床,张甲前妻冷哼一声,直接冲进内室。
里面传来低低的声音,剧烈晃动,张甲前妻冷笑一声,直接掀开帷幕,就见……被褥里,叠着两人。
张老爷不停动作摆动,下面的女人呼吸粗重,身形随着男人动作,忽高忽低。
0197 灭妻
张夫人怒极,顾不得佣人在旁边看笑话,冲上去又哭又闹,她身为女子,力气却颇大,一把推开张甲,掐住了床上的女人脖子,狠狠甩了两个大嘴巴子。
“小贱人,叫你勾引人家男人,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呜呜呜,救命。”
床上的女人捂着脸,惊恐哭泣,一副懦弱模样。
“住手。”
张甲飞起一脚,将妻子踢到床下,然后搂住丝萝,小声哄着,眼神里充满柔情蜜意。
张夫人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目光悲哀:“张甲,你从未对我这么好过,当年,你不过是个区区私生子,你爹根本无意让你继承家业。
若不是我的计策,你能继承这偌大家业?呵呵,张府的水井还没干呢,你好自为之。”
张甲前妻说完后,带着恨意走出屋子,眼里满是泪水。
场景转换。
张甲夫人正在梳洗。
张甲带着一碗燕窝羹走了进来,他小意讨好道:“夫人,为夫特意炖了你最爱吃的燕窝,来来来,为夫喂你吃。”
张甲一张老脸上,满是笑容。
张夫人冷笑:“怎么?不去陪你的小贱人,来这里讨好我这么个老女人。”
“老婆还是原配好,乖乖我的心肝呐,为夫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上了小贱人的当,如今为夫翻然悔悟,已经将小贱人赶出家门了。”
张甲用勺子,舀了一勺燕窝,乐呵呵,喂向眼前女人。
旁边伺候的女佣红姑姑,识趣的退了出去,屋里春光旖旎,张甲一勺勺,喂着张夫人吃完燕窝。
忽的。
张夫人双手捂着肚子,大汗淋漓,面容可怖,眼珠子都快暴出来:“你,你下毒。”
“这不是跟你学的嘛!当年你下毒害死我哥哥,可曾想过今日报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程娇艳,这是你的报应,呵呵呵。”
张甲气定神闲看着眼前女人痛苦死去,他淡淡道:“放心,我会留你一具全尸,也算全了你我夫妻一场的情分。”
渐渐的,张夫人程燕娇气息消失,眼睛瞪得大大,她死不瞑目。
张甲冷冽一笑,缓缓起身,拖着她的尸体,来到一衣柜,这衣柜,还是程娇艳着人专门打造的。
以黄河阴沉木打造,华丽,古朴,透着天然光泽。
程娇艳当年下毒害死了张家嫡子,谋夺了偌大一份家业,心中有鬼,整日疑神疑鬼,白日幻听。
她以为厉鬼报复,遂请了城里最好的风水师看宅。
风水师建议,以阴沉木打造家具,阴沉木,吸收地底阴气成材,虽为阴,却也克阴,以阴克阴,以毒攻毒。
帝王喜欢以此木打造棺椁,便是因其可以克制邪祟。
“你这愚妇,区区江湖骗子的鬼话也相信,呵呵,今日,这阴沉木柜,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张甲将程娇艳装进衣柜里,直立起来,然后将衣柜紧紧锁上。
“啊啊啊~”
门外忽的传来大喊声音,张甲血红着眼睛,凶狠望过去,红姑姑捂着嘴巴,惊恐望着眼前一切。
“呦,你见到了,我可不能让你活了。”张甲冷笑着走过去,红姑姑吓的直接瘫痪在地,想跑,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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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甲狞笑着,扑上去,双手狠狠掐住她脖子,红姑姑嘴巴里发出嗬嗬闷声,双腿乱蹬,气绝身亡。
弄死了红姑姑,张甲嘿嘿一笑,走出屋子,左顾右盼,忽的发现院里有一把大砍刀,剁骨头用的。
程娇艳喜欢喝骨头汤,她身边女佣便经常在院里剁骨头,砍刀就放在院子角落里。
张甲拿起砍刀,惦了惦,嘿嘿笑着再次走进屋子,他走到红姑姑面前,跪在地上,一刀刀肢解。
“哈哈哈~”张甲癫狂而笑。
“你好,你好。”
窗户外面忽的传来说你好的声音。
“谁?”张甲一惊,僵硬扭头,透着窗户,看到了门廊处挂着的鹦鹉笼子,笼子比寻常鸟笼更大,里面养着一只大鹦鹉。
“你这小畜生也来扰我吗?”
张甲冷笑连连,走出屋子,走到鸟笼旁边,打开,忽的一把逮住了鹦鹉,嘴角流出涎液。
他怪笑着盯住鹦鹉看了良久,忽的,一口咬下,鲜血直飙,鹦鹉扑腾翅膀,尖厉嘶鸣。
张甲怪笑着,连皮带毛,囫囵吞到腹中,这才满足的走回屋子。
接着,他拉掉桌布,将红姑姑的尸块碎片,整个儿包裹好,扛在肩膀上,走到鸟笼旁边,一块块塞进去。
红姑姑长相小巧玲珑,碎成一块块后,却很大一摊,鸟笼子虽然大,却也是刚好堪堪装满。
有些肉块还挤了出来。
鲜血淋漓。
做完这一切后,张甲狞笑着,满身是血的离开。
看到这里,李君忍不住皱眉。
普通人杀人,一般都是凭一时意气,杀人后必定会慌乱,无助,像张甲这般冷静自若,有条不紊的分尸装尸,李君没有遇见过。
尤其是他吞吃鹦鹉的过程,双眼充血,兴奋,根本不像人。
李君忽的浑身一激灵,红姑姑死了,张甲可能也已经死了。
对了,李君忽然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张府闹鬼,按照人之常情,这些佣人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不逃跑?
他们都死了吗?
谁干的?
李君脑海中出现一个名字:“黄山君吗?”
李君想起了戏园那次事件,幕后主使便是黄山君,后来通过严石的残念,李君也曾见过黄山君。
此君一连几次陷害自己不成,定然不甘心,所以张府事件极有可能也是他布下的局。
想通了这一点后。
李君干脆在秋实院寻了个地方,坐下冥想,任凭外头传来幽幽哭声,如怨如泣。
张府既然是个局,那么,如今摆在明处的女鬼哭声,定然也是个诱饵,诱惑他追杀下去。
既然如此,不如等到白天,直接与张老爷对质便可。
“对了,张甲杀妻后,将程娇艳的尸体锁在柜子里,后面张甲分尸红姑姑,吞吃鹦鹉的记忆从何而来?
程娇艳应该看不见啊!”
天空即将破晓,天幕却依旧黑沉沉的,张宁心神不定的坐在李君身旁,一会儿摸摸珠子,一会儿看看李君,时间过得好慢啊!
0198 爱你,便要吃你
有许多事情想不通,李君干脆不去想了,他静静等待天亮。
而此刻,张宁百无聊赖的望着李君,嘴巴张了几次,才终于鼓足勇气道:“仙师,我娘是怎么死的?”
李君淡淡道:“有些事情,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好好休息。”
张宁叹息道:“我觉得我娘还在身边。”
“那不是你娘的哭声,是蛤蟆幻化的。”李君以为张宁指的是外面女鬼哭声。
张宁摇摇头:“不是的,刚才我做梦了,我见到我娘来到床边,她看起来很焦急。
娘在梦里告诉我,让我躲到床空里去睡,谁叫也别答应,包括她叫我也不能答应。。
我以为娘开玩笑,问怎么了?
娘忽然双目流血,恶狠狠告诉我,我要是不听话,她便不认我这个儿子,然后猛的捏住我手腕,拖着我下床。
我惊醒,手腕还麻麻的疼,因为梦太真实了,我害怕,才躲到了床空中,正在我以为自己犯傻的时候,含烟忽然端着一碗米饭出现了。”
张宁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手腕,眼巴巴看着李君,希望李君为他答疑解惑。
李君沉思片刻。
“我知道了。”
……
黑色天幕之下。
大雨倾盆。
一头瘦骨嶙峋的虎斑猫慢悠悠散步,远处传来女人幽幽哭声,虎斑猫置若罔闻。
走到一处建筑物前,虎斑猫跳上窗户,伸出前爪子,敲了敲窗户,然后静静等待。
“黄山君。”一道女声响起。
虎斑猫伸了个懒腰,慵懒道:“本山君应该叫您王婆婆,丝萝姑娘,还是叫你人祟呢?”
“呵呵,你发现了。”
黑暗之中,丝萝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细看,脸上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不似白日那般鲜嫩。
丝萝迷醉的抚摸着脸上肌肤,叹息:“任凭多么鲜嫩的皮子,披在我身上,也管不了几日,哎,不过半月,便会开始衰老,三到五年后,便会老的不能看。”
“譬如曾经王婆婆的皮子,也曾柔美的仿佛最华美的丝绸般呢!”
黄山君静静趴在窗台上,眼眸微眯,淋了雨的毛发凌乱不堪,紧紧贴着身躯。
黄山君开口。
“皮相只是幻象,无需在意。”
丝萝捋了捋头发,笑笑:“黄山君,你可曾喜欢过谁?”
黄山君沉默。
他脑海中自动出现姚金娘身影,当年,他第一次遇见姚金娘的时候,年岁尚幼。
如今,终于长大了,姚金娘却已然死去,黄山君长长一声叹息,他对姚金娘,是爱,还是感恩?
“看你模样,一定不曾喜欢过谁,自然不能体会皮相的作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讲一个故事你听呗!”
丝萝转过身,身体斜靠在窗户上,目光幽远,陷入回忆,她娓娓道来。
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名叫绣娘。
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我们那地界,很多女人叫绣娘,但是她们都是良家女人,唯我沦落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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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迎来送往,我见过许多男子,各种丑恶嘴脸,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对男子心动了。
直到遇见了他。
谭郎。
他不像别的男人,一上来就动手动脚,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只听我唱曲。
不错,我是艺妓。
明里卖艺不卖身,但是,入了这行当的女人,哪有什么真正的卖艺不卖身,无非是自抬身价罢了。
别看那些男人肯听我唱曲,其实都是垂涎我身子,唯独谭郎,他真的是在认认真真听曲子啊!
后来,我便与谭郎好了。
风尘多年,我也偷偷积累了许多钱财,自赎了身子,在外面置办了一处宅院,日日与谭郎相会。
他说要娶我。
只是家中长辈阻拦,得慢慢做通长辈工作,让我先忍耐几年。
我相信了他的话,我的谭郎怎么会骗我呢?他是真心爱着我的呀!
这几年,我为他花了很多钱,床头金尽。
我风尘待久了,身子骨坏了,身体很快垮掉,容貌日渐消瘦,不过几年,容貌也垮了。
再不复昔日美貌,渐渐的,我发现他看我越来越少,最后甚至一年几个月也不出现。
等我找到他家的时候,才发现,他定亲了,未来的娘子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高贵,娘家早早便准备了一份重重的嫁妆。
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七天七夜,在他洞房当晚,翻过围墙,摸进了新娘子房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七天七夜水米未进,不仅没有饿死,气力反而更大了。
见到新娘子,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抛弃我了,新娘子真的好美啊!
鲜嫩的长相,水葱一般的指头,我见犹怜。
我口水都流出来了,腹中馋虫直叫,我迷失了自己,原本准备与新娘子对质,求她将谭郎还给我。
到了最后,我醒过来的时候,新娘子已经只剩下一堆骨头。
吃完新娘子后,我穿上她鲜红的嫁衣,静静坐在床边等待。
终于,他喝的醉醺醺走了进来,一把搂住我,叫我心肝宝贝,我们在黑暗中缠绵,很久,很久……
醒来,他也变成了一堆骨头。
我逃出了小城,一个人流浪,旅途中也曾遇到过许多男男女女,经历过各种爱恨情仇。
结局都是,我吃了他们。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越来越像鬼,容貌越来越苍老,可却不死。
一副苍老的容颜,也不方便打猎,没有东西吃,我饿啊!
饥饿让我生不如死,真想一死了之,我试过很多种办法,上吊,跳河,咬舌,服药,可都没有用。
直到有一天。
我割下了自己身上的肉,割的只剩下白骨,然后将抓到的女人皮剥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美貌又回来了。
丝萝讲完后,用涂着丹蔻的指甲划破脸上肌肤,鲜血缓缓流下,一直流到嘴边。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真香。”
“黄山君,你饿了吗?我煮了肉,进来一起吃吧!”
也不待黄山君回答,她忽然伸出手抱住黄山君猫身,抱到屋里。
屋里肉香弥漫,红泥炉里炭火烧的旺旺的,瓦罐中熬着红红的肉。
0199 元尾肉
黄山君眼露鄙夷,他是个爱好美食的妖物,精通各种烹炸煎煮之术,丝萝瓦罐里的肉实在让他倒胃口。
丝萝这娘们,厨艺真差劲,煮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黄山君宁愿啃窝窝头,也不会吃一口。
黄山君看也不看,冷笑连连,等着丝萝慢慢的吃。
丝萝小心吹了吹肉,一点点吃着,黄山君并不吃,他冷冷看着丝萝:“你的术,李君没有上当,他没有继续追杀下去。”
黄山君有点可惜,李君没有上当,那些癞蛤蟆其实都是丝萝所幻,能够迷惑人的心智。
虽然,这些癞蛤蟆并不能完全迷惑李君心智,却可以将其引到一处阵法处,那里,……才是黄山君布下的真正的局。
丝萝停下吃肉,笑道:“无妨,他进了这座宅子,便不可能出去了,这里已是鬼域。”
黄山君道:“你对那些凡人做了什么?”
丝萝咽下一块肉,眼中透出笑意:“我将他们全部变成了人祟,将死而未死,一脚踏阴,一脚踏阳。”
“待到这些人祟察觉到了异常,激发出凶性,纵然大妖厉鬼也抗拒不了,何况区区凡人?”
黄山君眼中讽刺一闪而过,暗忖,老妖婆怕是不知道李君的厉害,当真以为李君只是区区凡人?
不过这样也挺好,老妖婆愚蠢自大,我黄山君正好利用,就让你俩先斗,我的大计才能施展。
屋子里肉香弥漫,屋外大雨中,女鬼幽幽哭声传来,黄山君趴在地上,低着头,嘴角上勾,露出一抹笑意。
第二天,清晨。
雨过天晴。
“咚咚咚,仙师可起床了?”秋实院外,有人敲门,听声音是女声。
“就来。”
李君站起来,一夜冥想,他神清气爽,淡笑着走到大门处,打开门,视线里出现一位衣着利索的老年女人,李君记得,张甲称呼她方婆婆。
方婆婆爽朗一笑:“仙师可起的早,老爷和夫人正在大厅等着您,一起吃早饭。”
李君点点头:“行,您前面带路,我随后就来。”
李君拍了拍衣裳,理了理头发,抬脚就走,后面张宁急急道:“等等我哎!”
张宁现在彻底服了,不亏是仙师,普通人刚起床的时候,怎么着也得有眼屎粑粑,口气啥的吧!
人家仙师就没有。
都不用洗漱,干干净净。
张宁双手捂住口,哈了口气,鼻子凑近闻了闻,然后嫌弃的皱了皱眉头,这一刻,他为自己是个凡人而悲哀。
忽然,张宁停住了脚步,他冷汗刷的流下来,他爹咋知道他和仙师昨夜住在这儿?
张宁脚步沉重的跟在李君身后,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很快,李君到了张甲住所。
大厅里,餐桌上摆着一些白粥,还有包子之类的东西,白粥冒着热气,包子肉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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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甲很富,吃的东西倒挺普通。
张甲此刻正和新妻卿卿我我,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甜蜜恩爱,羡煞旁人。
李君走进来的时候,张甲急忙推开丝萝,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仙师,早,昨夜可降服女鬼?”张甲喝了一口豆浆,笑眯眯望着李君。
“张老板莫怪,女鬼太凶,暂时还未擒住,请多给我几天时间。”李君自顾自坐下,旁边的方婆婆急忙倒了一杯水。
“这样啊……”张甲叹气。
他旁边的新妻丝萝眼睛露出一抹讽刺笑意,一闪而逝,李君敏锐的捕捉到了。
“无妨,无妨,仙师先吃早餐,来来来,吃个大肉包子。”张甲站起身老,殷勤的拿了个肉包子,递给李君。
“别看这些肉包子土,可非常好吃呢,包子的肉馅,是丝萝特意着人购来的,参猪肉,元尾肉。”
李君笑着接过包子,闻了闻,不动声色放在旁边,瞥了眼张甲屁股,拿起杯子抿了口水。
“仙师可知道参猪?”
“愿闻其详。”
张甲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肉汁横流,满足的咽下,才道。
“普通猪,吃的是猪食,肉很粗,也不香,还带有微毒,长期吃对身体不好;参猪,是以人的饭食喂养猪,猪吃的好,天天洗澡,肉质细腻洁白,清香扑鼻,略带天然酸味,是难得的珍品。”
张甲呵呵一笑:“来来来,快吃,快吃,这么好的肉包子,不吃可惜,仙师你在外头,可吃不到这么好的早餐。”
李君拿起肉包子,叹了口气。
“仙师何故叹气?”
李君掰开包子,汤汁横流,露出红红白白肉馅,笑道:“看着眼前的肉包子,我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哦,说来听听?”张甲好奇道。
李君抬头盯着张甲,轻笑:“有一个女人,名叫姚金娘,她在白石坡卖了几百年驴肉,却从未购买过一头驴,张老板可知为何?”
张甲皱眉:“因为她是养驴的?”
“不。”
李君嫌弃的丢下包子,冷冽道:“因为她家驴肉是从人身上割的,譬如张老板,你家包子里的馅,又是从何而来?”
张甲莫名其妙,他觉得李君脑袋有包,他家的肉包子,和姚金娘的驴肉,有毛线关系啊!
“自然是买的肉,难不成还是偷的?”张甲又咬了一大口肉包子,他现在有点后悔请李君了。
昨夜女鬼哭了一夜,这位仙师毛都没有抓到,今天又来挑肉包子的刺。
“呵呵。”
“仙师笑什么?”
李君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玩味道:“我在笑,人被鬼害死后,不仅以为自己还是人,甚至连最基本的恐惧感,疼痛感,乃至记忆,都没有了吗?”
张甲脸色苍白。
李君的话直击灵魂,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
“张老板,摸摸你的元尾还在不在?”李君似笑非笑,调侃道。
张甲啊的一声,双手不自觉捂向屁股,猛的一顿,嘴巴大张,惊恐的望着李君。
李君点点头:“你已经死了。”
“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啊!”张甲大吼,往事一幕幕浮现,他已经死了啊!
0200 诛杀丝萝
张甲每说一句话,脸色便苍白一分,直到白的完全不似活人。
他想起了他的前妻,他与前妻一直非常恩爱,前妻帮忙他谋夺了这么一份偌大家业,帮忙他毒杀了嫡子,是他的大功臣。
他居然亲手杀了她?
恨啊!
“贱人,是你,是你迷惑了我的心智,害死了我,我要杀了你。”
张甲双手如勾,恶狠狠扑向丝萝,丝萝眼眸中闪过冷光,忽的一把掐住张甲脖子,缓缓提起来,一字一顿道:“凡夫俗子,你就再死一次。”
说完,她双手使劲一撕,张甲一分为二,然后随意的将尸体丢在一旁,冷眼看向李君。
“爹啊~”
张宁一直站在李君身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爹被杀,刚准备冲上去和丝萝拼命。
李君一把揪住他,往椅子上一按:“坐好,别动。”
“爹啊,爹,我要杀了你,妖女。”张宁拼命扭动,怨恨的盯着丝萝。
丝萝漫不经心擦干手上脏污,捋了捋头发,扭动身姿,走到李君身前,挑衅道:“区区凡人,也敢坏我大事?”
“哦,我可曾得罪过阁下?”
丝萝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李君,一字一顿道:“鬼藏林,罗小虎,你好大的胆子,敢夺我小鬼。”
李君眼神一寒,杀意顿起。
原来,居然是她干的。
“凡人,我要撕了你,杀杀杀,诸人祟听令,给我杀了这个凡人。”
李君还没动作,丝萝先下手了,她忽的嘴巴一张一合,下达命令。
大厅里,方婆婆身形一顿,黑眼珠消失,白眼珠起。
她伸出双手,机械的走向李君,屋外,传来窸窸窣窣声音,无数人祟表情木然围住了大厅。
大厅之中,张甲倒下去尸体慢慢站起来,两截尸体走向李君。
“凡人,这里已经变成了鬼域,让你多管闲事,这便是代价。”
“主上,让小的来。”
何三从李君脖子处探出头,色眯眯望着丝萝:“如此佳鬼,奈何做贼,今日便让你何三爷教你怎么做个好鬼。”
何三盯着丝萝,眼睛从上往下瞄,停下了丝萝裙摆处。
他嘿嘿直笑,心中冒出邪恶想法,还没试过变成蛇的样子,和美女……
“那不是她皮子,她是王婆,或者说,王婆也只是她的一张皮子。”李君忽然道。
“王婆?”何三一愣。
“王婆!!!”何三气的跳起来,破口大骂:“死老婆子,丑逼,连你何三爷也敢勾引,太无耻了,呕~吐~”
李君:“……”
丝萝:“……”
丝萝这辈子最痛恨谁说她丑了的,当场气的脸都白了,脸上露出丝丝皱纹,何三更吐。
“你,死。”
丝萝双手猛的一撕,皮子脱落,露出一具白骨,脱下的皮子向何三扑去。
何三哈哈大笑,大口一张,直接将皮子吞吃进了肚中,舔了舔嘴巴:“丑女就是丑女,肉都是臭的。”
“你……”
白骨气极,双手伸出,指甲陡然长出,寒如刀剑,骨眼中冒着幽幽绿芒,一字一顿道:“我要撕了你们。”
“撕我吗?”
何三急速爬下李君脖子,身躯膨大,显露出一丝蛟龙气息,居高临下看着白骨。
白骨愣了,它不可置信的看着何三,只一眼,它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黄山君这个混蛋,骗了它。
毫不犹豫的,白骨给那些人祟下命令杀了李君,它自己却急速后退,破窗而出,往外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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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李君给何三下命令。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这鬼怪便触了李君的逆鳞,今日它必死。
“遵命。”
何三听到李君的命令,快速朝白骨追去,同时蛟尾巴狠狠一甩,大厅的人祟全部拍成肉饼。
李君一把抱住狗大,跟在何三身后追,追了几个院子,何三终于追上了,一口叼住白骨。
“等等,放了我,我有秘密……”
白骨狂嘶,强烈的求生欲下,它准备出卖黄山君,换取自己活命,却没想到何三压根不听,直接嚼碎,吞下肚中。
随着白骨被何三吞下肚中,张府阴暗角落里潜藏的蛤蟆也全部变成了腐肉,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直到化成一滩滩脓液。
“主上,小的幸不辱命。”
何三变成驴的模样,挨着李君腿讨好的蹭了蹭,一脸谄媚。
李君推开它脑袋,平静道:“仔细搜搜,我感觉事情还没完。”
张府的事情太简单了,鬼怪实力也太弱,如果这真是一个局,这个局的意义何在?
送人头吗?
还是像游戏里的送分怪物一样,白白给玩家送分?
李君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里残存的记忆,良久,才缓缓睁开眼睛:“何三,将你之前吞的皮子吐出来。”
“啊?”何三不明所以。
“吐出来。”李君冷冷道。
何三幽怨的看了眼李君,虽然不情不愿,它还是吐出了之前吞下的丝萝皮子。
皮子上沾满污秽,残破不堪,却也没有完全消化。
李君走过去,擦干净皮子,整理了一下,渐渐显出一位鲜嫩的少女,彷若生时。
“将她好好安葬。”
李君整理好后,又将皮子丢给何三,把个何三搞的莫名其妙。
“果然是黄山君。”
刚刚李君接受丝萝残念,见到了黄山君,相比之前,黄山君更瘦了,一副半死不活模样。
“何三,走吧,先去看看张宁。”李君想了想,往大厅的方向走,刚进入大厅。
李君便听到张宁哭声,这家伙躲在角落里,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爹,娘,你们在哪里?”
李君叹气,他不准备将真相告诉张宁,有些事情一辈子不知道,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怪物已经死了,我已经替你爹娘报了仇,他们生前恩爱,泉下也能相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张宁抬头,泪眼婆娑望着李君,李君收起杀猪刀,一步步走过去,他伸出手,准备拉张宁起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学法术。”
张宁点头,也伸出手。
两手相碰,李君大惊,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缩回手,却见张宁眼眸一寒,双手长出猫毛,猛的拉住李君,往面前一拽。
0201 中计
李君触到一片冰凉。
他眼前出现一面水镜,镜子那一头,一头虎斑猫怪笑连连。
李君还没想通为什么,整个身子已经跌入水镜中。
“哈哈哈,李君,你终于还是栽在了我黄山君手中,今日,我便要与你同归于尽。”
黄山君癫狂而笑。
“李君。”
“主上。”
狗大和何三见状,焦急大喊,疯狂冲过去,顾不得危险,直接冲到了水镜里。
李君站在水镜中,望着眼前瘦弱的猫虎斑,它就是黄山君,一次次陷害自己,欲置自己于死地。
“我们可有什么深仇大恨?”
黄山君冷笑。
“李君,你可还记得白石坡姚金娘?当日,你诛杀姚金娘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报应,报应啊!”
“姚金娘?哦,我知道了,你是姚金娘门下,今日是想替她报仇雪恨吗?”李君曾经听人说,姚金娘门下众多。
但,自从姚金娘死后,她门下大多树倒猢狲散,没想到还剩下一个忠心的门人。
“放屁。”
黄山君爆了一句粗口。
“你这俗人,可懂什么叫情爱?我与姚金娘的爱,超越了年龄,种族,至真至纯,你懂什么?”
“哦,原来是一只猫的单相思。”李君似笑非笑:“我接受过姚金娘的记忆残念,她的记忆中可没有一只叫黄山君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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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单相思。”
李君的话刚说完,黄山君身躯猛的一抖,眼神委屈,眼泪差点流出来,怨毒的盯着李君。
最大的秘密让李君拆穿了。
“李君,你可知,本山君为何能够一次次知道你的秘密?”
“全仰仗这面水镜啊,此镜可窥探天机,你得此界所有气运而生,无人可以撼动,纵然一介凡人也不能啊!”
“所以,你想干什么?”
黄山君狂笑:“我的水镜,不仅可以窥探天机,还能封印你,水镜启动,你将永远封印在镜中,永生永世不能出,任凭你天之骄子,气运之字,也不能出。”
“狗东西,敢陷害我主上,问过我何三吗?”
何三忽然冲过来,狠狠一尾巴甩在黄山君脸上,气极:“姚金娘是老子何三的小妾,你特么的凭什么觊觎老子的妾。”
何三脸都气绿了,感觉一顶大大的绿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呵呵呵。”
黄山君也不解释,吐出大口大口鲜血,血中带着碎肉。
何三刚刚一击,伤了他腑脏,他本就虚弱不堪,这一下子,命去了大半。
眼前出现幻影。
姚金娘穿着蓝色褂子,静静站在他面前,眼角红痣分外明媚,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盈盈浅笑:“小孩,长大了啊!”
“嗯。”
黄山君重重点头,头一歪,气绝身亡,它前爪趴着地上,脑袋低着,脸上带着笑。
空气中流淌着黄山君的记忆残念,李君感应片刻,一声长叹。
年幼不知爱恨,一句话,用一生去守护,黄山君倒是真性情,胜过世上大部分虚情假意。
……
古代篇完结,下章换地图。
0202 又穿回现代
“李君,你快别感叹这厮情深意重了,再感叹下去,咱可真被困在这儿,永远出不去了。”
狗大四处张望,天空,四周全部变得白茫茫的,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君放出元神,往四面八方探去,居然一时寻不到边际,他们现在应该在一处法宝中,或许就是黄山君所说的水镜,怎么才能出去?
“狗大,何三,你们可懂阵法?”
何三摇摇头。
狗大想了想道:“这里应该是一面镜子。”
“废话,问题是,怎么出去?”何三冷哼一声。
狗大白了一眼何三,懒得与何三一般见识,转头对李君道:“主上,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边际,若是我们寻到边际,一力可破万法,咱就让何三去撞,反正他脑袋够硬,直接撞破。”
狗大想了个最简单,也最憨的办法。
李君沉思,见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
这面水镜确实神奇,李君接受黄山君残念的时候,关于水镜的一些秘密,全部自动屏蔽,李君也不知道,是黄山君故意做的,还是水镜做的?
如果是水镜做的,那么,这面水镜很可能拥有生命?
一念及此,李君心底寒气直冒。
“走吧!”
一人,一狗,一驴,三道身影融入白茫茫的世界,走了很久很久,依然没有边界,再走下去,也不是个事,这个世界很可能类似鬼打墙,处于空间无限循环中。
李君停下脚步,抬头望天,九天苍穹,也是白茫茫一片。
“何三,往上冲。”
“遵命,主上。”
轮到何三出场了,这家伙兴奋的嗷嗷大叫,现出蛟龙庞大身躯,李君和狗大急忙跳到何三背上,紧紧抓住蛟龙鳞片,一声令下,冲。
蛟龙庞大的身躯,刹那绷的笔直,直冲天穹。
何三速度飚到极致,两旁风声呼呼,刮得皮肤生疼,李君心里默默估算距离,冲了五百里距离,天穹依旧高不可攀,何三却已经力竭。
“停下,何三,我们下去。”
“遵命。”
何三气喘吁吁,停止法力。身躯直接往下坠去,像个炸弹一样,待离地面还有一里距离,何三才再次运转法力,下坠的力量减缓,最后安全着陆。
“主上,这里不会是异空间吧?”
李君摇摇头,指着前头道:“你们看。”
何三和狗大望过去,就见前面不远处躺着一具虎斑猫尸体,遂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们走了那么久,却一直不曾走远。
“何三,往下撞。”
李君忽的咬牙道。
“遵命,主上。”
何三来不及休息,深吸一口气,先是往上飞了十几里远,接着猛然掉头,脑袋直直撞向地面,轰~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四面空间震荡,一道道水波纹迅速出现,又消失。
“有反应,继续撞。”
“遵命,老子拼了,冲~”何三大吼一声,尾巴一甩,一个鲤鱼打挺,继续撞向地面,一次又一次,终于,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丝丝光芒渗透了进来。
何三再一次撞向地面,裂纹扩大,整个蛟龙身躯钻了进去,李君和狗大紧紧贴着蛟龙,运转法力保护肉体,如果是普通人,只怕早支离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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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裂纹后,光芒刹那明亮,仿若恒星爆炸。
最后,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李君晕了过去。
……
天气阴沉沉,屋子外面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是一家二甲医院,医院的房子有点破旧,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冬季,爬山虎的叶子全部凋零。
有一种萧索落寞之感。
这栋病房,属于全托病区。
住的都是一些生活不能自理,或者生活半自理的病人。
比如10号病床上的极年轻男人。
他是个植物人。
没有人知道他父母是谁,也没有人关心他父母是谁,反正,每个月有钱打到医院的账户上就行,医生护士按照规矩照顾他,不会特意对他好,也不会虐待。
李君幽幽睁开眼,视线里满是白色,白的的被子,白色的墙壁,简单的实木床头柜,窗户大开,外面冷风直灌进来,李君身体发冷。
他刚想拉过被子,却发现手脚动不了,张嘴,也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鼻子堵堵的,特别不舒服。
借着眼角余光,李君见到自己鼻子里插着一根胃管,胃管另一边反折起来包着一块白纱布,用别针别在衣服上,重重的,非常不舒服。
床旁桌上,放着无菌盘,盘里是两个50毫升的大注射器,一个注射器颜色清亮,像水,另一个注射器里面装的液体奶白色,像牛奶。
“10号李君。你,你你醒了,我去通知医生。”
李君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现代,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住在了医院里,他视线里出现一位俏丽护士。
护士身穿一袭粉红色衣帽,戴着手套,手里拿着注射器,看样子,准备给他灌注流质。
“不用,我想自己吃,你帮我拔掉管子吧!”
李君拼尽全力,侧了个身,捂住胃管,不让护士灌注。
李君之前曾经照顾过爷爷,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胃管。
护士姐姐却不乐意了,冰冷道:“按照医嘱,我现在必须给你灌注50毫升流质,请配合我的工作,至于拔管,等医生看了再说,没有医嘱,我不能拔管。”
然后,护士姐姐便在李君幽怨的目光中,强行将50毫升流质灌了进去,李君还没尝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就饱了。
曾经,他淌过尸山血海,斩杀了无尽鬼怪。
此刻,却手无缚鸡之力。
怪不得爷爷病那么厉害了,依然不想上胃管。
护士灌好流质后,拉过被子,将李君捂严实了,忽然,她摸到了一个光滑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面破镜子,护士随意将其丢在抽屉里。
然后走到窗户边关上窗户,李君听到她嘟囔了一句:“我明明才关的窗户,谁开的?”
李君看向窗户外面,一头长的怪模怪样的小鬼趴在窗户上,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然后,乘着所有人不注意,小鬼拼尽全力,推开了窗户。
吱呀~
冷风再次灌入。
0202 处境
小鬼顺着窗户,爬进病房,两只红色鬼眼四处张望,忽的,它咧嘴一笑,看到了那名俏丽小护士,小护士关好了窗户,刚准备走,就见窗户忽然又打开了。
她皱着眉头道:“窗户坏了吗?”
小护士往窗户处走去,小鬼猛地朝上一跳,身子直接趴在她背上,大嘴张开,吸着什么。
小护士迷惑了片刻,关好窗户,摇摇头离开。
李君躺在床上,目光冰寒。
这个世界也有这些东西吗?
过了片刻,进来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医生,女医生检查了一下李君身体情况,感叹道:“植物人很少有清醒的,小伙子,你运气很好。”
李君点点头,不发一言。
女医生又检查了李君的肌肉情况,摇摇头:“肌肉有点萎缩,不过不要紧,会慢慢恢复,这样吧,你再住几天院,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
女医生例行公事检查完,走出房间,李君此刻已经能够动了。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半坐在床上,忽然发现,自己光着屁屁,屁屁下垫着护理垫。
身上肉松松垮垮,他想起那面镜子,费力的从抽屉里摸了出来。
这是一面小小的铜镜,做工古朴精致,只是铜镜上有一道裂纹,破坏了镜子整体美感。
李君翻来覆去,也没看出铜镜异常,倒是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如同鬼魅的一张脸。
这张脸极年轻,却也极憔悴,面色乌青,胡子拉碴,两个黑眼圈肿肿的,没有一丝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感觉。
李君盯着镜子看了许久。
这张脸,是他大学时候的模样,他闭上眼睛,思考。
他在穿越前,早就毕业参加工作很多年,他的大学生涯非常顺利,感冒都没有生过,怎么会住院?
李君穿越回来后,身体极度虚弱,五感却异于常人,真实和虚幻,还是分的清楚。
这世界,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大学毕业后那些年的经历,很可能是虚假的记忆。
而他的穿越,或许和这有关。
两个世界之间,是否有联系?或者有什么通道?
狗大,何三,玄水,杨轩,猫贵妃,小纸,吴德等人,现在过得好不好?
不对,狗大和何三应该一起穿过来了,甚至李君的杀猪刀也应该一起过来了,只是,……他们在哪里?
对了,还有白素。
白素幻成了他右臂,李君的身体不知去向,白素可还安全?
李君手里紧紧攥着铜镜。
“小兄弟,你可算醒了,可怜啊,你这么年轻,住院这么久,咋不见一个亲人过来看你?”
说话的是旁边病床上的家属,一位老先生,穿着古板的廉价西装,皮鞋和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通过交谈,李君知道他叫赵文明,经营一家书店,这几年电子阅读兴起,书店生意也不好,老先生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
他女儿也是植物人。
老先生照顾了好几年,原本一直住家中照顾,这段时间,他女儿病情加重了,浑身浮肿,小便不能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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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检查,急性肾功能衰竭。
才办理了入院手续。
老先生正在给女儿擦洗身体,他女儿和李君之间只隔着一层帘子,李君元神强大,闭着眼睛也能感应到屋里情况。
遂有点尴尬。
这家医院也真是,不能因为都是植物人,便男女混住啊!
老先生安顿好女儿后,便拉了个凳子,坐在李君床旁边聊天。
大概压抑久了,也没人倾述,老先生话特别多,他叹了口气,告诉李君。
他女儿是演员,名叫赵灵灵,中戏毕业,在帝都混了许多年,混到了十八线,收入勉勉强强养活自己。
演艺圈竞争激烈,赵灵灵为了一个小角色,陪好几个大佬一起喝酒睡觉,然后一醉不醒,成为圈里丑闻。
幸亏赵灵灵不出名,没有闹的满城风雨,否则,只怕赵文明也没脸见人。
赵文明将女儿从帝都接回,慢慢照顾,这么多年,不知流了多少心酸眼泪。
赵文明叹气:“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我不相信我女儿会这么不堪,一定还有别的内情。”
李君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艰难的伸出手,拍了拍老先生肩膀,以示安慰。
赵文明自嘲一笑:“现在看看,小兄弟比我们更惨,我们再惨,一家人也在一起,小兄弟,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家人呢?”
李君沉默。
他是离异家庭,父母离婚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爸爸那边生了一个弟弟,妈妈那边生了一个妹妹。
他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高中时候,爷爷故去,他一直一个人。
这是李君心里的痛,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甚至,有时候欺骗自己,自己父母双全,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李君自小内向,不爱说话,便和他的家庭出生有关。
一个人,固守着心里的秘密,谁也不愿意告诉,哪怕后来遇到了狗大,李君也不曾吐露半分。
赵文明见李君不说话,心里也猜出几分,遂叹叹气,摇摇头,继续与李君闲聊家常。
“赵伯伯,这里是哪里?”
李君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赵文明一愣,才想起来李君植物人刚醒,他和蔼笑笑:“这里是南海县,第二人民医院,全托病区,505病房。”
南海县,自己大学所在的城市,他们连接我回家乡住院都不愿意吗?
李君心里没有什么恨,只是有点淡淡的失落,父母已经离婚了,他们有权利追求自己的身后。
身为儿子,唯有祝福。
只是,为什么有点不甘心呢?
李君摇摇头,拍拍胳膊上的肉,睡了那么久,都肌肉萎缩了,当务之急必须强大起来。
身体的修为失去了,元神却比一般人强大,他还记得修炼之法,捡起来很容易。
赵文明依旧滔滔不绝。
李君忽然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副非常疲惫的模样,闭上眼睛,静静感应天地元气。
“10号病人,李君,根据医嘱,我为你拔管,请问您同意吗?”
一道机械声音传来。
0203 赶紧去人多的地方
李君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说话的是之前小护士,小护士端着无菌盘,站在李君床旁边。
脸色苍白,眼神飘忽。
那头小鬼趴在小护士肩头,诡异的笑着,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屋里众人。
李君半眯着眼睛,掩藏眼中杀气,他现在实力尚未恢复,不能贸然动手驱鬼。
李君点点头。
小护士俯下身,开始拔胃管,李君刚好看到她胸牌上名字,江小雪,一个很文静秀气,也很普通的名字。
“江小雪。”
李君冷不丁喊了一声。
名叫江小雪的小护士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李君,李君淡淡道:“能不能将你电话号码告诉我。”
江小雪一愣,既而脸上露出怪异表情,暗骂了一句小色痞,转头就走,砰的一声,关上病房门。
“呵呵,少年思春了,别害羞小伙儿,勇敢的去追求。”
赵文明刚好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李君对人家小护士有意思。
李君并不解释,只是淡淡一笑,闭上眼睛,继续修炼,他现在对周围环境还没摸清楚,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鬼怪情况。
虽然附身在江小雪身上的鬼怪并不凶,但李君也不准备贸然出手,他原本想留下江小雪电话,以后短信提醒。
这种小鬼,很好对付,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也能驱除。
时间慢慢过去,期间,江小雪进来过几次,相比于之前她对李君不冷不热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
李君知道她误会了,不过也懒得解释,倒是赵文明若有所思看着李君和她。
江小雪走后,赵文明忽然走过来,递给李君一张纸条,道:“喏,给你,小护士的电话号码,嘿嘿,以后事成了可要请赵伯伯我喝酒呐!”
赵文明硬将纸条塞给李君,挤眉弄眼,笑的见牙不见眼,活脱脱老顽童模样。
李君不动声色收下纸条,平静道:“赵伯伯,您心态真好。”
赵文明一愣,明白李君指的是什么,她走到赵灵灵床边,爱怜的捋了捋女儿头发,眼神落寞。
却忽然自嘲一笑。
“人一辈子,短短数十载,苦也罢,乐也罢,都是一辈子,我能守着灵灵过一辈子,也知足了。”
赵文明忍着眼泪,对着床上的赵灵灵笑道:“灵灵,余生,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好吗?”
李君心灵触动,忽然,他元神感应到了赵灵灵的情绪波动。
他转头,盯着赵灵灵看了许久,女孩子鹅蛋脸,素面朝天,嘴唇苍白,容颜憔悴,身上肌肉也萎缩了一部分。
看得出底子很好,若是好好打扮一下,定然大美女。
李君倒不关注她是不是大美女,而是发现,赵灵灵的身体,和她的魂魄之间,存在某种感应。
也就是说,她的魂魄还存在,只是迷路了,寻不到自己的身体,寻不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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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情况下,普通人魂魄离体几天,便会魂飞魄散,赵灵灵魂魄离体那么多年,为何还存在?
李君苏醒后,医生便给他更改了护理级别,停止流质饮食,中午的时候,医院护工送来了软烂营养餐,水煮南瓜,肉糜稀饭,低盐低脂,寡淡无味。
李君看了直倒胃口。
此刻,赵文明偷偷摸摸拿出一个电饭煲,对李君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关上病房门,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包熟米饭,香葱,泡山椒,几个鸡蛋。
李君大睁着眼睛,看着赵文明用电饭煲炒鸡蛋饭,不一会儿,一锅热气腾腾的蛋炒饭新鲜出炉,焦香扑鼻。
赵文明又拿出一根泡萝卜,利索的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他给李君盛了一碗蛋炒饭,乐呵呵道:“来来来,尝尝赵伯伯手艺。”
李君道了一声谢,狠狠扒拉了一大口,第一次,他觉得鸡蛋饭如此好吃,一连吃了三碗,才饱。
“看不出小兄弟瘦瘦的,饭量倒挺大。”赵文明一边小口小口吃饭,一边和李君聊天。
“赵伯伯,您女儿在哪里出的事?”李君冷不丁问道。
赵文明心不在焉:“帝都酒店。”
李君暗暗记下心,如果有机会,他愿意帮赵文明寻回他女儿。
也算报答了今日一饭之恩。
……
上了一天全白班,江小雪累死了,她锤了锤发酸的腿,哀嚎:“医生的嘴,护士的腿,前生干坏事,今生当护士,哎妈呀,咱以后一定要找个有钱人嫁了,辞职,当一条肥肥的米虫。”
江小雪同事正在换衣服,打趣道:“我听说10床小伙儿对你有意思,还问你要电话号码。”
“你怎么知道的?”江小雪警惕道。
“呵呵,他问你要电话号码的时候,我刚好从走廊上经过,小雪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从了呗!”
“做梦。”
江小雪气鼓鼓:“我江小雪这辈子最大的目标是当米虫,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他能让我不工作吗?”
“再说了,他还是学生,毛都没有长齐,我才不答应呢!”
江小雪同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出息!”
“好了,不和你扯了,我今天好累,好想睡觉,哈欠。”江小雪哈欠连天,换完衣服,抱着包迷迷糊糊走出医院,往家的方向走。
忽然。
短信响了。
江小雪惊醒过来,发现天色已暗,她刚好走到一条陌生小巷子前,巷子黑洞洞。
江小雪从包里拿出湿巾,擦了擦脸,她脑袋一团迷糊,使劲摇了摇头,不对,这条小巷子不是回家的路。
她怎么迷迷糊糊走到了这里?
是今天太累了吗?
江小雪又拿出几包湿巾,拧出水,抹在自己脸上,顺手拿出手机看了看短信。
一个陌生电话发来的信息。
“你被鬼附身了,赶紧去人多的地方,不要回家,不要回家,不要回家,不要去僻静地方,切记。”
江小雪看完短信,莫名其妙。
果然,这年头正常人谁会发短信啊,不是骗子就是广告,得了,她遇到了神棍。
收起手机,江小雪抬脚刚准备走,忽的望着眼前黑洞洞的小巷,一种诡异感觉涌上心头。
0204 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嘻嘻嘻。
耳畔传来细细的声音,江小雪眼神再次迷惑起来,她缓缓抬脚,一步踏进小巷。
一股冷风卷来,江小雪瞬间清醒,她站在陌生的小巷子里,前面是无尽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仿若沉沦地狱。
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她不敢回头看。
月光清冷照下,勉强看清两旁建筑物,非常古老,青石板铺路。
江小雪自小生活在南海县城,闭着眼睛也能走完整个县城,她可以肯定,南海县城里绝对没有这条小巷子。
江小雪睡意全消,这时候,就算神经再大条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手机短信……对,手机短信。”
江小雪急忙翻开短信,按照短信上的电话号码,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那头传来忙音。
对方显然不想接电话。
“嘟嘟嘟~”短信响了。
江小雪颤抖着手翻开。
“直接短信说,有事?”
江小雪都快哭了,她捧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救命,我进了一条陌生的小巷子,我好害怕。”
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
明明只隔了几秒钟,江小雪仿佛等了一个世纪,短信终于来了:“你别动,也不要回头,就站在原地,把你那边情况发视频过来,这是我微信,加。”
江小雪颤抖着手,加上了微信,对方微信名叫李大,头像是一头土黄狗。
江小雪点开视频。
10号病床上,李君拿着手机,手机上的摄像头用一块输液敷贴贴着,他皱着眉头看着视频里画面。
灯火辉煌,江小雪站在一条马路上,行人虽然稀少,但是两旁有车经过,汽笛声鸣鸣。
李君关掉摄像头,发了条短信过去:“一定不要回头,往前走,不管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要回头,闭着眼睛走。”
江小雪吓哭了,回短信:“我后面有什么?为什么要闭眼走,撞到东西了怎么办?”
“没有时间说了,你想活命就按照我说的做,撞到东西就撞,不要停下脚步,一直走,开语音吧!”
江小雪感觉身后风吹的更急了,她强忍下回头看的冲动。
前面,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走过来,江小雪大喜,以为是路人,忽的,她想起了短信提醒,赶紧闭上眼睛。
有什么东西和她擦身而过,触觉冰凉,滑腻,江小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无比庆幸自己及时闭上了眼睛。
在死亡的威胁下,江小雪爆发出了莫大勇气,她摸索着从包里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打开了语音。
“走吧!”语音那头传来一道男子声音,江小雪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哗啦啦流下。
之前,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一刻,三观碎裂,曾经的信仰轰然倒塌。
迈开脚步,一步步走下去,走向生的希望,身边传来女子幽怨的哭声,挽留声。
有什么东西,拉扯她的衣角,裤腿,包包,江小雪紧紧抱住包和手机,毅然决然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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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飞速成长。
走了许久,隔着眼皮,感觉周围有光亮,似乎走出了小巷子,江小雪刚准备睁眼。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手机道:“我眼睛感应到了光,走出来了吗?”
“没有,继续走,没有听到汽笛声,你没有出来。”
江小雪点点头,闭着眼睛继续走,终于,一声长长的汽笛声音响起,旁边传来男人叫骂声音:“没长眼睛啊,赶紧让开。”
江小雪大喜:“我听到汽笛声了,终于走出来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不能,我没有听见。”李君拿着手机,手机里寂静无声,只有江小雪的呼吸声音。
光,汽笛,男人叫骂声音通通不存在,或者可以说,这些东西只有江小雪一个人听到了。
江小雪只觉得一盆冰水泼下,刚刚,骂她的男人是什么东西?
“不要怕,只要我不睁眼,不回头,一定可以走出去。”江小雪狠狠抹掉眼泪,继续走。
走了片刻。
“可以睁开眼睛了。”身边传来轻轻声音。
江小雪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她闭着眼睛,对着手机再次确认:“我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不能,继续走。”李君平静道。
江小雪猛的一激灵,刚刚,有东西冒充电话那头的神秘人的声音?
幸亏她护士出身,三查七对成了习惯,刚刚无意识确认了一遍,救了自己一命。
她紧紧抿着嘴唇,坚强站起来,双手拼命抓着手机,耳朵张开,以后,一定要仔细分辨声音来源。
走了许久,似乎是天荒地老,也似乎只是一瞬间。
江小雪眼底感应到了光,身边传来噪杂声音,手机那头神秘男人终于说话了:“好了,走出来了,赶紧,寻一处热闹地方,最好男人多的地方。”
江小雪被骗怕了,她对着手机再三确认,依旧不放心,又蹲下腰摸着地面,摸到了熟悉的马路,花坛,公交牌。
终于,睁开眼睛。
夜已经很深了,她站在一处空旷马路上,两旁路灯很亮,车来车往,声音噪杂。
这就是人间啊!
江小雪无声流泪,拦了一辆的士,在的士司机诧异的目光下,连滚带爬进了的士:“快快快,带我去男人最多的地方。”
的士司机差点惊掉下巴:“啥?”
江小雪才发现自己口误,急忙尴尬的改口:“去ktv一条街,呃~我和朋友约了唱歌,快迟到了,您跑快点。”
“得嘞,好,小姑娘哟,您坐稳了。”的士风驰电掣,驶往南海县城ktv一条街。
躺在皮椅上,江小雪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对着电话道:“我准备去ktv呆着。”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行,ktv人多,阳气炽烈,附身在你身上的鬼暂时不能出来兴风作浪,明天白天,你再寻法子灭了它。
不过,你要快点,我怕它再次迷惑你,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阴气升腾,它随时能够恢复。”
“嗯嗯。”江小雪重重点头。
“师傅,快点跑,我有急事。”
的士司机内心是崩溃的,特娘的,老子也想快点跑啊,今天真特娘的晦气死了,载了个神经病。
0205 结账出院
古井街。
南海县夜生活最丰富的街道,现在已经晚上11点钟了,大部分人准备休息的时候,古井街却才刚刚苏醒,夜晚的生活,才开始。
三三两两,衣着时尚的男女,结伴走在街头,有说有笑。
“到了,15块钱,支付宝还是微信付,还是现金?”的士司机冷漠道。
“现金。”
江小雪拿出15块零钱递给司机,刚下车,还没站稳,司机猛的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江小雪自小便是乖乖女,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倒不是她不想谈,而是自小家里管的严,读大学的时候,好不容易飞出去了,偏偏又读的护理专业。
全校三千学生,愣是只有三个男人,江小雪胆子又小,不敢去外面玩,可不就剩下了?
江小雪走在古井街头,风很冷,她很害怕,裹紧了衣裳,随便寻了家ktv,刚准备进去。
忽的,又想起来,ktv里一般都是小包间,她一个女人也不好意思闯进别人的包间啊!
还要不要脸了?
左顾右看,发现前面有家灯光特别闪的店,店名Play house。
江小雪读书的时候便是妥妥的学渣,都不知道英语是26还是24个字母,但不妨碍江小雪知道这是一家酒吧。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路吗?
靠着从霸总电视剧里学来的可怜知识,江小雪准备去酒吧闯一闯,她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像做贼一样,摸了进去。
一进门。
噪杂的音乐冲来。
到处都是穿着jk,短裙,浓妆艳抹,戴着亮晶晶的大耳环女人,和一些嘻哈风小年轻。
江小雪这种良家女人风格一进去,便特别显眼,活脱脱土包子进城的感觉。
她穿搭比较可爱素雅,日常看还不错,但在酒吧特殊光线下,却显得特别黯淡。
有一种丑小鸭的感觉。
江小雪此刻顾不得脸面了,直冲进酒吧卡座,气喘吁吁坐下,她手中紧紧拿着手机。
酒吧中,红尘男女,热歌劲舞,群魔乱舞,让她获得了一点点安全感。
语音已经关了,江小雪直接发微信信息:“大哥,我已经进了一家酒吧,现在干什么?”
过了很久。
李大:安静待到天亮,天地阳气升腾之时,寻一方法,诛杀此鬼。
江小雪吓了一跳。
她从小胆子就特别小,鱼都不敢杀,现在直接要她杀鬼,关键是,怎么杀?
李大:我教你几种办法,第一,找一条纯黑的狗,取其血,泼在自己身上,黑狗血驱邪。
没有黑狗血,用盐也行。
第二,找真正的朱砂,制成首饰,戴在身上,不要取下来。
第三,买一只红彤彤的大公鸡,养在身边,最好是农家大公鸡,吃过毒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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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人发来这条信息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江小雪还想再问什么,却发现人家拉黑了他。
不仅微信拉黑了她,电话号码也拉黑了,短信和电话都发不出去。
江小雪郁闷的一直待在酒吧,期间有不少男人前来搭讪,她全部礼貌的拒绝了。
后来,干呆着也不是事。
酒吧保安的眼睛刀子都快刮了她,江小雪才点了一杯最便宜的预调鸡尾酒,装模作样喝起来。
而此刻。
李君拔出充电器,装在自己包里,手机终于充好了电。
李君的行李一直由医院代为保管,他醒后,护工便将行李还给了他。
行李箱里有他的手机,充电器,几件单衣单裤,以及一双球鞋此外别无长物。
过几天就要出院了,李君打开手机,查看自己银行卡余额,只有区区200块钱,吃饭都不够。
他打开通讯录,刚准备打电话问父母要钱,想了想,放弃了,干脆下载了一个支付宝,借了一千块钱暂用。
第二天,清晨。
晨间护理后。
咚咚咚~
江小雪推门而入。
她无精打采,双眼乌青,显然昨晚没有睡好,脖子上露出一抹红,像是一个朱砂牌,李君闻到她身上带着浓浓的生盐味。
速度挺快的嘛,现在才早上九点钟,她就弄好了一切。
李君仔细查看,江小雪肩头小鬼已经消失不见。
“10号病人,李君,你的账我已经算好了,请到收费处结账,然后就可以出院了。”
李君问:“多少钱?”
“你账上有钱,结账就行。”江小雪一副公事公办架势,一句废话也不说,还暗暗翻了李君一个大白眼。
李君点点头。
待江小雪走后,李君直接在病号服外面,套了间单衣,便出了门。
来到住院病人收费处,瞬间,冷风灌入,冷的他直发抖。
病房里有中央空调,倒还不觉得冷,外头大厅大门敞开,冻死个人。
大家都穿着棉衣,羽绒服,最不济的,也穿着呢子大衣。
独独李君,只穿了一件单衣单裤,加上他面色不好,身形单薄,球鞋又破又旧,透着一股子寒碜感觉。
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目光。
“瞧,这么冷的天,那人怎么穿这么少?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
“你眼拙啊,瞧他模样,像身体素质好的主?一看就是病秧子,都冻成狗了。”
“不应该啊,这时代,还有穷的买不起棉衣的人?”一个胖乎乎的女生奇怪道。
她身边的男朋友鄙夷笑道:“宝贝儿,你生长在温室中,自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穷人,无家可归的人,以及穷困潦倒的人。”
“前几个月,b站一个叫什么茶的年轻人,不就饿死了?”
胖乎乎的女生摇摇头,一脸不相信:“不可能啊,有手有脚的人,只要不懒,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没准就是懒呗!”
李君压根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平静的结完账,收费员还倒找了他一百八十块钱,李君全部装进包里,安静的走回病区。
进入病房,他使劲搓了搓手,手和耳朵冻得通红,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小伙子,伯伯这里有件羽绒服,你不嫌弃的话,拿去穿吧!”
赵文明拿着一件灰色羽绒服,样式古旧,过时,比李君身体大了一圈。
“小伙子,准备出院了?”
“嗯。”
0206 弟弟李墨阳
“谢谢你,赵伯伯。”
李君非常自然的接过羽绒服,叠好,放在行李箱里。
赵文明张了张嘴,不放心问道:“小伙子,你出院后有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来赵伯伯家暂住几天。”
“我准备回学校住。”
“哦,这样啊,哎,小伙子这是赵伯伯电话号码,以后有困难了,记得来找赵伯伯。”
李君收下电话号码,点点头:“我知道。”
李君吃过午饭后,脱下了医院病号服,单衣单裤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羽绒服,拖着破旧的行李箱,走出病房。
赵文明坐在女儿床旁,叹了口气,他和李君相处时间很短,却着实喜欢这个小伙子。
小伙子看着很落魄,眼神却无比坚毅,处事淡然,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偏偏又极安静。
很矛盾,又很和谐的性格。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种性格?”赵文明自言自语。
李君刚走出医院。
电话响了。
接通。
“哥,是我,我听爸说你醒了。”
李君一愣,打电话的是他爸爸后来生的儿子,也就是李君同父异母弟弟,名字叫李墨阳。
相比于爸爸和后妈的冷漠,弟弟李墨阳待李君却不错。
“嗯。”李君淡淡答应了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李墨阳继续道:“爸的厂子赶货,他没有时间过来看你,哥,你缺钱吗,我给你打点钱过来。”
“不用了,我钱够。”
李君拖着破旧的行李,走在回学校路上,为了省钱,他选择了步行,南方的冬天很难受,风大,气候湿润。
两旁梧桐树叶落尽,小城陈旧低矮的楼房,行人不紧不慢走着。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片刻。
“哥,我微信转了二千块钱,你收下吧,我爸真的很忙,才……”
“不用说了,我明白。”李君挂断电话,打开微信,李墨阳果然给他转了二千块钱。
李君选择收下。
他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财产。
几件单衣,一双球鞋,一件赵伯伯送的羽绒服,2380快钱,应该够自己用很久。
想了想,李君退了借呗上1000块钱。
金县下辖的牡镇上还有一栋属于他的水泥房,放着一些他的旧衣服,爷爷留下的旧家具,此外,别无长物。
李君很穷,很落魄。
幼年,他爸爸下海开皮鞋厂,成了一名成功的小商人,便看不上他妈妈黄脸婆了,在外面找了漂亮小三,生下弟弟。
妈妈一个人带着他过日子,日子太苦,妈妈便将他送到爷爷家生活。。
他妈妈在家招上门女婿,姥姥姥爷家养羊为生,妈妈和新爸爸也靠着养羊致富,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还生下一个漂亮的妹妹。
李君幼年无人养,是爷爷辛辛苦苦打豆腐养大的他。
爸爸妈妈该给的生活费,一次没有给过,倒是弟弟李墨阳经常偷偷打钱给他。
从小时候的几十块,到后来的千把块,李墨阳似乎一直都在尽力弥补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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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弟弟并不欠李君什么,李君一个人过久了,也不觉得孤独。
李君单薄的身体,默默走在路上,手里攥着一面古铜镜,他一边走路,一边放空自己,感应天地元气。
修行第一步,便是感应元气,只有感应到了元气,才能吸收元气,元气改造身体,既而达到初窥之境。
李君现在的身体废物,元神却不废,修炼起来按说非常简单。
可是,从苏醒过来到现在,李君连一丝元气都没感应到。
走到南海大学,学校大门并没有关,进出学生很少,都是寒假留守学校的学生。
守门的大爷看了眼李君学生证,便放他进去了。
按照记忆,李君找到自己宿舍楼,一栋旧楼房,楼上挂着花花绿绿衣服。
没有电梯,顺着楼梯爬到三楼,打开门,走了进去。
李君找到自己床铺,定定看着自己的铺位,恍若隔世,往事一幕幕浮现。
此刻,李君可以分清真实和虚假,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大三学生。
可记忆却告诉他,他早已经毕业很多年。
李君闭上眼睛,一件件事情捋顺,想不通的地方,也不钻牛角尖,而是冒过。
“他高考那年,曾经得过一场大病,这场病来的蹊跷,一直到出院,都没查出病因。”
“他莫名其妙变成植物人。”
“他的穿越。”
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一张大网悄悄铺开,将他紧紧网在其中。
“要是狗大他们在就好了。”
这么多年,李君都是一个人过,早习惯了孤独,可是此刻,他却无比怀恋曾经的伙伴。
金县城区。
一间高档餐厅。
李墨阳叹气收了手机,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明媚少女,穿着很可爱的格子大衣,马丁靴。
手上戴着潘多拉手链,蓝色系,有一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少女熟练的切好牛排,小心翼翼喂到嘴里,生怕擦掉口红。
“墨阳,你刚刚和谁打电话?”
“我哥。”
“你哥?就是阿姨说的,你爸爸前妻生的废物哥哥,成绩差,只考上三流大学,还曾被学校劝退过的哥哥?”
少女瞪着圆圆的眼睛,身影在餐厅灯光照耀下,有一种漂浮不定的感觉。
李墨阳有点不高兴:“不要这么说我哥哥,我哥哥很可怜,他成绩本来很好,因为意外,才发挥失常。”
李墨阳想起李君高考那年,不知为什么,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断断续续看病花了不少时间,耽误了课业。
少女嘻嘻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你哥哥坏话了,嘻嘻,天之骄子李墨阳,来吃块牛排。”
少女用叉子叉了一块鲜嫩牛排,亲热的喂到李墨阳口中,李墨阳闭眼享受的嚼着。
少女眼眸忽的寒光一闪。
待李墨阳重新睁开眼睛,对上的又是一张可爱精致笑脸。
孙可馨,李墨阳新交的女朋头,她爸爸在县城开着一家珠宝店,与李墨阳门当户对。
两人吃完牛排,手牵手走出餐厅,黄昏,李墨阳的影子拉的老长,孙可馨身后空空落落。
0207 失踪的同学
南方县城的冬季,格外湿冷,黑云压的很低,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李君再次清了清自己的资金。
趁着天还没黑,跑到学校超市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主要是泡面,火腿,挂面,精盐,酱油,以及一些大白菜。
又专门去药店,购买了一些95%酒精。
他现在穷的叮当响,自然要节省点花钱。
学校宿舍楼禁电器,李君之前有个电磁炉,让学生会查房没收了,幸亏他还偷偷藏了一个老式酒精锅,就藏在床空中。
李君提着大包东西,走在僻静梧桐道上,现在寒假,学校里同学不多,走到拐角处,李君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对情侣靠在一起。
两人靠的很近,女人小巧玲珑,整个身体窝在男人怀中,一阵风吹来,女人缩了缩脑袋,抱怨道:“今年是个冷冬,好冷,我给你买件杰克琼斯羽绒服吧!”
男生脸一红,摇摇头:“不要了吧,上次你才给我买了部苹果手机,我……我什么也没给你买。”
男生长相普通,穿的差,浑身上下不超过二百块钱,围着一条廉价围巾,鞋子又脏又破,一看就是穷人家出身。
李君认识他,他叫朱新豪,李君班上的同学,和李君一样是穷鬼。
同为穷学生,朱新豪和李君的关系却并不好,朱新豪喜欢和有钱同学玩,李君喜欢独来独往。
李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朱新豪,倒不是对朱新豪感兴趣,而是朱新豪怀里的女生特别显眼。
许萱萱,隔壁口腔系专业学生,不算特别漂亮,却很出名,一身名牌,穿着Lv新款呢子大衣,挎着蔻驰包包,白皙手腕上套着卡地亚手镯,卡地亚手镯五万起步。
蔻驰包包虽然只是轻奢,却也价值不菲,Lv呢子大衣,纯羊绒,价值大约一到二万左右。
就连头上戴的塑料发卡,都是价值几千的名牌,李君实在不能理解,就一块塑料。
在这么一所三流破学校,许萱萱自然不能和顶层富人比,但对比身边的穷学生,也算有钱阶级,属于学校的风云人物。
听人说,许萱萱父母开了家公司,许萱萱读口腔专业纯粹就是混时间,反正以后都要继承家业。
这么一个风云人物,和朱新豪这种穷逼,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谈起朋友了?
李君好奇的看过去,许萱萱急忙将头埋在朱新豪怀里,直到李君走远,她才抬起头,长吁一口气。
“呼,好险,差点被同学看见了。”
朱新豪皱了皱眉头:“萱萱,和我谈恋爱很丢人吗?为什么你总不让人知道,每次约会都要偷偷摸摸?”
许萱萱伸出手指,戳了戳朱新豪额头,娇嗔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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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萱萱手指上做着漂亮的水晶指甲,这一手指甲做下来,都要好几千块钱,朱新豪握住她柔手,疑惑道:“你总说不公开恋情是为了我好,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原因是……”
许萱萱手指在朱新豪心口画圈圈:“我家很有钱,我爸妈一直希望我找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找了你,一定不会同意。”
朱新豪紧紧握拳,不甘心道:“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能力,让叔叔阿姨放心将你交给我。”
许萱萱叹息摇头:“你没有时间证明,我爸妈会让我退学,送我到国外读书,我姐姐,就是谈了一个普通男朋友,被我爸妈强行送到国外了。”
顿了顿,许萱萱继续道。
“为了我们的未来,你一定不要将我们谈恋爱的事说出去,好吗?”
朱新豪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好。”
两人说完后,又搂在一起,卿卿我我,许萱萱大胆又开放,撩的朱新豪意乱神迷。
李君五感异于常人,他们说的话,李君自然全部听见了。
不过,李君并不准备多管闲事,忽然,李君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旁边蔷薇花丛处。
那里站着一道单薄身影。
是个很青春的男孩子,很眼熟,李君瞅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临床系大一新生,林俊逸,穷学生,成绩普普通通,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在班级里属于不显然的存在。
李君之所以认识他,和一则寻人启事有关。
确切的说,林俊逸是前年的大一新生,失踪几年了。
当时,他爸妈头发都急白了,拿着寻人启事,满城的寻找,也没寻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约是李君看的时间长了点,林俊逸忽然转头,一张苍白的脸,直直对上李君,双眼忧郁。
李君不想惹事,他眼神透过林俊逸,观赏蔷薇花,就好像没有看见林俊逸一般。
“你看的见我?”
林俊逸身形飘忽,忽的飘到李君身前,激动道:“这位同学,我知道你一定看的见我,对不对?”
李君置若罔闻,继续走。
林俊逸流出眼泪,他飘在李君身前,试图拦住李君,李君就当没看见一样,穿过他。
“求求你,不要走,帮帮我。”
林俊逸一直飘在李君身后,喋喋不休说着话,李君手上拿着一袋精制碘盐,只要他愿意,一把碘盐撒过去,直接打的他魂飞魄散。
一直走到宿舍楼,林俊逸还没有离开的迹象,他眼眶中开始流血,浑身淌血,每走一步,地上都是一滩血迹。
“这位同学,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寻求帮助,而且,我也没吃过血食,我是好鬼。”
好鬼?
骗小孩子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李君更懂鬼,甭管什么鬼,天然吃人。
就算侯夫人,也吃人。
只不过侯夫人有执念在身,她不吃活人,但也吃尸体。
没有吃过血食,并不代表这个鬼真就不吃血食,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能力吃。
“你知道血食,说明你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鬼,为何不找同类帮忙?”李君终于停下脚步,平静道。
林俊逸一愣,既而大喜。
他急忙飘到李君身前,脸上两道血迹,分外可怕。
“鬼的世界比人的世界可怕多了,我太弱,其他鬼怪会吃了我,这位同学,你愿意帮助我了吗?”
林俊逸抬起头,期待的望着李君。
0208 可怕的故事
“说说看。”
李君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他。
他提着大包东西,开始爬楼梯,林俊逸就跟在他身后说话。
“我叫林俊逸,爸爸妈妈在村里种田为生,他们好不容易才拉扯我长大,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都还没报答他们就……”
“我知道你叫什么,别说废话,说重点。”李君拿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开灯,整个宿舍亮堂堂。
他放下刚购买的食物,从床空里摸出珍藏的老式酒精锅,倒上酒精,点燃,拿出一把挂面煮起来。
屋里弥漫着挂面香气,以及酒精燃烧的特有味道,李君守着酒精锅静静听林俊逸说话。
“我是个穷学生,好不容易才读上大学,花花绿绿的校园生活,让人迷醉眼,身边同学都谈恋爱了,独独我孤身一人。”
“哎,我自卑又穷,就连系里最丑的肥婆都看不上我,本来我以为自己的大学生涯会普通无比,直到……”
林俊逸扯了扯脸皮,苦笑。
“直到遇见她,她是口腔系女生,虽然不是班花校花级别,却也娇小玲珑,特别是她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儿。”
林俊逸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双眼微微眯着,似乎在回想从前往事。
林俊逸话题又扯远了。
李君拉回:“说重点。”
林俊逸叹了口气:“我还是不说了,你自己看,这是我的死相。”
话音未落,李君身边骤然变冷,一具尸体静静躺在他面前。
残破不堪,尸体肚子破开,肠子横流,内脏全部不见了,眼睛大睁着,没有黑眼珠,只有眼白,角膜消失。
“这?”
“你内脏和角膜呢?”
变成尸体的林俊逸却没有说话,只是无声蠕动,良久,才又幻化成正常模样,他跪在地上,脸色更加苍白。
“卖了。”
“卖了?”李君不敢相信的望着林俊逸,朗朗乾坤,还有没有天理:“谁干的?”
“许萱萱。”
“我当年真的太单纯了。”林俊逸眼眶盈满血泪。
许萱萱告诉我,她家里条件好,父母绝对不会同意她和一个穷学生谈恋爱,我相信了。
按照她的要求,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很有钱,穿的都是名牌,出入的全是高档餐厅,酒吧,还经常带我去夜店消费。
我一个穷学生,哪里见过这种花花世界,很快便沉沦了,对她言听计从,无比信任。
五一长假的时候,她约我去省城旅游,还不许我告诉任何人,我天真的答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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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浴池里,身下是水,水结冰了,我冻的牢牢的。
我想喊,嗓子却不听使唤,浑身也动弹不得,她站在我旁边,笑容满面,眼睛弯弯的。
许萱萱手里拿着做手术的那种器械刀,寒光闪闪,她身边站着一名阴鹫瘦弱的男人。
她,她缓缓走到我面前,杵着我耳朵说,她为我花了许多钱,必须要还给她,然后,然后她活生生摘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俊逸似乎受到了莫大刺激,腹部血肉翻卷,死相再次显露。
李君手中紧紧攥着盐袋,盯着林俊逸,生怕他刺激太狠了,忽然变成厉鬼。
良久,林俊逸终于恢复过来。
“同学,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我承认自己贪小便宜,丢了命,我认栽,怨不得别人。”
“可是我的爸妈,他们就我一个儿子,我现在不在了,他们老了可怎么办?”
“所以,求求你……”
林俊逸忽的跪下,泣血道:“求求你让我沉冤得雪,许萱萱卖掉我后,赚了很多钱,还没花光,我希望我爸妈能够得到一些赔偿,用作养老。”
“他们这些年,过得好苦。”
林俊逸告诉李君,他爸妈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为了找他,卖掉了房子,辞掉了工作,两位老人住桥洞,睡公园,从垃圾堆里捡东西吃,一直都没放弃寻找他。
林俊逸一直想告诉自己爸妈,不要找了,找不到了,奈何,他太弱,根本不能在生人面前显形。
此刻,李君的面条煮熟了,李君一边吃,一边说道:“你想怎么办?”
林俊逸眼神悲伤:“能不能把这事告诉我爸妈?”
“告诉了他们又如何,没有证据,事情又过了这么多年,有用吗?”李君冷冷道。
“那,怎么办?”林俊逸一下子慌了,他无助的望着李君,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学生。
李君想了想,你先跟在她身后,她现在又有了新目标,我猜过不了多久,她一定会下手。
到时候,我报警。
送走林俊逸后,李君躺在床上,五心朝天,继续修炼。
他现在实力太弱,如果实力强大,可以直接让许萱萱见到林俊逸,逼她自己报警。
半夜时分,李君终于见到了元气,他小心翼翼引元气入体,元气顺着筋脉循环往复,运行了好几个周天。
早晨,李君睁开眼睛。
手心终于凝聚起一丝力量,拥有了自保的能力,想了想,还不够,他干脆打开淘宝,在网上订购了许多朱砂。
想想自己以前的实力,再看看现在,李君的心理落差非常大。
狗大,何三,还有他的杀猪刀,如今在什么地方?
……
宿舍楼,朱新豪今天心里美滋滋,他穿上羽绒服,拿起许萱萱买给他的苹果手机。
摸着科技感十足的手机屏幕,朱新豪感叹,许萱萱真是一个好女生,不像别的女人虚荣,她还主动送东西给男朋友。
这么好的女生,他朱新豪一定要好好珍惜。
对了,她约我今天去省城玩,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得好好打扮打扮,胡子刮光一点,头发太枯了,我得抹抹发油。
朱新豪对着镜子,将自己收拾的油头粉面,才满意。
然后带着苹果手机,走出校园,在大门口的路边等待。
片刻,一辆面包车行驶了过来,停下,摇下玻璃窗,司机是一位中年男人,面容阴鹫。
司机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猛的吐出,鼻子眼睛都冒白烟:“上来吧!”
0209 我好想你啊!
早晨,许萱萱醒来,穿上香奶奶家打底衫,小羊皮的长靴,迈着轻盈步伐,走到镜子前,开始打理妆容。
梳妆台上全部是大牌化妆品,护肤品,香水,一套下来好几万。
没有打理头发和妆容前,许萱萱长相寡淡,皮肤暗沉,苹果肌干瘪,眼睛也小,无神。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厌弃的瘪了瘪嘴,开始上妆,大牌的粉底就是好,涂抹了好几层,妆容依旧服帖,黯沉的小脸,刹那明亮光泽起来。
她又往手上,脖子上涂了好些蜜粉,接着是重中之重,眼妆。
眼线,眼影,睫毛膏弄下来,眼睛瞬间增大一倍,戴上美瞳,一双黯淡的死鱼眼,熠熠生辉。
一笑,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上完了妆,套上Lv呢子大衣,挎上香奶奶包,自信的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轻盈精致。
此时,宿舍里大部分女生都回家了,只有乔安安和张杨温妮在,两人家庭条件不好,舍不得路费。
最主要是,两人想趁着寒假打工赚钱,这样明年的生活费就有了。
乔安安穿着一件普通的居家棉服,拼多多19.9包邮款,脸上满是痘痘,眉毛凌乱,没有修理。
她羡慕的看着许萱萱。
“萱萱,你家庭条件那么好,还和我们一起住宿舍,也太亲民了吧!”
许萱萱暗暗鄙夷,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容,亲切道:“一个人住公寓楼多无聊,和同学们一起住,才热闹。”
许萱萱正在套手镯,卡地亚玫瑰金镶钻石手镯,价值五万八。
在真正的富人眼中,这款合金手镯只是饰品,算不得珠宝,乔安安是穷人,她羡慕的看着手镯。
“许萱萱,你的卡地亚珠宝手镯可真时尚,我羡慕死了。”
许萱萱随意看了眼手镯,一脸不在乎:“这款手镯只是饰品,不是珠宝,谁天天带着珠宝啊,土。”
顿了顿,她又道。
“去年我生日,爸妈给我置办了一条翡翠项链,价值五百万,真土,我不爱戴,还是这些普通饰品好,轻便又时尚。”
乔安安和张杨温妮咂舌。
许萱萱淡淡一笑,自信的走出宿舍楼,一路上引得众女生羡慕。
张杨温妮比乔安安稍微清秀漂亮一点,也爱打扮一点,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拿出珍藏的黄金手链带上,左顾右盼。
乔安安瞥嘴:“快别看了,黄金手链,俗气死了,人家有钱人谁戴这玩意,看看人家许萱萱戴的,卡地亚手镯,合金款。”
张杨温妮郁闷:“等真正有事需要用钱的时候,这些名牌首饰可没有黄金保值。”
“你光想保值了,所以注定是穷人,知道许萱萱那款合金手镯多少钱?”
“多少钱?”张杨温妮好奇问道。
“五万八,她耳朵上的香奶奶耳环,价值两万多,头上的塑料发卡,三千二,小羊皮鞋子也是大牌款,一万块钱。”
“卧槽,富人的世界果然和俺们穷人不一样,花一万块钱买块黄金不叫有钱人,花一万块钱买块破铁,才是真正有钱人。”
乔安安和张杨温妮都是穷学生,她们实在不能理解,这么一款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手镯,就要五万八,明明就是合金,加碎钻。
也不能理解,许萱萱一款塑料发卡,价值三千,香奶奶家的假珍珠耳环比真珍珠耳环贵。
张杨温妮无比嫌弃的看着自己黄金手链,长叹:“特娘的,姑奶奶要变坏,要去榜大款,以后也几万块钱卖个破塑料,满不在乎的丢了去。”
许萱萱走出宿舍楼,忽然,电话铃声响了。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脸色发黑,不情不愿接了电话。
“喂,萱萱啊,你寒假咋不回家过年?咱家今年的猪肥,杀掉熏了好多腊肉,蒜苗一炒,可香咧!”
许萱萱深吸一口气,压下郁闷心情:“妈,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了,系里学业忙,而且我刚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要赚钱。”
“这样啊……”
许萱萱妈妈叹气:“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懂事了,上大学这几年一分钱都没问家里要过,全靠打工赚钱,哎,萱萱啊,你不用这么辛苦。”
“妈准备年后来城里打工,给人家当保姆,哦,对了,妈准备带几块熏腊肉,送给你的同学们尝尝。”
许萱萱紧紧捏着手机,指甲上水晶颗粒亮晶晶,她额头青筋暴暴,她想起了她的爸妈。
一对农民,没啥本事,只会种地养猪,成日灰头土脸,住在狭小穷困的家,她小时候没有新衣服穿,都是捡的亲戚家小孩衣服穿。
丢人现眼,她一直想逃避的出身。
“不用了,城里人不吃腊肉,妈,你千万不要来看我,影响我学业,好了就这样,我要去做家教了,挂了。”
许萱萱狼狈的挂掉手机,黑着脸,走出校园大门,她深吸一口气,浅笑着,走向路边等待的朱新豪:“豪,怎么还没上车?”
朱新豪眼神迷醉:“我等你一起上车,好冷,我搂着你。”
朱新豪长长的手臂将许萱萱护在怀里,两人一起上了面包车。
阴鹫的中年男人低着头,嘴角上扬,露出讽刺笑容。
朱新豪和许萱萱腻在后面,卿卿我我:“萱萱,你家司机好冷。”
“他就这样,不爱说话,哎,我爸妈看我一个人上学不放心,非得请个司机看着我,嘘,不要告诉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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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新豪皱眉:“他会不会告密?”
许萱萱浅笑:“不会,我有手段。”
车子行驶在路上,许萱萱装着很累的样子,靠在皮椅上闭目休息,静静想着心事。
她相中了爱马仕的一款经典包包,等这次的活干完后,就能拿下那款包包。
“许~萱~萱~”
谁在叫我?
许萱萱睁眼,窗户外面趴着一道单薄身影,看起来挺熟悉,她刚准备问谁?
忽的,想起来现在车还在行驶中,正常人哪里敢趴在窗户上?
一阵凉风吹来,许萱萱心里寒气直冒,她眼睁睁看着窗户外面的人,爬了进来,抬头,笑道:“萱萱,我好想你啊!”
0210 鬼也怕恶人
“萱萱,你脸色好苍白,生病了吗?”
“没事。”
许萱萱摆摆手,苍白着脸看着爬过来的男人,单薄,瘦弱,身上穿着廉价的衣服,生是穷人,死了也是穷鬼。
一想到穷,许萱萱脸色蓦然黑了起来,她恶狠狠看着爬过来的林俊逸,终于想起来了,他叫林俊逸。
大一的时候,她认识的第一个男朋友,呸,什么男朋友,工具人而且。
那个穷困潦倒,穿着皱皱巴巴白衬衣,布裤子,破皮鞋的穷学生,内向,自卑的穷男人,她看一眼都恶心。
许萱萱和他谈过一个月恋爱,那一个月,恶心死她了。
终于取得了林俊逸的信任,神不知鬼不觉骗他到省城黑诊所,摘了他的……
拿着大把大把的钱,许萱萱疯狂的购买了许多奢侈品,包包,鞋子,衣服,饰品,看着同学们羡慕的目光,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等到她有了足够多的钱,购买更多奢侈品,出入上流社会,然后结识一位真正的富家公子。
嫁入豪门,实现真正的阶级逆袭。
许萱萱脸色陡然狰狞起来,都说鬼怕恶人,你活着不是我对手,死了我也不怕你。
许萱萱盯着爬进来的林俊逸冷笑,甭管是人还是鬼,她都不怕。
除了怕穷,她死都不怕。
鼻子里传来血腥气味,单薄的,穿着廉价衣服的,仿佛活着的林俊逸,温柔的望着许萱萱。
“萱萱,我好疼。”
许萱萱额头渗出冷汗,手抖的厉害,心境反而无比平静。
她就是一个纯粹的恶人,心智较普通人更加坚定,要不然也干不成这种丧尽天良的恶事。
“闭嘴,你给我闭嘴。”
许萱萱脸上肌肉扭曲,她尖厉叫道:“林俊逸,你闭嘴。”
“萱萱,要温柔哦,你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小意的女生,女生生气的样子可不漂亮。”
林俊逸仿佛最贴心的爱人,温柔的抬起手,想要擦去许萱萱额头上的冷汗,手却穿了过去。
林俊逸疑惑的看着自己手,忽的一笑:“我死了啊!”
许萱萱冷笑连连:“对,你死了,我不怕你,你活着懦弱,活该被我杀,死了也是怂鬼。”
许萱萱忽然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一张符,护在身前,死死盯着林俊逸。
坏事干多的人,一般都疑神疑鬼,许萱萱也不例外,她包里一直带着一张护身符,这张符还是她从一位高人手中求来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林俊逸惊叫一声,身影渐渐消失,只是车内依旧冷,许萱萱裹紧呢子大衣,将符放在身上,闭上眼睛休息。
“萱萱?”
朱新豪推了推她:“你刚和谁说话?”
“没什么,我很累,想休息,别烦我。”许萱萱知道林俊逸还在,不过护身符起了作用,这家伙应该害不了自己。
鬼又如何?
我许萱萱不怕。
而此刻,朱新豪心里却不是滋味,刚刚许萱萱自言自语,其中一句话他听的特别清楚。
“活该被我杀?”许萱萱杀了谁?还是这句话只是口误?
车子静静行驶在路上,朱新豪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总有一道声音对他说:“下车,下车,快点下车。”
“司机停下车,我尿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朱新豪喊停了车,对司机道了声谢,急忙跳下车,双手捂着肚子,弓着腰,窜进公路旁边小树林。
一眨眼,人不见了。
等许萱萱和阴鹫男人察觉不对劲的时候,朱新豪早溜远了。
期间,许萱萱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朱新豪都没敢接,直接拉了黑名单。
打开手机,定位到学校,一步步往回走,他没敢走大路,小路上也拦不到车,走了很久,才入城。
一进入城区,朱新豪便拦了一辆车,打的回到校园,一直进入宿舍楼,心才安了一点。
他下了决心,等会就给许萱萱发微信,他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
在朱新豪看不见的地方,林俊逸笑着从他肩膀爬下来,刚刚,他一直对着朱新豪说话。
没想到起作用了。
林俊逸身形晃动,消失在朱新豪宿舍,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李君身旁了。
“同学,我失败了,本来想逼许萱萱报警,承认罪行,没想到她不吃这套。”
李君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脸郁闷的林俊逸,刚刚李君试着将自己真元渡了一点给他。
没想到,林俊逸获得了力量,可以暂时在与他因缘深的人面前显身。
林俊逸将他的经历告诉李君,末了,叹道:“我难以想象,许萱萱是个女人,心智却如此坚定,不过我最后还是救下了朱新豪。”
说到救下朱新豪,林俊逸满脸得意。
“你是说她有符?”
“对,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张符就害怕。”林俊逸心有余悸道:“我活着的时候,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死后才知道,世界这么诡异。”
雅文库
李君沉默片刻。
怪不得林俊逸会成为许萱萱的目标,脑子确实不行,手段也不凌厉。
“你现身时间不对,没有一下子震慑住许萱萱,而且,你救朱新豪的时机也不对,早了。”
林俊逸只是一抹游魂,实力低微,属于垫底的存在。
纵然李君借了他力量,他也只能在许萱萱面前显现片刻。
因为他是因为许萱萱而死,与许萱萱的联系很深,才能在她面前显现。
如果其他人,林俊逸并不能显现,李君借他再多力量也不行。
何况李君现在的力量也不多。
“许萱萱受到了惊吓,应该会避一段时间,你的冤,一时半刻也不能昭雪,你有什么打算?”
林俊逸低头,想了很久。
“我想见爸妈,我想让爸妈见到我,可以吗?”
