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01初恋背叛 ——左边儿第二个男人,他精神亢奋,在余队长问话的时候瞳孔缩了一下,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但他的双手关节僵硬,握拳困难,明显有类风湿性关节炎之类的病痛。 “这个线索太明显……” 薄荷盯着电脑,挑剔地蹙眉,不太满意的自言自语。 “当——” 落地钟整点报时的悠扬声在卧室里回荡,提醒着她距离跟苏幕遮的约会仅剩下一个小时。 她是兼职推理小说写手,正在写一篇推理言情文,线索设置还不满意,但没时间了! 鼠标利索地点在文档保存键上,关机,起身,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尔后她将视线移向窗外,咬了下唇,唉!又犯病了。 她烦躁的抓了几把头发,旋即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还是把这具身体的第一人格放出来透透气吧! 转瞬,薄荷重新睁开眼眸,水润润的杏眼儿透着些纯真的疑惑,她看向大牀,抱起准备好的衣服去了浴室,刚才肯定又头疼了,每次一头疼,她都会不知道自己上一刻做了什么。 因为这奇怪的病,她从家里搬了出来,看了很多医生也没什么效果,所幸是找到了一份工资不菲的设计工作。 洗完澡刚出来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屏幕,是最近新预约的一个医生。 几分认真地将手机拎到耳边,她轻声礼貌道:“您好,许医生。” “薄小姐你好,下周一你能来我这里吗?” 薄荷想了想,点头,“当然。” “现在六点半了,薄小姐吃饭了吗?” “还没。” “哦?这个点儿还没吃饭,难道是有约会?” 这个冒昧的问题惹得薄荷略有不悦,语气有些生硬,“是的,我要去见我的男朋友。” 难道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年轻的许医生沉吟片刻试探着问,“请恕我冒昧,你跟你的男朋友发生过关系吗?”顿了下,他紧跟着解释,“这个问题关系到你的病,所以我想知道……” 薄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敛起杏眸中的纯真,悠然地拉着腔调,“哦,是这样啊,既然关系到我的病,那我就跟你说实话,毕竟我成年了,不只——还——” 如此大胆放肆的话着实惊到了许医生,呆愣间,电话已被挂断。 “呵,愚蠢的男人!” 望着镜子里自己如雪的肌肤和曲线曼妙的身体,薄荷挑眉想了想,从衣橱里挑了件极其显身段的裸色长裙,将披肩的长发拢到胸前,露着柔白滑嫩的美背,像一尾高贵自由的美人鱼。 时间还剩半小时,刚刚好。 19点整,她如约到达苏幕遮的家,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不是心爱男人的脸,而是—— 银红色的细跟鞋、黑色妖艳的长裙、小衣跟男人的皮鞋、西裤衬衫凌乱地混在一起却又似精心设计的一般,一路蔓延至那间正传出男人和女人粗重喘息声的卧室。 半敞开的房门,给了薄荷很好的视线,足以让她清楚地看到那张大牀上正在进行的这一幕。 【求收藏,么么哒哦】 02别碰我,脏 望着这一幕,冷意从心间蔓延至全身,薄荷颤了一下,抱着臂膀,一副观看的姿态。 呵!真可笑!忙得连门口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这一刻她忽然想知道到底是她的男朋友勾搭了她最好的朋友,还是她最好的朋友蛊惑了她的男朋友? 这实在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股刺痛直接传来,眼前一黑,扶着门框的手指骤然收紧,待视线清晰的恢复,她想——她应该好心帮他们灭灭火,免得他们被燃成灰烬!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但她知道这个想法理所应当! “啊啊啊啊——”尖叫的女声高昂中透着兴奋,瞬间又覆上惊恐,最后的尾音死死卡在喉咙里,堵住又窒息。 迎头浇下的冷水,透着令人惊惧的凉意,瞬间沁上苏幕遮和俞侬侬光裸的身子,令两人禁不住地颤了下,最后还是苏幕遮眼疾手快地扯过*单,将他和俞侬侬的身体遮掩起来。 “薄荷?”苏幕遮的眉目间划过一丝阴霾,望着薄荷的眸光倏尔冷却,“你怎么在这儿?” 她怎么在这儿?她不该在这儿? 薄荷的嘴角僵硬了下,旋即扯出一个苍白浅淡的冷笑,“我路过。”心里烧的火燎燎,语气却越发的冷,杏眸睁大,她强忍泪意,“打扰了,你们继续。” 苏幕遮冷哼一声,轻蹙眉尖,眸光扫过呆滞的俞侬侬,又落到了强忍哭意的薄荷身上,随手抓起地上的空调薄被围住腰身,追上转身离开的薄荷,语气却不急不躁,“站住!” 薄荷没骨气的顿住了脚步,巴掌大的小脸上划过委屈和隐忍,“不需要解释,我眼没瞎。” 苏幕遮微蹙眉头,“我跟俞侬侬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扭头睨着他,跟他青梅竹马,她的眼光简直好得令人诧异! “那是怎样?眼瞎了,把她当成了我?” 苏幕遮被这句话堵得哑然。 懒得再看他一眼,薄荷转身就走。 不能让她走!苏幕遮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眼中满是乞求,“薄荷……” 装可怜?那也得弄得像啊!她是三岁孩子吗? 薄荷极不耐地挥开了他,“别碰我,脏!” “你不能走!” “不能走?”薄荷的冷笑自唇边儿溢出,脚高高地抬起,狠狠地落下! “啊——” a市深蓝酒吧,不同于往常的喧嚣。 名门程家的二少,程珈澜,年约二十八岁,a市公认的黄金单身汉,五年前接手程氏后,随母亲去了法国,程老太爷八十大寿,他今日回国,还没来得及回家报到,就被那帮发小玩伴叫到了这里。 在这家极有格调的会员制酒吧,他一向刷脸。 推开鎏金大门,即刻有侍者上前领路。经过半分钟醉生梦死般的长廊,终于来到了正地儿。 他并未立刻推门而入,而是停住,将视线移到了前方大厅的中央,目光恰巧落在裸背少女身上快到股沟位置的花体英文纹身上,他眼眸一滞!继而神情淡漠地看着她被四五个伪君子般的男人围着,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却好似藏了无数的星辰,幽深又沉暗。 “程少——” 闻声,他敛回视线,正要转身,却不料那边有了动静。 03做,比这简单多了 程珈澜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怀里就撞入了一个女人,低头,他怔愣。旋即,狭长深邃的眸子划过一抹异样,似猎人发现猎物,原本淡漠的神情,倏尔染上玩味。 思虑间,他抬起手,欲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却不想粗粝的手指触碰到那纹身,目标顷刻转移。 摩挲间少女的身体微微一颤,他倏然挪开手指,带着些遗憾却又透着丝丝的心虚,双手来到她的肩膀,轻轻一捏,“醉了?” 苏幕遮和俞侬侬的背叛对薄荷的刺激在酒精的作用下发挥到极致,她缓缓抬起头,略显迷离的杏眸上长长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着翅膀,一下一下地眨着,泛着茫然、无辜和委屈。 程珈澜有点儿手痒,想摸摸她的脑袋,却似被看穿了意图——那眨动的眼睛里又染上了一层纯真,他有些难以下手。 不过,她都清醒了,还赖着不走? 薄荷似是能看透程珈澜的心思,下一秒,还没等他将她交给侍者搀扶,她便离开了他的怀抱,斜倚着墙壁,理了下浆糊般的大脑,眯起眼睛看着他,面无波澜地轻启唇片,“谢了。” 程珈澜轻挑眉梢,微微颔首,便要转身—— “等一下。” 薄荷此时已换上了审视的目光,这个男人成熟又深邃,俊美的面容虽被冷淡的神情削弱,让人只能注意到他周身的强势,但不能否认,他天生有着吸人眼球的本事。 “你怎么卖?”她问。 程珈澜凝着她那双泛着醉意,却又无比清醒的眸子,思量片刻,轻佻地挑眉,尔后转身看向侍者—— 你很碍事! 侍者对上他令人颤栗的眸光,不由浑身发寒,“程少,请——” 专属套间内,有些异常的沉默。 终于被压下的酒意再次袭来,薄荷一手拽住了程珈澜的衣角,迷蒙又矜持的问:“先生,我这是在哪儿?” 程珈澜故作诧异,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你不是说要买我吗?” 买、买他? 薄荷的眼中掠过一抹呆滞,手却并未停歇,“哦?我醉了,记不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程珈澜的本性并不冷淡,只是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唯一的一个,当年被他逼着改了姓,从族谱上剔除,再不是程家的人了。 “我帮你回忆下。”话落,他倏然攥住了那忙碌的手腕,微微用力。 刹那间,薄荷惊觉,连忙后退,“买,买你做什么?” “哦,你失恋了,想要我陪你,怎么,现在不喜欢我陪了吗?”程珈澜他饶有兴趣的睨着她,这次回国,似乎又找到了乐趣。 “给!”一枚硬币塞在了他的手里,低头一看,一块钱? 是的,没错!一块钱,正面国徽,反面桔花。 呵,他好歹也程家二少,被当成卖的就算了,竟才值这么多钱!他是该说她有眼无珠呢?还是该反省一下自身? “不,不够吗?”薄荷弱弱地问。 “够,当然够。”程珈澜不怒反笑,没等她有所反应,便将她压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吻,令薄荷诧异的瞪大了杏眸,可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挑衅了这个男人,大脑里想着的却是,谁在吻她? 程珈澜即便是个表面绅士的男人,也不能容忍女人在接吻时走神。他简单粗暴地直接用力咬上女人柔软的唇瓣,趁着薄荷疼痛呼出声时,伺机而动,灵巧地撬开了她的牙关,肆意的攻城掠池。 “唔——”薄荷痛苦的闷哼一声,被这个疯子般的男人吓坏了,也彻底的清醒!待看清他后,开始用力地推拒。 “你钱都付过了,必须接受服务。”事实证明,程二少很小心眼。 “我……”薄荷悔的肠子都清了,失恋就失恋,她怎么就答应了同事来酒吧买醉呢? 面对如此强势的男人,胆小的她有些害怕,“要不你把钱退给我,我们两清?” 程珈澜的脸色陡然转冷,声音并无多大的波澜,“退钱?多麻烦。做,比这简单多了。” 04臣服 “做……做什么?” 薄荷还没弄懂自己买程珈澜来干什么,不过她想,或许可以带他去苏幕遮跟前耀武扬威一番。 做什么?程珈澜更喜欢身体力行地回答她! 挣扎间,一软一硬再无间距,吻又一次铺天盖地般落下! 薄荷真正的感觉自己快变成漂浮在海上的一片儿薄荷叶了,在强势凶猛的海浪面前,唯有臣服! 身体寸寸的变热,心却寸寸的变凉…… 苏幕遮……苏幕遮…… 薄荷在心底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神情中溢出了一抹悲哀。 这个名字曾占据着她生命的全部,却以如此不堪的方式离开! 一瞬同时失去爱情和友情,她生气、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 不自觉,眼泪自眼角滑落,朦胧间薄荷放佛看到了苏幕遮,她轻唤,“苏幕遮……” 正在努力开垦的程珈澜,一顿,狭长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了暗色,“我叫——程珈澜!” 薄荷咬了下唇角,意味不明的摇头,“不,苏幕遮……” 闻声,程珈澜的神情倏尔冷厉似鬼,睨着脸色苍白、泪如雨下的她,他扯了扯嘴角,发誓定要将苏幕遮这个名字,从她的身心中,剥离! 转眼嘴角噙着冷笑,“看来我还不够卖力,我马上改。” 他程珈澜自小就被教育着要尊重女人,即使不擅长与女人打交道,也要知道该如何追求女人,怎样让女人快乐! “唔——”薄荷蓦地反应过来,可想要逃离,根本就不可能了! 程珈澜不顾她的反抗,径自深入,触及微微阻碍,心下复杂到不知该感到安慰,还是该充斥报复的快意。 “呜……”薄荷的哭音小小的,软软的,一刹那间几乎痛的窒息。 她摇着头承受,又不甘心的挠上了程珈澜光裸的后背,微长的指甲在那健康的麦色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 嘶——程珈澜倒吸了一口气,当真痛并快乐! “叫我!”他低声命令。 叫什么?薄荷怔愣。 “程珈澜。” “程——”薄荷紧闭嘴唇,使劲地摇头。 不叫?程珈澜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 要飞不飞的折磨着让薄荷十分的难受,身体终是战胜了那仅存的一点理智,她动着嘴唇,杏眸里透着祈求与难堪,许久才发出声音,“程……程珈澜……” “真乖……” 热情退去,酒意也跟着离开,可刚刚的一幕,却在脑海里清晰无比地回放着,薄荷顿时羞愧不已! 眼前这个男人,她不认识,才第一次见面,她竟然跟他419了! 不过,程珈澜比她开放的多,至少,此刻的他很昂奋,心理的满足远远大于身体! 他恶趣味地掰过她的下巴,嘴角噙着肆意的笑,“想不到跟双重人格的人做,竟如此的,爽。” 05他们来日方长,薄荷的罪证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被迫与程珈澜对视的薄荷,神情倏尔一冷,只见原本平和略带几分懦弱的眉目,忽然掠上锋芒,她勾起邪气恶意的笑,眼神凶狠,“你发现了?” 她强忍着头疼,狠狠地逼视着他,仿佛是要将他啃噬的厉鬼。 程珈澜难得一怔,不仅仅因为薄荷突然的改变,还有她此刻徒然改变的气势。要不是见过她胆小纯真的模样,只怕会将此刻的她当做另外一个人。 他蹙眉,嘴角慢慢地覆上高深莫测的笑,“哦,那你要杀人灭口?” 像看穿了薄荷的所有秘密,他的语气格外悠哉,甚至笑的让人心慌。 薄荷的神色越发凝重,随即挑起唇,“你不要以为知道了我的秘密,就能掌控主动权,也不要妄想把这件事告诉她,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点什么。” 呵,威胁他? 程珈澜气定神闲地耸动了一下身体,瞧着薄荷咬着嘴唇忍住闷哼,忍不住抚额笑了下,“苏幕遮竟然找了你……当女朋友。” 他从见到薄荷的第一眼就开始观察她了—— 她不是普通的人格分裂,因为她的第二人格较为强势,能够轻松的掌控身体主动权,而且极为擅长伪装,要不然怎么苏幕遮没发现她的异样? 薄荷听出了程珈澜话中的暗示,没想到她费心帮‘小薄荷’找上的靠山,竟然跟苏幕遮有关系? “你的出现没那么简单吧,她毕竟是身体的主人。” 不搭话,但薄荷很心塞,她忍不住白了程珈澜一眼,“放心,我不会伤害她,我要走了,不要尝试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程珈澜眯了眯眼,勉强点头应了。 其实他真的很想试试,将这件事告诉薄荷本人,会怎么样?但她敢这么说,恐怕也有了应对之策。不急,来日方长。 “叩叩叩!”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 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再也无法被程珈澜无视,他盯着薄荷难受到蹙起的眉头,视线慢慢下滑,最终落到了那双含着纯真委屈的杏眸,在她无声的抵抗下,终登上了天堂! 薄荷见他披着浴袍下g,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浑身酸痛,头也跟着痛,她真是倒霉到家了! 程珈澜没注意到薄荷的不对劲,打开门,挑眉瞭着陌生的女侍者,只见对方眉眼尚且稚嫩,却胀红了脸,不时瞟来一缕目光,见他发现,双手开始不安地揉搓着衣角,羞怯又惊慌。 只一眼,就注意到这个男人身穿了真丝质地的浴袍,肆意的裹着光裸的身体,却仍旧露出了大片肌理分明的麦色胸膛,上面有几道可疑的红色划痕,却不会破坏男人的性感,甚至为之增添了几分深邃的魅惑。 不敢再看,她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先生,打扰了,您的朋友在等您。” 程珈澜不悦的轻哼,“什么时候深蓝有女侍者了?” 女侍者哑然,好在程珈澜并无意深究,否则就会知道——这女人是冒牌货! 这个冒牌货当然不是深蓝的侍者,而是说服薄荷来酒吧买醉的同事靳妙妙,她不过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发现薄荷被带走了,好不容易跟了上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薄荷被男人带入房间! “你怎么还在这里?”程珈澜刚要关门,就见对方还在原地发呆。 靳妙妙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狗腿又机灵的弯下腰,恭敬道:“我帮您关门!” 过了大约十分钟,程珈澜方才离开,紧跟着薄荷也换了一身衣服,虚弱又苍白的走了出来。躲在空房间里的靳妙妙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急切道:“咱们快点走吧!” 薄荷是在程珈澜走后接到靳妙妙电话的,瞥她一眼,“我没事,别担心,那个人没怎么着我。” 边说边踏入电梯。半晌,另一边的电梯门开了—— 程珈澜回到空荡荡的房间,不出意料,他看向大g,视线落在那一抹绯红上——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现在是不是该把这罪证交给苏幕遮? 06程二少的女人 思虑片刻,程珈澜掏出手机给发小打了个电话,问清今晚有没有邀请苏幕遮,得到确切的回答后,他哂笑着摇了摇头,仍旧做了决定——他抢了苏幕遮的女人又如何,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之大,已不在乎多添一笔了。 说起来,苏幕遮也是程老爷子的孙子,且算作程家的大少,只不过名不正言不顺。苏幕遮的祖母是程老爷子的平妻,当年先正房一个月生了长子,这仇就开始结下了。后来苏幕遮的祖母去世,正房所出的儿女压过了苏幕遮的父亲,时至今日,苏幕遮仍被程珈澜压了一头。就连苏幕遮改姓,也是程珈澜一手操办的。 三分钟的时间很短暂,却足够程珈澜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发小拦下两个神色异样的女人! a市萧家的萧景是有名的土霸王,其胡搅蛮缠的功力近年来越发深厚,就连程二少也时而甘拜下风—— 这会,萧景依照程珈澜吩咐,拦下的两个人,正是薄荷和靳妙妙。 薄荷望着面前男子笑意吟吟的脸庞,心沉了又沉,她就知道——程珈澜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你俩谁是程二少的女人?”萧景睨着一脸怒意的靳妙妙,自动忽略了她,看向一言不发,小脸苍白的薄荷,眼神里充斥着审视。 在他眼里,薄荷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尽管眉目间透着单纯,却因某些原因,自带了一股天然的风情,她的五官精致耐看,一双杏眸盈盈瞭望而来时,似含了欲语还休的*,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你送靳妙妙回去。”萧景对着身后看戏的一位发小说了声。靳萧两家曾有联姻,至今仍是亲戚,他知道靳妙妙不会被程珈澜看上,便自己做了主。 恰巧,这时深蓝的大门被推开—— “哟,苏少,好久不见。”萧景看见苏幕遮到来,不由瞥了瞥不知何时躲在角落里的薄荷,有点莫名。 薄荷没想到会在深蓝撞见苏幕遮和俞侬侬,眼见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趁着没人注意,躲在了大厅圆柱建筑的后面,紧张地瞧着苏幕遮和萧景寒暄。 苏幕遮与a市的公子哥相熟,薄荷不意外,只是看着苏幕遮和俞侬侬的亲昵默契,到底意难平,她知道,初恋没那么容易放下。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倏尔扣在了她的腰间,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干净好闻的气息,和低沉促狭的话语—— “小兔子,瞧见苏幕遮,你怕不怕?”来不及惊呼,薄荷的后背猛然撞入程珈澜的怀抱。 “我……我当然不怕!” 她不怕苏幕遮,可怕他看见她跟程珈澜这般的亲密,明明不是先*的那个,却因今晚的*,有了一种莫名的羞愧和难堪。 程珈澜注意到薄荷的眼神,眸光倏尔深邃暗沉,他将薄荷压在圆柱形的建筑上,斜睨着那边的苏幕遮,戏虐又高深莫测的笑,“哦,既然不怕,那跟我去见见他,好不好?” 说罢,他拽住了薄荷的手腕,欲将她带向苏幕遮所在的地方。 “不——”薄荷低声惊叫,几乎快被程珈澜强势的举动吓哭了,她忍着双腿间的酸痛,猛地抱住了程珈澜,在他宽阔的胸膛间摇头摩挲,“我不要过去!” 这像是撒娇的举动略傻,可却让程珈澜心里倏地晃动了下。 他眸色一暗,伸出手摩挲起薄荷略带泪痕的小脸,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眼睫,眼角瞥到苏幕遮和萧景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时,语气淡漠道:“不过去也可以,你亲亲我,亲亲我就放你走!” 听得这话,薄荷一边在心里暗骂程珈澜的无耻,一边儿抬起了头,正犹豫,却听他笑,“苏幕遮要过来了。” 心里一咯噔,薄荷瞭着程珈澜俊美深邃的脸庞,仿佛在找下嘴的地方,却见程珈澜的大拇指划过了他形状优美的唇…… “快亲,他要过来了,你想被他发现咱们的关系?”声音中略带笑意。 薄荷恨恨地咬了咬牙,不甘心地闭上眼,踮起脚尖凑向程珈澜,呼吸相闻,灼热教缠,就在她的唇碰上他的时,只听熟悉的男声响起,透着微微疑虑—— “程珈澜,你们这是?” 【求收藏,求留言,伦家这么萌,你们舍得霸王咩(づ ̄ 3 ̄)づ】 07你怀里的人,有点眼熟 闻声,薄荷娇软的身体倏尔僵硬,踮起脚尖亲吻程珈澜的动作也顿住了。 程珈澜没有将丝毫的注意力分给苏幕遮,而是紧紧地扣着薄荷纤细的腰肢,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退却。 他的坚持,令薄荷的小脸胀红后又苍白如洗,透着可怜兮兮的意味。 薄荷的小手在程珈澜的背后攥成了拳头,当她注意到程珈澜越发深邃且含着威胁的眸光后,又无力的散开,只得妥协—— 送上门的唇舌略带甜酒的甜香,在薄荷的身子退去后,程珈澜眸光一深,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邪佞的姿态无比魅惑。 这时候,苏幕遮也绕过了圆柱形的建筑,来到了程珈澜的面前。 薄荷听得身后的脚步声缓缓顿住,心中一惊,身子不由一软,险些再度跌入程珈澜的怀抱。她低着头,死死地、带着祈求地拽住程珈澜的袖子,任凭一股凉意从脚底透上心扉,也不敢转身。 好在,餍足的程二少还算怜香惜玉。 尽管苏幕遮非常好奇程珈澜怀里的女人,但看程珈澜并无介绍的意思,不由扯了扯唇角,眼眸一弯不带笑意道:“欢迎回国。” 这话里有几分诚意? 程珈澜浅淡一笑,大掌扣着薄荷的腰,给予她支撑的力量,眸光扫过苏幕遮身边,对他不掩好奇的俞侬侬时,略有停顿。 “这位是苏少的女朋友?” 俞侬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程珈澜,察觉到他目光的停顿后,心里不知怎么地紧了紧,正好又听程珈澜的问话,刚要回答,却听苏幕遮冷淡道:“女伴而已。” 俞侬侬挂在嘴角的得体笑意蓦地一僵。 苏幕遮并不承认俞侬侬的身份! 得到答案的薄荷,心里并没有多少庆幸,或许此刻,她才知道苏幕遮的凉薄。 “哦——”程珈澜面无表情的轻轻颔首,旋即拍了拍薄荷的小脑袋,不吝啬道:“我的未婚妻,喝多了撒娇呢,苏少见谅。” 苏幕遮的神色凝重,并没有注意一旁俞侬侬眼底划过的嫉妒。 乍听程珈澜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薄荷的小心脏可是惊了一下,但仔细一想,他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算发生了关系又怎样? 那么程珈澜说这番话的用意,就很好理解了—— 自苏幕遮出现,他们二人之间便有种争锋相对之意,苏幕遮贬低俞侬侬,程珈澜就抬高她的身份,比较之下,程珈澜在气度姿态上,胜了苏幕遮一筹。 想明白,薄荷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无端的失落。 半晌,程珈澜又跟苏幕遮寒暄了几句,便让萧景带人去包间。谁知,俞侬侬很突兀的问道:“程二少,不知你的未婚妻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哪家的大家闺秀这么藏头露尾,这么见不得人? 薄荷听出了俞侬侬话中隐含的哂意,程珈澜又如何听不出? 他顿住了动作,仍旧紧紧地搂着薄荷不肯放开,让人一看就知道并不是薄荷在撒娇,而是他离不开薄荷。 俞侬侬被玩味儿的程珈澜看得心惊胆颤,倏然意识到她小瞧了程珈澜,虽然苏幕遮是程家大少,可程珈澜——才是程家老爷子属意的继承人! 无人搭话,苏幕遮看戏的姿态太明显,俞侬侬感受到程珈澜周身散发的强势气息,不由冷汗直冒。 薄荷很感激程珈澜的相助,却不愿再留下与苏幕遮俞侬侬这对狗男女纠缠,于是小心地拽了拽程珈澜的衣袖,暗示意味十足。 程珈澜收回迫人的气势,勾唇笑的肆意又邪佞,隐隐透着对苏幕遮选女人的目光的鄙视。 苏幕遮淡淡地瞥了俞侬侬一眼,暗含的厌恶令她颤栗。他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程珈澜怀里的薄荷,心底略带了点不确定,“你怀里的人,有点眼熟——” 08厄运的到来 “是不是很像你的未婚妻薄荷小姐?” 程珈澜似笑非笑的睨了苏幕遮一眼,转而轻轻拍了拍怀里人儿的肩膀。虽然他才回国,但对苏幕遮的一举一动却非常清晰,相信苏幕遮也一样。 程珈澜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明显就是不想给他们介绍自己的‘未婚妻’,他拥着薄荷往深蓝酒吧的门口走去,无视了苏幕遮和俞侬侬片刻的哑然与尴尬。 门外—— “程二少,谢谢你。”薄荷尴尬而不安的低着头。 此时,面对生涩的薄荷,程珈澜已敛起所有的情绪,一如既往的高冷淡漠,仿佛方才那与人谈笑自得的男人不是他。 “不必,我还要谢你……”他的容颜在浅黄色霓虹灯的照耀下格外柔和,忽而闪烁的光芒同时淡化了他语气中的漠然,却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薄荷不敢多看,敛回视线后,倏尔感觉到了手包中手机的震动,她对着程珈澜僵硬一笑,背过身接了电话——是家里打来的,隔着电话,母亲的语气很不好,令薄荷的心揪了起来。 接完电话,她应该跟程珈澜道别,一转身,程珈澜早已离开。 “呵——”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微微失落。 喝了酒没法开车,薄荷叫了taxi,直到车开起来,她才有时间整理思绪—— 捉歼初恋,又与程家二少一睡到底,身体至今酸痛,腿心处更甚,即便没什么经验,她也知道,她跟程珈澜的尺寸很不匹配! 想到苏幕遮和俞侬侬这两个罪魁祸首,薄荷的杏眸蓦地黯淡,她抬手,触碰着心脏的位置,只觉得一股无力袭来,再无法强撑,小脸上终掩不住伤心之色。 凌晨一点,薄荷终于回到了老宅,顿住脚步站在门外。 犹豫半晌,她用手拍了拍脸颊,直到苍白的小脸恢复了原本的红润,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扯上笑容推门而入。 明明是最熟悉的老宅,却给了薄荷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直到看见伏在客厅沙发上哭泣的母亲! “妈,你哭什么?”薄荷强忍着心头的不安,连忙跑到了薄妈妈的身边,同时蹙眉问,“爸呢?” 是的,薄爸爸不在家,这让薄荷很不解,她的父母是出了名的恩爱,平日简直形影不离。 伤心欲绝的薄妈妈听到了女儿的声音,抬起头,双眼红肿的像桃子,她的脸色十分难看,显然已哭了很久,提及薄爸爸,她又有了哭意,声音哽咽—— “小叶子,你爸爸被抓走了——” “啊!怎么会?” 薄荷惊得呼出声,她平日里工作很忙,鲜少回家,可前一晚才通过电话,爸爸还笑吟吟的问她什么时候跟苏幕遮订婚,怎么今天就被抓走了? 薄妈妈望着女儿不敢置信的神色,一边儿摇头,一边儿紧紧地攥住了薄荷的手—— “你爸他……”在薄荷急切的催促下,薄妈妈颤着嘴唇开口,还不等她继续说,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喧嚣,倏尔打断了她。 此时,薄荷尚不知厄运的到来,不仅他们家遭殃,就连她也逃不过! 【求收藏,(づ ̄ 3 ̄)づ】 09撕逼大战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薄妈妈擦了擦眼泪,在薄荷的搀扶下站起来,勉强迎向来人,但见大哥二姐等人略带狰狞的嘴脸,不由心悸。 “我们当然要来——”说话之人是薄荷的二姑,年轻时就是个牙尖嘴利的,“我们再不来,怕要血本无归了吧!” 闻言,薄妈妈险些脚一软跌倒在地,“你们逼人太甚!” 大伯二姑两家步步紧逼,喋喋不休的话语令薄妈妈的身子摇摇欲坠—— 脾气暴躁的大伯母冷笑道:“我们逼你?哈哈,真好笑,当初入股这事儿可是老三请我们的!今天我来就是要求退股的,你不会还想坑我们吧!” 没开口的大伯二姑闻言连忙点头,显然这也是他们想说的。 一旁还未弄清事实的薄荷心酸的想落泪,她狠狠地咬着牙瞪着大伯二姑,这些人往日里的慈和全都是假的,一遇麻烦,就变了态度! 薄妈妈苦涩的摇着头,“你们别再为难我们母女了,老薄现在被抓走了,家里剩余的那些钱还得打点——” 话落,大伯二姑的表情越发狰狞,他们死死地盯着薄妈妈,势必要她给个满意的答案。 这时,大伯母当即指着薄妈妈的鼻子骂道:“你是打算独吞我们的血汗钱?” “老三被抓我们也难过,你把钱拿出来吧,我们还能帮忙想想办法!” “老三媳妇,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一声叠着一声,声声都是对薄妈妈的斥责,几乎快将老宅的屋顶掀翻了! “够了——”薄荷蹙着眉头斥了一声,视线落在神色强硬的大伯母身上,“虽然我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也太过分了,你们从我爸那得了多少好处需要我说吗?” 薄荷犀利的踩到了他们的痛处,两家嚣张的气焰终于小了点,然而下一瞬,恼羞成怒的大伯上前几步,指着她喝道:“放肆!大人说话你怎么可以插嘴!这是你的态度?也不知道老三怎么教的!” 大伯的话令薄荷愤怒又无措,她环视众人忍怒冷哼,“早就看你们这群过境蝗虫不爽了!” “你——” “好了,大哥。”略文雅的二姑夫拉过了暴怒的大伯,转头看向薄妈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可是大家都不容易,这样吧——你把当初我们入股的钱退回来,红利就算了,这样行吧?” 他的语气温和,逼迫之意却更甚,不给人留有一点余地。 薄妈妈难堪地摇头,“真的不行——” 二姑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眉眼冷厉的睨着薄妈妈,“老三媳妇,你别得寸进尺!” 二姑夫看了看二姑,心里对薄妈妈的拒绝格外不满,加重语气便威胁道:“这可是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才不算红利的,你若执意不肯退钱,再闹就不占理了!” 薄妈妈心焦不已,在大伯二姑两家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为难道:“不是我不想答应,是真的没那么多……” 10薄家意外 没那么多,那么说明还是有的! 大伯二姑两家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这个结局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早先入股最多的二姑上前扯住了薄妈妈的头发,红了眼恶狠狠道:“既然这样,老三媳妇可别怪我们不讲情义!” 说罢,她死命地挥开了薄妈妈,绕过薄荷,直接往楼上奔去! 其他亲戚也不甘落后。 “妈妈——” 薄荷扶着倒在沙发上回不过神的薄妈妈,听着楼上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心里急的不行,下意识就拿出了手机,直到差点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她才咬了咬唇角,顿住了动作。 自苏幕遮*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形同陌路了。 薄妈妈没注意薄荷的恍惚,捂着心脏喘了口气,无力妥协,“小叶子,都怪妈妈无能……” 薄荷纵然不甘,可瞧着母亲伤心绝望的脸庞,只得咬牙强忍…… 薄家的建筑公司在a市小有名气,建筑师出身的薄爸爸眼光很好,抓住了时机较好的那几年,将薄氏经营成了上市企业,虽不能与世家的集团媲美,可也是很有潜力的。这些年,薄家人的生活非常富足,连带着薄爸爸的兄弟姐妹也跟着富贵起来。 然而就在昨日—— 薄家的工地上出现楼房坍塌的事故,这场意外造成了建筑工人的死亡重伤,事故重大,甚至震惊了整个a市,也让业界口碑不错的薄家企业,一夕之间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才是开始,像有预谋般,紧接着就有记者曝出了之前,薄家所经手的楼盘在不同程度上的质量问题,没出意外可仍旧留下不小的安全隐患。 令人堪忧的是,那些倾尽全部积蓄,购买房子的业主们——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于是成群结队的在薄家公司大闹! 这时候,薄家涉嫌偷漏税的事情也被人举报了,作为企业法人的薄爸爸——被警方扣押了! 薄爸爸被抓,负债累累的薄家被极低的价格收购,曾享誉a市的薄家,彻底玩完! 这一切都发生在昨日,薄荷听了薄妈妈口中的真相几乎呆滞,回过神,她的身体冰冷如坠冷水,颤栗地捡起不知何时坠地的手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联系苏幕遮! 苏幕遮到底知不知道薄家的事情? 苏幕遮肯定知道这件事,但却没有告诉她——她突然有些不敢想象下去! 这些天薄荷的心思都放在了她和苏幕遮约好的那场旅行上,所以她并未关注任何新闻。只是做梦也想不到—— 短短一日,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妈,我——” 薄荷心里无端染上愧疚,望着沉默不语的母亲,注意到她脸上苍白疲倦的无措苦涩,她咬了咬牙拿着手机起身,要出去拨电话,却被薄妈妈拉住了,“你爸爸最注意施工质量了,为什么还会出现楼房坍塌,工人死亡的意外?” 薄荷无言以对,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撕逼了,求收藏23333,求留言,么么哒】 11搜身 一时之间,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沉默并未维持太久,在楼上搜刮了一圈的大伯二姑骂骂咧咧的再次出现,显然,收获太少,他们不满意。 抢到了两条钻石项链的二姑看到沙发上的薄妈妈,立刻怒气难平的冲上前来,大力地揪住了薄妈妈的衣领,冷笑着逼问:“快说,值钱的东西放哪儿了!” 薄妈妈呆呆地摇了摇头,“没,没有了。” 她早就说过了要帮薄爸爸打点周转,那些钱又怎么可能还留在她的手里? 现在——他们家连一百块都拿不出来了! “我不信!”二姑哪里会信,她用力地摇晃着薄妈妈的肩膀,见她还是不肯将家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便不耐烦的将人推向墙壁,狠狠道:“快交出来!” 只听砰的一声,薄妈妈后背的骨头撞上了坚硬的墙壁,痛的薄妈妈不住地蹙眉,“嘶——” “二姑,你别碰我妈!”薄荷见状,立刻上前推开了二姑,扶住了身体正在下滑的薄妈妈,焦急的问,“妈,你撞着了没有?” 薄妈妈忍着背后骨头的阵痛,摇了摇头安慰薄荷,“我没事。” 这些极品趁火打劫就罢了,竟然还欺负她的妈妈,着实可恨! 薄荷放下心,视线又落到这群趁火打劫的亲戚身上,霍地转身,小手指着大门,冷喝道:“滚,你们都给我滚!” 二姑夫嗤笑道:“还当自己是薄家的大小姐呢?” 二姑不满地揉着肩膀嘀咕:“什么态度!” 薄荷恶劣的态度引来了众人的不满,这时候,不知是谁多嘴说了句—— “保险箱的钥匙呢,肯定在她们身上!” 一瞬间,薄荷和薄妈妈的面前多出了几只手,似想对她们进行搜身! 她就算拼死,也不会让这些人得逞! 薄荷的脸色霎时难看,她与母亲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些人竟丧心病狂到这份上,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倏尔响起—— “你们这是干什么?” 来人是警察! 薄荷与薄妈妈瞧见警察的到来,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天竟然已经亮了,薄荷恍惚地看向窗外,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5月28日,早上08:15分。 总算是免去了一场侮辱,也让她们连最后的栖身之地都失去了,薄家的极品亲戚们确定无法再榨出任何好处后,直接离开。 薄妈妈是独生女,前几年父母相继去世了,无人能收留她们。 往日,与薄家关系好的亲朋好友在得知薄家的境况后,恨不得从不认识薄家人,何谈援助? 薄家老宅已被查封,求助无门之下,薄荷与薄妈妈尝遍了人情冷暖。 九点上班的时间一到,薄荷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人事部的经理很清晰的告诉她—— “薄小姐,由于你的设计作品涉嫌抄袭,现在你已被公司开除。” 【求收藏,(づ ̄ 3 ̄)づ】 12污蔑 ——因你的作品所引起的任何纠纷与公司无关,公司对你的欺诈行为保留追诉的权利! 直到挂断电话,薄荷仍旧不敢相信,她精心设计了一个月的那款蓝宝石项链,竟被污蔑抄袭! “哐——”愤怒之下,一时手抖,纤薄的iphone6垂直坠地,等薄荷反应过来,只听到了哐当的声音,去捡手机,却发现手机的屏幕已经碎成了数块,好在还能使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尽管对眼下的处境有心理准备,可薄荷还是止不住的心寒,直到无人搀扶的薄妈妈因为体力不支,脚下趔趄。她才发现,她跟妈妈已经在老宅附近的街上转悠了两个小时。 薄妈妈的脸色非常苍白,干裂的嘴唇还透着淡淡的青紫。 薄荷注意到后,顾不得责怪自己的疏忽,连忙扶着妈妈坐在了路边的石椅上。 “妈,你坐着休息下,待会我们先回我租的房子,再想其他的办法……” 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起,薄荷瞧着屏幕上房东的电话,不由苦涩的笑,为什么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接起电话后,房东直接告知她,那房子她不租了,并且要求她一日内将东西搬离,否则后果自负。 怎么这么倒霉? 薄荷只觉得眼前无比昏暗,一阵天旋地转后,她险些跌坐在地—— “小叶子,怎么了?”薄妈妈见状连忙扶住了薄荷,将她拉到了石椅上,瞧着她失神绝望的样子,到了嘴边儿的问话还是吞了下去,这个时候,她哪敢再去刺激女儿。 回神,薄荷扯了扯唇角,“刚才又头晕了,我去买点吃的补充一吓体力。” 薄妈妈想说不用,可一想到薄荷*未睡,再加上那邪性的头晕毛病,就抿了抿唇,闭上了嘴。 这附近正好有个大型超市,平日里薄荷也经常来逛,可是今天她却没心情了,囊中羞涩之下,只买了两包温热的牛奶和面包,最后收银员找零59块。由于银行卡被冻结,这59块就是她和妈妈最后的一点钱。 不是没想过找人借钱,但一圈电话打下来,竟是没能找到机会开口,有些朋友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挂了电话,有些人则直接把她拉黑了,就连苏幕遮也一样,避她如蛇蝎。 “妈,你先喝点牛奶。”薄荷掩下复杂心思,将一袋牛奶撕开递给了薄妈妈。 然而就在此时,一群骂骂咧咧的人朝着老宅这边走来,很快就出现在薄荷和薄妈妈的视线中—— “嘿,就是她们!我认得那个老女人!”有人注意到薄妈妈,眼神一亮,立刻大喊起来。 “妈,我们快走——”薄荷心下不安,只想拉着薄妈妈离开这里,可没等她起身,就被一只只伸来的大手牢牢地拽住。 “你们别想跑,今天要是不还我们血汗钱,我打死你们——” “我儿子死的好惨,你们还我儿子命来!” 这群人的眼睛都红了,看上去像疯了一般。 一句句的话充斥在薄荷耳边,她和薄妈妈的衣服被四面八方而来的手撕扯、推搡,场面一时间失去了控制,眼看着妈妈被人拳打脚踢,薄荷只能尽最大的力量去保护妈妈,最终腿软地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终有人看不下去,拉开了闹事的人,一双大手扶起了薄妈妈,拯救了浑身酸痛几乎快要死掉的薄荷。 当并不熟悉的男中音响起时,薄荷的视线还有些恍惚—— “薄小姐,你还好吧?” 【求收藏,男主要粗来了】 13薄小姐这种类型,二少很喜欢 薄荷抬起头看向来人,年约二十*岁的男人面容普通,高蜓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身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浑身散发着精英的气息。 “哎,谢谢,你是?”薄荷一边儿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一边儿好奇的打量对方。 “你好,薄小姐,我是卓越集团程总的特助,我姓顾,程总早上听说薄小姐的设计被盗,卷入了一起纠纷中,特意让我来的,如果薄小姐愿意,我可以为薄小姐安排律师。” 程……程总? 难道是程家的二少程珈澜? 薄荷微微蹙眉,表情里透着点古怪,被顾特助看在了眼中,他微微一笑,像是肯定薄荷的猜想。 她跟程珈澜并不熟悉,可听顾特助这番话,心下还是忍不住酸涩——她的设计被盗,并非抄袭,程珈澜相信她没有抄袭。 这时,顾特助从包中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薄荷,“薄小姐,请你收下程总的心意。” “谢谢。”薄荷并不死板,都这时候了,她又怎么会拒绝别人的一点好意,“不过,程……二少,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顾特助笑的无可挑剔,“薄家的事情闹得a市尽知。” 他还记得早上前往程家老宅接程二少,他提及薄家事件时,程二少的表情。 向来深沉稳重的程珈澜惯于在人前不动声色,可那会在车上,就生生地露出了一丝情绪,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透着冷厉,周身散发的强硬气势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心里直咋呼薄家到底哪里惹到了程二少,可没想到不是惹了,而是…… 思及此,顾特助下意识侧目,看向停在路边儿的那辆劳斯莱斯。 “不管怎么样,薄小姐都不用太担心,薄先生的事儿虽然闹得大,但这是因为有人在幕后推了一把,只要薄家补上偷漏税的钱,死者家属又同意撤诉,再找个好律师辩护。” 薄荷的眉头蹙的更甚,失业的她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显然,顾特助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迟疑了片刻,暗示道:“薄小姐可以找人求助……” 那个人最好是程二少! 薄荷闻言,猛地抬头,无措的瞭着顾特助,那眼神格外的亮,像闪烁的星辰。 顾特助被薄荷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摸不清程二少的心思,但却知道程二少在关注着薄荷。 “薄小姐,你这种类型,程二少还是很喜欢的。”顾特助摸了摸鼻子,眼见薄荷眸中的亮光逝去,染上了晦暗。 他犹豫半晌,将自己的名片放到了薄荷的手心里,轻飘飘的笑,“还有三天时间,薄小姐好好考虑下,我等你的电话。” 说罢,他转身离开,直到上了车,才对后座闭目养神的程珈澜恭敬道:“程总,事情办妥了。” “嗯,她会答应。” 14可怕的牢笼(二更) 如程珈澜所料,薄荷不出三天,便联系了顾特助。压倒她心中最后一根稻草的是次意外—— 那天薄荷早早地离开廉价旅馆去找工作,偌大的人才市场应聘者数不过来,她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但因抄袭纠纷还未解决,再加上薄家的事情闹得太大,有些名气的公司都不敢要她,那些个小公司却是要不起她。 薄荷并不愿出卖身体,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类人,就这样,劳累一天,一无所获。 回到暂时落脚的旅馆,薄荷仍旧强忍情绪,佯装无碍的跟薄妈妈打招呼,“妈,工作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买了粥,是你最喜欢的……” 悄然无息的寂静蔓延—— 薄荷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眼望去,就见母亲狼狈地躺在陈旧的被褥上,她的额头汗涔涔,脸色惨白,难耐地闭着双眼,唇瓣透着紫色,一动不动的躺着,像是没了呼吸! “妈妈——” 薄荷顾不得手中的反应,连忙上前去试探薄妈妈的鼻息,紧接着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等她咬咬牙联系顾特助后,医院就给薄妈妈换了病房,而她也被顾特助派来的人带走了。 6月1号是众所周知的儿童节,却鲜少有人知道,a市的卓越集团举办了一场特别的拍卖会! a市有数百万人,但接到卓越集团拍卖会邀请函的不过百人,苏幕遮恰好是其中一人。 这些天,苏幕遮很忙碌,恰逢程老爷子庆贺八十大寿,作为程家的长孙,是要陪着程老爷子会见客人的,所以他根本无暇关注这些天a市发生的大事儿,等他知道薄家出事,薄荷消失已经晚了。 望着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俞侬侬,苏幕遮并没有办法挽回,因为他不是名正言顺的程家二少,接手了卓越集团不够,还要回国来掺和程家的一个大工程。 接到邀请函,苏幕遮本不欲前往,却在听了程珈澜的一句话后,答应下来。 此时,薄荷正在拍卖会的后台被工作人员收拾、打扮,像一件精致的商品,被包装上美丽的外衣,只为了卖个好价钱! 化妆师折腾完薄荷,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前的少女身着轻薄的黑色透视装,雪白的肌肤透过黑色纱质的裙子妖娆又撩人。他给薄荷画了精致的裸妆,衬得她五官精巧迷人,又加了几件复古的小配饰,越发完美。 “好了,不要随便走动,这里的人你得罪不起。” “是……”薄荷怯怯地颔首,精致的眉目间隐隐含着对前途未卜的担忧,划过了那双猫眼般的杏眸。 她并没想过,顾特助会将她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稍后像商品那般供人观摩。或许,这一切都是顾特助安排的,与程珈澜无关。 思及此,薄荷蹙着眉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杂念抛开,起身打量面前能容纳一两个人的合金牢笼—— 是的,牢笼。据化妆师说,晚上22:00点时,她要被关进这个可怕的牢笼送上拍卖会。 【求收藏,伦家这么萌,泥萌舍得霸王咩qaq】 15气质太干净,太纯真娇憨 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薄荷一人,她转身看向摆放在角落的落地钟,现在的时间是20:00整,也就是说,她还要在这里遭受二个小时的煎熬。 薄荷深吸了一口气,骤然的安静令她异常的紧张,砰砰砰的心跳格外清晰,她抬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轻轻按压,嘴角扯出了一个近似苦涩的笑容。 太静了,房门一关,外面的喧嚣都与她无关,她将视线聚焦在落地钟上,眼看着时间一点点逝去,坐立不安中,才只过了十分钟。 不行,她忍不住! 倏尔起身,黑色透视纱裙只达膝盖的位置,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薄荷不自在的扯了扯裙角,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门突然被推开! 薄荷的视线直直地撞入了一双暗含焦虑的眸子,望着来人,她僵立在原地! 怎么会是苏幕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睨着盛装打扮的薄荷,眸子的主人心下松了口气,紧接着注意到她身上那条透视裙,轻薄的纱裙只将三点遮掩,暴露了大片的雪色肌肤,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因为她的气质太干净,太纯真娇憨…… 苏幕遮下意识地攥起了拳头。 “你……”瞧见苏幕遮的到来,薄荷第一反应便是心虚,可接着就松了口气,“今晚的拍卖会有你感兴趣的?” “你怎么穿成这样!”苏幕遮蹙眉质问,接着一步步逼近薄荷,高高在上的睨着娇小的她,见她不住地后退,终忍不住倾身将她抵在了墙壁上,冷冷道:“你跟程珈澜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能来参加这场拍卖会?” 苏幕遮并不知道薄荷是即将被拍卖的商品,先前接到邀请时,程珈澜只告诉他—— “薄荷是我的女伴会陪我出席。” 那一刻,他决定前来。 苏幕遮的语气充满质问怀疑,犹如刀刃凌迟在薄荷阵痛的心脏上,她睁大杏眸,死死地盯着面前有些陌生的苏幕遮,倏尔扯了扯唇角,开始抗拒地推搡,“苏幕遮,我跟程珈澜有什么关系,管你什么事儿?” “看来你们是有关系咯?”苏幕遮的脸色越发阴翳。 “你还不是跟俞侬侬有关系,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薄荷水润的杏眸划过阴霾,一直盯着苏幕遮的她发现,苏幕遮的脸色在她提及俞侬侬时,微微一变,此刻极为敏感的她忍不住想,薄家的事情,会不会跟俞侬侬有关? 如果真的有关系,那么苏幕遮知道吗? 俞侬侬这一手并不高明,想来是瞒不过苏幕遮的,当然更不可能瞒过程珈澜,薄家与程珈澜毫无关系,程珈澜若是知道却袖手旁观,薄荷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苏幕遮就不一样了! 自始至终,哪怕苏幕遮先背叛了她,薄荷的心底,也留有苏幕遮的位置。 面对薄荷的反问,苏幕遮俊美的面上闪过不悦,顾不得薄荷的崩溃,他俯身去吻薄荷的唇瓣。 熟悉的男性气息笼罩在薄荷的周身,覆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郁,薄荷呆滞的任苏幕遮含住她的唇,在肌肤相触的那刻,想起了苏幕遮的背叛,也想起了他跟俞侬侬的肌肤相贴,胃里不禁那么一阵难受。 16程珈澜从小到大,就爱跟苏幕遮抢东西 “唔——”胃里的翻滚来的太突兀。 薄荷眼底浮现抗拒的瞬间,苏幕遮感觉到她用尽力气推开了自己! 看着她想也不想的冲出了房门,到了嘴边儿的呼喊没来得及溜出,听到外面一声哎哟后,他快步而去,却见薄荷被程珈澜抱住了—— 苏幕遮只觉得,那双落在薄荷纤细腰肢上的大手格外刺眼! 却没注意到,是薄荷的动作太猛,将程珈澜撞在了墙壁上,以一种极其*的姿势,紧紧地相连。 人倒霉了真是喝一口凉水都得塞牙! 薄荷总算懂了——她跟程珈澜气场不合,不然怎么每次见面,都这么令人尴尬?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她想也不想的抱住了豺狼,起码程珈澜是有良心的豺狼不是? 程珈澜低头睨着赖在自己怀里不起来的薄荷,视线扫过了一旁脸色苍白的顾特助,又落在了立在门边,浑身充满煞气的苏幕遮身上。 倒是正好。 程珈澜心下轻哂,意味深长的扯起唇角,笑的高深莫测。 一旁被程珈澜一眼扫过的顾特助只觉得浑身冰冷,低下头的他不敢多看,心里的好奇却更甚,像小猫儿爪般,挠地他心里痒痒得别提多难受。 方才,程二少得知薄荷是拍卖品的那刻,狠狠地教训了顾特助,他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忒不地道,不仅误会了程二少的意思,还将事情弄得这般不可挽回,如二少说的——愚不可及! 可是,能怎么办呢? 顾特助口中苦涩,拍卖会的内容早已宣传出去,a市的名流几乎全部汇聚在此,若是提前反悔,怕是会污了卓越集团的名声,只能顺其自然! 这不,顾特助与程珈澜来到了拍卖会的后台,打算找薄荷解释下,却不想看见了…… 顾特助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看见了程家大少强迫薄荷的那一幕,程二少会不会杀人灭口啊喂? 他在心下不断吐槽,终听见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斜睨过去,走来的人是程家大少苏幕遮。 “老二,你是不是该把我的女朋友放开了?” 闻言,程珈澜怀里的薄荷心一冷,忍不住蹙眉,她以为她跟苏幕遮已经分手了。 程珈澜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苏幕遮阴郁的脸色,“大哥,你知道,从小到大,我就爱跟你抢东西!” 因为他抢的次数太多,最终抢走了苏幕遮最心爱的东西,所以二十三岁那年,苏幕遮奋起反抗,被偏心眼的老爷子看在眼里,就是苏幕遮这个大哥不肯让着他。 紧接着他随母亲去了法国,又让老爷子以为他先低头,于是程二少受了委屈远遁国外的形象愈发清晰。 后来,苏幕遮的一争再争,终于让老爷子察觉到了危机感,一个迟暮老人拼命打下的程家半壁江山,岂能交给个不受期待的庶长孙,所以苏幕遮被家族除名,改了母姓,至于现在这名字,不过是当年他们给予的侮辱。 “对了,大哥,如果你想要薄小姐,待会拍卖的时候,可要努力一把。” 【女主双重人格,略含推理悬疑,*虐皆有,(づ ̄ 3 ̄)づ,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儿说三遍!】 17最特殊最珍贵最神秘 在拍卖会上努力一把,什么意思? 苏幕遮还想开口,却见程珈澜紧拥着薄荷离去,望着那对站在一起格外相称的男女,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随,直到转角处,再也看不见对方,这才敛了回来。 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抹疲倦划过,不过一瞬,又变回了那个严肃的程家大少。 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离开了苏幕遮的视线,注意到程珈澜脚步的停顿,薄荷识相地从他怀中离开,一双熠熠的杏眸晦暗的像泼了墨,她知道苏幕遮是程家的大少,却没料到是那个名门程家,直到今日,苏幕遮与程珈澜一番浅谈即止的话,她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在想什么?”程珈澜低沉悦耳的声音打断了薄荷的思虑。 薄荷抬起头瞭着程珈澜,像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由衷的感激道,“二少,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帮我。” 帮她? 程珈澜深邃的眸中划过兴味儿,心里有点怀疑,眼前这只小兔子真的知道一切,认为他是在帮她,而非害她? “薄小姐,你知道吗,你这样很好。” 程珈澜的点到即止弄得薄荷一头雾水,但很快,她就弄懂了此时程珈澜话中所含的深意。 拍卖会很快开始,程珈澜离开后,顾特助面带心虚的将人交给了拍卖会的工作人员。 来来往往忙碌的工作人员顾不得薄荷紧张的情绪,只有一个普通的年轻女人递给了她一杯水,让她坐在沙发上缓解一下。 薄荷捧着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没过多久就感觉到头疼,她放下水杯抬手揉着额头,被前来的工作人员请到了那个合金的牢笼中,一块黑布倏然从天而降,将牢笼蒙了起来。 此时,拍卖会现场的气氛已被调动的格外炽热—— “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晚上好,今晚的拍卖会即将开始,我将担任拍卖会的拍卖师,今晚的第一件拍品是……”主持拍卖会的是个男人,身为卓越集团旗下拍卖公司的金牌拍卖师,他很会调动气氛,不一会就用语言,让人对今晚的特殊拍卖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金碧辉煌的华丽大厅中,人群涌动,随着拍卖师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视线随之落在了舞台上,只见六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抬着一个蒙了黑布的方形物品上了台。 “哇哦,我们的神秘女神即将出场!” 夸张的声音伴随着音乐格外刺耳,许多翩然起舞的男女分开落座,正跟朋友交谈的人们也止了声,饶有兴趣的打量那偌大的方形物品。 气氛浓郁,灯光绚丽,只见一道与众不同的金色光芒倏尔打在那方形物品上,拍卖师故弄玄虚的扯开唇角笑道:“各位尊贵的来宾,抱歉打扰,今晚由我们卓越集团举办的拍卖会现在正式开始,今晚首件展出的拍品,可以说是最特殊、最珍贵、最神秘的……” 三个最字,成功的让人兴趣大增。 此时,正在包间中淡定喝茶的程珈澜,望着墙壁上的屏幕笑着点评,“这小子口才不错。” 【求收藏,求评论,不然九就不告诉你们男女主到底有啥关系,哼!】 18真乖,他愉悦的低声轻笑 一旁拔军姿般的顾特助闻言,不禁冷汗直冒,看向屏幕上拍卖师的目光,充满怜悯。 这时,拍卖师即兴将蒙在方形物品上的黑布揭开了! 随即,一个偌大的合金牢笼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望着牢笼中那个身穿黑色透视装的精致少女,有人面带疑惑、嗤笑,仿佛根本不能把拍卖师口中那句最特殊、最珍贵、最神秘,联系在这个少女的身上。 的确,少女的长相并不十分出众,虽然气质姣好,但a市几百万人,还能没个与之媲美的? 然而,很快这些人就明白了,拍卖师的话语并不夸张,这个拍品确实特殊,从卓越集团创建以来,还是第一次拍卖人口,因为这属于犯法的,当然这些有钱人不在乎这一点,他们感兴趣的是珍贵、神秘。 此时,被关在牢笼中的薄荷渐渐清醒过来,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中,她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那是一双水灵灵的杏眸,犹如清泉般清澈见底,此时明晃晃的透着一丝茫然无措的疑惑,在看清了所处的环境后,慢慢转变成了旁人不忍惊扰的无辜。 她抬起手臂,摸了摸额头,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因为沉睡浮现了一丝自然绯色,可爱而娇憨到让人想要占据,拢到怀里不撒手。 杏眸微眯,似不习惯晃眼的灯光,薄荷很快就从牢笼中站了起来,环顾着华丽大厅中的人群,像是在寻找什么。 她知道很多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表现的让人想要购买她这件精致的商品。 在众人毫不掩饰的狼性目光下,薄荷觉得自己像是被八光了衣服,才有点明白,当她感谢程珈澜时,程珈澜那般错愕的神情缘何而来, 想到了程珈澜,薄荷茫然四顾,想从这数不清的人群中找出程珈澜的身影。 她的无措、茫然,懊恼、焦虑,生动的体现在众人的眼前,身形晃动间,那件黑色透视纱裙跟着一起晃啊晃,像黑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然起舞,振翅欲飞。 纯真、娇憨、性感、神秘,这四个无法联系的词语,此刻竟毫不违和的组合在一起了!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像无意间被薄荷的毫不作伪挑弄起心中最隐秘的弦。 男人么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在家贤惠,在外端庄,在欢情之中放!浪!形!骸! 他们都是在商场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可以说是阅人无数,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将纯真娇憨性感神秘这四种不同的气质完美融合,牢牢地占据他们的视线。 她在寻找什么?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这么个疑问,都恨不得成为她的寻找。 只有包间中一直关注着屏幕的程珈澜清楚,薄荷在寻找他! “真乖——”这个认知,让他愉悦的低声轻笑。 19我要她,知道吗? 薄荷的敏感出乎了程珈澜的意料,视线猛地撞入那双透着委屈的杏眸,程珈澜原本坚硬无任何缝隙的心,倏尔松动了下。 轻挑眉梢,眸中划过异样,程珈澜直直地盯着那双猫眼儿般的眸子,突然侧目看向角落里数蘑菇的顾特助,冷声吩咐道:“既然是你弄错了,你就负责处理好,我要她,知道吗?” 这话……顾特助几乎崩溃,怎么有种自己约的人,含着泪也要见面的错觉? 这时—— 拍卖师兴奋不减的绕着牢笼转了一圈,张开手臂夸张的冲着台下恍惚的人们喊道:“这就是今晚我们的神秘女神,瞧瞧,多么完美!”他的声音将人群的注意拉回正途,“现在,我们要拍卖的是神秘女神的时间,一、二、三……十,十天时间!这十天里,无论您提出任何要求,女神都会答应的哦。” 话语落下的那刻,大厅中明显骚动起来! 十天时间听着不多,可那句任何要求,却让人心口发烫,玩味不已。 显然,拍卖师对于自己制造的气氛很满意,他笑了笑,“女神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哦,低价才一百万,很合算吧,好了,现在可以加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 不过片刻,场面一度混乱,而包间中的人相对文雅—— 但是,此刻,随着俞家继承人坐在一起的苏幕遮却被这幅画面,气的猩红了一双眼。 程!珈!澜!当!真!卑!鄙! 方才,他虽然已经料到拍卖品是薄荷,但猜测远不如真正看见更有冲击力! 苏幕遮承认,他第一次瞧见这般纯真迷人的薄荷,与之相比,俞侬侬的*媚俗,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咔嚓——”陶制的茶杯猛地碎裂,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惹得俞家继承人瞥了他一眼。 苏幕遮扔下碎裂的茶杯,拿起放在一旁的丝质手绢擦了擦手,扯着僵硬的笑解释了句,“这个拍品,我认识。” “哦,是吗?”俞家继承人是俞侬侬的亲哥哥,未见过薄荷,听苏幕遮这么说并不疑其他,饶有兴趣的瞧着薄荷那张精致的脸庞,他笑了笑,“这件拍品很得我的心意,苏少可不要跟我抢。” 苏幕遮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他很想反驳俞侬卿,但一想到近来与俞家的合作,便强忍下来,“岂敢,我有侬侬就够了。” 俞侬卿满意地颔首。 这时候,女神的十天时间这项拍品已加价到二百万了,俞侬卿加了价,却不想有人故意抬高价格似的,又加了十万。 看清出价的人是顾特助后,俞侬卿的表情瞬间一裂,旋即又覆上戏虐的笑意,“没想到你们程家二少这么大手笔,程珈澜可是圈子里为数不多的干净人,这次算是栽了吧,就为这个,我也得让他。” 【求收藏,后面会揭晓一些男女主的秘密,么么哒】 20薄荷,愿与你再次相逢 闻言,苏幕遮神色扭曲的磨了磨后牙槽,心口那股气快压不住了,他觉得自己今晚前来参加这场拍卖会就是个错误。 这时候,顾特助的加价也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最终还是由他代替程珈澜出面,拍下了女神的十天时间。 离场的薄荷瞧见顾特助这个熟人,不由松了口气,“顾先生,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是谁拍下了我的十天时间?” 许是顾特助的表情太悲壮,惹了薄荷误会,她苍白的小脸泫然欲泣,可怜兮兮,一双杏眸瞪得顾特助越发心虚——不敢说,死也不敢说啊,要是这位成了枕边人,他会不会被炒鱿鱼? 顾特助的沉默令薄荷的心高高悬着,一边儿担心拍下她的顾客是个肥头大耳面目猥琐的中年大叔,一边儿纠结拍卖费够不够给母亲治病…… 纠结中,薄荷站在了豪华包间的门外—— 轻轻推门而入,宽敞的包间里流淌着*缱绻的英式音乐,倏尔席卷而来,空气中荡漾着白兰地或伏加特的气息,使人沉醉。偌大的房间略显空旷,唯有落地窗边摆放着一组舒适的沙发,沙发前的玻璃酒桌在绚烂的灯光下,格外耀眼。 她一眼就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正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玻璃酒桌上的水晶酒杯,殷红色的液体衬着葱白修长的手指,格外地好看,薄荷无法移开视线。 也是,除了程珈澜,谁还能指使顾特助? 薄荷轻轻上前,刚迈了一步,就见原本姿态慵懒、神情放松的男人望了过来—— “薄荷,愿与你再次相逢。” 程珈澜的声音低沉磁性,话语竟比英文歌曲更缱绻。薄荷的小脸缓缓地覆了一抹绯色,只觉得自己的名字从程珈澜的口中唤出,格外好听,耳朵都要怀孕了。 飘飘然来到程珈澜的面前,薄荷径自挺直背脊,任他用探究的视线挑剔打量,像被剥光了般,浑身一阵发寒。 程珈澜轻声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绕着薄荷转了一圈,尔后站定在她的侧面,气息相融间,只听他意味深长的问道:“还是第一次吗?” 这男人当真惯会装傻充愣,她的第一次不就给了他吗?薄荷脸颊燥热,本能的不想回答,但是,她签下的合同上面明确标注到—— 必须服从安排,满足顾客任何要求,如有违约,将付出成交金额的十倍赔偿! 她咬了咬唇瓣,楚楚可怜地望着程珈澜,心知若他不满意,她就要拿出二千五百万来赔偿! 半晌,妥协的叹息,又低又羞涩的声音自薄荷的小嘴儿中流淌而出,“不是……” “不是什么?” 程珈澜的呼吸像一股热浪,轻轻地拍在薄荷的右脸颊上,灼烧至极,又令她一阵战栗,就连耳廓正在慢慢变热,都那么无力阻止。 他一定要逼她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咩? 【么么哒,求收藏,求评论,伦家知道泥萌最可爱了】 21对我在羞辱你 瞪着一双杏眼的薄荷小脸绯红,娇憨又无辜,完全没什么气场可言,被强势的程珈澜死死地压制,渐渐地抵不住了,她慌乱的移开视线,左顾右看,就是不肯回答程珈澜。 “回答我,第一次给谁了?” 程珈澜玩味又促狭的望着薄荷,她的额头冒出一阵密密麻麻的冷汗。 由于背对着包间的大门,并未注意她方才进来时,没将大门完全关闭,留了一条细细的缝隙,而门外,摆脱了俞家人赶来的苏幕遮,将这一切清晰的敛入视线。 眼见程珈澜缱绻地含住了薄荷精致的耳朵,轻轻啃允之际,还抬起眼帘,淡淡地瞥他一眼。 那眼神漫不经心,又充满挑衅意味,明显是故意的——可偏偏,苏幕遮无可奈何。 画面刺眼,苏幕遮挑起眉峰,伸手推门,欲要阻止,却不料走廊的那一端传来了熟悉而凌乱的脚步声。 他顿住动作,冷淡地望向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俞侬侬。 瞧见了苏幕遮,俞侬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顺势打量附近的环境,见没什么威胁,便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苏幕遮的身上,她勾起唇角,上前去挽苏幕遮的手臂,“幕遮,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你好久了。” 苏幕遮避开俞侬侬的手,“拍卖会结束了吗?我不是说了,让你跟你大哥回去吗?” 俞侬侬眸光一变,随即撒娇般凑上前,硬生生揽住了苏幕遮精壮有力的腰,娇笑着他胸前摩挲,“幕遮,我想跟你在一起嘛!所以跟我大哥说过来找你。我听说刚才拍卖了一个女人,你见过……比我漂亮吗?” 她眯着眼,仔细打量苏幕遮的神情。 苏幕遮斜睨着俞侬侬,“你好歹是俞家人,能不能别这么自甘堕-落!” 他没有从正面回答俞侬侬的问话,但含着的讽刺,却让俞侬侬以为,他不想听她贬低自己。 俞侬侬眉开眼笑地抱着苏幕遮亲了一口,突发奇想:“幕遮,等我们订婚那天,邀请薄荷来观礼吧?” 隔着一扇门,被程珈澜抵在墙壁上的薄荷将苏幕遮和俞侬侬的对话听在了耳中。 神色明显恍惚,紧接着程珈澜就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着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深沉狭长的眸子满是晦暗,“怎么,你想去他们的订婚宴?” 薄荷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却没让程珈澜心满意足,“不,以后不要提起他们,苏幕遮跟我没有关系,而且——我承认我自甘*,为了钱卖掉自己,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羞辱我。” 羞辱? 程珈澜眸光一凛,仔细地睨着她的眸,不怒反笑,“你认为我在羞辱你?” 薄荷眸中水光淋漓,下意识反问,“难道不是吗?” 程珈澜眉目中的冷厉几乎化为实质,望着有些陌生却极力表现自尊的薄荷,干脆利落的承认,“对!我在羞辱你!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不要再妄想跟苏幕遮扯上关系!” 【下一章将揭秘一部分事儿,么么哒,求收藏啊,看到收藏评论投票,九就更有信心写下去了】 22可惜,只有他记得,她忘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容许! 话音落下,薄荷一时间委屈的开不了口,包间内就连空气都蔓延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程珈澜的话着实伤人,就算她迫于生活无奈卖掉自己,也没想过再跟苏幕遮扯上关系啊。 她抬起头,杏眸湿漉漉的,望着眉眼冷淡的程珈澜,颇为绝望,“我不想啊……苏幕遮这么薄情,让俞侬侬一个人去承受就好了,渣男贱女才是天生一对!我是贱,忘不了他,我们认识14年,你不知道他曾经在我生命中有着何种意义……” 猫叫般的低声哭泣着……薄荷无力的身体顺着墙壁跌落在地,她干脆抱住双臂,埋头在腿间,似乎不肯将委屈和无助暴露在程珈澜面前,也就没有注意到,她说起14年的时候,程珈澜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冷色。 平静的听着薄荷压抑的哭泣,程珈澜知道此时薄荷已面临崩溃——苏幕遮的背叛、薄家的意外、以及她抛弃自尊卖掉自己…… “抱歉。”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越发不容薄荷忽视,“我没想过让你为难,但我跟苏幕遮之间,几乎无法缓和。” 她摇头不肯开口,嗓子已经有点哑了。 程珈澜紧紧地抿着唇,攥手成拳,语气中有一丝难以觉察的紧张,“你去过法国的沙特尔大教堂吗?” 薄荷无声的流泪,闻言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狼狈地回答,“我从未出过国。” 程珈澜对薄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心里到底有点异样,沉吟半晌,却终究没问出口。 其实五年前,程珈澜和薄荷在法国的沙特尔大教堂附近,曾有过数面之缘。 可惜,只有他记得,她忘了! “房间里有卫生间,你去洗把脸——”程珈澜转过身,突然很烦躁,他的语气开始不耐,这是当年留下的后遗症之一,很明显,让他这么烦躁的对象是她。 再度相遇,薄荷除了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在程珈澜面前一直很乖—— 当年的她不是这样的,她不乖,她很顽皮,她…… “啪——”程珈澜无意识地攥碎了红酒杯,任由冰凉的红酒混合着鲜血,从手心中滴落在地…… 疼吗?疼的吧,但没有心脏疼啊。 他像感觉不到疼又攥起手,不管不顾那些玻璃渣扎入了手心,久久无法平息体内冒出来的燎原大火,尽管如此,程珈澜却仍旧没有任何打算,将这一切告知薄荷。她愿意的话,就让她把他当个熟悉的陌生人,好不好? 思及此,他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有些伤口表面愈合,其实内里早已腐烂! 但还能再次得到她,他的心脏已亢奋的要流泪,哪怕他自始至终保持从容淡定。 一个小时后,程珈澜带着薄荷离开。 恰逢拍卖会结束,一大批男男女女从会场的出口涌出—— 有人娇媚的唤道:“二少——” 薄荷眼睁睁看着程珈澜被一批穿着清凉精致的美女紧紧包围,最后才见一个异常妖娆的女人杀出重围,几乎钻到了程珈澜的怀抱里,恨不得贴在他的身上不下来。 圈子里熟悉程珈澜的都知道,他的身边只能有一个女人,其他女人不管背后如何撕逼,在程珈澜面前,都要笑意盈盈亲如姐妹。 薄荷并不知道这一点,注意到那搂着程珈澜的妖娆女人是最近网络上很红的清纯玉女后,她忍不住轻挑眉梢,很想吐槽——贵圈真乱! 这时候,有人从背后推搡,那股莫名而来的力气很大,刹那间就将薄荷推倒在地! 【为什么薄荷不记得二少呢,求收藏么么哒,九后面会写到】 23女神的十天时间,就从今晚开始 “噗嗤——” 有人见状,忍不住恶意满满的嘲笑,“怎么没摔个狗吃屎?” 略带讥讽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听得薄荷忍不住蹙起眉,循着声音望向说话的女人,正是程珈澜怀里的清纯玉女——钟嘉霓。 钟嘉霓前两年是网络上红极一时的平面模特,后来被一位导演看中拍了部电视剧,出演戏中的三号女配,因为其亮眼的演技,加上漂亮耐看的五官,在这部电视剧播完后收获了一批粉丝,于今年年初签约萧氏旗下的娱乐公司。 钟嘉霓的动静闹得这般大,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程珈澜神色淡漠的推开怀里的钟嘉霓,招小狗般对薄荷招呼道:“过来。” 薄荷扭过头佯装没听见。钟嘉霓却惊呼了一声—— “不,不,二少,我错了——”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钟嘉霓怎么得罪了程珈澜,她哭花了脸,狼狈地跌坐在地,一边哭喊错了,一边儿像小狗一样伸着舌头。 “噗——”许是先前钟嘉霓太嚣张,在场的人竟忍不住笑起来。 薄荷不明所以的看向从容淡漠的程珈澜。 程珈澜的注意力并不在薄荷身上,他嘴里叼着烟,高高在上的睥睨着跌坐在地的钟嘉霓,瞧着她泪痕斑驳的脸,深邃狭长的眸子里始终毫无波澜,待又一次要弹烟灰了,才改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往钟嘉霓张开的嘴里轻轻弹了弹。 这举动姿态优雅至极,可却让人不寒而栗! 刚刚灼烧成灰烬的烟草还透着火燎燎的热,越过短暂的空气,缓缓地落入了钟嘉霓的小嘴里,烫的她浑身颤栗,又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程珈澜不许她吐出来,就让她这么张着嘴巴,充当他暂时的烟灰缸。 将这一幕敛在眼底,薄荷顿觉浑身剔骨般冰凉,又炽热的难耐,冰火交替中,她的手慢慢染上汗意,这一刻,她清晰的察觉到了——程珈澜喜怒不定! 大喜大怒或喜形于色的人不可怕,薄荷最忌喜怒不定的人,因为这类人会在沉默中爆发! 思虑着,程珈澜抽完了一根烟,看也不看脚边儿的钟嘉霓,又一次对着薄荷招呼道:“还不过来,难道你想留在这儿?” 这次,薄荷乖乖地走到了程珈澜的跟前,尽管不喜欢他身上沾染的艳俗味道,却仅仅蹙了蹙眉,并不多言。 她的乖巧令程珈澜极为满意,勾了勾唇角,“各位,我先走一步。” 有人笑嘻嘻回道:“二少赶紧走吧,你在这儿,这些小美人都快被吓哭了。” 可不,程二少此刻就像洪水猛兽,而薄荷就是打倒小怪兽的奥特曼。 离开会所来到地下停车场,待薄荷上了车,才发觉程珈澜是司机,车内除了他们,再无旁人。 “唔,程二少,我们这是去哪里?”犹豫着问。 “女神的十天时间,就从今晚开始吧!”程珈澜的语气斩钉截铁,强势不容薄荷有一丝拒绝。 车子一路向东,开往a市最高端的别墅区—— 帝景豪庭。 程珈澜的别墅是典型青瓦白墙的欧式风格,园艺师在门前的小阶梯旁边种了不少薄荷草,在燥热的夏日,竟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凉爽的气息。走近后薄荷才发现,这栋别墅的玻璃与其他别墅的不太一样,是颇具哥特式的,若在阳光的照耀下,应该会显得很诡异。 这个男人,连同他住的地方,都那么让人难以揣测。 十分钟后,程珈澜泊车而来,“走吧,我们去二楼。” 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端的紧张到同手同脚,心跳莫名加速。她再次想起:这十天时间,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不能反抗拒绝…… 然而,程珈澜却在带着薄荷进入卧室的那一刻,顿住了脚步,“你先进去。” 说罢,他径自转身,打开了紧锁五年的书房——那是个他许久未曾涉足的绝妙之地。 24让她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五年的不曾踏足,使得这间书房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灰尘。 程珈澜随手按开墙面上的按钮,昏黄色的灯光亮起,他上前拽了拽厚重的窗帘,将有一丝可能暴-露的缝隙都遮掩的严严实实,令室内更显阴森冷清。 深呼了一口气,他赤着脚站在了贴满一个女人照片的墙面下,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会,任修长的手指拂过墙面,划过照片上女人娇嫩的瓣。 片刻后,程珈澜压抑地攥住拳头,转身看向角落里对旁人来说神秘,对他来说庄重的保险柜。 扯唇哂笑,手指轻点,输入密码,柜门应声而开—— 保险柜的第一层有着几件干净、看起来八成新的女性私-密衣物,他伸出手视如珍宝般轻轻抚摸,尔后拿起一件黑色的小衣放在鼻间轻嗅,神情餍足;衣服下面压着一叠薄荷的近照,长发的、低着头的、工作时的,各式各样。 她的神情与现在的差异较大,可在程珈澜依旧觉得可爱。 沉吟中,清俊的脸庞上不知何时染了一层迷人的绯红,他直愣愣地握紧了手中的小衣,像握着实物,不断的收紧,感受…… 那瞬间,困扰他很久的问题找到了答案:既然让他这么丧心病狂的痴恋一个女人,不惜做出这种等同痴汉的行为,那么,他准备好了! 比起安排好、毫无任何美感的剧情,程珈澜更倾向于另一种朦胧的、矜持的—— 那一ye的遇见是个好兆头,他想亲自目睹她的沉-沦,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半个小时后,程珈澜敛着表情,赤脚踏入卧室。 一头凌乱的长发散落,他的姑娘紧紧闭着双眸,姿势不安地躺在烟灰色的薄被上,像无措的小兔子。 程珈澜缓缓地俯身,神色压抑的凝视着薄荷沉静却不安的容颜,他伸出修长且十分灵活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拂过,最后,游移到她微微撅起的娇嫩瓣上,来来回回划了几下,眸色逐渐深邃。 他难耐地闭上眼,极力克制体内的沸腾,喘着粗气覆在了她的旁边…… 由来已久的渴求就在身边,绅士如程珈澜选择灵活而熟练地解-开了薄荷的衣物,匀称洁白的娇嫩光滑上横亘着一两道几乎淡化到无的浅粉色疤痕,分别分布在肩胛骨、xiong前。那团软嫩的象征是女人最富有魅力的地方,此刻正随着她逐渐加深的呼吸,上下浮游。 “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被我亲手解决了,只差一个,就完美了……” 程珈澜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将舌尖覆在那几处疤痕上,轻轻地润泽。 然而,陷入沉睡的薄荷,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的男人始终对她重复着一句话:“不要逃避现实!” 这句话让她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紧接着,男人靠近了她,让她再无法动弹。男人薄凉且透着烟草味的,沿着她的颈侧侵蚀。最后,一股暖意涌动而来,将那些陈旧却莫名的疤痕消除,让她舒服的想要尖叫。 隐约中,她身上的压制越发沉重,几乎让她无法喘息,尔后,她一瞬间腾空般轻盈起来。 这个奇妙的梦,要将她溺毙。 25美人儿沉睡 长夜消逝,翌日来临。 薄荷难得睡了个懒觉,自然醒的时候已是上午九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程珈澜装潢精致典雅的房间,陌生的环境令她的脑袋空白了几秒,旋即有大量的残存记忆涌入脑海—— 刚起g时的轻松,很快就被这些疯狂的画面所淹没。 空气中,似还萦绕着属于男女之间的味道…… 薄荷摇了摇头,将那些令人羞愧的画面抛之脑后,尽管刻意忽略,但身-下皱巴巴的薄被、地毯上散乱的衣服……却还是不经意提醒着她。 猛地起身,简单的动作忽而扯动了身上的肌肉,薄荷气恼地捶打着双-腿,试图将那一丝难以言喻的酸疼驱赶开,却不想愈加强烈。 她挣扎着下g,发软的双-腿没有任何力气,在脚尖触及地面那瞬间,直接无力支撑,砰的一下,整个人直接趴在花纹繁复的烟灰色地毯上。 这时,压力的改变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厚重的窗帘,璀璨的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将狼狈的薄荷笼罩在内;她感觉不到任何暖意,无端觉得羞耻,在灿烂柔和的光辉下,她身上清晰的青紫痕迹愈发无法掩藏…… 倏然,房间门把被扭动的轻微声响起—— 薄荷惊诧地挑眉,连忙扯下薄被遮住自己,神色戒备的望向缓缓开动的房门。 来人不是程珈澜,而是一个薄荷从未见过的年轻女人,对方的仆人打扮令她松了口气—— 此刻,不管是谁出现在她的面前,都好过程珈澜本人。 “薄小姐,您怎么在地上?”女仆放下手中的干净衣服,连忙走过来扶起薄荷,却不想遮掩的薄被掉落在地,直接露出那一身略显狰狞的痕迹,她微微愣住,旋即羞红了脸,打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程少这么疼人。” 闻言,薄荷的小脸滚-烫,羞耻的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赶紧去浴室,将程珈澜留在身上不肯消散的气息洗去! “我自己来——”她拒绝了女仆的搀扶,拖着半软的身子,颤抖着双-腿,一步步走向浴室。 浴室的宽敞豪华不吝于酒店的总统套房,薄荷顾不得浏览那些精致的装饰,直接站在花洒下冲洗…… 等她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女仆仔细的打扫过房间后已然离开,kingsize上的被褥焕然一新,薄荷还是无法直视它,又不敢随意离开,干脆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窝在落地窗边的贵妃椅上阅读。 半个小时过去,书的内容她一个字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还住在医院的妈妈,那天被顾特助带走的很突然,她来不及记下医生的电话,根本无法询问妈妈的情况是否好转。 不过,有程珈澜在,妈妈在医院应该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吧。 就这么思虑着,纷杂的事情扰的她更为疲惫,闭上眼不知不觉的睡去了…… 直到忙碌完毕的程珈澜推开房门—— 看到了这般剔透无暇的美人儿沉睡图。 【有没有觉得程二少萌萌哒,求收藏,九也萌萌哒】 26乖乖地陪我,泡个澡 薄荷洗完澡只穿了件七分袖的粉色睡裙,大概因为空调的温度过低,她蜷缩着抱住双臂,歪着头睡得并不安稳,时而轻蹙眉尖,时而嘟起小嘴儿。 这时,窗缝中袭来的一道微风扬起了薄荷的头发,旋了几个转的发丝最终落在了她的脸颊边,可能有些痒,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猫儿般哼唧了两声,娇气极了。 看的有趣,程珈澜迈了几步,上前俯身伸手,拔开了扰人清梦的乌色发丝,那张精致的白嫩脸庞就暴露在了他的眼底。 临近午时的阳光很烈,借着光,程珈澜注意到,薄荷的长睫毛之下阴影处的一抹浅青色,她带着疲倦之色的脸庞勾起了程珈澜为数不多的愧疚,昨夜是他失控了—— 她的滋味儿出乎意料的美味,令他欲罢不能。 对待猎物,猎人的耐心要足,程珈澜决定今晚克制些,可这个决定刚下,他就明显的有点后悔。 许是感觉到男人长时间的炙热注视,长睫轻颤,薄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杏眸湿漉漉还透着睡意惺忪的娇憨,像最纯真的媚惑,勾的程珈澜喉头一紧,身子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愈发热烫。 “你——” 眼前突兀出现的俊颜将睡梦中醒来的薄荷吓了一跳,惊呼声掠出口的那刻,她快速的退后,将自己蜷缩起来;全部的重量集中之下,贵妃椅猛地往后倒去! 若不是程珈澜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捞到怀里,她的脑袋大概已经跟落地窗的玻璃来个亲密接触了! “睡傻了?”程珈澜眯着眼,神色冷厉的睨着薄荷,似无法接受她的拒绝。 “先放开我……”薄荷表示浑身酸疼极了,一点也不想被程珈澜这个洪水猛兽圈起来,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口中难得的真诚关心。 程珈澜岂是那么听话的主儿? 她越是抗拒,他抱得就越紧,然而下一刻,她突然爆发的力道却将毫无防备的他推开了! 借着书架稳住身子,程珈澜不意外的在薄荷的眼底看到了戒备警惕。 心下一冷,深邃狭长的眸中那一抹难得的柔和也渐渐消散,程珈澜紧紧抿着唇,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凉薄气息。 薄荷望着神色不愉的程珈澜,心知自己的反应过于强烈,可当她落入男人怀抱的那瞬间,根本无法控制那种抗拒的本能。也许是昨晚程珈澜教训钟嘉霓的那一幕,让她心存敬畏,害怕自个儿也落得那般下场。 “过来——” 程珈澜的声音又低又沉闷,他深沉的神色令她心里发慌,心脏像被人捏住了般,紧窒的难耐,她紧张的攥住裙角,怯怯道:“别……我……怕……” 程珈澜神色缓和,就在薄荷如同小兔子般跳起来的那刻,伸手将她捞到了怀里再不放开,“乖乖地陪我,泡个澡。” 【求收藏么么哒,推下朋友的文文《爱劫难逃,总裁的深情陷阱》】 27难以启齿的不舒服 等两人泡完澡已是午饭的时间了,杏眸朦胧的薄荷委屈的紧,被程珈澜抱出浴室的那刻,小手攥成拳,忍不住拍打着他的xiong口,愤愤道:“你说只是泡澡的,你个骗纸!” 明明只是泡澡,肿么就演变成被他折腾了呢? 待程珈澜好心将她放在g上,拿了块干净的白毛巾回来给她擦拭头发的时候,她已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见状,程珈澜轻挑眉梢,伸手将她湿漉漉的长发拢到了白毛巾上,轻轻地擦拭,似怕吵醒了她。 从他熟练的动作上能够看出来,他已不是第一次这样帮人擦头发。实际上,除了五年前的她,只有现在的薄荷,能得到程珈澜这个七星级的服务。 半晌,薄荷终于清醒了些,未等翻身,一具散发着惊人热气的男性躯体,紧跟着碾压过来。 不瞌睡了,睁大眼的薄荷死死地瞪着没完没了的程珈澜,不客气道:“你还行吗?” 呵,这绝壁是挑衅! 程珈澜勾起唇角,身体力行的反问:“你认为呢?” 薄荷懊恼的蹙眉,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吞回肚子里,还没想到回答,就见程珈澜翻身躺在了她的身旁,对着她召唤爱g般招手,“过来!” 他这是招小狗呢? 心里咯噔了下,薄荷一边儿将整齐摆放的薄被抱在怀里,一边儿朝着大g里面挪了挪,看向程珈澜的眼神里又一次染上了深深地戒备。 她不进反退,他不怒反笑,那一抹蕴含深沉凛然的笑意,反将薄荷吓得小脸一白。 一时间,薄荷忘记大g里面是悬空的了。 程珈澜眸光一闪,眼见薄荷即将跌下g去,连忙伸手去捞,却不想被她力道一带,随着她一起摔在了烟灰色地毯上。 咦? 薄荷没感觉到痛,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见本该压在她身上的程珈澜变成了垫子,将她牢牢实实的护在了怀里,她甚至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庆幸。 来不及深究程珈澜此刻的心情,薄荷的神色里充满复杂,“你……” “小笨蛋,你害我受伤,想怎么补偿我?”程珈澜轻挑眉梢,在她眼中露出明确的惊慌后,猛然擒住了她娇娇嫩嫩的薄唇,不容她任何拒绝。 这个吻凶狠莽撞,却透着刻骨的缱绻意味,直到一抹娇柔轻哼从她唇角溢出,程珈澜才觉得闷在心头的郁气消散了大半—— 最初相遇,以为不过是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后来发现或许就是她本人,他却无法将一切告知,因为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早就把他忘记了! 这次,程珈澜并未狠狠地折腾薄荷,等他们收拾完下楼,已是14:48分了。 午饭过后,程珈澜有事离开,薄荷回房间还未超过一分钟,就听门被敲响—— 昨日那个女仆推门而入,将手中的药膏交到了薄荷手中,“程少说您不舒服,让我将药膏送来,您哪里不舒服?” 薄荷小脸轰然红透,接过药膏,眼见女仆还不离开,她不自在的攥了攥拳,恨恨地磨牙,那种难以启齿的不舒服,又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28男人高富帅,女人白富美,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对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第三天的午后,薄荷被告知将要陪伴程珈澜参加一场宴会。吃过午饭的不久,她就被程珈澜带来的几个造型师重重包围。 造型、化妆、挑选礼服、配饰……一系列的程序下来,已是下午五点。 “薄小姐,你的底子很好,这样一打扮,真的太漂亮了。”造型师的语气中充满诚挚。 闻言,坐在梳妆台前椅子上的薄荷下意识地睁开了眼帘,轻挑眉梢—— 镜子里的人是她吗?她知道自己的五官精致,稍稍打扮便能称得上美女,耐看却不抢眼,但现在不一样了…… “咔嚓——”这时,纯白色的原木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程总,薄小姐来了。” 闻声,程珈澜眸光一暖,放下了手中还在批阅的文件,侧过头看向出现在眼前的薄荷。 造型师的手很巧,利用发型的优势,将薄荷那张小巧精致的五官表现的越发抢眼,她梳着扎得较高的减龄花苞头,又有一簇乌黑的发丝顽皮的贴着右脸颊,让她看上去有种优雅的可爱。身上则是一件水绿色的斜肩礼服裙,裙摆处做了皱褶处理,随着她的脚步,一下下的似花苞绽放。 一时间,房间内的人都无法移开视线。 见状,造型师们乐呵呵的勾起唇角,却见程珈澜俊美的脸庞逐渐覆上阴霾,令人心惊胆颤。几个业界小有名气的造型师面面相觑,难道程总对薄小姐的打扮不满意? “程总,宴会快开始了。” 