李君想了想,平静道:“理论上可以,只是我没有实操经验。”
活人见鬼,分主动见鬼,和被动见鬼,如果林俊逸爸妈愿意主动见林俊逸,李君多的是办法。
如果他们不相信李君,李君也可以渡一点力量给林俊逸,至于见不见的到,李君就不知道了。
0211 旧西城区
林俊逸眼巴巴望着李君,他一个鬼,还是一个男鬼,硬是做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李君一阵恶寒。
终于受不了了,点点头:“行,今晚我带你出去找你爸妈。”
林俊逸虽然不是缚地灵,但鬼的视界与人不一样,他死后,一缕怨气幻生成鬼,不能离开许萱萱太远,他的活动范围大致是在学校附近。
单独外出,很容易迷失方向。
比如这次跟踪许萱萱事件,他是趴在朱新豪肩膀上,朱新豪带着他回来的。
有时候李君真搞不懂这些鬼怪,每一种都不一样。
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对凡人血肉的渴望了。
忽的,李君感应到林俊逸异样的目光,他淡淡扫了眼:“你先躲到厕所去,别老在我眼前晃。”
林俊逸吞咽了一下口水,尴尬道:“李君同学,我,我不是故意的,这只是我的本能反应,你可千万别多想,我不吃血食。”
李君平静道:“你先去,我有事。”
林俊逸见李君不是很想聊天,他叹了口气,慢悠悠走向厕所角落,笔直站定,一动也不动。
时间缓缓过去。
李君百无聊赖的打开本地论坛看,翻看了半天,一则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爸妈是养殖驴的,和你们说一件神奇的事情,我家本来养了50头驴,忽然一天早上,我爸打开牲口棚,发现棚里多了一头驴,一头瘦不拉几的公驴。”
“公驴?公驴把你爸怎样了?”
“楼主家养那么多驴干嘛,莫非是卖公驴丸的,就是那种吃了他好我也好的玩意儿?”
“男人福音嘛!”
李君皱着眉头略过这些莫名其妙的回帖,只看搂主。
那人继续发帖。
“我爸数了好几遍,还是51头驴,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驴子怎么会多出一头?我爸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之前数错了,管他呢,反正驴子不少就行。”
下面马上就有人调侃道:这是炫富贴,楼主想告诉我们,他家有51头驴。
“我猜想,楼主马上就要发征婚帖子了,本人185,家产51头驴,想觅得一位贤惠貌美妻,和我一起养驴致富。”
“185还用征婚?不应该是158吗?”
“呃~老夫就想知道,有女人受得了他们家51头驴吗?”
回帖越来越不堪。
李君干脆点了只看楼主。
“兄弟们,我真不是炫耀家里有51头驴,而是那头驴太了不得了,当晚,便祸害的我家所有母驴爬不起来,这倒也罢了。
第二天,它居然不知怎么的,自己开了门,祸害了隔壁养猪场所有的母猪,得了,那驴现在还扣在人家养猪场老板手里,人家要我们家赔钱呢!
兄弟们,我就是想咨询一下法律问题,这种情况,我家需要赔钱吗?”
李君默默看完帖子,点开发帖人资料。
姓名:南方阿胶。
性别:女。
李君留下一条信息,表示愿意买下那头驴子,想了想,怕人家以为他在开玩笑,遂又撤了回来,重新编辑了一条新信息:我最近贫血,听说阿胶补血,想买你家几盒阿胶吃吃,然后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做完这件事后,李君继续修炼。
一直到晚上,吃了一盒泡面,他才穿上羽绒服,带着林俊逸走出宿舍楼,直奔公交站牌。
林俊逸紧紧跟在李君身后,亦步亦趋,生怕跟丢了。
“我之前一直跟在许萱萱身后,她自从害死了我后,做贼心虚,经常翻看关于我爸妈的消息,最近一次的消息是南方晚报报道的,我爸妈现在住在旧西城区。”
……
南海县城,是一座三线小城市。
十年前,县城的一些主要机构和学校都迁徙到了新城区,旧城区破败不堪,尤其是旧西城区,更是破的不能再破,到处都是两层旧小楼房,破败的院子,坑坑洼洼的水泥路。
也有开发商,曾想买下此地开发出新的楼盘,奈何,这里破旧归破旧,地皮却贵的吓死人,业主一个个人精一般,漫天要价。
开发商负担不起,加上这里建筑物杂乱,确实不好规划,想想,还是算了。
业主们自然不会住在此地,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租客,大多数是进城务工人员,以中老年人居多,整体教育水平不高。
李君下了公汽,入目全是灰扑扑的水泥建筑,残破,古旧,嘈杂,路灯都比别处要暗一些。
晚上10点。
旧西城区还挺热闹的。
小城市不比大城市,就算进城务工人员多,也大多是附近乡镇的人,口音差别不大,安全指数比大城市高多了,所以晚上10点了,路边还有不少行人,和摊贩。
这里有家农贸大市场,几个垃圾回收站,所以相比于其他地方,卫生状况堪忧。
道路两旁有许多丢弃的垃圾,也有一些流浪猫狗在翻捡东西吃。
李君一路上问了好几户人家,终于寻到了林俊逸爸妈住所。
林父林母就住在一家垃圾回收中心旁边,租的一个小单间。
他们白天出门寻找儿子,晚上就靠着捡垃圾为生,租在这里也挺方便,捡到的垃圾能随时卖掉。
李君走上前,隔着玻璃窗户,屋里透出一种昏黄的灯光。
这种灯泡,城里很多年前就淘汰了,一般乡镇用的多,不是很亮,却节省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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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门口,只见一位妇女正在洗菜,用的是老式的铝制盆,旁边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蔬菜,一看就是捡来的坏菜。
听到脚步声,妇女抬起头,满脸沧桑,头发花白,这就是林俊逸妈妈了,按照林俊逸年龄估算,他妈妈最多50多岁,此刻看起来却仿佛70岁老人一般。
想必这几年过得很苦。
“妈妈,妈妈,是我啊~”
林俊逸从李君身后走出来,努力的在他妈妈面前显身,可是,他妈妈的目光却透过林俊逸,疑惑的看向李君:“这位大哥,你找谁?”
待李君走近,她才发现,眼前人古板的黑色大羽绒服下面,却是一张极年轻的脸,看样子很像学生,察觉自己喊错了,林俊逸妈妈尴尬改口。
“小伙儿,你找谁?”
0212 见面
林俊逸妈妈疑惑的看着李君,这年头,大学生一般穿的很时尚,少有像李君这般,穿的土里土气,想必,是个穷学生吧?
会不会是南大的学生?
南海县城有两座大学,一座是南海大学主校区,简称南大,位于城区。
一座是艺术分院,位于郊区,也就是城乡结合部,名声非常差,每到周末,校门口停的都是豪车。
“我是南大学生,叫李君。”
林俊逸妈妈眼睛猛的睁大,自从林俊逸失踪后,她疯狂的给林俊逸所有同学打电话,哀求他们,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她。
这个李君,她不熟悉啊!
林俊逸妈妈急忙站起身,手往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有我家俊逸的消息了?”
李君沉默了片刻,点点头。
但是林俊逸妈妈却没有李君想象中的开心,而是警惕的望着李君,等着李君先开口。
正在这时,林俊逸妈妈身后的屋子里忽然传来男人打电话声音:“喂喂,你真的知道我儿子下落?”
“五千块钱太多了,我给你五百,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骗子太多了,……”
“我和孩子妈就靠着捡垃圾为生,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手里就只有500块钱了,……”
“行,我马上把500块钱转您,您可别骗我啊!”
林俊逸爸爸放下电话,长叹一声,走出屋子,对林俊逸妈妈道:“刚刚又有人打电话过来,说知道娃下落,让我打钱,我讨价还价到了500块钱,打吗?”
林俊逸妈妈目光呆滞,摇摇头叹气:“还能咋样?打呗!”
身为父母,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子女,哪怕明明知道对方是骗子,也会心甘情愿受骗。
只为了渺茫的希望。
万一人家真的知道儿子下落呢?
林俊逸爸爸点点头,忽然发现了李君:“你是?”
“他是南大的学生,也知道我们儿子下落。”李俊逸妈妈木无表情道,而林俊逸爸爸则下意识的摸了摸大衣里面装的钱包。
林俊逸哭出声:“爸爸妈妈,为什么你们看不见我?为什么许萱萱都能看见我,偏偏你们看不见?”
李君笑笑:“我不要钱。”
他走上前,伸出手,平静道:“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请把手递给我,我能让你们看见林俊逸,他,就在旁边。”
林俊逸拼命点头:“对对对,我就在旁边。”
李君的手悬在半空,静静等待。
林俊逸爸妈反而迟疑了,这些年,他们遇到过形形色色的骗子,却还是第一次遇到神棍。
沉默了片刻。
李君都要放弃了。
大约是对儿子的爱,终于战胜了理智,林俊逸爸爸终于颤巍巍伸出手,李君一把握住他手,另外一只手抓住林俊逸。
刹那,沟通阴阳。
李君拉着两人的手,缓缓靠近,然后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自己转身后退。
“儿子?”
“爸爸啊!”
林俊逸爸爸紧紧握着林俊逸的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他的儿子,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
“不对不对,儿子你影子呢?”
林俊逸爸爸哭了出来,他早预感儿子已经死了,可真正证实的时候,依然心如刀绞。
“爸爸,不要找了,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们找不到的。”
“儿啊~”林俊逸爸爸一把搂住他,嚎啕大哭:“是谁害死了你?”
而此刻,林俊逸妈妈愣了片刻,然后猛的扑上去,大喊:“老林,你在和谁说话?”
她的手无意间触过去,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抱成一团的痛哭。
三人哭了好久才停止。
林俊逸爸妈将李君请进屋子,林俊逸妈妈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稍微完整的碗,她给李君倒了一杯开水。
“小伙子,我们家里寒薄,买不起茶叶,也没准备好茶具,您将就着喝。”
李君点点头,端起碗,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并没有喝进去。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李君不相信任何人。
接着,林俊逸便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父母,然后跪下忏悔:“爸妈,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却来不及报答你们,对不起。”
林父听完,眼睛都红了,他愤怒的捏着拳头:“儿子,爸爸替你报仇,我明天就去杀了这个贱女人。”
林俊逸摇头:“爸爸不要这么做,犯法,我不想你们出事。”
李君开口:“林俊逸,你还记得自己尸体在哪儿吗?让伯父直接报案,有些事情只要做下,便一定会留下证据。”
林俊逸想了很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省城,某处地下室,我死后,他们用劈刀砍碎了我的尸体,用好几层塑料垃圾袋包裹,最后用一个大麻袋装了,抛到了一个坑里。”
“坑?”
林俊逸点点头:“对,就是一个坑,我的记忆很朦胧,只感觉那坑很大,上面好几台挖土机轰鸣。”
然后,一名满身刀疤的男人一声令下,许多水泥灌注到坑里,好像,还有人做法事。
笔趣阁
李君明白了,许萱萱够狠。
她不仅卖掉了林俊逸腑脏,还把他的尸体一并买了,用来打生桩。
所谓打生桩,是源自古代的陋习,古代,有这样的一种习俗,……
建桥前弄一对童男童女,分别活埋在桥头桥尾的桥墩里,不仅可以镇住煞气,还能成为桥的守护神,守护桥永远不倒。
到了现代,人们早摒弃了这种陋习,况且这事也犯法。
但是,总有一些心狠之人,还在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情,有时候弄不到活人,便以尸体代替
如果林俊逸的尸体真打了生桩,那就麻烦了,水泥浇筑下去,不好找啊!
听到儿子遭遇过这么恐怖的事件,林俊逸爸妈泪崩。
“你还记得是哪栋建筑吗?”
林俊逸摇摇头:“我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他们说,这栋楼建成后,将成为省城最大的夜店。”
“最大的夜店?”
李君拿出手机,开始用排除法,一个个排除,很快寻到了目的,玫瑰大厦。
李君手机上搜出一些图片,玫瑰大厦高32层,属于高层建筑。
0213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
这么高一栋建筑物,自然不会全是夜店,事实上,开发商当初规划的时候,除了夜店外,囊括了吃喝玩乐,购物,看电影,等等商业项目,相当于一个小商业中心。
由王朝集团投资,其主要投资人是一位来历非常神秘的老板,江湖人称严老板。
玫瑰大厦还没完工,这栋建筑物建了好几年,中间断断续续停过工,据说,因为闹鬼。
“是不是玫瑰大厦?”
李君拿着手机,指给林俊逸看,林俊逸看了半响,摇摇头:“我拿不准。”
“你和自己的尸体之间没有联系吗?”
林俊逸想了想:“太远了,如果能够去现场,或许我能感应出什么东西?”
李君关了搜索引擎,看看时间,时钟指向半夜12点钟,城市的末班车早已经停运,街头出租车也少,就是有,一般也蹲点在古井街,火车站,车站等地方,绝不会来旧西城区。
今晚,得随便找个地方睡了。
李君环顾四周,小小的单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上铺着老式的龙凤花床单,颇有年代感。
床旁边摆着老式实木桌,桌面黝黑,上面放着林俊逸的照片,照片中的林俊逸穿着高中校服,微笑着站在香樟树下,安静,单薄,青涩。
见李君盯着林俊逸照片看,林俊逸爸爸叹息一声,拿起照片抚摸。
“这是俊逸高中时候照的,俊逸是个好孩子,他从小比别人反应慢半拍,老师都说他不是读书的料。”
“偏偏,这孩子不认命,自打懂事起,就比别的同学刻苦,他每天都在学习,想考上好大学,改变命运。”
林俊逸想到自家儿子那些年的努力,却因为家庭寒薄,连资料书都买不起,更别提上补习班了。
儿子最终只考上了一所三流大学,最后,命陨校园。
一生的努力,付之东流。
他禁不住悲从中来,热泪滚滚。
而此刻,林俊逸走过去,握住他爸爸的手:“爸爸,我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说。”
林俊逸爸爸反手握住他手,点点头,这还是他们父子两人第一次谈心呢!
林俊逸生前,大部分时间花在了读书上,他父母工作也忙,早出晚归。
李君默默退出房间,把时间让给他们一家人。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林俊逸爸妈只是凡人,不能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会削弱他们阳气。
李君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真元运转到双脚,轻轻一跳,跳到了屋顶,然后盘腿坐下,拿出手机查看论坛。
南方阿胶回消息:亲,我们家阿胶全是自家驴皮熬制的,加上红枣,当归,黄芪,蜂蜜,补血又养颜,现在做活动,买一送十。
亲,您如果亲自来高集镇拿货,我们全送,送送送,一分钱不花就能白得11盒阿胶,啵~
南方阿胶热切的邀请李君前去高集镇拿货,末尾还不忘留下地址和电话号码。
李君皱眉沉思,想了想,决定明天去高集镇,先找到何三,后天乘坐火车去省城。
夜漫长,李君很快进入到了深度冥想,天地元气争先恐后渗入他的身体,一部分元气在他的奇经八脉缓缓流淌,一部分则刻意引导至神阙处,滋养元神。
炼神之术,说穿了非常简单,便是以元气滋养元神。
……
高集镇,郊区,一家养驴场,一栋二层小楼房里。
软软的沙发上面,一头贱驴得意洋洋,像人一样坐在沙发上。
它左蹄捏着一根雪茄,右蹄端着红酒,吸一口雪茄,品一口红酒,满脸享受。
“啊,人间真好啊!”
贱驴前面放着一架手机,手机里正播放扶桑国电影,刚好演到最关键处,贱驴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不自觉流出口水。
“吾观遍诸国女,还是扶桑女人最得吾心,哈哈哈,我喜欢,高傲,立即给我寻几个扶桑女人来,要电影里那么漂亮的。”
贱驴正是何三。
而被他称呼高傲的男人,则是这家驴场老板的独生子,也是给李君发信息的南方阿胶。
网络上,他备注女。
现实,却是不折不扣的糙汉子,身高185,膀大腰圆,满脸痞气,穿衣嘻哈风格,脖子上挂着大金链,有一种社会哥的感觉。
此刻却蹲在地上,一脸谄媚:“驴爷,那些美女都是扶桑人,太远了,咱弄不到,小弟给你准备了其他美女。”
“放屁,你才是驴,你全家都是驴,会不会说话,请叫我何三爷。”
何三最讨厌别人说它是驴,它气的鼻喷白气,双眼怒睁,把个高傲吓的腿脚发软,扑通跪在地上:“是,何三爷。”
“这才懂事嘛!说,你准备的是什么样的美女?照片发我看看,不漂亮我可不宠幸。”
何三盯着高傲,一脸贱相。
这些天,尽是一些驴和猪,一点也不尽兴,奈何高集镇除了大妈老奶奶外,特娘的全是狗男人,一个年轻女人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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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个何三郁闷的啊!
好不容易脱离了李君魔掌,自然要随心所欲,畅快的游戏人间。
尤其是这个人间太有意思了。
高傲战战兢兢递上手机,点开李君信息:“这位美女。”
“你咋知道她一定是美女,万一是丑八怪咋办?”何三盯着李君头像看,准确的说,李君压根没有上传头像,就一个系统给的动物青蛙头像。
网名:一串数字。
高傲嘿嘿贱笑:“何三爷,您不了解现代社会,越是美女,在网络上越低调,用的头像越素。”
“而且,我查看了她id,南海大学的,想必一定是大学生,嘿嘿。”
“不会是男人吧?”
“绝对不会。”高傲脑袋直摇晃:“阿胶这玩意儿,也就女人吃吃,哪有大男人买这玩意的?”
何三赞赏:“干的好,哈哈哈,赶紧催,让她快点来,我等不及了。”
“是是是。”
高傲打开手机,给李君发了一则消息:“亲亲,快来了吗?阿胶我已经准备齐了,就等你抱回家了哦,啵~”
李君:马上,已经上车。
高傲:嗯嗯,我等着亲来,啵~
0214 卧槽,主上!
高傲忍着罪恶感,假装成女人,给李君发消息,何三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
它对现代社会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尤其是网络聊天。
一想到手机后面有一位大美女和它说话,何三忍不住贱笑。
高傲又催了一下李君。
他望着眼前的贱驴,心中满是负疚感,美女,对不起了,我也是太害怕啊!
哎,这妖物太强了,自家的驴们,隔壁家的猪们,一直到现在还爬不起来,这个美女可怎么受得了?
太可怜了。
高傲一边感叹李君可怜,一边不停的催促李君快点过来。
……
李君走下公共汽车,点开定位,朝着高傲的养驴场走去,拐了几个弯,终于寻到了高家养驴场。
“李君同学,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哪有这种卖东西法的?不亏本吗?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林俊逸紧紧跟在李君身后。
林俊逸想不明白,他都看出有问题了,李君会看不出?
“无事。”
李君淡淡道,他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一则消息过去:我到你家门口了,来接。
高傲:亲亲,马上来了呢,啵~
李君收了手机,双手交叉抱着,静静等了片刻,就见一位人高马大的糙汉子跑了过来。
他狐疑的拿起手机,道:“是您要买阿胶?”
李君无声点头。
高傲咧嘴一笑:“那感情好,美女请跟我来。”
李君身上穿着黑色羽绒服,羽绒服很大,将他整个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今天风也很大,李君还戴了绒帽和口罩,咋一看,真辨不出男女。
高傲惯性思维,想当然的以为李君是美女。
“美女请,这边,小心一点。”
高傲在前面领路,李君跟在身后,两人走进小楼房,走到一间房门停了下来。
李君站定,静静感应,房间里传来激烈的电影声音,扶桑话。
高傲拿出钥匙打开门,做了一个请字动作,似笑非笑道:“美女,请进。”
李君点点头,大踏步走了进去,反而让高傲狐疑。
李君缓步上前,冷冷盯着沙发上的贱驴,贱驴却没有察觉出是李君,它举起手中红酒,做了一个非常优雅的动作,一饮而尽。
“女人,你很有意思,看到我居然不害怕?”何三抬起双腿,平放在面前茶几上,驴嘴中缓缓吐出烟圈,一副霸道总裁范。
李君不发一言。
倒是他身后的林俊逸吓得瑟瑟发抖,何三蛟龙气息让他害怕。
“哟,还跟进来一头男鬼?”
何三好整以暇的看着林俊逸:“我饿了,刚好拿你当下酒菜。”
接着,它丢掉雪茄,站起来,一步步走向林俊逸,驴嘴中发出怪声,白牙森森。
“驴妖啊!”林俊逸狂叫一声,刚准备拔腿就跑,却陡然发现双脚重若千钧,寸步难行。
“驴妖?我?”
何三停下脚步,冷笑连连:“小朋友,你怕是不知道我的威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也不等林俊逸回答,何三自顾自讲了起来:“曾经也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口口声声喊我驴妖,如今,他坟头上的草已经有人高了。”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何三被李君压抑久了,陡然脱离魔掌,心中畅快,不知什么的,它特别想倾述,缓缓吐出一个名字:“他叫李君。”
林俊逸愣了,他看了看旁边的李君,又看看何三,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个李君非常厉害,脚踏麒麟,剑指苍穹,得一介凡人真传,众鬼见了他无不瑟瑟发抖,唯独我不惧,我与他大战三千回合,终于杀了他。”何三张狂道。
高傲一脸古怪,忍不住自言自语:昨天还刚说梦话,李君狗日的,哈哈哈,老子终于逃离你魔掌了。
高傲自以为声音很低,却没想到身边三个都不是凡人。
何三老脸一红,大喝。
“高傲,你说什么?”
“小弟啥也没有说,掌嘴掌嘴。”
高傲扑通跪下。
何三暴怒,疯狂道:“放屁,你明明说了,你给老子记住,李君算什么东西,我何三爷是主,他是奴,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李君狗日的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让他跪在地上爬,学狗叫。”
“哦?”
李君忽然开口,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竟不知何三爷已经变得如此厉害了。”
“啊?卧槽,主上!”
何三猛的住嘴,跳了起来,刹那,一张驴脸变得扭曲,他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哭:“主上,小的好想你呀!”
高傲:“……”
林俊逸:“……”
何三后蹄下跪,前蹄子抱着李君腿,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主上啊,小的以为您遭遇了不测,本来准备随您而去,后来想着,你的大业尚未完成,我不能死啊!”
李君摘下帽子,取掉口罩,一脚踢开何三,走到何三之前坐的椅子前,缓缓坐下。
“高傲,滚过来,给主上磕头。”何三转头,对着高傲恶狠狠道。
高傲一脸痴呆,之前,何三口吐人言刷新了他的三观;现在,何三的无耻,刷新了他的下限。
李君亲切看向高傲,示意他过来。
“你们家是开驴场的?”
高傲战战兢兢:“是。”
之前,他冒充女人骗李君,万一人家记仇可咋弄啊!
“会煽驴吗?”
高傲老老实实回答:“会。”
李君点点头,忽然指着何三道:“我家这头驴子没煽,老给我惹事生非,太烦了,能不能帮忙我煽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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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不要。”
何三嚎叫,一把捂住关键:“主上啊,小的错了,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小的真没有祸害凡人,就祸害了几头驴和猪,这小子可以作证。”
李君平静道:“我是怎么来的?”
“小的不知道啊,您应该问高傲这厮,小的又不会玩手机,都是高傲这厮干的。”
何三将锅推给了高傲。
高傲哭丧着脸:“大哥不要误会,我就是卖几盒阿胶而已,您瞧,阿胶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高傲眼睛珠子一转,疾步跑到内室,抱出一堆阿胶膏,谄媚的望着李君:“养颜补血,好东西。”
0215 我哥是高威
高傲抱着几盒阿胶膏,笑的一脸谄媚。
李君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的高傲心里头毛毛的,强装出笑颜:“大哥,我真就是个卖阿胶的微商。”
“你们微商都喜欢男扮女装吗?”李君忽然问道。
高傲松了口气,陪笑道:“吃阿胶膏的都是娘们,我装成娘们是为了和她们打成一片,提高卖货成功率,呵呵。”
李君点点头,脸上没有表情。
“大哥,您要几盒?”
李君摆摆手,让高傲将这些东西拿回去,他转头对何三说道:“算了,我再饶你一回,若有下次,定罚不饶,还有,你知道狗大在哪里吗?”
何三摇摇头。
“小的不知道,小的当时看到那道亮光,便拼命撞上去,破开虚空,强大的空间力量下,小的瞬间失去知觉,待重新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此地。”
“主上啊,小的这些天好惨,人生地不熟,法力全失,天天东躲西藏,吃的是垃圾,睡的是草地,还差点让人当驴炖了吃肉。”
何三驴眼里流出泪水,一脸委屈。
李君扫了他一眼,使脚点点地上的半支剩雪茄:“雪茄都吸上了,你这小日子过的蛮舒心的嘛,呦?82年的拉菲,呵呵,头一次见。”
何三干笑一声:“主上别笑话,拉菲凡酒罢了,喝着解解渴,倒是这古巴雪茄才真是好东西,主上您来一根不?这烟啊,可是漂亮姑娘腿上卷出来的,嘿嘿,香。”
李君眼睛一瞪,吓得何三驴身一哆嗦:“垃圾雪茄,我丢了去。”
何三急忙转身将茶几上的几盒雪茄全部扫到了垃圾桶里,同时恶狠狠对高傲道:“以后别弄这些庸俗的东西,我何三乃是堂堂正正一蛟龙,你若想当我小弟,就要学着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高傲一脸懵逼,他不明白,吸个破雪茄和光明磊落有毛线关系啊?
不过他还是点头哈腰道:“何三爷教训的是,我不弄了,您随便丢。”
反正都是拼多多9.9包邮的东西,丢了也不心疼。
倒是何三爷和李君,太神奇了,这两条粗粗的大腿必须抱上。
高傲从小成绩不好,爱幻想。
向往玄幻小说中光怪陆离的世界,特别厌弃平凡乏味的现实生活,如今,玄幻小说里的情节出现在了现实中,怎不让他开心?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抱大腿。
“大哥,怎么称呼?”
李君白了他一眼:“我比你小。”
“您能力大,您是大哥,我们江湖上的弟兄不按年龄排辈,我还是叫您一声大哥吧?大哥,过几天,我让手底下的几个弟兄伙过来拜码头。”
高傲身材五大三粗,脖子上的金链子粗粗的,一脸社会相,说话的声音也透着一股子豪迈劲,很有江湖义气感觉。
当然,这都是假象。
他论坛上装女人的语气,李君一辈子也忘不掉。
李君走过去牵住何三,淡淡道:“我家的驴叨扰你了,它这段时间吃了多少,喝了多少,你算算账,我等会转你钱。”
李君这样子,分明想和高傲划清界限。
高傲怎么会答应?
他慌忙拉住李君:“大哥见外了不是?我们混道上的弟兄们,从来都是有钱一起用,有酒一起喝,有女……朋友,大家一起保护。”高傲暗暗抹了把冷汗,心道差点说漏嘴。
“不好意思,我是老实学生,不涉黑,不混道。”
李君不动声色拉开自己袖子,他不想和高傲这种人接触,这人口太花了,一看就不可靠,高傲慌了,急忙拦住李君:“大哥我错了,我不混道,我我我,我就是口嗨。”
“我毕业后一事无成,天天靠着卖阿胶为生,顺便帮忙家里看驴场,而且,我哥是市刑警大队的队长高威,我要是真混道,他还不第一个揍死我啊!”
“其实,我就是各种小说看多了,重度意淫患者。”
正在这时候,高傲手机铃声响了,他对李君歉意一笑,点开免提:“我接个电话。”
“哥,你给我打电话有事?”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声音:“傲子,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外出,城里又发生了一起大案,特别诡异。”
高傲道:“哥,我记住了,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案子?我很好奇,是不是和论坛上说的一样?”
手机那头再次沉默,终于传来声音:“具体细节不能说,保密原则,你和爸妈最近不要外出就行,好了,就这些,我忙,挂了。”
“喂喂喂,哥,你话咋说半头?”高傲郁闷的收起手机。
“论坛上什么案子?”李君忽然问道。
高傲见李君主动和他说话,显然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他眼睛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活人溺水案。”
“前两个月,海子湖的捞尸人,捞起了一具女尸,这女尸穿着古代人的衣服,梳着古代人发型,头上戴着金钗玉簪,脚上没有穿袜子,光脚套着一双绣花鞋。”
“诡异就诡异在,但凡从水中捞出的尸体,都会涨得发胖发白,女尸却栩栩如生,仿若生时。”
李君道:“会不会是COSER爱好者,才溺水?尸体来不及泡涨?”
高傲摇摇头:“不是,如果是这样,也不会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了,事实上,捞尸人最开始捞起的是一具棺材。”
“很大的楠木棺材,很有些年头了,已经变成了乌木,也就是俗称的阴沉木,那一口棺材,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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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追问:“后来呢?”
高傲苦笑:“棺材捞起来后,捞尸人起了贪心,自相残杀,等市队发现的时候,他们全死了,就独独一口棺材摆放着。”
李君皱眉:“诅咒?”
高傲摇摇头:“不知道,当时市队请来消防,破开棺材,棺材里满满的水,水中便躺着这么一具女尸,栩栩如生。”
“女尸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法医鉴定,就是一具很普通的女尸,机缘巧合保存完整,呵呵,这只是官方说法,论坛网友传言,这是一具百年行尸。”
0216 溺水事件(明天改错别字)
“百年行尸?”
高傲点点头:“对,网友传言,这是一具会吃人,能够走的百年行尸,后来发生的活人溺水案,便与此事有关。”
李君问道:“活人溺水案,又是怎么回事?”
高傲想了想:“最开始是一个中年男人,叫李文韬,菜市场卖鱼为生,某天早上,同行发现他淹死在自家鱼池里了,遂报案。”
李君不解:“也许是失足?”
高傲苦笑:“菜市场的鱼池,伸手就能捞鱼卖,就算他失足掉下去,也不会淹死。”
“官方给出的解释是,谋杀。”
“但是,据发现尸体的同行说,他当时跪在鱼池旁边,自己反着手,使劲按着自己的脑袋在水中,活生生溺死了。”
高傲继续道:“后来又发现一例,这次更诡异,张君雅,舞蹈老师,在自己家里的茶杯中溺死了。”
“张君雅,30多岁,大龄剩女,条件优秀,因为对另一半要求太高,一直找不到对象,她喜欢喝花茶,有一个大大的花茶杯。”
“她死后好多天没有人发现,直到有一天,领居闻到一股极为怪异的气味,破门进去,发现他已经死了。”
“她面前泡着花茶,生生把脸埋进杯子里,溺死了。”
“第三例,莫芍药,大学学生,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溺死。”
“莫芍药,比一般人苦读,周日,大家都出去玩乐,唯有她,一个人泡图书馆,最后,工作人员发现她脸埋在书下,溺死了。”
李君道:“官方解释是什么?”
“官方一律解释成谋杀,三起案件和女尸没有任何关系,且这个案子已经不是市刑警队在负责,而是转交上级单位。”
高傲冷笑:“网上一直有传言,是行尸杀人,可惜大众不相信,反而嘲笑有此观点的人,之前我也不相信,直到……”
高傲巴巴看着李君:“直到我遇见了何三爷,才发现,这个世界远远没有我想象的简单。”
“大哥,这个案子后面还有一些蹊跷,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您先留下来吃饭,我爸妈做了点特色菜品,您尝尝。”
李君想了想,点点头。
高傲脸上乐开了花,他带着李君往楼下大厅走,何三法力恢复了,它变成细蛇藏身在李君羽绒服中,林俊逸默默走在身后。
高傲见到河三从驴直接变成蛇,自然大开眼界,直呼神奇。
一进入大厅,李君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大圆桌上,正中间赫然一盆驴头,驴头很大,几乎占了半张桌子,旁边是一些其他配菜。
配菜也以驴肉为主,什么驴肉火锅,干驴肉,熏驴肉,蒸驴肉,驴蹄子肉。
“爸妈,你们怎么做了这么多驴菜?”高傲眼皮直跳,何三爷虽然不喜欢别人叫它驴,但它确实是驴啊!
全是驴菜,何三爷肯定震怒,早知道,他应该提前和爸妈打好招呼,没想到……
李君将细蛇状态下的何三拿出来,丢在空盘里,这家伙吃的比谁都开心,高傲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傲子,他是你同学?”
高傲爸爸是一名老年男人,看岁数已经70多了,而高傲不过20几岁,想来是老年得子。
高傲爸爸见到李君有点失望,最开始,他还以为儿子的朋友是女的,这么多年了,儿子终于开窍了吗?
没想到,居然是男的。
李君穿着一件旧羽绒服,破球鞋,容貌看起来沉静,内向,不大爱说话的样子。
一般人穿成这样,会有一种拘谨感觉,李君没有,他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面目平静。
高傲爸爸对他印象瞬间好了几分,觉得这个小伙子是个干大事的料。
见高傲爸爸盯着自己,李君站起身,问候了一句:“伯伯,伯母好。”
“哎,好。”
两位老人掩藏住失望,对李君笑道:“来来来,吃菜,天上龙肉,人间驴肉,小伙子,吃过驴头吗?”
话音未落,高傲爸爸夹了一块驴肉,轻轻放在李君碗里。
这顿饭,李君吃的很香,他现在穷,没多少闲钱,这几天一直以泡面为生。
吃饱喝足,高傲给李君找了间小房间住,李君见天色暗了下来,便没有回学校,干脆先住下来。
李君继续问他。
“后来呢?”
高傲道:“三起案件曝光后,官方拼命解释,暂时压下了热度。”
“你哥高威知道内部消息吗?”
高傲点头:“自然知道,可是他不说,只告诉我,最近大案子很多,还都是丧心病狂,不能见光的案子,大哥,世道要变了吗?”
高傲眼睛看着李君,目光放光,明明说着恐怖案例,他眼睛里却透露异样眼神。
李君拉过被子:“睡觉了。”
“这么早睡觉?”高傲还有许多话没有说,至少,还没巴结上李君。
李君闭上眼睛,想着事情。
“市大队将案子移交给上级单位,这个上级单位会不会是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部门?”
何三趴在李君床的一角:“小的不知道。”
李君就知道何三不懂,他继续问:“何三,你对比过这个世界鬼怪实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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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鸡,我基本碰不到强大妖鬼。”何三心不在焉道。
李君皱眉回想自己以前的记忆,想找找漏洞,他很早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会不会是这个世界才产生异变?”李君问道。
“哈哈,主上,小的找到了原因。”何三捧着一部旧手机,手机是高傲送的,何三可喜欢玩了。
“主上您看,鬼门大开,百鬼夜行,这个世界有一道门,门通往异世界,世界变了,大家要做好准备。”
发帖人网名叫镇镇。
李君刚看了一个标题,准备点开,忽然发现帖子不见了。
再翻看之前帖子,发现许多也不见了,看来河蟹大军来了。
这个世界,一定发生了某种变化,只是官方不让大众知道罢了。
李君理解他们,为政,最重要的是稳定,如果这些消息透露出去,只怕立马引起恐慌,食物哄抢等。
0217 工地大老鼠
从高傲家离开,李君直接走到高集镇汽车站,乘上通往市区的公众汽车,转一次车,坐上火车,行驶向省城。
到了省城后,李君奢侈的打了的士,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寻到了玫瑰大厦。
事实上,玫瑰大厦还没建成,32层高层建筑,现在只修到28层,便因为某种原因,停工了。
省城这地段,寸金寸土,这么一处废弃工程,拖了好几年迟迟不能完工,王朝集体直接拖的倒闭,严老板早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
只留下一栋烂尾楼。
李君过来的时候,这里荒草杂生,垃圾堆的满满,到处是各种建筑废料。
地上撒着一些纸钱,残香,蜡烛等物,无不说明这里曾经做过法事,看来闹鬼之言不虚。
工地最边缘的角落里,堆着许多易拉罐,矿泉水瓶子,废纸板,甚至还有一些钢筋,码的整整齐齐。
“这里有人住吗?”
李君疑惑片刻,看向林俊逸:“林俊逸,你过来感应一下。”
林俊逸点点头,走上前,闭上眼睛感应,良久,他睁开眼睛,无奈摇摇头:“我感应不到。”
“没有?”
李君一愣:“就算尸体腐烂了,哪怕只剩下一根毛发,鬼也应该能够感应到自己原身,这是本能,更何况他原身浇灌在水泥中,根本不会腐烂。”
“除非……”
李君看着满目荒凉:“除非你的尸体不在这儿?”
李君拿出手机,仔仔细细搜索,根据林俊逸的记忆,省城只有玫瑰大厦最符合条件。
不在这里,又在哪里?
正在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卷起地上的纸钱,在空中盘旋,前面黑洞洞的建筑物里,传来钢管敲击的声音,咚~咚咚~
“主上,这里有妖物。”
何三从李君羽绒服里钻出来,头颅高昂,警惕的看向前面下水道处:“小的将它抓来。”
李君点点头:“小心。”
何三领命,从李君羽绒服里爬出来,身形急剧增大,变成巨蟒大小后,停止了增大。
此刻的何三,看起来像一条四脚蟒蛇,大大的身躯,四只小小的爪子,怪模怪样。
“嗖~”
何三快速窜出,游爬到了下水道入口,它一把掀开铁盖,钻了进去,不一会儿,下水道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音,片刻,何三钻出下水道。
“吱吱吱~”
何三口中衔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细看,是一只大老鼠。
这是李君见过的最大老鼠,比猫还大,肥嘟嘟的,两只绿豆小眼睛,咕噜噜直转。
何三爬行到李君身前,一把将老鼠摔在地上,老鼠摔的七荤八素,它艰难的爬起来,想要逃跑。
何三啪的一下,狠狠按住了它尾巴,大老鼠吓得吱吱狂叫,俯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会说人话吗?”
“吱吱吱~”
“你是妖物吗?怎么修炼的?”
“吱吱吱~”
“工地闹鬼事件,和你有关吗?”
“吱吱吱~”
无论李君问什么,这头老鼠一律吱吱吱回答,看起来根本不像妖物,就是一只普通大老鼠。
“算了,看来工地鬼物不是它,何三你抓错了。”李君得出结论。
“吱吱吱~”大老鼠低着头,口中发出吱吱吱声音,眼睛里露出一抹讽刺笑容。
“不过,好饿啊,这头老鼠倒是挺肥的,剥了皮,加点葱姜蒜,炖一锅老鼠火锅吃吃。”李君忽然道。
吓的大老鼠一哆嗦,暗骂混蛋,老鼠肉也吃啊!
“大仙饶命,饶命。”大老鼠忽然口吐人言,身体如人直立,前爪抱起,学着人鞠躬。
李君冷冷看着它,呵斥:“原来你就是工地鬼物,说,害了多少人命,吃过多少血食。”
“冤枉啊!”
大老鼠哭丧着脸,嘴巴一张一合:“俺没有害命,俺也没有吃人,俺装鬼只是为了讨回工资,严老板王八蛋,拖欠俺工资。”
“工资?”李君狐疑道。
大老鼠不住点头:“对对对,俺是一头好老鼠,一直住在乡下地窖里,眼瞅着冬天来了,俺还没存够足够的粮食。”
“俺又有一大家子老鼠需要养活,于是鼓足勇气,来到城里打工,就想着赚几个辛苦钱,好让老婆孩子过个肥年。”
“撒谎!”
李君呵斥道:“你一只老鼠,过什么年?何三,诛了它。”
“别别别,大仙,俺是家鼠,家鼠啊,俺咋就不能过年呐!”
大老鼠扑通跪下,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它不住磕头作揖,指着后面的垃圾道:“俺真是一只好老鼠,进城务工,干正当营生致富,后面的垃圾全是俺捡来卖的。”
李君冷笑:“工地闹鬼是怎么回事?”
大老鼠委屈巴巴:“严老板这王八蛋,拖欠我工资,胡乱扣钱,俺在这工地干了几个月,不仅一分钱没赚到,还倒罚几千。”
“俺不服气,找他理论,可他巧舌如簧,俺说不过他,他还要辞了俺,俺气不过,才,才装鬼的。”
“吓死这个王八蛋。”
李君半眯着眼睛,审视着大老鼠,大老鼠心惊肉跳,生怕李君杀了它。
它喜欢看人类的电视节目,知道人类中存在一种职业,叫捉妖师,这位青年人莫不是捉妖师?
等了很久,就在大老鼠绝望的时候,李君忽然问道:“我相信你一次,对了,你了解这家工地情况吗?说给我听听。”
大老鼠急忙点头:“了解了解,从这个项目开始的时候,俺就在这儿打工,大仙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大仙,我家陋室就在后边,您进去坐坐,俺慢慢告诉您。”
大老鼠不傻,李君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人,它要能结交上李君,好处多多。
大老鼠前面带路,李君跟着走,工地最里面,有户铁棚子,就是大老鼠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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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走进门。
“你家,果然是陋室。”
铁皮棚子里有一张床,用废旧木板搭建,上面铺着陈旧的被褥,枕头旁边放着热水袋。
一张旧木头桌,桌上摆着老式黑白电视机,架着天线。
电视机里播放着电视节目,李君扫了一眼,发现是林正英系列的僵尸片,这片很老了,没想到大老鼠喜欢看。
0218 大老鼠名来旺
“大仙,请喝茶。”
大老鼠端着一杯水,战战兢兢递给李君,说是茶,其实就是自来水,用一次性塑料杯子盛着。
“放在旁边。”
大老鼠懂事的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又给李君切了一盘水果来。
李君瞅了眼角落里的烂苹果,烂哈密瓜,也不知道大老鼠从哪里捡来的,瞬间没了胃口。
“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来旺,从乡下来的。”
李君眯着眼睛:“来城里干嘛?”
大老鼠来旺幽怨的望了眼李君,它明明才说了,咋这位大仙还问?
虽然对李君不满,来旺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赚钱,养家糊口。”
“俺来自乡下,俺们乡叫黑土乡,之前乡里主要农作物是玉米,这几年,不是搞市场经济嘛,乡民也不种玉米了,尽种一些不能吃的花花草草,日子一下子难了起来。”
“之前,黑土乡有上万户鼠辈,现在只余俺们一户了,哎。”来旺说到伤心处,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李君皱眉:“没有玉米吃,你们不能吃虫子,鸟蛋,还能饿死老鼠不成?”
“现在是市场经济,一切向利益看齐,为了追求经济效益,农药用的可狠了,田里哪还有虫子和鸟蛋吃?”
来旺寻了快砖头,像人一样坐在砖头上,点燃一根烟,疲惫的吸了一口,鼻孔中喷出烟雾。
它继续絮絮叨叨的说。
“乡民们种花致富后,家家户户修建瓷砖楼房,养宠物猫,加上各种老鼠夹子,老鼠药,高科举灭鼠技术,俺们鼠辈死的不计其数,也就俺一家人逃过一劫。”
李君来了兴趣:“因为你的原因?”
“对。”
来旺叹息。
“俺一家住在地窖里头,不知道为什么,俺忽然有了灵智,慢慢的听得懂人话了,为了活下去,俺捡垃圾吃,熬过了几年苦日子,后来,乡里整治环境污染,垃圾分类加盖,垃圾难捡。”
来旺神情疲惫,叹息连连。
“为了生存,俺只好进城打工,俺没什么本领,只能在工地上搬砖和水泥,严老板王八蛋,欺负俺老实,克扣俺工资,俺赚不到钱,老婆和娃就没有吃的,俺好苦啊!”
来旺嚎啕大哭,李君有点哭笑不得:“你一个可以化形的大妖物,养不活老婆孩子?”
来旺头摇的像拨浪鼓。
“俺不能化形。”
李君奇怪道。
“不能化形怎么打工?”
来旺告诉李君,它不能化形,却可以施展幻术,幻术影响人类的思维,以为它是人身。
“除了影子,影子是破绽,但是在幻术的影响下,人类会主动忽略破绽,就像这样……”
来旺站起来,李君感觉一股力量卷来,他任凭力量影响思维,眼前果真出现一道人影。
身形略微胖,厚嘴唇,满脸的沧桑疲惫,身上穿着破夹袄,老羊皮靴子,耳朵上夹着一支烟。
这形象,经典老实人啊!
让人一看就想欺负的类型。
来旺身后的影子小小的,和身形严重不符合,不是人的影子。
李君点点头:“我相信你了。”
来旺收回法术,自鸣得意:“后来,俺发现城里到处是钱,这些瓶子,纸板,都是钱钱,俺再也不想打工,城里老板坏死了,捡破烂也能致富,大仙您瞧……”
来旺打开抽屉,搂出一把钱,全是毛毛块块的钱,还有不少硬币,钱上面沾满汗渍。
“呃,城里钱确实多。”李君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怎么获得灵智的?你们乡里还有其他妖物吗?你们那地界,之前有没有妖物鬼怪?”
李君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俺也不知道俺怎么就有灵智了,俺们乡里有其他妖物,光俺知道的,就有半截尸,黄鼠狼,它们都吃人,全是最近五年内成妖,不能化形。”
“俺那地界之前……”
来旺冥思苦想:“好像没有什么妖物,但是老百姓的传说中有妖,俺也不知道。”
“大仙,俺喜欢看人类的僵尸片,九叔很厉害,俺害怕,不敢吃人,它们都笑话俺胆小鬼。”
来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人类欺负它,同类嘲笑它,它这只妖物混的也忒惨。
“李君同学,问问我尸体。”
林俊逸站在一旁,有点着急,鼓足勇气打断了李君的话。
李君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来旺,我问你一个问题,这处建筑物地下,打了生桩没有?”
“啥?啥是生桩?”
来旺瞪大绿豆眼,不明所以。
它只是一只喜欢看僵尸片的老鼠,不懂一些民俗,李君解释:“古代民间建桥,铺路,建房子的时候,会在地基埋上活人,叫打生桩。”
“哦,俺明白了。”
来旺点点头:“没有,严老板虽然是个王八蛋,倒还没有做这些恶事,也就开工前,杀了一只大公鸡。”
李君追问。
“这里地基有没有埋过碎尸?”
“埋了大公鸡算吗?”
“不算。”
“哦,那这地里没有埋碎尸。”
李君盯着它看:“肯定?”
来旺见李君怀疑自己的专业水平,有点不开心,却也不敢表露,它使劲点头:“肯定,俺天生会打洞,鼻子灵敏,地里如果埋了东西,肯定瞒不住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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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沉默。
他仔仔细细捋了一遍记忆。
忽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林俊逸,你确定是省城?”
“我,我也不确定,当时许萱萱说带我去省城玩,我上了她车,车上拉了布帘,我只顾着和她聊天了,没看路。”
“现在想想,……”
林俊逸大惊:“从市区到省城要走高速,一路上,车子并没有停下,难道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
要是他搞错了,诓的李君从县城跑到省城,人家生气了咋办?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方面渴望李君的帮助,一方面又害怕李君。
李君闭上眼睛,将自己带入许萱萱的角色,一个心狠手辣,为了金钱,不惜以女色骗男人的渣女。
从她选择的两个目标,林俊逸和朱新豪来看,都是家里穷,成绩不好,人际关系差的类型。
0219 带来旺离开
林俊逸羞愧的低下头。
李君继续道:“从许萱萱选择的目标来看,她是一个非常谨慎的女人,曹操死后还布下过72疑冢,她为什么不能说个假地址?”
“假地址?”林俊逸苦笑一声,眼眶流出两行血迹:“这女人心思好慎密,太可怕了。”
“好了收工,线索从这里断了,我们先回市区,看看能不能从许萱萱本人入手。”李君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弯腰,刚准备走出小铁棚。
“大仙等等。”
来旺忽然叫住李君,犹豫道:“俺,俺曾经潜伏在过严老板家中,听到他和一个神秘人通过电话,说的好像有……生桩?”
李君猛然停住脚步。
“说来听听。”
“俺当时,准备吓唬吓唬严老板王八蛋,藏在他家床空里,有个神秘人打来电话,说南海市有生桩货源,问他要不。”
“南海市?”李君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他盯着来旺的眼睛:“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来旺头摇的像拨浪鼓:“俺当时还以为这劳什子的生桩,是树桩子,也没仔细听他们后来说的啥,哦对了,他们好像还提过南海市暗门。”
“什么暗门?”李君追问。
“俺不懂啊,俺当时还以为是卖门的,后来隐隐约约听货源从暗门出。”来旺拧巴着眉头,使劲的想。
“李君同学,暗门会不会就是我丧命的地方?”林俊逸道。
李君想了想,平静道:“不像,暗门应该更像一个情报组织,专门贩卖一些见不得光的情报,可能是一种中介,地下中介。”
李君喜欢研究民俗,民清两代,暗门子特指地下娼女,见不得光的去处。
“找到南海市暗门,或许事情能有转机。”李君下了结论。
“但既然是见不得光的去处,肯定不容易找到,李君同学,要不我们先从严老板调查?”林俊逸支招。
“你弱智吗?”
何三鄙夷的翻了林俊逸一个大白眼:“怪不得让个渣女骗了,严老板早逃跑了,你咋找?还不如直接杀上许萱萱处,十八般刑法直接招呼上去,逼她招供。”
林俊逸有点怕何三,弱弱回答:“现在是法治社会,万一她报警?”
“报警?你一个鬼怕这个?你不如直接说你无能,吓唬不住她,你呀你,连个乡下来的老鼠都不如,罢了,这事交给我何三来办,保证治的她服服帖帖。”
何三谄媚的看向李君:“主上,这事您不用操心了,小的去调查。”
它两眼瞪的大大的,一副无辜又忠心的模样,何三之前触怒过李君,特别想快点建功,重获李君信任。
李君闭目想了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中一片清明:“先找到严老板,挖出南海市暗门。”
“啊?主上不是吧?”
何三嘴巴瞪得大大的,暗忖:李君这厮一向聪明冷静,该不会脑子穿坏了吧?
李君手伸进裤兜,摸到一面光滑的镜面,心里有一种异样的预感,说不清,道不明,偏偏又真实存在,他自言自语道:“严老板,南海市暗门?”
“大仙,您要寻严老板王八蛋,俺可以帮忙,俺鼻子灵敏,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王八蛋身上的气味。”来旺凑到李君身前,一脸讨好。
李君这条粗粗的大腿,它来旺必须抱上,看以后黑土乡还有谁敢欺负它们一家子。
虽然不晓得李君实力,但就凭何三这么厉害的存在,都怕李君怕的要死,可见人家的厉害。
“行,你就先跟着我。”
李君爽快的答应了。
来旺兴奋翘起尾巴:“大仙,您先坐着等俺一会儿,俺收拾收拾东西。”
接着,在李君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来旺拖出一个蛇皮袋,从屋子里搜了许多硬币,零零碎碎的纸钱,一股脑的装了进去。
接着,它又麻溜的将各种垃圾分类,打包,一股脑的全部装在三轮车上,带上蛇皮袋里的零钱,骑着三轮车出了门,李君百无聊赖的等待。
中途肚子饿,点了两碗盖浇饭,他和何三一人一碗,给林俊逸点了一碗猪血。
直到下午,来旺终于回到工地,孤零零一只老鼠。
三轮车,垃圾,蛇皮袋全部消失,它憨憨的摸了摸脑袋,歉意道:“大仙您久等了,俺将东西全部卖了,换了些腊肉腊鸡,粮食,寄给俺老婆娃们。”
“它们也有灵智?”
“没有。”来旺愁眉苦脸道:“它们就是普通凡鼠,俺先寄给黄鼠狼,它和俺关系好,会帮忙俺照顾俺老婆娃的。”
“黄鼠狼是干嘛的?”
见李君问黄鼠狼,来旺眼睛亮晶晶:“它是俺最好的朋友,可有本事了,在黑土乡种花为生。”
“它吃人吗?”李君忽然问道。
来旺哑口无言。
李君点点头:“懂了。”
当天下午,李君乘坐高铁,赶回南海市区,出高铁站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摸摸肚子,有点饿。
刚好附近有小吃一条街,李君拖着疲惫的身躯,赶过去,寻了一家大排挡坐下。
笔趣阁
这家大排挡品种很多,生意也好,炸豆腐,生蚝烧烤,炒面,卤肉血肠,各种美食气味交融在一起。
旁边几张桌子上,坐满了客人,喝着啤酒,吃着便宜的食物,聊天谈笑,商贩们忙忙碌碌,构成一副烟火红尘的景象。
“真热闹啊!”李君感叹,目光不自觉看向街对面,阴影处。
那是一名长相颇帅气的男人,衣着高档,举止优雅。
他手里紧紧牵着一名女孩,女孩看起来小家碧玉,纤弱细细的身材,恬静的笑脸,穿着毛茸茸的毛线衣,牛仔裤,小白鞋,很大众的打扮。
女孩脸上洋溢着灵动笑容。
李君平静道。
“灰姑娘,白马王子吗?女人都喜欢做这种梦,可惜,却分不清身边的人,到底是人,还是其他别的东西。”
在李君的眼中,男人身体僵硬,脸色灰败,透出一股死气。
他是一具尸体。
脸僵硬的笑着,掩藏不住眼中的寒意,嘴巴烂了一块,露出森森白牙。
0220 无耻的李君
“畜生,小的最见不惯害女人的鬼怪了,尤其是这么乖的女孩子。”李君还没说什么,何三先怒了。
“主上,小的吃了它呗!”
“你不要轻举妄动。”李君冷静道,心中却弥漫着一种悲伤,从各种信息来看,这个世界异变时间不长,普通人茫然不知,妖物成长速度惊人。
来旺异变不过五年,尚不能化形,就能外出打工,捡垃圾为生了。
它口中的黄鼠狼,也是不过短短五载,学会了种地,还吃人。
如果按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不过几十年,整个人类文明只怕要沦为奴隶,食物,附庸。
“小伙子,吃点什么?”
大排档老板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热情的走过来招呼李君。
“来十盘炒饭,十笼煎饺,十碗生猪血,再来一只大盘烤鸡,一扎啤酒,啤酒先送来。”
大排挡老板愣了:“小伙子,您是两个人吃,还是等朋友一起吃?”
在大排档老板眼里,他看不见林俊逸,何三又躲在李君羽绒服中,他眼里就只有李君和来旺。
来旺年纪看起来比李君大,但长的一脸憨厚老实,唯唯诺诺跟在李君屁股后面,一看就不是做主的。
大排档老板见识的人多,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李君平静望着老板,不说话。
“得了,我不问了,小伙子您等着哦,立马弄好了送来。”
李君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向对面街头。
刚刚,他认出了女孩是谁。
第二人民医院,全托病区的护士,江小雪。
李君对江小雪印象不好,但是人家好歹照顾了他挺长时间,顺手帮帮她,举手之劳罢了。
“江护士,真是你啊!”
江小雪站在高富帅身边,一脸甜蜜,冷不丁听到有人喊她。
抬头一看,便见到一张极年轻的脸,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羽绒服很大,旧,廉价。
脚上的白球鞋,洗的干干净净,却也透着一股便宜。
“10床病人,李君?”
“是我。”
李君现在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没有了颓废感觉。
元气滋养下,他的肌肉完全恢复,身材挺拔,整个人透着沉静,内敛,又朝气的感觉。
“江护士,以前多亏你照顾,我才恢复的这么快,咦,这位是你男朋友?”
江小雪对李君的印象也不大好,这家伙曾经厚颜无耻问她要电话号码,不知道想干嘛?
江小雪不动声色往后面退了退,礼貌中透着疏离:“你好李君,哦对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会。”李君忽的上前,挡在她身前:“江护士你以前那么照顾我,亲手灌我吃东西,洗屁屁,翻身,这份情我领了,今天刚好遇到了,我也请你吃饭。”
江小雪脸一黑:“不要谢我,这些事情护工做的更多,他们更辛苦。”
李君正色道:“要谢的,每次交接班,你都会查看我全身,检查有没有破皮,尽职尽责,护工没有洗干净的,你还会重新仔细洗,还要监督护工有没有偷懒耍滑,特别是……”
“够了,别说了。”江小雪内心崩溃,当着她高富帅男朋友的面,这家伙说这种话什么意思?
而且,明明很正常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不对味了?
她才不想照顾李君。
“我们是三班倒,需要交接班,我将你交给下一班护士的时候,必须保证你干干净净,没有破皮,褥疮,否则人家不接,我也下不了班,所以,你真不用谢我,你只是我的工作对象。”
江小雪一副公事公办模样。
她旁边的男人盯着李君,眼中露出一抹讽刺,五指微微勾起,骨节狰狞有力。
江小雪拉着男人,气鼓鼓,转身就想走,她现在只想逃离李君,这家伙太不要脸了。
“啊?好不容易遇到了江护士,我还想咨询我的病情,你们是去吃饭吗,不介意我当个电灯泡吧?”李君再次拦在她面前。
江小雪愣住了,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
高富帅男人笑了:“小雪,你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病人想要咨询病情,不可以拒绝,要善良哦!”
他很有礼貌的说道,眼里满是高人一等的派头,江小雪无语。
“李君朋友,我请你一起吃顿饭,不过这里太低档了,我带你去家高档西餐厅吃。”
“行,我和我朋友说一声,让他们先吃,不用等我了。”李君也回以笑脸,眼神清澈。
然后,拿出手机编辑信息。
“来旺,你带着林俊逸先吃饭,等我回来,钱已付。”
“走吧,先生您怎么称呼?”
“汪洋鹤。”男人捋了捋手腕,露出腕上的奢侈品手表,一副成功人士派头。
“呵呵,汪哥。”李君双手笼在袖子里,跟着汪洋鹤往前走。
三人走到小吃街尽头,路上停着一辆豪华的兰博基尼,大红色,拉风至极。
兰博基尼旁边,站着几个时尚小姑娘,纷纷惊叹。
“好帅啊,人帅,衣服帅,车也帅,伦家好想不要脸的扑上去。”
其中一个短发美女,眼神灼热的望着汪洋鹤。
“我倒是更喜欢穿黑色羽绒服的小年轻,看样子还是个学生,小鲜肉什么的最可爱了,我想包养他。”
说话的是一名长发飘飘美女,打扮的很淑女,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手里抱着一杯热热的奶茶。
“呵呵,穷学生,有毛线看头,你看他破羽绒服,这年头,还有人穿这种老土的衣服,我惊呆了。”
笔趣阁
旁边几个女孩纷纷附和。
“男人不能看脸,要看钱包。”
“男人最大的原罪就是穷。”
听着女孩们的议论,汪洋鹤脸上肌肉动了动,嘴角上扯,露出怪怪的笑容,也不知道是笑,还是讽刺。
“我开车了,李君朋友没有坐过这种豪车,待会飙起速度来,不要害怕。”
“汪先生不用担心,我飙过摩托车。”李君淡定的一屁股坐在真皮椅上,双腿张开,手随意放在两旁。
兰博基尼启动,扬长而去。
“快快快,拍照,拍照,发朋友圈,我们这种小城市,见一回兰博基尼太难了。”
0221 灰姑娘的故事
“李君朋友请。”汪洋鹤嘴角硬扯出笑容,身体靠在兰博基尼车身上,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谢。”
李君走下兰博基尼,抬头望去。
“富山牛排。”
汪洋鹤前面带路,李君和江小雪跟在他身后,三人来到二楼包间,找了处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三位请用。”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了柠檬水,摆放在桌子上。
李君看着桌子上的柠檬水,有两种规格,一种是高脚杯中装着黄橙橙的柠檬水;另外一种,盛在小碗中。
“呦,这家西餐厅服务还真周到,知道我今天没有洗脸,一下子送来两杯柠檬水。”李君笑笑,端起眼前的柠檬水,呼噜噜往脸上擦。
江小雪白了李君一眼,低低抱怨了一句:“粗鲁。”
她轻轻端起杯子,温柔的抿了一口,抬头准备挑衅一下李君,却见李君似笑非笑看着她。
汪洋鹤:“小雪,你没有吃过西餐吧?”
不待江小雪回答,汪洋鹤双手伸进柠檬小碗里,轻轻洗了洗,声音低低:“第一碗柠檬水,用作净手,淡淡的柠檬清香,可以增进食欲。”
洗完手后,他指着另外高脚杯里装的柠檬水,开口道:“这一杯,吃完牛排后喝的,解腻。”
“这样啊……”江小雪手捧着柠檬水,耳朵一红,尴尬的直想钻进老鼠洞里,太丢人了有木有?
“李君朋友,你也没有吃过西餐吧?”汪洋鹤眼睛微眯,盯着李君,右手放在桌上,指甲刮着桌面。
汪洋鹤指节有力,刮在桌面上划出淡淡痕迹。
李君摸了摸桌面,发现这张西餐桌是用枧木做的,很硬。
李君淡淡一笑:“西餐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小笼肉包子好吃,配上咸豆浆,干萝卜丝,美滋滋。”
汪洋鹤呆愣,李君忽的喊道:“服务员,再来一杯柠檬水,太好喝了,对了,你们这儿有没有咸豆浆,也来点,再给我拿双筷子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高档餐厅,不提供咸豆浆和筷子。”服务员声音冰冷,带着一种优越感。
“哦!”
李君淡淡应了一声,在服务员和江小雪目瞪口呆中,手伸进裤兜,摸出一次性塑料薄膜手套,放在桌上。
接着,他又拿起帆布包,李君的帆布包装的鼓鼓囊囊,都快撑破了,从里面抖出一袋子小笼包。
廉价的塑料袋上满是油污,小笼包压的瘪瘪的,李君毫不在意,套上手套,抓起小笼包就吃。
“李先生,你还真是随性。”
汪洋鹤双手抱在胸前,脑袋向后仰,双脚前伸,动作僵硬。
李君平静的咽下一个小笼包子后,淡淡道:“汪先生见笑了,我对牛排过敏,刚好之前买了点包子,垫垫肚皮。”
“对了,汪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汪洋鹤拿起餐刀切下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嘴巴一张一合,脸上木无表情:“家族的生意我不参与,每年吃点分红和基金,现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切肉师。”
李君道:“失敬失敬,原来汪先生是屠户,赚钱吗?”
汪洋鹤呵呵冷笑:“说是屠户也无不可,只是我们这行更讲究,肉要分门别类,切的整齐好看。”
“牛肋骨肉,牛脊肉,牛后腿肉,想要切的好看,可不容易。”
“还有调香师,酿酒师,采生师,都是玩票性质,不赚钱,打发时间罢了。”汪洋鹤双眼盯着李君,上下丈量。
“这些职业,普通人可玩不了,有时候想想,你们这些普通人挺可怜的,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李君,你喜欢做什么?”
李君长叹:“你们高富帅真会玩耍,对了江护士,你先别光顾着吃了,女孩子吃多了发胖,我讲个故事给你助兴。”
李君忽然起身,一把抢过江小雪面前的香煎牛小排,用手捂着。
“李君!!!”
江小雪快爆炸了,碍于高富帅男友在旁边盯着,她不好发作,只能忍着怒气,维持表面的淑女形象。
李君看了眼小牛排,平静道。
“我讲个关于灰姑娘的故事。”
江小雪没好气道:“随便。”
汪洋鹤木无表情,露出一抹冷笑。
李君透过窗户,包间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几个服务员木然站在外面,手里拿着西餐刀,骨瓷盘,垃圾桶。
“那是一座小城,城里住着一个女孩子,不是很漂亮,小家碧玉型,过着平淡安逸的生活,女孩不甘心生活如此平淡,喜欢做灰姑娘的梦,梦想着有朝一日,有一位霸道总裁从天而降,不顾一切的爱她。”
“她运气很好,美梦成真了,与一位霸道总裁轰轰烈烈相爱了,她以为这就是幸福,直到有一天,霸道总裁带着她来到一处地下室。”
“霸道总裁告诉她,他爱她,可惜啊,她还不够完美,他想要最完美的她……的一双腿。”
“女孩长相不是很惊艳,却生了一双漂亮的腿。”
李君叹息:“后来的故事就简单了,霸道总裁切下女孩的腿,缝在一具七拼八凑的尸体上,制成了最完美的情人。”
笔趣阁
李君一口气讲完,期待的望着江小雪:“怎么样?这个故事好听吗?”
“差评,这是我听过的最无聊的恐怖故事。”江小雪冷冷道。
“哦,对了,你可是护士,护士胆子都挺大的,摸过尸体吗?”李君忽然问道。
“废话,我们专业课里就有尸体护理。”江小雪得意洋洋。
“那你摸摸你旁边的高富帅看看?”李君忽的站起来,一脚踢开桌上,拉过江小雪,使劲往后面一推,推到角落里。
“你干嘛啊?神经病啊?”江小雪猝不及防,直接撞在强上,头破血流,她捂着脑袋,委屈的眼泪直流。
“江护士,你闭嘴,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动。”
李君冷笑一声,摸了摸西餐桌:“好木,好木,你们这家西餐厅可真讲究,桌子都是枧木做的。”
汪洋鹤死死瞪着李君,满脸的不可置信。
0222 降服妖物
“枧木,也叫铁木,用来做砧板非常好,色泽红润,平滑如镜,利刃斩剁,也不见划痕,你指甲挺硬啊!”李君望向汪洋鹤指甲,一副好奇宝宝模样。
“李君,你神经病,我要你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立马报警”
江小雪头发凌乱,脸上全是血,她再也顾不得淑女形象,像一头小凶兽一样,气呼呼望着李君。
“那你报吧,看看你手机还有没有信号。”李君平静道。
江小雪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李君:“就算没有信号,也能打出妖妖灵,疯子。”
江小雪果真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怎么也开不了机,她愤怒的摇晃手机:“李君,你做了什么?”
李君懒理她,直面汪洋鹤道:“汪先生之前问我喜欢做什么,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宰杂碎。”
李君重重咬出杂碎两字,气息全开,对面的汪洋鹤心惊肉跳,他甚至不敢看李君的眼睛,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仿佛地狱魔神,淌过无尽的尸山血海。
汪洋鹤抬头,古怪的看着包间角落,袖子里滑出一柄西餐刀,紧紧握在手中。
江小雪也惊呆了。
眼前的李君,还是那个李君,很瘦,羽绒服宽大陈旧,面容年轻,可是整个气质全变了。
她恐惧后退,紧紧贴着墙壁,害怕的浑身发抖,就好像那一夜,第一次面对厉鬼的恐惧。
李君好整以暇:“不用看了,你那破监控器早不灵了,真以为我李君闲的无聊,喜欢讲这种幼稚的恐怖故事?拖延时间罢了。”
“主上,小的救驾来迟。”
何三大喊一声,从门缝里爬进来:“小的按照您的英明指示,剪掉了监控器线,毒翻了这里所有服务员,整个儿踹了监控室,嘿嘿嘿,还毁了所有的视频资料,顺便屏蔽了信号。”
何三爬进来后,身形急剧增大,变成巨蟒盘在李君旁边,就是身躯前多了四支爪子,怪模怪样。
“干的好。”李君难道表扬一次。
何三尾巴都翘起来了,一脸谄媚:“能为主上服务,小的何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什么妖物……”
江小雪刚刚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后背靠着墙壁,慢慢挪向大门,忽的见何三口吐人言,吓的腿一软,扑通摔在了地上。
才擦干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好恐怖啊!
“何三,杀了他。”
李君直接下命令,何三嗷嗷叫了一声,狞笑着爬向汪洋鹤,汪洋鹤大惊,伪装破去,露出尸体的本来面目。
“滚开,滚开,什么怪物。”
汪洋鹤尖厉吼叫,双手前伸,灰败的手腕上没有了名牌手表,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淡蓝色的手腕带。
姓名:王乐洋。
床号:19床。
住院号:2918066
年龄:28岁。
科室:神经内科。
诊断:渐冻症。
李君五感异于常人,汪洋鹤手腕带上的字迹虽然潦草,李君还是认清楚了上面的字。
哦,不对,根据手腕带,他真名叫王乐洋,汪洋鹤只是化名。
此刻,他的名牌衣服也不见了,露出蓝白竖杠纹的病号服,很宽大,上面别着尸单。
医院死亡的病人,如果没有家属拉走,一般保留病区手腕带,填一张尸单,尸体护理后,拉到太平间保存。
看样子,他是从哪家医院太平间逃出来的尸体。
何三大吼一声,狠狠一尾巴甩过去,强大的力量下,王乐洋尸体直接断成两截,两截尸体蠕动,流出腥臭液体,拼命往外爬。
包间弥漫着尸体特有的腥臭味。
何三如人自立,口中吐出水线,水线缠绕上两截尸体,渗了进去,两截尸体直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君盯着尸体看了片刻,缓缓转身,走向江小雪。
“不要过来,救命……”
江小雪双手紧紧抱着,腿缩起来,身子蜷成一团,哭的梨花带雨,搞的李君好似恶人,她是良家女人一样。
“我要是想害你,就不会救你了,睁大眼睛看看,你的高富帅男朋友是什么东西。”李君直接提起江小雪,丢在两截尸旁边。
“呕~”
江小雪只看了一眼,胃里便翻江倒海,她捂着肚子,吐的稀里哗啦,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李君静静站在旁边,等着她吐完,江小雪终于平静了,她抬头望着李君,幽幽道:“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李大。”
“我怎么这么笨,你叫李君,救我的人微信名李大,稍微联系一下,就能得出真相。”
李君不否认:“吐完了吗,收拾一下东西,赶紧回去。”
“报警吗?”江小雪扶着酸软的膝盖,爬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揪下脖子上的朱砂吊坠,扔出去,抬脚,狠狠踩了下去。
“假货,差点害死我。”
李君道:“倒不是假货,只是你这朱砂效力太弱,防游魂可以,对付行尸差了点火候。”
“行尸?我看看。”
江小雪毕竟护理专业出生,经过了最初的恐惧,她很快镇静下来,扶着李君手臂,看向地上两截尸体。
“咦?这是我们医院病号服,他,他如何盯上我的?怎么偏偏盯上了我?”
江小雪郁闷,其他人一辈子遇不到一回灵异事件,她倒好,短短一个月,遇到了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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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不动声色抽出手臂,往后退了退,和江小雪保持一段距离。
“你遇过一次鬼,阳气弱,鬼怪的视界与人不一样,阳气弱的人,看起来更加显眼。”
“而且,世界变了,以后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只怕越来越多,你小心一点。”李君平静解释。
江小雪哭着脸:“李哥,你是说以后鬼怪会越来越多?”
“嗯。”李君点点头。
“那,那我怎么办,李哥,你住什么地方,要不我搬去同你合租,房租费我一个人出。”
李君的话,着实吓到了她,太可怕了,要是以后灵异事件越来越多,她这种普通人怎么活?
李君这条粗粗的大腿,必须抱上,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江小雪也愿意。
“为了活命,干什么都不丢脸。”
0223 死皮赖脸,江小雪
“李哥,要不要报警?”
江小雪再次看了眼地上的两截尸,忽然,地上的尸体蠕动了一下,脸侧过来,刚好对上江小雪的眼睛。
“啊~救命~”
江小雪一惊,身子猛的后退,一把搂住了李君的腰,整个小脸捂在李君怀里,瑟瑟发抖。
李君:“……。”
“江护士,你放开我。”
江小雪使劲摇头,小脸煞白,双手箍的更紧了:“不,李哥,我怕。”
李君感受着怀里的人儿,一时有点恍惚,江小雪身上的味道,和白素身上的味道很像。
一瞬间,他以为抱着的是白素,那般温柔软意,淡香扑鼻。
李君深吸一口气,硬着心肠,推开江小雪,走向两截尸体处,仔细观察起来。
尸体并没有复活,只不过,尸气消散,尸体在极速的腐化过程中,挪动了位置。
随着尸体的腐化,江小雪脸色越来越惨白,她战战兢兢道:“我想起来了,这具尸体叫汪乐洋,我们医院神经内科的病人,他生前得了渐冻症,长期住院,非常可怜。”
“然后呢?”李君淡淡道。
“神经内科就在全托病区楼下,汪乐洋又是长期住院的老病号,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江小雪心有余悸继续道:“他很可怜,没有家人,孤零零一个人住院,我们全托病区管饭,每次阿姨烧的有多余的饭菜,我会端点给他吃。”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无论过得多么苦,他都不会说出来,总是安静的笑着。”
“为什么?”
江小雪气的发抖:“我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恩将仇报,要害我。”
李君平静道:“不要用人的思维,去揣度鬼怪。”
江小雪瑟瑟发抖:“我明明记得他的脸,化成灰也认识,可是为什么忘记了,不应该啊!”
“鬼怪可以影响人的思维,他不让你想起某件事,你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李君解释。
“太可怕了,如果连记忆都能影响,我下次遇到了,该怎么察觉异常?”江小雪眼巴巴望着李君。
此刻,李君的形象在她眼中高大无比,他的身躯明明单薄瘦弱,却好想靠过去。
“无解。”
李君有一句话没有说,如果狗大在的话,麒麟血有效。
江小雪心中天人交战,终于下定决心:“李哥,我租的房子大,你要不搬来同我一起住,节约一点租金。”
李君摇摇头:“我住宿舍,还有,我比你小,别叫我李哥,叫我李君就行。”
江小雪头乖乖点头:“李君。”
“李君,你救了我命,我要报答你,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行。”江小雪眼睛亮晶晶,下定了决心,就算死皮赖脸,不要脸,也要泡上李君。
李君打量周围环境,摆了摆手:“不用,举手之劳罢了,江护士你跟紧我,何三,记得扫掉我们的脚印,指纹,一根头发丝都不要留下。”
“遵命,主上。”
李君走出包间,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服务员,身体僵硬,有些已经有了腐败迹象。
找到地下室,一进门,一股腥臭味袭来,之前汪乐洋的尸体也腥臭,却不及此刻万分之一。
江小雪几欲作呕,她急忙捂住口鼻,却见李君面色如常,呼吸平稳,一步步走了进去。
“同样是人,人家咋就那么优秀?”江小雪心中有个大写的服字。
“好冷。”江小雪缩成一团。
屋里很阴暗,李君找到开关打开,眼前瞬间明亮起来,这里是地下室,也是冷库。
地面上摆着一排排木架,就像图书馆一样,只不过放的不是书,而是生肉。
每一块生肉上都贴了标签。
“牛脊肉,牛后腿肉,牛肋骨肉,牛元尾肉,……”江小雪捂着口鼻:“这些生肉也没腐烂,怎么这么臭?”
李君没有说话,继续往后走。
空间陡然变大,白炽灯光直晃眼睛,江小雪双眼蓦的增大,惊叫出声。
天花板垂下许多钢勾,密密麻麻,尖尖的,钢勾上挂着的不是牛羊猪,而是……
身上的好肉全部割走,剩下的只有差肉和骨架,色泽橙红,腐败,腥臭,江小雪当场吐了。
李君皱眉:“切肉师,原来切的是这些肉,还有调香师,采生师,看来,这是一个小团伙,和暗门有关吗?”
“就算和暗门无关,也可能知道暗门,主上,咱们应该留下活口审问的。”何三有点可惜道。
“杀就杀了,没什么好可惜的,何三,我们走。”李君刚准备出冷库,忽然听见一声呻吟。
“谁?”
李君带着何三,寻着声音找过去,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小隔间,打开,地面上躺着一些人,男女都有,陷入昏迷中,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李君叹气:“报警吧!”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要用我们的手机报警,何三,你想办法。”
“遵命。”
……
走出富士牛排店,江小雪恍若隔世,走在青砖人行道上,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人来人往:“活着真好啊!”
她不知觉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看着李君头像,一头可爱的土黄狗,傻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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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候,她发挥死皮赖脸精神,硬是重新加上了李君的微信,电话号码。
江小雪紧紧捂着手机,脑补手机就是李君,一步步往出租屋走。
忽然,手机响了。
江小雪接通手机。
“小雪,咱们明明说好了,今天咱几个闺蜜逛街看电影的,你怎么失约了?”打电话的是她闺蜜,名字叫朱紫菱,也是全托病区的护士。
江小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哟,看你这支支吾吾的模样,不会是谈了男朋友吧?”朱紫菱问道。
“没有啦,八字还没一撇,他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正眼都不瞧一下。”江小雪郁闷,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反锁上。
“喔豁,这样说,你对他有意思啦?”
“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江小雪不好意思说道,一边打电话,一边找出居家服,居家鞋,换上。
“追呗,女人只要不要脸了,没听说追不上狗男人的,姐姐传授你几招追男秘籍。”
0224 混混嚣张
江小雪眼睛刹那亮了。
“怎么追?”
朱紫菱冷笑一声:“死皮赖脸,贴上去,无论他怎么赶,死也不走,缠的他想揍你为止。”
“然后呢?”
“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好意思揍你,你继续缠着,缠着缠着,没准哪一天,他喝醉了酒,你乘机,……”
“呸。”
江小雪脸一红,气的骂道:“你这叫什么追男秘籍,太不要脸了,我做不出来。”
江小雪从小就是乖乖女,家里管的严,没谈过男朋友,你让她乘着李君喝醉了酒,……
“臣妾做不到啊!”
江小雪哀嚎:“朱姐,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呼~”
江小雪家的窗户没有关,忽的一阵冷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不自觉看向窗外。
她这片小区入住率很低,还没到晚上10点钟,小区外面鬼影子都没一个。
好几个路灯都坏了,物业也不来修,窗户外面黑洞洞的。
江小雪打了一个冷战,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有鬼,她才从一次灵异事件中逃命。
“朱姐,什么酒最好用?”
江小雪急忙改口,等着朱紫菱回答,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终于传来朱紫菱的声音:“你还真准备这样干啊?我逗你玩的。”
“不然呢?”
朱紫菱很铁不成钢。
“身为美女,你要傲一点懂吗,哪有美女倒贴狗男人的,你丢了美女界的脸,老实交代,狗男人是谁?”
“李君。”
“谁?咱们病区的李君?”
“对。”
手机那头再次沉默,就在江小雪以为朱紫菱要挂断的时候,传来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江小雪,你是认真的?就是那个穷鬼李君,走的时候连件羽绒服都买不起,还穿着别人的羽绒服离开,穷的吃土的李君?”
“而且,他比你小啊,你还想来段姐弟恋不成?”朱紫菱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手指头戳在她脑袋上,戳醒她。
“姐弟恋有什么不好的,我乐意。”
“你乐意有屁用,你倒追都没追上穷鬼李君,这事要是传出去,咱医院同事还不笑翻了去,哈哈哈,不行了,笑死老娘了。”
“朱姐,过分了啊,挂了。”
江小雪郁闷的挂断电话,走到窗户前,将窗户关的死死的,拉上窗帘,接着一遍又一遍的检查大门,做完一切后,才战战兢兢走到浴室,脱了衣服。
好身材一览无余,肌肤细腻雪白,洗完澡,扑到小床上,拉过被子,捂得紧紧的,才有了一丝丝安全感,眼泪流出来。
此刻,李君早回到了学校。
晚上十点钟,食堂门关了,李君随便找了家小餐馆,摸了摸口袋里的钱,他决定省点花。
点了二十份米饭,一盘炒白菜,然后在老板古怪的目光中,提着这些东西往宿舍方向走。
“臭小子,你欺负了我们家萱萱姐,还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大哥别废话,咱们直接打断他腿,看他还敢欺负人不?”
“各位大哥别打我,我,我没有欺负许萱萱,我们是自由分手。”角落里,朱新豪哭丧着脸,鼻青脸肿,跪在地上。
几个社会哥围着他,手里拿着管制刀具,恶狠狠盯着他。
“放屁的自由分手,许萱萱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美女,你居然敢和她分手?说,为什么侮辱我们的萱萱姐?”
“我不知道啊!”
朱新豪跪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他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许萱萱分手,反正,就是想分手。
没有原因的分手。
打死也不会和她复合。
“打,打死这个狗日的。”这几个青年按着朱新豪,专门挑肉多的地方打,朱新豪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朋友,打人就不对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李君走过去,平静道。
“嘿,见过打肿脸充胖子的,没见过打肿脸充英雄的,臭小子,滚远点,否则老子废了你。”
其中一个小混混亮出兵器,在李君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凶狠表情,其余几个小混混停止了打人,全部围着李君。
“李君,你?”
朱新豪感觉身上一轻,抬头,见李君站在他身面,几个混混围着李君,要打他的样子。
“打人不对,放了他。”小混混的刀子都快划到李君脸上了,李君依然面不改色,站的笔直。
朱新豪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记忆中,李君是一个和他一样穷的穷小子,成绩一般,性格内向,不大合群。
正所谓穷也分三六九等。
朱新豪一直瞧不起李君,此刻,这样强硬的李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找打,兄弟们上,废了他。”混混头子下命令,其余混混狞笑着,扑向李君。
李君眼一眯,身形忽动,越过几个小混混,双手快如闪电,狠狠捏住混混头子的手。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李君就轻轻一捏,混混头子的腕骨碎了。
“大哥,别别别,你放开我,我服了您还不成吗?”混混头子疼的鬼哭狼嚎,弓着腰,不住吸气。
“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派我们来,我们就是在喝酒的时候,见萱萱姐一个人抹眼泪,忍不住问她,才知道,她让一个穷小子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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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们气不过,萱萱姐那么漂亮的大美女,屈尊降贵和朱新豪这种穷鬼谈恋爱,他都不珍惜。”
“所以,你们这是替许萱萱抱不平喽?”李君寒着脸问道。
“嗯额。”混混头头疼的额头冒冷汗,他不住点头:对对对,大哥,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君只是轻轻捏住他双手,却让他动弹不得,其余几个混混全是色厉内茬的角色,一个也不敢上前。
李君盯着混混头子看了半响,终于松了手:“滚。”
混混头子陡然得了自由,捂着手,忍着疼痛,不住点头哈腰。
“大哥,我叫熊寒,在这条道上混,以后您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交个朋友。”
熊寒示意手底下的小弟,从他裤兜里掏出名片,递了一张给李君。
李君也不在意,随手丢在了塑料袋里。
……
0225 它不是人,是尸体。
“高手,这绝逼是高手兄。”
直到李君走远,熊寒还待立在原地,大张着嘴巴,一脸的崇拜。
“熊哥,你快别高手兄高手兄的叫了,你手腕再不处理的话,只怕要废了。”几个小混混提醒他。
“哎呦妈呀,该死的,好疼啊!”熊寒此刻才反应过来,疼的呲牙咧齿,他手腕软软的垂下来,关节处肿的像个馒头。
“大哥,咱先去医院看看,你手肿的好吓人,万一残疾了可怎么办,尤其伤的还是右手,一生的幸福生活可就毁了。”
“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在杀回来,搞死这口畜生。”
几个混混出谋划策。
熊寒大骂:“去你妈的,老子几时说要报仇了?那可是高手兄,老子巴结都来不及,报毛线的仇啊?”
熊寒强忍着疼痛,指着自己右手,侃侃而谈:“高手兄捏住我手腕的时候,大拇指轻轻一顶,我手一麻,腕关节便脱落了,腕关节处的一块骨头也跟着碎裂。”
“这手劲,这力道,这位置的准确,简直炉火纯青,非武道高手不能为,没想到啊,咱们区区南海大学,居然潜伏着武道高手?”
众混混郁闷的看着熊寒,像看个傻子一样,其中一个混混道:“可惜,他是我们的敌人。”
熊寒:“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敌人未必不能化敌为友。”
“而且,……”熊寒露出一抹神秘的姨母笑:“高手兄特意对我手下留情了,他避开了我的桡动脉,和尺动脉,也没有将我的关节捏成粉碎性骨折,我右手还有救。”
熊寒的一番分析,头头是道,听的几个混混目瞪口呆,暗忖:“咱们大哥不会是受虐型人格吧?”
“大哥,萱萱姐的仇?”一个小混混弱弱道。
“罢了,许萱萱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美女,就算帮她出了气,她也看不上咱们,比起许萱萱,拉拢高手兄才是当务之急。”熊寒道。
“额,以后打架斗殴,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熊寒总结道。
众混混:“……”
此刻,李君走在前面,朱新豪亦步亦趋,跟在李君身后,他几次张口想找李君聊天,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宿舍楼,朱新豪终于鼓足勇气:“那个,李君同学,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用。”李君淡淡答应了一句,身体一转,拐过走道,消失在朱新豪的视线里。
回到宿舍后,李君打开背包,拎出一只肥肥大大的老鼠,丢在地上,又从羽绒服里掏出何三。
何三出了羽绒服,看着李君宿舍,露出嫌弃表情:“主上,这地方怎配您住,怎么也得弄栋豪华别墅吧?”
“没钱。”李君言简意赅。
“大仙,俺会捡垃圾,以后学校里的垃圾俺全包了,俺捡垃圾卖钱孝顺您。”论起拍马屁,来旺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约在它眼中,捡垃圾是个好活。
“蠢鼠。”何三鄙夷:接着它看向李君,神秘一笑:“钱的事好办,小的发现这里有一种地方,叫银行,有一种车,叫运钞车,里面钱可多了,小的拿些回来。”
李君:“……闭嘴。”
李君不想理这两个二货,关上门,拿出手机查看论坛,一个帖子引起了李君注意。
发贴人:一只小青蛙。
“老夫冒死泄密,老夫住在富士牛排店旁边,今天,忽然来了好多警车,封锁了这家店,抬出许多奇怪的东西,用白布蒙着,老夫鼻子好,一闻,惊呆了,……”
“卧槽,楼主别卖关子了,你闻出了什么东西?”