说话的人是程珈澜的秘书苏珊,她将之前程珈澜批阅完毕的文件交到了等候多时的助理手中,这才走到了程珈澜的身边,她的话语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也令神色莫测的程珈澜收敛了周身的凝重气势。 程珈澜深深地睨了薄荷一眼,自沙发上起身,没有等薄荷,径自向门外走去。 薄荷微怔,在一旁女仆的提醒下,这才提着裙摆款款离开。 落在最后的苏珊收拾好茶几上的文件后出门,就见薄荷挽住了程珈澜的手臂,望着芝兰玉树般君子的程珈澜,绅士地替薄荷打开车门,她眼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的光泽。 举办宴会的地点在a市中心地带——维景大厦十八层。 程珈澜与薄荷同时到达,这时候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已是衣香鬓影,浮华热闹。 不及程珈澜腿长,又踩着平日里不会穿的十寸高跟,薄荷气闷地落在程珈澜的后面,待她顾虑着优雅风情,赶到宴会厅门口的时候,只见一名容貌艳丽,姿态风-流的女子,正亲昵的挽着程珈澜的手臂。 男人高富帅,女人白富美,怎么看都是天生一对! 薄荷蓦地顿住脚步,心下认为,不管是美人在怀的程珈澜,还是那眼中写满对程珈澜爱慕的女人,都不会在此时欢迎她。 她理所应当的选择不去惹人嫌,当然这其中也有薄家破产后,薄荷并不想跟圈内之人多做交流的原因。 沉吟半晌,薄荷转身前往人少的地方,准备打发一下难捱的时间—— “美丽的小姐,晚上好,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求收藏,么么哒】 29过分的纠缠会让女人心生厌恶 坐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中,正跟一盘糕点奋斗的薄荷,在听到耳边的男声时,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出现在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颇有成熟魅力,此时正笑意吟吟的望着她,眼中的期待却令她想也不想的拒绝。她放下糕点,姿态优雅的耸了耸肩,“抱歉,我不会跳舞。” 这话不假,薄荷从小运动神经就不发达,年幼学习跳舞开始就败笔累累,甚至气走了薄爸爸请来的知名舞蹈大师,从那时候薄爸爸就不在考虑将薄荷培养为十足淑女了。 当然,这些事儿男人并不知晓,只当薄荷推脱,望着精致抢眼的薄荷,他心下微痒,不死心的继续游说,“美丽的小姐,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跟你跳开场舞,并没有恶意。” 适当的纠缠能为男人加分,但过分的纠缠就会让女人心生厌恶。 薄荷微微低头,掩去眸中的冷淡,尔后注视着男人,无比认真的说:“这位先生,也请你相信,我是真的不会跳舞。” 男人微愣,没料到薄荷会这么冷淡的拒绝他,“那好吧。” 他仍旧没有死心,思虑半晌,决定坐下跟薄荷套套近乎,“不介意我坐下吧?” 薄荷其实很介意,但对上男人略带歉意的目光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沙发不是她的,她还能把人往外赶不成? 见状,男人轻笑,笑声令一旁不自在的薄荷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就像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似的。 第一眼瞧见薄荷,这个身穿着水绿色斜肩长裙的女人已坐在不起眼的沙发上,她懒洋洋地端着一个餐盘,看上去并无多少食欲,但用餐的姿态和速度却绝对优雅从容。 她周身泛着慵懒到令人放松的气质,望着食物的样子专注如得到全世界,让人忽略了她的身份、容貌,直到他走近后才发现,她有着不输于任何明星的美貌,而她的拒绝,更令他再无法移开视线。 他笑意满满地睨着薄荷,心下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凑上去尝尝她小嘴里的食物,究竟有多么美味,才能让她忽略他,而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便很难遏制。 男人的视线越发炙热,尽管薄荷想要无视也做不到,那种看猎物的目光令她感到分外的不自在,忍无可忍,她放下餐盘起身,对着轻挑眉梢的男人冷淡道:“我去拿一杯香槟。” 敛回视线,男人勾起唇角,却听一道含有抱怨的声音响在耳边,“臣少,你怎么可以躲在这里让人家好找呢?” 臣少,隋臣大开大合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双臂随意的搭在两侧,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慵懒随性,闻声他眼皮不抬的哼了句,“你来了啊。” 隋臣漫不经心的态度令钟嘉霓感到不满! 她是萧氏娱乐的当家小花旦,是最近这批新人中的佼佼者,今晚被公司安排给隋臣当女伴,可他竟然将她忽略了? 习惯了鲜花掌声旁人追捧的钟嘉霓不悦挑眉,却只能压下心底的难堪,隋臣虽然不是程珈澜、萧景那样顶级圈子里的主儿,可以他的身家背景,却足以捧她。 钟嘉霓存了心思,目光顺着隋臣的视线望去,注意到那熟悉的令她无比耻辱的背影后,不禁恶意满满的眯起眼,佯装神秘的笑道:“原来是她呀!” 【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哒】 30男人喜欢挑战权威,对异性的追逐更执着 “哦?”隋臣闻言,略带兴味儿的看向钟嘉霓,挑眉笑问:“你知道她?” “一面之缘,恰好知道她的一些事情。”投石问路蒙对了,钟嘉霓心底却越发不忿,望着眸光亢奋的隋臣,她抬手拨弄着胸前的长发,姿态优雅,妩媚诱人的浅浅一笑,肯定道:“隋少看上她了!” “嗯哼——”隋臣并不否认。 钟嘉霓遗憾的摇头,“有点难办,她可是有主儿的。” “皇庭一套复式公寓,明天划到你名下。” 隋臣终于有所动容,他伸手捏住钟嘉霓的一缕发丝,轻挑的放在鼻端轻嗅,人工的香精味直冲而来,往日习惯的香味儿让他很不淡定的皱起眉头,莫名的,他开始想念之前薄荷身上淡淡的幽香。 “臣少爽快。” 钟嘉霓的笑容越发娇媚可人,但她心下却很复杂,那天晚上被程珈澜和萧景教训后,她为了日后做打算,没少找人打听薄荷的身份来历,没想到此时竟给她带来了想不到的收获。 知无不言,存了晦暗心思,她毫无藏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数告知隋臣。 “原来是拍卖会的商品——”隋臣扼腕,那场拍卖会他家老子接到了请柬,却因有事耽搁而没能去成,却不曾想错过这般尤物,也无妨,他不介意对方是不是雏儿,初经人事的刚好,生涩的果子刚要成熟,酸酸甜甜的味道吃着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程珈澜—— 男人喜欢挑战权威,对异性的追逐更执着。 这句话一点不假。隋臣轻嗤,他听老子提过,倒算的上一个厉害人物,但想来对方只将薄荷视为玩物,被他碰过后,怕是要抛弃了。 “薄妹妹当真好福气,能引得程总一掷千金,又让臣少上了心。”钟嘉霓感慨的叹息,语气中满是酸味儿,在经过雕琢的她看来,薄荷还是个小女孩,纯真娇憨又如何,男人最喜欢女人的隐秘风情,一举手一投足媚惑天成。 闻言,隋臣哂笑。都说戏子无情,卖笑如钟嘉霓怎会懂,男人是喜欢风情万种的女人,可只想让这种风情在自己的身下绽放,不想他人觑觎。 此时,吃饱喝足的薄荷注意到程珈澜仍然被一群人所包围,她想,他这会定是顾不上她的。于是从宴会厅偷偷地溜了出去,拿着手机开机,查询114后,终于找到了医生的电话。 还不来不及拨打,就见一堆短信、未接电话接踵而来,其中大部分是苏幕遮的。 苏幕遮现在才打电话,会不会有点晚? 薄荷眸光一沉,心下苦涩,她按了按跳动着心脏的位置,下意识忽略这处的疼—— 多年相处,苏幕遮这个名字早已被她视为爱人、亲人,如今被人狠狠剜掉,那种削骨剔肉的疼,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黯然的情绪很快消失,薄荷勉强扯了扯唇角,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妈妈的主治医生。 医生的亲口告知令她放松很多,妈妈的身体状况较好,只待筹齐手术款,随时都可以做心脏搭桥手术。 她舒了一口气,抬手抹去开心的泪水,她的努力总算不曾白费!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哭了?” 这时,一道突如其来的男声响起,惊了薄荷一跳,拿在手里的手机直接砰然落地,她迅速弯腰去捡,指尖在触及手机机身时,有人抢先一步将手机拿在了手中。 【求收藏,么么哒,九在一点点揭秘这个故事,泥萌不要捉急】 31吻我一下,我无条件帮你 “我叫隋臣。” 薄荷伸手去拿隋臣递来的手机,却在收回的时候被人攥住了手,她抬头蹙眉看着隋臣,眸子里是满满的疑惑,还潜藏着一丝不耐,“哦,我记住了,你叫隋臣。” 隋臣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在薄荷的小手上划来划去的挑逗,暗示意味不言而喻,“听说你叫薄荷,是薄家的千金,你现在跟着程少?不如跟我吧,我让人将你的设计抄袭事件压下去,怎么样?” 薄荷仔细地打量着隋臣,倏尔发现他的长相与之前公司的老总有几分相似,她的眸光一凛,冷淡的回道:“我没有抄袭,不需要隋先生帮我。” 薄荷可以容忍旁人侮辱她,但却绝对不允许对方侮辱她的作品,那个蓝宝石项链费了她一个月的心思才设计好,虽然设计的灵感来自一对母女的幼稚手绘,但却跟抄袭搭不上边儿,当时有了灵感后,她特意找到那个年轻的母亲,在对方同意后,才开始画设计图。 隋臣注意到薄荷抵触的神色,倏尔放开了她的手,毫无诚意道:“抱歉,我是真的喜欢你,当然我也相信你没有抄袭,但这件事没有澄清,旁人始终对你存有误会,想必你要找到合适的工作也不容易……” “你想怎么样?”薄荷打断了隋臣的解释。 隋臣顺势上前,将薄荷抵在墙壁上壁咚,“吻我一下,我无条件帮你。” 薄荷不想跟隋臣虚与委蛇,挑眉抗拒,“不要开玩笑。” 隋臣敛了敛笑意,“我认真的。” “……”跟这种冥顽不灵的人无法交流,薄荷一边儿抵抗着他的接近,一边儿用眼角余光打量周围环境。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宴会厅交际,她所在的位置是个偏僻的露台,除了她跟这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再无他人。 沉吟中,隋臣已将薄荷死死抵住,背部撞上坚硬墙壁的那刻,薄荷心神慌乱的瞪着将她困在此处的男人,“你想干嘛?” “吻你。”隋臣凑近薄荷,病态地轻嗅着薄荷身上的淡淡幽香,眉目间划过迷醉,不愧是程珈澜看上的女人,就连体香也这么迷人。 薄荷身子僵硬,她拼命地紧贴墙壁,同时抱住双臂,挡住了胸前美妙的风景,因为惊慌,她的声音有些尖细,“隋臣,别这样!” “怎么样,这样吗?”隋臣侧了侧头,鼻尖触及薄荷肩膀上光裸的肌肤,轻轻摩挲,察觉她的颤抖后,他好笑的睨着无比愤怒的薄荷,像一名炫耀成绩的胜利者。 她的小脸不是目前流行的锥子脸,白嫩且线条正好,即使凑得如此之近,也难以发现任何毛孔。因为愤怒,那双圆溜溜的杏眸瞪得很大,脸颊上自然的飞起两抹绯色,是这黑夜中最旖旎的礼物。 隋臣触碰薄荷的脸颊,那种比上等云锦更细腻滑嫩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在指腹掠过她的唇瓣后,他悸动着低下头…… 32肆虐的杀意,几乎堪比五年前 她的娇嫩并未擦过任何含有化学原料的唇彩,或许是饮用了香槟的原因,有种淡而纯粹的甜美味道…… 炙热的携着酒气压下的那刻,薄荷吓得瞪大杏眸,注意到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贪婪,她胃里又翻腾起来,恶心的感觉太强烈,让她像被激怒的小兽,拼命般推搡着男人的xiong膛,同时,双脚也不闲着,尽管隋臣有所准备,还是无法避免的被她找到机会踹了两脚。 “嘶——” 猛然一击令隋臣疼得抽了一口气,被高跟鞋踢中的小腿必定淤青,然而他顾不上这些,薄荷的反抗倏然激起了男人骨子里的暴虐,他冷笑着攥住薄荷的双手,直接将之死死扣住! 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有种天生的差距—— 几个简单的擒拿动作,令薄荷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隋臣重新低头去吻薄荷,从来不知道单纯的吸、吮,就能给他带去如此销-魂的快乐,对比之下,之前与女人的法式深-吻简直像个笑话。 不满足,越发不满足! 然而,薄荷不会像人偶那样满足隋臣,甚至隋臣的每次碰触,都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她不断摇摆脑袋试图避开隋臣,紧紧闭起的牙关,令隋臣一直无法如愿以偿—— 男人一旦失去耐性,将会是一场灾难! 隋臣冷哼着腾出手,用力地捏住薄荷的下颚,坚硬的牙齿啃yao,迫不及待想念那一方甜美! 陌生又肮脏的气息萦绕充斥…… 薄荷分外难受,晶莹的泪光瞬间填满发红的杏眸,衬得那眸子湿漉漉、又雾蒙蒙的死灰。 程珈澜……程珈澜为什么还不来?她第一次如此迫切的希望,他如天神般降临! 许是薄荷诚心的祈祷奏效,在隋臣想更进一步之时,一股忽然出现的巨大力量,生生地将他从她身上扯到了一边儿!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隋臣还没反应,就被人死死地压在地上无法起身。 “是谁——”他想爆粗口,还不等叫嚣,就被凌厉的一脚直接踹中小腹,凛然的力道硬生生携着他的身子,擦着地后退了一段长长的距离。“咳咳”了几声,将嗓子眼里的甜腥吐出,他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都爬不起来。 “程珈澜!” 随之而来的宴会举办人,程珈澜的莫逆之交萧景不怕死地抱住了几乎疯狂的程珈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将胆大包天的隋臣活生生弄死。 “萧景,你让开!”程珈澜俊美的脸上一片冷厉,深邃狭长的眸子更是闪过赤红的光芒,望着躺在地上狼狈的隋臣,心底荡起肆虐的杀意,几乎堪比五年前。 【求收藏么么哒,程少来救媳妇了,泥萌酷爱投票评论,下周一天二更哦】 33我自己洗,保证洗的很干净 “是兄弟才不能让开,你打死他了怎么办?” 萧景死命地拖着程珈澜后退,同时用眼神示意跟来的兄弟们,不能将这事儿闹大。纵然他们是a市权贵之家的继承人,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出人命。 “珈澜,你要收拾这不开眼的东西,我不拦着,但你的小姑娘要吓坏了。” 充满理智的一句话成功制止了程珈澜接下来的暴行。他冷着脸收了手,视线移到了蜷缩在墙角可怜兮兮的薄荷身上,她吓坏了,苍白的小脸冒着冷汗,瑟瑟缩缩的抱着双臂,一双湿漉漉的杏眸竟充斥着丝丝死灰,显然还未从惊恐中醒来。 程珈澜的神情越发冷厉,他咬着牙根吸了一口气,死死地压抑着心口的火气,“萧景,放手。” “成,我放手,你保证不揍他。” 先前见薄荷第一面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程珈澜和薄荷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幸好他的态度端正,没得罪这个小姑娘。萧景无可奈何,又怜悯地瞥了地上苟延残喘般的隋臣一眼,心想这小子动谁的人不好,偏偏瞧上了程珈澜的小心肝,当真作的一手好死。 “呵,我保证。” 程珈澜嫌弃地摆脱了萧景的桎梏,直接迈开步伐,来到了薄荷身边,弯腰将刚回过神的薄荷抱起,大步离开。 萧景再度瞥了隋臣一眼,心知程珈澜这是打算秋后算账。 这时,巨大动静吸引来的人们,被程珈澜周身恐-怖的低气压摄住,纷纷不由自主的让开了直达大门口的路。 直到再也看不见程珈澜的背影,躲在暗处的钟嘉霓才敢拨开人群上前,一眼瞧见死狗般趴在地上的隋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怕的无以复加。 …… 薄荷是被程珈澜一路抱着走的,虽然不舒服却不敢反抗,程珈澜抱得太紧,那钢铁般强壮有力的双臂像是要将她捏碎了揉进身-体血液! 她抬起头,注意到程珈澜晦暗又阴郁的脸色,哪还敢呼疼,只能强忍着,一边庆幸他们今晚住的总统套房并不远,一边儿担忧接下来程珈澜会怎么收拾她。 终于到了地方—— 薄荷被程珈澜一把扔在g上,重心不稳导致她整个人直接扑在薄被上,十分柔-软的g垫没撞疼她,却让她的姿势狼狈又难堪。 她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却被程珈澜莫名的推倒,“就这个姿势趴好了,敢动一下试试!” 程珈澜神色阴郁的睨着小狗般趴在g上的薄荷,狭长深邃的眸里满是无尽滔天的火焰,衬得他气势惊人,俊美的不可一世,也狠戾的令人颤栗。 压抑的气氛保持了十分钟—— 薄荷看着奇怪的程珈澜往浴室走去…… 洗澡水是程珈澜亲自放的,一整瓶滴露的消毒水也是他倒进浴缸的,望着那一池子清澈透明的温水,他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等程珈澜再度抱起薄荷去浴室的时候,薄荷觉得自己必须开口阻止,否则可能三观尽碎。无法保持沉默的她开始挣扎,想从他怀里回到平地,“我自己洗,保证洗的很干净。” 啪! 程珈澜不含水分的一巴掌,狠狠拍在薄荷挺-翘的臀-部—— “再动一下,我就在这上你!” 34魂淡啊啊啊啊,你住手 掌心与臀-肉接触的清脆声响,让薄荷有种找一条地缝钻一下的冲-动。 魂淡啊啊啊! 虽然偌大的房间就只有她和程珈澜,可那种尴尬还是如影随形,她好想找一块豆腐撞死! “放开我,我可以自己洗!”薄荷好似一只尾巴被踩到、炸毛的猫咪,顾不上害怕此刻气势惊人的程珈澜,再不肯乖乖地待在他的怀抱里,用力挣扎起来。 “我给过你机会,现在——晚了!” 想到薄荷被其他男人压在墙壁上肆意亲wen的画面,程珈澜的眸光一瞬间深沉如墨,堪堪压下去的火气再次翻涌——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薄荷纤细的腰肢,淡声逼问,“说,他碰你哪了!” 察觉到程珈澜情绪的变化,薄荷也有所了解——他越愤怒,就越冷静,犹如此刻。 “我不想被他碰——”她的委屈透过了湿漉漉的杏眸,“我只是去那边给妈妈的主治医生打了一个电话。” 程珈澜神情不变,似对薄荷的示弱仍不满意。 他是不肯相信她吗? 她眨了眨眼,晶莹的泪水顺着颤抖的睫毛滑了下来,积攒在心底的恐惧和委屈终于在程珈澜的漠视中爆发。一扭头,她娇气的冷哼,“你不信!那他哪儿都碰了!” 这是学会气他了? “再说一遍!”尽管程珈澜心下哭笑不得,但这句话却仍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带丝毫的温度,让薄荷的小心脏紧跟着颤了颤。 “他碰我了,哪儿都碰了!”薄荷又害怕又倔强,骨子里藏得很深的骄傲不许她低头,如果她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那绝对是不敢乱说的,甚至会没有节操的反口,承认她是在跟他赌气。 可惜,薄荷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还真是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呵——”程珈澜冷笑,“把衣服脱了!” 呃? 薄荷震惊地瞪大了杏眸,几乎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但见程珈澜越发冰冷的脸色,才恍然大悟,他从来都不跟她开玩笑。 嘤嘤嘤,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触及程珈澜晦暗的眸光,薄荷顿觉头皮发麻,一股子寒意从脚下袭来。她眯了眯眼,忽然利索地挣开了程珈澜,跳出浴缸就要往外跑—— 程珈澜会给天真的薄荷这个机会? 不等她迈开脚步,纤细的胳膊就被拽住了! 麻麻说过:情势危急之时,认怂不代表输了! “不,我错了,我开玩笑的!”被制住了,薄荷顾不得挣脱,连忙高声认错。 晚了! 冷静又愤怒的程珈澜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发誓,会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一瞬间,薄荷娇小的身子便被压在浴缸的边沿,紧接着程珈澜就用膝盖压住了她的背部,顺手抽过皮质的腰带,一圈圈地捆住了她的双臂,拉到头顶。 这是要上演浴室y的节奏吗? “魂淡啊啊啊啊,你住手!”薄荷的羞耻感被程珈澜彻底激发,她拼命扭身,却知道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中,想摆脱经过长期变tai训练的男人简直等同痴人说梦。 【求收藏,么么哒】 35小乖,愿你被我温柔相待 她是受了刺激所以格外的活泼吗? 简直像极了五年前的一幕。程珈澜眸光一闪,视线落在薄荷绯红的小脸上,却还是无视了她的求饶。 ——嘶啦! 眨眼之间,薄荷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水绿色礼服,在程珈澜的大力撕扯下,化作一堆碎布。 “他碰你这儿了——”程珈澜眯了眯眼,掩去暴怒的晦暗,手指轻点着薄荷腰间的一块淤青,似在酝酿更为恐-怖的风暴。 羞耻渐渐褪去,换上一种令她崩溃的折磨,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她抿唇无力解释。 她的沉默在他看来如同默认…… 几乎失去理智的程珈澜起身,将重获自由还没来得及逃脱的薄荷,抵在了冰冷且泛着氤氲的镜面上,不需要透过镜子,就知道她的姿势异常狼狈。 “小乖,你激怒我了!”随着程珈澜的话音落下,他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映入薄荷眼帘,可怜的黑色nei裤被他随手扔在了浴缸外,紧接着一股炽热气息喷洒而来,“再跑试试?” 前冷后热的敏感快把薄荷逼疯了,他的气息始终灼烧着她颈后的肌肤,而身前的玻璃镜面却又传达来一股凉意,一冷一热,如坠冰火两重天。 呜,她不跑了还不行吗? “那是你昨晚留下的——”心下的傲娇星人瞬间被薄荷拍飞,之前的坚持好似一场笑话,顾不得自己的狼狈,也顾不得手腕还被捆-绑,她使劲扭头,视线示意着程珈澜看向她的腰间,“你看,明明就是你掐出来的!” 程珈澜强忍笑意,仔细的对比之后,才勉强承认,“嗯,有点像。” “什么叫有点像,就是好不好!”薄荷仿佛看见了希望,异常的激动,她生怕程珈澜再度怀疑,连忙补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你就来了,其实你不来,我也会想办法挣脱的!” 这语气里有点小小的傲娇是怎么回事? “呵,你觉得我来早了?”他眯着眼,视线肆意欣赏她身上还未消失的痕迹。 “不,不是!你来的正好,我还觉得慢呢!”薄荷听出了程珈澜话中的暗示,连忙拨浪鼓一般的摇头否认,顺便狗腿的讨好了几句。 “唔,我记得他wen你。”程珈澜忽然出声,坏心眼的打断薄荷的希望,他可是很记仇的。 “……”这种挖了自己墙角的即视感哪来的?她是被强吻,是受害人! 想起那副刺眼的画面,程珈澜忍不住蹙眉,抬起手用拇指大力地摩擦着薄荷的瓣,试图将别人的气息擦掉! 呜,好疼! 薄荷唇瓣的肌肤最嫩,而程珈澜的手却粗糙的覆满薄茧,碍于他阴郁的脸色,她根本不敢出声喊停,只得咬牙强忍。 倏尔,他的力量无法控制的加大,似擦去了她唇瓣上的一层皮,拉扯的疼痛瞬间袭来,逼得薄荷轻哼一声,眼泪瞬间覆满眼眶,心里的委屈越发无所遁形。 薄荷流泪的模样十足可怜,却激不起程珈澜心中的一丝怜惜,他依旧不肯停手,力道反而越来越大,摩擦的瓣瞬间一片嫣-红,就在鲜血从伤口上溢出后…… 他的眸光才渐渐回暖,是他太粗鲁了。 小乖,愿你被我温柔相待。 程珈澜垂首,轻轻地舔舐着薄荷流泪的杏眸,润泽的透着讨好的意味,将她不由自主落下的泪珠,一滴不剩的舔干净。 薄荷从没被人这般对待过,不可否认,程珈澜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行为,把她玩坏了弄懵了。 她像傻子般任由程珈澜为所yu为,密密麻麻濡湿着一路挪移,最后停留在遭受迫害的唇上,更温柔了,唯恐再度惊扰她。 尽管他无比轻柔,却仍让薄荷有种被烙铁烫伤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那股子炽热透过肌肤,渗入血肉骨头,最后在心间烙下了一个印记。 清晰的目睹了薄荷的失神,程珈澜的侵袭猝然猛烈,趁着她难得乖巧之际…… 如其人内敛隐忍,却又不失狠急,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唉,她好像溺水了! 在窒息感袭来时,薄荷缓缓地掩了掩杏眸,将眸底的一丝湿-润隐去,微眯的眸子透着朦胧而别致的魅惑,氤氲的波光闪烁。 程珈澜埋头动作,见状只觉心痒难耐。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过,薄荷的大脑混沌成了一团浆糊,隐约记得程珈澜三番两次欺负她…… 【qaq,求收藏,泥萌酷爱留言嘛】 36他花钱买下的玩具,有资格对金主不满意? 翌日。 薄荷醒来,毫无意外的感觉身体酸麻。整个人疲倦到不堪。她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望着身下的大g,犹豫着是继续睡还是强撑着起g。 唔,她想去医院看看妈妈。 尽管昨夜与医生通了电话,他一再保证薄妈妈的情况良好,只要凑齐手术费,随时都能进行心脏搭桥手术。可到底连着好些天没见到家人,甚至都没有进行电话联系…… 除了担忧妈妈的病情,她也十分想念妈妈,作为被家人溺爱的娇女,薄荷还是第一次这么久一个人。 “嘶——”脑袋针扎般疼了下,薄荷顿住起g的动作,晃了晃脑袋,放弃了先前所有的思虑,果然头不疼了。 她无奈蹙眉,去了浴室—— 好好的计划,在照镜子的那刻直接破灭。 只见镜子里的她,嘴唇红肿,白嫩的肌肤上到处是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痕迹。她又因眯着眼,而显得神情慵懒,怎么看都一副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模样。 这副鬼样子,别说去见妈妈,就是去街上溜达一圈都是问题。 洗漱完,薄荷面无表情地看着偌大衣柜里的各式裙子,挑挑拣拣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所有的裙子都不能完全遮掩她身上的痕迹,即使涂抹遮瑕膏也不行。 薄荷抑郁了。 这时,房间的门铃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紧接着而来,“薄小姐,您醒了吗?” “稍等——”薄荷不假思索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瞧见这一身痕迹,想了想,干脆将浴袍裹在了身上,这才打开房门。 来人是程珈澜宅子里的那名女仆。 “这是程先生让我送来的——”女仆将手中的衣服一件件地挂在了衣柜里,“香奈儿最新款,薄小姐可以随意试穿。” 薄荷索然无味地扫了一眼,眉目间毫无情绪,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很不舒服—— 她是他花钱买下的玩具,有资格对金主不满意吗? 女仆像是没有注意到薄荷的表情,又温声道:“薄小姐,如果您愿意,请移驾餐厅,程先生已经在用早餐了。” “对不起,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门被悄无声息的关上,薄荷忍不住在g上翻滚了几圈,又大力地捶了几下g,把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发泄了心中的憋屈,才翻身下g。 衣柜是镶嵌在墙面上的,占据了整整一面墙。 薄荷将女仆送来的香奈儿最新款翻了一遍,在看到一件纯白色小清新的公主裙时,双眼顿时一亮。 在她的印象中,程珈澜经常身穿西装将自己打扮的绅士又完美。 而她穿上这件公主裙,站在他身边的效果—— 唔,大概就是怪蜀黎领着小盆友? 当薄荷换上这件裙子站在镜子前一看,先前那种奇怪的想法更清晰了,她眉开眼笑,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程珈澜。 【泥萌不收藏,九也想静静,别问九静静是谁。】 37讨厌跟喜欢,都是没有理由的 当薄荷姗姗来迟时,程珈澜已经优雅地用完了早餐,正坐在挨着落地窗的藤椅上,神态从容悠闲的喝着醇香的黑咖啡。 他的身边站着身穿正式套装的秘书,苏珊抱着ipad,神情无比认真的向程珈澜汇报着工作。 脚步声很轻很浅,却瞒不过程珈澜,他抬起眼,看到薄荷的那一刻,险些撕下淡定的面具,即使如此,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下。 薄荷身上那件见鬼的纯白色公主裙硬生生将她的实际年龄改小了五岁! 高领,长袖,及膝,倒是很好的遮掩了那一身痕迹。 这身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很合适,但六月中旬的a市,气温已达到三十八度的高温,她待会一定会后悔! 程珈澜端着咖啡微微沉吟,还是没有开口让薄荷去换衣服。 薄荷注意到程珈澜的秘书苏珊,微微一怔,旋即顿住脚步,微笑道:“需要我待会再来吗?” 大大方方,从容不迫,丝毫不输于气质职业化的苏珊。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薄荷隐隐地察觉到苏珊晦暗的眸光,和她眉目间的一丝情绪。不管那是不是敌意,她都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露怯。 “不必。”程珈澜眸光一闪,作为最熟悉薄荷的人,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薄荷的变化。 看向停止汇报工作的苏珊,他蹙眉道:“你先回去。” 苏珊闻言,心下忍不住叹息,不管是昨天宴会之前他对薄荷的妆扮在意,还是此刻放下未处理完的工作让她离开,都是第一次! 这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看上去未满二十岁,实际二十四岁的女孩,对程珈澜来说,是特别的。 她很迅速的收拾好程珈澜面前的文件,冲着他微微躬身,才往外走去。 经过薄荷时,苏珊脚步微顿,在擦肩而过的那瞬,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冷漠而满含探究。 尽管时间短暂,薄荷却很敏感,她佯装无意识地扭头,看到的却是苏珊远去的背影。 她微微蹙眉,在她的记忆里,好似并没有得罪苏珊。 这时,薄荷还不明白,讨厌一个人跟喜欢一个人,都是没有理由的。 懒得探究,程珈澜恰好开口,“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陪我吃饭?” 敛回视线,薄荷盯着程珈澜手里那杯黑咖啡,不给面子的挑眉道:“据我所知,你习惯饭后喝咖啡。” 哟,这是学会观察了解他了吗? 程珈澜笑意满满的放下咖啡杯,对着她调侃道:“这是在邀请我抱你过来?” 说罢,他作势起身,张开双臂迎向薄荷,活像古时候肆意的纨绔。 薄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丝毫没觉察她对程珈澜的态度越发随意,那种深入骨髓的忐忑好像已经人间蒸发了。 “别误会,我这就陪你——”薄荷摇着头,忙不迭走到了餐桌旁边,临危正坐,“吃饭!” 【有二更,泥萌觉得九啥时候更新好呢】 38他对事物的喜恶,她不曾仔细观察了解 薄荷抗拒的态度刺激了程珈澜,他眯着眼看着夹起一个烧麦放在盘子里,将他无视的薄荷,心下了解,她是对他昨晚的兽性感到不满了! “你故意的!” “啊?”薄荷抬起头,塞着烧麦的小脸鼓囊囊,却一脸的无辜,她努力吞下烧麦,含糊不清道:“不是你让我吃饭的吗?难道我理解错了!” 程珈澜盯着薄荷许久,直到她差点起身落荒而逃,才慢悠悠的笑道:“你没理解错,我是让你来吃饭的。” 他起身,坐在薄荷的身边,“一起吃吧。” 尽管已经吃过,但瞧着她吃东西时心满意足的样子,令他颇觉秀色可餐! 他不介意她喂他的。 薄荷在程珈澜带笑的眸子里,看出了这份期待—— 夹着培根鸡蛋的手一抖,薄荷试探似的递到了程珈澜的嘴边儿,见他并没有张开嘴的意思,便转了转筷子的方向,在他微微蹙眉的时候,吞下了那一筷子的食物! 她耍他? 程珈澜不敢置信地轻挑眉梢,却见薄荷又将筷子伸向了烧麦,水润润湿漉漉的杏眸里还透着疑惑,似乎在问,你怎么不吃,那你想吃这个嘛? 仿佛只要他露出不想吃的意思,她就会自己吃。 这怎么行?他所谓的一起吃,就是——他吃,她伺候! 可一想到昨晚的过分,程珈澜便忍住了这个念头,见她似乎很喜欢烧麦,不由问道:“真那么好吃?” 薄荷懒得搭理这个蛇精病,直到将盘子里的四个精致小烧麦吃的一干二净,才幽幽道:“我记得你是不吃羊肉的,所以我帮你吃完了。” 说罢,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又顺手夹起来一个虾饺递到了他的嘴边儿,见他果然吞了下去,不由一脸‘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程珈澜却无心关注薄荷那一脸傲娇,他只是在想,她竟然想起来他不吃羊肉…… 相遇的这些日子里,他从未表示过他对事物的喜恶,而她也不曾仔细观察了解他。 那么,只能是她想起来的! 思虑至此,程珈澜一扫神色中的阴霾,机械地吞咽着嘴里鲜美多汁的虾饺,从来没有喜欢过的广式小吃竟在此时,变得异常美味。 他看着她,很想知道她还想起来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儿的话,却问不出来—— 催眠并不能使人失去记忆,反而能唤醒人尘封的记忆。 五年前的意外导致她自我封存了那段不堪记忆,那些人又对她进行过多次催眠,但是无用,她自己不想走出来,他便也没有强求。 也许,哪天她再度受到那样的刺激,就能找回失去的记忆,但是程珈澜并不想冒险,毕竟…… “你真的没吃饭?” 薄荷的声音打断了程珈澜的思绪,他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她投喂了很多虾饺,她一定以为他很喜欢虾饺,想到这里,程珈澜忍俊不禁的笑,又顺口激起她的愧疚,“我在等你一起吃啊。” “那还想吃什么?”总吃虾饺也不嫌腻。 话音落下,程珈澜突然凑过来,挑起薄荷的下巴,在她还未反应的时候,只觉得唇上一热,一扫,她刚含进嘴里的培根就消失了。 而他,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很直白的表示:“我想吃你啊,懂吗?” 【求收藏,么么哒】 39他还能有点下限节操咩? “咳咳——” 闻言,薄荷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只觉‘轰’的一下子,一股滚烫的热意猛地蹿上了脸庞—— 他还能有点下限节操咩? 扫了佯装绅士却十足邪恶的程珈澜一眼,她故作淡定地起身,“我吃饱了!” “可是你要陪着我。”程珈澜冷淡地斜睨了薄荷一眼,若是早知道跟她一起吃饭这么有意思,他绝对不会一个人的。 “……”薄荷顿时压力山大,眯了眯眼,转移话题道:“时间不早了,您应该去公司了。” 这是赶他走的意思? 看出了薄荷眸底的期待,程珈澜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角,原本他是打算晚一点去公司的,可她想要赶他走,他却不想如她所愿了,“今天休息。” “什么,休息?”惊讶的差点咬到舌尖,薄荷瞪大眼,死死地盯着唇角带笑的程珈澜,忽然很想上前摸摸他的脑袋,是不是发烧了,前些天不等她醒来就忙碌不已的人居然要休息。 “怎么——”你有意见? 深邃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闪过一抹犀利而危险的光芒,仿佛只要她有意见,他就会狠狠地收拾她。 薄荷感受到程珈澜周身的寒意,连忙识趣地摇头噤声。 “你也知道,我刚回国,还没有好好逛逛a市——”见她好似不太乐意,程珈澜眼底含笑,又问:“还是你想一起回房休息?” 薄荷说的斩钉截铁:“我会陪你好好逛逛a市!” a市位于省城中心,近年来经济发展迅速,但在薄荷的印象中,却鲜少有风景较好的景区。 马场、温泉会所、度假山庄……他们去哪里比较合适? 无数的念头一闪而过又被pass掉,她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合适的去处,在程珈澜含笑的注视下越发紧张,他好像看穿了她内心的贫瘠,让她想到了以往,她会跟苏幕遮去看各种珠宝展览,跟俞侬侬逛街,也会与靳妙妙喝咖啡。 但这些——都不适合他们。 见她越发犹豫,程珈澜饶有兴趣的催促:“想好了吗?” 突然,薄荷脑中灵光一闪,“唉,让司机开车随便带我们逛逛吧?” “随便逛逛?”她的回答令程珈澜感到意外,且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个主意,太敷衍了吧? “是的!”她睁大杏眸,仔细地睨着他,“你不是刚回国还来不及逛逛吗?就让司机带着我们看看a市近年来的发展吧!五年时间能够改变很多……” 最重要的是这很枯燥,如果他没有耐心,完全可以回公司办公,她一点意见都不会有的! 还有……程珈澜再*,也不会当着他人的面儿给她难堪吧? 想到此,薄荷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好,简直一箭三雕有木有! 瞭着薄荷璀璨的杏眸,听她欢快愉悦的语调,程珈澜沉吟半晌,终于点头应下。 此时,两人一定想不到,这一趟出行,不仅会改变薄荷的命运,也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40程珈澜,惊艳时光的温柔感 出行前,在薄荷的忽悠下,程珈澜换上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裁剪简单却线条立体,令他显得越发芝兰玉树,暖白色很好的柔和了他过于高冷的气质,给人一种惊-艳时光的温柔感。 上天溺爱于程珈澜,给了他让无数男人艳羡的出身、俊美精致的外貌,还给了他富可敌国的财富,果断凛然的手腕,精明的头脑。 半晌,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程珈澜抬起头看向盈盈而来的薄荷,她多拎了个与衣服相配的手包,仍是那一身香奈儿的公主裙,有种有别于年龄的娇俏可爱,令他心痒难耐。 一瞬间恍然了下,直到薄荷来到了程珈澜的面前,为了防止他反悔,她下意识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撒娇似的晃了晃,“走吧,走吧!” 程珈澜感受着手臂上的温热触感,低头瞧着薄荷盛满期待的杏眸,顿时觉得被人当成怪蜀黎也没关系了。 “好。”他轻轻颔首,她迫不及待。 因为两人并没有特定的目的地,所以程家的司机便下意识地选择了风景最好的路线,由于将近十点,并不是上学上班的高峰期,所以这一路并不拥堵。 程珈澜和薄荷所乘的这辆车是较为宽敞的suv,由于其性能的稳定,车子行驶间并不颠簸。然而在一个大转弯的时候,程珈澜突然拽住薄荷的手腕,用力一拉,她就直接跌坐在他的怀里了。 男人的清爽气息瞬间盈满薄荷的呼吸,从未在人前与程珈澜这么亲密的她瞬间红透了小脸,“别闹——” 女人说不要,通常都是要——程珈澜低声轻笑。 前方沉稳的司机并不敢看后视镜。 薄荷却觉得格外不好意思,她想挣开程珈澜的怀抱,可程珈澜却不肯,他紧紧地揽着薄荷,轻轻蹙眉,又在她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哄孩子般道:“老实点。” 在这种情况下,老实与不老实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自取灭亡。 薄荷尴尬的埋头在程珈澜的xiong膛,顿觉自己的脑袋被门夹了才提议坐私家车逛市区。 夏天衣服的料子格外薄,摩擦挣扎间,无形中减少了两具身-体的距离。 薄荷的气息喷洒在程珈澜的xiong膛上,尽管隔着一层衣服,他却仍觉得心脏被灼烧,心神瞬动间,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了她,不肯放她离开。 坐在程珈澜强壮且绷紧的大-腿上,薄荷感觉有东西迅速的坚硬地,抵住了她—— 小脸热热的,她的身子蓦地僵了,再不敢乱动! 感受着怀中僵硬的娇-躯,程珈澜低沉的笑声颇为魅惑。他抬起眼,在薄荷无法察觉的角度,淡淡地扫了前方的司机一眼,不一会儿,前座与后座之间,升起了一块隔音的挡板。 陡然之间—— 她乌黑柔-软的发丝披散开来,遮住了滚-烫的小脸,却将低垂的脖-颈暴-露出来,那道雪白的弧度无比优美,堪称最难得的美景。 程珈澜抬手抚了抚额,心想,他要不要愉快的被她诱-惑呢? 【求收藏,九要泥萌的支持,么么哒】 41饕餮盛宴 很快,不肯委屈自己的程珈澜便选择屈服于现实—— 于他来说,到处标榜坐怀不乱的男人,是为自己的懦弱找理由,人生在世,本就任由强者疏狂,而他显然更懂女人的风-情,此刻与薄荷调-情,实在无伤大雅。 舒了舒唇角,程珈澜决心品尝属于自己的饕餮盛宴! 当小心翼翼、湿漉漉的从颈侧游移挪动时,那股子酥-麻的感觉几乎压过了薄荷心底的惊骇,就是如此,她也差点窜起来。 “淡定点,司机不敢看——”揽着薄荷纤细腰肢的手臂完全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程珈澜的声音很轻,直接透过空气传进了薄荷的耳中,焦灼的气息喷洒在她精致的耳廓上,成功的让那可爱的耳垂染上了滴血般的色泽。 “你叫出来,他才会听见。”睁眼说瞎话的技能,程珈澜点满了。 薄荷愤怒地咬了咬嘴唇,心说,既然怕被司机发现,那就赶紧把你的爪子拿开啊! 嘶! 一不小心,尖利的牙齿划破了唇瓣上娇嫩的肌-肤,她松开口,又磨了磨牙,简直想咬人! 或许,薄荷和程珈澜心意相通,很快地,程珈澜手上的动作停止了! 然而,薄荷的小脸却蓦地黑了—— 因为,她的nei衣开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被程珈澜气的肝疼,这个禽-兽——他怎么敢! 难道他不知道车里还有司机吗? 难道他除了禽、兽、变、态,还有什么癖好? 难道他一早就摸清了她的想法,所以早早的设计了陷阱,就等着她往下跳吗? 节操丢了就买不回来了! 薄荷咬牙,内心异常悲愤,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程珈澜却不知道,他只是低着头,将视线集中在她那被发丝遮掩,却也可爱的小耳朵上。 这会,薄荷开始拼命地挺直背脊,想远离程珈澜,可惜腰间有桎梏,她又坐在他的腿上,再怎么折腾也收效甚微。 对于薄荷的折腾,程珈澜表示十分不满—— a市也好程家也罢,只要程二少不高兴,别人也别想好过,薄荷自然不例外,可到底他们关系亲密,只得小惩大诫。 半晌,程珈澜的大掌从薄荷的腰间滑向后背,兴风作浪。 薄荷咬紧牙关强行忍耐,只觉得程珈澜这是在挑战她的极限,她不敢叫出声,唯恐前面的司机听见,那她就再无颜混迹a市了。 一个隐忍,一个放肆。 直到程珈澜掐了薄荷一把,遽然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放声尖叫,“疼——” 这声呼痛尖细,薄荷似乎已经感觉到前方司机怪异的目光了,望着程珈澜那张惹人恨的俊颜,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否则在他炽热的眸光下,她简直要自燃了。 与薄荷的羞愧相比,程珈澜异常淡定从容,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司机听不见的。” 不对劲,程珈澜岂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人,薄荷蹙眉,见他如此笃定,忍不住回头去看—— 前座与后座之间的隔音挡板赫然在视线之内! 42人与人之间还能否有点信任? 人生如此艰难,人与人之间还能否有点信任? 薄荷委屈地撇了撇嘴角,背靠着程珈澜的胸膛,仍然被强迫着坐在他的腿上,不知何时起,她并拢的双腿已经被他掰开置于两侧,男人的强硬如铁抵在女人的软弱上,每次车子遇到红绿灯再起步,她都有种下一秒他就会完全独占她的错觉。 犹如刀尖上的舞蹈,危险至极。 “乖乖地——”程珈澜拉住薄荷的小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挪移。瞧着她眉目间染上惊骇,他凑到她的耳边,薄唇开阖,“……我带你去医院,看你的母亲。” “医院……”怎么办,她的心情好像过山车般,又羞愧又紧张又期待? 当然,她想去医院看妈妈,至于解决——则是直接解决程珈澜! 薄荷的小脸又一次被火烫着似的,她犹豫着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按住,挣扎间似乎连她自己也被波及了。 此刻的姿势格外令她难堪。薄荷一双湿漉漉的杏眸含着恼怒的火焰,她侧目瞪了程珈澜一眼,仿佛责怪他太过分了。 程珈澜接受了薄荷的责怪,顺从自己的心意,手指逗弄起她元宝似的耳朵。 薄荷顿觉头皮发麻,额头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难以言喻中,有什么在复苏,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不断加速,半晌后,她咬着牙,痛并快乐的答应,“别……别闹,我答应你……” 闻声,程珈澜立刻放过那可怜到通红的耳朵,勾起唇角…… 倏地,车内的温度遽然升高! 女神的十天时间还剩下四天,之前的六天里,薄荷从未帮程珈澜这般过,这于她来说当真是人生的第一次。 现在不怕被司机发现他们做坏事了,她却还是紧张的无以复加。 并不是想象中的畅快,可足够刺激,尤其是注意到薄荷微眯的杏眸里满是惊慌,她的小脸雪白柔嫩,暗含羞赧,令程珈澜越发难耐! 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儿在他的臂弯里,这个事实让她窘迫的快死掉了。 而程珈澜,则享受着一场高清的视觉盛宴。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几乎要让前面的司机听了去,薄荷虽然不知道这辆suv的价值,却知道车里的隔音挡板到底比不上家里…… 她下意识地轻轻掐了掐程珈澜的手臂,侧目瞪了他一眼,杏眸清润的毫无威胁之力。 程珈澜低笑两声,空出手探了探她爆红的小脸,果然如想象中那样灼烫。 就在这时,车子遽然刹住,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的那刻,前方司机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二少,不好了——” 【求收藏,么么哒,为啥木有留言呢qaq……人生真的好艰难嘤嘤嘤……】 43黑暗争吵锋利的尖刃绽放的血花 哐地一下,薄荷的后背猛然撞上程珈澜的胸膛,顺带着小手迅速游移,竟让他颤栗着闷哼了一声,那瞬间,心虚至极的薄荷被程珈澜有力的双臂紧紧箍住,他甚至顾不得前方的隔音挡板缓缓下降…… 薄荷嫌弃地瞥了瞥手上的黏腻,程珈澜很快收拾好自己,又从车内的置物箱中找出了湿巾,轻轻帮她擦拭着双手,擦完后打开了车窗,方才慵懒地扬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尽管车内蔓延开一股子*的味道,可司机仍旧不敢回头,“前方有个黑色手提袋很不对劲,我不敢碾压过去。” 程珈澜顺着司机的目光望去,睨着车子前方,位于道路中央的黑色手提袋,倏尔觉得有些怪异,他轻蹙眉梢,淡声地吩咐:“你去看看,我先报警。” 说罢,他视线一扫,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不知不觉间,司机将车子开上了a市郊区的临山公路,公路的终点是金色海滩。道路的两边儿是葱郁的树林,由于郊区空气清新,到处虫鸣蛙叫,除了假日,平日也有不少人前来游玩,并不算偏僻之地。 薄荷听着程珈澜从容淡定的声音,也紧跟着回过了神——当司机拉开拉链,看清袋子里的东西后,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恶心感瞬间涌来! 倏然,眼前一阵黑暗,一只大手将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挡住了! 程珈澜的神色一沉,一边为薄荷遮挡,一边拿出电话,亲自拨打了刑警技术中队,队长顾禾宴的电话,电话接通,他只说了一句:“接近金色海滩的临山公路,有人抛尸在此。” 这里距离市区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程,顾禾宴带着技术中队的几人赶来时,已是中午12点20分,吃饭时间碰上杀人抛尸案件,任谁心里都不舒服,可是没有人抱怨。 “程二,幸好这案子被你碰上了。” 顾禾宴匆忙与程珈澜交流几句,无暇注意程珈澜身后,神色莫名的薄荷。 这条路上偶尔还有车辆经过,唯恐破坏现场,他让几人维持秩序,自己带着法医上前—— “这次杀人事件的作案手法特别残忍,割去死者头颅、四肢、躯干,且分散抛尸,跟宝葫芦巷无头男尸案的杀人凶手有关,看作案手法是同一个人,这个杀人凶手将四肢、躯干的切口弄得整整齐齐,其专业程度不亚于我们法医。” 法医指着临近头颅的脖颈上一圈青紫色痕迹道:“死者为男,从这儿可以看出,凶手行凶前,死者反抗过。凶手用类似麻绳这样的东西将其颈部勒住,造成短暂晕厥……由于分尸的原因,暂时无法得知对方身份。” 凶手可能是医生等相关职业出身——他猜测。 顾禾宴眯了眯凤眼,“这附近的监控呢?” “公路距离市区较远,而这里明显处于死角地带,刚才去查,发现监控已经坏了半个月。” 路边两侧的树林里不时传来声声蝉鸣,扰人心神。 这时,站在程珈澜身后的薄荷,蓦地感觉脑袋针扎了一般的疼,她抬起手抚了抚额头,只觉得一幅幅画面从眼前划过,黑暗、争吵、锋利的尖刃、绽放的血花…… 【求收藏,么么哒,九需要泥萌支持】 44又呆又萌又漂亮的,顾禾宴 “程珈澜,我——”话未说完,薄荷头疼欲裂,直接摔向程珈澜所在的地方。 “薄荷!” 程珈澜听得薄荷虚弱的呼唤,察觉到不对劲的那刻立即转身,稳住她的身子后,他抬手撩起她凌乱的长发,却见她紧闭着双眼,鼻尖上有几分濡湿的汗珠,小脸苍白的吓人。 “顾禾宴,送我们去医院。”程珈澜一手揽住薄荷,一手指着司机,“让他留下来做笔录。” 对于程珈澜不客气的点名,顾禾宴并不太情愿,他想从现场多找点线索,但很明显,杀人凶手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给他。 这么一想,顾禾宴从程家的司机手中接过了车钥匙,“成,我欠你的总要还。” 警车开路,一个小时后,顾禾宴载着程珈澜和薄荷直达a市的中心医院。 等医生给薄荷做了一番检查后,还是没得出什么结论,就连中心医院最权威的专家,也说不好薄荷为什么突然晕厥。 病房里,程珈澜神色阴翳的接了一个秘书打来的电话。 望着倚在墙壁上百无聊赖的顾禾宴,稍一思虑,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公司有个紧急会议,无法延后,我需要回去一趟,你帮我照看着她。” 顾禾宴轻蹙眉梢,微眯凤眼,漂亮的薄唇开阖,“哎,别啊,你知道我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的,通常我在的地方,都有尸体,你要是不介意我把你的女人当尸体研究,我就在这儿等着。” 程珈澜冷厉地瞥了漂亮到过分的顾禾宴一眼,淡声道:“尽管试试。” “试试就试试……”低声嘀咕着,顾禾宴无奈地摸了摸鼻尖,视线已移到了躺在病*上的薄荷身上。 身为a市名门顾家幺子,顾禾宴本该接手家族产业,因为自小对经商毫无兴趣,喜欢推理悬疑,他就任性的去当了警察,整日让家人提心吊胆。 昏厥中的薄荷并不知道陪同在一旁的顾禾宴快将她看穿了,从五官看脸部是不是曾经接受过微整形,再到被子下的身体是否匀称。无聊之中,他甚至开始观察她平日里的习惯,从手到脚,一点一滴,试图分析她的性格、身份,爱好。 倏然,漂亮的凤眼对上了一双隐含冷意的杏眸! 顾禾宴呆萌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你醒了?” 此刻醒来的是薄荷的第二人格。 “警界新贵顾禾宴?”她挑剔地打量着顾禾宴,对他的名字和存在并不陌生。看着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她觉得这个称呼跟他本身有些违和,至少此刻在她眼中的顾禾宴,是又呆又萌又漂亮的,一点也不像所谓的暴力队长。 是的,顾禾宴在面对罪犯的时候时常发飙,暴力到令人颤栗,可平日里却是——呆萌死宅。 敛回视线,薄荷掀开被子下牀,走到医院走廊的公共厕所后,突然顿住了脚步,“你跟着我做什么?” 【正儿八经的男配粗来了,桑心中,自动更新不好用了,没有爱了,明天的更新明天早上更,求安慰】 45她说他呆,他竟无言以对 第一人格发生意外还未醒来,所以由她掌控了身体,现在她要去厕所,他跟着算怎么回事? 面对男人时,顾禾宴并不会如此紧张,可面对薄荷,尤其是感受到她的冷淡,他就忍不住挠了挠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问她点什么,又被她的冷淡所刺,问不出来,干脆胀红了一张漂亮如女人的脸,“抱歉,我在外面等你。” 程珈澜让他陪着她,所以他并没有单独回病房。 薄荷懒得搭理顾禾宴,径自进了厕所。 谁知,有个男人急匆匆从男厕出来,没刹住脚步,猛地撞向她! 拙劣刺鼻的劣质香水味夹杂着一丝奇怪的味道…… 再加上医院的消毒水味,沁入薄荷的鼻息,简直犹如打翻五味瓶般难闻之极。 薄荷来不及躲开,只得伸出手阻止男人真枪实弹的撞上她,然而还未触及男人的肩膀,就见对方蓦地调转脚步,宁肯撞上墙壁,也不肯碰她。 “实在对不起,女士——”男人摸了摸被撞痛的鼻子,有些惊慌的哭丧着脸。 注意到男人手臂上的抓痕,薄荷轻挑眉梢,泛着冷光的杏眸闪过了一抹兴味儿—— 伤口不似女人狂野的抓痕,这伤口极为深,如同以死相拼的打斗中留下的。 男人似乎很敏感,感觉到薄荷并不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子味道,不由苦笑着解释了一句:“刚才不小心撞翻了清洁工手里盛着消毒水的塑料桶,洒了一身水,真是糟糕。” 哦,原来这面相普通的男人是个冒失鬼。 薄荷失去了观察的兴趣,跟对方说了句没事后,就进了女厕。 解决完人生大事后,薄荷出来洗手,随意一扭头,就瞧见了窗户外面的风景—— 一只流浪狗,正在啃食物,摸了摸肚子,薄荷觉得饿了。 走出厕所,顾禾宴拔军姿似的临墙而立,明里暗里的引来经过之人的揣测目光。 薄荷嗤笑一声,上前拍了拍顾禾宴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问:“你平时也这么呆?” 顾禾宴微微一怔,竟无言以对,又听掌控了主动权的她道:“饿了,走,你请我吃饭去!” 从大厅出来,一路前行,还没迈出医院大门,就见一只小狗晃悠悠地走过来…… 哦,是刚才她瞧见的那只流浪狗。 刚要走,薄荷瞥见小狗嘴巴上的红褐色液体,猛地顿住脚步,突然扭头—— 此时,小狗浑身黑不溜秋脏兮兮,它的前爪似乎受伤了,正慢悠悠地挪移着脚步。 “拦住它——”薄荷蹙眉,将反应过来的顾禾宴一把推到了小狗的前面。 “汪汪——”护食的小狗见到猛然窜出来的人,霎时狂吠起来,“汪汪汪汪!” 小狗似炸毛般呲牙咧嘴的恐吓着人,若不是还护着食物,只怕要上前咬人了! 顾禾宴毕竟是专业人士,一个照面就将小狗打量了个透,他发现小狗嘴巴上的红褐色液体,连同它口中叼着的那块骨头,都不对劲。 46被薄家娇养了二十四年的她 陡然间,薄荷发现顾禾宴周身的气势发生了变化—— 这一刻,褪去令人发笑的呆萌,顾禾宴仿佛变了个人,严谨又严肃,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小狗,似与之对峙,实则是观察小狗口中的那根形似人的一截小拇指的骨头。 “你去吃饭,我不能陪你了。”话是对薄荷说的,语气中毫无情绪,似一台生锈的机器。 薄荷知道,这是顾禾宴的另一面。 她没有打扰顾禾宴观察现场,一个人离开医院,去附近用了餐。 餐后结账时,薄荷的第一人格醒来了,这次醒来她对之前的事情有点印象,虽然纳闷自己怎么在医院附近,但想到了住院的母亲,便在周边的超市买了水果和营养品。 到达病房时,薄妈妈还在沉睡,薄荷放下手中的东西,拐进了医生的办公室,详细的了解薄妈妈的情况。 “薄夫人的状况良好,病情也渐渐稳定,只要保持下去,随时都可以进行手术。” 来之前,她给自己的做足了心理准备,猛地听到这个好消息,也不禁扬起唇角,“好,太好了。” 她有些失态的感谢着医生,心中却在计算—— 十天时间还剩下四天,只要等四天,她就能拿到那笔经过拍卖会抽成的钱,一共225万。 早在之前,薄荷就了解过,这些钱能够请到最好的专家,当然也包括薄妈妈的后期疗养费用,剩余的钱她将全部补偿给那次在意外中伤亡的工人,希望他们的家属看见她的满满诚意,能够撤销对薄爸爸的起诉。 从医生的办公室回来,薄妈妈已经清醒了,猛然瞧见了几天不见的薄荷,笑容越发灿烂,“叶叶,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我瞧你都瘦了,是不是没好好的吃饭?” 说罢,她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 说起这几日的行踪,薄荷的表情微微僵硬,心脏像被扎了一下,具体做了什么她想自己永远也不会告诉母亲。她在心中说服着自己:你这么做是正确的。 回过神,她连忙扯出笑容,上前抱住了母亲的手臂撒娇,“真瘦了?妈可不许骗我!这样都不用减肥了呢!” “减肥?”薄妈妈嗔了薄荷一眼,“我看我闺女一直都很好!” 薄荷笑米米的不反驳,“妈,你也跟王婆学会自卖自夸了?” “少打趣我!”薄妈妈瞧见了女儿到来,异常高兴,往日里有些沉重的心脏,今日竟也觉得轻盈了些,她拍了拍薄荷的手臂,不放心的叮嘱道:“叶叶,减肥对身体伤害很大,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听着妈妈的唠叨,薄荷心中全无不耐,只是连连点头,让薄妈妈说教时更有成就感。 又聊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护士的到来让母女二人的谈话终止。 薄荷带着满心的感慨离开病房后,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只觉得此刻神清气爽。 殊不知,或许多年后,再忆起此间变故,被薄家娇养了二十四年的她,这些回忆于她,都将是永不磨灭的噩梦。 47又装纯? 但此刻,薄荷却不后悔——将自己的十天时间卖掉的这个决定。 有什么比活着,一家人好好生活更重要? 难得出来放风,薄荷眨眼间就决定,不那么早回去。 中心医院就位于a市的城中心,正好毗邻商业区,附近的大型商场较多,而其中最耀眼的一栋约有35层的大厦,楼体的建筑十分特别,异常气派,其开发商正是薄氏。 这栋大厦被誉为a市的东方明珠。 薄荷站在广场的喷泉边上,仰头打量着这栋漂亮又显朝气的大厦,先前见到薄妈妈的喜悦,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一丝怅然。 停顿片刻,她转身进了商场。 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尽是奢侈品。 薄荷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上面,生在薄家,耳闻目染下—— 她也瞧出了这栋大厦设计上的不凡之处,设计师将每一寸空间利用到极致,一丁点浪费也无,这还不算令人惊叹的,在她看来,大厦最出彩的地方就在内部的装潢上,美轮美奂精致如画,并没有愧对当年得到的那些建筑界的奖项。 她的惊叹赞赏在他人眼里,却是个被各种名牌吸引的无法挪脚的拜金女。 这一幕,让某些人越发不能忍耐! 忽然间,一个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薄荷的面前,厉声吼道:“薄荷,你这个贱女人!” 薄荷一惊,被男人的出场方式吓了一跳,看清那张不太陌生的帅气脸庞,她下意识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隋臣?” 男人正是上次宴会找薄荷搭讪,又强迫她的隋臣。 “真是难得,你还记得我!”恨恨地咬牙切齿,隋臣死盯薄荷,扭曲的表情让他帅气的脸庞显得无比狰狞。 薄荷望着面色不善的男人,心生惧意,轻蹙眉头,润泽的杏眸划过了一抹戒备,又因所处的环境让她无法立即逃离,最终礼貌问道:“你有什么事儿?” 她之所以还记得隋臣,就是因为程珈澜对她的惩罚让她记忆深刻! 二十四年来第一次被男人以打屁股的方式惩罚! 此刻不是遐思之时。 “你这副无辜的样子真让人恶心。”从隋臣口中吐出的话语非常难听,眼见周围有人注意到他们,他干脆利落地拽住了薄荷的手腕,生拉硬拽的将她拖到了外面的角落。望着那张清纯精致的脸庞,他冷笑,“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面对疯子,要么比疯子还疯,要么极致冷静! “你到底什么意思?” “还在装?好,我让你装!”隋臣的眸光越发凶狠,好似一只被激怒的野狗,他忽然将薄荷拉入怀中,俯首又吻上了薄荷,一双大手还在不断地撕扯她的裙子。 啪——! 忍无可忍,薄荷一巴掌抽在隋臣脸上,“你魂淡!” 隋臣邪气的舔了舔唇角,盯着薄荷的眼神放肆至极,“又装纯?” “别装!立起牌坊就不是贱女人?你比所有人都贱!” “怎么着,是不是想撕了我!可我更想上了你!敢做不敢承认吗?你以为哄的程珈澜开心,就能从蝼蚁翻身当主人了?” “你敢说不是你撺掇的程珈澜,对我爸的公司出手?” 【感觉好几天没求收藏了,来求一发,么么哒】 48粗糙,干燥,这是指尖上传来的感觉 隋臣愤怒的句句指责! 一开始,薄荷还会觉得被侮辱,甚至听他提及程珈澜而感到羞愧,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怔愣了,不由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什么时候让程珈澜出手对付过隋家的公司? 杏眸清澈润泽,或因被粗暴对待而泛起红色,却不见任何心虚回避之色。 她的表情太无辜,以隋臣的眼力竟看不出任何心虚的地方,蹙起眉,眼中透着思虑,“不是你?” 他的神色越发冷峻,见她始终迷糊不已,忍不住低声反驳,“怎么可能不是你!程珈澜那么疼爱你!你要什么他都给,我们隋家得罪了你,他岂会放过我们!” 许是这句话又赋予了隋臣愤怒,他严苛地打量着薄荷,想找出她撒谎的痕迹—— 良久。 隋臣再度拽住了薄荷的手腕儿,粗暴地拉扯,“跟我走!” 条件反射地,薄荷要甩开隋臣桎梏着她的手,“我不要跟你走!” 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不许闹,否则我立刻上了你。”隋臣冷厉地斜睨薄荷,不给她丝毫挣脱的机会。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让我证明你没说谎!” 话音落下,隋臣拉着薄荷来到了车前,将之扔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眼见她还想逃离,不由冷哼着威胁,“你敢走,我就告诉程珈澜,我上过你了,看他还要不要你!” 无赖,卑鄙,下贱! 闻言,薄荷快被不按常理出招的隋臣气哭了。 趁着薄荷偃旗息鼓之际,隋臣发动了车子。 “停车!”薄荷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爬起来用力拍打车窗,“停车,你不停车我就跳下去,程珈澜知道了,一定不放过你!” 回答薄荷的是滴的一声,中控锁将汽车门牢牢地锁住了! 该死的魂淡啊啊啊! 怒意伴随着胆大包天,薄荷眼见隋臣不肯给她后路,一气之下直接扑向了驾驶位上,企图用手阻扰他,干扰他,好逼着他停车!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这辆车在市中心的马路上歪歪扭扭,吓坏了来往的车辆。 隋臣眼见自己的车子即将撞上前方的车辆,忍不住用力甩开了薄荷,听到砰的一声后—— 他松了口气,安静了。 太安静,隋臣将车子导回正途后,抽空瞥了眼再无声息的薄荷。 是晕是死还不知道,但见有鲜红色的血液从后脑勺的位置缓缓流下,染在了车窗上。 这一刻,无边的恐惧自隋臣内心蔓延,越慌越乱,握着方向盘的手被汗水打湿,黏腻又难受,却不及他后知后觉的害怕—— 害怕薄荷因此出事,害怕惹来程珈澜更重的打击! …… 粗糙,干燥,这是指尖上传来的感觉。 发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渐渐地,后脑勺剧痛的薄荷醒过来了,睁开眼,视线里完全黑暗,她知道——她的眼睛被蒙住了,因为看不见,而多了一丝阴霾和恐惧。 挣扎中,薄荷发现手脚被反绑,粗绳勒得娇嫩肌肤格外的疼。 “嗯哼——”的声音从喉咙中溢出,格外的沙哑,夹杂哽咽。 半晌后,她放弃挣扎,被绑在身后的手,忍痛摸索着周边,试图找一个尖锐的东西,划开绳子,却一无所获。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老木门咯吱作响—— 渐渐近了! 【求收藏】 49我讨厌她,讨厌她的脸,那就毁掉 薄荷听见了来人急促的喘息,她仿佛能想象到对方的表情—— 狰狞而令人心悸。 刹那间,她的心跳加速,心脏似要跳出喉咙,紧张的不行! 顾不得后脑勺剧烈的疼痛,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攥起,似乎一点没察觉到,指甲陷入皮肉中的疼。 半晌,脚步声猛然顿住,薄荷猜测对方就站在自己的跟前! ——似乎,来人并非绑架她的隋臣。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里满是怯意,未知的人事儿比已知的可怕多了—— 对方不是隋臣是谁呢,对方想干什么? “你、你是谁?”她怯怯的磕磕绊绊的开口,声音沙哑柔弱的可怜,令那人身体里肆意的火沸腾起来。 来人满是怜悯地睨着薄荷,半晌后,低笑声似天外魔音,令人惶恐。 “呵——”靠近薄荷,来人伸出手,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片刻的功夫,薄荷浑身战栗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 “别怕……”低沉的男声微颤,似夹杂无比亢奋,他安慰着她,大手却倏尔滑落在她白瓷般的脖颈上,抚着她精致的锁骨。 薄荷一阵反胃作呕,却不敢做出任何激怒男人的动作,心里的焦急却是无法言喻的。 紧张的她并未察觉到男人的声音里其实没有恶意,然而这可怕的绑架,却让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幅幅的画面…… ——她是程珈澜的女人,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否则程珈澜会报复我们! ——我讨厌她,讨厌她的脸。 ——那就毁掉。 她看到一个年轻的少女躺在一个洁白的试验台上,评头论足的人割破了少女的手腕,锋利的手术刀划过了少女的肩胛骨、胸前……似要将人肢解。少女始终无动于衷,察觉不到任何的痛,可薄荷莫名的认为,少女很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 后来发生了什么,薄荷就不看到了,但对少女的绝望,她能感同身受。 这时候,男人突然的动作,让清醒过来的薄荷僵住了身体。 手腕被划伤的痛连带着一种滔天的恐惧袭来—— 即使看不见也知道,这个人不打算留着她的性命,猛地,她想到隋臣,忍不住面露愠色的问道:“你跟隋臣是一伙的?” 对方扭头看了看躺在一旁,无比凄惨的男人。 就连他自己都嗅到了蔓延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好闻吗?” 后知后觉的薄荷没一会就领悟了男人的意思,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流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她是不是要死了? 一股子冷意袭来,失去血液力量的薄荷,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衰弱。 不知何时起,男人已经离开了这间杂乱又狼狈的小屋子。 薄荷看不见,也听不见,恐惧的刺激快把她淹没了,她的精神已渐渐涣散…… 与此同时—— 程珈澜正在会议室与隋臣的父亲,商谈隋氏的股权转让事宜。 一旁的顾特助将一份文件并一只钢笔,放在了隋延的面前,“隋先生,如果你没有其他疑问,就可以签字了。” 隋延望着那份股权转让书,身子瑟缩了下,他迟迟没有伸出手,心里充斥着莫名的复杂。 隋氏倾注了他大半生的心血,如今,他的自豪,他的意气风发,皆在这份数十页的文件里面。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隋氏就是他的第二生命,他投入最多的孩子,如今将之拱手让人,那份心酸简直无法言说。 可是,程珈澜绝不会给他第二个选择。 隋延绝望地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拿钢笔,准备在文件下方的签名处签字。 然而,未等签字,就听程珈澜的手机响起—— 程珈澜接起电话,脸色瞬冷,“你说隋臣绑架了薄荷,两人至今下落不明?” 【小妖精们留言哦,求收藏么么哒】 50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这话一出,冷汗彻底打湿了隋延身上的衬衣。 猛地听闻自己儿子绑架了程珈澜的女人,那种心惊胆颤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一刻,隋延恨极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隋臣,更恨他招惹程珈澜的女人! 他愤恨地咬着牙,却见程珈澜眉目间的冷峻越发凝重,一想到接下来程珈澜的动作,甚至会对隋氏做出毁天灭地的打击,他就再也无法端坐着听下去。 喘着粗气起身,隋延将姿态放的更低,“程总,隋臣不懂事,是我管教不当,等找到人,我再也不管他了。” “这事儿稍后再谈。”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程珈澜神色淡漠地瞥了满脸胀红的隋延一眼,绕过了办公桌往外走去—— 顾禾宴接到程珈澜电话的那刻,就带着特警队的人开始找寻薄荷的下落。 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先是从薄荷最后出现的地方调取了监控录像,查到对方的车牌号后,经过gps定位,发现对方开着车一路向南,去了市郊。 有了方向,接下来就好查了。 隋臣的绑架并不专业,他只是打算将人弄来,威胁程珈澜放过对隋氏的谋算,却没想到,来到市郊的目的地后,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二个小时后,尽力的特警们终于找到了隋臣和薄荷的下落。 “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听哪个?”顾禾宴接到属下的消息后,神色蓦地一沉,挂断电话后,他看向神色从容的程珈澜,想从程珈澜的眉目间,找出一丝异样。 程珈澜凛然直视顾禾宴,丝毫不退让。 顾禾宴无奈摇头,心里对薄荷有点同情,语气中也带了出来,“好消息是薄荷问题不大,坏消息是——隋臣死了!” 他微微一顿,继续道:“现场勘查人员说,死者身上有薄荷的指纹,发现他们的时候,薄荷身上有凶器,所以……我们必须得带薄荷回来协助调查,就现在来说,她是第一嫌疑人,一切等她苏醒后再说。” 转瞬间,程珈澜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不置可否的轻哼了声,“走吧,我要见她。” 为了不破坏现场,特警队的人并没有将状态不好的薄荷带回来。 程珈澜和顾禾宴赶到后,已是晚上七点。 市郊的夜晚空气清新,山间林立着数栋独立的二层别墅,没有精装过的别墅杂乱如仓库,特警队的人就在其中一间,找到了隋臣和薄荷。 此刻,这间别墅内,已变成了惨烈的地狱。 隋臣死前被暴力破坏了男性的生值器官,淌了一地的滔滔血液将他的裤子染成了红褐色—— 法医判断,死者死于失血过多。 而一旁昏厥过去的薄荷还未醒来。 程珈澜上前,不嫌弃地抱起薄荷,将罩住她双眼的眼罩撩开,见她已经醒来,神色里透着惊慌,又见她毫无反应,不由心下一沉。 【求收藏,案件一步步揭开】 51薄荷是杀人凶手? “薄荷?”程珈澜轻声唤她,直视那湿漉漉的杏眸,她却似呆滞毫无反应。 顾禾宴见状,拍了拍程珈澜的肩膀,叹了口气,“刚才法医和勘查现场的同事跟我说了,死者死于失血过多,生值器官被暴力破坏,凶手手段非常残忍。而薄荷的身上也有挣扎反抗的痕迹,所以初步怀疑是防卫过当,只不过还有疑点,现在我得带她回去做笔录。” 程珈澜不满地轻挑眉梢,又听顾禾宴补充道:“现场有明显被清理的痕迹,不排除有帮凶,或是真正的凶手。虽然我知道薄荷不可能犯罪,但法律面前只讲证据,目前为止我们所掌握的线索都对薄荷十分不利。” “她现在这个样子很不好。” 这一点上,程珈澜很固执,他仿佛看到了五年前找到她的那一幕,跟此刻何其相似,只是这次,薄荷明显更受刺激。 这时,薄荷似乎回了神,嗅到了程珈澜的气息后,神色安稳了些,她紧紧地抓住程珈澜的手,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 “程……珈澜,你来了吗,是你吗?”薄荷抬起小手,顺着程珈澜的手臂往上摸去,直到摸到他的下巴,才疑惑的问,“天黑了,没有灯是吗?” 闻言,程珈澜和顾禾宴齐齐看向房间的顶端—— 虽然这里残破杂乱,但灯光却很通明柔和,呈现着亮黄色的效果。 “薄荷——”程珈澜心生不安,试探着伸出手在薄荷眼前晃了晃。 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像是没听到程珈澜的声音。 这是……看不见了? 程珈澜不敢置信地挑起眉梢,蓦地抱起薄荷往外走去,边走边对顾禾宴道:“我要带她去医院。” 法律不近人情,可顾禾宴却做不到这一点,只得无奈充当司机。 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出去! 一路上,程珈澜并没有放弃试探,可是薄荷的反应却是茫然…… 攥着薄荷凉透的小手,程珈澜蹙眉沉吟,明明已经立夏,就连空气都闷热不已,她却像被冻住了似的,令他,无比揪心。 中心医院诊疗室内,医生对薄荷进行检查。 “别怕。”尽管薄荷听不见,程珈澜还是这样说。 顾禾宴看不下去了,“她听不见。” 猛然被海浪拍醒的程珈澜抿着唇角,被顾禾宴连推带拉的拽出了诊疗室。 “你放心,我一定找出证据,证明薄荷不是杀人凶手。” “她当然不是。” “呵,薄荷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好的,就算失明失聪你程珈澜也不会放弃她是吧,但你想过没有,你家老爷子那边——”视线触及程珈澜猩红的双眸,顾禾宴乖乖闭嘴,虽然他不懂女人,但人情世故上,却不欠缺。 攥着拳的程珈澜盯着诊疗室的大门,声音低沉,语气郑重:“任何人都不是阻碍!” 52会诱发心理性心肌梗塞猝死 对于程珈澜的自信,顾禾宴不置可否。 45分钟后,薄荷的诊疗结果出来了,因为在绑架的过程中,薄荷伤及头部,又受到了刺激,所以导致她的双眼暂时性失明,且右耳失聪,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医生也无法给出定论。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猛然间听得这个结果,程珈澜的神色仍是一沉。 薄荷的状态很差,神色疲惫到无力,检查过程中,她知道了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右耳也听不见了,但好在上天还给她留了一扇窗户,至少她的左耳还很正常。 在程珈澜的陪伴下,薄荷接受了顾禾宴程序化的询问。 “你的意思是,你在隋臣绑架你的过程中,后脑勺撞击到车窗,晕厥了过去?” 薄荷怔了下,点头。 顾禾宴转移视线,看向神色阴翳的程珈澜,他们都知道,这恐怕就是薄荷会暂时性失明失聪的诱因。 “那么你醒来后发生了什么?" 薄荷蹙眉,听得费劲儿,在顾禾宴又重复一遍后,才仔细回想醒来后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醒来后,没一会就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划破了她的手腕,空气中有很浓重的血腥味,在她以为要失血过多而死的时候,又一次的晕了过去…… 刚才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她的手腕上确实有道伤口,但却不是她想象中那么严重。也就是说,对方只是用割破手腕的假象给她心理暗示,让她潜意识里相信自己在流血,会失血过多而死,对方通过血腥味和语言等其他感官,让她产生恐惧,这会诱发心理性心肌梗塞猝死。 思及此,薄荷将这件事告知顾禾宴,却没想到,顾禾宴接下来的话,犹如投放了一个炸弹,震得她无法言语。 顾禾宴说,隋臣死了。 隋臣怎么会死? 她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杀人凶手,那么谁才是凶手,为什么要杀死隋臣? 薄荷组织着语言,尽力将当时的情况复述给顾禾宴,顾禾宴还想问什么,却被程珈澜无情打断,“够了,她累了,要休息。” 程珈澜的维护让薄荷放松了几分,望着面露无奈的顾禾宴,她只得装鸵鸟,将头埋入了程珈澜的怀抱里,他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箍着她,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全。 那种安全感,是从未有过的,新奇,又令她心生酸涩。 几分钟后,顾禾宴离开,病房里只剩下薄荷和程珈澜。 “你很在意隋臣的死?”程珈澜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薄荷的左耳边,又痒又难过。 眼前是一片黑暗,薄荷伸出手握住程珈澜,“你能放过隋氏吗?” 她的语气很平静,毫无祈求的意思,却激起他心头暗藏的怒意。 程珈澜低头凝视着那双晦暗到了无情绪的杏眸,扯了扯唇角,没说出口的是—— 就算他有心放过隋家,隋延知道隋臣的死,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求求求——求收藏!留留留——求留言!】 53程珈澜一向说一不二 薄荷知道程珈澜一向说一不二。 她抿了抿唇角,慢慢地放开了程珈澜的手,却侧过左耳,试图寻摸些窸窣声音,可他异常的沉默。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薄荷肚子里咕咕的叫声。 “你想吃些什么?”程珈澜深邃的眉目间划过一丝柔和,凝视着那双晦暗的杏眸,知她看不见,狭长眸中便放心的泄露出满心的情绪,温和又润泽。 来不及回应。 一转瞬,似又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酸水从胃里翻涌上来,薄荷一扭头,对着牀边难受的作呕。 她强忍心悸,对着程珈澜摆了摆手,示意并不想吃饭。 见状,程珈澜眸色一深,哪容薄荷拒绝,“我去十味轩买你最爱的粥。” 他起身,颀长笔挺的身影在晦暗的夜色里流露着十足冷冽的强势,大步走到病房门口后,想了想,顿住脚步—— “隋臣的死并不是你的错,如果隋延来求你放过隋氏……” 这句话低沉又冷厉,传递到薄荷的左耳里,却温柔的充满安慰,她抬起头,转向程珈澜所在的方向,尽管看不见,却仍旧笑弯了杏眸,“我明白的。” 他倏尔有种错觉,好似她并非看不见,但,只是错觉。 回应她的,是他低低地一声‘嗯’。 将近夜里十点,十味轩这样的私房粥铺早就关了门,幸好程珈澜认得店里的老板,一个电话过去,折腾的得祖上真传的厨子又细细的为他熬了一碗粥。 而此时,得知儿子死亡的隋延,却根本无心睡眠—— 隋延有着大多数男人皆有的劣根性,在隋臣的亲生母亲生病未愈的那段时日里,就很张扬的*了一个女大学生,后来隋臣的母亲去世,他就将人带到了隋家老宅,却没想到遭到了隋臣的强烈反对,而这个女大学生正好怀孕,十个月后给隋延生了个小儿子,自此,隋家父子的关系日渐冷漠,直到如今,也未和好。 但即便如此,隋臣在隋延的眼里,也是隋氏的继承人。 现在隋臣死了,隋延瞬间方寸大乱,一方面愤怒至极,一方面担心程珈澜会誓不罢休。 “延,你不是说程少很疼一个女人吗?不若去求求她。” 枕边人的一句话,令他福至心灵,当即起身,要去寻人求情。 厨子细细的熬一碗粥,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而隋延打听到消息赶往中心医院,却只用了半个小时。 待程珈澜提着装在保温盒里的粥回来,就看到隋延狼狈地跪在薄荷的面前。 “薄小姐,一定请你帮忙,劝劝程总,就放过我们隋氏吧。” “啪——!”病房大门被程珈澜冷冷地关闭。 不知从何时起,外面竟下起了凄厉又绵绵的雨,薄荷自程珈澜所在的方向,嗅到了一丝湿漉漉的气息。 “薄小姐——”隋延听到动静,看到来人,声音像卡在了喉咙里,戛然而止。 程珈澜走到薄荷身边,将手里还温热的粥放到了一旁的*头柜上,又扶着薄荷的身子转了转,让她面向*头柜后,才将精致的木勺递给她,“要不要我喂你?” 一旁,不知所措的隋延觉得,程珈澜和薄荷的身边,似隔出狭小的空间,安谧静寂的令人提心吊胆。 【泥萌酷爱来留言,么么哒,也要记得收藏哦qaq】 54薄荷,一张白纸染上墨色 还有外人在,薄荷又怎么会将她和程珈澜的亲昵暴露在人前? 她侧了侧左耳,细细的听着程珈澜平稳的呼吸,尔后摇了摇头,“我可以自己来。” 程珈澜将保温盒往前推了推,放在薄荷够得到又不会贸然撞上的位置,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粥,慢慢收回手,然后试探性的喂到自己嘴里,莫名的眼眶微热,他移了移视线,染上凛然后,落在了一旁不识趣的隋延身上。 “隋先生,已经很晚了,关于隋氏的股权转让事宜,明日,你可以找我的特助商谈。” 程珈澜眯了眯眼,逐客的意味十足,似怕扰了薄荷用餐,他的语气和声音皆是低沉的,听在隋延耳中,满是威胁。 隋延的身子颤栗了一下,只想着绝对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的大儿子死了,还要二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个继承人,失去了隋氏的话,他就什么都不是了,甚至年轻漂亮的枕边人会离开他! 其实,隋延和隋臣的感情并不那么深,自隋臣的母亲去世,隋臣就极其厌恶他,儿子开始日日不着家,每天都极尽可能的疯狂行事,给他惹出了无数次麻烦,有很多次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得以解决,而这次隋臣惹出来的麻烦更大,他得罪不起程家,也不及程珈澜…… 现在隋臣死了,他是不是要做点什么,让程珈澜看在死去隋臣的份上,饶了隋家? 隋延高估自己的同时,也在算计薄荷,他在一旁看着,程珈澜是极其担忧他的女人的,如果他将事情告知薄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利用女人的同情和善良,是不是能为自己增添一丝筹码? 程珈澜盯着薄荷用完了一份养身粥,眼见沉默的隋延似在思虑什么,不由蹙眉,忍不住催促:“你怎么还不走?” 薄荷用完了粥,手里还抓着木勺没放下,就觉得脚边儿多了个什么东西,紧接着传来了程珈澜的厉声警告:“隋延,你想做什么!” “薄小姐,我求求你,求你让程总放过我们隋家吧,隋臣已经死了——” 隋延卑躬屈膝的蹲在薄荷脚边,伸出手死死地拽住了病*上的栏杆,任凭程珈澜如何叱咤,都不肯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只可惜,他从未想过,如果薄荷为他们隋家求情,程珈澜或会因为男人的本能而更愤怒! 但,薄荷却想到了这一点,攥着木勺的手微僵,她想,隋延恐怕还不知道隋臣为什么死掉,如果他知道隋臣的死跟她有关,他还会这么求她吗? 一瞬间,薄荷的脑海中转过了很多念头,好似一张纯白的白纸染上了墨色,虽然她的骨子里仍留存着善良纯真等优点,但,终究不那么纯粹了! 就在隋延被程珈澜的力道带着向外走的那刻,薄荷犹豫半晌,终于开了口,“等下——” “嗯?”程珈澜瞥着薄荷,果然顿住动作,他深邃狭长的眸子慢慢地染上了意味深长,从薄荷身上,又缓缓落到了不怕死的隋延身上,寒意凛然。 “我……我想……” 【求收藏哦,我们的薄荷在慢慢成长,总有一天会蜕变绽放,而程少就是挥笔泼墨的人。】 55程珈澜说,还为了别人来求我吗? 她只想让程珈澜手下留情,话到了嘴边儿,要说出来的时候,却有些艰难。 “嗯,你说。”程珈澜略带鼻音的回应,令薄荷越发紧张,虽瞧不出他的神色是否阴翳深沉,但她知道这时候的他绝对不会轻松。下意识地,她的十指纠缠在一起,拧成了个白玉似的小结,在他不耐烦之前,终于咬了咬牙,“放过隋家吧!” 嗬! 隋延倒吸了一口气,面上还未露出喜色之时,就觉得病房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除了他,程珈澜和薄荷都没有再说话—— 太静了! 薄荷的这句话后,是长久的寂静…… 隋延终于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原本揪着他衣领的程珈澜已然顾不上他了。 大步上前,程珈澜挑起薄荷的下巴,高深莫测的问:“你这是在为了别的男人求我?” 这一句话亦给隋延一种怪异感,他却始终无法体悟其中的意味,只得将注意力放在薄荷身上,见她似乎条件反射般的点头,“是。” 隋延低下头,咧了咧嘴,笑似哭。 薄荷被迫仰着头许久,直到程珈澜忽然放开手,凝视着薄荷那双晦暗的眸子,他微微一笑,应道:“好。” 说罢,大步离开。 薄荷坐在病牀上,用双臂抱住了双腿,下巴抵在双臂上,形成了一个十足防备的姿势,听说在母体里受过伤的婴儿喜欢用这种姿势来保护自己,此刻,她也不例外。 她终于也学会用心思算计程珈澜了是不是? 薄荷知道,程珈澜过一会一定会想明白,她之所以为了隋延求他,并不是真正让程珈澜放过隋家,而是—— 斩草除根! 不管如何,隋臣都因她而死,隋延知道后必定会采取行动,唯有她先一步出手,利用程珈澜来压下隋家! 时间飞快的过,等程珈澜解决隋延回来,已是凌晨一点,薄荷却还未睡觉,虽有些迷迷糊糊,却还是被他尽量放轻的脚步声惊醒了,她睁大睡意朦胧的杏眸,给他一种她恢复了视觉的错觉,“程珈澜。” 程珈澜上前几步又顿住,忍了忍,没将那句‘倒是没叫错名字’说出口,而是换了句略带掩饰的话语:“以后还为了别人来求我吗?” 薄荷咬了咬唇角,又想唤一句程珈澜,可不等她出声,猝然压下的唇,便将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这一吻,带出了薄荷努力压抑的所有委屈,失明失聪的感觉真的太糟了,她看不见所以没有安全感,她听不清他的呼吸和心跳,甚至他如果不愿意让她感受他的存在,她也无法感受!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一瞬间情绪爆发,薄荷一双杏眸中蓦地绽放开热热的泪花儿,滚烫的贴着脸颊落入了程珈澜的口中,让他也尝到了她委屈的滋味儿。 见状,程珈澜微微起身,伸出手用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薄荷的眼睛,黑颤的睫毛划过的那瞬,心也跟着颤了下。 “别哭,当心眼睛。” 【泥萌喜欢这样的薄荷么?】 56薄荷委屈,眼睛看不见了 此时此刻,程珈澜的再温柔不过,低沉磁性的男声配着柔和语气,又流露着他不曾表露在人前的情绪,蓦地戳中了薄荷内心最柔弱的那一点。 泪花儿没收住,反而流的更加汹涌。 “眼睛……看不见了……” 清澈的莹润自那双晦暗的杏眸中淌下,薄荷梨花带雨的委屈小模样,着实让程珈澜心里不太舒服,今日的事儿,也是他疏忽了,以为顾禾宴足够保护她,就将她交给了他。 “会好的。” 薄荷委屈的哭泣,程珈澜耐心十足的为她拭去眼泪,他实在不太会安慰人,偏偏这么干巴巴的安慰话语,却让薄荷坚定了对他的信任。 她知道,她只是暂时失明。 其实潜意识里,薄荷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难得的,程珈澜似已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他说的,她都愿意相信。 她甚至未曾想过,如果眼睛不好了,她以后如何做自己喜欢的设计工作? 抽噎到最后,薄荷的小脸上狼狈极了,咬了咬唇,她拽住程珈澜衬衫的衣摆,小声又可怜的说:“我想洗澡。” 嘶! 没忍住,程珈澜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气,倒不是觉得她在刻意蛊惑他,而是他甘愿被蛊惑了。 她的眼睛看不见,洗澡的时候一定特别不方便…… 不敢再想,程珈澜妥协地握住薄荷的小手,看着她慢慢穿上鞋子,从病牀上起身,尔后才小心翼翼的引导着她往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儿道:“小心,这边地滑。” 医院的单间,环境再好,也比不过程珈澜的别墅,瞧着这堪称简陋又狭小的房间,他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决定明天找医生商量下,给薄荷办理出院手续,让她回别墅里养着,有仆人照顾,想必也不会摔着磕着,能让他放心。 浴室容纳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就显得格外拥挤。 薄荷倚在程珈澜的身上,听着窸窸窣窣的水流声响起,心里竟无比的平静,倏尔心生一种想法—— 好像眼睛看不见,也没什么不好。 但却不知,她的眼睛看不见,可苦了这会正在放水的程珈澜。 半晌,水温正好时,他颤抖着手,拂上了她…… 粗粝贴合娇嫩的那刻,两人身子齐齐一震。 程珈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满心旖念驱逐出去,仔细的帮薄荷洗澡。这种事于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新奇,可他不敢有一丝探究。 最终,甚至不敢耽搁,略有几分敷衍的,帮薄荷做了最后的清洁,好在中途她很乖巧,没击破他内心最后的一道防线。 完事儿后,不只是程珈澜,就连薄荷也松了口气。 程珈澜见她有几分放松,心下略有不忿,忍不住促狭的问:“你很怕我?” 薄荷茫然地摇了摇头,被程珈澜抱着放在了牀上,听他淡淡地,压抑的说,“你先睡。” 他去做什么了? 薄荷想不到,干脆听话的躺下了。 【二货作者昨天写稿太晚,困得忘记了更新,求收藏】 57你越是求我,程总就越是不舒服 翌日,薄荷略带几分疲倦的醒来,因为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她晦暗的杏眸里竟是满眼血丝。 昨夜,她是没有睡好的,任谁经历了绑架失明失聪这样的事儿,怕都无法安然入睡。 舒了口气,薄荷伸出手试探地摸了摸旁边,牀铺空掉了,房间里特别的安静,程珈澜他该是不在的。 这时,房间门铃响了,响了三四遍,薄荷才勉强听见。 下意识地穿上了鞋子,当自己不曾失明的踏出了第一步,谁知牀前摆了个障碍物,险些将她绊倒,好歹稳住了身子,却也撞的小腿极疼。 这一下子瞬间体现出失明的坏处。 薄荷来不及想,只得更加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踏出步子,去开门—— “你……不是程珈澜。” 她不知道门外隋延的表情多么难看,但也猜测到来人并非程珈澜,若是他,一定会责怪她如此莽撞。 不知不觉,薄荷想着程珈澜会有的反应,心里还是一片柔软,甚至带了点不自知的迫切,她想见他,见到他,她就会很安全。 然而,下一刻,隋延的举动就令薄荷提心吊胆起来! 因为隋延,死死地拽住了薄荷! 他攥着薄荷的手腕,像是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又刚好碰触到薄荷手腕上的划痕,瞬间弄痛了她! “你给程珈澜说了什么!为什么程氏会打压隋家!” 隋延动作疯狂的将薄荷推入房间,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薄荷的反应。此时的他还没想到,薄荷越是为隋家求情,程珈澜的打压就会越重,直到隋家无力承担!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完完全全弄懵了薄荷,待她意识到来人是隋延时,忍不住质问一声,“你想做什么?” 隋延狰狞地瞪着惊慌的薄荷,火气登时涌上心头,他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眼睛瞎了,耳朵也聋,还指望她什么,程珈澜早晚要抛弃她的! 隋延这般安慰自己。 “薄小姐这么漂亮善良的人,一定会帮我跟程总求情的吧!”他的笑意不达眼底,还流露着一丝逼迫之意,“昨天的事情是隋臣的不对,是他太鲁莽,但是隋臣已经死了,还请薄小姐帮忙求求程总,让程总高抬贵手,放了我们隋家吧。” 这是见威胁无用,又打起了感情牌? 当真可笑,不过,这个向来自大的男人,应该是手足无措了吧,毕竟被程珈澜逼到了绝境,还如何翻身? 薄荷紧蹙着眉头,凭着直觉转了转头,面朝着隋延,神色淡淡道:“隋总客气了,恐怕这事儿我帮不上您的忙。” 他试图打感情牌,她就用生疏的客气敷衍他。 隋延曾是薄荷的老总,但隋延却不知道,当时开除薄荷的时候,他只需要对下面交代一句,哪曾想到,那时候就把人得罪狠了? 这时候,薄荷似嗅到了程珈澜平日里惯用的冷香味道。 放了心,薄荷愈发淡定,心思一转,故意压低了声音,“隋总,你不该求我的,我毕竟是程总的女人,你越是求我,程总就越是不舒服。” 58薄荷你真狠毒 薄荷的话如此直白,说到这份上,隋延再不懂,可真是个棒槌了。 正是因为懂了,他脸色的表情刹那间无比精彩,犹如调色盘,混合了所有的颜色,最后完全黑了脸,难看的渗人。 先前的下跪和现在的请求,就像个笑话,狠狠地给了隋延现实的一巴掌,隋延顿时头脑一热,之前的客气言辞统统抛到了天外,他瞪着薄荷,逼近她质问:“好好好,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隋延说的没错,她确实存了看笑话的心思。薄荷耸了耸肩,她竟无言以对。 “我简直疯了,真的以为一个是男人就能上的女人,能帮上我的忙!”他口不择言的讽刺。 这句话不亚于一把直接刺进薄荷胸口的刀,她的小脸瞬间煞白,从心口翻涌上来的刺痛蓦地弥漫周身,还伴随着一股子冷意。 隋延永远不知道这句话对薄荷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因为竟是一语成谶。 “呵,你早就疯了。” 一道含有愠怒的男声忽而响起,半掩的房门被推开,身穿着笔挺手工西服的程珈澜直接走了进来。 看到程珈澜的那一刻,隋延的心彻底凉透,“薄荷你真狠毒,竟然设计我!” 惊惧笼罩之下,隋延眼底射出恨意,他总算明白了,从一开始,薄荷就设了一个圈套,故意用语言动作来激他! 她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报隋延绑架她的仇! 这番猜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薄荷并不解释,其实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程珈澜回来了,除了熟悉的冷香,还有食物的香味儿,一起蔓延在空气中,被她吸入鼻间。 程珈澜眼尖的注意到薄荷小腿上的淤青,凛然的视线落在了病牀边那张椅子上,有几分懊恼的蹙眉,将手里的食物放在牀头柜上后,他将人揽进了怀里,望着隋延几乎疯狂崩溃的苍老脸庞,冷冽的勾起唇角,“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考虑给隋家留下什么样的退路了。” 但不管隋延留下什么退路,程珈澜发誓,他都会给隋延堵得死死的! 呵,敢一大早来堵门,甚至侮辱他的薄荷,他若不好好教教这蠢货,那还真是对不起对方的无知勇气。 “你可以回去了。” 最后扔下这句话,程珈澜再不关注隋延,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薄荷身上,他想了想,决定今天带着薄荷回家,也许顺利的话还能给她一个惊喜。 薄荷想象着隋延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并无多少快慰,倒是面上,反流露出一丝不忍。 程珈澜关上门回来,就瞧见了薄荷来不及收回去的神色,他抬起手,捞起她颊边凌乱的发丝,帮她别在了耳后,淡淡道:“吃早饭吧。” “程珈澜。”适可而止,这句话没说出来,薄荷抿了抿唇角,她从来都不是心狠的人。 59他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动你 “他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动你。” 程珈澜垂下眼帘,晦暗的眸光落在薄荷的唇上,紧跟着伸出手也滑了上去,上面的伤口在他用了秘制药膏后,已然落痂,露出了纷嫩的色泽,漂亮的犹如花瓣,令他心神一颤。 薄荷哭笑不得,没想到程珈澜最终要打压隋氏的理由竟是这个,一个吻而已,程珈澜是有多小心眼,才想要对方家破人亡? “你不懂男人的占有心理。” 程珈澜的手指微微用力,瞬间挤进了薄荷口中,被温热包裹的舒服感,令他不自觉眯起了眼,指尖还往里探去,与她柔然的小舌纠缠共舞。 他在*上的花样很多,这些日子下来,薄荷也多少习惯了,这会病房里没有外人,也就随便他了。 “我教训隋家人,并不只是因为他动了你,还因为他挑衅我程珈澜!” 淡漠的话语霸道的紧,薄荷领悟了其潜在的意思后,莫名的身子骨里泛起了凉意。 殊不知,此刻被程珈澜赶出房间的隋延并未走远,因为隋臣的死和隋家的家破,令他想不开,一时怒气攻心,他飞高血压犯了,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脑袋正好砸在了一间医生办公室的门上。 等程珈澜知道这件事后,已经带着薄荷离开了医院,为了安薄荷的心,他特意打电话给顾特助,让他暂停对隋氏的经济碾压,一切等隋延出院再谈。 顾特助挂上电话后,心里忍不住的吐槽。 他们程总之所以这么痛快的高抬贵手,定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隋家压到尘埃里去,只想出口气,现在气出了,隋氏这样内部混乱的企业,能不沾手还是不沾的好,免得还要费劲儿整顿,即便是下蛋的母鸡又如何,他们卓越不稀罕! 此时,顾特助心心念念的程珈澜,并未带着薄荷直接回家,而是来到卓越旗下的珠宝店。 站在最新一季,又火热销售的珠宝柜台前,程珈澜无视了目光炽热的女导购,将目光放在了柜台上,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先前薄荷设计的那一款蓝宝石项链,就是这一款项链的设计图被盗,也导致了薄荷背上了抄袭的骂名。 “先生,您也看上了这一款名叫永恒的蓝宝石项链吗?它是我们卓越旗下珠宝店销售最好的一款!” 闻言,薄荷察觉到一丝异样,在程珈澜没开口确认的时候,她简直不敢想—— 为什么程珈澜特意带她来珠宝店,他看上的那款项链也是蓝宝石的,那是不是她……设计的呢? 纵然薄荷觉得这是她的妄想,可也忍不住的联想。 直到程珈澜让女导购将项链拿出来,轻轻地放在她的手心里,等她慢慢感受的时候,才彻底的相信。 确实是她的设计,是她耗费一个月时间设计出来的作品。 没想到程珈澜竟将这款设计变成了现实的物品,那种感觉……简直无法言喻,太美太好,他真的……总之,她很感谢他。 “我的设计……怎么会?” 程珈澜和薄荷亲昵的交谈,让某人觉得格外刺眼。 【求收藏】 60小乖,小心些 苏幕遮顿住脚步,死死地盯着薄荷的身影,心里酸涩的恨不得将人拉过来。 俞侬侬还在另外一个柜台,选订婚所用的首饰,并没有注意到苏幕遮的异样,她今天格外的开心,这还是跟苏幕遮在一起后,他第一次耐心十足的陪着她逛珠宝店呢。 苏幕遮下意识挪动着脚步,并不是朝着俞侬侬而去,而是直直地凑向薄荷的所在,俞侬侬刚选好一枚十克拉的粉钻戒指,要找苏幕遮来看看,却见他转身离开,不由急切道:“幕遮,你去哪儿?” 苏幕遮像听不见俞侬侬在背后的呼唤,径自走到了薄荷的身后,亲眼目睹了程珈澜对她的*溺,声音顿时又冷了几分:“薄荷。” 薄荷拿着那款蓝宝石项链偏过头,晦暗的杏眸了无情绪,苏幕遮并不知她失明的事情,只注意到她神色里的几分肃然,心里更酸涩。 程珈澜透过柜台上摆放的镜面,看到了苏幕遮一副抓歼的模样。深邃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勾起唇角冷冽一笑,他转身扶住了薄荷的肩膀,柔声道:“小乖,小心些。” 话语中隐含的意思是小心别撞到人,可在苏幕遮听来,却是…… 程珈澜不动声色的一句话,更是让苏幕遮的脸色阴翳的厉害至极。 薄荷本来僵硬的身体,在程珈澜伸来的手臂上,顺势一搭,彻底软了下来。有程珈澜在,她莫名的心安。即使程珈澜看不到她的情绪,她还是转过身,直视着程珈澜深邃的眸,笑道:“是不是很巧,竟在这里碰上了。” 程珈澜*潇洒的轻挑眉梢,唇边略带几分疏远笑意,“倒是巧的,大哥是带着俞小姐来选订婚戒指的吗?” 后面的话语里带着的暗示,是说给薄荷的。 薄荷敛了敛情绪,客气的对着苏幕遮道:“是吗,那还要恭喜你们了。” 说罢,她将女导购盯了许久的蓝宝石项链放到柜台上,如进来时那般,挎着程珈澜的手臂,“我们回去吧,不要打扰了别人。” 苏幕遮脚步微挪,挡在了薄荷的身前,倾身俯视着她,脸上是未掩饰的怒意,“薄荷,你对我没有什么交代,是吗?” 他不信薄荷这么无情,不过才刚分手,她就这么快投入了程珈澜的怀抱。她不是这种人,可现在情况摆在这里,让苏幕遮不由怀疑,薄荷是不是在他提分手之前,就想起程珈澜是谁了,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就好上? “大哥。”薄荷还未开口,程珈澜便似笑非笑的唤了一声,尔后更是轻笑出声,“如果我没记错,你和俞小姐就要订婚了。” “我——”苏幕遮张了张嘴,百口莫辩。 “我的薄荷不想跟你说什么,麻烦你让开。” 苏幕遮冷眼睨着笑意浅淡的程珈澜,两只手攥成拳头,咯咯作响。在程珈澜面前,他倒是失了修养,让对方看了笑话! 【求收藏,过80明天三更】 61苏幕遮挑衅程珈澜 芝兰玉树的程珈澜任由薄荷挎着自己,空闲的另一只手,却像呵护一件珍宝般,搭在了她的手背上。两人站在一起,似恩爱夫妻,他们这般站着不说话,也足以激起苏幕遮的怒意,让他嫉妒到红了眼。 “薄荷,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曾经是未婚夫妻?” 许是被这一幕刺激的昏了头,苏幕遮竟昏招频出,试图挑拨薄荷和程珈澜之间的关系。 薄荷下意识地扭过头,面对着程珈澜,仿佛在感受他是不是生气了,“你也说了,那是曾经。” 早在发现苏幕遮和俞侬侬勾搭上的那一刻起,她和他就什么关系也不是了,曾经两个字她咬得极重,本就是在暗示苏幕遮,她已经把他当陌生人了。 直到此刻,苏幕遮都没有发现薄荷的异样。 八个简单的字从薄荷口中说出来,竟让苏幕遮的心口猛地一疼,她就真的这么狠,把他们的关系归类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陌生人关系。 薄荷的排斥,让苏幕遮难受极了。他给她发过解释短信,也一直在等她的回复,原本他和俞侬侬的订婚宴早该举行,还是他一拖再拖,才延后了这么久。 今天让他撞上她和程珈澜在一起,他不想承认,他心里已经嫉妒的发狂。 苏幕遮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似在掩饰什么情绪,他迈出步伐,又一次靠近了薄荷,“关于俞侬侬我可以解释,如果你不想,我会取消我和她的订婚。” 薄荷微微一愣,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苏幕遮竟会如此想要和她沾上关系,他又把俞侬侬放在哪里?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薄荷抿着唇角,越发不愿跟苏幕遮交流,自始至终,她的神情都极为坦然,找不到其他痕迹。 苏幕遮俊颜一沉,覆上讽刺的阴翳,“过去?薄荷,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在你的心里,我真的已经是过去了吗?” “苏幕遮,你到底想怎么样?” 薄荷忍不住蹙眉,当日分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他答应的干脆,那现在这副情态又为何? 一旁的程珈澜深深地瞥了薄荷一眼,神色从容的不露一丝一毫的吃惊,拥住薄荷圆润的肩头,他将人拢向怀中,对着苏幕遮挑眉,“大哥,话说完了,麻烦让开!” “如果我不呢。” 苏幕遮挑衅地睨着程珈澜,并没有退让半分! 程珈澜轻笑了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拥着薄荷无畏向前,一手护着她,一手推开了苏幕遮。 苏幕遮刚要伸手拉薄荷,程珈澜精壮的身体已蹭过苏幕遮,手只是一挡,苏幕遮整个人便朝着柜台倒去,好在及时稳住了身体,不然这一下,非砸个头破血流! 俞侬侬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忙过来扶住苏幕遮,“老公,你没事吧?” 62除非你喜欢我,我才会喜欢你 苏幕遮也不看扶住自己的究竟是谁,一双深邃的眼睛从薄荷身上就没离开过半刻,俞侬侬顺着苏幕遮的视线望去,看到薄荷,一双美眸冒火的冲着薄荷,“薄荷,你还要不要脸?你跟苏幕遮已经分手了,怎么还纠缠他!” 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子蓦地冷冽,直直落在俞侬侬身上! “我以为我眼瞎,没想到还有人的眼睛比我的更瞎!”薄荷听得俞侬侬的质问,心底那点情绪蓦地散了,她抢在程珈澜之前冷冷的开口,已然没了跟对方客气的想法,被拥着走了几步,又顿住,转头看向着俞侬侬,却不知自己看错了地方,“你有精力掐别人,不如好好管教你的老公,让他不要惦记别人的女人。” 俞侬侬张嘴想要争辩,苏幕遮投过来的凛然眼神却让她将所有话都吞了回去! 半晌,俞侬侬才明白了薄荷的意思,“老公,薄荷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闻言,苏幕遮浑身一震,才想起自始至终,薄荷的眼神都晦暗无光,他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锁的又紧又死,一言不发。 回到家,程珈澜将薄荷扶到沙发上坐好,才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去厨房泡了两杯茶。 薄荷这一路都很沉默,她交织着双手,低声道:“对不起。” 端着茶杯的程珈澜顿住脚步,“为谁道歉?” 他看着她用漂亮的贝齿磨蹭着下唇,无意识地将秘制药膏舔弄没了,“我跟苏幕遮已经分开了,他曾发过短信给我,我也没有回复。” “都过去了。”程珈澜勾起唇角,深邃狭长的眸子里依稀闪过了笑意,“你怕我误会?” 程珈澜将绿茶放在桌子上,起身扶住了薄荷的肩膀,他低头,额头轻轻触碰着她,连带着声音也无比的温柔惑人,“你自己说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过去的我不在乎,只要你的现在、未来。” 真的不在乎吗?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笑意却越发浅淡。 薄荷紧紧回抱程珈澜,心中滑过一股暖流,原来她真的放下苏幕遮了,那是不是就可以遵循内心,放任自己…… 然而,睁开眼,眼前还是黑暗无垠。 她轻咬着唇角,又将微动的心思放了回去。 “喜欢我吗?” 他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程珈澜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薄荷的思绪,这简单的四个字,好像将她内心的秘密抛开了,但想到即将到来的第十天,她笑了笑,敷衍过去,“除非你喜欢我,我才会喜欢你。” “不,你喜欢我!” 她喜欢他吗? 薄荷唇角的浅笑越发苦涩,她又聋又瞎,有什么资格喜欢他? 她不安极了,敛起眼帘,下意识的避开程珈澜灼灼的视线,抿紧唇瓣,不肯说话。 忽然一下子,薄荷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珈澜了,也是从这一刻起,薄荷开始躲避程珈澜。 白日里很容易,程珈澜毕竟是卓越集团的总裁,不可能放下事情陪着她,无所事事的时候,她就开始想着十天结束后,她的眼睛能不能恢复如初,她要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用什么样的姿态,离开他。 到了晚上,那种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的感觉,让薄荷倍感悲哀。 终于到了第十天,这一天程珈澜早早地回了别墅,清晰的捕捉到薄荷脸上来不及收回的诧异。 程珈澜一针见血的问,“你这两天,在躲我?” 【求收藏求留言,今天三更。】 63透过她,去怀念追忆那个人 “没、没有的事儿……” 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光越发灼烫,直直地射在薄荷的身上,薄荷清晰的察觉到后,下意识像正常人那样,企图避开他的视线。 她怎么敢承认她在躲他? 眸光游移,神情别扭,说话之时底气不足—— 尽管薄荷否认了程珈澜的话,可她明显的反应又怎逃得过他犀利的眸光,沉吟片刻,程珈澜无声嗤笑。 他并没有戳穿薄荷,径自越过了她,朝着藏酒室而去,从精致的酒架上,拿了一瓶82年的拉菲,倒入玻璃酒杯中,嗅着葡萄酒醇香的味道,半晌后,才漫不经心的轻哂,“过来。” 他仿佛还将她当个正常人。 意识到这一点,尽管薄荷心中不太情愿,却不敢违背程珈澜的意愿,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沙发,一步步挪到了他的面前。 在薄荷走到程珈澜触手可及之处,他忽而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着十足的力气一拽—— 天旋地转,头昏眼花,等薄荷反应过来,已然狼狈地倒在烟灰色的地毯上。 “我要如何惩罚你呢?” 程珈澜绅士般握着酒杯,沿着薄荷的脸颊,缓缓游移,冰凉的水晶杯透着刺骨的冷意,令薄荷打了个颤。 薄荷觉得小脸上覆了热意,胀胀的酥酥麻麻,让她颇不适应。 “别这样……”她柔弱地抗拒,声音低的像是幼猫的叫唤,又柔又无力。 双眸晦暗没有焦距,偏生小脸胀红的秀色可餐,脑后是散落在烟灰色地毯上,凌乱的乌黑发丝。 媚的惊人。 仿佛觉察了程珈澜的促狭,薄荷直接扭过头不再言语,试图用冷暴力来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呵,我以为你喜欢。”程珈澜冷漠哂笑,忽而手腕翻转,水晶杯中的葡萄酒顷刻间尽数撒在了薄荷的身上,“第十天马上来临。” 突如其来的凉意伴随着程珈澜讳莫如深的暗示——薄荷忍不住惊叫出声。 “我喜欢你叫的柔一些,无力些,语调婉转,余音袅袅。” 说罢,程珈澜俯身品尝越发美味的红酒。 薄荷觉得自己又长姿势了。 什么时候起,这事儿除了可以买卖,还能当做一种惩罚手段? 这一晚,程珈澜的种种行为,让她越发羞愤难堪,也让她觉得……他好像把她当成了什么人,是在透过她,去怀念追忆那个人。 沐浴晨光中,失去翻身力气的薄荷,无力地握住双手,一遍遍告诉自己,忍,再忍一天,明天,她就自由了! 可是她的身体自由了,她的心呢? 程珈澜一大早就离开了,他吩咐了女仆好好照顾薄荷,不要让她再往外去,以免因为看不见而受伤。 饭后,薄荷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慢的让她忍无可忍,却又无可奈何。 她坐立难安,忍不住猜测,房间里的落地钟是不是坏了,要不然时间为什么走到这样慢! 事实上,落地钟当然没有坏掉,坏掉的是薄荷那份淡定和耐心。 64过来,我喂你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餐来临,又因为情绪的紧绷,薄荷并没有吃下多少东西。 “薄小姐,是今天的晚餐不合您的胃口吗?” “不,不是。”薄荷又拿起木勺,几分落寞的挖着面前的蛋羹,却实在没有胃口,她知道这个女仆是以她的满意度来决定薪资待遇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无辜的人造成困扰,让程珈澜迁怒于人。 “那是今天不舒服了?”女仆担忧的望着薄荷。 “谢谢关心,我真的没事。” “可是您今天的食量很小。”女仆听得外面传来的窸窣动静,忍不住道:“午餐只用了二分之一,晚餐则是三分之一还不到。” “哦。” 两人谈话间,程珈澜的身影出现在客厅的门口,女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程珈澜制止了。 望着明显陷入思虑的薄荷,程珈澜又将视线转移到餐桌上,发现确实如女仆所说,她今天的食量很小,根本用不下饭,好像很没有胃口的样子。 他没有开口,而是接过了女仆无声无息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才从容的坐在薄荷的身旁,“吃饭。” 这两个字,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儿,惊的薄荷回了神。 紧接着,程珈澜又沉声问,“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抗议?” 薄荷攥着木勺的手紧了紧,苦涩的笑意消逝在唇边,她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程珈澜这样喜怒不定的男人? 明明上一刻还在温存缱绻,下一刻就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冷言冷语的要人命。 薄荷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受不起惊吓,程珈澜这样的人她根本摸不透,也不敢去琢磨,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她很快察觉到了木勺上加了重量,轻轻地挪到鼻间,却嗅到了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是酸味儿,该是开胃的凉菜,他以为她是没有胃口吗? “谢谢。”薄荷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以最生疏的客气来回应,然后当着程珈澜的面儿,吞掉了那一勺子食物。 程珈澜握着筷子不语,以最严苛的目光打量了薄荷半晌,才发现她这些天瘦的惊人。 先不说薄荷最近的食量如何,只说被娇养的单纯的她,初经家业变故,母亲生病,后又被绑架导致失眠失聪,她的心里该多么慌张,再加上程珈澜日夜折磨,寝食难安之下,不瘦,怎么可能? 只是,程珈澜本能的无视这些,只将这当做薄荷的抗议。 “过来,我喂你。” 听到过来两个字,薄荷的身子蓦地僵硬,她不敢动,丝毫没忘记昨晚程珈澜所谓的‘过来’后,她的下场! “呵。”程珈澜嗤笑着轻挑眉梢,瞧着薄荷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然而他也不愿再解释,便亲自行动。他一只手搭在餐椅上,另一只手则直接抽调了薄荷的木勺,不顾薄荷的僵硬,调侃道:“还是说想让我换种方式喂你?” 65因为她的傲娇,吃过太多亏 薄荷遽然转过头,朝着程珈澜的所在瞪大了杏眸,直到木勺逼到嘴边儿,才机械的没反应过来的张开嘴。 她根本没留意他先前的那句话,所谓的换种方式,无非就是他用嘴喂她! 由于呆滞不敢拒绝,薄荷的配合让程珈澜略微满意,待回了神,满心无奈的,她到底享用了程珈澜的服务! 有一有二,直到薄荷觉得胃里被塞满了,才扭过头拒绝,还一边摸着自个儿圆滚滚的小腹,一边道:“撑死了。” “一会有的是办法消食。” 扔下这句话后,程珈澜开始专心喂饱自己,用的是那双喂过薄荷的筷子,薄荷不知道,若是知道——她定有足够的勇气,劈手将那双筷子夺下来! 用餐中,程珈澜半晌都没听见薄荷的声响,不禁侧目去看。 湿漉漉的杏眸透着几分羞怯,一张精致的小脸胀红的撩心,粉面含羞的一番风景,有种别样的美感。 都说浴后看美人,灯下看娇娘……越看越精神。 程珈澜心神一颤,凑过去舔了下薄荷微微撅起的小嘴儿。 “不要!”薄荷轻轻地扭过头,又小心翼翼地说,“我好撑,也好累!” 她太小心了,尽管杏眸雾蒙蒙的晦暗,却仍让他看出了几分含羞带怯的乐子,她用最撩心的话语、最媚的姿态,击败他内心的防线,甚至让他防不胜防! 甚至,她的声音还有些发抖……一瞬间闪过怜惜,程珈澜想到之前他的过分,顿时将所有脉脉温情拱手让她,难得善心大发的决定,暂放薄荷一次! 程珈澜光明磊落大大方方的点头答应:“好,那今晚早点睡。” 迟疑着,薄荷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他所谓的早睡,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呢? 还不等薄荷理清思绪,就觉得嘴儿上一热,倾注了程珈澜所有的情绪,虽一触即分,可仍让她心神不安,而他则快速的起身,粗噶的哼道:“我去洗澡。” “哗啦——” 直到听到浴室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水声,薄荷才后知后觉的了然,今晚,程珈澜是真的打算放过她了。 半个小时后,程珈澜洗完澡出来,却见薄荷还躺在沙发上怔怔的发呆,小脸上流露着二三分的落寞,像被纷杂困扰无法理清。 莫名地,程珈澜蹙去眉头,他极不喜欢薄荷这样子,即使对人性了如指掌,竟也无法从她茫然青涩的小脸上,捕捉到情绪。 他想打破这异样的沉默,走到薄荷身边,伸出手臂就将柔若无骨的身子捞到了怀里,随口似的问:“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的。” 刚洗完澡的程珈澜,浑身散发着她熟悉的那款沐浴液的味道,清新又惑人,在他有力的双臂触及她的时候,她不太习惯的条件反射去推他…… 程珈澜高深莫测的凝视着不太乖的薄荷,那暗含恼意的眸光灼人至极,让薄荷的心脏紧跟着悬了起来,她发现因为她的傲娇,已经吃过太多亏了,而今晚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晚,她不想再触动他的底限,便话锋一转,娇气的抱怨,“你头发上的水都滴到我身上了。” 66她,想离开 程珈澜俯首望去,顺着他发梢流淌而下的水滴,已将薄荷身前的衣服打湿,那一团暗色在她呼吸起伏下,越发清晰。他移开视线平复了会,才勉强的接受了薄荷那句解释。 伸手,程珈澜捏住薄荷的下巴,强迫着她抬起头,形成一个别扭的姿态面对着他,“以后不准躲我,嗯?” “好。”薄荷勾起唇角,笑容娇憨的好似毫无阴霾,她想,他们或许没有以后了。 程珈澜被薄荷利落的乖巧所取悦,绷起的俊颜蓦地放松,染上一抹柔和色泽,“那你告诉我,方才你在想什么?” “我想看电影。”这话纯属敷衍程珈澜的,她的眼睛瞎了,还看什么电影,但这无疑是能勾起他愧疚的最好答案。 “是吗?”程珈澜眯了眯眼,深邃狭长的眸子略含涔薄凉意,他仔细探究着薄荷的表情,却一无所获。 薄荷没有回答,反倒是笑的越发纯真。 “好。” 虽然薄荷的想法跟程珈澜的有所出入,但程珈澜本意就是想补偿薄荷,他的小姑娘年纪小,生活的世界又那般单纯,被隋家父子吓到了会有那般反应实属正常,而他,急切了。 还有——今天是他们相处的十天,该好好纪念下。 程珈澜答应的痛快,倒让薄荷越发迟疑,她下意识将左耳对着他,“真的可以去?” “当然了。”程珈澜笑意浅淡,虽对她的质疑不悦,却埋藏在了心底。 “真的吗?太好了!”薄荷惊喜过度,直接兴奋的跳起来,甚至过分的回抱了程珈澜一下,说了一句我去换衣服,就要转身冲向衣帽间。 但,程珈澜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等等,慢一点——”见她走得不稳还敢跑,程珈澜蹙眉上前捞住她,斟酌了半天,尽量用不会刺激她的语句,半带责怪道:“想看电影也不用急,我帮你换衣服。” 薄荷哪里是想看电影,但不可否认,内心里想要自由的想法还是占据了上风。这会子,猛地听他说帮她换衣服,她微微一愣,旋即点头,这些天如果出门,都是他帮她选好衣服的。 见她当真开心,寡淡的眉目间甚至溢出了一抹喜悦,程珈澜便觉得只要薄荷能够开心,就算他放着各种豪华的影音设备不用,跑到大众影院去受罪,他也心甘情愿! 无论何时,男人出门总比女人来的干脆利落,程珈澜换上休闲服在客厅没瞧见薄荷的身影,步履一转,就进了衣帽间—— 他甚至做好了瞧见难得风景的准备,他的小姑娘他哪里没看过,可总看不够。 心思一旖旎,程珈澜轻轻推开衣帽间的门,却没瞧见娇娘衣衫半解图,只看到一只酝酿了阴谋又无比犹豫迟疑的小仓鼠。 换好了衣服的薄荷,拎了装着私人物品的包包,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是理直气壮的提着包包出去呢,还是先将包包放在这里? 她,想离开! 【二更到,求收藏求打赏(づ ̄ 3 ̄)づ】 67薄荷,你没有心(上架公告) 薄荷面带愁容。 方才听落地钟的声响,她知道这会是晚上八点,除去在电影院消耗的时间,距离凌晨十二点,已然无限近。 之前在签订拍卖时间合同时,薄荷曾仔细问过,只要过第十天的十二点,她便可以随意决定去留,也可以支取那225万! 正迟疑间,程珈澜的声音蓦地响起,透着一股子阴晴不定的味道,“你拿着包……要做什么?” 啪嗒! 薄荷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惊,拿在手里的包包径直落地,她心虚的立刻弯腰去捡,却在指尖即将跑到包包边缘的时候,被程珈澜抢先一步。 此时此刻,程珈澜已经意识到,薄荷做了离开他的打算。 离开二字,在他的脑海里无限放大,最后好像染上了血色,格外刺眼。 他低头望着手里的包,不知不觉攥紧了手,而等待薄荷的却是无与伦比的紧张。 “你是要卷款私逃?”程珈澜的语气格外平静。 “啊?不是啊,当然不是!”薄荷先一呆滞,被他略带促狭的话语惊的更慌乱,如他所说,那个包里装着一张随意填写的支票,过完今天后,她就能拿到那225万,可不就是卷款私逃。 如果薄荷不那么心虚到紧张兮兮,或许程珈澜还不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很可能已经带着薄荷出门看电影了,可偏偏薄荷今天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引起了程珈澜的抵抗。程珈澜随手拉开拉链,瞧着包里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些小女孩用的零碎东西。 然而这些都不能吸引他的目光,让他觉得异常有趣的,是一张细细长长的纸质东西,他伸出手指夹起来一瞧,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随意填写的支票! “呵。”程珈澜轻挑眉梢,“支票。” 薄荷听到支票二字,就知道不好了,程珈澜发现了她的秘密—— 她想也不想,扑上去抢回支票! 程珈澜冷眼瞧着薄荷眉目间的急切,丝毫不在意的让她抢回了支票,那225万他还真的不放在眼里,他在意的是这张支票背后代表的含义,他知道,她是要走的,但不问出口,心里总有些期许。 “你要走了?” 薄荷捏着支票,抿唇不语,这副姿态说明一切。 难怪今天她的状态那么不对劲儿,还那么的乖巧。不知不觉,程珈澜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深邃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阴郁至极的晦暗。 怪不得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不反驳,跟她之前张牙舞爪的傲娇样子大相径庭。 “你是打算用看电影来消磨时间,只要过了十二点,就离开我,对吗?” “这么沉默,是我说的不对吗?你告诉我,反驳我啊——” 质问中,程珈澜抬脚走向薄荷。 阴郁晦暗又压抑的气势瞬间笼罩薄荷,她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直到背部抵在了衣服架子上,退无可退! 而,程珈澜,只觉得心头有把火在烧,烧的特么生疼。 薄荷自始至终的沉默在程珈澜眼中犹如默认。 轻嗅着程珈澜周身极富有侵略性的气息,薄荷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她瑟缩着低下头,脑海里极力幻想程珈澜此刻的表情,该是压抑紧绷的吧,甚至紧蹙眉头,用深邃又晦暗的眼神打量她。 她好像触到了程珈澜埋藏最深的底限,她不该这么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果然不假。 薄荷的小脸上有害怕、懊恼、不安,唯独没有后悔不舍,没有一丝留恋! 好,很好! 程珈澜顿觉内心一腔热血,被薄荷泼来的冷水当头浇下,那种难受憋屈的滋味儿,他今天终于体会了! 他扬起唇角,忽而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又转瞬逝去,换上了一抹冷厉狰狞。猛然之间,程珈澜伸出手掐住了薄荷纤细的腰肢,用力一提,她便已双脚离地。 “薄荷,你没有心。” 且不说程珈澜向来是被女人哄着捧着的主儿,单说这次他想跟薄荷庆祝十天纪念日,就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而她,一点也不稀罕,甚至将他的好心好意踩在脚下! 后背硬生生抵在衣服架子上,咯得生疼。 薄荷呼吸急促又凌乱,十分难受中,她努力晃动着脚想踩在实地上,却无力极了。 “你想看电影对吗?”程珈澜凑到薄荷脸边儿,睨着那煞白色,视线一转直接撞进她满含润泽的杏眸,“我成全你!” …… 22号,也是周三,这篇文正式上架,也意味着有些亲爱的要离开九了。 废话不多说,以下是v章看点—— 第一,五年前薄荷和程珈澜发生了什么? 第二,程珈澜到底喜欢不喜欢薄荷呀? 第三,薄荷的双重人格会引出怎样的故事? 么哒,想知道答案的话亲们可以继续追文哟,因为首订对作者很重要,希望到时候能在粉丝榜上看到各位亲们的倩影! 祝每个喜欢此文的亲,幸福,快乐! 届时将首更五万,爱泥萌的九九至上! 68我对你没有好意,只有报复(求首订) 他的语气森然又阴冷,想来所指的看电影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我不去!”薄荷拼命摇着头,甚至不惜自戳心口痛处,“我眼睛瞎了,还怎么看电影!” 她以为提及眼瞎就有用,殊不知暴怒中的程珈澜,压根听不进去! 眼瞎是么,没关系,她还有左耳,看不见,她可以听! 程珈澜无所谓的扯了扯唇角,笑意格外冷漠,“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的。” 说罢,薄荷的挣扎又算什么,当一个男人在意的时候,女人怎么作都是好的。 可是不在乎呢,程珈澜用力拽着薄荷,往外间走去。 “不,我不要去——”薄荷怎肯轻易就范,她挣扎捶打,希望程珈澜开开恩放过她,可她不知道,这般行为只能进一步激怒程珈澜,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男女之间存在着天然的体力差距,可不是言语就能拉近的。 薄荷的身子被程珈澜拖着,始终不肯抬起的脚,在地上划出了两条狼狈的痕迹。 须臾间,薄荷猛然被程珈澜扔到了一处客房的榻榻米上。 摔的七晕八素也不敢怠慢,又以极快的速度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干脆犯傻的缩进墙角,满是戒备的抱住双臂,面对着逞凶的程珈澜,“你别过来哦。” 程珈澜慢条斯理的动作透着说不出的优雅,他缓缓解着衬衫的蓝宝石衣扣,似一点点折磨瓦解她。 俊美男人换衣服的场景堪称美妙风景,可惜薄荷欣赏不到,她脑海里相继闪过的,是昨夜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恐惧。 “程珈澜!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除了会强迫我,还会干什么?” 薄荷忍不住惊叫着激怒程珈澜,此刻,她还不懂什么叫做—— 不作,就不死! “呵……”程珈澜满眼怜悯地摇了摇头,神色里毫无怜香惜玉的味道,见她越发恐惧,他勾起唇,“我是不是男人,你还不清楚吗?” 砰! 失去禁锢的休闲裤,连带着皮带一起落地,发出了轻微的窸窣动静。 程珈澜的身子,精壮颀长,肌理分明,充满属于男人最原始的美感。 何为秀色可餐? 薄荷不知道,眼睛看不见的好处坏处都体现在这儿了,她低声惊叫的同时,还在挥舞着手臂,企图抵抗越发凑近的男人! 挣扎有用? 不,是徒劳的。 不管薄荷怎么抗拒,还是再次被程珈澜扔上了那张榻榻米,那在耳边遽然响起滋啦声,和她身上突如其来的沉甸甸的重量,让她心里的那点儿希望刹那破碎。 当逃跑成了一种奢望。 薄荷只得自暴自弃的想,反正就当被狗咬了,且不只被咬一次,再咬几次都没区别,她干脆无视好了。 若是程珈澜知道被薄荷当做了狗,那定要好好在她身上磨磨爪子了。 很快,薄荷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小狗这么可爱,她怎么可以侮辱它。 而程珈澜则是个掌控心理很强的非常态男人。 之所以说他非常态,也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他按了哪里,她只觉得耳边荡起熟悉的轻哼,连带着惹人心颤的音儿。 她倏尔懂了,因着她看不见,他就弄了带声音的玩意让她听,果然睚眦必报,以往的情不自禁,都被程珈澜录了下来,此时此刻,尽数让她听个够! “我、我不要听……”薄荷脸红,哭音里带着惊慌恐惧,她不知道程珈澜为什么要将那些声音录下来,只觉得程珈澜的行为,让她无法接受。 “可惜你看不到。”程珈澜的语气里满满的可惜意味,带着十足的暗示。 薄荷顷刻间明白,不只是声音…… 还,还有画面,他都不要脸的录下来了,当真是…… 好过分! 殊不知,在她看不见的天花板上,有个偌大的显示屏,显示屏的镜像上,正好将他们坦诚相见的画面定格! “喜欢这份礼物吗?” 程珈澜故意往薄荷元宝似的耳朵里呼热气,他发现他每次这么戏弄她,她的耳垂都会轻轻地颤动,然后沾染上粉红的色泽,慢慢地又会爬上绯红,似一朵渐变色的白梅花。而这个过程便如亲眼欣赏花开,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 “好听吧。”他笃定着俯首,呼吸间缓缓地吞吐着一丝异样的温度,半晌后,那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也似乎有了一丝跳跃的火焰。 充满肆意的声音透过耳膜,传递到薄荷瞬间空白如浆糊的脑海里,如同被解除了魔法,安静不过十秒的她,再次剧烈挣扎起来,她想让程珈澜将这些污秽的玩意关掉! 程珈澜岂会让薄荷如愿以偿! 在她终于触及那控制显示屏的遥控器,以为自己会得手的时候,谁知程珈澜竟弹了弹手指,将遥控器扔到了这个房间最遥远的墙角! 希望破灭! “魂淡!”薄荷疯了般的挣扎,心底喷薄的愤怒爆发出来的力道简直惊人,程珈澜在猝不及防之时,竟被薄荷打了一巴掌。 嘶——生疼! 活了二十八年还是第一次被打,程珈澜偏了偏头,舔着嘴角冷笑,蓦地俊美精致的脸庞再次阴翳,“够了!”他双手用力按住了薄荷的肩膀,将她按在榻榻米上,“安静!” 受了刺激的薄荷怎会听话? 现在她满脑子回荡的都是那些个靡靡之音,她从来不知道……她也会叫的那般媚。 人总想毁掉让自己尴尬的东西,薄荷也不例外。 “怎么?”程珈澜略含嗤笑的语气里透着说不尽的轻蔑,“敢做不敢听。” 他弯着的嘴角凝着冷漠的笑,由他喉咙中吐出的一个个字,渗入薄荷脆弱的内心。 薄荷顿觉自己陷入了无垠的冰冷,“程珈澜——” 这三个字颤栗着从她的牙缝中挤出,她伸出手摸索着他的脸颊,恨意浮现在眼底,“你混蛋!” 只会这样骂他吗,程珈澜不在乎的扯了扯唇角,进一步激怒她,“你是混蛋的女人。” 闻言,薄荷本能地摇头,她才不是他的女人,他们之间充其量算作一场交易,钱货两清后,最好这一辈子都别再有所牵连。 她怎么能逃开他? 程珈澜在心里淡淡反问,手上的动作却是利落直接…… 粗暴相待,让薄荷瞬间鲤鱼打挺般弓起了身,须臾后,又无力的落下。 他不给敌人留丝毫余地,那般凶戾不像拥抱他的姑娘,倒像是拼命。 可即使如此极致的苦难,薄荷也像斯德哥摩尔综合症患者那样,对加害人产生了依赖。 她羞愤无力,无论多么不情愿,都控制不了自己。 二十天才能养成个习惯,可他们只有十天,真是可怕,可怕到心里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身子也依旧不由自主。 薄荷的反应岂能逃过程珈澜的观察,他鄙夷嗤笑,“我是混蛋我承认,可你躺在混蛋身边,祈求混蛋怜惜你……你觉得自己正常吗?不过,我喜欢你这样,我之前就说过的。”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犹如促狭调侃,可却实实在在是语言上的羞辱,揭开了她最想掩饰的伤疤。 薄荷闻言,像僵住了,回过神,狠狠地咬住了嘴角,再不肯溢出一丝声音。 她自虐和他伤害,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程珈澜哪里肯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蹙眉去捏她的鼻子,呵斥,“松口。” 薄荷不肯听,牙齿愈加用力,饱受惨虐的唇最终还是抵不过坚硬牙齿,殷红刺鼻的鲜血瞬间从破开的伤口处流淌而出…… 程珈澜神色一厉,直接用手捏住薄荷脸颊的两侧,“我让你松开!” 肌肉的疼痛让薄荷如程珈澜所愿,松了口。被放过的唇迅速冲血,迅速流淌的鲜血覆满,配着薄荷倔强又晦暗的眼神,简直要把程珈澜的魂儿,勾出来。 程珈澜闭了闭眼,掩饰着得到宝贝的快乐,他俯首安慰着那无辜可怜的唇,鲜血的腥甜味很快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开。 这般让薄荷生不如死的*,才刚开始…… 她彻底的在这般那般的压迫下,拱手让出最后一丝余地。 但对她来说,身上的痛,永远比不上精神的,没什么比她清醒的看着自己一遍遍被欺辱,却还无力反抗,来的更加残忍! 骨子里的自尊骄傲呵,在几个小时内,被程珈澜亲手碾碎,犹如碎末被风吹远,再也无法拼凑。 几乎是程珈澜抽身离开的那刻,薄荷便立即转身背过他,她颤抖着伸出双臂环抱自己,整个人都像烫熟的虾,蜷缩起来。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薄荷轻轻眨着眼,不肯让眼泪落下,她可怜兮兮的小声说,“程珈澜,我恨你。” 这句话比先前剧烈的反抗和语言,平静的犹如死水微澜。 可就如此,这其中蕴含的恨意,才越发清晰明了。 “恨我?”程珈澜穿衣服的动作微顿,他轻声重复着薄荷的话,忽而笑的几分难以言喻的悲凉,“那就恨!小乖……你要记得此时此刻的感受,千万不要爱上我!” 对于这句话,薄荷嗤之以鼻,她又不是有病,怎么会爱上程珈澜,至于先前的心动,都已经在这一场剧烈的折磨中,死去了。 “不会,绝对不会。” 程珈澜高深莫测的睨着薄荷,抿唇再不言语,薄荷也无力与他争辩—— 房间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忽然,落地钟响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十二点的来临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从钟声响起的那刻,就代表了,薄荷和程珈澜再无关系—— 她!自!由!了! 这声响意味什么,程珈澜岂会不知,他攥了攥拳,掩去黑沉眸中的风暴,眼睁睁看着薄荷要从那张气味浓重的榻榻米上离开。 薄荷用蚕丝被包裹了自己,一手压着被子,一手用力撑着疲倦的身子,想从榻榻米上起来。 疲倦入骨,实在太累,别说如愿离开,就连撑起身子,都那样的吃力,从未如此疲倦,身子里的206根骨头,仿佛被人抽掉了,软绵绵的用不上一丝力气,如果她选择养精蓄锐,或许是最明智的法子。 可薄荷不愿意,一分一秒都不想跟程珈澜待在一个房间里面。 穿戴整齐的程珈澜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冷眼看着薄荷一而再再而三的爬起又跌倒,最后甚至从榻榻米上滚了下来,他没有一丝伸手帮忙的意思。 她太不识趣了,该好好教育一把! 薄荷狼狈的在厚重的地毯上滚了几圈,最后脑袋撞上了一旁的柜子上,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捂着被撞到的后脑勺不断*,这一撞,撞到了先前绑架时所受伤的伤口处—— 眼前仍然是灰蒙蒙的,可好似能瞧见屋子里家具的大致摆设了。 薄荷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颤抖着伸出手拭去了眼眶里因为疼痛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尽管又受了伤,可眼睛的好转让她高兴起来,她像第一次睁开眼看世界的孩子,无比亢奋的打量着整间屋子,然后就看见了程珈澜扔在角落里的遥控器。 竟是触手可及! 她闭了闭眼,强忍着晕眩感,伸手去拿,因为害怕程珈澜阻止,所以她拿过来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按下遥控器上删除的按键。 很快,房顶上的显示屏黑掉了,那些让薄荷无法直视的画面终于消失。 呼——薄荷松了口气,心,终于坦然的顺遂了些。 程珈澜将薄荷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却没有她想的那般前去阻止,甚至连薄荷删除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他的神色里也没有任何异样情绪,像根本不在乎。 当然,程珈澜也确实不在乎,薄荷删除掉的只不过是备份罢了。 只不过,松懈的薄荷并未想到这一点,只能说,她还是不够了解程珈澜的诡计多端。 而现在,也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 好在,眼睛在这时候有所好转,虽然视力恢复的不如之前,但总归是个好消息,为她的离开又增添了三分筹码。 半晌,薄荷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些,她用手撑着地毯起来,扶着墙壁一步步往衣帽间走去,她的所有家当都在那里。 费劲儿换上衣服,从衣帽间步入大厅,薄荷注意到程珈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程珈澜看什么电影,薄荷是不关心的,可那电影发出的奇怪声音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映入眼帘的绯色画面,让她整个人如遭电击,又呆又傻又怔又僵硬! 那些—— 竟然是……竟然是…… 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下快崩溃的心情,她明明已经删掉了的东西还能恢复,不,不是恢复,她先前看的那些不过是备份! “你——你故意的!” 薄荷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程珈澜那么漫不经心,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删掉的不过是备份,他看她如小丑般挣扎,很开心得意吗? 程珈澜仿佛没听到薄荷的质问,他扭过头,面含笑意的招呼道:“来,一起看。” 此时,程珈澜并不知道薄荷的眼睛已经渐渐恢复,而薄荷也下意识的不愿意告诉他。 瞧着程珈澜那副纯良无辜的模样,薄荷顿觉血压蹭蹭蹭升高,她忍了忍,忍不住,便尖声叫着冲过去,“删——你快删掉!” 她太不淡定,所以面对着自始至终从容不迫的程珈澜,注定落败。 程珈澜浅笑着将遥控器递给薄荷,看着她任性的瞎按,无论她按哪个键,液晶电视上的画面,都没有任何改变。 薄荷小脸汗涔涔,索性扔了遥控器,拽住了程珈澜的衣领,逼近他质问,“你想怎么样?十天时间已经到了,我不欠你。” “别闹。”程珈澜按住了薄荷的小手,指着电视里的画面,“陪我看完。” “你、你你……你做梦!” “不看?那你走啊。” “程珈澜,别过分!”薄荷的小脸因愤怒而胀红,这个男人当真欺人太甚啊有木有。 尽管她家遭巨变,父亲锒铛入狱,母亲重病住院,颇为无奈的她不得不拍卖时间来赚钱,可不管如何,她不是畜生,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程珈澜似笑非笑的睨着薄荷巨变的脸色,似想到了什么,蕴含阴郁的眉目蓦地一沉,他声音冷冽的问:“你凭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这些年,敢当着他的面跟他大呼小叫,还能呼吸到空气的,薄荷绝对是第一个! 程珈澜周身倾泻而出的气势格外惊人,那一刻,薄荷感觉自己被一股子阴冷笼罩,让她第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直到她被程珈澜按住了肩膀坐在沙发上,才回过神。 “不,我不要看,我眼睛瞎了还看什么?我要离开!” 旧事重提,企图戳中程珈澜内心深处的愧疚,可薄荷到底算不出程珈澜有多心狠,见他毫无反应,她立刻就想起身,然而程珈澜怎么会让她如意? “很晚了,这里距离市中心很远,这里没有taxi,你一个人离开我不放心,而且别忘了,看电影是你自己提出来的,现在反悔可不行。” “……” 果然是不作不死,薄荷简直无语,是她提出来要看电影的,但她想去电影院看正儿八经的电影,不是这种啊。 更何况不只是看,她的耳边还萦绕着程珈澜时不时略带笑意,巨细无遗的点评! 这是一种恐怖的精神折磨! 如果不是程珈澜的手臂全程紧紧地箍在她的腰间,她早就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进去了嘤嘤嘤…… 半个小时后,视频定格在她侧身蜷缩起来的画面,这一场时长二个小时的折磨,暂告一段落。 “完了?”程珈澜的语气里充满意犹未尽,“那我们现在谈谈正事儿好了。” 闻言,薄荷身子瞬间绷紧,她紧张地盯着程珈澜,尽量让视线显得没有焦距些,即便如此,还是满眼的戒备。 薄荷的戒备,程珈澜看在眼里却不在意,他将就着搂着薄荷的姿势,倾身向前,伸手拉开了茶几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叠纸,随手放在薄荷的面前,“签了。” “这是什么?” “一份合同,买你十年时间。” 一份合同……买你十年时间…… 薄荷显然没想到程珈澜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惊骇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刹那间,薄荷想起了上学时看到的一个新闻,说的是一个人被误判了刑,在监狱待了十年,十年后平反拿到了百万赔偿金。当时她记得有很多人在讨论这么一个话题:一百万买你十年的自由,你愿意吗? 她知道程珈澜不会只给她一百万,但要卖掉十年的自由,她是不愿意的! 视力模糊的薄荷注意到,姿势慵懒半靠在沙发上的程珈澜,他有两道浓密的眉,眼睛深邃又狭长,仿佛蕴含了无数星辰,他的鼻梁是亚洲人少有的笔挺,嘴唇虽薄可抿起来时弧度优美,他一举一投足,都充斥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此刻那双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宝石般的熠熠光泽。 毫无疑问,他是个极其俊美精致又吸引女人的男人。 不管如何俊美精致吸引女人,在薄荷面前,程珈澜从不掩饰他的恶魔本色,她若是答应了这一份坑爹的协议,脑子一定是被门夹过! “我不签。” “我不听,换个答案。”任性如程珈澜,语气却强硬至极。 他越是强硬,她越是坚持,好似傲慢与偏见的关系。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薄荷不例外,说不签就不签,有本事他咬她啊! 但还不解气,她干脆拿起协议,在程珈澜略带诧异的眸光下,顽劣的将那份协议撕了个粉碎! 看着满天纷飞的纸屑,薄荷笑弯了杏眸,对上他隐含冷厉的眸,她动作一顿,才道:“你可以拿那些视频威胁我,但是程珈澜,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乖女孩。”程珈澜似笑非笑,薄荷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中,但他却并不生气,只用手挑起薄荷的下巴,玩味儿的睨着那满含倔强的小脸,“威胁我?” 吐气如兰,炽热喷薄。 在程珈澜眼中无知无畏又愚蠢的薄荷,压根顾不得欣赏。 “难道不是相互威胁?”薄荷摇了摇头,“我在表达自己的立场。” “乖女孩,立场不是这么表达的。因为我不接受,你只能换个答案。”程珈澜微微一顿,在薄荷反驳前,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我没有任何耐心。” 这句话绝对是假的,没有人更比程珈澜懂的忍耐,他毕竟是个善于撒网,耐心十足的商人。 可程珈澜的威胁,薄荷还是放在了心上,她咬了咬嘴角,心里别扭的要死—— 明明不喜欢程珈澜的霸道,可在他们相处的十天时间中,作为商品的她,不得不接受他的霸道。 她卖时间,他花钱来买,以物易物,说到底,交易是公平的。 此刻交易结束,她为什么还要忍耐? “我坚持自己的答案,程先生不接受我也没办法。”她语气微冷,“十天时间过去了,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 “权利?”程珈澜的笑声越发低沉,他伸出手,食指富有节奏的在薄荷微微闭着的眼睛上滑过,“权利是什么?” “权利就是我不想,你就不能强迫我。”她掷地有声。 “哦?在我看来却是口嫌体正直,说不要不要的,却还那么快乐。”程珈澜意有所指,盯着薄荷渐渐蔓上绯色的小脸,他知道她听懂了他的暗示。 轰! “你——” 小脸像被扇了一巴掌似的又疼又红,薄荷指着程珈澜说不出话,明明她心里有千万句反驳,用来堵住程珈澜那张讨厌的嘴,可当她想说时,竟是无力极了,因为他所说的都是事实,她当真沦陷在那场耻辱里,得到了难以言喻的快乐。 “呵。”程珈澜凑近薄荷,开阖的薄唇几乎碰到了她的脸颊,“知道我的权利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幽幽的很低很轻,却令人浑身颤栗,“我的权利啊,就是玩了你,你也得给我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 这四个字清晰的让人无法忽视。 薄荷娇小的身子再次僵硬,她不曾忘记,隋臣欺负了她之后,隋家的下场……由此可见,程珈澜的权势滔天,她根本惹不起,也不想招惹。 然而,太晚了,当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甘愿被女人招惹,那个女人还能逃吗? 薄荷抿着唇,几乎不用想就得到了答案,她逃不了! “我等你的选择。” 程珈澜轻笑着放开了薄荷,让她重新倚靠着沙发,他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了一只烟,慢慢点燃,氤氲白雾将他的俊颜笼罩在内,让薄荷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亦无法捕捉他的情绪,衬得那般高深莫测,矜贵优雅。 滴答滴答…… 落地钟秒针走过的声音格外刺耳,随着时间流逝,那每一次的走动,都像是一道惊雷,乍响在薄荷的心田。 程珈澜在默默地施压于薄荷。 压力倍增下,她软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坚持,试图让他放过她,“程先生好意,我心领,但……” “我对你没有好意,只有——”程珈澜蓦地打断薄荷,“报复。” 薄荷杏眸中溢出茫然,她什么时候得罪过程珈澜? “耍过我的人,你知道什么下场吗?没人能全身而退!” 程珈澜笑了笑,再不解释,也从侧面回答了薄荷的疑问,她的确得罪过他—— 她想要逃离就是一种原罪,她越是恨不得离他远远地,他就越是要把她绑在身边。 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时不时逗弄下,心情好就让她戴着镣铐飞一飞,心情不好就攥在手里! “因为刚才我要离开?”薄荷觉得摸到了答案的边缘,她简直要被程珈澜的小心眼玩坏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看上了你的脸,你的身子软,声音嫩,从某些方面来说,足可以满足一个男人。” 他的补充当真气人。 薄荷的双颊因着程珈澜的直白而胀红,被名牌衣裙包裹的身子不断剧烈起伏,显然被刺激的不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程珈澜这个答案的,她只想早点离开,而且她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发现了,还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难道这些加起来不能负负得正? “程先生抬爱,我恐怕只能再次说抱歉。”薄荷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您的合同,我是不签的,我相信以您的权势,想找个比我听话乖巧的女伴,是很容易的事儿。” “没错。”程珈澜眯了眯眼。 既然如此,还买她十年时间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光,是不能轻易被拿去的! 心里吐槽,面上带笑,她快憋屈死了。 “如果是我之前的某些做法,让您感到了被冒犯,我再次向您道歉。”薄荷打定了注意就在今天离开程珈澜,故而说话语气格外恭敬。 看着在他面前深深鞠了一躬的薄荷,程珈澜食指轻点,弹了弹烟灰,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优雅。 “小乖,拒绝我可以,但你要想明白。” 他敛回视线,唯恐再看一秒,就无法自抑,“拒绝我的感情邀请很容易,可若是你想重新得到认可……” “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了。” 这句话被他说的低沉又缥缈,伴随着虚拟的烟雾,将薄荷隔绝在外,她再也不能伸手触及他似的。 他不会轻易答应? 她也似笑非笑,跟了程珈澜整整十天,她见惯了他脸上不曾摘下的各种面具—— 冷厉、强势、霸道、狠辣! 这样一个强大的男人,若是轻易答应什么,她反倒会迟疑。 反正不会再跟程珈澜扯上关系,这样可怕的男人,能避则避,薄荷想了想,觉得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解决。 “只要您不用视频威胁我,我一定不出现在您的面前,这些天,惹您厌烦了。” “呵,我没那么下作。”程珈澜讳莫如深的笑,“不愧是我的姑娘,竟有胆子跟我玩小聪明,念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我答应就是。” 呼——! 薄荷心中最大的担忧终于落地,她摇晃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再度朝着程珈澜深深鞠躬—— “再见。”再也不见。 说罢,她拎着包,缓慢地扶着墙壁离开,最后的戏,就是哭着,她也会演绎好! 直到完完全全的走出了程珈澜的别墅,薄荷才觉得双腿发软,从大厅到门外,这样短短的距离,几乎将她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如果不是扶着墙壁,她整个人都得瘫倒在地。 此刻,凌晨二点,还有二个小时,才会天色大亮。 薄荷大口的喘息,定了定神,才走上了这一段对她来说又黑暗又危机四伏的道路…… 离着天亮还早,宽阔的沥青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几辆车,倒是格外安静。 正因天不亮,如程珈澜所说,这条路上根本没有taxi,薄荷一时间根本走不出这偌大的别墅区,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时候中心医院还没有开门,她想去看看妈妈,但这么狼狈是绝对不能去的,她的眼睛没好利索,她的右耳也没有恢复,她突然发现,离开了程珈澜,她竟找不到任何去处! 后悔吗?不,不后悔,只是感慨。 而她也不想联系靳妙妙,她害怕以靳妙妙的性子会刨根问底,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靳妙妙解释这十天的经历。 薄荷怔忪地站在路边发呆,直到经过的汽车猛地按下喇叭,突如其来的刺耳声和刺眼的灯光,惊醒了她。 她攥紧了装着全部身家的包,决定在别墅区内的中心花园找个长椅休息下,恰好目光所及的前方,就是她想找的中心花园。 薄荷加快步伐走过去,在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找到长椅,整个人像瘫了般坐在上面,几乎一瞬间,就要陷入沉睡。 不知多久,薄荷睡得正熟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一声声毫无停顿! “啊——”做了个噩梦的薄荷正好醒了,懵懂茫然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手机正在响,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接起手机,薄荷文雅的打了个哈欠,“喂?” “薄小姐,总算找到你了。”电话那边的人,语气焦急,“我是中心医院心脏科的主任。” 这话惊得薄荷一个激灵,睡意顿时全消,她睁大杏眸,眼前仍是模糊的,却又比昨晚上清晰许多。 “抱歉,我没有听到手机的声音,请问,我妈妈的情况是否还好?” 她的妈妈还在住院,她对这通电话非常敏感,唯恐听到噩耗。 “薄夫人倒是无碍。” 闻言,薄荷安了心,可不等她出言感谢,医生的下一句话,就让她的心又跟着悬在了云端。 “这次来电,我是要通知薄小姐,请薄小姐尽快来医院,为令慈办理出院手续。” 办理出院手续? 薄荷惊愕失声,“为什么?” “抱歉,因为薄夫人的手术费用迟迟未能上缴,住院费也没有缴清。所以院方只能请薄夫人回家静养。” 医生的这句话说的公事公办。 “不,别这样,我有钱了,真的,我马上就可以缴清所有欠下的费用!” 薄荷打断了医生的话,再不能安稳的坐在长椅上,她一边跟医院沟通,一边拎包离开,步履急切的差点绊倒。 挂断电话,薄荷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市中心最大的银行,取出了手术费和住院费后,又将剩余的钱尽数存在银行卡里,才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哎,这位小姐,你没有排队,怎么能直接闯进来?”值班护士瞧着薄荷莽撞的行为,顿时不满极了。 薄荷这才注意到心脏科主任的办公室里,还有一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看诊的医生示意薄荷稍等,又仔细地嘱咐病人,“您平日里需要注意,除了按时吃药,还得保持情绪的平稳,多多休息就不会再发病了。” 男人谢过医生后离开,薄荷连忙提着手提袋过来,“抱歉,手术费凑齐了,请您尽快帮我妈妈安排手术吧。” “这正是我想跟薄小姐讨论的。”医生让薄荷落座,神色微沉道:“我有个建议,希望薄小姐听一下,薄小姐如果想让薄夫人尽快手术,那还是考虑帮薄夫人办理转院手续吧。” 医生的这句话简直来的太突然了,薄荷虽然愕然,还是忍不住思索起来—— 中心医院是a市首屈一指的医院,如果连中心医院都不愿意接一个病人,那么是不是说明…… 她妈妈的病情…… “我妈妈的病情到底如何?”她灼灼的视线直直射在医生身上,像一道拷问良心的射线。 医生望着薄荷不掩紧张的小脸,对于接下来的话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得先说,“薄夫人的病情很稳定。” 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薄荷抬起手抹去额头的汗涔,如释重负的柔了表情,“那就行。”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房间里的值班护士蹙眉想要呵斥,却在见到来人的那刻,将冲出喉咙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因为这个不经过同意擅自闯入的人,是中心医院的院长。 医生微怔,起身迎上去,“院长,您怎么来了?” 向来慈眉善目对医生护士和蔼至极的院长,少见的冷着脸,眉目间满是不悦,“原因还用我说?” 医生心下无奈,原因他知道啊,但无缘无故驱赶病人离开医院这种事儿真是太缺德了,他是真的不愿意这样做。可面对着院长毫不谅解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说:“我正在跟病人家属沟通。” “还是我亲自说吧。”老谋深算的院长注意到医生不情愿的表情,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可那位他这个小小院长真的得罪不起,所以这事儿无论为自己还是为医院,都只能委屈别人了,“这位就是薄小姐吧。” “哎,我就是。” 薄荷惶恐又惊慌,她从这两位的交谈中,已然猜测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但即便有了心理准备,此刻被院长点名,多多少少,她的背脊还有点发麻发冷。 “这是薄夫人住院以来拖欠医院的费用。”跟在院长身后的财务人员,忙将一叠长长的费用清单递给薄荷,“由于您拖欠的款项较多,迟迟不能上缴,所以只能请您尽快帮薄夫人办理手续,否则医院将强制执行……” 薄荷将手提袋推到财务人员的眼皮子底下,“钱在这里,足够缴纳住院费和手术费以及术后保养费。” 院长见状,心知如果不说清楚,薄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薄小姐,很抱歉。”他的语气里多少充斥着些歉意,“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帮薄夫人办理手续吧。” 薄荷蹙眉思虑。 “您知道,我们医院的位置向来紧张,在您缴费之前,就有人预定了那间病房……” 院长的这番话对别人说说或许还能起到作用,可薄荷到底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尤其是跟着程珈澜的十天,尽管只有十天,可她依旧学会了他的狡诈腹黑,阴谋阳谋,就算没学到十分,也学了十分之一。 “是不是只要我妈妈住院,在中心医院都是没有位置的?” 她本想着如果妈妈的病情不再加重,那么多等一段时间做手术也是没关系的,反正费用已经凑齐,等妈妈手术后,她养好眼睛,再接几个设计,就能填补上生活费的空白。 可是,如果中心医院最权威的心脏科主任不肯给她妈妈做手术,那她实在是不放心另找医院。 所以这件事,必须问清楚! 许是她的问话太过直白,院长恼羞成怒之下,再不肯回答,只转头对医生道:“你带着薄小姐去办理手续吧。” 医生听到院长的话,忍不住蹙起眉头,嘴唇微微开阖,最终在院长紧迫的盯视下,咽下了想说的话。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薄荷帮薄夫人办理了出院手续,那么整个a市,都不会再有医院接收薄夫人。 可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医生,对这件事根本没有插手余地,也没有阻止的立场,只得保持缄默。 医生抬起手,做出请的姿态,“薄小姐,请跟我来。” 脑子里一片混乱,薄荷无暇顾及这件事表面下暗涌的波涛,她只是拼命回想,除了中心医院,还有哪家医院的心脏科更出名更权威,更适合妈妈。 她必须尽快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在妈妈的病情稳定之前,她再不能留下妈妈一个人。 十天之前,妈妈无声无息躺在小旅馆的样子,薄荷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或许因为良心受到了从业以来最严重的谴责。 医生再不藏私,将心脏病人平日生活需要注意的事项,巨细无遗的告诉了薄荷,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帮到这对可怜的母女。 薄荷听得认真,恨不得用手机录下来,还不时提出疑问,而医生则很有耐心的解答了。 “谢谢您,非常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妈妈的照顾。” 她的神情无奈而疲倦,可那双熠熠的杏眸却闪烁璀璨,这份赤子之心,让见惯生死和尔虞我诈的医生,有些心软,他犹豫了半晌,又见四周无人且没有任何监控设施,才压低了声音暗示:“薄小姐,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的,但是我还是想提醒薄小姐一下,您好好想想,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您好好想想,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她怎么可能得罪人? 薄荷很想利落否认,但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脑海里闪过了一张俊美精致的脸,还有她离开前,程珈澜的那句话:“拒绝我的感情邀请很容易,可若是你想重新得到认可,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了。” 她惊愕的瞪大眼,难道是他? 不知不觉,竟说出了口,而医生见薄荷想到了,才连连摆手示意,“我可什么都没说!” “您放心,我明白。”薄荷扯了扯唇角,“我能麻烦您吗,请您帮我照顾下我妈妈,我很快回来办理手续。” “哎,喂——你要去哪里?” 见状,医生连忙追赶,可到底是晚了一步,只得眼睁睁看着薄荷的身影消失在合拢的电梯里面。 他此时有点不相信薄荷的信誉了,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咋就心软多嘴了呢! 薄荷理也不理医生气急败坏的叫唤,走电梯里出来后,她攥了攒拳,望着中心医院偌大的招牌咬了咬牙,再想起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只觉得一股子恶心从胃里翻涌而来。 正好医院的门口停满了taxi,她招了招手,taxi立刻停在了她的身边,打开车门进去后,薄荷绷紧了脸,对着司机快速说道:“卓越大厦。” taxi司机应了一声,猛地踩下油门,让车子在宽阔的道路上飞速前行。 窗外是快速后退的风景,薄荷无心浏览,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有种莫名的滋味泛在心头—— 程珈澜,他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付她病重的妈妈! 她恨不得,直接跟他拼命! 程氏旗下的卓越集团,驻扎在市北商业区的卓越大厦,薄荷之所以找到这里来,是觉得程珈澜不会放下工作,除了这里她也无处可找,程珈澜的别墅不能去,程家的老宅,她更不敢涉足。 说来也可笑,跟了他十天,她竟对程家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他从来不在她的面前提及工作,也不谈程家事宜,除了防备她,还能怎么样解释? “小姐,卓越大厦到了。” 付了车资,薄荷下车,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这座宏伟的十字型建筑—— 矗立在寸土寸金的市北商业区的卓越集团,占据了商业区的黄金位置,楼层总高128层,分为一二三四号,以立体十字架的方式排列。拥有88层的一号大厦是程氏企业在亚洲的总部,二号三号用于出租,四号才是她要找的卓越集团。 一辆加长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四号大厦前方,立即有身穿着白色双排扣制服的迎宾上前,带着同色系手套的女人弯腰恭敬的打开了车门。 一双锃亮的皮鞋先踏出车外,身着rubini银灰色手工定制西装的程珈澜,从车里走出来。 十点钟的阳光照耀下,那雕刻般俊美的脸庞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辉,完美的令人惊叹。 站在一旁等待许久的苏珊,望着满身矜贵的程珈澜,眼底划过了一抹痴迷。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她最期待,幸福感最强烈的时候。 程珈澜身后的顾特助不动声色,将这一切都收入的眼底,忍不住在心下吐槽—— 哎哟喂程少啊,用得着每次出场都这么骚包咩,看,又祸害了一个女人! 他绝对不承认,他其实有那么点点嫉妒羡慕恨! 这时,苏珊察觉到程珈澜随意扫来的目光,立刻将外露的情绪敛起,藏的滴水不露,这样的事儿,她做了四年,早已娴熟无比。 苏珊稳步跟随程珈澜的步伐踏上阶梯,边走边汇报,“程总,您今天的行程是这样安排的,十点半是一月一次的股东会议,十一点半约了顾氏总裁商讨蔚蓝度假村的改造方案。还有市秘书办的苏大秘中午邀您一起共进午餐。以上,是您上午的行程。” 程珈澜了然,轻轻颔首,步伐沉稳的步入大堂—— 他身着银灰色竖条纹的顶级西装,浑身透着一股矜贵冷漠的精英气质,如天神般高不可攀。踏入大堂的那刻,瞬间让低调奢华的大堂,越发阳光璀璨。 这世界上有种人,生来就是所有人瞩目的对象! 程珈澜无疑是个中翘楚当之无愧,大堂里这些平日里比男人还要精明干练几分的白骨精们,看到程珈澜,都不约而同的羞红了脸,她们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逐着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而去,那一双双描画精致的眼睛里,闪烁的绝壁都是鲜红爱心。 “让开!我要见程珈澜!” 略带激愤的清亮女声在大厅外响起。 苏珊不眨眼的继续汇报,“关于老城区建设的招标书,已经放在了您的办公桌上,顾禾宴先生,也在您的办公室里等待……” “嗯。”程珈澜面无表情的应下,这时电梯的金属门已经打开,在他即将踏入的那刻,一道脆声清清楚楚的传入他的耳中。 “程珈澜!你给我站住!” 这句直呼程珈澜大名的挑衅话语,让所有人都怔愣了,在场众人下意识顺着声音寻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活够了,竟敢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闻声,缓缓转过身,程珈澜背对着电梯,神色冷漠地睨着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的薄荷,她正跟保安拉拉扯扯,那张惹人的小嘴儿里不断吐出一些让人无奈的话语。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的眼睛…… 程珈澜微微蹙眉,旋即思虑着薄荷前来的用意,他们才一个早上没见面,她竟然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真是太有本事了! 6九十年之约(求首订) 程珈澜的姿态始终高高在上,神色里充斥着让人产生距离感的冷漠,再度刺激了薄荷,她佯装着没有恢复视力的样子,不管不顾张口,无赖的咬住了保安的手臂,又飞起一脚,使劲踹上了另一个保安的关键位置。 “嗷嗷嗷嗷——” 某处传来的剧痛让保安瞬间放弃对薄荷的桎梏,那突然响起的凄惨叫声,无端的让人心底一凉。 谁能想到娇小的丫头爆发出的力道这么大? 更多的保安试图上前阻拦,因为有了之前两名伤员的例子,他们看向薄荷的眼神里充满防备。 程珈澜冷眼观察了会,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放她过来。” 他的认同就是命令,保安们立刻让路。 “程珈澜。”薄荷的双颊因为运动和愤怒,已然憋得通红,她发了疯似的冲到了程珈澜的面前,在所有人明里暗里的注视下,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巴掌狠狠地抽在程珈澜的脸上,并附上了一声点评,“你这个畜生!” 啪——! 清脆悦耳的巴掌声格外清晰,近乎响彻大厅! 众人吃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有木有! 他们小心翼翼的去看程珈澜,只见他们英明神武的程总,俊脸因为那股子力道,留了个红艳艳的巴掌印! 苏珊清晰的瞧着,程珈澜脸上迅速浮现起鲜红巴掌印,还有一缕鲜血,悄无声息的从他的唇角溢出。 “哎呀!程总,您流血了。” 苏珊心疼极了,狠狠瞪了薄荷一眼,连忙送上洁白如新的手帕。 程珈澜对于眼前的手帕视若无物,推开了苏珊的手,他缓缓地转过脸,看向薄荷满是愤恨的小脸,“出什么事儿了?” 说罢,他伸出舌尖舔掉唇角的鲜血,口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让那双深邃狭长如宝石般的眸子,迅速地覆上了一层寒露,杀气,瞬间凛然而出! 薄荷这才意识到,她太冲动了,她当着外人就下了程珈澜的面子,以程珈澜的小心眼程度,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她呢。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她才甩了他一耳光,她——恨不得生生嚼了他! 薄荷苍白着一张笑脸,紧咬了咬牙关,拼着最后一丝勇气,冷笑道:“程珈澜,我们交易结束了。你这么纠缠还有意思吗?”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薄荷愤怒的质问—— “呵,就算我折了你的面子,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对我妈妈出手,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不放过你!” 程珈澜从薄荷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望着愤怒到几乎崩溃的薄荷,程珈澜起伏的胸膛里,亦油走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可怕气息,他眯了眯眼,冰冷的视线直直地射入薄荷的杏眸里,仿佛在探究她的心思。 杏眸里的晦暗不变,却多了一层雾蒙蒙的委屈,薄荷毫不退让地直视着他,让他有种她已经恢复了视觉的错觉,他的姑娘明明是怕他的,可她知道动了手就再无退路,只能拼着命用这股子气势,来与他抗衡。 程珈澜微微上前,坚硬的胸膛抵住了薄荷的,他俯首,视线锁定了那双火燎燎的杏眸。 思虑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薄荷莫名的感到危险,她下意识地移了移视线,佯装着盲人的毫无焦距,又悄悄后退了一步…… 这是这一步,让程珈澜发现了端倪,不等她的身子离开原地,他已然用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肢,一手狠狠地挑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的视线与他齐平—— 覆着层冰霜寒露的俊颜缓缓俯下,他高蜓的鼻梁触到了她的鼻尖! 不可自抑的,她杏眸微转,灵动再现。 负距离的接触,足够让程珈澜看清薄荷杏眸里的惧怕,他倏尔勾唇,冷笑出声,“很好!” 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小骗子! “呐,跟你这个人渣比起来,我简直太好了。”薄荷又傲又娇地冷哼,火气再度被程珈澜逼上心头,“说实话,我还没打过瘾,才甩了你一个耳光,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程珈澜微微眯眼,狭长的眸中闪过深邃阴冷,他盯着薄荷那充满愤怒的杏眸,眼神微动,眸光一寸寸扫过了薄荷的全身上下,最后还是停留在她汗涔涔的额头上,那散乱的发丝无声无息的说明了一切。 她很焦急,很害怕。 良久,他才阴着脸敛回视线,意味深长道:“是啊,比起我这个人渣,你真的太好了,可是人渣有着你想象不到的权势,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 ——拒绝我的感情邀请很容易,可若是你想重新得到认可,我就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了。 一瞬间,薄荷想到了程珈澜所说的这句话,她被他轻蔑又高深莫测的话语气乐了。 “呵,我今天总算是受教了,原来a市赫赫有名的程二少,就是这副德行,真——不要脸!” 不要脸?她不是喜欢得紧么! 薄荷并不知程珈澜阴暗的心思,这句挑衅话语被她说的威武霸气,可这一抹霸气出现在她纷嫩的小脸上,却怎么看怎么怪异。 “噗哈哈哈——” 一旁目睹了全部经过的顾特助,忍不住背过身大笑起来,他自然感受到了程珈澜杀人似的凛然眸光,却还是对着薄荷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程少看上的女人,真够味儿! 听着顾特助毫不客气的笑声,程珈澜俊颜越发阴郁,周身的气场受到影响,更阴冷凛冽。那种外放的威压气势,逼得大厅里的温度也跟着下降了好些。 “薄荷,你很好。”程珈澜深深地睨了薄荷一眼,说罢,忽然攥住了她被划破还未愈合的手腕,拖着她就往总裁专属电梯那去。 那十个夜晚中,最后两晚上的画面倏尔跃进了薄荷的脑海里,对程珈澜的下作程度认知颇深的她,像疯了般的挣扎,她拼命扭动着自己的手腕,想要挣开他用尽全身力量的桎梏! “你放开,我自己走。”锁着她手腕的像钢筋铁骨铸成的钳子,弄的她生疼,皮肉伤口疼,骨子里也疼。 程珈澜阴着脸不言不语,眸子里流露出的光泽异常晦暗,他回头瞥了瞥挣扎不休的薄荷,扯开唇角,露出一抹冰冷、阴森,嗜血,如同地狱恶魔般的微笑,那森白的牙齿在电梯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蚀骨冷意,“你又激怒我了。” 薄荷被那一抹笑容吓得不轻,等她再度回过神,身子已经被程珈澜抵在了电梯壁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有话好好说?明明是她不想好好说! 程珈澜轻声嗤笑,不管薄荷如何尖叫,挣扎,都不肯放过她,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 偌大又明亮的空间里,只剩下薄荷和程珈澜,男人味十足的压迫感越发强烈,薄荷的身子紧紧地贴合着电梯壁,紧绷如直线,那熠熠又流光溢彩的杏眸,满是戒备,仿佛将程珈澜当做了洪水猛兽! 她一边防备着,一边暗暗地去摸控制电梯升降的按键,胡乱一气地按下了每个楼层的数字。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这个总裁专属的电梯都始终保持上升状态。 薄荷额头流淌出涔涔冷汗,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程珈澜别是要带她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吧。 静默之中,程珈澜微微阖眼,不理做着徒劳之功的薄荷—— 这个电梯,缺少他的指纹和密码其中之一,都做不了任何控制。 不等薄荷想出任何办法,电梯门已经自动开启了。 66层所有程珈澜的直系员工,都看见了他们英明神武的总裁,拖着个披头散发,还不断挣扎的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虎落平阳被犬欺,眼看着来到了程珈澜的地盘,薄荷的挣扎比之前更剧烈,甚至全身都在颤栗,“我不要去……你这个……下作的神经病!” 嘶! 闻声的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为薄荷的胆大包天点了32个赞。 这番吵闹,自然瞒不过等在程珈澜办公室的顾禾宴。 程珈澜没时间打理顾禾宴,只对他微微点头,便回头冷漠的警告薄荷,“你再骂,我就在这儿上你!” 他眼底流淌出说到做到的势在必得,惊得薄荷瞪大了杏眸,后续的挑衅卡在喉咙里再不敢溢出来一丝一毫,她相信程珈澜,一定会实践他的诺言! 这时,乘坐其他电梯赶来的苏珊,只看到程珈澜拉着薄荷进了总裁办公室,房门被砰然关闭! “呀,这个女人是谁?敢挑衅我们的程总,居然还活得好好的,真是不可思议!” 秘书部的某个文秘凑上前跟苏珊八卦。 “我不知道!”苏珊烦躁的抿了抿唇,她是亲眼见证了薄荷挑衅程珈澜的,她也觉得特别不可思议,什么时候,程总脾气好到任人打骂都不还手的了? 她思虑着,脑海中倏尔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薄荷时,程珈澜因她的妆扮不悦的情景。 又因为她被隋臣欺辱,以前所未有的强势,抵住了来自家族的压力,收拾了隋家。 还有那次,程珈澜因为薄荷,让汇报工作的她离开。 这一桩桩不可思议,让苏珊忍不住想,到底是喜怒不定的程珈澜脾气变好了,还是只面对薄荷的时候脾气好? 房门才关闭,程珈澜就将薄荷甩到了地上,实木地板磕疼了薄荷的手臂,她好似炸了毛的猫咪,捂着手臂委屈不已,“程珈澜,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程珈澜面无表情的睨着薄荷,深邃的眸中流露着点点冷冽,冰冷的笑意凝结在他的唇边儿,“当然是做你。” “你——”薄荷的脸颊,瞬间沾染上一抹绯色,“pervert!” “你说我是pervert?”程珈澜步履沉稳的逼近薄荷,身上的银灰色竖条纹西装,被他脱下来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捕捉着薄荷杏眸的委屈恐惧,他浅浅的笑,“我要是不做点什么落实了你的评价,还真太对不起你!” 薄荷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无措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你别过来。” 程珈澜打定了注意好好教训薄荷这个小骗子,故而直接走过去,箍住了薄荷挥动的手,拎着她的衣领,直接把她拽到了卫生间内的洗手池前,他用蛮力掰正了薄荷的小脸,让她避无可避的与镜子里的女人对视。 “看你这幅鬼样子,你哪来的自信我会碰你?” 旋即,他又喜怒无常的否定了自己的话,“不,应该说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会碰你?” 镜子里披头散发,满脸汗涔又脏兮兮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薄荷停止尖叫与挣扎,喘着气,视线虚虚地移开,蓦地撞上了程珈澜暗含晦涩的眸子。 程珈澜嫌弃地松开了薄荷,扯下一旁干净的毛巾,扔在了她的脸上,“洗干净出来,就你这样的请我上,我都提不起兴趣。” 他的目光轻蔑又嫌弃,满满的厌恶毫不掩饰的被她捕捉到。头脑发热之下,薄荷扬了扬唇角,再度挑衅,“你确定不是你不行?” 话落的那瞬,程珈澜的眸光幽深似海。 薄荷察觉到莫名的危险,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瞧她说的什么傻话,真是作死哟! 猎人盯住了猎物。 洗手间的气氛瞬间冷峻的只剩彼此呼吸。 薄荷被那道眸光盯得头皮发麻,此时此刻的程珈澜就像丛林里发现了猎物的豹子,玩味儿的磨刀霍霍向她来,而她这个猎物不但不懂躲避,竟还愚蠢的去挑衅豹子! 悔,悔死了! “虽然我对你没兴趣,但我不介意身体力行。” “啊,不,不用!”薄荷吓得拿着毛巾挡在身前,一脸惊恐的望着程珈澜,唯恐他当真身体力行。 程珈澜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他怕他再不走,会忍不住动手,掐死这个小混蛋! 他、他走了……他怎么就走了? 程珈澜的干脆出乎了薄荷的意料,见他当真再不回头,她连忙上前把房门锁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踌躇半晌,薄荷也格外嫌弃这样的自己,她看了看这装饰豪华的卫生间,决定洗个澡。 因为心里存了事儿,薄荷洗的很快,完事儿后又穿上了原先的衣服,尽管沾染了些许尘埃和汗水,也只得忍耐。 “你说你锁定了杀死隋臣的凶手,但却得不到证据?” “没错,这个人还是先前几桩抛尸案的凶手,但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没有对薄荷下手,所以我想借薄荷用一下,来调查这件事。” “不借。” 薄荷走出来的时候,程珈澜正坐在宽大的黑色皮椅上翻阅文件,她见过几次的顾禾宴则坐在程珈澜的对面。 两个人似乎在商谈什么,表情显得那般凝重。 听到开门的声响,顾禾宴下意识抬眼望去,看到薄荷微怔,不知刚才那番谈话被听去了多少。 “继续说。” 顾禾宴敛回视线,抿了抿唇角,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珈澜,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只能保证,保证她的安全。” 两个人都无视了薄荷的意见,没有征求她的同意,一番讨价还价后,终于达成共识。 薄荷听得懵懂,觉得自己就像个外人,一点儿也融不进程珈澜的世界,他只要如此无视她,她的心里就格外别扭,可她再不敢在此时去挑战他的耐性。 杏眸一转,薄荷迈着细碎的小步,直接坐在了程珈澜办公室里那张雪白的沙发上,本想来一把别样的报复,可蹭着这即舒适又软绵绵的沙发,她一晚上都没休息好的困意就浮现上来。 一大早赶往银行、医院、卓越集团,又跟程珈澜折腾了大半天,这一连串的琐碎事,几乎耗尽薄荷的体力。 身子被格外舒适的沙发包裹着,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了,神经不受控制之下,如潮水般涌来的疲倦,很快就将她的意识淹没,只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就陷入了沉睡。 程珈澜注意到沉睡中的薄荷那张纯真娇憨的小脸,心里也跟着松快了些,然而一转眼,就看到她披散在沙发上还在滴水的头发…… 这次没有任何嫌弃,他微微蹙眉,心下充斥着不自觉的担忧,她不知道这样睡着,很容易偏头疼? “珈澜,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保证不会让她受伤,只当个诱饵……” “行,我答应。”根本没注意顾禾宴说了什么,程珈澜忽然打断了他的劝说,“你先回去查案,等确定后联系我。” 顾禾宴又微微愣住,尔后点头答应,老实说自从隋臣死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调查这个案子上,为的就是洗清薄荷的嫌疑,今天他也是迫不得已来请程珈澜帮忙,早就做好了长篇大论试图说服对方,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松的就过关了。 临走前,顾禾宴脚步微顿,再次瞥了瞥沙发上无知纯真的薄荷,心底无端的溢上一抹叹息。 程珈澜走到沙发前,高高在上的睥睨着那张熟睡的小脸半晌,转身走进洗手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毛巾。 他认命地蹲下,用手托起薄荷的小脑袋,轻轻地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他的动作轻柔的像呵护稀世至宝,又像是唯恐惊醒她。