“不用回复了,这个楼主就是骗点击的,呸,鄙视。”
李君翻了几页,一只小青蛙再次回复:“老夫真不是骗点击,老夫闻出来,这是腐烂尸体的味道。”
下面立马有网友跟帖。
“牛排店?尸体?现在的店家为了节约成本,啥丧心病狂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卧槽,楼上吓唬人啊,老夫正和女票约会,桌子上摆着三层熟的牛排,老夫不敢吃了。”
“楼上不要怕,这是我地址,你将牛排打包好,发过来,我帮你鉴定。”
“滚。”
李君关了这个帖子,继续浏览其他内容,忽然,又有一条帖子引起他注意。
一名叫小迷妹id发的。
“啊啊啊啊,本宫沦陷了,今天,本宫和闺蜜逛街,偶遇大帅哥,本宫好想嫁给他啊,发照片为证。”
底下各种网友回复。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看这男人穿的衣服,一股子娘炮风。”一名钢铁直男回复。
“人,一般般,美女你相中了人家的车吧!”
“老夫也有车,美女来嘛!”
“美女,快逃,千万不要留着这张照片的底片,毁掉它,毁掉它,毁掉它,它会来找你的。”一名叫镇镇的网友发言。
底下回复乐翻了天。
“喔豁,啥年代了,还有底片?大家不都是用智能手机拍的?”
“楼上智障,你懂摄影吗?”
“滚开,垃圾。”
接着,就是这二人对喷的帖子,他骂他是狗,他草他祖宗十八代,李君直接点了屏蔽,只查看镇镇的回复帖子。
“小迷妹美女,你仔细看,这个人身体僵硬,面色古怪,身上裸露的皮肤,有云雾状,条块状的痕迹,这是尸斑啊!”
“再看他侧脸,露出的半只眼睛,角膜混浊呈白斑状,这是尸体特有的形态,小迷妹美女,这人已经呈现出死相。”
小迷妹没有回复,底下都是网友回复。
“卧槽,镇镇,你不要吓唬人啊,大晚上,老夫正在走夜路啊!”
“哪有尸斑,哪有角膜浑浊,镇镇,你是二郎真君吗,这也看得清,大晚上的,吓唬人有意思吗?”
立刻有人反驳。
“我证明,镇镇说的对,我刚刚看了帖子,然后特意用软件放大,确实看到了尸斑,咦?尸斑都是樱红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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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老夫也用软件看到了,不仅有尸斑,还,还特么有尸环,尸单,太特么恐怖了。”
“楼上说的好神秘啊,求软件。”
“同求软件。”
0226 许萱萱看中李君了
李君也盯着小迷妹发的照片看,他五感异于常人,倒还真让他看出来了门道。
照片是王乐洋的,他之前化名汪洋鹤,差点害了江小雪护士。
照片中的王乐洋不是很清晰,普通人只有用软件放大,才能察觉出异常。
王乐洋穿着一身名牌服饰,手腕处却戴着根手腕带,也就是网友说的尸环,胸口别着尸单。
“我明明记得,他的名牌服饰,奢侈品手表,全部是幻相。”李君皱眉。
何三也凑了过来看:“照片拍出了他本来的样子,唯独衣服没有显现出来,奇怪?”
李君想了想,忽然对来旺说道:“来旺,你幻成人形看看。”
来旺点点头,一股力量席卷过来,李君任凭这股力量影响他的思维,眼前出现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接着,李君拿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查看照片,出现在李君视线里的,依旧是一只肥肥大大的老鼠。
“妖鬼的幻想可以影响人的脑域,却不能影响电子设备?”
“也不全是,王乐洋的衣服就影响到了电子设备。”
李君明白了:“他的衣服有门道,可惜,王乐洋尸体如今在警局呆在,李君无法查看。”
接着,李君又用普通镜子做实验。
发现,在一定条件下,普通镜子也能显现妖鬼的真面目,当然,妖鬼如果影响了人的思维,普通镜子也未必管用。
李君又用他的铜镜实验,情况好多了,无论来旺怎么影响他的思维,出现在铜镜中的永远是一只大老鼠。
做完实验,李君陷入沉思。
这些妖鬼并不强大,却一个赛一个的狡猾,知道现在不能与整个人类社会为敌,所以潜伏起来。
而且手段还挺多的。
“看来我必须要尽快出手了,来旺,你负责潜伏到地下水道,寻找严老板;何三,你负责寻找狗大,还有我的杀猪刀。”
何三道:“遵命,可是主上,您确定不从许萱萱入手调查?”
李君沉默,摸了摸手中铜镜,输入一丝元气进去,他摇摇头:“不从许萱萱入手。”
“大仙。”
来旺抬起脑袋,绿豆眼望着李君:“俺恨死严老板王八蛋,可是,您确定他就在南海市区吗?”
李君点点头:“对。”
来旺不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它对李君无条件信任,李君说严老板在南海市,那就肯定在南海市。
“主上,小的之前也曾寻找过狗爷,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小的怀疑,他叛变了。”何三一直和狗大不对付,一有机会,就喜欢在李君面前进谗言。
李君扫了它一眼,淡淡道:“狗大就在南海市,它不会叛变,我让你找,你就去找,少废话。”
“遵命。”何三郁闷道。
李君又交代了几句,吃完饭后,便睡下了,第二天早上,来旺和何三都离开了。
李君端着饭盒,走向食堂。
现在是假期,学校里人少,食堂阿姨收工也早,不早点去,啥都买不到。
李君这所大学食堂,因为有补助,饭菜便宜又好吃,一般情况下,李君不愿意吃外面餐馆的东西。
这些天,他吃煮挂面和泡面,早吃吐了,今天想改善一下伙食。
走到食堂,李君买了两个荞麦肉包子,一碗豆浆,端到角落里,有滋有味吃起来。
“你好,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李君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弯弯的眼睛,李君皱眉:“许萱萱。”
“哈,你认识我啊!”
许萱萱自顾自将牛肉粉丝放在桌子上,屁股一歪,优雅的坐在了李君对面,眼睛笑眯眯望着李君。
李君淡淡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东西,气氛有点尴尬,许萱萱显然脸皮够厚,面色不改,坐在李君对面吸着粉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萱萱终于熬不住了,开口道:“我听说你叫李君,家里很穷,却依然刻苦学习,我我我,我最佩服你这样的同学了。”
“我想认识你。”许萱萱低下头,脸上露出红晕,一副害羞小女人模样。
“好了,现在认识了。”李君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食堂大门。
许萱萱目瞪口呆,继而眼中射出怨毒目光,这还是第一次,有狗男人对她爱理不理。
“混蛋,居然敢无视我,呵呵呵,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许萱萱歪着脑袋,以一种怪异的语调喃喃自语。
此后几天,李君总是偶遇许萱萱,这家伙就像牛皮癣,缠上李君了,李君虽然不惧怕她,却特别烦她。
这天,李君正在学校凉亭处闭目养神,许萱萱在他不远处看书。
她捧着一本诗集,静静的读着,声音柔美,表情恬淡,穿的衣服也走淑女风路线,和她平日时尚的形象判若两人,很是迷惑了不少男生。
此刻,就有几个小男生偷偷站在她旁边,装着欣赏风景,其实在偷看她。
李君终于忍不住了,走了过去,静静看着许萱萱,不语。
旁边几个男生愣了。
许萱萱是校园出名的大美女,追求她的男同学非常多,无一例外家庭条件都比较好,最差的也是小康。
像李君这种贫下中农,穷学生,也想来追求女神?
几个男同学兴奋起来,点开校园论坛,发了一则消息:“吃瓜,吃瓜,癞蛤蟆也想追天鹅,李君现场表白女神许萱萱,我在直播,……”
“同学们,快来看呀,感受一下蛤蟆怪的逆袭人生路。”
“期待,期待,俺也想表白女神,哪怕当上门女婿俺也愿意。”
“肯定逆袭失败,女神眼瞎了,才会答应他的表白。”
“拭目以待……”
几个男同学躲起来,偷偷摸摸拍着视频和图片。
此刻。
李君有点不明白,以许萱萱一贯的风格,都是低调的和穷学生谈恋爱,好乘机做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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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轮到李君的时候,她陡然高调起来,不怕让人知道了?
“许萱萱。”
“请你不要老是在我面前假装读书,我很烦你。”
0227 一份调查报告
“李,……君,你同意和我做朋友了?”
许萱萱激动望着李君,风吹过,几缕发丝拂过脸颊,她的脸颊红红的,眼里透着妩媚笑意。
李君默然不语。
“不可能,女神怎么相中了穷鬼李君,老夫一定是眼睛花了,求治疗。”
“青山医院精神病科,欢迎您。”
“我蛤蟆界为你自豪,终于吃到了天鹅肉,嘿嘿,李君,好样的,我支持你。”
“等等,等等,情况不大对劲呐?我了个擦,女神表白李君,……”
“还特娘的失败了。”
论坛上一片哀嚎,纷纷自插双目,李君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成为全校男生的公敌了。
李君转身,单薄的身影慢慢离开她的视线,留下许萱萱一人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
似乎,很多年前,她也曾经历过这般情景,那一天,细雨微风,那个帅气的男生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哭的声嘶力竭:“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离开我?”
“我流泪了啊?”许萱萱思维一阵恍惚,心智再次坚韧起来,她从奢侈品包包中摸出纸巾,轻轻擦拭眼泪,旁若无人的修补妆容,然后抬起头来,嫣然一笑。
几个偷窥她的男生心神瞬间失守,她淡淡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讽刺,转身,缓缓离去。
前面拐角僻静处,栽种着一株野蔷薇,据说是从荒山老林移栽过来的,已经很老了。
学校建了一面竹篱笆,供老蔷薇攀爬,形成一面很大的花墙,烂漫的粉红色蔷薇花,瑟瑟开在冷风中,此刻,一名单薄的少年立在花海前,笑容恬淡。
“你好,林俊逸。”
“你好,许萱萱。”
……
南海市,刑警大队。
一名中年男人皱眉看着眼前案卷,他叫高威,毕业于警校,成绩优秀,爱工作如命。
年轻的时候一直在下面的乡镇派出所工作,工作战战兢兢,破获过许多大案要案,今年刚刚提拔为市刑警大队的队长。
“高队,还不休息?”
新来的警员小张,端来一杯绿茶:“高队,喝点茶,解解乏。”
高威点点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口中不自觉的嚼着茶叶,然后咽下,继续查看案卷。
小张咂舌,不愧是高工作狂。
“高队,这几个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还有什么好看的?”
高威一边嚼着茶叶,一边道:“这几个案子很诡异,我要再研究研究。”
“诡异?”
小张哑然失笑,只道是队长太累了,这段时间,市里发生了许多大案,一个赛一个的诡异,以至于省里专门下派特别行动组负责。
小张道:“高队,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鬼怪怪啊,我们是学法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许多看似诡异的案子,其实都是人祸,就拿上次的活人溺水案来说吧,……”
“特别行动组给了解释,就是一个杀人狂魔,先将人溺死,然后伪装成案发现场,迷惑我们警方。”
高威淡淡扫了小张一眼:“你真相信特别行动组的解释?”
“不然呢?”小张拿起热水壶,帮高威续了一杯温开水,又加了点绿茶到他杯子里。
“多放点茶叶,我喜欢嚼茶叶子吃,提神醒脑,还有啊,你这水不够开。”高威捧着保温杯,对小张说道。
小张摇摇头:“我可不敢给您倒开水,您要是烫出伤来,我可就是警局的罪人了。”
高威笑笑,老老实实端起温水,喝了一口,叹息:“我总觉得这些案子里有诡异,就拿活人溺水案子来说,真的破了吗?”
“犯罪份子又是谁?为什么没有任何资料流传出来?我总觉得特别行动组有事瞒着我们。”
“管他呢,特别行动组说破了,那就破了呗,既然上面不想让我们参合,我还乐得清闲呢!”小张一脸的无所谓。
高威疲惫的闭上眼睛。
再次查看案卷。
案卷一。
发生日期:11月2日。
案卷概述:刘圣圣,6岁,南海市小红帽幼儿园大班,11月2日放学后失踪,家长报案后,当地派出所极为重视。
紧急封锁了火车站,汽车站,街道,并且调查监控,发现刘圣圣在幼儿园门口,让一名男人领走了,男人刚好处于监控死角,监控只拍下了其背影,和一段模糊的侧脸,男人身穿一件格子西装,寸板头,鳄鱼牌皮鞋。
当时派出所警员做的笔录。
“你好,请问你是刘圣圣班上的老师,张彩虹女士吗?”
“是的,我是张彩虹。”
“张彩虹女士,我们是派出所工作人员,你是刘圣圣的老师,当时放学的时候,刘圣圣是被谁接走的?你还有印象吗?”
“有,刘圣圣就是被他爸爸接走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当老师的,绝对不会随便将孩子交给陌生人的,我确定,他就是刘圣圣的爸爸,警察同志,请你务必相信我,……”
“张彩虹女士,请不要激动,请你将当时的细节告诉我们。”
“是,当时刘圣圣闹脾气,哭喊着非说那不是他爸爸,旁边好多家长都笑了,娃都在一家幼儿园读书,家长间也相互认识,……”
高威略过笔录,继续查看。
“根据监控设备拍下来的视频资料,市刑警大队进行人像设别,当日接走刘圣圣的正是其父,刘伟福。”
“根据老师,其他家长的证词,接走刘圣圣的,还是其父刘伟伟。”
“刘伟福,南海市第三人民医院外科医生,人称刘一刀。”
当时做的笔录。
“刘伟福,根据我们调查,11月2日,接走刘圣圣的,正是你本人,现在我问你,刘圣圣在哪里?”
“警察同志冤枉,那人不是我啊,我没有接走我儿子,当时我去接的时候,我儿子已经让坏人提前接走了,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高威的眉头越皱越紧。
刘伟福一直不承认他接走了刘圣圣,可是根据监控视频,又确实是他本人接走的。
后来,精神卫生科医生对其进行了精神鉴定,鉴定结果刘伟福精神正常,有夜间睡眠紊乱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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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鉴定:可能存在,应激性,特异性的睡眠行走症,其在睡梦中接走了刘圣圣。
诊断意见:建议对其进行催眠治疗,或许可以回忆起刘圣圣下落。
0228 疯女人
高威叹气。
刘圣圣案算是破了,却一直没有结案,一直没有找到刘圣圣本人,其父刘伟福至今还关在精神卫生科,进行催眠治疗。
“这个案子太诡异了,什么劳什子的睡眠行走症,就是梦游,小张,你见过谁梦游接娃的?”
“呃,据记载,有病人梦游购物,梦游吃东西,梦游看电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为什么就不能有梦游接娃的?”小张反问。
高威道:“梦游患者一般神经发育不完全,有梦游记录,刘伟福从来没有过梦游记录,怎么忽的就梦游了?”
“或许是受了刺激,处于某种应激状态下,好了高队,您别想多了,等催眠结果出来后,这案就能结了。”小张劝道。
高威叹气,疲惫的靠在皮椅上,他明明嚼了许多茶叶,却依然累,心力憔悴:“小张,通知下去,下午的会议暂停,我有事。”
“高队,您要干嘛?”
高威摆摆手,闭上眼睛休息。
回忆案卷里的疑点。
他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小孩子的惊恐表情,小孩子哭喊:“他不是我爸爸,他不是我爸爸,我不跟他走,呜呜呜。”
小孩哭的声嘶力竭,赖在地上不肯离开学校,周围大人纷纷笑道:“这娃和爸爸闹别扭了啊,哈哈哈,真有个性。”
“可不是嘛,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想法多着呢!乖宝贝,别哭了,快跟你爸爸走。”
“不走,不走。”刘圣圣如同小奶猫一样,狠狠抓向他爸爸,可惜,他力量太弱,依然被刘伟福提着带走了。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监控里的人,真的是他爸爸吗?”
高威一念及此,忽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子寒气直冒头顶,然后,他使劲的摇头。
“一定有破绽,只要是人做的案子,就一定会有破绽,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
“的士师傅,我去小红帽幼儿园。”李君拦下一辆的士,怀里抱着一只肥肥大大的老鼠,羽绒服里藏着何三。
很快,到了目的地。
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刚好学生放学,路面有些拥挤,孩子们蹦蹦跳跳欢声笑语。
“来旺,你确定严老板来过这里?”李君将来旺放在地上,拿出绳索套在它脖子上,伪装成宠物鼠。
来旺鼻子不停耸动,点点头:俺不会嗅错的,严老板王八蛋,就是化成灰,俺也嗅的出来。”
“就是这里,严老板王八蛋的味道就从这里传出来的。”来旺停在一处角落,指着地面褐色痕迹。
李君皱眉:“就只有这个吗?”
来旺趴在地上点头:“这是严老板王八蛋身上流出来的臭血,他来过这里。”
“来旺,你能不能找到他现在的藏身之处?”李君盯着褐色干涸血迹问道。
“寻不到,俺寻了城里所有的地方,就这里有他味道。”来旺郁闷极了,它鼻子一直很灵,这次却失灵了:“王八蛋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南海市?”
李君无声摇头。
铜镜告诉他,严老板就在南海市,可惜,他不能完全掌握铜镜。
“圣圣,圣圣,你是我的圣圣,快跟着妈妈回家,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烤鱼,啊啊啊,我的圣圣啊,呜呜呜~”
“滚开,你个疯女人。”
“大家躲她远点,别让疯子缠上了。”
“哎,做人要善良,这女人也是可怜人呐,娃丢了,老公进了局子,老公害死了自己的娃,她一时想不开就……”一个门卫打扮的大爷拦在年轻女人身前,替女人解释。
“啧啧啧,虎毒还不食子,她老公咋的连自己娃都害?”
“少见多怪,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叫人,有些是畜生披着人皮。”
“可那是自己的孩子啊?”
“自己的孩子怎么了?前段时间,不是有个渣男,为了讨好情妇,生生将自己的两个娃娃从高楼丢下来摔死了,这事儿你不知道?”
“哎,都特娘的什么人啊?”
李君看过去,一个穿着驼色呢子大衣的年轻少妇,蹲在角落崩溃大哭,旁边围着许多家长,指指点点。
“老公害了自己的娃?”
李君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他走过去,装着路人,先和普通路人一般,围观了片刻。
等周围普通人离开后,只有门卫大爷,李君,和年轻女人的时候,李君装成吃瓜群众,和门卫大爷闲聊了起来。
“大爷,她好可怜?”
“可不是咧,她娃丢了,老公进了局子里,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人,也无心工作,天天蹲幼儿园寻她的娃,哎~哪里还寻的着啊!”
“哦?”
李君好奇的问道:“她也够可怜的,这么多倒霉事一起来。”
“造孽啊。”门卫老头连连叹息,告诉李君,少妇的名字叫安娜娜,她老公乘着她不在,冒充人贩子偷偷接走了自己娃,害死了。
没想到现在监控发达,加上家长老师作证,警察揪了出来,把那男人抓了。
“这叫什么事?”李君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他死死盯着安娜娜,试图从她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安娜娜自顾大哭,全然不理会李君,李君走上去,伸手扶住年轻少妇:“大姐,你先不要哭,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助你。”
年轻少妇陡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扫了眼李君,却见李君如此年轻,她甩开李君的手:“让开。”
然后,站起身来,眼睛迷茫,慢慢挪离幼儿园,夕阳拉的她影子很长。
“跟上去。”李君眯着眼睛。
李君偷偷摸摸跟在安娜娜屁股后面,见她几拐几拐的,进了一条破旧的小巷子,打开门,走进去。
安娜娜应该是新搬到此处,李君走到门口,元神感应出她家中的一些家具要么很陈旧,像是二手货;要么崭新又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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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
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躲在阴暗处,疑惑的望着李君,暗忖:这人一直跟着安娜,莫不是心里有鬼?
李君走上去:“你好,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0229 李君,你和谁说话?
高威盯着李君消失的方向看了片刻,随机自嘲摇摇头:“刘圣圣案件已经定论了,视频是不会说谎的。”
“现在关键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刘圣圣失踪时间越长,生存的希望越小,可刘圣圣又能去哪儿?”
“市刑警曾经调查过全市监控,重点鉴别火车站,汽车站,以及小红帽幼儿园周围的监控,没有刘圣圣的任何踪迹。”
“精神卫生科也没有任何进展,无论医生怎么催眠,结论都是一样的,刘伟福不承认接走刘圣圣,更不承认杀害刘圣圣。”
“高威也排查过刘伟福的家庭生活,工作环境,社交圈子,财务情况,银行货币往来,以及通讯录。”
“其与妻子安娜娜系自由恋爱,感情一直很好,刘伟福本人在医院里风评也很好,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也没有和谁搞不正当男女关系,夫妻二人的财务较宽松,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刘伟福都不可能杀害自己的儿子。”
“只是,后来刘圣圣失踪后,安娜娜卖掉了房子,取出全部存款,加入了寻子大军,生活才一下子落魄起来。”
高威实在想不通,摇摇头,索性不想了,他大踏步走向李君,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时间6点钟。”
“你好,我是市刑警大队的队长,高威,这位小伙子,你找安娜娜小姐有什么事?”
高威拿出手机,点开法务笔录软件。
一般人见到警察总会有一点局促,李君没有,他淡淡看了一眼高威:“证件。”
高威一愣,乐了。
“你这小年轻倒挺警惕的,这是我的证件,你瞧。”高威从怀里摸出证件,在李君眼前晃了晃。
李君点点头。
“你好,高队,我是李君。”
高威公事公办,点点头道:“李君是吗,能说说,你为什么跟踪安娜娜小姐吗?”
虽然对李君不抱任何希望,高威还是严格的按照笔录流程,开始一丝不苟的做笔录。
“跟踪?”
李君淡淡一笑:“我是个大学生,喜欢探究一些灵异现象,刚刚我和门房老大爷闲聊了几句,忽然发现这事挺有意思的,所以想过来看看情况,警察蜀蜀,有问题吗?”
李君的一声警察蜀蜀把高威搞郁闷了,他年纪虽然到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龄剩男,还没结婚。
“同学,身为新时代的好青年,你怎么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有时候人心比鬼更可怕,好了,你可以走了。”
李君点点头,提起地上的胖老鼠,抱在怀里,转身向安娜娜租的破房子走去,身后传来高威喊声:“哎哎哎,我让你走,你怎么还去啊?”
“犯法吗?”李君回头问道。
“呃,不,……。”高威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李君走了进去,他啐了一口,心情有点不好,居然让一个毛头小青年将了一军。
“臭小子,呸。”
高威也跟着走进去,一进门,就见李君正和安娜娜聊天。
安娜娜呆呆坐在红色塑料椅子上,一边盯着手机,一边抹眼泪,身后小床上躺着一位苍老妇人。
她是刘圣圣的奶奶,刘圣圣失踪后,他爷爷直接心脏病复发,撒手人寰;奶奶怄的中风,生活不能自理,所有的生活负担,全部压在了安娜娜一人身上。
老人的住院费,寻子的花费,生活费,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为了生存,安娜娜只得卖掉房子,搬来这条小巷子住。
高威走进去,记忆中的安娜娜见到他,总会惊喜的疾步跑过来,询问儿子的下落。
这次,安娜娜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盯着手机屏幕看,屏幕上显示的网站叫宝贝回家。
手机很旧,屏幕碎了一角,安娜娜舍不得丢,将就着用。
高威四下查看,摇摇头:“刘圣圣失踪才几天啊,好端端的一个家就毁了。”
直到高威走进来,安娜娜依然没有瞧他一眼,这让高威非常惭愧,认为安娜娜对他有怨恨之心。
“安娜娜小姐,我来继续调查刘圣圣失踪案。”
安娜娜没有理睬高威,倒是李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高队,您来了。”
高威点点头:“我来调查案件,同学,这件案子很复杂,不是你能够参合的。”
李君没有说话,他古怪的看了眼高威,继续对安娜娜道:“安大姐,你能不能详细讲给我听,我是南海论坛的记者,可以帮你宣传。”
“哎~好的。”
安娜娜点点头:“两年前,我儿子还在小红帽幼儿园上学……”
“后来,我老公判处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所有人都说是我老公杀害了圣圣,我的圣圣早就死了。”
安娜娜抬起头,满脸的憔悴凄苦,眼泪无声滑落,一缕头发糊在脸上,她捋了捋头发。
“监控,老师,其他的同学家长一致证明是我老公接走了圣圣,可我不相信,我老公那么爱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害圣圣啊?”
“所以,我的圣圣一定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某个地方,等着我接他回家。”安娜娜嚎啕大哭,说话语无伦次。
李君不停安慰。
旁边听着的高威,越听越不对劲:“安娜娜小姐,据我所知,刘伟福还在精神卫生科接受治疗,你怎么能说他判了死缓?”
高威伸出手,推了把安娜娜,手却并没有碰到实体,而是穿透了安娜娜身躯。
“这……?”
高威惊恐的看着自己双手,忽的狠狠掐了下脖子:“我一定是在做梦,做梦,赶快醒过来。”
“你确实是在做梦,一个两年都没有醒过来的梦。”李君缓缓吐出话语,旁边的安娜娜奇怪的看着李君。
“李君记者,你在和谁说话?”
李君轻轻一笑:“安大姐,你能不能等我片刻,我处理一下私人事情。”
“嗯。”安娜娜疑惑点头。
李君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高威,然后向巷子外面走去,寻了一处僻静处,转身,静静面对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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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队,我认识高傲,他一直以你为傲,前段时间还嚷嚷着要介绍我认识你。”
0230 相信我,就开门
“啊?”
高威满脸不解。
“主上,有蹊跷。”
忽的,一条细蛇从李君怀里拱出来,死死盯着高威,高威脸色大变,哆哆嗦嗦指着何三:“这是什么怪物?”
“呸,你才是怪物,全家都是怪物,爷大名叫何三爷,乃是堂堂正正一蛟龙”何三气极,破口大骂。
“何三你闭嘴,高队是一个好警察,你放尊重点。”李君伸手,狠狠弹了弹何三脑袋,何三脖子一缩,再不敢说一个字。
然后当着高威面,李君拨打了他弟高傲的电话,按下免提键:“高傲,我是李君。”
“哎呦,李哥啊,有事吗?”
“我想问问关于你哥的情况。”
“我哥啊,他今天休假,刚好回家了,正在帮忙我爸妈干活,李哥,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李君沉默片刻:“不用,挂了。”
李君挂断电话,静静看向高威:“高队,谁才是你?或者说,你是谁?”
“我是谁?”
高威脸色苍白,额头流出冷汗,冷汗滴下来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我是高威啊,今天中午,我才刚刚翻阅了刘圣圣案卷,还和我的同事讨论过活人溺水案,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记忆。”
“等等。”
“活人溺水案?”
李君忽然抓住了什么:“刘圣圣案是两年前发生的,已经结案;活人溺水案却是最近才发生的新案。”
高威眉头紧锁,不知说什么好,李君暗忖:
“高威处于生魂状态,他孜孜不倦的追寻刘圣圣案件真相,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案子离体。”
“寻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君想不通,干脆直接开口问高威:“你是如何知道活人溺水案的,这个案子最近才发生,你离体却已经两年了,还有,正在高集镇休假的高威,又是谁?”
高威痛苦的抱着脑袋,低吼。
“我怎么知道。”
李君走上前,拍拍高威肩膀:“没事的,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改天我直接带你去和另一个高威对质,你现在是生魂状态,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会损伤魂体。”
高威放下手,直勾勾望着李君,眼神越来越清明:“小张,是小张,这两年我一直和她搭档,不不不,我的记忆里只有她。”
高威懊恼道:“仔细想想,我这两年过得浑浑噩噩,明明到处是漏洞,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
“小张?”
高威点点头:“我们警局的新警员,名字叫张喜羽,长相一般,是个很活泼善良的小姑娘。”
李君思索片刻,拿起手机忽然问道:“你们警局办公室电话号码?”
高威报出一串数字。
李君拨通,捏着嗓子,声音尖尖细细:“你好,请问是不是市刑警大队办公室?”
“对,这里是市刑警大队办公室,请问您找谁?”
李君以平静的语气,吐出幼稚话语:“我找一个叫张茉莉的警察阿姨,昨天,我,我一个人外出,遇到坏人欺负我,辛亏张茉莉警察阿姨帮忙我赶跑了坏人,我想对她说声谢谢。”
“呵呵,小朋友,我们这里没有叫张茉莉的警察阿姨,你是不是记错了?”
“啊,我记错了吗?请问,你们警察局里,还有没有其他姓张的阿姨?或许真是我记错名字了。”
“有,张丽,张娟娟,张依然,张雨轩,张子霖。”
“还有吗?”
“就这些了。”对面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郁闷,显然她将李君当成了小孩子。
“谢谢。”
李君挂断电话:“现在可以确定张喜羽有问题了,除非,她是你们警局的特别警察,达到保密的级别。”
高威摇摇头:“她还没有到那级别,哎,可这两年,我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恶意。”
李君想了想,征询高威意见:“我先处理完安娜娜的事,然后帮你找回真相,可好?”
“行。”高威恢复记忆后,有点无精打采,忽然,他蓦的瞪圆了眼睛,心有余悸道:
“李君同学,一定要救救高伟福,之前我想不通关键,现在,我想通了,监控里的人不是高伟福,是其他东西。”
“我知道。”
李君转身,走出这个僻静处,再次回到安娜娜的破出租屋。安娜娜显然等了许久。
“李君记者,继续采访吗?”
李君盯着她脸看了良久,终于吐出世间最残忍的话:“刘圣圣,活着的可能性非常小。”
安娜娜一愣,眼神逐渐迷失,她大哭:“你说什么?你个骗子,骗子……我家圣圣明明还活着,我昨天还梦到他回来了,模样依然没有变,穿着旧日衣裳。”
李君有点悲伤,身为父母,哪怕自己死,也不想孩子受一点点委屈,李君闭上眼睛片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情绪藏的死死的:“梦中事,有可能是日有所思,也有可能是故人入梦。”
“呜呜呜,他是多么乖的孩子。”
安娜娜崩溃大哭。
“想要报仇吗?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定可以找到凶狠,替你儿子报仇,为你老公翻案。”李君忽然道。
安娜娜带着泪痕的眼看向李君:“想,什么办法?”
“生魂离体。”
“古代有一种术,可以让活人生魂离体,寻找亲人下落,你可愿意一试?”李君正色看着安娜娜。
安娜娜惊的嘴巴可以放下一颗鸡蛋,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李君,李君双眼亦回盯着她,目光一片清澈。
“骗子。”安娜娜忽的骂了一句,然后使劲的,想推李君出门。
李君纹丝不动,安娜娜时时刻刻处在崩溃边缘,自从刘圣圣失踪后,每天都有许多骗子打来电话,说知道刘圣圣下落,只要给多少多少的钱,一定送回他们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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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骗财,还有骗物的,安娜娜无法鉴别,只能任凭骗子得逞,她大半的钱都用在此。
否则,也不会穷的这么快。
此刻,她望着李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李君不回答:“最后再问一遍,相信我就开门,不开我立马离开。”
0231 离体
李君傲然站立,目光清澈,没有一丝一毫作伪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
安娜娜步步后退,眼神惊恐。
“娜娜,相信他。”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安娜娜身后的小床蠕动了一下,被子里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接着,这枯手掀开褥子,单手努力撑起身体,露出一张老人脸。
“妈,您身子不方便,还是躺着多休息。”安娜娜急忙走过去,拿起一个枕头叠在老人身后,扶老人坐稳了。
“咳咳咳,病了,不中用了。”
老人咳嗽片刻,另外一只手软软垂下,袖子里露出的胳膊肌肉萎缩,同侧肢体笨拙不灵活,明显属于中风导致的半身瘫痪。
“妈别说了,您好好养着,一定可以好转的。”安娜娜一手扶着老人,一手替老人扣背。
“安娜娜小姐只是老人的媳妇,试问,就算是亲姑娘,几人能做到她这么好?”高威叹息连连。
“人之将死,可以感应到许多东西,娜娜,相信他一次。”老人用浑浊的眼睛望着李君。
李君也望向老人,发现她印堂青黑,口唇舌头发黑,气息衰弱至极,将死之相。
“太荒谬了,妈,您怎么能相信一个神棍?”安娜娜实在不能相信,这么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早已经深深刻在她的骨髓中。
“相信他。”老人语调坚定。
良久。
安娜娜的信仰终于松动,她抹了抹眼泪对李君道:“我应该怎么做?”
……
子时,也就是半夜12点钟。
阴气至浓之时。
安娜娜家中大门开着,灯光熄灭,木头桌子上点燃着一支白蜡烛,散发出幽幽光芒。
“安娜娜小姐,你坐在这把椅子上,眼睛盯着烛火,口中不停的念着刘圣圣名字,心里想着他以前的事,就是这样,很好……”
李君拿出一根香,点燃。
“这是记时用的,一定要在这柱香燃完前回来,否则你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安娜娜魂体虽然不至于受损,但是她的肉身坚持不了这么久。
肉身失去魂魄,很快就会衰竭,死亡,到时候安娜娜的生魂纵然回来了,也无法复生。
当然,医学上也有假死很多天复生的人,也有生魂离体很多年,身体依然活着,比如赵灵灵,生魂离体了很多年,她的身体就依然活着,只不过是植物人状态。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
李君不敢冒险。
安娜娜默然点头,眼睛盯着烛火,口中念叨着刘圣圣名字,时间缓缓过去,……
“起来。”
蓦的,平地一声雷,李君轻喝一声,安娜娜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她茫然四顾,周围的景物似是而非,门外,天空一轮血月。
“在鬼的眼里,月亮是红色的,鬼的视界,与人不同,生魂亦然。”安娜娜忽然想起了李君之前说的话,吓得一哆嗦。
此刻,安娜娜的身体气息全无,靠坐在椅子上,她脸色灰青,露出死相。
李君单手压在安娜娜天灵盖上,一缕缕真元渗入,维持她心肝脾肺肾等靶器官功能。
“走吧,记住,一定要在这柱香燃烧完前回来,回来的时候,朝后跑,朝着烛火亮光的方向跑,千万不要回头,一回头,你就迷路了。”
安娜娜心中大骇,此时,从小到大的唯物主义观点彻底崩溃。
她点点头,口中继续念叨着儿子的姓名,抬腿,飘了出去,心无旁骛,走呀走,一路上遇墙过墙,没有任何阻拦。
冥冥中,她走到一处建筑物前,视界中其他建筑物都是雾蒙蒙的,唯独这栋建筑物看起来很鲜活。
“刘圣圣,我儿子一定在这里面。”安娜娜激动的扑上前,却还未近身,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弹回了她,安娜娜扑倒在地,眼睛死死盯着这栋建筑物。
“嘻嘻嘻~”
四周传来笑声,刀叉叮咚响声,嚯嚯磨刀的声音,磨牙的声音,指甲抓挠地面的声音。
“来了新鬼,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吃了她呗!”
“先别吃,万一她是这家主人新邀请来的鬼,吃了,看你怎么和人家主人交代?”
“怎么可能,她看起来非常弱鸡,这家主人会邀请她?”
“别急,我来查查名单。”
接着,四周陷入可怕的沉寂中,虽然看不见,她却可以感觉一双双可怖的眼睛盯在自己身上,毛骨悚然的感觉。
安娜娜心里很慌,她艰难的爬起来,四处寻找,周围景物雾蒙蒙,她根本看不见其他鬼怪。
唯独身后,一盏烛火幽幽。
那是回家的路。
“名单里没有她。”
蓦然,旁边传来兴奋的怪叫,四周空气骤然变冷,她是魂体状态,应该不惧普通寒冷,此刻却冷的浑身颤栗。
脚步声越来越近,……
“逃。”
没有任何犹豫,安娜娜抬腿就朝着烛火的方向逃去,一路只听见风呼呼的声音。
“近了,近了,烛火的光芒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安娜娜似乎都能看到她的小破出租屋。
“追,追啊!”
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她不敢回头,知道身后一定存在着某种可怖的怪物。
她可以感受到怪物阴冷的气息,闻到身后传来的,淡淡的尸体腐烂味道,头顶一片阴影,一滴未知的液体溅落在她肩头,滋滋冒烟,疼啊~
安娜娜几乎绝望。
“啊~快逃,救命啊!”
忽然,身后的怪物狂嘶一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惊恐和惧怕,接着,安娜娜便见她前方急速飞来一道细线,细线和她擦身而过,追赶怪物而去。
安娜娜长吁一口气,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想想之前的生死时速,依然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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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娜小姐,找到了吗?”
“找到了。”
安娜娜点头,她摸了摸右肩头,依旧火辣辣的疼痛,却没有任何伤口,她深吸一口气:“可是,我没能看清是什么地方,也进不去,就遇到了好些怪物,它们想吃我。”
李君递给她一杯热水。
“先喝点热水,你生魂离体过,身体里热量流失。”
0232 张喜羽
“可是有怪物。”安娜娜急道。
“我知道,何三已经追出去了,相信很快就能回来。”
何三?
安娜娜一脸懵逼,她看了看周围,就只有她,李君,以及自己的婆婆,没有其他人。
不对,角落里还站着一道身影。
“您是高队?”
安娜娜大惊,她认识高队,两年前刘圣圣失踪后,高队经常过来做笔录,兢兢业业办案,是一个好警察,他,……
烛光下,高队没有影子。
安娜娜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看过去,高队冲着她笑笑。
“不要怕,你现在阳气虚弱,所以可以看到许多东西,以后多吃点阿胶膏,升阳补气。”李君憋出一句话,瞬间逗笑了众人。
气氛稍微轻松了一点。
李君也不再问安娜娜,过了片刻,一道细线冲进屋,停在李君肩头,口一张,吐出一个女人。
应该是女鬼。
这女鬼身体泡的发涨,黑色的头发一缕缕散在身后,嘴巴烂了一大块,露出森白牙齿。
安娜娜惊的后退。
“刚刚就是这个怪物追的我?”
何三摆了摆尾巴,谄媚道:“主上,小的幸不辱命,将女鬼擒拿了回来,任凭主上处理。”
李君淡淡扫了一眼女鬼,女鬼吓得直磕头:“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您想知道什么,我全招。”
“不用你招。”
李君忽然伸手,直接掐住女鬼脖子,狠狠一捏,女鬼魂飞魄散。
“主上厉害,秒杀厉鬼。”何三的马屁不要脸的拍了过来,这女鬼明明先让它制服了,李君压根不需要费劲就能杀。
高队和安娜娜,还有老人却不知情,看在他们眼中,就是李君一招秒杀了女鬼,无不肃然起敬。
李君闭上眼睛,果然,他依旧可以感应到女鬼的残念,略过她作为人的记忆,李君直接查看她当鬼后的记忆残念。
“灵异大厦。”
“主人名字叫阎罗。”
“午夜狂欢,美酒,生肉,人魂,群魔乱舞,南海市的地下夜场,四楼?”李君睁开眼睛,眼里怒火中烧。
安娜娜,高队,何三,来旺,包括坐在床上的老人,大气也不敢出。
“安娜娜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儿子报仇的。”李君没有说帮忙她找回儿子,只说帮忙她报仇。
安娜娜泪崩。
虽然明明早知道了结果,这一刻,她还是泪流满面:“谢谢。”
从安娜娜家里走出来,李君心情沉重,走在清冷的大街上。
果不其然,南海市妖鬼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这个团体叫灵异协会,其主人号称阎罗。
“阎罗?严老板?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李君一边走,一边问。
何三和高队摇摇头。
来旺走在李君脚边,摇摇头:“不可能,严老板王八蛋脑满肥肠,贪财如命,就他,也配当灵异协会的主人?”
“而且,他要有这本事,就不会被俺吓跑了,俺以为,这一定是巧合,严老板王八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凡人。”
李君笑了:凡人流下的血迹,能维持两年不散,凡人能够随意变幻形貌?”
何三道:“主上,您怕毛线,带着我何三杀上门,管他什么灵异论坛,阎罗王,老子一口吞了。”
何三是蛟龙,自然有傲气的资本,李君拍拍它脑袋:“这个城市有灵异协会,那就一定还有反制它的机构,否则,灵异协会早控制了南海市,还会躲躲藏藏?”
“而且,那女鬼只是底层鬼怪,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多,一些顶层的东西女鬼接触不到,我们还是先偷偷的在暗中查。”
“遵命,主上深谋远虑,主上运筹帷幄,主上神机妙算,小的服了。”何三虽然心中大骂李君怂货,嘴巴却甜的像抹了蜜,无脑马屁不停歇的拍了过来。
李君淡淡一笑。
高队和来旺皆古怪的看了眼何三,见过会拍马屁的,没见过这么尬拍的,这货脸皮真厚。
李君心理素质果然强大,天天听这货这么尬拍,他也不尴尬?
我们听的人都尴尬死了。
“高队,该你带路了。”走出小巷子,李君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高队带路。
“我不知道怎么走。”高队抬头,看向天空的红月,眼神清明,思维清晰,反而寻不到路了?
“凭你直觉走就行。”
李君的这句话如果对人说,就有点流氓了,直觉?谁特么知道直觉是啥玩意儿。
但是高队现在是生魂状态,他很快懂了李君的意思,遂点点头。
收敛思维,高威让自己处于一种混沌状态,抬步向前,轻飘飘飞了出去,李君和何三对视一眼,跟上去。
高威浑浑噩噩的飘,一直飘出市区,魂魄飘啊飘,停在郊区某个空旷地方,抬头,前面是高大的铁塔,就是城郊常见的那种高压电线铁塔。
高威往上飘,越飘越高。
李君咬咬牙,拎起来旺放在背包里,何三盘在他肩头,李君抓住横杠开始往上爬。
“主上小心,小的变成蛟龙托着您上去,您不需要这么辛苦的。”
“闭嘴,附近有监控。”
李君的这具身体还是太弱,需要加强训练,爬了半路的时候,风呼呼吹来,差点掀翻他。
来旺躲在李君背包中,李君拉链并没有拉严实,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高空景物,作为一只家鼠,它腿都吓软了。
很快,李君爬到顶层,头顶横着一个大大的鸟窝,他头一伸,刚好与一只鸟眼对上了。
那鸟吓了一跳,脖子伸长,翅膀张开,口中发出喳喳声音,警惕的盯着李君。
李君也盯着它看。
这是一只喜鹊,农村田间地头最常见的花喜鹊,学名东方喜鹊,性情凶猛,体型大,杂食鸟类,既能补食蛇,青蛙,虫子,也会偷吃庄稼,和农民养的鸡鸭。
李君翻上去,坐在鸟窝前,盯着这只花喜鹊,嘴里吐出一个名字:“张喜羽?”
花喜鹊浑身一颤,张着翅膀后退,忽然,它仰头,发出一声尖厉啸声,直透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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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小时候喜鹊见得多,却第一次听见喜鹊这么叫。
“不好。”
李君还未动作,何三先冲了出去,狠狠一口咬在喜鹊脖子上,死死缠绕上它。
0233 缘起
“喳喳喳~”
花喜鹊拼命的挣扎嘶鸣,何三就是不松开,还伸出前爪子死死抱着喜鹊脖子,后爪子故意蹭蹭花喜鹊肚皮,脸上露出怪异表情。
李君:“……”
来旺:“……?”
花喜鹊又惊又羞,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去,李君脸一寒,呵斥道:“何三,松开。”
“主上,万不能松开。”
何三像八爪鱼一样缠绕花喜鹊,收敛表情,一本正经道:“刚刚这个妖物使了召唤同伴之术,一旦小的松开,它的同伴们便会群起攻击主上,小的这招叫擒贼先擒王。”
“放开姑奶奶,你个老色批。”
花喜鹊终于口吐人言,眼眶里泪水涟涟,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喳喳喳~”
“喳喳喳~”
“喳喳喳~”
高空之上,不知从哪里飞来许多喜鹊,遮天蔽日,乌泱泱一大片,蔚为壮观,地面上的行人看呆了,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这些喜鹊似有灵性,飞到高压电线塔附近停了下来,不敢前进一步,只是围着铁塔不停旋转飞翔,嘶鸣。
“一群凡鸟罢了,你都对付不了吗?”李君脸黑的滴水,何三只得郁闷的松开花喜鹊。
花喜鹊刚准备破口大骂,却见何三身形膨胀,云遮雾绕,一股强大无匹的气息散发出来。
这便是龙威。
哪怕它只是一头蛟龙,散发出的龙威也不是凡鸟可以抵挡的,刹那间,所有的喜鹊惊恐嘶鸣,纷纷俯首。
花喜鹊吓得缩成一团,躲在鸟窝角落中,李君露出和善笑容,伸出手摸了摸花喜鹊脑袋:“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何三郁闷的缩小身躯,腹诽,狗日的李君,不让老子摸,他自己摸的倒挺顺手的,呸,假仁假义。
花喜鹊的情绪渐渐平复,它抬起脑袋道:“你们是谁?”
“我是高队的朋友,叫李君,我来找他,你对高队并无恶意,为什么不放他走?”
李君眼睛看向角落,高威生魂蜷缩着,眉间舒展,脸带笑容,陷入了某种梦境之中。
花喜鹊沉默。
李君盯着它,忽然问道。
“你是张喜羽吗?”
花喜鹊叹了口气,幽幽道:“确切的说,我既是张妮妮,也是喜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讲给我听听。”李君盘起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来旺也从李君背包中爬了出去,怀里抱着三只松鼠,津津有味的吃。
“哎~”
花喜鹊呼出一口气,轻轻吹向高威生魂,幽幽道:“高威,你是时候知道真相了。”
高威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周围环境,接着又看到了李君,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李君无声摇头。
花喜鹊如人而立,一股力量袭来,李君任凭这股力量影响他的思维,眼前出现了一名女子。
大约二十来岁,皮肤白皙光滑,瓜子脸,脸上眼睛眯眯笑着,两颊长了一些雀斑,扎着高高的马尾,衣服的样式还是十年前的,连衣裙,塑料凉鞋。
虽然不是很漂亮,却自有一股邻家妹妹的感觉。
“张喜羽?你究竟是什么?”
高队满腹疑问。
张喜羽抬起头,脸上露出落寞神情:“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
“以前,高集镇郊外悬崖边上,有一片小树林,一对喜鹊夫妻在最高的一株树上造窝,养育了一只喜鹊幼鸟。”
“那几年,人类农药用的凶,别说虫子了,田里就连老鼠,青蛙,蚂蟥都没有了,喜鹊夫妻艰难的寻找食物,养育幼鸟。”
“没有吃的,它们只能偷人类养的小鸡小鸭,扒拉人类种下的粮食,成了人人喊打的小偷。”
“终于有一天,喜鹊夫妻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可怜的小喜鹊,小喜鹊羽翼还未丰满,不会飞,它在窝里等啊等。”
“等了一天又一天,从日出等到日落,也不见父母归来,终于,它饿的受不住了,独自跳下窝,蹒跚着寻找食物。”
“深秋时节,寻不到食物,小喜鹊即将饿死,其实,以它当时的思维能力,还不能理解什么叫死,只是很难受。”
“后来,它终于寻到了食物,悬崖下面的一具尸体,尸体已经腐烂了,小喜鹊可以不费力气的啄食,这具尸体便是它整个冬天的食物。”
“小喜鹊靠着吃尸体活了下来,慢慢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拥有了灵智,记忆,人格。”
“记忆中,它叫张妮妮,是镇上的理发妹,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漂亮,唯独手巧,温柔,笑起来很亲切,像邻家妹妹。”
“这么好的女孩子,却让一个混混盯上了,混混联合她闺蜜,诓骗她上山游玩,却趁机行不轨之事。”
跟着张喜羽的讲述,李君眼前仿佛出现一副画卷。
悬崖之上,无助的女人,眼含泪水,跳落悬崖。
饥饿的小喜鹊饿的奄奄一息,蹒跚着走到悬崖下,眼前出现一具尸体,它惊喜的扑了过去,狼吞虎咽,随着小喜鹊长大,它眼神越来越清明。
它吞噬了张妮妮的尸体,也一并吞噬了张妮妮的爱恨仇怨,它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于是,它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张喜羽。
它既是小喜鹊,也是张妮妮。
“这就是我的故事,很平淡,也很无奈的一个故事。”张喜羽说完后,淡淡一笑,笑容亲切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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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记得张妮妮案,当时我还在高集镇派出所工作,张妮妮的案子是我亲自负责的,犯人也是我亲自抓的,一个判了死刑,一个判了无期。”
高队脸上露出复杂表情。
李君不解道:“这么算起来,高队还是你的恩人,你这恩将仇报?”
张喜羽摇摇头:“我没有恩将仇报,其实高队早就死了,他在调查刘圣圣案的时候死的,我堪堪护住他一缕魂魄。”
李君盯着张喜羽的眼睛:“据我所知,高队正在家中休假,这两年间,他一直活的好好的,那个活着的高队又是谁?”
李君身旁的高威也瞪大眼睛,显然比李君更期待答案。
0234 灵异协会的强大
“是鹊魂。”
张喜羽沉默片刻,终于说道:“我救不了高威,却也不忍心高威白白死去,只能以鹊魂维持他的身体不腐烂,以后再想办法。”
“鹊魂?”
张喜羽眼神哀伤:“是的,他现在的身体里有鹊魂,当年,高威受到了诅咒。”
李君问:“什么诅咒?”
张喜羽摇摇头:“我不懂,我只是能够感应到他身躯中存在一股冰冷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会伤害躯壳,却能侵袭魂体。”
“当年,高威替张妮妮报仇后,我芳心暗许,偷偷摸摸跟在他身边,我不求能够与他有什么姻缘,人妖尚且相隔,何况我都不能化形,只要每天偷偷瞧上他一眼,我就是开心的。”
高威脸色古怪,他想起来了,之前在高集镇工作的时候,确实老有一只喜鹊出现在他周围,叽叽喳喳的叫。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高集镇绿化好,雀鸟多,没想到……
张喜羽吐出心中爱意,长舒一口气,羞赧的低下头,脸上红扑扑的,它明明不能化形,幻境却栩栩如生。
李君问道:“怎么说,高威其实是你杀死的?”
“嗯。”张喜羽平静道。
“鹊魂又是什么东西?”
张喜羽流出眼泪:“是我同族的魂魄,本没有灵智,食了我心血之后,短暂的获得了灵智。”
“高威躯体里诅咒还在,人的魂魄尚且受不了,何况区区鹊鸟之魂,你是用你同族的累累尸骨,维持高威的躯体不腐烂?”
张喜羽长长叹了一口气,闭目,不再说话。
高威百感交集,他飘上前,缓缓伸出双手,抱住了张喜羽,无声哭泣。
张喜羽一惊,幻境破碎,高威怀里抱着一只大喜鹊,喜鹊从高威怀里挣扎出来,飞到李君肩头,别过脑袋。
“人妖殊途。”李君叹了口气。
“对了,张喜羽,你知道是谁给高队下的诅咒吗?”
张喜羽想了想:“我不是很清楚,估计是灵异协会的那帮东西干的,当年高威调查的刘圣圣案,就和这个协会脱不了关系。”
又是灵异协会?
李君心头杀意渐起,他之前从女水鬼的残念中得到了一部分灵异协会的情报,并不是很全面。
“你对灵异协会了解多少?”李君不放过任何打探情报的机会。
张喜羽犹豫片刻道:“灵异协会是潜藏在南海市的妖鬼组织,其成员主要是妖鬼,也有部分普通人。”
“协会的宗旨是,以妖鬼之躯,游戏红尘,品尝美酒,美食,美人,逍遥快意恩仇。”
“协会的主人,也就是会长,号称阎罗,是个非常神秘的妖鬼,也有传言他是获得了力量的人。”
“没有人见过阎罗的真面目,或者也能说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死了,总之,这家伙很神秘。”
李君问道:“既然灵异协会里也有普通人,它们选择普通人的标准是什么?”
“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普通人类想要加入灵异协会,必须通过暗门,似乎是暗门帮忙灵异协会甄别成员?”
张喜羽用的不是肯定语。
李君综合女水鬼的残念,得出一个结论,暗门负责选择人类,协会本身负责吸引妖鬼。
“你想过加入灵异协会吗?”李君忽然问道。
张喜羽浑身一颤:“没有,不要以为灵异协会的宗旨叫游戏红尘,就很和平了,其实内里非常残酷,没有一定的实力,去了就是死,甚至……”
张喜羽惊恐道:“死都是一种奢望,这是我鹊鸟一族的某个前辈,拼死传出来的情报。”
“你那位前辈还说过什么?”
“没有了,它传出这个消息后,就失踪了。”
“残酷?”
李君回想女水鬼的残念,她在里面玩的倒挺嗨的,协会里无限供应各种美酒,生肉。
“对了生肉?”
李君忽然想起来了,女水鬼品尝过的生肉品种非常齐全,妖魔鬼怪人,什么类型的都有。
“难不成是养蛊,让妖鬼自相残杀,而不自知,偷偷养出强大的妖鬼。”李君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事实。
“妖鬼不是傻子,它们凭什么自相残杀?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是,灵异协会可以改变妖鬼的记忆。”
李君又想到了王乐洋的衣裳,他穿在身上的衣裳明明是幻象,却连相机都能欺骗。
他的衣裳应该是灵异协会提供的,因为女水鬼的记忆里有切肉师的是存在。
灵异协会的强大可见一斑,它们应该有能力篡改妖鬼记忆。
“也有能力篡改我李君的记忆。”李君心底冒出丝丝寒气,他望着何三,将自己的猜想和担忧说了出来,在他的一贯思维中,似乎还没遇到过篡改妖鬼记忆的情况。
大多数情况下,人类才会中招。
何三暗暗鄙夷了一把李君,得意道:“主上放心,它们就算再强大,能够篡改您的记忆,也篡改不了我何三的记忆啊!”
“要是它们篡改我的记忆,让我以为你是叛徒呢?”李君正色道。
何三吓了一跳。
如果单纯的李君以为他何三是叛徒,李君肯定没办法弄死自己。
但是狗大却可以弄死自己。
“李君如果下命令让狗大弄死自己?”何三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狗大这厮,肯定非常乐意。
麻蛋的,狗大咋不死在外头?
“主上想多了,您放宽心,小的一定会在他们篡改您记忆之前,先吃了他们。”何三嘴上安慰李君,心里却将李君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君盯着何三看了许久,看的何三心里毛毛的,他忽然道:“如果有一天,你察觉到了我记忆出现异常情况,一定不要让我和狗大碰面。”
何三点点头。
“走吧,别谈这些了,我们先去高集镇看看,或许我有办法驱赶高威身体里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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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说完后,拿过背包,一把将看热闹的来旺装了进去,背在后背上。
然后顺着铁横杠,小心翼翼爬了下去,张喜羽和高威的魂魄跟着他飘,李君在路上拦了一辆私车,花了点小钱,让司机顺路带他到高集镇。
0235 死去的喜鹊
高集镇郊外,晚上十点左右。
这时辰,郊外已经没有什么人声了,这季节就连虫鸣声音都没有,按理说应该非常寂静。
可惜,夜间风大。
北风呼啸着,灌入通风管道里,散发出呜呜咽咽,仿佛女人哭泣的声音,分外瘆人。
“这冷风吹的好爽。”
高傲关闭自家院子,坐在烧烤架子前,手里拿着铁火钳,将炭火拨的旺旺的,燃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烧烤架子上靠着一串串的肉,肥瘦相间,烤的冒出肥油,滋滋作响,空气里弥漫烤肉的香气。
高威靠坐在旁边椅子上,脸上透着浓浓的疲惫之色,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哲学书籍,闭目养神。
旁边桌子上放着保温杯,泡着枸杞,水温温度,喝起来略甜。
“哥啊,你好不容易休假几天,应该享受人生,吃烧烤,熬夜嗨皮,怎么天天抱着保温杯喝枸杞,不苦吗?还一天到晚看这种砖头书籍,不嫌累的慌。”
高傲看着他哥杯子里的红色枸杞,涨得肥肥胖胖,想尝一下,却又怕苦,吐了吐舌头,实在不能理解喜欢喝枸杞的人心理。
“甜的。”
高威淡淡笑了:“等你喝了就明白枸杞的好的,好了,我不陪你了,睡觉去了,你一个人烤吧!”
高傲郁闷的给肉串撒盐:“没劲,……咦?这是什么东西?”
高傲忽然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过去一看,视线里出现一只死喜鹊,肥肥大大的,很有分量。
高傲狠狠一脚踢上去:“晦气,死哪儿不好,死这里。”
高威身形一顿,脸色苍白的回头,死死盯着喜鹊尸体,机械的走上前,在高傲诧异的目光中,抱起喜鹊尸体,口中叹息连连:“也是可怜的鸟,今日我葬你,他年谁葬我?”
说完,他当真从屋里找来铁锹,抱着大喜鹊准备出门埋。
“我哥这是怎么了?他从小就是铁打的汉子,冰冷,严肃,工作狂,怎么忽然像林妹妹一样伤春悲秋了?”高傲摇摇头。
院子门刚打开,门外忽然亮起远光灯,一道身影跳下车,背着重重的背包走了过来。
“外面谁呀!”
高傲起身,从门里探出脑袋,看着从灯光中走过来的人影,揉了揉眼睛,惊喜大叫:“李君哥?”
李君点点头:“高傲哥。”
“嘿嘿,您可别叫我哥,当不起,当不起,您能耐大,您才是大哥。”高傲一脸兴奋。
李君随意走进院子,放下背包,从里面提出一只大老鼠,又从怀里摸出一条细蛇,加上跳到桌子上的花喜鹊。
活脱脱动物聚会。
把个高傲羡慕的啊,他知道这些动物一定不是普通凡兽,也就没敢伸出魔爪蹂躏了。
“李哥,什么大风把您吹来了?”
“叫我李君,不要用您这个词,我听着膈应。”李君笑笑,抓起面前的烤串,往嘴里喂着。
“好吧,李君。”
高傲知道李君不是那种喜欢讲派头的人,以平常心对待,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传授自己功法,告别平凡黯淡的人生。
沉默了片刻,高傲忽然拉过他哥,笑道:“我早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这是李君,这是我哥,市刑警大队的队长。”
“他不是你哥。”
“啥?”
高傲还没想明白,李君忽然从怀里摸出一片柳叶,轻轻抚在他眼眶处,刹那,高傲只觉得一股凉气入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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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高傲满脸疑惑,他抚了抚眼眶上的叶子,冰冰凉凉的感觉。
“一片小小的柳叶,可以让你见到不同的世界。”李君道。
民间传说中,柳叶置于清水中浸泡后,可以获得不可思议的能力,活人能够见鬼。
其实活人见鬼的法子很多,最贵的是生犀法,最便宜的就是柳叶见鬼法。
这季节自然没有了新鲜柳叶,但对李君而言,柳叶标本一样能用。
这片柳叶是李君在来的路上,捡到的,已经风干了,他略微用了点真元,就变成了一片特殊的柳叶。
这样的柳叶,李君制了一大把,全部塞在包里,寒碜是寒碜了一点,有用就行。
“见鬼吗?”
高傲心中害怕,他战战兢兢抬起头,四面张望,果然见院外那株桃树上,吊着一个长发女人。
女人穿着清朝宽大的旗袍,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宽宽的裤腿里露出窄窄尖尖的绣花鞋。
若是明清两朝,那些文人墨客见了,定会赞一句:“好一双三寸金莲。”
高傲看向长发女人的同时,女人也蓦的抬头看向了他,空洞的眼眶中,漆黑一片,死死盯着高傲。
高傲院里架着很亮的白织灯,灯光照着女人半边身体,别提多瘆了,女人忽然咧嘴一笑。
“啊,救命啊!”
高傲一屁股跌倒在地,他哆哆嗦嗦指着桃树:“李君,那里有东西,太恐怖了,是是是,……”
高傲哆嗦了半天,那个鬼字硬是没敢说出口。
李君淡淡扫了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算是区区缚地灵的一种,这女鬼估计生前吊死在了树上,灵体被桃树拘住了。”
“妈呀,这么恐怖吗?”
高傲吓得脸色苍白,他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硬是躲在李君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在他的记忆中,这株桃树一直在,没想到上面吊着女鬼,自己在女鬼的视线中,活了这么多年。
这种熟悉的事物闹灵异,最可怕了的。
倒是他身边的高威,怀里抱着大喜鹊尸体,怔怔望着李君,确切的说是望着李君旁边桌子上的花喜鹊。
高傲感叹,无知者无畏啊,他哥什么也看不到,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恐怖。
虽然他天天想要过超凡的生活,可真正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妈呀,好恐怖。
高傲灵魂都在颤抖,他更加佩服李君了,这么恐怖的东西,在他眼里只是区区缚地灵的一种?
“不用担心,她害不了你,只是桃荫暂时遮挡了阳光,她才能苟延残喘,但是时间一长,迟早消散。”
李君漫不经心继续道:“我不是让你看女鬼,是让你看我旁边。”
0236 复生
“李君的旁边,有什么?”
高傲强压下恐惧之心,看向李君旁边,他眼睛蓦的瞪圆:“哥。”
“不对,不对,你不是我哥,我哥在我旁边。”高傲惊恐后退,一把拉住高威的手,手心传来温度。
人的温度。
“哎~”
高傲旁边的高威长长叹了一口气:“张姐姐,幸不辱命,我是时候离开了。”
高威推开高傲,慢慢走向桌子上的花喜鹊,花喜鹊点点头,一股力量袭来,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名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女人。
“谢谢。”
高威笑笑:“不谢,人类的古话有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与其当一头凡鸟,浑浑噩噩过一生,倒不如用生命换取这短短数月的灵智,霎那芳华。”
张喜羽有点伤心:“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学了这么多了,哎~”
“不快点学怎么行,时间不多啊,我能学到多少知识,就学多少,也不枉此生了,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人,明明有大把的时间,天生灵智,却选择浑浑噩噩过日子。”
高威说完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高傲。
张姐姐,您一定找到了救高大哥的法子吧?”
张喜羽点点头:“你出来。”
高威点点头,接着,高傲眼睁睁看着从他大哥的天灵盖处,飞出一团光点,细看,居然是喜鹊形状。
他旁边的大哥软软倒在地上。
而那喜鹊飞到张喜羽的手心落下,喳喳叫着。
张喜羽抱着它,查看了片刻道:“时间不长,你魂体还有救。”
说完,张喜羽捡起地上的喜鹊尸体,小心翼翼将鹊魂安放了进去,片刻,喜鹊动了,它艰难的爬起来,歪着头看了众人片刻,眼中有淡淡的疑惑。
虽然失去了灵智,却也与别的喜鹊不一样了。
“飞吧,以后天高任你飞,自由自在的当一只凡鸟。”
张喜羽推了推喜鹊,喜鹊叫了一声,扑扇着翅膀,飞向夜空。
“李君,这这这是什么回事?”
“他才是你真正的大哥,呃,这是一个关于喜鹊报恩的故事,故事有点复杂,以后你大哥会慢慢讲给你听,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安静保暖的房间。”
“安静保暖的房间有,我大哥房里有暖气,我去开,你们跟着我来。”高傲沉默片刻,选择相信李君。
李君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桃树,桃树上的女尸依旧死死盯着他们看,尤其盯着高傲。
李君心底忽然冒出丝丝寒意。
看服饰,女尸应该生在清朝晚期,最迟民国,民国时,部分地方依然保持满清服饰。
也就是说,女尸至今有百年历史了,桃树虽然可以遮阴,也不能遮挡百年啊,更何况,桃树是落叶乔木,冬天没有树阴。
女尸靠着什么存在百年?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这么长时间的女鬼,那就一定存在千年,甚至万年妖鬼。
人类的文明早就同那个异世界一样,被圈养了,怎么可能发展成如此绚烂辉煌的文明。
而且根据来旺的记忆,以及这段时间李君看到,听到的东西,妖鬼复苏不过几年,还没有形成强大势力。
“妖鬼为什么复苏?”
“复苏之前的漫长历史,是不是也曾经有过其他的复苏?一切都是未知。”
“但是不管怎样,我一定不能让这个世界,也沦为那个可怕绝望的异世界。”
李君暗暗下定决心。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
冬天的阳光特别暖。
真正的高威终于醒了。
生魂在外面漂泊了两年,就算有张喜羽护着,也已经伤痕累累,单纯的生魂状态下,他还不觉得怎样,可一旦进入身体,那种极度虚弱和怕冷的感觉传来。
他面色苍白,冻得发抖。
高威躺在床上,捂着两床被褥,被褥里放着两个暖水袋,屋里暖气开到最大,他还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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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吃点阿胶膏,妈妈今年亲自熬的膏,没有卖完。”
高傲抱了几盒阿胶膏过来,放在高威桌子旁边,剥开一块,示意高威吃掉。
李君一把推开。
“他现在脾胃极度虚弱,别用这种补品,你找点米,肉糜,熬成烂粥,慢慢养着,养几天,才能吃各种补品。”
“行,我现在就去熬肉糜粥。”
高傲刚准备离开,李君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人声,他打开窗户看去,发现高家院外聚集了几个人,围着那株桃树丈量。
“他们在干嘛?”
高傲不好意思道:“我胆儿小,一想到要天天在鬼眼皮子底下生活,瘆的慌,干脆砍了算球。”
“而且最邪门的是,昨天我开着灯,躲在窗帘后面偷看了女尸一夜,她就盯了我一夜,无论我在哪个房间偷看,她总能寻到我,盯着我看,呃,瘆人。”
李君笑了:“别把鬼想的那么简单,桃树既是她的载体,也是困住她的牢笼,你砍了桃树,她不就自由了?”
“我了个擦。”
高傲大叫:“李君,你不早说?”
高傲来不及说话,如同火烧了屁股,飞奔下楼,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直奔院外古桃树:“哎呦妈呀,别砍,别砍。”
“我弟就这性子,一惊一乍的。”高威喝了口热水,叹气道:“我比我弟大十几岁,爸妈老年得子,我们全家都宠的不得了。”
“他不喜欢学习,不喜欢琴棋书画,只喜欢玩,我们也没逼迫他学,惯着他长大。”
“高中毕业后,成绩差,没有考上好大学,也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在家给爸妈帮忙,网上卖卖阿胶,混日子。”
“现在想想,以前真是害了他,其实我爸妈一直希望他学钢琴,买了好几万的琴,还有琴谱,当年就应该狠狠逼着他学。”
“没准现在就是音乐家了。”
李君笑笑:“为什么大人总喜欢以自己的思维揣度孩子?也许,你们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李君一边和高威闲聊,一边看着院外的古桃树。
此刻的女尸,尸体干瘪,灰暗,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痛苦嚎叫,身上滋滋冒烟。
她只是普通的鬼,冬季桃树无荫,太阳可以直接照在她身上,问题是……
“她暴露在阳光中百年,也没消散啊!”
0237 高威的秘密
相比于昨夜,李君敏锐的发现女尸身形缩小了一圈,就连旗袍,尖尖窄窄的绣花鞋都变小了。
许多人认为鬼身上的衣裳是外物,其实不然,衣裳,鞋子,甚至鬼身上的饰品,其实都是鬼的一部分。
就好比人的耳朵,眼睛,指头,指甲,皮肤,也都是人的一部分一样。
此时的女尸,好似一条不停冒着尸油的干鱼,吊在树枝上,裹着一块破布。
“别砍,别砍,这树不能砍。”
“嗬,昨天晚上打电话急吼吼的让我们来砍树,今儿早上又不砍了,高傲,有你这么请人的吗,耍我们咧!”
高傲抹了抹额头冷汗,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付款:“不好意思,钱我照付,树就别砍了。”
“这还差不多。”
那些人走后,高傲心有余悸的看向眼桃树,不出意外,女鬼漆黑空洞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他看。
“邪门了,那么多人,这女鬼为什么偏偏盯着我看,不会是前世姻缘,今生来相会吧?”
高傲打了个冷颤,郁闷的离开这里,他昨天夜里怕了一夜,今天反而没有那么怕了。
或许是怕着怕着,怕习惯了。
也可能是白天人多,阳气盛,高傲的胆气也大了点,他脑海中浮想联翩,一会联想到倩女幽魂,一会联想到干尸新娘。
“麻蛋的,要是我晚上躺床上,这女尸忽然从我被子里拱出来,一脸怪笑的盯着我,这特么谁受的住啊!”
“宁采臣,果真是勇士。”
“活人总是对鬼物浮想联翩,只有当真正遭遇灵异事件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么恐怖。”
高傲自言自语。
“咳咳,咳咳咳。”
此时,床上的高威激烈咳嗽起来,咳的差点背过气过,李君关上窗户,从热水壶中倒了一杯开水,递给高威:“有点烫,你吹吹再喝。
“谢谢。”
高威道了一声谢,接过开水,猛的灌了下去,这才放下水杯,抹了抹嘴巴,嘴巴上烫出一个大水泡,浑然不觉得疼。
“主上,高威邪气,寒气入骨,我们要快点行动了,再耗下去,他身体倒不会死,魂体却绝对完蛋,小的以蛟龙之气,探入其体内,寻找诅咒源头。”
何三从李君羽绒服里爬出来,飞到高威身上,歪着脑袋打量高威,高威既害怕,又好奇的盯着何三。
李君走到高威床边坐下,平静道:“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高威点点头。
“何三,我来寻找诅咒源头,你配合我,不许乱来。”李君伸出手,搭在高威右手寸口处,一缕真元顺着手太阴肺经脉,潜入高威体内。
李君怕何三胡乱使用力量,伤了高威的身体根本。
何三前爪也搭了上去,蛟龙之气依附在李君真元上。
李君真元带着何三的蛟龙之气,一寸寸探查高威体内,寻找诅咒的源头。
高威靠在墙上,额头冒出冷汗,胃里翻江倒海,想吐,他闭上眼睛,强忍着不适。
李君顺着高威的经脉,将他全身探查了个遍,终于在他心脉附近发现了异常。
真元轻轻拨开心脏包膜,探入进去,发现这是一团纯黑的黑影,黑影仿佛有生命般,缓慢蠕动,散发出诡异冰冷的力量。
“诅咒的源头就是它吗?”
李君不认识这种东西,却也能感觉出它的邪性,李君使用真元小心翼翼包裹住这团漆黑,试着分出一缕真元,准备摧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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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发现这团黑影非常坚硬,而且滑不溜丢,黑影渗出一种诡异的力量,慢慢侵袭李君的真元。
滋溜一下子。
它仿佛有灵智一般,移动了位置,向着高威心脉深处逃窜。
“何三,快。”
“遵命。”
何三秒懂李君的意思,蛟龙之气蹿出,堵住了黑影退路,再次将其囚禁。
李君皱眉思索。
“何三,你有没有察觉到异常,以这团东西的力量,只需要轻轻堵住高威心脉,高威必死无疑,这两年,它有无数次机会杀死高威,却没有杀死,为什么?”
何三想了想道:“管他什么异常不异常的,主上,小的这就动手肢解了它去。”
“你先别乱动。”李君增加了一些真元探入,寻到黑影处,慢慢的刮,他刮的很仔细,黑影一层层刮掉,刮掉的黑影絮状物拼命蠕动,何三驱动蛟龙之力迅速绞杀。
忽然,露出一道透明小人儿。
透明小人儿蜷缩成一团,睡的香甜,处于虚幻与真实之间,似乎随时都能消散般。
“这是什么?”
李君奇怪的问道。
何三看了半响:“人是个很复杂的生命,除开最神秘莫测的真灵外,其魂魄又分为三魂七魄。”
“魂,承担记忆思维;魄,代表喜怒哀乐,三魂七魄构成完整的魂魄人格。”
“这个小人儿是高威的其中一魂,里面有一些高威的记忆。”
何三一口气说完。
李君缓缓道:“这么说来,这所谓的诅咒,并不是想谋害高威的性命,只是想封印住高威的一些记忆?”
“应该是的。”何三点点头。
“既然只是封印记忆,为何不直接杀了高威,岂不是更加保险,还有什么比死人更能保密的?”
何三摇摇头:“小的看不透,如果说这玩意对高威有感情,不忍心害高威死,小的打死也不相信。”
“黑影诅咒的目的虽然是封印记忆,却本身散发出诡异力量,日积月累,损伤高威的三魂七魄,高威迟早也是一个死。”
李君一边以真元轻轻拉出透明小人儿,一边猜度黑影诅咒的真实目的,忽然……
电光火石之间,李君叫道:“人的记忆有时候很难消散,就算普通人,机缘巧合之下,也能接受到几百年前先人的记忆,我李君更是可以接受魂魄的残念。”
“或许这些黑影诅咒,可以真正吞噬人的记忆,它们吞噬掉的记忆,没有任何办法复原。”
何三犹豫道:“好像是这个理。”
李君继续道:“所以说,黑影诅咒并不是针对高威,而是高威偶然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黑影诅咒害怕这个秘密泄露,所以才会以这种办法封印其一部分记忆。”
0238 醍醐灌顶
“俺,俺咋听不懂啊?”
来旺一直都在旁边观看,它摸了摸硕大的脑袋,摇摇头。
张喜羽也是一脸懵逼。
“通俗的讲,就算杀了高威,它的记忆也飘散在空中,甚至有可能存在于另一个,不可理解的空间。”
“遇到了高人,比如我家主上这样的,就算高威死了几百年,我家主上也有法子接受到他的残念记忆。”
何三这话就有点吹牛逼了,李君虽然有这种本事,却没有何三说的这么夸张。
“还有,黄山君这厮能屡屡窥破天机,未尝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接受记忆。”
“综上所述,小的大胆猜测,南海市的上空张着一张大网,有一个未知的存在正在布局,张喜羽你以鹊魂替代高威生魂,那个存在或许知道,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高威死活不重要,秘密却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能够让那个存在想出这种法子来保守秘密,就一定存在可以制约那个存在的东西,呵呵,南海市卧虎藏龙啊!”
何三眼中透出兴奋的光芒,敌人越强大,它越兴奋。
“是阎罗吗?”
何三想到了这个名字。
它暗忖:
“之前李君就曾经说过南海市或许有能制约阎罗的势力,何三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李君这厮还真够奸诈的。”
何三心中腹诽李君奸诈。
嘴上却谄媚道:“主上,小的现在总算理解了,当初你为何拦着我,不许我踹了灵异大厦。”
李君点点头:“南海市水很深,我们根基不稳,还是慢慢的探,好了,我把记忆还给高威了。”
李君收回真元,静静等待。
良久,高威睁开眼睛。
“我想起来了,我在追查刘圣圣案件的时候,偶尔卷入一桩灵异事件中,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高威脸上露出恐惧表情:“灵异大厦的地基中,藏着一道裂缝,裂缝连通了异世界,快,快点封了它。”
高威的声音颤抖,这句话就好像背出来一样。
李君道:“能不能讲详细点。”
高威摇摇头:“不能,因为我只得到了这句话,就好像醍醐灌顶一般,这句话莫名其妙就出现在我脑海里。”
“醍醐灌顶?”
李君看向张喜羽,问道:“你对鹊魂也用了醍醐灌顶吗?”
张喜羽点点头:“一点点,一些人类的基本文字,人情世故,生活常识,多了,鹊魂受不住,我也没这么大的能力。”
李君若有所思:“这么说,低阶妖鬼也能使用这种法术?”
何三缠在李君的胳膊上,谄媚道:“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法术,小的也会,说白了,就是记忆植入,小的可以演示您看,……”
李君拍拍何三脑袋,示意它闭嘴,看向高威:“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是谁将记忆植入到了你头脑中?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你卷入的是什么灵异事件?”
高威想了想:“当年,有一段监控显示,高伟福曾经进入过零壹大厦,我带队去查案,那时候的零壹大厦还没竣工,我见到地基水泥地上露出一小撮毛发,像是人的头发。”
“职业的敏感性,我知道地基下面一定埋有人,刚准备封锁零壹大厦,忽然,一股重力袭来,我晕了,晕倒的瞬间,这段话莫名其妙刻入了我的脑海。”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坐在办公室里办公,嚼着茶叶沫,许多记忆消失了,我毫无察觉。”
高威苦笑,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妖鬼的强大,可以随意操控凡人的记忆,思维,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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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零壹大厦下面真有裂缝连通异世界,鬼知道会有什么东西潜入进来。
“怪不得,这几年妖鬼越来越多了,可能是受裂缝影响的。”张喜羽分析:“我们鹊鸟一族,因为生命短暂,极不容易成妖,可从五年前开始,我族陆陆续续出了五只妖物。”
来旺也道:“我也曾听其他老妖提及过,这几年新出的妖鬼特别多,不正常。”
“一些原本虚弱,即将消亡的老妖鬼,也开始复苏。”
何三心里幸灾乐祸,嘴里却叹息连连:“众生皆苦啊!”
这些妖物七嘴八舌分析,高威和高傲听的胆战心惊。
高傲刚才熬了一碗肉糜粥,此刻端在手中,听的入迷,都忘记了递给高威,他战战兢兢道:“我们家桃树上吊着的女鬼,也算老妖鬼吗,这么说来,她也要复苏了?”
高傲一咬牙道:“李君,万一她复苏了,挣开束缚,强迫我娶她怎么办,快点救救我,我不想娶一个鬼。”
李君:“……”
他古怪的看向高傲:“你倒挺自信的。”
高傲哭丧着脸:“她老盯着我不放,她为什么不盯着你看,也不盯着我哥看,摆明了相中了我。”
李君笑笑,他走过去,拉下高傲眼眶上的柳叶,柳叶上面沾着双面胶,高傲还真有点歪才。
“你一直贴着这玩意儿,她不看你看谁?
“柳叶,虽然让你见到了鬼,同样的,也让鬼见到了你,这种见是相互的?”
“不会吧?这么说来,其实鬼见不到人?”高傲奇怪道。
“你为什么觉得鬼一定可以见到人?”李君反问。
何三白了他一眼:“大傻子,鬼的视界与人不同,千人有千面,千鬼也有千眼睛,每一个鬼都是不一样的。”
“但是总的说来,低阶鬼见人受限制,高阶鬼则没有这种顾虑,你家吊死的鬼,属于低价鬼,你一天到晚贴着柳叶,她不看你看谁?”
“放心,她不会强迫你娶她的,相比于你的男色,她更喜欢你身上的肉。”
“还有,你没有瞧见她的牙齿吗,长的老尖了,再不磨牙,只怕戳破她下巴。”
“啊~”
高傲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李君安慰:“不要怕,只是一头老鬼,时间长了,迟早消散,你看女鬼现在,不就比作夜小了很多。”
“而且,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旧社会时期的女鬼,而是你哥这件事背后的含义。”
0239 擅长吹牛逼的何三
“呃,是比昨夜小了很多。”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高傲心里舒服了片刻,他讪讪一笑,从李君手中拿过柳叶:“这东西我还要。”
“你不害怕?”李君笑道。
“怕呀,可也不能因为害怕,就假装鬼怪不存在吧,你们也说了,现在妖鬼复苏,以后不知道会出现多少灵异事件,有了这片柳叶,我好歹不至于睁眼瞎。”
李君想想也是。
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叠子特制的柳叶:“这些,你全部留着。”
“对了,还有许多见鬼之法,比如夜鸦的眼珠子,牛眼泪,燃生犀,等,这些方法比柳叶见鬼法安全一些,你可以试试。”
“好的,好的。”高傲兴奋中带着恐惧道:“配方全部写给我,我去弄出来。”
李君看着高傲的表情,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心理,一般人听到这种消息,不应该是单纯的恐惧吗?
李君无语点点头。
第二天,驱除诅咒后,高威的身体好多了,他又向警局请了几天假,准备等彻底恢复身体后,再回去工作。
而李君,则在网上疯狂的寻找情报,尤其是查找一个网名叫镇镇的id。
李君记得,镇镇也曾发过这种言论,原话李君还记得:鬼门大开,百鬼夜行,世界出现裂隙,裂隙通往异世界。
可见,这个镇镇也是知情人。
李君筛查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镇镇的id,果不其然,他所有的帖子都删除了。
个人空间里倒是有一些东西。
只不过。
“自由撰稿人,喜欢胡乱编一些灵异事件,这些故事都是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镇镇是个自由撰稿人?
他写出来的东西全是假的?
李君皱眉:“有点不对劲。”
唯一让李君安慰的是,镇镇还活着,他昨天刚刚发布了一则美食软文,标题:“海子湖,捕鱼,煮鱼之旅。”
视频中,镇镇穿着休闲服,坐在湖滩上,身前支着一口大大的铜火锅,水烧的沸腾。
他一手拿刀,一手按鱼,从鱼身上剔出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鱼肉,丢在锅里煮。
配上文字。
海子湖的鱼,在冬季的时候尤其肥美,鲜活的鱼,现场宰杀,加上葱姜蒜,天然湖水煮开,无须放盐,便是最好的美味。
鱼肉鲜活的滋味,似在跳动。
底下一堆评论。
嬛嬛迷:“哇,镇镇哥的厨艺好迷人,臣妾要嫁给你,当妻,当妾,当情人都行。”
这两年,宫廷剧爆火,许多小女生喜欢以妾身,臣妾等自称,算是一种时代潮流。
“老夫掐指一算,这鱼是一条死鱼,你们瞧它的眼睛珠子,泛白,肯定死了很久。”下楼出现捣乱的网友。
美食狗:“咦?你们瞧鱼身子,黯淡无光,确实死了很久。”
“骗子,拿死鱼装逼。”
底下骂声一片,镇镇并没有解释回复,李君盯着鱼看了许久,眼前似乎出现一具泡的肿胀的尸体,肚子里涨满了水,嘴巴大张,眼珠子泛白。
李君打了个冷颤。
照片上呈现的确确实实是一条鱼,但是李君更觉得像尸体,人的尸体,非常诡异的感觉。
李君滑动手机屏幕,继续查看镇镇的空间,里面还真有几篇鬼故事,就是文字乱七八糟,一看就达不到自由撰稿人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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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个镇镇的真实身份,绝对不会是自由撰稿人。
“何三,你仔细看这条鱼,有没有什么异常?”李君指着鱼道。
何三盯着视频看了许久,点点头:确实有问题,没有鱼的生机,可惜,隔着视频看,小的也看不出所以然。”
“何爷的意思是,它连视频都能欺骗,该何等强大啊?”
来旺趴在李君的枕头上,心有余悸,来旺可以影响人类的思维,却无法隐瞒相机,视频,监控。
“乡巴鼠。”
何三鄙夷的看了它一眼:“是你太弱了,见识浅薄,人类的机器再厉害,也是死的,虽然机器不受幻境影响,但只需改变事物的形态,机器一样发现不了问题。”
“改变事物的形态很难吗?”
何三反问了一句,不等来旺回答,它又道:“更何况,隔着视频,我都能发现问题,要是摆在我面前,一眼看破。”
“何爷好厉害,真不知道何爷真正的实力该是何等强悍?”来旺拍了个马屁过去。
何三眯着眼睛,很享受,这段时间,它天天拍李君的马屁,早忘记了被人拍马屁的滋味了。
“孺子可教也。”何三盘成一圈,傲然道:“摧城拔地,吞鬼食妖,镇压渭水十余城,你说呢?”
来旺咂舌。
“那您岂不是陆地神仙了?”
“说你是乡巴鼠,你还不承认,就我这种水平,也配叫陆地神仙?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人可称陆地神仙。”何三抬起脑袋,45度仰望天空,做出一副忧郁的装逼表情。
“谁?”来旺好奇死了。
“他叫一介凡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陆地神仙的话,那一定是一介凡人这般的存在,当年,我一口可以吞下一城,却依然被一介凡人当成蚯蚓般玩耍。”
“好强。”来旺露出向往神情:“如果有机会,俺,俺好像亲眼见见一介凡人,他现在是俺的偶像了。”
“他死了。”何三冷酷无情道。
“死了?这么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死?”来旺急的跳脚,刚刚才有了偶像,一下子死了,它无法接受。
何三冷笑一声,缓缓爬到李君脚上,蹭了蹭,露出谄媚表情:“主上,您当年挥剑斩凡人的绝代身影,小的至今不能忘记。”
李君:“……”
来旺惊呆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大大仙,您竟然,……”
李君没说话,只是无语的提起何三,丢到一边,继续翻看镇镇的信息。
“嘘,别打扰主上,你想想我这么强大的蛟龙,都要巴结主上,他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只是啊,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主上的实力遭到限制。”
何三对来旺说着悄悄话。
来旺恍然大悟。
“哦,俺懂了。”
0240 海子湖,捞尸人
来旺恍然大悟,它一直不明白,何爷比李君厉害多了,为何甘愿认李君为主,原来是这个原因。
“这条粗粗的金大腿,俺抱定了。”
来旺心里打着小九九,忽然,蹿到李君脚边,轻轻咬了咬李君裤腿,咧嘴一笑:“主上,您继续看,俺不打扰您。”
李君:“……”
李君懒得理这两个二货,他直接点开镇镇的头像,发了个消息过去:“镇镇大神,我是您的粉丝,能不能和您聊聊美食,我非常喜欢吃鱼。”
李君检查了一下内容,怕镇镇不搭理他,干脆从网上下载了一张美女头像,改名,忧伤的蝴蝶。
一个非常俗气的女网名。
“何三,明天我们回城里,你收拾一下东西。”李君见天色不早了,刚准备洗澡睡觉,却忽然瞥见院外桃树上吊着的女鬼。
女鬼依然吊在树上,没有了目标,她双眼空洞,死死盯着前方。
身形比白日略有恢复,尸体也不再滴油,在恢复中,要不了几个小时,就和昨夜一样了。
“不对,她恢复的速度很快。”
女鬼身形虽然还没恢复到昨夜大小,但是旗袍的颜色比昨夜更加鲜活了一点,虽然差别很细微,李君依然察觉了。
时间长了,她必然会脱困。
“看来,走之前必须先解决女鬼,否则高家人就危险了。”
李君从来不怀疑女鬼的恶意,昨天,她盯着高傲看的时候,手指甲不停做出挖的动作。
“妖鬼,复苏了。”
李君叹了口气,推开窗户,任凭冷风吹在自己脸上:“现在灵异事件还处于散在发生阶段,复苏的妖鬼实力并不强大,等过了这个阶段,就是灵异事件大爆发阶段。”
“和裂缝有关系吗?”