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定会发现程珈澜眼底满满的都是能将人溺毙的温柔。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犹如午夜十二点响起的钟声,魔法瞬间被消除。 程珈澜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儿后,手被烫到一般离开将薄荷的小脑袋甩开,半湿的毛巾也被他扔的远远的。 薄荷的脑袋在睡梦中被甩开,直接撞在了沙发的木质扶手上,那突如其来的滋味儿忒难受,尤其是她还沉浸在睡意中不想醒来的时候。 薄荷睁开眼茫然无措的小模样格外萌萌哒。 看到站在沙发前的程珈澜,薄荷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视线四下一转,就瞧见了沙发底下那块白色毛巾,这一看,她浑身的汗毛蹭蹭蹭地立起来了。 这个男人该不会要谋杀她吧? 薄荷那满是戒备的小眼神,让程珈澜俊美脸庞上浮现出的温柔彻底消失。他冷漠地瞭着她,尽力嘲讽,“这是你想出来,*男人的新招数?” 无视了薄荷的委屈,他哂笑着点评,“还凑合,就容易弄巧成拙。” 薄荷觉得自己被程珈澜气的肝疼,特么的这男人太会拉仇恨了。 她像被狠狠踩了尾巴的小野猫,干脆也不装眼瞎了,噌地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起来,逼视着他,“你还是别多想,洗洗睡吧。” 如果可以,薄荷一辈子都不想看见程珈澜! “洗洗睡?”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子里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 “滚!” 他眼神一冷,转过身,送客意味十足,“慢走,不送。” 她是个惯于被顺着毛捋的主儿,他越是强势,她的逆反心理就越重,十足的孩子气,中二病。 “我偏不走了。”薄荷抱着双臂,重新坐在沙发上,一副打算长期抗争的神情,“你要是不收回那荒唐的命令,我……我、就住儿这!” “看来你要陪睡?” 程珈澜的话差点吓尿薄荷,她敛起一时的嚣张,又跟孙子似的连连后退,“你敢,你要再碰我,我报警!告你侵犯良民!” 瞧她这张欠艹的小嘴儿哟,说的这是什么话! “呵。”程珈澜伸出手,用力一推,薄荷就重新仰躺在沙发上,他整个人都跟着碾压过去,“你这么期待,我不给予点回报,实在太辜负你一片心意了。” 她的心意? 要说她的心意,那就是这一辈子都不要看见他! “沉死了,你起来。”薄荷拼命推搡着程珈澜,想要摆脱这危险的姿势,然而她的挣扎真是喂了狗,一点用都没有,反倒被程珈澜碾压的更加不得动弹。 程珈澜俯首,炽热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垂边,蕴含着磁性的低沉声音透过耳膜,传进了她的脑海里,“我不这么做,你有什么借口报警,告我侵犯良民?” 薄荷回忆起程珈澜的可怕之处,崩溃了似的尖叫了一声,那十天的蜜战不休,让她对那档子事儿充满了排斥和恐惧,她挥了挥手臂,拍打着他的脸,“别碰我,你别碰我!!” 情绪激动到极致,薄荷不管不顾的再次抬手,一巴掌向程珈澜的脸庞挥去—— 还未触及,就被程珈澜一把攥住! “打我上瘾了?”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狭长的眸子里,折射出森冷又嗜血的光芒,“再有下次,我让你悔得恨不得去死!” 身子一抖,委屈蔓延,一股子寒气更是从骨头缝隙里流窜起来,她抿着唇角不知说什么,他已起身放开她。 程珈澜大步走到办公桌旁边,按下内线,淡漠吩咐,“把那份资料送过来。”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身着银白色套裙的苏珊走进了,第一眼就看到了程珈澜衬衣的蓝宝石衣扣被人扯掉了。 办公室里流淌的麝香气息,让她无法忽视。 瞳孔一缩,苏珊顿觉心脏被尖细的针拨弄了似的,尖锐的刺痛让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佯装出与往日一般的平静,她恭敬地走到程珈澜面前,将那沉甸甸的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 “程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给她。” 接过文件,薄荷看也不看的扔在旁边,直视着程珈澜问,“这什么?” “你今天来发疯的原因。” “果然我没猜错,是你做的。” 激动过后的薄荷完全冷静下来,她觉得今天的自己太失态了,拱手将主动权让给了程珈澜,她应该掌控道德的至高点,前来询问清楚,可不知怎么的,竟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他的冷漠无视,像一把利刃,唰的一下子刺穿了她的心脏。 这个牛皮纸袋里的资料,就是她今天来的原因,他亲自将结果送到了她的手里,他不是神,根本无法预知一切…… 所以,打死薄荷,她都不相信,程珈澜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程珈澜,你真卑鄙,你这样会害死我妈妈,害死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宁愿她撒泼发疯,也不愿她心如死灰。 程珈澜神色一沉,望着情绪不对劲的薄荷,淡淡道:“如果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就立刻给我滚!我没时间应付你这个疯女人!” 薄荷瞪着程珈澜,却因为害怕真的被赶出去,再不敢说什么。 充当壁花的秘书苏珊趁机说,“程总,股东会议即将开始。” “嗯。”程珈澜拽了拽衣领,拿起西装外套,准备立刻。 “别走——”薄荷望着程珈澜冷漠的背影,连忙上前,伸出手臂拦住他,“你别走。" 下意识地,娇软的声音里带了些祈求,透过溢满委屈的杏眸,直直地被他捕捉了去。 她恐怕还不自知,他对她的影响有多么大! 程珈澜轻挑眉梢,望着面带恐惧却依旧胆大地拦在他身前的薄荷,慈悲的问:“原因呐?” 只要她服个软儿,他可以不计前嫌,一如既往的待她。 可惜…… “求你收回命令,不要让那些人为难我和我妈妈。” 这句话并不是程珈澜想要的,但他想要什么呢,他不知道。 “乖女孩,看完那些资料,你再来找我叫嚣。” 话落,程珈澜直接拨开薄荷的手臂,向外走去,即使身后的薄荷再怎么不甘地呼唤,都没有换来他脚步的一丝停顿。 薄荷气闷又无力的重新坐回沙发,小手攥成了拳头,用力捶打着沙发,他就这么走了…… 但她不信,他还能不回来! 她怎么就那么怕他呢?薄荷纳闷的在心里问自己,甚至发誓,下一次绝对不被程珈澜吓住,定要他给个交代! 这时候,那个被她扔在一旁的牛皮纸袋重新映入薄荷的眼帘,想到程珈澜临走之前的话,她带着点疑惑,带着点恐惧,打开了纸袋,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这份资料并不算长,可当薄荷看完,已然震惊的无法言语。 因为这份资料里清晰的记载了一切—— 从下命令把她妈妈赶出医院之人的所有资料、原因,他们之间的谈话,以及交易支票的影印…… 一条条详细无比的时间内容,足以证明这份资料并非伪造! 牛皮纸袋里的录音笔引起了薄荷的注意,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犹豫半晌,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响起的竟是中心医院院长语气恭敬的跟对方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妥的录音! 薄荷死活没想到,她母亲之所以会被赶出医院,竟源于近期红透娱乐圈的清纯玉女钟嘉霓。 钟嘉霓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这份资料里也写得格外清晰—— 钟嘉霓打算趁着年轻漂亮,状态最好名气又大的时候,一举嫁入豪门,而死去的隋臣,曾是她选中的对象。 可偏偏因为隋臣欺辱了薄荷,触怒了程珈澜内心的底限,原本在a市也算大富之家的隋家,就此垮掉了。 隋家破产垮台,导致了钟嘉霓的美梦破灭。 钟嘉霓满心不甘,最后凭借着肤白貌美,又搭上了一名有妇之夫,这个男人叫谭极东,在a市也算个颇为了不得的人物,至少薄荷曾经很多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前段时间她还听说,对方快要升任a市三把手了。 事情就此明朗。 薄荷一脸苍白的瘫坐在沙发上,懊恼的埋头在膝间,原来这事儿,真的跟程珈澜没有任何关系。 她错怪他了——他或许卑鄙下作,可到底有些原则。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薄荷?你怎么还不走!” 开完会回来的程珈澜看到还坐在沙发上的薄荷,不由轻挑眉梢,他以为她看完文件就会离开。 “对不起。”薄荷抬起头,杏眸湿漉漉的,犹豫着问:“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程珈澜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蒸腾的烟雾将他俊美的脸庞笼罩在内,亦掩去他所有的复杂情绪。 “我想,自然会有。” 这语气理所当然,就像圣经里的耶和华说,要有光,这个世界上就有了光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你既然能查到这般详细的资料,凭借着你手里的权势阻止事情发生,很难吗? 薄荷想质问,但却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她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要求他呢? 可,又止不住的委屈,她到底跟了他一段时日,就当是她卖力取悦他的回报,也不行吗? 程珈澜似乎早就料到了薄荷会质问他,可等了半天,她竟毫无反应。他弹了弹烟灰,将还剩下大半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内,透过消散的烟雾看向她,看她委屈到无声无息的流泪。 她的丝毫不示弱,才是最大的示弱,那娇软的模样,瞬间击中他内心的最深处。 他不喜欢这失控的感觉。 程珈澜扯了扯唇角,冷漠地说,“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不帮你,也一定明白,我凭什么帮你。” “……”薄荷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程珈澜忽略了薄荷苍白的小脸,慢条斯理地拿过一份文件批阅。 坐在沙发上的薄荷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顿觉程珈澜的彻底漠视让她难堪。 然而,不等薄荷开口,程珈澜突然扔下文件起身,这次他手里拿着车钥匙,看样子是离开后不打算回来了。 “你去哪儿?” 薄荷眨了眨眼,紧张地望着程珈澜,殊不知她纠结在一起的手指关节都泛起青白色。 程珈澜越过薄荷走到门前,回头勾起唇角笑了笑,“你没有权利过问啊,乖女孩。” 他的气息好似要在这办公室里散尽了。 这轻飘飘的话语如同猛地打来的巴掌,让薄荷尴尬到再无力阻止,他的这句话分明就是嘲笑她的多管闲事。 “我……” “嘘。”程珈澜用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乖女孩,游戏开始了,来日方长,我们慢慢耗。” 他弯着唇角浅笑的模样魅惑极了,仿佛在对她说,你要坚强点,太早垮了可就没意思了! “我不喜欢来日方长!”薄荷摇头,就算她能等到天荒地老,她的母亲却等不到,不稳定的病情何谈来日。 “这么急切?”程珈澜敛起笑意,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就受不了了?那你去大街上献身吧,我相信有很多男人愿意帮你解决,你慢慢玩,我不奉陪。” “别走,我求你不要走。” 薄荷怔怔地望着走到门口的程珈澜,当他的手放在金属制的门把上,她才堪堪反应过来,猛地扑上去抱住了他精壮有力的腰,“别走……” 她不能让他离开。 薄荷很清楚,只要程珈澜走了,她想再次见到他,就会变得无比艰难。 程珈澜深深地呼吸,方才俯首,凝视那双交叠在他腹部的小手,他边掰开她的手,边冷淡说:“放开!” “我就不!”薄荷抱的更紧,撒泼耍赖玩过了,这会子又玩起了死缠烂打。 “薄小姐,你还要点脸的话,就放手,别逼急了程某,让保安把你请出去。” “我错了,程珈澜,我错了……”薄荷娇软的声音里透着祈求,微微凝噎着道歉,“我不该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你,也不该口不择言,我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论起撒娇痴缠,她的功力一点也没弱了,她用尽了万种风情,让他内心无法安宁。 从一开始,薄荷就清楚,程珈澜这般的男人,她惹不起,可是她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死性不改的惹了。 如今好啊,竟走到了这样的地步,这无疑应了程珈澜之前的那句话—— 我玩了你,你还得跟我赔礼,道歉。 更何况,程珈澜并未落井下石,只不过如正常人那样,选择了冷眼旁观。 “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放手。” “我还想求你……”她咬着唇瓣,忍着难堪尴尬,“求你让医院收回命令,不要赶我母亲出院。” “还有吗?” 薄荷本能的不想放开,她有种极其准确的预感,只要这次放过他,他们真的就再无以后,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吗,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会犹豫会挣扎会思虑? 但,她选择顺遂本能,想到了对她充满恨意的钟嘉霓,还有她这辈子都惹不起的谭极东。 这个过分的要求,过分到她没有脸说出口,直到程珈澜再度重复反问,她才咬着下唇,怯怯地小声地说:“钟嘉霓和谭极东。” “你这笔买卖倒精明。”程珈澜淡漠的反问,“可我凭什么呢?” 薄荷的小脸瞬间煞白。 “凭什么帮你。”程珈澜直白说,“一,你不是我女朋友,也不是我女人,连419对象都不是,甚至你拒绝了我,让我心情很糟。二,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我耳光,让我颜面丢尽。” 他不顾瑟瑟发抖的她,又平静道:“我没用同等手段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所以,她凭什么认为他会让医院收回命令,还要让谭极东收手? 前者容易,后者可是要欠下人情的,而程珈澜,一向不喜欢欠人情! 薄荷自动理解了程珈澜这番话中的暗示,当然,她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谭极东,他是不放在眼里的,他只是想埋汰她罢了。 “看来薄小姐该去医院看看神经科,你的记忆力太差,大概忘记了刚才说的让我洗洗睡吧。” 薄荷眼角溢出泪水,沾湿了程珈澜后背的衬衫,她不自觉收紧手指,纠结道:“我答应你。” “嗯?” “那份十年合约,我答应。” 反正她一无所有,反正她不要脸了,那就彻底不要脸,彻底的肮脏,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在乎的母亲能够平安。 “答应了啊。”程珈澜啧啧叹息,轻轻用力,就挣开了薄荷的桎梏,“晚了。” 他转身,俯首直视她黯淡的眸子,恶意满满,“我对你没兴趣,所以乖女孩,你去找其他金主吧。” 心灰意冷,惫懒,绝望,这些都不足以形容薄荷此刻的心情。 她很想反驳他,求他不要这样! 可,说不出口,她到底把脸面看的更重一些,他都直白的要她滚了,她再不滚,岂不丢人现眼? 而程珈澜,会这么容易放过羞辱薄荷的机会? 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他一字一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要就得到,不要就拒绝!这年头,*也得敬业!” 这番话斥的薄荷难堪到羞红了脸,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她恨不得再给程珈澜一巴掌,他凭什么羞辱她,她只不过想求家人平安,他不愿意帮她就算了,为何要羞辱她? 她、她就不要脸给他看! 毫不掩饰的怒火灼在晦暗的杏眸之中,被程珈澜看了个通透,她那苍白的小脸也因此染上了一抹嫣红,比刚才那副鬼样子好看的多。 他承认自己的挑衅非常幼稚,这会,她该摔门离开了吧? 毕竟年轻的女孩总一无所知的骄傲如骄阳。 薄荷没有离开,出乎了程珈澜的意料,她是生气的,但在现实的压迫下,她选择屈服。 她知道自己贱,那就一贱到底! “我错了!”她的声音艰涩困难,却教他满心复杂,“是我不识好歹了。” 程珈澜低头,凝视着那双紧紧拽住他衣角的小手,看着她缓缓地弯下了身子,如同抛弃自尊颜面,抛弃了所有的底限。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薄荷轻轻抽噎,悲哀像海浪打翻了她,毫不留情的将她留在海浪之中,囚困不放。 “我只求你帮我,就这一次。” “在你心里,肯定认为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只要适当的服个软哀求一声,就能所向披靡,再无敌手。” 程珈澜捏住薄荷的下巴,将她的悲伤无奈一点点收进眼底,良久才缓缓开口。 他不愿意听她不走心的回答,不等她出声,就扯了扯唇角,深邃狭长的眼眸里尽是满当当的讥笑,“你猜错了,薄荷,我说过的话不会变,我对你没兴趣了。” “你说谎!”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憎恨情绪狠狠地压抑下去,她抬起头,凝视着脸部线条完美的程珈澜,轻蔑哂道:“你要是对我没兴趣,不如把我送给谭极东吧,我自信比钟嘉霓更能讨男人欢心,毕竟你的眼光总是不错的,你没兴趣……” 她怒极反笑,“我为什么还会站在这里?” 这一刻,程珈澜察觉到了薄荷的成长,为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话,忍不住鼓掌,眼眸里甚至浮现出赞赏的光芒。 她真聪明! 的确不假,她的身子对他来说,有着难以言喻甚至致命的吸引力,否则如她所说,她此刻不该站在这里。 但,给她的教训够了吗? 他在心底默默摇头,见她沉默等待,便遗憾的反问:“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屏住呼吸等待,他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你失去那层膜,又被狠狠地玩了十天,早已经不复纯真,所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很值钱?” 他凑近毫无反应的她,焦灼气息尽数喷洒,将她笼罩的完完整整,有着说不出的亲昵。 “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让我收回刚才的话。” 程珈澜直白的话语,逼迫的薄荷难堪至极,她清楚自己毫无退路,唯有说服他买下她。 凝重到拨不开的悲哀让薄荷不禁笑出声,这种犯贱上赶着送上门的感觉真特么的糟糕,她明明说过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说过再也不见! 结果,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她就来到了他的身边,卑微祈求都无力。 避无可避,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薄荷慢慢地冷静下来。 “因为你想买我十年。” “说服力还不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程珈澜漫不经心的,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游移在薄荷的小脸上。 “这样呢。” 薄荷蓦然搂住了程珈澜的脖颈,他很高,约有一米八七左右,即使她再怎么努力踮起脚尖,也触碰不到他的唇,她不指望存心羞辱她的男人会配合,干脆用力拽住了他的衣领,强迫逼他俯首,但他不肯,吻最后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程珈澜垂下眼睑,静静地望着攀附在他身上的薄荷,她的吻犹如小鸡啄米,胡乱生涩的毫无章法! 他的目光沉静,一动不动的犹如雕像般任她亵渎。跟之前的蜜爱如火相比,他此刻的冷漠让薄荷倍感失落,她抬眼望进他的眼眸之中,却发现他的眼瞳比常人来的更加黝黑,深邃如渊的翻滚着异样的情绪,让她挪不开视线,又怕被吞的一丝不剩。 她想,这辈子,恐怕到死,她都记得他的眼眸。 恍惚间,程珈澜冷若寒冰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的说服?我真失望!” 那些个黝黑深邃的异样情绪尽数消失了。 而薄荷却不满意,他为刀俎,她为鱼肉,她都已经送到他嘴边了,他还挑剔,当真有点欺人太甚了! 薄荷难得静下来沉吟,最后怒极反笑,“我也失望,我都这样了,你还没反应,莫非……不举了?” 其实只要她佯装绝望离开,他就会丢盔弃甲,但偏偏,她不愿意这样算计他。 而他亦懂的适可而止,逼急了小兔子当真咬人呢。 “乖女孩,以后我会给你买点核桃,多补补脑子。”程珈澜危险的眯起眼调侃,他承认,也相信,没有任何男人会接受这样的挑衅,“看来,我只能再辛苦一下咯。” 这句暗示十足的话语,既让薄荷松了一口气,又让她重新紧张起来。 要不要跑? 这个念头才蹦出脑海,薄荷甚至来不及跑,就觉得腰间一紧,程珈澜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我定会让你记忆犹新。” 话落风起。 程珈澜强健的身躯犹如滔天的海浪,紧跟着就淹没了薄荷,那股子强大的力道让薄荷蹭蹭后退,直到犹如浮萍飘荡海面,后背抵着冰冷浮木,才得以喘息。 逃不能逃,退不能退。 薄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巨大的海浪没过,前倾的所有压力都朝着她袭来,她努力仰起头,下意识地抱紧了浮木,一双滚圆的杏眸里潜藏着对未来的畏惧。 “对,但还差点。” 薄荷已然听不到程珈澜说些什么,只知道那焦灼视线在她脸上打转儿,顷刻间她就被海浪逼得节节败退,润泽的打湿她的所有后,又想占据她的血液骨骼。 那种被海浪劈成两半儿的感觉,让薄荷瞪圆的杏眸染了层层的雾霭,她小嘴儿微张,溺水到几乎窒息,原先粉红色的小脸尽数沾染苍白,如洗。 “想到了吗?” 浮木紧紧地桎梏浮萍,仿佛在说,它们每次相拥的时候,浮萍都是青涩到无力,后来青涩渐褪,浮萍学会了抱住浮木,即使浮木想要离开,浮萍也会下意识地贪婪的祈求更多。 “不……闭嘴……” 程珈澜这次真的闭嘴了,可他不说话又能代表什么? 猝不及防,薄荷当真回想起来…… “够了……” 不,这哪里够。程珈澜默默地说,他无视了她的妥协。 浮萍撑不住了,死死地依赖着浮木,横冲直撞的海浪要弄死一切活物! 她浑身无一丝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毯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程珈澜拉开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到薄荷身上。 “签字。” 薄荷眨了眨眼,将视线集中在文件上,大致翻阅了下—— 程珈澜给出的条件极其诱人,金钱珠宝名牌衣服房子车,样样不缺! 薄荷拿起万宝龙钢笔,抬起头直视程珈澜,“我要先听到医院撤销赶我母亲出院的决定。” 程珈澜不悦地眯着眼,“你在质疑我?” 眼看耳听为实,薄荷弯了弯杏眸,摇头解释:“不,我想更安心一点。” 70一块钱的恩怨,程少小心眼(求首订) 程珈澜强势、霸道、狠绝,这每一样,薄荷都不敢赌,也赌不起,因为一旦输了,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她还是没学乖。 意味深长地瞥了瞥她,程珈澜拿出手机,迅速按下了一连串的数字,电话接通后,直接塞到了薄荷的手中。 薄荷不明所以的看着程珈澜,这时,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女声,“你好,我是……” 这个声音她怎么会不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妙妙?” “薄荷?”靳妙妙的声音蓦地染上了急切和慌乱,“我稍后打给你。” 话音未落,电话就已经被挂断。 尽管靳妙妙电话挂的很急,可那边杂乱的声音,薄荷并未错过,同时也没忽略那些个尖锐刺耳的声音。 那些人不约而同的说:快点把薄家小丫头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如果薄荷没猜错,那帮人应该是在工程里发生意外的伤者家属,可是他们怎么会找到靳妙妙的,靳家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靳妙妙被这些人缠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猜不透摸不清,薄荷噌地从地上站起来。 “你猜。” 薄荷不敢置信,努力回想靳家最近的境况,她只知道a市靳家是个很有名望的书香之家,就算这一代只有靳妙妙这一个女孩子,靳妙妙出事儿,靳家总不会袖手旁观,让她跌跌撞撞的。 那么…… “是谭极东对靳妙妙出手了?” 她像想到了什么倏尔抬头,“你能阻止谭极东对吧?求你别让他们伤害我朋友!” “你太着急了。”与薄荷的激动相比,程珈澜的神色依旧那般从容不迫,“我不喜欢有人俯视着我。” 他喜不喜欢关她什么事儿,只要他能让那些人离开! 但这句话,薄荷明显没胆子说出口,她总算记得先前程珈澜给予的教训了。 但她还是不能接受,她把灾难带给了靳妙妙,要是靳妙妙出了什么意外,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人在急切时是很容易口不择言的—— “我坐下了,你可以打电话阻止他们了吧!还是说你在骗我,你根本没能力让谭极东收手?” “还搞不清自己的身份?”程珈澜睨着为旁人担忧的薄荷,眸光一寸寸的冷淡下来,他口中吐出的字堪比冬天最凛冽的寒露,“你想让我如何提醒你,你是什么玩意儿?” 呼吸一窒,满心的焦虑被迎头而来的冷水浇灭,薄荷苦笑,在这一刻,程珈澜的淡漠再一次让她深有体会。 薄荷冷着脸,握紧拳头,咬牙忍怒,僵硬道:“程总,靳妙妙只是个局外人,我求您……” “呵,收起你的自以为是。”程珈澜惬意地交叠着双腿,深邃狭长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你最好别忘记,我也是个局外人。靳妙妙的遭遇,关我何事?” 再说了,还有萧景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贸然出手。 薄荷抿了抿唇角,的确,这件事跟程珈澜没有一丝关系,他当时对隋家不留余地已是为她着想,她又怎么能恶人先告状,怪他多管闲事? 她相信,她说了,等待她的将是他更多更过分的羞辱。 程珈澜让薄荷知道靳妙妙此时的遭遇,无非是为了警告她,她除了讨好他别无他法,她的聪明算计手段,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就如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刹那间,悲哀无力浮上心头,薄荷咽下梗在喉咙里的难过,颤着手攥住那只万宝龙钢笔,“我签字。” 当薄荷这两个字出现在合同上的时候,薄荷知道,她终于以最耻辱的方式将自己卖掉了。 她瘫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荡荡的盯着自己的签名,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当然。”程珈澜得到想要的结果,再不为难薄荷,直接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他低沉的声音气势十足,沉稳又自信。 在确定那些人不再骚扰靳妙妙,而医院也毕恭毕敬地答应会照顾薄妈妈后,薄荷忍不住微微闭上眼,将闪烁在眼眶里的泪光掩藏起来。 她没在程珈澜面前完全的掩起委屈,因为那是一种徒劳。 “你委屈?” 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中划过了一抹似笑非笑,心下对薄荷表现出的依赖态度略微满意,但是,既然选择跟着他了,那用得着摆出这么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呢?” 薄荷不解地凝视着程珈澜,答非所问的喃喃,一层朦胧雾霭浮现在她的杏眸里,格外纯真,“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为什么这么逼她? 一转瞬,数百个画面从程珈澜的脑海中闪过,注视着薄荷惨白的小脸,他掩起心思,勾着唇角,“你真健忘,不过没关系,我就好心的提点你一下。” 说罢,他拿出了一枚珍藏多日的硬币,“记得这个吗?” 一块钱!? 刚想问他什么意思,一道仿若从天际闪来的雷电蓦地在薄荷脑海中炸开,几个模糊的画面不停旋转,最后定格—— 她想起来了! 因为男朋友和好朋友的齐齐背叛,心情极度不好的薄荷,拉着靳妙妙去了酒吧喝酒,在那个酒吧里,醉意惺忪的她把程珈澜当成了出来卖的,她想买下他带到苏幕遮面前炫耀,虽然后来清醒了,认识到程珈澜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但她却忘了这一块钱的恩怨! 他——真是太小心眼了! 晦暗杏眸里满满都是不敢置信。 “记起来了?” “就因为这个?”这个就字,薄荷咬的极其清晰。 程珈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我满足了你的好奇心。” 哭笑不得,不敢置信,好几重的情绪一齐涌来!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薄荷眨了眨眼,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得罪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那我被送到拍卖会,也是因为你的暗示,才让顾特助误会的?” 程珈澜优雅颔首,不屑掩饰。 恍然大悟! 拨开了眼前的层层迷雾,薄荷顿觉程珈澜简直小心眼的可笑,怪不得她会被送到拍卖会上,若是没有他的暗示,顾特助怎么可能那般胆大包天的误会? 这一切,都源于程珈澜! “难怪,我今天走到这一步……”薄荷望着程珈澜微笑,语气莫测到他也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我太蠢惹上你,活该被你玩死。” 她笑着,笑容苦涩的令人心颤——原来如此! 程珈澜抿起唇角,心下绝对不承认他小心眼,他伸出手臂,将薄荷揽到了怀里,大手轻轻地落在,她散发着淡淡香味儿的秀发上,那味道,跟他身上的如出一辙。 薄荷再不挣扎了,只安静靠在程珈澜的怀里。 拥抱是一对男女之间最温暖不过的动作,可此刻,她却像坠入冰窖,刺骨的冷意快把她冻成冰雕了。 她下意识地搂紧了他精壮的腰,心下冷笑,明明是他让她失去最后的尊严,可现在,她只能依靠他,来汲取一丝温暖。 “要不要喝点红酒?” 或许是达到了最终的目的,程珈澜的语气难得轻快些,他从茶几下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珍藏了一段时日的红酒,和一个璀璨的水晶杯,亲自倒酒,递给薄荷。 薄荷不拒绝地接过来,仰头一饮而下,许是喝的太急,一不小心,就呛到了。 “咳——”她捂嘴,不敢吐,只得强逼着自己咽下去。 小脸被迫憋得通红,几滴泪花儿从眼眶中迸溅而出,红酒呛进气管的滋味儿太酸爽。 薄荷想借着这个机会大哭一场发泄委屈,但终究忍了下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程珈澜轻蹙眉梢,大掌移到薄荷的后背上,不自觉温柔的帮她顺气,看她难受到流泪的小模样,心里莫名不悦,他给的红酒她喝的这般放心,若是别人给的呢。 “来历不明的酒水,你问都不问就喝,难道不怕这里面下了药?” “可是,不是来历不明……”薄荷咳嗽着说,“是你给的。” 这正是程珈澜想要的回答,他忍不住俯下头,奖励似的亲了亲咳嗽到小脸通红的薄荷,晦暗冷冽的眸子难得柔和下来,“乖女孩,只要你一直这么乖,我会对你很好。” 这是程珈澜给予的,最直白的保证,若是换了其他女人,定是欣喜若狂。 薄荷才不领情,她是人,又不是小狗,才不需要主人心情好时的逗弄,也不需要为了一块肉骨头拼命的摇尾巴,或者跟其他萌物争个你死我活! 这次,薄荷再不会傻到去反驳,十来天的接触,让她隐约的明白,程珈澜这个男人手段狠戾强硬,骨子里就是个容不得人拒绝的主儿! “今晚回帝景豪庭等我。” 温柔乡英雄冢,程珈澜半抱着薄荷,将她放在了软绵绵的沙发上,“我还有事儿要办,在此之前,你可以在这里一直休息。” 他的办公室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而薄荷是程珈澜主动留下的第一个女人。 只不过这份殊荣,薄荷一点也不稀罕,要是有人想要,她发誓,定双手奉上! 半晌后,程珈澜带着顾特助离开了卓越集团。 他前脚走,薄荷后脚就洗了一把脸,也跟着离开了。 直到她的脚踏到了外面的沥青马路上,呼吸到其实很浑浊的空气,耳边喧嚣着车水马龙的动静,薄荷才有种终于活过来的真实感。 如果说那十天是这辈子不愿意提及的污点,那么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卖掉自己的十年,那无疑是一场噩梦。 如果人的记忆能像电脑文件一般可以删除,薄荷想,她会考虑付出代价抹掉这段记忆。 可惜……这些记忆以后都会跟着她,直到死亡。 这短短几个小时,看到听到的充斥在薄荷脑海之中,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程珈澜这个她避之不及的男人,成了她的金主,她是他解闷的小玩意儿,从这一刻开始,她失去了自己! 接下来的十多天,薄荷一直等在帝景豪庭的别墅里,而程珈澜却再没有出现过,所幸他承诺的事情并没有因为他的失踪而有所耽搁。 母亲的心脏搭桥手术由心脏科最权威的专家主刀,已顺利完成,现在正在医院最好的vip病房休养,专业的护理分成白夜二班,二十四小时随时照顾,比薄荷这个亲生女儿还要贴心。 父亲的案子终于开庭宣判,因为死伤者家属得到了巨额补偿答应撤诉,再加上诚恳又良好的认罪态度,辩护律师还是律师界的传奇人物,原本判刑少不了七年的父亲,只需要五年的时间就可以出狱,而律师也承诺,他会想办法帮助她的父亲减刑,让人提前出来。 当薄荷听到律师转达的消息后,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可不是泪娃娃,只是……积攒多日的委屈,多日的担惊受怕,总要发泄出来,而此时就是发泄的最好时机! 裴霈望着趴在桌子上,哭的像天塌了般的薄荷,顿觉浑身不自在极了,他宁愿去法庭上面对穷凶极恶的对手,也不愿面对女人的眼泪。 但,想到了某个男人,裴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安慰。 “别哭了成不成?”裴霈的语气并不算好,薄荷哭的更凶了,像极了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 裴霈满头黑线。 咖啡馆中,明里暗里的指责目光简直让他有口难辩,他很想说,薄荷哭的这么惨绝壁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比任何人都冤枉! 很久,直到裴霈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薄荷委屈的哭音时,痛快发泄过的薄荷才渐渐地收住了眼泪。 这时,她才想起来,桌子对面貌似还坐着父亲的辩护律师。 薄荷擦了擦眼泪,胀红着小脸对着无聊到用手撑住下巴看她哭的裴霈,满是歉意的说:“裴霈律师,真是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事儿。”裴霈大度地摆了摆手,他倒是不介意多等,毕竟最近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出手的案子,若不是某个男人给出的佣金实在可观,他压根瞧不上薄家这点事儿,但这番话却是不能说的,“只要你不哭就行了,要是愿意请我吃顿饭作为感谢,那就再好不过!” 薄荷尴尬的呐呐,“我才不会再哭。”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裴霈一脸夸张的解脱表情,羞地薄荷小脸再次通红。 裴霈瞧着薄荷犹如小孩子般手足无措,心下不忍,绅士地掏出纸巾,递给了她,“喏,赶紧擦擦,免得回头走出咖啡馆的大门,人家还以为我是个负心汉呢!”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这人最怜香惜玉了!” 噗嗤! 梨花带雨的薄荷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哎,这就对了!”裴霈捧着手里的抹茶巧克力,倚在舒适的沙发上,浅笑,“女孩,要多笑笑才会幸福。” 薄荷满目感激,她实在没想到,这位在法庭上气场强大,毒舌高冷的裴霈律师,私下里竟然这么逗比……啊不,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裴先生,我父亲的事情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他尽心尽力的帮父亲辩护,又主动去调解死伤者家属与薄家的矛盾,那么她父亲也没办法这么快出狱,只要五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想到这儿,薄荷心里渐渐发热,她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哪里哪里,你付了佣金,我自然要竭尽所能,更何况,这件事出力最大的人不是我。” 裴霈意有所指。 的确,不管是心脏科首屈一指的专家,还是享誉律师界的裴霈,都不是薄荷这个一穷二白、无权无势的人,能够请来的。这是谁的手笔简直不用多想,可只要想到淡漠无情的程珈澜,薄荷的心脏就会忍不住紧缩压抑,更别提当面道谢。 留意到薄荷神情中一时怔忪,裴霈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好了好了,别哭丧着脸,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只要笑着面对,都不是什么难事儿!今天就聊到这里,我先告辞。” 程珈澜交代的事情,裴霈自觉已经办妥,实在没什么理由继续待下去,也该功成身退了。 “不管如何,我还是那句话,多谢您,裴先生。” 裴霈摆了摆手,示意薄荷无须多礼,他一手夹着男式手提包,一手插着裤兜,潇洒的离开。 他没有告诉薄荷的是,以他的能力,让薄先生当庭释放,也并非不能。 换句话说,决定薄先生几年牢狱之灾的,绝对不是那些所谓的证据,也不是常人眼里高高在上的法院检察官,当然更不是他,而是那个自始至终,都不曾露面的男人。 但他知道,这件事儿,他并无置喙余地,能做的就是在薄荷哭泣的时候,递上一包纸巾,仅此!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程珈澜一直都没有出现在薄荷的面前,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对薄荷来说就是好消息,让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她希望跟程珈澜这个男人相忘于江湖,如果能老死不相往来,那就再完美不过! 但,这是奢望。 不过总的来说,她现在的处境比一开始好太多,从这方面来说,她真的好好感谢程珈澜。 “薄荷,你发什么呆呢?”靳妙妙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再不吃,意大利面就糊成一团咯。” “就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些事情。” 薄荷与程珈澜之间的交易,是旁人不知的,就连最好的朋友靳妙妙也没听说,故而靳妙妙只当薄荷是想起了在狱中吃苦的父亲。 想着好姐妹家逢巨变,靳妙妙立刻关心的问道:“薄叔叔还好吧!” “精神好着呢,就是人瘦了些。”薄荷想到昨天去监狱探望父亲的画面,心里发酸,她的父亲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可就在短短的十几天里,他明显的瘦了老了,连背脊都不如从前挺直了。 靳妙妙注意到薄荷目露悲戚,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头,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她伸出手,一巴掌拍在薄荷的肩膀上,挑好听的说,“矮油,那天的事情我不怪你啦,你可别装文艺青年!我看,你还是先找个工作,等薄叔叔回来还要你养家糊口呢,别以为掉两颗金豆儿,就可以不负责哦!” 提及工作,薄荷顺势扯了扯唇角,“我明白的,不过……你是怎么想的,怎么跑到萧氏娱乐去了?” 随着隋家的垮台,靳妙妙也变成了失去工作的人,好在靳家比隋氏家大业大,靳家父母一点也不担心养不起唯一的宝贝女儿,他们本想将靳妙妙安排在靳家旗下的珠宝公司,谁知古灵精怪的闺女竟对娱乐圈产生了兴趣,磨蹭了靳家二老半天,他们才同意,让靳妙妙跟着萧家的萧景去玩。 “好玩呀!你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玉女明星钟嘉霓多么装十三!”靳妙妙说起八卦,美眸顿时一亮,“还有还有,去年上过春晚的钢琴王子李衍修竟然是个gay!” “哦,你怎么知道的?”薄荷顺着靳妙妙的话接着问,给她八卦的机会。 “我亲眼看见的!他跟萧景……”像是想到了什么古怪的玩意儿,靳妙妙的表情蓦地怪异,瞥了瞥没有在意的薄荷,她咕哝了几句将这事儿扯过去,随即说起了别的话题。 七月初,苦夏刚刚开始,随着连日来的绵绵细雨,a市的气温越发高了。 又过了几天,薄荷动了找份工作的心思,但她没忘记隋臣的案子还没破,更没忘记那日偷听到的,程珈澜和顾禾宴之间的对话,于是她很主动的联系了顾禾宴。 两人一番商谈后,薄荷去了顾禾宴介绍的一家会所工作。 说是私人会所,实际上是个会员制的酒吧,她在里面当了个服务员,工作的内容并不复杂,但某些时间段却特别忙碌,好在薪水不低,还管饭。看在顾禾宴的面子上,会所老板恬姐并没有嫌弃薄荷的毫无经验,甚至觉得就凭她这张精致的脸,就能吸引一大波客人。 “薄荷,七号包间的客人需要点餐。” “好的!”一整天脚跟都站不稳的薄荷,听到领班的吩咐,连忙拿起点餐用的餐单,马不停蹄的赶往七号包间,推开门后,看清来人,她习惯性扬起的笑容僵住了,“先生……” “薄荷?”抬起头接过餐单的苏幕遮,没想到会在这家会所碰到一直没有消息的薄荷。 她同样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苏幕遮,自那次别过后,他又憔悴了些。 这是薄荷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旋即一副男女纠缠的画面再度闪过,当初心如刀割的感觉早已淡了,她已经不是昔日那个被父母和苏幕遮溺爱的薄荷,也已经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苏幕遮了。 “你怎么在这里,薄荷?”苏幕遮惊愕的表情被欣喜替代,“我听说了,你的眼睛不太好,现在已经痊愈了吧?程珈澜肯放你出来工作,但是怎么不让你继续去做珠宝设计?” 薄荷的设计天份是出众的,苏幕遮从前就想让薄荷进入程氏旗下的珠宝公司,但薄荷一直不同意。 现在……他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不好意思,苏先生。”薄荷将餐单推到了苏幕遮的面前,漠然道:“请您点餐。” 苏幕遮这才注意到,薄荷身上穿的是这家会所服务员的工装。 他眼眸一暗,眉目间染上阴郁,那是种心疼的颜色—— 作为相识十四年的青梅竹马,薄荷也算是被苏幕遮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别在这里工作了,我介绍你去程氏旗下的珠宝公司!” 他可真体贴,当真是周到不过的体贴! 闻言,薄荷只想冷笑,若是一开始苏幕遮就说这番话,她或许还会听一听,在她被程珈澜买下的十天里,他恐怕只顾着和俞侬侬*快活吧! 薄荷冷着脸收起餐单,态度生疏而客气,“看来先生不需要点餐,那我就先离开了。” “站住!薄荷你不许走!”苏幕遮快速拽住薄荷的手臂,他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甩掉俞侬侬,独自出来的,他知道他后悔了,俞侬侬就像一块黏人的狗皮膏药,沾上了就甩不掉。 这些日子,他越来越后悔放走薄荷,失去薄荷,他的生命力那种连呼吸都带着疼的感觉,苏幕遮再也不想体验,他急切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情,“你听我说,那天的事儿是个意外,我……” “你闭嘴!”薄荷冷声打断了苏幕遮的解释,那天的事情她不想再提,也不愿意听解释,他们只需要就此各自安好。 “苏先生,别纠缠了,你如果不想我叫保安闹大的话……” 她是真心的! 看着如此冷漠的薄荷,苏幕遮担心自己逼迫太过,让薄荷再次躲起来,只得暂退着放开了她的手,哑着声音说:“我点餐。” 彼时,苏幕遮的父母还没有离婚,薄荷和苏幕遮是认识十四年的青梅竹马。 十岁的薄荷因为不愿意每天跟苏幕遮分开,曾一整晚哭闹不休的问父亲,为什么她和苏幕遮,不能像爸爸妈妈这样住在一起? 她还记得爸爸那时哭笑不得的表情,最后薄爸爸被闺女缠的无奈,就骗她说,等小叶叶长成大叶叶,嫁给苏幕遮之后,就不会再跟他分开了。 那时候,十岁的薄荷不懂得“嫁”是什么意思,但她却执拗的记住了只有嫁给他,才能永远在一起。 那天,惨兮兮的薄荷,拉着一直住在疗养院像小王子般的苏幕遮说,长大了要嫁给他。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薄荷的脑海里,童年最纯真的美好曾多次伴她入睡,也伴着她睁开眼。 但这场美梦,最终止于苏幕遮和俞侬侬的蜜战! 从她为了钱卖掉自己的十天时间,又跟她猜不透摸不着的程珈澜签下十年契约—— 薄荷和苏幕遮注定只能越走越远,直到背离连彼此的身影都再无法看到! 这个白天发生的小插曲,薄荷并未放在心上,眼看着太阳的余晖即将落山,她连忙赶往医院,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母亲却因为刚刚吃了药已经沉沉睡着了。 薄荷在医院待了会,又跟护理人员交代几句,这才准备回帝景豪庭。 但,她不想太早的回去面对空无一人的别墅,一时间又想不到去哪里,索性顺着医院前行,直到找了一处树荫较多的地儿,随意坐在路边休息。 难得的放松惬意,让她的心情跟着舒畅起来。 她一边梳理着答应顾禾宴的事情,一边感受着眼睛的恢复程度,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完全落山了…… 完了啊啊啊啊! 回过神来,薄荷没想到这一放松就快天黑了,连忙招了一辆taxi赶往帝景豪庭,虽然不知道程珈澜今天会不会回来,但她不敢有丝毫敷衍,之前那么多的教训,还不够? 匆匆忙忙赶回别墅,多日不见的女仆就迎了上来,“薄小姐,你回来了啊。” 她接过薄荷手里的包,微笑着提醒道:“程先生已经回来了,他请你去书房找他。” 薄荷的心跳猛然加剧,呼吸一窒,“他来了?” “程先生已经回来三个小时了。”女仆将手中飞托盘递给薄荷,上面放着一杯刚煮好的黑咖啡,还有一块并不甜腻却口感厚重的布朗尼,“这些就麻烦薄小姐送上去咯。” 将近八点,别墅里已是灯光璀璨,绚丽的光芒一直延伸到程珈澜的书房外面。 暖色却不刺眼的灯光透过房门的缝隙,投射出来落在原木色的地板上,呈现出暖橙色的光晕。 薄荷端着散发着浓郁香味儿的咖啡和布朗尼,徘徊在书房的门口,迟迟不敢踏入雷池一步。 她沮丧的发现,她是越来越怕程珈澜了。 一直磨蹭到滚烫的咖啡变得温热,薄荷才硬着头皮,叩响书房的门,听得程珈澜应允,她才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走进去。 “我还以为你打算帮我守门到天亮。” 直到端着托盘而来的薄荷映入眼帘,程珈澜才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神色淡漠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在门外……那么,他还知道什么? 心脏蓦地重重一跳,薄荷并没有接下程珈澜的话,她将咖啡和蛋糕放在程珈澜的书桌上,“抱歉,有点凉了。” “嗯。”程珈澜优雅地端起咖啡,轻轻地押了一口,旋即,漫不经心地探道:“外面好玩么?今天都去了哪里?” 薄荷下意识地仔细观察程珈澜的表情,见他神色依旧淡漠,似没有因为她的擅自离开而动怒,不过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他一向小心眼,她总算是摸透了的。 程珈澜面无表情地放下咖啡杯,又拿起了一份文件,才听她不好意思道:“我去医院看了妈妈,没有注意时间,就回来晚了。” 闻言,他轻轻颔首,示意他在听。 而她明显的停顿了下,“我还找了一份工作……” 想来这些事儿已有专人转告了程珈澜,薄荷不敢糊弄,索性坦白了一个通透。 程珈澜听得薄荷找了一份工作,不由蹙眉,刚要开口,就听薄荷快速地补充了一句,“是顾禾宴先生帮我介绍的工作!” 他们应该达成共识了吧? 原本还想问一句,他给她的钱是不是不够用,但听见顾禾宴这个名字后,程珈澜就将几分明显的心思藏了起来,显然,他很清楚顾禾宴给薄荷介绍工作的用意,甚至比薄荷本人还清楚。 对于这件事,程珈澜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架不住顾禾宴的执拗,他要是不答应,顾禾宴这个工作狂,一定会找机会到处堵他的,而且这件事终究牵扯了薄荷,能够早点解决,最好不过。 “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时隔十多天,程珈澜终于问到了薄荷的眼睛。 薄荷明显有些招架不住,略有吃惊地瞥了程珈澜一眼,见他还将注意力放在文件上,便藏起疑惑,乖乖地回答:“好多了,虽然还没恢复之前的清晰度,但做些简单的设计不是问题。” 谈及设计,也是薄荷的一种试探,等完成顾禾宴所要求的事情,她的眼睛大约也能恢复,自然不会在那家会所长久待下去,她是真心喜欢珠宝设计的,也想再找一份设计工作,到时候不依靠程珈澜,她也能养活自己。 还有……她那医生也无法判断的病,好像自从遇见程珈澜后,就再没有犯过,当真奇怪。 “还是要小心眼睛,不要过度使用。”程珈澜猜测到薄荷的心思,不置可否。 他不反对,于她来说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程珈澜再不开口,薄荷也不敢随意离开,她小心翼翼地坐在距离书桌最远的一张躺椅上,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却没能看进去。不知不觉,她的目光落在了握着钢笔认真批阅文件的程珈澜身上。 不管多么痛恨程珈澜,这个逼迫她卖掉十年青春的男人,薄荷都得承认,程珈澜工作的样子,简直俊美到无人能匹—— 只见他浅麦色的皮肤纹理细腻,俊颜精致到几乎毫无瑕疵。 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冷锐逼人,就连睫毛都比常人浓密纤长,他垂着眼睑时,长而密的睫毛翘起令人心痒的弧度,投下一轮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蝶。 而那又挺又直的鼻梁下,微微弯起的薄唇十分的优雅,正好形成似笑非笑的促狭。 注意到这一抹笑意,薄荷有点囧的敛回了视线,心里想,她偷窥被抓包了呢! 果然,程珈澜戏虐的声音,低沉又清淡,“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一时被蛊惑,薄荷眨了眨眼,说出来的话却教人发笑,“满意,太满意了。” 说罢,隐藏极深的惧意,却突然透过薄荷恭顺的外表,浮现在她的杏眸里面。 程珈澜并未错过那一抹极快闪过的惧色,比起初见时,如今的薄荷并不乖巧却温驯了太多,引起他兴趣的某些东西还在,只是被她小心翼翼地收敛到了骨子里,不再表露。 这个发现,让程珈澜不住地蹙起眉头,语气也跟着阴冷下来,“去洗澡吧。” 薄荷骤然抬头,瞭着程珈澜喜怒不定的俊颜,极希望是自己刚才幻听了。 程珈澜看出她的小心思,冷笑着打碎了薄荷的希望,“你想让我亲自陪你去吗?” 冷冷的字眼惊得薄荷立刻反应过来,像针扎了般起身,冲出去之前,应道:“不,我自己洗!” 程珈澜紧蹙的眉头不曾松开,他从书桌里摸出了一根够劲儿的香烟,点燃后烟雾缭绕,模糊了薄荷像被鬼追般夺门而出的身影。 这是他第一次极其清楚的认识到,她怕他! 她怎么能怕他? 他不喜欢这个答案! 程珈澜莫名的堵心,故而像酗酒的酒鬼似的,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烟雾在呼吸道游移了一圈后,才被他轻轻地吐出来,像要将那莫名其妙的情绪驱赶出去。 宽敞的浴室装饰豪华,薄荷却无心欣赏,简单的冲洗后,她才发现,进来的时候太匆忙,以至于压根忘记了拿换洗的衣服。 看了看程珈澜的黑色绸缎浴袍,薄荷简单的披上,找出吹风机,仔细地吹头发。 吹完头发又更细致的做了脸部保养,等找不到可以消磨时间的事情,没有了借口继续磨蹭的薄荷,不得不打开了房门。 听到浴室门开启的窸窣动静,程珈澜惬意地抬起头,促狭调侃,“乖女孩,舍得出来了?我以为你会睡死在里面!” 薄荷囧囧地咬着唇角,不敢反驳,如果躲在里面能一辈子不面对程珈澜,说不定她真的会尝试一下。 属于男人的浴袍,套在娇小的薄荷身上就显得越发宽大,披散着一头墨色秀发,神情怯怯不安地薄荷,显得异常可口,可以堪称秀色可餐。 眼神一暗,程珈澜扔下先前薄荷翻阅的那本书,直接迈着大长腿踩在地毯上,他的步履既优雅又灵巧,像危险却傲骨铮铮的豹子,朝着她走过去。 下巴被挑起来,稍显粗粝的大拇指略带暗示意味地撩着她的唇角,“不许咬!” 她定不知道,这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最能勾起男人潜藏在心底的暴虐。 程珈澜很快就发现,当薄荷乖巧地放开被牙齿咬着的下唇后,那被尖利牙齿碾压过的丰满娇嫩,迅速地冲血,遗留下的汁儿液,只会让那抹粉色变得越发惹人。 薄荷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直接被一股子能够撕裂人的力道拽入个炽热怀抱,紧接着,她未出口的话语就被堵在了喉咙里,他攫住她不放。 急切到要把食物生吞活剥,那肆意的暴虐惊得薄荷不断颤栗,涌来的恐惧快把她淹没了! “别动!”程珈澜攫紧了薄荷,那股子力道似要将人揉碎了,融进骨血。 砰!砰!砰! 这是他强烈而清晰有力的心跳,她乖乖地伏在他的心口处,莫名地想到了一个说法…… 如果一个男人,愿意将心脏这个至关重要的部位,毫不设防的坦诚在女人跟前,就说明,男人是相信女人的。 程珈澜相信她吗,薄荷不敢想,他灼人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料传递而来,薄荷才明白,即使冷漠如他,他的心口也是温暖如斯。 彼此贴合的温润让房间里的气氛一再升高,吸进肺管子的空气也无比惑人。 “你去洗澡……”本着能逃一时就一时的观念,薄荷打了个激灵,推拒着程珈澜,小声道:“我等你。” 难道她不知道,我等你……这种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深吸一口气,压下血液里的沸腾,放开怀里柔若无骨的乖女孩,哑着声儿笑:“躺着等我。” 等程珈澜洗完出来,卧室里的灯已被关掉,只剩下牀头昏暗的灯光,薄荷早早地钻进了空调被里,把自己裹得跟个蚕蛹似的,只剩下一个小脑袋在外面,她背对着程珈澜,一动不动像睡着了,如果忽略她沉重的呼吸,他或许会放过她。 程珈澜又轻又沉稳的脚步声让薄荷越发紧张,攥紧的掌心里布满了涔涔冷汗,尽管他们之间早已做尽情侣间的游戏,可自从薄荷知道了许多事儿,又见识了程珈澜的手段后,就对这档子事儿,充满了畏惧。 她真想变成鸵鸟,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把头埋在沙子里,自欺欺人又如何? 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杂,牀垫下沉的那刻—— 程珈澜的重量几乎全部倾覆而来,沉重的力道逼得她根本无法佯装熟睡,只得睁开眼,撒娇似地推他一下,咕哝着哼唧,“你重……” 娇娇软软的反抗哟,跟撒娇无二,程珈澜拉着薄荷的小手,低笑出声,“乖乖……” 薄荷被这声乖乖叫的忍不住抖了抖,心下几乎泪流满面。 程珈澜并没有一直桎梏着薄荷,他用双臂撑起了身子,俯首,凉薄的烙印就落了下来…… 薄荷轻轻闭上眼,僵直着身子不敢动。 时间几乎静止。 想也不想的,薄荷用力抓住了程珈澜的手,他一愣,瞭起眼皮睨她,深邃狭长的眸子闪着兴味儿的光,她凌乱的发丝随意披散在浅色的枕上,小脸胀红,滚圆的杏眸布满朦胧氤氲,怎么看怎么美好。 程珈澜并不挣开薄荷的手,让她有种被疼惜的感觉。 太美太好……薄荷原本抓着程珈澜手掌的小手,不知不觉缓缓地松开。 就在薄荷以为自个儿如被狼吃掉的小兔儿,却没想到程珈澜忽然退出…… 程珈澜抬起头,黝黑的眸子里光彩烁烁,看她那简单到掩饰不住任何情绪的小脸,润泽湿漉的杏眸里写满了茫然,他见状低沉一笑,长臂一揽,与她在牀上调了位置,焦灼的呼吸刹那间喷洒在那处白嫩,笑声回荡,“还有精神,继续?” 薄荷回过神,撞见程珈澜眸中未来得及收回的促狭,小脸蓦地一热,“不……不用了,我累……” 说罢,她立刻闭上眼,那小心翼翼地模样显然是怕程珈澜突然改变注意。 意兴阑珊到谈不上,鼻息间充斥着属于她兰麝般的体香,他的精神便越来越足,此刻,连程珈澜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做出这种纯属自虐的诡异决定。或许是先前在书房里,意识到薄荷对他掩饰不住的恐惧,反勾起了他冷硬内心的一丝罕见温柔。 直到感觉身后散发着惊人热意的程珈澜翻身放过她,薄荷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无端的就放松了,事儿后的疲惫也如潮水涌动,紧绷的精神松懈了,睡意便来临。 一晚无梦,难得好眠。 工作的事情得到了程珈澜的默认,薄荷在庆幸之余,心情也轻松了些,会所服务生的工作做得越发顺手,若不是眼睛没恢复彻底,她都想再去接几个设计了。 当然,薄荷也只能想想,适可而止,程珈澜才不会干涉她的行为。 总之,比起前段时间的愁云惨淡,薄荷现在的生活无疑是好的,如果苏幕遮不一直纠缠的话,薄荷相信自己,会更加开心。 “薄荷,你男人又来了!”会所的同事注意到苏幕遮的到来,挤眉弄眼的招呼了薄荷一声。 “他跟我没关系。”薄荷冷着脸没有回头,可背上传来的炽热视线,已然说明了来人的身份。 “矮油,情侣之间,牀头吵架牀尾和,你别太小心眼,小心男人跑掉!” “他真的跟我没有关系……”薄荷蹙眉强调,为了给苏幕遮留面子,她没说出他们分手的原因,一连来了好些天的苏幕遮,已经成功获得了所有人的相信,相信她只是跟男朋友闹了个小别扭。 苏幕遮作为从学校到社会,引得无数女人着迷的成功男人,他的个人魅力绝对不容小藐,此时配上那副知错认错,又深情不悔的表情,轻而易举的就让会所里的同事,对他充满好感,甚至为他充当说客。 “好了好了。”一直很照顾薄荷的同事摆摆手,“这会不忙,你们聊着,待会来替我就好!” 71程总,你还缺不缺腿部挂件啊?(求首订) 说罢不顾薄荷挽留,直接离开。 薄荷气闷地撇了撇唇角,真心想好好解释一下,她和苏幕遮当真没有关系了呀! 这时,苏幕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薄荷……” “你够了!”薄荷猛然转身,微冷的视线落在苏幕遮的身上,“纠缠不放很有意思?” 苏幕遮知晓薄荷心里有气,因此也不在乎她的态度,他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眨巴着眼望她,“薄荷,你别生气了啊。” 俊颜满是悔改之色,长长的睫毛颤着眨啊,胜过千言万语,这无声的控诉让薄荷再次收到,无数道竖起耳朵八卦的同事们的谴责目光。 她十分烦躁,又碍于会所里人来人往,只得按耐住脾气,“我不生气,行啊,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真的?”苏幕遮心神一动,眼神紧跟着亮了亮。 薄荷勾起唇角,“只要你别再来找我。” “你知道这不可能!”苏幕遮微嗤着断然拒绝,他宁愿薄荷一直生气,也绝不答应。 跟这种人是没法沟通的,薄荷懒得再说下去,直接转身。 “薄荷。”苏幕遮见状,一把抓住薄荷的手腕,俊颜上闪过了一丝不悦,旋即又覆上柔和,“我不会答应你的,以后也会常来,直到你原谅我。” 他的视线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凝结,那晦暗阴郁的眼眸中忽而浮现出温柔,“你忘了,你说过要嫁给我。” 薄荷怔住,顿觉被苏幕遮的视线烫了一下,她慌乱无措的蹙眉,心下沉了沉—— 她怎么会忘记当初说过的话? 思虑着对策,薄荷的视线一转,遽然冷凝。 苏幕遮下意识的顺着薄荷的视线望去,只见会所的落地窗外,一个妆容打扮皆精致的女人,正不眨眼地望着他们,当她看到自己被发现后,连忙慌乱转身,似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显然已来不及! 那张脸熟悉到被挫骨扬灰,薄荷也认得出来。 薄荷甩开苏幕遮的手,像沾到了脏东西似的在工装上擦拭,“带小三儿来认错?当真是别致新奇的认错方式呢!” “薄荷你相信我一次。”苏幕遮蹙眉解释,“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来。” 苏幕遮的话,薄荷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再相信,她甚至恶意满满的猜测,是不是他在程氏没有了位置,所以才能每天这么悠闲的来会所只为堵她? 得到喘息空间的薄荷眼见苏幕遮的精力被俞侬侬分去了大半,连忙转身,苏幕遮来不及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薄荷的身影,消失在会所第二进的院子之中。 苏幕遮蹙起眉,眉目间蓦地笼罩起一股子阴郁,瞧着俞侬侬畏手畏脚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似乎再也压抑不住,他抿着唇角,一抹明显的不悦闪过。 其实,他早就知道俞侬侬对他的心思,因为俞侬侬压根不屑掩饰,若不是公司发生了意外…… 苏幕遮作为程家大少,对这种女人向来是敬谢不敏,当初俞侬侬身为薄荷的闺蜜,不管他如何回避,都是避不开的,他还记得薄荷问过,为什么对俞侬侬这么冷淡,那时没有其他心思的他,只有苦笑,要怎么对薄荷说,她的闺蜜对她的男朋友有所企图? 但他没想到,那次意外,直接将他们送作了一团。 那天,苏幕遮刚换好了衣服要去找薄荷,家里的门铃就响了,出现在门外的女人赫然是俞侬侬,她说,薄荷不好意思,要她将一份奇妙的礼物交给他。 苏幕遮以为薄荷是打算给他个惊喜的,那会他的心里亦有几分期待,也就没怀疑的接过了东西。 俞侬侬娇媚的表示口渴,想进来喘口气喝点水,这个理由让他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能放了人进来。 如果……后面的事情,苏幕遮可以预料,他发誓就算被薄荷埋怨,也绝不小看了俞侬侬。 他拿着纸杯为俞侬侬倒水的时候,忽然被她抱住,她不再隐忍爱慕的跟他告白,说自大学时期就倾心于他,还问他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苏幕遮骄傲自信,便想也不想的甩开了俞侬侬,冷声告诉她,他这辈子只要薄荷! 跌倒在地的俞侬侬崩溃了,哭着质问他,薄荷到底哪里好,为什么薄荷可以,她就不可以,她说俞家并不比薄家差,而且比薄家有权势,能给予他事业上的帮助…… 当时,苏幕遮并不言语,因为在他心中,俞侬侬和薄荷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换句话说,不是因为俞侬侬哪里不好,而是薄荷对苏幕遮来说,就是最好的。 但,后来他们是怎么搞在一起的? 苏幕遮记不清了,在他的印象中,他打开了房门让俞侬侬滚蛋,可不知为何,脑海里的画面忽而就变成了薄荷抱着他的手臂边儿摇晃,边儿嘟着嘴儿撒娇。 那刻,苏幕遮迷茫的感官中只剩下了薄荷嘟着的嘴儿,难以言喻的所求在他心里涌动,无法克制内心的情况下,他俯首…… 他可以用生命发誓,他记得自己抱的人是薄荷,跟他蜜战不休的也是薄荷,可被一盆冷水泼醒后,他拥抱的女人竟变成了俞侬侬,而薄荷竟然站在他的牀前冷眼旁观。 那对那突如其来的状况,苏幕遮内心慌乱的不知所措,想解释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心想着干脆错上加错,认下全天下男人都有可能犯的错,于是他看着薄荷委屈愤怒的离开,无力阻拦。 那时,苏幕遮绝对想不到,那样的一幕,将成为纠缠他一生的噩梦。 他曾无数次去追逐,不是追赶不及,就是追上去后,薄荷的脸变成了俞侬侬的脸,然后他整个人都惊醒了,自此一晚无眠。 俞侬侬看到苏幕遮大步踏出会所,连忙收拾了心情,露出笑意的迎上去,“老公,我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说着,她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苏幕遮。 苏幕遮再次蹙眉,想到了最近对公司的掌控,俞家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俞侬侬的讨好已经不能让苏幕遮为之改观丝毫,对于这个虚伪做作的女人,他打心眼里感到厌恶! 啪嗒! 他微微抬手,将出现在眼前的米色保温盒打翻在地,旋即冷着脸瞥了瞥俞侬侬,“最近改了口味,我喜欢这里的私房菜。” “对不起,我不知道……”眼泪直接浮现在眼眶中,打转儿,俞侬侬努力保持浅笑,“我只是看你最近太累了,想做点你喜欢的东西给你。” 强忍泪意要哭不哭,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绿茶女人,最能勾动男人心底柔软的那块地儿,可这些人里面,绝对不包含苏幕遮,他和程珈澜一样,完全继承了程家骨血里的寡情,再者,俞侬侬当真太恶心了,让他不愿直视。 俞侬侬看着苏幕遮大步离开,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她缓缓地蹲下—— 掉落在地的糖醋排骨,即便沾染了些灰尘,也依旧色泽鲜亮,冒着氤氲的同时还能嗅到勾人的糖醋香味儿,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堪比多数私房菜馆,大厨的手艺。 这份糖醋排骨,是俞侬侬费了无数心血,烧制了无数次才成功的,现在沾了灰,再也不能放入口中了。 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当初苏幕遮再好都是薄荷的男朋友,她是怎样的头脑一热,做出这种抢闺蜜男朋友的事儿? 抢来也不是自己的,苏幕遮对她如何,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但她愿意,所以卑微的讨好他,不敢有丝毫惹他不悦的行为,可最终的结果,却还是这样的让她难堪。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失去薄荷这样的朋友,值得吗? 俞侬侬好似听到了来自内心的谴责,她心若死灰的垂着头,沉默到冥顽不灵。 半晌后,回过神,她无声无息的去捡被苏幕遮弃若敝屣的糖醋排骨,眼泪又一次爬满了小脸,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了一抹浓重的痕迹。 她知道抢薄荷的男朋友是错的,也知道苏幕遮从来都不爱她,对她更没有丝毫尊重! 可是…… 俞侬侬将糖醋排骨收到饭盒之中,沉吟半晌,心下蓦地,闪过了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 她,是真的爱着苏幕遮! 等薄荷回到帝景豪庭时,程珈澜还没有回来,临近晚上七点,她拉住了准备在餐厅帮她安排晚餐的女仆,请她将晚餐送到了房间里,她并不喜欢那个开阔宽敞的有些过分的餐厅。 女仆送来的晚餐,毫无疑问都经过了精心的准备,但感觉极其疲倦,胃口不太好的薄荷,只强迫自己用下那一小碗的银耳莲子汤,而剩下的食物,则请女仆撤了下去。 饭后半个小时,薄荷沐浴后,直接窝到了露台上秋千似的藤椅里。 晚风习习,颇为凉爽。 她舒服的眯着眼,像慵懒的小猫儿,拿起手机连接了别墅的wifi,开始在网络上浏览房屋出租的消息。因为母亲的手术很顺利,又得到了最好的照顾,身子复原较快,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 这首当其冲的,就是要解决住宿问题,她们先前所住的地方虽还不错,却到底人员杂乱。再加上程珈澜明里暗里的干涉,大概不会有人再冲到她们住的地方要债了,所以租一间房子,是件势在必行的事儿。 但,薄荷觉得就算母亲出院,她没法时刻陪同。 程珈澜这个男人,会在晚上放过她吗? 可是如果她每天晚上都不见踪影,不要很久,母亲就会怀疑察觉到不对劲。 还有苏幕遮,他几乎每天都守在她工作的会所,一再的解释祈求她的原谅,如果说没有心软是假的,要不是今天她看见了落地窗外神色惶然的俞侬侬,恐怕就真的点头原谅他了。 不过,原谅又能代表什么?反正他们都回不去了。 哎。 思虑至此,驱逐掉这些烦心事儿,薄荷深深地叹了口气,像要将长久的憋屈吐出去似的。 “为什么叹气,乖女孩?” “啊——” 突兀响起的男声吓得薄荷忍不住尖叫,待看清来人是程珈澜后,她遽然悬起的心脏蓦地放下,又紧缩了下。 程珈澜不悦地抿唇,沉下俊颜,一言不发地瞭着薄荷,原本还不错的好心情快速消失殆尽。 他是猫吗,她每次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了猫,恨不得直接消失? 显然,程珈澜从未考虑过,五年后手段更雷厉风行的他,于二十多岁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她来说,是有多么大的震撼。 薄荷斜躺在藤椅里不愿起身,心下却暗呼不好,她虽然傻了点迟钝点,但是此时,也能察觉到程珈澜周身散发的气息是何种危险。 出于弱势小动物的本能,薄荷立刻起身,踩着延伸到露台的烟灰色地毯,识趣道:“我帮你放洗澡水,好不好?” 最后的好不好三个字,又软又柔又荡漾,荡的人心里颤颤的。 说完,她刚想贴着墙壁,避开他溜掉,就听他说:“一起去。” 程珈澜才不会给薄荷逃跑的机会,他抬起手臂,拦住了薄荷的去路,望着她饱含了指控色泽的眸子,浅浅的勾起了唇角,笑意中流露着势在必得之意。 他想体贴,也给她留下几分余地,可这并不能改变她对他的看法,那么又何必委屈自己,想要就要,他绝不当苦行僧! 人常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薄荷粗鄙的说,扯蛋! 可是也只有这种话才能略微的表达,她心中千分之一二的愤懑。 爆发,薄荷前面尝试过,结果——除了悲催还有什么? 沉默,她最近简直乖巧的无法言喻有没有? 最后还不是直接被程珈澜抗在肩膀上扔到了浴池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此,薄荷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不是她学乖了,而是程珈澜压根就没给她留下一丝力气! 呵,别说骨头了,连头发丝都剩不下! 模模糊糊中,薄荷觉得不对劲啊,之前她明明就听人说过,这事儿多了伤身伤神,可问题是怎么就没有在程珈澜的身上体现出来,莫非他用了某种药物? 这个作死的想法,是薄荷昏沉的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若是程珈澜知道了,在薄荷心里,他就是个嗑药的男人,他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还好薄荷没把这话问出口,所以在她睡过去后,他便不满足的撇了撇唇角,草草结束。 抱着失去意识的薄荷去浴室清洗,于程珈澜来说,又是个新的挑战。 自那日从公司分开后,他因为工作去了国外待了许多日,那些日子里,他的身边不是没有女人,但往日新鲜的玩意到底不如他的薄荷,缺少了精神的发泄,他宁愿兴致缺缺,也不爱将就。 本想回来后,好好疼爱这个已经属于自己的女人,可薄荷眼底,因为他而产生的惧意,让程珈澜忍不住的又放过了她。 今晚,好不容易扔下工作,又吃到了心仪已久的正餐,怎么能做出让他半饥半饱这样煞风景的事儿! 程珈澜勾着唇角,在心里找好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再次将睡得正香的薄荷,拆卸了干净。 翌日,睡了个懒觉才醒来的薄荷,仍是觉得不好过,整个人犹如被车子碾压了数遍,又被人一片片的重新组装了似的。 “醒了?起来吃饭。” 正巧,程珈澜从浴室出来,瞧见了薄荷已经穿上他扔在*边的唯一衣服。 那是他的一件白色衬衣,料子轻薄又微微透明,穿在她的身上,将她衬得越发娇小玲珑,可却遮掩不住她奥凸的曲线。 见状,那深邃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暗光。 “好。”薄荷没有异议,尽管觉得特别累,也不愿意继续睡下去。 然而没过一会儿,薄荷就有点后悔,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让你丫的嘴贱,咋不说自己很累需要休息? 洗漱后,薄荷下楼穿过长廊,来到了餐厅,长桌的一头,程珈澜正坐在靠着落地窗的那边,往考好的吐司上涂抹果酱,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动作,可偏偏他做出来,优雅如舞台上弹奏钢琴的王子,迷人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察觉到灼人的目光落在手上,程珈澜动作一顿,轻挑眉梢,仰起头睨她,“看着我就饱了?” “程先生——”女仆端着咖啡和蛋糕,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插话,“我记得,有个词叫秀色可餐。” 那一刻,薄荷的小脸蓦地溢满绯色,她羞窘的恨不能找地缝直接钻进去—— 啊啊啊!怎么又被程珈澜迷惑了,就是再美,也是带着毒的罂粟,嚼不得! 虽然不时要被程珈澜灼人的视线看的手忙脚乱一番,但总的来说这顿饭,薄荷吃的还是很欢乐。除却本身就饿了,早餐的美味程度也不容忽视。 “待会你去收拾下,跟我出去一趟。” 拿着刀叉奋斗的薄荷顿住了动作,抬眼瞥他,“我?” “想让我带着别的女人?” “去哪儿,远不?”薄荷下意识地忽略了那句别的女人,一连问了程珈澜两个问题,试图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我没护照。”薄荷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困难,希望程珈澜打消让她陪伴的念头。 程珈澜似笑非笑地瞥了瞥薄荷,“跟我一起,还用你担心这些?” 好吧好吧,如果连护照这样的小问题都需要薄荷担心,那程珈澜恐怕会很心塞。 “那顾禾宴交代我的事情怎么办?” “回来继续。” 程珈澜的语气那般的理所当然,仿若他是凌驾众人之上的主,所有人都要以他的命令为尊,偏偏薄荷平日里的脾气很乖巧,但有时候也有点反骨叛逆,比如此刻。 睨着神色冷漠的程珈澜,薄荷心气不服,微扬着下巴,拒绝道:“我不去!” 答应顾禾宴的事情只是薄荷的借口,但也得让程珈澜瞧瞧她的态度,说白了,她一点也不想单独跟程珈澜搅合在一起,准没好事儿! 这会,薄荷还不知道,她差点就一语成谶。 “你真的不改变你的主意?” 薄荷的拒绝令程珈澜感到不舒服,这是他第一次想带一个女人出国玩耍却遭到拒绝,尤其这趟出行,还是经过他特意安排的。 他的轻笑浅语,都充斥着一股子危险的味道,逼得薄荷当然……当然改变了主意。 在顾禾宴和程珈澜之间犹豫了半晌,该如何选择,薄荷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程珈澜那一副‘你敢不去我就绑着你去’的姿态。 所幸的是,因为昨天俞侬侬的那一出,她跟苏幕遮之间的事儿除了被同事们八卦,又传出了另外一个版本,苏幕遮从深情不悔的好男人,瞬间变成了忘恩负义的渣男! 听了不少八卦的恬姐,在薄荷说要请假的时候,以为她还在因为苏幕遮而心情不好,便很痛快的给了她假期,还很贴心的嘱咐她,即使多休息几天,也没关系。 对此,薄荷表示哭笑不得。 尽管请假顺利,但薄荷依旧不给程珈澜好脸色,谁被人逼迫着做了自己不愿意的事儿,心情能美妙到哪里? 清晨,在机场等候多时的苏珊,看到绷着脸将不情愿表露无疑的薄荷时,原本因为可以与程珈澜一起出门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尽管她死死克制,但妆容精致的小脸上仍浮现出一丝扭曲狰狞,如果不是她还有智商,简直想把薄荷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胖揍一顿——让你丫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偌大的机场上,停着一辆银白色的私人豪华飞机。 之前无比憋屈的薄荷总算不那么难受了,怪不得程珈澜从来没担心过她的护照问题。 薄家破产前,薄荷的生活无疑是富裕的,但富裕跟富贵却隔着一道无法填平的沟壑,虽然是一字之差,但真正的差距却是天差地远。 上了飞机,程珈澜便埋首在一堆文件之中,连带着秘书苏珊也跟着忙的不可开交。 薄荷闷坐了会,终于待不住了,终究是个孩子,从没坐过私人飞机的她,心里也存着好奇。 薄荷悄悄地瞥了程珈澜一眼,见他压根没有时间搭理自己,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了兴致勃勃的探索。 这架属于程珈澜的空客a380无疑是豪华舒适的,它是飞机史上最昂贵的飞机,也是最大的。它配备了两个级别和大量的居住空间,一套房和娱乐室。只要准备充足,十天半月不踏出飞机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一点也不夸张。 对此,薄荷倒是又一次的感受到了程珈澜的奢侈。 就在薄荷对着舱壁上毕加索真品名画啧啧有声时,飞机的机身倏尔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如果不是她反应灵敏用手臂撑着舱壁,怕要真枪实弹的撞上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儿? 薄荷眉头一跳,心底有些不安,直觉可能遇上了不太好的事情,但这可是私人飞机,根本不能遇上劫机,她乱七八糟的想着,好在机身的颤抖虽一直持续,但并未加重! 她才扶着舱壁站直了身体,准备直接去机舱找程珈澜,这时候,还是跟他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可是,没等她走几步,一波巨大的震动忽然袭来! 砰! 猛烈的震动中,薄荷的身子被那股子巨大的力道连带着撞上了舱壁,头部狠狠地撞了一下子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捂着脑袋闷哼出声,痛,太特么痛了! 然而,下一秒,薄荷的*就似卡在了喉咙之中,她瞪大杏眸望向窗外,眸子里满满的惊恐。 原本穿梭在云层中的飞机,不知何时陷入了黑厚的乌云之中,尽管此刻是青天白日,但是飞机中的昏暗却将太多线索埋藏了起来,让薄荷无法观察到更多情况,不过她还是清晰的看到了乌云层中的一丝闪烁,那是……那是雷电! 淡淡的电光熠熠闪烁,却让人无端的心生恐慌。 薄荷的心脏蓦地提到了嗓子边儿,很想找个人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显然,无人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飞机持续穿梭在乌云层中,震动也越发的明显强烈,薄荷尽力的抓住一切她能抓住的东西,即便如此,她的身子还是经不住飞机震动的来回摇晃,好些次,都突兀地撞到了桌角,舱壁。 撞地忽轻忽重,薄荷却丝毫顾不上疼,未经过多大磨难的她,早已被吓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哐当! 又一次巨响砰然,这次薄荷没有撞到,而是她所在房间的房门,被人用力撞开了! 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丝光亮从被撞开的房门那流泻过来,站在门口的人正是程珈澜,他的俊颜上那种无力掩饰的焦虑,直接让她看呆了。 薄荷从未想过,会在如此危机之时,见到如天神般降临的程珈澜,她眼睁睁看着他脚步踉跄的步步而来,然后张开了双臂,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直到被那钢铁般的双臂箍着,薄荷才恍惚着回过神,只听他沉声道:“幸好,你没事儿!” 闻声,程珈澜像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脏的话语,让薄荷怔了怔,之前因为他高压手段遗留在心底的阴影,也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第一次,她不想挣扎,也不想推开程珈澜,她选择乖乖地待在他的怀抱。 苏珊紧跟着脚步趔趄的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丽的画卷。 她觉得眼睛似乎被刺痛了,一股子热意涌动着喷薄,她微微的垂下眼帘,努力的吞咽着喉咙里的苦涩,保持着语速的平稳,快速说:“程总,情况很糟,还请您尽快做决定。” 程珈澜回过神来,掩起神色中莫名的阴郁,淡淡地吩咐,“先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用氧气面罩进行呼吸,你通知飞机上的服务人员,将所有的娱乐系统关闭,等待飞出云层。” 薄荷听完这话,手指不仅紧紧地攥住了程珈澜的衣衫,虽然不是第一次乘坐飞机,但她总觉得程珈澜的这番吩咐里潜藏着至关重要的暗示,听说,为了避免骚乱,关闭娱乐系统只会在特殊的情况下进行。 “不怕,不怕啊。” 尽管薄荷的紧张并没有说出口,可她的指甲却不由自主的深入了他的皮肉,程珈澜感受着她的惧意,第一次选择了比较温和的方式来安慰她,他轻轻地拍着薄荷的肩膀,想要她放松一些。 此时,无论薄荷多么迟钝,也无法如程珈澜所愿,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随之,所有的灯光紧跟着关闭,整个机舱内,顿时陷入了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 倏地,又一个差点把飞机掀翻的震动来临。 “呜——”薄荷被吓得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整个人拼命往程珈澜的怀里蜷缩。 程珈澜一手紧紧地揽住恨不能整个人融入他身体的薄荷,与此同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做过固定处理的桌子,以此稳住他和薄荷两个人的身形。 至于秘书苏珊就没那么好运了,她站的位置本来就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尽管距离房门不远,但是房门也跟着飞机的晃动而来回晃动,她根本无法借此固定自己的身体。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忍住了喉咙里即将脱口的,跟薄荷一样的尖叫。 薄荷怕,作为女人的她也怕啊,但又能怎么办,没有人借她怀抱一用呐! 即便这些年坐飞机于苏珊来说,跟吃饭喝水一般常见,但这样与众不同的惊人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见。 苏珊努力望向薄荷所在的地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人拽开,换自己待在那温暖有力的怀抱里,可惜她不敢,就算敢,以现在的状况,她也很难走过去。 飞机的震动一个劲儿的加强,三人中唯一保持冷静从容的程珈澜,透过一旁的窗户,看着飞机几次与雷电擦肩而过,便忍不住缓缓地蹙起了眉。 这时候,也顾不上追究起飞之前,机长到底有没有看天气预报这样的事儿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很清楚,别看现在还安然无恙,但这么继续下去,一旦有雷电劈在飞机上,恐怕情况就不乐观了。 这个念头在程珈澜的脑海中堪堪一转,就有另外一道焦虑的声音响起,“程少!” 这个声音,程珈澜很熟悉,正是这辆飞机的两个驾驶员其中的一位,他抬头望去,只见来人紧紧地扒着墙壁,以极快又担忧的语气道:“机长正在尝试重新控制飞机,若是不成功,我们只能选择跳机!” 话音一落,无论是薄荷还是苏珊,都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没想到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苏珊更是冲口而出的责备道:“难道在此之前,你们都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对不起,苏珊小姐,我们确实没接到任何消息。” 这次风暴出现的太过巧合,飞机刚开始经过时,雷云才堪堪形成,雷电能量还十分弱小,他和另外一位驾驶员商量后也征求了机长的意见,一致认为不会有什么事儿,于是决定继续前行,然而等他们发现不对劲时,整个飞机都陷进去了,尽管他们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还是无法重现控制飞机,只能无力的任由飞机被雷电牵引撕扯着,缓缓地*。 刚才所谓的重新尝试,不过是一种委婉的说辞。 事已至此,责怪什么的都迟了,不跳机的话,只能等死。 所以,程珈澜紧紧地抱了一下薄荷,当机立断决定,“准备跳机。” 在程珈澜的帮助下,薄荷很快就把降落伞穿好了。 这时,机舱的门打开,一股子猛烈的飓风几乎要把人吹风,再加上始终震动不停的飞机,别说让薄荷直接跳下去,就是走到机舱口,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刺激的挑战。 薄荷紧紧地攥着座椅的椅背,无论程珈澜怎么游说,始终不敢前进一步。 “过来!” “不,我不要……”薄荷怯怯摇头,她真的不敢跳,让她跳下去,她宁愿相信下一秒奇迹出现。 他岂会任由薄荷找死? 程珈澜紧蹙眉头,故意让自己忽略薄荷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用力的残忍的掰开了她的手指,大力将她拉扯到机舱门口,冷声命令:“跳,跳下去!” 薄荷仍是摇头,在程珈澜的命令下,小心翼翼地低头,一瞧脚下几乎遮掩了陆地的云层,顿时腿软的差点摔下去,那种头晕脑眩的感觉,立时倾袭而来! 她……她好像才发现,她恐高! 薄荷快哭出来了,怎么办嘤嘤嘤? 跳伞,看似只那般轻轻一跃,但对于从未有过这样经历的人来说,压根就是比死都可怕的事儿! 程珈澜心知薄荷害怕,当然这实属正常,但此刻根本没有时间让她慢慢适应了,他忍耐着心下的焦躁,故意绷起俊颜,气势十足的厉声威胁:“给我跳下去!否则我立刻让医院帮你母亲办理出院手续!” “你怎么可以这样卑鄙!”薄荷哽咽着失声,看了看程珈澜不容质疑的俊颜,心里的气蓦地不打一处来,他总算是摸到了她的软肋,就会用她的母亲来威胁她,当真不是个男人。 显然,薄荷忘记了,现在程珈澜就算想用手机联系医院,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时候,她早把这样的常识抛之脑后了。 薄荷又用委屈可怜的小眼神瞥了瞥程珈澜,见他面上明显露出一丝不耐,只得咬了咬牙,发狠道:“跳就跳!” 说着,她缓缓地放开了手,向前踏出一步。 飞机之下,原本高不可攀的连绵山峦,几乎变得不可见,唯有满是阴翳的氤氲蔓延,连带着层层乌云也透着些许诡异。 这一看,才鼓起的勇气瞬间就如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 “我怕……”薄荷忍耐着生硬飓风的刺痛,微微扭头,祈求地睨着程珈澜,她真的不敢跳。 那样的害怕到几乎要哭出来的小模样,让程珈澜冷硬的心软了软,他在心下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抓住了薄荷因为害怕,早已冰凉到毫无温度的小手,淡淡道:“我和你一起,跳下去。” 跳伞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跳的并非没有,但就安全方面来说,肯定要比一个人来的安全,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人在半空中的碰撞。 紧紧地攥住了程珈澜的手,薄荷才觉得心里的恐惧少了些,她心知这是程珈澜最后的温柔,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准备——” 身后的降落伞呈现出被打开的样子。 “一、二……” 程珈澜最后一次检视了两个人的降落伞,确认不会出现在半空中打不开这样的悲剧,之后,最后一个数字从他的口中吐出,带着逼人心脏高悬的威压,“三……” 薄荷的小脸又白了三分,被程珈澜攥在掌心里的小手布满了涔涔汗珠。 话音刚落的那瞬间,程珈澜用最坚定的力道,带着薄荷从飞机上纵身跃下! “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薄荷的尖叫声响彻半空。 苏珊满眼嫉妒的看着程珈澜和薄荷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视线内,她真恨不得跟程珈澜一起跳下去,哪怕摔个粉身碎骨也绝不畏惧。 “苏小姐,该我们了。” 空姐帮着苏珊调好了降落伞,示意她可以跳下去了。 苏珊的小脸也终于彻底染上了惨白,要知道,现在飞机上只剩下六个人了,除了她之外,两个空姐、两名驾驶员和一名机长,在跳伞一途,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 如果问薄荷,第一次跳伞是什么感觉? 她定会回答,这是一项增强心理素质再好不过的锻炼! 在半空中的时候,程珈澜一直紧紧地抱住薄荷没有松开,所以他跟薄荷并未分散开来,着陆的时候总算是顺利的,但到底免不了磕磕碰碰,薄荷的脚踝直接扭得又高又肿,两条小腿也被树枝划了几道细碎的小口子。 严重到不至于,但行动却被彻底影响。 薄荷垂下眼帘,望着半蹲在她面前,沉着脸,眉目间蕴着严厉的程珈澜,糯糯道:“我也不想的,好疼……” 咳,如果不是快要到地面的时候,因劫后余生的兴奋,作死的挣开了程珈澜的手,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程珈澜蓦地收回了手,看都不看薄荷,甚至没留下一句交代,就直接转身离开。 “别,别走……”薄荷努力挪动着步子,试图跟上程珈澜,“程珈澜,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然而,她的呼唤并没有什么卵用。 甚至无法动摇程珈澜离开的决心,反倒是,让他越走越快。 一息之间,程珈澜的身影就被枝繁叶茂的树木完全的掩去了。 薄荷环顾着这次降落的地点—— 这个位置不明的森林,树木高大,枝叶繁盛,枝桠接踵间,将所有的阳光几乎都吞没了。 她绝望蹲在地上,没有任何方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她和程珈澜的手机,早在跳伞的过程中就掉了。除此之外,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腿脚上的伤口。在这偌大的原始森林中,别说寻找出路,就是移动一下,都十分的苦难。 薄荷满心沮丧的随手摘了两朵不知名的花草,想要用撕扯花瓣来发泄下心中的抑郁,然而这一扯不要紧,却见一团东西忽然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啊——”薄荷惊得尖叫,过于的惊骇下,她急忙将手中的花草扔掉,却因忘记了还受伤的腿,没等挪动几步,就扑哧一下趴在了地上,溅起的尘土,直接为她的小脸,蒙了一层黄土。 这时,猛然跳出来的那个小东西映入了薄荷的眼帘,她才发现那是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应该是她摘花的时候,扯动了草丛,惊扰了躲在草丛中休息的小兔子。 也许,是察觉到薄荷太怂,没有丝毫伤害它的能力,小兔子跑到半截,竟然又返回来,围绕着薄荷转悠了两圈,之后,才慢慢地消失在另一片草丛中。 她这是被兔子鄙视了吧? 薄荷十分确定,她被鄙视了,最重要的是,鄙视她的,竟然是一只兔子! 想到自己今天被迫请假,近乎是被压着,上了飞机,又遭遇飞机惊魂,最后跳了个几乎让人心脏罢工的降落伞,还被扔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再加上,她还没有手机,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怎么离开。 薄荷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是委屈就越要想,最后实在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呜呜,程珈澜太过分了……” 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的接近,好不容易弄了点水回来,又带了敷伤口的草药回来,程珈澜就听到了薄荷这一连串连哭带骂的委屈音儿,顿时有种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的感觉,他哭笑不得的上前,轻轻踢了踢薄荷的屁股。 “给我滚开!” 薄荷觉得又是那只胆大妄为的兔子正在欺负自个儿,她手臂一挥,哭声越发委屈,“就连你这小东西都敢欺负我!咯,呜……小心我让程珈澜把你弄成烤兔子!” 程珈澜不知道薄荷跟一只兔子之间不能说的秘密,却也因这话猜测到了几分,他越发哭笑不得,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于是他加大力度,再次踢了踢薄荷的屁股,顺带着厉喝一声,“不许哭了!” “嗝——”薄荷被程珈澜的突兀出声吓住,忍不住打了个嗝,连哭都忘了,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慢慢地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一张俊颜凝重到阴翳的程珈澜,心里却蓦地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在这鬼地方还能遇到抢劫呢! 紧紧地悬着的心脏蓦地落下,薄荷的娇娇脾气也跟着起来了,她睨了程珈澜一眼,嫌弃的哼哼道:“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 畏罪潜逃? 程珈澜的俊颜凝重的快要滴出墨水儿,“薄小姐如此殷切的希望我畏罪潜逃?那我逃了。” 说罢,他就打算转身。 “不许!我不许!”这一刻,薄荷的身手异常的矫健,她整个人,犹如小野猫飞扑向主人,直接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程珈澜的大腿,“程珈澜……不,程少,程总,你还缺不缺腿部挂件啊?” 此时,程珈澜的内心是崩溃的,对于薄荷这会的卖萌不要脸,他竟无言以对, 如果他想离开,别说一个薄荷,就是一百个薄荷压成堆,于他来说也无用……不过,看她那张被泪水弄的一团花,又脏兮兮的小脸,他还是别跟她计较了吧。 深邃狭长的眸里闪过一丝笑意,程珈澜故作没好气的说,“还不放手,坐好咯,乖乖地!” 薄荷仰着头,虎斑猫似的小脸上满是迟疑,大半天,直到程珈澜忍不住想发火了,她才呲牙咧嘴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至于形象?还是去程珈澜的别墅里找呗,这次出门,她忘记带了呢! 程珈澜把盛着水的巨大树叶递给了薄荷,本打算让她喝一点,剩下的水用来清洗伤口,谁知道她竟然一口气就把水喝光了! 程珈澜瞥了瞥恋恋不舍,恨不得把树叶舔几遍的薄荷,顿觉无语又好笑,出门一趟,她的心理年龄是不是又小了几岁,这行为明明是小朋友才会有的好不好? 薄荷满脸可惜的放下树叶,顿时捕捉到程珈澜眸中的似笑非笑,被他看的小脸一红,她弱弱的解释:“我渴了……水好少哦……都不够你的了……” 还记得他呢,真是太有良心了! “嗯。” 这会,程珈澜直接勾起了笑容,薄荷见状,忍不住解释更多,“水本来就不多!” 树叶再大,盛的水能有几口,再加上她饭后习惯喝水,可因为程珈澜不容拒绝的将她押上了飞机,导致她压根没找到机会灌饱自己。 但想到她把程珈澜辛苦弄来的水都喝了,薄荷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遭遇飞机惊魂,跳伞逃生,再加上她那么努力拼命的哭,所以多喝点水…… 也是很正常的好不啦? “没错。”程珈澜颇为给面子,点头赞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程珈澜没有责怪薄荷,可她就偏偏觉得很尴尬。 在薄荷垂着头,努力寻找哪里有地缝可以钻一下时,没等她找到,怀里就被塞了一把草。 “嗯?”这是干嘛用的,薄荷满眼疑惑地睨着程珈澜。 轻挑眉梢,程珈澜懒得回答薄荷的问题,只是吩咐她拿好了,敢丢了就使劲儿抽她,然后弯下腰,将略有些单薄的她抱了起来。 这次,薄荷再没问去哪里,反正刚才程珈澜已经收下她当腿部挂件了。总之,刚才那种被遗留在这荒无人烟的森林里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程珈澜抱着薄荷,不一会就来到了流水清澈的小溪边,他行走间格外平稳,在他怀抱里几乎要睡着的薄荷蓦地看到这一幕,霎时睁大了杏眸,兴奋的拍了拍程珈澜的手臂,催促道:“哎,水……快,快点,我们过去!” “……”突然有种把怀里的小姑娘扔下去的冲动肿么破? 程珈澜沉默着垂下眼帘,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薄荷,内心很想提醒她,到底知不知道再跟谁讲话呢,可到底,没舍得责备她。 自从他以雷厉风行的强硬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后,薄荷的小脸上就失去了自然的笑容,而且每次只要他靠近她,她就会情不自禁的颤栗,尽管她拼命掩饰,但从她那双滚圆的杏眸里流露出的情绪,又怎么瞒得过人精似的他? 此时,那一抹令人心神剧动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小脸上。 “喂!你在想什么,别发呆了!” 看到波光粼粼的清澈小溪后,薄荷明显觉得自己更加口渴,还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立刻跳进小溪里,痛快的洗个澡。 刚才,她除了着陆时在地上滚了两圈减少冲击,还被那只可恶的兔子吓得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为什么还不走啊?”她转过头,疑惑的研究着程珈澜,那一抹疑惑的光泽太盛,几乎灼伤了他,“难道是不行了?” 说出口,就觉得这话似乎有点歧义,薄荷发誓,她想说的是,难道是没有力气,走不动了?毕竟抱着体重九十多斤的她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是蛮拼的。 可这话,听在程珈澜的耳中,无疑是最严重的挑衅—— 是男人就不会说不行,尤其这话还是他的女人说出来的! 程珈澜沉了沉俊颜,眯起深邃狭长的眸,危险的视线划过她虎斑猫似的小脸,“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的。” 薄荷眼见程珈澜的脸色刹那间阴郁如乌云,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 不过,她还有点小小的冤枉呢,刚才她绝对是表达自己的关心好不好啦! 显然,薄荷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被程珈澜感受,理解。 于是,她狗腿不要脸的连声回答:“是是是,程总行不行,我最清楚啦!” 【五万首更结束,谢谢亲们支持哦,接下来九也会努力万更,求首订哦】 72小东西,太顽皮了 配合着她的话,她的表情动作也跟着同样的夸张,只希望程珈澜不要将她的无心之言记在心底,她可是真真的受不了他的小心眼爱记仇! 对此狗腿行为,程珈澜连眉头都吝啬挑起,只是抱着薄荷,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小溪边,然后将她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坐好,才重新在附近找了个大叔叶装好水,示意她尽管放开了喝! 薄荷才不跟程珈澜客气,她接过树叶,捏着树叶的一角往嘴里送,一口气喝光了水,就这么来回三次,感觉到身体里流失的水分被补回个七七八八后,她才有余力抬起眼,透过树叶的缝隙,观察程珈澜。 只见程珈澜先将被枝桠刮的不成样子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扔到了薄荷的怀里,又脱下了一件裹体的白色衬衣…… 见状,薄荷的小脸顿时惨白,是被程珈澜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吓坏的。 她不安的揣测,他是想…… 不是吧…… 且不说她先前失言,就现在所处的状况来说,也不适合程珈澜发泄他旺盛的精力! 他们只是暂时安全,可到底身处在陌生又诡谲的原始森林之中。 薄荷胡思乱想时,程珈澜已经撕扯掉衬衣的衣袖,又在溪水里反复的仔细清洗过,才踱步来到她的身边,看着满脸纠结的小姑娘,很轻易的,就从那张单纯不懂掩饰的小脸上,捕捉到了她心里的所有想法。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薄荷想象中那般*。 程珈澜弯了弯唇角,忍不住屈起手指,在薄荷的小脑袋上重重一敲,“打什么坏主意呢?” 薄荷捂着自个儿被敲疼的脑袋,满眼委屈的偷睨着程珈澜,却不敢辩解,谁让她方才口无遮拦了呢! 程珈澜在薄荷的身前蹲下,手指捏着她的牛仔裤边缘,小心翼翼的向上挽着,渐渐露出的修长小腿上,布满了细密的,一道道的狰狞伤口。 见状,他的视线蓦地一紧,这样的伤口对于经历丰富的他来说当然不值一提,就连她腿上那道看起来最狰狞、血腥的伤口,其实也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然而,当这些伤痕出现在薄荷的腿上时,不知道为什么,程珈澜只觉得心脏像被猫抓了一下子,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嘶——”薄荷的视线触及程珈澜阴翳的神情,小心脏跟着紧缩了下,本不想发出声音的,然而传来的疼痛,还是让她无法克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时间久了,伤口中流出的鲜血与布料黏在了一起,掀起布料时就会扯动伤口,但他必须这么做。 程珈澜给薄荷清洗伤口的动作微微一顿,仍旧没有移开视线,却用极其淡漠的语气道:“忍着。” “嗯……”薄荷懂事儿的点了点头,用坚定的声音表示,她会忍着。 如果薄荷知道接下来要经历的疼痛,一定不会那么干脆的点头。 他继续手里的动作,虽然有些疼,薄荷却可以忍耐,可因为细碎的伤口实在太多,程珈澜最终改变了简单的掀起裤腿上药的想法。 程珈澜以不容薄荷反抗的强势态度,拉开了她裤子的拉链! 想把裤子脱下来,于此时的薄荷来讲,不亚于经历一场酷刑。小一点的擦伤她忍了,咬着牙坚持下就好了,但是轮到下半部分,那连裤子都被划破,鲜血侵染了大半个裤腿的伤口时,就不那么容易了。 “疼,我疼……” 程珈澜不过轻微用力,薄荷就疼的忍不住嗷了一嗓子。 “别叫,再忍忍。” “不,疼死了……”当粗粝的布料被扯动时,才凝固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瞬间跟着冒出来,最让薄荷无法忍受的,是那种皮肉被一点点扯下来的感觉,已经绝对不能用一个疼字,来形容了。 薄荷的杏眸里含着委屈的泪,死死地抓住程珈澜的手,她可怜地望着他,“不要管它了,就这样好不好?” 程珈澜必须承认,眼中带泪的薄荷,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很能勾动他的心绪,但如她所言的放着不管,那是绝对没戏的! 这么一个不算严重,甚至才跟严重挂了一点点小边儿的伤口,在正常的情况下是绝对不用担心的,可他们身处在什么都没有的原始森林,问题就严重了,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引起各种的后遗症! 微微蹙眉,程珈澜坚定的拉开了薄荷的小手,垂下眼帘,无视了她要哭不哭的可怜小模样,斩钉截铁道:“不行!或者……” “嗯?”薄荷杏眸一亮,心想着能逃过一劫了,连忙追问他,“或者什么呀?” 程珈澜眯了眯眼,视线在薄荷满含期待的小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被她催促的目光打动,勾起唇角,淡淡道:“或者,你别要这条腿了。” “怎么可能这么严重?”薄荷睁大眼,用略带怀疑的目光,死死地瞪着程珈澜,她是对这些护理急救措施一无所知,但也不相信,这样的伤口会严重到截肢。 “你不信?尽管尝试。”程珈澜轻声一嗤,一副‘随便你,反正与我无关’的欠揍表情。 “你……” 怎么说他们也是共患难的关系,他这么没有同情心真的好么? 薄荷正要抗议,话音儿还未脱口而出,顿觉腿上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她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啊啊,疼,程珈澜,你谋杀啊!” 这一声突兀的尖叫刺耳至极,好在此刻他们身处深山老林,否则定会有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凶杀案! 程珈澜似笑非笑地瞥了薄荷一眼。 他是在她将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之时,蓦地抓住了时机,手上一用力,原本跟伤口纠缠不舍的裤子就被彻底扯了下来! “你怎么能这样?”薄荷疼的两眼泪汪汪,一双小手不断的啪啪拍打着程珈澜的后背,“你知不知道……” 很疼的……这三个字在程珈澜扫来的视线中,自动消声。 薄荷抿了抿唇,安静下来,程珈澜见状,开始进行下一步。 半晌后,他重新回到了小溪边,将柔软布料做成的白色手帕再次清洗干净,才开始给薄荷擦拭伤口上的尘土。 尽管程珈澜的动作十分轻柔,可猛地被水刺激到的伤口,只会更加疼痛,不会带去任何缓解。 薄荷努力地咬着牙齿,一边忍耐,一边儿祈祷程珈澜尽快结束这种惨虐的暴行。 当然,尽快结束是没戏了,谁让她身上的伤口那么多? 当程珈澜企图将薄荷扒个一干二净,清理她身上其他部位的伤口时,疼痛中又掺杂着难堪羞愤的薄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只见她一巴掌,狠狠地拍开了程珈澜的手,又用力的将毫无防备的程珈澜推倒在地,自己一扭身趴在还算平整的石块上,再次哽咽哭泣,指控的话语也紧跟着响起,“坏人!你是坏人!你欺负我!” 程珈澜蓦地感到无与伦比的头疼,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可偏偏他还得忍着! 薄荷不领情,但他却不能让她继续任性下去! 所以,在经历了一阵兵荒马乱后,薄荷最终还是拗不过程珈澜,只得服帖。 程珈澜慢慢的帮薄荷清洗了伤口,将之前的那些草药嚼碎,仔细的帮她敷好。 对此,薄荷很心塞,只想说一句话——好恶心啊! 只要想到这些草药,都是程珈澜咀嚼过的,薄荷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只觉得一股子酥麻由脚底蔓延到小腿,她眨了眨眼,一脸嫌弃的瞪着那些草药,都是他的口水,有没有? 见状,程珈澜的俊颜蓦地一沉,“你擦掉试试。” 她想这么做的话,他发誓,绝不阻拦! 心思被看穿,薄荷顿时老实了,她是很想,可那些草药的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很快,药泥覆盖的伤口处,就传来了凉丝丝的清爽感,就连先前那撕裂的疼痛,也减轻了些许。 她想了想,耸耸肩,算了吧,口水就口水,又不是没亲过…… 这会子,程珈澜正熟练的帮薄荷包扎伤口,用的绷带正是那件被他撕成长条的衬衣,他的动作又轻又柔,没将她弄痛的,把她腿上那最长最深的伤口缠了起来。 莫名的感动瞬间涌入心头,想到方才她不礼貌的尖叫咒骂,还有那不客气的巴掌,顿觉小脸发烫,她低了低头,极小声的抱歉道:“程珈澜,我错了,谢谢你。” “得了吧。”程珈澜的语气不紧不慢,充斥了几分懒得计较,但绝对与友好无关。 任谁被那样对待后,还能心平气和? “我错了,不是故意的。”薄荷目不转睛地盯着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极力解释,“是因为太疼了……” 程珈澜敛着情绪,用嘲弄轻哂的目光瞥了薄荷一眼,让她未说完的话语尽数消失在肚腹中。 薄荷接收到程珈澜不带情绪的一眼,顿时懊恼又沮丧。 罢了!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跟他解释,反正,她遭遇这一切的起因,还不是因为程珈澜? 如此一想,薄荷顿时心安理得,当然,她之所以不想浪费力气的原因是——她饿了! 恰好,肚子里传来了咕咕的叫声,薄荷摸了摸,更觉心塞,她冷着小脸建议道:“程珈澜,中午了哎,咱们要不要找点吃的呀?” “哦,去吧。”程珈澜眼底浮过笑意,很大度的同意了薄荷的提议。 这、这就完了?薄荷顿时傻眼。 薄荷不能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富裕的生活跟疼爱她的母亲,让她鲜少有机会下厨,即使在外单住的时候,也多半是在家里蹭饭的,所以她的厨艺只停留在把米丢到锅里,加上水,开始煮的程度。 苦恼的蹙眉,薄荷想起先前,被程珈澜抱着一路前行时,看到的色泽斑斓的水果,小嘴里顿时分泌出唾液,可是想到毒蘑菇的故事,她就歇了找水果吃的心思,也不知道有没有毒,她可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至于那些个兔子、野鸡、鱼之类的活物,虽不少,可要抓到,却难于登天! 程珈澜注意到薄荷小脸上的纠结,忍着笑意决定视而不见,当他把西装外套扔给薄荷遮挡外泄风景后,就直接倚在了另外一块大石头上,尽管并无多少疲惫,还是决定休息会,养养精神。 “你就这样睡了?”薄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然而程珈澜非但没有回应,反闭上了双眼。 如果他面前放着一块牌子,上面一定写着—— 沉睡中,有事勿扰! 心知程珈澜绝不可能在这危险的森林中熟睡过去,但薄荷却没有任何办法获得他的回应,谁让她之前那般恩将仇报来着,真是作死哟! 薄荷忍着饥饿,又将视线移到了小溪之中,清澈的溪水映出一片成群结队的鱼儿,一尾尾悠哉无比的游来游去,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人抓住烤了吃。 不过,薄荷根本不需要为这些鱼儿担忧,就算她完好无缺,想要空手抓鱼,都绝无可能,更何况现在她等同病人。 她又移了视线,不时能瞧见路过的动物,但只能咽口水,眼馋就够了。 泄气啊泄气,薄荷除了拼命的安慰自己,不饿,就不饿,除此,别无他法。 一旦无视了肚子里翻天覆地的馋虫,将视线彻底转移,倒感觉这片森林的空气和景色真好,薄荷学着程珈澜的样子,仰面躺下,不眨眼地瞧着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连绵枝桠,轻易就观察到不少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都存在着鸟窝的痕迹。 杏眸微转,薄荷盯着鸟窝努力的思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烤鸟蛋的味道好像不错。 等薄荷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很陌生,映入眼帘的不是绿到发乌的连绵枝叶,而是一个山洞的洞顶。 这哪里啊? 难道程珈澜把她扔在这儿,自己跑路咯? 她脑海中连续闪过了两个念头。 他一定是跑路了,但是还算他有点良心,在跑路之前,鉴于他们有过深入交流,才把她送到这个山洞的! 不过……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好哟? 思路一转,诱人的香味儿竟让薄荷小吃货,忽视了身上作妖的伤口,和她肿胀的脚踝,颇为利索的爬了起来,然后小心地扶着山洞的石壁,一瘸一拐的往香味儿的发源地而去。 洞外有一大片空地,空地的深处才是无边无际的森林,像个天然的屏障。 程珈澜害怕引起火灾,早已将掉落在地的枝桠枯叶,清理到了一旁,他只穿着长裤,背对着洞口,少了上衣的遮掩后,紧致又优美的背脊便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薄荷眼底。当然,她并不关注他的男色,而是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程珈澜面前简单的支架上,上面有着她最渴求的食物。 “你在忙什么?”薄荷故作疑惑的走过来,以轻松的语气跟程珈澜打招呼。 程珈澜目不转睛地盯着支架上的烤鱼,连一个招呼都不跟薄荷打,只见他拿了一种薄荷压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泛着油光的鱼身上均匀涂抹,之后便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翻动,直到诱人的香味儿再度蔓延在空气之中。 薄荷眨了眨眼,盯着烤鱼很确定的想,此刻,就算程珈澜摆出疾言厉色的表情赶她,她也不会走。 更何况程珈澜只是不搭理薄荷。 所以,薄荷心安理得的学着程珈澜的模样,坐了下来,灼灼的视线盯着泛起油光,不断飘香的烤鱼,那副嘴馋的模样,犹如第一次见到这般美食的饕餮。 咕咕咕! 无需置疑,这是薄荷肚子里传来的叫声。 她一再二再而三的吞咽着口水,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这么香的烤鱼,味道一定好好的! 虽然,薄荷并不确定,这条看起来并不大的烤鱼,有没有她的份儿。 如果她现在动手硬抢,能不能抢过程珈澜? 薄荷微微蹙眉,很确定,要从程珈澜手中夺食,简直难上加难,可是,她真的好饿嘤嘤嘤! 也许,是薄荷想的太努力,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幻觉,不然,眼前怎么出现了一条油光闪烁,香味儿蔓延的烤鱼? “你不饿?那我自己吃。”程珈澜略带调侃的声音落下,串在坚硬枝桠上的烤鱼也跟着挪移开,直到此刻,薄荷才反应过来,刚才那绝对不是幻觉,程珈澜是真的要把烤鱼给她吃。 “我要!”薄荷回过神,立刻伸手,极其神速的抢夺过来,并且不嫌烫的,一口就咬了上去,像做标记的小狗。 看着薄荷欠抽的行为,程珈澜眼角微微抽搐,若不是他的放任,她哪能那么轻易把烤鱼抢走? “现在这么积极主动,希望你以后在牀上,也是如此……”他缓缓地,从容不迫的,补充了一句。 第一口鱼肉酥软细腻,闻着味道好,吃在嘴里的味道更好。 “……”看在这么美味的烤鱼份上,她不跟他计较,当然,也可能是没胆儿计较。 小脸胀红的薄荷总算懂的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并没有反驳程珈澜,但心下却忍不住吐槽,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不好好说话还不如闭嘴! 接下来,薄荷仔细贯彻吃吃吃这个方针,狼吞虎咽的一连干掉了二条烤鱼,又毫不客气的喝了程珈澜递来的水,才觉得自个儿总算是活过来了。 她摸着肚皮舒服的长长吐了一口气,心想,真是从来都不知道吃饱,也是这么幸福奢侈的。 薄荷小心翼翼的伸直双腿,撑着手臂,放在身子两侧作为支撑—— 尔后微微眯着眼,望着那个即使坐在地上,用手抓着烤鱼,举手投足间也依旧优雅的如同参加盛宴的程珈澜。 这真是个得天独厚的男人。 这么沉吟着,先前被薄荷忽略的一些东西,也慢慢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们被迫降落在这个不知名的原始森林中实属倒霉,但于程珈澜来说,却如同吃饭喝水那般熟悉,并且,他居然找到了草药帮她处理伤口。 现在的男人能把草药和草分得清楚,又能准确无比的分辨出能用的和不能用的,实属凤毛麟角,无比稀少。 而程珈澜可以,还有他帮她包扎腿上的伤口,并不比护士甚至外科医生要差……难不成他每天都在坚持练习这些,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当真如此,那只能说程珈澜的高瞻远瞩实在可怕。 薄荷想了想,懒得理清这些杂乱思绪,随手一抛后,她又找到了新的兴趣所在—— 比如,程珈澜到底是怎么抓到那些鱼的? 一想,就这么问了出来。 实在不怪她的好奇心重,而是,这个原始森林中能被当做食物的不少,可要空手抓到,却还有一定难度,绝对不像电视、电影中上演的那般容易。 要真这么容易啊,她早一马当先了,哪里会让自己饿肚子。 程珈澜填饱肚子后,将鱼骨头收起来,瞥了瞥薄荷,明晃晃的嘲笑道:“肯定不是做白日梦来的。” 薄荷眨了眨眼,程珈澜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再说了,她也不是故意睡着的,只是……比较累而已。 程珈澜注意到薄荷的小脸微红,微微地嘟起小嘴儿,像极了正在闹脾气的孩子,不由地,一丝笑意划过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 薄荷捕捉到那一抹笑意后,顿觉浑身不自在极了,她捡起身旁程珈澜放置的一根类似拐杖的棍子,强撑着身子,挣扎站起来,“我去溪边洗澡,你不许偷看!” “不可以!”程珈澜抓住薄荷,阻止道:“在离开之前,你就算脏死,也不能洗澡,更不能碰水!” “为什么?” 薄荷只想用水把自己擦洗干净,让自己变得舒服,至于*外泄更不必担心,现在这个森林里除了她和程珈澜就再无他人,只要程珈澜不偷看,她很安全。 程珈澜并未起身,只微仰着头,迎上薄荷略带疑惑的眼神,淡淡解释:“你想洗澡也可以,但要做好伤口沾水感染的准备。” “有那么严重?”薄荷对程珈澜的话保持怀疑,虽然她上药的时候叫的凄惨无比,却是因为牛仔裤和皮肉黏在了一起,生生扯下裤子才会剧痛无比,而她也存着其他的小心思,想让他对她更好一点。等她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伤口尽管还传来持续不断的疼痛,却没让她不能忍耐。加之,她感觉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更坚定了要去洗干净的心思,便道:“我会小心的。” 程珈澜深深地睨了薄荷半晌,抿了抿唇角,终于做出了让步,他直接放开她的手,冷漠道:“随你。” 他冷漠的态度让薄荷心存不安,但清澈小溪的*却无比巨大,终究,她点了点头,承诺道:“我一定小心。” 说罢,见程珈澜不置可否,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把自己洗干净。 有了程珈澜的提醒,或者说警告,薄荷在擦洗的时候格外注意,加上终究身处荒郊野外,在进行了简单清洗后,就小心翼翼的穿好了衣服。 然而,不管薄荷如何小心,到了深夜之后,她的体温便不断升高,与她相拥而眠的程珈澜很快察觉到。 他迅速睁开眼,深邃狭长的眸里无一丝睡意。 伸手,摸了摸薄荷的额头,那烫手的触觉让他暗叫糟糕—— 果然是发烧了! “薄荷,醒醒!”程珈澜用手,轻轻拍打着薄荷的小脸,一声比一声高的,急切的唤她,“快醒来!” 对于这道焦急担忧的呼唤,薄荷注定是听不到的。 这是哪儿啊? 薄荷满眼迷茫地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心下忍不住诧异,她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 可惜无人回答她。 薄荷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周围的白雾如影随形的跟着,那团团的白色叫她压根无法看清脚下的路。 忽而,眼前的白雾慢慢地稀薄,出现在不远方的是苏幕遮,“薄荷,你过来啊,我等你很久了。” “苏幕遮?”薄荷小脸上流露着三分惊喜,心下却更诧异,她实在没想到苏幕遮会出现在这里,再加上他不断的冲她招手,声声呼唤着她,她便不再犹豫的冲着他过去。 但,就在薄荷距离苏幕遮越来越近的时候,俞侬侬突然出现,她高傲地挽着苏幕遮的手,小脑袋亲昵的依偎在苏幕遮的肩膀上,冲着满脸怔忪的她,得意笑道:“苏幕遮早就不爱你了,死心吧。” 说罢,挽着苏幕遮离开。 “苏幕遮……”薄荷急了,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个鬼地方,故而大声的唤着苏幕遮的名字,可任由她喊破嗓子,苏幕遮始终不曾回头。 “叶叶,不要哭了。”又一道温柔慈爱的声音响起,“你答应过爸爸,要坚强的啊。” 薄荷瞪大眼,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熟悉脸庞,顿时怔住,喊道:“爸——” 旋即,一股不可自抑的狂喜涌动而来,彻底压倒内心的怀疑,“爸,你怎么来了呀?” 她明明记得爸爸还有几年的牢狱之灾! 薄爸爸只是望着薄荷微笑,并不再开口,而薄荷也不在乎,她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爸爸的手臂,一声声的撒娇,“爸,爸爸……” 梦境外,程珈澜紧紧地蹙眉,脸色沉郁不已,望着下方,搂住他手臂,却不断的叫着其他男人名字的薄荷。 苏幕遮…… 呵,好,他的好大哥,当真阴魂不散! 爸爸…… 这次,程珈澜的脸色更是沾染阴霾,真是…… 他努力控制呼吸,缓缓地弯起唇角,笑意狰狞又扭曲。 真是好样的! 薄荷并不知道身边的程珈澜几乎快抓狂,她只是紧紧地依偎在爸爸的怀里,搂着他的手臂不撒手,“爸,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她竟然还想离开! 可是她知道吗? 离开,不离开,什么时候离开,这些都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哪怕是在梦中说着胡话,他也不许! “薄荷!”程珈澜抑制着内心的愤怒,突然爆喝道:“给我睁开眼!” 耳边乍响的声音,终于传进了薄荷的脑海中,紧跟着被她搂住的爸爸的身形开始涣散,模糊。 薄荷急切之中,再度收紧手臂,忙问:“爸,你要去哪里,别丢下我一个人!” 可任凭她如何挽留,薄爸爸的身影还是渐渐消失了…… 薄荷委屈无措,为什么啊,为什么都要离开,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走? “睁眼!”程珈澜的话语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的大手紧紧地抓住薄荷的肩膀,赋予她生疼的感觉,她不高兴的蹙眉,心想到底谁这么无礼,这么讨厌? 她满脸愤怒,倏尔回头—— 映入程珈澜眼中的却是薄荷因为高烧,烧的通红的小脸。 在他不懈的呼唤下,终于,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还好清醒了,没烧成傻子。 庆幸的念头刚在程珈澜的脑海中闪过,高高悬着的心脏还没放回原处,就听薄荷茫然无辜的问道:“你是谁?” 程珈澜从没想过,此刻的薄荷跟五年前的她重复到了一起,而他会经历两次这样的事件。 他微微一怔,敛起眸中危险的光芒,轻柔的诱哄,“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再说一遍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薄荷直觉到一股子凛然寒意笼罩了她,冻的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她真的不认识他,也被她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薄荷努力瞪大杏眸,待挡在眼前的白雾渐渐消散后,才看清眼前那俊美又阴郁的脸庞,“程珈澜!” 程珈澜勾起唇角,抬手抚摸着薄荷的小脸,皮肤罕见的光滑、细腻,却仍有些烫手。 “乖女孩,好在回魂了,你该感到庆幸……” 薄荷缩了缩肩膀,不敢搭话,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方才发生过什么。她只知道,当她努力地挣开眼睛时,总有一层厚厚白雾拦住她,连带着耳孔也被堵住,无论什么声音,她都听不真切。 程珈澜注意到薄荷的精神恍惚,不由蹙眉:“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去洗澡。” 或许不洗澡也会发烧,但绝对不会这么厉害,她那满身的伤口,不经专业处理的时候,是最容易发炎的。 再加上,薄荷的身体素质很差,所以一烧,就越发不可收拾。 “程珈澜,都是我的错。”浑身沾满汗水,又疲倦的薄荷,漫不经心地晃了晃脑袋,表示她错了,她也没有想到,竟真的应了程珈澜的话,明明都已经很小心的不让伤口沾到水了。不过事已至此,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程珈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本打算放着薄荷不管,好给她个不听话的教训,可看到薄荷这般难受的小模样,到底是狠不下心。 他眯了眯眼,咬牙,用最凶狠的语气命令道:“不许再睡了,听到了吗?否则,你就留在这儿吧!” 她留在这里,而他离开? 那不行! 只留下她一个人可不行,她在这里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被饿死了。 此刻,求生的意志支撑着薄荷努力点头,尽管这个动作几乎耗尽她所有力气。 见状,程珈澜将唯一御寒的西装盖在薄荷身上,确定四周不会漏风后,便起身离开山洞。 一开始,薄荷碍于程珈澜的命令,拼命地瞪着双眼硬撑,但到底是身子不舒服,她并没能坚持下来,双眸时不时会闭上,不知多久后又会倏尔睁开。 但睁着眼睛的时间,越发短了,闭着的时间越发长,所以薄荷没能清醒的等着程珈澜回来。 程珈澜回来后,看着薄荷再次陷入昏睡,没有丝毫意外。 借着用来照面的火把,程珈澜清楚的看到薄荷睡得并不安稳,一张小脸紧皱,紧闭的双眸不停地转儿,显然又一次陷入了噩梦之中。 “薄荷。”程珈澜伸手,轻轻地推着薄荷的肩膀,她并未醒来,只开阖着已经泛起白皮的嘴唇,无意识地呢喃,“水……我要水……” 程珈澜将火把立在墙壁边缘,自己扶着薄荷,让她靠近他的怀里,端起先前用干枯木桩做的简易木碗,将好不容易烧开,又温凉了会的水,喂进薄荷的小嘴里面。 但,薄荷虽然一直叫着水,意识却处于模糊状态,她已经无法好好的吞咽。 无奈之下,程珈澜只得用手,捏开了薄荷的牙关,然后以嘴对着嘴的姿势,为她喝水。 察觉口中传来的甘甜,昏迷中的薄荷立刻凭借本能,努力吸吮,显然想要更多的甘甜。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主动。 蓦然间,程珈澜深邃狭长又如墨的眼眸中,霎时燃起了一团灼火。 终究要顾虑着薄荷的身子状况,他这次规矩到不能再规矩,除了亲密喂水外,再无其他。 等薄荷喝够,程珈澜重新将人放回草堆上,将浸泡过溪水的手帕放在了薄荷的额头上,然后掀开西装,褪下了她的衣服,这里没有酒精,他只能用沾水的手帕擦拭她的腋下、肘部、膝后大动脉等地方,以此给她降温。 这晚,程珈澜不断往返于落脚的山洞和小溪之间。 这晚,薄荷陷入昏睡不曾清醒,更不知嫩豆腐被碰了又碰。 这晚,程珈澜发誓再不做这样照顾人的活儿,他快吐血了,不是累的,而是憋的。 这一晚,薄荷睡了个勉强不错的觉,除了睡梦中,有个赶也赶不走的苍蝇在不断骚扰她。 当她从睡梦中睁开眼的时候,她正被程珈澜紧锁在怀中,当她试图动动自己被压得发麻的身子时,没等她纠正下睡姿,身后的他就再度收紧手臂,一条腿也跟着压过来,不知有意无意地,倒是准确的避开了她的伤口。 薄荷愣了大半天,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与她紧密相贴,如此说来…… 她缓缓地低下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想象中的那一幕。 一个词可以很好的形容此刻他们的状况,那就是——坦诚相见。 轰! 薄荷顿觉自己的头皮发麻,如果她的记忆里没有出错,昨晚她发烧来着,而他竟然如此…… 连病号也不放过! 想到昨晚病重间竟被欺负,薄荷顿时将心底的那点儿感动抛到脑后。 “程珈澜!”她微微用力,摇晃着程珈澜的手臂,“松手!我要起来了!” 程珈澜的体力之好,是同龄人包括比他更年轻的男人也不能相比的,但他再厉害,也是个人。 昨天,薄荷在石头上睡着后,程珈澜除了抱着她找到安身的山洞,又找了足够的食物。除此之外,竟还找到了个破旧、但用来烧水不成问题的军用水壶。 加之薄荷昨晚发起高烧,为了怕她烧傻了,他就来来回回用浸了溪水的手帕擦拭她的身子,帮她退烧。 但发高烧,具体的症状不是只有发热,有时还会发冷。 所以,昨晚,程珈澜认命地帮薄荷退烧,又帮她暖牀。 等薄荷的情况稳定后,天色已蒙蒙亮起,程珈澜松了一口气,这才抱着叫冷的小娇娇躺下。 但是! 他辛苦一晚上,不仅连一点好处没捞到,还刚睡着就被吵醒! 程珈澜理所当然的发火了,连眼睛都没睁开,便低声斥责,“再吵办了你!” 对于昨夜,薄荷因为发烧意识不清,在她的脑海中是没有程珈澜忙前忙后帮她退烧的记忆,所以对此斥责,她一点也不买账! 她努力挣扎,想让自己从这尴尬无奈的境地中脱身。 “哎……”程珈澜微睁开眼,无奈感慨道:“小东西,太顽皮了!” 薄荷噘着嘴,推了推非但不肯离开,还过分到将整个人的重量一起覆来的程珈澜,咕哝道:“你也一样啊……” 还未吐槽完,她就闭了嘴,他无声的行动说明了一件事—— 比起不要脸,薄荷和程珈澜的段数差太多! “早知道这样你就安静了……” 程珈澜的话语中透着笑意和浓浓地鼻音,让薄荷简直无言以对。 他没有一直压制薄荷,确定她的老实后,就翻了身,尽管如此,手臂还是紧紧地桎梏着薄荷的腰身,不肯放手。 尽管他们已深入交流过多次,但这么清醒的面对,还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身后,持续传来炙热的温度,他的心口微微起伏,让彼此触感越发明显。 程珈澜的气息简直无孔不入,充斥笼罩在薄荷的周身。 她僵着身子,不自在的紧。 她不由去想,这一定是程珈澜为了折腾她,想出来的新招数,明知她不习惯,很难受,还如此坚持,不是故意的,又是啥? 此刻,薄荷压根没记起来,程珈澜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应她的要求罢了。 73过去了,皆大欢喜,过不起,她会陪他 五分钟…… 十分钟过去了…… 薄荷觉得自己在程珈澜怀里,快僵硬成雕像了,还是那种摆出去,大家会以为是某位雕刻大师精心制作的作品。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属于程珈澜的平稳呼吸,一吸一吐,有种说不出的舒缓,像最好的催眠音乐,使得薄荷再次沉沉入睡。 等薄荷再度睁开眼,紧贴着她的程珈澜已经起来了。 这次,西装遮掩下的身子上,多了件短袖衬衣,至于……薄荷低头瞥了一眼,果然除了小内内就再无其他。 薄荷的小脸染上绯红,紧接着又发青,最后青色慢慢的转变为黑色,黑的快冒烟。 她咬着细腻洁白的牙齿,杏眸里冒出团团火焰,她发誓——程珈澜一定是故意的! 薄荷的咬牙切齿并没有持续很久,当她努力将挂在一旁的七分牛仔裤拿来后,想要穿上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然穿不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小腿竟肿胀起来。 默默地接受了无法穿裤子这个残忍的事实,薄荷郁闷又抓狂,但,刚才她确实冤枉了程珈澜。 没过多久,食物的香味儿再次飘进山洞,薄荷的肚子又跟着咕咕叫起来,但她没像昨天那样厚脸皮的爬起来,去蹭饭。 昨晚一场高烧,烧掉了薄荷身子里大部分力量,而她腿上的伤口,加上肿胀的、皮肉都发亮的脚踝,疼痛的简直无法下地。 唔,现在衷心希望,程珈澜还记得赏给她一口吃的,让她填填肚子。 薄荷躺在草垛上,乱七八糟的思虑着,时间没过多久,终究是抵不过疲倦,她觉得眼帘不听话的开始下垂…… 等程珈澜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薄荷沉睡图。 她脑后的乌黑发丝披在草垛上,被拥簇在其中的白嫩小脸略带笑意,布满了诱人的绯色。 此时,程珈澜没有心情去观察这属于女人的风情,他半蹲着身子,探出手,摸了摸薄荷的额头,那滚烫的触感让他微微蹙眉,心下略带担忧。 她又开始发烧了。 “薄荷,醒醒,别睡。”程珈澜轻轻地摇晃着薄荷,将她从深度昏睡中唤醒。 尽管程珈澜用力很轻,可此时的薄荷却经不得一点摇晃,头昏眼花的她难受的蹙眉,连忙出声阻止,“……别,别晃了。” 程珈澜收了手,掩起焦虑,“吃点东西,好不好?” 提到食物,薄荷总算精神了,因为身子里没什么力气作为支撑,她就借着程珈澜的力道,后背抵住了墙壁,等看到程珈澜准备的食物后,顿时诧异到轻呼出声,“这些东西,你怎么弄到的?” 简单的木碗里盛满了奶白色的鱼汤,袅袅氤氲中飘荡着诱人香味儿,那浮在鱼汤上的荷包蛋一样的东西,大概是某种鸟类的蛋。 一碗鱼汤,几颗鸟蛋。 放在从前,可以说是极为简陋的一餐。 但现在,以他们身处的环境来看,这简单的一餐,所花费的心思却比满汉全席还要多。 薄荷星星眼的赞叹半晌,心下琢磨着,即使这鱼汤的味道不好,她也会很给他面子的吃光光。 然而,等她真正的喝到第一口鱼汤时,才发现,是她想差了,不知道程珈澜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碗鱼汤的味道异常鲜美,好吃的恨不能把舌头也一起吞下去。 程珈澜趁着薄荷被鲜美鱼汤吸引注意力之时,已然将她腿上的绷带解开,那些个大大小小的伤口就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从腿根一直向下,直到小腿肚子的伤口,被一堆深绿色的草药所覆盖,即使如此,也能看清伤口里脓水一般的玩意儿,而伤口的周边,则因为红肿,变得略微紧绷。 不必再看,程珈澜已然知道,薄荷的伤口发炎了! 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简直不值一提,就是送到医院,也不过是挑破脓包,将脓水挤出来,然后打个消炎针,配合着消炎药一吃,过几天就无碍了。 而且,按照他发出信号的时间来算,今天的傍晚,最迟不会超过第二天清晨,救援之人就会赶来。 只要薄荷不会突然发生些不可预料的恶化,坚持到明早,就没问题了。 程珈澜想明白后,仍是感到不安,不知道为何,当伤口出现在薄荷身上时,他心里便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轻蹙眉头,对自己的莫名其妙,感到不解。 “程珈澜,你手艺真好!”将木碗中的最后一滴鱼汤灌进肚子,薄荷不由的满足叹息,充分补充了食物后,她身上的力气也渐渐回来了。 “乖女孩,把这个喝了。” 程珈澜再次从山洞外回来时,手里还是端着木碗,但里面盛的玩意,不是香喷喷的鱼汤,而是一碗深褐色,气味刺鼻又让人嫌弃的东西。 薄荷蹙眉,不愿喝。 “这是药,你的伤口发炎了。” 冷漠抵不过内心的担忧,薄荷的状况不算好,程珈澜便走的远了些,找了几株具有消炎功效的草药,煮成了这碗汤药。 “可是现在好饱……”薄荷摸了摸肚子,可怜兮兮地凝视着程珈澜,倒不是她不识好人心,而是这草药的味道太难闻,快把她的恶心感勾出来了。 闻言,程珈澜抿唇不语,一双深邃狭长又黝黑的眸子,满是沉郁。 见状,薄荷心知程珈澜定不会妥协,小事儿她可以撒娇耍赖,可关系到安危的大事儿,程珈澜就不会放任着她胡来了。 她赌气似的接过木碗,嘀咕道:“喝就喝!反正你不会下毒!” 薄荷一再安慰自己,可当木碗到了嘴边儿,那浓烈刺鼻的药味儿,却让她无法忍受的别过了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在程珈澜目不转睛的监视下,捏住了鼻子,将这碗药,灌了大半进肚子! 舌尖上的味蕾,接触到液体的那一刻,那种又苦又涩的可怕味道,差点成功催吐。 “敢吐试试!”程珈澜眼疾手快,在薄荷眼泪汪汪无法忍耐的那瞬间,蓦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只得将这口药吞咽下去。 “呜呜呜……”薄荷扭动着脑袋,想要甩开程珈澜的桎梏,但程珈澜岂会让她如愿以偿。 僵持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薄荷还是接受了必须喝药的事实,慢吞吞的,把药喝了下去。 喝完了药,她眨着一双泪汪汪的杏眸,可怜又无辜地瞪着程珈澜,像是要奖励的小狗崽。 程珈澜讶异地轻挑眉梢,他之前预料到薄荷不会乖乖喝完,所以加重了药量,倒没想到她都喝进去了,看着此刻正在漱口的薄荷,他勾着唇角,将摘来的一颗红色果子递到了她的面前,以此冲淡她口中的苦涩。 之后,还得给她再换一次药。 “等,等等!”察觉到程珈澜要抱起自己,薄荷连忙喊停,拿过一旁的西装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对于薄荷的矫情,程珈澜表示嗤之以鼻—— 她身子上下,哪个地方,他没看过碰过,现在才遮,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然,薄荷并不在意程珈澜的看法,反正她心里舒服,她就是大爷! 来到溪边。 程珈澜又将薄荷放在昨晚的那块石头上,而她用来遮挡的外套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扔到一边儿。 薄荷小脸习惯性的一红,顿时又尴尬起来,但她并非不识好歹,程珈澜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 又旧又干的草药被换下,覆上了新的,过程中不乏疼痛,却是能忍耐的。 薄荷垂下眼帘,望着蹲在身前,忙前忙后的程珈澜,心下倏尔涌上感动,说实在的,若非亲眼见到,亲身经历,她是绝对不信程珈澜会有如此细致温柔的一面,当真是出乎旁人意料。 “你千万别自作多情。” 程珈澜冷漠的声音响起时,薄荷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她竟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花了如此大的价钱买你,总要好好的使用,才能勉强回本,对吧!” “……”刚才她感动了吗,感动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她。 终究是高烧不退,无论精力体力都比之前差太多。 一番折腾后,又回到山洞,薄荷被程珈澜搂着再次陷入沉睡。 在这个没有电脑手机,甚至连书本都没有的原始森林,吃饱喝足睡觉,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消遣。 只是这次,无论是薄荷还是程珈澜,都不是睡到自然醒的。 山洞外有什么玩意嗷嗷的嚎叫,将他们吵醒过来。 这渗人的叫声并非顺着程珈澜发出信号后,找来的救援队,而是动物的吼声。 是……野狼,充满威胁的低吼。 嗷呜,嗷呜! 徒然惊醒,薄荷还未惊叫,就被一只手挡住了嘴,紧跟着,程珈澜低沉又冷静的声音响起—— “一定不能出声,知道吗?” 待薄荷乖乖地点头后,程珈澜放开了她,悄悄起身,将之前捡回来的枯枝树叶聚拢在一起,又把容易燃烧的干树叶放在冒着烟的火堆上,在程珈澜不懈的努力下,火光终于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此时此刻,只有试试这样的办法了。 “这样行吗?” 薄荷看着跳跃着火焰的火堆,终究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出口,用火驱赶野兽,她是明白的,但真的管用吗? 这玩意若是能驱赶野兽,那自然是好的。 若只是唬人的,那她和他的下场…… “别担心。”程珈澜并未正面回答薄荷的问题,待他将几根粗木放进火堆后,蓦地蹙眉,沉声警告道:“我出去捡点柴火,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走动!” 还没等薄荷阻止,程珈澜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她想说别去,可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漫长的等待后,不知过了多久—— 当程珈澜抱着一堆柴火走进山洞,薄荷小脸上的激动之色几乎无法掩饰,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湿润,心下有着强烈的歉疚,她以为,她真的在这等待的时间里,程珈澜会抛下她,独自离开! 还好……他没有,他回来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程珈澜将柴火扔到一旁,不等他将刚捡到的铁棍放到最顺手的位置,薄荷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乖女孩,怕了?”程珈澜没有错过薄荷眉目间的激动,她的杏眸里还泛着泪花,一眨一眨,闪烁熠熠。 对于自己的小心思,薄荷摇头,根本说不出口。 程珈澜不再追问,却再次伸展开双臂,将薄荷搂到了怀抱里,她侧身微微弯曲,这样的姿势刚好与他无缝隙的嵌合在一起,像是,这本该就是属于她的位置! 薄荷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因为被程珈澜从背后拥抱在怀里,有种窒息到,无处可逃的感觉。 可此刻,她异常的,前所未有的乖顺。 在外面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狼嚎中,有个并没有遗弃她这个弱者的同伴,当真是件幸事! 尽管此前,薄荷恨不得离程珈澜远远地。 “你再睡会?”看不见薄荷的表情,也猜不到她心里的活动,但仅凭手掌下,剧烈的心跳,和她微微颤栗的身躯,程珈澜就能感觉到她的害怕。 睡?这时候,她怎么能扔下他,独自入睡? “睡不着。”薄荷摇头拒绝,现在她哪里还能睡着呢,原本逗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瞌睡虫,早就在山洞外野狼凄厉嚎叫时,跑的一丝不剩。加上之前的担忧,她整个人都异常清醒,正因为太过清醒,她才明白,他们此刻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过去了,皆大欢喜,过不起,她会陪他。 程珈澜紧抿着唇,再次收紧了手臂,像要把她嵌入骨血。 现在正值七月的月初,虽不是一年中气温最高的月份,再加上他们身处森林深处,远离了些现代设施,温度还算正好。 但在这密闭性较好的山洞里,燃了一堆火,那温度就变得灼人起来。 涔涔汗水渐渐地从毛孔中渗透而出,打湿了又细又密的伤口,身上的衣服也跟着变得紧贴润泽,薄荷心下烦躁紧张的同时,也十分难受。 在她考虑着让程珈澜放手,是否能好过些的时候,忽而听到他低沉又冷厉的声音,“来了!” 很快,程珈澜的话得到验证。 不过半分钟,薄荷就听到了山洞外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应该是树叶被野狼踩过,发出的声响。 沙沙沙沙…… 须臾间,一只接一只犹如大狗一样的玩意出现在山洞口。 薄荷心里异常清楚,这些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眼睛中泛着幽幽绿芒的玩意,绝对不是忠厚可爱的大狗。 而是,终于到来的野狼! 尽管两个活生生的猎物就在山洞最深处,但因熊熊烈火的存在,野狼们并未发动攻击,而是站在山洞的边缘观望。 看到这一幕,薄荷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心吊胆起来。 程珈澜一如既往的紧绷着身子,却因野狼们的观望,越发忌惮。 他清楚的紧,这一堆火,根本阻挡不了它们残暴的本性。 只要火势稍小,它们定会进攻! 尽管程珈澜才刚刚添加了柴火,但柴火有限,就算全部用上,也无法坚持一整夜。 狼,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耐心的动物之一! 果不其然,大约十分钟的时间,火势渐渐减小的同时,野狼也开始慢慢的试探着前进。 薄荷蹙眉,拉了拉程珈澜的衣袖示意,“它们要来了。” 她的声音急促,又颤栗,“我去添加柴火。” 薄荷挣扎着要起身时,被程珈澜按住,他神情严肃又冷冽地冲她摇摇头。 现在,无论任何动作,都有可能被群狼视为挑衅,如果群狼群起攻之,即使是他,也无法保证,能护的薄荷周全无碍。 程珈澜的反对让薄荷再次按捺住内心的焦急与惊慌,她像虔诚的信徒般,向着诸天神佛祈祷,希望上天能保佑他们度过这个难关! 然,根本无用。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势的减小,狼群越发躁动,更多的野狼开始慢慢地朝着他们逼近,似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程珈澜也缓慢地拥着薄荷起身,并示意她去最角落的边缘。 五米……四米…… 生锈的铁棍被程珈澜攥在手心之中,蓄势待发的他紧绷着身体,深邃狭长的眸,一眨不眨的捕捉着狼群的动态。 三米……二米…… 嗖地一下! 一只灰色的野狼直接高高跃起,猛地朝程珈澜扑过去! 眼见迅速在眼前放大的野狼,程珈澜并未慌乱,他双手紧握着铁棍,在野狼的血盆大口,几乎刺穿他的身体那刻,徒然抡出一棍子! 砰! 闷响落下,最先扑来试探的野狼直接被这一道巨力掼在了火堆上,庞大的身躯挣扎弹动间,渐渐地,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亲眼目睹了惊险一刻,薄荷看到这一幕,尖叫声蓦地卡在了喉咙之中。 程珈澜的动作干净利索,使得狼群也有一瞬间凝滞。 很快,狼嚎再次响起—— 一只只野狼再次扑向程珈澜! 他无所畏惧,每次挥出铁棍必然是一击必中,凡是被击中的野狼,不是被爆头,就是被捅穿了肚子,无一例外! 同伴一再损失,让狼群的骚动越发明显,反扑也越发疯狂勇猛! 程珈澜很快发现了一点,在他又将一只野狼打倒在地后,他的视线锁定在狼群之外,那个庞大的身躯上,那也是一匹野狼,却与众狼有着与众不同之处! 每次,它仰头嚎叫后,野狼必定更加拼命! 而它巍然不动,像静待时机一般。 显然,这是一只狼王! 以贪婪、凶狠、狡诈、勇敢、机智著称的狼,毅力和耐心一样绝佳,为了同伴可以自我牺牲,和为了报仇可以不死不休。 一连串儿,关于狼的习性的话语,呈现在程珈澜的脑海中,每个词都在告诉他,杀了这么多野狼的他,已经是整个狼群的敌人了! 虽然程珈澜自诩能力出众,不容置疑,可要在这么多的野狼中,保护毫无抵抗力的薄荷,安然度过这一晚,也是很艰难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杀死狼王,让狼群中没有领头狼,或许能震慑到狼群,让它们自动退去。否则闹出太大的动静,可能会吸引到其他的野兽,那时候,他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74失而复得的亲昵 砰! 再次挥动着铁棍砸飞一只野狼,尽管手臂上多出了一条伤痕,程珈澜却顾不得,他直接将视线锁定在狼王身上,步伐的挪移也越发的有技巧。 智商较高的狼王察觉到程珈澜的意图后,开始缓缓后退,它口中的嚎叫也越发的凶猛,使得狼群自动聚集,以防备护卫的姿态,挡住程珈澜随时的进攻! 缩在只能容纳一人的狭小墙角,薄荷显然是害怕的,她除了在电视和动物园见过活生生的实物,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狡诈的野狼,而且才一小会,程珈澜身上就挂了彩,他毕竟是个人,一个人的体力能跟这么多畜生相比吗? 她努力控制着身子,不要那么剧烈的颤抖,但这并不容易—— 满地野狼的尸体,和渐渐变得浓郁浑浊的血腥味儿,形成了一副独特的画面。 薄荷极力的控制着逼到喉咙的尖叫,已然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但,当她的目光触及程珈澜的背影后,就再收不回来了,甚至,慢慢地,把恐惧也忘了。 程珈澜很高,约有一米八七的样子,他看起来消瘦,但跟他多次坦诚相见的薄荷知道,那是因为衣服遮挡而产生的错觉,很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赤膊,让程珈澜结实漂亮的线条无所遁形。 他每次有力的抡起铁棍,肌肉便会鼓起来,不知道怎么弄的刮伤痕迹,纵横分布在麦色的肌肤上。此刻,从毛孔里渗出的涔涔汗水,渐渐地汇聚在一起,尔后,分流成涓涓细流,从那些鼓起的肌肉,红色的伤痕上流过,最后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这一瞬间,薄荷内心对程珈澜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有了新的概念。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程珈澜。 他的俊美,优雅矜贵的气质,堪称富可敌国的财富,显赫背景滔天权势……这些,都无法让薄荷真正的看在眼里,只因为她的心中,固执的将自己定义为被逼迫的,心不甘情不愿,甚至带了点怨恨。 此时,薄荷只看着程珈澜的背影,竟能感觉到心口的心脏正渐渐地急促的加速跳动。而她心中累积的怨怼,也在程珈澜每次奋力挥动铁棍时,渐渐地消失。 程珈澜并不知道薄荷这一刻的质变,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只从狼群中缓步走出来的狼王身上,在他不间断的杀伐下,狼王显然不淡定了。 程珈澜骨子里的血液渐渐沸腾,有期待有兴奋,唯独没有害怕。 他十指紧缩,牢牢地攥紧手中的铁棍,身子缓缓前倾,浑身的每块肌肉,都在刹那间紧绷。 只等待,与狼王交锋的那一刻! 然而,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一直被他护在身后,躲在安全地方的薄荷,蓦地小声惊叫了下。 “啊——” 薄荷望着程珈澜发了很久的呆,反应过来,她的小脸倏尔沾染云霞般的绯红,这是怎么了,竟然跟那些花痴一样,仅因一个背影,就久久无法回神。 她无法昧着良心否认,程珈澜这两天对她的照顾有哪里不好,实际上,当真是尽心尽意,现在又在狼群的攻击下搏命护她…… 但,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份无法改变的买卖关系——他买她十年! 仿佛有一层轻薄的灰尘,落在了心脏上,尽管肉眼不可见,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薄荷微微蹙眉,低叹了一口气,视线也慢慢地挪开,然而下一秒,又被吸引了去! 只见,山洞的边缘,先前被程珈澜一棍子挥在地上的野狼竟没死绝。 它慢慢地爬了起来,摇晃了几下脑袋,又停歇半晌,最终将仇恨的目光射在程珈澜的后背上,它压低了前肢,弓起背脊,微龇利齿,一副随时准备扑向程珈澜的样子! 薄荷心下蓦地咯噔一下,正在跟群狼奋战的程珈澜,如果被这只野狼从身后攻击,那情况就大大的不妙了。 她不想让程珈澜出现任何意外,先不说,她能不能平安的走出森林,单是在这么多野狼的嘴下,活过今晚,都是件难以预料的事。 她想平安无事,首先程珈澜得平安无事! 想通这点,薄荷顿时坐不住了,她眯了眯眼,小心翼翼地摸起地上五六岁小孩手臂粗的木棍,用手撑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努力克制着走动时伤口带来的痛感,尽力悄无声息地,一步步接近那只野狼…… 一切如同薄荷预估的那般顺利。 但是,她低估了野狼的警觉性,即使受了伤的野狼,若真要死前反扑,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还不等薄荷走近,那只野狼就发觉了有人靠近,它转过头,幽绿的狼眼里泛着冰冷嗜血的光芒,嗓子里,也发出了低低地警告声。 野狼的低嚎充斥着危机生命的威胁之意。 薄荷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因为害怕,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栗,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后退,不能后退! 她用力地握住木棍,努力做着心理建设,把举在头顶的木棍直指野狼,做出挑衅的样子。 野狼顿觉威胁,它缓缓地转过身子,显然是先打算解决掉碍事儿的薄荷。 之前看着程珈澜跟野狼战斗的那叫一个干净利索,可等轮到她自己,当她成功的破坏了野狼的企图,让它无法从背后攻击程珈澜时,野狼倏然掉转方向,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样帅气的动作,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那朝着薄荷扑来的庞大狼身,像定海神针般,将薄荷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薄荷瞬间呆滞,先行扑面而至的腥风,让惧怕到极点的薄荷忍不住扯开嗓子尖叫起来,“啊啊啊……” 听得薄荷急切又惊慌的尖叫,程珈澜下意识地转头—— 野狼扑向薄荷的画面蓦地映入眼帘,那一瞬间,他几乎睚眦欲裂! 与他对峙许久的狼王,显然抓住了程珈澜失神的时机,猛然扑上来,程珈澜身形一闪迅速闪避,可也是去了回身去救薄荷的最佳时机! “给我滚!” 暴喝一声,程珈澜的动作疯狂又狠戾,原本比普通野狼强大健壮的狼王,在他这般狂风暴雨似的攻击下,很快落入下风。 尽管程珈澜以命搏命,可终究是晚了一步,那只野狼已然来到了薄荷的身边,张开的血盆大口直接朝着薄荷的脖子咬去! 那一瞬间,程珈澜顿觉自己的心跳要停止,他发了疯的朝狼王怒吼,“让开!” 与之不断缠斗的狼王深谙敌退我追的战斗策略,抓住了程珈澜心神不定的那刻,再次扑上来,一口狠狠地咬在程珈澜的手臂上! “滚!”心中万分焦急的程珈澜爆发出比先前更猛烈的力道,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狼王的肚子上。 狼王直接被踹飞,砰地一声掉落在地,又因巨大的惯性,擦着土地,移出去很长的一段距离。 与此同时—— 薄荷看着携风而来,越发近了的野狼,自然也听到了程珈澜那发出的巨大声响,她不敢转移视线,甚至说不出任何话语,她想躲避想让开,可是太害怕了,以至身子完全僵硬,动弹不得。 人在陷入绝境的时候,往往恐惧来的更快,也有人会爆发出更大的潜力。 完蛋了,这下子死定了! 这是出现在薄荷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但她,却不后悔。 野狼近身的瞬间,薄荷嗅到了它嘴巴里腥臭的味道,皮肤也因对方尖锐的牙齿,竖起了层层的鸡皮疙瘩。 尽管程珈澜已经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尽管他和薄荷之间不过相距数米,却犹如咫尺天涯! 这数米的距离是那般的遥远,让程珈澜只能看着野狼咬穿薄荷的脖子—— “不——!” 薄荷下意识地扭了扭头,闭上眼睛,然而更多的不甘心却在心下悄然爆开! 她,还不想死,即便她死定了! 砰——! 就在此时,木棍拍打在狼身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枪响袭来! 野狼的身形如同被按了停止键,徒然顿在半空,下一秒,它的身子径自落地! 砰! 又一声闷哼刺耳,倒霉的薄荷被野狼的尸体压在了地上,背部直接摔在坚硬泥土疙瘩上的感觉真特么的糟糕,有种五脏六腑被移位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是真实的,薄荷挣扎着睁开眼,呆滞地望着压在她身上那只狰狞扭曲的野狼,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鲜红的血液从野狼的口中流淌出来,直直地滴落在她的额头上。 汇聚如溪的血液很快淌下,没过了她的眼帘,她的眼睛上沾染了一片殷红…… 那瞬间,薄荷仿佛看到了一个只剩下血色的炼狱。 “薄荷!”健步而来的程珈澜用力将野狼的尸体推到一边儿,直接将薄荷抱在了怀里。 生死不过一瞬,薄荷却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尤其是爬满了她脸颊的鲜血,更让生活世界单纯的她,暂时失去了反应。 她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但如果仔细回想,就会觉得后脑勺那地方无间断的刺痛。 她不敢想,却又忍不住去想,她看到了年轻的程珈澜和她…… 五年! 她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字眼。 但是五年前发生了什么,没有人回答她这个疑问。 她依稀记得,她被很多人困在一个试验台上,然后她死了——本该死去的人,怎么又活了? 不,她没死,她是活着的,一定是她受到了惊吓,记忆和精神出现了暂时的错乱。 回去后,一定要找心理医生看看! 程珈澜并不知薄荷其实是被吓到了,缓缓神就无碍,他想着方才的殊死搏斗,以为满脸鲜血的薄荷伤到了哪里,便又一叠声的急切唤她,“薄荷,你还好吗?” 说着,一双手也不闲着,从头到脚,一点点摩挲,想要找到薄荷到底伤在哪里! 咻——! 一声*般的口哨响起,透着起哄的意味,随之戏虐的男声也跟着响起,“我说程二,不用这么急吧,兄弟们可都在呢!” 闻言,程珈澜蓦地一顿,动手将怀里的薄荷捂得严严实实,才扭头蹙眉道:“把你衣服脱下来。” 萧景惊悚地抱住双臂跳起来,失声道:“哇,程二,你口味真重!” 程珈澜的目光倏尔凶狠如狼,瞪着萧景,冷笑道:“皮痒了就说,我程二包治百病!” “不不不,岂敢劳你大驾!” 萧景连连罢手,脚下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唯恐程珈澜真的来虐他,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个明显疯狂的家伙过招,总之,绝不找虐! “给。” 程珈澜和萧景对话之时,走进来的顾禾宴把一套尚未拆封的女装,递给了程珈澜。 “嗯。”程珈澜冲着顾禾宴轻轻点头,兄弟之恩不言谢,但他全部都记在心上了。 见状,逗比萧景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要衣服啊,怎么不说明白?” 可吓死他了,他可是喜欢女人的,而且他向来不动有主儿的女人…… 太过重口,他会害羞的。 顾禾宴横了一眼站着不动的萧景,冷淡说:“这时候还敢逗比,小心程二剥了你的皮。” 程珈澜的凶悍狠戾,顾禾宴是最清楚不过的。 “嘶——”萧景反应过来,十分不满的吐槽,“你才逗比!你全家都是逗比!” “呵呵哒。”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萧景要作死,呵呵哒,真是拦都拦不住! 顾禾宴懒得搭理这个蠢货,径自往外走。 等萧景察觉到程珈澜杀人般的目光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顾禾宴为什么出去,他果然逗比……哦,不对,是迟钝。 闲杂人等走了,程珈澜才伸手去解薄荷衬衣的衣扣,血痕满满的脏兮兮衬衣被脱下后,薄荷回过了神,虚弱道:“我自己来……” “薄荷!”程珈澜蹙眉,略有迟疑。 察觉到程珈澜语气中的迟疑,和话语中的亲昵,薄荷顿时不自在起来,仅一个失神,就被从头到脚的换了新装。 薄荷强忍着给程珈澜一巴掌的冲动。 薄荷,他叫她薄荷。 但这两个字的发音却跟先前的不太一样,有种失而复得的亲昵,不再是冰冷淡漠的。 薄荷胡思乱想了一会,决定把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抛到脑后。 殊不知,正因此刻的忽略,她错过程珈澜最大的秘密,是他掩饰许久的,精神世界的秘密。 程珈澜照顾婴儿似的帮薄荷穿好了衣服,又把自个儿身上沾满血迹和灰尘的衣服脱下来,换上顾禾宴他们带来的干净衣服。 等他们简单收拾后,萧景和顾禾宴拿着一堆食物进来,“饿了没?” 萧景不说,还没感觉,被他提起,薄荷顿觉自己饥肠辘辘,之前吃的那点食物,早在惊险一刻的时候消化没了。 各式各样的食物很快摆好。 看着扑在地上的巨大桌布上的食物,当薄荷拿起白瓷小碗和木筷时,简直感动的要哭。 眼前的东西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但经历了这两天犹如野人般的生活后,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尤其复杂,薄荷心下却升起一股子满满感动。 只不过,这些感动并未维持太久。 在食物被送进口中的那瞬间,薄荷咀嚼着口中高级品牌的盒装牛肉,只有一种感觉—— 这玩意没有程珈澜的烤鱼、也没有那一碗奶白色的鱼汤鸟蛋好吃! 垫饱了肚子,程珈澜跟顾禾宴要了矿泉水以及消炎退烧药,给薄荷服下后,就让她继续睡觉。 薄荷其实并不困,毕竟白天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可当她躺在草垛上,身上盖着属于程珈澜那件又脏又破的西装外套后,嗅着那股清淡的气息,莫名的无比安心。 顾禾宴原本是打算给薄荷拿来被子的,见状顿住了动作。 他和萧景接到程珈澜的求助信号后,就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如果不是因为森林的深处让汽车难以行动,今晚他们也不必继续窝在这个山洞里,好在他们及时赶到了。 经历了前半夜的惊险刺激后,后半宿就略显平静了。 翌日,天色刚刚大亮,简单的用过早餐后,程珈澜就抱着行动依然不便的薄荷,跟着萧景和顾禾宴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吃了消炎退烧药,又经过了好好消息的薄荷,精神是这些天来最好的。 她瞪大杏眼,不断地以惊叹的姿态,从各种少见,或异常巨大的动植物上扫过,小嘴除了配合的发出感叹声外,还不时跟萧景这个逗比斗斗嘴。 差不多行驶了又一个白天,他们这一行人才走出森林。 见此,薄荷竟无言以对—— 开车需要一个白天的时间,如果靠着她和程珈澜的双腿,那还真是遥遥无期,再加上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处的位置,如果当真走错…… 她不敢再想。 当薄荷踏出汽车,呼吸到第一口,充斥了汽车尾气的浑浊空气时,心里满满悸动和亲切。 纵然森林中的空气清新,可太过惊险刺激,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半天后,他们的车队来到了距森林最近的一个县级市,进行简单的修整后,就会赶往a市,好在这个县级市小归小,但还是有飞机的。 然而,薄荷一听要坐飞机,蓦地就想到了先前的事情,当真是宁死也不肯,她宁愿走回a市,也不愿坐飞机! 程珈澜除了哭笑不得,还能怎么样,谁让先前把她吓到了? 其实,就现有的交通工具来说,飞机是最最安全的。 而先前的意外当真是个巧合,总不能一棒子打死,以后再也不碰飞机了。 可当他看到薄荷一脸决绝,还是有些莫名心疼,他允许薄荷慢慢地回去,但他却耽搁不得了。 当晚,程珈澜就从这个县级市飞往c市,又从c市转机回a市。 程珈澜之所以走的这般急,是被困森林的这两天,卓越集团的股票因他的行踪不明,一再下跌。 听说外面的媒体已经开始疯传,卓越集团总裁空难离世的消息了。 虽然卓越公关部极力辟谣,但程珈澜并未出现在大众眼前,让人不得不将此当做事实! 这让所有股民心中惶恐不安,性格胆小谨慎的股民已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如果被有心人收购,后果怕不堪设想! 所以,程珈澜必须尽快回去,在媒体面前露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稳定局势。 程珈澜走了,萧景和顾禾宴也走了,薄荷虽被留下,却并非一人,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保镖,足够的资金,以及一部性能良好的越野车。 程珈澜的土豪行为,除了让薄荷撇撇嘴角,再无其他。如今她只是满心兴奋的思虑着,在回去的路途中,能够趁机游玩一番? 换做以前,薄荷定会以为程珈澜在玩打一棒子给个红枣的把戏—— 两个保镖监视她,金钱和车则是炫富! 此时的薄荷,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观念,剩余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 75其实我很想你 薄荷终究做了决定,她现在所处的崇城虽然是个县级市,但因临近原始森林,风景较为清丽秀美,她打算在这里停留一天再离开。 至于,程珈澜会不会因此发飙,那压根就不在薄荷的考虑范围内。 当然了,她还是怕程珈澜的,而且怕极了。 但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更何况,程珈澜现在已经赶回a市处理工作了,还能过来咬她不成? 对此,被留下保护薄荷的两名保镖,也没有意见,他们并没有接到程珈澜的命令,自然乐意听薄荷的,不管怎样,这趟出行能悠闲下,也是好的。 说是游玩,薄荷却把大部分的时间花费在吃喝上,她现在双腿不方便,根本玩不了,而且去任何地方,都得带着保镖,不便极了。 围观,于她来说当然不如坐下来,满足口腹之欲重要。 崇城紧邻森林,据当地人说,这儿的许多小吃都是出自森林,有种原汁原味的感觉。 薄荷觉得,风景这玩意哪里都有,可崇城的小吃,却不能随时吃到。 两个保镖认命地陪着薄荷,却不知,认命变成了‘舍命’。 一直到实在吃不了,再吃一口就要吐的地步,薄荷才恋恋不舍的叹息,“我们走吧。” 总算听到了薄荷这句话,两个保镖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早就吃饱了,偏偏薄荷以‘大家一起吃才会香’的理念,逼着他们吃下一样又一样的东西。 雇主的要求,在不违背他们原则的情况下,是不能拒绝的。 谁让——他们之前认命来着? 只不过,他们松的那口气太早了点,薄荷的下一句话,差点把他们吓死—— 薄荷握了握小拳头,发誓般说道:“我们找个地方歇会看看风景,等会继续奋斗!我今天一定要吃遍崇城美食!” 噗! 保镖们又差点被口水呛死,其中那个男保镖很想吐槽,醒醒吧少女,要吃完崇城的所有美食,起码要在这儿待上一周! 但很显然,程珈澜再大方,也不会给薄荷这么多时间,让她慢悠悠返回。 而且,他们这一上午的时间都在小吃街吃吃吃,也才走了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在两人的搀扶下,薄荷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小吃街对面的喷泉广场。 这会,是下午的两点半,周三的喷泉广场人不多。 薄荷毫不客气的霸占了一整张石椅,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当然趴下有点不雅观,而且她腿上的伤口实在是伤不起。 难得如此悠闲。 薄荷半阖着眼,享受着夏日凉爽又自然的小风,不一会,就觉得身边越来越吵。 “哇哦,好帅!” “怎么能用帅来形容呢?明明就是美丽!比杀姐姐还美丽的男人!” “矮油!”这道不耐烦的女声响起,“总之就是完美!” “如果……如果能被他画到画里,那死也甘愿!” “呵呵哒,也不看看你的磕碜样儿!”另一道声音明显透着嫌弃,旋即又自恋道:“换上我还差不多!” “呵呵哒……” “呵呵——” 越发激烈的争吵让薄荷无法继续悠闲下去,她睁开眼帘,只见旁边的椅子已被一群女人团团围住,很明显,那些叽叽喳喳如麻雀的声音,就是从那传来的。 啧,花痴! 看着那群女人比吃了兴奋剂还激动,薄荷忍不住蹙眉,心想,难道有哪个大明星在崇城拍戏? 眼见这包围圈继续扩大,甚至还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子匆忙而来,薄荷的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 唔…… 她真想看看,到底何方神圣,竟惹来这么多女人为之折腰? 薄荷扶着椅背勉强站起来,不怕疼的踮起脚尖向包围圈中瞭去。 只不过……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实在有点不够看。 偏偏这会子好奇心抑制不住,薄荷微微蹙眉,决定踩在刚被她躺过的石椅上,不过,没等她抬起腿,就被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女保镖制止了。 “薄小姐,您这样太危险了,还是坐下休息吧。” 唉,以她现在的情况,似乎真的很不适合爬高。 薄荷不甘心地指了指围观的人群,挑眉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女保镖闻言,小脸上溢满绯色,星星眼道:“是一个男人!” “大明星?”薄荷猜测,恐怕只有名声显赫的名下出现在此,会引发这样的轰动。 “不不不!”女保镖摇头,小脸更红。 好奇心会害死猫,此刻,薄荷显然不记得这句话了。 她继续追问,“那是?” “他长的非常好看。”女保镖答非所问,眼中却明显的闪过了一抹情绪。 “长成那样也算男人?有什么好看的!真不明白你们女人!”区别于女保镖,说话的男保镖,表情中明显透着一丝憎恶,一向端正的国字脸,也沾染了青黑色。 “唔,你们这样说,我就更想看了。” 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两个保镖的反应截然不同? 薄荷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去了,在她的催促下,两名保镖反应不一的配合着薄荷,带着她硬生生挤入了那一众女人堆里。 这个过程中,薄荷收获了无数的冷眼和白眼。 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看到了被团团女人围挡着,坐在石椅上画着速写的男人时,纵然见过众多美色,薄荷也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气,叹了声,真美! 薄荷自诩见过许多精致帅气的男人,比如俊美的程珈澜,五官精致的苏幕遮,还有将她救出重狼包围的呆萌顾禾宴,性格逗比长相却俊朗的萧景。 但他们,与眼前这个男人相比,总有些难以言喻的差别。 这个男人,不能用俊美,帅气,俊朗来形容。 甚至,精致美丽都难以匹配。 如果硬是要找个词语来形容,那只有完美勉强堪当。 薄荷以赞叹的目光,瞧着即使蹙眉也有种惊人美丽,又风情万种的男人,视线随之落到那双熠熠的桃花眼上,叹道:“真是上天的*儿。” 这句话,得到了好些人的附和。 这时,那个坐在椅子上,一直不为喧嚣所动,目光停留在画板上的男人,忽而抬头—— 他眯了眯桃花眼,视线在人群中,一一扫过。 那一瞬间,仿佛空气凝固,时间定格。 “嘶——”抽气声连绵不断。 薄荷纵然赞赏,却无亵渎,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已经有美女激动到晕厥了。 啧啧! 原来见到偶像,兴奋到晕过去,这事儿是真的! 薄荷思维发散之时,耳边骚动越发大了,尖叫一声声高昂亢奋。 “嗷嗷嗷嗷——他看过来了!” “他在看我!” “呵呵哒——” “我快窒息了,真的好美啊!” 走神了几秒的薄荷,再度抬眼望去,只见那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倏尔站起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哦,怪不得这些妹纸激动到沸腾。 不过确实是很美,很美…… “baby……” 亲昵的称呼骤然在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不像其他男人那般粗噶,也不像程珈澜那般低沉充满磁性,而是清越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格外清晰又独特,听的人耳朵都要怀孕了。 这样的长相,声音,身材……果然一般优质。 就是不知道,这么个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般优质的男人,会属于哪个女人,真是好命到,得处处小心,自己的小命啊! 如果不小心,很可能随时因爱慕者的嫉恨而遭遇各种危险。 至于好命,有这样的美人儿随时陪伴着养眼极了,简直堪称幸福到爆。 “baby……” 这一声比先前那声还要清越,其中混杂着些许无奈的疼*。 薄荷的下颚,倏尔被一只白希修长的手挑起。 对上薄荷略带疑惑的纯真杏眸,男人微微一笑,那笑容直接让整个天空,都黯然的成为了周遭的陪衬,一瞬间,身边的嘈杂立时安静,所有女人都痴迷的瞭着男人唇角的那一抹浅笑。 倾城倾国,艳压天下,八个字堪堪形容。 只听,男人用满含疼*的嗓音,叹息道:“怎么来的这般晚呢?” 呃…… 薄荷杏眸中的疑惑更甚,她并不认识这个男人唉! 显现定律说过:当人们持续寻找、追问答案的时候,答案最终都必将显现。 薄荷很确定,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这时—— “呀。”男人抬起手腕,扫了腕表一眼,轻呼道:“时间这么晚了啊?baby,我们赶紧回家咯。” 说罢,男人将画板夹在腋下,旋即拉着薄荷就要离开。 “喂……我……”薄荷蹙眉,不依了。 不等薄荷剩下的话出口,细心的男人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儿,他没有错过薄荷移动身子的那瞬间,双腿的僵硬。 “baby,对不起。”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浅淡的笑容里充斥着不好意思,却更加惑人心神。 趁着薄荷跟其他女人那般被迷得晕晕乎乎时,男人动作迅速的抱起了薄荷。 “薄小姐呢?” 男保镖不为美色所惑,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然而等他想起薄荷的时候,薄荷已经跟着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消失不见了。 “你的表情动作都那么娴熟,看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了!” 当男人将薄荷放下来的时候,薄荷发现自己依然来到了一个咖啡厅中。 回过神,联想起先前的那一幕,男人拐走她的目的,并不难猜。 “对不住了!”男人立刻诚恳道歉,显然承认了薄荷单方面的指控。 薄荷摸了摸鼻子,看着面前一脸愧疚的男人,半晌才说,“当真是脱身的好法子。” 男人耸肩摊手,一个简单的无奈动作,也优雅到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你看到咯,我要是不那样做,根本没法离开!所以真是抱歉,利用了你!” 男人的话,让薄荷颇为认同,点了点头,心想如果不是这家伙机智,先用笑容迷得那些疯女人今日不知何夕,又趁机拐了她逃跑,等那些女人回过神来,恐怕就只有被生吞活剥这个下场了! “唔……” 薄荷倾身上前,猛然凑近男人,在鼻尖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情况下才停住,即使距离这么近,也看不到他脸上的任何毛孔。她瞪大杏眼,不敢置信的伸出手—— 摸了一把,触感细腻温润,“好了,我原谅你了!” 她的手指还下意识地搓了搓,还流连在指尖的滑腻感让她情不自禁的感叹,尊是太好摸了啊有木有,想来,这男人皮肤的触感,可以与刚出生的婴儿相媲美。 薄荷那一脸异常满足的模样,让男人顿觉无语,他这是再次被女人给*了嘤嘤嘤! 要是换了之前任何时候,他早就翻脸了,要知道——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着他流口水,无论是男人女人! “唉。”薄荷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别辣么小气啦!摸摸又不会少块肉!” “呵呵哒,每个人都跟你这样,我少的可不是一块肉哦。”男人的语气颇为复杂。 “嗯!” 这点薄荷不否认,滴水穿石,更何况…… 她又补了一刀,“谁让你长的漂亮!” 这句话对女人来说是由衷赞美,可对男人来说,却像讽刺!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夸奖了,漂亮的眉眼直接染上了阴霾。 “表生气嘛!开玩笑而已!”薄荷眼见男人犹如负气小孩扭过头,连忙安慰,“我请你喝咖啡好了!” “谢谢,这是我的店。” “呃——”这次换成薄荷傻眼了,但机智的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吧!我多喝几杯捧捧场!” 嗯,这个回答真机智,要给自己点32个赞! 但,其实,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咖啡,被程珈澜各种好茶养叼了胃口的薄荷内心里流着泪。 怎么办,好想再送她一句呵呵哒啊? 等他煮好咖啡,看着薄荷壮士断腕般的样子,将咖啡送进口中时,瞬间被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逗笑,那模样真是前所未有的滑稽。 “哈哈——”男人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心里那丁点不快,也跟着烟消云散。 算了算了,被摸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他是男人,并没有吃亏! 薄荷瞬间看呆了—— 他真像少女漫画中,抱着黑色玫瑰走来的美少年。 想到黑色玫瑰,薄荷蓦地蹙眉,后脑勺那地方又似被针扎了一般的疼。 见状,男人挑眉,桃花眼中划过了一抹精芒,只见他曲起手指,颇有节奏感的敲了敲玻璃桌面,“不许你看着我发呆!” 叮叮——! 这声音像是个讯号,瞬间唤的薄荷回了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她一本正经的勾起唇角,“不对着你发呆……难,很难,难于上青天!” “……” 接下来,男人刻意缓和了,他和薄荷之间的气氛。 交流的感觉终于舒适自然,他们像老朋友般侃侃而谈时,两个差点急疯了的保镖,也终于找到了咖啡店。 此前,男人察觉到了薄荷精神世界的不对劲,谈话时他故意试探了几句,蓦地发现了端倪—— 薄荷,被人催眠过。 但薄荷并不知道这一点,而且男人也不想贸然帮忙,便忽略了这点,只是拐弯抹角的让她回去看看医生,谎称看着她精神有些疲惫。 薄荷没有拒绝,她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 男人看着推开咖啡店的大门,急慌慌走来的两人,戏虐挑眉:“色妞儿,你被找到咯!” “美少年,以后出门你要注意安全哦。” 薄荷勾着唇角,话语中明显透着讽刺的意味,亦是对色妞儿三个字最有力的回击! “……女人就是恶毒!” “男人心,海底针!”最后离开之际,薄荷对着男人做了个鬼脸,然后从向着两个保镖走去。 当薄荷的身影快要走出咖啡店的时候,男人不禁高声提醒:“你要记得,我叫景致。 景致景致,果然是崇城最美的景致。 薄荷没有回头,摆摆手后,一瘸一拐的离开。 此刻,两人殊不知,在日后的许多日子里,他们将成为彼此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 有了薄荷忽然被陌生男人绑走这件事,两个保镖再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带着薄荷,回到了休息的酒店,收拾好东西,翌日一大早,就离开了崇城。 接下来的两天路程,两个保镖也不敢随意逗留,无论薄荷如何央求。 要是在他们的保护下,薄荷出现了任何意外,恐怕他们都得被程珈澜这个可怕的男人收拾一遍! 薄荷遗憾地撇撇嘴角,却没有反对。 第三天,在夜色即将降临a市的时候,越野车已然驶入了市郊。 与此同时,程珈澜也接到了消息。 “总裁,工作汇报完毕,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慢着。”程珈澜微微蹙眉,唤住了准备离开的苏珊。 “愿听您吩咐。” “公司附近找一家气氛好的餐厅,给我预定位置。” “好!”苏珊记录下来,刚想问程珈澜是否还需要准备其他,诸如鲜花蛋糕之类的时候,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失去了询问的机会。 “你先出去。” 苏珊点头,转身之际,听到程珈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来了?”程珈澜的声音蓦地柔和,“把她带到卓越来。” 这时候,在女保镖身边旁听的薄荷,冲口拒绝,“我不想去!” 不过三天时间,乖巧的女孩,瞬间又变成了挠人的野猫。 程珈澜心神复杂的眯了眯眼,不自觉威胁道:“谁给你拒绝的权利了?” 薄荷呼吸几乎停滞,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把真实想法给说出来了。 她一边儿推拒着女保镖递来的手机,最后实在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来,“其实我很想你。” 她杏眸微转,推脱道:“但是我好累哦,想回去睡觉。” 显然,程珈澜再重要,也比不过薄荷的困意。 程珈澜无声冷笑,哪肯如此轻易的放过薄荷,“你忘了?我这儿,可什么都有!” 76最讨厌当第三者的女人 她当然知道! 但关键就是,她知道所以才不想去啊! 薄荷至今没法忘记,前不久她直接冲到卓越集团,像疯子般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了程珈澜一巴掌,要是被人认出来,还要不要脸了,她可不愿把脸丢到姥姥家! 不等薄荷想出别的方法拒绝,程珈澜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命令,不容你拒绝。” 尽管,程珈澜的秘书苏珊,没有看到手机号码,也听不到电话那边人儿的声音,可属于女人的直觉不会错,她知道,跟程珈澜通电话的人一定是薄荷,那个拥有她诸多求而不得之物的女人。 