“如果我封印了裂缝,是不是可以避免灵异事件大爆发,拯救人类的命运?”
李君陷入沉思。
“俺出大王。”
“你特么傻啊,先过小牌,哪有一上来就出王炸的,来旺你个智障。”何三急得跳脚。
“来旺,你继续出。”张喜羽是地主,它喜滋滋道。
“哈,俺出小王,俺出对A,俺出炸弹,你们都管不了吧?”来旺一口气将手里的大牌全部出了,剩下一堆小牌。
“智障,智障,本大爷不和你们玩了。”何三一把丢了牌,点开它的手机,登录了一款名叫倩女幽魂的手游,操控游戏账号:“快来,快来,抱抱熊,何爷带你升级去。”
何三非常喜欢现代社会,很快学会了玩游戏,成了重度网瘾患者,它很聪明,不过几天,游戏账号就升级到了30级。
呃,虽然还是一只菜鸟,却也认识了一个比它更加菜鸟的女玩家,抱抱熊。
何三只要没事干的时候,都腻在网上,带着抱抱熊一起升级,搞图拉柏式的精神恋爱。
李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我叫王镇邪,是一位职业捞尸人。
我是土生土长的南海市人,听我爷爷讲,南海市在解放前只是一个渔村,位于海子湖南边,村民以打鱼为生。
海子湖,在我爷爷口中其实还有一个名称,尸湖。
为什么叫尸湖?
爷爷讲,也不知从何朝何代开始,海子湖的浮尸特别多,每年都有好几百具浮尸出现。
村民便在打渔的同时,干起了捞尸人的职业,我们家是这行的翘楚,捞尸捞的特别好。
捞尸,吃死人饭的行业。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饭吃,谁也不愿意干这种晦气营生,捞上的无主尸体,官府会给钱。
有些尸体上还戴着贵重首饰,钱财,捞尸人会偷偷的昧下,算是发一笔小小的财。
捞尸的行当,自古禁忌特别多,爷爷从小给我讲过许多行业禁忌,鬼怪故事,我从小便对这些敢兴趣。
解放后,有了柴油船,现代捞尸工具,捞尸的效率大大提高,许多捞尸人失业了,只有十余家还在干,我们王家便是其中一家。
王镇邪,是爷爷给我取的名字。
他希望我靠着名字,压制邪祟,平平安安过一生。
爷爷告诉我,海子湖有邪性,浮尸永远不会减少,可惜,现代人不相信,按照他们科学的说法,海子湖下面有暗流,那些浮尸大多通过暗流,从别的河流湖泊过来的。
也有一部分,是自杀的。
但是爷爷说不是,世界上有暗流的湖泊多了,怎么没有这种情况?
海子湖就是邪性。
幽深不见底,底下长满了青苔,水澡,经年累月尸气浸润,湖底又特别深,煞气不能出。
大白天的,人站在湖边,都容易想入非非,如果恰恰有负面情绪,湖水很容易放大负面情绪,人想不开,就会自杀。
所以,爷爷告诫过我,捞尸的时候千万不要想负面的事,容易找来邪祟,我严格遵守。
爷爷死后,爸爸不愿意继承这行当,我继承了,爸爸劝了几次,我都不愿意改行。
相比于其他行业,这行当非常神秘,每次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我都是主角,大家对我既好奇,又敬畏。
更何况,钱也着实赚的多。
每捞出一具尸体,除了官方奖励外,还有尸体家属给的红包,算算都是一笔不菲收入。
有时候还能昧下点金银首饰,钱包什么的,也是收入,只不过自打解放后,是法治社会,我们干这种昧良心事的机会不多。
那天,风和日丽。
我拿着望远镜在湖面寻找,远远的,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尸体?”
职业的敏感性,我察觉到这团黑乎乎的东西的异常,急忙叫了几个同行,带着尸勾,开着柴油机船出发了。
湖面广阔浩瀚,辨不清方向和远近,开了许久,才开到目的地,我一看,居然不是尸体。
是一具棺材。
“嗨,快看,那棺材的木质好特别,不像普通木头,镇哥,你看得出来路吗?”
“船开近点,我仔细看。”
同伴点点头,将船开到棺材旁边,随着水流上下浮动,我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了。
那口棺材色泽纹理动人,黑黄中带点绿色,细细的嗅,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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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1 阴沉木棺
“发财了,发财了。”
我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这么大一副棺材,整个儿金丝楠阴沉木打造,还是其中最贵的绿料。
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嘿,好漂亮的棺材,泡水里这么久也没发霉,这漆上的真好,如今这么好的工,可不多见了。”
说话的人叫张绍彦,大学毕业,城市户口,不知道为什么,也干了这一行,比起我们这些糙汉子,他看起来精致多了。
架着一副黑边眼镜,皮肤白净斯文,穿着也整洁,兜里时时刻刻都放着纸巾。
我急忙说:“彦子,这不是漆,是木材本来的纹样,你知道这是什么木吗?”
“什么木?”
“这是金丝楠木,阴沉木,里面最贵的绿料,价值连城,我们要是昧了下来,妥妥的几百万软妹币入账。”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我哑着嗓子道。
“骗鬼呢!”
张绍彦白了我一眼:“这年头,谁特么神经病,用几百万的木料做一副棺材?”
“现在流行火葬了,土葬违法,也就一些偏远地区,还在用土葬。”
“年轻人,你说错了,这明明是水葬嘛,好了,大家也别争论了,收工回家,晦气,捞了个道具棺材,估计是唐朝影视城丢的道具。”
说话的人叫郭红卫,60岁人,长的瘦瘦小小,一脸精明相。
他转过身,笑眯眯看着我,拍了拍我肩膀:“王镇邪啊,你呀,还是太年轻,没啥生活阅历,再好的木头,只要泡水里,埋土里,不过几个月就坏了,哪能有这种色泽啊!”
其他几个人显然更相信郭红卫和张邵彦的话,一个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一个学历比我高,他们纷纷哄笑。
“对对,这一看就是道具,不过做的挺精致的,丢了真可惜,拉回去当废材卖了。”
“你这么想钱啊,就算是道具,这个形象也太不吉利了,晦气,走走走,别浪费时间了。”
“道具怕啥啊,当废料卖也是钱钱,拖走拖走。”这人嘲笑道。
一个胆子大的捞尸人,把船开的更近,还伸出鼻子抱着棺材嗅了嗅:“怪香的,什么香,泡了半天也不散,如今道具都做的这么好吗?”
“我,我还是相信镇哥,这副棺材木质很特别,不像普通东西,咱们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破道具也怕,拉走。”
全场只有一个人支持我,大伙都叫他大头,真名反而没人提及。
我不服气,还想解释。
不过看他们准备把棺材拉走,我反而不说话了,既然他们都以为是道具,准备当废料卖了,呵呵,我花个几百块买下来,钱不都是我王镇邪一个人的吗?
我刚刚傻啊,巴巴的告诉他们是阴沉木。
很快,棺材拉到了我们办公室旁边空地上,不错,就是办公室,好笑吧,我们这行当也有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海子湖旁边,荒地上的一栋农家院子。
反正也不急着卖,大伙干脆丢着不管,今天白出了一趟工,除了这口道具棺材,赚不到多少钱。
他们都有点郁闷。
张邵彦提议,大伙凑个份子,卖十斤羊肉回来炖火锅吃,众人纷纷赞成。
乘着空隙时间,我悄悄把大头拉到一边:“大头,这是五百块钱,你出去找个人装买家,把棺材买走。”
“五百?”
大头摆摆手:“太多了吧,您要是真想要,100就够了,还有,镇哥你真想要的话直接说啊,干嘛还要找人来装买家?”
我盯着他眼睛:“你相信我吗?”
“相信。”
“你瞧瞧这个。”我调出手机上图片,上面是一则关于阴沉木的拍卖信息,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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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五十五?就这么截破木头?”
我点点头:“现在人傻钱多,喜欢玩木料的人也多,各种名贵木料价格都还不错。”
我语重心长道:“你去找人假装买家,把东西拖到前面小树林藏起来,我稳住他们,事成后,钱财对半分,记住,千万不要提起阴沉木三个字,就说是剧组那边的。”
大头激动的脸都红了。
“好,我这就找人去。”
……
大头走远了
我冷笑,从怀里摸出一包毒鼠强,自言自语:“大头,对不起了,你是个好人,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等我发达后,一定给你多烧点纸钱元宝。”
一阵冷风吹来,我蓦的清醒了,立刻意识到不妙:“不对,我王镇邪虽然贪财,却绝对不是丧心病狂之辈,我,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莫非?”我冷汗刷的流出来,大脑开始恍惚:“不对,不对,非常不对劲。”
我们王家世世代代捞尸人,是行业的翘楚,爷爷毕生的见识全部传授给了我,我的见识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撞邪了。
当机立断,我咬破舌尖,头脑清醒了很多,然后趁着清醒的时候,摸出怀里檀香点燃。
幽幽檀香,驱散了棺材上的香气,我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刹那,后背全部糯湿,冷的浑身发抖,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
视线里,那副阴沉木棺材色泽也变了,并不是黄中带绿,而是泛着血色。
棺材也不是严丝合缝,有一道细细的缝隙,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惨白,阴冷,湿润,泡的发肿皱皮。
当时的我都快吓死了,想跑,却双膝发软,根本跑不动。
刚好旁边有一道深水渠,长满荒草,我拼尽全力爬了进去,手里捧着檀香,瑟瑟发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看手机时间不过十分钟,却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忽然,耳畔传来窸窸窣窣响声。
“镇哥,我回来。”
还未见到人,我就已经听到了大头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从旁边树林里拐了出来。
我心中觉得异常,不敢吱声。
大头走过来,殷切的叫着我名字,一声又一声,脸上表情憨憨厚厚,我死不答应。
“看来镇哥已经走了。”
大头忽的收敛表情,脸上再不复曾经的憨厚,他扯起嘴角,冷笑连连,将手从后背伸了出来。
我见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尖尖的石头。
0242 自相残杀
“大头想杀了我,他也起了贪念?”我紧紧捂着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我和大头同事这么多年,他性格我最了解,憨憨厚厚的老实人,脑子有点笨,心肠却极好。
我和其他人都合不来,偏偏和大头关系好的很,我俩一起喝酒撸串嫖娼,当然大头没有嫖成,都走到人家店门口了,他怂了,逃了。
总之,我俩是过命的交情。
“他居然想杀了我?”
“不对,不是大头想杀我,一定是棺材里的东西影响了他。”我一个大男人,吓得眼泪流了出来。
忽然,院门吱呀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头,你干嘛呢?”
“嘿嘿,我又不会打牌,和你们玩不到一路,出来透透气。”大头憨憨的摸了摸脑袋,抬起头一笑。
张邵彦从院里走出来,顺手关紧院门,笑着走向大头:“我也觉得屋里闷,出来吸根烟。”
张邵彦从怀里摸出一包劣质烟,自己嘴里叼了根,又拿出一根递给大头:“你也来根。”
大头憨笑着,脚步慢慢挪向他的位置,右手始终藏在身后,左手憨憨的摸着脑袋。
“谢……”
大头谢字还未说完,就见张邵彦猛的从怀里摸出一把刀子,狠狠扑上前,一割。
他的手法很准,一刀割破了气管,大头惊恐倒地,双手捂着脖子,嘴里发出嘶嘶的,空气漏气的声音,他气管割破了,无法呼救。
“呵呵,在船上的时候,老子就发现你和王镇邪眉来眼去的,刚刚你俩又鬼鬼祟祟出来,咋滴,你俩想贪了棺材?”
张邵彦狞笑着,看着王镇邪眼睛:“真以为老子是傻子,老子刚刚特意查了查,狗日的,原来这破木头这么值钱。”
“嗬嗬嗬~”大头惊恐的望着张邵彦,嘴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拼命挣扎,张邵彦死死按着大头,一刀捅进他心脏,血流的满地。
“呵呵,都是老子的。”
张邵彦疯狂的笑着,从旁边垃圾桶里翻出几个黑色塑料袋子,一块块割下,……
“这些羊肉有十斤了吧?”
张邵彦杀了大头后,冷静的将他拖到旁边树林里,打开水龙头,冲干净水泥地面,又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狞笑着,摸出一瓶农药看了看:“羊肉炖点什么才好吃呢?”
躲在旁边深水渠里的我,吓的几乎晕过去,这一刻,我无比痛恨自己,大头刚刚明明还没死,我却不敢去救。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张邵彦拿出手机,面向院子,微笑着打电话:“喂喂喂,郭叔叔,你们先斗地主,羊肉我买好了,嗯嗯,可肥了,我这就烧肉去,……呵呵,不麻烦,你们继续玩。”
收了手机,张邵彦带着农药,提着黑色塑料袋子,走进了旁边小厨房。
我哭了。
我知道他要干嘛,可我不敢出来阻止他,因为我害怕。
我不停的安慰自己,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张邵彦已经不正常了,他平日弱质彬彬的一个人,力气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大?
檀香缓缓燃烧,我将这缕香努力的凑近鼻子,维持神智清醒。
这根檀香是爷爷传给我的,老山檀,高僧大德开过光的,爷爷让我随身带着,非救命的时候,莫要点燃。
我太害怕了,一直趴在深水渠里不敢动,我是捞尸人,见过无数恐怖的尸体,曾经以为自己胆子很大,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胆小如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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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张邵彦端着大铁锅走出小厨房,农村里的土锅,满满一锅羊肉,薄如蝉翼,一煮就熟。
他狞笑着,走进来院子,砰的关上大门,过了很久,很久,……
院里开始弥漫着血腥气,终于,郭阿姨踉跄着,奔跑出来,满身流血:“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我发财了。”
郭阿姨跑到棺材旁边,抱住棺材又哭又笑:“我就察觉不对劲,躲厕所中逃过一劫,哈哈哈,我杀了张邵彦,宝物是我的了。”
此刻的郭阿姨像个疯子,我眼泪已经流干了,郭阿姨是郭红卫的爱人,大伙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平日就叫她郭阿姨,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烧饭。
她人非常好,平日比较照顾小辈,烧的饭菜好吃,没想到也落得如此下场。
“踏踏踏~”
忽然,传开脚步声音,沉重,每一脚重重的跺在地上,跺在我心头,我艰难的抬起头,从荒草间看出去。
空旷的地面,什么也没有。
郭阿姨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棺盖缓缓推开,先是一双手,接着整个身体慢慢坐了起来,露出一张苍白冰冷的脸。
女尸坐了起来,身上湿漉漉,淌着水,棺材里装着满满的水,女尸僵硬的扭过脖子,无声看向郭阿姨,手指甲从棺材里越出,越伸越长,伸到郭阿姨头皮处,狠狠抓下,……
“咔嚓~”
忽的,一声闷哼。
女尸指甲断裂,她嘶吼一声,收回指甲,凶厉的看着郭阿姨。
郭阿姨动了,不对,是郭阿姨的影子动了,影子从地上站起来,猛的扑进棺材中,砰~
棺材板盖上。
里面传出剧烈的打斗声音,片刻后,打斗声音停止,棺材板再次打开,影子爬了出来。
影子静止片刻,接着,手又伸进棺材里,摸索片刻,摸出一套衣裳,首饰,绣花鞋,穿戴在郭阿姨身上,打扮的恍若女尸。
“呵呵呵,天衣无缝,以人当鬼,女尸的行头给你了。”
影子居然会说话,声音沙哑低沉,男人的声音。
此刻,女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清洁溜溜,唯余一双罗袜,古代的罗娃,艳红色。
“海子湖的裂缝张开了,呵呵呵,我终于等来了第一具异世界的东西,不虚此行。”
“我给你取个代号吧,就叫,1号棺材女尸,你是我的第一个猎物。”
影子肆意的笑着,回音回荡在夜空,不知不觉天空暗下来,我盯着手掌中的檀香,快燃完了。
此刻,我心急如焚。
我不知道,一旦檀香燃完后,我将面对怎样的灵异事件。
0243 约镇镇出来
深水渠中。
我一动不动的趴着,手里捧着一小截老山檀,檀香幽幽燃烧,似乎将我保护在了一个特殊的场中。
檀香燃完,就是我死亡之时。
我死死的盯着影子,心中期盼它快点离开,它融入大地,一点点挪向清洁溜溜的女尸。
忽然,我发现女尸动了。
女尸猛的睁开眼睛,身躯直直竖立起来,嘴巴一张,朝地上的黑影吐出一股水线,击中了影子。
趁此机会,女尸身躯融化,化成一摊水,消失在地面。
影子挣扎着起来,自言自语:“现在还只是一道细小的裂缝,能够出来的东西并不强大,就已经这么难缠了吗?真不知道,那道裂缝后,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又有着怎样可怖的存在?”
“但不管怎样,我必须守着裂缝,也只能我一个人守着裂缝,我要强大起来,否则只能沦为鱼肉,世界即将大变。”
“我得留下点什么东西,误导那个人,可惜啊,他似乎发现什么端倪了,我不能将这具棺材整个儿带走。”
影子说完后,整理了一下现场环境,重新将棺材封严实,甚至,还拿起刻刀,在棺材上刻下什么东西,因为是晚上,加上隔得有点距离,我没有看清。
终于,空气中散发出一道涟漪,影子慢慢消失。
檀香刚好燃完,我艰难的爬起来,东西都没收拾,朝着南海市跑去,我再也不想干这行了,不想待在人少的地方了。
回到家中,洗了个澡,我终于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就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明天警察肯定会寻来的,我该怎么解释这种灵异事件?”
……
王镇邪半夜惊醒,刚刚他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他变成了一位职业捞尸人,经历了一场灵异事件。
“见鬼了,这个梦真够恐怖的。”
王镇邪套上睡衣,赤脚走向冰箱,拿出一瓶快乐肥宅水喝了下去,才压下心中恐惧。
他抬头,看向玻璃镜子。
镜子里浮现出一张苍白浮肿的脸,黑眼圈,头发乱蓬蓬,穿着廉价的,拼多多19.9包邮款睡衣睡裤,这些都显示他经济状况不是很好。
揉了揉脸,王镇邪拿出手机,点开他的个人空间,开始码字。
他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前几年,还是纸质书时代,他靠着帮忙给鬼故事会撰文,在业界很是赞了一些人气,也赚了点小钱。
偶尔,也帮一些美食杂志,写写美食软文,发发美食图,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悠闲。
这几年,电子阅读兴起。
鬼故事会等刊物停刊,美食杂志百不存一,他这种传统写手一下子失业了,没有了生活来源。
“哎,时代抛弃你的时候,连一声招呼也不打,明天得去找份工作了,做什么好呢?”
“算了,先看看个人空间吧,”
王镇邪打开手机。
“垃圾写手,拿死鱼冒充活鱼,请问,你懂美食吗?”
“写的什么鬼故事啊,看不懂,看不懂,狗屁文笔,也好意识叫自由撰稿人?”
“怪不得没有编辑签约,确实垃圾,建议你先分清死鱼和活鱼后,再来当美食达人。”
王镇邪郁闷死了。
他肚子有点饿,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泡面,胡乱泡了泡,有滋有味吃起来,这时,又来了一则消息。
忧伤的蝴蝶:“镇镇大神,我是您的粉丝,能不能和您聊聊美食,我非常喜欢吃鱼。”
“我有美女粉丝了?”
王镇邪大喜,这么长时候,除了黑粉,就是黑粉,第一次有粉丝了,还是美女。
“美女喜欢吃鱼,该死的,我不知道鱼怎么做啊,我咋和她聊?上次海子湖的煮鱼之旅,我咋完全没有印象了?”
王镇邪使劲摇摇头,压下心里的诡异感觉,努力思考鱼的问题。
“鱼要鲜活才好吃,不管河鱼,江鱼,湖鱼,还是海鱼,越鲜活越好吃,煮鱼前,要先刮掉鳞片。”
王镇邪冥思苦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行字,发了出去,期待美女回复。
片刻,忧伤的蝴蝶回来了消息,王镇邪急忙点开。
“嘻嘻,镇镇大神好懂呦,我好崇拜你呦,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约你喝咖啡,啵~”
李君郁闷的看着发出去的消息,转头对高傲道:“高傲,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高傲嘿嘿一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约喝咖啡,哪个男人能拒绝?按照我说的做,结尾加啵~”
李君一阵恶寒,不过为了约出镇镇,他还是照做了。
这边,接到李君消息的镇镇,差点啵晕了,他一脸傻笑,摸了摸脸颊:“美女太热情了,明儿下午两点钟,麝香猫咖啡店,不见不散,啵~”
王镇邪鼓足勇气,也发了个啵过去,接着他又想了想,补发了一则消息:“怎么能让美女破费呢,我请,啵~”
一连发了两个啵过去,王镇邪脸都红了,他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位姓感御姐,穿着职业套装,黑丝袜,大波浪,悠闲的喝着咖啡。
“喜欢喝咖啡的,一定是御姐,名字里带忧伤的,一定是文青,嘿嘿嘿,文青御姐,我喜欢。”
“好期待明天啊!”
……
天气有点冷,李君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拢着手,坐在公共汽车上,等待发车。
如今私家车兴起,这种城乡结合部,公共汽车生意并不好,等了很久,车上人还没坐满。
“还有没有人上车,没有人上车,我发车了。”司机脑袋伸出窗户,冲外面人大喊。
忽然,有个女孩子盯着车,慢慢走过来,司机叼着一根烟,静静等着她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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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生意不好做,司机的耐心也很好,能多赚一点钱,就多赚一点钱呗!
女孩子很漂亮,丹凤眼,鹅蛋脸,黑长直头发披在脑后,只用一根布条束着,有一种古典美。
“这女人好漂亮,咋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女孩子一上车,众人议论纷纷。
李君看过去,女孩子打扮的确实一言难尽,身上穿着的衣服皱皱巴巴,好像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大冬天的,拖着一双棉拖鞋,没有穿袜子。
0244 不要拿她的东西
明明很漂亮的脸型,偏偏涂着劣质粉底,大红色的口红,腮红也太浓,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就是打扮成这副鬼样子,也难掩女孩子的美貌,当即,有几个男青年心思活泛起来。
“嗨,美女,坐我这边。”
一名流里流气的男青年急忙站起来,吹了个口哨,招呼女孩子坐在他旁边。
女孩子缓缓抬起头,盯着男青年,慢慢挪了过去。
男青年脸上露出猥琐笑容,暗忖:这么漂亮的女孩,没想到是个傻的,嘿嘿,待会下车后,老子将她诓骗到家中,办了她。
“小姐姐,别过去。”
“那人不是好人,绰号张狗子,中专没有毕业就出来混了,城乡结合部有名的混子,小姐姐坐我这边。”一名看起来很清秀的大学生,叫住了女孩,往旁边让了让,挪出一个座位。
女孩听懂了,转过头,死死盯着清秀大学生,慢慢挪向他。
“徐哲文,你他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见不得人渣欺负美女。”徐哲文冷笑连连。
张狗子骂道:“对,老子确实中专没有毕业,你麻痹大学生了不起啊,你牛逼,你咋没有考上名牌大学啊,也就读了个三流本地南海大学。”
“三流本地大学,也比你中专没有毕业强,享受过大学时光吗?怎么,文盲光荣啊,我鄙视你。”徐哲文反唇相讥。
“你,你你……”
二狗子骂不过徐哲文,忽然眼睛珠子一转,嘿嘿直笑:“老子倒是挺佩服你徐哲文,哎,你家十八代贫农,却怪有志气的,你姐姐目光远大,硬是靠着当二奶,供养出了一个大学生。”
“真的,老子特别佩服你家,山窝窝里飞出了金凤凰,乡下猪仔,进了城,读了大学。”
徐哲文的脸刷的红了,车里人纷纷鄙夷看向他,各种议论。
“看这个小年轻是个大学生,没想到姐姐是人家二奶。”
“哦豁,穿的还挺好的,名牌运动鞋哟,他姐真伟大。”
听着别人议论纷纷,徐哲文又羞又气,狠狠盯了眼二狗子,仿佛受伤的野狼般,猛一转头,刚好又对上了李君的眼睛。
“好巧啊,徐哲文。”
李君淡淡一笑。
徐哲文:“……”
“呃,是很巧,李君同学。”
徐哲文羞愧的低下头,此刻,车里也忽然安静下来,刚刚还和徐哲文针锋相对的张狗子,忽然闭了嘴,靠着椅子,塞着蓝牙耳机,听着歌。
车子缓缓启动,没有任何异常,车上人有的听音乐,有的嗑瓜子,再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女孩。
徐哲文就坐在李君前面一排,女孩坐在徐哲文旁边,靠近过道,女孩坐的非常端直,双腿并拢,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
女孩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徐哲文意乱情迷,压下心中异样,低着头玩手游。
忽然,香气袭来,徐哲文抬头,女孩递过来一块白玉佩,玉质很好,像古董,很值钱的样子。
徐哲文不由自主接过玉佩:“这……送我的?”
女孩点点头,僵硬的转过头,也不说话,徐哲文莫名其妙,这女孩不会真是个傻的吧,送我玉佩干嘛?
这玩意,现在很少见了。
徐哲文想把玉佩还给女孩,女孩却不接,直直的坐着,眼睛盯着前方,脸上没有表情。
“算了,我先帮他保存,等会下车的时候丢她,她一个女孩,脑子也不好,怪可怜的,我怎么能贪她的东西。”
徐哲文暗暗想着。
忽然,班级群里有消息传来,徐哲文点开,是李君发来的:“徐哲文,通过一下好友,我找你聊聊。”
毛病啊?
徐哲文在班里和李君关系一般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主要是李君性格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徐哲文爱好交朋友,认识的人多,两种不同性格的人自然合不来。
徐哲文有点想拒绝,毕竟他和李君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朋友满天下,李君啥也不是。
转念又一想,他姐当二奶的事曝光了,要是李君传出去可怎么办?
徐哲文不敢得罪李君,只得恼怒的同意了李君的好友请求,转头直接问他道:“有事?”
李君却不说话,却发了个消息过来:“不要拿着她的东西,赶紧丢出去。”
徐哲文心里嘀咕:“有病啊,怪不得性格孤僻,我就坐在他前面,非得发消息聊天。”
“嗯,我知道,这东西看起来像古董,很贵的,我先帮她保存,等会下车还她。”徐哲文心里郁闷,却还是耐心的回复李君消息。
过了几秒,李君的消息又来了:“不能还给她,丢了去,打开窗户,直接丢到车外面。”
“啥?李君你说啥?”徐哲文再次转头,疑惑的看向李君,李君却并不理睬他,依旧抱着手机,头扎的低低。
消息再次传来。
“徐哲文,不要老回头看我,她会察觉的,你手里拿的也不是玉佩,是一双红袜子。”
徐哲文快爆炸了,他觉得李君有毛病,他徐哲文又不是眼瞎,古董玉佩和袜子也分不清吗?
李君的消息接二连三的发过来:“她不是人,你手里拿的也不是玉佩,赶快丢了红袜子,你还能活命。”
李君发来的消息越来越不找调了,徐哲文本来不想理他,却还是怕李君泄密他姐姐的事。
先稳住李君这个疯子再说吧!
徐哲文:“难不成她是鬼?”
李君:“她是行尸。”
徐哲文:“呵呵,李君同学很会讲故事,你太幽默了,哈哈哈,还真吓坏我了,……等会下车了,我请你吃饭,我姐姐的事,你可千万保密啊!”
李君:“我不是故意吓唬你,也没讲故事,她就是行尸,你已经进了她的场,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见得到她,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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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你看看周围人,有没有一个人看你?”
徐哲文抬头,脑袋转了一圈,发现车里极安静,确实没有一个人看向他这边。
徐哲文扯出一丝冷笑,暗骂一句李君无聊,人家各有各的事,注意我干嘛?
“呵呵,好了,好了,李君同学,我吓到了,待会一起吃饭,我姐的事……”
李君:“有没有觉得周围特别安静?”
0245 有人先我们一步盯上了女尸
徐哲文看完李君发来的消息,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他缓缓抬头,坐在他前面的女生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煲电话粥,他左侧旁边的张二狗靠在皮椅上,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嘴巴一开一合。
可是,没有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没有鬼,没有鬼的,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妖鬼?李君同学,我一定是听力出问题了,等会我去五官科找大夫看。”
徐哲文疯狂的摇摇头,不死心的给李君发了一则消息过去。
“对,我一定是听力出问题了。”徐哲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不安,可惜,颤抖的双手,惨白的面容,暴露了他此刻真实想法。
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李君:“打开你的摄像头,拍一张照片看看。”
徐哲文额头流出冷汗,死死盯着手机,挣扎了很久,终于颤抖着手打开了摄像头,对准手中古董玉佩。
“啊???”
满目的艳红,徐哲文还没看清楚是不是袜子,手一抖,手机啪的掉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听的清清楚楚。
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大口喘气,上下牙齿抖动的声音,他听力没有问题。
徐哲文艰难的捡起手机,急忙给李君发了一则消息过去:“李哥,现在我该怎么办?”
李君:“丢掉袜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静静的等到下车的时候,大摇大摆离开。”
徐哲文:“这样就行了?我丢掉袜子,女鬼会不会忽然掐我脖子?”
李君:“不会,鬼,行尸,的视界和凡人不一样,你看到她脸上的粉底和口红吗,粉底是用白灰涂的,口红是吃的人血。”
“卧槽,吃吃吃,李君同学你别吓唬我,我可是好心好意救过她,她不说报恩,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徐哲文都快崩溃了。
李君:“请不要用人类的思维,来揣度鬼怪的世界,懂?别特么磨磨唧唧了,不想死,赶紧丢,想死,你就拿着她的定情信物,等着晚上佳人相会。”
李君发完这则消息后,徐哲文又磨磨唧唧轰炸了十几条消息过来,李君一律不回复。
“优柔寡断,注定成不了大事。”何三从李君包中伸出脑袋,鄙夷道,李君一巴掌拍过去,拉上拉链,闭目养神。
“李哥,真是最后一个问题,袜子丢出去了,要是让其他人捡到了咋办,会不会伤害无辜?”
徐哲文见李君不回复,干脆鼓足勇气,转过头,往李君怀里丢了一张纸条。
李君看完纸条,有点好笑。
徐哲文这家伙墨迹归墨迹,人品还是不错的,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为别人着想。
李君解释道:“放心,没谁会捡一双破袜子,就算有人捡到了,女尸也定位不了,她现在很虚弱,还达不到想杀谁就杀谁的地步,要不也不会送你袜子了,这袜子你可以看成是定情信物,也可以看成触发条件。”
徐哲文收到消息后,终于颤抖着手,从窗户丢出袜子,然后看也不敢看女尸,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等了几分钟,女尸没有任何响动,徐哲文才放下心来,偷偷看了眼女尸,女尸依旧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徐哲文长舒一口气,开始思考李君说的每一句话。
“李君同学说女尸很虚弱?”
“他敢说女尸很虚弱,岂不是表明他看得出女尸的实力,哦,买噶滴,我徐哲文居然和这种牛人同班好几年。”
“怪不得李君同学喜欢独来独往,强者都是孤独的,绵羊才会合群,猛虎从来都是独自舔砥伤口。”
“这条粗粗的金大腿,我必须抱死了,必要时候把姐姐介绍给他,要是他看不上我姐,我妈,我阿姨,我堂妹,我侄女全部都能出卖。”
徐哲文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南海市车站到了,有没有下车的人?”壮硕的司机回头吼了一嗓子,徐哲文才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侧着身子越过女尸,然后抱着行李,狼狈逃窜。
李君也站起来,深深看了一眼女尸后背,女尸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衣服,也不知她从哪里捡来的。
“何三,做个标记。”
“遵命主上,不过,您不灭了她吗?”何三藏在李君背包中,一边疯狂的打手游,一边传音。
“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盯上她了,我们最好先别动手,静观其变,走吧!”李君盯着女尸后背上的定位仪。
下车后,徐哲文正在等他。
“李哥,下午有事吗,我请你吃饭,报答救命之恩。”
“不用,我下午还有事。”
李君理也不理徐哲文,背着包,拦了辆的士,扬长而去。
“牛人啊,就连拒绝人也是这般不羁,嘿嘿,等开学后,我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搬到他寝室住。”徐哲文遥遥的望着的士车远去,眼中满是崇拜。
……
赵大年,五十岁,光头。
是一位司机,兼这俩公共汽车的主人,十几年前,私家车还没兴起的时候,赵大年看准商机,买了一条线路,专门跑城乡,赚的盆满钵满。
这几年,家家户户有了私家车,他生意一下子差了,每天辛辛苦苦跑几趟车,也就赚个糊口钱。
钱少,就更加看重钱。
待乘客都下了车,赵大年开始清点收入,如今手机支付发展迅速,售票员早被时代淘汰了。
清点完毕后,赵大年叹了口气:“每天赚到的钱越来越少了,再这么下去,可咋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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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年将车停在车站,叼着一支烟吞云吐雾。
“老赵,挺闲的嘛,你咋不多跑几趟赚钱?”旁边小摊主和他认识,闲聊起来。
“生意差,跑的不是油钱吗?我再多等等。”赵大年关掉车窗,不想和别人闲聊,干脆偷偷调出监控查看有没有人偷票上车。
这种事,以前他根本不在意,但是现在生意难做,每一块钱都赚的不容易。
“这女人是谁?”
赵大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监控里出现的年轻女人。
0246 咖啡馆见面
女孩脸上涂着浓浓的粉底和口红,却和夜店里浓妆艳抹的女人不一样,看起来怪怪的。
偏偏,这种一言难尽的妆容,依然掩藏不了她的美貌。
赵大年关注的自然不是女孩的长相,而是她走路的姿势,这女孩直着腿,一步步挪上来,怪异至极。
监控中,赵大年侧着脸,盯着女孩看,等女孩完全上车了,才关闭车门。
“她没有买票?”
赵大年首先察觉女孩没有买票,接着一股子寒意直冲脑门,差点吓晕。
监控中,他明明盯着女孩看了许久,为什么没有察觉她没有买票?
甚至,此刻的赵大年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女孩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不可能,我怎么会没有她的任何记忆,莫不是我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
“不不不,我没有脑年痴呆。”赵大年摆摆脑袋,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心里才好受了一点点。
他继续看。
女孩刚上车的时候,车里人齐齐看像她,有两个年轻小伙儿还为了她争风吃醋。
其中一个小伙儿赢了,女孩僵硬的坐在他身边,忽然,车里所有人齐齐掉头,再不看女孩一眼。
女孩明明坐在座位上,所有人一起选择忽视她,就好像她不存在。
只有,她旁边的小年轻和她还有交流,赵大年亲眼看着女孩递了一双红色袜子给小伙儿。
小伙儿接过了。
“袜子?特么有病吧,女人袜子也接?”赵大年骂了一句,继续看监控,他心中隐隐约约不安。
果不其然,他发现年轻小伙儿和他身后另外一个年轻人有沟通。
似乎,在后座年轻人的劝导下,小伙儿丢掉了袜子,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看完整个监控。
冷汗浸湿了他后背。
女孩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什么飞天遁地,大变活人的怪异事情发生。
但他就是看出来了,女孩绝对不是人,后座的年轻人必然是高人。
从头到尾,后座年轻人都很淡定,他下车的时候,甚至还深深看了一眼女孩。
“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赵大年点开手机银行卡,查看余额,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卖掉这辆车,包括这条线,辞去工作,囤一大堆生活用品在家,然后把家搬到寺庙旁边住。
赵大年只是普通人,刚刚经历了一场灵异事件,且有幸察觉出异常,可是,……
这世界上大多数人依旧懵懂无知的活着,甚至身处灵异事件中,也毫无察觉。
王镇邪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起床,穿上他最好的西装,打着领带,皮鞋擦的铮亮,走出房门。
“约见美女,怎么能没有花呢?”王镇邪咧嘴一笑,左顾右盼,发现没人注意自己,干脆魔手伸向花丛,折了一支红色月季藏在衣服里,才慢慢走出小区。
……
麝香猫咖啡店。
南海市最奢侈的咖啡店,随随便便消费一下,就是好几百。
“看来蝴蝶美女还是个富婆,嘿嘿嘿,赚了。”
虽然赵大年昨天晚上回消息,由他情客,可真正走到咖啡店的时候,他退缩了。
“尼玛,平均消费两百块钱,你咋不去抢钱,黑心奸商。”
赵大年扫了一眼价格表,吓得目瞪口呆,他一个屌丝,没见过啥世面,二百块钱,在他心里已经很多了。
“速溶咖啡,2块一包,一包冲一大瓶,不美滋滋?”
赵大年从怀里摸出月经花,整理了一下花苞和枝叶,让其看起来像月季。
静静的等着忧伤的蝴蝶。
“你好,是镇镇吗?”
李君放下背包,走向约好的桌号,笑眯眯道:“果然人如其名,能够镇宅辟邪。”
王镇邪吓了一跳,抬头。
眼前出现一位男生。
“你是谁?”
“忧伤的蝴蝶。”
“毛线,忧伤的蝴蝶明明是个美女,你特么到底是谁?”他尖厉嚎叫,一把丢了手里的红月季,恶狠狠盯着李君。
李君淡淡一笑:“我又没说自己是美女,这些都是你脑补出来的。”
顿了顿,就在王镇邪快要发狂的时候,李君平静问道:“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诡异事?”
李君第一眼,就察觉到他的异常,阳气非常虚弱,疑似经历过灵异事件。
“你才是诡异,呸,垃圾。”
王镇邪大骂。
李君也不生气。
“我研究过你的文笔,以你文笔做全职写手,只能饿死,所以,你的真实职业是什么?”
李君盯着他眼睛继续道。
“有些东西,可以改变人的记忆,你可以打开朋友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李君提醒。
“有病。”王镇邪虽然骂李君有病,还是打开了朋友圈。
却是越看越心惊肉跳。
种种迹象表明,他的记忆确实出了问题,问题是,他这些天却一点也没有怀疑。
“为什么会这样?我,我我我感觉我不是自己了,明明那么明显的事,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
李君叹息:“鬼怪最擅长玩弄人心,屏蔽记忆,篡改记忆,它不让你想起来的东西,你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他不让你注意到的事情,哪怕摆在你面前,你也永远注意不到。”
“今天,我提醒了你,你才察觉到了异常,你之前还经历过什么奇怪事情吗?”
沉默片刻,王镇邪忽然道:“我昨夜做了一个恐怖的梦,变成了海子湖捞尸人,亲眼见过一场灵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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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什么事件?”
“看过论坛吗,就是那个活人溺水案子,我看了几次,感觉和我梦里的一件事有关联。”
“你梦中?”李君追问。
“梦中,我是一名捞尸人,捞过许多尸体,有一次,我却从海子湖里捞出一具阴沉木棺材,非常值钱,我们开始自相残杀,他们全部死了,只有我活着,我躲在深水渠中吓破了胆子,我我我,我见到鬼了。”
一想到梦中的鬼,王镇邪浑身发抖,他再次点开朋友圈,朋友圈各种信息显示,他之前的工作就是捞尸。
0247 脑子里有东西
李君沉思片刻道:“你之前的梦很有可能是真的,鬼怪篡改了你的记忆。”
王镇邪垂头丧气,依旧不愿意相信,他的记忆明明真实不虚,怎么会是虚假的?
虽然他并不喜欢写手这个职业,可是,过往的经历历历在目,印刻在脑海深处,怎么可能是虚假的记忆?
此刻,王镇邪脸色煞白,捧着咖啡的手抖的厉害:“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还在做梦,赶紧掐醒自己。”
话音未落,王镇邪还真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卧槽,好疼。”
“不是梦啊,那就一定是我的幻觉,肯定是最近撰稿太辛苦了,加上海子湖煮鱼之旅,伤了身体元气,我得睡睡。”
王镇邪还真开始趴在桌子上,刚一趴下,他忽然大叫一声:“不对劲,我怎么没有上次煮鱼之旅的记忆?”
“这位大哥。”
王镇邪哭丧着脸道:“我听说现代人体质越来越差,各种慢性病提前,老年痴呆症会不会也提前来了?”
李君平静道:“你可以试着给亲人打电话确认一下。”
人毕竟是社会性群居动物,结合自己的记忆,和周围亲朋好友对比,就很容易找到漏洞。
“哎~”
王镇邪叹了口气:“我相信你的话了,大哥,你能够发现我的问题,一定有办法恢复我的记忆吧?”
李君摇摇头道:“不能,我目前没有这种手段,……不介意让我检查一下身体吧?”
要是狗大在就好了,狗大的麒麟血可以恢复记忆。
王镇邪点点头:“可以。”
“走,先到你家看看。”
李君端起咖啡,一口喝光,提着背包走出咖啡店,王镇邪刚准备跟上去,旁边一个服务员上前礼貌道:“先生,咖啡钱还没付。”
王镇邪哀嚎一声:“不会吧,这种高人连杯咖啡都舍不得?”
虽然有点肉痛,王镇邪还是老老实实扫了付款码,这才走出咖啡店,发现李君已经等在门口了。
“开车了吗?”
李君问道。
王镇邪尴尬的脸都红了:“我打个的士,带你过去。”
这年头,私家车早普及,他这个年龄要是还没有车的话,妥妥划分到贫下中农行列。
……
“这就是我家。”王镇邪打开大门,脸烧的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请李君进去。
李君跳过大门口乱七八糟的十几双,进门,满眼是垃圾,角落里堆着泡面桶,残羹剩炙。
“不好意思,屋里没有收拾。”王镇邪急忙将餐桌上的内裤,沙发上的臭袜子收拢了,一并丢到卫生间的大盆子里。
李君扫了眼,目测起码几十条内裤,臭袜子堆的满满的。
“这就是宅男的世界吗?”李君笑了笑,自顾自走进去,四处瞧着,一点也不见外。
“呵呵。”王镇邪尴尬一笑。
“这是什么?”李君忽然拉开一个抽屉,指着一堆破木头问王镇邪。
“这……檀香?”王镇邪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之前的梦,梦中的他靠着一块老山檀逃过一劫。
李君捏起一块檀香闻了闻:“淘宝货,估计是你经历了灵异事件后,买来护身的,可惜,这个没有效果。”
“啊???”
王镇邪捧着他的淘宝货檀香发呆,他现在越来越相信李君了。
“卧槽,好臭。”李君背包里传来一句骂声,接着何三拱了出来,捂着鼻子道:“主上,啥味道,不会是生化武器吧?”
“这这这,这是什么?”
王镇邪惊叫出声。
“我手下。”李君很随意道。
何三鄙夷的看了眼王镇邪,尾巴都翘起来:“就这胆子,还好意思当捞尸人,你以前怎么没有吓死?”
李君在屋里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环顾四周,就是一个普通宅男的狗窝。
“何三,看你的了。”
“遵命主上。”
何三跳下李君背包,快速的在屋里找了一圈,摇摇头,接着,他又凑近王镇邪闻了闻,诧异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啥?”王镇邪不明所以。
他心里毛毛的,何三看起来太恐怖了,不知道我有冷血动物恐惧症吗?
“冷血动物恐惧症,你特么的捞尸体的时候,咋不恐怖,尸体不是冷血的,我很怀疑你的职业素养,说,是不是凭后台上去的?”
何三气的跳起来,双爪叉腰,如同泼妇骂街。
王镇邪的脸瞬间煞白。
“你,你你你能偷窥我的思维?”王镇邪一想到这条怪蛇可以偷窥思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虽然没有女朋友,思维却非常活跃。
此刻,李君也诧异的盯着何三,他从来不知道何三有这种本事,记忆中,也就侯夫人有读取他人思维的特殊技能。
何三冲着王镇邪啐了一口:“呸,就你满脑子精虫,老子才不愿意看,麻蛋的,看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全是黄,涩,老子吐了。”
何三装成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何三,你能读心?”李君狐疑。
“不能,主上,是这个臭小子脑域里有东西,相当于播放器,不停的播放他的肮脏思维。”
“播放器?”
李君心里一咯噔。
“主上不要担心,小的隔他很近才能读取思维。”何三摇摇尾巴,讨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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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想了想道:“先取出来看看。”
“遵命。”
何三狞笑着,游向王镇邪:“臭小子,不要怕,你何爷爷手很轻的,一定会轻轻的,破开你的脑袋,嘿嘿嘿。”
“不要,我不要破开脑袋,救命啊!”王镇邪捂着脑袋,差点跪了。
特么的,太吓人了有没有。
破开脑袋了人还能活吗?
这怪蛇是什么妖怪?
“放心,你不会死的,了不起留点后遗症,比如帕金森,老年痴呆症,记忆力减退啥的,还有,……爷是蛟龙,不是怪蛇。”何三显然又读了他的思维。
李君拦住何三,露出一个比较亲切的笑容:“不要怕,何三没有恶意的,它只是帮你取出怪物,你放松一下心情。”
“深呼吸,深呼吸。”
王镇邪哭了。
“大哥爷爷啊,我这是脑袋,又不是西瓜。”
0248 周教授
“周教授,我们之前跟踪的一级女尸失联了。”
“定位仪坏了吗?”
没有,我们在时代广场找到了定位仪,一级女尸不知所踪。”
南海市,一家肯德基店。
坐着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大约40来岁,长相富态,穿着很随意的休闲服,也就淘宝一两百块钱的样子,不像有钱人。
但是手腕戴的百达翡丽暴露了他的真实经济水平。
女的年纪约28岁左右,挽着低丸子头,插着一根银簪,红唇白皮肤,体态轻盈柔软,穿着明制汉服,脚上却蹬着一双高跟鞋,高跟鞋配汉服,居然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可是今天冷啊,肯德基里虽然开了暖气,并不是很冷,外面却快要下雪了,她的汉服是单衣啊!
“阮婕妤,你能不能多穿点衣服?这种天气,穿这么少,太显眼了,不利于我们工作。”
“好的,教授。”
名叫阮婕妤的年轻女人,转身拿起背后的粉色呢子大衣,毛茸茸围脖,裹在身上,瞬间从古典美人风,变成甜美可爱风了。
周开明苦笑。
他这个助理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打扮了,什么汉服,jk水手服,洛丽塔。
按理说,女孩子喜欢打扮是因为有喜欢的男人。
她倒好。
因为太喜欢打扮。
倒没有时间谈恋爱,沦落成了剩女,而且,一般男人也不敢娶这样的女人,太喜欢折腾了,你还打不过她。
“调过监控吗?”
“调过,当时,一级女尸走着走着,忽然化成一摊污水,消失了。”阮婕妤郁闷道。
“化成一摊污水,消失了?”
“是的,周教授。”
阮婕妤望着眼前的周教授,等着他下命令,周教授名叫周开明,国家一级教授,学术界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专门研究妖鬼,且取得了巨大的成绩,这次专门追踪女尸而来。
“阮婕妤,传我命令,调全城监控,一定要找到女尸,我怀疑她已经进化了,……还有,知会一下本地负责人,我要会见他。”
阮婕妤皱眉:“周教授,不就是区区一级女尸吗?不值得您这样的人物冒险。”
周开明摇摇头:“阮婕妤助理,请你注意措辞,她已经不是一级女尸了。”
“就算她是二级,三级的女尸,也不值得,您应该守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工作,您这次私自出来,要是总部知道了……”
周开明惬意的喝了口可乐,吃了口汉堡,露出满足的表情,那表情,就好像八百年没有吃过垃圾食品一样。
“总部安保工作做的那么细,他们早知道了。”周开明咧嘴一笑。
“不会吧?”
阮婕妤郁闷。
她专门负责保护周开明,要是这事传开了,她第一个受处罚。
“那为什么还没派人来抓,呃,来请。”阮婕妤急忙改口,偷偷看了眼周开明表情,生怕他生气。
周开明身子往后一靠,长叹一声:“他们天天关着我,估计也怕我抑郁了,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放松放松呗!”
阮婕妤咂舌。
不亏是国宝级别的教授,这么危险的事情,说成放松。
“干活了,走。”
“去哪儿?”
“肯德基吃完了,还有麦当劳啊,日,老子天天关在基地,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活着还有个屁的劲啊!”周开明露出孩子一样的表情。
阮婕妤郁闷的跟在身后,这一刻,她为总部悲哀,为国家悲哀,为人类悲哀,这种人,真的能救世吗?
阮婕妤拿出特殊通讯器,很快下达了几条命令,然后跟在周开明身后,奔赴南海市各大垃圾食品店。
……
此刻,李君正在王镇邪家中。
终于说服了他,这家伙怀里抱着枕头,浑身发抖的躺在沙发上,等待何三破颅。
何三身形变大了一点,从桌子上抄了把水果刀,爬到厨房,放在燃气上烧着。
王镇邪偷看何三认真消毒的模样,更绝望了。
“李君同学,我卧室有台电脑,里面有个文件夹,名字叫我老婆,里面装的全是我老婆,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用u盘下载下来,烧给我。”
李君点点头:“行。”
何三拿着水果刀爬回来,拍拍王镇邪脑袋:“放心,你要是死了,我手机里也存了许多老婆,一并烧给你看。”
“哦,买噶的~”
王镇邪直接晕倒。
“怂货,我觉得他配不上他老婆了,等会我要没收他电脑里的全部老婆。”
何三按着王镇邪的脑袋,身躯盘在沙发上,水果刀轻轻一划,……
一层层剥开脑域,在脑域的最深处,静静躺着一个活物。
细看,居然是飞蛾?
“书蛾?”
何三捏起飞蛾:“传说,古书成精,便会生成书虫,书虫化蛾,就是书蛾,这种书蛾以知识为食,它们可以将知识吃进肚子,储存起来。”
“吃?”
李君细细看着书蛾:“吃掉的知识,也就不存在了,看来,也是为了掩藏海子湖裂缝的秘密。”
“通过王镇邪所说,这个书蛾,很有可能就是影子放进去的,他想独霸海子湖秘密。”
“为了变得强大吗?”
“影子是通过什么变强大的?”
李君离真相越来越近,却依然隔着一层薄膜,他现在实力虽然进步了,也才堪堪练气。
何三是带着原体穿越空间,别看它一天到晚狂的没有边际,其实身受重伤,对付普通妖鬼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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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厉害点的妖鬼,就未必行。
这个世界大部分妖鬼是最近几年复苏的,但是,这个世界同样也有百年,甚至千年妖鬼。
鬼知道这些妖鬼的实力?
再说,李君也不了解影子的真实实力,它背后的势力。
“而且,我手上也没有宝物杀器,唯一的铜镜,我还不能完全掌控。”
李君闭上眼睛,紧紧攥着铜镜,铜镜微微发热,散发出善意的意志,似乎,只要李君愿意和它融合,便能彻底掌控它。
李君猛然惊醒,摇摇头,丢开铜镜,然后在王镇邪家中找了个空罐头瓶子,将书蛾关进去。
“可以了,弄醒他。”
0249 徐哲文的危机
徐哲文走出公共汽车站,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呆立在站台很长时间,才打了辆的士车,开往市中心地区。。
一路上,心事重重。
“开玩笑,我运气也太倒霉了,传说中的行尸也能遇到,这个世界太不安全了,以后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怎么活?”
徐哲文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他现在脑子很乱,全是尸体啊,李君啊,吃啊,什么的。
一想到,如果没有李君,没准自己早就让行尸啃干净了,徐哲文就不寒而栗,摇摇头,将恐怖的感觉驱散,他走进水果店称了一个苹果,走向滨海小区。
……
傍晚,太阳渐渐落山。
徐哲文站在滨海小区前,手里拿着苹果,脸上露出狐疑表情,自言自语道:“怎么又回到小区门口了?”
他今天是来找他姐姐的,虽然他姐名声很差,但好歹也是他亲姐啊,他读大学的费用,他身上穿的衣服,全是他姐买的。
“我姐,是住在这个小区吧?”
徐哲文的姐姐,叫徐瑶瑶,自从榜上大款后,便和家里断了联系,只每月寄钱给徐哲文用。
倒不是他姐势力,而是徐哲文爸妈正直,不能容忍女儿给人当三,这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
徐哲文很心疼姐姐。
今天,鼓足了勇气,偷偷来看望他姐姐。
“不是高档小区吗?怎么门卫室一个人也没有?我迷路了吗?”徐哲文看向门卫室,里面空无一人,徐哲文嘀咕了一句,抱着苹果,再次走进小区。
水泥道向前无限延伸,道路两旁种植着法国梧桐,已经很老了,颇有几分雅致。
相比于其他高档小区,滨海小区算是古朴低调了。
恰恰有富豪就喜欢这份宁静。
徐哲文一个人走了很久,一个人影子都没有遇到,他拿出手机,给他姐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了,对面却没有声音传来。
“该死的,怎么有人喜欢住这种鬼地方,半点人气都没有,信号也出现问题了,见鬼了。”
徐哲文狐疑的盯着自己手机,信号明明满格,为什么电话里没有姐姐的声音?
“日,垃圾小区。”徐哲文骂了一句,暗暗发誓,等以后毕业有钱了,一定要把房子买在最热闹的地段,人来人往,才有安全感。
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灵异事件,最怕这种人烟稀少,信号还不好的地方。
“咦?天怎么黑这么早?”
徐哲文看了看手机,才下午五点钟,夜色便笼罩了整个小区,浓郁的仿佛化不开的墨汁。
只有稀稀拉拉几根路灯,努力的散发出光明,很弱,昏黄老旧,稍微隔的远点,都看不到亮光。
“不对啊,滨海小区可是高档小区,就算为了营造幽静的环境,也不至于连路灯钱都扣吧?”
“这种破路灯,别说城里了,就连最偏僻的乡下,都没有人用了。”
徐哲文打开手机电筒,一道弱弱的光芒射了出去,照不到几步远。
“该死的,手机电筒也坏了。”
徐哲文郁闷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电筒,平日发出的强光堪比大功率照明灯,此刻,却连蜡烛都不如。
借着微弱的路灯,和手机电筒光芒,徐哲文一步步往前走,两旁的房子静静矗立,仿佛鬼影,屋里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
“滨海小区可是高档的小区,入住率百分之九十九,一房难求,怎么现在看起来,入住率比烂尾楼房还不如?”
徐哲文忽的脸色煞白,差点跪了:“不对,这儿完全没有人住!”
徐哲文意识到了什么。
他陡然呼吸急促,却依然抱着一丝丝侥幸,缓缓挪动脚步。
“赶紧走出去,赶紧走出去。”他心中祈祷,调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走,终于,又看到了门卫室,门卫室外面就是大街了。
夜间的门卫室静悄悄,屋里透出昏黄光芒,隔着玻璃窗户看,里头却没有人。
徐哲文长舒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不管怎样,先出去再说。”
……
“啊???”
徐哲文目瞪口呆。
他又一次站在了小区门前。
无论他怎么走,也走不出小区,无论他怎样调转方向,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定还是那个小区。
徐哲文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遇到了鬼打墙。
“不会吧,老子运气这么霉,才从一桩灵异事件中逃生,又特么来一桩灵异事件,贼老天,你玩老子啊!”
徐哲文崩溃了。
这一刻,恐惧弥漫心头,比之前在公共汽车上的时候更甚。
当时,他虽然也很怕,但好歹车上人多,后座的李君又什么都懂,无形中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现在,它独自面对灵异事件。
他拿出手机,疯狂拨打电话,每一个电话都接通了,却没有人说话,沉默,寂静,仿佛世界上没有了活人。
恐惧吞噬他的内心,绝望,孤独,害怕,无助。
徐哲文缩在墙角,抱着手机,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
“妖妖灵啊,妖妖灵,求求你说话啊!”
……
“您好,这里是海南市妖妖灵,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接线员魏静姝,已经连续接了十通同一个电话,那人却好像戏耍她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他拿着笔,填写接警登记表,却不知道如何下笔。
“是不是不方便说话,我们正在定位您的方位。”作为一名专业的接线员,魏静姝的职业素养非常好,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极为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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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定位到方位了没有?对方可能遭遇到了胁迫,或者绑架,不方便说话。”魏静姝回头问道。
“奇怪了?”
工作人员小刘皱着眉头:“定位不到方位,而且,我查询这个电话号码刚刚一个小时之内,打了几十通电话,都是一句话不说。”
魏静姝暗忖:“不会是某个无聊人士干的吧?”
社会大了,什么鸟人都有,其中不乏敢拿妖妖灵开玩笑的脑残人士,上次不就有个鸟人调戏妖妖灵接线员,进去了。
“不对,一定有问题。”
0250 找回场子
魏静姝想了想,立即联系最近的派出所,安排出警。
……
此刻,某个未知小区。
徐哲文绝望了。
他看着手机里李君的电话号码,颤抖着手,终于拨了出去。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之前,当他发现手机信号异常的时候,没敢立即拨打李君电话,他怕李君也不接电话,或者就算接通了,也不说话。
这种心理很奇怪,却不难理解。
徐哲文曾经有一个亲戚得癌症死了,死之前,亲戚凭尽各种办法,想活下来。
有一天,这个亲戚偶尔通过某种渠道,听说国内基因疗法取得了重大进展,有望攻克癌症。
这位亲戚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从那天开始,他积极配合治疗,化疗,放疗,中药西药轮番的吃,天天锻炼,早睡早起,却就是不去寻找基因疗法,或许,……
他也知道,基因疗法其实根本救不了他,但人总需要一点希望不是?
果不其然,最后,亲戚还是找到那家研究机构,得知,……基因疗法并不成熟,不能治疗他的癌症。
亲戚当时就崩溃了,病情极速恶化,很快死了。
“李君啊,李君,一定要接我电话啊!”徐哲文哭丧着脸,心里明明知道就算电话接通了,对面也不会有人说话。
似乎某种未知的存在,屏蔽了他的信号。
但是徐哲文依旧抱着一丝丝侥幸。
“滋滋滋~”
“滋滋滋~”
“滋滋滋~”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没有李君的声音传来,徐哲文瞬间崩溃,嚎啕大哭,却忽的止住了哭声。
“不对,电话里虽然没有李君的声音,却有别的声音,就好像电流乱窜一样啊!”
徐哲文激动起来,耳朵紧紧贴着手机,生怕错过一个字。
可是,终于还是失望了,除了滋滋滋电流乱窜声音,电话那头依旧死一般的沉默。
此刻,王镇邪家中。
李君按下免提键,眉头微皱。
“何三,女尸曾经送过一只袜子给徐哲文,她另外一只袜子呢?”
李君忽然意识到了,女尸当时递给徐哲文的玉佩,是她其中一只袜子,而当时女尸脚上没有穿袜子。
王镇邪的梦中,女尸脚上是有两双袜子的,这一切很有可能说明,……徐哲文还是拿了女尸的东西。
或许是她早就篡改了徐哲文的记忆,让徐哲文拿着她的信物,完全不自知。
“看来这具行尸并不弱,拥有意识。”李君有点懊恼,行尸有意识不奇怪,可是这种明明拥有意识,偏偏装傻的行尸,就非常可恨了。
她很有可能知道打不过我,又咽不下这口气,干脆趁我不在徐哲文这边,杀了他。
俗称找回场子。
“她还是盯上了徐哲文吗,之前我以为她很弱,只能靠袜子为媒介害人,现在看来,人家有两只袜子啊!”
何三,我们走。”李君果断的收了手机,给王镇邪留下电话号码,然后打了辆的士车,带着何三朝一个地方狂奔。
李君之前,特意交代何三做了记号,所以很快寻到了目的地。
滨海小区。
南海市高档小区,一面临海,三面环公园,鸟语花香,风景清幽迷人,道路两旁栽种着的法国梧桐,有些年头了。
这里是高档小区,安保工作自然做的非常好,李君好不容易混了进来。
此时,华灯初上,小区里夜生活刚刚开始,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
“确定是这里?”
李君现在位于小区最僻静处,一处长满了水草的祠堂边。
几只风景鸭蜷缩在池塘假山上休息,对面岸边几个人警惕的看着李君,有男有女。
李君穿着打扮和小区的格调格格不入,他们将李君当成小偷了。
何三点点头:“确定。”
“先和徐哲文联系上。”李君忽的将手机搭在何三脑袋上,拨通了徐哲文电话。
此刻,徐哲文一个激灵。
激动的看着手机:“李君打来的。”
他刚准备接通电话,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打了半天电话,都没有打出去。
或者说,电话打出去了,却被某种东西屏蔽了,为什么,……李君可以打过来?
“李君是民间奇人,又不是黑客超人,他怎么有本事超控现代化设备?”徐哲文陷入惯性思维中。
“这个电话,可有可能是鬼打来的,就好像电影中的鬼来电,接了电话必死。”徐哲文抱着手机,就如同抱着个炸弹。
想接,又害怕接。
这边李君打了半天电话,徐哲文不接,李君终于忍不住了,冲着池塘道:“徐哲文,搞毛线啊,接电话。”
李君话刚说完,对面几个小年轻终于排除了他是小偷,得出他是神经病的结论,急忙报警。
李君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池塘中,何三也没在意几个小年轻。
此刻,某个未知小区里,徐哲文面露狂喜,刚刚,他听到李君的声音了,这种环境中,李君无异于天降神兵,是他活下来的希望。
他急忙接通电话。
“喂喂喂,李君哥,救命啊,我又遇到鬼了。”徐哲文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位面之子了,别人几辈子遇不到一件块灵异事件,自己一天遇到两起。
“我知道。”李君声音非常沉静。
“快来救救我,我被困在滨海小区了,就在门卫室旁边1号楼的墙角处。”徐哲文爆出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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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在滨海小区了,徐哲文你先别慌,它暂时没有杀你,应该是受限于某种规则。”李君平静道。
徐哲文大喜。
李君的话就是定海神针。
“你走之前,有没有还拿过女尸的东西?”李君狐疑问道。
徐哲文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了,袜子我丢了啊!”
李君道:“她有两只袜子,你只丢了一只袜子,赶紧想一想,你有没有还拿过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现在手头上带着什么东西?”
“苹果算吗?”
“算。”
徐哲文道:“可是,苹果是我下午才买的,准备送给姐姐吃,怎么可能有问题,我记得清清楚楚啊!”
0251 池塘里的女尸
“你记得清楚的事情,就一定真实发生过吗,用你的手机照照,眼睛可以骗人,机器骗不了人。”
其实机器也能骗人,只是李君估算那头行尸还没达到这种地步。
徐哲文吓蒙了,他哆哆嗦嗦开启手机摄像头,对着手里的苹果看,却见,……
哪里有什么苹果啊!
分明是一只艳红色的罗袜。
“啊啊啊~”
徐哲文惨叫一声,急忙丢开红袜子:“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这个苹果是我准备买给姐姐吃的?”
“不对,我怎么可能只买一个苹果?”徐哲文思索起来,眼神越来越迷惑,记忆告诉他,苹果确确实实是他买的。
理智却又告诉他,正常人怎么可能只买一个苹果送人,寒碜不?
徐哲文摇摇头,将苹果的事情丢在脑后:“李君哥,咱先别管苹果的事了,你先救我出去。”
李君点点头:“你先呆着不动,等我定位。”
徐哲文哭了:“还定什么位啊,我就在门卫室旁边的1号楼,墙角处啊!”
“你不在那里。”李君言简意赅。
“来旺,你下去探探。”李君从背包里提出一只肥肥胖胖的老鼠。
“啊,主上,俺俺俺害怕啊!”
来旺一直跟在李君身边,并且学何三,认李君为主,此刻,来旺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想跟在主上身边,就必须强大起来,我家主上不养闲鼠。”何三幸灾乐祸道。
来旺可怜兮兮抬头,李君干脆直接提起它耳朵,往池塘里一丢。
岸边几个小青年见李君从背包里提出来旺,纷纷惊叹,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老鼠。
比猫还大,还胖。
其中一个女生更是眼冒星星,琢磨着花多少钱买下老鼠。
此刻,李君冷血的抓起大老鼠,丢在水里,看在这名女生眼中,简直是虐待动物人士。
“这人好没有素质,鼠鼠那么可爱,他怎么可以虐待鼠鼠?”
“本小姐见不得这种虐待动物人士,本小姐去和他讲道理。”
“雯雯别去,你看他穿的羽绒服又破又大,一看就是社会底层人士,这种人啊,思想最偏激,什么事都干的出来,雯雯,你可千万别惹毛了他。”
“对,雯雯别去,咱们拍几张照片曝光他,让万千网友的唾沫星子淹死他吖的。”
李君听着这些人的议论,脸上没有表情,手轻轻一挥,布下结界。
几个小年轻拿出手机,点开摄像头,刚准备拍下李君虐待动物的一幕,却顿觉一阵凉风吹来,迷了双眼,待再次睁眼。
眼前哪里还有人影子啊!
池塘风平浪静,风景鸭依旧缩着脖子,趴在假山旁边睡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不会是见鬼了吧?”
几个小年轻吓得脸色煞白。
此刻,在这些普通人看不见的空间中,李君静静站立。
来旺被李君丢在池塘中,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潜入水底。
池塘看起来很浅,真正潜入的时候,才发现很深,一只孤独的胖老鼠努力往下沉,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压的来旺几乎窒息。
水底清幽幽,没有半丝水草,来旺尝了尝水质,发现水是咸的。
“这里不是池塘了,是,海子湖?”来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它害怕的停止了潜水,睁着一双绿豆眼睛,四下搜索。
还真让它发现了线索。
水底下,很远的地方,静静悬浮着一口棺材。
来旺虽然没啥见识,却也一眼看出棺材不凡,它不敢再探了,身子一卷,头朝上游去。
游啊游,游了十来分钟,来旺忽然一惊,吓的鼠毛倒立。
“俺,俺明明是朝着上游的,为什么离水底越来越近?”
最开始,来旺没有察觉问题,直到感觉水压力增大,才警觉起来,可惜,已经晚了。
四周陷入无比的黑暗,浓郁的仿佛墨汁般,来旺直接吓尿了,它辨不清方向了。
更可怕的是,它感觉一股阴冷气息袭来,来旺努力睁大眼睛,运转妖力到双目,老鼠是夜行动物,却也无法看破这黑暗。
只隐隐约约,看到一道黑影僵硬的走来,近了,近了,来旺终于看清了黑影是什么东西。
一具惨白的尸体,浮肿,僵硬,头发根根竖立,双目怒睁。
尸体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僵硬的伸出双手,抓向来旺,口中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来旺呆立当场,忘记了反抗,不对,应该说它完全不能反抗。
女尸冰冷的手终于触摸到了来旺,使劲一挖,……
铿锵,一声脆响。
女尸骨头折裂,来旺身体里传来狂笑:“哈哈哈,何爷爷厉害吧,畜生,让你猖狂,看你何爷爷不干死你。”
来旺惊恐的,不由自主张开嘴巴,一条细蛇从它口中爬出,正是何三,何三一爬出来,陡然惊叫一声:“我擦,长这么丑,老子收回刚才的话,老子才不干你。”
女尸一愣,白眼珠子一转,立刻意识到来旺只是诱饵。
她急速后退,想要逃跑,何三却不给她机会,蛟龙之身显现,庞大无比,一口叼住女尸,连同水底的棺材一并抓起来。
“乡巴鼠,傻愣着干嘛,上去。”何三大喝一声,尾巴一摆,朝水面游去,来旺急忙抱住何三尾巴。
来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太强悍了。”
不过数秒钟,何三便冲出水面,再次变回细蛇。
“呜呜咽咽~”
女尸趴在地上,微微抬头,苍白的面容看向李君,眼中露出悲切的神情,此刻,女尸模样也变了。
再不是水底下那具恐怖尸体模样,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在肩头,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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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纤细的身躯,果果的,双脚并拢,目光哀伤,脸精致瓷白的好似假人。
“大仙饶命,小女子也是身不由己,小女子并未食人,藏身水底,唯求自保。”
“哦?说来听听。”李君之前猜测她可能有智慧,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小女子遵命。”
女尸柔柔一笑,缓缓爬了起来,笑着走向李君,她脸上笑容极美,极精致,却依然给人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
0252 棺材不见了?
“奴家名虫娘,是好人家的女儿,幼年许配给了隔壁商家公子,可惜啊,……”
女尸虫娘叹息一声:“奴家与商家公子外出做生意,途经东海,商家公子忽然毁婚,害死奴家,还将奴家尸体封印在棺材里,推入东海。”
“奴家死的好惨,当年,奴家试穿新置办的嫁衣,满心欢喜,却没有想到遭遇不测,大仙啊,奴家死的好惨。”
女尸哀哀哭泣,仰头望着李君:“求大仙怜悯,赐我解脱。”
“你想怎么解脱?”李君平静道。
“真正死去。”女尸张开手臂,一步步走向李君,一心求死的可怜模样。
“如你所愿。”李君右手闪电袭出,一把捏住女尸脖子,女尸还没反应过来,李君已经掐断了她脖子。
女尸美丽的头颅望着李君,脸上还残留着惊愕表情,她显示没有料到李君不按套路出牌。
“区区怪物,也想骗我主上,幼稚。”
何三爬上李君肩头,嘲笑道:“我主上心如铁石,你还想用美人计诓骗他?上个敢用美人计骗我主上的女人,坟头草都长的老高了。”
女尸身首分离后,脖子处蠕动起来,一条鱼艰难的从里面钻了出来,张开翅膀,冲天而起。
怪鱼的速度非常快,何三速度更快,来旺眼一花,怪鱼已经摔在了地上,翅膀断裂,不停扑腾。
“赢鱼?”
何三咬牙切齿道:“主上,小的认识这种怪物,鱼身有翅膀,善控水,吃人,说谎,经常冒充蛟龙,诓骗无知百姓。”
“主上,您看它的嘴巴,鲜艳夺目,一定是吃了太多人,这种怪物吃人都是从内部开始吃,吃到最后,人只剩下一张皮子。”
“南海市的活人溺水案,肯定和它有关。”何三一口气说完。
“吃人者,人恒吃之,何三,吃了它。”李君下达命令。
“遵命。”何三等的就是这句话,它怪笑一声,扑上去,按住赢鱼,一口一口吞噬。
空气里弥漫着女尸的记忆。
东海之畔,有一座古老的城。
城里有位美貌的少女,名叫虫娘,二八年华,待嫁,嫁的人姓商,是一个废人。
虫娘温柔贤惠,商废人冷血无情,无论虫娘怎么对他好,这家伙就是不动心,一天到晚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当年,东海有一传统,每年二月二,官方会选中一位美丽的少女,嫁给蛟龙,以求当年风调雨顺。
石洞中,躺着一具躯体,是个男人,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生死无所谓的模样。
“商大哥,这是一斗米,你省点吃,应该可以吃好些天的,我走了。”虫娘哀怨道。
此刻的虫娘看起来并不漂亮,远远没有李君眼前的尸体精致。
石洞里的男人不说话。
虫娘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慢慢走远,单薄的身影非常可怜,寒风中,只穿了一件单衣,显然经济状态不好。
空间转换。
“虫娘,你已经拿了钱财,穿上这袭嫁衣,……小倩,替龙君夫人更衣,上妆。”
“是。”
一名俏丽的丫鬟走上前,解开虫娘的头发,轻轻梳理,盘成美丽的发髻,戴上金步摇,艳红罗袜,绣花鞋。
接着,拿着粉扑,胭脂,慢慢上妆,掩盖她脸上的雀斑和不足,很快,一副精致的美人脸出现了。
“请龙君夫人上轿。”
虫娘抬起美丽的脸庞,视线里出现一副上等棺材,几个汉子抬起她,轻轻放进棺材里。
盖上棺材板。
后来,虫娘的记忆陷入黑暗之中,噶然而止,这个不甚漂亮,却极善良的女人,终于还是死了。
接下来的记忆,就是赢鱼的。
东海之水,忽然沸腾。
无数生命在沸水中挣扎,哀嚎,痛苦,祈求。
到处是死亡,无论是普通鱼虾,还是强大的妖鬼,全部无路可逃,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它们甚至连敌人都没看见,就凄惨的死了,一条怪鱼惊慌失措逃窜,今天,本来是它娶妻的大好日子,它叫赢鱼。
它冒充蛟龙,获得了城里居民的供奉,每年都能娶一位美貌的女人为妻。
今年这个女人虽然不甚漂亮,但是身段还算柔软,上了妆后,掩饰了脸上的缺点,凑合着也能用。
结果,它还没来得及享用。
海水忽然沸腾,它身边的虾兵蟹将瞬间煮熟,赢鱼惊慌失措,到处逃窜,海水的温度越来越高,赢鱼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
忽然,它发现水中棺材附近,水温还是正常的,来不及思考,它冲向了棺材,合上棺材板,……
“安全了。”
赢鱼长吁一口气。
忽然,一股大力袭来,棺材似乎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拉扯,极速朝着岸边飞去。
赢鱼心惊肉跳。
“轰~”棺材重重落地。
震的棺材里的赢鱼七荤八素。
还没缓过来呢,又一股大力袭来,拉扯着棺木朝海上飞去,两股力量竞争,弱小的赢鱼藏身棺材里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两股力量斗了多久。
赢鱼醒过来的时候,风平浪静,棺材漂浮在一片陌生的湖域,几个穿的怪模怪样的男人,正围着棺材评头论足。
赢鱼在那场争夺中身受重伤,本体将死,它盯着女尸良久,忽的,咬开女尸脖子,钻了进去。
女尸睁开了眼睛,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阴阴笑道:“好多补品啊!”
笔趣阁
李君接受完残念,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拿起女尸头颅,按在女尸身体上:“好好睡吧!”
……
零壹大厦。
四楼,一间神秘房间。
一名胖胖的男人死死盯着眼前的空地,低沉道:“棺材不见了,我还是小瞧了女尸,她在不停的进化。”
胖胖的男人很奇怪,他语调明明很惊讶,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嘴巴一张一合,机械开口。
胖胖的男人身后有一道影子,漆黑至极。
忽然,胖胖男人惊讶的声音再次传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忽然感应不到蠹了,它,死了吗?”
胖胖的男人表情依然木木的,倒是他身后影子剧烈抖动,仿佛有生命般。
0253 埋葬
李君接收虫娘的记忆残念的时候,认出了一名熟人,就是商洛。
当然,彼时的商洛早就不是原版商洛,而是封神入凡体的徐府君,徐府君失去了记忆,身体,法力,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是凡人商洛。
“徐府君恢复了法力吗?”李君皱眉思索,他将徐府君封入商洛身躯里,想恢复法力,就必须先恢复记忆,是什么让他冲破了封印之力?
“人间情爱吗?”
李君看向地上女尸,这个虫娘对徐府君可谓一往情深,甚至为了他送命,徐府君动情了?
“不,徐府君的冷酷无情,就是在地府阴司也是出名的,他怎么可能对区区凡女动情?”李君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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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君根本没有感情,他要是爱上别人,只怕太阳都能从西边爬出来。”
“不过,至少确定了,海子湖裂隙通往的异世界,就是李君曾经呆过的那个世界。”
“或许,有朝一日,我还能遇到故人。”李君想念他的玄水,猫贵妃,小纸,杨轩,柳儿,避水珠,还有新得的太岁肉。”
李君看向地上的可怜女尸,剥离羸鱼后,女尸脸上的尸妆消散,恢复了本来面容。
平凡的少女模样,淡淡的雀斑,细软的头发,尸体没有腐烂,仿若生时,如同大街上随意走来的领家女孩,无比真实。
李君心中愤怒,面上却不显,他平静道:“你放心,有朝一日*,我李君一定活捉了徐府君,生生将他葬在你身旁,生不能同寝,死我也要他与你同穴。”
“主上,这具尸体和徐府君有关系吗?”何三没有接收到虫娘的记忆残念,自然不晓得其中内情。
李君道:“你还记得商家堡事件吗,当时我们将徐府君封入凡体,弄断了他经脉,封印了他的记忆,想要他体会世间最卑贱的人生,却没想到,……害了一个女人。”
李君将虫娘的记忆讲给何三和来旺听,来旺倒没啥触动,把个何三给气的咬牙切齿:“操,垃圾!”
“先好好安葬她。”
李君下达命令。
“小的来安葬她,主上,小的就将她安葬在这个小池塘里,这里人多,她住在这儿不寂寞。”
李君点点头:“行。”
何三得了命令,身躯变大,巴巴的爬到女尸旁边,一双小眼睛爱怜的盯着女尸,叹息连连。
李君一阵恶寒。
何三这厮越来越好色了,只要是个母的它都爱,新欢旧爱,来者不拒,果真符合它的种族特性,如果不加以限制,只怕会出大乱子。
此刻,何三小心翼翼驮起女尸,一边往池塘的方向爬,一边冲着来旺喊道:“乡巴佬,棺材归你驮,赶紧的别磨蹭。”
棺材?
李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徐哲文还没出来,八成就在这具棺材里,他急忙拦住来旺:“等等,棺材里有人。”
……
李君摸了摸棺材,这具棺材以阴沉木打造,暗香扑鼻,棺材缝隙里涂抹着桐油鱼胶等物,将缝隙封的严严实实,防止进水。
李君还眼尖的发现,棺材里残留一些亮晶晶的水珠子,细看,居然是水银,怪不得虫娘尸身不腐烂,原来如此。
李君不确定徐哲文还活着不,刚才他和徐哲文断了联系。
“砰~”
李君猛的踢掉棺材板,一股尸气冲来,散开,棺材里果然静静躺着一个人,徐哲文。
徐哲文手里紧紧抱着手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双眼紧紧闭着,嘴巴大张,似乎承受着极大的恐怖,李君摸了摸他气息。
万幸,他还有微弱的呼吸。
“还好主上及时踢开了棺材板,灌入新鲜空气,要是再迟一步,只怕这小子必死无疑,主上真厉害,小的佩服。”何三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拍李君马屁。
李君懒得理睬它,直接将徐哲文拉出棺材,平放在地面上,渡了一丝真元到他体内。
做完这一切,李君回头对何三道:“好了,你们可以下水了”
来旺看向何三,憨笑道:“何三爷,这种小事哪能麻烦你亲自操劳,您将女尸放进棺材里,俺驮她下水埋了。”
何三此刻正怜香惜玉,哪里能让来旺插手,它冷冷扫了来旺一眼,骂道:“你个乡巴鼠浑身臭烘烘的,莫要唐突了美女,少废话,多干活。”
来旺老实巴交,被何三骂了也不生气,老老实实驮着重重的棺材,跟在何三屁股后头走,两妖潜入水底,……
相比于之前,这次池塘清浅了许多,何三托着女尸来到池塘底,寻了处位置,才将女尸轻轻放进了棺材里,就着淤泥挖了个大坑,依依不舍的埋葬了虫娘,才开始往上游。
此刻。
徐哲文吸到了足够的氧气,加上李君的真元终于起了作用,醒了过来,见到李君,先是一愣,接着哇的一声哭出来。
“李君哥,又是你救了我,呜呜呜,我以为我死了,以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让我干什么都行,对了,李君哥,开年后,我搬到你宿舍住吧!”
徐哲文一把抱住李君大腿,罗里吧嗦说了许多,哭的稀里哗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有遇到恐怖的事情,徐哲文刚刚差点崩溃了。
李君等着徐哲文哭够了,一脚踢开他:“行了,不就是一起灵异事件吗,有什么好怕的,是男人就不要哭,勇敢面对,还有,……鬼怕恶人,你越是哭,它越是欺负你,你凶一点,没准还能吓退它们。”
徐哲文抹掉眼泪,脸上露出凶恶神情:“对,老子不能怕,不就一破鬼吗?鬼弄不死老子,老子就弄死鬼,谁怕谁啊!”
“这才是真男人嘛!”
何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跳到徐哲文肩头,赞道。
“以后你面对灵异事件,就得有这种气势,记住,以后灵异事件会越来越多,你只有不怕它们,才能有勇气活下来,少年,何爷看好你呦!呵呵呵。”
手轻轻一挥,结界破除,这块地方又和现实连通起来。
0254 再见高队
“啥?”
徐哲文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鼓起来的勇气,刹那消散,脸上再无半丝凶狠表情,吓得瑟瑟发抖:“我擦,我不活了。”
李君指着池塘道:“不想活很简单,你直接跳下去,以后也不用再面对灵异事件了,就当我白救了一场。”
“李君哥你不会这么绝情吧?”徐哲文哭丧着脸,双手伸出,眼瞅着又要扑过来抱大腿,李君急忙跳开,徐哲文扑了个空。
正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声音,李君看过去,视线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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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
“高队,你怎么来了?”
李君半眯着眼睛,盯着高威,高威肩膀上站着张喜羽,身后带着两个棒小伙,旁边还有一名中年胖子,一名汉服美女。
高威冲上去,眼睛放光,热情的握着李君手:“你好,李君,我重新介绍一下,本人高威,新调到市特别行动队,担任队长。”
“我们特别行动队,专门处理各种灵异案件,为民除害,李君同学,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高威眼巴巴看着李君。
李君笑了:“恭喜高队。”
“同喜,同喜,这位是龙小战,这位是程曦,他们都是我的同事。”
“这位可不得了啊,妖鬼研究总部派下来的教授,周开明教授,旁边是他的安保人员,小阮。”
李君笑笑,一个个握手,虚伪的客套了几句,便安静站立一旁,同高威说话。
“高队,您怎么忽然调到特别行动队了?”李君狐疑的看着高威,高威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处理不了灵异事件。
高威叹气:“特别行动队原队长壮烈牺牲了,恰好我经历过灵异事件,眼睛忽然变得不一样,可以看到一些东西,又有小张同志辅助,市里便让我顶了上去。”
“龙小战和晨曦两位,都是特别行动队原队员,曾经处理过多起灵异事件,经验丰富,李君同学,我把你电话号码给他们了,就当交个朋友,呵呵!”
高队一看就是存了私心,想拉拢李君,至于他说的处理过多起灵异事件,经验丰富。
只怕也是吹牛成分居多。
如果真的厉害,市里怎么可能派高威当特别行动队的队长?
所以李君估计,他们就是两个懂点灵异事件的民间人士,真本事没有,却也比普通人强一点。
就比如龙小战背后背的剑,是老桃木所制,能克制极低阶妖鬼。
程曦带着一个大包,包里放着盐,朱砂,黑狗血之物,还有一些柳条,生犀,以及寻路的罗盘。
李君又看向周开明教授,元神探查,这家伙体型微胖,双眼乌青,虚弱不堪的感觉,手里提着一瓶快乐肥宅水,很有宅男范。
其实都是假象。
李君察觉周开明体内阳气非常充足,气血之力极为强大,可以仅凭气血之力杀伤妖鬼。
一般人,阳气越足,气血之力越强大,身体素质也会越好,周开明显然是个例外。
李君又看向他旁边的美女。
周开明的安保人员,小阮?
女保镖?
穿着明制汉服,低丸子头,头上插着一把银簪子,脚上蹬着双白色高跟鞋,鞋尖尖的。
很有一种古典美。
但是李君还是一眼看出来,这个小阮是位武道高手,深藏不露
呼吸悠长,气血旺盛,寒暑不侵,大冬天的,她只穿着一件单衣也不冷,身体素质非常好。
她头上的银簪淬了剧毒,又尖又利,拔下来可以直接当兵器用,脚上的高跟鞋尖中藏着刀子。
精致的包包里还藏着匕首,枪,檀香,生犀,柳叶,证件等物。
李君暗地里摇摇头。
这群人里,就周开明有点看头,其他人,也就是懂些灵异知识的普通人。
“李君同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这起灵异事件?”高威惊叹道。
李君道:“高队怎么知道这是一起灵异事件?”
高威哈哈一笑,拿出一张打印的照片给李君看。
“这是徐哲文,今天下午打的妖妖灵报警,电话处于接通状态,却没有声音传来,这起案子,和之前的活人溺水案极相似。”
“刑警将此案转交给了我,这不,我来处理了,只是,……”
高威看了看趴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徐哲文,苦笑道:“李君同学已经提前解决了,厉害。”
李君呵呵笑了一声,一把拉起徐哲文,推向了高威:“呃,现在警察也来了,当事人交给你,我先走一步。”
李君提起何三和来旺,塞进背包里,冲着高威招了招手,转头就走。
“哎哎哎,李君同学,你不想听听保密版本的活人溺水案吗?”高威急忙喊道,可是李君早跑的无影无踪,高队急的跳脚,准备去追。
周开明忽的拉住他问道:“别走啊,你先告诉我李君是谁?”
高威急道:“周教授,您先别拉拉扯扯的,等我追上他再说,这位李君同学是有真本事的人。”
周开明狡猾一笑:“那就更不能追了,搞的好像你猴急的想招揽他似的,如今灵异事件频发,谁不想苟着活命?”
“哎~”
周开明喝了一口快乐肥宅水,幽幽道:“就连我,其实也想苟起来,安安静静当个宅男不好吗,打游戏,吃垃圾食品不香吗?”
“所以啊,你先别急着招揽李君,慢慢来,咱先从交朋友开始,呵呵。”
“行,就按照周教授说的做,先从交朋友开始。”高威点头,心里却有点鄙夷周开明,毛线的宅男,明明就是老光棍。
又一想,自己好像也是老光棍,哎,妖鬼不除,何以为家?
高威找了个当老光棍的借口,才开始收敛表情,严肃的看向徐哲文:“你好,请问你是徐哲文吗?”
高队手上有徐哲文的打印照片,自然一眼认出来了,不过,还是按照流程,核对信息。
“警察叔叔,救命,好恐怖啊!”
高威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小伙子别着急,你先跟着我们回警局,慢慢讲。”
之前的活人溺水案当事人,都死了,只有徐哲文活了下来,他的信息非常宝贵。
0255 敲诈混混
处理完徐哲文的事情后,已是半夜时分,李君带着何三和来旺往南海大学的方向走。
夜间的阴气很重,李君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小鬼,也有一些小精怪,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之前,鬼怪没有这么多,这才几天功夫?”李君叹了一口气,陷入深深的忧虑中。
不知不觉走到了南大校区,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校园大门早就关闭了,李君翻墙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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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兄弟,这么晚了翻墙呢?”
李君刚跳下墙,就见几个混混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嘴里叼着支烟,手插在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另外几个混混围着李君,冷笑连连。
“我这是遇到校园暴力了?”
李君站稳脚跟,拍了拍身上灰尘,眼神淡漠的看向几个混混,黑暗中,李君将他们看的一清二楚,他们却只能看到李君的大概轮廓。
“嘿,什么校园暴力不暴力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熊哥,兄弟投资一个产业,找你融资呢!”
“融资?”
李君淡淡一笑:“我看不像,有点像抢劫,普及一下法律知识,抢劫罪,十年起步,死刑为止。”
“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
这个混混亮出刀子,往李君脸上比划了比划,威胁道:“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你敢污蔑我们抢劫?……知道啥叫正当防卫不?”
“你这么侮辱我们,我们完全可以正当防卫。”剩余的几个混混纷纷亮出管制刀具,狞笑着。
正常人,见到这种管制刀具哪有不害怕的?眼前的臭小子一定早吓懵了。
上次,体育系一个壮男,仗着人高马壮,不把他们放眼里,结果,管制道具一亮出,瞬间痿了。
李君不为所动,静静站立。
“臭小子,怕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拿出一万块钱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这事就了结了。”小混混使着管制刀具在李君脸上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君淡淡一笑:“我倒是很像赔偿你们的精神损失,就是,它不同意,要不,你们先问问它?”
“它?是谁?”
小混混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枪顶在他头顶,冰冷的触觉,让人心底生寒,小混混手一软,管制刀具掉到了地上,瑟瑟发抖:“他,他他他有枪。”
“有枪?怎么可能?”
剩余的小混混慌了,拿着管制刀具的手直颤抖,枪这种玩意儿可比刀具厉害,指哪打哪。
“一群怂货,就你们这逼怂样子,也想跟着寒哥我混?现在枪支弹药管制的多严,持枪,就是犯罪,懂不?”
“寒哥说的对,他怎么可能有真枪,一定是假枪,麻蛋的,老子让假枪吓唬了,臭小子等着,你有种。”几个混混咬牙切齿。
“让让,寒哥我和他谈谈。”
“我们是正经的大学生创业,以理服人,别让人家以为我们是混混。”
叼着烟的混混头子慢吞吞走上前,深深吸了一口烟,喷出来,眼睛慢慢看向李君:“同学,我们聊聊……”
“我擦,这不是我君哥吗?”
混混头子忽的一惊,大吼一声,接着一步上前,抱着李君的手使劲的摇,嘿嘿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君哥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君哥,好久不见。”
混混头子一脸惊喜笑容,仿佛是李君的挚友,相识多年。
李君黑着脸,一把抽出手,拿出纸巾擦了擦,一脸嫌恶:“你谁啊?”
“我是熊寒啊,之前咱俩不打不相识,我还给君哥留了名片呢!”熊寒笑的见牙不见眼。
“不记得了。”
李君收了枪,忽然对熊寒一笑:“既然咱们是兄弟,我最近手头紧,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使使,以后有钱了还。”
熊寒一愣,心疼的摸出几百块钱:“可以可以,就是兄弟我也穷,手头只剩下几百块钱了,其他钱在卡上。”
“没事。”
李君不动声色收了钱,忽的又拿出一部手机:“我可以转账,本来想少借点,但一想,熊哥你这么大一人物,我要是借少了,岂不是瞧不起人?”
“一万。”李君淡淡一笑。
熊寒差点一屁股摔了地上,他肉疼的脸上肌肉直颤抖,又是花呗,又是借呗,才终于凑齐了一万块钱。
李君收了钱,满意拍拍他肩膀:“真是我李君的好兄弟,够意思。”
“呵呵。”
“以后你要多多搞一些大学生创业,融资啥的,我好来找你借钱。”李君皮笑肉不笑。
“麻蛋,还要借钱啊!”熊寒暗骂一句,脸上却堆出笑容:“不搞了,不搞了,我发现我没有创业的天赋,以后还是老老实实打工。”
“对了,君哥,你枪?”
“你说这把枪啊,之前在儿童玩具市场买的,便宜货,送你了。”李君又拿出枪,一把塞在熊寒怀里。
送完枪后,李君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风中凌乱的熊寒。
“大哥,你这?”
“咱们这么多人,你咋怕他成这副球样子?大不了咱们一起上,老子就不相信,他一个人,打的赢我们这么多人?”
“大哥,你这么怂,我们不想和你混了。”
“上次你就让他摆了一道,这次又这样,我没觉得他厉害,估计也就是会点三脚猫功夫。”
几个混混幽怨的看着他。
熊寒叹息一声,摇摇头。
“你们不明白,他确实非常厉害,远不是你们能够理解的。”熊寒眸子里闪过异样神情。
上次,李君一招拆了他手腕,虽然让他畏惧,却也不会畏惧成这种样子,而是……
他隐隐约约看到李君身后跟着的人影子,确切的说是鬼。
他看到了林俊逸。
甚至,他对林俊逸还很熟悉,这头鬼常年跟在许萱萱身边,永远一副死相,哀哀盯着许萱萱,也不说话。
熊寒有一双阴阳眼。
脱掉黑色羽绒服,李君看着上面脏污的血迹,污秽,血腥臭味熏天。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接触妖鬼沾染上的,普通凡人看不见,也闻不着,
0256 弟弟李墨阳的电话
李君脱下黑色羽绒服,挂在卫生间窗户外面,凡水无法洗去这种污渍,只有太阳可以。
李君洗了个大澡,刮了胡子,吹干净头发,自己换上棉质的睡衣睡裤,赤脚穿着棉拖鞋。
静静站在窗户前,看着安静的校园,北风吹拂,寒夜茫茫,等最冷的这段时间过去后,就是新年。
“主上好帅。”
何三变成细蛇模样,爬上窗台,爪子里抱着手机,忽然说道:“主上,看这里呦!”
李君转头,猛的对上了视频里一张可爱的女孩脸,女孩惊喜叫道:“何爷,你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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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
何三急忙关掉视频,噼里啪啦打了许多字过去,才长舒一口气。
“呵呵,那个主上,抱抱熊是小的女票,她想和小的视频,小的这副鬼样子会吓坏她的,主上,您不会生气吧?”
何三紧紧抱着手机,小心翼翼看着李君,生怕李君生气。
李君拍拍它脑袋,淡淡一笑:“没事,我不生气。”
接着,他拿过何三手机,卸载了倩女幽魂和QQ,冷冷道:“学什么不好,学人网恋?以后只能玩这款游戏。”李君指着水果切切乐。
“不要啊,主上。”
何三哀嚎。
李君懒得理他,校园里静静的,许萱萱和林俊逸手挽着手,走在寂静的路上。
两人仿佛最普通的情侣,紧紧挨着一起,超越了阴阳阻隔。
“孽缘啊!”
李君关了窗户,转身,暂时不准备管许萱萱和林俊逸的破事。
他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加上今天才借来的一万块,才堪堪一万二两块钱,穷啊!
李君嘴里喊穷,心里却不大在意,他现在对物质要求不高,能吃饱,穿暖,就够了。
强大的实力才是他追求的。
“不过,还是得买几件年轻人的羽绒服换着穿,免得太显眼。”李君下定决心,准备明天去街上看看。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
李墨阳打来的:“哥,快过年了,爷爷问你今年回来吗?”
李君拿着手机良久,开口:“今年我回来。”
李墨阳在电话里开心的笑了:“好,我马上传给爷爷听,爷爷可想你了,他总说,一家人嘛,再忙,也要聚在一起过个年。”
李君点点头:“嗯。”
“好了,哥,我先挂电话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谈女票了,今年带着一起回家过年,爷爷一定非常开心,哥,你几时谈一个?”
“不急。”李君平静道。
李墨阳道:“嗯嗯,不急,反正哥你还年轻,等以后毕业了,有了好工作,还怕没有女票?爷爷总说,你是李家长子,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李君:“你爸爸回去吗?”
李墨阳诧异道:“为什么要加个你爸爸?不应该是我们俩的爸爸吗?对了,哥你缺钱吗,我给你打点来。”
李君:“……。”
“谢谢,我有钱。”
李墨阳点点头:“我们亲兄弟,一母同胞,说啥谢谢啊,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啊,挂了,爷爷来电话了。”
李墨阳挂断电话。
李君闭上眼睛,任凭眼泪流下,这么多年来,他心中最柔软,最不可触碰的地方,你们怎么敢?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主上,您怎么了?”
何三和来旺奇怪的看着李君,李君在他们心目中,一直非常靠谱,冷静,坚强,喜怒不形于色,怎么忽然哭了?
“主上,别哭,谁惹您伤心了,小的何三一口吞了他。”何三爬上李君膝盖,安慰李君。
“没事,明天我去街上买几件衣服,还有年货,今年带你们回老家过年。”李君一点点擦干眼泪,冷冽道。
何三和来旺吓了一跳,此刻的李君,看起来非常可怕。
不就是回家过个年吗?
怎么搞得好像要上战场一样?
……
“你体型偏瘦,不要穿这种紧身款的,来件休闲,韩版的羽绒服,配上白色球鞋,帅气死了。”
“哎呦,李君,你什么审美啊,皮裤皮衣不适合你,快丢了,穿了像杀猪佬。”
“你们男人试衣服怎么都这么急,多试试,多逛逛,才能选到最合适的衣服。”
“快看,这件米白色羽绒服,挺适合你的,快来试试。”江小雪拉着李君,不停试着衣服,殷勤至极,完全一副倒追模样。
今天,李君正在试衣服,恰好遇到了江小雪,她正和闺蜜朱紫菱逛街呢,一见李君,当场魂不守舍,缠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小雪疯狂的爱上了李君,日思夜想。
或许,女人本身就有一种慕强心理,加上李君一连两次救了她性命,不知不觉,心陷了进去。
“谢谢你,江大姐。”
李君将大姐这个音故意咬的重重的,脸上露出真诚笑容。
江小雪一愣,脸上露出幽怨表情:“能不能别动不动喊人大姐,喊小姐姐啊!”
李君笑笑:“大姐这个称呼挺好的,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我学校有事,先走了。”
江小雪还没说话,李君急忙付了钱,提着几件羽绒服出了店门,一直逃到很远,才又进了一家店。
准备选购一些内衣内裤,袜子之类的贴身衣物。
“幸亏江小雪没有追过来,要是她又帮忙选这些东西,还不尴尬死了。”李君摇摇头,随意的挑了一些衣服,付了钱。
……
李君逃走后。
几个服务员脸上露出古怪表情,窃窃私语:“我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在一起的。”
“我也想不明白,男的看起来真穷,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又土,这美女看上他什么了?”
“帅气吧?”
“屁,帅能当饭吃?男人穷就是原罪,我觉得他罪大恶极。”
“人家不是买了几件羽绒服嘛,也没到穷的罪大恶极的地步吧?”一个看起来有点呆萌的女服务员道。
“屁,来我们这种店买衣服的男人,都是穷逼,何况,就我们这些特价衣服,他还最先看价格,而不是款式。”
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女服务员冷笑,她故意将声音说的不大不小,江小雪恰恰那够听见。
江小雪并没有生气,无所谓,世上无聊人很多,喜欢嚼舌根的人更多,气的过来吗?
倒是朱紫菱气性大,脸气红了。
0257 聘请特别顾问
“小雪,你搞毛线啊!”
朱紫菱气的小脸通红,指着江小雪鼻子数落:“我看那李君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还像一头哈巴狗一样,巴巴的倒追,图啥?”
“瞧,现在连服务员都鄙视你了,男人丑点没啥,关键不能穷,以后你嫁他吃土啊?小雪啊,你以前多么拜金虚伪的一个的女孩子,怎么忽的转性了?”
“你,不会得了心理疾病吧?”
朱紫菱狐疑的看着江小雪。
看的江小雪脸一阵红一阵白,沉默良久,她终于说道:“朱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啥,鬼?”
江小雪认真的点点头:“是的,鬼,我曾经遇到过两次鬼,都是他救的我,救命之恩,难道不应该以身相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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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紫菱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奇怪表情,看江小雪就像看疯子一样:“你你你,我们学医的都是唯物主义者,你咋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哦,我懂了。”
朱紫菱冷笑连连:“看来我小瞧了李君,原本以为他虽然穷了点,好歹也算是个单纯的男孩子,现在看来居然还是个神棍。”
“小雪,你千万不要犯傻,多看看央妈十台,讲科普的,民间所谓的见鬼啊,油锅炸手啊,蜡烛自灭啊等等,全是神棍们使的骗术。”
江小雪摇头:“朱姐,你不懂,我遇到的事情绝对不是骗术,如果不是李君,我早尸骨无存了。”
想起之前两次灵异经历,江小雪依旧心有余悸,脸色煞白。
“呵呵,看来他灌你迷魂汤,灌的不少啊,我这就报警。”
朱紫菱再也听不下去了,果断拿出手机,准备拨打妖妖灵。
“别,朱姐。”
江小雪急忙拦住:“你别报警,再说了,自始至终都是我缠着他,你要是报了警,我算什么?”
江小雪真的生气了。
朱紫菱见江小雪真的生气了,只得放下手机,叹息一声。
“小雪,这些天你真的很不对劲,每天上班忧心忡忡,连续发生了两起护理差错,半夜经常给我打电话,说怕黑。”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了。”
作为江小雪的闺蜜,朱紫菱真心担心她,不想她出事。
江小雪沉默片刻,忽的笑了。
“朱姐,你别担心了,我会好好调节的,好了,别谈这些了,我们继续逛街,家里檀香又用完了,这次一定多囤点。”
“你买那么多檀香干嘛?”
“辟邪啊!”
“你?”
朱紫菱觉得江小雪没有救了。
两人离开后,店里服务员长吁一口气,刚刚朱紫菱和江小雪聊天的声音很大,她们可都听见了。
身为服务员,背后说顾客的坏话,要是顾客投诉的话,老板不辞退她们才怪?
“不过,听那美女说世界上有鬼,真有鬼吗?”
“屁,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可能有鬼?我就说嘛,正常的美女怎么会倒追穷鬼,原来,……是个神经病。”
看起来很精明的女服务员肆意的笑起来,眼神鄙夷,却看不见,她们店对面下水道,忽的爬出一个女人,女人身体碎碎的,一步步,艰难的往她们店里爬。
精明的女服务员走出店门,伸了个懒腰,下水道里爬出的女人咧嘴一笑,顺着她腿,爬到她肩膀上。
……
第二天,清晨。
“喂,高队,有事?”
李君穿着一件米白色羽绒服,背着包,手里提着豆浆包子,慢慢走在梧桐道上,嘴里呵出热气。
他长相本就帅气,人靠衣装,这身羽绒服极配他的气质,很是吸引了几个花痴女孩。
“李君,我想找你聊聊天。”
“嗯。”
高队沉重道:“李君,你比我更清楚,现在是一个怎样的时代,灵异事件频发,以前传说中的鬼怪,动不动出现,……哎,我最近看了许多保密资料,光我们南海市,每年就有几十起灵异事件,且最近还有上升的趋势。”
“就在刚刚,我又接到了一起案子,一名25岁的女孩,死了,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说道这里的时候,高队顿了顿,显然心情极度不好。
李君默默的走着,没有说话。
“早上的时候,她邻居家闻到一股奇怪臭味,太冲鼻子了,敲她门又不开,领居干脆撞开大门,就见,……女孩蜷缩在地上,双目圆睁,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尸水横流,地上爬着无数的虫子。”
“尸体高度腐烂,碎成一块块,不知道谁又将这些碎尸拼凑到了一起,她才25岁啊,我们调查监控,你昨天在她工作的店里买过衣服。”
“李君,一个活生生的女孩,一个才卖给你衣服的女孩,只怕你还记得她长相,现在,她凄惨死去,你难道不愤怒吗?”
高队似乎在特意挑起李君的仇恨。
李君依旧沉默,默默的走路。
“李君,你在听我说吗?”
“在。”
“你就没啥触动啊,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比如,加入我们特别行动队,斩妖除鬼,匡扶人间正义。”
李君平静道:“等你见过更加残酷的世界,就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小案子愤怒了,高队,妖鬼远比你想象的强大和狡猾,我不想站在明处。”
高队语气微动,李君并没有直接拒绝,说明还能谈。
“你不想站在明处也行,我们以顾问的形式聘请你,正式官方编制待遇,奖金工资一分不少,你还能得到不少内部信息。”
李君想了想道:“行。”
李君不信任异世界的镇魔司,却非常信任这个世界的特别行动队,原因无他,源于老百姓对警察的无条件信任。
李君信任高队,信任警察。
高队大喜:“李君,我先处理案子,等会我会给你发一些资料过来,明天你来警局,领一些装备。”
“行,不过柳叶,夜鸦的眼睛,朱砂等玩意儿我不需要,能不能搞把真枪给我?”李君问道。
李君有点担心,只是顾问的话,有没有资格持抢?
“一把怎么够,两把真枪,加上子弹,你还需要炸弹吗?”
0258 妖鬼分级
两个小时后,李君刚吃完早饭,高威的资料就发过来了。
李君点开文件夹。
发现分的还挺细的。
有国际形势,妖鬼种类,分级,修炼功法,国际妖鬼研究最新进展等等。
“一级,二级,三级,一直到九级,还真是简单粗暴,何三,按照这个妖鬼分级,你属于几级?”
何三傲然道:“必须九级以上。”
顿了顿,何三又道:“小的觉得他们的分级制度非常不合理,按照这个制度,地府阴君算什么级别?”
李君笑笑:“来旺呢?”
来旺不好意思道:“一级吧?俺也不知道,等明天主上领了装备可以先测测俺。”
“这是修炼功法?”
李君好奇的点开,发现这居然是一套极完整的修炼功法,比李君得自一介凡人的功法还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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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境界也划分出来了,分为练气,筑基,凝脉,结丹,元婴,化神等等。
就是名字土了点,修炼诀。
“这?”
李君对比一介凡人的功法和境界,无奈的发现一介凡人的那套只能算半残品。
“何三,你看看这些修炼功法。”李君将手机递给何三。
何三看了半响,久久不能说话,它也相当震惊道:“大晋朝凡人若有这种修炼功法,何至于沦为鱼肉?”
忽的,何三想起来一件事:“主上,小的最近研究人文历史,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
李君狐疑道:“你还研究人文历史?你不像爱学习的样子。”
何三干笑一声:“最近不是谈了女票吗?小的就是想显摆显摆,抱抱熊喜欢博学多才的男人,主上,小的想玩游戏了,小的想抱抱熊了。”
“行了,别废话,讲讲你的可怕发现,讲的好,我破例你继续玩游戏。”李君冷着脸。
“遵命。”
何三大喜,它忽的吐出一口白雾,在空中凝成一副地图。
“主上请看,大晋朝的地图,和如今华夏国地图对比,有很多地名重复,比如湖州,宜水,江都,等等。”
“还有文字,传说故事,历史传承,风俗习惯,人种长相,都有诸多相似之处,小的怀疑异世界是从这个世界分裂复制出去的孤岛,封锁在结界中。”
“这么大的结界?”李君心惊肉跳:“纵然一介凡人也造不出这种结界,何况还要复制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
“一介凡人做不到,并不代表其他存在做不到,主上发现没有,无论是大晋朝的百姓,还是这个世界的古代典籍,都有关于海上仙山,陆地神仙的传说。”
李君点点头:“确实,古代秦始皇还曾派徐福寻找过仙人。”
“其实,这些传说是真的,小的父族便来自这样的世界。”何三幽幽道:“可惜,仙人传说太过于虚无缥缈,小的寻不到,只有一些传承自血脉中的模糊记忆。”何三长叹一口气。
李君收了手机,抬头望天,心中暗忖:“果真有仙人存在吗?”
“根据目前知道的信息,还真有仙人存在,而且和这个世界关系匪浅,甚至一介凡人的功法,很有可能也是来自华夏古代。”
“不对,一介凡人存在的时代,华夏文明还未起源,至少是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还没出现。”
李君问道:“何三,你有什么看法?”
何三低头想了想:“小的有两种猜测,第一,在华夏有历史记载之前,曾经出现过一个极为强盛的神魔仙佛时代,一介凡人和华夏古代传承,皆源于此。”
“第二,大晋朝的时间流逝的速度,和华夏世界不一样,一介凡人是华夏世界的古代人,他带着半副残缺的功法,穿越到了异界。”
“可能,他曾经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有资格获得完整的功法,靠着残破功法,一路摸索修炼。”
李君看着天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此刻,他才明白一介凡人的不容易。
靠着残卷功法,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妖鬼世界,摸索修炼,练成绝世神功,对抗强大的地府,何其悲壮?
李君收回思绪,直接打电话给高威:“高队,你们的修炼功法从哪里来的?就这样手机传来,不怕泄密吗?”
“怕啥啊?”
高威现在很忙,却还是找了处僻静地方接电话:“这些功法又不是什么秘密,华夏国古代典籍里记载的,只是,……古人练不出来。”
“也就最近几年开始,修炼功法才开始起作用。”
“我华夏国传承颇多,周教授团队精益求精,编撰出这一套最合适的大路修炼功法。”
李君无语,原来这还是大路货。
“李君同学,你不要觉得它是大路货就轻视,大道至简,越简单的东西,越厉害。”
“修炼诀的兼容性非常强,可以和任何功法兼容,算是一种基础修炼之法,我和龙小战,程曦都在练。”
“它应该和你的秘法也能兼容,你可以试试,当然,你瞧不上也无所谓,反正你有秘法。”
高威一直以为李君来自某个隐世门派,拥有秘法,否则他怎么这么强大?
“高队,你练出气感了吗?”
高威苦笑:“怎么可能,我前几天还啥也不懂,这才练了两天不到,怎么可能练出气感?”
“龙小战和程曦练了一年多,也没练出气感,你真以为修炼容易啊?”
“李君同学,你的门派没有教你这种基本知识吗?就算在洞天福地,想要练出气感都难,何况,我们南海市又没有裂缝。”
李君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裂缝和修炼有什么关系?”
“裂缝连通异世界,灵气涌入,既是危险之地,也是机遇之地,各国势力,妖鬼,以及一些隐秘的民间组织都在争抢。”高威道。
“我知道一处裂缝。”
李君想了想,决定还是把海子湖有裂缝的事情告诉高威。
“哪里?”高威陡然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拔高。
李君平静道:“海子湖,我之前处理过一具来自异世界的女尸,具体地方你可以问问这个人。”
李君将王镇邪的电话号码发了过去。
0259 新装备
高威那边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说话了:“李君同学,我已经让同事去联系王镇邪了,如果你的消息属实,你可真是我们南海市大功臣啊!”
“大功臣不敢当,我只是做了一个人类该做的事情,不过,我对你们特别行动队的实力表示怀疑,你们有没有能力夺取海子湖裂缝?”李君道。
高威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如果确定了裂缝存在,上头自然会派高手下来。”
李君点点头:“行,裂缝的事情我不管了,先挂了,明天我来警局取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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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挂断电话后,再次研究起高威发来的修炼诀,对比一介凡人的修炼功法,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豁然开朗。
怪不得,他练了那么久,进步缓慢,原来是功法不全。
李君的体质和普通人不一样,一介凡人虽然利用了他,却也实实在在改变了他的体质,他站在一介凡人的肩膀上修炼,按理说不应该这么慢的。
“何三,我越来越佩服一介凡人了,在那样绝望的环境中,他筚路蓝缕,艰难前行,为异界的人族拼搏出一丝渺茫的生机。”
“可惜啊,异界的妖鬼太强大了,他拼尽了一切,依旧功亏一篑。”李君叹息。
何三谄媚道:“主上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介凡人再厉害,不也成了您的手下败将?”
李君摇摇头:“我是取了巧,我李君扪心自问,如果我处在一介凡人的角色中,我做不到他那样好,……他是一个伟大的人,光耀千古。”
何三嘴上连连附和,心中破口大骂,买妈批的,虚伪。
你要是真觉得一介凡人好,当初干嘛还要剥离他?直接当他容器不好吗?
……
第二天,李君离开学校,往警局的方向走。
早上十点钟,街道上满满都是人,红男绿女,繁华热闹,世人皆醉,沉迷于安逸的生活中,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世界发生了怎样变化。
“妖鬼复苏?或许也可以叫灵气复苏,元气复苏,对了……”
李君悚然一惊,他忽的对何三道:“华夏世界有典籍功法,却没有元气,或者也叫灵气;异世界有灵气,却无功法。这一切太刻意了,好像专门为了削弱凡人一样。”
“或许,在九天苍穹之上,真的存在一股无可战胜的力量,比地府阴君还要强横的力量,刻意针对凡人。”
一念及此,李君遍体生寒,忽的,他又摇摇头,自嘲一笑,他现在只是区区蝼蚁,想那么远做什么?
很快,李君找到了特别行动队所在的办公室。
“李君,你来了。”
高威惊喜的放下手头事情,跑过来和李君握手:“欢迎欢迎,欢迎新同事。”
“你们快过来,这位是李君同学,我们的新同事,等会下班后,我请大家吃饭,唱ktv。”
“哈哈,老高落伍了吧,现在年轻人不流行唱ktv了。”龙小战嘻嘻哈哈笑道。
“现在流行什么?我老高带你们玩去,钱不是问题。”高威一把丢出钱包,豪气万千道。
“躺平,网抑云。”
“啥?”老高一脸懵逼。
“意思就是,躺在家里抑郁呗,人生都要死,何须奋斗?高队,您不如就把请吃饭唱歌的钱,折合成钱钱,发给大伙呗!”
高威一愣,咬牙切齿骂了一句:“臭小子,今天晚上你留下来加班,我给你小鞋穿。”
“领导,您这是公报私仇,我要投诉您。”龙小战一本正经道。
“行,这是我的持枪证,你拿去投诉吧?”
龙小战抢过持枪证,扫了一眼,急忙塞给李君:“李君同学,我们领导拿你的持枪证冒充呢,赶紧收好,免得又被他拿走了。”
李君淡淡一笑,收下持枪证。
“你们团队氛围挺好的。”
“李君同学,注意你的措辞,你现在也是我们的同事了,应该称呼我们的团队。”高威故意板着脸,严肃道。
“只是顾问。”李君提醒。
高威哈哈一笑,使劲拍了拍李君的肩膀:“别见外,顾问也是新同事嘛,快过来看看新装备喜欢不。”
高威拿出两把手枪丢给李君:“这一把是周开明教授自主研制的,独一无二的,猎鬼92F型手枪,子弹是特制的,掺了朱砂,崩到鬼溜子身上,打的鬼溜子爹妈都不认识。”
“这一把也是周开明教授自主研制的,沙漠之鹰手枪,子弹也是特制的,掺了黑狗血。”
李君:“……”
“周开明教授剽窃别人的名字,真的好吗?”李君拿起手枪,掂了掂,手感还挺重的,他忽的举起枪,对准天花板瞄准。
“别别别,这里不能练枪,咱这猎鬼枪也能杀人的。”高威抹了抹额头冷汗,急忙劝住李君。
“原来真名叫猎鬼枪。”李君笑笑。
高威哈哈一笑:“刚才逗你玩的,对了,还有这块塑料手表也是你的。”
高威捧出一块手表,这款手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外面包裹着一层塑料,有一种廉价的感觉。
“周开明团队研制出来的,妖鬼探测仪,专门测量妖鬼等级,目前能够测量的最高等级为九级,我来教你用。”
高威拨动妖鬼探测仪,对着张喜羽招了招手:“喜羽,你过来。”
张喜羽欢叫了一声,蹦到了高威身旁,高威举起妖鬼探测仪,滴~的一声响,显示屏上读出数字,一级妖鬼。
“李君你学会了吗?你来试试。”
“好。”
李君接过妖鬼探测仪,看了看,带在自己手腕上,手腕上感觉轻飘飘的,真像玩具手表。
“我对周开明的团队很好奇,怎样的审美,才能制造出这种玩意儿?”
李君一边说,一边打开背包提出了来旺:“来旺,趴着别动。”
“额额。”来旺一眼看到李君手中的手枪,急忙往地上一趴,本能的举起双爪作出投降状。
李君拨动妖鬼探测仪,对准来旺,开始测试,……
嘟嘟嘟~
忽的,妖鬼测试仪发出尖厉的报警声音,测试仪上读出红色数字,Hi。
0260 狗大的消息
“探测仪坏了吗?”
李君取下手腕上的妖鬼探测仪,使劲摇了摇,重新测试,显示屏上依旧是红色的数字Hi。
“Hi表示妖鬼的等级非常高,妖鬼探测仪已经测不出来了,不过,……这起码得是九级以上的妖鬼。”
“周教授曾经说过,理论上,不存在九级以上的妖鬼,六级妖鬼就非常厉害了,足以毁灭一城。”高威向李君科普知识。
“你意思是,它有九级?”李君有点好笑,他忽然发现藏在来旺肚子上的何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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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威面色古怪的看向来旺。
一头肥肥大大的老鼠,趴在地上,屁股撅的高高的,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紧张摇摆,双爪高举,模样别提多么滑稽了。
“它怎么可能是九级妖鬼?”
高威摇摇头,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李君同学,你的妖兽探测仪可能有点坏,我拿去修理修理,明天快递寄给你,好了,下班了,吃饭唱歌去。”
“队长,才11点钟,而且大白天唱歌真的好吗?ktv全是一群老太太老爷爷,他们白天唱ktv,晚上跳广场舞。”龙小战郁闷道。
“白天便宜,少废话,走。”
高威白了龙小战一眼。
……
南海市,一处杂乱的院子,传来狗叫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听起来有很多条狗叫。
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拿着剔骨刀,一刀捅死一条大黑狗,麻溜的放血,割肉,铝制盆子里装满了狗肉,腥气扑鼻。
“彪子,肉弄好了吗?”
“好了,好了。”
名叫彪子的汉子端着铝盆走进屋里,屋里坐着几个男人,光着膀子围着一个大方桌,桌子上炖着火锅底料,香气扑鼻。
“快点,下肉。”
他们的吃法很粗鄙,直接割下狗肉,丢在锅里煮,完全没有刀功,肉切的厚厚的。
刷在锅里几秒钟,直接夹起来吃,狗肉根本没有熟透,还带着土腥气,这帮人也不以为意,像野兽一样大口大口的吃着。
“吃遍天下所有的肉,还是狗肉最好,又滋补又好吃,吃吃吃,彪子最近出力最多,多吃点。”
领头的男人刷了一大块狗肉,丢到了彪子碗里,示意他吃下。
“多谢黄哥。”
“这些钱是你的辛苦费,彪子收下。”黄色摸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给彪子,彪子喜滋滋接了。
“黄哥,我最近也立下了好大功劳,我咋没有红包?”另外一名长相猥琐,尖嘴猴腮的男人嘟哝道。
“你?烟子,不是我说你,你比起彪子可差远了,彪子敢去乡里偷土狗,你敢吗?你就只敢偷点宠物狗,宠物狗肉难吃,卖不上价钱。”
“黄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不一定非要卖狗肉为生啊!”烟子不服气。
黄哥冷笑:“咱们是偷狗贼,不卖狗肉卖什么?难不成学隔壁的畜生,天天抓老鼠卖给烧烤摊子?”
“抓老鼠又累又脏,还赚不了几个钱,哪有偷狗赚啊,咱们只要勤快点,一个冬天搞十几万快钱轻轻松松。”
“不过,你个怂蛋偷的城里宠物狗不值钱,你要是想得老子红包,明天和彪子一起下乡药土狗。”
烟子急红了眼。
“黄哥,我琢磨着咱这种生意不安全,去年,咱一个同行在乡里药土狗,让乡民抓住了,那帮混蛋直接打死了他,派出所也就拘留了乡民们几天,……我我我怕,才不敢下乡药土狗,城里狗更容易得手。”
黄哥啐了口:“怂蛋,不药土狗,你说还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烟子道:“黄哥,我昨儿不是偷了一条导盲犬吗?这种狗训练费老贵了,咱出手,起码赚好几万,以后我们专门偷这种贵狗卖。”
“智障。”
黄哥一筷子砸在烟子脑袋上:“说你是智障,你还不承认,你想进局子吗?所有狗到了老子手里,甭管多名贵,只能活着进,杀成肉出。”
烟子不说话,低着头唉声叹气:“黄哥,我是不是不适合这行,我胆子太小了,一想到去年死的同行,我就做噩梦。”
“烟子你不要这么说。”
黄哥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他拍拍烟子肩膀:“想要发财,第一得缺德,第二得胆大,你其实比彪子缺德多了,连导盲犬你都偷。”
“为什么你就不敢下乡药土狗?”
彪子忽然道:“烟子,明天我带你下乡药土狗,咱专门去药那村的狗,那帮狗日的村民,去年打死了咱同行,咱得报仇。”
“别啊,哥,我怕。”
“怕毛线,要是惹毛了老子,老子就在他们井里下药,毒死全村人。”彪子眼里射出怨毒光芒。
烟子看着他神情,毛骨悚然,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好样的,彪子,来干杯,不过咱杀狗就行了,哪能杀人啊,杀人可是死刑。”黄哥笑着喝了一口老白干,刷了一块狗肉吃。
“汪汪汪~”
“呜呜呜咽~”
院里传来狗叫的声音,这些狗都是他们偷来的,大部分是农民养的看家土狗,小部分是城里的宠物狗,其中还有一条导盲犬。
乡里土狗活动的多,吃的是五谷杂粮,肉质更加鲜嫩,颇受众多食客喜爱,如今寒冬腊月,正是吃狗肉的季节,土狗供不应求。
城里宠物狗,吃的太精细了,有些还有富贵病,肉又松又散,卖不上价钱。
“麻蛋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狗大堂堂麒麟,沦落成了肉狗。”
狗大趴在笼子里,郁闷死了。
它现在身受重伤,法力使不出来,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狗笼子里,辛亏狗大形象不佳,个头又小,暂时没有狗肉店的老板看中它。
它旁边的导盲犬就有点危险了,导盲犬是一头金毛,长得那叫一个膘肥体壮,肉嘟嘟的。
相比于其他城里宠物狗,金毛还算比较好出手,肉没有土狗好吃,也比其他小型宠物狗的肉好。
“呜呜呜咽~”
金毛有灵性,它趴在地上,眼泪一滴滴流下,打湿了地面,哭的狗大心烦意乱,骂了一句:“哭毛线啊,你能哭出去?”
0261 鼠杀
“呜呜呜,乐乐不想死,乐乐死了洋洋怎么办?汪~”
大金毛哭的伤心欲绝,眼泪打湿了它脸上狗毛。
“洋洋是谁?”狗大问道。
大金毛叹了口气:“乐乐是一头导盲犬,洋洋是乐乐的小主人,汪~”
“导盲犬?”
狗大来自异世界,不知道什么叫导盲犬,它好奇的问道:“什么叫导盲犬?”
大金毛告诉狗大,它是人类专门训练出来的,引导盲人走路的工作犬,它名字叫乐乐。
狗大想了想,理解了。
“人类还真会玩,训练妖物导盲,乐乐,你家主人一定非常强大吧?”
大金乐乐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乐乐不是妖物,乐乐就是一头导盲犬呀,乐乐主人叫朱洋洋,他才10岁,汪~”
“你不知道自己是妖物?”
狗大来了兴趣,它冷笑:“普通狗能口吐人言?你就是妖物。”
乐乐疯狂的摇头:“不不不,乐乐才不是坏妖怪,小说中的妖怪都是坏的,主人要是知道乐乐是妖怪,他一定会伤心的,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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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毛乐乐哭了出来:“主人喜欢听小说,乐乐天天跟着一起听,慢慢就学会了说话,乐乐才不是妖怪,汪~”
狗大冷笑连连:“傻狗妖,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要不是妖物,就算学一辈子人话,也学不会。”
“鹦鹉不也会说话呀?汪~”
大金毛乐乐忽的开心的汪汪叫了两声,它想起来了,邻居家鹦鹉就能说话,导盲犬为什么不能说话?
“等见了主人,我要告诉主人,我不是妖怪,汪汪汪~”
“笑死老子了。”
狗大笑的满地打滚:“老子第一次遇到这种傻狗妖,你以为你每句话结尾汪两声,就真是狗了?”
“你是妖物,比人类更加强大的妖物,在我来自的世界中,人类只不过是妖物豢养的口粮罢了。”
狗大隔着铁笼,盯着大金毛乐乐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大金毛乐乐愣了,绝望的趴在地上,呜呜呜大哭,一边哭,一边说话:“我是妖怪,我不配当主人的导盲犬,呜呜呜~”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傻妖狗,你有法力吗?先弄开这个铁笼子?”狗大冲着乐乐大吼。
乐乐抬起脑袋,摇摇头。
“笨。”狗大郁闷死了。
“要不,乐乐去吓唬吓唬他们?人类都怕妖怪,乐乐就说自己是妖怪,他们一害怕,说不定就放了我们。”
大金毛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怎样,还是要先逃出去。
“不能,你别胡乱开口。”
狗大冷静的看向屋子,灯光朦胧,几个偷狗贼喝的晕乎乎的,倒在地上胡言乱语,狗肉火锅泼了满地,一片狼藉。
忽的,其中一个偷狗贼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另外两名偷狗贼,风吹开大门,门外传来吱吱吱叫声。
乐乐往外一看,狗毛顿时炸起,门外聚集了许多黑色老鼠,这些老鼠眼睛红红的,嘴巴裂开,流出涎液,身上传出血腥气息。
“吱吱吱~”
屋里的彪子噘着嘴巴,口中发出老鼠的叫声,门外群鼠得了命令,争先恐后爬进屋,密密麻麻,铺在偷狗贼身上,……
“它们在干嘛?吃吃吃……人?”
大金毛乐乐吓蒙了,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发抖,眼中流露出恐怖神情,狗大白了它一眼:“傻货,你让人养傻了,人吃狗,老鼠吃人,弱肉强食,挺公平的。”
“可是,它们吃的是人,这种行为属于犯罪,警察叔叔一定会来抓它们的,汪汪汪~”
“嘘,傻乐乐闭嘴,千万别让它们发现咱的异常,赶紧装成普通狗,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狗大说完后,往地上一趴,嘴里发出呜呜呜狗叫,大金毛乐乐懂事的点点头,又偷偷问道:“它们会吃咱们吗?”
狗大沉默片刻,悄悄道。
“妖物的世界比你想象中要残酷的多,你这种蜜罐里长大的家狗妖不懂,闭嘴,傻货。”
屋里传来咀嚼的声音。
黄哥和烟子痛醒了,他们惊恐的大睁着眼睛,痛的面目扭曲,嘶吼,偏偏浑身动弹不得,这群可恶的老鼠,一上来咬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
“呵呵呵,黄哥,烟子。”
“你你你,彪子?”黄哥和烟子倒在血泊中,不可置信的望着曾经的同伴,彪子。
彪子狞笑一声,忽的按住一只大口咀嚼的老鼠,爱怜道:“小辈,慢慢吃,别一下子吃死了,长夜漫漫,美味慢慢享受,呵呵呵。”
“你,你你你不是彪子。”黄哥眼中流出血泪,大吼道:“你特么是什么吃人怪物?”
“你自己看呀!”彪子蹲在地上,神秘一笑,双手缓缓伸向了脑袋,忽的使劲一拔,好大一颗头颅拔了下来,露出一颗老鼠的头。
“我确实不是彪子,真正的彪子早进了鼠腹中,现在轮到你们了。”
“不要,我不要死,求求你,我把我所有的钱给你,我把女朋友让你吃,求求你放了我啊!”烟子痛的大哭,不住哀求。
彪子冷漠的看着他。
“你们人类真恶心,吃猪牛羊倒罢了,连老鼠也吃,你们有一道菜叫三吱,吃的就是我族幼鼠,你们吃动物的时候很快乐,现在轮到自己被吃,为什么不乐意了?”
“彪子,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好兄弟,黄哥我只吃狗肉,没有吃过老鼠肉啊,你饶了黄哥我吧?”
“对了,住我们隔壁那伙人吃老鼠,你找他们报仇啊!……求求你,别来找我。”
黄哥身上啃的没有一块好肉,人还没死,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苦苦哀求。
“他们啊?”彪子盯着黄哥眼睛,神秘一笑道:“我早吃了他们啊,只是肚子里还饿,咱们不是好兄弟吗,借点肉呗!”
“小辈们,敞开肚皮吃,不够的话,外头还有狗肉吃,哈哈哈。”
时间慢慢过去,黄哥和烟子终于死了,他们身上的肉全部啃尽,只余一颗头颅,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群鼠个个吃的肚皮滚圆,翻着肚皮休息,彪子慢慢转过身躯,盯向铁笼子里关押的狗。
0262 不能嫁穷男人
第二天。
南海市,江小雪家中。
江小雪今天休息,她关上所有门窗,打开屋里所有的灯,才敢进卫生间脱衣服洗澡。
洗完澡后,她包裹着大大的毛毯,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对面桌子上燃着檀香,香气幽幽,床垫子下面铺着一层粗盐,屋里到处摆着朱砂。
她手腕上戴着一串红红的朱砂手链,脖子上挂着朱砂吊坠。
“我这屋里应该没有鬼吧?”
“檀香,朱砂,盐,都是辟邪的,我屋里准备了这么多辟邪物品,鬼应该不敢来吧?”
“不不不,上次我也戴着辟邪物品,还不是遇到了行尸?”
“要不,我把屋里全部染成红色?”江小雪听人说红色也辟邪,可忽的又一想,红色,在某种情况下,更容易招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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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点燃生犀看看?”
江小雪手里拿着一块生犀。
这段时间,江小雪恶补了许多灵异知识,生犀燃烧后,能照见幽冥,见鬼神。
这块生犀是她花大价钱从古玩市场淘来的,一直放在家中。
“好想点燃啊,可又怕见到什么东西,好纠结,要不我先给李君打个电话问问?”
江小雪拿过手机,刚准备拨李君电话,忽的,闺蜜朱紫菱电话先来了。
“喂喂,朱姐,找我有事?”
“小雪,姐求你帮个忙。”
“什么忙?”
“今天晚上我夜班,你能不能帮忙我上,我有急事?”朱紫菱的声音很急。
“这?……可我明天上白班,如果今晚帮你顶了夜班,我明天白班还不累死啊,万一出了医疗差错?”
朱紫菱道:“我知道很为难,可我没有办法了,只能找你帮忙偷偷顶班,我明天一早就来医院替下你。”
“朱姐,到底啥事啊?你就不能和护士长说,让她安排其他人代班?”
“我们护士长不好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种事情真的不能说。”朱紫菱叹息。
“什么事?”
“我儿子闹情绪,今天我必须守着他,怕他出事。”
江小雪:“……”
“朱姐,你你你,你不是还没有结婚吗?哪里来的儿子?”
朱紫菱那头沉默良久,终于道:“我是单亲妈妈,小雪,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要不我没脸活了。”
“呃,明白。”
江小雪又道:“行,我拼了,今晚帮你顶夜班,大不了明天白天喝10袋咖啡提神,你,……儿子得病了?”
“他狗丢了,哎。”
江小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一条狗而已,搞成这样?
“那条狗对他很重要,是他唯一的朋友,在我儿子心里,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狗如果出了事,我怕我儿子会想不开……”
朱紫菱哭了。
“别哭了,朱姐,我过来帮你一起找狗。”江小雪急忙穿上衣服,问清楚朱紫菱的家庭住址,打了的士过去。
“朱姐,你家怎么住这里?”
这是一处地下室隔出来的单间,大白天,屋里光线都非常暗,必须开灯才行。
屋子很小。
摆着两张小床,破旧的被褥,角落里一堆破烂玩具,屋里没有什么家具,衣服全部挂在墙上。
江小雪惊呆了。
朱紫菱工资虽然不高,但租个好房子绰绰有余,怎么过成这幅德行?
平日看朱紫菱打扮的也很时尚漂亮,一点看不出她经济会这样拮据。
“朱姐,这,这是你儿子?”
江小雪眉头紧蹙,屋里床上躺着一名大约10岁左右的孩童,来之前,江小雪还以为会见到熊孩子大哭大闹的场面。
结果,朱紫菱的儿子却只是静静躺在床上,眼睛里没有光,不说话也不哭,安静的让人心疼。
“我儿子叫朱洋洋,他小时候生病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和眼睛。”
朱紫菱流下眼泪,轻轻抚摸朱洋洋额头,继续道:“他没有朋友,我工作又忙不能时时刻刻陪他,只有导盲犬乐乐陪着他,乐乐丢了后,他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
江小雪明白了。
这种身体有残疾的孩子,那条狗可能真就是他的命。
“都怪我,明明知道现在是冬季,城里流行吃狗肉,我还让他单独出去上课,早知道,应该停课的。”
“洋洋这几年一直在一家康复中心上课,康复中心离我家不过短短一公里路程,正常人一下子就走到了,可洋洋却只能靠着导盲犬,一步步摸索过去上课。”
“前天早上,我在上班,洋洋一个人去上课,狗在半路上让人抢走了。”
“要不,你贴个寻狗启示?”
江小雪道。
“没用的,狗让狗肉贩子偷走了,训狗启示没有用,就怕已经杀了,哎~”
“现在天还早,我帮你去狗肉市场寻寻,对了,我喊李君过来一起找,他很厉害的,有他出马,一定寻的到你家狗。”
江小雪拿出手机,刚准备打电话,朱紫菱忽然拦住了她:“你还想倒追他?”
“我喜欢他。”江小雪害羞道。
朱紫菱气的牙痒痒:“相信姐,姐看人很准的,李君不是个好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终生,以你的长相条件,什么样男人找不到?”
“就算不嫁富豪,嫁给我们医院的赵医生,不比嫁给穷鬼好?”
“咱们女人找男人,不求高攀,但也绝对不能下嫁,赵医生是外科医生,研究生毕业,有正式工作,除了长相不如穷鬼李君外,哪点不比李君强?”
“李君这种人,读的三流大学,家庭条件也不好,人看起来特别内向,一看就是成不了大事的窝囊废,你要跟了他,以后有你苦日子吃了。”
朱紫菱一口气说了很多,只差点着江小雪鼻子骂了。
江小雪郁闷道:“朱姐,你对李君成见很大啊!”
“我是有感而发,曾经,我也遇到了一个这种穷男人,我不顾一切爱上了他,结果呢?”
朱紫菱冷笑连连。
江小雪敏锐的察觉到,朱紫菱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估计是让男人骗了?
“他是朱洋洋的爸爸吗?”
江小雪问道。
“呸,狗渣男,也配当我儿子爸爸?”
0263 朱紫菱的狗血故事
朱紫菱情绪很激动,满脸疲惫,第一次对江小雪敞开心扉。
故事得从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开始,江小雪听呆了,肺都差点气炸了,爆了一句粗话:“狗渣男。”
“我们那个小山村地处山区,山里人穷,除了苦巴巴的种田外,没有其他收入,他叫谢一凡,和我是邻居,从小志气高,成绩好,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朱紫菱苦笑:“其实,当年我也考上了一所二本大学,爸爸妈妈好不容易借了两万块钱,让我读大学,可是……”
“谢一凡告诉我,他也想读大学,可是家里穷,实在负担不了他的大学费用,让我把钱借给他用,等他以后读出来了,一定不会辜负我。”
“我笨啊,以为爱情便是一切,傻傻的相信了他的鬼话,背着爸妈,偷偷借钱给了谢一凡,……那些钱是我爸爸妈妈跪着借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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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借,其实我知道他不会还的。”朱紫菱咬牙切齿,眼泪汪汪,显然极恨。
“开学了,我怀里揣着录取通知书,和他一起来到了魔都,他读着魔都最好的大学,我在餐馆洗碗端盘子,供他生活费。”
“你看我的手。”
朱紫菱伸出一双粗糙的手:“我小时候手又细又白,虽然我也是山里出生,可是爸爸妈妈看的娇,从来不让我下地干活,养的水灵灵。”
“在魔都的几年,我每天打工,辛苦赚钱,手才变得粗糙。”
“甚至,怀孕期间,我还在打工赚钱,每个月赚的钱全部给了谢一凡,只给自己留下一点点生活费。”
“为了节省钱,我没有做产检,没有去大医院生孩子,就在小诊所生了,生后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人抱着孩子回到出租屋。”
“谢一凡当时读大二,他告诉,不能让同学知道他有了孩子,会影响他的学业的。”
“我只能一个人养孩子,赚钱,还要供他读书开销。”
“大三的时候,他生活费一下子增多了,差不多每个月都要五千块钱左右,为了多赚钱,我只能打几份工,早出晚归。”
“那天,洋洋发高烧,我早上喂他吃了药,留下零食,让他一个人在家玩,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朱紫菱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慌忙将孩子送到医院,孩子病很重,直接进了icu,一天医药费大几千,我当时手头一分钱都没有,急的嘴巴起泡。”
“为了筹集钱,我去黑市卖血,卖掉我所有的东西,却连一天的医药费都不够,医院就是无底洞啊,为了钱,我只能去求他。”
“我前几天,才给了他六千块钱,我想着,他应该还没花完,怎么着也应该还剩五千几。”
“可是,……”
朱紫菱情绪陡然激动,双拳捏的紧紧的,身躯摇摇欲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小雪急忙扶住她,不住安慰:“朱姐,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还年轻,可以再找个男人,忘了他吧!”
朱紫菱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了心情,她摆摆手示意江小雪先不要说话,听她继续讲述她和渣男的故事。
“我当时去了魔都大学,跌跌撞撞走到他的宿舍楼下,忽的见到,他挽着一名少女散步。”
“少女笑的满脸甜蜜,手里捧着玫瑰花,我,我我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他居然送别的女人玫瑰花?”
“当时我气疯了,扑上去又打又闹,他狠狠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残忍的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爱过我,只不过利用我罢了。”
“我就是个又穷又差的打工女人,他堂堂天之骄子,名牌大学生,怎么可能爱我?”
江小雪气愤道:“朱姐,你当时怎么就这样算了,你应该曝光他啊!”
“没有人相信我。”
朱紫菱叹息:“他读大学的三年里,我操劳过度,又生了孩子,吃的也不好,穿的是别人送的旧衣服,整个长相老了十岁。”
“他吃的好,穿的好,又是名牌大学生,谁会相信我是他的女朋友啊?都以为我是疯子。”
朱紫菱苦笑:“你是不是看我现在捯饬的年轻漂亮?”
江小雪点点头。
朱紫菱有一头黑长直的头发,皮肤白皙,气质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受过苦,生过孩子的模样。
“后来,我在黑市出掉了一颗肾脏,才凑集了医药费。”
“啊???”
“可惜,终究还是迟了,洋洋命保住了,眼睛和脑子却坏掉了,他的智商永远停留在了两岁时候。”
“后来,我离开谢一凡,重新参加高考,考上了高护专业,生活才慢慢进入正轨。”
“这些年,我一边养着洋洋,一边读书,一边做着形体训练,学习化妆,才养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也不想再嫁人了,守着洋洋过一辈子就好,朱姐我是过来人,这些年算是看透了渣男,穷不择妻。”
“他们在穷的时候,大概率追不到喜欢的类型,能逮到一个是一个,哪怕他不爱这个女人,也能同她生儿育女。”
“可一旦他们发达了,第一个抛弃的就是这种女人,然后寻找真正喜欢的女人。”
“比如谢一凡,他一直喜欢小巧玲珑型的女孩子,我个子太高,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江小雪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沉默良久,她默默走出屋子,背着朱紫菱拨电话。
此刻,李君正在吃东西,忽然,手机铃声响了,是江小雪打来的,李君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李君,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帮忙你找警察去,我没有义务。”
“李君,你太残忍了,我好歹也是你女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江小雪死皮赖脸道。
李君一愣:“姐姐,你搞错了吧,我和你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熟人,你怎么忽然成了我女人?”
“再说了,你比我大,我喜欢扎着双马尾的女孩,不是你这种姐姐类型的。”
李君深吸一口气,吐出残忍的话语,希望江小雪知难而退。
0264 倒追
“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千,位列仙班,我不就比你大几岁,早工作了几年吗?”
“老婆大一点有什么不好的,懂得心疼男人,你要是娶了我,我保证将你照顾的妥妥帖帖。”
江小雪索性撕破了脸皮,直接展开追求:还有,我们早肌肤相亲了,你想不负责任吗?”
李君:“……”
“你忘记了吗,在全托病区的时候?……哦对了,你当时还是植物人状态,你不记得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你在我眼里没,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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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雪害羞道。
李君吐血,差点背过气去。
何三兴奋的眼睛放光。
“主上,这个世界的女孩子太开放了,小的喜欢,您要是不喜欢她,不如让给小的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闭嘴,何三。”
李君忽的一巴掌拍过去,拍的何三七荤八素,委屈巴巴。
“姐姐,你没有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这边忙。”李君不想和她闲扯了,有些事情,越扯越说不清。
“别啊,求求你帮个忙,我同事,一个可怜的女人,……”
江小雪极快的速度讲完了朱紫菱的故事,末了,幽幽道:“你们男人伤害了她,你就不能帮忙赎罪吗?”
李君莫名其妙:“江小雪,你是圣母婊吗?”
“其他渣男伤害了她,关我李君毛线事?你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挂。”
“别别别,我错了。”
江小雪委屈道:“李君,求求你帮帮她,你那么强大,一定有法子的,是吧?”
“我建议你们报警。”
“报警没用,太慢了,只怕等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锅狗肉汤了。”江小雪郁闷道。
李君刚准备拒绝,忽然,裤兜里铜镜微微颤抖,似乎想传达什么信息。
“行,再帮你一次忙。”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心疼我。”电话里传来江小雪欢快的声音。
李君:“……?废话少说,你赶紧的弄点狗毛过来。”
“好,你等着。”
江小雪心情愉悦的挂了电话,死皮赖脸的感觉真好,调戏喜欢的男人的感觉真好。
江小雪收了手机,再次走进屋里,背着朱紫菱偷偷收集狗毛。
金毛容易掉毛,江小雪很快收集了许多,全部偷偷装在包里,然后找了个借口告辞。
很快,她来到李君宿舍楼下。
南海大学还没开学,校园里学生并不多,李君宿舍楼前却聚集了不少学生,指指点点。
“这美女谁啊?挺漂亮的,你瞧她的小腰身,好细,我好想箍断。”
“看起来不像学生,像是社会上的人,她捧着的蓝色妖姬好漂亮哇!”一个女生惊叹。
“烂大街的蓝色玫瑰花,俗气,你们要是喜欢,我买几瓶蓝墨水染染。”几个男生瘪瘪嘴,不屑一顾:“还是红色玫瑰花好,象征火辣辣的爱情。”
几个女生不乐意了,纷纷嘲讽:你们懂毛线?这种是真正的蓝色妖姬,才不是烂大街的染色蓝色玫瑰花。
“哇哇哇,真正的蓝色妖姬呀,很少见的,这一捧花多少钱钱?”
“好羡慕,我男朋友要是能送我这么名贵的花就好了,我立马以身相许。”
女生们全部眼冒金星,盯着江小雪手里的玫瑰花。
男生则唉声叹气,感叹女人势力,好好的红玫瑰不喜欢,非得喜欢俗气的蓝玫瑰。
李君下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这一幕,他还没反应过来,江小雪笑着走来,递过玫瑰花。
“李君送你。”
“李君:“……。”
吃瓜群众:“……?”
“蓝色玫瑰的花语是,珍贵稀有的爱,遇见你是我的奇迹,李君送你。”
江小雪大大方方递过玫瑰,李君脸色古怪,缓缓后退,盯着江小雪一句话也不说。
“拿着啊!”
江小雪害羞一笑。
“谢谢。”
李君接过玫瑰,然后直接走到垃圾桶旁边,忽的,往垃圾桶里一塞,平静道:“我对花粉过敏。”
“江小雪,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李君直接道。
江小雪幽怨的看了眼李君,拿出狗毛:“这些够吗?”
“够。”
李君接过狗毛,转头就走,江小雪急忙喊道:“哎哎,李君,我辛辛苦苦跑这一趟,你不应该请我喝点东西吗?”
李君站定,回头:“你别搞错了,明明是你欠我的人情。”
“好吧,我欠你人情,要不我请你喝点东西?”江小雪不要脸道。
“神经病。”
李君骂了一句,疾步走进宿舍楼,只留下呆呆站立的江小雪。
“卧槽,这狗男人是谁啊?挺狂的嘛,美女主动送花都拒绝了,这逼屌样子,老子恨不得揍死他。”
“男人公敌,狗日的,老子想撕碎了他,老子求之不得的美女,他居然拒绝了?”
“这,这不是李君吗?”
“咋了,兄弟,你认识这狗?”
“嗯嗯,他就是我们班上的李君,出了名的穷,差,内向,不合群,没想到是这种人,……不,这种狗。”
“李君?卧槽,不会是校园论坛上次的热议人物吧?许萱萱都要倒追的男人,果然恐怖如斯。”
“不就一个小白脸嘛?现在的女人真肤浅,好好的老实男人不爱,非得爱小白脸。”
“就是嘛,男人要顶天立地,小白脸能干嘛?我姐就是嫁个小白脸,家里什么活都是我姐一个人做,可辛苦了。”
围观的同学义愤填膺,全部同情的看向美女,骂的李君狗血淋头,有个男生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美女,为这种狗伤心不值得,我请你吃桃桃罐头呀!”
男生理了理衣裳,终于忍不住了,自信走到江小雪面前,开始邀请江小雪。
这男生身上穿着名牌衣服,烫着精致的短发型,手上戴着奢侈品星空手表,身上喷着男士香水。
江小雪皱眉,捂着鼻子道:“你谁啊,好臭,滚开。”
江小雪最见不惯喷香水的男人,特么的,女里女气的,还桃桃罐头,恶心死了。
鄙夷的扫了眼桃桃罐头,江小雪冷笑一声,傲然离开。
0265 诡异案件?
"主上,您变了,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您以前就算再生气,也从来不会骂人。"
何三盘在窗户上,刚刚李君和江小雪的对话,它全部看见了,说句实话,何三很心疼。
一个女孩子做到这种地步,李君为毛线就不答应?
"主上是不是顾虑白素姑娘?"
李君沉默不语:"不是的,平心而论,当年我只是因为失忆,才和她在一起,等恢复记忆的时候,已经陷了进去。"
"小的不明白,男女之爱不好吗?"
李君道:"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或许我也愿意结婚生子,平平凡凡过一辈子,但是,我看到了世界的真相,又怎么还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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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我的后代,活在这么危险的世界里,芸芸众生太苦,倒不如不曾来过这世上。"
李君捋了捋头发,长长叹息。
何三想了想道:"主上大可不必担心,您现在所在的世界很安全,呃,小的意思是,这个世界妖鬼混不起来。"
"什么意思?"李君盯着他。
何三沉默片刻,才道:"主上可还记得,一介凡人曾经说过,人,才是最强大的种族,小的以前不明白他话的意思,还以为他是说,人形最适合修炼。"
"事实上,大部分妖鬼变幻成人形,修炼起来确实事半功倍。"
"可是,直到穿越过来,小的才真正理解了一介凡人的话,人,确实是最强大的修炼种族啊!"
"只要有充足的灵气,人的上限非常高,特别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没有阉割,未必没有和妖鬼一拼之力。"
"阉割?"李君皱眉。
"咳咳。"
何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小的只是打个比方,异世界的凡人体质很不对劲,被某种强大的存在做了手脚。"
"打个比方,圈养在人类猪舍里的肥猪,它们也曾是野外强大的野兽,可是,当它们走进猪舍,世世代代圈养,阉割,繁殖下来,曾经凶悍的野猪,也驯服成了温顺的家畜,**着人类施舍的残羹冷炙。"
"真正算起来,这个世界的凡人,才是真正的人;异世界的凡人,不过是人牲罢了。"何三一口气说了很多。
"人牲是吗?"
李君冷笑:"就算是人牲,也是我的同胞,终有一日,我李君要带着这个世界的人,征服异世界,解救我的同胞,这才是我的理想。"
何三郁闷的看了李君一眼:"主上,您想走一介凡人的路吗?"
李君闭目不语。
何三盯着李君看了许久,忽的,它缓缓爬上李君膝盖,昂起脑袋,静静的盯着李君脸。
"主上,这条路不好走啊!"
"其实,您已经站在了一介凡人的肩膀上了,为何不跳出来?"
"您可以带着我们,去攀登更高的山峰,去看更大的世界,一步步修炼到巅峰之境,去与那些陆地神仙比肩,与清风明月为伴,在无尽的时空中遨游。"
李君拍拍何三脑袋,笑笑:"可是首先,我是一个人,如果凡人死绝,就我李君一个人还活着,那该有多寂寞啊!"
"以前,我不能理解一介凡人,现在我理解他了,他,或许只是不想孤独的活着。"
"好了,我们先不感叹了,找狗要紧,来旺,你鼻子最灵,靠你了。"李君掏出狗毛,放在来旺鼻子下,来旺耸动鼻子,嗅了片刻。
"主上,跟俺来。"
...
旧西城区,是南海市最破旧的地方,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周边乡镇进城的务工人员。
也有一些不务正业的混子,小偷,无业人员,人员比较复杂,经常有一些小偷小摸的案件发生。
当然,旧西城区整体人群,以中老年人居多,以学历低人群居多,这不,几个大妈大叔此刻正聊的欢乐。
"快看,见过遛狗遛鸟的,头一次见遛老鼠的,稀奇。"
"这啥品种的老鼠,肥嘟嘟的,比猫还大,杀了只怕能够下十几斤肉咧!"
"老鼠也能吃?"
"老鼠咋不能吃,有一道菜叫三吱,在城里可受欢迎了,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隔壁有一伙人,天天拿着网子捕老鼠,肉卖到黑心烧烤铺子,可赚钱咧。"
"不会吧?这么黑心?"
"可不,遭报应了,昨天警察忽然封了那小区,对外公布发生了刑事案件。"
"啥案件?"
"俺偷偷告诉你们,不是啥刑事案件,是,...灵异案件。"
"我那天起的早,刚一起床,就闻到好大一股子血腥味道,从隔壁传来,我偷偷从窗户缝隙看过去,唉呀妈呀,吓死俺了。"
这名中年农民工心有余悸。
"俺,俺俺俺看见隔壁那伙人,全部死了,身上肉不知道让啥东西啃的干干净净,只余一颗脑袋还是完整的。"
"当天,警察就封了俺小区,小区里的居民全部迁移了出来,对外公布发生了刑事案件。"
一名中年大妈问道:"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干出这种事情?"
"屁,人能干出这种事?俺和几个邻居聊天,他们告诉俺,那天夜里,他们都听到了老鼠吱吱吱的叫声,哦对了,俺隔壁的隔壁有一伙偷狗贼,也遭遇了不测。"
这名中年男人讲完后,其余几个人纷纷吓得面色苍白:"鼠妖作怪?"
忽的,他们看向李君的眼色不一样了,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李君懒得搭理他们。
"来旺,找到了吗?"
来旺趴地上,鼻子耸动,使劲的嗅着,忽然抬起头,肯定道:"找到了。"
...
"狗爷,醒醒啊,乐乐怕,它们要吃掉乐乐,汪~"
旧西城区,一处废弃的下水道,污水横流,臭气熏人,堆积满了腐烂的树叶,垃圾,淤泥。
污泥里,狗大昏迷不醒,乐乐身受重伤,脖子上锁着铁链,和它锁在一起的,还有一名女孩子。
女孩子大约二十岁左右,满脸污泥,看不出长相,只一双眼睛乌黑靓丽,洗干净了,想必非常漂亮。
0266 寻找乐乐
女孩子衣服破破烂烂,绝望的躺着地上,无声流泪。
一群老鼠住在这儿,吱吱吱乱叫,其中有一只红色老鼠,它端坐在一块砖头上,前面放着一台电视机,里面播放着本地新闻。
"现在播放日间新闻,本市一小区,发生特大杀人毁尸案件,警方初步调查,是一伙流窜作案的犯罪团伙,请各位市民注意安全,夜间关闭门窗,不要外出。"
"下面,由本市刑警大队的高队,为大家讲解安全知识,有请。"
电视里出现一名表情严肃的警察,他先立正行礼,然后语重心长道:"感谢主持人给我这个机会,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些安全知识。"
"不管你们相信还是不相信,一伙,...境外犯罪团伙进入了我国,这伙人丧心病狂,之前许多诡异的案件,就是他们做下的,目的,扰乱我国正常的社会秩序。"
"这段时间,鬼神之说猖狂,人心惶惶,也是他们散布的谣言,目的,混淆视听,愚弄群众,颠覆国家政权,希望广大市民不要上当受骗,传播谣言。"
"当然,犯罪份子是残忍的,他们的目标是颠覆国家,所以选择受害者没有规则,也就是说,...只要你遇到了他们,都有可能遭遇不测。"
"我代表本市警方,首先郑重承诺,坚决保护广大群众的生命安全,当然,也希望大家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夜间外面,不要捡地上的任何东西,包括钱。"
"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听到有人叫你名字,千万不要贸然答应,也不能回头,低着头,快速离开才是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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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古怪问道:"鬼?"
高队笑笑:"不是鬼,我们是唯物主义者,神鬼之说,虚无缥缈,其实,这也是那伙境外犯罪团伙的手段,装神弄鬼。"
"这段时间发生的,任何灵异案件,都能用科学解释。"高队义正辞严道。
主持人问道:"那就请高队谈谈,最近才发生的鼠妖吃人案件。"
高队笑了,忽的,拿出一瓶东西:"这个是王水,我做个实验。"
主持人很配合的端来一盘生肉,高队将王水倒了上去,不一会儿,生肉滋滋冒烟,融化。
"看到了吧,没有鼠妖,没有灵异案件,只有化学反应。"
主持人又问:"可是,有人在案发之时,听到了老鼠叫声,也亲眼见到了成群结队的老鼠。"
高队笑笑:"这几年,大伙生活条件好了,下水道食物充足,造成老鼠大量繁殖,这个,我要问责卫生防疫部门了,他们灭鼠工作没有做好。"
主持人也跟着笑了。
电视里继续播放科普知识。
红色老鼠冷笑:"人类,太愚昧了,哈哈哈,我老鼠的时代来了,可惜啊..."
红色老鼠看了看身边的众多鼠辈,摇摇头:"一群没有灵智的畜生,干不成大事,我一定要培育出有灵智的后代。"
红色老鼠站起来,如人直立,居高临下审视着女孩。
沈樱花差点吓死,她哆哆嗦嗦缩成一团,惊恐望着红色老鼠,她知道这只老鼠要干嘛。
她被俘虏了十几天,眼睁睁看着好几个女孩子让这只老鼠折磨死了,它就是变态。
"罢了,等我真正修炼成人形再说,先吃点补品。"红色大老鼠冷笑一声,转过头,盯着狗大和乐乐,口中流出涎液。
大老鼠一步步走过来。
"运气真好,抓了两头拥有灵智的狗,吃了大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汪汪汪~"乐乐四条腿发软,瘫在地上,急的发出狗叫声音。
"怂狗,反抗啊!"
狗大郁闷死了,它穿越空间,身受重伤,法力使不出来。
乐乐却是货真价实的妖物,却这么怂,连兔子都不如,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乐乐怕,呜呜呜。"
"乐乐是金毛寻回犬,人类说金毛是最温顺的狗,不能咬人。"
"你这怂狗有病啊,它是人类吗?冲上去,咬啊,咬啊,咬死它。"狗大狂叫。
"腿软,爬不起来,汪~"
"汪你妹啊,怂狗,老子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妖物,麻蛋的,老子命真苦,李君你个狗日的,怎么还不来救老子?"
红色老鼠磨了磨牙齿,饶有兴趣的看着狗大和乐乐:"聊聊?"
狗大翻了个白眼:"聊你妹。"
红色老鼠阴笑:"我没有妹妹,看在大家都是妖物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狗大呵呵冷笑:"老子会相信你?"
"你这狗嘴巴挺欠扁的,你相信不相信无所谓,我只告诉你们,你们自相残杀,活下来的离开。"
狗大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它目前的状况,打不过乐乐。
乐乐拼命摇头:"乐乐不会伤害朋友,汪~"
...
此刻,外面。
"主上,就是这里,气味在这里断了?"来旺爬来爬去,鼻头不停耸动,鼠脸上满是疑惑。
这里是一处垃圾处理场,李君视线里都是垃圾,臭烘烘的。
李君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这地界发生的灵异案件,鼠怪吃人案件,会不会与金毛丢失有关?
李君的第六感一直很强大,两个看似不相干的东西,似乎存在某种联系?
"来旺,你以前最喜欢住在什么地方?"李君忽然问道。
"下水道,垃圾堆,粮仓。"
"其中我最喜欢下水道了,下水道里没有人类,没有猫,环境安全隐蔽,饿了还有蟑螂吃。"
"对呀,下水道。"
李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气味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一定有原因,何三,你四处找找,看看这里有没有下水道?来旺,你跟着何三一起找。"
"遵命。"
两头妖物蹿了出去,很快,在垃圾场的角落里寻到了一处废弃的下水道。
来旺的脑袋拱进下水道,使劲一闻,惊喜道:"就是这里,我又闻到了狗毛的味道,它还是活的。"
"居然藏在下水道里?"
"不对,来旺你说金毛还活着?不对啊,这里沼气很重,金毛这么娇贵的狗,不早熏死了?"
"难不成是妖物?"
0267 又见狗大
"好重的同类气息?"
来旺不停的耸动鼻头,爪子趴在下水道的边缘,有点不敢进去,它回头眼巴巴看着李君。
李君抬起手腕,点开妖鬼探测仪,滴~的一声响,妖鬼探测仪上面显示出来三道信息,全部都是一级妖鬼。
"下水道里有三头一级妖鬼,来旺你回来,让何三下去看看。"李君放下手腕,示意来旺回来。
"遵命主上。"
何三虽然有点不乐意,但他也不敢违背李君的意志,只能不情不愿的钻入下水道,李君则站在上面静静**。
忽的,下水道传来打斗声音,不过片刻便停止了,显然何三已经处理完了,果不其然,何三嘴里叼着一只死老鼠,趾高气扬爬上来。
它呸的一口,吐出口中的死老鼠,死老鼠呈现出鲜红色,个头和普通老鼠差不多大小,已经死了,干瘪瘪的,只有一张老鼠皮子了。
"主上,幸不辱命。"
李君:"大金毛呢?"
"在后面呢!"
接着,李君视线里出现一头毛色茂盛的金毛猎犬,费力的往上爬,李君眼睛珠子猛的收缩,他见到了一头熟悉的身影。
一头小小的,毛色凌乱的土黄色幼犬,狗大。
狗大眼皮耷拉着,它费力的睁开眼睛,死死盯着李君,缓缓开口:"李君,你终于来了。"
李君心神触动,内心激动至极,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面上的平静:"我来了,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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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自然的,李君抱起狗大,摸了摸它耳朵,狗大眼睛缓缓闭上,不一会儿传来鼾声。
这些天,狗大的神经一直绷的紧紧的,这一刻,安定下来,它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你们是来救乐乐的吗?快点带乐乐离开,乐乐想念主人了,汪~"
李君眯着眼睛:"狗妖?"
大金毛乐乐神情黯然:"乐乐不是狗妖,乐乐是金毛寻回犬,是一头导盲犬,你们快点将乐乐送到主人身边,主人见不到乐乐会哭的,汪~"
李君神情怪异的看了眼金毛:"你明明就是妖怪,为什么甘愿给人类导盲?...还有,能不能正常说话,不要每句话都带个乐乐,和汪~"
大金毛沉默片刻,忽然认命道:"就算我是妖怪,我也永远是主人的导盲犬,他的世界只有我了,我不能舍弃主人。"
顿了顿,大金毛乐乐忽的叹息道:"其实,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导盲犬,至少不是导盲犬中心训练出来的,也没有证件。"
"我是主人救下来的。"
乐乐抬头望天,陷入回忆:"我出生在一个实验室里,那里没有爱,只有冰冷的铁笼子,针头,白大褂,抽血,疼痛,嚎叫,..."
"我的天空是灰暗的,我的世界是冰冷的,我每天看着同胞死去,它们都是最温顺的犬,无论遭遇怎样的折磨,它们都不会反抗一点点,直到凄惨死去。"
"有一天,实验室转运我们到另外一个基地,我乘着工作人员不注意,逃了出来,他们在我后面追赶,我拼命的逃啊逃,他们越来越近,我好害怕,好绝望。"
"我以为自己逃不掉了,无比绝望,正好前头走来一名小男孩,我没有办法,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他一愣,可能是明白了我的处境,接着,他紧紧的抱住了我,死活不松手。"
"工作人员没有办法,只好将我送给了小男孩,从此后,我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没有眼睛,我就当他的眼睛。"
乐乐流出眼睛:"就算我是妖物,我也不会离开洋洋。"
"乐乐真是一头好狗,比某狗棒多了,不像某狗,天天就知道忤逆主上。"何三赞道,顺便指桑骂槐了一把狗大。
李君刚拿出手机,准备给江小雪拨电话,忽的,听到下水道传来救命声音,隐隐约约,像是女孩的声音。
何三懊恼道:"哎呦,小的忘记了,下水道里还有一个美女,小的这就去救。"
不等李君说话,何三滋溜一下子,再次拱入下水道,...
正在这时候,江小雪发来短信:"李君欧巴,狗找到了没有?朱姐孩子一直不吃不喝,再这样下去,只怕..."
跟着短信,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张小小的床,床上躺着一名儿童,大约十岁左右,苍白的脸,细软的头发,眼睛闭着,手上吊着葡萄糖,补充能量。
后面的话江小雪没有说,李君明白她的意思。
组织了一下语言,李君发了一则信息过去:"狗找到了,状态很好,你让孩子不要担心,赶紧先吃点东西,不要饿着了。"
随后,李君拿起手机,准备拍一张乐乐的照片,转念又一想,朱洋洋眼睛看不见。
"乐乐,你叫两声,我录个音。"
"汪汪汪~"
李君按下录音键,很快给江小雪发了一则音频过去。
李君和江小雪闲聊了几句,大部分都是江小雪一个人聊,李君敷衍应付几句。
倒不是李君绝情,而且,他的世界太危险,他有更大的事情要做,不想江小雪牵连进来。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本应该过自己平安闲逸的人生。
此刻,何三也托着一名女人爬了上来,是一名年轻的女孩,脸上身上脏兮兮,看不出长相,身段却极柔美,像学过舞蹈。
大冬天的,女孩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双手抱胸,冻得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恐表情。
李君实在不忍心,脱下自己羽绒服,盖在了女孩身上:"不要怕,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的,你得救了。"
女孩抬起头,眼里蓄满泪水,深深看了一眼李君:"谢谢您。"
李君笑笑,抱着狗大,等着警察来,大约10分钟后,警察终于来了,高队带队,他诧异的看着李君笑道:"李君同学,你这才上岗,便立下了大功,不错嘛!"
李君自然是虚伪的自谦了几句,然后将女孩交给高队,自己带着乐乐,何三,来旺,怀里抱着狗大,打了个的士,赶去和江小雪见面。
0268 朱紫菱不看好李君
"李君欧巴,你太厉害了。"
李君刚下的士,就见江小雪飞奔而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只差要扑到他怀里。
"能不能不要用欧巴这种词,听着怪别扭的,真不知道,你们女人哪找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李君将乐乐交给江小雪:"狗找到了,你给孩子送回去。"
"谢谢你,李君。"
江小雪抱着乐乐脑袋,狠狠蹂躏了一番,这才念念不舍的移开魔爪,真诚的对李君道:"我想请你吃饭,表示感谢,你可千万不要拒绝我啊!"
"我拒绝。"
李君言简意赅,转身就走。
...
"朱姐,瞧,狗找回来了,我就说李君能力强,靠谱吧,你还非不相信,现在相信了吧?"
江小雪炫耀道。
"乐乐?"
"汪汪汪~"
朱紫菱冲上去,抱着乐乐嚎啕大哭,哭了好久,才牵着乐乐进屋,屋里早就一个小男孩等着。
小男孩紧紧的抱着狗,开心的笑了,笑容天真,仿佛狗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一般。
江小雪想哭。
"小雪,谢谢你。"
"你应该谢李君。"
朱紫菱犹豫片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小雪,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江小雪:"你都说出来了,还问我?"
朱紫菱叹息:"按理说,李君帮我找回了乐乐,我应该感激他,可是,恰恰因为这个原因,我更加不放心他,他不可托付终身。"
"毛线?"
江小雪是真怒了:"朱姐,你怎么回事,人家李君帮了你大忙,你怎么还说他不靠谱?"
"警察都不一定那么快找到,他却一下子找到了,说明什么?"朱紫菱反问,眼睛死死盯着江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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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从内心深处感激李君,同样的,她也不希望江小雪和李君这种人扯上关系,毁掉一生。
"说明我家李君能力强呗!"江小雪骄傲道。
"错,说明他是个混混,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恰恰也认识偷狗贼,这种人,可以给你幸福吗?"
"一个混混,可以给你幸福吗?江小雪,醒醒吧,李君就是一个混混,你有正式工作,长相好,条件优越,为什么非要找混混?"
"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狼,你是羊,你这种单纯的小白羊跟了他,会被吃干抹净的。"
"朱姐,注意你的措辞。"
江小雪真的生气了,气的小脸通红:"李君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算了,今晚夜班你也不需要我带了,再见。"
江小雪寒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朱紫菱眉头紧锁。
"妈妈,上夜班,我有乐乐。"朱洋洋抬起头,结结巴巴的,他的眼睛乌溜溜,却没有神采。
"洋洋,放心,妈妈一定能赚到给你换角膜的钱,你一定可以重新见到光明。"
"嗯嗯!"
朱洋洋似懂非懂点点头,他脑子不好,理解不了太多复杂的词汇,智商永远停留在了两岁。
朱紫菱叹气,亲了亲朱洋洋,眼里满是柔情,朱洋洋拖累了她,朱洋洋也成就了她。
这一生,他不会再找任何男人了,也不再幻想情爱,他只想守着他的儿子,平安过一世。
此刻,...
大金毛犬乐乐和方洋洋也拥抱在一起,乐乐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满心幸福。
它决定了,以后就当一只凡狗,陪着方洋洋一辈子,当他一辈子的眼睛。
...
南大校园,女生宿舍楼。
几个女生正磕着瓜子,现在是寒假期间,没有学业压力,她们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滞留在了校园里。
"哎,听说了吗?许萱萱得了精神病。"说话的女孩子叫乔安安,长相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
当然,乔安安从来不觉得自己长相普通,不过是自己家里穷,没钱打扮自己罢了。
女人嘛,三分颜色,七分打扮,各种名牌化妆品,奢侈品,使劲招呼在身上,哪有不漂亮的?
就拿许萱萱来说,卸妆后,也没多惊艳,普通清秀而已。
"不会吧?"
"她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得了精神病?我不相信啊!"一名脸圆圆的胖女孩问道。
"真的,最近这段时间,她就像梦游一样,白天黑夜都在校园里晃荡,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嘴里喊着一个男生的名字。"
乔安安神秘道:"你们知道她喊的谁吗?"
"谁?"
"林俊逸啊!"乔安安回答道。
"啥?不认识啊!"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林俊逸是谁。
乔安安神神秘秘道:"林俊逸,以前的大一新生,神秘失踪了,...小道消息传言,他让人摘了器官,死的不能再死了。"
"不会吧,这么残忍?"
许萱萱天天喊一个死人的名字,不会是让鬼迷惑了心智,咱们学校闹鬼了?"几个女生惊呼,一想到鬼,吓得小脸煞白。
乔安安鄙夷道:"哪有什么鬼啊,我觉得应该是许萱萱做贼心虚,自己把自己吓傻了。"
"林俊逸当年失踪的蹊跷,没准和许萱萱有关。"乔安安忽的冷笑。
"你的意思是,许萱萱是犯罪分子?不可能啊,她家那么有钱,那么漂亮,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实?"说话的还是那名脸圆圆的胖女孩。
乔安安呵呵一笑:"有钱?未必,你们有没有仔细看许萱萱的双手?"
"她手怎么了?"
"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女,双手会那么粗糙吗?...明明就是农村下地干活的手嘛!"
"所以,我怀疑,就是许萱萱害死了林俊逸,然后她心理素质又太差,自己把自己吓疯了呗!"
"莫作恶,天打雷劈。"
"嘘,不要说了,她回来了。"
乔安安忽的提醒,众女急忙闭嘴,死死盯着门口,视线里,出现一名长相妖艳的女孩子。
"林俊逸,再见。"
女孩轻轻靠着宿舍门,朝着外面挥了挥手,眼里露出浅浅的笑意,一副陷入念爱中的模样。
宿舍里几个女孩子惊恐的看着门外,寒毛竖立,门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0269 蔷薇吊带裙
许萱萱转身,刚准备进屋。
一阵冷风吹来,林俊逸忽的叫住她道:"许萱萱,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一起,好吗?"
许萱萱回首,莞尔一笑:"行,不过,我真的累了,我想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林俊逸缓缓抬起头,看向许萱萱,目光中透露出犹豫,爱怜,不舍,还有决绝。
"许萱萱,你看,今天的阳光真好,我们一起出去散步,沐浴阳光,享受雨露。"
许萱萱刚准备拒绝,忽的,只觉得头一晕,展颜一笑:"好。"
"等我换身漂亮的衣服。"
接着,许萱萱旁若无人的走进宿舍,刚刚还在说她坏话的乔安安,尴尬的笑着打招呼:"嗨,许萱萱,这么晚才回来啊!"
"很晚吗?乔安安,你说什么胡话?"许萱萱奇怪的盯了她一眼,又抬头看看窗户外面,阳光正好,只是这阳光照在人身上冷冷的。
心头有一丝的异样,只是,当她看到门口安静的少年时候,那一丝异样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满心欢喜。
"等我,林俊逸。"
林俊逸笑了:"许萱萱,今天你能不能穿上蔷薇裙子,我喜欢看你穿那件衣裳。"
"蔷薇裙子?"许萱萱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那件衣服很旧了,我不知道丢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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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逸笑道:"笨蛋,你迷糊了啊,你那件蔷薇裙子我帮你收起来了,就压在你箱子最底下。"
许萱萱恍然大悟。
许萱萱走到床空处,慢慢拖出一口皮箱,箱子很旧,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没有上锁。
乔安安等人瞪大眼睛,许萱萱一直过的精致富足,什么时候在床空里藏了这么一个破箱子?