苏珊永远没法忘记,在飞机出事儿,无比惊险的那一刻,程珈澜因为薄荷的害怕,跟她手牵手,一起跳下去的画面。 如果那时候,被牵着的人是她,苏珊想,她一定会幸福的死掉。 可惜,不是她。 十指蓦然在房门的把手上收紧,直到指节泛白,心里的嫉妒犹如野兽不断的啃咬着她的五脏六腑,疼的她几乎要发狂。 薄荷想到法子拒绝程珈澜了吗? 无需答案。 最终,薄荷还是被送到了卓越集团。 满心嫉妒的苏珊,只能迎接上了电梯,直达总裁办的薄荷,眼睁睁看着她踏入程珈澜的办公室。 “洗澡吧。”这是薄荷进来后,程珈澜说的第一句话。 “不想去!” 薄荷觉得自己傻了才会去洗澡,要是她梳洗过的样子,被外面的秘书瞧见,她的脸就真的丢到爪哇国了! 而且……那个秘书,隐隐对她有种敌意呢。 当然,这一点,薄荷是不会跟程珈澜提起的,免得被他误会成吃醋。 走神的薄荷察觉到程珈澜扫视而来的冷厉目光,连忙解释,“我怕不小心弄湿伤口。” 可她显然忘了,之前在森林中的时候,为了洗澡,她还跟程珈澜据理力争过。 这个理由倒是不算勉强。 程珈澜微微点头,不等薄荷松一口气,接着勾唇笑道:“别担心,都回来了,医院多得是,药,我也供的起。” 擦! 薄荷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讽刺。 “喏,换洗衣服。”程珈澜昂了昂头,示意沙发上的那件香槟色长裙,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片刻后,薄荷仍跟罚站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他前倾身体,挑眉问,“等我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 一瞬间,有些不和谐的画面直接涌入薄荷脑海,像被烫到般,若非腿脚实在不便,她肯定直接冲进浴室。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扔下这句话,她拎着裙子,转身而去。 程珈澜将自己置于宽大的黑色皮质转椅上,望着薄荷消失在浴室的背影,紧绷的神情终于缓缓地柔和下来。 然而,没多久,在他随手接起转来的内线后,神色再度冷厉。 “天亮后,我要卓越的股票恢复,甚至比之前更高!” 也许,可以利用这次的意外,找出一直在背后跟他作对的那个人。 “不要说不可能!” 工作中的程珈澜,像一台冰冷的机器,冷厉到近乎没有感情。 “做不到?滚蛋!卓越不需要废物!” 结束这个冗长的通话,已是五十分钟后的事情。 眉宇间透着隐隐烦躁和疲倦的程珈澜,啪地一声将电话摔在办公桌上,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薄荷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难不成因为腿脚不便,在浴室跌倒了不好意思叫他? 想到薄荷腿上的伤口,程珈澜忍不住蹙眉,刚起身打算去浴室看看,就听咔哒一声—— 转身望去,浴室的门被薄荷从里面打开,她俏生生水润润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程珈澜的眉头舒缓开来。 “我以为你在浴室睡着了。” 香槟色的长裙衬得薄荷越发白润,裙子的长度绵延到小腿肚子,完美的遮住了她的伤口,只露出两截笔直又圆润的腿。 热气蒸腾下,薄荷的小脸上飞起了两抹自然无比的红晕,显然异常可口。 而腰间的束腰设计,则无形中拉高了薄荷的身高,同时也掩去了她那股子单纯,只留下纯真娇憨,还有一种属于女人的独特妩媚。 只那般亭亭玉立,就让程珈澜眸中流露出一抹惊艳,犹如娇娇的黑色玫瑰。 一丝赞叹掠过,下一刻又无处寻找,程珈澜一步步走向薄荷,抬手将一缕落在锁骨的发丝,轻轻拂开,换上了自个儿的手指,意味深长的笑:“长大了点。” 也不知他说的是年龄还是…… 薄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我24了,你28岁,比我老。” 都说三岁一个代沟,他们俩快隔着一个半的沟壑了。 闻言,程珈澜浅浅一笑,伸手捏住了薄荷的下巴,迫使她只能与他对视。 “沟壑越深,我越喜欢。”他意有所指,一字一句直抵薄荷耳中,“还有,我老不老,你最清楚了。” 那夜,程珈澜赤膊抡起铁棍屠狼的身影,蓦地出现在薄荷的脑海中,她只觉得一股子热气涌动,原本纷嫩纷嫩的脸颊,瞬间胀红如红艳艳的果子。 “呵。”这一声愉悦的笑,自然是属于程珈澜的。 薄荷愤懑,却不敢反驳。 落地钟响起的声音,让她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她抬头,一眼扫过上面的时间,催促道:“我们走呗!” 再不走,程珈澜的节操就要掉没了,捡不起来了! “嗯,走。”他决定放过她。 小野猫适当逗弄两下子很好玩,可惹急了就会伸出爪子挠人。 苏珊看到程珈澜和薄荷,立刻迎上去,不顾往日规矩道:“程总,钟小姐在会客室等您。” 闻言,薄荷立刻抬头,杏眸里满是期待的望着程珈澜,他要是去了,她就可以直接回家睡觉了。 程珈澜捕捉到薄荷杏眸中的紧张,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示意她,赶紧死心! 这亲昵的动作在苏珊眼里,无比刺眼,心下燃烧的妒火,几乎扭曲了她的美艳容颜。 薄荷眼见希望落空,视线扫过了苏珊,一点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她故意挽住了程珈澜的手臂,咕哝着抱怨道:“鞋子不舒服。” 苏珊察觉到程珈澜扫来,蕴含着不耐和冷厉的视线,顿时吓得差点跳起来,只听他冷淡道:“苏秘书最近昏招频出,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换个更聪明伶俐的秘书!” 声音冷淡又凛然,其中的不悦和警告极为明显。 苏珊惊恐地垂下眼帘,在以往的时候,她应该直接请人离开,就是请不走,也不能拿这些小事儿来给程珈澜添堵。 这事儿是她驾驭就轻的,可是当她看到程珈澜和薄荷一起走出来的那一幕,她的心口就像被万千钢针齐齐刺入般,疼的几乎想大声叫出来。 所以,她才会不管不顾的上前,说了方才那句话。 不为别的,只要能让薄荷感受到她心里煎熬的千分之一,她就是满足的! 可是……薄荷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在装傻! 在程珈澜严厉的目光下,苏珊躬身掩饰脸上的神情,“对不起,程总,是我的错。” “不要再犯蠢。”程珈澜对苏珊,可谓毒舌至极。 说罢,他拥着薄荷离开。 黑色法拉利从卓越集团的地下车库行驶出来,缓缓汇入车流。 后座。 薄荷被程珈澜搂住腰肢,又一次坐了总裁的大腿。 “我想自己坐。”这样好奇怪哎,让薄荷想起了上次的事儿。 “驳回。”又拍了拍薄荷的小脑袋,跟驯养猫咪似的,抚着她近乎及腰的长发,程珈澜点亮了睁眼说瞎话这个技能,“坐高点,伤口不会崩开。” 经过这些天的治疗,薄荷身上的伤口早就好的七七八八,就连腿上最严重的口子也结痂了,只要小心,别手贱去碰触,很快就会好的。 程珈澜貌似的关心,让薄荷无言以对到心塞,如果真怕伤口裂开,那为什么逼着她洗澡,又为什么逼着她出来! 程珈澜显然习惯性的不去介意薄荷的傲娇态度。 他垂下眼帘,视线停留在她的脖颈,手指划过凹进去的锁骨。 程珈澜的碰触,让被车窗外一片繁华吸引了目光的薄荷回过头,视线对上他深邃狭长又暗沉的眸,只听他淡声吩咐,“去珠宝城。” 不是要去吃饭,怎么又要去珠宝城? 薄荷满眼疑惑,心下窃喜程珈澜还有别的事儿需要忙,顿时善解人意道:“要是你忙,可以直接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回去!” 他明明是在履行身为金主的承诺,程珈澜扫了薄荷一眼,“迟钝。” 薄荷瞥了瞥程珈澜紧绷的俊颜,摸不着头脑了,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呀! 沉闷的氛围之中,法拉利直接停在世茂国际的门口。 身穿蓝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车开门,弯腰恭敬道:“程总,珠宝城到了。” 作为a市的东方明珠,世茂国际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街。 夜色下的世茂国际比白天还要热闹绚丽,随处可见来往的游人,嘈杂中又透露着些许高端逼格。 程珈澜牵了薄荷的手,下车。 一名挂着胸牌,职位是经理的男人,满面亲切笑容的迎上来,“程总,晚上好。vip包厢准备好了,您这边请。鄙人姓李,今晚,将由我为您服务。” 这边的动静并不大,但不管是完美出众的程珈澜,还是态度恭敬到近乎献媚的李经理,都足够引起骚动的资本。 “呵,你快看,那个男人好帅!” “比起帅气,更加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到底什么样的来头,才能让世茂国际的经理亲自接待?我记得上次某老总的夫人带着女儿,前来挑选出嫁所用的珠宝,都没这待遇!” “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又丑又矮,貌似还是个瘸子,这女人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羡慕啊,你也去啊!” “其实那女孩,身材挺好……嗷嗷……”某个男人的话没说完,就被解决了。 薄荷才走了两步,窃窃私语就从身边传来…… 她抬手捋了捋头发,遮起眸中讽刺的笑意,原来在别人眼里,她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得到程珈澜的青睐啊。 那她把这份幸运交出去怎么样? 李经理引领着程珈澜和薄荷进了装饰金碧辉煌的大厅,直接上了同样奢华的贵宾专用电梯。 薄荷这会没有任何心思浏览观察,毕竟这栋大厦,就是薄家开发的,她对这里,再了解不过。 压根提不起兴趣的她直接冷着一张脸,任由李经理妙语连珠,也没能将其逗得开怀一笑。 她将李经理对程珈澜的奉承看在眼中,倏尔有些烦躁,很想离开这个犹如枷锁的地方。 “嗯?” 程珈澜搂着薄荷,亲密却不轻浮,他很快地察觉到了怀里人儿的情绪变化,“怎么?” 薄荷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累了。” 接待了无数贵客的李经理无疑极有眼力,他接过薄荷的话,“程总,您看这样如何?一会我将当季新品直接送至顶层的空中花园,您可以带着这位小姐一边挑选,一边休息。” 世茂国际并不算a市最高的大楼,却绝对是奢侈品的聚集地,其顶层的空中花园更是知名设计师倾力打造,在上面可以轻易看到整个市区的夜景,不消说多美妙,但却没几个人有资格踏入其中。 程珈澜将薄荷拥入怀中,让她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低声命令道:“闭眼。” 薄荷听话又乖巧地闭上眼睛,没有任何挣扎,放任自己在程珈澜的怀里寻求片刻安宁。 见状,程珈澜满意的勾唇,转头对李经理点头,“按你说的办。” “没问题。”李经理注意到两人的亲昵很自然,眼底闪过了若有所思的光芒。 他在a市的珠宝界混迹多年,对于程珈澜这个男人的传言,自然听过不少。 譬如—— 他是a市商界最低调,最神秘的隐形土豪。 他的身边只留一个女伴的奇怪规矩。 还有五年前他曾受过重伤,险些丧命…… 这些传言半真半假,李经理并不敢全然相信,最让他怀疑的就是第二条,毕竟是身处高位的继承人,哪个有钱人身边,没围绕几个美人儿的? 但,他从未听说,程珈澜跟哪个女人如此亲密无间,好似连体婴儿般,片刻不得分离。 李经理下意识瞄向枕在程珈澜胸膛上的薄荷,她半阖着杏眸,垂下的浓密睫毛投下一轮扇形的剪影,乍看之下,她的美貌比不上他之前所见的美人儿,但就凭她完全素颜,却格外光彩照人这一点,就能将那些个美人儿,全部比下去! 听说,最有品味的男人,会选择一种内媚的女人。 这句话蓦地浮现在李经理的脑海中,程珈澜显然是极有品味的男人,那么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定然有着他不曾了解的过人之处。 这次,他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将这个女孩伺候高兴,当然,他心中那份重要客户的名单上,也加了薄荷的名字。 片刻的寂静中,电梯停在最顶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直接打开—— “程总,您请,这位小姐,这边请——” 李经理领着程珈澜和薄荷一路穿花拂柳。 原先刚建好的时候,薄荷自然来过这个空中花园,那时候哪有这么多珍稀植被? 一直兴趣缺缺的她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极其自然的空中花园并无太过奢侈的装饰,只有一片浓密绿意,在这暑天里,让人打心底舒坦。 开阔的顶层是开放式设计,正中间的位置,有一碧绿色的莲花池,里面盛开了各色莲花,时有撞色,却不显凌乱,反而给人一种反差萌感,在这里,大型的花卉与绿色植被,是将空间区分开的重要工具。而造型古朴又别致的藤椅,则犹如散开的花瓣,巧妙又灵动的点缀在各处。 在绝对保证*的情况下,又给人以独特的视觉冲击,和心灵片刻的安宁享受。 薄荷饶有兴趣的研究着这个空中花园的设计。 成功投石问路的李经理立刻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抓住机会,详细的跟薄荷讲解,“咱们这个空中花园的设计理念,源于《桃花源记》,设计师曾说,他要倾力打造一个梦想中的桃源仙境……” 薄荷认真倾听,时不时询问几句,她想,若是有时间,去监狱看父亲,将这些讲给他听,也许不会消磨了他的斗志和意气风发。 满足了好奇心,薄荷捧起程珈澜递来的功夫茶,与此同时,李经理也让导购将当季最新快的珠宝送上来。 “薄小姐,这是tiffany的新品。” tiffany,珠宝界的皇后,而经典,则是tiffany的代名词,因为有太多的人以佩戴tiffany的首饰引以为荣,那是与历史共同沉积而发展至今的。 在珠宝设计方面,薄荷亦是入了行的新人设计师。 她知道—— tiffany的创作精髓和理念皆焕发出浓郁的美国特色,简约鲜明的线条诉说着冷静超然的明晰与令人心动神移的优雅。 和谐、比例、条理,在每一件tiffany设计中都能自然地融合并呈现出来。 而她,更喜欢复古,喜欢带着浓郁特色的首饰。 此刻,薄荷显然也明白了程珈澜的用意,但她并不需要这些昂贵珠宝来衬托什么,也不需要他的随手给予。 她下意识地看向程珈澜。 程珈澜微微抿唇,略带探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薄荷身上,仿佛要弄明白,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 还是…… 深邃狭长的眸子微微闪烁,他伸手,矜傲地指了指首饰盒中的一对男女钻戒。 其深意,不言而喻。 至少,在程珈澜自己看来,这份心意,已表达的十分透彻。 薄荷迟疑半晌,愉悦点头,心想,程珈澜的眼光不错,至少戒指上的一圈碎钻,设计的漂亮又低调,但她显然忽略了,那圈钻石再低调,也是十分稀少的红钻。 从世茂国际离开后,程珈澜吩咐司机掉头去医院。 尽管薄荷保证自己没事,先前只是不小心扯动了腿上结痂的伤口。 程珈澜才不相信薄荷的话,在他的坚持下,薄荷到底被扔进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 直到最后,医生拿着厚厚的一叠检查结果,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堆让人头大的专业术语,才用最简单的一句话做了个总结,“薄小姐的身体状况良好,等腿伤恢复后,尽量增加运动,才能更健康。” 话毕,犹如宣读完圣旨,薄荷终于被程珈澜拎着离开。 经过这一番折腾,无论是程珈澜还是薄荷,都失去了去餐厅吃饭的心情,最后由薄荷拍板决定,让女仆准备一荤一素两个小菜,再煮一锅营养的皮蛋瘦肉粥,就当他们俩的晚餐。 用完餐的半个小时后,薄荷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落地钟上的时针已指向了十一点的方向。 没等她收拾完毕,就被程珈澜大力的扯到了怀里,整个人的重量再次倾覆而来。 “太晚了。”薄荷推搡着程珈澜,却没避开他的索吻。 “多运动。” 这么不要脸的一句话彻底惹毛了薄荷,没等他的吻落下,她就扭过头,冷哼了一声,“医生让我多休息!” “运动后再休息,非常合理。” 薄荷还想说些什么,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程珈澜并没有收拾了薄荷的打算,看在她腿伤未愈的份上,他最终只是解解馋,便有点不满足的放开了她。 他像是搂抱着洋娃娃般,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低声道:“睡吧,乖女孩。” 薄荷瘫在程珈澜的怀里细细的喘气儿,他所谓的解馋,耗去了她刚补充的力气。 嗅着萦绕鼻端的气味,原本在越野车上折腾了一天,又去世茂国际又去医院,最后还落在了程珈澜的魔爪里,她早该累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的。 如此疲倦,薄荷平日可以轻易入睡。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明明身体累到极点,精神却越发昂奋,她闭着眼,悲催的发现—— 她失眠了。 唯恐感觉敏锐的程珈澜发现自己睡不着,薄荷尽量放松身体,又佯装自然的呼吸,努力装睡。 因为一直不敢动弹,这样僵持了许久,已经无法用难受来形容了,她这明明就是受罪! 总算有了一丝困意,在程珈澜许久没停歇的轻拍下,薄荷悄然睡去—— 到了销假去上班的日子。 能够再度回来上班,薄荷其实特别高兴,已经没有当初答应顾禾宴的不情愿,她甚至准备了简单却不失心意的礼物,送给会所里,相处不久,但异常友好的同事们,希望她们会喜欢。 可让薄荷没想到的是…… 她们,并没有露出往常欢喜的笑容,反而以无比厌恶的语气,嫌弃道:“自甘下贱,你送的东西,我们都不会要的!” “对,我不要!” “我也不要,我这辈子最讨厌当第三者的女人!” 一份份精心准备的礼物,被她们狠狠地扔回到薄荷身上…… 茫然无措又无辜的薄荷,只觉得自己被砸的好疼,好疼。 77不会接受残缺的你 薄荷怔忪地瞧着散落一地的礼物…… 只觉得眼眶又干涩又酸痛。 散落在地的每一份礼物都是她仔细考虑后,精心挑选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里面包裹着的,都是她的心意。 “薄荷。” 在她呆滞出神的时候,熟悉的呼唤声响起,逼着薄荷抬起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靳妙妙,眼眶蓦地一热,“妙妙——” 她并没有去细细追究,靳妙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薄荷一副几乎哭出来的可怜表情,靳妙妙并未上前安慰她,而是用一种略带指责防备的淡漠眼神,轻轻地睨着她,尔后挑眉问道:“薄荷,你告诉我,俞侬侬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薄荷刚要否认,就见一旁的俞侬侬讥讽地扬起唇角,那一抹恶意的笑,让她无法辩驳。 “薄荷,你怎么能那么做?”靳妙妙的表情异常痛心疾首,“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你母亲失望?”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啊! 她也不是自愿的,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因为失去治疗而死啊! 这些话,薄荷拼命的心底呐喊,喉咙像被滚烫的汁液烫伤了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简单的张了张嘴,就觉得无比疼痛。 薄荷的沉默让靳妙妙彻底失望了,她摇摇头,然后转身抛下薄荷离开。 一瞬间,往日友爱的同事看向她的眼神满是不屑,旁人的眸光更是充斥着冰冷又恶意的嘲弄,一声声的讥笑随之传来。 ——真是*哟,小小年纪的居然去做人家的*。 ——呵呵哒,难道你不知道躺下赚钱比较快? ——是比较快哦,但是要让家人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气晕哟? ——听说她母亲目前就在中心医院的心脏科,你可以去试试,说不定能看到别有一番趣味的场面! 不,不! 怎么可以去打扰她母亲的静修?母亲的身体不好,是经不住任何刺激的! 许是对母亲担忧太过,薄荷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叫,“不,不要——!” “什么不要?” 蓦地被这一声含着惊恐尖叫吵醒的程珈澜,半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眸,随口问了句。 没有回答,薄荷怔怔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涔涔冷汗,直到看到眼前熟悉的装潢,才恍然,方才那一幕,只是一场异常真实的梦。 那不是真的。 但是俞侬侬想要知道她的秘密并不难,俞侬侬会为她保密吗,又能保密多久? 刚才那场可怕的梦境,是不是冥冥之中的警告? “做噩梦了,不要什么,回答我,乖女孩。” 程珈澜手臂稍稍用力,便让薄荷再次靠近他的怀里,他的下巴轻轻地抵住了她的头顶,形成一种带着保护意味的亲昵姿态。 还陷在那个令人颤栗的情绪中,一直到程珈澜询问第三遍,薄荷才迟钝的反应过来,“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嗯,别怕。” 尽管背对着程珈澜,可薄荷却觉得他有种看透人心的凛然,她的身子在他的视线下,略有些僵硬,思绪一直很迟钝,又是半晌,才压低了声音,克制着其中的颤抖,“我梦到了野狼,很多很多狼,狼牙咬穿了我的脖子……” 程珈澜顿时一怔,神情中染了淡淡阴郁,显然没料到薄荷的回答竟是这般。 前些天那场搏斗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却给薄荷带去那般大的影响。 不过如此,也好。 程珈澜忽而轻笑出声,“小傻瓜。” 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薄荷及腰的长发,以格外温和的语气道:“没有狼了,只有我。” 可是——她也不想有他啊! 这句话在薄荷的心下不断回荡,但她不敢说,故而只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薄荷曾一度想要辞掉会所的工作,这并不难,只是两个电话的事儿,而程珈澜一定不介意养她。但她每次都只是拿起手机,按下数字,就拨不出去了。如此反复多次,终于还是忍下了这个念头。 辞掉工作又有什么用? 俞侬侬若是愿意,有的是办法弄得人尽皆知,除非她一辈子躲在别墅里不出门,但这可能吗? 不可能,唯有面对,这一条出路。 坚定了想法的薄荷,很快就跟程珈澜提出了她的想法。 闻言,正在看财经新闻的程珈澜抬起眼皮,淡淡瞥了薄荷一眼,随口,漫不经心道:“不可以。” “为什么?”薄荷蹙眉,她是想过辞职,但也只是想一下,并不打算真的这么做。 再者,顾禾宴交代的事情还未完成,她自诩是个有节操的人! “伤好了?” “当然,好的差不多啦!”薄荷表现欲急切地跑过去,并将及膝的裙子掀起开,指着上面掉痂的伤口,除去皮肉有种被紧扯的感觉,和更显白希的纷嫩肉芽,伤口当真是不疼了。 程珈澜顺着薄荷的手指望去,深邃狭长的眸子瞬间凝成暗色,他轻挑眉梢,质疑道:“真好了?” “不信你摸摸!”为了增加真实度,薄荷说出了这句让她悔死的话,因为她生怕程珈澜不肯相信,不让她去会所工作。 程珈澜如了薄荷的愿,身子靠近柔软的皮椅之中,且拍了拍自个儿有力的大腿,意味深长的笑,“你要证明下。” “……” 薄荷僵硬在原地,她不是不知人事儿的小姑娘,程珈澜口中的证明是什么,她岂能不清楚? “证明的话,白天放你自由,不证明,休想踏出别墅。” 说罢,程珈澜又将视线转移到财经新闻上,面无表情地听着电视中女主播的讲解,看起来一点也不心急,当然,他是真的不急的,因为薄荷不会让他久等。 薄荷呆立在一旁许久,最后慢慢地放下了被她掀起的裙子,收回了放在椅子上的腿,尔后慢吞吞挪移着步子,向外走去。 在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门把时,她又顿住了脚步,明显迟疑了。 沉吟半晌,转身,用比方才更快的速度跑回来,一边跑,一边咬着白瓷般的牙齿—— 证明就证明,她岂会怕他? 至于到底怕不怕,暂且不表。 但薄荷对于程珈澜的好体力和*程度,又一次加深了体会…… 不过,好消息就是,薄荷的禁足令终于解了,打电话跟恬姐销假后,她又恢复了天天上班的日子。 许是受了先前那个梦境的影响,薄荷到底没有给同事们准备精致的礼物,而是分出了她从崇城带回来的部分美食。或许她潜意识里就认为,人类中最多的是吃货,而吃货总是难以抗拒美味的食物,或许看在食物的面子上,不会给她太多难看,最重要的就是这些食物没多少重量,砸在身上,也不会痛。 翌日一早—— 她才出现在会所的门口,就被热情的同事迎了进去。 “薄荷,你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被哪个土豪拐跑了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薄荷脸上的浅笑微微一僵,好在对方的态度很友好,她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解释道:“受了点伤,所以在家多休息了几天,这些是我带来给你们尝尝的。” 一边分食了薄荷带来的美味食物,同事们一边七嘴八舌,就薄荷腿上的伤口,发表了言论。 “看着像是刮伤。” “就是,怎么那么不小心!” “还好没伤在别的地方……” 热烈的气氛一直到恬姐过来提醒,才算告一段落。 等到那些个神情愉悦的女人走开后,一直跟薄荷相处较好的同事,才走到了她的身边,关心道:“这几天忙什么呢,打你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若是要撒谎,就得靠着不断的谎言去圆谎。 薄荷自然不能告知对方,她被程珈澜逼迫着出游,乘坐飞机的时候遇到了危险,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又很悲剧的受了伤,还差点丧命于野狼口下。 她扯了扯唇角,“弄伤腿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给丢了。” 这话半真半假。 薄荷忽而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自从认识程珈澜后,她竟然有了这么多不能说的秘密,也习惯了,用越来越多的谎话填充真相。 这一切,都压得薄荷心脏沉甸甸的,难受的要死。 “你哟!”对方伸手点了点薄荷的眉心,颇为无奈的叹息,“你下次可得小心,照顾好自己!” “放心!” 这么温暖的关怀一下子触及薄荷内心深处的柔软,她忍不住抱了抱对方,颇为悸动道:“亲爱的你真好!” 之前薄家破产,她和母亲被赶出来的时候,无人收留她们,尝遍了人情冷暖的薄荷,并不愿意拿薄家的琐事去麻烦好朋友靳妙妙,尔后那些工人闹到了靳妙妙的跟前,靳妙妙却没有责怪她一句。 而今,又有了个朋友关心她,这感觉真好。 “行了,工作去。” “嗯!” 一起忙碌的同事们照顾薄荷腿伤未愈,明里暗里帮她分担了属于她的工作,所以尽管客人越来越多,薄荷也没怎么忙碌。 对此,薄荷心里又盈起感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家。 相熟的一名同事听完了薄荷的话,笑道:“薄荷你一直都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受欢迎的。” 明明是开玩笑的话语,可却透着似是而非的浅淡哂意,这一抹哂意,将对方脸上的笑容,都冲淡了。 只不过,略微迟钝的薄荷并没有发现这一丝不寻常。 工作在下午六点的时候结束,因为顾禾宴和恬姐的关照,薄荷一直不上晚班的,她用恬姐预付的工资,买了些水果营养品,打算去医院看看母亲。 然而,不等她走到地铁站,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异常狼狈的俞侬侬站在薄荷面前,高傲的睥睨着她,“我们谈谈!” 正好,薄荷也想跟俞侬侬谈谈。 “唉,薄荷,怎么又回来了?”视察工作的恬姐显然没料到还能瞧见薄荷,不免有些惊讶。 “恬姐,我要跟朋友说些话,能否用下包间?我会按时付费!” 恬姐的视线迅速扫过薄荷身后的俞侬侬,眼中略带若有所思,她很快回神,淡淡笑道:“什么付费不付费的,你又不是外人。” 包间内—— 薄荷与俞侬侬隔着玻璃圆桌遥遥落座。 这样的距离,就像她们之间的距离,无论双方如何努力,都与对方没有交集。 想明白后,俞侬侬忽而浅笑,笑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这好像是最近两个月来,我们第一次坐在一起聊天。” 从前的时候,俞侬侬总跟薄荷在一起,不管到了任何地方只要有薄荷就有她,当年读书的时候,很多人都戏称她们是连体婴儿,而她跟薄荷的父母,亦是熟悉的。 可不? 那时候的薄家和俞家,家庭条件差不离,两家的长辈也算好友,到了薄荷和俞侬侬这儿,关系就更亲密了,除了俞家的公子在国外久居,鲜少回国,所以对薄荷极为陌生,旁的俞家人可对她熟悉极了。 就连薄妈妈有时候都跟薄爸爸开玩笑说,“老公,没准咱们生的是双胞胎。” 薄爸爸十分配合薄妈妈,一脸严肃的点头,“那是,看她们俩长的多像,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俞侬侬有时听到这番话也不恼,反而会立即抱住薄妈妈的手臂,犹如小孩子般摇晃着,嘟着嘴娇嗔的笑:“妈,你现在才找到我哦,我不依……” 随之响起的,便是薄家父母的哄然大笑,那种洋溢着的温暖气氛,几乎能将北极的冰山融化! 俞侬侬的话,显然勾起了薄荷藏在内心深处的回忆,她紧绷的小脸,跟着松了松,精致的眉目间,亦染上了些柔和,“的确。” 那时候,她和俞侬侬是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们从家世性格上,都比较相似。 还未接手程氏旗下企业的苏幕遮,也曾不止一次的抱怨,“薄荷,明明我才是你男朋友!你别跟俞侬侬这么亲近了行么?我也会吃醋的!” 想到苏幕遮,那让薄荷永生不能释怀的一幕,便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让她敛起了那一抹外泄的柔和情绪。 就连微微缓和的气氛,也紧跟着消失殆尽。 俞侬侬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呢? 薄荷仔细想来,只觉得以前较为模糊的画面变得极为清晰,她像是外人,看透了俞侬侬对苏幕遮日渐加深的爱慕,也看清了她眼底的不甘和野心,直到她戴上了俞家人惯有的面具,由天真出落到娇媚。 薄荷抬起眼帘,冷静地直视着俞侬侬,“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俞侬侬似笑非笑地睨着薄荷,尽管狼狈又面露疲倦,可俞家人的那份气度,却不曾消失。 她轻声叹息,“薄荷啊,你真的变了。” 以前的薄荷是绝对说不出这般的话的,那么,以前的薄荷是什么样的呢? 矜傲犹如女王,虽略带纯真娇憨,却并非一张白纸,剩下的,俞侬侬那时候看不透,现在想想,也不懂。 她回过神,眼神凌厉,“我就是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最重要的是,不能比她过得好! 这点心思,薄荷在俞侬侬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时,就读了出来,她也跟着笑,笑容无辜又纯真,是俞侬侬曾经最讨厌的那种笑容。 “喏,你看到了,我到底过的好不好呢?我觉得是很好的。” 薄荷想着,如果在自己对程珈澜还未改观的时候,俞侬侬找到自己,跟自己说明她的苦衷,她对苏幕遮的深深爱意,那自己不管有没有办法原谅那场背叛,都会大方的祝福他们。 然而并没有。 俞侬侬之前跟着苏幕遮来过会所,也见到了她,但对方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落到她的身上,只顾着她的苏幕遮,结果呢! 不消去问,否则俞侬侬今日就不会拦住她的路了。 俞侬侬预料到了薄荷的态度会很差,就是没料到她似又变作了曾经的样子,反应并不强烈,甚至没将她的挑衅看在眼底,似对什么人什么事儿都不在意! 她是记得的,薄荷五年前对苏幕遮,并没有太过的喜欢,只当他是个好朋友。 可是后来是怎么回事? 俞侬侬微微蹙眉,对五年前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她以为她和苏幕遮的背叛不会给薄荷带去太大伤害! 谁知道,她错了。 因为过分的信任,才过于疼痛,这其中无关爱情,只因友谊不能经受背叛,哪怕轻轻地碰触下,都不行。 “好,我确实有话说。”俞侬侬压下心底的思绪,迅速的调整了自个的状态,她抬眼,望着曾经最亲密的朋友,缓缓道:“我请你,不要再骚扰苏幕遮。” 骚扰? 薄荷顿时哭笑不得,她觉得俞侬侬的逻辑思维很不对劲,先不说她将近十天未见苏幕遮,就是见到,也谈不上骚扰与否,别说苏幕遮和俞侬侬只是订了婚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对方也是自由的个体。 所以咯,俞侬侬到底哪来的自信,跟她说这话? “薄荷,我知道你怨我,恨不得我消失。”俞侬侬望着薄荷,直白又直接,“请你替苏幕遮想想,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霸占他了,你……” 说到这儿,她忽而顿住,视线落在薄荷的身上,诡谲又兴奋。 薄荷下意识地顺着俞侬侬的眸光低头,视线停留在自个儿的锁骨上。 斑驳的红、青、紫色,伴随着齿痕赫然入目,这是昨夜,程珈澜为了证明,留下的。 薄荷愤怒地,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意味深长的痕迹,如此直白的暴露在人前,一瞬间,她的小脸爆开了一片绯色。 羞耻的情绪犹如忽然翻涌滚动的岩浆,几乎将她淹没,然后灼烧为灰烬! 俞侬侬像抓到了什么把柄,嘲讽的看着慌乱中扯着衣衫遮挡的薄荷,心底溢出一丝微妙的快意,她继续以请求,实则戳人的语气道:“你已经没资格站在他身边了,虽然我的话很残忍,但失去了纯真的你,失去了薄家庇护的你,不但配不上苏幕遮,还是他最大的累赘,苏幕遮出身高贵,他的家族不会接受残缺的你。” 残缺,这个词用的恰到好处,一瞬间点明了一切。 薄荷的手一顿,旋即冷笑,既然被俞侬侬瞧见了,还遮掩个什么劲儿,这也许是她最想要的答案,只要以后她不来恶心人,就够了! 然而,心口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撕扯成片片碎片,疼的恨不能直接死掉。 78因只有一个,他不爱你 原来,失去薄家的她在旁人眼中,不但脏了,还是个累赘。 尽管薄荷的小脸染上了苍白,眼眶中也涌上了眼泪,她却依旧保持着冷笑,是对俞侬侬的,她不会让这个女人看见她的软弱! “看在大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别再骚扰苏幕遮了,他还年轻,有无限的未来。你呢,就别拖累他了。” 虽然相识多年,看着肩膀微颤,却依旧强撑的薄荷,俞侬侬心下却只有快意,有太多重要的东西填满了她的心,她的心里早已盛不下任何歉意,微微别开头,她的视线落在了其他地方。 要不是薄荷得到了程家掌权二少的青睐,俞侬侬今个儿,绝不会走这一遭! 但她愿意为了苏幕遮,自取其辱! “薄荷,我记得你是有精神洁癖的。” 这句话倒是不假,俞侬侬娇艳脸庞上的笑意渐渐加深,继续痛快的刺激道:“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一个病怏怏离不开牀的母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这样的麻烦,哪个男人愿意接受?当那个男人日后不顺,生活的残酷会磨平他的激情,磨掉你们的爱情,若是他再想起你如今的不堪……” 她放轻语气,透着蛊惑,“你觉得这么脏的你,哪个男人会要?” 俞侬侬这话说的倒也掏心掏肺,但前提是,她口中的那个男人不是程珈澜,试问,程珈澜会放过薄荷吗? 毋庸置疑,答案是不会。 但是这一点,薄荷是不会告诉俞侬侬的。 “嗯,你说的很对。” 话音落下,俞侬侬的嘴角染上得意的笑,然而薄荷还未说完,又补充道:“但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俞侬侬说的只有她,薄荷绝不会跟她深究,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可她不应该扯上薄荷的父母,薄家落得这般境地,绝不是任何人的期望,或许父母已经没有办法给她任何助力,可他们永远都是薄荷最亲最爱的人。 “我的事儿,你没有权利过问。” 那一抹得意的笑容顿时僵硬,“我是为你好……” “哦,你知道吗?”薄荷快速地打断了俞侬侬的话,“我是为你好,这句话是白莲花绿茶婊惯用的!” 俞侬侬沉默地望着薄荷,忽而沉声道:“看来你是不打算退让了,你不怕苏幕遮知道,你被男人*的事儿?” “威胁我?”眯了眯眼,薄荷硬生生压下了心脏处传来的锥心之痛,语气也蓦地强硬起来。 “不,我是提醒!”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我的事儿,与你无关。”薄荷冷冷地睨着俞侬侬,“你想去告诉苏幕遮,尽管去啊!我一定不阻拦你,但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稍稍提醒你一下……” “不管我和苏幕遮怎么样!你都没有资格置喙!” 望着昔日好友越发僵硬的脸庞,薄荷的言辞是前所未有的犀利。 不得不说,薄荷的话刺到了俞侬侬的痛处,因为苏幕遮近来对她是越来越不耐烦了,俞家到底不算极致的大富之家,是无法强迫名门程家承认这桩婚事的,说到底,如果苏幕遮不愿意,作了一手好死的俞侬侬,也只能认下这个苦果! 俞侬侬最不能接受,最不能释怀的就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唤不回苏幕遮的视线,让他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他的眼里和心里,除了对俞家无止境的利用,就只有薄荷。 哪怕她设计着他们发生关系,这种情况也没有丝毫改变。 被薄荷这个处处不如她的压一头,俞侬侬压根无法接受,即使这个女人曾是她的好朋友! 被刺激到的俞侬侬,失态又激动的拍了拍桌面,厉声道:“薄荷!”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到极点之际,那双妩媚的眸子浮出怒焰。 薄荷懒懒地抬了抬眼帘,不为所动,冷笑着继续戳她心口,“被我说中了?” “呵——” 将近十分钟的沉默,俞侬侬渐渐冷静下来,她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十指穿在发丝中,狠狠地揪着。 “薄荷,你知道吗?每次午夜梦醒,我都会反省,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作的!我不该扯上苏幕遮,背叛你!” 她微微抬头,娇媚的脸庞隐在发丝下,若隐若现的,已然泪流满面,热意覆盖下的眼睛,却染着阴郁晦暗。 “可是我爱苏幕遮啊!我真的好爱,好爱他!” 见状,薄荷蹙眉,摇摇头叹息一声。 “薄荷,我求你!”俞侬侬突然疯狂的扑过来,直接跪地,大力的攥住薄荷的裙子,哭喊道:“失去苏幕遮我会死的,你帮帮我,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帮帮我……” 薄荷都退出了,俞侬侬还想让她怎么帮忙? 她怜悯地瞥了俞侬侬一眼,“你怎么就不懂,苏幕遮不接受你,这件事从来都跟我没关系!” 她早就放开了苏幕遮,就从那天晚上,他们的人生应该再无交集—— 更何况,苏幕遮是个人,不是物品,不是她怎么说,他就会怎么做的! 病急乱投医,这话说俞侬侬一点没错。 “那是为什么?”她追问,“到底因为什么他不肯接受我?” 薄荷垂下眼帘,心底蔓延开一丝难过,她是有多眼瞎啊,这些年,竟没有发现她的朋友在觊觎着她的爱人。 她是想说些什么的,可太心塞,以至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薄荷,薄荷——” 俞侬侬以为薄荷藏私不想告诉她,放开她的裙子后连忙抓住了她的手,用祈求的目光哀怨的望着她,“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愿意付出一切偿还,我只求你告诉我,给我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俞侬侬方才站在薄荷面前的时候,虽憔悴疲倦,却到底光鲜靓丽。 可现在,满脸泪水,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薄荷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最后,一声轻轻地叹息从她口中溢出,“好,我告诉你。” 话落,一抹光芒骤然在俞侬侬的眼中亮起来,几乎灼伤人。 对此,薄荷微微蹙眉,强硬着说道:“苏幕遮不接受你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爱你!” 那一刻,支撑着俞侬侬身子的骨头像被人硬生生抽取拿走,让她整个人都直接瘫倒在地…… 耳边脑海,不断的回荡着薄荷的那句话。 ——苏幕遮不接受你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爱你! 就在薄荷和俞侬侬‘交心’之际—— 一辆黑色法拉利直接驶入了帝景豪庭,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别墅面前。 等候在别墅外的女仆看到从车子里走下来的程珈澜,立刻迎上去,“程总,您回来了。” 她接过司机递来的男士手包,又微笑道:“今天很早呢。” “嗯。”程珈澜慵懒地回应了声,直接踏入玄关,走向客厅,待见空无一人的大厅,立刻蹙眉,直接开口问:“她人呢?” 虽然没点出名字,但女仆知道,程珈澜问的那个她,是薄荷。 “薄小姐并没有回来。” 闻言,程珈澜抬起手腕,瞥了眼瑞士手工手表,上面指针所指的时间,让他的眉头不自觉微蹙。 六点半,超过下班的时间很久了。 “她在哪里上班?” 待女仆迅速报上地址后,就见程珈澜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女仆望着程珈澜渐渐消失的背影,普通的脸庞上浮现出浓浓笑意,看来,薄小姐对于程总来说,是特殊的。 先不说程珈澜第一次让女人直接住进帝景豪庭,单是他方才的表现,就已然说明一切! 看来她要去厨房弄点补品,给薄小姐补补身子—— 薄小姐好,程总才好。 女仆向来雷厉风行,才这么想着,就已经转身向厨房走去。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锅放了各种温补之物的鸡汤才下锅,外面就响起了些许嘈杂的声音。 女仆微微蹙眉,似乎没想到有人敢在程珈澜的别墅外如此放肆,甚至还敢大声喧哗,然而不等她想,更为尖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程珈澜!你放开我!” 这道声音是属于薄荷的。 女仆恍然之际,连忙扔下围裙,走向客厅,而映入眼帘的那一幕,却让她呆滞在原地。 只见,周身笼罩着凛然气息的程珈澜,紧紧地攥住薄荷的手腕,一路拖着她前行。 薄荷显然跟不上程珈澜的脚步,一路踉跄,甚至连脚上的平底鞋都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你放手啊!”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用力的按在宽大的餐桌上! 薄荷双手阻拦着程珈澜,拼命挣扎,想要离开。 摆放在桌面上,插着黑色玫瑰的精美瓷瓶,在薄荷和程珈澜的争斗中,被摔在了地面上,瓶身碎裂,玫瑰零落。 “看来你还没接受教训!放手这两个字,岂是你能说的?” “程珈澜,你发什么疯!” “发疯?”程珈澜盯着薄荷,缓缓地重复这两个字,像在他口腔中转了一圈才被吐出来。 他凝眸,深邃狭长的眸深沉到晦暗,犹如黑洞,能将一切湮没。 片刻的功夫,握着薄荷肩膀的手,狠狠地用力一按,直让薄荷的腰部撞在坚硬而冰冷的大理石上,一种脊椎骨要裂开的刺痛感直接蹿到了脑门,痛到极致,她尖叫,“啊啊啊啊——” “痛……!”刺骨的疼痛刺激了薄荷,让她更加拼命的想要挣脱桎梏,她甚至挺起上身,可却没想过,下半身像是脱离了她的身体似的,即使她怎么努力,那双腿也像从未存在般。 那一瞬间,薄荷无比慌乱,无比害怕! 她害怕以后都如同现在一般。 如果真的失去行走能力,她以后,要依靠什么养活自己? 程珈澜么,从前不信,现在,她再也不会信! 薄荷发了疯般,用力拍打着程珈澜的胸膛,“你快放开啊,放开我!” “呵。”程珈澜冷厉一笑,“看来不给你教训,你是记不住的!” 原本抓着薄荷肩膀的手,直接勾住了她的衣服,只听撕啦一声,上半身的衬衣就这么被撕开,纽扣崩裂落了一地,那清脆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女仆眼见情况不对,忙要转身离开,然而没等她迈开步伐,就听程珈澜冷厉到令人颤栗的声音响起—— “站住!不准走!” 女仆脸色微变,视线扫过了可怜的薄荷,下意识硬着头皮的开口,道:“程总……” “听不懂我的话吗?”程珈澜的声音低沉又凛冽,蕴含的情绪也是越发渗人。 女仆再也不敢为薄荷求情,只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啪嗒! 黑色的小衣被程珈澜扔在地板上。 柔和的落日余晖从落地窗照入宽阔的大厅,不远处,女仆伫立,看着她被辱。 一切的一切,重重地刺激了薄荷。 她好像啊,活着被扔进油锅里的鱼儿,拼命弓身挣扎,却是无用功。 只要程珈澜不放开,仅凭着薄荷那点力气哪能挣脱呢? 一次又一次未果的挣扎,导致薄荷原本梳好的头发凌乱的散落,一团一团的覆盖在她的脸上,伴着的,是她刺耳又高昂的尖叫,像撒泼的疯子! “我不!我不要!程珈澜,你放开我——!” 狠狠地抓住薄荷挥舞的手臂,程珈澜轻易的化解她的抗拒,直接扯开她的裙子。 就在餐厅的餐桌上,所有人的面前,要了她。 既然薄荷一直都不懂,要和不要,都不是她说了算的,那他就告诉她,直到她懂! “啊!!” 那瞬间,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疼痛折磨,让薄荷发出了凄厉的喊声,那其中的痛不欲生,让客厅里的女仆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 然后…… 薄荷再无声息。 那一声已然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像死掉了,毫无反应。 结束后,程珈澜尚且衣冠楚楚,然而薄荷就像被揉碎的布娃娃般,瘫在餐桌上。 那样的惨状,让目睹了这一切的女仆心惊胆颤。 程珈澜无视了一脸惊恐的女仆,直接去浴室清洗。 见状,女仆瞬间反应过来,忙走过来,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披在薄荷身上,遮住那些个不堪入目的痕迹。 “这……这……” 她喃喃地不知该说什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安慰薄荷,更因为程珈澜到底是她的老板,她不好说什么,最后,担忧的叹息道:“薄小姐,你还好吗?” 薄荷抿唇不语,只呆滞地睁着眼,望着装潢奢华的房顶,连眼都不眨。 “唉……”女仆重重地叹息,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怎么弄成这样子了呢?” 明明刚才程珈澜还因为看不到薄荷,担心的去亲自接人。 怎么弄成这样子了呢? 这句话透过薄荷的耳膜,直接传进了她的脑海。 薄荷瞳孔迟钝的微动,刚才的一幕幕,再次在脑海中回放,那是一个小时前的事情—— 薄荷拎着之前买的营养品,从包间出来后,就瞧见了守在门口的恬姐。 她意外地挑眉,“恬姐?” 恬姐微微一笑,冲着薄荷招了招手,“一起走吧。” 薄荷微怔,旋即恍然,恬姐这是担心她,才等在这里吧?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涌上了一股子暖意,熨烫了那颗因为俞侬侬的出现而发寒的心脏。 恬姐在薄荷看来,一直是个体贴的女人,也许她听到了俞侬侬的哭声,或许更多……可在走向地铁站的这一路,却什么都没有问。 这样的体贴,让此刻的薄荷分外感动。 恬姐原本是不需要乘坐地铁的,但为了陪伴薄荷,便扔下了车子,这会来到了换乘的地铁站,她先行一步离开了。 薄荷耐心的等待着前往医院的1号地铁,手臂却忽然被人抓住了。 “mint——” mint,薄荷的英文名字。 这个英文名字,是当初苏幕遮给薄荷起的,从前他经常这么唤她,不肯跟别人一样叫她薄荷,也不愿意如薄家父母一般叫她叶叶,所以自行决定了叫她mint,还说这是他的专属,谁也不能这么叫。 “mint,别不理我。”苏幕遮直接绕到薄荷面前,弯腰将一张精致的俊颜凑到了薄荷面前,略带委屈的说道:“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了。” 薄荷仔细地睨着苏幕遮,心下直觉他并不是真的想找她,而是在打探程珈澜的消息。 好像自从上次在珠宝店一别后,苏幕遮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这还不能说明,苏幕遮对她的真心,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多? “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薄荷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 苏幕遮阴郁的眸子微微一沉,最后那句话的声音略低,像生生地压抑了什么似的。 “mint,你不要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那次因为俞侬侬的出现,薄荷一句话都不肯再跟他说,之前费心营造的良好形象就这么被破坏的消失殆尽。 后来,苏幕遮出现在会所寻找薄荷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薄荷去了哪里。 他放下了一切工作,只想找到她。 他拼命的找,找遍了他们曾经踏足的每一个地方,甚至她提到还没去的地方,他都去过。 找不到…… 薄荷生气了,走了,再也不肯见他。 他将她弄丢了。 这些念头时刻盘旋在苏幕遮的脑海中,他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薄荷心跳微快,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苏幕遮的脸庞上,他瘦了也憔悴了,满脸的胡渣来不及收拾,遮住了那张俊美精致的脸,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睑处还有一圈乌青,无声的说明了,这些时日的不眠不休。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了?”薄荷蹙眉。 “这样不好吗?” 察觉到薄荷话中暗藏的关心,苏幕遮的眼眸一下子亮起来,整个人都有种亮堂了的感觉,他抓着薄荷的手放在胸口处,让她感受着他心脏跳动的节奏,笑道:“薄荷,我想你。” 薄荷像被灼烧了,下意识地要挣开他,可是抓住了机会的苏幕遮哪里肯,他紧紧地握着薄荷的手,“薄荷,我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你,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怕被打断,他的语速非常快,“我发誓,我可以用一辈子补偿你。” 那双沉郁的眼眸中满满的祈求,“好吗?” 好…… 这个字还未冲过喉咙,差点脱口而出的那瞬间,薄荷生生地忍住。 俞侬侬因为爱慕薄荷的男朋友,就出手抢夺,且不说抢没抢到,也不评判她的做法到底对错,可她有句话说的很对—— “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一个病怏怏离不开牀的母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这样的麻烦,哪个男人愿意接受?当那个男人日后不顺,生活的残酷会磨平他的激情,磨掉你们的爱情,若是他再想起你如今的不堪……” 她已经跟程珈澜有染,又怎么能再跟苏幕遮纠缠不休? 程珈澜首先就不同意,再者,还有偌大的名门程家,也是一个很巨大的阻碍! 现实的残酷冷暖,已让在象牙塔中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天真薄荷长大了。 薄荷不相信苏幕遮会一直爱她,一辈子太长了。 长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厌倦,会结束。 薄荷也不信苏幕遮,会不介意她和程珈澜的这一段事儿,尽管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他也背叛在先。 爱情的世界,从来都不是她一次,他一次,这般公平。 “苏幕遮。”薄荷轻叹,她觉得今天叹息的次数好多哦,“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说罢,薄荷心底有怅然,也有尖锐的疼痛。 这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从未忘记过苏幕遮。 一瞬间,惨白的颜色浮现在苏幕遮的俊颜上,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收紧。 即使薄荷蹙眉叫痛,也顾不得。 苏幕遮紧张地望着薄荷,“薄荷,你快告诉我,那句话是假的,你骗我的……” 薄荷抿唇,沉默地望着苏幕遮。 苏幕遮的心不断下沉,他紧紧地抓着薄荷,像如此,她就不会离开他,不断重复的说着,“薄荷,你骗我的。” 薄荷不落忍的别过头,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曾爱过的人,如此痛苦更加煎熬,正因为曾爱过,所以她才要伤害他,让他远离她。 她不愿自己,成为挑起,程珈澜和苏幕遮战争的导火索。 “我知道了。”苏幕遮忽而浅笑,唇角微翘,眉眼弯弯,“你在说气话是不是?” 气话?呵!她从来都不说气话的! 薄荷觉得,她应该再一次冷冷地警告苏幕遮,让他伤透心,让他心死如灯灭,让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不愿意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当薄荷的视线触及苏幕遮的眸光,整个人就那样僵在原地。 在薄荷的记忆里,苏幕遮并不是个阳光的人,他的父母离婚后,母亲改嫁去了国外,而父亲很快另娶。因为他祖母的身份很尴尬,所以程家人对他也很忽视,她记得他说过,他很小的时候,是在疗养院长大的,直到十六岁那年,才被接了回去。 薄荷永远没法忘记,当年第一次见到苏幕遮的画面。 当时她正在一处公园玩耍,而快饿的晕过去的苏幕遮,就那般映入薄荷的眼帘,他脸上透着阴郁之色,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却绽放出一个灿烂到阳光都为之却步的笑容,他问她,有没有吃的? 后来没多久,他就被程家接了回去,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优雅翩然若王子。 那时候的苏幕遮,跟现在的他很相似,都是笑着,笑容似一如既往,但只是似乎而已。 那双沉郁的眸子更晦暗,只剩下满满的,属于黑夜的沉寂。 “苏幕遮……” 不过是薄荷下意识地一声呢喃,却犹如一股子活力,从天而降,注入了苏幕遮的身体里,紧跟着,那双晦暗的眸子也慢慢亮起来。 如果,薄荷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想即使再不忍心,她也会推开苏幕遮! 然而,事实却是,没有人能预料,下一刻会不会发生悲剧。 薄荷也不能,只得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她无力阻止,最终痛彻心扉。 “呵,薄荷你真好,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 苏幕遮掩起沉郁之色的笑容格外灿烂,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快乐,让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有种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分享他喜悦的冲动。 薄荷微怔,神情有些呆滞,她的眉目间却慢慢地溢出了柔和。 多久了,到底有多久了,她没见过苏幕遮这样的笑容了? 薄荷恍惚的想着,又在心思仔细算了算,其实也才二三十天而已。 二三十天,搁在长达数十年的生命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薄荷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好像很久没这么轻松的扯淡过。 “呵。”苏幕遮凑上前,手掌在她眼前摇晃了半晌,“拜托啦,薄荷,我知道我帅,但你别这么热情的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这一道声音中的戏虐促狭,让薄荷一瞬间回过了神,她的小脸微红,突然伸开手,将那张在她眼前放大的俊颜推到了一边儿,“你还真是脸大!” “是是是!我脸大!” 此时的苏幕遮,周身再无阴郁的气息,或许是因为出门太过仓促,他身上只穿了休闲装,却生生地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年过三十的他,此时竟像个无赖的孩子,突然张开双臂,将薄荷抱了个满怀。 79安静会,看戏 柔软身子盈满他怀抱的那刻,苏幕遮顿觉空了快一个月的心,一瞬间满当当了。 真好。 他眯了眯眼,满足的叹息,他想,他再也不会放开薄荷了。 “呵呵——” 直到,周围传来的善意笑声,让薄荷发现,不知道何时起,她和苏幕遮的身边,竟围满了看戏的人。 这时,薄荷后知后觉的想,地铁1号线是a市人最多的线路,那么……刚刚他们的一番对话,就被人一字不落的全听走了…… 刹那间,薄荷窘迫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一下,真是太丢人了! 当然,她根本没这个机会,因为苏幕遮压根就不放手。 薄荷羞恼地跺脚,娇嗔责怪道:“苏幕遮!” “呵,女朋友生气了,大家还是让让咯。不然晚上可真得跪遥控器,还不带换台的,多辛苦!” 苏幕遮扬起唇角,笑意里略带几分委屈,配上那张俊颜,到底是能够打动人的,围观的人见状,倒是颇给面子的让开了一条路,方便他们离开。 “多谢,多谢。” 大长腿的苏幕遮,轻而易举的追上了薄荷,“薄荷,别生气。” 他微微扁起嘴,手指抓住了薄荷的,轻轻摇晃。 说实在的,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做出这般小媳妇似的委屈动作,要多搞笑就多搞笑,起码薄荷一时没绷住,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苏幕遮眼见薄荷的小脸上带了笑意,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他握住薄荷的手腕,叹了口气,“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薄荷蹙眉,直觉不能继续,还未拒绝出声,嘴唇就被一根手指挡住,只见苏幕遮冲着她眨了眨眼,“跟我来,好吗?” 说着,他抓起薄荷的手腕,出了地铁站,往对面的人行道走去,薄荷只能被动的跟随。 谁知,才走了两步,苏幕遮就拉着她向另外的方向走去,接着没走几步,又拉着她绕回来。 “怎么了?” 这是打算跟她玩绕圈圈吗? “这辆车一直在挡路。”苏幕遮微微蹙眉,心下闪过微妙的不安,“算了,我去取车,带你去吧。” 挡路? 薄荷下意识地抬头望去,那辆刚好挡住他们去路的车子,正是一辆黑色法拉利,她微微蹙眉,觉得这车太眼熟了,但是在哪里见过来着? 但是……不等薄荷回忆起来,经过特殊处理的车窗,唰的一声就直接落了下来。 当坐在车里的男人完全显现出来的时候,薄荷整个人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般呆滞了,她傻傻地望着那张线条完美的俊颜,在一瞬间中,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薄荷?”掌心里骤然变凉的小手,让苏幕遮疑惑的转头,只见薄荷的小脸苍白,一双眼眸里满满的惊骇,那样子简直如同见了鬼。 苏幕遮惊了一下,被这般的薄荷吓到,忙将人拥入怀中,急切担忧道:“薄荷,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吓我,我带你去医院!” 薄荷抿唇说不出话,不是她不想,而是完完全全的丧失了语言能力,此刻,她的所有心神都被占据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程珈澜,他怎么会在这里? 挺直背脊,优雅的坐在车里的程珈澜,像被苏幕遮的声音吸引了般,他缓缓地转头,动作不急不缓,有种说不出的从容。 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不复温暖,停留在薄荷身上的视线,冰冷沉寂,又凛冽。 这样的目光,让薄荷浑身的汗毛都紧跟着立起来。 嗬! 薄荷陡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像被直接丢进北极一天*,身子僵硬,冰冷到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度。 “薄荷……”苏幕遮疑惑地扯了扯薄荷的手腕,刚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见薄荷悚然回神,之后说的第一个字,就是,“走!” 她微微蹙眉,推开苏幕遮,“快走!” “薄荷,你说不赶我……”苏幕遮对薄荷的反应摸不着头脑,只好条件反射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我叫你走!”薄荷尖叫,因为嫌弃苏幕遮的动作太慢,反手抓住了苏幕遮的手腕,想要带他离开,她不能让苏幕遮直面程珈澜,他会被程珈澜撕成碎片不说,她也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脏了。 薄荷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这个下意识地反应,重重地刺激到了坐在车子里的程珈澜。 程珈澜冷漠地看着跑的跌跌撞撞的那对男女,等他们跑出去一段距离后,才犹如猫捉老鼠般,抬手轻轻一挥。 车子前门被打开,一道身影紧跟着窜了出去,只不过眨眼的瞬间,薄荷的尖叫声再次响起,“苏幕遮,你走!你快走!” 尽管这个面容普通的男人并未表明身份,但薄荷知道,他一定是程珈澜的人! “放开!”苏幕遮岂肯离开,他死死地抓住薄荷的手,一边用力掰着对方的十指,冲男人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不为所动,只知道听从程珈澜的命令,拖着薄荷回去。 苏幕遮见状,掏出手机刚要拨打报警电话,就觉得手臂一痛,握在手中的手机,瞬间直飞出去。 啪嗒! 金色版ipone6掉落在地,直接摔的四分五裂,这还不算完,只见一只擦拭到一尘不染的皮鞋,重重地踩了上去,再狠狠地碾压了几下! 咔啦! 四散的机身瞬间被碾压成碎片,即使是高明的手机维修师,也不能让它完好如初。 苏幕遮十分恼火,身为程家的大少,他当真是没遭过这种罪,他抬起头,还未看向来人,就低声吼道:“你这人……” 后面的语言卡在了嗓子眼,在看清来人是程珈澜的那一刻,苏幕遮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 对于程家的二少,向来鲜少回老宅露面的程珈澜,苏幕遮其实并不算十分了解,只知他掌权的卓越集团,崛起靠的不是程家,而老爷子似乎也对他放任自流,完全是一副不管不问的状态。 但是,苏幕遮知道,程家的继承人,老爷子早就定好了人选,那人,正是程珈澜。 对于苏幕遮突然的哑火,程珈澜只轻微地勾了勾唇角,以缓慢的语速道:“大哥,薄荷不是你的。” 这句话当真是意有所指,可是苏幕遮并不明白,他哪知道五年前,薄荷就跟程珈澜有过交集。 当然,程珈澜也不会让苏幕遮明白,他薄唇开阖,倏尔冷厉道:“给我打!” “是!” 原本拖着薄荷的男人立刻放开她,身子回旋的刹那间,带着巨大力道的脚,便踢向了苏幕遮的腹部! 毫无防备的苏幕遮一下子就被踹飞出去,尽管他也是练过的,可比起对方,却实在拿不出手,这会,他的身子因为强大的惯性,在粗糙的沥青公路上擦过了长长的痕迹,只听周围的人,瞬间发出了尖叫声。 “程珈澜,别这样,你快让他住手!” 薄荷脚步趔趄了一下,直接扑倒了程珈澜的身上。 程珈澜长臂一揽,薄荷便稳当当地落入他的怀里,他抬起手,拨开黏在薄荷小脸的发丝,又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绸缎手绢,轻轻地帮她擦拭,语调是极致的温柔,“别急,你看,都出汗了。” 这是重点嘛! 薄荷知道自己应该冷静,她也知道,在此时此刻,绝对不能触怒程珈澜! 可一旁传来拳脚与皮肉相触的声音,还有苏幕遮忍不住的痛苦呼声,都让她无法彻底冷静,她抓住程珈澜的手,没注意到那瞬间,程珈澜的眼神微微凛然,便满脸焦急道:“你快点让他住手吧!好歹你们都是程家人,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放心,他有数。”程珈澜的语气平缓至极,平缓到让薄荷觉得诡谲,“最多断裂一半骨头,死不了。” 轻柔的话语里,透着说不出的狠戾,却像叙述一件非常平常的小事儿。 薄荷忍不住惊呼,“别,太过分了,你别这样!” “不!”程珈澜的声音虽有些低沉,语气却十分坚定,“一定要这样!否则,他会认为我程珈澜的东西很好碰!” 东西? 闻言,薄荷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一双杏眸,急忙忙道:“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嘘——” 程珈澜伸出手指,抵在薄荷的唇上,让她再无法说下去,他重新拥着薄荷的身子,刻意带她转身面向被打的苏幕遮。 “安静会,看戏。” 80薄小姐,你的腿? 所谓看戏,不过就是看着苏幕遮单方面被殴打! 苏幕遮的身子骨看上去比程珈澜弱些,可也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加之曾经练过,无论身体素质还是体力,都是不错的。 即使如此,在苏幕遮面对着这个男人的时候,也只有被暴虐的份儿。 “啊——” 当男人一脚踩在苏幕遮的背脊上时,隐隐地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微妙声音。 苏幕遮,再也忍不住,喉咙中发出了凄厉的叫喊。 噗嗤! 一口鲜血直接从口鼻中溢出,将他俊颜下的灰色公路,渲染上艳丽的花儿。 周围的人群被渗人的一幕吓到,尖锐的叫声再次响起。 “苏幕遮——”那一刻,薄荷只觉得心跳几乎停止。 趁着程珈澜稍稍出神,薄荷猛地挣脱了他的桎梏,疯狂地跑过去,不顾一切的挡在了苏幕遮的面前。 她不能让程珈澜对苏幕遮下这般的重手,毕竟他们都是程家第三代中的领军人物! 教训苏幕遮的男人没料到薄荷会忽然冲过来,即使已经拼命的收回力道,脚尖还是无法彻彻底底的避开薄荷。 在他的脚尖即将触及薄荷的身子时,横空出现的一只手,轻轻地点在男人的脚背上,又卸去了他大半的力道,才看着那只脚险险地擦着薄荷的手臂而过。 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一切,薄荷并没有分出注意力去察觉,她的视线被已然倒地,蜷缩着身子的苏幕遮吸引去了。 “苏幕遮。”薄荷微微蹙眉,跪在地上,小心地扶起了苏幕遮,将他搂到了怀里。 “薄……薄荷……”苏幕遮轻声呼唤着薄荷的名字,努力扬起唇角,想要微笑着面对薄荷,让她放心,然而再次涌动而来的鲜血,却让他的打算落空。 薄荷垂下头,看着怀里,唇角不断溢出鲜血的苏幕遮,顿觉浑身也跟着疼起来…… 温热的眼泪瞬间覆上眼眶,溢出后滚滚而落。 “别,别哭……”苏幕遮扯动着唇角,想要抬手帮薄荷擦掉眼泪,可胸腔内已然断裂的肋骨,和受伤的内脏,让他仅是呼吸都痛的恨不能直接晕过去才好,更何况是抬起手,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这一幕真感人。” 程珈澜透着浓烈讥讽的声音遽然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啪啪的掌声,下一刻,薄荷的手臂被一只用力的大手抓住,尔后她被一股子巨大的力道扯开,“苏幕遮……” 薄荷尖声哭叫,想要挣脱开程珈澜,此刻,她满脑子都是苏幕遮还在吐血这样的念头。 所以并未注意,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眼眸中,酝酿着惊心动魄的风暴。 不该这样! 薄荷拼命离开程珈澜,想去其他男人身边的举动,彻底刺痛了他的双眸。 他的薄荷,爱的只有他!唯有他,从来不是别人的! 想要毁灭一切的*瞬间涌上心头,程珈澜搂着薄荷,死死地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薄荷……” 这声挑衅的呼唤,充满了对薄荷的浓浓担忧和爱意,这无疑,再度刺激了程珈澜。 下一秒,一道冰冷中,充斥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不要打死,继续打!” 接到命令的男人立刻行动。 其实,一个严重受伤,毫无还手之力的废物,是引不起他兴趣的。 但程珈澜是他的雇主,为了钱,他必须听从命令。 男人弯下腰,一把抓起苏幕遮,双手慢慢举报,直接举过了头顶,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将人狠狠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啊啊! 此时,终于害怕被牵连的人群四处逃散。 而始终无法逃开的薄荷,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幕遮的鲜血再一次染红衣襟,而地面上,再度绽开了殷虹的花。 有一瞬间,薄荷的脑海里是空白的,尔后像疯了一般,对程珈澜拳打脚踢,“你放开我!” “放开?做梦!” 说罢,程珈澜单手禁锢着薄荷的手腕,直接将她拖入了那辆黑色法拉利。 砰! 程珈澜跟着坐进来,彻底绝了薄荷想逃跑的心思,车门被大力关闭,他闭了闭眼,冷漠道:“开车。” 听到吩咐,不敢怠慢的司机立刻脚踩油门,车子犹如离弦之箭,很快冲了出去。 “苏幕遮……苏幕遮……” 薄荷整个人趴在车窗玻璃上,用尽所有的力气拍打,在渐行渐远的视线中,是苏幕遮护着头部蜷缩在地的画面,他唇角的那抹鲜血,一直定格在薄荷的脑海中,几乎成了她此生永远的痛。 “薄小姐……薄荷!” 轻柔而坚定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像一只穿透了层层迷雾的手,将陷在失神中的薄荷唤醒,带了回来。 一张眼角有着鱼尾纹,不再年轻的温和脸庞,在她的视线内逐渐清晰。 女仆见自己呼唤了多时,终于换来了薄荷的轻轻眨眼,心中顿时充满了担忧。 她在程家老宅当女仆也有许多年,后来被程珈澜的母亲派到了这里,负责照顾程珈澜的起居,即使她偏心程珈澜,此时也忍不住想说,不管薄小姐犯了何种错误,但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也不该做的那般过分。 “薄小姐,你……还好吗?” 她好吗? 薄荷缓缓地扯了扯唇角,反应慢了许多拍的大脑,迟钝的运转。 苏幕遮,这个与她相识十四年的青梅竹马,这个不爱了却无法忘记的男人,现在生死未卜,而她又被恶魔般的程珈澜,按在餐厅里的餐桌上,当着外人的面儿,襁爆了。 她的身体、尊严,都被碾压成了零星碎片,随着一阵风轻轻飘散了…… 什么都不剩的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既然如此,这般的痛苦不堪! 有必要跟别人提及吗,提及后,除了让她收获更多同情,还能得到什么? 而同情,是她现在最不想要的东西! 沉吟片刻,薄荷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思绪再次沉浸,回归一片黑暗。 再次清醒,薄荷仍是被人叫醒的,叫醒她的人,还是别墅里的女仆。 “薄小姐。”女仆的声音异常轻柔,像怕惊扰了什么,“起来吃些东西,好吗?” 薄荷不吱声,女仆又轻叹了一口气,劝慰道:“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呀,跟自己过不去,是最傻的行为了。” 是,是很傻啊,尤其是为了程珈澜这般的男人,真是不值得啊! 再说,她还有母亲要照顾,她不能就这么沉寂下去,实在太不值得了! 女仆这句话终于让薄荷有所反应,她用双臂撑着身子坐起来,可当她想要下牀的时候,却怎么都没法移动,那双腿好像变成了别人的,根本不听她的指挥!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震惊,薄荷一个不慎,直接摔倒在地! 砰! 闷响声格外刺耳,似在嘲笑薄荷,看吧,触怒程珈澜,得到了报应吧! 可不就是报应? 薄荷一边儿嗤笑,一边儿不死心的继续尝试,她一次次努力的结果,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薄小姐,你的腿——” 这一切,女仆都没有错过,她满眼震惊的看着努力挪动着自己双腿的薄荷,“我去叫医生!” 薄荷对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女仆,充耳不闻。 她固执的移动着自己的双腿,在她的努力下,她终于挪移到了牀边儿,借着牀,想按照以往那样,站起来。 结果,她的双腿根本用不上任何力气,整个人又一次的跌倒在地。 地面上铺着厚重的烟灰色地毯,跌倒又跌倒的薄荷像感觉不到疼痛,可她再也爬不起来了! 薄荷觉得,她全身的力气,都犹如阳光下的冰霜,迅速的消失不见…… 薄荷终于心死,心死的同时,也怕了,怕极了。 她没法控制的想起之前,她被程珈澜狠狠地按在餐桌上时,腰间传来的那阵剧痛! 恐惧感好似镪水,冒着气泡,从心底涌上来,将她整个人淹没。 ——薄小姐的腿上,没有任何足以造成她无法行走的伤口。 ——她的腰间虽有瘀伤,肌肉也有拉伤迹象,但脊椎神经并未受损,所以因此推断,薄小姐无法正常行走,应该是心理因素所造成的。 81站不起来就截肢 这一晚,a市名声赫赫的医生,不断的来回的进出帝景豪庭,结束一连串复杂检查后,每个医生都会说类似以上的话。 女仆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这是一份药单,上面写的都是些保健类的药物,没有一点实质针对性的东西。 而这些药在她看来,都是可吃可不吃的—— 吃了没有一丝作用,不吃也不会造成什么损伤。 她放下药单,担忧的眸光,忍不住投向坐在沙发上,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却始终无果的薄荷,心里顿时沉甸甸。 她很想上前,阻止薄荷继续自虐,但却没有资格阻止。 “薄小姐,你休息下,先吃点东西吧。” 女仆掩起忧虑,拿过餐盘,直接放到了薄荷的面前。 薄荷抿了抿唇角,一句话也不说,便乖乖地坐下来,开始吃她的黑椒牛肉炒饭。 直到用了大半的饭菜,她才停下来,摸了摸胀胀的肚子,然后一言不发的,手臂撑在墙壁上,再次努力站起来。 结果,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进步,她的那双腿,就像废掉了,使不上任何力气。 砰! 又一声,身体碰撞地板发出的闷响再次传入女仆耳中,女仆再也忍不住,小跑到薄荷身边,按住试图再次爬起来的薄荷,大声阻止道:“够了!” 薄荷抬眼,沉寂的杏眸透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这一抹渗人的情绪中,还透着些许对她阻止行为的疑惑不解。 女仆心惊胆颤,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呃,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薄荷轻轻点头,抿唇不语,好似整个人都被阴霾所笼罩了。 女仆的眉头蹙的更甚。 因为薄荷实在太乖了,乖得好似没有灵魂的*般。 薄荷被女仆搀扶到轮椅上,推入浴室。 女仆拿着一块温热的白色毛巾,帮薄荷擦着脸,看着白色毛巾上的点点污渍,又看到,薄荷的头发因先前出汗已然黏住…… 她叹了口气,去放洗澡水。 “薄小姐,我帮你洗澡吧?这样能睡得舒服些……” 薄荷仍然没有回答。 女仆见状,微微蹙眉,便直接伸手,想帮薄荷将睡衣脱下来。 却没想过,她的行为,竟然遭到了薄荷的强烈反对! “不……” 薄荷忽然伸出手,大力的推开了女仆,她不要任何碰自己。 猝不及防之下—— 女仆整个人被推的跌倒在地,后脑勺直接磕碰在一旁的墙壁上,“唉哟——” 疼痛,让她忍不住*出声。 见状,薄荷微微动容,却又在听到浴室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时,掩起异样的神色。 来人并不是薄荷想象中的程珈澜。 而是一名从未见过,年约二十岁的少女,少女瞧见女仆似乎还未回过神,连忙上前搀扶起她,更因为气不过,忍不住高声说道:“薄小姐,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推倒我妈妈?” “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时,程珈澜也走了进来,面对这一室喧闹,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视线从薄荷身上划过,隐隐带了些复杂。 “没事儿,什么都没发生!”女仆瞪了女儿一眼,抢先一步否认,她是想息事宁人的,但显然,程珈澜并不好糊弄。 程珈澜看向满脸不忿的少女,淡淡道:“你说!” “是……”当程珈澜的视线落在少女的身上时,她只觉得被程珈澜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说话时,也结结巴巴,“薄……薄小姐,无缘无故推倒了我妈妈,我妈妈的后脑勺都撞在墙壁上了。” 程珈澜直接看向坐在轮椅上,垂头不语,连一句话解释都吝啬的薄荷,眉心忍不住跳了跳,沉声逼迫道:“道歉。” “根本不是这样!” 真是多事儿! 女仆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让欲言又止的女儿闭了嘴,这才连忙对程珈澜解释,“是浴室的地板有点滑,我自己又不小心,笨手笨脚的才跌倒,跟薄小姐没有关系。” “是吗?” 女仆再次用警告的目光瞪了女儿一眼,然后挤出笑容,点头道:“可不就是这样?” “你说呢?”程珈澜又将视线转到了薄荷身上。 薄荷当然是什么话都不会跟程珈澜说,她知道是自己一开始的反应太过强烈,不管如何,她都不该那般用力的去推开女仆,让她撞到头。 无论如何,女仆对她都是一片好意,她的一片维护之心,更让薄荷感动。 薄荷很清楚,她现在应该顺着女仆的话,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 问话的人是程珈澜,是她最不想见到,也最恨的男人! 薄荷嗤笑一声,旋即直接转过了头,借此表达自己的抗拒。 她像是蜷缩起来的刺猬,将带刺的那一面呈现在程珈澜的面前。 “呵——” 程珈澜忍不住勾唇冷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长脾气了。” 女仆蹙眉,眼见程珈澜情绪不对,显然是被薄荷激怒了,她连忙阻止,“薄小姐身子不适,难免不想说话,程总,您别介意。” “身子不适?” 程珈澜忽而冷厉的笑了笑,蓦地出手抓起了薄荷衣服的后领,冷眼看着疯子一般挣扎抗拒的薄荷,深邃狭长的眸中,凛然更胜。 “你是说她身子不适,是这样不适的吗?” 说罢,他眯起眼眸,直接放开手。 一瞬间,失去依靠的薄荷直接被摔得趴在了地板上,姿势狼狈又难堪。 “薄小姐!” 女仆惊叫了一声,哪里还顾得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连忙冲过去,想要扶起薄荷,只不过她到底年纪大了没有力气,而少女还在生气又不肯帮忙,再加上薄荷的双腿根本无力,所以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法将薄荷放回到轮椅里面。 程珈澜冷眼旁观,转头对瑟瑟发抖的少女,说道:“把你母亲拉出去。” 少女如闻大赦,连忙跑过来死命地拽住女仆。 “你放手!” 平日里,女仆积威甚重,连女儿都有些怕这个严厉的母亲,但现在有程珈澜的存在,见识过程珈澜怎样对待薄荷了,少女更怕程珈澜发怒,所以她一边小声的劝阻母亲,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 女儿脸上的表情太过小心翼翼,女仆心有不忍,叹息着看了看倚在浴池边的薄荷,这才被拽出去。 女仆的离开,导致了浴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浴池的石壁很硬,咯的薄荷后背生疼,没有铺着地毯的地面,也格外的冰冷,可倔强的薄荷却不肯向程珈澜低头求饶,她挺直背脊,伸手拉过轮椅,用手臂强撑着想要坐上去。 哐当! 深邃狭长的眼眸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程珈澜伸出脚将轮椅踹到了一边儿。 他俯视着形象狼狈不堪的薄荷,眸光越发凛冽,“既然你想当残废,我岂能不成全你?” 薄荷心神一颤,只听程珈澜低声道:“阎烈。” 一个男人,随着程珈澜的呼唤,很快的出现在浴室外,“程总。” “拨打电话给中心医院,让他们准备截肢手术!” 是她听错了吧,一定是她出现幻听了! 薄荷猛地抬头,满脸惊骇的望着站在一旁,犹如俊美天神的程珈澜,几乎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然,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淡漠。 那双流动着点点冷意的狭长眼眸,已然在瞬间肯定了她的猜测。 刚才传进她耳中的那句话,不是幻听! 程珈澜,是真的要截掉她的腿! 这个念头一下子从脑海中划过,薄荷的心脏疯狂的加速跳动起来,而心跳的原因并非心动,只是种从心底涌上来的畏惧。 阎烈回来的太快! 快到来不及让薄荷消化听到耳朵里的话,便已然站在了程珈澜的面前,一脸恭敬的闷声道:“程总,已经吩咐下去了,院方说,手术随时可以开始。” “嗯。”程珈澜轻轻颔首,仰头用下巴点了点薄荷,轻飘飘的说,“带她去。” “是。” 薄荷顿时被吓呆。 直到阎烈转身走向她,薄荷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抗拒,“不——” 她害怕的尖叫,似已想象到双腿被截掉后的画面。 她用双臂撑着身体,拼命后退,想离程珈澜和阎烈远一点,再远点! 阎烈的步伐很快,他跟薄荷之间本就不算遥远的距离,迅速缩短。 已经来到面前的阎烈,让薄荷心底的恐惧达到了顶点,“别过来——不要——” 她又一次尖叫,甚至拿起能摸到的一切东西,拼命地扔向阎烈,抗拒着他的靠近,甚至连轮椅,都被她掀翻了,就为了阻挡对方的步伐! 然而,无用的。 那些多余的攻击甚至不能让阎烈的动作延迟一秒! 一息之间—— 薄荷已然被阎烈抓在了手中。 “程珈澜!你会后悔的!”薄荷有几分歇斯底里,她看向程珈澜,杏眸中灼烧着恨意,“你一定会后悔的!” “呵,是吗?”程珈澜不置可否,瞥过疯子般的薄荷,“恨就恨吧,现在,送她去医院接收手术!” 得到命令的阎烈不敢迟疑,拽着像疯子般扭动着身子,不断挣扎的薄荷,她那微弱的抗拒压根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薄荷彻底的害怕了。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程珈澜并没有跟她开玩笑! 他,真的想要他这一双腿! “不——不要——”经过程珈澜身边的时候,薄荷不顾一切的抱住了程珈澜的腿,仰着头哀求,“我求你不要!” 眼泪顺着薄荷惨白的小脸流淌下来,“我求你!” “求我?” 程珈澜俯身,抬手,挑起了薄荷的下巴,“如果我没记错,你明明是不屑一顾,只要你没有了双腿,我就放你离开,怎么样?感谢我吗?” “不!”薄荷拼命摇头,除了死皮赖脸的扒住程珈澜,再无办法,“我不要走,我不——” “可是……”程珈澜勾唇,嗤笑。 冷厉漠然的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残忍,“晚了,我现在决定换掉你。” 冷酷又无情的话语犹如晴天里炸响的霹雳! 巨大的轰隆声,炸的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直到身子再次被拖动,猛然惊醒过来的薄荷,拼命地紧紧地抱住程珈澜,放声委屈的哭,“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只要你原谅我……” 灭顶的恐惧让薄荷忘记了,被她抓着不放的程珈澜,是她最痛恨的人。 此刻,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绝不能失去自己的双腿! 小腿被箍紧的感觉,让程珈澜缓缓地低下头—— 薄荷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透明炙热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颗颗滑下。 一双雾蒙蒙的杏眸蓄满了泪水,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已然变得红肿,不堪。 程珈澜忽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的抬起来—— 她的视线里只能有他的存在。 他缓缓地说:“这个机会,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 “嗯!”薄荷悬着的心微微一松,闻言拼命点头,透明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飞溅到四周,“我愿意,我放弃!” 她什么都放弃了,也愿意放弃了,只要不截掉她的双腿。 “好。” 薄荷的识趣,让程珈澜略微满意的勾起了唇角,“接下来看你表现。” 他抬头对阎烈说,“放下她,出去。” 阎烈毫无异议,将薄荷扔在低声,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开,走之前没忘记把浴室的门关上。 薄荷知道,现在的她,一定犹如一只狗,趴在地上的样子狼狈不堪。 然而,她顾不得。 她匍匐在地,大口的喘息。 这时,她才发现,那短短的几分钟,已然让她的浑身都被汗水浸湿,而身下,触感坚硬的地面,传递而来的凉意,却让她情不自禁的打着寒颤。 忽然—— 薄荷的双腿被程珈澜踢了踢,冰冷到无一丝情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给我站起来!” 即使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薄荷也不敢怠慢,她扭动着酸软的身体,先是坐起来—— 然后一如之前,用手臂撑着墙壁,想要站起来。 可是,双腿仍旧没有力气,她还是站不起来,那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她几乎再度哭出来,“我不行……” “不行,就截肢!我不要没用的废物!” 程珈澜并不给薄荷选择的权利,说的分外冷漠。 薄荷听到截肢越发害怕,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她拼命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试图站起来,再跌倒…… 膝盖,手肘,屁股,一次次的磕碰在地,早已布满淤青。 钻心的疼痛,让薄荷浑身都跟着颤抖,加上心中的紧张,又一次的跌倒后,薄荷再没有力气站起来,甚至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站不起来—— 就截肢! 想到这句话,心中的恐惧让薄荷的身体不断颤抖,犹如风中凋零的小花儿,她仰头流着泪,不断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尽力了……” 程珈澜好看的眉,再次微微蹙起。 先前他的情绪处于暴怒之中,但对她仍旧心存怜惜,下手用了几分力气,他还是清楚的,那样的力道只会让她一时的疼,让她长点教训,根本不可能让薄荷失去行走的能力。 这一点,所有医生的精密检查中,已然说明。 那么—— 她无法站起来,只有一个原因…… 82薄荷这样的贱人? 程珈澜沉默地望着薄荷半晌。 忽而一个跨步,走到了薄荷的面前,单手便拎起了她,手腕一甩—— 薄荷便被程珈澜扔进了浴池中。 “啊——!” 薄荷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惊,没忍住,扯开嗓子,放声尖叫。 “咳咳——” 尽管浴池里的洗澡水并不多,只有半缸左右,水温也不高,可是在她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被扔进来,蓦地受到惊吓的薄荷还是被水呛到了。 程珈澜站在浴缸边儿上,冷眼望着在水中扑腾的薄荷,从薄唇中吐出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 “薄荷,你给我听清楚!要么站起来,要么——死!” 哗哗——! 昂首天鹅形的水龙头中,流淌出温度最适宜的温水。 水声悦耳动听,可传进薄荷的耳中,却似索魂曲。 突然被程珈澜扔进浴池的薄荷,在慌乱之际,只得伸出手,攀住浴池的边缘,但浴池被水一润,瞬间滑腻无比,攀着攀着,她的手臂就滑落下来,再不断地挣扎中,又被水呛了几口,剧烈的咳嗽,带走了她身体中最后的一丝力气。 发软的手臂,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不够深的水自然不能让薄荷漂浮起来。 所以,几乎呼吸间,浴池中的水便没过了薄荷的口鼻,再慢慢地,没过头顶。 原本应该好好享受舒适的温水浸泡,可这温水,却让她无法继续呼吸。 程珈澜微微垂下眼帘,注视着散发袅袅蒸汽的水面上,那朵由披散的黑色发丝组成的花朵,以及薄荷渐渐停止挣扎的身躯…… 他伸了伸手,想去捞起薄荷,但是在最后的关头又忍住了。 薄荷必须要自己克服这个难关,否则这辈子都可能站不起来了,而程珈澜绝不允许她逃避! 薄荷活了二十四年,算起来,这是她第三次直面死亡。 第一次暂且不提。 第二次是飞机出事儿,她和程珈澜落入不知名森林的第二晚,她几乎被凶残的野狼咬断脖子! 第三次就是此刻,从小就是旱鸭子,又惊慌无比的她已经被灌了好几口池水,脾胃都有种要被撑破的感觉。严重的缺氧让她的大脑跟着迷糊起来。 眼前亦是一片模糊,沉重的眼皮开始下坠,意识犹如风中柳絮,渐渐飘散。 