许萱萱带着奇异的笑容,打开箱子,一层层翻着,忽的,惊喜道:"找到了,就是这件裙子。"
乔安安看过去,只觉得毛骨悚然,那是一件米白色的裙子,吊带款式,款式有点老旧了,裙子上面印着大朵大朵的蔷薇花,开的肆意妄为。
以及,大片的血迹,污渍,血腥而又美丽。
许萱萱歪着脑袋看了片刻,接着,在乔安安诧异的目光中,一件件脱掉羽绒服,毛衣,秋衣,换上了蔷薇吊带裙子。
穿上细细的水晶高跟凉鞋。
戴上水晶发卡。
然后拎着包,走了出去,瑟瑟寒风中,宛若一朵开败的蔷薇花。
"这么冷的天,许萱萱穿的这么少,会冻死的,咱们赶紧告诉老师。"圆脸胖女孩,心地比较好,她急忙拿出手机,刚准备拨打老师电话号码。
"慢着。"
乔安安忽的压住她手机,冷笑道:"这婊子一直装清高,表面上看着和蔼可亲,骨子里却瞧不起我们这些穷同学,她疯了,也是活该。"
"对,少管闲事。"其余女孩纷纷附和道。
"可是,咱们不能看着她冻死啊?"圆脸胖女孩懦弱道,她虽然也不喜欢许萱萱的作风,但心地善良。
"汤小圆,你特么圣母婊啊,你要是再多管闲事,不要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以后不带你一起玩了。"
"对,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心,你都自顾不暇了,还管别人?"
"又不是我们害的她,她自己发疯了,关我们毛线事?"
宿舍里,众女生你一言,我一语,怼的汤小圆无话可说。
汤小圆紧紧攥着手机,眼里含泪,眼睁睁看着许萱萱走出宿舍,走向未知的黑暗里。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对不起许萱萱。"汤小圆心底默默念着,手终于松开了手机,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学校也分阶层的话。
许萱萱属于顶层,为众多男生追捧,同时也会有许多女生嫉妒。
乔安安等女生属于中层,混不进顶层的圈子,却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汤小圆则属于底层了,她家庭条件不好,外貌一般,嘴笨,体型还有点胖胖,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不会喜欢她这种人。
平日里,都没有谁愿意带她玩,她都是独来独往,和李君不同,她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害怕别人瞧不起她。
汤小圆好不容易才巴结上了乔安安,结束了孤独的校园生活。
汤小圆叹息。
...
"狗大,你确定要吃这么多烤肠?"李君提着满满一塑料袋子烤肠,走在校园的梧桐道上。
狗大欢快的跑在他身后,嘴里还嚼着一根烤肠,就是那种两块钱一根,不知名肉做的廉价烤肠。
天空飘着细雨,冷的人发抖,李君忽的停下脚步,盯着旁边花圃里的人影,许萱萱。
"中午好,太阳真好。"
许萱萱看到李君,轻轻笑了,她穿着一身清凉的衣服,机械的转过头,双眼流出血,半截身子栽在土中,和蔷薇根系纠缠在了一起。
许萱萱盯着李君。
她旁边站着林俊逸,林俊逸警惕的盯着李君:"李君同学,你不会管这件事吧?"
"我管。"李君忽的冷冷道。
林俊逸:"..."
许萱萱:"..."
李君看向许萱萱,冷冷道:"许萱萱,你赶紧爬出来,跟我走。"
许萱萱奇怪的看着李君:"李君同学,我们很熟吗?我在这里晒太阳,碍你了吗?"
"哦,对了,你一定是暗恋我,想要拆散我和林俊逸,我劝你省省心,我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我是班花,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你也配追求我?"
许萱萱冷笑连连,脸上露出讽刺笑容:"你是不是还想着,上次我居然主动约你?哈哈哈,其实,当时我是想害你啊!"
许萱萱的神智已经完全不清了,说话颠三倒四,完全就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没有逻辑。
林俊逸站在许萱萱身前,哀求李君:"李君同学,我求求你,不要带她走,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这才是我真正的执念。"
李君叹息:"林俊逸,你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了,她是无辜的。"
"无辜的?"
林俊逸笑了:"是啊,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她欠我一条命。"
0270 为什么不救我?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无数的蔷薇滕蔓缠绕上许萱萱,刺入她的肌肤,骨头,带出一蓬蓬的血,开出大朵的蔷薇花。
剧烈的疼痛,让许萱萱清醒了,她大张着嘴巴,惊恐的看着李君,伸出双手:"李君同学,拉我,拉我,拉我啊!"
林俊逸转头,温柔的看着许萱萱,喃喃自语:"许萱萱,你还记得这里吗?"
许萱萱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当年,我们经常在这里约会,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残忍的摘除了我的器官,维持你奢侈生活。"
"我躺在浴池中,浴池的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冷的手术器械划破我肌肤,凉凉的。"
"很奇怪,当时我并不害怕,反而非常平静,我静静的望着天花板,视线里出现大朵大朵的蔷薇花。"
"死后,一缕执念,飘啊飘,依附在这丛蔷薇花上,可惜啊,我力量太小,始终无法与你真正相见。"
林俊逸说完后,转头看向李君:"
幸亏得了李君同学的一丝力量,我才拥有了超越阴阳的力量。"
许萱萱哭着流泪:"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控制不了自己,林俊逸,你原谅我吧,我错了。"
"我早就原谅了你呀!"
林俊逸蹲下来,神神秘秘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原身,自始至终都爱着你,你知道他死前最后的念头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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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萱萱摇头,眼泪巴巴。
"想和你在一起啊!"
"我的原身的执念,其实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啊,哈哈哈,许萱萱,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林俊逸忽的癫狂起来,哈哈狂笑,哭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爱与恨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能永远在一起就好。
李君忽的伸出手,按住林俊逸肩膀,林俊逸终于平复下来。
"她也是受害者,她是被她身上的东西控制了。"李君平静道。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必须偿还,李君同学,我也好可怜。"林俊逸幽幽道。
李君盯着林俊逸看了良久,终于叹气,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许萱萱嘶声裂肺的哭喊声音。
周围的土壤变得松软,她慢慢下沉,无数尖利的刺,刺破身体,痛不欲生,终于,土壤没入头顶,无声无息。
"谢谢你,李君。"
"我真正解脱了。"
林俊逸闭上眼睛,身躯慢慢变淡,他只是一缕执念,纵然寄生在了蔷薇花丛,也只是暂时存在。
李君眼睁睁看着林俊逸消失,忽的,转身,走到蔷薇花丛,一把揪住许萱萱还露在地面的头发,使劲一提。
划拉一声响。
直接提出来一具白骨。
"我,我死了?"
李君视线里出现一个透明的许萱萱,从白骨上爬下来。
透明的许萱萱看着自己双手,疑惑的抬头,望着李君:"李君同学,我死了吗?"
"是。"
"为什么不救救我?"许萱萱嚎啕大哭:"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虽然只是一个三流大学,但也是我爸妈的希望啊,我死了,谁给他们养老啊!"
李君有点不忍心,却还是说道:"我救不了你,你身体里满是诅咒,诅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了,就算我救下你,你也不是现在的许萱萱。"
"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以魂魄的形式存在。"
李君静静站立,感应,空气里流淌着许萱萱死亡后的记忆残念。
这是一个小山村。
贫穷,落后。
许萱萱的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什么本事,打不了工,就靠着种田养活一家人。
山里水少,石头多,长不了水稻,只能种一些玉米,红薯,土豆等好活的农作物。
许萱萱从小就是吃着这些东西长大,贫穷让她自卑。
她拼命的读书,就是想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当上城里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考上了南海大学,虽然只是三流大学,但也算他们村里的头一遭。
可是,她家里穷,拿不出学费,为了筹集钱,许萱萱爸爸盯上了后山的黄鼠狼。
在她们那地界,黄鼠狼属于大仙,不能杀害,否则必遭报应。
许萱萱爸爸也是没有办法,为了筹集许萱萱的学费,他带上土铳,潜入后山,打了几十条黄鼠狼,剥下皮子卖掉。
几十条黄鼠狼的性命,换来了足够的钱,许萱萱有了学费。
只是,谁也不知道,有一条黄鼠狼与众不同,拥有灵智,这条黄鼠狼死前发下怨毒的诅咒。
诅咒附在许萱萱身上,从那一刻开始,许萱萱变了。
她开始痛恨贫穷,厌恶自己的父母,钱钱钱,为了钱,她可以做一切恶事,当年,她怀揣着学费,来到南海市。
看着衣着光鲜的城里女孩,对比灰头土脸的自己,她嫉妒的咬牙切齿,杀意暗生。
很快,靠着柔弱的外表,她吸引了一名城里女人的注意,许萱萱伪装成落难的农村女孩。
那女人心善,将许萱萱带到了自己家中,做饭给她吃。
许萱萱却乘机下毒,毒死了女人,望着女人的尸体,她并不害怕,非常冷静的切碎了尸体,一快一块,冲入下水道。
用抹布擦干地上,墙上,桌椅上的血迹,用84消毒,弄掉自己的指纹,脚印。
一个山里出来的小女孩,冷静的杀人分尸,潜逃。
她运气够好,当年城里的监控还没普及,女人所在的小区恰恰是监控死角。
加上女人孤僻,没有什么朋友,直到很久之后,房东才发现女人不见了。
许萱萱尸体处理的干净,房东完全没有发现异常,还以为女人逃了租,遂也没有报警。
一桩极恶劣的杀人分尸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掩藏了过去。
许萱萱用这些钱做了头发,购买了时尚的衣服,化妆品,护肤品,打扮的光鲜亮丽。
走入校园,成了人人羡慕的富家女孩,众人追捧,女孩子羡慕,可是还不够啊,...
钱很快用完了。
0271 物种之争
恶毒的诅咒,一天天折磨着她,她想要钱,想要更好的生活,想进入真正的上流社会。
其实,她只要付出身体,随便跟个老男人,也能维持她当时是奢侈生活,但是许萱萱不愿意。
她觉得这样很下贱。
她要的不仅是优越的生活,她更需要同学们的羡慕和崇拜。
为了钱,她再次出手。
画上浓妆,戴着大波浪假发,学着社会上女人打扮的妖艳,偷偷溜出大学,随机选择目标下手。
杀人,抢钱。
三年前,当时微信支付宝还没普及,人们习惯带着大量现金,许萱萱几天时间就杀了好几个人。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许萱萱杀了那么多人,监控设备硬是拍不到她的身影。
最开始,许萱萱还以为是自己智商高,善后工作做的好,慢慢的,慢慢的,她开始察觉不对劲。
不过,能够搞到钱就行,许萱萱没有多想,或者说,彼时的她,根本没有多想的能力。
...
场景转换。
许萱萱机械的走路,迷迷糊糊,一步步走向一座大厦,抬头,灵异大厦四个字映入眼帘。
走进大厅,空荡荡的。
却有脚步声音响起。
只有一个前台接待人员,木木的盯着许萱萱:"您好,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许萱萱皱着眉头,不说话。
"好的,知道了,您往左边走。"前台接待人员盯着许萱萱,做了一个标准的礼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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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萱萱摇摇头:"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哪里?"
前台服务员冰冷道:"您没有走错地方,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入灵异大厦。"
许萱萱浑浑噩噩,看向左边,还真有一条路,通向未知的黑暗,许萱萱机械的走了进去,...
"你好,许萱萱小姐,我是八哥,我们可以合作。"
黑暗中,传出声音,隐隐约约,坐着一个黑色的影子,许萱萱看不清他长相,也听不出年龄。
"合作什么?"
许萱萱奇怪问道。
男人冰冷道:"你帮我们找货源,我给你钱。"
"行。"
许萱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男人并没有说要什么货源,但不知为什么,许萱萱就是知道,就好像这些信息直接刻在了她的脑子中一样。
再后来,她遇到林俊逸了,遇到了许多人,...
李君接受完残念,许萱萱也想起了她的一生,满手血腥,罪无可恕的一生。
她蹲在地上无声哭泣,吓得瑟瑟发抖,这一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仅仅只是一个从小山村走出来的女孩子。
虚荣,自卑,怯懦的普通女孩。
良久,许萱萱终于勇敢的站起来,脸上满是落寞,她飘到蔷薇花丛处,静静看着。
"林俊逸说的对,错就是错了,没有任何理由,如果不是我的虚荣心,妖鬼也不会有机可乘。"
"如果我爸妈不是为了给我筹集学费,也不会残杀这么多生灵。"
"因果报应,真实不虚啊!"许萱萱仰头望月,神情哀伤凄惨,她生前穿着一件白色蔷薇裙,魂体显化的也是这件裙子。
正在这时,蔷薇花根部忽然涌出一缕缕黑气,黑气中,显现出一只只动物,像猫,比猫细长。
黑气升腾,传来它们凄厉的嘶吼,怨毒的诅咒,恨恨恨~
"我错了,求求你们原谅我。"
许萱萱忽然跪下来,眼中流出眼泪,魂体流出鲜血,恐怖至极。
"不原谅,不原谅,我要你魂飞魄散,咯咯咯~"无数凄厉的喊叫充斥天地,刺的人耳朵发麻。
这些黄皮子全部齐刷刷,怨毒的盯着许萱萱,一步步移动,许萱萱无力瘫在地上,软弱的哭泣。
"闭嘴,再喊老子灭了你们。"何三终于出手,身形幻化成巨蟒大小,冲到许萱萱面前。
"美女,别怕,何爷保护你,赶紧扑到何爷温暖的怀抱来。"何三英雄救美,还不忘调戏一把许萱萱。
李君平静的看了眼何三,何三立马怂了:"美女都是主上的。"
李君:"..."
何三色归色,实力还是挺靠谱的,它一出现,所有黄皮子虚影消失,只留下一头老黄鼠狼。
"看来你就是诅咒的源泉了,许萱萱已经死了,你的仇也报了,收手吧!"李君道。
"呵呵,收手?"
老黄鼠狼冷笑连连:"人类为了一点点钱,害死老夫的族人,此恨滔滔,永不能平息。"
许萱萱抬起头,望着李君,叹息:"我们家确实欠它的,我愿意承担这份因果,谢谢你,李君同学。"
李君平静道:"你错了,这不是因果,只是你弱。"
李君想起了异世界,凡人被当成牛羊圈养,其实和人类圈养牛羊有什么区别?
人吃动物,妖鬼害人。
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物种之争,没有对错,只有强弱之分,许萱萱你不需要对妖鬼赎罪,你只需要对人赎罪。"
李君又看向老黄鼠狼,缓缓举起手中手枪,斩钉截铁道:"而我李君是人类。"
老黄鼠狼眼中闪过复杂神情,良久,它终于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罢了,老夫收手。"
"大仙,您说的对,这是物种之争,老夫弱,您强,老夫认栽了。"
"大仙,您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老黄鼠狼左一口大仙,右一口大仙,吹捧李君。
"你先说。"
李君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而是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老黄鼠狼暗骂一声奸诈。
和妖鬼打交道多了,李君深知,诺不轻许。
"我族已然灭族,而老夫力量也将耗尽,老夫希望她能够代替老夫的族人活下去。"
老黄鼠狼缓缓转头,小眼睛看向许萱萱,目光复杂:"老夫虽然恨她,可是,可是老夫更加不甘心家族覆灭,血脉不能传承下去。"
许萱萱问道:"您想我做什么?"
老黄鼠狼叹息:"老夫族人已死,皮子流落四海,早已经寻不回来了,唯余一幼鼠。"
顿了顿。
老黄鼠狼哭泣道:"当年它一出生便死了,老夫将它埋葬在后山石头缝里,那里干燥,想必尸首犹存。"
0272 代替老夫的族人,活下去。
"老夫献祭妖魂,以秘法将你封印进幼鼠躯壳,你代替老夫的族人,好好的活下去。"
许萱萱点头:"可以,我现在就能随您老走。"
老黄鼠狼露出复杂而又期待的表情,变成一缕黑气,缠绕上许萱萱魂体。
许萱萱身体顿时轻飘飘,往上飘去,她回首拜首李君:"谢谢你,我还是想要偿还了这份因果。"
李君挽留道:"许萱萱,你想清楚了,它很有可能在骗你,好吞噬你的魂魄。"
许萱萱越飘越高,衣袂飘飘,脸上浓妆褪尽,露出清秀的面容,颇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笑笑:"就算它骗我又何妨,我认了,李君同学啊,你的恩情,我若今生不能报,来世必衔草结环来报,珍重。"
夜风之中,许萱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李君视线里。
"她不化妆的样子,看着还挺顺眼的,小的就不明白了,有些女人又不丑,非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往脸上涂抹化妆品,非得穿奢侈品,真的美吗?"
"小的喜欢看素颜,穿着保守,化一点点小妆的女人。"何三摇摇头,发表鉴女言论。
狗大冷笑:"据我所知,只要是母的,你都喜欢,尤其喜欢她们不穿衣服的模样。"
何三老脸一红,别过脸,不想和这狗争论。
李君拿出手机,直接拨打了高队电话:"高队,睡了吗,南海大学发生命案,你派警力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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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又发生命案了?"
高队郁闷的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李君:"什么情况,你电话里说给我听。"
李君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高队。"
高队思考片刻,对李君说道:"行,我马上过来处理,你先守着,不要让其他学生接近。"
现阶段,官方还没有对民众公开真相,许萱萱死亡的现场非常血腥,要是普通学生看见了,保不定会传出怎样的谣言?
"可以,我布下结界,不会让普通人见到的。"李君关掉手机,随意布下结界。
等了10分钟,警车终于开进了南海大学,封锁了现场。
高队看着许萱萱的尸体,久久不能平静,点燃一只烟,猛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
"案子已经破了,对外公布,南海大学女学生,许萱萱,因为感情矛盾,突发精神障碍,冻死在校园里。"
很快,几名工作人员抬着尸袋走过来,先将许萱萱暴露在地面的骨头收了,接着,挖开蔷薇老根。
所有人惊呆了。
野生蔷薇发达的根系,与许萱萱的肉,内脏,衣服,搅拌在一起,根本分离不了。
"挖出蔷薇的根,一起装进尸袋里。"高队艰难的下达命令。
现场寂静,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许萱萱死亡现场太过于恐怖,就连高队,这位久经沙场的老警察都心里瘆的慌。
更不用提其他新警察了。
有几个年轻的警察,直接吐的稀里哗啦,脸色惨白,浑身哆嗦,心灵遭遇严重打击。
也有几名警察,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脸上露出更加坚强的神情,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这座城市。
这段时间,与妖鬼有关的案子激增,特别行动队的人手不够,官方终于对整个警察系统公布了真相。
一部分卫生防疫系统,火葬场,法医系统,等辅助部门,也了解到了部分真相,并且签订了保密协议。
第二天。
许萱萱死亡的事情终于传遍校园,她是校园风云人物,人们自然乐意传播关于她的事情。
下午。
许萱萱爸妈赶来校园,可惜,他们连替女儿收尸都做不到。
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许萱萱的尸体在法医研究完,做好记录后,将直接拉到火葬场烧掉。
"萱萱,我的萱萱啊!"
"妈妈今年熏了你最喜欢吃的腊肉,你回来吃啊!"
许萱萱爸妈岁数并不大,还不到50岁,却一夜白头,苍老的仿佛70多岁老人。
两位老人穿着破旧的衣服,呆呆的站在冷风中,他们不明白,好好的女儿,怎么说死就死了?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什么他们连女儿尸体都领不回来?
许萱萱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想不明白,却也并不闹,只是抱头痛哭,校领导和老师陪在旁边,不住安慰。
周围围了好多学生,议论纷纷。
乔安安刚好打了开水,往宿舍楼方向走,她狐疑的盯着许萱萱爸妈看:"这,不是上次送许萱萱来学校,她家保姆吗?"
"保姆?这么劲爆吗?"
"那是她爸妈啊,刚刚她妈还哭着说,熏了她最喜欢吃的腊肉。"
"不会吧,许萱萱可是白富美,她从来不吃烟熏食品,说是不健康,她明明不喜欢吃腊肉,她家还专门熏了做啥?"
"他们一定不是许萱萱爸妈,一定是保姆和仆人"几名暗恋许萱萱的男孩子,在见到许萱萱爸妈长相后,三观崩塌,纷纷哀嚎。
乔安安心里乐开了花,可是,现场男同学这么多,为了给男孩子留下好印象,她必须装。
她装模作样捂着脸大哭,大声呼喊许萱萱的名字,好似铁闺蜜,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出来。
良久,两位老人蹒跚着离开,乔安安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叹息:"我和许萱萱同宿舍这么多年,没想到她家那么困难。"
"早知道她家庭这么差,我应该多多照顾她。"
"哎,她怎么死的这么惨烈。"
...
夜晚。
一间宿舍的厕所里
有一个圆脸胖胖的女孩子,捂着脸大哭,她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的,昨天我是想救你的,可是..."
"她们威胁我,要孤立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承认,我很懦弱,我害怕孤独,许萱萱,你千万不要回来找我啊,我给你上香。"
汤小圆哭丧着脸,摸出一根线香点燃,幽幽香火中,她心情好了一点点,才将线香插在一旁香炉里。
接着,她埋下头,开始洗脸。
镜子里的人却纹丝不动,视线平视,死死盯着汤小圆。
0273 严老板的消息
高威处理完许萱萱事件后,揉了揉布满血红丝的眼睛,刚准备离开。
李君叫住了他。
"高队,你调查过灵异大厦吗?"
许萱萱的记忆残念中,出现过灵异大厦,但是南海市区却并没有这处地方,确切的说,南海市区只有一栋零壹大厦,同音不同意。
高威停下脚步,看着李君说道:"就在咱市里的古井街,有一栋零壹大厦,我带人查过,没有任何异常,那就是一栋普普通通的高楼,里面开着夜店,商场,发廊等等店面。"
李君皱眉:"不可能,不管是零壹大厦,还是灵异大厦,都不可能干净,我怀疑,它与刘圣圣失踪案,南海市多起****案,都有牵连。"
李君想起了刘圣圣的妈妈,一个坚强却又绝望的母亲。
不管怎样,李君一定要将刘圣圣的魂魄找回来,让他们母子见最后一面。
高威点点头:"我知道,我曾经追查过刘圣圣案件,各种证据都指向了零壹大厦。"
"可是,我并没有查出异常,零壹大厦的老板,姓严,人称严老板,曾经是省城的大老板。"
"后来,因为玫瑰大厦烂尾工程拖累,严老板破了产,上了征信黑名单,潜逃过一段时间。"
"不知怎么的,他后来又还清了欠款,在南海市安家落户,其人深居简出,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反而还经常做一些慈善事业,资助了好几个贫困女生,也给小动物救助协会捐款,是我市的慈善名人。"
"严老板王八蛋,他是慈善名人?"
来旺忽然口吐人言,气的都快蹦起来了:"警察叔叔,俺可以作证,严老板绝对是个坏人,他曾经克扣过俺的血汗钱,他怎么可能做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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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怀疑,他借着慈善的名义,干丧心病狂的事儿,对了,俺曾经在刘圣圣学校附近,寻到了他的血迹,那血迹很可疑,数年不散,绝对不是人类的血迹。"
"后来,俺还满城寻找过严老板王八蛋,但是,完全寻不到啊!"
"俺就不明白了,严老板王八蛋如果真的在南海市,俺为何寻不到他?俺的鼻子失灵了吗?"
来旺一声警察叔叔,差点把高威噎死,他郁闷的看了眼来旺。
"严老板确实有问题,但是找不到证据,我们也没办法,我们警方曾经强制抓捕过他,对他的头发,皮肤,血液,尿液,甚至金液做过细胞实验,并且请催眠专家对其进行过催眠,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也没有接触过妖鬼。"
李君提醒道:"暗门子呢?来旺曾经说过,严老板接触过暗门子。"
高威道:"查过,就是一伙地下违禁物品交易所,其头目只是几个黑道大哥,让我们打掉了,对了,暗门子确实经营过生桩生意,但没有害命。"
"也就派几个混混,下乡挖一些刚安葬的新鲜尸体,贩卖给需要的老板。"
高威顿了顿,又道。
"对了,上次你透露的关于海子湖裂隙事件,上面派高手下来了,不过,好像也没有查出什么东西。"
"妖鬼已经在防范了。"
李君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思索良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无比坚毅。
"只怕下一步,他们就要对我们下手了,就像之前对待高队您一样,...不,这次他们会更加残忍,南海市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暗地里只怕早风起云涌。"
李君说完后,几名旁听的警察暗暗咂舌,只当李君好大口气,南海市最近天天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这还叫风平浪静吗?
那么暗地里的风起云涌,又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我们该怎么办?"
高威询问李君。
李君平静的看着他:"既然有问题,那就查,查不出来,我们就直接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高威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是官方公职人员,和平时代呆久了,做事情讲证据,没有证据,就算明明知道人家有问题,你也不能动。
高威犹豫道:"严老板聘请了好几个律师,其中一位律师叫**,号称鬼嘴**,一张嘴巴巧舌如簧,死的能够说成活的,打官司非常厉害。"
"曾经有个富二代强见了一名少女,硬是让他污蔑成自由恋爱,后来少女**,富二代屁事没有。"
何三骂道:"这也太缺德了。"
高威苦笑:"可不就是缺德嘛,上次,我们警局都差点被告,这次我们没有证据,就动他,还不被他往死里咬啊!"
李君冷笑。
"不动他,怎么找到证据?"
高威:"...。"
李君没有说话,转身,看向花圃,百年的老蔷薇早已经凋零,现场血迹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我们这次遇到的,只是最低阶的妖鬼,一只堪堪拥有灵智的黄鼠狼而已,可是你们知道吗,这世上,其实还潜藏着无数的巨妖厉鬼,留给人类的时间不多了。"
高威沉默。
李君说的对,很早之前,科学界提过假设,裂隙连通另外一种文明,存在超越九阶的妖鬼。
而最新的研究也隐隐约约验证了,不说别的,就拿他们特别行动组保存的棺材女尸来说,就很能说明问题。
"李君,你说的对,***教授曾经有过两个假设。
第一:裂缝连通异世界,这个假设已经得到了证实。
第二:存在九阶以上的妖鬼,这个还未证实。
你现在也是我们自己人了,一些信息也能对你开发,还记得之前活人溺水案吗?"
李君点头:"我自己亲自处理的案子,怎么会不记得?"
高威有点尴尬,确实,没有李君,活人溺水案根本破不了,不过,他还是说道。
"当时,我们法医组曾经对棺材女尸进行过DNA检验,女尸是现代人,并且就是失踪的某位捞尸人家属。"
"可是后来,民俗学家仔细研究女尸身上的服饰纹样,棺材制式,这些东西不存在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
0274 搜查
李君点点头:"确实存在异世界,所以,留给我们人类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南海市的时间也不多了。"
"裂缝会越来越大,终有一日,两个世界,会相互碰撞融合,强者生存,弱者消亡。"
李君斩钉截铁道。
"明天我带队,查封零壹大厦,抓捕严老板,对了,严老板叫什么名字?"
来旺摇摇头:"俺不知道啊,俺们工人都叫他严老板。"
高威道:"他叫严雄,本来是一名泥瓦匠,90年代下海承包工程,发达了,严雄原配妻子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发达后,他嫌弃妻子跟不上他的步伐,打官司离婚。"
"离婚后,娶了一名小他30几岁的小姑娘,如今夫妻二人都住在南海市。"
"知道了。"
一阵寒风吹来,高威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他脸上暗黄,黑眼圈严重,哈欠连天。
"我先回去休息了,李君,明天零壹大厦门口见。"
...
古井街,南海市有名的娱乐一条街,这条街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夜店,酒吧,***,高级会所,电影院,等娱乐场所。
清晨。
李君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手里拿着几个肉包子吃着,他身后就是零壹大厦。
"嗨,有美女。"
几名流里流气的男人,直接无视了李君,盯着李君身后的角落。
李君转头看去,角落垃圾桶旁边,躺着一名女孩子,很年轻,衣着时尚,喝的酩酊大醉,趴在地上吐的满身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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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运气真好,大清早的,就能捡尸,兄弟们,捡尸去。"其中带头的男青年,脸上满是麻子,长相猥琐丑陋。
这些人狞笑着,走向女孩。
麻子脸男青年走在最前面,他扶住女孩肩膀,露出和蔼笑容:"小妹妹,喝醉了吗?哥哥们送你回家啊!"
"嗯嗯。"
女孩抬起头,柔弱的点头:"谢,谢谢..."
接着,她腿一软,直接倒在了麻子脸男青年怀里,身材柔软,气喘吁吁,吐气如兰,好似一朵柔弱的娇花。
"快走,你们几个网上订房间,咱们一起乐乐。"麻子脸男青年心旷神怡,几个男人拥着女孩往左边走。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过分了。"李君的声音。
李君丢了肉包子,拦住他们去路,麻子脸男青年冷笑:"你谁呀?想要英雄救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好狗不挡道,滚开。"
"小子,想吃刀子吗?"
"麻哥,这臭小子长得还挺帅的,咱们好久没有开洋荤了,嘿嘿嘿。"
其中一名男青年上下瞄着李君,一双小眼睛透露出恶心人的光芒,显然是个男女不忌的主。
麻脸男青年一愣,也露出猥琐笑容:"臭小子,知道我们是哪条道上的吗?识相的话,乖乖跟着我们一起玩,否则..."
"否则怎样?"李君冷笑。
"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上次,有个垃圾,就让我们丢到了**,拆开卖了。"
"**?我好怕,几位大哥我不多管闲事了,你们继续玩,...对了,你们最好选择离警局近的酒店,遇到危险,能及时报警。"
李君笑笑,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们走。
"神经病啊!说话颠三倒四的,让开。"麻脸男青年啐了一口,拥着女孩,慢慢走远。
直到他们走远,来旺才奇怪的问李君:"主上,您为什么不救救他们,好歹也是几条人命啊!"
"俺观察了一下,除了麻子脸外,其他几个看起来不坏。"
来旺心地善良。
李君的声音:"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况且,我提醒过他们,他们自己不听怪谁?"
李君冷漠转身,直接走入零壹大厦,高队已经先一步进去了。
此刻,高队正和前台接待员说话:"你好,严老板怎么还不来?"
前台接待员笑了:"我们老板快来了,大家先等等,我已经打了电话,老板知道了。"
高威叹气,他很着急,却也没办法,他搜查令都没有,底气不足。
"让严雄出来,否则,我们将以不配合调查抓捕他。"李君直接走过去,拿出一张a4白纸,迅速晃了晃,前台接待员还没看清楚,李君已经收起来了。
前台接待员愣了:"是,是是,我立马打电话。"
李君转头看向高威:"大家组队进去搜查,千万不要落单。"
"同志请慢。"忽的,一道男声响起,接着,一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皮鞋擦的光亮的男人站出来,嘻嘻笑着。
"原来是高队?大家工作辛苦了,我请大家喝杯茶,我们会客厅里有新到的龙井。"
"原来是李律师。"
高威面皮软,**律师喊的那么亲热,伸手不打笑脸人,高威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李君淡淡道:"李律师是吗?我知道你名字,不过,我们今天没有空,请让开,不要浪费时间。"
"您是?"
李君一看就比**小,**还是用了敬语,可见其表面功夫做的好,属于高素质人渣。
"李君。"
李君没有遮遮掩掩,他名字并不烂大街,如今都是三字名字,他两字名字就非常稀有了,再说了,他不怕曝光。
当然,就算曝光了也不怕。
他现在也想开了。
"李君同志?"
"让开。"李君直接推开他,带着人冲了进去,大厅里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们,议论纷纷。
高威有苦说不出。
他偷偷和李君连线:"李君,咱们真要搜查吗?人太多了,不一定找的到证据,而且影响也不好。"
李君直接走向四楼:"高队,你工作没有做好,我以为你会里三层,外三层,先拉好警戒线,清理人员,结果,..."
"我进来的时候,你还在和别人小声讲道理,等你讲完了,只怕犯罪份子早做好了准备。"
高队郁闷:"不是没有搜查令嘛,我们底气不足。"
李君推开一间屋子,扫了一眼:"我觉得特别行动队的权利太小,须知,我们是和妖鬼作战,权利太小怎么行?"
0275 点燃生犀
高威苦笑了一下。
他颇有一种上了李君贼船的感觉,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只能硬着头皮搜查了。
找的到证据,他立功。
找不到证据,他下课。
"喜羽,要是我失业了,我就回乡里养驴为生,你在我家门前树上搭一个大大的窝,等我娶婆娘的时候,你站在树上喳喳的叫,多喜气啊!"高威眼神微动,开玩笑道。
张喜羽站在高威肩头,狠狠白了他一眼:"来一个女人,我啄一个走,看谁敢嫁你?"
高威苦笑:"我岂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太惨了,我这是养了头什么宠物啊?"
"哼!"
高威继续连线李君:"李君,我们这次要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可怎么收场?"
此刻,李君正站在四楼,双眼盯着一扇门看,他心不在焉回答高威:"开夜店的几个干净,你盯着他们的高级会所查,怎么也能查出一些黄赌毒出来。"
李君百分之百肯定零壹大厦有问题,只是藏的非常深,凭高队这些人,肯定查不出来问题。
还得靠他自己。
李君说完后,高威愣了一下,感情他堂堂特别行动队是来查黄赌毒的?
"真特么上了贼船。"
高威哀嚎一声,手握手枪,猛的一脚踹开一扇门,吼道:"警察检查,全部举起手,拿出证件。"
...
四楼,一间豪华办公室。
一名中年胖男人,搂着一名妖艳的女人,他左手雪茄,右手红酒,惬意的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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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电话铃响了。
"老板,不好了,警察来查我们了,我怎么拦都拦不住,咱店里那些货怎么办?"**焦急道。
严雄冷笑一声,猛的喝完一杯红酒:"放心,那批丸子,我早换成面粉了,这帮警察还真是狗皮膏药,老子想赚点黑心钱都不容易。"
旁边妖艳女人贴上来,害怕道:"老公,我看高威是盯上你了,上次莫名其妙关了你好几天,这次又来?要是咱们藏的东西让他们搜出来了,死刑啊!"
严雄气的牙痒痒:"他们就是一群神经病,还催眠老了,当时快吓死老子了,妈的。"
妖艳女人安慰他:"没事的老公,他们应该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否则上次就不会放你出来了,再说了,咱们还有好多律师,这次他们搜不出东西,咱们告死他们。"
严雄摇摇头:"**这厮和普通人打官司还行,告警察,未必管用,老子决定了,出一半的钱,买他们的命。"
严雄神情陡然凶狠起来。
正在这时候,大门忽然撞开,一道年轻身影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李君,李君旁若无人走进严雄的办公室。
严雄惊恐道:"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他办公室的安全级别非常高,设置的虹膜密码锁,这个年轻人怎么就轻轻松松进来了?
李君木无表情,拿出A4白纸,快速晃了晃,又收回去。
"我是警察,我怀疑你的公司涉及****,拐卖儿童,杀人,勾结妖鬼惨害生灵,等多项反人类罪名,现在依法逮捕你。"
"啥?"
严雄脸色古怪的看着李君,他承认他贩卖丸子,非法姓交易,偷税漏税,虚开增值税发票。
可是****,拐卖儿童是什么鬼?
勾结妖鬼残害生灵又是什么鬼?
他严雄居然还犯了反人类罪?
这年轻人肯定是疯子。
"哪里来的疯子,私闯民宅,老子分分钟可以送你进牢房。"
严雄脸上露出凶狠表情,急忙拿起电话呼叫保安,但是哆嗦的双手,暴露了他真实情况。
在他看来,李君是个疯子,疯子啥事都干的出来,万一暴起杀了人,还不负法律责任。
正在这时候,高威带人闯了进来,荷枪实弹的警察,举着枪支,对着严雄。
严雄瞬间吓尿,他的第一想法是,不会是这批丸子出事了吧?
"李君,我没查出任何黄赌毒的问题,这家伙屁股擦的倒干净。"高威郁闷道。
严雄长吁一口气。
只要没有查出这批丸子,他就不怕,严雄站起身,小心翼翼道:"同志,我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人,绝对没干非法买卖。"
李君平静的看着严雄,对高威道:"高队,你觉得他是人,还是妖鬼?"
高威犹豫道:"应该是...人吧?我们提取过他身上的细胞,做过细胞实验,确实是人的细胞。"
严雄:"..."
李君笑笑:"他是人,却也不是人,或者可以说,他在某种情况下不是人。"
李君越过严雄,视线停留在他身后的**玻璃窗上。
大大的**玻璃窗,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景象,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街道。
"高队,我记得你带了生犀的,点燃看看。"李君瞄向高威背包。
"干嘛要点生犀,现在犀牛可是保护动物,弄块生犀多难啊,再说了,我有阴阳眼,不需要浪费生犀。"高威急忙捂住包,有点舍不得。
李君道:"你的阴阳眼太弱。"
"柳叶,牛眼泪,檀香也行呀!"高威手里就一块生犀,实在舍不得浪费,得留着救命用。
他干脆直接拿出了一块檀香,准备递给李君用,忽的,闻到一股异香。
李君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块生犀,点燃了,香气幽幽,连接阴阳,众人都有一种恍惚之感。
"李君,你偷我东西。"
高威急忙伸手进包里,摸了个空,生犀不见了,确切的说,生犀让李君偷了。
严雄像个傻叉一样,愣愣的看着高威和李君,以及屋里荷枪实弹的警察们。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听得懂,为何组织起来,就像听天书一般的感觉?
严雄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了不起的事件中,比他贩卖丸子,非法姓交易,偷税漏税啥的严重多了。
世界陡然寂静,就好像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空间里。
严雄呆呆坐在椅子上,身后的玻璃窗消失,出现一道走廊,黑沉沉的,通往未知的地方。
"这才是通向真正的灵异大厦之路,高队,我们进去看看。"
0276 吓尿严雄
高威望了眼黑沉沉的通道,心里有点打鼓,仿佛通道中潜藏着可怖的厉鬼。
他吞了口唾沫,拿出手机,打开灯光照进去,却惊觉,手机灯光都照不透这黑暗。
这不是普通的黑暗,是阴间?
"严老板,您先请,您是主人,还是由您带队比较好。"高威收了手机,看向严雄,正色道。
严雄直接吓尿。
他忽然扑通跪下,高举双手,哀嚎道:"同志,我招了,我做慈善是为了沽名钓誉,其实,...我是个不法商人,偷税漏税,虚开增值税,罪无可恕,求求警察同志赶紧的抓捕我,我愿意改过自新。"
高威:"..."
他乐呵呵拉起严雄:"我现在调到了特别行动队,不负责普通的案子,严老板你快起来。"
"我罪无可恕,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了,就只想立刻改造,好早点重获新生。"
严雄头摇的像拨浪鼓,膝盖重若千钧,死活不愿意站起来。
开玩笑,鬼知道后面通道是个什么东西,让他进去,他宁愿进牢房关一辈子。
李君淡淡扫了眼严雄,忽然问高威:"高队,你知道勾结妖鬼,反人类罪名,一旦定罪,最高处什么刑法?"
"死刑。"高威冷漠道。
李君笑笑:"那没什么了,可以直接击毙了他,办公室连通异度空间,罪行铁板钉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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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忽的摸出手枪,扣动保险装置,冷冰冰指着严雄。
严雄冷汗刷的流出来,急忙道:"我我我,我带路。"
严雄哆哆嗦嗦爬起来,挪到通道前,抬脚缓缓落下,脚似踩在海绵上,轻飘飘的感觉。
从外面看通道很黑,进入里面,却并不很黑,是一种灰蒙蒙的感觉,有点像雾霾。
李君大踏步跟在严雄后面,脚步沉稳,身形板直,呼吸也平稳的很,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
高威暗暗点头。
只当李君心理素质太好。
走了大约半小时,空间豁然开朗,前面天地灰蒙蒙的,一栋大厦静静矗立天地间。
"灵异大厦。"
走进大厦里面,灯光璀璨,装修豪华,和零壹大厦一模一样。
但是,这绝对不是零壹大厦。
现在是上午时间,零壹大厦玻璃窗透亮,根本无需开灯。
更何况,零壹大厦人来人往,非常热闹,这里安静的像鬼屋。
不对,这里就是鬼屋。
"几位贵客,欢迎光临灵异大厦,请往右边走。"前台接待穿着职业套装,好身材一览无余,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
可是,她的笑容却非常奇怪,好像用力扯出来的一样,僵硬,刻板,冰冷。
这种笑容不仅不让人感觉亲切,反而瘆得慌。
"阿雅?你你你咋站这里?"
严老板冲着前台喊道,阿雅仿佛没有听到,依旧机械的开口:"请往右边走。"
"阿雅,你怎么了?"
严老板哭了,阿雅名义上是公司前台,其实是他的情妇。
这一刻,他也不是为阿雅心疼,而是想到了他自己,他终于确定了,自己陷入了可怕的灵异事件中。
眼前的阿雅,机械的站着,眼中却流下血泪,膝盖也渗出鲜血。
"她一定很痛苦吧?"
高威叹息。
阿雅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透露出浓浓的绝望。
李君上前,单手捏住她脖子,咔嚓一声脆响,阿雅身首分离,一道纯白的人影飘出,感激的看了眼李君,便往上飘去,越飘越高,直到消失。
"李君,你说人真的有生死轮回吗?这姑娘太惨了,希望她下辈子能够过的好一点。"高威感叹。
"我不知道人有没有生死轮回,我只知道,想要她下辈子过的好,我们这代人就要努力战斗。"
高威木然点头。
"现在,我们是朝左走,还是朝右走?"
...
艳阳宾馆。
南海市区一家小宾馆看了,三层楼房,铺着老旧的瓷砖,店里装饰着鲜艳的塑料假花,给人一种廉价感。
确实也很廉价,几十元就能租几个小时的钟点房,颇受穷学生情侣,和一些经济条件差的人欢迎。
麻哥带个几个小弟,拥着女孩走了进来,大声嚷嚷:"开房,开房了,赶紧的,大爷等不及了。"
前台接待冷漠问:"几间?"
"一间。"
"一间?"
宾馆前台接待是一名老人。
一般酒店接待都是美女,但也有些小宾馆不讲究,随便找的人。
估计老人是这家老板亲戚,帮忙做接待工作,他漫不经心抬起头,好奇的打量这伙人。
几个男青年穿着廉价的奇装异服,烫的花花绿绿的头发,身上有男士香水味道,闻着膈应死人。
女孩子长相清秀,有一种知性美,头发散开披在肩头,身上有浓浓的洗发水味道,好闻的很。
她软软的靠在麻脸男人肩膀上,眼睛微微闭着,酒气熏天,一看就是喝醉了酒。
"行,201房间,这是房卡,你们可以进去了。"老人冷漠的递过房卡,继续低下头看书。
"谢谢。"麻子脸男青年居然还说了一句谢谢,得意的扶着女孩走向二楼。
"等等。"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一名长的憨实的大学生拦住几个人渣去路:"这个女孩醉酒了,我这里有解酒药,先喂她吃。"
大学生还真摸出几颗解酒药,递了过去,眼睛亮晶晶看着麻脸男青年,有一种单纯的感觉。
麻子脸男青年很想一巴掌打掉大学生的解酒药,却又不想生事,他现在只想早点干完活。
"不用了,她是我们同学,对解酒药过敏,我们带她进房间休息休息,几个小时后自然就醒了。"
麻脸男人露出一丝和蔼笑容,刚刚怼李君那种尖酸刻薄劲,切换成了和善和友好。
"不行,我不让你们上去,必须先给女孩喝一颗解酒药,或者,拿出身份证号码,让前台登记。"
大学生固执至极。
"小伙子,不要耽误我做生意。"坐在前台的老人,忽然抬起脑袋,冰冷的望着大学生。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老人家,黑心钱赚多了,可不好呦!"
0277 她是鬼
"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既然你不愿意多管闲事,我只好报警了,让警察同志过来主持公道。"
大学生作势要从兜里拿出手机报警。
他叫徐人杰,南海大学历史专业的学生,乘着寒假,勤工俭学赚取学费,今天,他刚好在外头发了一天的传单,又累又渴,却舍不得买瓶矿泉水喝。
便准备来艳阳宾馆要杯水,恰恰看到了这一幕。
一名娇小柔弱的女人,几个一看就是人渣的男人,几个人开一间房,傻子都知道他们要干嘛,徐人杰平日就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学生,此刻,见了这种龌龊事,哪有不管的?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老人端起面前的紫砂壶,慢悠悠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喝了一口,叹道:""当你活到了我这么大岁数后,便会明白,有些东西啊,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可能是假的,真真假假,辨不清哦!"
"什么意思?"徐人杰愣在当场,不知道这个老人买的什么关子。
老人笑了,脸上的皱纹开出了一朵花:"就比如刚刚上去的几位客人,表面上看女孩是受害者,其实,她也有可能是猎人,猎人为食!"
"毛线,你这个糟老头子疯了,猎什么人,人家明明是个娇弱的姑娘。"
徐人杰真的很生气,他已经不准备浪费时间了,还是先报警为好,拖得时间越长,女孩越危险,万一,...
她的一生可就毁了。
徐人杰理也不理老人,拨通了妖妖灵,嘟嘟嘟,手机接通,却没有任何声音,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寂静的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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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没有信号吗?不是说妖妖灵没有信号也能打通吗?"
大厅里灯光忽的闪烁了一下,发出兹兹电流声,接着,大厅陷入黑暗中,老人也不去修理,依旧悠闲的喝茶,盯着电脑看,面容平静至极。
"哎哎哎,你这个老头子真奇怪,你们店里的灯泡坏了,你也不修,光顾着喝茶,咦,你电脑怎么没有关机,电脑和灯泡不是一个电路吗?"徐人杰抱怨了两句,刚准备抬脚就走。
"等等。"
老人忽的抬头,死死盯着徐人杰,一字一顿道。
"想要活命的话,就哪儿也不能去,给我在这儿呆着。"老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脖子处青筋暴暴,声音低沉压抑。
"你,你你你想干嘛?"
徐人杰以为进了黑店,吓得脸色苍白,虽然他很有正义感,但本质上还只是一个大学生,胆子还有点怂,否则,刚刚他就直接冲上去解救女孩了。
老人幽幽道:"我不想干嘛,我只是想救你。"
"你眼中的柔弱女孩,未必就真是女孩,刚刚那个女孩进来的时候,双腿是直着走路,她也不是喝醉了酒,而是往身上喷洒的酒。"
徐人杰猛然一惊:"你的意思是,女孩子已经变成了尸体,天啊,那几个人是杀人犯,这这这,这更应该报警啊!"
老人冷笑:"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可惜啊,不是这样的。"
老人顿了顿,继续道:"女孩子眼睛睁开过,她是活的,或者可以这么说,她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以一种我们人类不能理解的方式,活着。"
"鬼!!!"
老人嘴巴微微张开,无声的读出鬼音。
似乎害怕说出这个字,会引来某种可怕的存在。
大厅里漆黑,只余电脑屏幕一点点光芒,照在老人脸上。
有一瞬间,徐人杰差点相信了老人的话。
他忽的笑了,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东西,鬼神之说,只不过是蒙昧时代,老百姓无法解释自然界的一些奇怪现象,臆想出来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如今都新世纪了,谁还相信这些东西啊?
"你的故事很有意思,可惜,我一个字也不相信。"徐人杰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芒,往大门口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快点离开这里。
虽然,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但第六感告诉他,这里不正常。
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轻人啊,现在才上午10点钟,天怎么可能黑呢?"
徐人杰停下脚步,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一定可以有科学的解释,比如,日全食?"
一念及此,徐人杰心情好了点,胆气也足了些,他双手用劲,猛地推开了屋子,冲了出去,呼,终于离开这鬼地方了。
"年轻人啊,现在的情况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们都出不去了。"耳畔传来老人幽幽叹息,满是无奈和心酸:"从她进来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出不去了。"
徐人杰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惊恐睁开眼睛,视线里依旧是破旧的大厅,沧桑的老人,一台早淘汰了很多年的电脑。
"不不不,这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
徐人杰嚎叫着,鼓足最大的勇气爬了起来,再次冲开大门,一次又一次,直到精疲力尽,他也没能冲出艳阳宾馆,终于,他绝望了。
瘫在了地上。
不得不接受了,世界上有鬼的事实,...对了老人?
这老人能够一眼便察觉异常,一定是高人,他肯定有办法离开。
徐人杰连滚带爬的来到老人身前,哭丧着脸道:"老爷爷,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求求你救救我。"
老人苦笑:"我也自顾不暇,怎么救你?小伙子,坐在爷爷身边,我们静观其变。"
徐人杰老老实实上前,老人搬来板凳,徐人杰坐了上去,恰恰对着电脑,电脑里播放着画面。
"监控视频?"
徐人杰双目圆睁,吓得浑身发抖,他总算知道了,老人为什么能够发现女孩有问题。
视频里,几个男人正在缓缓的剥衣服,衣服一件一件落了地上,...
几个男人眼神猥琐,赞道:"好美的皮肤,麻哥你先来,我们随后,哈哈哈。"
"大家一起来。"
"不会玩坏吧?"
0279 以后还钱
时间缓缓过去,徐人杰神经崩的紧紧的,忽的,他听见楼道里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
女孩歪着脖子,迈着机械的步伐,一步步,僵硬着腿,走向大厅。
"鬼来了。"
"老爷爷,怎么办,怎么办?"
徐人杰都快急疯了。
老人听到脚步声音,身躯一震,蓦的睁开眼睛,拿起紫砂茶壶,猛的灌了一大口热茶,冷静道。
"不要慌,民间有俗语,鬼装活人,不要揭穿。"
正在这时候,女孩终于走到了前台,双眼直勾勾盯着人看,看得人心里毛骨悚然,徐人杰牢牢记着老人的话,鬼装活人,不要揭穿。
他坐在凳子上绷直身躯,均匀的呼吸,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低着头,假装玩着手机***,心里却紧张的要死,眼睛余光偷偷瞄着女孩。
此刻,女孩恢复了可人的长相,任凭谁见了,都要赞一声美女,难怪几个人渣混子会上当了,就连徐人杰之前都没察觉问题。
现在,心里知道她是鬼了,徐人杰忍不住仔细观察,却是越看越心惊肉跳。
女孩膝盖僵硬,所以走起路来有一种拖的感觉,双目咋一看,是正常人的眼睛,却经不起细看,她的瞳孔是散大的,一般只有死人或者阿托品中毒的病人,瞳孔才会散大。
女孩虽热掩盖了她的死相,却没有掩盖完全。
"我来算算账,你们一共住了一小时,承蒙惠顾25块钱,小姑娘,你是付现金,还是用支付宝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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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手里拿着计算机,抬起头乐呵呵道。
女孩不说话,双眼死死盯着老人,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来。
老人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小姑娘出门没带钱是吧?没关系,谁没有个落难的时候啊,房钱你先欠着,以后有钱了还。"
老人眯着眼睛,笑容满面,表情非常自然,似乎面对的不是厉鬼,只是,藏在桌子下微微发抖的双手,泄露了他真实情况,普通人面对厉鬼,哪有不害怕的?
"小姑娘,快回家吧,家里人等急了。"老人语重心长。
"回家?我的家在哪里?"
女孩喃喃自语,声音透着一股子极冷和悲凉,她蓦的仰起头,脖子却承受不住头的重量,咔嚓一声,直接断裂。
女孩歪着头,用一种诡异的视角盯向徐人杰,徐人杰吓得身躯一抖,和女孩来了个眼对眼,喵,太特娘的恐怖了,女孩瞳孔中映着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
徐人杰浑身汗毛倒立,呆立当场。
女孩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笑容。
"嗨,你们宾馆开业了吗?多少钱一晚上啊!"
忽的,宾馆大门推开,一道亮光射进来,驱散了大厅里的黑暗。
外头阳光正好,一名年轻人提着旅行包走了进来。
年轻人大约25岁左右,寸板头,小麦色的皮肤,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短款羽绒衣,笔挺的九分裤子,挽着两道,露出脚踝,非常时尚。
"哦豁,还有一个美女,美女你好,我叫张嘉陵,相逢既是有缘,能不能留个微信啥的,等你长夜孤寂之时,我陪你聊个五毛钱的天。"
男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颇有一种邻家哥哥的感觉,说出的话却既轻薄又无知,活脱脱一个登徒子,就连徐人杰都想照着他脑袋,夯两拳头。
此刻,大门敞开,只需要往前跑几步,便能破门而出。
老人和徐人杰眼睛都急红了,抬脚想逃,却忽然发现寸步难行,身体如同陷入泥潭中,到处都是阻力,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拼命挣扎,脸上露出怪异表情,四肢扭曲,怎么看怎么别扭。
年轻人摸了摸脑袋,奇怪道:"你们怎么了?"
徐人杰苦笑,嘴巴无声张开,吐出鬼音。
"鬼?"
年轻人读出了唇语,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样。
""哈哈哈,你说她是鬼吗?太好笑了,你们这些凡人太愚昧,她怎么可能是鬼?"
徐人杰心中哀嚎,暗道这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就和之前的他一样,笑吧笑吧,等会你哭都来不及,鬼可是吃人的。
"区区行尸,道行不过数年,也这般猖狂,先问你张爷爷手里的剑同意不?"
话音未落,年轻人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剑,剑是桃木的,削的并不尖,他随意挽了剑花,狠狠一剑刺入女孩腹部。
嘶~女孩仰头厉呼,发出尖尖的叫声,身上肉一块块脱落,变成无数块,每一块蠕动着,仿佛有生命般,四散奔逃。
"无耻,你这行尸太没有武德了,小爷我还没开打,你倒逃了。"
年轻人急的脸都红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口麻袋,卖相和农村装粮食的袋子一模一样,灰扑扑的。
年轻人念了一句口诀,麻袋飞上半空,仿佛有引力般,吸附四散的肉快。
此刻,徐人杰和老人顿觉身上一轻,两人喜不自胜,流出眼泪,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两位,没事吧?"
"唔,没事没事,刚刚我们差点死了,谢谢您,大仙您叫什么名字,我回去给您立一个生牌,日日烧香祈福。"
徐人杰口才不错,吓成这幅德行了,还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老人则表现的相对淡定。
"大恩不以为报,这是两万块钱,权当谢礼了,大仙,您晚上有空吗?老朽请你吃饭。"
徐人杰暗暗翻了个大白眼,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先是送钱,接着请客吃饭,比自己段位高多了。
这个世界可是有鬼的,能够认识一位强大的朋友,安全系数也大大的提高。
年轻人心安理得的接过钱,却摆摆手:"小爷很忙,没空吃饭。"
顿了顿,他又道:"额,看在钱的份上,老头,我给你提个醒。"
老人急忙点头:"愿洗耳恭听。"
年轻人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答应过行尸,等她以后还钱?"
老头苦笑道:"确实,老朽当时就想着赶快送她走,敢问大仙,这样说有问题吗?"
0280 心理辅导
年轻人笑笑:"没问题啊,只是,她逃走了一只手,我怕她真的会遵守诺言,回来找你。"
"啊?"
老人脸色有点不好看。
原来他之前的淡定都是装的。
年轻人安慰道:"你也别太害怕,刚刚听你们说话,你也是个懂行的,以后多弄点护身的东西,不过区区一截手,怕毛线啊!"
徐人杰暗暗翻了个大白眼,区区一截手怕毛线?你说的好听,你有真本事在身,自然不怕,我们这些屁民怕啊!
"大仙,您手上的剑好厉害,像是桃木做的?"
"对,就是桃木。"年轻人拍了拍剑,挽了个剑花,剑消失不见了。
徐人杰直呼神奇,非常羡慕道:"我们普通人能不能也用桃木剑防身?"
"自然可以。"
年轻人有点不耐烦了:"不过,普通桃木剑对付游魂可以,对付稍微成了点气候的鬼怪,就不行了。"
"我这把剑,可不是普通桃木剑,而是万年雷击木,最是灼阳,你们别想了,世面上没有卖的,须得有缘,才能得到。"
年轻人说起他的剑,颇有几分自豪。
"好了,不废话了,我要工作了,我是市特别行动队的工作人员,名叫张嘉陵,这是我的工作证。"
张嘉陵忽然亮出工作证,徐人杰肃然起敬,急忙道:"警察叔叔好。"
"能不能别叫叔叔?"
"呃,好的,警察叔叔。"
张嘉陵吐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暴打徐人杰一顿的冲动,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保密协议,麻烦签一下字,对了,你们刚刚经历了一场非正常事件,等会有专人带你们去做心理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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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1,艳阳宾馆事件处理完毕,可以带队进来了,封锁现场,拉开警戒线,禁止任何人靠近。"
徐人杰和老人目瞪口呆。
张嘉陵又问道:"谁是这里的法人?"
"我儿子,他现在去了国外,我帮忙看着。"老人道。
张嘉陵点点头:"你们宾馆还有其他人吗?"
"有,两名清洁工,一名大厨,还有,还有几位客人,是几个年轻人,已经,...死了。"
老人将监控视频调了出来,张嘉陵看了许久,不放过任何细节。
"我知道了,这些监控必须销毁,以免引起大众恐慌,好了,你们可以去做心理辅导了。"
"嗯嗯。"
徐人杰和老人老老实实点头,张嘉陵挥挥手,示意两人先出去。
...
二楼,一间房间。
到处是血,一块块碎肉,撒的满地都是。
张嘉陵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发抖,显然极度气愤,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余部长,我已经到了南海市,挂在了市特别行动队,开局大利,破获一起女尸杀人案。"
电话里传来一名中年男人的声音:"不错,张嘉陵,你应该不会单单只为了这点事,就给我打电话吧?"
张嘉陵收敛表情,严肃道:"确实,我还有其他事情汇报。"
"南海市特别行动队负责人叫高威,实力堪忧,其手底下的几名队员,也都是歪瓜裂枣,不成气候。"
"但是南海市妖鬼却极其强大,甚至已经形成了团体。"
电话里的余部长叹气:"毕竟只是普通市级城市,力量薄弱也属正常。"
张嘉陵沉默片刻,又道。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汇报。"
"南海市特别行动队中,有名顾问叫李君,擅长御妖鬼,已知其手下有一条蛇妖,一只老鼠妖。"
"这起艳阳宾馆碎尸案,就和李君故意纵容女尸离开有关,我等会将资料传给您看。"
余部长沉默片刻:"你想说什么?"
张嘉陵道:"如今妖鬼复苏,民间涌出许多奇人,这些奇人本事还是有的,就是素质堪忧。"
余部长叹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没得选,确实有一些害群之马加入到了官方组织,借着官方名义害人,我们总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一家保密级别非常高的医院。
徐人杰乖乖坐在桌子前,对面是身穿白大褂的大夫。
"姓名?"
"徐人杰。"
大夫核对完毕,露出亲切笑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世界是唯物的。"
徐人杰:"..."
"世界很大,很奇妙,有许多未解之谜,以及不能理解的事物,所以古今中外都有神鬼之说。"
"许多人对其深信不疑,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没有神仙妖鬼,也没有灵异事件。"
"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请相信科学,不要胡乱猜测,也不要散播谣言引起社会恐慌。"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了,就连你们警察都说她是行尸。"徐人杰的情绪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平复。
"眼见未必为实,也许是某种幻觉,迷药,磁场紊乱造成的,就和非洲某些部族的巫师,以死藤水治病,患者错觉进入高纬空间,接触到高灵一样。"
"都是幻觉。"
徐人杰呵呵笑道:"去你妈的幻觉,我和宾馆那老头都看见了,大夫,请你解释一下,这个也是幻觉吗?两个人同时产生了幻觉?"
顿了顿,徐人杰继续道。
"还有张嘉陵,他可是你们内部的人,哦,对了,他还带了把万年雷击木剑,这些也是幻觉?"
白衣服大夫一愣。
显然没有料到张嘉陵掉了链子,哎,这些人确实有真本事,却不懂怎么擦屁股。
"这个属于群体癔症。"
"毛线?"
徐人杰脸色古怪,官方看样子是想掩盖真实情况了,连群体癔症这种理由都能扯出来。
大夫正色道:"根据我国治安法规,公共场所散布不实的妖鬼言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徐人杰浑身一震。
"Ok,我们现在正式进行心理辅导,请先听一段舒缓的音乐,放松心情,跟着我默默的念,..."
"世界是唯物的。"
徐人杰放弃了抵抗。
...
这边,李君等人困在灵异大厦的大厅很久了,既找不到回去的路,也寻不到突破口。
大厅最里面,有两条通道,一左,一右。
0281 向左Vs向右?
"我们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高威不自觉的看向李君,就连龙小战和程曦两人也看向李君,显然,李君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李君站在两条通道前良久,在许萱萱的记忆残念中,前台接待指引许萱萱朝左走。
而现在,前台接待却指示李君等人朝右走。
向左Vs向右?
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吗?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李君责无旁贷,他上前一步,先是站在右边通道处,闭上眼睛,元神外放。
这些雾霾仿佛实体,能够阻拦元神前进,李君如陷泥潭,他的元神只敢往前小小的探了探,不敢飘远。
人在元神状态下,五感特别清晰,视力也比肉体状态下要好。
肉体状态下,李君看不透通道,元神状态下却可以,雾霾的尽头,是一片血红,弥漫着绝望凄苦的气息,仿佛地狱炼火。
李君深吸一口气。
元神回到躯壳中,他又朝着左边通道探过去,很平静的感觉,没有任何异常。
李君心中做出决断。
"我决定,走左边通道。"
说完后,李君放下肩膀上的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抱住一只肥肥大大的老鼠。
高威等人知道来旺的存在,没啥稀奇的,严老板的眼睛珠子却越瞪越大,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你你你,妖鼠。"
严老板想起来了,之前他还在省城住的时候,这只妖鼠便在他家中闹过,他还花大价钱请了大仙来治,结果,大仙是骗子,妖鼠越闹越凶,他只好连夜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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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大厦烂尾,虽然拖垮了他的公司,倒还不至于让他外逃。
身为一个富人,严老板喜好玩古董,卖掉古董,还是可以回笼一部分资金,东山再起。
真正让他逃跑的,恰恰是这只妖鼠。
此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来旺转身,咧嘴道:"就是俺啊,王八蛋,俺可算找到你了,说,欠俺的工钱啥时候还?"
严老板:"..."
来旺冷笑道:"俺在你的工地上辛辛苦苦干活,不仅没有得到一分钱报酬,还让你扫地出门,俺一家老小,就指着俺的工钱过日子,你这个黑心王八蛋。"
来旺越说越气愤,眼眶中流出泪水,神态动作语气,还真像极了苦大仇深的农民工。
只是配上它肥肥大大的老鼠躯壳,怎么看怎么搞笑。
"来旺,别闹。"李君拍了拍来旺脑袋,示意它安静一点。
"来旺?"
严老板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哆哆嗦嗦指着眼前的大老鼠,眼中流露出后悔的神情:"你,你真是我工地上干活的来旺?"
"哎,我特么郁闷。"
严老板猛的拍打自己脑袋,早知道妖鼠是来旺,它只是为了工钱闹腾,自己撒点钱不就完事了?
还请什么大仙,搬什么家啊?
如果没有搬家,他现在还在省城灯红酒绿的享受生活,也不会陷入这档子灵异事件了。
严老板特别后悔。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他幽幽看了眼大老鼠来旺,嘴里挤出几个字:"多少钱?"
"2万块钱,一分钱甭想少俺,这是俺的收款码。"来旺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开二维码支付,举到严老板面前。
严老板苦笑,世界太玄幻了,老鼠都学会了使用二维码支付,人类啊,须努力。
严老板拿出手机,准备给来旺转账,却发现没有信号,他苦笑着解开手腕上的表带。
金灿灿的手表,纯金打造,一看就是值钱货。
"这块金表是民国年代的古董,起码值十几万,顶你几倍工钱了,给你。"严老板有点不舍的递过金表。
来旺一把抢过金表,喜滋滋咬了一口,甩了甩长长的老鼠尾巴:"算你识相。"
确定了是真的金表,来旺小心翼翼戴在手腕上,炫耀似的晃了晃。
李君推了推它:"先干正事,来旺你来带路,从左边通道进去。"
"可是主上?"来旺看了眼雾霾深处,弱弱道:"俺很弱小,何爷比俺强大100倍,要不..."
开玩笑,鬼知道雾霾深处有什么可怖的存在,就它这点修为,遇上了就是死,还是躲在主上背包里安全。
生死关头,来旺充分发挥了怂鼠本色,它趴下来,像一只真正的老鼠一样,直往李君背包里拱。
李君逮住它尾巴,拉了出来。
"要么你带路,要么你就离开我李君,回乡里抱着你老婆过踏实日子。"
李君眼神冰冷,看似毫不留情,其实,他也是为了来旺好,跟在他身边太危险,来旺必须强大起来。
"主上,俺带路。"
来旺一咬牙,它也是个明白鼠,想要强大,必须跟着李君混。
乡下安逸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终有一天,妖鬼彻底复苏,人类与妖鬼,妖鬼与妖鬼之间,各种矛盾会激化,弱者淘汰,强者生存。
人类的进化论不也曾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它来旺绝不当弱者。
它来旺一定要强大起来,守护家人和孩子,虽然它们只是区区凡兽,连灵智都没有,但也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啊!
李君点点头,又从背包里摸出一张金甲符,贴在了来旺身上。
金甲符自然是狗大做的,李君背包里装了好几张金甲符,除了金甲符外,还有一沓子引雷符,都是好东西。
符一贴到背上,来旺感觉皮肤凉凉的,仿佛身体外面罩上了一层铁壳,它瞬间有了自信。
"主上,俺好像穿了一件铁衣服,您给俺贴的是什么东西?"
"金甲符。"李君言简意赅。
李君说出金甲符后,龙小战和程曦特意看了眼,他们两人出身修行家族,见识不浅。
符道,自古入门容易,精通难,李君能够制出金甲符,莫非出身名门大家?
甚至出身五大修行门派,一想到李君有可能是五大修行门派的弟子,两人肃然起敬。
高队反而没有这种想法,说白了,高队算半路子修行人。
他能够当队长,也不是他多厉害,仅仅因为他是一名老刑警,经验丰富,有组织,有纪律。
0282 遇到同学
大厅里寂静无声。
众人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软塌塌的,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音,以及,滴答滴答,大厅角落里,一座古董大钟发出的走针声音。
在这种安静的状态下,大门口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影影,快走,这家酒店的牛排是特色菜,滋味鲜嫩,咬一口啊,鲜的人舌头都能吞下去。"
众人转向门口,视线里出现几道身影,一男二女,皆是青春年华,三人走进酒店,看到李君等人也是一愣。
其中一个女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化着淡淡的眼影,眼线描的非常有水平,线条柔和不张扬。
马丁靴,透明丝袜,外面套着轻奢羊绒大衣,美丽冻人。
男孩二十出头,穿着高档羽绒服,头发染成黄色,挑染了几缕红色,时尚气息浓重。
五官也很俊郎,气质有点像棒子国的明星,忧郁中透着一股子霸道总裁范。
另外还有一名女孩,长相比起第一个女孩差多了,穿着也差点,女孩手中提着两个包,气喘吁吁跟在人家身后,一看就属于狗腿跟班人物。
李君眯着眼睛,他认出来了三人,王影,陆世贤,曾鱼鱼。
三人都是南海大学的学生,还都是李君同班同学。
其中,王影和陆世贤是男女朋友,男的帅,女的靓,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人家里都非常有钱。
南海大学是一所三流大学,来这里读书的都是一些成绩不好,考不上名牌大学的普通学生。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算成绩差,也能选择留学,当一只海龟,一般不大会选择南海大学读书。
所以,许萱萱这种假富家子弟才能混的开。
但是,王影和陆世贤却是真正的富家子弟,两人有钱又有貌,可谓门当户对,自然谈起了男女朋友,此刻,他们也见到了李君。
李君默默站着,并不说话,王影皱着眉头,她身后的跟班曾鱼鱼嚷嚷道。
"陆哥,你不是说这家酒店的消费很高档吗?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曾鱼鱼也认出了李君,而且她对李君印象相当不好,穷,内向,不善言辞,独来独往,没啥朋友。
李君在班级属于底层阶级,透明人。
王影虽然也皱着眉头,素质却比曾鱼鱼好多了,她拉住曾鱼鱼:"算了,别说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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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啊,影影你别走。"
旁边的陆世贤急忙拦住王影,急吼吼道:"咱们难得出来一趟,就这么走了怪可惜的,这里的牛排真的很棒,比扶桑国和牛**多了。"
扶桑国有一种牛肉叫和牛肉,肉质鲜嫩,属于富人专用食品。
陆世贤说这家的牛排比扶桑国的牛肉还好,王影心动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
陆世贤白了一眼李君,没准备和李君说话,在他眼中,李君和他不属于一个阶层,和李君说话掉档次。
"咦?前台接待呢?"
陆世贤走向前台,狐疑的看了一眼,摸了摸头发,一脸震惊。
"陆世贤,这家酒店好奇怪哦,怎么静悄悄滴?"王影紧紧裹着羊绒大衣,她平素不怕冷,此刻感觉到了几分寒意。
陆世贤想了想,犹豫道:"前台可能有事走了吧?...不管了,我知道位置,影影跟我来。"
陆世贤拉着王影,直奔右边通道而去,理也不理李君,便准备走进去。
通道之中,雾霾沉沉,他们三人好像没有看到一般,抬脚就准备进去。
"几位同学,站住,你们不能进去,赶紧回去,这里很危险。"
高威是个热心肠性子,他急忙冲过去,拦在三人前面。
"大叔,你谁啊?让开,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年轻人调戏美女,害不害臊?"
曾鱼鱼白了眼高威,见高威穿的衣服普通,顿时有了轻视之意,以为又是个无聊登徒子。
王影貌美,有时候走着走着路,都能遇到搭讪的男人。
让一个女孩子喊大叔,高威有点尴尬,他们今天穿的是便衣,看起来就是一群普通人。
李君走上前,拍拍高威肩膀:"高队,他们都是我的同学,我来说。"
"行。"
高威往旁边让了让。
李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陆世贤,陆世贤则回以一道鄙夷的大白眼,李君心理素质好,不以为意。
"王影同学,好巧,你也来这里吃牛排啊?"李君露出笑脸,很自然的和王影打招呼。
王影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内向的李君会主动和她说话,毕竟,两人属于不同阶级,没啥好聊天的。
不过,王影是个非常有礼貌的人,她自小家教好,爸妈常常告诫她,面对底层人,不能趾高气扬,也不能过分热情。
要有一种淡淡的疏离,让人既觉得你和蔼可亲,又无法接近你。
王影一直记得。
王影淡淡一笑,礼貌又疏离道:"陆世贤说这家酒店的牛排特别好,我想来尝尝鲜,李君,你也是来吃牛排的?"
李君也笑道:"是啊,我们也是听说这家牛排很棒,和朋友拼了一单,等会进去拍照。"
王影等人露出古怪表情。
听说海上名媛拼豪车,拼丝袜,拼奢侈品服饰珠宝,拼酒店下午茶,第一次听说有人拼牛排的。
还是一群大老爷们拼牛排?
王影很想翻一个大白眼,但是自小的教育又不允许她这么做。
"噗嗤~"
王影有身份顾虑,曾鱼鱼可没有,她当场笑喷了:"李君同学,你别这么搞笑行不,哎呦妈呀,笑死老娘了,肚子疼。"
"你们这群大男人拼牛排干嘛?发朋友圈,吸引女孩子目光吗?"
"省省吧,还不如拼一辆豪车实在,更能吸引女孩子,不过,你们这些人穿的太差,不像开得起豪车的样子,还是先拼一些奢侈品服饰装扮装扮。"
曾鱼鱼话一出口,高威等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就连严老板的脸也垮了,他现在满肚子鸟气没处发。
"放屁,你们懂什么叫奢侈品,来来来,看看老子身上穿的,戴的,才叫真正的奢侈品,看看老子的手表,百达翡丽的,价值几百万。"
严老板金表给了来旺,没想到撸上袖子,另外一只胳膊上还戴着更名贵的手表,土豪气息爆棚。
0283 王影想买来旺
"呦?"
"还真是百达翡丽的牌子啊?大爷,只是您这皮肤黝黑,面容肥硕,五短身材的模样,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假货吧?"
曾鱼鱼说完后,睁着一双美目,上下打量了一番,吐出两个字:"土鳖。"
曾鱼鱼口齿伶俐,一口一个大爷,一口一个土鳖,怼的严老板差点吐血。
严老板农村娃子出生,早年干过农活,皮肤自然不会白净,后来发达后,不注意饮食,胡吃海喝,发福了,加上其人气质猥琐,一双小眼睛总是滴溜溜的乱转。
还真是一身名牌服饰穿出了土鳖效果,难怪曾鱼鱼不相信他的百达翡丽是真货。
严老板气的脸红脖子粗,他一直很忌讳自己农村娃子出生,所以对土鳖,这些词特别敏感。
这些年他玩古董,并不是他真的喜好这些有年代的东西,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高雅一点。
甚至,就连戴百达翡丽手表,也是为了摆脱土的感觉。
曾经有客户告诉他,戴劳力士手表的男人是土老板,真正有品的有钱人,人家都戴百达翡丽。
严老板想骂人。
只是,人家曾鱼鱼是个小姑娘,他活了几十年,还能真和一个小姑娘骂仗?
骂输了,没面子。
骂赢了,呃,好像更没有面子。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李君走上前,挡在两人身边,轻笑道:"曾鱼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口直心快,只是你这种性格以后走上社会很容易吃亏。"
曾鱼鱼一愣,李君话一出口,她明显感觉李君变了,之前,李君都不敢和女孩子说话,内向至极。
曾鱼鱼还想说什么,李君已经越过她,与陆世贤站在了一起。
"我们走吧,别让牛排等急了。"李君言语简单,语气却不容置疑,来旺战战兢兢跑在前面带路。
此刻,三人才察觉到了来旺的存在,俱的惊讶不已。
王影更是眼睛一亮。
一般女生都对毛茸茸的动物没啥抵抗力,来旺虽然是一只老鼠,但它成了精怪,比一般的老鼠看起来更大,更肥,毛色光泽,非常特别。
加上王影的喜好和一般女生不一样,一般女生喜欢猫猫狗狗居多,王影更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宠物,她曾养过许多狐狸,貂,龙猫,非洲迷你刺猬,等杂七杂八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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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这老鼠你养的?"
王影忍不住问道。
"它自己跟过来的。"李君平静的走着。
王影一楞,李君啥态度,居然让她感觉到了一股子淡淡的疏离?
虽然对李君的态度不满意,王影还是厚着脸皮求道:"我出五千块钱,你把它让给我在,我很喜欢你家的老鼠,保证以后对它好。"
"不买。"
王影报出五千块钱高价的时候,本以为手到擒来,却没有想到李君拒绝了,她有点恼怒,以为李君是想坐地起价,王影的脸色有的不好看了。
"五千块钱已经很高了,一只漂亮的宠物狐狸也才两千多,你区区一只老鼠,不过比普通家鼠大了些,又不是金鼠玉鼠?"王影的语气非常不好,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李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冷冷道:"来旺不是我的宠物,我没有权利卖它,你能够让它喜欢你,你就带走它,否则,多少钱也不行。"
李君的语气很平静,却让人感到害怕。
王影吓的踉跄后退,美目圆瞪。
眼前的李君明明还是之前的人,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影影别生气,不就是一只老鼠吗,小心有病毒细菌,其实这种老鼠是人工喂出来的,都是用什么激素,催肥剂,猪饲料啥的东西胡乱喂,你可别上当了。"
陆世贤急忙安慰王影。
此刻,王影听说李君用激素喂养老鼠,看他的眼神陡然变了,变得及其冷漠鄙视。
"万物有灵,好自为之。"
王影甩了甩头发,直接超过李君,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气势凌人。
李君抬眼看了眼王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不紧不慢走着。
陆世贤和他并排而行,淡淡的笑道:"李君,古语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变了,倒没有以前看着让人讨厌了。"
李君也笑了:"我以前什么样子?"
"你以前说话唯唯诺诺,一看就是窝囊男人,这辈子也没啥出息,让人讨厌的很,现在变得不一样了,不过...,"
"不过什么?"
陆世贤盯着前面俏丽的背影,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就算再能言善辩,气质高贵,才智过人,那有如何?人啊,终究只是凡夫俗子。"
李君呵呵一笑:"听你语气,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李君这话是顺着陆世贤接下去的,听着却怪挂的,有骂人的嫌疑。
陆世贤脾气看起来是真好,李君都骂他不是人了,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貌俊朗,不亏是南海大学的校草。
曾被女生评选为校园十大最像艺人的校草。
其实单论长相,陆世贤不及李君。
只是,这时代,女人看男人大多先看家世衣帽,再看才艺谈吐,最后才是长相。
曾经,李君的家世衣帽才艺谈吐,统统属于垫底的存在,能评上校草才怪。
"李君,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情商真低,...陆哥,别和他一般见识,待会咱们包个单间,眼不见为净,呃,这条通道好长啊,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到尽头?"
曾鱼鱼一步紧着一步往前走,抬眼望着前方的路,通道是弧形的,一直延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明明没有窗户,墙壁上也没有灯,通道里却有一种自然光下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的豪毛都立了起来,心底有一种的莫名寒意。
自然,看在李君等人眼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雾霾越来越浓,几乎看不到路面,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身边的人,仿佛鬼影,可怕的很,来旺走在前头都快吓尿了,要不是背上的金甲符给了它莫大勇气,它早逃了。
0284 今日后,恩怨两清
众人无声行走在漫长的通道中,听的到彼此的呼吸和脚步声音,压抑至极。
王影的脚步慢了下来,她不是傻子,走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该察觉异常了。
王影忽然停了下来,死死盯着前面,吓得浑身发抖。
前面通道的墙壁上,有一道血红色的大叉叉,鲜艳刺目。
"陆世贤,这里不对劲,你看到了前面的红叉叉了吗?"王影指着血红色的大叉叉惊恐万分。
陆世贤看了眼,幽默笑道:"影影啊,你又没有做错作业,怕什么红叉叉?别看了,走吧,马上就能吃上鲜嫩的牛排了。"
"不能走了,这条通道是个死循环,红叉叉是我刚才画上去的,我们一直都在兜圈子。"王影美目中透着恐惧,她吓得都快哭了。
"陆哥,我们往后走,赶紧走出去,我心里好慌,我也总觉得这里处处透着诡异。"曾鱼鱼站了出来。
她害怕的挽着王影胳膊,两名女人紧紧靠在一起。
陆世贤想了想,宠溺道:"行,我们往后走,受不了你们这些小女生了,胆子真小,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怪啊,都是人自己吓自己。"
"李君,我说的对吗?"陆世贤忽然一转头,似笑非笑看着李君。
李君笑笑:"对,你说的对,我也不相信鬼神之说,那东西都是古代人杜撰出来骗人的。"
"李君,虽然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我也要告诉你,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要天天看洗脑的东西,多逛一逛论坛。"
王影也算心肠很好了,他明明很讨厌李君,却还是提醒道。
"你如果想活命的话,跟着我往后走,如果嫌自己命长,你继续王前走,言尽于此,你看着办。"
话音未落,王影踏着马丁靴,转头,往回走。
李君叹气,普通人遇到了灵异事件,还真很难活命。
王影很聪明,她很快察觉到了异常,甚至还用口红做了记号,可惜啊,她还是走不出来,至少,靠着她自己的双脚,永远也甭想走出这鬼地方。
"陆哥,我好怕,怎么还没寻到出口,不会真的有鬼吗?"曾鱼鱼崩溃大哭。
众人往回走了半天,还是没有走出来,曾鱼鱼第一个崩溃,她眼泪都流了出来,拉着陆世贤不停的问东问西,问的陆世贤都烦了。
"别怕,没有鬼的。"陆世贤拍了拍她肩膀,眼神闪动。
"我们怎么还没走出来?我们都朝后走了好久,按照时间,早该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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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个通道就是传说中的彭罗斯阶梯?咱们可能误入了彭罗斯阶梯,不要怕,我们一边走一边看看两旁有没有门:"陆世贤的声音。
"还是先报警。"王影不再犹豫,拿出手机,一番拨打,却没有任何信号,她懊恼的收起手机。
只得继续行走。
一次又一次,她又一次看到了红叉叉,王影崩溃。
"主上,您变了。"
何三偷偷从李君羽绒服里探出脑袋,打比喻:"小的最近学会一个新词,叫狗舔,您现在就是在狗舔王影。"
李君传音:"我在救她命。"
"区区凡女,何须主上这般费心?而且她还说您坏话,主上,小的不明白。"
李君默默走着。
"我高中那年生过一场大病,堪堪考上南海大学,因为家庭原因,我一直很内向,不敢和同学们说话。"
"大一的时候,我天天病恹恹的,躺在宿舍睡觉,和同学们格格不入,因为这种性格,别人就觉得你好欺负。"
"曾经有个渣女,和外面的人鬼混搞大了肚子,家属闹到学校,渣女不想交出他的男朋友,或者也可以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后来呢?"何三好奇的问道。
"她污蔑是我干的,老师当场要我退学,没有一个人替我说话,我就像小丑一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
何三没想到李君还有这么凄惨的故事,在它的认知里,李君一直很强大。
"主上,您没有解释吗?"
李君摇头叹息:"当时年少无知,凭我自己根本就想不出办法,只能认了。"
"卧槽,这也能认?主上,小的不知道如何评论了,小的好心疼你。"何三叹气,流出眼泪。
心里却笑豁了嘴巴。
"哈哈哈,**李君让你狂,没想到还有这种怂包的时候,太爽了有木有?"
李君继续道:"后来,王影出面,她是班长,比当时的我精通人情世故,硬是逼着渣女做了基因鉴定,还了我清白。"
"我李君恩归恩,怨归怨,我欠王影的恩情,这一次还清,今日后,恩怨两清。"
李君说完后,脸上露出古怪表情,刚刚还在他身边的陆世贤不见了,凭空消失了。
李君有点不可思议。
他元神强大,何三实力强大,怎么让这个陆世贤无声无息跑了?
李君戳了戳王影:"你男朋友不见了。"
王影惊恐看向陆世贤消失的地方,上面有一摊血迹,还是新鲜的,粘粘的。
"哇,我不想死。"
王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再没有之前的高雅女神范。
"真的是鬼吗?我怕啊!"曾鱼鱼也跟着哭了。
李君哭笑不得,在他的刻板印象中,王影和曾鱼鱼的性格外向,天不怕地不怕的。
现在,她们哭的稀里哗啦。
"不要哭,也不要怕,如果真的有鬼,你们越是害怕,它越是来害你。"
"人肩头和头顶有阳火,人害怕的时候,阳火会虚弱,你越是害怕,鬼就越是来。"
李君的声音很平淡,他轻轻拉起王影,拖着她走:"走,继续走。"
"可是陆世贤,他死了啊!"
"他死了,你就不活了吗?"
李君拖着王影走,王影小碎步往前走,曾鱼鱼跟在身后。
高威等人则在最后面。
李君的力气很大,王影无法反抗,她又急又气:"放开我李君,这里有鬼杀人啊,我们不要走了,躲起来。"
事实证明,有些人平时看着优秀,一遇事,立马变二货。
0285 陆世贤已经死了啊!
"李君同学,我总觉得陆世贤还没死,他肯定是让鬼抓了,咱们就这么丢下他不管吗?"
王影跟在李君身后走,一步紧着一步赶路,小脸煞白,她现在害怕极了。
"陆世贤已经死了。"
李君的声音很平静,脚步不疾不徐,眼睛直视前方,李君的态度让王影有了一丝安全感。
王影哭泣道:"是我害死了他,都怪我嘴馋,非缠着他请我吃牛排,要是我,..."
王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李君叹气,转身面对王影,一字一顿道:"他并不是你害死的,他早就已经死了,死在大二那一年,王影啊,鬼怪蒙蔽了你的心智,你难道忘记了吗,你是坚定的素食主义者啊!"
王影:"..."
曾鱼鱼:"..."
李君说完后,再次转身慢慢朝前走,王影美目圆瞪,嘴巴张了几次,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理智明明告诉自己,李君说的是胡话,可是,...
为什么自己隐隐约约觉得李君的话很有道理,她仔细回想着关于陆世贤的记忆,忽的,毛骨悚然。
她大脑里没有任何关于陆世贤的记忆,可是,她偏偏又认识陆世贤,这种感觉很诡异。
王影使劲摇了摇头,大脑一片浆糊,时间缓缓流逝,王影忽的惊觉,走了这么久,没有遇到红叉叉,也就是说,他们走出了循环圈?
她惊讶抬头,望着李君若有所思。
"有光?"
曾鱼鱼惊喜大叫:"你们快看,前面有光,我们走到出口了。"
王影精神一震,喜极而泣。
"我们逃出来了吗?"
李君摇摇头:"没有,继续走。"
李君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向前,他们离光越来越近,近了,众人才发现,那光陡然变得血红,散发出不祥的感觉。
"叮叮~"
李君五感处于高度警觉状态下,能够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响,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刀叉酒杯相碰发出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甜气息。
前面是餐厅?
...
这是一间西餐厅。
布置着大朵大朵的百合花,洁白的蕾丝桌布,高脚水晶杯,血红色的葡萄酒,美妙高雅的音乐,曼妙的女人举着高脚水晶杯,朝对面男人示意了一下。
女人身材很好,穿着一袭红色的礼服裙子,前面遮的严严实实,后面却开叉到腰部,露出精致的腰窝,这女人不光身材好,脸也生的精致,五官精雕细刻,薄施淡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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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身上有一种香气,浓郁的,有点恶心。
男人很英俊,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世贤,你那女朋友多水灵啊,你舍得切了?"
男人抿了一口红酒,嗤笑道:"女朋友?她不过只是我的猎物罢了,雅子姐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女人啊,漂亮优雅,最主要,咱俩是一类。"
陆世贤说完后,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盯着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韩剧里的霸道总裁呢!
这货生前能够吸引那么多女孩,评为校草,还是有原因的。
名叫雅子的女人低着头,柔媚一笑,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为了我们的真爱,干杯。"
"干杯。"
雅子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叹气道:"真羡慕你世贤,一次可以收割这么多猎物,我就惨了,眼瞅着月末了,我的业绩还没达成,只怕高大人不会轻饶了我。"
陆世贤急忙心疼道:"雅子姐姐不要担心,我均些业绩给你。"
"好。"
雅子脸上露出笑容。
"世贤,他们吓唬的也差不多了,你可以去收割了。"
两人喝完红酒,陆世贤消失不见。
雅子依旧靠在西餐桌上,细细品尝着眼前的肉块,生肉块,沾着芥末吃,嫩嫩的,雅子越吃越急,最后几乎急不可耐,整盘吞了下去。
方才露出满足笑容。
她望着陆世贤消失的方向,眼中露出讽刺的表情。
"不过只是区区低阶鬼怪,连活人的气血之力都怕,还得靠吓唬人打猎,也想泡老娘?呵呵,待老娘利用完之后,看不生吞活剥了你。"
此刻,陆陆续续有一些人开始进入餐厅,服务员端上一盘又一盘切好的肉,一杯杯殷红的酒,大厅里热闹起来,充满了欢声笑语。
此刻,李君站在门前,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另外一个世界。
忽的,身后传来悉悉索索脚步声。
众人回头。
"陆世贤是你吗,你还活着?"
后面大约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道身影,身型像极了陆世贤,王影激动的一下子哭了出来,她捂着脸,刚准备奔过去,李君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李君力气很大,王影直接摔倒在地上,她一下子恼火了,身为校花,王影在学校里一直受到优待,几时让人这么粗暴对待过?
"李君你干嘛?"
"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他还是不是你的陆世贤?"
李君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
接着,李君飞快的点燃剩下的一小截生犀,一股细细的白烟升起,空气里弥漫着异香,王影嗅着异香,思维慢慢清晰,就好像人身处迷茫的梦中,开始苏醒过来。
她想起来了。
大二那一年的暑假。
他和陆世贤跟随一个驴友团,勇闯秦岭山脉,夜宿一处山谷,忽起大雾,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手机也没有信号。
水和粮食吃的干干净净,陆世贤便是死在了这片山谷,他死的很惨,尸骨无存。
而她,从此不再吃肉,变成了坚定的素食主义者。
"陆世贤,呜呜呜。"
王影看着眼前的身影,他缓缓抬头,脸上是可怖的伤痕,衣服里面空荡荡的,只余一副骨架子,生犀之力,可连通阴阳,王影终于看清了陆世贤的真实面容。
她挣开李君,露出惨笑,带着义无反顾的表情,一步步走向陆世贤。
"王影姐,你不要过去啊,你没有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吗?根本就不是人了,他是鬼,鬼鬼鬼啊!"
曾鱼鱼冲上前,拼命的拉住了王影,她吓的上下牙齿打颤,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放开我,我欠他的,让我过去啊!"王影哭喊挣扎,声音歇斯底里。
0286 陆世贤的小心思,李君很强大
"你们放开我,你们什么也不知道,我欠陆世贤一条命,当时,所有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他们要吃人,我最弱,他们要吃掉我活命,是陆世贤主动要求代替我,我才活了下来啊!"
王影泪流满面,她至今依然记得陆世贤说的话。
"影影,这不是普通的雾,是鬼雾,你戴着我的护身符,蒙住眼睛,摸着爬着出来。"
"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眼睛,这是你唯一的生路,记住啊!"
"不不不,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你说过要娶我的,你怎么可以抛弃我?"
陆世贤凄惨一笑:"护身符只有一个,我们只能有一个逃出去。"
"影影走吧,你那么优秀,值得更好的男人爱你,忘了我,重新找一个男人好好爱你。"
"走!"
陆世贤狠狠将王影推了出去,自己毅然走向大锅,王影捂着嘴巴,将护身符戴在身上,按照陆世贤所言,蒙住了自己的双眼,一步步,摸着爬着,...
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王影精疲力尽,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在医院里整整休息了一个月才下床。
从此后,她不再吃肉。
在最深的夜晚,她总是会梦到陆世贤临死时候的笑容,醒来泪流满面。
陆世贤张开双臂,迎接王影,脸上露出诡异笑容,利爪如钩。
曾鱼鱼抓着李君胳膊,哀求道:"李君同学,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求求你救救王影姐。"
李君盯着陆世贤,冷冷道:"区区小怪,以为借了一副骨头架子,便能叫人吗?"
"来旺,交给你了。"
"啊,不要啊,主上我怕。"
来旺急忙摆手,连连后退,准备躲到高威身后,却被李君一把逮住,丢了出去。
"砰~"
来旺直接撞在了陆世贤脸上,陆世贤大怒,长嘶一声,利爪袭向来旺,被来旺灵巧的躲避了过去。
来旺刚准备逃跑,回头便对上了李君的冷脸,莫得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战斗。
既然不能逃,倒也激发出了来旺的血性,它虽然胖,动作却灵敏,左右闪避,陆世贤根本碰不到它。
来旺则乘机狠咬一口,不得不说,老鼠真是啃骨头的一把好手,不过片刻,陆世贤的骨架散了,瘫在地上。
"主上,来旺幸不辱命。"
来旺如人直立,文绉绉开口,这句话还是它跟何三学来的,它觉得特别有文化。
李君点点头:"做的好。"
龙小战等人第一次观看来旺战斗,都快羡慕死了。
来旺的战力应该算一级妖兽巅峰了,李君年纪轻轻,居然可以掌控这种妖兽,前途无量啊!
须知,在妖鬼的心目中,人类只是食物,很少有妖兽愿意侍奉人类,它们宁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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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高威不以为然,高威知道何三的存在,来旺在李君身边充其量就是个凑数的,何三才是他的主要战力。
至于何三的实力?
高威估算不出,张喜羽倒是给了一个评价,深不可测,如渊如海。
"世贤,世贤啊,你们杀死了世贤,我恨你们。"
王影哭喊着冲上去,弯下腰,刚准备搂起地上的骨头,李君一把推开她,冷冷道:"王影你仔细看看,它是什么。"
李君狠狠一脚踏碎陆世贤的头盖骨,流出脑浆,这些脑浆还是新鲜的。
头盖骨里蜷缩着一只红尾毒蝎子,李君徒手抓住蝎子,举到王影面前:"它就是你的世贤,你想替它报仇吗?"
王影吓得连连后退。
毒蝎子拼命挣扎,甩动尾巴想蛰李君,李君直接捏碎了它,丢到自己包里。
"你,你干嘛把这么恶心的东西放包里?"旁边的曾鱼鱼面露古怪之色。
"蝎子可是药,何况还是妖蝎。"李君收好毒蝎子,开始打量起地上的骨头。
毒蝎子实力一般,连来旺都打不过,却能无声无息从李君眼前消失,只有一种可能,它有宝物。
"皮鞋?"
陆世贤的一双骨头脚上套着皮鞋,李君扒下皮鞋,发现他脚上还套着一双绣花鞋。
古代女人的绣花鞋,小巧玲珑,造型精致,李君拿起绣花鞋,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干脆也直接丢在了背包里。
"哎,李君同学,缴获的战利品应该归公。"龙小战上前提醒,他早就看李君不爽,准确的说,他有点嫉妒李君。
李君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高威上前打圆场:"好了龙小战,李君只是特别顾问,有些规定他不必遵守,你别为难人家。"
见高威这么包庇李君,龙小战嫉妒的牙痒痒。
而此时,王影还在哭。
李君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忽的,陆世贤的那摊烂骨头中升起一道透明人影,依稀是陆世贤生前的模样,他笑着望着李君。
"世贤,对不起,当年我逃了,留你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死亡,当时的你一定很害怕吧?"
"现在,我又没能守护好你的尸骨,我王影这辈子欠你。"
王影流出眼泪。
陆世贤却笑着摇摇头,忽的,他伸手牵住王影的手,硬往李君身上放去,李君吓了一跳,急忙闪开。
这就很尴尬了。
陆世贤抓着王影的手,悬在半空,良久,他才讪讪放下,对李君露出尴尬笑容。
嘴巴张开,无声道:"谢谢。"
接着,他又冲着王影耳语几句,陆世贤没有说出声音,王影却还是听到了,准确的说不是听到,而是大脑直接接收到信息。
"影影我走了,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你一定要找个厉害的男人保护你啊,李君很强大。"
"我已经死了,忘记我,你还活着,日子还得继续,你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陆世贤的身影越来越淡,消散在空气中,王影哭了片刻,终于一抹眼泪,坚强的站了起来。
她表情复杂的看着李君。
"谢谢你,李君。"
李君平静道:"你无须说谢,曾经你帮过我一次,现在我救你一命,我们两清了。"
王影还没开口说话,曾鱼鱼冲了过来,直接挡在王影身前。
"李君哥哥,别这么绝情嘛!"曾鱼鱼嘟着嘴巴娇嗔道,她的一声李君哥哥,差点噎死李君。
0287 厨房
"李君哥哥,我好害怕,我和你一起走。"曾鱼鱼脸皮真厚,舔着脸凑到李君旁边笑的贼兮兮。
全然忘记了,之前她是怎么怼李君的。
李君不想和她挨太近,往旁边挪了挪,抬起脚步,一步迈出,身形陡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王影和曾鱼鱼两个女人早就当李君是主心骨了,此刻,李君消失不见,众人心里莫名其妙的很慌。
王影和曾鱼鱼眼巴巴看着高威,高威毕竟当过十几年刑警,就算实力不如龙小战和程曦,气质也比他们强,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
"大家拿出武器,随我跟进。"
接着,在王影和曾鱼鱼惊奇的目光中,高威等人摸出手枪,做出标准的持枪动作。
"两位小姐跟紧了,别走丢了。"
高威心肠好,还不忘回头嘱咐王影和曾鱼鱼,两人听话点头。
高威带头,众人鱼贯踏入红色之中,王影胆子最小,她走在最后面,待到众人全部消失在了红芒中,她才咬咬牙,一脚踏入...
只觉得脚步虚浮,一脚踏空,身子一歪,差点摔在了地上,王影狼狈的站稳了,抬头,急忙寻找李君身影。
待见到最前面那道瘦弱身影时,她长吁一口气,心里安定了许多,接着,她才开始观察周围环境,这一看不得了,她差点吓晕。
王影虽然出身富贵,却也不是娇娇女,她自小喜欢旅游,背着一个背包天南海北的跑,也是见过世面的,可此刻,她差点晕了。
如果人间有地狱,那一定是这里,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厨房,厨房很大,比她家客厅都要大。
靠着墙壁是一座大大的橱柜,罗列着几十把菜刀,琳琅满目,各种型号都有。
正中间,放着一***桌,桌子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堆满了盘子,盘里盛着满满的肉,生的,柔软细腻。
厨房并不是密闭的,有一个大窗户,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方大血池,池子里躺着一截人,已经杀好了,洗的干干净净。
旁边呆站着一个猪头人身的怪物,怪物手里拿着一把刀,旁边是一盘切的整整齐齐的肉。
血槽旁边还放着一个大大的铁笼子,里面或坐,或躺着一些男女,他们一律剥光了衣服,像畜生一样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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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进来这么多人,这些男女只是抬起头,扫了一眼,便再也没有了兴趣。
他们眼中尽是麻木,绝望,痛苦,哀伤,无助。
王影联想到桌子上的生肉,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吐不出来,干脆直接趴在地上干呕。
曾鱼鱼腿都吓软了,直接跪在地上干嚎,之前,她还满心欢喜的来吃牛排,原来,这就是牛排啊!
如果不是她们运气好,遇到了李君,只怕现在,她已经被关在了铁笼里,绝望的**死亡。
身上的肉会切的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也不知入了哪个妖鬼口中,太可怕有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后厨重地,闲杂人等勿扰。"猪头人挥舞着刀刃,试图吓退这些闯入者。
"杀。"
李君抬手就是一枪,直接崩了猪头人,手法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王影不可置信的望着李君,在她刻板的印象中,李君一直都是瘦弱,内向,不合群的人。
这么杀伐决断的李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君毙了猪头人后,眼皮都不抬一下,依然大踏步往前走。
而此刻,铁笼里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如同见到救星,**拍打铁笼,大吼着救命。
"李君等等,我们先救人。"高威见李君走的很快,急忙喊住他。
李君回头,平静道:"高队,事情还没解决,先不急着救他们,这些人受了刺激,等会一放出来,肯定会大喊大叫,**逃窜的。"
高威一想,也是这个理。
他隔着铁笼安抚了众人一番,才在这些人眼巴巴的目光中,跟着李君继续创。
"严老板,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威一边走,一边冷笑道:"你这零壹大厦好大的手笔啊,里面套着这么大的秘密,这是准备把牢底坐穿的节奏,你现在认罪了吗?"
"高队我冤枉啊!"
严老板此刻吓得瑟瑟发抖,裤裆里流出可疑液体。
"我啥也不知道,我就是个生意人,偶尔偷税漏税,搞搞黄色,对了我还买丸子,这些罪我都认,该怎么判刑,您看着办。"
"可是勾结妖鬼,残杀同族,吃人,这些罪名,我绝对不认,我严雄再混蛋,也不会当人奸,我严雄宁愿死,也不愿意遗臭万年。"
严雄索性一股脑的交代了罪名,经此一遭,他也看开了。
钱不钱的真的不重要,只要能够平平安安活着,每天吃白菜萝卜,吃牢房,也是快乐的。
他交代的这些罪名,除了贩卖丸子罪名大,有可能死刑外。
其他罪名了不起十几年有期徒刑,幸亏他贩卖的丸子不多,如果,他能够主动交代罪名,没准死刑变成无期。
再戴罪立功,没准还能减刑。
"高队,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能不能让我出去,我自首去。"
严雄现在一步也不想走,开玩笑,这才是个后厨房,都这么恐怖了,鬼知道前头还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他害怕。
高威推了推他:"想什么呢,后面有退路?"
这个时候,别说是严雄了,就算高队,也没办法出去。
严雄哭丧着脸:"要不,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
严雄死活不愿意走,高威也没办法,刚准备答应。
李君忽然回头:"行,你可以先留在这里,事先提醒你,这儿到处都是妖鬼,谁知道厨房里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毛线?"
严老板的惯性思维中,只有前面才会有恐怖的妖鬼出没,后面的路以及这个厨房,他们走过了,应该是安全的,现在想来,惯性思维害死人。
"李君先生,等等我。"严雄一咬牙,急忙追赶了上去。
他想明白了,离开李君和高队,他遇到妖鬼必死无疑。
跟在李君和高队身后,虽然在前面一定会遇到妖鬼,但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人顶着,他当个缩头乌龟就行。
0288 我叫高城
李君一边走,一边想事情。
之前,在大厅的时候,有一左一右两个通道。
如今看来,右边的通道是食物走的通道,
李君从后门穿出,又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通道,停在一处拱门前,里面传来清脆的叮叮声音,以及言笑晏晏。
"终于到了吗?"
李君推开大门,信步走入。
刹那,大厅里安静的异常。
李君抬眼,这是一间装修的豪华优雅的西餐厅,桌子上放着切好的生肉,殷红的美酒,美貌的侍女站立两旁,端着毛巾等物,随时伺候。
大厅里站了许多人,红男绿女,全部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端着红酒,诧异的望着门口出现的陌生人,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李君。
接着高队,王影等人也走了进来。
"好奇怪的香,熏的人眼睛疼。"
一进门,众人便闻到一股奇怪浓香,极刺激,熏得人眼睛和呼吸道生疼生疼的。
"赶快,戴上防毒面具。"
高威等人训练有素,几秒钟时间,便戴好了防毒面具,紧紧握着手枪,手心沁出冷汗,他们已经做好了和妖鬼硬刚的准备。
却没有想到,遇到了一屋子。
"高队,他们都是普通人吗?"王影的智商一直很高,此刻却问了一个傻问题。
"不是,都是妖鬼。"
大概是傲然立在前头的李君实在太淡定,也给了王影一丝丝安全感,她胆子大了点,偷偷和高威说起话来。
"他们都是妖鬼?太不可思议了,他们看起来和活生生的人没有区别啊!"
高威虽然很烦,却还是解释。
"你看他们是人吧?"
"其实,都特么牛鬼蛇神,这些东西擅长使幻术,幻术蒙蔽了你的双眼,不相信你打开手机,对着他们拍几张照片看看,就能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王影摇摇头,她没有勇气拍照。
不过,她还是牢牢的记住了高威的话,手机摄像功能能够识别妖鬼。
"啪啪啪。"
忽的,大厅里传来击掌声音。
"欢迎欢迎,李君,在下久仰你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大厅尽头,最高的地方,一层层台阶之上,端端正正放着一把太师椅,很古典的工,和大厅的西洋风格格格不入,偏偏又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一名男子坐在太师椅上。
周身涌动着灰色雾霾。
男人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虽然长相极英俊,却看得出年龄很大了,只是保养的极好,皮肤白皙,没有一丝皱纹,男人盯着李君,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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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香味更加浓重了,仿佛从男人肌肉纹理里散发出来,熏得李君眼睛都是疼的,李君急忙调动灵力,才压下难受的感觉。
"他就是灵异协会的会长,阎罗?"
李君并没有开口,心中暗想。
男人走到李君身前,咧嘴露出一道笑容,举手做了一个动作,旁边妖鬼看懂了,立马懂事的搬来小桌椅,放在李君身前,男人理了理西服,缓缓坐下。
看得出,他修养极好。
当然,修养并不等同于素质,这类修养极好,卖相不错,偏偏心狠手辣的家伙有一个专用称呼,斯文败类。
"我叫高城,大家喜欢叫我高大人,李君请坐,我们坐下来,喝点小酒,吃点肉,好好的聊聊,没准还能成为朋友呢?"
高城露出和善笑容。
旁边一名裙背开叉到腰部的女人,扭着小蛮腰,端着一些吃食放在桌子上,末了,还冲李君抛了一个媚眼,李君无动于衷。
他看了看桌上的肉,脸上露出讽刺表情:"朋友?"
李君冷笑,举起手枪对准高城:"我李君倒是也有一些妖鬼朋友,只是,我从来不和丧心病狂之辈做朋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今天我就是专门来杀你的。"
高城一楞,继而哈哈大笑。
"我们怎么就丧心病狂了?真正算起来,我们和人类比起来差远了,你们人类才是世界上最凶残的种族。"
"这大厅中的,任何一个妖鬼,都与你们人类有血海深仇,千万年来冤深似海,就拿她来说,..."
高城指着旁边红裙美女,冷笑。
"知道她的裙子为什么是红色的吗?"
不待李君回答,高城自顾自道:"她是一只藏羚羊,你们人类为了她的皮子,活活剥掉她的皮,鲜血浸润,红衣泣血,请问,是她丧心病狂,还是当年剥她皮的人丧心病狂?"
"吃过螃蟹吗?"
高城优雅的喝了一口腥气扑鼻的红酒,声音低沉道:"你们人类将螃蟹捆绑起来,活活蒸熟,站在螃蟹的立场,你们人类不丧心病狂?"
"你们圈养牛羊,肆意吃其他生灵,怎么,现在轮到其他生灵吃自己了,你们倒不乐意了,用你们人类自己的话说就是,双标狗。"
高城淡淡的笑着。
李君想了想道:"你说的挺有道理的,站在某种立场,我们人类确实罪大恶极,只是,高城,你不也是人类吗?不仅不站在人类立场,还心甘情愿当人奸。"
李君上下打量高城,啧啧称奇:"天天让福尔马林泡着.....奇迹。"
高城一愣,脸上露出恼怒神情。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是活人?我是行尸,来源于人,却又不是人。"
"就好比猴子和人类,人类起源于猴子....."
李君哦一声:"以为自己是行尸的活人?"
"我再说一次,我是堂堂正正的行尸。"高影脸色不好。
高城看李君像个弱智,他明明就是行尸,这李君搞毛线,愣是污蔑他是活人。
他有点怀疑了,李君之前降服一号棺材女尸,肯定也是凭借运气。
他的真实本领并不大。
0289 合作共赢
高城的情绪很激动,连带着身上灰色雾霾也剧烈涌动起来,这雾霾仿佛有生命般,涌动着绝望的气息。
李君叹气一声,目光怜悯:"都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为何如此痛恨人类?"
高城一愣,表情奇怪,是啊,自己为什么那么恨人类?
这恨痛彻心扉,夜夜折磨的他不能入眠,白天也泪流满面。
他是行尸啊,对人类应该只有食欲,而不应该有爱恨。
李君紧紧盯着高城的表情,缓缓吐出真相:"因为这份恨,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是其他存在,寄生在了你身上。"
来旺崇拜的看着李君,它偷偷传音:"主上,您好厉害,您是怎么看出高城是活人的,小的看它就是一具尸体呀。"
李君没有搭腔。
李君的元神除了没有自保力之外,感应力非常强大。
加上狗大麒麟心头血加持,运转知微,李君能敏锐的感应到事物之间的联系,洞察规律。
李君继续循循诱导:"高城,仔细想想,你的怨恨从何而来?"
"我的怨恨从何而来?"
高城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使劲摇头,脑海中似乎糊着浆糊,黏黏糊糊,想不明白,不过,越是想不明白,越是要想,脑中的浆糊似乎在慢慢消融,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忽的。
高城周身的雾霾沸腾涌动,散发出强烈的情绪波动。
"桀桀桀。"
高城眼神涣散,癫狂而笑,笑声绝望又**,带着无尽的恨。
而且他的笑很奇怪,半边脸在狂笑,半边脸却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身体里存在两种人格,争夺掌控权,显然,狂笑的脸占据了上风。
"阎罗驾到,众生臣服,跪下,赶快跪下。"
侍立在一旁的红裙女郎,惊恐大喊,第一个跪了下去,脑袋低伏,瑟瑟发抖。
其余众妖鬼亦惊恐跪下,头也不敢抬,仿佛高城真的变成了阎罗王,掌控众生生死。
高威,龙小战和程曦等人痛苦嚎叫,他们身上压着千钧重量,压得他们脊椎弯曲,骨头生疼,整个身体缓慢前倾,做出跪伏的姿势来。
"滴滴滴,众人手腕上的表**滴叫,显示出H。"
H表示测不出,这意味着,眼前高城的级别变了,从一名普通妖鬼变成了超越九级的存在,九级啊,高威等人心中充满了绝望。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就算,上级某些部门的隐世高手,也不一定能够对付这种存在啊?
南海市的妖鬼,已经强大若斯了吗?
龙小战和程曦终于绝望了,面对强大的妖鬼,他们失去了反抗意识,终于跪了下去,唯有双目,依旧死死盯着高城看,绝望中带着某种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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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威心里也很绝望,不过,他还是期待的看着李君。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之前,李君第一次摆弄妖鬼探测仪的时候,显示过H,他当时还以为李君的测试仪坏了,现在想想,李君的妖鬼探测仪真的坏了吗?
果不其然。
面对如此强大的威压。
李君依然傲立,以他为中心,形成一种场,将李君保护在其中。
高城首先动作,他缓缓伸出双手,桌子上的刀叉纷纷漂浮起来,聚集在他周身,刀尖一律向外,闪耀着寒芒,朝着李君。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阎罗。"
高城的半张脸露出诡异的表情:"不错,本尊正是阎罗,此间灵异协会的会长,掌控南海市妖鬼,李君,本尊很早就听说过你。"
阎罗的声音很奇怪,李君只能听出是男性声音,却听不出年龄和情绪。
李君淡淡一笑:"是吗,看来官方内部出现了叛徒。"
李君自打穿越回来后,并没有过多显示力量,也没有过深接触妖鬼,知道他存在的也就只有官方人员了。
而阎罗实力强大,善于超控人心,控制个把官方人员,对他来说非常简单。
"原本,本尊以为你是某个宗派出来历练的普通子弟,现在看来,本尊小瞧了你啊!"
阎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顿了顿,继续道。
"你年纪轻轻,便能抵抗本尊的威压,理当出自五大核心门派,且是内门精英弟子,本尊估计,你应该是筑基期了,本尊说的对吧?"
李君没有说话,阎罗以为自己猜中了,半张脸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就好像小孩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人的夸奖。
"你又是几级妖鬼?"
李君忽然出声。
阎罗想了想,居然非常认真的答道:"按照你们人类的妖鬼分级制度,我应该超越了九级,九级之上,是什么级别,目前你们人类还没有定论。"
"不过,你们人类还真恶心,给自己整出了练气,筑基,凝脉,金丹这些好听的级别,偏偏只用一二三到九来区分妖鬼。"
"李君,你很强大,本尊不想与你为敌,我们何不化敌为友,共同统治南海市。"
阎罗抛出橄榄枝。
李君平静道:"妖鬼与人类是天敌,如何化敌为友?"
"为何不能化敌为友?"
阎罗反问道:"我们需要血食,人类需要保护,合着两利,斗则两败俱伤。"
李君冷笑:"像养羊一样吗?你当牧羊人,我李君是牧羊犬?"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本尊与你是平等合作共赢的关系。"
李君大怒:"放你妈的屁的合作共赢,真当我李君是三岁小孩子?"
阎罗呵呵道:"李君你虽然很强大,本尊杀你确实会费些心神,但这并不代表本尊不敢杀你,大不了本尊拼着受伤,诛杀了你。"
"可你须知,你若死,本尊若是受了伤,谁来守护南海市?"
阎罗忽然露出哀伤的表情,幽幽一声叹息。
"本尊确实痛恨人类,可本尊也爱自己的家园,本尊生于此间,死于此间,又复生于此间,本尊比你们任何人都要爱这里,这是赤子对于故土的留念。"
阎罗话说完后,不止李君不能接受。
就连高威,龙小战,严老板,王影,曾鱼鱼等人也惊呆了,众人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妖鬼和他们谈赤子之心?
太玄幻了有没有?
0290 我本愿一袭白衣医济苍生
不过细想,人类有家园,妖鬼为什么就不能也有家园?
南海市说不定还真是阎罗的家园。
"众生愚昧,懵懵懂懂活着,身处悬崖而不自知,李君,你为修行人士,难道也看不出吗?裂隙,连通异世界,带来灵气复苏,其实,也代表着危险。"
"你们人类的科学家提出过几个假设,其中之一,就是裂隙后面存在某种文明。"
阎罗顿了顿,继续道。
"本尊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确实存在一个文明,一个妖鬼为尊的强大文明,我们此间世界,灵气大面积复苏不过短短几年,便诞生了这么多妖鬼,另外一个世界,浸润在灵气中数以万年,该有多少不可思议的强横存在?"
"现在裂隙还没完全张开,能够钻进来的妖鬼都是不入流的存在。"
"假如,裂缝完全张开,两个世界碰撞在了一起,又将发生怎样的情况?"
阎罗口中的灵气,也就是一介凡人所称的元气。
阎罗说完后,李君陷入沉默。
从某种意义上说,阎罗说的很对。
历史上,但凡两个文明初次相碰,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没有半丝温情。
以美洲大陆为例,印第安人在这片土地生活了数千年,可当西方文明踏入后,进行**的屠杀,印第安人几乎灭绝。
"李君,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团队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龙小战的意志开始瓦解。
李君笑了,在阎罗无尽的威压下,他笑的云淡风轻,让众人生出一种错觉,哪怕天崩地裂,江河倒转,此君亦面不改色。
他还那么年轻啊!
为什么能够拥有这种气质?
李君忽然问道:"知道,人字怎么写吗?"
阎罗:"..."
众人:"..."
"人乃万物之灵,人的灵智躯壳,暗合大道,乃是世间最适合修炼的种族,这点就是你阎罗也承认吧?"
阎罗点点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李君说的对,古籍记载,大部分妖鬼修行千百年,也不过为了一具人形,只有幻化成人形,才能继续攀登修炼的高峰。
别看南海市妖鬼众多,大厅里这些妖鬼一个个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其实就没一个能够真正化形,全是靠的幻觉。
就算他阎罗,因为机缘巧合,才堪堪拥有了实体。
李君继续道。
"我们人类才是天地间最合适修炼的种族,过往数千年不过是缺乏灵气,人道才衰弱。如今灵气复苏,我李君相信,你们妖鬼绝对赶不上我们人类的修炼速度。"
"就算落后了数万年又如何?"
"我们是人,我们绝不屈服,就算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我们这一代人杀不过,还有下一代人,下下一代人,生生世世,火种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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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言语平静,神情坚毅,他直接丢了手枪,随手抄起面前的水果刀,指向阎罗。
"战吧!"
一句简单的战吧,道出无尽杀意
这一刻,众人无不错愕,站在他们眼前的,明明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杀意,仿佛趟过尸山血海,杀过百妖千鬼。
就算龙小战也服气,至少,他不敢丢掉手枪,只用一把水果刀对战。
至少,他在和妖鬼战斗的时候,会畏惧,会害怕,会心中胆怯,他虽然有几分本事,却也是长在和平年代,骨子里还是害怕战斗的。
龙小战心中苦涩,他既希望李君打败阎罗,又害怕李君打过阎罗,嫉妒和期待两种情绪同时存在。
阎罗一楞,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李君这种人,心中生出了畏惧。
忽的,阎罗处于弱势的半张脸一咬牙,高城瞬间掌控身体控制权,张开双臂,猛地扑向李君,水果刀直接刺穿他心脏,溅出鲜血。
李君:"高城你?"
高城口中吐出鲜血,他用手沾了沾口角鲜血,嗅了嗅。
笑道:"我的血是热的啊,我果然还是活人。"
李君道:"你本来就是活人。"
高城捂着胸口,鲜血渗出,他露出惨笑。
"谢谢你李君。"
事情发展太快,旁边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都有点不可思议。
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
"李君,我很想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你听,可惜啊,来不及了,这次是真正的要死了,我这一生,本想做个好人,到头来却双手沾满鲜血,讽刺。"
李君握着水果刀的手纹丝不动,出口安慰:"不要这么说,你也是身不由己。"
"哎~"
高城一声叹息,缓缓闭上眼睛。
"我人世沉浮半生,本愿一袭白衣济苍生,奈何血染双手入魔道,造化弄人,身不由己,错错错。"
"这罪孽,来世再还吧!"
高城死后,大厅中无尽威压尽消。
李君默默站立,大厅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算那些妖鬼也不敢爬起来,依旧跪伏,开玩笑,这可是能够诛杀阎罗的存在啊!
空气里流淌着高城的残念。
...
这是一个小山村,贫穷,落后。
一名少年身穿布衣布裤,打着补丁,赤脚而行。
"高城快走,你妈快不行了,强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你回去。"
旁边有一名穿的同样破烂的中年人,急促催促。
高城慌乱的点点头。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破茅屋,茅屋外围着很多人,见到高城回来,齐刷刷看向了他,纷纷摇头议论:""哎,城娃子可算回来了。"
"城娃子娘命苦啊,嫁了个城里的知青,夫妻二人苦巴巴过日子,好不容易分田到户,粮食越产越多,眼瞅着日子有了盼头。"
"她男人偏偏闹着回城,抛弃了城娃子母子,说是和城娃子娘不是自由恋爱,莫得感情。"
另一名老农摇摇头:"俺就不明白了,他们又不是封建包办婚姻,也没谁按着他脑袋逼婚,咋就莫得感情了?"
"城娃子爹回了城,她娘一个人种田持家,积劳成疾,一病不起,眼瞅着不行了。"
"女人力气小,一个家还真离不了男人,俺们劝她再嫁,她死活不肯,现在病成这样,可怜又可恨。"
"嘘,城娃子来了。"
0291 高城的故事
细雨落下来,高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却丝毫没有冷的感觉,他的心更冷。
围着土砖屋的众人,见高城走近了,纷纷会心闭上嘴巴,气氛有点沉重,只有大队的队长走了过来重重拍了拍高城肩膀。
大队队长***叹道:"城娃子,看一眼你妈就出来,你是俺村第一个初中生,有大出息,以后读出来了,就是吃国家商品粮的人,可别过了病气。"
高城彼时还只是一名初中生,面容稚嫩,肩膀单薄,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害怕的浑身颤抖。
"哎,进去吧!"
大队队长***叹息连连。
高城冲进土砖屋,丢掉帆布书包,扑向一张土炕。
土炕里还有余焰,土炕还是热的,山里不缺柴火,取暖一般靠土炕,床上垫的很差,没有棉絮,尽是一些稻草鸡毛之物。
土坑上面躺着一名容颜枯镐的女人,女人听到声音,艰难的睁开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城娃子。"
"妈。"
高城扑到土炕上,嚎啕大哭。
原来土炕上的女人就是高城的妈,过去人结婚早,按照高城现在的年纪,他妈不过三十几岁,看起来却比六十岁的老妇人还老。
满脸憔悴,白发暗生,脸色蜡黄蜡黄的,印堂和嘴巴发黑,将死之相。
"城娃子,妈要走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大队队长和俺说了,以后你就吃百家饭,村里人会照顾你的。"
"妈,我去请大夫来,你一定还有救。"高城哭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妇人凄苦摇摇头。
"请不到,请不到,赵队长去城里请过,坐着驴车走了三天三夜才进的城,可惜,没有一个大夫愿意来俺们村。"
"妈死就死了,无所谓的,妈这辈子过的苦,辛亏有你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妈死也瞑目。"
妇人一口气说出许多话,便开始气喘吁吁,她挥了挥手:出去吧,别过了病气。"
高城哭的稀里哗啦:"不,我不出去,妈你这辈子太苦了,都是那个负心人害的,我要报仇。"
"滚。"
妇人用尽全力,爆喝:"滚出来,他毕竟是你爹,你咋能说出这种话,不孝子。"
"可他抛弃了我们。"
高城不甘心犟嘴。
妇人刚刚的爆喝,用尽了最后一点点力量,陡然萎靡下去。
她哀哀叹气:"城娃子,其实妈不怪你爹,他本来就是城里人,细皮嫩肉,哪里受的了山里的苦?"
"俺们山里连个大夫都没有,小病拖成大病,你爹当年身子骨一直不好,他也是为了活命,才离开这儿啊!如果有机会,你找到他,告诉他,妈不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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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还想说什么。
大队队长***走了进来,拉着高城往外走:"城娃子出去,你妈的病兴许是肺痨。"
高城哭着走出屋子。
...
场景转换。
这是一家乡镇卫生院。
老旧的玻璃窗户,绿皮漆墙壁,水泥地面,木头椅子,带着旧时代的特征,现在很少有这种装修的医院了。
"高医生,刚来了一名孕妇,女,年龄20周岁,姓名叶凤飞,孕32周,羊水已破。"
值班室门口出现一名俏丽的护士,快速报告患者情况。
高城此刻正在一边吞咽包子,一边查看病例。
"行,我马上来。"
高城丢下没有吃完的包子,披着白大褂走了出去,走廊上遇到几名护士,高城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高大夫可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才生,放着好好的城里医院不呆,非来我们这种乡镇卫生院。"
"医德高尚,医术精湛,这种好医生可不多见了。"
"呦,把高医生说的这么好,你是不是想嫁了呗!"
"胡说,我就是佩服高医生人品。"
几名护士眼冒星星望着离开的高城,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大,高城听的清清楚楚,他有点尴尬。
很快,他走到了病房。
一名孕妇正躺在床上,神情木然,呆呆的感觉,旁边守着几名焦急的家属。
孕妇很年轻,白皙的皮肤,齐耳短发,身材娇俏。
家属却都生的黝黑粗糙,其中有个四十几岁的汉子,看样子是孕妇的男人。
高城特别看了他一眼。
这汉子五短身材,满口黄牙,一说话口中喷出一股臭气。
高城又看了一眼孕妇,依旧神情呆呆,心中了然,原来孕妇是个傻子,否则也不会嫁这种男人。
"大夫,求求您救救俺媳妇。"
男人焦急的拉着高城,臭气全部喷在了他脸上,高城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发作。
"看肚子,孕周还小,怎么羊水破了?快点,枕头垫下面去,先保住胎儿要紧。"
"大夫,我们想保大,我媳妇现在才八个月,活七不活八,娃就算生下来,只怕也活不成了。"
男人焦急道。
高城叹了口气,他们这地界重男轻女,男人常常打骂老婆,像这般爱惜老婆的男人,不多见了。
女人虽然是傻子,倒也幸运。
高城正色道:"竟说胡话,要相信科学,只要通过科学养育,8个月也能活,我们医院有暖箱。"
男人摇摇头:"大夫您不知道,我媳妇之前流了许多血,剁猪草的时候伤了大血管,我们好不容易才止住血,您瞧。"
汉子拉过他媳妇的胳膊,女人胳膊上确实包裹着布条。
高城叹了口气,那个年代农村人穷,不养闲人,哪怕孕妇也得干活,苦命啊!
汉子继续道:"老人都说,流血伤元气,我媳妇身子骨本来就弱,要是再生产,她受不住的。"
"我们全家人的意思是,拿掉孩子。"汉子斩钉截铁道。
高城想了想,他没有办法拒绝家属的要求,当时医疗法规不健全,拿掉大月份孩子非常简单。
只要家属下定决心,医生根本拒绝不了。
"行,护士准备器械,行引产术。"高城脸上露出痛心表情,却还是行了引产术。
术后,产妇睡着了。
蓝色中单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浑身乌青,已死。
0292 恨意滔滔
"好好休息,你们家属最好弄点有营养的东西给她吃,注意清洁卫生,如有不适,随时复诊。"
高城交代完毕,叹了口气,离开了,李君忽然发现,中单上的小小婴儿动了动,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人世。
然后虚弱的闭上了。
他还是活的。
半小时,护士来报告,刚才那波人结账离开了,本来准备带回去安葬的婴儿尸体,也丢在了医院。
"这?"
正在这时候,旁边一名医生道:"高医生,太巧了,我们卫生院准备兴建标本室,刚好拿去做标本,成不?"
高城想了想:"行。"
...
场景再次转换,进入了崭新的时代,曾经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也发展成城市,高城所在的卫生院变成了市立医院。
高城也从一名刚入职的小大夫,升为整个妇产病区主任,德高望重,年富力壮。
这天,高城刚刚抢救完,产妇羊水栓塞,死亡率奇高,别说市立医院了,就算省三甲医院,大概率都抢救不过来。
要是哪位医生能够抢救过来一例羊水栓塞产妇,足以吹嘘一辈子了,高城做到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哼着歌曲,心情愉悦往回走。
李君发现,他并不是往家的方向走,而是拐了一道弯,从后门进入医院,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废弃的房间。
每一家医院都有这种地方,专门放淘汰掉的东西,高城嘴角带着笑意,机械的走到最角落。
蛛网密布,显然好久没人来打理了,一个玻璃罐子里,泡着小小的标本。
高城机械的伸出手,打开盖子,一股刺鼻的味道冲来,他浑然不觉,反而拎出标本,一口口吞掉了刺鼻液体。
...
李君终于感受完了高城的残念,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城的魂魄漂浮在空中,透明纯粹,绕着李君叹息,这是魂之语:"李君啊,其实我是罪有应得。"
"当年,我其实察觉到了婴儿还活着,可我退缩了,我害怕别人说我医术不高明,我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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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一念之间,却生生折磨了我二十几年,夜夜入梦,便是悔不当初,或许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
高城的魂魄慢慢消散,空气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忽的,高城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无尽威压再起,阎罗复生。
"可笑,以为这样就能消灭本尊,本尊乃是不死之躯。"
"李君,你也看过了高城的记忆,你觉得本尊做错了吗?"
李君平静道:"那个年代就是这样,我不好评判,只是阎罗,苍生何辜?"
阎罗一愣,继而凄厉道:"李君,你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本尊,因为你是人。"
"曾经我也想做人,可惜啊,人类放弃了我,我在冰冷的溶液中浸泡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亲人来看我,我恨恨恨。"
"我不曾感受过人间之爱,又怎么可能爱人间?"
"我要毁灭这方天地,李君,其实本尊骗了你,本尊从来都没有想过守护南海市,本尊只想扩大裂缝,毁灭这里。"
李君道:"怪不得,你偷偷聚拢了这么多妖鬼,却不和人类开战,原来它们也是你的工具。"
李君一直怀疑,阎罗不仅可以篡改人类记忆,也能篡改妖鬼记忆,甚至偷偷残杀妖鬼。
只是,李君并不知道阎罗这么做的目的,所以,他故意说出模棱两可的话,引诱阎罗吐出真相。
阎罗沉默了一下,忽然怪笑。
"让你发现了哟,告诉你无妨,反正你们都得死,不错,我阎罗不仅恨人类,我也恨妖鬼啊!"
"本尊恨所有的存在。"
李君问道:"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本尊说过了啊,扩大裂缝,裂缝里渗出灵气,导致妖鬼复苏,同样的,妖鬼的强烈情绪,也能进一步腐蚀裂缝。"
"它们死亡之时,情绪最强烈,这个理由简单吗?"
阎罗话一说完,厅中的众妖鬼脸色大变。
李君沉默,阎罗一步步走来。
灰色雾霾涌动,散发出绝望痛苦的气息,雾霾中显现出一幕幕画面。
过去年代的卫生院,陈旧的设备,绿漆墙壁,白色的床单。
小小的婴儿努力的睁开眼睛,带着欣喜之情,望向人世间。
视线里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视力还没发育成熟。
"咋是个儿子?"
"老娘,你不是说酸儿辣女,她喜欢吃辣菜,怀的肯定是丫头?"
旁边传来一名男人的声音,旁边苍老的妇人急道:"俺咋知道啊,俺也是听上一辈老人说的。"
男人气急败坏道:"现在咋办?...咦,他好像还是活的?"
男人翻动了一下婴儿。
"要不带回去养?"
老妇人叹息:"活七不活八,再说了,医生用了钳子和药,这娃养不活了,...就算养活了,也是病秧子一个,咱家田地多,可不能养病秧子。"
"可是,他是活的啊?"
"儿子丢了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去好好养着你媳妇,明年再生,走吧!"
画面消失。
众人目瞪口呆,都有点理解阎罗为什么这么恨了,真的,谁摊上这种事情能不恨?
高威骂了一句:"畜生。"
就连李君都有点动容。
"李君,战吧!"
阎罗首先出手了,高城尸体上生出无尽雾霾,雾霾中无尽妖鬼凄厉嚎叫,怨毒的盯着李君。
李君也出手了,他挥舞水果刀扑上前,一刀一个妖鬼,很奇怪,这些妖鬼实力都不强,不过片刻,李君便杀了个干干净净。
"臭小子,你就这点实力?"
"你实力不也一般般,就这也算超越九级?"李君冷笑。
"我的实力如何,待会你就知道了,死吧,臭小子。"
阎罗狂笑,整个身躯扑了过来,摆出一副与李君同归于尽的架势,李君极速后退。
忽的,从他羽绒服里飞出一道白光,白光冲向严老板,身型陡然变得巨大,狠狠一爪拍了下去。
严老板大惊失色。
0293 戏弄阎罗
严老板吓得屁滚尿流,何三蛟爪尖利,直接拍在了他的影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灵异大厦为之震动。
"嘶~"
严老板的影子剧烈挣扎,何三刺破影子,生生将影子从严老板身后拉了出来。
随着何三控制影子后,高城的躯壳轰然倒塌,摊成碎肉。
大厅里无尽威压消散,李君缓缓转身面向影子:"阎罗。"
李君讽刺道:"亏你还是南海市大名鼎鼎的阎罗,竟不敢以本体示人,偷偷摸摸藏在别人影子里,算什么好汉?"
"哦,还是说你本体柔弱?"
李君说完后,高队等人皆是面色古怪,原来李君一早就察觉严老板有问题,怪不得他要带严老板进来这里。
原来自有深意
李君眼睛太毒了。
何三趴在地上,按着影子,颇为认真的剥开,黑黑的影子中,显露出一个小小的婴儿。
头发稀疏,皮肤皱巴巴,小脸也皱在一起,身体软软,丑萌丑萌的。
小小的婴儿睁着一双眼睛,冷漠的望着李君:"李君,你真够狡诈的,本尊藏这么深你都能找出来,你是狗吗?"
李君淡淡一笑:"阎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阎罗冷哼一声:"成王败寇,本尊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阎罗说完后,别过脑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杀你?"
李君笑了:"我李君也算见多识广,你的实力明明超越了九级,本体却这般柔弱,不合常理。"
李君运转知威,果然察觉阎罗身上肌肉细微颤抖了一下,脸上亦流露出不正常的情绪,一闪而逝。
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
李君却能察觉。
阎罗嘴硬道:"你爱咋想就咋想,反正本尊不怕死,有本事让你的走狗一巴掌拍死本尊。"
说完后,阎**脆闭上眼睛,四肢伸展,打了个哈欠,丑萌的小脸上满是讽刺。
"小破孩,挺有个性嘛,怼我何三的主上,问过我何三意见没有?"
何三气极而笑,忽的一爪按着阎罗,另外一爪戳了戳阎罗软软的肚皮,咧嘴一笑。
"小破孩,别以为有几分本领,我们便奈何不了你,老子与你同是超越九级的存在,但是老子..."
"何三,屏蔽。"
何三话还没说话,李君陡然出声阻止,何三一愣,瞬间明白了李君的意思,尾巴轻轻一摆。
云蒸雾绕。
大厅里陡然起了白雾,这些白雾宛若实体,可以屏蔽一切探查。
李君走到阎罗身边,缓缓开口,接上何三之前的话:"同样是超越九级的存在,你与何三是不同的,你顶多就是刚刚超越九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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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三,显化本体。"
"遵命,主上。"
何三等的就是这一刻,它鄙夷的看了一眼阎罗,身形急剧膨大,...
阎罗双目圆瞪,脸上露出惊恐神情,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眼前哪里还是什么蛇啊,分明就是一尊巨大的巨蛇,不不不,也不能叫巨蛇,而是另外一种妖兽。
这妖兽巨大至极,比他的灵异大厦还大,散发出威严之气,恍若神明。
阎罗不知道,何三是蛟龙,血脉中自带龙威,龙为万兽之尊,对于普通妖鬼有血脉压制之力。
就好比,从未见过猛虎的家禽,在第一次见到猛虎的时候,亦会害怕恐惧。
这种恐惧是基因里就携带了,代代相传。
"不对,不止眼前的妖兽有问题,这白雾也有问题。"
阎罗悚然一惊。
巨兽的身躯已经比灵异大厦都大了,他们却还在灵异大厦里。
或者可以说,他们身处灵异大厦另外一种空间,这就涉及到了玄妙的空间规则。
巨兽轻轻摆了摆尾巴,就做到了,它该是何等强悍?
此刻,阎罗不得不承认,李君这厮说的对,同样是超越九级的存在,他与何三是不同的。
阎罗躺在地上,李君居高临下。
"阎罗,别以为我李君看不出来,你的这具婴儿躯壳只是具象,你真正的本体,是这座灵异大厦。"
"或者说,是这座灵异大厦里的,所有灰色雾霾,共同构成了你,杀了你的具象,顶多让你虚弱几天,只要雾霾不绝,你亦不死。"
阎罗不说话,冷哼两声。
李君继续道。
"你也看到了何三的蛟龙之躯,只要我一声令下,它一口便能吞噬了灵异大厦,你魂飞魄散。"
阎罗脸上依旧露出不屑的神情,只是微微颤抖的指头,泄露了他此刻真实心理。
"本尊每日活在无边的怨恨中,这怨恨刺骨穿肠,魂飞魄散对本尊而言是解脱。"
李君摇摇头叹息:"阎罗,问问你自己的内心深处,你真的愿意魂飞魄散吗?"
"你的心中只有恨吗?"
"你难道没有遗憾,期待,亦或者是对光明的一丝丝向往?"
阎罗紧紧抿着嘴唇,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脸上流露出奇异表情,嘴巴还是死硬不开口。
"主上您休息一下,小的来。"
何三忽然开口,奸诈一笑,伸出爪子再次戳了戳阎罗的肚皮。
"我主上乃是正人君子,慈悲为怀,但我何三可不是,小破孩你不怕死是吗?"
"老子待会吞掉你的本体和具象,造一个场,给你按上虚假人格。"
"老子知道你不怕死,不怕疼,不怕痒,是个硬茬子。"
"老子就让你当好人,天天扶老奶奶过马路,拾金不昧,乐于助人,啧啧啧,是不是想想就美滴很?"
阎罗脸色巨变,破口大骂。
"流氓。"
"哈哈哈,你骂吧骂吧,你又骂不死老子,好人卡人格启动,以后你得改个称呼了,呃,老好人?"
何三可不是口嗨,他是真的有这份实力,阎罗想骂人,特娘的,让他当个老好人?
他宁死。
何三还准备说什么,李君挥了挥手,止住他的话头。
"阎罗,你也看过高城的残念记忆,...别否认,我知道你有这份实力。"
李君猜测,阎罗舍弃了武力修炼,杀伤力极弱,具象婴儿甚至都不能站起来。
专注于玩弄人心,控制妖鬼。
0294 小心赵开明
李君盯着阎罗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就不想你的妈妈?"
"想个屁,她抛弃了本尊。"
阎罗用尽全力,翻了个身,小脸趴在地上,屁股对着李君。
李君冷笑道:"是她抛弃了你,还是她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你?"
"在高城的记忆残念中,你妈妈叶凤飞皮肤白皙,体态娇俏,一双小手素白,像个田里干活的农妇吗?"
"这种美貌的少女,嫁给40几岁的穷光棍,图什么?"
阎罗闷闷回答:"她是个痴呆,正常人谁会娶痴呆,不嫁他嫁谁?"
李君沉默了片刻。
"我不想解释,我就问一句,你吞噬了无数生灵的记忆,洞察人心,你妈妈真的是痴呆吗?"
"还是说,你明明知道她身不由己,却不愿意承认,因为,你是因恨而存在,失去了恨,你什么也不是?"
李君的话直击心灵。
眼前的小破孩浑身颤抖,连带空气里也弥漫着悲伤气息。
阎罗趴在地上,闷闷的哭泣。
哭了许久才翻过身,盯着李君道:"你赢了,带我去找她,我想亲自问一问,当年为什么抛弃了我?"
"我能感应到她还活着,在千里之外的某处地方。"
"事成之后,我交出裂缝,生死亦交给你,可以吗?"
阎罗的语气透着无限凄凉,也不再使用本尊这种称呼。
李君点点头:"行。"
"何三,解除屏蔽。"
"遵命主上。"
李君脱下羽绒服包在阎罗身上,裹紧,抱在了怀里,此刻,他真就像一名普通婴孩,蜷缩着。
白雾散尽。
众人的视线里出现李君身影,高城第一个跑过来,满脸担忧。
"李君,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
"阎罗呢?"
李君指了指羽绒服里包裹的小小婴儿,递到高威面前:"你要不要抱一抱?"
"呃...还是算了吧?"
高威慌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古怪神情,且不动声色离李君远了远,显然极度害怕。
"这些妖鬼怎么办?"
不知不觉,高威已经将李君当成了主心骨,龙小战等人眼中亦是写着大大的服字。
李君抬眼扫过去,众妖鬼急忙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先关押起来,杀掉一部分,收编一部分,怎么甄选不需要我说吧?"李君平静道。
"明白。"
高威看了看羽绒服里裹着的阎罗,咬牙切齿道:"他最该杀。"
李君笑笑:"阎罗先不能杀,我留着有大用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学校,收尾工作交给高队你,对了,高城好歹和你同姓,他记忆残念中最放心不下的是他的妻子。"
"市立医院罗美娟护士长,你有空的话,将高城的骨灰交给她。"
高威犹豫片刻:"明白。"
不过这件事得先和上头申请,还有李君,你的事也要报告上去,你有意见吗?"
"没有。"
李君言简意赅,抱着阎罗刚准备走,忽的听到一声清脆女声:"李君同学,等等我们。"
李君转头,对上了王影的脸,王影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和你一起走,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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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皱眉:"不能。"
王影一愣,委屈巴巴:"为什么?"
身为大美女,风云人物,王影自小众星捧月,无数青年才俊求着哭着巴结她,只为博她一笑。
这还是第一次遭遇拒绝。
李君道。
"按照法规,普通人经历灵异事件后,必须要做心理辅导,这既是你的义务,也是你的权利。"
"什么心理辅导?"
王影巴巴的问,李君却没有回答,这些东西高队自然会解释,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王影的视线外。
来旺亦步亦趋。
何三早藏在李君背包里。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高队,我严雄啥都招,我申请牢底坐穿,这是我手,你们倒是快点拷上啊!"
"警察同志,饶命饶命,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小妖,罪大恶极的是阎罗和高城两厮。"
"我没有罪,我吃素。"
"我拜佛。"
这些声音越来越远,李君走出了灵异大厦,抬头看天色,华灯初上,夜景繁荣。
"李君,你要小心赵开明教授。"
阎罗忽然开口。
李君问道:"为什么?"
阎罗沉默着,似乎不情愿告诉李君,李君也不急,静静**。
"本来我不愿意告诉你的,想想也算了,你还记得王镇邪吗?"
李君道:"自然记得,他是海子湖捞尸人,你当时可还杀了不少人,你的每一份罪孽我都记得。"
"呵呵,你想秋后算账是吧?"
"你怕了?"
阎罗无所谓道:"随便你。"
"不过,海子湖捞尸人可不是我杀的,是代号1号棺材女尸杀的,我就是调换了一下尸体,免得赵开明察觉。"
"哦?"
李君疑惑道:"你似乎不想赵开明知道太多的消息?"
"对,赵开明有问题。"
李君冷笑。
"你阎罗妥妥的大反派,你和赵开明作对,岂不是恰恰证明他是好人,我为什么要防着好人?"
"切。"
阎罗鄙夷道:"世界又不是非黑即白,好人坏人只是立场不同。"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的书蛾在你手里吧?"
李君道:"你想拿回去?"
阎罗瞪了他一眼:"想,但是你会还吗?...算了,那东西是你的战利品,谅你也不会还给我。"
"我想说的是,不管是高威体内的东西,还是书蛾,都是我为了防备赵开明使用的。"
"赵开明手中有一件宝物,可窥探天机,李君啊,你秘密挺多的,我怀疑和裂缝后的异世界有关,赵开明必然会盯上你。"
李君平静道:"那又如何?我和他处于同一战线,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他总不能对战友下手吧?"
"呵呵。"
阎罗呵呵了两声:"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总之,你要小心,赵开明绝非善类,你知道他的各种研究吧,短短几年,就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你真以为他的手是干净的?"
"那是用无数的命,堆出来的,人,妖,鬼,怪,只要对他的研究有利,至亲亦可杀。"
"叮叮咚咚~"
一段非常没有品味的音乐响起,李君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江小雪打来电话。
0295 让人当成了人贩子
江小雪一直都在倒追李君,贴了几次冷屁股后,最近消停了许多,也不常打电话。
李君单手拎着阎罗,腾出一只手:"江小雪,你找我有事?"
"你有没有灵丹妙药?"江小雪急促开口,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可以起死回生的那种。"
"没有。"
李君言简意赅。
江小雪哀嚎:"不会吧,你可是修行人士,我看小说中,你们修行人士随随便便拿一颗仙丹出来,都能肉白骨,生死人。"
"你也知道是小说啊,要是我李君有这种本事,一颗丹药卖个100万不过分吧,几天就发财了,还会这么穷吗?"
其实,李君还真有过这种东西,就是李君得自商家堡的宝物木精,可惜丢在了异世界。
江小雪沉默片刻,想想也有道理,李君平日穿的衣服都很普通,从来不穿名牌服饰。
他要是真有这种宝物,早发大财了,现在人都爱惜命,这种仙丹别说一颗卖100万,就是一颗卖上一亿,也有富豪要。
毕竟,命比钱重要啊!
"好的,我明白了,那我先挂了。"江小雪叹了口气,有点念念不舍,她对李君不仅是慕强,更重要的是,和李君说话很舒服。
"忽然问这个干嘛?"
江小雪道:"你还记得方洋洋吗?朱姐的儿子,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忽然得了白血病,医生说要骨髓移植才能活命。"
"朱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士,靠着贷款,好不容易凑集到了钱,做了移植手术,没想到术后排异,高烧不退,又进了ICU。"
李君平静道:"生死我逆转不了,至少,以我目前的能力逆转不了。我这里有2000块钱,算是捐的,你帮忙转交给朱紫菱。"
江小雪有点感动:"这,你还是学生,赚钱不容易,朱姐哪能要你的钱?"
"我有兼职,就这样,我先挂了。"
江小雪还准备推辞,李君直接挂掉电话,胳膊夹着阎罗,站在路边拦的士。
旁边几个路人好奇的看过来。
议论纷纷。
"这人好奇怪,怎么这么抱孩子?...新手爸爸?"
"小伙子看着挺年轻的,像大学生,不会是未婚生子吧?"
"不对,有点像人贩子,咱们赶紧报警,人贩子该杀。"
"对,报警。"
几名热心群众一听李君可能是人贩子,纷纷义愤填膺,刚准备上前揍他,却忽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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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子?
众人揉了揉眼睛,估算时间和距离,那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离开,不会是鬼吧?
一想到鬼,众人头皮发麻,最近网上出了许多灵异事件,真假难辨,搞得人心惶惶。
...
母婴店门口。
李君本来准备直接打的回校园,但是阎罗光溜溜的,屁股蛋子都露在外头,看起来实在不雅。
李君干脆带着他来到母婴店,准备选购几件婴儿服饰。
犹豫片刻,李君提着阎罗走了进去,立即有几名女导购上前。
"先生,第一次当爸爸吧?"
一名扎着清爽马尾的女导购看了眼李君提婴儿的架势,立马断定他是新手爸爸。
李君点点头:"对,我儿子,八个月,我想带他来买几件衣服,有吗?"
马尾女导购看着羽绒服里的阎罗,皱皱巴巴,头发稀疏,比足月婴儿小多了,刹那母爱爆棚。
"先生,抱孩子不是这么抱的,你得这样抱,来,跟着我学。"
马尾女导购温柔的抱起阎罗,在他小脸上亲了亲,轻轻的拍着哄着,一般婴儿都比较享受拥抱和爱意。
阎罗眉头紧皱,眼中流露出凶光,如果不是李君在旁边,这女导购小命不保。
他在怨恨之中浸润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黑暗,岂是人类的一点点温情就能感化?
或许,唯有至亲之爱,方能融入他的内心。
"我选好了衣服,就这件。"
李君从马尾女导购手里夺过阎罗,一把扯掉羽绒服,动作粗鲁,拎出一个光溜溜的小婴儿。
砰的一声,丢在了桌子上。
阎罗嘴巴都气歪了,刚准备破口大骂,又畏惧何三,只得闭上嘴巴,眼冒凶光盯着李君。
众女导购目瞪口呆,都想报警了,李君选了一件米白色的单衣,印着佩奇卡通图案,棉质,开档裤。
胡乱套在阎罗身上。
马尾女导购忍不住提醒:先生,现在是冬季,孩子穿这么少会冻坏的,再添几件棉衣,袜子?"
"不用,他抗冻。"
李君话一说完,马尾女导购马上闭嘴了,慢慢朝后退去,旁边保安大爷偷偷关上门。
几个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则是偷偷朝李君包抄过来。
李君五感强大,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麻蛋,让人当成人贩子了。
李君尴尬解释:"不都说小孩子阳火足嘛,我再加个包被一裹,就热乎了。"
说完,李君随意拿过绵羊绒包被,裹在阎罗身上,包的紧紧的。
"儿子,爸爸对你好吧?"
"快叫爸爸。"
阎罗:"..."
"我第一次当爸爸,没啥经验,他妈不方便出来,衣服多少钱?"李君脸不红心不跳,学着刚才的马尾女导购,轻轻抱着阎罗。
众人长吁一口气。
原来是个新手爸爸,看李君长相,怪年轻了,一点也不像人贩子,倒像大学生。
人贩子群体,一般以中老年妇女居多,长相有亲和力,比较容易获得家长的信任,哪有年纪轻轻的男人当人贩子的?
就这俊俏的长相,一点亲和力都没有,拐的来孩子才怪。
没准还是个大学生,未婚产子,啧啧啧,现在大学生真会玩。
"120元,对了,先生您还加点奶粉吗?"马尾女导购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差点冤枉这个年轻人。
"不用,他妈妈奶水多。"
李君付完钱,抱着阎罗狼狈离开,身后传来哄堂大笑。
"恭喜主上,喜添麒麟儿,我何三也升级成叔叔了,...小破孩,快点喊何叔叔?"
何三从背包里拱出来,盘在李君肩头,幸灾乐祸。
来旺也露出脑袋,嘿嘿一笑:"我是你来旺叔叔。"
"宿舍里还住着一位狗叔叔。"
0296 叶凤飞
魔都。
精致的写字楼,高档橡木书桌。
手提电脑后面,端坐着一位女人,年龄约50几岁,挽着优雅的低丸子,穿着职业套装,成熟优雅。
女人工作的样子很认真。
她叫叶凤飞,这家公司的老总。
旁边隔着一道玻璃门,几名小白领对着电脑工作,看起来颇为认真,只是,...
工作电脑上乱七八糟的页面中,藏着QQ。
**琪:"叶总真是工作狂,赞。"
张芷涵:"切,马屁精,这是咱的私群,叶总听不到你的马屁。"
**琪:"我可不是拍马屁,叶总每天早上6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敬业,难道不该赞?"
郭美:"叶总虽然工作认真,可我一点也不羡慕她,身为一个女人,50几岁了,没有嫁人,没有孩子,除了工作她还有什么?"
**琪:"她还有钱,我估摸着叶总的现金流起码上了千万,财富自由,啧啧啧,羡慕死老娘了。"
"老娘要是男的,死命追上,起码可以少奋斗20年,美滋滋。"
莫友南:"刘姐,你是你,你不能代表我们男同胞,50几岁的老女人,谁特么睡的下去?(大笑)"
郭美:"呸,50几岁怎么了?叶总有钱有颜,气质高雅,你这种穷男人配得上?(发怒)"
莫友男:"叶总有钱倒是真的,颜可不好说,一张脸全靠玻尿酸维持,我可睡不下去。(苦笑)"
吴君求:"我睡我睡,我想少奋斗20年,可是叶总不愿意啊!(哭丧)"
莫友男:"吴君求,你特么青春年少,你想娶老女人?(鄙视)"
吴君求:"哎,这一届的年轻人太**了,我承受不了,想当小白脸。"
张芷涵:"呵呵,想的美,叶总早看破人间情爱了,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吴君求:"芷涵妹妹,听你说的叶总有大秘密啊?"
张芷涵:"嘘,偷偷告诉你们。"
"我上次偶尔遇到叶总的老邻居来求她办事,聊了几句。"
"叶总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女,父母介绍了门当户对的男人,她偏偏看不上,偏要自由恋爱。"
"爱上了一个混子,和父母断绝关系,搬到外头住,哪里知道,这混子缺钱了,居然将她卖到了山里,跟了一个40几岁的老光棍。(叹气)"
吴君求:"不会吧,朗朗乾坤,怎么会有这种事情?那个邻居不会是撒谎吧?她怎么不报警?"
张芷涵:"鄙视你,世界上阴暗的事情多的是,过去,有些穷乡僻壤,村村都有拐卖来多女人。"
"有时候甚至一个村的女人都是拐的,全村都是人贩子,为了防止女人逃跑,喂药,打断腿,铁链锁起来,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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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能力的女人落到了他们手里,也别想逃出来。"
众人好奇了,纷纷问道:"叶总怎么逃出来的?芷涵妹妹快说,晚上我们请你吃大餐。"
张芷涵露出得意的表情,她偷偷隔着玻璃瞄了眼叶总,发现叶总还在认真工作,遂噼里啪啦继续打字。
"是叶总的爸爸妈妈,硬是找到了混子,拿刀逼迫混子说出叶总下落,老两口报警,带着警察去解救。"
"没想到啊,那村人横,硬说叶总是他们买来的,吃了他们村里的米,不许带人走。"
"这帮人连警车都敢拦,扛着锄头拦着警车不让带人走。"
"没办法,老两口只能和警察苦守在村外头,那时候,村民掩护那家人往山里逃。"
你想想啊,大山里藏个人多简单啊,那时候又没有定位系统,老两口急了,直接拿刀子捅死了那家人,叶总才出来了。"
众人沉默:"太惨了,后来呢?(大哭)"
张芷涵:"两老杀了那家人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叶总交给了警察,他们偷偷回到城里,又杀了混子一家,最后**。"
"从此后,叶总孤零零一个人活着,哎,想想她也真的可怜,那么有钱,身边却连个说掏心窝子话的亲人都没有。(叹息)"
**琪:"太惨了,这种事搁谁身上受得住啊!...嘘,赶快隐藏QQ,叶总走过来了。"
...
此刻,李君回到宿舍。
"杀杀杀,打打打,老子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们是蠢猪吗?"
狗大趴在床上。
它霸占了李君的床,枕头上放着二手手机,激烈的打斗音效传来,手机里是倩女幽魂的游戏,狗大四爪并用,**打游戏。
"何三,赶紧的开游戏上来,咱们野外开黑,搞死对头。"
李君郁闷。
这次行动,狗大没有去,据它自己说,身受重伤需要休息,没想到是在玩游戏。
狗大来到了现代社会后,也和何三一样,沉迷于游戏,尤其是倩女幽魂,据说里面妹子最多。
何三玩游戏,是为了泡妹子,狗大玩游戏是为了虐妹子,妹子们技术菜,狗大学了两天,就能虐服务器的大部分妹子了。
这两二货,从此打开了新大门。
只要一闲下来,就忙着打游戏,还偏偏喜欢开外音。
来旺算是李君宠物里最乖的,闲暇的时候就默默看九叔的老僵尸片,戴着耳机,也不吵人。
"啧啧啧,李君这是你私生子啊,鬼气冲天,还穿开裆裤,牛逼。"狗大竖起大拇指,脸上做出古怪表情。
阎罗裂开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何三忽的一巴掌拍在阎罗脸上,恶狠狠道:"这位是你狗爷,小破孩赶紧喊狗叔叔。"
阎罗别过脸,死不说话。
在异世界古代的时候,何三和狗大关系很僵,到了现代社会,这才几天,它们两好的就像穿着同一条裤子。
游戏也不全是坏的。
至少团结了狗大和何三。
李君进屋后,找到几件破衣服,垫在抽屉里,算是阎罗的窝。
阎罗自然不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破窝,二十几年的标本生涯,他对物质要求极低。
"从现在开始不要打扰我,我静静。"阎罗躺在抽屉里,直接以脑波的形式传音。
抽屉缓缓关上。
0297 坐火车(明天改错别字)
魔都。
最开始只是一个小渔村。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如今已然是一座繁华热闹的现代化大都市。
每天都有无数人涌入此地,到此谋生生活,也有很多人离开。
或许,也有非人?
此刻,李君正坐在开往魔都的火车上,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白球鞋,怀里抱着羊绒襁褓,襁褓里裹着的自然是阎罗这厮。
为了不至于太显眼,桌上还摆着一瓶玻璃奶瓶,里面装着半瓶白色液体。
李君将阎罗放在腿上,拿出手机玩,其实,他并不是在玩,而是在查看论坛,这几天,南海市的本地论坛还算消停,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是,其他论坛就不一定了。
李君混在鬼故事论坛,这里汇集了全国各地的灵异事件,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不过,李君总能从中提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兄弟,第一次当爸爸?"
说话的人坐在李君旁边,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中年人的模样,刻意将皮鞋擦的锃亮。
李君还是认出了他农民工的身份,无他,这人身上带着工地的味道。
西服皮鞋又都是39.**多多包邮产品,廉价,不合身,透着一股拧巴感觉。
李君点点头。
中年男人盯着李君看了许久:"你桌子上放的奶早凉了,孩子吃了会闹肚子,兄弟,看你长相不是坏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是到魔都?"
李君平静道:"呃,孩子妈跑了,我带着他寻妈妈。"
中年男子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天到晚只晓得玩,根本不懂养育孩子,瞧瞧你家娃瘦的,啧啧啧,看着心疼。"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继续道。
"婴儿不能吃凉的,也不能喝旺仔。"
李君有点尴尬,他垃圾袋里确实放着几盒旺仔牛奶包装袋,中年男人估计误会了。
李君有点好笑的解释道:"旺仔是我喝的,这臭小子喝的配方奶粉,大哥你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中年男人憨憨一笑,不好意思道:"没有就好,呵呵,兄弟怎么称呼?"
"李君。"
杨奇善意的笑了笑,不在说话,李君却察觉,他偷偷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下几张照片,然后举着手机,装成玩手机的模样。
李君闭上眼睛,元神探查过去。
但见,这家伙将李君抱着阎罗的照片,甚至桌子上的奶瓶,全部发到了论坛上,论坛id叫城里打工杨。
城市打工杨:紧急呼叫,网友火眼金睛,帮忙看看这家伙是不是人贩子?他自称李君,看起来像大学生,抱小孩的动作非常生疏,小孩很瘦弱,这倒也罢了,他居然用旺仔喂养婴儿?
不过几秒钟,就有了回复。
猫咪来了:这届的新手爸妈都这么不靠谱吗?
老黄牛:不像人贩子,这么年轻帅气的男人做什么赚不了钱,何必当人贩子?
爱吃西红:老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届年轻人多卷啊,没准他是承受不了卷,才走了邪路。
老黄牛很快回复:我不这么认为,长得帅本就有优势,哪怕伺候富婆,也吃喝不愁哇!
何必冒险当人贩子?
猫咪来了:"本猫也看他不像坏人,估计就是未婚产子,孩子妈跑了呗!"
爱吃番茄:楼主胆小如鼠,既然怀疑是人贩子,你倒是报警啊,发网上有毛用?
网友议论纷纷,这个中年男人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君太郁闷了,刚准备收回元神,忽的发现,坐在他后面的两个年轻人也在议论他,一男一女,腻歪在一起,像情侣。
女孩穿戴精致,脸上化着淡妆,她好奇道:"周星耀,你看坐在我们前面的男生,他好像用旺仔喂养宝宝耶?"
"他就不怕宝宝营养不良?"
名叫周星耀的男人呵呵一笑:"易朵颜,你出身富贵阶级,自然不理解底层人的思维。"
"这和阶级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是底层人?"
周星耀看着李君,鄙夷道:"你瞧他穿的衣服,便宜货,背包也是大路包,喝瓶酸奶还舔盖,一看就是穷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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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年头富人要么坐飞机,要么开私家车,真有钱谁会挤火车啊,臭烘烘的。"
易朵颜嘻嘻笑了:"我们不就坐着?"
"我们不一样,还不是你非要体验什么生活,非要坐硬座,现在看到恶心东西了吧?"
"一些底层的人没啥文化,特别无知,上次,我还遇到个**妈妈,给她孩子吃成人奶粉,结果肾衰竭了。"
"这些底层人啊,受教育程度低。每天疲于奔命,也没有时间学习新的知识,特别无知。"
"记住,咱们少接触这种人,好了,朵颜,不聊他了,你乖乖躺我怀里睡觉,以后可不许任性了。"
周星耀语气里带着几分优越感,开心的哄着怀里女人。
女人却摇摇头:"我越看越不对劲,没准是人贩子,我先去试试,一有异常,咱们报警。"
男人想了想:"行,不过你可别乱摸宝宝,底层的人细菌多,没准有什么传染病,吸血虫,肝炎啥的。"
"我会小心的。"
李君实在听不下去,他不就是带了个婴儿上车,至于一个个脑补出了那么多情节?
都坐着火车硬座,也不见谁比谁出的钱多,他们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李君元神刚归位,后面的女生忽然拍了拍他肩膀,李君回头。
女孩控制脸上微小肌肉,故意做出亲和笑容:"帅哥,你家宝宝好可爱耶,我能不能摸摸耶?"
李君白了她一眼:"不能,我家宝宝很娇嫩,你手上有细菌,什么吸血虫,肝炎啥的。"
女孩一愣,笑容僵在脸上。
"这个,帅哥,刚才我们议论的不是您,您别多想。"女孩有点不好意思道,她大约以为李君耳朵尖,她和男朋友说的话让人家听到了。
李君挥挥手,阻止女孩继续说话,他又开始查看鬼故事论坛。
女孩吃了个闭门羹,回头看向自己男朋友,就见男朋友咧嘴一笑,表情得意。
0298 又一起灵异事件
女票吃了闭门羹,男生可不乐意了,他喊回女生,走到李君座位前,呵呵一笑。
"兄弟,别这么戾气重,看你还是个学生吧?也不学好,尽学社会上的混子未婚产子,可不好哦!"
男生语气温柔,非常有礼貌,但是说出的话噎死人,明明是讽刺,听着又好像处处为你好。
李君想到了一个词,虚伪。
李君不想和这种人浪费时间,干脆别过脑袋不说话,没想到这番动作看在人家眼里,还以为李君畏惧了,更加嘚瑟起来。
"兄弟,看你模样还是学生吧?呃~也有可能初中没有毕业,便出来社会混了,我劝你啊,混是没有出息的,好好工作,勤劳致富才是王道。"
"噗呲~"
旁边偷听的一位大妈忍俊不住,笑出声音来。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此刻,许多人瞄向这里,甚至有几个小年轻不嫌事大,在旁边起哄。
"底层人就是底层人,怂蛋,你家宝宝真可怜,投身到了你这种家庭,有妈生,没妈养,我听说你们农村特别流行妻跑,今日真是眼见为实。"
"你老婆跟人跑了,你也是妻跑一族吧?啧啧啧,以后大概率光棍了,所以啊,人还是要读书,知识改变命运嘛!"
李君无所谓,他心理素质强大,骂他又不少一块肉?
襁褓中的阎罗可没有李君的好气度,区区凡人也敢骂他有娘生,没娘养?
忽的,车里刹那寒冷起来。
阎罗情绪陡然激动,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霾,手指微动,李君急忙抓住他胳膊,狠狠掐了一下,直接掐出乌青。
阎罗才缓缓压下绝望情绪。
李君长吁一口气,现在可不能刺激这货,要是闹出问题,这车上人只怕没有一个活口。
可是,阎**明平稳了,阴冷的气息为何还在?
李君悚然一惊,火车外面黑漆漆的,寂静至极。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是黑的?"李君自言自语。
"火车进入隧道里了,少见多怪,你们农村人就是笨,见识浅薄。"男生还在喋喋不休。
忽的。
"啊~救命,有鬼啊。"
车厢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李君看过去,视线里出现一名西装男人,衣料和剪裁非常好。
"发生什么事了?"
西装男人哆哆嗦嗦道:"鬼鬼鬼,..."
"我刚才想撒尿,便一个人去了洗手间,见到一滩肉,粘粘糯糯的肉,细看,还有手指头。"
西装男人哭丧着脸,继续惊恐道:"我拼命的跑,想跑出这节火车,却怎么也跑不出去,无论从哪个方向跑,最后都能回到原点。"
"鬼打墙?鬼遮眼?"
李君皱眉。
听完西装男人的话,有人急忙去试,有人以为是玩笑,干脆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热闹。
片刻后,...
"麻蛋,果然遇鬼了,我们困在这里了。"
"咋办?劳资家中还有娇妻,还有百万存款,劳资不想死啊!"
"呜呜呜,救命啊!"
"赶快,报警报警啊"
"妖妖灵电话也不接,我们完蛋了。"
李君看着窗户外面,火车已经在隧道里走了好长时间,黑沉沉的,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闹这么大动静,乘警也没来。
仿佛进入了异空间。
这时候,有一位老人站了出来,老人须发皆白,走路颤巍巍。
"大伙莫怕,这种叫鬼遮眼,其实就是厉鬼遮住了你们的眼睛,对付这种情况,有两种办法,第一,以辟邪之物,硬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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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蒙住眼睛,往外面走,兴许就能走出去了,不过成功率很低。"
"大家千万不能慌,一慌肩头阳火熄灭,它们就来了。"
老人话一说完,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瞬间安静下来。
李君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高威打来的。
"李君,你现在在哪里?刚刚总部来电,你所乘坐的火车上有灵异事件,有一节车厢莫名其妙失踪。"
铁道总局打电话到了帝都的总局,他们一查,发现你在火车上,想要你出手。"
"我尽力吧,不过不能保证一定处理的了。"李君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玩了一招话术。
收起手机。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别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为什么他的手机有信号?
之前,解决代号1棺材女尸的时候,李君同学给他打电话也打的通?
难道...
"李君你果然是扫把星,过村村绝,走城城灭,如今坐个火车,都能遇到这档子事,晦气。"
狗大钻出李君的背包,盯着外头看了许久,"又是一个场。"
李君道:"有办法破场吗?"
"有,不过得颇费一番功夫。"
狗大道:"我听到了杀伐之音,此地应该是古战场。"
何三道:"狗爷说的对,这里地势有古怪,鬼怪借了地势,就算我们杀光它们,也是出不去的,搞不好还会困在此处。"
"咱们最好先不要动手,静观其变,...老子饿了。"
狗大忽然从李君背包里拱出来,摸出李君的旺仔,用狗爪子自己打包装喝起来。
狗大一边喝牛奶,一边想心事,何三和来旺则依旧躲在包里没有露面。
忽然,火车停了下来。
停在黑沉沉的隧道中,或许也能说,此地早就不是隧道了,而是处于另外一种空间中。
"车停了,咱们赶**出去。"
刚刚还强行保持安静的乘客,激动起来,不顾老人的劝告,涌向车门。
有两个男人冲下车,片刻,传来凄厉惨叫声音,接着,一股血腥气息传来。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走来,接着,寂静了片刻,传来咀嚼的声音。
"外面有东西在吃东西?"
坐在李君旁边的中年男人,吓得瑟瑟发抖:"兄弟,怎么办?"
李君摇摇头:"我不知道。"
刚刚还和李君吵架的男生,也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旁边的女孩子,倒是比他要坚强,闭着嘴巴,一声不发。
只是颤抖的身体,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
0299 代号鬼列车事件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哪怕身处绝境之中。
乘客中有胆大的,打开手机电筒功能,一道光线照射到惨叫之处,借着微弱的光芒,见地上躺着两道人影,一群怪人趴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吃着。
这些怪人皆没有穿衣服,脑袋光溜溜,皮肤惨白。
忽然,其中一个怪人感应到了什么,仰起头茫然四顾。
李君发现,
怪人脸上倒也是人的五官,只是眼睛里面没有眼白,嘴巴比人的嘴巴要大,裂开到耳朵根部,露出森白牙齿,一对招风耳不停转动,非常灵活。
两手两腿趴在地上,给人一种似人又不是人的感觉,更像一种类人爬行动物。
李君知道,它们并不是爬行动物,而是行尸。
李君闻到浓烈的尸体臭味。
行尸是一大类妖鬼,包括普通行尸,刑梁的僵尸,来旺家乡的半截尸,都属于行尸一类,这种应该属于变异行尸?
李君拿不准。
毕竟妖鬼太复杂了,哪怕一介凡人也认不全。
此刻。
车上乘客陡然见到这么恐怖的怪物,哪里还敢下车啊,纷纷向后方涌去,抱成一团,捂着嘴巴哭泣,他们不敢大声哭泣,生怕引来怪物。
有胆子小的,当场屎尿齐下,车厢里弥漫着骚臭气,李君默默拿出口罩戴上。
正在这时,李君手机震动。
刚才接完电话后,李君怕又有人打电话过来,引起车上乘客注意,干脆将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看显示屏,还是高威打来的。
何三从背包里探出一点点脑袋,传音:"主上莫要接,高威这厮肯定是想逼你出手救人。"
李君想了想,拿出耳机戴上,以传音的方式说话。
声音聚拢成线,就连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都听不见。
"高队你还有事?"
高队沉默片刻道:"方才我把你的资料,以及代号灵异大厦事件的报告,全部上传到了总部,总部阅后,又下达了新的任务。"
李君平静道:"什么任务?"
"李君,总部撤销让你救所有乘客的任务,现在你的任务是,尽一切的可能保护你自己的生命。"
高威的话让李君愣了一下,他以为高威是来催促他施救的,没想到却是让他先保住自己命。
这是不是意味着,总部知道一些内幕?
之前,总部下达施救的任务,是不知道李君的真实水平,以为李君就是普普通通的修行人,高威上传报告后,引起了总部高层的注意。
才临时更换了任务。
"原因?"李君言简意赅。
高威道。
"总部通过卫星定位系统,察觉这节失联的车厢,此刻位于晋城市西,谷口村附近,李君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秦将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之地。"
"千百年来,此处为不祥之地,历代传言,每到夜间,此处便可闻听凄厉嚎哭之音,最近几年灵气大规模复苏,这里反而没有了动静。"
"***团队曾经携带仪器来此地探测过,却什么也没有查到,***团队提过一个假设,这里存在一种力量场,以我们人类现有的力量无法探测。"
"他们集齐所有的尖端设备,各大隐世门派的高手,都无法探测的存在,李君你又如何杀的赢?"
高威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李君慢慢消化。
不对,李君悚然一惊,晋城位于山西境内,从南海市到魔都的路线根本不经过这里,所以,...是谁调换了列车的方向?
李君并没有将这件事藏在心里,而是大大方方问高威。
高威沉默着,对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良久,他回复李君:"对不起,这件机密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刚才我请示了总部,可以告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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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躺在座椅上,一句话也不说,外人看起来好像吓傻了。
"代号鬼列车事件。"
"五年前,从杭城到港城的T3280车次,其中一节车厢失踪,三日后,千里之外的其他列车上。多出一节车厢,车厢里全是尸体,唯余一名乘客,叫李诗曼。"
"当时,没有人怀疑李诗曼有问题,一个月后,李诗曼登上了其他列车,行驶途中,这列列车的一节车厢也失踪了,三日后,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麻城,车上依旧只余一人生还。"
顿了顿,高威继续道。
"后来,每隔一个月,总有一列列车出问题,后来铁道部投资巨额资金,全国所有列车上都安装了***团队研发出来的卫星定位仪,才初步搞明白了消失的车厢去了哪里?"
李君寒着脸问道:""每个月都会发生一起吗?
高威回答:"对,解密的资料上是这么记载的,而且每次都会有一人生还,下一次,这名生还者一定会登上另外一辆列车,循序往复。"
"这起灵异事件由***团队负责研究,他们曾经将生还者监禁,24小时盯着,甚至出现意外死亡,都无法阻止其登上下一趟列车。"
李君皱眉:"意思是,***团队为了研究,故意杀害生还者?"
李君想起阎罗曾让他小心***,此人为了研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至亲都能杀,没想到,一语成谶。
高威再次沉默后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解密的资料上写着意外。"
李君平静道:"我明白了,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李君并没有追问,不过,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他才不会相信会是意外,生还者在那么多人的监控下,还能发生意外?
岂不是说***团队无能吗?
连个人都看不好。
恰恰,***团队不仅不无能,还是整个国内,甚至亚洲最顶尖的研究机构,所以,他真的是一名枭雄,,或许,就如同刑梁那般的人物。
这种人有信仰,不怕死,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刑梁甚至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李君不好评判这种人是非,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0300 看谁都有问题
李君询问高威,还有什么注意事项。
高威道:"有。"
"小心卫生间,小心窗户,千万不要下车,不要离开座位。"
"小心身边的人。"
"你身边的人,很有可能已经不是人了,周开民团队曾经以催眠术,催眠过一些恐怖场景,乘客之间会自相残杀,李君,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够活着回来吧?"
高威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呼吸急促,李君甚至可以听到他激烈的心跳声音,显然,他也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
一个如此无私之人,说出这样的话,一定很难受吧?
这意味着,总部彻底放弃了这些乘客,不不不,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早已经放弃了乘客,任凭灵异事件循环往复发生,怪不得代号鬼列车灵异事件保密级别那么高。
只怕就是在总部,也没多少人知道。
否则,一开始总部不会下达救援乘客的任务。
"最后问一个问题,代号鬼列车上一任生存者是谁?"
高威道:"不知道,事实上,并不是每一例事故都能被监测到,经常有漏网之鱼,原因多种多样,我一时也说不清楚。"
李君点头,道了一声嗯。
关闭了通话。
李君心情久久不能平息,总部的意思很明显,李君必须是最后一位幸存者,这就代表,他们准许李君杀人,可是,李君做不到。
"主上,如果你下不了手,小的来。"
李君拍拍它脑袋,叹息:"我确实下不了手,我李君可以冷漠的看着别人凄惨死去,却做不到斩杀活生生的人,何况,这些人还是无辜的。"
李君也曾经杀过凡人,之前九原一战,他就诛杀了许多凡人,不过,那一次,李君尚且能够以这些人已经异变,安慰自己。
这一次呢?
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流出眼泪,在李君旁边絮絮叨叨说着,他也不管李君听不听,反正不停的说,或许他只是想要倾述。
"我叫杨奇,我就是一个农民工,没啥本事,好不容易赚了二十万块钱,想着回乡里开家养猪场,娶春花当媳妇,好好过日子。"
"春花是我的初恋,我们一起上的初中,都没有毕业,他爸爸妈妈不同意她嫁我,因为我穷,给不起彩礼,她家还有两个弟弟,就指望着春花的彩礼结婚。"
"呜呜呜,我的春花。"
"李君小弟,你一看就挺有文化,教教我用支付宝,我想把钱全部转给春花。"
杨奇从衣服里摸出一大把钞票,眼巴巴望着李君。
李君上下打量他几眼;"你不会用支付宝?"
杨奇摇摇头,紧紧搂着现钞:"我手机只能斗地主,啥也干不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快教教我,怎么把钱转到支付宝上面。"
李君死死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的杨奇心里毛毛的,他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脖子,畏惧的望着李君,何三蜿蜒爬到李君腿上,悄悄传音:"主上,他就是上一次的幸存者。"
"呵呵,装傻充愣,刚才他玩手机发帖子玩的老熟练了。"
狗大反驳:"未必,也有可能是脑子真的坏了,毕竟普通人没啥力量,高威不是说乘客之间会自相残杀吗?脑子不坏,如何自相残杀?"
"李君小弟,你咋忽然不说话了?"
李君低头一笑,淡淡道:"现在手机没有信号,转不了,你可以写张遗书。"
杨奇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喜滋滋摸出一杆中性笔,刷刷的写起来,字迹很工整,却看的怪怪的,好像不是写出来的,而是用各种笔画拼凑出来的。
怎么看怎么别扭。
李君分出一缕元神盯着杨奇,其他注意力则放在老人身上。
此刻,刚刚走路还颤巍巍的老人,好似变了一个人,脊背挺的直直的,气质儒雅,鹤发童颜,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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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终南之山隐士,大家莫怕,越是害怕,胆气越弱,鬼怪便能侵,唯有胆气足,阳火盛,才能神鬼不犯。"
老人仿佛定心丸,一番没啥技术含量的话,刹那收服了众乘客的心,纷纷向他靠拢,李君眯着眼睛,暗忖:老人也有问题。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吾这个称呼?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的门派传统,"
李君一时拿不准。
他转头看向后面,那一男一女没有离开座位,男的哭瘫在地上,女人则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看起来柔弱无力。
"也有问题,或许她的柔弱是装的。"
"她的位置既不靠近窗户,也远离卫生间,她更加没有离开座位,怎么看起来都像有问题,就是她旁边的男孩,偶尔也会站起来走走,她完全没有。"
李君又观察了几人,看谁都像有问题。
忽然,从车厢后面传来凄厉惨叫,李君看过去,最后面一扇窗户破碎,伸出好多长胳膊。
比人的胳膊长,指甲尖利,窗户外面挤着苍白的脑袋,嘴巴裂开流出血液,嘶吼。
之前第一个察觉列车问题的西装男被抓住了,他惊恐大叫,却依旧让怪物拖了出去。
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怪物们很快吃完西装男,无数双枯瘦苍白的手再次从窗户里伸进来,挥舞着。
这些胳膊可以无限伸长,却不能弯曲,李君这个位置相当好,位于窗户和窗户之间。
甭管怪物隔壁伸多长,都抓不到他,杨奇的位置自然也是一样。
李君身后的易朵颜,周星耀,恰恰也坐在怪物袭击死角位置。
一轮袭击,乘客损失颇多,现在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这些人位置好,怪物僵直的胳膊无法弯曲,怪物又进不了,只能拼命吼叫。
"莫要害怕,越是害怕鬼怪越来,大家静下心来,默念,青龙大帝。"
终南山之隐士也抢了个死角位置,还不忘传道。
李君越看越怪,此人不像隐士,倒像邪教徒了,死也不忘记传教。
"主上,我们先不动,等杀完了后,我们再来收割最后一波人。"
0301 何为灵气?(4千大章,昨夜赶稿太急了,来不及分开。)
李君冷笑一声传音:“渔人之利?”
“别忘了每一例事故中,只有一名幸存者,我,你,狗大,阎罗,来旺,我们最后谁活?”
何三一愣,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它嘴巴蠕动半响,硬是吐不出一个字?
是啊!
只有一名幸存者,谁活?
它何三肯定想自己活,但是,压在它头顶上的两座大山,李君和狗大这两厮任意一个死了,它何三必死无疑。
所以,对何三而言,这是一个死局,除非,不按规矩办,直接冲杀出去。
李君接着又幽幽道:“更何况,最后幸存下来的人,一定就是本人吗?”
何三脸色阴晴不定,忽的,恶狠狠传音道:“主上,您骑在小的背上,小的带您冲出去,大不了两败俱伤。”
李君摇摇头传音:“不到最后一刻,我并不想用这一招,当今之世危险重重,你不能受伤。”
“其实我们可以智取的。”
李君淡淡一笑,身体向后倾倒,调整舒服的体位,右手拿起旺仔喂到口中,一丝腥甜入口。
这盒旺仔里掺着一滴狗大的心头血,李君一直放在身边备用。
缓缓闭上眼睛。
元神出窍。
运转知微,元神状态下运转知微,五感飚到了极致,比肉身状态下运转知微更加敏锐。
加上麒麟心头血加持。
李君飞速计算。
坐在他旁边的杨奇依旧握着中性笔,喜滋滋立遗嘱。
后面座位上的易朵颜蜷缩在角落中,眼中冒着凶光,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手不自觉的摸向水果刀。
她男朋友周星耀双目直视,口中发出古怪的声音。
终南隐士则站在椅子上,滔滔不绝演讲,脸上的表情非常兴奋,好像吃了违禁药一般。
李君意识到不对劲。
列车刚出事的时候,终南隐士的表现可圈可点,在那种恐怖的环境下,他第一个站出来主持局面。
此时,其他乘客也开始不正常起来,有哭的,有笑的,有摸刀子的,有露出奸诈笑容的。
“应该是某种存在,影响了众人思维,下一步,只怕就该进入自相残杀环节了。”
李君元神细细探查每一处可疑的地方,车厢里每一个人都看起来可疑,又都不可疑。
“上一次事件的幸存者究竟是谁?李君隐隐约约觉得,这才是破局的关键。”
“乘客的癫狂,究竟是和车厢有关,还是上一次幸存者造成的?”
李君元神飘在空中,窗户处刮来阴冷的风,吹的元神生疼。
车厢里有一些星星点点的漂浮物,闪耀辉光,这些便是灵气。
自从灵气复苏后,世界各地灵气含量激增,这节车厢里也混入了不少,李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直不明白何为灵气,一介凡人将其称呼为元气。
异世界大多数鬼怪都不需借助灵气修行,它们更多的是借助尸气,怨气,阴气,日精月华,帝流浆等物修炼。
但是,李君如今所处的世界,妖鬼复苏却伴随着灵气复苏而起,灵气,……究竟起着怎样的作用?
李君仔仔细细感应,破碎的窗户,厕所下水道,有丝丝缕缕的尸气,怨气,阴气等邪门的东西渗入。
李君沉思片刻。
“我明白了。”
他蓦的睁开眼睛道:“是灵气。”
狗大,何三,阎罗,包括来旺,全部齐刷刷盯着李君。
李君解释道:“一介凡人来自这个世界,他应该看过一些残缺的典籍,但是,再残缺的典籍,也不会把灵气的称呼搞错,因为这是基本知识。”
“一介凡人却将灵气称呼为元气,曾经,我以为他记错了。”
“现在想起来,一介凡人真的很厉害,他发现了灵气的秘密。”
狗大抬起脑袋好奇的问道:“什么秘密?”
“灵气就是催化剂,就是引子,好比做馒头,非得加上一点点酵母菌,馒头才能蓬松好吃。”
狗大点点头:“是这个理,不过,这和我们现在经历的事件有毛线关系?”
“自然有关系。”
李君道:“此地地势封闭,缺乏灵气,而车厢则是外来之物,车厢里留有少量灵气。”
“其他各种邪气追逐灵气而来,导致车厢里邪气浓郁,影响了普通人的神智,所以乘客们才一个个不正常起来。”
狗大道:“有理。”
“可这些道理和我们破局有关系吗?”狗大伸了个懒腰,透过窗户望向外边,怪物越聚越多。
“我想救这些人。”
李君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来:“刚才我元神出窍,发现外面地上遗落有许多秦制青铜兵器,这里的怪物似乎非常畏惧这些兵器,不愿意靠近。”
“李君,你疯了。”
狗大跳起来骂道:“你个圣母婊,别傻了,你救不了他们,光我们几个闯出去就够呛。”
“你还想带着一群累赘?”
李君坚毅道:“放心,我有决断,如果最后关头真的救不了,再放弃也不迟,可若是连试都不试就放弃了,我不甘心。”
“既要走一介凡人的路,又怎能抛弃众生;既要救世,又何须畏惧艰难险阻。”
狗大冷笑:“你特么就是让一介凡人洗脑了,你又不是神佛,管那么宽干嘛?老子真担心,你学完一介凡人,又学邢梁。”
阎罗好奇的问道:“邢梁是谁?”
狗大不屑道:“一个傻逼。”
“这个傻逼心怀天下,也是想要拯救苍生,结果呢,走入魔道了,为了解救苍生,杀了自己女人,屠了满城百姓,至今,……仍然不思悔改,依旧走在拯救苍生的最前线。”
狗大滔滔不绝,似乎对刑梁怨念颇深,阎罗点点头:“明白了,屠龙勇士终成龙。”
“李君,你可千万不要变成这样,我还是比较欣赏真实平凡的你。”阎罗嘴上说着欣赏,眼神却流露出不屑。
“主上,小的理解您。”
何三爬上李君手掌心,脑袋蹭了蹭李君手心,叹息:“主上您不是圣母婊,您是心怀天下,区区燕雀安知您的鸿鹄之志?”
“小的至今犹记主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倘若我的族人都死掉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呵呵呵。”
狗大脸上露出神秘笑容:“何三,你上次不是才说,李君狗是资本家,你是天天遭受压迫的工人阶级吗?”
何三脸一红:“狗大,你胡说,主上如我再生父母,不不不,主上比我的亲爹都还亲,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狗大凑到李君旁边:“李君,你别让何三骗了,上次它和抱抱熊语音的时候,我啥都听到了。”
“这货为了博取女人同情,污蔑你是资本狗,天天剥削它,欺负它,打它,骂它,还不让它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呃,我偷偷录了音。”
狗大说完后,何三肠子都悔青了,这段时间它天天与狗大打游戏,关系好的很。
没想到,狗就是狗,狗改不了吃屎,之前的好全特娘装的。
狗大这混蛋还录音了,这下子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蛋疼。
“主上,小的小的,……小的就是口嗨,小的绝无异心啊!”
何三现在是细蛇模样,瘫在李君手掌心,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君手掌捏住何三,与脸平视:“你忠心耿耿也好,你有异心也罢,重要吗?”
只要有一介凡人的契兽符在,任凭何三多么强大,也翻不出浪花来,除非它化龙。
化龙何其艰难,难于上青天。
阎罗翻了个白眼,他不明白,何三如此强大的一头蛟龙,为何甘愿当凡人走狗?
李君并不纠结何三忠心与否,他需要的仅仅是何三的实力。
李君继续道:“破局的关键是找到上一次事件的幸存者,我有一个假设,……”
“当年秦将白起,坑杀40万赵国降卒,40万冤魂埋藏地底,终于诞生出了强大妖鬼。”
“可惜,它出不去。”
“当年我在积阴之地遇过行尸陈羽,陈羽为地势所困,不能出去觅食,此地估计也是同样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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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排除我的假设有误,现在姑且以陈羽为蓝本,推演这里的情况。”
“强大的妖鬼不能出,可又控制不了对血食的贪念,每月整整一车厢的乘客,便是它的食物。”
“上次事件的幸存者,便是勾起下次事件的饵,循环往复,血食源源不绝。”
“我们控制住了饵,或许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不必与山川地势拼个两败俱伤。”
李君说完后,阎罗思索片刻:“你的假设很有道理,问题是,此地若真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它为何不独占所有血食?”
“这里可是地底深处,缺少血食,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强大存在,会好心到将所有血食让给手下吃。”
“至少,我做不到。”
阎罗看着车厢外面的怪物,刚刚的一波袭击,至少吃了一大半的人,如果真有什么厉害的存在,岂会如此大方?
何三揶揄:“你们灵异大厦众妖鬼不是吃血食吃的挺欢嘛!”
阎罗摇摇头道:“这不一样,一边是丰衣足食,一边是缺衣少食,再说了,我不吃血食。”
“小破孩。”
何三啐了口:“少洗白,吃就是吃了,我何三不也曾经吃过血食,照样获得了主上的宠爱,相信你也能。”
阎罗:“……”
阎罗差点噎死了,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鄙夷,这么强大的蛟龙,一口一个主上宠爱,脸呢?
“他阎罗发誓,宁死也不会取悦人类。”
李君说完后,面朝杨奇。
杨奇依旧还在写遗书,李君忽的抢了他遗书,杨奇大怒,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扑向李君。
“你这憨憨,我主上这是救你性命,这么急躁干嘛?”何三破口大骂。
李君徒手接住水果刀,轻轻一掰,刀子直接断成两截,然后一拳头轰倒杨奇。
杨奇鼻子流出鲜血,神情却清醒了许多,他茫然看着手中遗书,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君淡淡道:“你终于清醒了,想活命跟我走,不要问为什么,我不会告诉你,也没时间告诉你。”
说完后,李君掏出手枪,直接对天鸣枪,他有配枪证,特殊情况下,不仅可以鸣枪,甚至可以杀人,权限非常高。
车厢里所有人全都看向李君,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些人眼睛也清明了许多,就连终南隐士也感激的看着李君。
“此人倒真是个懂行的,看出来你救了他。”狗大传音。
李君手枪里的子弹是特殊物品,不仅可能直接杀人,也能驱散一些邪门东西,枪响后,车厢里各种邪气淡了许多。
“我是警察,大家不要慌,车厢里不安全,你们跟在我身后,赶紧离开这里。”
“离开,疯了吧?”
说话的人是周星耀:“车厢不安全,外面就安全了?同志,你仔细看看,外面到处都是怪物,可比车厢里怪物多了几百倍,密密麻麻。”
旁边有个大妈也不想离开。
之前的恐怖场景,她记忆犹新,外面全都是怪物,她才不愿意下车。
看着李君的证件,大约是老百姓对警察天然的信任,大妈脸色缓了缓,她摇摇头。
“你这小警察不懂事,现在车厢里最安全,去外面,只怕会被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下。”
“小警察,你赶紧拿着枪守着窗户,不要让这些怪物进来了。”中年大妈催促。
李君摇摇头。
“离开车厢才有活路,这里不对劲,当然,你也可以躲在车厢里,这是你的自由,……现在我要带其他人离开。”
“哎哎哎。”
中年大妈怒了,戳着李君的额头:“你是警察,你有枪,你的职责就是保卫我们老百姓的安全,为我们老百姓服务。”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小心我投诉你,让你工作都丢掉。”中年大妈穿着焦糖色呢子衣服,高帮鞋,烫着小卷发,嘴巴血红,脸上涂着白粉,一脸的精明。
李君冷笑:“我只会保证大多数人安全,是你不愿意跟着下去的,还有,谁说我就一定要为你服务了?”
李君最讨厌这些人。
一个个道德绑架。
0302 杨奇被吓唬住了
真正算起来,李君并不是警察,只是南海市特别行动队的顾问,算是编外人员,享受正式待遇。
李君装成警察,无非是为了取得老百姓信任,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有些人就觉得你是公职人员,就该为他们服务,这个群体以大妈大爷为主,惯用手段就是,装弱,指责,讹人,胡搅蛮缠。
网上曾流传过一个段子。
几十年前,有一波年轻人在广场上跳交谊舞,不顾老年人的感受;现在,又有一波老年人在广场上跳广场舞,不顾年轻人的感受。
几十年前,有一波年轻人打砸抢,讹人,坑人,祸害了一帮老年人;现在,又有一波老年人碰瓷,讹人,自己摔倒就坑人,祸害了一帮年轻人。
仔细想想,其实不是老年人变坏了,而是,那拨坏人变老了。
李君平静道:“行,您就投诉吧,这是我的工作证,工作编号,我叫李君,您要是能够活着回去,尽管去投诉我。”
“同志,你这态度就不对了,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吗?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老大妈说话?”
周星耀本来就看李君不爽,现在更是站出来,和卷毛大妈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道德绑架李君。
“你如果敢丢下我们,出了事情你担当的起吗?”
“你这种枉顾老百姓生命安全的行为,不仅道德败坏,还是最严重的渎职罪,性质恶劣的直接死刑。”
周星耀可比大妈有文化多了,一番说辞义正言辞,旁边的卷毛大妈连连点头,越看越喜欢。
李君笑了:“这位大哥,你口才真不错,干什么的?”
“鄙人律师,美丽国哈佛大学法学院毕业,家里也就开了几家公司,年入几千万而已。”
“小伙子不错嘛!”
卷毛大妈赞叹:“年纪轻轻,工作好,家世好,还是一只大海龟,大妈要是有女儿就好了,啧啧啧。”
周星耀颇为自得。
李君竖起大拇指:“厉害。”
“好了,你也介绍完了,我也该走了,拜拜了您。”
“诸位,你们是想跟着卷毛大妈和富翁之子躲在车厢里,还是跟着我李君走出去,搏一条生路?”
李君平静的看着众人。
沉默。
安静。
就在李君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南隐士第一个站出来:“我相信小伙子,老头子我跟你走,搏一条生路。”
“我也相信李君小兄弟,老哥这条命便托付给你了。”
杨奇从地上爬起来,伸出手擦擦鼻血,冲李君咧嘴一笑,刚刚李君轻轻一掰,就掰断了水果刀,可见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他杨奇不跟着有真本事的人混,难不成跟着卷毛大妈混?
终南隐士和杨奇表态后,剩余的十几个人里,又陆陆续续走出五人,跟在李君身后。
卷毛大妈急了:“哎哎哎,你们咋就这么相信他,有枪了不起啊,外头那么多怪物,一把枪才几个子弹?”
卷毛大妈说完后,一名脸上刺着刺青的小混混退缩了,卷毛大妈说的对,光凭一把手枪,如何是那些怪物的对手?
“易朵颜,你怎么也跟着他走?躲在车厢里才是最安全的。”
周星耀急忙拉住女孩,女孩推开他的手,冷冷道:“与其困死在这儿,不如出去搏一条生路,放开我,孬种。”
名叫易朵颜的小女孩毅然跟在李君身后,李君点点头,看向剩下的人:“你们呢?”
剩下的人陷入沉默,他们自然知道待在车厢里非长久之计,但面对车厢外面可怖的世界,他们更害怕。
李君傲然挺立。
眼睛死死的盯着剩下几人。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些人如果不愿意下车,李君不介意,当成拆了车厢,逼迫他们下去。
破局的关键是上一次幸存者,这里所有人中,除了自己外,余者皆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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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妈,要不咱们也下车?留在车厢里虽然暂时能活,可时间一长,迟早还是死,就算怪物进不来,咱们凡胎肉体不也还得吃东西吗?”
“我可不想渴死饿死。”
卷毛大妈的脸色非常难看,良久,终于放弃了抵抗,走向李君身后,厚颜无耻道:“小警察,大妈姑且信任你一回。”
“呵呵。”
李君没有说话,杨奇倒先开口。
“感谢大妈信任我们的李君同志,您老这么胖,走路不稳,您可别摔倒了,这世道,谁敢扶老人啊?”
李君又等了片刻,剩余人也都陆陆续续跟在他身后。
李君默默扫视全场,终于开口:“既然大家都想跟着我博一条生路,首先我要把话说明白。”
“第一,等会下车后听我命令,不许到处乱跑,不许大喊大叫。”
“第二,我不保证一定能带你们出去,所以,别恨我。”
“当然,就算你们恨我,我也不在乎,谁会在乎死人的想法?”
“最后,这个破小孩谁帮忙我抱着?”李君单手提着阎罗,目光炯炯望着众人。
“我,我我我。”
杨奇急忙举起手,表示他愿意帮忙李君带小孩,李君看了一眼他,直接将阎罗抛了过去。
杨奇眼疾手快,赶紧接住,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生怕娃娃受到了惊吓,不住安抚。
阎罗白了他一眼。
杨奇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怀中的阎罗明明丑萌无害,他却有一种极其诡异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杨奇摇摇头,拼命驱散心头的诡异,他摸了摸阎罗的小脸蛋,这一摸,却是吓得差点瘫痪。
阎罗的脸蛋的凉的。
不同于普通的凉,杨奇摸在手中就像摸一块冰一样,刺骨寒冷。
人怎么会有这种温度?
不不不,有这种温度的人,还是人吗?
杨奇呆立当场,双手哆哆嗦嗦,几乎抱不住怀中的襁褓了,无助的望向李君。
李君平静道:“阎罗,你最好别吓唬普通人,要是没人肯抱你,我就拖着你走。”
“切。”
阎罗不屑的切了一声。
杨奇心脏直接漏跳半拍,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李君的强大,原来一直抱在他怀中的婴儿,是某种未知的存在。
亏他之前还怀疑李君是人贩子。
0303 历史过往
“可以走了。”
李君转身,缓缓走向车厢的门,门其实早就破了,门外面聚拢着好些怪物,流着涎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吼声,眼冒凶光盯着众人。
“这,咋下去啊!”
卷毛大妈站在队伍最后面,吓的两股颤栗,话也说不利索了,尤其是有一头怪物嘴角还挂着一截手指头,嘎嘣脆,太瘆人了有没有?
终南隐士却眼睛亮晶晶,期待的望着李君。
李君也不说话,直接掏出一叠子纸,从里面抽出一张来,随意丢了出去,轰~
惊雷炸起,围在门外面的怪物瞬间炸光了,只留一些残肢断体,在地上蠕动,哀嚎。
“快看,这些怪物没有身体也能活?”杨奇惊恐大叫。
“好了,你们可以跟着我下去了。”李君抬脚,一步迈下车厢,狠狠一脚踩在张嘴巴上,咔嚓一声脆响,踩了个粉碎。
这些怪物的生命力太强大,就算被炸的只剩下一张嘴巴了,依旧还能咬人,吼叫。
踩成肉沫后,还能蠕动。
眼见李君走了下去,众人在终南隐士的带领下,也纷纷胆战心惊走出车厢,打开手机照明灯,一时间,灯光乱晃。
直到现在,这些人才心服口服,就连周星耀也服了,默默混在众人中,亦步亦趋,生怕李君丢下他。
卷毛大妈则跟在周星耀屁股后面,低着头,偷偷用眼角余光畏惧的看着李君,非常害怕。
一行人默默行走,遇到怪物,李君直接掏出引雷符轰杀,很快,他带着众人往前走了几百米,停在一处凹地外。
一个大坑,坑里黑沉沉的,有人用手机照明灯探下去,却发现,灯光根本射透不了这黑暗。
“传说,世间有幽冥地府,其黑如渊,凡火不亮。”不知谁说了句文绉绉的话。
“这里该不会是阴曹地府吧?我我我,我们死了吗?”
气氛一时有点压抑,李君默默转身,从杨奇怀里拎出阎罗,粗鲁的丢在大坑边上。
“该你出马了,你的雾霾场正好克制这种环境。”
阎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你有毛病啊,我就不相信你看不清坑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多此一举。”
“主上说什么你就照着什么做,少废话,忤逆主上者死。”
何三忽然现身,变成巨蟒大小,狠狠一脚踢在了阎罗屁股蛋子上,直接将他踢飞出去。
阎罗小小的身躯滚入大坑,传来惨叫,接着,坑底升起灰色雾霾,这雾霾仿佛有生命般,驱散了黑暗,坑底景象一览无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坑底满是骸骨。
骸骨堆的正中间,阎罗小小的婴儿身躯倒栽在坑底,头刚好卡在一具骸骨缝隙里,两条矮胖腿朝天,乱蹬。
“大家随我下坑。”
李君寻了处缓坡,慢慢往下走,众人没有一个敢跟上前,开玩笑,坑里一看就不是好地方。
“李君同志,你该不会是鬼,想骗我们进坑,请君入瓮吧?”
杨奇用了一个不适合的成语,但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纷纷惊恐望着李君,更加不敢下坑。
李君平静道:“坑里有些兵器,这里的怪物畏惧这些兵器,你们一人带几件,也好自保。”谷
“主上让你们挑兵器呢,一群无知的凡人,要不是主上慈悲为怀,才不会管你们死活。”
何三一口一个主上,听着这些人一愣一愣的。
终南隐士淡淡一笑:“小兄弟手段如此了得,想害我们何须费心,老头子相信小兄弟,我第一个下去。”
说完后,终南隐士很坦然越过李君,顺着坡往下滑,到了坑底,终南隐士眼睛蓦的瞪大。
“这是?”
刚才在坑上面,他只能看到一些白骨,此刻,置身坑底,却发现了更多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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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累骸骨间隙,散在许多青铜兵器,剑,戟,矛,戈,金钩,弩机,各式各样。
造型古朴苍凉,寒光闪耀,上面还残留着暗褐色血迹,述说着残酷的刀兵过往。
“看制式,这些都是秦制兵器,秦能够一统六合,便是依赖于强大的军队,和兵器。”
“为何骸骨大坑中,会有秦制兵器?”终南隐士喃喃自语,李君默默走到他身后。
“而且,秦朝距今已有两千年,这些兵器还像是新的,按理说,青铜器暴露在空气里两千多年,早废朽了。”
“这些骸骨身上还穿着衣衫,衣衫也没有废朽,样式是赵式,难道是战国时代的赵国兵卒?”
终南隐士摇摇头,想不通。
“这里是晋城。”李君平静道。
“晋城?”
终南隐士一拍脑袋:“我知道这些骸骨是怎么回事了,历史记载,秦将白起坑杀了40万赵国兵卒,其遗址便是在晋城啊!”
“这些骸骨便是赵国降卒。”
“问题是,他们好像不是被坑杀活埋的啊,而且看规模,大坑里的骸骨最多几千具。”
“历史记载有误?”
眼前的骸骨层层叠压,有仰面的,有侧面的,有的头骨与躯干分离,有的四肢俱掉,有的拦腰斩断。
尸骨上明显有钝器,刃器,石块,火烧造成的痕迹。
累累骸骨扭曲着,挣扎着,痛苦嘶吼着,是谁家的夫君,又是谁家的亲子,凄惨死于战场之上。
终南隐士此刻完全忘记了害怕,化身考古博士,陷入沉思。
李君平静道:“40万,规模何其庞大,怎么可能一下子坑杀,这里只是其中一个埋骨坑。”
“再说了,人是活的,会跳会反抗,坑杀不容易,不如先杀死,然后统一埋葬,比较节省人力成本。”
李君用最平静的语言,说着最残酷的历史,终南隐士一声叹息。
“所以,那些怪物便是赵卒所化?纵然身死,他们也依旧畏惧秦兵器,小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终南隐士随手捡起一柄秦剑,轻轻擦去尘埃,抱在怀中。
剩下众人听完终南隐士的话,刚刚还满脸嫌弃畏惧,不敢靠近。
此刻,就好像穷鬼看到金子,色狼看到美女,眼冒绿光,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
0304 不是赵卒?
骸骨坑虽大,兵器却并不多。
在古代金属是贵重物品,金属打造的兵器更是属于战略资源,一般不会丢弃,哪怕破碎,断裂,卷边,也要回收重新融铸。
所以,这群人翻了半天,并没有翻出多少兵器。
周星耀和卷毛大妈因为走在最后面,等他们下去的时候,骸骨坑里毛都没有了。
卷毛大妈找不到兵器,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睛却盯着其他人怀里的兵器。
可惜,生死关头,谁也不愿意让出自己的兵器。
周星耀不甘心,他像肥猪一样拱进骸骨堆中,拼命翻找,脸上身上全是臭哄哄的味道,以及某种不明液体。
这么脏,他也顾不上有什么细菌和病毒了,撅着屁股翻拣起骸骨,比大街上拣破烂的老头还利索,充分发挥了不怕脏,不怕苦,不怕累的大无畏精神。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哈哈哈。”
周星耀忽的狂笑,他扑向一具骸骨,骸骨的手心紧紧握着枚短剑,周星耀踩着骸骨身躯,使劲掰开手指,咔嚓一声脆响,直接掰断了,粗鲁的抢过短剑。
用手擦了擦短剑上的未知液体,紧紧抱在怀中,周星耀的脸上露出又是哭,又是笑的表情。
卷毛大妈羡慕的看着周星耀,厚着脸皮凑上去:“小伙子,把你的兵器让大妈看看?”
“干什么?不给。”
周星耀仿佛护犊子的母鸡一样,生怕卷毛大妈抢了他东西,紧紧抱着短剑,后退两步,警惕的盯着卷毛大妈。
卷毛大妈一愣,继而破口大骂,狂飙高音,直让李君大开眼界。
果然,国骂高手在大妈界。
“闭嘴,臭大妈。”
忽的,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陷在骸骨堆里的阎罗,拼尽全力翻过身来,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卷毛大妈,无尽雾霾涌来。
卷毛大妈浑身一颤,如坠冰窟,灵魂深处生出颤栗,畏惧的看了眼阎罗,乖乖闭上嘴。
周星耀和卷毛大妈划清界限后,厚着脸皮往李君身边靠,张开嘴刚准备说话,却被杨奇一屁股挤到了旁边,气的周星耀敢怒不敢言。
想他堂堂周大律师,美丽国哈佛大学回来的大海龟,身价千万的富翁之子,任意一条拎出来,都是人上人的存在。
偏偏,在一群穷鬼面前吃了瘪,早知道,就不上这辆破列车了。
“哎,我当初特么就是脑袋进水,才跟着易朵颜上了这辆车,遇到这档子槽心事,怪不得古人都云女色误人。”
“当什么不好,偏偏当狗舔,以他的条件什么女人弄不到手,偏偏看中了易朵颜?”
“易朵颜这女人也不知发什么神经病,放着飞机不坐,偏偏要来体验底层生活,坐火车。”
“现在好了,眼瞅着命都要搭进来了,易朵颜真特么是个晦气女人。”
更让周星耀郁闷的是,易朵颜这厮,此刻紧紧贴在李君身后,亦步亦趋,比他当初狗舔的时候,还要狗舔。
“臭婊子。”
周星耀啐了一口,他想连着李君一起骂,却又不敢骂李君,只能骂骂易朵颜。
易朵颜就当没有听见,两只美目死死盯着李君,生怕李君跑了。
“李君同志,兵器咱们也有了,现在该怎么办?”杨奇怀里抱着一截青铜断剑,眼巴巴望着李君。
李君淡淡道:“上去,寻路。”
众人收拾了一番,刚准备爬上去,远处的阎罗大喊大叫:“李君,等等本尊。”
李君回头一看,就见阎罗四肢并用,艰难的往前爬,爬几步一喘,就像真正的婴儿一样。
身上全是淤青,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眼眶中泪水直打转,嘴巴一瘪,眼看就要哭了。
这还是李君第二次见阎罗哭。
之前在灵异大厦他也哭过,那时候的哭,更像是压抑了很多年,情绪猛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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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倒真像一个婴儿。
委屈巴巴的哭。
可惜,现场没有一个人还当他是婴儿,也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抱他,哄他。
李君看向杨奇,杨奇脸上露出苦笑,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小心翼翼,从地上抱起阎罗。
爬上坑后,坑外面围着许多怪物,怪物嘴巴裂开,口中发出饥饿的嘶吼,却没有一头怪物敢上前。
“哈哈哈,这些赵卒果然害怕秦兵,怪不得秦始皇能够一统六合,秦朝的兵器就是牛。”
杨奇喜滋滋摸着自己的半截青铜剑,对着一头怪物比划了一下,怪物果真畏惧后退。
“哎,这些赵卒也是可怜人,如果我有机会逃出去,一定年年来晋城祭奠他们。”
“拉倒吧,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回到此地,不不不,这辈子都不要坐火车。”周星耀咬牙切齿道。
“李君同志,能否容老朽为它们超度,它们死的太惨了,两千年了啊,魂魄依然不能安息。”
终南隐士叹息。
李君好奇道:“你会超度?”
“会一点点,家师曾经教过,老朽没什么真本事,唯在乡间以超度亡魂为生。”终南隐士颇为自得道。
“可惜,它们不是赵卒。”
李君回头望向大坑,幽幽道:“40万赵卒早就变成一捧枯骨,怎能又幻成行尸?”
“就是变幻成鬼怪,也该是幽魂才对,而不是行尸。”
终南隐士诧异了片刻,思索片刻终于明朗了:“老朽明白了。”
“老朽师傅曾经说过,人,乃是天地万物之灵,人尸亦带有灵气,古时灾荒之年,饿殍满地,活人自顾不暇,没有时间掩埋尸体。”
“尸体常常为野狗所食,这些野狗食了人尸,会获得灵智和力量,古人称其为野狗怪。”
“除了野狗外,老鼠,蜈蚣,甚至山间猿猴食用人尸后,也都有可能异变,想必,这些怪物也是某种野物吃了人尸,异变而来的吧?”
终南隐士不确定道。
杨奇听完后好奇道:“野物吃过人尸,会异变,人吃人后会怎样?”
杨奇话一出口,其余众人一愣,眼神里透露出某种奇怪表情。
0305 青虫山人
周星耀急忙道:“我小时候也听外婆讲过,旧时山间有老猫,老猫食人后,会变的和被食之人一模一样,欺骗更多的活人,然后吃掉。”
“只是,不知道人吃人后,会不会也变成某种怪物,获得强大的力量?”周星耀口唇发干,声音有点颤抖。
终南隐士摇摇头:“这个,老朽的师傅并未提及。”
李君若有所思看向周星耀,仿佛能够看到他的内心般,冷笑道:“知道阮病毒吗?”
周星耀一愣,不明所以。
“你还是一只大海龟呢,这都不知道,我何三都知道,这玩意是刻在人类20号基因上的禁令。”
“臭小子,你是不是也想同山间老猫一样,获得强大的力量?”
“这是不可能的,只怕在你还没获得强大力量前,就已经让病毒吃空了大脑,凄惨死去。”
“当然,也有一部分天赋异禀的,不会死,变成了僵尸,不过,那也不是你了,而是另外一种存在。”
“真是的,现在的海龟这么不值钱了吗,连这种简单知识都不懂;还是说三分熟的生牛肉吃多了,返祖了?”
何三怼了周星耀一脸,怼的他满脸通红。
“走吧,别磨蹭了。”
李君在前面带路,众人沉默的跟在身后,前面是无尽的黑暗,身边是虎视眈眈的怪物。
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您师傅挺厉害的,知道很多东西。”李君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同终南隐士说话。
“是的,她真的很厉害,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风水堪舆,师傅还会算命,算过老朽今岁有一场大劫,渡过去了,此生平安顺遂。”
“渡不过去,魂魄埋葬地底,永生永世不能出,哎,没想到师傅一语成谶,老朽现在不就在渡劫吗?”
“渡劫?”
李君一愣。
“您师傅是谁?”
终南隐士沉默半响,似乎不想说,不过他还是说了。
“老朽也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她自号青虫山人,老朽打心眼里尊她为师,可惜,她从未认过老朽这劣徒。”
“其实,老朽不是什么终南山上的隐士,老朽不过区区樵夫罢了。”
樵夫?
众人惊疑不定的望着他,樵夫是古代才有的职业,进入了新时代,怎么还有这种职业?
李君问道:“您活了多少岁?”
终南隐士想了很久,叹息。
“老朽生于光绪3年。”
“哦,买噶的。”
周星耀飙了一句洋话:“您老可是真正的古人,人瑞,请问您老是怎么活到这么大岁数的?”
终南隐士笑笑:“老朽也不知道,反正就这么活着呗!”
李君道:“讲讲您的师傅。”
终南隐士沉默的走着,空旷的地上,响起踏踏脚步声。
“老朽生于光绪三年,大旱,为了活命,家人抱着老朽逃入终南山,以打猎,采集,樵木为生。”
“老朽幼年在山中玩耍,误入一处山洞,见一女子盘坐在青石上,皮肤白皙,滕蔓为衣,一头白发如瀑,面貌极年轻美丽。”
“女子见老朽进来,睁开双目,神情落寞的问老朽今夕何夕?”
“语调古雅,不知道为什么,老朽还是听懂了,老朽告诉她,如今是大清光绪年,外面闹战乱。”谷
“她伸出手,掐法诀算了算,幽幽叹息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吗?”
“从此之后,老朽便经常往山洞跑,听她讲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说来也怪,那地方只有老朽一人能进,小时候,爹娘还一度以为老朽说谎。”
“师傅能未卜先知,好几次算到老朽与家人的危险,爹娘才慢慢相信了她的存在。”
“而且,那地方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有一次,老朽在那里待了三个月,出来之时,才过了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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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一种天上一日,人间千年的错觉。”
“解放后,老朽从山中搬出,没想到世事变迁,日月已换,这么多年了,老朽偶尔回到山中,还能寻到当年之地,师傅容颜依旧。”
李君问道:“您师傅能未卜先知,没有告诉您这辆列车有问题,让你避开吗?”
“算到过。”
终南隐士道:“很多年前,她便算到了。”
李君奇怪道:“为何你不避开?”
终南隐士忽然停下脚步,望着李君淡淡的笑:“李君同志,你知道老朽师傅为何一直坐在青石上?”
李君摇头。
“她在等一个人,等了几千年了,她说,她必须坐在那块青石上等待,她害怕,那个人迷路,寻不到回家的方向。”
李君蓦然一惊。
若有所思的望着终南隐士。
终南隐士继续道:“千载岁月悠悠,也不知那人,还能不能回来,回来后,时空是否一样?”
“师傅算过我有此一劫,问我愿不愿意替她带信?”
“老朽自是愿意的,李君同志,你便是师傅要等的人啊!”
李君笑笑:“我不是,我大约知道她真正想等的人是谁了,能不能把信给我看看?”
终南隐士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片枯黄的落叶,递向李君。
李君并没有接,转头示意何三,何三狗舔上前,伸出爪子捧着落叶,查看片刻。
“只是普通的传讯符,无碍。”
李君这才接过落叶。
忽的,他一阵恍惚,身体仿佛置身于终南山中茂密的原始森林。
眼前有一方古石洞。
李君信步迈步。
古洞幽深,长满了滕蔓,洞顶有一道天然裂缝,阳光洒下来,斑驳清冷。
“你终于来了。”
清冷落寞的声音响起,滕蔓散开,李君视线里出现一位女子,白发披散肩头,露出一张苍白美丽的容颜。
她一声叹息。
缓缓起身,白发拖曳在地上,带着千年的寂寞和孤独,走向李君:“终于等到你了,师兄。”
一声师兄喊出,女子泪流满面。
李君平静道:“我不是你的师兄,姑娘,您认错人了。”
考虑到眼前女人可能活了几千岁,李君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用了您这种称呼。
女子定定看着李君:“不会的,我算过,你就是我的师兄,没想到你还能回来,不枉我苦守此地这么多年。”
306 等你来终南山,移栽我到阳光雨露处。
女子静静的站在李君对面,眼神落寞疲惫,注视李君,李君亦在打量女子。
不得不说,她生的很美,只是略病态,皮肤嘴唇苍白,有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李君暗暗叹息。
“假如终南隐士说的话是真的,此女子孤独的在此守候了几千年,其情忠贞不渝,真可谓海枯石烂了。”
“只是不知道,她与一介凡人之间是爱情,还是情亲?”
李君正在沉思,忽听女子又是一声轻唤:“师兄?”
李君后退一步,摇摇头道:“前辈,您仔细看清楚,我叫李君,我并不是您的师兄,我或许知道您的师兄是谁。”
“他是不是一介凡人?”
女子一愣,凄楚笑道:“师兄,你在异世界呆的时间太长了,异世界的时间流逝和这里不一样,你只是忘记了这里的一切。”
“哎。”
女人仰起头幽幽叹息。
李君这才注意到,她白发里面生满青苔,皮肤上全是藤蔓,一层层的滕蔓包裹住女子曼妙身姿。
身无寸缕,叶片恰恰遮住关键部位,让人浮想联翩,有一种妖异之美。
“其实,我也忘记了很多东西,岁月久远,幼年记忆模糊,师兄,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我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等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我也可以走了。”女子盈盈浅笑。
李君眼神一晃,再看她,发现她根本就没有站起来过,方才只是错觉。
女子一直盘坐在青石上,纹丝不动。
“不对,她根本站不起来。”
“她没有腿,或者说她的腿早就化成根须,深深的扎在土壤里,以另外一种生命形式存在。”
李君沉思,却抓不住任何头绪,他五感惊人,奈何眼前一幕并不是真实存在。
他现在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传讯幻镜,其实和人类的视频连线技术一样。
同样的,青虫居士此刻看到的李君,也不是真实的李君。
青虫居士根本不给李君解释,微笑着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往后倒去,与滕蔓融为一体。
“师兄,来终南山看看我,将我的身躯移栽到阳光下,这么多年了,我都忘记沐浴在阳光雨露下的感觉了。”
“太累了,终于可以睡了。”
不等李君继续说话,传讯幻境消失,李君睁开眼睛,终南隐士笑着看向李君,身影越来越淡。
“李君同志,老朽骗了你。”
终南隐士仰头,看向天幕,天幕黑沉沉的望不到边际,四边往下压,仿佛坟墓,囚禁众生。
“正常活人,怎么可能从光绪三年活到现在,很多年前老朽就死了,死在这座死人坑里。”
“那场劫难,老朽没有渡过去。”
“魂魄不能解脱,唯余心中一道信念不灭,徘徊于此,等你来啊!”
终南隐士静静站立,身影虚化,怀里的青铜兵器掉落下来,卷毛大妈见状,急忙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兵器。
李君道:“代号鬼车的灵异事件,也是你造成的吗?”
终南隐士摇摇头。
“不是老朽,老朽只是一抹幽魂,哪有这么大的能量,此地乃是龙潭虎穴,若不是靠着师傅的宝物,老朽也不能坚持到现在。”
终南隐士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李君:“老朽的任务完成了,也该尘归尘,土归土,这块玉佩是师傅亲自雕琢的,可以遮蔽任何存在的眼睛。”
李君没有接。
经历过这么多人事,李君早不是当年的单纯少年了,谁知道这块玉佩是不是陷阱?
李君不接,狗腿何三自然上前接过来,一口吞到了肚子里。
随着玉佩进了何三肚子,一些乘客的脸上也露出惊恐表情。
“我想起来了,我上车的时候,车上根本就没有他,我记得清清楚楚,原来他是鬼。”
“我也记得,他什么时候上的车?鬼怪太可怕的,不让我们想起来的事情,砸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啊!”
“小伙子,您可千万不要相信鬼,这次事件没准就是他自导自演,想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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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畏惧终南隐士,都往李君身边挤,直到何三发怒,亮出利爪,他们才收敛了些。
终南隐士自嘲一笑:“李君同志不相信老朽啊,也正常,老朽出生战乱之年,见多了尔虞我诈。”
“当年逃荒终南山的难民很多,唯余我们一家活了下来,哎,那个多灾多难的年代啊!”
“现在的年轻人又怎能理解,赤地千里,人竟相食,死去的人至少干干净净,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满身的罪孽?”
“罢了,不提了,老朽走了,李君同志保重。”
“不要和此地的存在硬碰硬,它拥有山川地脉的优势,你打不过,哎,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师傅等待千年的人,若你真是他,应该不惧吧?”
“若你不是。”
“你可顺着老朽留下的路标,逃出去。”终南隐士并没有明说路标是什么,李君也没问。
他的身体慢慢往上飘,逸出许多白光,这些都是他此生的记忆,传说,人只有丢弃所有的记忆执念,方能去往生死轮回之地。
直到终南隐士的身影消失很久,李君才道:“大家排好队,抱紧兵器跟着我走。”
“好的。”
这些人都没有说太多话,老老实实排成两排队伍,卷毛大妈和周星耀被人心照不宣的排挤到了最后面。
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满眼都是嫌弃对方的表情。
李君想了想,走到周星耀身旁平静道:“兵器拿出来。”
周星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老老实实上交了青铜短剑。
李君接过来,惦了惦,直接丢了出去,青铜短剑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在怪物群里。
“李君爷爷,绕了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也不敢讽刺您了。”
周星耀扑通跪下,眼泪刷的流出来,生死关头,他顾不上膝盖下的黄金了,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周星耀你看,有怪物拿着你的兵器玩耍。”前面一名乘客惊恐指着怪物群,周星耀一愣,抬头一瞄,果见他的兵器握在怪物爪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
307 裂缝
“李君爷爷,您不是说怪物畏惧秦兵器的吗?”
“对了,您之前说这些怪物并不是赵卒,赵卒畏惧秦兵器,怪物不是赵卒所以它们才不怕?”
周星耀大胆猜测。
李君平静道:“并不是,怪物靠吃赵卒尸体异变,同时也一并继承了赵卒内心深处的恐惧,它们还是畏惧秦兵器。”
杨奇也亮出自己的青铜兵器,吓唬的旁边几头怪物步步后退:“大家的兵器都没有问题,怎么就你的兵器出了问题?”
“肯定是你人品太渣了,连带着污染了兵器。”
周星耀又羞又气,却不敢发火辩解,他后悔死了,早知道李君这么牛,他当初就应该使劲巴结上。
李君解释:“你找的不是秦制兵器,是赵制的,看起来虽一样,却有细微差别,秦制兵器里含有锡,他们掌握着合金技术,兵器性能更优越。”
李君一番话说的众人一愣一愣的,暗道他眼睛好毒,正常人谁他妈看得出合金不合金啊?
周星耀更是臊红了脸,他好歹也是自己考进美丽国哈佛大学的高材生,知识一直都是他最自傲的,没想到,也被碾压。
不过,转念又一想。
“李君爷爷在这么多人中,独独注意到了我,他还是很关心我的嘛,哈哈哈,小命保住了。”
周星耀好歹也混过各种上流场合,交际能力杠杠的。
他脸色瞬间变的谄媚,嘴巴就像抹了蜜似的:“李君爷爷您对我太好了,大恩无以为报,以后您有什么需要,一声令下,指哪咬哪。”
“我周星耀就是您的头号大狗腿子。”周星耀厚颜无耻道。
李君:“……”
李君无语:“起来,别一口一个爷爷的乱叫,饭可以乱吃,爷爷不能乱认。”
“是,主上。”
李君忍无可忍:“主上也不是你能叫的,起来,别像个软蛋动不动下跪。”
李君说完后,直接拿过卷毛大妈怀里抱的秦剑,一劈为二,分出一截丢给周星耀。
周星耀喜滋滋的抱在怀里,感激的望着李君,眼神热切至极,比见了亲爹妈还亲。
“走。”
李君又一次走到队伍最前头,终南隐士直接以记忆残念的方式,告诉了李君逃生路线。
“必须在那尊强大存在出来前,逃出去。”
李君往右拐过几百米,终于找到终南隐士留下的路标。
一缕细细的乳白色的线。
“这些是?”
李君平静道:“骨灰粉。”
“当年,终南隐士死于此地,魂魄亲自焚毁了自己的骨骸,留下这一道路标。”
众人沉默。
太惨烈了,是什么样的信念,才让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要知道他可是过去的人,过去人忌讳烧骨灰,何况还是用自己的骨灰做路标,相当于挫骨扬灰啊!
“真傻,坑里有很多赵卒骨骸,他为什么不用其他人的骨灰?”杨奇偷偷嘀咕了一句。
杨奇怀里的阎罗冷哼一声,忍不住开口:“愚蠢的凡人,请不要以你浅薄的思维,思考鬼怪的世界,赵卒骨骸虽好,那也得他能动。”谷
这是阎罗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杨奇又惊又喜,看阎罗也没那么恐怖了,反而怪丑萌的。
“您说的是,我该怎么称呼您?”杨奇打蛇随杆子上,想和阎罗攀谈,阎罗却冷哼一声,干脆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了。
杨奇碰了一鼻子灰。
正在这时候,李君带着众人走到一处土堆前,土堆很高很大,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恰好能拱进一人。
骨灰路标延伸进裂缝深处。
李君有点犹豫,不知道能不能相信终南隐士的话,手伸进裤兜,摸到一面光滑铜镜,沉思片刻,终于有了决断。
“大家抱紧兵器,跟着我进去。”说完后,李君第一个走入裂缝中,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叠符纸。
何三盘在李君肩头,警惕周围环境,若有异变,它能够第一个察觉。
狗大跑在李君脚旁边,五感飙到极致,警惕从地底下冒出的东西。
来旺则躲在李君背包里,抱头缩成一团,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它胆子太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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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奇第二个进去,一进入裂隙,无尽黑暗笼罩,手机电筒明明打开着,却一点亮光都没有。
身上的汗毛更是竖了起来,总感觉两边土壤里有什么可怖存在。
他紧紧抱着青铜兵器和阎罗,才有了一丝丝安全感。
忽的,以他为中心,一道灰色雾霾散开,驱散了奇异的黑暗,手机电筒才又亮起,只是很暗淡,照不了多远。
接着,众人鱼贯而入。
终于轮到周星耀和卷毛大妈了,周星耀刚准备进去,却见卷毛大妈斜插过来,肥硕的屁股一扭,周星耀挤不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卷毛大妈抢他一步进去了。
自己落到最后一名。
叹息一声,周星耀刚准备进去,好似心灵感应,猛的一回头,却见,……
他身后还有一人。
“易朵颜,是你?”
周星耀见是易朵颜,长舒一口气,刚准备过去拉他,却忽听耳朵里有道声音炸开:“快走,别管她,赶紧跟上。”
周星耀来不及思考,一溜拱进裂缝里,再回头,用手机电筒照过去,却见易朵颜依旧站着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他。
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周星耀腿一软,差点跪到了地上,他慌忙扶住土壁,单手紧抱断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李君大哥,易朵颜怎么了?”
周星耀的声音不大。
他和李君之间隔着十几个人,长长的队伍,但他知道李君一定听得到。
果然,李君的声音直接在他耳朵里响起:“她早就不是易朵颜了,那个东西一直藏在她身体里。”
周星耀急了:“真正的易朵颜还活着吗?”
这小子虽然对易朵颜不满,好歹她人是自己带出来的,要是带不回去,可怎么和她爸妈交代?
李君平静道:“活着,可能是一种共生关系,假如你以后遇到了她,有多远逃多远,记住了吗?”
周星耀苦涩点头:“明白。”
0308 逃出
裂缝里忽的吹起阵阵凉风。
李君闻着腐烂腥臭的味道。
前面通道延伸到无限的远方,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女子阴柔的哭声,凄厉惨叫,咯咯的笑声。
杨奇紧紧跟在李君身后。
颤抖着声音道:“谁?”
“谁在喊我名字?”
“我好像也听到有人叫我名字,听不真切,好像是我妈妈的声音?”
李君不紧不慢的走着。
“从现在开始,谁叫你们的名字也别答应,包括我。”
李君一人在前面带路,众人沉默跟随,灰色雾霾笼罩众人,这是阎罗施加的场。
手机电筒的光亮能够在阎罗的场中亮起,却照不透场外的黑暗。
极度寂静。
每踏出一步,脚步声音便重重的落在人心头,甚至连自己胃部蠕动,关节摩擦的声音都听到到。
耳中传来嗡嗡嗡的脑鸣,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大脑仿佛定不了位一般。
“救命,救命,我不想走了,前面有好多鬼,我全部看的见。”
科学家做过一个实验,人处于极寂静的环境下,大脑会产生幻觉,人会崩溃。
普通环境中,人体本身就能发出声音,发出的声音和周围环境碰撞,也就达不到极静环境要求。
除非科学家的实验室。
或者灵异事件中。
最先崩溃的是一名年轻女人,她眼眶里流出眼泪,捂着头蹲在地上哭,死活也不愿意往前走了。
走在她身后的几名男人着急,生死关头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直接使脚踢,逼迫女人往前走。
女人紧紧咬着嘴唇,溢出一丝鲜血,或者是疼痛让她的大脑清醒了一点,女人咬牙站起来,艰难的拖动双脚。
周星耀走在最后面,最不好受,他一直错觉易朵颜站在后面。
轻轻的呼唤他的名字。
周星耀牢牢记住李君的话,紧紧抱着青铜兵器,双目直视,不去看两旁,也克制自己回头的欲望。
奈何余光,有时候总控制不住的扫过去,墙壁上伸出僵硬苍白的利爪,利爪相互间摩擦。
周星耀濒临崩溃边缘。
他大口喘气,紧紧的盯着最前面的清瘦身影,拖动疲惫的身体往前走。
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顺风顺水,身边人全部捧着他,这种环境下,养成了他自傲的性格。
今天。
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多么渺小。
“主上,前面有东西?”
何三提醒。
李君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视线里出现一座巨大的土丘,黏土结构,开口正好对着裂缝。
李君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一进入土丘中,李君顿觉周身温暖,极静的环境打破了。
身后几个快崩溃的家伙也终于缓过劲来了,惊疑的望着周围环境,赞叹不已。
“这是什么地方?”
杨奇看着眼前的建筑物,黏土结构,对称,气势恢宏。
“不会是秦始皇陵吧,哈哈哈,咱发财了,金银珠宝,长生不老仙丹,丽妃。”
杨奇兴奋的两眼冒光。
李君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秦始皇,你会把陵墓修在战场上吗?”
“这是白蚂蚁窝。”
“白蚂蚁窝?”
杨奇惊的嘴巴能吞下一颗鸡蛋了:“小小的白蚂蚁能造出这么大的窝来?而且,……也太精妙了吧?”
“你说它是外星物建筑我都相信,说是白蚁窝太匪夷所思了。”
杨奇摇摇头,死活不相信。
“愚蠢的凡人。”
何三回头吐了吐舌头:“白蚁号称自然界的建筑大师,世界上最大的白蚁窝比英格兰国土还大,我何三都知道的东西,你个现代人不知道?”
“主上,您快看。”
视线里,几十只白色的动物伫立在原地,触角轻轻摆动。
是白蚁,好大的白蚁。
杨奇感叹:“我终于知道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异变来的,就是这些大白蚁啊!”
何三白了他一眼:“废话。”
接着,它又转头看向李君,脸上露出谄媚表情:“主上,小的杀光它们。”
李君摇摇头:“先不要动手,免得动静太大,惊动了此地镇压的存在,注意警戒,我们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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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手里紧紧攥着引雷符,走向白蚂,这些白蚁仿佛有灵智般,眼中流露出畏惧神情,纷纷往两边让。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区区一队孱弱的人类,行走在恐怖的白蚁群中,一步步顺着台阶往上爬,……
J城,一处荒废之地。
张大福正开着拖拉机,拖着慢慢一车厢的大黄梨,行走在路上,张大福乡里的老光棍,没啥本事,就连种的梨子都比别人家的差。
大黄梨是本地特产,卖的很好,偏偏张大福家的梨子卖不出去,别人家种的梨子个大味甜,还漂亮。
他家种的梨子,不仅个头不行,卖相也不好看。
以至于收梨的贩子独独不收他家的梨,眼瞅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梨子要烂了。
张大福没办法,借了辆拖拉机,拖着自家的梨子准备到城里碰碰运气。
车开在荒野小路上,道路两旁很安静,没有虫鸣鸟叫,瘆人的很,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传说,心里有点害怕。
加快车速。
忽的,地面凹陷了下去。
张大福急忙踩下刹车,咒骂了一句晦气,莫不是遇到路霸了?
路霸,前十几年前很流行,他们经常挖断公路,拦路要钱,极惹人厌烦,有时候甚至杀人灭尸,做下恶事。
后来官方严打了几次。
路霸这一职业才彻底消失了。
张大福以为路霸死灰复燃,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让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眼前的地上忽然拱出一道人影,很清瘦帅气的一名男孩子。
接着,好似地鼠般,接二连三的拱出许多人,这些人非常奇怪,先是一愣,茫然的四顾。
接着好像发疯了一般,有大笑的,有满地打滚的,有疯狂哭泣的,有大喊大叫的,有一个更离谱。
直接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仿佛最虔诚的宗教信仰者,口中念念有词:“如来佛祖,玉皇大帝,圣母玛利亚,主啊!”
张大福:“……”
“我X,市立青山精神病医院的病人逃跑了?”
0309 饿的抢梨子吃
“梨子?”
“有吃的,哈哈哈。”
不知道谁先喊的,张大福暗道一声不好,就见这波人狞笑着,冲向拖拉机,眼睛冒着绿光。
“你们要干嘛,别动俺梨子啊!”张大福急忙张开手臂,想要拦截住这些疯子。
这车大黄梨可是他辛辛苦苦干了一年活的收成,他拼死也要护住。
“让开,老子饿。”
周星耀一把撂倒他,第一个冲到了拖拉机上,卷毛大妈第二个冲上去,其他人接二连三扑上去,搂起梨子大吃特吃。
吃的满嘴流汁液。
眼冒凶光。
这一刻,他们就是野兽。
事实证明,人在最饥饿的情况下,甭管多么软弱,优雅,有钱的人,都会变成野兽。
“人这种动物真的很奇怪,讲礼仪的时候,比谁都优雅高贵;抢东西的时候,比野兽还狠。”
狗大吐槽。
李君叹气,他们在黑暗中行走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天的时候,裂缝太狭窄,他们爬了整整一天。
加上两壁时不时的有怪手伸出来吓唬他们,这些人的体力和精神早消耗殆尽。
又累又饿,还讲毛线文明,当然是先抢了吃再说。
张大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李君走上前慢慢扶起他。
张大福一愣,眼前的小伙子又帅又年轻,气质沉稳,和旁边那波疯子完全不一样。
“您是精神病医院的医生吗?”
张大福脑补出剧情,市立青山精神病医院失控,病人外逃,尽职尽责的年轻医生跟踪到此。
李君一笑,摇摇头
“他们都是遭了难的普通人,您的梨子我全要了,多少钱?”
张大福一听说钱,心情大好,憨憨一笑:“我这车梨起码值万把块钱,看在出货量这么大的份上,这样吧,一口价9千块钱。”
张大福有点不好意思,他这车梨是村里种的最差的,村里随便一户人家种的梨都比他强。
9千块钱,他要多了。
“行,我支付宝付。”
李君掏出手机,爽快的付钱,周星耀刚吞完一个梨子,身上有了一点力气。
“李哥,哪能让您付钱。”
“农民伯伯你的梨子太好吃了,救了我命,钱我付。”周星耀也掏出自己手机,豪爽喊张大福过来。
张大福喜笑颜开,管他谁付钱,只要他有钱拿就行。
周星耀又咬了一口梨子,心里打着小九九:“我好歹也是富翁之子,人上人,居然饿的抢人家的梨子吃,太糗了。”
“不行,这个面子一定要装回来。”
周星耀点开自己的支付宝,对张大福道:“我直接转你银行卡。”
这年头,连菜市场老大妈都会用支付宝和网银,张大福自然也会用,他爽快的报出了网银号码。
周星耀刚一转完,他便打开网上银行查看余额,一看不得了,差点吓晕过去。
他伸出手,数着1后面的0,怎么也数不完。
接着,李君随意的坐在路边,拨打通高威手机:“高队,我出来了。”
“行,我就知道你行,代号鬼列车灵异事件你千万别碰,赶紧办完事回来。”
“你也别心存内疚,你能力虽然强大,却也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所有的人,哎~”
高威一声叹息,他口中安慰李君不要内疚,他自己倒先内疚了。
李君平静道。
“人我救回来了。”谷
“救回来多少?”
“15个活人。”
高威一愣,李君能够一个人活着出来就不错了,现在居然还带了15个活人出来。
太了不起了。
“代号鬼列车灵异事件再也不会发生了,饵彻底留在了地底。”
高威奇怪道:“什么是饵?”
李君没有解释:“等会我写一份报告发你,对了,现在我们这十几号人刚出来,无处可去,请求安置。”
“好,定位发来。”
“我知会J城特别行动队。”
……
J城特别行动队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半小时,便已经集合好人员,急匆匆赶到现场。
张大福大开眼界。
几百名军人围着现场,全部荷枪实弹,医疗保障车,消防车,警察等公职人员统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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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环境包围的水泄不通。
张大福有点不明白,不就是关押一群疯子吗,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
这些人全部恭敬的看着李君,眼神中既又好奇,也有畏惧,更多的则是崇拜。
“不就是一名小小的年轻医生,至于吗?”张大福一边腹诽,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你好,李君同志,我是J城特别行动队负责人,你可以叫我牛队,这是我们刚才做的应急预案,您看可以吗?”
李君看了看。
这张表格很详细,包括衣食住行,传染病筛查,身体检查,心理辅导,等等。
“还有一件事您忘了,我建议,此地永远封起来,最好能用水泥掺杂朱砂,檀香,狗血,等辟邪之物填充。”
“然后派重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李君一口气说完。
牛队点头:“行。”
……
傍晚,五点钟。
李君坐上了开往魔都的列车。
只余周星耀一人坐在李君旁边,就连杨奇都下了车,杨奇走之前留下李君电话号码。
“李哥,您是不是想认我当小弟,他们都做了心理辅导,为什么就我一人没有?”周星耀好奇中带着得意。
“难不成我天赋异禀,是修炼的好苗子?李哥,您想传授我什么盖世神功?”周星耀眼睛亮晶晶。
“葵花宝典。”
“我X,不会吧?”
周星耀双腿一凉,紧紧护住关键部位:“李哥,别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您到底看中我什么?”
李君的声音很平静,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之前你回答了鬼喊人。”
周星耀注意到李君用的是肯定语,而非疑问语气。
他吓了一大跳。
疯狂摇头:“我没有啊,我当时老老老实实走在最后面,特别想回头,还是忍了。”
“当时,在绝望的环境中,看着您单薄的身影,我仿佛获得了巨大的力量,靠着这股力量,我才爬了出来。”
周星耀不动声色拍了个马屁。
“我走在最前面,你走在最后面,隔着十几号人头,你个子又不高,怎么看到我身影的?”
0310 谈心(郁闷,起点又屏蔽了我前面一章内容,伤心。又要改改改。)
周星耀悚然一惊。
对呀,当时他和李君之间隔着十几号人,他个头又不高,况且还是那么暗的环境中,他怎么可能看得见李君背影?
“幻觉?”
“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您催促了我一声,让我快点走,难不成,那不是您?”
李君白了他一眼:“我没催促你。”
周星耀哀嚎一声,痛苦的抱住了头。胡乱扯着头发。
“您的意思是说,我当时产生了幻觉,把鬼当成了您,迷迷糊糊中答应了易朵颜的鬼喊人?不会吧,李哥,这样也可以吗?”
“李哥,怎么办?”
“易朵颜会不会收了我的魂?”
“求求您救救我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李君淡淡道:“我救不了你,你看看你的右手小指头。”
李君手指轻弹,周星耀顿觉眼睛一凉,再看向右手小指头的时候,只见一根细细的红线缠绕其上,红线仿佛活物,肆意飞舞。
周星耀吓了一跳,急忙伸出另外一只手使劲的撸,想把红线撸掉。
却触了个空,只能见,不能摸。
“你和她已经牵了红线,这红线的炼制法子极阴毒,与你魂魄缠绕交融,欲取红线,先取你命。”李君的声音很清冷,周星耀看不出他情绪。
见周星耀有些失望,李君又说道:“现在能够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周星耀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住。”
“明白。”
周星耀听说自己还有救,大喜,急忙找出纸和笔。
李君沉思片刻后道。
“第一,民间有一种说法,睡梦中若是遇到故去的人喊你,千万不要答应,更加不要跟着他走,你一答应,阴人便能定到你位,带你走入黄泉路。”
“以后做梦的时候,如果遇到易朵颜,一定要尽快醒来,不要搭理她。”
“第二,你切不可思念她太深,思念拥有力量,能招来一些东西。对了,有机会转告她爸妈一声,不要过度思念。”
李君离开的时候,虽然让牛队用混凝土,朱砂等物浇灌出口,但并不完全保险。
易朵颜还是有可能借亲人思念之力,再次进入人世。
“呼,终于记好了。”
周星耀写字的速度很快,字体也很工整,一看就是刻意练过的,可见其受过良好教育,并不是纨绔子弟。
“李哥,您的意思是,易朵颜连亲人也会害吗?”周星耀好奇的问道
“真正的易朵颜自然不会害自己亲人,但如今,她与某种存在形成了共生关系,她便不再是易朵颜。”
“而且,当时那存在复苏的时候,我感应到浓烈的恨。”
周星耀老老实实点头。
“我明白了李哥,我会尽量劝易叔叔和阿姨不要伤心。”
“但是?”
周星耀话头一转,哀嚎道:“睡梦中保持清醒,好难啊,只怕神仙也做不到。”
“放屁,一点也不难。”
狗大跳上桌子,面对周星耀傲然道:“看你可怜,老子施舍你一张符,戴在身上可保平安,不迷不惑。”
“符?”
周星耀果见狗大伸出爪子,爪子上捏着一张黄符,他喜滋滋接了,点头哈腰:“谢谢狗爷。”
其他乘客纷纷侧目,他们看不见狗大,就只见周星耀一人对着空气点头哈腰,活像疯子。谷
周星耀得了狗大的符,翻来覆去的研究,李君靠着皮椅沉思。
客车静静行驶,开往M都。
“李君,你在想什么?”
狗大传音,此刻,它趴在桌子上,宛如一只真正的土狗。
李君不说话,只是叹息一声。
狗大冷哼:“李君,你刚才说谎了,你并不是在易朵颜复苏的时候才察觉,你很早就知道易朵颜有问题。”
“可你不说,或者也能说,你压根就没有准备管,是吗?”
李君苦笑:“被你发现了。”
“我不如一介凡人,甚至连邢梁都不如,我刚才在想,如果是一介凡人处在我的位置上,他会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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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易朵颜,将她带离地底,剥离出她身体里的异物,拯救这个可怜的女孩。”
“当时我害怕了,通道太狭窄诡异,我怕带着她不方便。”
李君闭上眼睛,满脸疲惫。
并不是身体疲惫,而是心理疲惫,他明明可以拯救这个女孩,最终却还是放弃了。
易朵颜或许对普通人有一股子傲气,但她本质上善良。
她之前怀疑李君是人贩子,曾经试图解救阎罗。
“如果是邢梁处在我的位置,他一定会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杀光所有乘客,饵就在这些乘客中,灭掉饵,代号鬼列车灵异事件也算初步解决。”
“不像我,留下一个烂尾巴。”
狗大点点头:“确实,混凝土封不住出口的,时间一长,易朵颜还是能够出来。”
“易朵颜身后的强大存在,终有一日,必将再现人间,只怕又是一场浩劫。”
狗大叹息:“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天性,她的亲人又怎会不思念她?”
“你让周星耀传话,不过是图个自己心安,是吗李君?”
李君无奈道:“确实。”
“李君,从某种意义上讲,你确实比一介凡人差劲,但那又如何?”
狗大站起来,盯着李君道:“这才是李君啊,真实的李君,有缺点的李君,活生生的李君。”
“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介凡人,那么重的责任背在身上,太累了。”
“我也不想你变成邢梁,这种人注定不会幸福。”
“我就希望你做一个有很多缺点的李君,会救人,也懂得放弃。”
李君沉默。
客车缓缓行驶。
李君看着窗外景色飞逝,仿佛一帧帧画面,组合起来的世界。
真实中,带着一丝虚幻。
“狗大,我总觉得心里不安,之前终南隐士曾说,他师傅枯坐青石千年,是为等待一个人。”
狗大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我知道啊,她还误以为你是一介凡人呢,傻女。”
李君摇摇头:“不是这意思。”
“青虫山人曾说,两个世界时间流逝是不一样的,她害怕一介凡人寻不到回家的路,或者说,……”
“就算寻到了回家的路,时间与空间也不一样了。”
0311 周星耀家
“然后呢?”狗大问道。
李君道:“我明明记得,我在穿越异界前,已经大学毕业,工作很多年了,我的记忆对不上。”
“难道,我回来后时间与空间不一样了?”
狗大想了半天,摇摇头:“不对,如果时间和空间不一样,你便不可能遇到青虫山人。”
“时间和空间还是一样的。”
李君不确定道:“可我的记忆?”
“或许,那只不过是你的梦境,你变成植物人后,做的一个梦,你根本就没有毕业很多年。”
“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你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你在梦境中穿越到了异界。”
“我不同意这个观点。”
何三爬出李君羽绒服,盘在李君手上,冲狗大龇了龇。
“主上,小的最近迷上了人类的科学,你们科学家曾经提过一个假设,平行宇宙假设。”
“假设平行宇宙存在,就可能存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人类的每一个念头,都能诞生一个新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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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主上,小的很担心您,您现在所处的时空,很有可能不是您原来的时空。”
何三愁眉苦脸,强行挤出两滴眼泪,李君淡淡扫了他一眼。
狗大啐了口:“毛线的平行宇宙理论,不过是科学傻子的意淫罢了,再说了,就算宇宙中存在无数个平行宇宙,那也只存在老子一个狗大,其他狗大都是假的。”
“万般皆是虚,唯我一缕真灵不虚。”狗大傲然。
李君笑笑,摸了摸狗大的头,心胸顿时开阔。
正在这时候,火车到站了。
“李哥,M都的房子不好找,也贵,要不您到我家去住几天,我请您吃饭,表达一下感谢。”
“我刚给司机老王打了电话,他马上来接我们。”
李君走出火车站,抬头看看天色,落日熔金,天色已晚。
想想,反正找房子挺麻烦的,他之前又忘记在网上预定房间,去周星耀家暂住几天也无妨。
很快,一辆宝马车停在两人旁边,车窗打开,探出一颗硕大的光头:“小周,您可算回家了。”
“王叔,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认的大哥,李君李大哥,可有本事了。”周星耀炫耀道。
“呵呵。”
王叔呵呵笑了一声,脸上满是防备,搞的李君好像坏人,周星耀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
事实上,周星耀根本不傻,还挺聪明的,否则也考不上哈佛大学,当不了律师。
要知道他学的可是法学专业,与其他富家子弟靠着艺术混进名牌大学不同。
周家的房子并不大,也不是李君想想中的汤臣一品这种豪宅。
却也比普通家庭的房子气派多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寸金寸土的M都,房价破天际。
在这座城市,身价千万不算什么,到处都是身家千万的人。
周家顶多算中层富豪,离顶层圈子差上一大截。
周星耀一进门,就见一名美艳少妇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的:“儿子,你你你没死就好。”
原来美艳少妇是他妈,保养的真好,看起来顶多三十几,就是脸有点僵,估计玻璃酸打多了。
“妈你怎么了?”
美艳少妇哭道:“妈看了新闻,你乘坐的火车出事了,有一节车厢掉进了江中,儿子,辛亏你没事。”
“妈这几天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急死妈了。”谷
“都怪易朵颜,妈一看她就不是个安分女人,天天东跑西跑,还要坐火车,差点出事。”
“辛亏不是你们坐的那节车厢掉江里,儿子,你要赶紧和她分开,以你条件,什么女人谈不到?”
周星耀叹了口气:“易朵颜已经死了,是我们那节车厢出了事,只不过不是掉进江里。”
“官方没有告诉大众真相。”
“什么?”美艳少妇惊讶道。
周星耀指着李君:“辛亏是这位李君大哥救了我命,妈,你让阿姨多做几个菜,好好招待李哥。”
李君比周星耀年轻多了,周星耀一口一个李哥的叫,一点也不害臊,美艳少妇狐疑的看着李君。
美艳少妇名叫沈傲琼,早年混影视圈,也是M都出名的美人,可惜家世中等,没能嫁入真正的豪门。
只嫁了周星耀的爸,一名中等的铜臭商人,这是她最大的遗憾。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希望儿子能够优秀,娶一个豪门千金,真正实现阶层跳跃。
所以,她怎么看易朵颜都不爽,易家也是中等商人,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遥不可及。
可在沈傲琼眼里还不够顶层。
“李君先生,请坐。”
“赵姐泡咖啡。”
李君点点头,坐在了周家真皮沙发上,不一会儿,他们家的保姆便端着现磨的咖啡过来。
李君打量周围环境。
落地窗户,橡木桌椅,夸张的文艺复兴时期油画,大理石雕像,大朵大朵的花,整个装修很欧式。
客厅里居然还设计了一个小书柜,里面全是大部头的英文书籍,其中一本英文书籍故意摊开,密密麻麻的字符。
李君英文也算可以,却愣是一个字母都没认出来,这些书籍距今一百多年了。
李君得出一个结论。
这家人崇洋媚外。
网上有个别致的称呼。
牧羊犬。
“李先生,谢谢您救了我儿子,这是两万块钱,还请不要推辞。”
从里面走出一名中年男人,面容儒雅,年轻时候应该很帅。
他不动声色坐在李君对面,推出一张银行卡。
李君淡淡一笑,非常自然的接过银行卡:“客气,我也就顺手救救。”
周星耀爸爸见李君收下银行卡,脸上神情有点不自然,眼神里满是防备。
“爸,你好小气。”
“难道你儿子的命就只值两万块钱?我之前吃梨子都花了100万,你起码要给李哥500万。”
“什么梨子值100万?”
周星耀爸气的嘴巴都歪了,恨不得冲上去暴打儿子一顿。
他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疾苦,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倒好,又认了个不三不四的朋友。
周星耀爸爸叫周年富,商界混迹了几十年,自认特别会看人。
李君一看就不是好人。
0312 不愉快的晚餐
李君很自然的将银行卡装进兜里,脸上没有任何尴尬表情。
李君能够察觉出周年富的鄙夷,但那又如何?他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甚至对金钱也没有多大的欲望。
况且,他帮了周星耀,收钱也理所当然,李君问心无愧。
只要他问心无愧了,便不大在意旁人目光。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周家人都不大欢迎李君,李君脸皮也够厚,很淡然的坐在真皮沙发上,等着别人先开口。
“你们人类有句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话用你身上淋漓尽致。”
“要是换成本尊,早弄死这些凡人了,李君,你脸皮真够厚的。”阎罗传音讽刺。
李君淡淡一笑。
忽然拉开大背包,在周星耀爸妈惊悚的目光中,抱出名小婴儿,长相丑萌,满脸怒容。
“李哥,我来帮忙。”
周星耀急忙接过他手上的阎罗,小心翼翼抱在怀里,冲阎罗露出一个友好笑容。
阎罗冷哼一声,扭头闭上眼睛,不理会周星耀。
接着,李君又从背包里掏出狗大,何三,来旺。
周星耀家瞬间热闹起来,周星耀爸妈脸色青紫,眼中喷出怒火,只是二人自诩上流社会人士,不可轻易动怒。
“爸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周星耀开口,刚准备介绍狗大,何三,来旺等。
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终于开口:“李哥非常有爱心,这些都是他领养的宠物。”
周年富深吸一口气,指着阎罗问道:“他是?”
“他也是李哥领养的,名叫阎罗,是一名可怜的弃婴,爸妈,李哥是好人。”周星耀苦笑。
终于,周家爸妈勉强接受了李君是好人的事实,安排李君住在他们家客房里。
晚饭也是在周家吃。
相比于如普通人家的晚餐,周家的晚餐更加丰富,以野生海鲜,各种有机蔬菜,有机肉类为主。
更加注重养生功效。
“李哥,您尝尝这道番茄炖土鸡,别看食材普通,却都是我爸妈从有机农场专门订购回来的,还有这道海胆菜品,国外进口食材,也比外面普通市场上卖的东西好。”
周星耀一口一个李哥,殷勤的替李君布菜,态度甚至有点谄媚。
周年富郁闷的吃着东西,脸色铁青,场面有点冷。
沈傲琼看了一眼李君,若有所思道:“儿子你这次大难不死,以后可得长个心眼,别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呃,李先生您别介意,我说的不是您,我是指易朵颜。”沈傲琼特意解释道。
李君淡淡点头:“没事。”
“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李哥心胸大度才不会想歪,要是换个心胸狭窄的,指不定怎么想呢?”
“还有,易朵颜她都已经死了,妈您别说她了,以后想都不要想她,她和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了,赵阿姨,帮忙我把家里有关易朵颜的东西全部销毁。”
“妈,您有没有易朵颜或者他家人的电话号码?”
周星耀一想到易朵颜,冷汗刷的流出来,他牢牢记着李君的话,思念是拥有力量的。
要是易朵颜借着他妈妈的念头,从地里爬出来,指不定就是一场人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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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哥可是说了,易朵颜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后的强横存在,这存在连李君哥都不知道是什么。
“人间啊,太难了。”
周星耀一想到这几天经历的一切,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他看了看自己指头上的红线,既害怕,又庆幸。
害怕的是,红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易朵颜,以后就连做梦都不安全了。
庆幸的是,也是因为有这道红线,他没有像杨奇等人一样做心理辅导,没有忘记这些事情。
颇有一种玄幻小说主角的感觉,知道了世界的秘密,也认识了强大的高人。
“嘿嘿,下一步就是坐等高人收我为徒,世界,我来了。”
周星耀抹了把额头冷汗,一扫之前的颓废,意淫未来。
此时,沈傲琼一脸懵逼。
“有,你爸和她爸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经常和她妈妈喝下午茶,怎么了?”
周星耀严肃道:“删掉,以后咱家别和她家联系了。”
“啊???”
沈傲琼和易朵颜妈妈虽然经常一起喝下午茶,关系却没有外界想的那么好,无非应酬罢了。
她们阔太太圈子就是这样,表面朋友,插刀闺蜜,一切只看老公的生意。
“儿子,妈也不喜欢易朵颜,只是,你之前还和她爱的死去活来,怎么忽然变心了?”
沈傲琼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偏偏又想不出道理。
“易朵颜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她已经变成了鬼,鬼会害人。”周星耀神秘兮兮道。
沈傲琼勉强一笑:“死者为大,儿子慎言。”
周星耀固执的摇摇头,他忽然抬起手:“妈,您看我手上的红线,就是易朵颜留下的,她随时准备害我。”
沈傲琼:“……”
她儿子神秘兮兮举起手,手上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周年富脸色凝重,他和沈傲琼交换了一道复杂的眼神。
“爸妈,你们是不是不相信?”
周星耀急了,使劲摇摆手:“这么显眼的红线,你们为什么看不见?”
“李哥,您快告诉我爸妈,这些天我们都经历了什么。”
李君停下吃东西,微微一笑:“易小姐的死对你打击太大了,周先生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世上没有鬼,也没有妖魔鬼怪。”
周星耀愣了,他委屈的都快哭了:“李哥,你……”
“爸妈你们要相信我。”
周年富长叹一声,一言不发。
晚餐在极度不愉快中结束了,李君回到客房,周星耀跟着进去。
“李哥,您为什么不告诉我爸妈真相。”周星耀有点委屈。
“他们知不知道真相又能改变什么?反而徒增烦恼,周星耀,你如果想正常生活,就不要天天把某些字眼挂嘴边。”
周星耀狐疑道:“什么字眼?”
李君叹息:“我忘了告诉你,不仅思念有力量,某些文字,语言,也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比如,鬼,这个字。”
0313 夜谈
“鬼?”
周星耀打了一个寒战,道:“我听说,发音的磁场与某些存在切合,是不是磁场的原因?”
李君摇头道:“是,也不是。”
见周星耀露出疑惑表情,李君解释道:“磁场只能解释一部分现象,更多的情况是不能用磁场来解释的。”
“比如鬼这个字的发音, 每个国家发音并不一样,甚至同一国家,不同地区发音也有区别。”
周星耀奇怪道:“那是什么原因?”
李君笑了:“道理很浅显,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更加关注,鬼亦然。”
周星耀刹那毛骨悚然。
转头,看向窗外,黑沉沉的世界, 无边夜幕下,究竟隐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他想起了幼年之时, 最喜欢玩灵异游戏,比如笔仙,半夜讲鬼故事,闭眼吹蜡烛,墙角摸人。”
“有时,会刹那浑身冰凉,汗毛倒竖,那时不懂事,笃定这只是心理因素,现在想想……”
“莫非,当时的自己真的唤出了什么东西,只是肉眼凡胎,无法察觉,那东西也不是很强大,无法真正伤害自己?”
想到这里。他又怕又悔。
忽的,扑通跪在李君身前,李君刚准备拉他起来, 这小子却使劲摆手, 死活不愿意站起来。
“李哥,您是有大能耐的人,我求求您收我为徒,我再也不想当蝼蚁了,我想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要学法术,斩妖除魔,锄强扶弱,过快意逍遥的人生。”
李君盯着周星耀看了许久,忽的笑了:“快意逍遥?呵呵,你想多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桎梏也就越多,越难以得逍遥。”
“反而会过得更加痛苦和绝望。”
周星耀一脸懵逼,他心里实在不认同李君的说辞,面上却不显,只是依旧谦卑的跪在地上。
李君微微叹息:“曾经,我也是你这种想法,我最开始得到力量后, 想的并不是拯救苍生,而是,……”
李君忍了片刻,终于吐出心里话:“苟起来。”
“那是时候,我因为某种原因,进入一方怪异世界。”
“彼方世界中,人类如同牛羊般圈养,沦为食物,世世代代不能逃脱,当时的我身具力量,看众生凄苦,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超脱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衣食充足的人,忽然面对一群饥肠辘辘的灾民,充满了优越。”
李君脸上浮现一丝愧疚之色,当年,他还是太年轻了,缺乏共情心理。
“后来,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太多黑暗,想救却又救不了的人。”
“当时我想,假如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便看不到世界的黑暗,或许就能娶妻生子,湖湖涂涂过一生。”
“哎,众生皆苦。”
李君静静讲述着他的故事,周星耀听的很认真。
这一刻,他才真正了解李君,原来,他一个人背负这么沉重的命运活着。
抬头,看向李君单薄的身影,这么澹薄文弱的男子,却一个人,孤独的走在斩妖除魔的路上,尸山血海杀出生路。
怪不得李君的面容看起来如此年轻,眼神却那么沧桑。
周星耀深吸一口气,由衷赞叹道:“李哥,您太了不起了。”
“呸,少拍马屁。”狗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李君膝盖,瘪瘪嘴道:“他就是一个圣母婊。”
“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要我狗大说呀,管他什么众生,什么责任,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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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大一番话说的相当洒脱。
李君笑笑:“我是圣母婊,你还跟着我干嘛,你又是什么?”
狗大白了李君一眼:“哼,老子是傻狗。”
一人一狗忽然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旁边蹲着的何三快嫉妒死了。
过了片刻,李君正色道:“周星耀,我不可能收你为徒,我有我的事情要做,非常危险,不能带着你。”
“不过?”李君看向周星耀手中红线翻滚,歪头深思熟虑片刻。
“你如今与阴物相连,具备了通灵能力,倒可以加入本地的特殊部门,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
周星耀急忙点头,眼神带光。
李君见周星耀这么开心,有点不忍心说了,却还是提醒:“你身上的诅咒并没有去掉,它随时会来取你命,甚至,它后面的存在,……”
李君长叹一声,递给周星耀许多符护身,交代他梦中注意事项。
二人聊到深夜。
……
第二日清晨,李君怀里抱着阎罗小屁孩,背上背着方大背包,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些什么东西。
两旁荒山寂静,露出一条蜿蜒向上的山石路,李君此刻就走在正中间。
“李哥,哎幼妈呀,真累,等等我哟!”
周星耀抱着几瓶矿泉水,气喘吁吁跑在李君身后,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疲惫道:“李哥,您体力真好,爬山都不带喘气的,我都快累成狗了。”
李君笑笑,继续爬着石阶,并不说话。
周星耀也不尴尬,依然絮絮叨叨:“李哥,我打听到了,这山上面矗立着一座古寺,很有些年头了,名化生寺。”
“此化生寺起源于盛唐,乃是当时的名寺,最是灵验,引无数文人墨客驻足停留,香火终日不绝,传承千年。”
“……也不知咱们魔都郊外的这座化生寺,还有几分当年灵气?”
李君来了兴趣:“这里香客很少吗?”
“呵呵,岂止很少,几乎没有,哎李哥,您怎么想到这种破地方啊?”
周星耀一边走,一边聊天:“您要是想祈愿,魔都附近多的是名寺,咱何必来这种小寺浪费时间,这种寺庙,怎么可能灵验?”
“就是个山寨建筑。”
李君不语,只是平静的爬着,片刻,一道悠扬洪亮的钟声想起,回荡在幽静山间。
石阶最上面,李君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掩映在树木鸟鸣中,建筑物很破旧,带着旧时光的陈腐气息。
建筑物前杂花生树,青苔浸润,甚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一只灰野兔,支棱着长耳朵,呆呆望着来客。
“果然荒凉。”
李君看了眼周遭衰败的景象,闭眼,却忽觉一股蓬勃生机冲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