叶叶,你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叶叶,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在外面,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跟你妈妈…… 薄荷你真好,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 薄荷,你给我听清楚!要么站起来,要么……死! 一声声,一句句,仿若从天边而来的话语,一遍遍的在她脑海中响彻。 不! 她不能这么放弃! 母亲在等着她的照顾,还有父亲…… 她要他们一家人团聚! 她不能死,她要好好的活着! 原本,意识还处于混沌状态的薄荷,死死地抓住了灵台最后的一丝清明,再不肯轻易放手! 因为窒息,心脏处痛的一抽一抽的,正是这种疼痛,让薄荷渐渐地清醒…… 哗啦! 是薄荷的小脑袋,从水中冒出的声音。 原本,已经无法克制,想要将薄荷救出来的程珈澜,蓦地顿住脚步。 流水不断注入,几乎没过了薄荷脖颈的位置,可她却像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程珈澜微微蹙眉,在想着是否应该换种方法刺激薄荷的时候,她动了。 透过蒸腾着袅袅热气的清澈池水,只见薄荷的手臂以缓慢的速度在水中摩挲,她所处的位置距离浴池边缘并不远,指尖很快触碰到坚硬的池壁,手臂上移时,顺利的摸到了防滑所用的扶手。 五指并拢,牢牢抓住! 下一刻,借着水的浮力,薄荷很轻松的就到了浴池的边缘地带。 这次她没有用手臂撑起身子,多次的失败让她领悟过来,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 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她,手臂是无力的。 薄荷将双脚放平。 因为这太难了,她找不到有力的感觉。 等积攒了一会力气,手指松开,放过了被她一直紧紧攥住的扶手,然后双腿用力—— 噗通! 她再次栽进水中,失败的同时,湿成了落汤鸡。 “还以为你终于有所进步。” 程珈澜低沉冷漠的声音蓦地响起。 “可是废物就是废物,如果你的双腿留着没用,那还不如处理掉!” 他凭什么这么说,又凭什么做主处理掉她的双腿? 愤怒的火焰一下子被点燃! 几乎筋疲力尽的薄荷,瞬间被程珈澜这句话气的肝疼又心塞,她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她是最不想变成废人的! 看着程珈澜冷漠转身,即将离开的背影—— 恐惧与愤怒,这两种情绪同时交织,然后化作了一道惊雷—— 倏尔爆发! “程珈澜!” 薄荷冷眼瞪着程珈澜的背影,“你别欺人太甚!” 诚然,她没有程珈澜的富裕与权势,如今落魄的她只是个普通人。 但只要是人,就有血性自尊与骄傲! 当人被逼迫到没有丝毫退路时,除了憋屈到死,还可以爆发出来! 欺人太甚!? 程珈澜顿住脚步,一脸高深莫测,他本想告诉薄荷,他还可以更欺负人,可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便失去了声音。 只见,站在浴池中的薄荷浑身湿透,浸透了池水的睡衣极其贴身,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胸前,随着她的呼吸,不断起伏。 *如此简单。 察觉到程珈澜蓦然深邃的眼神,薄荷顿觉不太对劲,她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 “我……” 懵了,傻了,却也松了口气。 薄荷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呆呆地蹙眉,思虑着是不是老天看她太过可怜,赐予她奇迹了? 其实,并非奇迹。 薄荷之所以忽然失去行走能力,并不是身体上受到了创伤,而是心理的问题。 她是程珈澜禁脔的身份突然被揭开。 苏幕遮又因为她被打到生死未卜,她还被程珈澜当着外人的面儿要了一回。 这三件事,都是薄荷无法接受的。 所以,薄荷便借由之前程珈澜对她的伤害,潜意识的逃避到一个,她认为安全的空间去了。 这次,她被程珈澜狠狠地逼迫着,被威胁着失去双腿,再加上一直潜藏在心底的愤怒,委屈愤怒恐惧,这么多的情绪同时爆发,瞬间便冲破了她潜意识中为自己打造的城堡。 心中无形的枷锁消失了,薄荷的双腿,自然而然就会恢复。 第二天,正在别墅外小花园忙碌的女仆,刚采摘好最新鲜的黑色玫瑰,进屋的瞬间,就瞧见了从二楼缓缓走下来的薄荷。 她脸上的惊喜很明显,“薄小姐……你……” “我的腿没事了。” 望着真心担忧的女仆,薄荷面无表情的小脸上,也溢出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太好了!一定是上天保佑!” 薄荷给予女仆最想要的答案后,心下到底有些感动,便上前接过了那一束带着露珠的黑色玫瑰,“谢谢你。” 谢谢她对自己的关心,还有…… “对不起。” 她很抱歉,昨天在失常的状态下,伤到了对方。 “薄小姐,你太客气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 女仆忽然蹙起眉头,薄小姐好了当然好,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 “嗯?” 薄荷将盛着黑色玫瑰的瓷瓶放到了餐桌上,又远离几步,这才歪着头打量那一束堪称价值千金的娇嫩花儿。 黑色玫瑰的花语是温柔与真心。 但薄荷觉得,程珈澜可跟这两个字搭不上关系,他既不温柔,对她,也不含真心! 她扭过头,再次看向女仆,“有什么值得为难的事情吗?” “唉……”女仆突然灵机一动,“薄小姐,今天程总很忙,而我还有事儿要回程家老宅一趟,麻烦你帮我招待一个朋友,好不好?” 说实在的,薄荷对招待朋友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可是女仆对她的好,她是记在心里了的,所以看着女仆那一脸期待,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只得点头应下。 女仆眼见薄荷答应,终于松了口气,“真是太谢谢了。” 女仆这副溢于言表的快乐,终于让薄荷觉得,似乎答应下来也不错。 十分钟后,女仆端着托盘,将准备好的玫瑰花茶,点心,放到了小花园的凉亭中。 薄荷跟在她的身后,打量着别墅外的风景。 程珈澜选择的这处别墅,毫无疑问,是经过名家精心设计的。小花园的布置不比世贸国际顶层的空中花园精致,却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走了几条对称的小路后,拂开路边垂柳,转过一簇盛开的黑色玫瑰花丛后,薄荷便看到位于水中央的凉亭中,有一道消瘦颀长,风姿卓越的身影。 她轻蹙眉头,脚步顿住。 女仆直接将托盘放在了石质的园桌上。 “小景……” 原本的小景医生四个字,在女仆瞥见跟上来的薄荷后,硬生生的扭曲到只剩小景这俩字,她抬头看了看景致,见他神情无异,才放了心,介绍道:“这是薄小姐,今天便由她,替我招待你。” 景致扬起唇角,“好。” 他点头应下,视线一直停留在薄荷身上,不曾离开。 女仆转头对着薄荷笑道:“麻烦薄小姐了。” 两人都无异议,见状,她放心的离开。 “色妞儿——” “美少年!” 这两句话,几乎是薄荷与景致同时说出来的。 “你怎么在这里?” 又是异口同声。 “我——” 毫无疑问,又默契的撞声了。 “呵——” 薄荷和景致,同时笑出声来。 薄荷笑弯了眉眼,下巴微点,示意景致,“你先说吧。” “我被请来做客。”景致眯了眯眼,“换你。” “我……”薄荷纠结的顿住了,半晌才接着说:“我住在这里。” 她没办法在景致的面前,说她是程珈澜*的*。 薄荷的神情踌躇,又迟疑半晌,明显是话中藏了些什么,作为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景致岂能听不出来? 在联想到昨晚程家二夫人身边的女仆找上他时,曾提过的话。 这么多线索联系到一起,景致清晰的猜测到了薄荷的身份。 但他无意探究,在他看来,任何人都有着自己难以言喻的秘密,他的工作不是将这些秘密残忍的挖出来,而是想方设法,让对方自己倾吐出来,哪怕一句话藏了五分的假话,他也能判断出真假。 倾听过太多的心结,景致早已学会如何让自己,不去在乎。 “真好。”景致浅笑,人比花娇,笑的眉眼弯弯,忽然,他将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凑到了薄荷的面前,以极其轻快的语气道:“那么,接下来就有请你这个主人,进进地主之谊咯!” “哦?” 薄荷没料到景致竟这么说,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小脸的神情也有些傻呆呆的,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蠢萌。 “地主之谊?” “是啊!” 景致理所当然的耸耸肩,“好歹我们也有过一段,你总不会那么无情无义的吧?” 景致说的是在崇城时,薄荷和他的那次逃亡大作战,但这句话,听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话落,未等薄荷回答,一道气愤的声音先声夺人,响彻在薄荷和景致的耳边。 程珈澜的秘书苏珊,忍不住显身,面带斥责的看向薄荷,“薄荷,你竟然敢在帝景豪庭跟野男人厮混,难道你不怕程总知道?” 苏珊原本是被程珈澜派来拿文件的,拿到东西从书房出来后,竟被一个冒冒失失的少女撞倒了。 因为工作原因,苏珊是为数不多,被程珈澜允许可以进出帝景豪庭的女人,所以听说过这件事的少女,也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眼见自己冲撞了程珈澜最为得力的助手之一,一张小脸瞬间吓得惨白。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不论对错在谁,她都会先将错误认下来,只要对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都不会再跟她计较。 这番话是母亲教她的,她平日也这般贯彻的。 “算了。” 换做平日,苏珊绝对不会这么轻飘飘放过对方,但她记得这座别墅里唯一的女仆是程家二夫人身边的人,而对方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女儿,想来就是面前的少女了。 她是向来不喜欢这座别墅里有其他的年轻女人的,但看在对方只有暑假才会过来帮忙,便忍下了,但少女鲁莽的行为,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苏珊揉了揉自己被撞痛的手臂,故作漫不经心道;“你这么着急,要去做什么?” 少女眼见苏珊的态度尚好,不由松了口气,藏不住的道:“我刚从小花园那边过来,那里有个非常美好的男人,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比程总还有好看呢……” “然后呢?” “可是,我妈妈不让我偷看,因为薄小姐在招待对方呢。” 薄荷? 听着少女这句话,苏珊一脸若有所思,问清楚小花园的位置后,便直奔而去。 苏珊其实想弄明白,薄荷,这个被程珈澜*的女人,凭什么能在帝景豪庭,像个女主人那般招待客人?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竟偷听到这般劲爆的话语! ——好歹我们也有过一段,你总不会那么无情无义的吧? 薄荷这个卑贱的女人,不但将自己摆在女主人的位置,还在帝景豪庭招待自己的*! 这个认知,让爱慕程珈澜多年,对薄荷打心眼里嫉妒的苏珊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苏珊说自己跟野男人厮混? 闻言,薄荷的小脸上闪过了茫然,又蓦地冷下来。 她看着景致轻挑眉梢,心想,这货是她的野男人? 唔,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景致瞧着薄荷傻呆呆的萌样,忍不住想笑,他抬手摸了摸薄荷的小脑袋,像抚摸一只小狗,那动作中,满是显而易见的温柔。 忽然,他敛起笑意,看向苏珊,眼底略带寒意,“这位大婶,偷听可不是一种美德!” 大婶?! 之前还被美到极致的景致所震慑的苏珊,听到这句话立刻回了神,她想她好歹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就看呆了呢,对方可是薄荷的野男人! 这么想着,苏珊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你们不做亏心事儿,又何必怕我偷听。” 望着景致那张漂亮到世间少有的脸庞。 苏珊神色一恍,微微一顿,反问道:“这位先生,您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跟薄荷这样的践人纠缠在一起?” 薄荷这样的践人? 极其难听的践人两个字,含着无比的轻蔑。 闻声,薄荷的脸色瞬间一沉。 景致轻轻地拍了拍薄荷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苏珊,视线略带凌厉的意味,“这位小姐有什么忠告?” “忠告谈不上,只觉得——”苏珊淡淡地瞥了瞥薄荷,语气断然道:“她配不上你的。” “那谁配得上?”景致的神色很淡,虽不咄咄逼人,却叫苏珊感到了一种程珈澜般的威压。 闻言,苏珊一时答不上来,美眸微转,笑道:“总不会是薄荷。” “呼……幸好……”景致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好,你没说你自己。” 眼见苏珊的脸色蓦地一变,不等她反驳,景致便一脸认真的说道:“因为咱们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你配不上我,你的脸……” 话未尽,可语气中的遗憾却是满当当的。 一脸娇艳的苏珊,险些扭曲了脸,她眯了眯眼眼睛,直视着景致,“你在侮辱我!” “侮辱?”景致诧异地轻挑眉梢,“我只是借用了你的话。” 一向高高在上的苏珊瞬间被景致这番话噎住,她磨了磨牙,冷笑道:“好,既然你不肯听劝,那我也不多管闲事,反正跟我没关系!” 她字里行间,挑拨离间的味道太明显。 景致眉峰一簇,沾染冷意,望着程珈澜的秘书苏珊,想到那个男人的一些事迹,忽而问道:“程总从没有拥抱过你,也没有说过喜欢你,甚至,他的眼里没有你!” 对付苏珊这样心存幻想的女人,就得直白剥开她内心的脆弱,让她正视事实。 当然,这样的办法并不光明正大,可景致他,自认是个护短的性子。 果然,景致的话,踩到了苏珊的痛处。 “你在乱讲!” 闻言,苏珊气的差点跳起来,那一双流泻着火焰的美眸,扫过了景致,又暂落在薄荷身上,看起来像随时咬人的疯狗一般。 当然,她心里很清楚,在程珈澜眼中,她就是个好用的工具,但哪天不好用了,就会面临被换掉的危机。 可是骄傲的苏珊,始终不肯承认这一点。 而且,她自信,总有一天程珈澜会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她。 “女人,你很可悲。” 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景致自诩专业素养较好。 向来眼神犀利的他,很轻易就从苏珊的话里,听到了她对程珈澜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爱慕,而且她只敢幻想,不敢有什么实际的行动,只说明她骨子里还是自卑的,但从方才指责薄荷的反应来看,又是自以为是的。 极致的自卑和极致的自恋,交织在一起时,会逼疯一个正常人。 她不敢表达心意,内心中又不愿承认现实,可不是胆小又自卑? 一转眼,景致便分析了苏珊的内心,旋即以同情的目光,看向她,“你连现实都不敢面对,不是可悲是什么?” 苏珊的脸色彻底难看又难堪,只因为景致这句话戳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痛。 景致似乎还觉得不够打击苏珊,又添了一句,“不过,身为男人的我,倒是很赞同程总的眼光和品味。” 话音落下—— 冷静淡定的苏珊,瞬间暴躁了,“给我闭嘴!” “哦。”景致轻耸肩膀,像是听话的乖宝宝,说闭嘴就闭嘴。 而这样子,反倒彻底激怒了苏珊,更加气愤的她口无遮拦的咒骂道:“一个被*的女人,值得你这么维护?还是你偏爱,穿程总的破鞋!” “道歉!”景致脸色一寒,厉喝出声,“你,立刻给薄小姐道歉!” “不道歉又如何?” 嘴硬的苏珊,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但自尊骄傲在强撑,又没有台阶给她下,她的脸面,更加重要。 “不道歉?等我律师信!” 律师信? 苏珊嗤笑,她才不在意律师信,反正以她现在拥有的金钱与地位,a市名声赫赫的律师,还不是任她挑选? 但是…… 苏珊脸色蓦地一沉,想到了薄荷,目前还是程珈澜枕边人的事情。 这要是趁着程珈澜心情好,吹点枕头风,恐怕她就不会好过了! 她愤愤地咬了咬牙,在景致的逼视下,薄荷的冷眼下,终于妥协。 “对不起。” 苏珊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歉。 见状,景致扭头,询问薄荷的意思,“妞儿?” 薄荷没忽略苏珊眼底划过的那道阴霾,但此时她显然没有心情跟这样的女人计较。 “让她走。” 景致微微点头,轻飘飘的视线扫过了苏珊,淡淡道:“好。” 最让他内心和表情一起柔软的,便是薄荷这样的态度,这个女孩子,太心软了。 苏珊这次没有停留。 到底是失了里子,又丢了面子,她在离开之际,冷哼道:“你们还是把握好时间,尽情享受得意吧。” 苏珊原本妆容精致的娇艳脸蛋上,蓦地染了狰狞,扭曲的线条让她的脸庞越发恐怖。 “呵,希望你们的事情被揭发时,你还能如此,伶牙俐齿!” 对苏珊的不依不饶,景致蹙眉,却毫不退缩,“我们一定不让你失望。” 景致强硬的话语和态度,让苏珊怒冲冲的离开,她大步离开的同时,还咬牙切齿的发誓—— 她,一定不会让这对狗男女有好日子过! 景致伸了个懒腰,姿势一如既往的优雅,动作中还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睨着捧了玫瑰花茶轻押的薄荷,他浅浅一笑,“呱噪的人,终于走了。” 薄荷一怔,连忙道歉,“对不起,都是我惹出来的麻烦。” 若不是因为她,景致也不会得罪苏珊这样睚眦必报的女人。 “说什么傻话呢?” “总之,对不起你。” 想到刚才的苏珊,无情的将她的身份泄露了出来,再一想景致或许看不起她,薄荷便有些坐立难安。 她捧着瓷质的描花茶杯,甚至不敢抬头,她太害怕从景致的眼中看到轻蔑了。 思虑沉吟,越是在意,越是担忧。 忽然之间,薄荷的下巴被轻轻挑起。 一双微红的杏眸,映入了景致的视线,他啧啧有声,叹息,“梨花带雨是属于小白兔的,可真心不适合你。” 一个藏着爪子的小野猫,委屈又可怜的模样或许招人疼,可慵懒优雅时,更招人爱。 薄荷蹙眉,不服气的反驳,“怎么就不合适我了?” 没等景致回答,她的神情又黯然下来,低声问他,“你真不介意吗?我、我到底——” 到底是被*了的。 “妞儿。” 景致又叹息,“别太在意我的,任何人的眼光,只要程珈澜对你好,或者你需要他,你就该问问自己,你介意你们这样的关系吗?” 薄荷敛了敛神色,抿唇不语。 忽然,女仆先前的一番话浮现在景致的脑海中。 ——薄小姐忽然失去了行走能力,医生给出的检查结果说,是心理因素造成。 景致的视线慢慢地落在薄荷的双腿上,虽然他并不清楚,薄荷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里又恢复了正常,但他感觉的到,她比之前更压抑了,仿佛有许多东西压在了她的心底,被她潜藏起来,很难挖掘。 这一定跟程珈澜有关系。 他先前的那番话中也藏了暗示,他在问她—— 对于她和程珈澜的关系,她是怎样定位的,她之所以介意,又是因为什么? 仅仅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嘛! 思及此,景致眯了眯眼,忽然故意大力地拍了薄荷肩膀一下,见她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摔了,不由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露出揣测的神情,“不会是以为装出点悲春伤秋,就不用请客了吧?” 请客? 薄荷果然没时间去思考程珈澜,将之抛开后,她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请客了?” “啧啧,你才说了要尽地主之谊,莫非……”景致满脸震惊地看着薄荷,“你都是让客人饿着肚子的吗,这就是你的招待?” “当然不——” “那就行了!”景致打断了薄荷还未说完的话语,开始不要脸的点餐,“我要吃灯影牛肉,辣豆花,还有……” 尚未沉浸在自我嫌弃的世界里的薄荷,就这么被景致带歪了。 只不过,景致到底没吃到这一餐。 他点的菜都是崇城那边的美食,薄荷也很嘴馋,就在她安排厨房准备的时候,一通电话响起,将景致叫走了,着急离开的他,只在临走之前,叮嘱了薄荷几句话。 ——相关定律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之间都有一定的联系,没有一件事情是完全独立的。要解决某个难题最好从其他相关的某个地方入手,而不只是专注在一个困难点上。 ——人生中有许多难以选择的,比如出身家庭际遇。 ——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薄荷望着景致很快消失的背影,怔怔的重复,“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景致不愧是a市知名的心理医生,在他的言语有意无意的开导下,薄荷轻松了许多,尽管有些仍是浮于表面的假象,可到底算是个进步。 景致离开时,时间还算早,刚好上午九点。 薄荷回到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见声称忙碌至极的女仆回到了别墅。 而她,准备去会所上班。 先前,薄荷的双腿失去知觉,到又能行走,这样的经历说来话长,身处其中的她自然觉得时间无比漫长。 可真正度过的,还没24小时。 薄荷抿唇,拿着手包就往外走,如果她的动作迅速点,那么应该不会迟到。 “薄小姐,你去哪里呀?” 薄荷还未踏出别墅的大门,就被女仆拦住了。 “九点了,我要去上班,麻烦你让开。” 说罢,薄荷便有些心急的想要绕过女仆。 “薄小姐……”女仆连忙伸开手,挡住了薄荷的去路,“你不能去!” “啊?”虽有些惊讶,可薄荷的心底却得到了答案,这样的安排定跟程珈澜有关。 “程总说了,薄小姐或许还不舒服,今天可以在家休息一天。” 女仆笑米米的表情,让薄荷难以拒绝,她再度抿了抿唇角,挑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笑,“也好。” 程珈澜,程珈澜…… 她这是被变相的软禁了吗,无论做什么,都要得到程珈澜的同意吗? 心下思虑着,薄荷一言不发的转身,回了房间。 落地窗边,她靠在贵妃椅上,望着窗外漂亮又独特的黑色玫瑰花丛发呆。 她想了很多,直到房门被敲响,女仆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香味儿的鸡汤走进来。 “薄小姐,这鸡汤是我炖了好久的,你可要多喝点。” 她将这碗鸡汤放在了薄荷触手可及的藤制小茶几上。 薄荷不曾拒绝,她捏着白瓷勺,轻轻地搅动着鸡汤,看着袅袅的白色雾气,忽而开口道:“我想打个电话行吗?” 她的手机,昨天就被程珈澜拿走了。 “薄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吩咐我的。” 听了女仆的回答,薄荷忍不住抬起头,“我想辞职。” 还不知道程珈澜要关她到几时呢,既然如此不若辞职,只是她有些舍不得那难得的自由罢了。 “哦……” 女仆毫无意义的话音,传进了薄荷的耳中,她想了想,就明白了,恐怕她已经不需要打电话辞职了,程珈澜早在将她软禁的那一刻起,就代替她,做了决定。 真是好霸道啊…… 薄荷长长的叹息。 一旁的女仆瞧着薄荷的情绪不怎么好,便转移话题道:“等你用完午餐后,香奈儿专柜会送来最新一季的夏装,你可以多挑选几件。程总说了,如果你都不满意,也可以请设计师量身定做。” “他对我真好,是不是?” 只不过,他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还真是玩的异常娴熟。 “程总对你是真心的。”女仆见状,趁机帮程珈澜说好话,“只要你不辜负程总,一定不会吃亏。” 真心,辜负? 薄荷嗤笑,这两个词用的还真是微妙—— 如果她付出真心,不辜负他,会得到什么呢? 答案,不言而喻。 “……我有个问题,可以请你替我解答吗?” 女仆微笑,“当然。” “如果你的女儿告诉你,她想跟着程珈澜,你会同意吗?” 题外话: 求留言嘤嘤嘤,泥萌不要养文啊,九每天都在努力万更哒 83我不可能怀孕的,我有吃药 那肯定是不同意啊! 女仆反应过来自己的思路被薄荷带歪,脸上的微笑瞬间僵住。 薄荷将女仆的表情收入眼底,也不期待对方的答案了,反正她了然于心。 答案一定是——不同意!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当母亲的,会同意自己的女儿,跟在如同恶魔般的程珈澜身边 女仆颇为费心的鸡汤,薄荷一口都不想喝,现在听到程珈澜这个名字,她就会失去胃口。 她从贵妃椅上起身,直接走到了牀边儿,侧躺上去,将带着凉意的蚕丝薄被,从脚踝盖到了头顶。 薄荷觉得,自个儿得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她怎么才能从程珈澜的身边安全离开? 一旁没有言语的女仆,瞧着藤制小茶几上那一口没动过的鸡汤,再转移视线,看向牀上鼓起的一团,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间飞逝。 一转眼就到了晚上。 一整天都埋首在工作中,忙碌不断的程珈澜,回到了帝景豪庭。 刚踏入客厅,带着询问意味的视线便从沙发上扫过。 女仆立刻上前道:“薄小姐在房间里休息呢,并没有离开过。” “唔。” 程珈澜将脱下的西装外套递给了迎上前的女仆,又扯了扯领带,平稳地吸了一口气。精壮颀长的身子坐进沙发后,他半阖着眼,沉了沉声,吩咐道:“去把她叫下来。” 不一会,薄荷就接到了女仆转达而来的命令。 本就空荡荡的肠胃,瞬间纠结在一起,她想到了昨晚呛了几口水,几乎窒息而死,小脸上蓦地浮现出一丝惧意。 女仆瞧着薄荷好似窒息的难受表情,心中担心程珈澜不耐,便蹙眉道:“我先下去准备晚餐,你动作要快一点。” “好……”薄荷毫不犹豫的答应。 不管她多么的不想见到程珈澜,还是不敢磨蹭太久,不过几分钟,便打开了房门,下楼。 这数十步的台阶,薄荷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 希望自己不会没用到看见他就发抖啊! 当然,薄荷的确不曾发抖,只不过站在程珈澜的身边五六步的距离外,就不敢再次上前了。 她无法抑制的想起昨晚,程珈澜将她扔进浴池里说的那些话。 他的狠辣手段,早已在她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而这个种子迅速生根发芽! 程珈澜睁开眼,就瞧见了薄荷呆愣在原地的画面。 他起身朝她走去,殊不知她几乎要失声尖叫,恨不能拔腿就跑! 但薄荷没能跑掉,恐惧不曾赋予她逃离的勇气和力气。 手被牵住,身子不由自主的跟随着移动,这是因为习惯。 薄荷愣愣的回不了神,脑子里乱七八糟。 只是片刻,在她被按着肩膀,坐在椅子上的时候,纠结的胃部,便开始抽痛了。 亮如白昼的光芒,宽阔的餐厅,坚硬的大理石餐桌…… 薄荷没法抑制自己,她想起了昨日的下午,就在这个位置,发生了一场惨案。 她整个人,都变得僵硬无比。 “薄小姐?” “啊——”低低地尖叫了一声,即使是轻柔的提醒,薄荷也差点惊得窜起来。 “食物是要吃到胃里,才会饱的。”女仆故意调侃着提醒薄荷,她再这么发呆下去,保不准程珈澜又要不悦了。 “我明白。”清醒过来的薄荷,虽然对女仆的那句话有点不太好的反应,但好在没有继续迟钝了。 她连忙拿起了一旁的银质筷子,却不想因为太过手忙脚乱,筷子砸的餐盘叮当作响,竟还从她手中掉落在地,一直滚到了程珈澜的脚边儿。 哎哟,这下子完蛋了! 薄荷更加慌乱,心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女仆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才赫然回神,下意识地看向程珈澜。 程珈澜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他一直垂着头,姿势优雅的用餐,似乎很享受薄荷的慌乱,以及这美味的晚餐。 呼——! 还好……薄荷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女仆也将新的餐具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还站在一旁,用公筷,无比细心的帮着薄荷,夹一些她平日喜欢,吃起来又方便的菜肴,送到了她的餐盘之中。 薄荷万分感动的瞥了女仆一眼,对于这个处处给与她帮助的人,她的心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激。 但这些感激,并不能让此时的她,好受多少。 她不敢拒绝女仆夹来的菜肴。 薄荷怕极了程珈澜的喜怒不定,和他狠辣的手段。 故而,只得硬起头皮,将美味的菜肴,送进口中。 由于夹菜时心神不定,薄荷并没有发现,她夹到了一块平日鲜少会用的东坡肉。 当经过精心烹调却还是很油腻的东坡肉入口的那瞬间—— 薄荷小脸上的表情瞬间难看至极。 空了许久的胃,是不习惯这样的油腻的。 她的胃里忽然激烈的翻涌,好似一滴水忽然落入滚烫的油锅,立时,传来最直接的反应! “呕——” 涌上喉咙的恶心感,让薄荷再也不能淡定的坐下去,她抱歉的看了女仆一眼,失态的用手捂住了嘴,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卫生间之中。 女仆在程珈澜的示意下,第一时间跟着进来,“薄小姐,你这是……” “我……”薄荷想说自己也不知道,没等说完,再次袭来的恶心感,就哽住了她的喉咙。 说不出任何话语,她再次趴在马桶上,不断干呕。 这一整天,薄荷在陪伴景致的时候,跟着吃了两块玫瑰味的点心,又喝了一杯玫瑰花茶,过了那么久也早消化了,所以这会,她呕出来的东西,不过是些黄色的胆汁。 女仆伸手轻轻地拍打着薄荷的后背,希望她能舒服些。 等薄荷停止呕吐后,女仆扶着薄荷坐在了外间的藤椅上,又递来一杯水让她漱口。 “薄小姐……”犹豫很久,女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跟程总晚上的时候,有做过安全措施吗?” 这话似一道惊雷落下! 薄荷显然没想到女仆会问出这样的话,她捧着水杯,连忙低头,试图掩起纷嫩小脸上爆红的色泽,但那热度,几乎把她灼烧了。 “我、你……” “薄小姐不要误会。”女仆连忙安抚薄荷,低声透露道:“以前我怀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还有程二夫人,那时候她的反应特别强烈,几乎闻到饭菜的味道就要吐的……” 女仆的举例,让薄荷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啪嗒! 双手一轻,原先捧着的玻璃杯忽然脱离掌控,直接掉落在地,变作了粉碎的碎片。 薄荷顾不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地攥住了藤椅的扶手,沉声道:“不可能!我有偷偷吃避孕药!而且……而且他也很注意,所以绝对不会的!”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能有程珈澜的孩子? 她又怎么能有他的孩子!她是如此,如此的讨厌程珈澜,甚至恨着他! 薄荷想到很可能有了程珈澜的孩子,小脸顿时一片煞白。 不,不能啊……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她还怎么离开程珈澜,又怎么跟父母交代,解释,她的未婚先孕…… 怀孕要十个月,而这十个月,她是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去看母亲的! 女仆欲言又止,她很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措施,可瞧着异常激动的薄荷,便不敢多说,于是只能顺着她的话,接道:“可能是我多想了,不过还是要看看医生。” “一定是你多想了!” 薄荷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只有如此,才能让她安心。 “啊——”身子忽然腾空,那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薄荷忍不住惊呼,抱起她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前来的程珈澜,程珈澜瞥了瞥满地的玻璃碎片,略带逼人的视线落在了女仆的身上,沉声道:“备车,我们去医院。” “不,我不要去医院!” 一想到去医院做检查就能得到结果,薄荷下意识地高声抗议,又再度强调道:“程珈澜,我没有怀孕,真的,我不可能怀孕的,我有吃药……” 题外话: 这篇文的成绩很差,不过九会努力写完的,谢谢订阅的亲们。 84为什么,她怕他? 话音戛然而止。 程珈澜垂下头,望着被他抱在怀中的薄荷,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下听到薄荷这句话的感觉。 死一般的沉寂。 停顿片刻后,他轻轻启唇,意味深长的问道:“乖女孩,你说,你是不是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语气也格外的轻柔。 听在薄荷耳中,却让她浑身发寒。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哪里还敢反驳? 薄荷越是乖巧至极,程珈澜越是冷了心,她乖乖地不敢动弹,任由他抱着她向外走—— 抱着她,让略有莽撞的她,踩不到那一地的玻璃。 他……还真特么的体贴啊! 程珈澜勾了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车子很快开进了医院,虽是晚上八点,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可薄荷发现,每次程珈澜到来,这家医院的院长都会兴师动众一番,此刻,就带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涌上前来。 “给她做个检查,我要知道她怀孕了没有。” “好的,没问题。” 院长恭敬地低着头应道,虽然怀孕这样的小事儿只需要一片验孕纸,就可以得到结果,但此刻命令他的男人是程珈澜,他怎敢用一片验孕纸把人打发了? 院长亲自出动,像遇到了重症病人般,不但指派了经验最为丰富的医生和护士,还时刻跟随在他们的身边,叮嘱他们一定要认真检验。 负责检验的医生眼见院长如此郑重其事,哪里还敢怠慢? 接下来的时间里,薄荷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如同国宝般,被人放在医用移动病*上,推进了诊疗室仔细检查。 当然,不管怎么仔细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程先生,薄小姐并没有怀孕,之前的呕吐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所造成的。只要平日里多休息,放松精神,再多补充些水果蔬菜,吃的清淡点,就好了……” 医生得到这个结果,心里有点忐忑,说话的时候,他不断的观察着薄荷的表情,生怕对方接受不了。作为a市最好的妇产科医生,他见多了薄荷这样,以怀孕为筹码想着嫁入豪门的女人,也见多了阴谋不得逞后,暴起伤人的主儿。 “是吗?” 薄荷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浅笑,真是太好了! 这个结果,让等待了半天,也跟着揪心了半天的薄荷终于放松下来。 当然,她这幅样子,也被那波重重包围的医生误会为失望,又一个豪门梦碎的可怜女人! 听得这个消息,程珈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医生们离开。 待房间的门被关上后,他才踏着略显沉重的步履,来到了薄荷身边。 “你放心了?”程珈澜挑起薄荷的下巴,深邃狭长的眸子,闪过了一抹晦暗。 薄荷杏眸微转,连忙摇头,“没有,不是的……” 面对这么个喜怒不定的主儿,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敢实话实说呢! 程珈澜伸出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薄荷异常柔嫩的肌肤。 “乖女孩,别在我面前撒谎。” 程珈澜之前听到女仆的那番话时,心里是说不出有什么感觉的,甚至在车子开往医院的路上,他都在想,如果薄荷真的怀孕了,这个孩子要留下吗? 程家继承人的孩子,不是随便就能生的。 但当医生宣布薄荷没有怀孕时,她那副庆幸放松的表情,却生生地刺入了程珈澜的心脏,他承认,他心里特别不舒服,而那一刻起,他也确定了,他只能接受她生下来的孩子…… 甚至想,会不会跟她一样软萌可爱? 可惜,奢望是注定要落空的。 “既然你说没有……”程珈澜眯了眯眼,话锋一转,“那我们就抓紧时间,造人吧!” 什么? 薄荷被程珈澜这么不要脸的话,惊得差点跳起来。 在跳起来之前,程珈澜就先一步,将她捞到了怀里,“你都决定了,我怎能辜负?” 薄荷几乎哭晕,她什么时候决定给他生孩子了? 可是他说,“我们开始吧!” 薄荷愤然的抗议,直接被程珈澜的薄唇,堵在了喉咙之中。 当然,即使不这样做,程珈澜也不会因为薄荷的一两句抗议,就打消计划好的事情。 很快,薄荷便倒在了病牀上。 格外有利的位置,让程珈澜越发放肆,他点燃了她的火。 她是被程珈澜一手*出来的,她的每寸有感觉的地方,他都清晰记得,并了无遗漏。 薄荷咬紧了牙齿,只是她不知道,她越隐忍,程珈澜就越要挑战她的极限! “呵。”程珈澜低笑,薄荷越发煎熬。 房间里的空气,要被点燃。 一片焦灼中,薄荷的思绪越发迟钝,迷糊。 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浅淡苏打水味,薄荷最后一丝理智,就要抛到天外了。 “不,不可以这样……” 程珈澜任由薄荷攥住了他的手,直接俯身,含糊不清道:“那……” 嘶! “啊——”口腔温热的覆盖,让薄荷再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扭了扭头,颤抖的声音充斥了蜂蜜般的甜腻,呼吸急促间,迷离的杏眸里酝酿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子越发晦暗,又跳跃着无数火焰。 这一瞬间的变化,薄荷并未错过,她吓得惊呼出声,“……会被他们笑死的。” 如果真的跟程珈澜,在病房里的病牀上,发生了什么,那是绝对无法隐瞒那些医生的,要是真这样,她这辈子都没脸,再来这家医院! “笑话你?” 程珈澜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眨了眨眼,望着薄荷,见她一脸视死如归,不由蹙眉,“在我看来,他们只会更加捧你。”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得到他疼爱的女人犹如过江之鲫,但他愿意疼爱的,却是凤毛麟角,只这么个小东西而已。 但凡得到他垂怜的女人,定是所有人争相讨好的对象,因为这样做,就能引得他的关注。 很显然,薄荷并不了解这一点。 尽管…… 程珈澜身体之中强烈的叫嚣着渴求,但薄荷眼底无法掩饰的惧意,最终还是让他有所收敛。 “乖女孩,你欠我一个孩子……”他低头,唇蹭着她的,“等我想要,你就得给!” 听着程珈澜不掩霸道的话语,薄荷忍不住在心下翻了个白眼。 这会势比人强,她只能敷衍的点头答应。 此时,薄荷尚不明白—— 很多事情不能随便答应,一旦承诺,除了做到就别无选择,哪怕那时候的她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程珈澜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才伸手帮薄荷,拢好了凌乱的衣服,重新抱起她,走出病房。 病房外,如薄荷所想,那帮子想讨好程珈澜的医生,果然没有离开。 见状,薄荷立刻把脸埋入了程珈澜的胸膛。 一如程珈澜所言,那些人看向薄荷的目光里,充满了讨好热切,只可惜当鸵鸟的薄荷,没看到。 当然,就算看到,薄荷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得意的,更不是一种荣幸! 来自薄爸爸二十四年的教诲,来自于骨子里的傲气,薄荷永远不觉得,被男人*,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里,薄荷一如既往的不能自由出入帝景豪庭,也不能回会所上班。 但经历了病房中,程珈澜无声的妥协,他和薄荷之间僵硬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 “薄小姐,要不要喝碗红枣百合羹?对女人很补的!” 又来? 薄荷忍不住头疼,上一碗她喝下去的补品,这会已经抵到喉咙了,好不好? 医生证明薄荷未孕,只是身体不适后,得到程珈澜暗示的女仆,就更加挖空心思,想着做出各式各样的补品,帮薄荷补身体。 虽然女仆的手艺特别好,堪比私房菜馆的大厨,每一样补品都很好吃,但一直被逼着享用,也是种酷刑有没有? 不甘心的摸了摸自个儿软软的腰肢…… 薄荷觉得,之前好不容易才减掉的那点肥肉,又回来了! “我真的吃不下去了……”薄荷连连求饶。 女仆瞧着薄荷是真的吃不下去了,才勉强答应,让她过会再用。 对此,薄荷无力辩解,也完全无法拒绝,对她关心爱护的女仆。 杏眸微转,薄荷立即决定转移话题,正巧这会有一群人步入了别墅外的小花园…… 她昂了昂首,下巴点了点,问道:“怎么那么多人?” 女仆瞥了一眼,将那晚红枣百合羹放在了薄荷的跟前,解释道:“外面的小花园,每半个月都会有人前来打理的,上次薄小姐不是说,不喜欢黑色玫瑰吗?程总说,薄小姐喜欢什么就种什么。” 薄荷眯了眯眼,突然问道:“程珈澜最讨厌什么颜色?” 女仆微愣,下意识回道:“红色……” “哦,告诉他们,从今以后我就喜欢红玫瑰了。” “……”女仆纠结,这样真的好吗。 薄荷才不管程珈澜看到那炽热如火的红色,会怎样的心塞。 她移开视线,注意到那些人的衣服上,都印有绿化公司的logo。 “薄小姐,不然你还是回房间看书休息吧,别有哪个不长眼的,伤到你。” 只要能逃避开女仆的爱心下午茶,薄荷一点也不介意回房间看书休息。 回了房间,她从占据了一面墙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关于珠宝设计方面的书籍,仔细翻阅。 原本薄爸爸是想让薄荷选择建筑专业的,并不为她以后成为知名设计师,而是希望她毕业后,能来薄家的家族企业工作,这样既能让女儿继承薄氏,也能把宝贝女儿护在羽翼之下。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薄家的意外,让薄荷失去了最有力的庇护。 薄荷被程珈澜软禁在别墅之中,已成事实,所幸她跟他提出想看珠宝设计方面的书籍后,他没有拒绝。 很快,这间房间的一面墙就多出了个书架,上面满是有关珠宝设计的书。 薄荷惊愕之下,瞬间就接受了程珈澜的好意。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薄荷将一本书翻阅了三分之一,房间的门倏尔被敲响。 薄荷以为来人是女仆,随口说道:“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却半晌没有声音。 薄荷抬起头,看清来人的瞬间,失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没有回答薄荷的问题,而是直接前进一步,将房门关严实后,才坐到薄荷的对面。 打量着居家随意,却有几分恬静美好的薄荷,她忽而讥讽的笑道:“看你的气色比上次还好,更圆润了点,你一点也不为自己做下的事儿感到愧疚吗,你还真是无情……” 她做了什么事儿,需要愧疚? 薄荷蹙眉,“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那门在那边,你可以走了,别逼我叫人赶你出去。” “呵。”她大声冷笑,“真是长脾气了!果然被程珈澜*就是与众不同!” “俞侬侬!” 薄荷提高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略带怒意的杏眸隐隐透着凛然,望着那张最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娇艳脸庞,她轻挑眉梢冷淡道:“程珈澜的别墅还真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这一点,我一定会反馈给他。” 俞侬侬嘲讽不屑的话语,当真是踩到了薄荷最痛的地方—— 是,她是被男人*了,可又跟俞侬侬有什么关系? 俞侬侬蹬鼻子上脸都打上门了,薄荷觉得,她要是再不给点反应,就显得她太失礼了! 闻言,俞侬侬的神情蓦地僵住,虽然心有不甘,可也得承认,现在的薄荷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她对程珈澜的影响,简直难以估算。 她,真是好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啊,又怎样? 势比人强。 最重要的,她今天来找薄荷,是有目的的。 俞侬侬深深呼吸,硬生生地压下让她异常难受的不甘心,冷淡道:“我来,是有事儿找你的。” 薄荷扔下手里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有事儿,找我做什么?” 她们可不是朋友,早在她对苏幕遮存有心思开始。 俞侬侬的表情再度僵硬,不得不承认,心口被薄荷堵得难受极了。 她看着薄荷一边走向落地窗,一边抬起手臂,将及腰的长发拢到胸前。 这样简单的动作被薄荷做来,也别有一番风味,只见那舒适柔软的衣服微微勾紧,薄荷腰肢的美好线条,便被清晰的勾勒出来了。 那般曼妙的身姿,慵懒的姿态,竟有种说不出的妩媚。那是种身为女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最美好的风情。 俞侬侬不住地嫉妒,咬牙切齿的想,薄荷还真是好运! “如果是苏幕遮的事儿,也跟你没关系?”她本想用冰冷的语气说出这话,可提及苏幕遮,她的心中,便扬起一股子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嫉妒的情绪,让她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的面对薄荷。 她的声音蓦地拔高,尖锐又刺耳,“薄荷,你就一点也不关心苏幕遮这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吗?你就这么冷血无情吗?” 闻言,薄荷微怔。 这些天,薄荷也是担心苏幕遮的,她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但正因为担忧,她才不能去打扰对方,更不敢去打听对方的消息,她怕联系了就再也没办法放下…… 那样,不止是她,就连苏幕遮,也会面临巨大的危险。 他们,注定不是程珈澜的对手。 所以,薄荷一遍遍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别想了,苏幕遮他终究会挺过来的,他毕竟是程家的大少,程家老爷子不会看着自己的长孙,被打压到无力反抗,再者,还有俞侬侬在他的身边。 思及此,她嘴里一阵苦涩,跳动的心脏也传来抽搐的痛感,不知是为了苏幕遮,还是因为程珈澜。 从某方面来讲,俞侬侬的背叛,也算是好事儿。 “他,还好吗?” 闻言,俞侬侬忍不住无声的冷笑,她要用最狠的话语,让薄荷难受痛苦! “他被送到医院时,意识已经昏迷,医生说,他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的肋骨折断五根,内脏也受伤了,就连双腿也差点残了……” 听到此,薄荷惊骇地抽了一口气。 想到苏幕遮那天被暴打的画面,她的小脸蓦然苍白,原来……那天他受伤那般严重…… “……因为他的情况很严重,头部也曾遭到撞击,所以只能住院观察。” 其实,只要苏幕遮好好治疗,那些伤就会好的,就如她给予的伤痛,总会好,会过去的。 薄荷还未开口,就听俞侬侬嘲讽的笑道:“但是,他不肯!” 提及苏幕遮不肯住院观察,俞侬侬的美眸无法抑制的浮现出怨恨的情绪。 “他一醒来,就闹着要见你!” 因为苏幕遮闹得太过凶猛,影响了其他病人,扰乱了医院的秩序,又不能一直打镇定剂,所以在确定他只是轻微脑震荡,不会出很大意外后,就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薄荷不由蹙眉,立刻追问,“这样的话,伤口如何处理,即使是脑震荡,也不能掉以轻心的呀……” 俞侬侬仿佛没听见薄荷的追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喃喃道—— 其实回家休养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儿,程家老宅有最专业的医疗队伍,足以堪比医院。 只是,这得在苏幕遮乖乖听话休养的情况下。 回到程家老宅,失去医生监控,苏幕遮变得越发肆无忌惮,脾气也日渐的坏,他一直说要去找薄荷,这句话已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变作了行动。 这些天,俞侬侬为了照顾苏幕遮,不仅扔下了手中所有的事物,更要抵住程家二夫人的挤兑,她不分昼夜的照顾苏幕遮,特别的筋疲力尽,昨晚上更是疲倦到,凌晨后,直接趴在对方的牀边儿,睡着了。 就这么一个疏忽,苏幕遮便强撑着从牀上下来了。 可他终究伤的过于严重,断裂的五根肋骨不是白断的。 苏幕遮甚至没走出房间,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浅眠的俞侬侬霎时被惊醒,她见苏幕遮出气多呼气少,情况很不妙,吓得立刻拨打了医院急救电话。 说到这儿,俞侬侬忽然停住,用一种奇异又诡谲的目光望着薄荷。 那种眼神说不出的渗人,直让薄荷心里蹭蹭蹭的冒着寒气。 “薄荷,你知道苏幕遮在救护车上,一直念叨着什么吗?” 俞侬侬嘴角的笑意更渗人,冰冷犹如毒蛇,“他一直说,我的薄荷在受苦,我要去救她!” 只要想到在救护车上,苏幕遮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断重复这句话的画面—— 俞侬侬就觉得心脏被刺痛,她分外的愤怒,越发不甘心的嫉妒。 如果不是她理智尚存,她真想拽住苏幕遮的衣领,狠狠地质问他,为什么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而他却视若无睹! 为什么,要让她爱上他,他却不爱她? ——我的薄荷在受苦,我要去救她! 终于,薄荷听到俞侬侬口中的这句话时,禁不住泪流满面。 苏幕遮! “猫哭耗子假慈悲!” 薄荷的眼泪,令俞侬侬心下十分烦躁,她不耐烦的打断,将脱下来的工作服扔到了薄荷的身上,“快换上!” 擦了擦眼泪,薄荷呆呆的望着那件衣服,重复道:“换上,为什么要换上?” “不换上,你怎么去看苏幕遮?” “看他?” “嗯。”俞侬侬嫌弃薄荷的反应太迟钝,干脆走过去,打算帮薄荷换衣服。 “不,我不能去。”薄荷想也不想地推开了俞侬侬,身子退后两步,紧贴着落地窗。 “你不想看他?” 俞侬侬满眼不敢置信,她想过无数个结果,却没想到薄荷会如此干脆拒绝,薄荷都为了苏幕遮流泪了,难道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到苏幕遮身边? “你不想我去见苏幕遮吧。” “对!我讨厌!” 俞侬侬是最不想让薄荷见到苏幕遮的人,她害怕,原本心里就没有她的苏幕遮,将她忽略的更加彻底。 可是,不管怎么害怕讨厌,她都必须这么做! 她没法看着苏幕遮因为寻找薄荷的执念,而丝毫不顾及身体,尤其……他再次在她的眼前昏迷了。 她不甘不愿,却还是要来。 俞侬侬忽然别过脸,看向落地窗外的小花园,因着薄荷的一句话,那些个花匠毫不犹豫的,拔除了美丽又金贵的黑色玫瑰,换上的却是常人眼里最艳俗的红玫瑰! 她强忍着彻骨的心痛,咬着牙关,逼着自己说:“苏幕遮,他需要你!” 苏幕遮需要她! 这句话让薄荷心头一震,她震惊地看向俞侬侬,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俞侬侬啊,多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薄荷岂会不了解? 可她现在却承认,她不如薄荷。 此时,薄荷终于相信,俞侬侬对苏幕遮的爱慕,比她更甚,犹如灼烈璀璨的花火,燃烧的毫不犹豫! “你到底去不去?” 丢脸的示弱让俞侬侬无比暴躁,她越发不耐的催促起来。 “我的答案还是不能去。” “薄荷!”薄荷的再次拒绝,让俞侬侬几乎无法控制情绪,她上前拽住了薄荷的衣领,冷声怒问:“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知道苏幕遮多么想见你吗?” 苏幕遮为了薄荷,被程珈澜的人暴打成这样,居然也换不来薄荷的一面! 她不甘啊,如果苏幕遮肯为她如此…… 不,哪怕苏幕遮跟她说句软话,她死都愿意的! 俞侬侬的指责,像是刀刃,一下下割着薄荷的心,她的小脸无比苍白,眼泪倏尔浮现的瞬间,为了不被看到,她只得抬起手,佯装不经意的撩了撩头发,让垂下来的发丝遮挡住她脸上的情绪。 她低了低头,轻声道:“拜托你,好好照顾他。” “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声,伴随着俞侬侬的斥责,一同响起,“你真是太狠了,冷血无情,没有心!” 愤怒的声音回荡在略显空旷的房间,一句一句的谴责,击败了薄荷的内心,她的小脸越发苍白如洗。 她真的很想说,不是这样的,她果断的拒绝并不代表她的内心,有时候看似残忍的处理方法,其实是一种温柔的保护! 尤其是她如今的处境,她去看苏幕遮没关系,可要是被程珈澜发现了呢? 那么结果是什么不用说,也定比此刻更加惨烈。 但,薄荷不愿意将这些想法告知俞侬侬,已经很对不起苏幕遮了,让他死心也好,免得因为她,再次受伤! 因此,她捂着被俞侬侬扇了一巴掌的脸,漠然道:“你快点走,别被发现。” “呵,不需要你费心!” 俞侬侬将工作服重新穿到身上,还不等她抬腿离开,就听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薄荷和俞侬侬同时一怔。 这次,进来的是女仆,她是来给薄荷送牛奶的。 然而才踏入房间,她就发现房间里的气氛十分不对劲,因为房间里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你是谁?”女仆忍不住蹙眉,有些草木皆兵。 俞侬侬还未开口,就被薄荷抢了先,“她迷路了,我已经告诉她该怎么走了。” “这次的工人素质真差,既然不认得路,那怎么能乱走呢!”女仆被薄荷的话转移了思路,却对俞侬侬的行为格外不满,“万一冲撞了你怎么办啊。” “这不是没事吗?看在我的面子上让她走吧。” 薄荷顺其自然的接过了话茬,视线转到女仆手中的那杯牛奶上,笑着问道:“这是给我的吗?正好有点口渴呢。” 女仆的注意力果然被薄荷轻易转移,她将温度正好的牛奶放到了薄荷的面前,絮絮叨叨道:“是的,这是最新鲜的牛奶,我煮开后放温了,又加了纯天然的蜂蜜,口感比单纯的牛奶更醇厚,但又不甜腻,薄小姐可以试试,喜欢的话我下次还这样做……” 俞侬侬走出房间,一手带过房门的时候,就听见了房间里传来的对话。 她心下十分复杂,即为薄荷的无情,又为她的幸运。 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偏爱薄荷? 薄荷虽拒绝了俞侬侬的要求,且拒绝的十分果断,可到底担心苏幕遮不肯配合治疗,尤其是听说了他的情况不太好,此时还陷入昏迷,她的内心就跟蚂蚁啃噬般的难受。 于是,当晚—— 程珈澜回来陪薄荷用完晚餐后,发现之前并不愿意搭理他的乖女孩,似乎有事儿要求他。 他故意不给她机会,让她憋屈了大晚上,才听她忍无可忍的说:“我想出去逛街!” 逛街? 程珈澜蹙眉,“缺什么跟我说,我让人直接送到你手里,包你满意。” “我缺衣服……” 这话脱口而出,薄荷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艾玛,这不是胡说八道么,今天下午她才刚刚收到香奈儿最新一季的各色衣服,甚至还有专门的设计师过来为她量身,为她设计符合她气质的衣服。 如果这样,薄荷还缺衣服,那其他女人是不是要去死一死了? 好在,程珈澜听说过,女人的衣柜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这句话。 程珈澜不再怀疑,他直接转头对女仆吩咐道:“明天再让dior等品牌,送衣服过来给她选。” “我不是这意思!”在女仆答应之前,她抢先一步,解释道:“我就是,想享受下逛街的乐趣……” 薄荷觉得自个儿真是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简直没法玩耍了! 在程珈澜的注视下,她后面的声音越发小了,最后直接没了…… 因为心里存着其他想法,加之程珈澜的眸光,无端的犀利凛然,薄荷必须承认,她实在是心虚啊! 半晌。 程珈澜的视线紧紧地锁定着薄荷,见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她的小脸上就布满惊惧慌乱,心下顿时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他不明白,他对她不好吗,为什么—— 她怕他? 程珈澜想了想,本想将程家老宅的一些事儿告知薄荷,但想到闹幺蛾子的苏幕遮,又将这话咽了下去。 罢了,老宅的事儿,程家的传统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 待他大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陪你,我们一起去享受下逛街的乐趣!” 题外话: 求留言么么哒,爱泥萌~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85我只有你了啊,薄荷 哗啦! 薄荷捧在手中的玻璃杯直接掉落在地…… “咳——”作死的她被口水呛到了。 薄荷以为,她提议出门逛街,程珈澜一定不会答应的。她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程珈澜竟然答应了,只是,他要陪她一起去…… 薄荷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她想,她刚才一定是听错了! 方才那句话,虽是他大脑一时短路才脱口而出,但不否认,他想看到薄荷熠熠闪烁的杏眸,与面上遮不住的惊喜,而不是这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程珈澜微微蹙眉,倏尔有种难得的好心被薄荷狠狠践踏的感觉。 他的脸色一沉,瞥瞥还未回神的她,冷哼道:“既然你不想出去,那就待着吧!” 薄荷一脸纠结。 如果是程珈澜陪伴她,那么绝对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这些日子里,薄荷总算是了解到了,程珈澜的身边,从未少过保镖,但那些人平日里都是隐藏在暗处跟随的。 这样一来,她借着逛街的机会,溜走去看苏幕遮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就会无比艰难。 但见程珈澜准备起身离开,薄荷还是没节操的一把抱住了他,娇娇软软的喵道:“要出去,我要出去的!” 虽然不方便,可总比困在帝景豪庭来的好,机会也多些。 程珈澜冷笑一声,本想说,晚了! 但是,当他的视线触及薄荷,那双攥住他衬衣袖子的白嫩小手时…… 程珈澜细细地琢磨了下,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薄荷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注意到她那一脸期待,拒绝的话语就怎么也说不出了。 程珈澜长时间的沉默,令薄荷心里没底极了—— 他刚才,总不会是逗她玩吧? 薄荷不由着急,又娇又糯的问:“到底行不行呀?” 程珈澜不置可否,挑眉反问,“就这样出门吗?” “嗯?”薄荷蹙眉,循着程珈澜的视线,垂下头望去,这才发现,刚才她打翻水杯的时候,那杯水基本上都贡献到她的衣服上了。 夏日的衣服本就单薄,被一整杯温水浸湿后,贴合在身之际,曲线便悄然毕露。 “啊——”薄荷惊叫,顿时犹如针扎屁股般跳起来,“我去换衣服!” 说罢,直冲上楼。 “薄小姐非常纯粹可爱。” 待薄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梯上后,女仆走过来,亲自收拾因薄荷笨手笨脚弄的那一地狼藉。 听闻女仆善意的赞赏,程珈澜笑而不语,但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深处,却闪过了一抹他不自知的温柔。 将之看在眼中的女仆,面露会心的微笑。 半个小时后,在薄荷的强烈要求下,程珈澜吩咐司机,将车子停在距离步行街约有五百米的地下停车场。 薄荷一点都不想,像上次那般引起人群关注,虽然,这会她的腿已经好了。 作为a市最大购物中心的世贸国际,任何时候都是人来人往的,尤其是夜晚,已然不能用拥挤来形容。 不过,有程珈澜细心庇护,薄荷这一路走来倒是稳当。 但当她发现几个面容普通的男人,一直守在他们的周围时,她的心情倏尔糟糕! 该怎么办才好? 她要怎么样,才能顺利的离开? 直到进入世贸国际的大厅,薄荷还在不断思虑这个问题。 “试试去。” “……” 半晌没得到回应,也没看到薄荷的动作,程珈澜转头,只见她还站在一旁发呆,似要跟橱窗里的模特比比谁更称职。 “不是你要来买衣服的,怎么发呆?” “哦……”程珈澜低沉的声音让薄荷回了神,心虚之下,她也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接过程珈澜递来的衣服,她小脸微红,连忙道:“我这就去试试。” “小姐请跟我来。” 身穿套装的女导购引领着薄荷来到了试衣间。 不愧是品牌店,就连试衣间都那么宽敞,比优衣库的高端上档次多了。 薄荷抱着衣服,直接将自己扔进了柔软的沙发之中,不断回想,这一路程珈澜都是跟随在她身边的,她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简直是件无法完成的挑战。 哎,要是有个地方能跟这儿一样,让她远离程珈澜的视线就好了! 薄荷揪了揪头发,叹息。 倏然,一道亮光从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清晰大胆的念头,就那般浮现出来。 只要她能远离程珈澜的视线…… 薄荷的嘴角渐渐蔓延开一抹浅笑。 喀拉! 试衣间的房门开了。 守在外面的女导购立刻迎上前,瞧着清新淡雅犹如水墨画般的薄荷,美眸中霎时浮现出惊叹的光芒,“小姐,你真漂亮!” 这句话中虽不乏恭维之意,但也的确是事实。 绿色的渐变色被设计师巧妙搭配,衬得薄荷皮肤越发白希,裁剪简单的线条与繁复的*组合在了一起,更显得清新中多了精致,淡雅中又覆了浓墨重彩。 清纯娇憨的薄荷,周身还流露着属于极品女人的妩媚气质。 “嗯,谢谢。”薄荷略微不自在的扯了扯裙子的下摆。 虽然裙子穿起来很舒服,可标价上那一连串的数字,却让她有点眼花。 等到不耐烦,正打算让人撞开试衣间房门的程珈澜评价道:“勉勉强强。” “那不要了!” 对于程珈澜毒舌的评价,薄荷倒没生气,反正她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买衣服。 “唉,这位小姐……” 看着薄荷又消失在门口,女导购的脸色蓦地一沉,要知道她们家的衣服价位都很高,只要销售一件就能拿到可观的提成。 可是,现在就因为这个男人的一句话,她的提成没有了! 女导购哀怨地瞥了瞥程珈澜,心说,虽然你长得帅,可是不能断人财路啊! 程珈澜不甚在意地瞥了女导购一眼,脑海中又闪过了方才薄荷的娇俏小模样。 “唔,刚才那件衣服包起来吧。”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重新让女导购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星座书上说,巨蟹座今天财运不浅,果然很准有没有? 换了衣服的薄荷,走出试衣间后,就瞧见了程珈澜身边那大大小小的数个纸袋,又见女导购无比殷勤的从她手上接过了衣服,仔细叠好,放入了另一个纸袋里。 这可不是遇见只试不买的客人的态度。 薄荷偷偷地瞄了程珈澜一眼,心里对他又多出一个评价—— 财大气粗! 不过,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反正又不花她的钱! 然而,当薄荷被程珈澜拉着走向下一家品牌店,又打算大肆购买时,她顿时头皮发麻起来! 薄荷拉住了程珈澜,低声说:“不要了!” “不是缺衣服?” 薄荷快被土豪程珈澜气哭了,缺衣服只是她为了出门随便找的借口啊! “这些够了。”打死她,她都不敢说实话。 “那回去——” “不,不是……” 就这么回去了,她岂不是白出来了? 薄荷杏眸微转,忽而踮起脚尖,凑近程珈澜,如兰气息喷薄在他的耳边,以最小的声音,说了些令人羞涩的话语。 程珈澜身子微微一僵,旋即用奇怪的目光扫了薄荷一眼,忽而笑道:“唔,原来我的乖女孩长大了。” 薄荷才不是单纯的小女孩,岂能听不出程珈澜这话中的暗示? 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再多想,直接拽着程珈澜就往观光电梯那走去。 世贸国际的二十层以上,几乎汇聚了全世界的精品女式服饰。 同层的东南角,就是薄荷要找的*品牌。 这里毫无疑问,是属于女人的世界。 店外,虽没有贴着男士止步的字样,但大部分男人还是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乖乖地前往那些专为男士设置的休闲区等待。 程珈澜虽不在意,可在薄荷强烈的抗议下,还是勉强点头答应,在外等待。 瞧见程珈澜点头的那瞬间,薄荷简直开心的飞起来。 果然——她的办法是可行的! 然而,没等她抬脚,手臂忽然被拉住。 薄荷的心脏蓦地加速一跳,那瞬间,她以为自己的计划被发现。 所幸,程珈澜只暗示似的提点道:“别忘了。” 忘了什么? 薄荷眨了眨眼,疑惑地望着程珈澜。 只见程珈澜薄唇轻扬,开阖,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你说呢?” 她还不解,直到察觉他的眸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才忽然明白过来! 轰地一下,薄荷的小脸直接胀红,她瞪了瞪程珈澜,心说,这个死男人! 其实,也不怪程珈澜太过分,实在是薄荷选择施行计划的地方太引人遐想。 *王国啊! 展示女人内在美的小衣一定少不了,其中的翘楚则是…… 薄荷红着脸不答应。 但她显然无法抗拒程珈澜。 程珈澜得不到答案,岂会放手? 他不会。 那到底谁如愿以偿?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楼层上僵持了会,到底还是薄荷后退了一步,谁让她还有其他目的! 望着神色淡漠的程珈澜,薄荷不情愿地点头,“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嗯,半个小时。” “好,没问题!”这次,薄荷直接一口应下,在程珈澜松开她手臂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要自由了。 然而,很快,薄荷就发现她高兴的太早了。 她发现,无论她走到哪家*店,都无法彻底走出程珈澜的视线。 这就代表,只要她敢离开,很快就会被发现。 薄荷懊恼极了,这可怎么啊? 就这么放弃?她不甘心,也不放心—— 不甘心空手而归,不放心重伤昏迷的苏幕遮。 薄荷心头黯然了下,随意扫荡的视线瞬间被某种东西吸引而去。 她咬了咬唇角,看也不看便挑选了一款*,然后请导购帮忙拿适合她的号码。 她做贼心虚般扫了扫周围,眼见无人注意,便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走过去,然后冲着墙壁上的火警装置,狠狠地砸下去! 不到二秒,尖锐的鸣叫声瞬间响起! 此时,正在挑选衣服的人们,听到突兀响起的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有一瞬间的呆滞。 慌乱中,不知道谁高呼了一声,“火警!”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犹如打破了沉寂的魔法,即使正打算刷卡付账的人这下子也顾不得了,就连换衣服的顾客也没管衣服是否穿好,便往外冲! 所有人,都像约定好了般,拼命的向外冲! 遽然混乱的场面,是薄荷早已预料到的,但瞧着一名连裤子都没穿好的顾客后,她还是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对不起。 嗯,她真不是故意的。 事已至此,薄荷也做好了打算,她应该趁着混乱,离开这里。 随着奔跑逃命的人群离开了世贸国际,薄荷并没有发现火警的鸣叫声响起后,在休闲区等待的程珈澜一脸不掩的担忧,拨开了层层人群,朝着她先前所在的地方而去。 “薄荷——” 人,很可怕。 为了*,不择手段,更是令人害怕。 但跟逃命的人比起来,简直弱爆! 当薄荷从一大群人中脱离出来时,险些直接瘫软在地,她抬手抹了抹汗,心想真是太恐怖了! 方才,她几乎是被后面的人推着跑的,这并不轻松,因为她必须要努力保持平衡,以免跌倒,不然,那结果绝不是悲剧两个字能形容的。 每一年,都有人死于踩踏事件。 薄荷心下亦充满后悔,这件事她做的过分了,但后悔已经晚了,只希望,不要造成太多损失。 此时,一辆空下来的taxi正好开到薄荷面前,她来不及去想,干脆利索的上了车。 之前,俞侬侬说过,苏幕遮住在省中心医院,这个医院距离世贸国际大约有十分钟的车程。 待薄荷在服务台问清苏幕遮所在的房间后,就急匆匆的往里冲,却没想到,因为时间太晚,医院已经不允许家属探视了。 当服务台的医护人员请薄荷明日再来时,她差点没哭出来。 明天? 这怎么可能啊! 若非制造了那么一场混乱,她能离开程珈澜的视线吗? “抱歉,就让我看看他吧,明天真的不行了……” 薄荷不甘心的哀求,“我只想看看他,不会待太久,也不会打扰其他病人,拜托!” 医护人员瞧着薄荷那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心下不忍,便点了点头。 “太谢谢了!” 谢过对方,薄荷直奔电梯,前往八楼重症监护室。 808号房间。 苏幕遮所住的病房。 明明先前还迫不及待,但当薄荷真正站在门口后,就忽然胆怯了,布满涔涔汗意的掌心,让她失去了推开房门的勇气。 她,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幕遮接踵而来的疑问! 见到他之后,她该怎么说? 他会不会对她非常失望…… 他会不会问她,为什么要跟程珈澜搅合在一起? 然而,不等薄荷想到答案,就听房间内传来一声巨响! 随之而来的,是满含愤怒的焦躁声音—— “你给我滚!我要见薄荷!” “不——”俞侬侬的声音中,满是祈求,“你不能下*,伤口会裂开!” “我的死活,管你什么事儿?” 苏幕遮再不想跟俞侬侬有所牵扯,他唯恐薄荷看见这一幕,会对他再度产生误会。 尽管俞侬侬这段时间对他照顾的十分周到。 但骨子里深刻的厌恶,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磨灭。 苏幕遮无法原谅,这个破坏了他和薄荷感情的罪魁祸首! 他的排斥,厌恶,犹如一把锋利的钢针,猛然刺进了俞侬侬的内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多日的隐忍彻底爆发! 她直接用力,将苏幕遮推回了牀上,失态的冲着他大吼,“你以为薄荷会来看你?别做梦了,醒醒吧!” 她心说,有程珈澜珠玉在前,薄荷那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又怎么看得见你苏幕遮! 忽而被推倒在牀。 剧烈的动作,扯动了苏幕遮断裂的肋骨,一瞬间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涔涔冷汗,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则溢出几分扭曲之色。 但一切,苏幕遮都无暇关注,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俞侬侬那句话上。 他逼视着她,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呵!”俞侬侬冷笑,以极其缓慢的声音道:“薄荷她……跟了你最讨厌的人!” 不错,程珈澜是苏幕遮最讨厌的人。 闻言,他瞳孔紧缩,呼吸也跟着重了几分,旋即,染上阴郁的神情又如常,“我不管程珈澜怎么想,也不想听你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见到薄荷!” 说罢,他继续强撑,起身。 “薄荷!薄荷!薄荷!你只知道她!”高声呼喊的俞侬侬几乎疯狂,她内心的愤恨也越发深了。 为什么啊,苏幕遮心心念念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冷血到不顾他死活的女人? 到底,到底啊,她哪里比不得薄荷呢? “苏幕遮……薄荷没有你不会死,可是我没有你,就会死的……” 伤心、愤怒、不甘,种种情绪汇聚的瞬间,便犹如火山爆发! 原本不想打击苏幕遮那刻脆弱的心,但此时,俞侬侬也顾不得,她不顾一切的质问:“难道你就不知道,你心爱的薄荷被程珈澜*了?”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骤然安静沉寂。 这极致的安静中,就连呼吸都不复存在了似的。 房间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只是来看苏幕遮一眼,让他好好养伤,就打算离开的薄荷,听到这番剧烈的争吵,直接僵硬成了石雕。 最难堪耻辱的秘密,被俞侬侬生生撕裂掀开,摊在阳光之下…… 那种疼痛,就像心脏被取走,被放在炽热的火堆上烤。 一瞬间,她眼前有些发黑。 “这位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每晚九点要给苏幕遮送药的护士,瞧着病房前一动不动的薄荷,直接出声询问。 薄荷被打击的,回不过神。 护士蹙眉,心说待会要让保安来看看,这个人呆滞在这儿实在太不对劲了。 想了想,她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间的门,然后微微用力,推开。 咔嚓的声音,让房间里,倾斜着身子的苏幕遮,脸上还未收回怒色的俞侬侬,下意识望去—— 只见,身穿浅粉色制服的护士推着医用下车,走进来。 还有……站在病房门外,微微低着头,神色不明的薄荷。 “你来干什么?” 俞侬侬蹙眉,异常敌视此刻出现在苏幕遮面前的薄荷。 她不是说不来的吗,为什么又来了? 薄荷这样子,怎能让苏幕遮死心,这么吊着他的胃口,很有意思吗?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薄荷微怔,视线匆忙扫过了苏幕遮,抿了抿唇,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吗? 他对不起她,她也对不起他,他们是不是可以两清了? 也许,这里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存在。 “抱歉,打扰了。” “不,别走,薄荷!”直到薄荷转身,苏幕遮才反应过来,他不顾一切从牀上挣扎下地,一边动作,一边呼唤,“薄荷——” “哎,你不可以下牀!”护士劝阻。 “幕遮……” “滚,薄荷,薄荷,你回来啊……” 怒吼,挣扎,尖叫,或许还不够热闹,医用仪器的警告声也霎时响起,登时让房间里的人跟着混乱起来。 与此同时—— “她呢?” 看到保镖空手而回,心焦到极点的程珈澜,离开起身询问。 而保镖的回答,亦让程珈澜的脸色瞬间覆上阴霾。 “没找到?” “你特么再说一遍!” 衣领蓦地被人狠狠地拽紧,窒息的感觉瞬间袭来。 瞧着程珈澜阴郁恐怖到极致的神色,保镖毫不怀疑,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定会生吞活剥。 “刚才我们已经仔细询问了周围所有*店的服务人员。” “据说,是有看到一个与薄小姐十分相似的女人,随着混乱的人群离开了。” “……但当时的情况太过混乱,所以没有人知道薄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没用!” 哐当! 保镖被程珈澜随手甩了出去,他斜了对方一眼,厉声吩咐:“继续找!找不到你们都去死!” “是!” 保镖连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时间都没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迅速离开。 “阎烈!” “在——”隐在暗处的阎烈现身。 “让所有人暂停手上工作,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薄荷。” 这句话代表什么? 或许别人不知道,可阎烈却十分清楚,向来果断的他第一次迟疑,“程总……” “去吧。”找到她。 眼见程珈澜的神色异常凛冽,阎烈低头应下,“我就去。” “等下……” 程珈澜蹙眉,又嘱咐道:“仔细查查a市大大小小的医院,诊所,有没有年轻女性因为踩踏而伤就诊!” “是。 此时,薄荷仍在医院没能离开。 她知道苏幕遮是个执着的人,却不知道,当执着变作执念,他骨子里的那份固执,就可能伤他到体无完肤。 在没看到薄荷的时候,苏幕遮就能折腾的全医院的人都不得安宁,更不提此刻—— 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只知道,不能让薄荷离开,不能让她再度消失! 这是苏幕遮脑海中,唯一的执念。 剧烈挣扎中,原本就没长好的伤口再次崩裂,点点殷红色的鲜血在浅蓝色的病号服上,晕染开一抹璀璨的花儿。 “你的伤口——”俞侬侬心急不已,她想招呼着护士一起,帮苏幕遮处理伤口,但在混乱中遭了不少罪的护士,却不愿再靠近这疯狂的两个人。 无奈之下,俞侬侬只得自己来,却不想,苏幕遮压根不让她近身。 他蹙眉,焦急地喃喃,“我要见薄荷。” 俞侬侬也被逼急了,她望着苏幕遮,美眸中浮现出一抹狠劲儿,最终,孤注一掷道:“好,我让你见她!” 即使见到又如何? 薄荷是绝对不会回到苏幕遮身边的,这一点,她在溜进帝景豪庭的时候,就已知晓。 “这位小姐,你还不能走……” 从八楼上一口气冲下来,还未走出大厅,薄荷就被服务台的护士拦下。 “有什么事儿吗?” 薄荷惨白的脸色,让护士忍不住蹙眉问道:“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是不舒服,但身体的不舒服哪里比得过心里的? 薄荷摇了摇头,拒绝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哎,要不然这样,你先在这里休息下,好吗?” 不等薄荷拒绝,电梯门伴随着叮地一声打开,一行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的苏幕遮,一眼就瞧见了还未离开的薄荷。 下意识地,他专注地望着她,勾起唇角,嗓音沙哑道:“薄荷……” 薄荷的身子顿住僵住,反应过来,她抬步要走,到底慢了。 衣服被人抓住,她循着那双手望去。 “薄荷。”苏幕遮紧紧地攥着薄荷的衣服,“你好久没有给我电话了。” 不必想,薄荷就能猜到,此时苏幕遮的表情,定是晦暗可怜的。 每次他做错事儿,或要拐她一起做坏事的时候,就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譬如,偷走了她的初吻。 曾经,她很鄙视他装可怜,甚至问他,你这么耍赖,你家人知道吗? 那时候,苏幕遮想也不想的笑,能不知道吗,她每天都看着呢! 薄荷蹙眉想着那个她是谁,就听苏幕遮戏虐道,对我来说,薄荷除了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我的家人,我只有你了啊,薄荷! 那时,她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惜感动并未维持太久,在她发现自己的冰淇淋被偷吃的一干二净时,就恨不得打他一顿! 殊不知,能够偷吃女朋友的冰淇淋,于男人来说,是唯一的特权。 清晰美好的回忆,仿佛还在昨天。 薄荷的眼眶瞬间一热,只听苏幕遮焦急道:“薄荷,你回头看看我,就看一眼,好不好?” 薄荷一直背对着他,这无疑让苏幕遮略微着急。 长久未见,他想看的,绝非是她的背影。 闻言,薄荷无动于衷。 “苏幕遮……”她不曾转身,轻叹了声,“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薄荷话中的含义,那般明显。 苏幕遮的手指微微僵住,一点点松开了薄荷的衣服,忽然他心有不甘,扬声问道:“我可以带你找到回去的路……” 好不好? 未说完的话里潜藏了这句询问。 “不需要!”薄荷急切的打断了苏幕遮的话,语速又快又急。 在场之人,纷纷觉得薄荷实在冷漠,可他们不知道,她的冷静理智下,埋藏了一张泪水肆虐的脸庞。 “薄荷,别这样,别生我的气……”苏幕遮的声音颤抖至极。 “俞侬侬说的没错。”薄荷再度打断苏幕遮,“……我们真的结束了,你不要纠缠我!” 薄荷这是在说气话吗? 苏幕遮攥了攥拳,“我跟那个女人没关系!我只爱你!” 一句没关系,便轻而易举的抹杀了俞侬侬多日来的真心。 他否认了她的付出。 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的俞侬侬,小脸已然煞白,她预料到苏幕遮见到薄荷就会死心,却没想过,她自己也伤的遍体鳞伤。 这一瞬间,俞侬侬甚至对苏幕遮产生了几分恨意! 恨他无情,更恨薄荷的冷心冷肺,而她呢,她是有心的,她只是一个爱着他的笨蛋而已! 那句我只爱你—— 几乎让薄荷情绪失控,须臾之中,眼泪掉的急切又肆意,她无法抑制嗓子里的哽咽,便沉了沉,压抑道:“别任性了,我不爱你!” 说罢,薄荷用力,拍开了苏幕遮的手,将衣服从他手中抽出,大步离开。 “薄荷——” 一瞬间,几乎崩溃的苏幕遮立刻高声呼唤薄荷的名字。 为什么啊,每一次,她每一次都在给了他希望后,又留给他绝望? 为什么薄荷不懂,他不是任性的,他只是……只是想她,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淤积在胸口处的闷气,忽而上涌…… 苏幕遮只觉得嗓子里溢出一抹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就直接喷涌而出。 眼前发黑的那刻,意识也被漫天黑暗所淹没。 尖叫声再次响起,瞬间又一阵嘈杂凌乱…… 但是薄荷听不见,自那次绑架事件里,她的右耳受伤后,就时好时坏。 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从医院离开的薄荷,犹如幽魂游荡在街道上。 她满脑子里都是苏幕遮最后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凄厉而绝望! 她真的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自走进拍卖场,将自己卖给程珈澜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所有退路! 她配不上苏幕遮,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滴呜……滴呜…… 尖锐的鸣笛声骤然响起,一队数十辆的警车呼啸而过。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警车!” “嗤,这样的规模啊,都已经过去四五拔了!” “我知道——” 这道声音,轻易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这些人中,也包括薄荷,但她的杏眸还遍布着悲恸,茫然。 “说啊快说!”有人忍不住催促。 “我听说世贸国际那出事儿了,好像丢了什么人,就连a市的公安都出动了,就为了寻找那个人……” 接下来的话,薄荷再也听不见。 她所有的注意力,已然被世贸国际这四个字占据。 找人—— 是程珈澜! 程珈澜冷漠俊美的脸庞,瞬间浮现在薄荷的脑海中,她懊恼的暗道糟糕,确定以及肯定的想,他一定是在找她! 来不及想了。 薄荷立刻拨开人群,跑到了公路边儿,拼命招手,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坐上taxi。 若是赶不回去,被程珈澜发现她去了苏幕遮那—— 不只是她,就连苏幕遮也会跟着一起倒霉! 有时,老天爷就偏偏爱跟人作对,越是急切,越是打不到车。 这一整条公路都没有一辆空车。 等薄荷坐上车,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世贸国际。” “哟,你去那啊!”司机惊讶挑眉。 “出什么事儿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那边已经戒严了啊!现在任何车子只能出不能进!” 闻言,一股凉气直接从脚底窜到头顶。 薄荷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她的失踪,竟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完、蛋、了!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86你本来就笨,现在更蠢了 “你在距离世贸国际最近的地方,放下我就ok。” 薄荷的坚持让司机无话可说,踩下油门,车子开始移动,却异常缓慢。 薄荷蹙眉,视线扫过车窗外,催促道:“还能再快点吗?” “哎哟,小姐,你自己看嘛!现在外面车子多少哟!能移动就不错啦!”司机略带外地口音的话语,让薄荷听得有些头晕,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对方兴致勃勃道:“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居然摆这么大的阵仗哟!两年前大领导来视察,也不过如此嘛!” 司机八卦的语气颇让人心烦,薄荷眉心紧蹙,不断思虑,现在的动静闹得这么大,那就说明,她接下来要面对的境况多么糟糕。 她到底应该怎么度过这样的难关? 到底该怎么做? 司机瞧着薄荷对他的话毫无兴趣,又自言自语了几句圆了面子,方才悻悻闭嘴。 下车后,薄荷直奔世贸国际。 望着前方那圈儿身穿警服的大盖帽们,薄荷叹了口气。 果然如taxi司机所说,戒严了! 世贸国际外有个巨大的广场—— 只见广场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站满身穿黑色西服,身形高大的保镖,和穿着制服的警察。 外面站满了赶来凑人脑的人群。 想要安然无恙的回去,简直比出来的时候还要困难。 她又不能再度玩一出‘假报警’的戏码。 怎么办哟? 怎么办! 薄荷急的团团转,恨不得直接晕过去,佯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好。 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 她还可以这么做呢。 灵光一闪的薄荷,离开避开人群,悄悄离开。 曾经薄爸爸跟她提及世贸国际的开发时,讲到这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那,有个十分隐蔽的安全通道。 薄家作为世贸国际的主要开发商,薄爸爸自然对这一切清晰无比,也在平日的言谈中,炫耀给了宝贝女儿。 那会,薄荷对此毫无兴趣,为了不打击薄爸爸高涨的情绪,便强忍着听完了。 没想到啊,这些陈年旧事,现在却能救她的命! 薄爸爸曾说过,这条安全通道并非没有保安看守,但这儿的看守力度跟世贸国际正门那的相比,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守在这里的保安,只是商场内部最普通的人手。 薄荷以轻巧又急促的速度溜了过去,这次她很庆幸没有被人发现。 她的目标是里面伊尔根有着一米多高的窗户,只要翻过去,穿过那段甬道,她就能到达世贸国际后门的一条小路…… 到时,就等程珈澜找到自己,声称慌不择路,跑到这儿后迷路了不敢离开就行! 好在老天爷终于没跟薄荷开玩笑。 恐惧之下,她的潜力爆发,在她第三次助跑,向上冲的时候,终于成功了。 噗通! 薄荷紧紧地闭着眼,惊慌地从上面跳下来。 由于她的运动神经不发达,导致她落地不稳,脚一崴,顿时跌坐在地。 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直接蹭破了她腿上的皮。 薄荷心大地看着开始流血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安慰自己,没事啊没事,这下她的理由更充足了! 哪个慌不择路的没受点伤? 不带点伤,恐怕都不好忽悠火眼金睛的程珈澜! 哪里顾得上腿上煞疼的伤口,薄荷连忙爬起来,争分夺秒的向外赶去。 所幸,后门的小路上没有人,安静的渗人。 薄荷找好位置后,背对着墙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为了哄骗程珈澜,也是蛮拼的。 这么想着,她忽而用力,让刚刚痊愈的后脑勺猛地撞上墙壁。 嘶! 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薄荷昏过去前想,既然选择昏过去当借口,那有个前提就是对自己狠! 比如,慌乱之下,不小心撞到了头。 但是…… 她一贯太实诚,这会子力道用大了点,还真就昏过去了…… 昏倒的那刻,她脑子里闪过了最后一个想法—— 唉,这下子更像自然昏倒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薄荷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条小路上了,而是躺在加长的房车里,枕着一条被黑色西裤包裹的紧实大腿。 她抬起眼帘,向上翻了翻,映入眼帘的俊颜,毫无疑问是程珈澜的。 莫名地,薄荷心下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看上去不是那么阴郁恐怖。 一直注意着薄荷的医护人员,见她睁开眼睛,连忙惊喜道:“薄小姐醒了!” “终于醒了。” 车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一连串的检查后,医护人员确定薄荷没什么大碍,才悄然离开。 一直隐忍不发的程珈澜,此时再也不想掩饰情绪,终于爆发道:“蠢货,你跑那边做什么!” “唔,我……” 虽已准备了说辞,但是要在愤怒至极的程珈澜面前完整说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我什么?”程珈澜眯了眯眼,凛然的视线逼回了,薄荷到了嘴边的话语。在薄荷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将整个a市翻过来了,动静闹得太大,就连老爷子都忍不住打来电话询问,而被他翻天覆地寻找的小玩意,竟然昏迷在世贸国际的周围。 “我真不是故意的……”薄荷的声音又弱又无辜,她望着程珈澜,眨了眨眼,像极了卖萌,萌死人不偿命的喵星人,“我只是在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又撞到了墙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听得薄荷的解释…… 一直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阎烈,忽然抬眼,瞥了瞥后视镜映出的薄荷。 他接到程珈澜吩咐,全力寻找薄荷的时候,就独自一个人将整个世贸国际翻了一遍,那条小路自然也没有错过! 呵,他清楚的记得,那边没有任何人。 程珈澜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 他伸手,随便揉了揉薄荷的头发,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这句不含责怪的责骂,毫无疑问代表了程珈澜相信薄荷。 不过,想到让薄荷遭遇了这一切的火警声,他的眼眸蓦地漫上寒意,“阎烈,通知萧景,让他好好查查……” 世贸国际最大的股东便是萧景,程珈澜让阎烈通知对方,无疑是存着,找到那个敲响火警的家伙的心思。 薄荷一听这话,心跳顿时加速,她杏眸一转,连忙呼痛,“啊——” 程珈澜低头,蹙眉追问,“怎么了?” “我……我头疼……” 其实,薄荷并不知道程珈澜到底想做什么,但第六感告诉她,那于她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头疼不早说?” 程珈澜眯着眼,语气格外的差,或者从薄荷醒来的那刻,他的语气就再没有好过。 但是薄荷,还是轻易的,从他的话音中,捕捉到了一丝关心。 “忘了嘛。”小娇娇薄荷委屈地撇撇嘴巴,后脑勺上的伤口,让平躺着她感觉十分难受,难受了,就得挣扎坐起来。 “呵,你本来就笨,现在更蠢了!” 尽管程珈澜的语气十分恶劣,然而扶着薄荷起来的动作却格外温柔。 他的大手微微用力托着她的头,让她直接侧枕着他的肩膀,手臂则拥住她纤细的腰肢,刹那间就将薄荷整个人置于在他的怀抱之中。 明明这简单的拥抱,来自薄荷最讨厌的程珈澜。 可是……这一刻,程珈澜这个举动,却奇异的触动了薄荷心底压抑许久的情绪。 一缕湿热的润泽,倏尔涌上眼眶,薄荷侧了侧头,直接将小脸埋入了程珈澜的胸膛,眼泪像开闸的水,再也忍不住的,流淌出来。 胸口处传来的糯湿,令程珈澜下意识俯首,映入眼帘的,是靠在他怀里,肩膀微微颤抖的小娇娇。 他微微一愣,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她如此柔弱的姿态。 程珈澜不禁放柔了语气,“还很疼?” “疼……好疼……” 不仅是后脑勺的伤口疼,心里也无端的疼。 薄荷哽咽的声音糯软至极。 她又攥了攥程珈澜的衣服,只觉得胸口下的心脏,每次跳动,都给她带来极致的疼痛。 一下又一下,几乎让她窒息。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87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程珈澜瞧着薄荷的小脸煞白汗涔,身子也不受控制的颤栗。 心下猜测,她疼的厉害? 他立刻蹙眉,冲着阎烈低吼,“还不把医生拎来?” 很快,阎烈就把医生拎来了。 “还不赶紧?” “好的……” 一进加长版房车,医生就被程珈澜那一身凛然的煞气吓出了汗,他连滚带爬的凑到了薄荷的身边,颤抖着手,打开了医用器械,给薄荷做检查。 大约十分钟后,程珈澜沉声问:“情况如何?” “就目前状况来看,薄小姐的身体情况良好。” 实际上,薄荷除了脚崴了,外加后脑勺,就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了。 但程珈澜不这么想,他打量着医生,像看庸医,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她头疼。” 医生抬手擦了擦满脸的涔涔冷汗,心想,毕竟是伤在了脑袋上,就凭着程珈澜的身份地位,他也不敢胡言乱语,否则出了任何意外,他都担当不起。他再度瞥了瞥脸色难看的薄荷,颇为保守道:“程总,薄小姐伤在头部,还是去医院做个详细的脑ct检查的好!” 医生的胆小与敷衍,程珈澜岂会看不出来? 他眯着眼,冷厉的视线逼得对方冷汗直冒,半晌才问:“就这样?” 难道这庸医就不能给个准确的回答? 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 听得程珈澜的质问,医生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程珈澜冷哼,十分不满意。 洋溢在他周身的气息越发冰冷,只见那俊颜,更是阴翳的犹如地狱而来的大魔王。 程珈澜慑人的气势笼罩着医生,对方手一抖,拿着的听诊器啪嗒一声掉在了车上。 “滚,废物!” 薄荷偷偷瞥了瞥,被吓得面无人色,直接从车上被踹下去的医生,心里到底有点歉意。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就好比,她现在明明想擦干眼泪,可又换来了一脸的泪水。 华丽丽误会的程珈澜,瞧着薄荷不堪忍疼的小脸,当即决定道:“去医院!” 车子在程珈澜的吩咐下,很快调转方向,直接驶向医院。 省中心医院并非是a市最好的医院,那些个有钱有权的主儿,也瞧不上这儿的环境。 但,它是距离世贸国际最近的医院。 司机在征求了程珈澜的意见后,便直接往省中心医院的方向开去。 猛地听见省中心医院这个名字,薄荷吓得差点连呼吸都停止! “我不想去了,程珈澜,我们回家好不好?” 薄荷可怜兮兮地拽着程珈澜的衣袖,心想,她还真是惯于作死。 程珈澜淡淡地瞥了薄荷一眼,岂会听她的话? 无视了她的抗议,车子仍然以最快的速度行驶。 一连串最精密的检查后,得出了薄荷毫无大碍这个结论。 其实,薄荷又不傻,她只是故意在墙上撞了一下,能有什么事儿啊? 原以为检查完毕,终于能回去了,谁知—— 人算不如天算。 省中心医院的院长,接到程珈澜即将前来医院就诊的消息时,还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打探到内幕消息后,院长就跟自家医院的医生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得让程珈澜这位主儿满意,只要他满意,那么他们都能升官发财,他要是不满意,那有人就会面临着卷铺盖滚蛋的下场! 在这般强硬的命令下,主治医生岂能不死命的巴结程珈澜?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程珈澜十分在意薄荷。 于是,薄荷只听主治医师提议道:“虽然薄小姐没什么问题,但毕竟伤到了最复杂精密的大脑,所以我建议,让薄小姐住院观察一晚,确定真正没事后,再出院毕竟好。” 省中心医院怎么说也是a市的公立医院,虽然无论医疗条件还是住院环境都堪称一般,不过就一晚上,与其来回折腾,倒不如将就一下。 程珈澜思虑片刻,便点头答应。 主治医生见状,连忙指挥着护士将医院里最豪华的那间病房收拾出来。 一想到程珈澜要陪着她留在这里将就,再一想苏幕遮也住在这家医院,薄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越发心惊胆颤了。 刚才那事儿闹得很大,要是传到了程珈澜的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 不敢想了,薄荷背后瞬间被一层冷汗浸湿。 沉思间,一只大手覆上她的额头,将她惊醒。 掌心湿漉漉的感觉,让程珈澜蓦地蹙眉,略有诧异的问:“难受了,出了这么多汗?” “嗯……”薄荷胡乱点头,下意识接话道:“我、我有点不舒服。” 程珈澜丝毫不怀疑薄荷骗他,因为她的脸色确实难看。 他伸手,准备按呼叫铃。 呀! 薄荷被程珈澜的动作吓到不行,她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阻拦道:“你别叫医生了!” 瞧着薄荷慌张的样子,程珈澜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了一抹奇怪,她不是不舒服吗? 薄荷察觉程珈澜的变化,这才发现,她太过于慌乱紧张了,就算不想再次见到医生,也必须给程珈澜一个理由! 于是薄荷张口就道:“我是累的。” “哦,真的吗?” 薄荷直接抬起手腕,将腕表的镜面,冲向程珈澜的方向,示意他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想休息了。” 已经临近深夜,确实该休息了 薄荷换下沾满尘土的衣裙,程珈澜递给她一件先前买好的睡衣,这才让她躺在换了新牀单的大牀上,将牀头灯关小点,才满意道:“行了,睡吧。” “你别走!” 眼见程珈澜有起身离开的打算,薄荷立刻起来拉住了他的手,央求般的望着他。 她想好了,既然暂时没法离开这家医院,那就让程珈澜留下来陪着她! 只有如此,薄荷才能确定,之前发生的事儿传不到程珈澜的耳朵里。 忽然之间—— 薄荷发现,此刻的她有好多好多的秘密! 而且每一个秘密都不能说出口,更怕被人窥探。 太多的害怕,早将曾经没心没肺的大小姐杀死了。 现在剩下的,是满心算计,满口谎言欺骗的薄荷。 “怎么?”程珈澜疑惑地睨着薄荷。 薄荷敛了敛情绪,佯装道:“我有点怕,你别走,留下陪着我,好不好呢?” 程珈澜深邃狭长的眸中,当即划过了一抹诧异。 要知道,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儿后,薄荷就巴不得离他远远地。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接近他,还是因为憋久了,想从帝景豪庭出来透透气。 而今,相隔第一次不久的时间里,薄荷又再度让他相陪…… 程珈澜眸中掠过一丝复杂,尤其是看到薄荷颤栗的睫毛,苍白的小脸。 到底心头一软。 他原本打算去处理些公事儿,但见她这可怜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来,自始至终一帆风顺的薄荷,也被今天这样的事情吓到了。 心想着,他便已经答应,“嗯,我不走了,陪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真的吗?”薄荷眨了眨眼,直视着程珈澜,她从来都不敢,有恃无恐。 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力气才能留下程珈澜呢,却不想,这般简单,太轻易,反而让她不敢置信。 “嗯。”程珈澜轻轻颔首,这点小事儿,他不屑骗她。 终于松了口气。 薄荷小脸上扬起笑容,“你真好。” 这一瞬间,程珈澜知道,他刚刚做的决定,是对的。 整整一晚,程珈澜如薄荷所愿,没再踏出房门一步,而她担忧的事情,也没发生。 翌日清晨。 薄荷醒来时,程珈澜还在睡梦之中。 仔细的想,她才发现,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比他醒的早。 薄荷尝试着微微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从程珈澜紧紧缠绕在她身上的手臂下挣脱。 她无奈的继续待在他的怀里。 因着身子被程珈澜紧紧环抱,薄荷只得维持一个动作,无法翻身。 所以百无聊赖之下,她便抬起了眼帘,仔细打量着他那张紧闭双眸的俊颜。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88花痴的薄荷取悦了程珈澜 陷入睡眠中的程珈澜,呼吸舒缓绵长。 放松的脸部线条,也没有了往日的紧绷,散落在额间的几缕发丝,柔和了他习惯绷起的冷漠神情。 晒入落地窗的阳光,竟给他染了些许的温暖,看着就让人感觉温和无害。 薄荷被蛊惑了。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抬起自个儿唯一还算自由的左手,轻轻地触碰着程珈澜的脸颊。 从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顺滑。 啧啧,就手感而论,唯一能比他强上几分的,也唯有景致而已。 程珈澜除了拥有让模特为之羞愧的身材,还有一张堪比娱乐圈男神的俊颜,他的手腕亦是强硬高超。还兼具了庞大的权势与财富,就连皮肤,都比其他人要好! 这个男人,太招人恨了! 薄荷咬牙切齿地摸了两把。 刚要收回手,就觉得手腕被一钢铁般的玩意箍住了,“疼……” 她下意识地喊疼,过了半晌才发现,他压根没用力。 这时,一道带着浓浓睡意的低沉笑声,荡漾在耳边,“占完便宜就要跑,天底下哪来这么好的事儿?” 薄荷羞红了脸,原来她的小动作根本就瞒不过程珈澜! 她心中窘迫的不行,小脸胀红的诱人,在他意味深长的视线下,遽然有种做坏事儿被抓到的心虚。 “你刚才一定没睡觉,蒙我呢!” 什么是恶人先告状?这就是! 程珈澜失笑两声,总算领教了薄荷转移话题的能力。 “刚才真睡着了。” “我不信哦。” 薄荷一脸摆明不信程珈澜扯淡的表情。 虽然她占了他的便宜,但动作却十分的轻柔,唯恐扰醒他。 试问,一个处于沉睡中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容易被惊醒? 如果脸都被人碰触了,他还没醒,那么这些年他恐怕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心绪一闪,程珈澜无意解释,只眨了眨眼,睨着薄荷,不要脸道:“你这么一大早就热情无比的,我也不好让你独守空牀不是?” 这对话怎么辣么似曾相识? 薄荷瞬间回想起,之前出现类似对话时,她将会面临的事情,立刻不淡定的尖叫道:“起*,好饿!” 她犹如小猫儿,窜到了浴室。 程珈澜抬手抚了抚额头,注视着薄荷慌乱的背影,深邃狭长的眸里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唔,她一定不知道,方才她那般急切的捡起衣服,披在身上就跑的小模样,多动人。 薄荷换好了新衣服,后知后觉的瞧着程珈澜还躺在*上,没有丝毫动作。 她不解地蹙眉,“你怎么还不起来呀,等我请你吗?” “我很困。” 程珈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谎。 此时,盖在身上的空调被,在薄荷起身时就变得凌乱至极,只堪堪遮住了程珈澜的下半身。 与空气亲密接触的清晰线条,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健康的蜜色,有种无声无息的蛊惑感。 如何看,都是一副动人的美男沉睡图。 若非实在太清楚程珈澜骨子里的恶劣肆意,薄荷觉得,她没准就真的扑上去了。 嘶,太特么的秀色可餐了! “呵……” 薄荷花痴的小模样瞬间取悦了程珈澜。 他勾起唇角,笑的越发令人惊心动魄。 薄荷顿觉,她可怜的小心肝,又遭受到无与伦比的挑衅! 擦了,实在忍不住啊!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于是薄荷……怂了。 只见她抱起沙发上的那堆衣服,扔到了程珈澜的身上,嫌弃道:“快穿!” 胆子稍大了点,没一会又怂了,跟被鬼追赶似的,逃出了房间。 听着砰然的关门声。 程珈澜瞬间一愣,旋即,朗声大笑。 失去了薄荷的大牀,早已没有了吸引程珈澜的地方。他很快穿上了薄荷扔过来的衣服,起身去浴室洗漱。 再次出来,又恢复到之前的神情内敛,精明干练,仍是卓越集团无比出众的总裁,程珈澜。 没过一会,薄荷就被负责的主治医生逮住了。 “头还疼吗?” 程珈澜仔细打量着薄荷的神色,见她尚且精神,心不由松了松。 于主治医生等人来说,他们是巴不得薄荷这里那里难受的,这样才能住的久一点,也好给他们机会,讨好程珈澜。 可是薄荷,心下到底藏了事儿。 原本的头疼只不过是转移程珈澜注意力的法子,现在目的达到,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没事了。”她摇了摇头。 “嗯,走。” 程珈澜伸出手,等待着薄荷识趣地挽住他。 薄荷犹豫不过一秒,还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挽住了程珈澜的手臂,随着他的脚步离开。 与此同时,八楼的病房里,满是男人愤怒的咆哮。 “给我滚!” 哐当! 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扫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连续的巨响。 前一秒无比整洁的房间,瞬间化作狼藉! 俞侬侬被这一片狼藉包围,抬手捂着被砸伤流出鲜血的额角。 慢慢地抬起眼帘,看向拨动着轮椅向外走去的苏幕遮。 她忽然高声喊道:“苏幕遮,你给我站住!” 许是俞侬侬的声音凄厉又愤怒,苏幕遮倒是真的停住了。 俞侬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闹成这样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上次,苏幕遮去会所见薄荷,被她发现,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俞侬侬粗喘了一口气,不等她这口气出完。就见,苏幕遮缓缓地扭过头,用无比冷漠的眼神望着她,淡淡道:“你可以滚了。” “你赶我走?”她瞪大眼,不敢置信。 他们好歹是要订婚的未婚夫妻,苏幕遮怎么可以赶她走? “你不走,我走。”苏幕遮再次转动轮椅,向门外走去。 这般冷漠无情的话语,像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俞侬侬彻底失控! 薄荷…… 他们之所以再度闹腾,全是因为薄荷! 刚才,俞侬侬推着苏幕遮出去散步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薄荷,虽然她用最快的动作,将苏幕遮推回了房间,可苏幕遮到底是瞧见了薄荷的身影。 再度看到想念到疯狂的人儿,苏幕遮又怎么甘心离开? 俞侬侬崩溃的尖叫,“苏幕遮!我们快订婚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家人都知道你倒贴。”苏幕遮不为所动。 “倒贴?好,好,是我犯贱了!” 可不就是倒贴,犯贱吗? 为了眼里心里都没有她的男人,落到现在这般,如果这都不算犯贱,那什么才是犯贱? 她疯狂的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这副癫狂的模样,让苏幕遮频频蹙眉,当真没想到,俞侬侬就是个狗皮膏药,黏上了揭不下来! 这个疯女人! “有病快吃药!” 苏幕遮无情的话语遽然打击了俞侬侬,收住笑声,她狠狠地盯着即使精神萎靡,气色难看,却也十分俊逸的苏幕遮,原本亦明媚的眉眼,也终染上阴霾,“我是犯贱我也疯了,那你呢,你好到哪去了!” 心烦意乱,苏幕遮颇为不耐的打断了俞侬侬,“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有这时间耽误,足够他找到薄荷了! “你是不敢面对,其实你早就知道,你们不可能!” 一而再的被人辱骂,圣人也该怒了,俞侬侬的脾气算不得好,当即毫不留情的讽刺,揭穿苏幕遮。 苏幕遮懒得搭理俞侬侬,径自往外走。 俞侬侬心下的那股子气还未发泄出来,又怎肯让他走? 她快被苏幕遮的冷漠逼到崩溃的边缘了。 两个感情都不成熟的人,要发泄情绪,只有伤人,伤己,伤人伤己,这三种选择。 俞侬侬选择第三种。 只见她快步走到了苏幕遮的身边,不顾他的抗拒,硬是攥住了他的轮椅。 “疯子——” 啪! 俞侬侬冷着脸挥手,一巴掌甩在苏幕遮的脸上,“闭嘴!” 这个世界上,只有苏幕遮没资格说她是疯子,她就算是疯子,也是因为他变成疯子的! 俞侬侬忽然之间的冷淡,倒是真的震慑了苏幕遮,怔忪的瞬间,趁着这短短的时间,苏幕遮已经被俞侬侬推着,来到了落地窗边儿。 她望着窗外那辆加长版的房车,冷笑着:“看吧,你心心念念的贱女人就在那!” 题外话: 求留言嗷嗷嗷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89对红色,似乎情有钟 窗外。 在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的拥护下,以及医院医生的跟随中—— 身穿着休闲西装的程珈澜,半搂着薄荷的腰肢,不急不缓地向外走去。 从苏幕遮的位置来看,那对背影异常和谐。 他闭了闭眼,只觉得双眸被刺痛。 俞侬侬的冷笑声回荡在耳边,“怎么,你还不承认吗,你在薄荷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苏幕遮抿了抿唇,并不搭话。 心下,却一遍遍的呼唤着,薄荷,薄荷…… “不承认吗?我帮你承认,最中间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薄荷,她有个相识十四年的青梅竹马苏幕遮,但她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因为——搂着她的那个男人,正是她现在的金主程珈澜。” 啪――! 方才苏幕遮挨的那巴掌,很快还给了俞侬侬。 这一巴掌,含了苏幕遮十成的力气! 俞侬侬只觉得脸颊一片麻木,铁锈般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之中,她嗤笑着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美眸中荡着猩红的色泽。 她猛地揪住了苏幕遮的衣领,忽然涌入身体的巨大力量,让她成功的将苏幕遮按在了窗台上,强迫着他,“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当成小心肝的薄荷,到底是什么货色!” “闭嘴!你特么闭嘴!” 俞侬侬岂会听从? 瞧着苏幕遮异常痛苦的模样,她心里涌起一股子诡异的快乐。 她冷笑着,势要刺激他到底—— “昔日薄家的千金,众人手捧的明珠。一朝沦为你弟弟的玩物!” “世事无常,报应不爽!她该!” “俞侬侬!”苏幕遮犹如负伤的野兽,狠戾地盯着她,“不许你这么说薄荷!” 此时的苏幕遮不明白,他越是维护薄荷,就越是会刺激俞侬侬。 果然,俞侬侬神色蓦地一冷,隐隐看见其眉目间的疯狂。 忽然,她拽着苏幕遮的手直接松开,直让失去了支撑的苏幕遮跌落在地。 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 她勾起唇角,笑的美艳,“没法接受?这是事实呢。” “闭嘴!” “……事实是,你拼命抢,也抢不回薄荷。也改变不了她被你弟弟上过,更改变不了,你永远得不到她的第一次!” 一字一句,犹如刀割,凌迟着苏幕遮心下最痛的地方,也近乎无情的,揭开了他极力隐藏的事实。 心下的刺痛,让他完全失去理智! “俞侬侬,我要杀了你!” 苏幕遮奋力起身,随手抓过地上已经坏掉的牀头灯,跌跌撞撞地冲向俞侬侬,那架势,当真是想要俞侬侬的命! 换成健康无碍的身体,俞侬侬只能躲闪,可如今苏幕遮重伤未愈,就好比老虎不在猴子称王! 他的体力早已不及曾经的十分之一,即便是纤细的俞侬侬,也能轻易将他掀翻在地! 她弯腰,从苏幕遮的手中夺过了牀头灯,用力地投掷在他的腿上…… 破碎的牀头灯和大腿骨接触,发出了一声剧烈的闷响。 俞侬侬凑到面色惨白,神色痛苦的苏幕遮面前,天真地笑,“疼吗?” “俞侬侬!” 苏幕遮咬牙切齿,却让俞侬侬笑的越发开心,笑到,眼角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反正她痛的体无完肤,如若薄荷幸福安乐,又让她情何以堪?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起痛! 人算不如天算。 薄荷以为她即使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以俞侬侬的手段,也一定能瞒住苏幕遮。 但她忘了,很多事儿,都是没法预估的。 所以,被程珈澜拥着,从医院出来的薄荷,并不知道,一些她害怕的事情,已悄然发生酝酿,并在不久的将来爆发! 此时,薄荷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轻松之中。 从医院离开后,司机先开车送程珈澜前往卓越集团。 一如既往气派无比的卓越集团。 站在台阶下等候的秘书苏珊,身姿依旧优美。 薄荷的视线透过那些个弯腰恭迎程珈澜的人群,心下有莫名的感慨,她好像跟他们格格不入。 跟随在程珈澜的身边,苏珊先从司机的手中接过了公文包,她没有错过那个坐在车后座上的女人。 是薄荷。 而那个位置,应该是她的,她才是有资格站在程珈澜身边的女人! 苏珊为了不让内心的嫉妒泛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以专业的姿态,向程珈澜汇报今日行程。 眼看着程珈澜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 司机征求了薄荷的意见,再次踩下油门,这次的最终目的地,是帝景豪庭。 车子抵达帝景豪庭时,女仆已经等在别墅外了。 薄荷才从车子里走出来,女仆就急匆匆的迎上来,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 “薄小姐,你回来了!事情我听说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或者哪里不舒服?” 急切真挚的关心,除了父母外,女仆是第一个这样对薄荷的人。 而这样的关心,是现在的薄荷最缺少,最急需的。 薄荷心下感动,连忙回道:“别担心,你看,我没事儿!” 女仆仍然一副担心的样子,到让薄荷轻笑出声。 听到薄荷的声音毫无异样,平日里最讲规矩的女仆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拉住了薄荷。视线黏在她身上不放,直到看清她腿上的白色绷带后,才惊呼,“你的腿?” 薄荷这才想起,这伤是如何来的。 昨天她从高处跳下去的时候,因为脚下不稳,跌倒在地的时候,把脚崴了,腿也擦伤了。 但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有医生帮她处理过伤口了,再加上她叫绞尽脑汁应付程珈澜,所以就把这些微不足道的伤口,抛之脑后了。 尽管薄荷解释了一遍,女仆却仍然不放心,她连忙扶着薄荷的手臂,像对待重症病人般。 对此,薄荷哭笑不得。 可瞧着女仆的一脸紧张,也不好再反驳。 反正……她也很享受这种被人关心在乎的感觉。 虽然晚上时,薄荷无法避免的尽了一次义务,但好在程珈澜还是很克制的。 而女仆瞧着薄荷脖子上新鲜出炉的痕迹,顿时面露不满—— 薄小姐的身子还未好利索,怎么能做这种浪费精力的事儿! 当然,不满归不满,女仆没胆子跟程珈澜抱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多灾多难的薄荷。 接下来养伤的日子里,剔除那些不算美妙的夜晚,其他时候,薄荷自认为生活的十分舒适,如果能无视顾禾宴突然打来的一通电话,就更好了。 并不是每个人都如薄荷般,过的滋润,此时几乎吃住在特警队的顾禾宴,就很苦逼。 上次隋氏大少隋臣被杀的案子还未侦破—— 逍遥法外的凶手,像是挑衅他们的权威,又制造了几桩案件。 而这些案件的被害人皆是女性,且是被性侵后,分尸抛尸的。 从之前的几桩案子就看得出来,凶手是男性,且拥有慎密的思维,和专业的手法。 那可怕又狠辣的手段,让他们特警队一些女警都忍不住跑出去呕吐了几次。 但正是这些频繁发生的案件,触动了顾禾宴敏感的神经,经过几次试探,他的视线,终于锁定了蹊跷之处。 红色! 几起案件的死者,生前要么穿着红色的裙子,要么佩戴红色的饰物。 可见,凶手对红色,似乎情有独钟。 自从顾禾宴在案件分析会上提出这个观点后—— 一时间,警队里的女警,都将红色的衣服和饰品,束之高阁。 等顾禾宴想到薄荷的时候,他正在队里写另外一桩案子的结案报告,连续熬夜几天,铁打的人都受不住。可惊动上层的凶杀案一天不破,顾禾宴就无法安然入睡,他想了想,一个电话拨给了薄荷。 电话接通的时候,薄荷正躺在贵妃椅上看书。 似乎感觉到麻烦,她的第二人格,自动切换了出来。 “……喂,你好?” 顾禾宴开门见山道,“明晚九点半,你穿红色裙子,来打工的会所。” 题外话: 突然发现上次写隋臣死亡的案子在52章,拖了太久,咱们解决这案子哈,别怕,不会让泥萌做噩梦的……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0那么,各自珍重吧 “……红色?” 薄荷瞬间抓住了顾禾宴话中的关键词,她冷着脸问道,“a市近来发生了几起命案?” 顾禾宴沉声,将一些不违背工作原则的事情告知薄荷。 死者为女,生前曾遭受性侵,后被分尸抛于野外…… 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发生了三起命案。 若说凶手没有挑衅顾禾宴等人的意味,打死薄荷都不信。 而且……凶手这次还颇有些狗急跳墙的急躁。 对方用半个月的时间性侵三名女性,那么算下来,预谋到实施,需要五天时间—— 第一天,发现目标并用来盯梢,估算犯案的可能性。 第二天,或许会针对目标进行伪装,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接近目标。 第三到四天,就会实施暴行。 第五天,则用来抹去犯案的痕迹,尽量做到不露蛛丝马迹。 “可是我不想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这是把她当做鱼饵钓鱼? 薄荷犀利揭穿了顾禾宴的打算,没等对方开口回答,便冷笑着嘲讽,“你凭什么肯定凶手会在明晚行动?从这几桩凶杀案可以看出,凶手的智商逻辑并不比你们差,而且对方很明显在戏耍你们!” 假设对方就是杀死隋臣的那个人,从对方的杀人方法上能看的出来—— 对方对男人是很粗暴的,对女人则更用心思,至少先侵后杀,又秀了一把智商,显摆了专业手法! 分尸,抛尸! 听得电话那边的顾禾宴明显语塞了下,薄荷轻声嗤笑,视线挪移到了落地窗外的小花园—— 阳光下,殷红的玫瑰迎风招展,风姿绰约。 那大片的红玫瑰是第一人格那个蠢货搞出来的,好在第一人格没什么红色的衣服和饰物,审美尚且不错,否则没准就成了凶手的目标了! 顾禾宴并不知道,此刻跟他对话的人,是薄荷的第二人格。 这个人格一向强势霸气,且脾气不太好,惯于拉仇恨,更喜欢群嘲。 最重要的一点是,护短。 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可到底仔细地保护着薄荷的第一人格。 一想到顾禾宴正在算计她,薄荷顿时不高兴了,她向来是自己不高兴,也得让别人心塞的主儿。 “这个案子领导很重视,我会找程珈澜沟通协商,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嗯,那你听好了,第一,听说最近爱马仕最新一季的包包不错,你可以送给我,讨好我。” 电话那边的顾禾宴有点傻眼。 “第二,我很喜欢百达翡丽这个牌子的手表。” “第三,我这儿可没什么红裙子,想让我明晚九点半准时到达,你懂的。” “第四……” 此时,还未写完结案报告的顾禾宴,几乎把手里的万宝龙钢笔攥坏了…… 他简直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形容薄荷这个女人! 程珈澜……程珈澜的眼光真是太好了,怎么就瞧上了这样财迷的女人? 但,尽管薄荷提出的要求有些过分,顾禾宴还是犹豫半晌,答应了下来。 他是个不缺钱的主儿,薄荷的这些要求,他从未想过上报领导,只想着到时候自己倒贴吧。 谁让薄荷漂亮,极有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若是顺利抓住凶手,他也认了。 薄荷不知道顾禾宴和程珈澜是怎么沟通的。 反正,第二天早上起来,程珈澜就让司机送她去会所上班了。 此时,仍是薄荷的第二人格主导她的思维,操控她的行为。 在薄荷看来,打工的日子其实也还算是平和的,她和所有人都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会所里的员工也发现她真的只是安安分分的打工,没有什么傍大款的心思。 但是,长得太漂亮的后遗症,就是好些个女人都在抱团排挤她。 第一人格那个蠢货当然看不出来这一点。 伪装成小白兔的薄荷理都不想理这些无聊的女人,她们怎么可以如此幼稚? 比如…… 故意弄坏她的工作制服,又安排她去应对那些个年约五六十岁别有用心的老男人。 这点小事儿于薄荷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所以呢,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到了中午的时候,薄荷拿了饭盒去吃饭的时候,就发现菜盆里只剩下几片儿不新鲜的菜叶子了,汤里更是连紫菜西红柿都没了,只剩下被淀粉勾兑过的水儿。 她嫌弃地瞅了两眼,直接端着饭盒,去了香味萦绕的后厨。 因为之前薄荷经常被指使着过来帮忙,所以后厨里这些大老爷们都对她熟悉极了,一见到她,就忍不住露出笑意问道:“薄荷怎么来了?” “来点剩下的东西呗,饭盆里什么都没了。”她一点也不客气的告状。 外面那些个年轻女孩的心思,在他们跟前几乎无法掩饰。 此时胖乎乎的大厨正在做一道名菜,一听这话,顿时乐呵呵道:“来,薄荷,尝尝我做的红酒牛肉。” 薄荷瞅了两眼,举着饭盒到了大厨跟前,眼看着大厨手一抖,锅里大半的红酒牛肉就都到了她这儿。 “谢谢。” “不客气,好吃再来啊!” 结果,等薄荷从后厨出去的时候,饭盒里不仅有红酒牛肉,还多出了大半的粉丝蟹肉,顿觉幸福了不少的她,简直都不想放弃这份工作了。 不知不觉,向来小胃口的她干掉这么一大份的午餐,没一会就有些昏昏欲睡。 七月份的天气,又热又闷,此刻外面还下起了雨。 薄荷的视线停留在柜子上,那里悬挂着一件艳红色的连衣裙,这是她的同事新买的,对方人长得漂亮,买的裙子也不差,她几乎能想象到,对方穿着红裙子俏生生立着的画面。 只是…… 红裙子啊,让薄荷不得不想起,最近这半个月的几桩杀人案件,那个杀人狂魔,喜欢在下雨天里,性侵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所以凶手被顾禾宴等人叫做“雨天屠夫”。 薄荷没想到实施计划的今天,会另外有人穿着漂亮的红裙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习惯性地蹙起眉,心想着,到底要不要将这事儿告知顾禾宴呢? 毕竟,这几桩杀人案件还没流传出来,a市的普通市民可不知道,那个雨天屠夫专杀红裙女人! “裙子好看吗?”红裙子的主人宁蓉推门而入,璀璨的笑容带了几分鄙夷。 薄荷小脸一扬,换上了几分单纯天真的笑容。 宁蓉一边儿换衣服,一边儿不动声色的炫耀,“薄荷你知道吗?这条裙子是我托朋友从hk买回来的,据说是国际一流设计师的作品,还有我这瓶粉底啊,一千多块呢,就是去专柜,人家都不给试用装的!” 薄荷眨了眨眼,没说话。 她觉得那件红裙子如果会说话,肯定特别羞涩的说,其实人家是去年的款式啦! 而那瓶一千多块的粉底则会脸红道,其实人家就是试用装而已…… 呵呵哒。 宁蓉并不清楚薄荷的底细,只当她是有点关系进来打工的。 “不过,你不用妄自菲薄,我瞧着这会所里除了我,也就你有点姿色了。等我搞定了现在这个大款,你就努把力找个有钱人,总好过一直待在这儿端盘子的好。” 薄荷其实能理解宁蓉的心思。 看在宁蓉好心提点她的份上,薄荷眯了眯眼,仔细回想这个*宁蓉的大款,会所里早有传言,说宁蓉勾搭上了一个有钱人,想来她应该听闻了那几桩杀人案件。 因为这事儿,根本瞒不过有钱有权的人。 她试探道:“听说……最近很少有人穿红裙子,你,不怕吗?” “呵,怕什么?” 宁蓉挑眉反问,穿上了红裙子的她,气势十足,瞧着薄荷眉眼间的怯弱,她便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以讹传讹!” 她又冷哼了一声,这才踩着十分的高跟鞋,哒哒离开。 今天就好好地显摆炫耀吧,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 薄荷抿了抿唇角,轻叹。 顾禾宴等人的计划是不能透露的,而她的提醒对方也全然听不进去…… 那么,各自珍重吧。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1顾禾宴最丢人的一面儿 宁容是个傲气又拜金的女人,她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经过同学的介绍才来到了一家会所工作,在会所工作的这些日子,她见识了无数财大气粗的男人,挑选了许久才开始勾三搭四。 首先,年老又丑陋的男人配不上她,她不要。 其次,结了婚又夫妻恩爱的,她也不要。 最后,就挑中了严崇德,这个据说在外企工作了一年的留学海归。 严崇德的谈吐学识很符合宁蓉的要求,最重要的是,他才工作一年,就有了一部豪车,这说明他是个很有上进心的男人。 认识有些日子了,宁蓉开始催着严崇德带她见他父母。 严崇德推脱许久,终于给了宁蓉一个机会。 这天早上,宁蓉接到了严崇德的电话,邀请她来他家里,见他的父母。 他说,他的父母是很讲究的人,但性格并不保守,所以她可以穿的漂亮点。 宁蓉听了严崇德的话顿时心花怒放,又撒娇着问他,什么样的打扮才叫漂亮? 严崇德语气温和的笑说,“你穿什么都好看,我都喜欢,就像红色的玫瑰,盛开绽放。” 晚上六点,是薄荷下班的时间,也是宁蓉回来上班的时间。 薄荷刚在更衣室里换了衣服出来,就听恬姐在问,“宁蓉怎么没来上班?” 恬姐的语气中充满了恼火。 与宁蓉关系较好的同事,连忙帮着开脱:“可能是她的身体不太舒服。” “可是我打她的电话,都没人接!” 闻言,倚在更衣室门上的薄荷微微蹙眉,她的右眼皮莫名地跳了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想到这句老话,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是错觉吧。 到底是担心连累了无辜人,薄荷思索一会,一个电话拨给了顾禾宴,或许他们需要改变一下计划。 而且…… “顾禾宴,帮我查查宁蓉,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裙子!” 就在顾禾宴接到薄荷的电话,派人寻找宁容和严崇德的时候…… 程珈澜也快下班了,自从薄荷住进帝景豪庭,他都是将工作压缩在八个小时内完成的,从来没加过班,连带着他的秘书们也能早早的下班。 为此,顾特助十分感谢救苦救难的薄荷。 “下班啦,顾特助!” “顾特助再见!” 六点半很快到来,随着落地钟敲响的声音,秘书办的员工都下班了,只剩下顾特助,哦不,不只是顾特助,还有秘书苏珊。 眼看着跟女朋友约会的时间到了,顾特助微微蹙眉,决定跟英明神武的程总告个假。 想到就做,顾特助带着一脸炫目的笑容,走进了总裁办。 看到坐在办公桌后不断忙碌的苏珊,顾特助直接凑过去,“苏秘书还不下班?” 苏珊头也不抬的回道:“顾特助啊,我还没忙完。” 显然顾特助对苏珊的回应是不满意的,他直接捞起一份文件挡住了电脑屏幕,毫无笑意道:“苏秘书这么敷衍的回答,真是让人听起来就觉得痛心!” “……”苏珊抬眼,顿觉清净的日子不复返了。 苏珊阴沉的脸色并不能让顾特助退缩,他干脆利索的坐在了桌子上,倾身过去挑起了苏珊的下巴,啧啧有声道:“苏秘书,多日不见,你憔悴了好多啊!瞧瞧这小脸,一下子老了五岁似的!” “顾特助!”苏珊的脸色阴郁至极,她加大了音量警告顾特助。 顾特助当然不在乎苏珊的黑脸,然而未等他继续*这朵在卓越集团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办公桌上的内线便响了起来。 “滚进来!” 听得程珈澜的允许,顾特助才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不等程珈澜招呼,他就直接坐在程珈澜对面的皮椅上,整个人好似没有骨头般,瘫软在办公桌上。 面对毫无形象可言的顾特助。 程珈澜冷声一笑,视线重新回到了文件上。 “你把那边儿的情况汇报下,我才会放你跟你女朋友见面,否则……” “别辣么残忍……”顾特助忍不住嘤嘤嘤起来,可怜兮兮道:“人家才刚回来半天而已啦,好歹给点时间休息下,不要辣么没有人性!” “半天?” 对于顾特助的指控,程珈澜十分悠闲的翻了一页文件,“……你前天就回到了a市,昨天干了点什么需要我说吗?” 顾特助冷汗直冒,顿时哇哇抗议,“程总,我也是有*权的!” “不……”程珈澜慢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否定了顾特助的话,“我只是关心自己的员工。” 这话真是太假了! 要是真的关心员工,起码应该给他放个三五天的假期啊! “快点,我的耐心有限。” 耐心有限? 自从有了薄荷,程总的耐心真是太有限了! “法国那边的情况……” 一脸悻悻的顾特助在提到工作时,又很快的进入了状态。 在听到爱德华这个词语的时候,程珈澜明显蹙了蹙眉,却并没有说什么。他认真倾听,不时抛出几个疑问,让顾特助给予解答。 这么一问一答,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程珈澜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后,顾特助欢呼了一声,“耶!终于可以去见女朋友了!” 表达完心里的兴奋,他又贱兮兮的凑到了程珈澜的面前,“程总,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嗯。” 啪! 一张八卦报纸,被顾特助拍在了程珈澜宽大的办公桌上。 程珈澜眯了眯眼看去,只见面朝上的首页是一个男人殴打另外一个男人的场景。 最上方鲜红色的标题是—— 阔少夺美,豪门兄弟撕逼大战! 尽管报纸上的画面并不清晰,但程珈澜的眼神多么犀利,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那天,他忽而心血来潮,去薄荷工作的地方接她时,发生的事儿。 没想到被人偷拍了! 程珈澜轻挑眉梢,瞥了瞥顾特助,“哪来的?”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 当时他就吩咐了,不许任何媒体报道、刊登这事儿,这是他和苏幕遮的私人恩怨。 “我有特殊渠道。”顾特助笑的更贱了,得意又得瑟,“程总,这事真的啊,你真把大少给揍了?” 那贼兮兮的眸子里,闪烁着绝对让人无法错认的八卦。 “好,有件事交给你。” 程珈澜并没有直接回答顾特助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会,才忽而冷哼,“一天之内,这家名叫八卦的小公司,务必要在a市消失。” “不,不不!”顾特助悔得肠子都清了,让他自己收拾自己的产业,是不是有点狠了呀。 “我亲自动手?” “程总,程大人!别这样!”顾特助笑的谄媚,“您就当我啥也没说,放了我吧!” 开玩笑,没有了这家八卦公司,他的人生中还有什么乐趣? “你动手,或者我来!” 八卦到他这儿,当真活腻歪了! “程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顾特助简直想捂脸泪奔了,“要不然……” “滚吧。” 今天程珈澜没心情跟顾特助扯淡,还不等他想好一千零一个借口,便直接拿起了车钥匙,准备离开。 薄荷还在会所。 很多年后,她回忆起这次见到顾禾宴的画面,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薄荷没想到,顾禾宴是穿着女装来的,红裙子,大浓妆,漂亮的像个御姐儿。 更没想到,他刚进会所没多久,就被一群二代祖宗们看上了,其中一个最闹腾的,是萧景。 嘿,这下子好了,全特么的聚在一起了,真是够乱的! 薄荷幸灾乐祸的想。 然而,没等她避开,就被眼尖手快的顾禾宴拽住了——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妆扮成这样,顾禾宴也挺羞涩,瞧着老熟人萧景也在,唯恐穿帮,就把薄荷也扯进来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完全是被心情不好的程珈澜所逼迫的! “卧槽,薄荷,顾……小姐,你们都在?” 开口之人,是今天过生日的萧景。 因为听程珈澜提了句这家会所,他就低调从简,放弃金碧辉煌的星级酒店,将生日办在了这里。 却没想到,瞧见了顾禾宴最丢人的一面儿…… 值了!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2薄荷有所预感,缓缓地抬起眼帘 “萧少,我陪你唱歌好不好?” “萧少……” “滚!”听着女伴娇娇媚媚的声音,再一想薄荷和顾禾宴都在房间里呢,萧景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萧少?” 陪酒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萧景了,见他没将自己推开,又贴了过去,懂事儿地抽了根烟,递给他。 萧景不自在的翘着二郎腿,斜睨着角落里的薄荷和顾禾宴窃窃私语。 这会,陪酒女眼见萧景不接香烟,就自己抽了一口,再度递过去—— 烟头儿上印着红色的唇印,带着某种暗示的意味。 若是平日里,萧景也许就接了,再跟女人调笑一番,可今天晚上,怎么都觉得别扭又嫌恶,他抬手,将她手里的烟弹开,忍无可忍的骂道:“你特么用过了还给老子?” 他这句话说的略有些沉。 包间里荤素不忌的主儿们都听见了。 片刻安静。 女人有些尴尬地将烟按灭,面上羞红的循着萧景的视线望去—— 角落里,顾禾宴正按着薄荷的肩膀,与她低声交流信息。 “你让我查的那个女人失踪了,下落不明。” “红裙子呢?” “香奈儿去年的款式,是宁蓉托hk的朋友买的,我让人找到了她那个朋友,她朋友说,宁蓉要的很急,好像急于穿着去见男朋友。” “男朋友?” 薄荷微微蹙眉,旋即又松开,“你查过她男朋友吗?” “查了,叫严崇德,留学海归,身份上没有造假,但是……” 忽然,陪酒女矫揉造作的撒娇声,完全盖过了顾禾宴刻意压低了的声线。 “萧少,别生气嘛好不好?我昨天真的是不舒服才没有陪你啦!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好好的陪你,随你怎么着都可以,行吗?” 方才,进入包间之前,萧景是拽住了薄荷和顾禾宴,询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的。 再得知他们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时…… 萧景立刻就答应下来,声称会好好配合他们! 然而此时,他也是真的火大,他都叫这个女人滚了,他说话她听不懂吗? 至于昨天的事情他也压根不放在心上,他萧景是从来不缺女人的。 燕瘦环肥,他想要哪个,就要哪个。 思及此,萧景扯了扯唇角,刻薄漂亮的线条紧紧绷起,再没有情绪了。 “滚出去。” 陪酒女只当萧景为了昨天的事儿闹别扭,眼见自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越发娇羞了,“可是我等会还要陪你嘛,萧少,啊呀——” 萧景倏尔翻脸,干脆利落地将人推到了一边儿,沉着张俊脸愣是不再说一个字。 包间里的其他人是见惯了萧景的坏脾气的,丝毫没被这一幕所影响,自顾自的玩。 甚至有人,把主意打到了顾禾宴的身上。 “萧少,叫她们来唱两首歌?” 萧景循着说话那家伙的手指看去—— 他指的是顾禾宴。 “你真有眼光,成,随便唱个吧?” 这话一出,包间里顿时狼嚎一片,还真有好事儿给顾禾宴点了一首小苹果。 可是,别说小苹果了,就连唱歌,顾禾宴都是不擅长的。 “我种下一颗种子,终于长出了果实,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薄荷一听小苹果的前奏响起,顿时喷笑出声,眼见顾禾宴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便用了用力,将这呆萌的男人,推到了萧景所在的地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谁惹得麻烦谁解决! 这一看热闹,就把自己给撘进去了。 感觉到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了,薄荷一转头,瞧见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有点虚胖,一张脸圆滚滚,眯缝着一条眼,看上去猥琐又下流。 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暗示的意味十足。 “妹妹,你怎么不唱歌?你听那首小苹果,唱的哥哥心都化了,要不,你跟我合唱一首?”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薄荷眯了眯眼,嗓子略干,注意到男人眼里明晃晃的情绪,不由笑着从桌上拿起了一瓶酒。 “喝酒……” 男人好似没看出薄荷的不耐,但坐在那边沙发上不时看过来的萧景,却瞧见了。 一瞧程珈澜的祖宗似乎不太好,他连忙把唱歌走音严重的顾禾宴换了下来,两人擦肩的时候,他低声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顾禾宴伸手提着长裙子,别扭的压低了嗓音,“公干。” 他穿成这样完全就是搞笑的,这一切都拜程珈澜所赐。 闻言,萧景心下有点急躁,担心薄荷被占便宜。 心想,程珈澜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自己的妞儿都要被拐了! 这时候,另一首歌的前奏也响起来。 坐在薄荷身边的男人大概是被她喝酒的样子,震慑住了,一时间没敢乱动。 “唱歌,你不是要唱歌吗?” 喝了一口啤酒,薄荷眯着眼从旁人那接过了麦克风,一下子扔到了男人的腿上,冲着膝盖关节砸去的,砸的人生疼生疼的。 那边有萧景护着的顾禾宴看见这一幕,额头上冷汗直冒。 男人被砸的膝盖骨头生疼,可这么多人看着,再加上今天是萧景二十八岁的生日,他也不敢闹腾,便僵硬着一张脸,接过了麦克风。 唱着唱着,死心不改,一手开始摸向薄荷的臀部。 这时候,包间的门被推开—— 来的人,正是程珈澜。 程珈澜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包间里喝了酒脾气有些坏的薄荷。 她精致白嫩的小脸没有化妆,刘海也有些傻气的贴合着皮肤,好在并没有挡住那灵动狡黠的杏眸。 这般看着,嗅着包间里的烟味儿,酒味儿,他亦是有点醉意。 不提妆扮成女人的顾禾宴。 薄荷是这群人中最闪眼的那个,她把他最讨厌的红色穿的那般漂亮,犹如迎风摇曳的玫瑰花,绽放着最耀眼的风华。 可是,她身边那个猪头是怎么回事? 程珈澜微微蹙眉,眼见猪头男想占薄荷的便宜,还没等他把人拎起来揍一顿,就听—— 啪的一声,酒瓶子爆头的声音,异常清脆! 突如其来的力道将猪头男砸懵了,他还没搞清状况,就觉得有一股热流从额头上缓缓地淌下…… 伸手一摸,放在眼前一看,是啤酒混合着血液的黏腻液体。 “干得漂亮!” 见状,程珈澜也知道了,这会出现的是薄荷的第二人格。 但他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更是不吝啬的赞叹! 猪头男被打蒙圈了,听着程珈澜的声音,刚要一嗓子怒吼起来,看见来人的那刻,也憋了回去。 程二,他得罪不起。 可就这么被打,他也不甘心。 好在,薄荷扔了剩下的半个酒瓶,朝着程珈澜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程珈澜!” 瞧瞧这小祖宗多精明,惹了事儿,就会找靠山! 将这一切敛在眼底的萧景,见状不由摇头,还未跟程珈澜说两句话,就见他攥住了薄荷的手腕,带着人往外走! 直到离开一片鬼哭狼嚎的包间—— 程珈澜忽然顿住了脚步,蓦地将薄荷抵在了墙上,冷笑道:“胆儿真肥!” 薄荷高高昂着头,以睥睨的姿态睨着程珈澜,忽而微微一笑,“我知道五年前所有的事儿。” 对,她知道,因为她就是薄荷的黑暗面。 如果说薄荷的第一人格是纯白的白纸,那第二人格就是被泼了墨的纸。 黑白分明,却不会永远对立。 纵然,程珈澜千想万想的想让薄荷记起五年前发生过什么,可临到事儿了,又不甘心。 “别说。”他像每次伺候薄荷那般,心中毫无抵触地吞下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音儿,“顺其自然。” 就像薄荷的第一人格一无所知,就像程珈澜不知道他自己精神世界的秘密。 他只知道要,顺其自然。 想着薄荷在他怀里,绽放出璀璨的花朵,程珈澜的呼吸越发加重,深邃狭长的眼眸也漫上幽光。 气氛愈发凶烈。 他高蜓的鼻梁,紧贴在她的鼻翼边儿,呼吸交融。 掠夺,窒息。 薄荷推不开如此强势的程珈澜,只得狠心咬下他的舌尖! 真狠! 程珈澜舔了舔舌尖上的鲜血,清冷地勾了勾唇角,阴寒的眸子泛着狠戾的光泽。 被他盯着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下。 薄荷靠着墙自然不会觉得腿软,她只是觉得有点不妙,好像…… 还未感觉出来,程珈澜忽而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沉默,他问她:“不舒服?” 她蹙眉,满面严肃,“大姨妈来了。” “……”程珈澜带着薄荷找到卫生间,看着人进了女厕,才冷声道:“等着!” 当然,去买大姨妈巾之前,程珈澜没忘记通知顾禾宴。 今晚的气氛莫名地有些紧张,整间会所都被黑色所笼罩,而黑夜是犯罪的最好时机。 薄荷一直等在卫生间的小格子里,幸好离开之前,没忘记把手机攥在手里。 这时候,手机微微震动,一条微信进来了。 是顾禾宴的。 刚才被陪酒女打断的交谈没再继续,顾禾宴甚至来不及将宁蓉男朋友的照片发给她。 现在发过来的,就是一张照片。 看着照片上男人普通的面容,薄荷的眉心越蹙越紧,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方。 但一时半会,因为大姨妈的造访,再加上那一口啤酒,她实在想不起来。 她手指微动,回复给顾禾宴一条消息——静候。 是的,静候对方大驾光临。 如果宁蓉的男朋友是这些案件的凶手,那么今夜确实是个犯罪的好时机—— 白天下雨,到了晚上七八点才停,外面一片泥泞,足够掩盖任何线索。 再加上,对方因为宁蓉,来过这家会所,对这里异常熟悉,说不准今晚心血来潮再度前来寻找新的目标。 薄荷咬了咬嘴唇,只觉得血液,沸腾又炽热。 倏然间,外面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听着却并非是程珈澜的。 薄荷没有在意。 实际上,为了不打草惊蛇,顾禾宴的人都埋伏在会所外面,还有先前发生过命案的地儿。 但薄荷觉得,对方一定不会再光临那些地方,半个月三起命案,稍稍不够谨慎,就栽进去了。 程珈澜还不回来…… 薄荷有点烦躁,卫生间的小格子虽然干净,可到底闷的要死。 “哗啦——” 她冲水,稍稍收拾下,走出来洗手。 洗手间的镜子里,一双眼睛满意地打量着身穿红裙子的薄荷。 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符合他内心要求的女人。 美丽精致,脆弱易折。 薄荷有所预感,缓缓地抬起眼帘,视线就对上了那一双眼睛……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3高手与高手之间,是有默契的 那是一双普通的眼睛,并不温润,也不咄咄逼人,却无端的让人颤栗。 就是被这般注视着,薄荷的心反倒是砰砰的跳起来,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紧张,害怕,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紧张和害怕来源于未知事件的恐惧。 但越是未知,就越是给她带来强烈的刺激感,于是这感觉演变成了兴奋。 鲜少有人挑衅她,但被挑衅的滋味,却新鲜的令人着迷。 而这,也不难理解。 薄荷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因为强者遇见同类才会产生共鸣。 她拧上了水笼头,缓缓地烘干了手,趁着男人还在五步之外时,蓦地转身,勾唇笃定道:“严崇德。” 似略带诧异,严崇德轻挑眉梢,普通的面容上,蓦地掠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邪气。 他的心理素质,明显比初次见面时,更好了。 是的,薄荷见过严崇德。 在中心医院的公共洗手间内,有个冒失惊慌的男人撞到了她,那个人,就是严崇德。 那次见面,他应该是刚杀了人,且将尸体的一部分抛入了医院的垃圾桶内,如果不是野狗翻找,又正好被他们发现…… 那么他,的确是做的天衣无缝。 但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思及此,薄荷的眼神倏尔冷厉,凝视着严崇德越发微妙的表情,忽而问道:“你杀了宁蓉吗?” 这句话直白笃定,却是打破了对峙僵局! 严崇德的眼神瞬间染上了阴郁,紧盯着身穿红裙子有种难以言喻之美的薄荷,他的表情微妙到狰狞,扭曲,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同样的兴奋。 不是遇见同类的兴奋,而是捕猎到猎物的兴奋。 没错,薄荷是他的猎物。 “有了你,宁蓉甚至别的女人,都不配玷污我的手术刀。” 听到手术刀这个明显更专业的词语,薄荷并不感到意外,早在之前,顾禾宴调查这个人的时候,就顺手将他在国外的事情也查了一遍。 严崇德,男,今年三十二岁。 宾夕法尼亚大学,犯罪学和生物学的双料硕士,回国后进入外企。 最让薄荷感兴趣的,并非这些,而是…… 来不及想,就在这时,卫生间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严崇德仔细地观察着薄荷的神情,见她眼神微暗,蓦地蹙眉,心下当即升起一股子暴虐—— 这个女人狡猾如狐,他必须牢牢地禁锢她,才能让她臣服于他! 决定的瞬间,严崇德猛然欺身,探手去攥薄荷的肩膀…… 薄荷岂能让他如愿以偿? 瞧见那双手伸来的瞬间,薄荷第一反应就是侧身躲避,这时候她根本无暇顾及外面的脚步声,无暇去想程珈澜怎么还不进来,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逼得严崇德露出狐狸尾巴! 一抓不成。 严崇德的耐心消失了一部分,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合金手术刀,横在薄荷的锁骨之上,再往上,就会划破薄荷的喉咙。 凌厉的刀锋,似乎已经割破了薄荷的肌肤,刀刃在卫生间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薄荷倾斜着身子往后退…… 但是后面,是洗手池。 她无法再躲。 其实,薄荷和顾禾宴的计划就是将计就计。 但将计就计,也很考验演技,不能让严崇德觉察出来,不然一个不巧,就会丧命。 薄荷攥着手机,一边思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一边反抗着又佯装无力抵抗。 这样反而满足了严崇德诡异的品味。 而此时,外面又重新响起了脚步声,比先前更急…… 薄荷眼见程珈澜即将推门而入,杏眸蓦地亮了! 严崇德察觉到危险,抵着薄荷的手术刀又深入一分,像没看见缓缓淌出来的鲜血,他的视线迅速扫过洗手间,然后强硬地拽着薄荷进了空无一人的男厕所。 咔嚓! 程珈澜推门而入—— 洗手间内,安静地诡异,看上去空无一人。 实际上,的确没人。 他攥着买来的夜用大姨妈巾,迅速踹开了女厕里面所有的格子间,神色蓦地沉了。 又快步来到男厕,第一眼瞧见的是—— 半敞开的窗户。 没错,会所的洗手间并不是全封闭的,但窗户只有一个,就在男厕所里,窗户外面是一条没有出口的小巷子,巷子后面是脏乱差的棚户区,若是要找人,恐怕很麻烦。 接到了程珈澜消息的顾禾宴,早已换了那身搞笑的衣服,但来不及洗掉脸上的浓妆,于是就顶着一张花里胡哨的脸,出现在手下面前。 他无视了手下警员的诡异表情,低声吩咐,“封锁道路,全力搜查。” 务必找到薄荷。 此时的薄荷很难受。 她的身子几乎蜷缩成了半个圆,被严崇德扔在了一辆破旧车子的后座上,当然,双手双脚是被捆绑了的,而严崇德不知绕了什么路,竟然避过了有监控的路段,安全又迅速地逃开了警察的搜索。 其实在洗手间的时候,她就应该高声大喊。 但那种方法粗暴又危险,弄不好她就会被手术刀割了喉。 薄荷的想法简单却也没道理,算是一时冲动,也能解释为早有准备。 严崇德下午才带走了宁蓉,晚上又来到会所,很可能是觉得不满意,还没来得及碰宁蓉。 薄荷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没有丝毫把握,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如果不幸出事儿,严崇德一定有本事把所有痕迹抹的干干净净。 好比之前的命案。 即使在顾禾宴那里挂了名。 即使是警方的第一嫌疑人。 没有证据线索,顾禾宴没法抓人,但,有警方盯着他,他就会有所收敛。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留下越来越多的痕迹。 平日的严崇德是个谨慎的人,即使与宁蓉交往,他也没一开始就把人带到家里,但是他用了点手段,让宁蓉失去了安全感,他将她内心的自卑不安全部激发出来了,一个吃醋的女人,会对男人产生极强的占有欲。 他对宁蓉很好,对别的女人更好,又在适当的时候让宁蓉撞见,就轻而易举的达到了目的。 宁蓉果然更黏他,甚至在他讲了‘雨天屠夫专杀红裙女人’的故事后,也没有让他失望。 所以,那一刻起,严崇德决定,他要慢慢享受宁蓉年轻的身子。 他要先让她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让她在快乐中死去,那一瞬间的表情一定是最美的。 他会肢解她的身子,留下不起眼却又美丽的东西作为念想。 然后,敲碎她的骨头,煮熟她的皮肉,一点点抹去她存在的痕迹,在漫长的岁月中,只有他记得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高档小区中,薄荷被掩住了眼拽下车。 严崇德将薄荷带到了家里。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享用薄荷,而是将人随手推到了沙发上,他确定已经将她捆绑的严严实实,所以不需要时刻盯着,她逃不了的。 薄荷承认,她确实不能在第一时间,挣脱这根专业绑人的麻绳,麻绳较粗,她必须借助利器。 而客厅里没有任何利器,水果刀也没有。 她眼帘微颤,从缝隙中瞧见,严崇德步入了他的卧室。 薄荷猜测,宁蓉就在里面,严崇德这是要去享用他的战利品了。 等他享用完,就会来收拾她,或许他会将犯案现场做一下伪装,成功的把自己摘出来,或许会不留一丝痕迹…… 薄荷的呼吸,蓦地加重。 高手与高手之间,是有默契的。 严崇德卧室的牀上,确实躺着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人,正是宁蓉。 此前来做客之时,宁蓉还未能疑惑严崇德的父母在不在,就毫无防备的喝了他倒的那杯柠檬水,从下午三点一直睡熟到现在。 七个小时,也该醒了。 “啪——” 严崇德似笑非笑地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像是唤醒宁蓉的讯号—— 掌声犹如驱逐困意的魔法。 没多久,宁蓉的眼睫微颤,似有所感觉,她缓缓地睁开了眼,茫然又迷惑。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4我们才是同类 这时候,客厅里的薄荷小心翼翼地挪移着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她必须在严崇德对宁蓉下手之前,找到一把利器割开绳子。 严崇德的家里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第一现场的卫生间,也没有她想找到的蛛丝马迹。 薄荷看向浴缸,晦暗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厌恶。 想必,严崇德就是在浴缸中,放掉了前三个蠢女人的血。 然后再用清洗液将墙壁,地面,下水口洗干净。 至于女性的衣物,则可以烧掉,手机砸坏,再将所有的指纹擦掉,他可以用一段时间,一边处理尸体,一边清除痕迹,只要心思慎密狠辣,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但是,清洗犯罪现场是需要很多水的。 不过薄荷注意到了,严崇德在厨房和阳台上摆放了很多饮用水,应该是每天现接的,这样就能为了碎尸的那天做好准备,而水表上也不会有什么异动。 那,严崇德分尸的工具呢? 薄荷觉得,严崇德这个人既然如此会伪装,心思又慎密,一定也将那些玩意拆了埋到她不知道的地方了。 她用自己的想法揣测着他。 这下子,薄荷明白了,为什么顾禾宴等人一直一无所获,此人心思慎密到如此地步,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法律面前是讲究线索和证据的。 而警方的人,尤其是顾禾宴,在未经提醒的情况下,恐怕都不会将他当成目标。 薄荷对警方破案的事情一窍不通,她觉得就算严崇德留有线索,警方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也不能随便搜查他的家。 寻找之前三起命案线索的心思,只能无疾而终。 要想让严崇德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只要在今晚引诱他作案。 现在呢,他的目标,是她,和宁蓉。 薄荷慢慢挪移着回到了客厅,只听见卧室里传来微妙的声音…… 她立刻躺会沙发上,装着无力挣扎,却又奋力反抗的样子。 严崇德这会很有耐心,他走出卧室,现在几步外欣赏了一会薄荷挣扎的小模样。 她年轻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了一丝恐惧。 因为太过挣扎,她身上及膝的红裙子提到了大腿的位置,露出了一片瓷白,像珍珠的温润色泽。 那一抹红色跟宁蓉的血液几乎一样美丽。 严崇德走到了薄荷的身边,摸了摸她的脸,然后找出了胶带,封住了薄荷的嘴巴。 嘴巴被封住的那瞬间,薄荷的杏眸瞪起,眼看着自己被严崇德搬起来,扔到了浴缸里面…… 严崇德放了温水,温水很快浸湿薄荷的衣服。 看来,严崇德并不急着杀了她,那样就太没有意思了是吧? 但他,持着手术刀,割开了她的静脉开始放血,静脉淌血的好处是不会把血喷的到处都是,给他后面的清洁工作带去麻烦。 刀刃划破肌肤的瞬间,薄荷是真正的挣扎了,其实那一瞬间她有点后悔,她逞强了。 但转念一想,如果顾禾宴带着人及时过来,抓个正着,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反正她已经来了大姨妈,这会再放点血也没什么,最多完事儿后找顾禾宴要补偿。 薄荷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严崇德此时的心态非常轻松。 他买的这处高档小区的住户并不多,因为开发商破产了,第一期工程完成后,第二期第三期就烂尾了,早先买了这里房子的业主都后悔了,于是纷纷将房子挂在中介出租,而他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花费了低价买到的。 眼看着时间过了十一点,他想着小区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没关门,便准备出去了一趟,购买工具。 薄荷等着严崇德出门。 听得房门关闭的声音,她立刻坐起来,泡过水的胶带很容易被扯掉,她张开嘴咬着一条毛巾给自己止血,顺带在浴室墙壁的架子上,找到了生锈的刮胡刀。 她抬起手腕,将双手握在一起,对准刮胡刀的刀刃缓缓摩擦。 过程缓慢的令人心急。 薄荷敢做到这一步,可不是因为胆子大。 刚才她就站在严崇德的角度,分析了他犯案分尸的步骤。 这会,她一边努力解着绳子,一边分析他的心理。 无疑,严崇德的心理是非常不健康的。 薄荷猜测对方在年幼时遭受过虐待,而且在虐待的过程中,红色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所以他如今才会对红色如此的情有独钟。 喜欢与厌恶,这两种情绪分外清晰,而严崇德应该是享受又厌恶的。 他享受女人们一脸惊恐,喜欢看她们濒临死亡的绝望,甚至会跟她们说话,说他年幼发生过的事儿。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的每一次犯案,都是在满足自己内心的需求。 薄荷总结了一下,反派都是死于话多的。 她必须引诱对方说出内心的秘密,以此拖延时间,等到程珈澜和顾禾宴的到来。 当然,她还可以独自逃走,但那样,宁蓉就会死,严崇德就会跑。 薄荷的计划虽然冒险,但俗话说有惊无险。 可人算始终不如天算。 严崇德回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薄荷的惨样,而是去了卧室—— 他打定了主意,先解决掉不听话的宁蓉。 鸡肋都是最先被放弃的,而真正的美味要留到最后。 恰巧,薄荷终于磨断了麻绳,她马上将那把生锈的刮胡刀收在了手里,这是她唯一能得到的利器。 这时候,卧室里传来巨大的吵闹声。 薄荷不知道严崇德和宁蓉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咚的一声…… “啊——” 宁蓉的惨叫让她浑身一个激灵。 不行,她不能等了,继续坐以待毙的后果很可能是她也折在这里。 严崇德应该是买了锤子榔头之类的玩意,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以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砸下去的话,一下子就能把宁蓉弄死。 薄荷本不想引起严崇德的重视,但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卧室的门被她踹开。 “她比我更吸引你吗?” 薄荷失血不多,但泡了水又来了大姨妈,她这会确实有点眩晕。 可她必须保持着神情的镇定从容,一步步,步入卧室。 薄荷仔细地观察严崇德和宁蓉,没错过前者的诧异,也没错过后者的惊慌。 惊慌?怎么会有惊慌。 来不及想,只听严崇德笑了笑,“真是小看你了。” 薄荷攥着刮胡刀,心下不完全是镇定,亦有紧张,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严崇德的脸上,反问道:“我美吗?” 有她一个还不够,为什么还要宁蓉? 严崇德从薄荷的话语中,摸索出这个疑惑,但他拿不准她的意思,只是冷淡地睨着她。 “你当初没杀了我,难道不是因为想要我?” 薄荷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伤口处传来的疼,让她更加清醒,也让那双凌厉的杏眸覆了一层泪水。 “我们才是同类,你不能看上她。” 听得同类二字,严崇德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你想让她走?” 宁蓉闻言,眼睛一亮,尽管什么都没了,但她想活着。 但下一刻,她就听他说,“不行的,她看到了一切,所以必须死。” 卧室的地板上铺开了严崇德分尸的工具。 薄荷看到了,宁蓉也看到了,所以绝对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但此时的薄荷一定想不到,她只是一时心软,竟被一个天真的蠢女人所伤,险些真的丧命于此。 宁蓉望着薄荷的眼神里带了些许恨意。 薄荷无疑是漂亮精致的,她出现在会所的那天,就分走了落在宁蓉身上的大部分关注。 宁蓉不觉得她们能逃出去,但如果逃出去,她希望是自己逃出去。 “我确实没想到,你跟我一样,我们的确是同类,可惜……”严崇德望着薄荷的视线中,加深了笑意,但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是冷的,“你如果不那么早醒来,或许我会放过你。” 那是不可能的。 戏演不下去了,薄荷也懒得扮演无知蠢货,她神色一变,笑吟吟的问他,“你和隋延的枕边人,曾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我猜她一直不能放下你,甚至……”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5天人永隔,咫尺黄泉 “她为你铤而走险生下了孩子,她还将隋家的家产都转到了你的名下。” 虽然严崇德和他女朋友的事情瞒得特别严实,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有心人想要查,也是能查到的,尤其是顾禾宴,程珈澜这样有钱有权的人,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们。 “你知道这件事?” 此时,严崇德才真真正正感到了惊讶,他倒是没料到,这个当初被隋臣绑架的女人,会如此与众不同,直到此刻,他对她才真正起了一丝贪婪,但是可惜的是,他不能留着她。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你聪明智商高。” 薄荷想引诱严崇德说出更多话,以此拖延时间,故而问道:“为什么你对红色那么情有独钟?” 她选择了一个很直接,很可能刺激到他的切入点。 红色…… 仿佛有一大片的红色弥漫在严崇德的眼前,这种颜色是他小时候经常看见的,所以从年幼的时候,他就对红色有种偏执的喜好,父亲家暴母亲的那一幕,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薄荷看到严崇德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绷直的肩膀蓦地轻颤。 她知道,严崇德正在回忆。 但,严崇德倏尔清醒过来,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为什么啊,我会亲手告诉你。” “所以,你杀人了,不只隋臣,还有之前的三起命案,甚至更多!” “呵,你真聪明,我倒是今天才发现,你的智商跟我一样高,但是……迟了!” 说罢,严崇德倏尔挥着榔头,冲向薄荷。 薄荷灵巧地闪身躲开了,榔头划破空气的声响沉闷又渗人,要是这一下落实了,她肯定脑壳破裂,不死也得脑震荡,没准就变成傻子了。 严崇德其实并不喜欢一下子就将薄荷杀死,他很享受她不停的闪躲,这是一种捕猎的过程,眼看着猎物在他的逼迫下,慢慢掉入陷阱,这样的滋味比简单粗暴的虐杀更有意思! 薄荷心里焦躁极了,她觉得都过了这么久了,程珈澜和顾禾宴也该来了。 躲着躲着,她就跑出了卧室,绕到了门边儿,但是门早就被严崇德锁住了,而她也失去了逃离的机会。 严崇德的榔头过来了—— 咚的一下! 砸到了门上,门都凹陷进去了。 薄荷蹙眉,直觉不安。 还有宁蓉! 如果宁蓉过来分担下严崇德的注意力,薄荷就不会这么狼狈了,她一边摸爬滚打,一边将能扔的东西都砸到严崇德的身上,企图以此阻止他的脚步,顺便拖延时间。 如果没有对方,她完全可以躲进浴室,或者直接跳窗逃跑,她不能躲,躲起来宁蓉就凶多吉少了。 薄荷只得硬起头皮,与严崇德玩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当真是度秒如年。 “你很优秀。” 严崇德看着还未吓得腿软的薄荷,她甚至知道用屋子里的东西给他造成阻碍,比之前那三个爬不出浴缸的蠢女人可有趣多了! 像他如此优秀的猎人,最喜欢的就是狡猾聪明的猎物。 因为,他的身心都愉悦享受。 大约僵持了二十分钟,宁蓉突然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她……只是想来看看薄荷有没有事儿…… 而她,能不能跑? 但是,宁蓉并非薄荷这样胆大到没边儿的主儿,看到客厅如此恐怖的场面,顿时就吓呆了。 严崇德瞥见宁蓉,心下闪过了一丝烦躁。 薄荷只见他突然调转了脚步,扬起手臂,眼看一榔头就要打下去! 她连忙抓起客厅里唯一的椅子,猛地往严崇德的后脑勺砸去—— “宁蓉,快躲开!” 宁蓉终于从呆滞中回过了神,听得薄荷的提醒,她吓得尖叫起来,由于不知道该怎么躲开,又被即将挥到面前的榔头吓得脚一软,最终跌倒在沙发上…… 薄荷救人的举措,终于起了作用。 实木的椅子砸在了严崇德的后脑勺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只见严崇德的身子一晃,歪歪扭扭要倒不倒,一击得手,薄荷没来得及继续砸的时候,只见对方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往地上一撞! 嘶! 好疼! 薄荷的双手被反剪,严崇德将她按在了地上,又一下下提起她的小脑袋,往地下撞,一边撞一边笑:“终于被我抓到了。” 薄荷感觉到温热的血从左耳里淌出来,划过了她的脸颊,黏腻又温热。 她喘着粗气,睁大杏眸瞪着严崇德,居然,笑了,“你跑不了的!” 她的手机上,有程珈澜安装的特殊的gps定位系统。 “你……” “对,你被警方盯上了,他们马上就会过来抓你,你现在要么跑,要么杀了我和宁蓉。” 既然没法拖延时间,当务之急就是保住自己。 严崇德心理是不健全,但他的智商很高,他知道该选择哪一条。 终于,严崇德气急败坏地放开了薄荷,现在的每一秒都异常珍贵,他没有时间杀人了,因此,他只能放弃她们。 但是他不甘心! 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严崇德注意到了宁蓉的眼神,有惊慌有担忧。 他微微一顿,留下最后一句挑拨,“这个女人她知道,你被我上过了!” 薄荷听了这句话,一开始并不理解严崇德的意思,直到她看到了宁蓉的眼神。 含着恨意和担心。 宁蓉不要任何人知道她被襁爆的事情,这是她的耻辱,如果薄荷说出去,她就完蛋了。 会有很多人看不起她,父母也会嫌弃她,她会找不到男朋友的…… 不,不行…… 宁蓉挪移着视线,看向了那把实木椅子…… 啪! 有血液,溅入了薄荷的眼睛。 呵,这就是多管闲事,好心泛滥的下场吗? 人快死的时候,能看到什么? 薄荷只看到一片血红,温热的血液渗入了她的眼眶,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变得冰冷。 宁蓉应该跑了吧…… 门好像开着,外面的风一吹,她就觉得浑身都冷,冷入骨髓,血液。 这是失去生命力的象征。 薄荷的大脑昏昏沉沉。 朦胧间,似乎有脚步声响起,很吵很吵,还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薄荷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了眼睛,发现抱住她的人,是程珈澜。 程珈澜心神俱颤地半抱着薄荷起来,一摸她的脑袋,就摸到了一股子粘腻的液体。 是血,他有些慌的唤她,“薄荷?” “冷……”薄荷失血过多,浑身冷得发颤,程珈澜脱了外套裹住了她,她还是喃喃地重复着冷,他只能将她抱在怀里,沉声安慰道:“医生马上就来了,薄荷,坚持下。” 薄荷死死地拽住了程珈澜,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顾禾宴。 顾禾宴站在一旁,呆呆愣愣地望着小脸失去血色的薄荷。 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是如此脆弱! 他刚才踏入房门的那刻,一眼就瞧见了躺在血液中的薄荷,他的心跳几乎跟着停止。 也许他们再慢一秒—— 等待他们的就是天人永隔,咫尺黄泉! 顾禾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捂着双眸,遮去眼眶里莫名泛滥的润泽。 都是他害了她,计划不够完善,又太想当然,警力也不够,甚至还有…… 他忍住内心的冲动,看她嘴唇嗡动,听她说:“严、跑了……宁蓉……她……” 薄荷的语气中透着不甘。 她不是第一人格那个蠢货,谁伤了她就得血债血偿,她不后悔救了宁蓉,但宁蓉,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好,我知道,别说话,我抱着你。” 程珈澜紧紧地抱着薄荷,悬着的心脏一直放不下,什么都比不上薄荷倒在血泊之中,更令他难受震惊。 或许其中,还透着些别的情愫,他暂时摸不清,也来不及想。 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而她的身子越来越凉,气息也越来越浅,手也渐渐地…… 他惊慌地不能自拔,忍不住低吼道:“医生,医生呢,医生——”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6比直接扇她一耳光,还让她难受 五分钟后,救护车来了。 此时,薄荷已经陷入了昏迷。 即使如此,她仍是紧紧地攥着程珈澜的衬衣不放,犹如溺水之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 程珈澜一直陪着薄荷,直到她被送进手术室,顾禾宴则和手下的警员留在了现场。 手术大概动了二个多小时。 医生出来后,点头道:“手术非常成功,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 这一觉,薄荷睡了整整三天,程珈澜每次处理完工作过来,见她不醒,心下总有些心悸,担心她醒不过来。 万金油属性的医生怎么可能把话说死,只含糊说,薄荷能不能醒来,要看她的意志。 看她昏过去之前那架势,好似半只脚踏入了地狱,如果依旧是第二人格主导着薄荷的身体,那么程珈澜并不担心,因为薄荷的第二人格又倔又硬,有种不服输的劲头。 但如果…… 没有如果了。 其实,薄荷只是想多睡会,可是头实在太疼啦,她是被疼醒的,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想,她这是了,怎么又受伤了? 因为没有第二人格的那份记忆,所以薄荷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珈澜瞧着薄荷睁开了眼,杏眸迷惑,覆着雾蒙蒙的氤氲,却又澄澈的毫无瑕疵。 “薄荷?”他心下一动,忍不住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薄荷紧蹙眉头,可怜兮兮地睨着程珈澜,“我是不是被打了呀?头疼,好想吐!” 她有点脑震荡,头疼想吐是免不了的。 程珈澜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薄荷,“喝点水吧。” 薄荷乖乖听话,结果没喝几口就吐了,偏偏吐了程珈澜一身,望着他西装裤上的那块暗渍,她沉默了一会。 程珈澜并不介意,反倒是拿起纸巾帮薄荷擦了擦嘴角,“休息几天就好了。” 薄荷眯了眯眼,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儿,发现她并没有狗血的失忆。 真是感谢程珈澜祖宗八辈。 这时,房门被敲响—— 来人是顾禾宴。 因为顾禾宴还需要从薄荷这里了解些事情的真相,所以薄荷的第二人格,没一会就出来了。 程珈澜见状,心下浮出了一抹复杂。 “找到他们了吗?”薄荷想到严崇德和宁蓉,顿觉头疼,“严崇德跑了,宁蓉砸伤我之后也跑了,但我觉得严崇德也许会返回来抓宁蓉当人质。” 说罢,她抬起手,碰了碰伤口,痛的蹙眉,再不好乱动,因为一动,她就头晕想吐,这感觉糟透了。 提及此,顾禾宴直接道:“严崇德的心理有问题。” 这些天,足够顾禾宴这些人查明严崇德的所有信息,而他们也早已分析过对方的心理。 严崇德的父母感情不合,在严崇德小时候起,他的父亲就惯于家暴他的母亲,后来他的母亲生病去世后,他的父亲带着他又组建了一个家庭,他的继母泼辣无知,对他的态度非常差,轻则骂人,重则动手,而他的父亲却对此视若无睹,这几年地狱般的生活让他生不如死。 年幼的严崇德懦弱又自卑,对于父亲家暴母亲这件事,压根不敢反抗,也不敢报警。 直到母亲去世,这长达六年的家暴悲剧,已深深的影响了严崇德的性格,极端又偏激。 严崇德对父亲又怕又恨,但对外却是倔强固执的。 后来,因着他学业优秀,在亲人的帮助下出了国,才摆脱了这个畸形的家庭。 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这个女人,就是隋延现在的枕边人。 这个女人为钱背叛了严崇德,但严崇德却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他对她从未动过杀念,甚至让她生下了他的孩子,在他杀了隋臣后,又与她商量着谋算了隋家的家产…… 之后的一切,水到渠成。 严崇德是在隋臣绑架薄荷时,盯上薄荷的。 她是他的第一个目标,却因为太过美好,完全的符合了他内心的需求,所以他不曾杀了她。 之后,严崇德不断找替代品,最终,找上了宁蓉。 和宁蓉交往时,严崇德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富二代,天天豪车接送,不过数日就得到了这个肤浅女人的心,他只是暗示性的提到了红裙子,宁蓉就买了这样的一条裙子。 “雨天,红裙子,加上宁蓉自动送上门,严崇德才起了杀心。” 薄荷得知了严崇德的故事,心下将他的心理分析过一遍后,又问道,“他的父亲现在是死是活?” 严崇德怕他父亲,这一点在薄荷看来,是可以有的,但一个人怕到极致,真的不会爆发吗? 闻弦歌而知雅意。 顾禾宴显然明白了薄荷的想法,“他父亲失踪有一年半了。” “一个人的性格偏执到极端,是很难预料对方行为的,你还未见过他本人,但我看到他,就觉得很危险。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猎物。” “他从小目睹了父亲家暴母亲的场景,心里早已扭曲,他既渴望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又害怕他的父亲,所以他选择了逃避,等他念完书回国,他的父亲也老了,一个迟暮的老人对他没有了威胁,所以不排除他杀死了他的父亲。” “那天他是想杀死宁蓉的,不过被我阻止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故意拖延了时间,但没想到被他看了出来。” “更没想到,自私如宁蓉,竟想害死我,以此让我闭嘴。” “我不会放过宁蓉。” 话落,薄荷依靠在枕头上,闭了闭眼,听着顾禾宴离开的声音,她就着这样的姿势,狗胆包天地攥住了程珈澜的手…… 一旁,程珈澜静静地回想着薄荷的叙述,心下说不清什么滋味,是痛惜,还是感慨? 与此同时。 俞侬侬站在省中心医院的808病房外,透过门上透明的玻璃窗,向里瞭望。 那天苏幕遮见到薄荷被程珈澜拥着离开医院后,大闹一场的他突然安静沉寂下来。 嘴里再也不提薄荷,甚至不吵闹着要去找人,也开始配合医生治疗—— 无论是挂水,还是吃药,他都来者不拒。 如果之前苏幕遮这么听话配合,俞侬侬想,她一定非常开心。 但是现在,她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自那天后,苏幕遮对俞侬侬的态度更差了。 他不再斥责怒骂,也没有无视她,而是变成了漠视她。 无视,只是故意假装看不到她,而漠视,则是将她当成空气。 空气? 俞侬侬苦笑,至少空气还能时刻包围他,让他呼吸,即便看不到摸不着,却也是真实必须的形态存在。 他恐怕,是想彻底抹去她的存在。 “俞小姐,你又来啦?” 前来例行检查的护士,亲切的同俞侬侬打了个招呼。 俞侬侬忙扯出笑容,温和的回应道:“是呢,我来看他。” 护士再没有问她为什么不进去,倒不是她失去了好奇心,而是她之前也问过,换来的却是俞侬侬的苦涩笑容。 那时,护士只以为小两口闹别扭,本想劝俞侬侬低个头,别跟苏幕遮这个病人一般见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让护士大吃一惊,甚至腹诽,他还不如像之前那样搞的天翻地覆呢! “你女朋友倒水给你喝呢。”看不过去的护士如是说。 苏幕遮闻言,视线扫过房间每一处,像看不到俞侬侬般,茫然道:“她在哪里?这里除了你,哪还有人!” 明明,俞侬侬就站在苏幕遮的面前,明明他的视线就从她身上扫了过去。 可他却说除了护士再无他人! 这不是他佯装出来的,而是他将她彻底的,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了! 俞侬侬紧紧地咬住了下唇。 苏幕遮这样的行为,比直接扇她一耳光,还让她难受! 不只是难受,俞侬侬心里越发不服气,凭什么,她比不过薄荷? 她相信,他终究还是会属于她,不管是人,还是心! 俞侬侬还在房间门口咬牙切齿的发誓。 而病房里的苏幕遮,乖乖伸手让护士扎针时,忍不住再次问出了跟昨天一样的话。 题外话: 求留言求打赏,泥萌不粗来,九的动力在哪里?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7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我什么时候才能下*?” 护士敷衍道:“快了。” 她熟练地将针头扎进了,苏幕遮手背上的静脉之中,再将药水滴落的速度,调整到了最佳。 “快了是几天?” “一星期。” “这么久啊。”苏幕遮蹙眉,忍不住咕哝。 闻言,护士差点手一抖,只想一巴掌拍过去,这家伙伤的是肋骨不是皮肉! 不过,瞧着苏幕遮一脸委屈的模样,护士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跟他计较,便道:“最少三五天。” 只要三天他就能出院了! 苏幕遮选择性的听了护士的话,他瘦弱了些的俊颜上,终于荡起了开心的笑容。 时间易逝,三天很快过去。 然而,苏幕遮却还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每一秒,都像被拥有魔法的女巫故意拉长了一倍。 每一分钟,于他都是一种煎熬。 站在树荫下的苏幕遮,频频抬头,看向卓越集团地下车库的出入口。 毫无疑问,他在等人。 他在等程珈澜。 先前,苏幕遮被打的事情,根本没传到程老爷子的耳朵里,后来苏幕遮才知道,他的好弟弟让人瞒下了这件事。 程家二少,程氏继承人,卓越集团总裁…… 这一系列的身份加起来,成就了现在权势滔天的程珈澜。 在这方面,苏幕遮承认,他不及程珈澜。 然而正是如此,苏幕遮才越发肯定—— 程珈澜对薄荷并无真心,薄荷之所以会留在程珈澜的身边,是被强迫的。 因为俞家的出手干涉,才导致了薄家的悲剧,薄荷在走投无路之下,卖身给程珈澜! 只要想到那时候薄荷求助无门的可怜模样…… 苏幕遮顿觉心脏被拧成了一团,他攥了攥拳,发誓要让薄荷恢复自由。 于是,今早上,终于获得了自由的苏幕遮,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赶到了这里。 但他显然错估了程珈澜的冷漠无情。 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苏幕遮,即便声称自己是程家大少,也见不到程珈澜。 毕竟空口无凭! 无奈之下,苏幕遮只得守在地下车库的出入口,等待程珈澜的出现。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苏幕遮越发不能确定了。 他记得卓越大厦地下车库,有好几个出入口。 程珈澜会在哪里出现,还是个未知数。 不知道苏幕遮的运气是好还是差,总之,他没等多久,程珈澜的车子就出现了。 仍是薄荷被带走时的那辆黑色法拉利,苏幕遮记忆犹新。 他神色一动,阴郁晦暗的眸中闪过了一抹精芒。 苏幕遮迈着大步走到路边,挥手示意车子停下—— 只是,车子的速度非但不下降,反而提升了! 其实这很正常。 又不是招手即停的taxi,司机怎么可能因为苏幕遮的示意而停下? 如果任由那辆车子继续行驶,恐怕很快,苏幕遮就只能目送车子离开了。 他是来找程珈澜谈判的,但谈判也得在能见到对方的前提下,否则根本无从提起。 咬了咬牙,他眼神一冷,不怕死的直接冲到了道路中央,伸开双臂,厉喝道:“给我停下!” 呲啦! 车子猛然停住,车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刺耳又难听! 一辆bmw的车主,瞧着玻璃窗外,几乎跟他车子亲密接触的苏幕遮,心下一阵后怕。 卧槽,这要是撞死人,可就麻烦了! 在确定苏幕遮没事后,车主心头火气,摇下车窗立刻骂道:“擦!你找死!就是要找死也别挡路啊!” 突如其来的意外,除了让bmw的车主后怕,还迫使其他正常行驶的车子停了下来。 作为a市路况繁忙复杂的公路,车流量自然不小。 短短一会,已经影响了正常的交通。 大清早赶时间的人们心情自然不那么美丽,顿时,咒骂苏幕遮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刺耳的鸣笛声,让下意识闭上眼的苏幕遮发现,他冲出来时动作有点快,被他挡住的并不是预期中的那辆法拉利。 心神一紧,视线顿时一扫。 好在,他想找的那辆法拉利并未离开。 苏幕遮无视了一连串精彩国骂,和旁人喷火的视线,直接大步走向目标。 叩叩叩!叩叩叩! 车玻璃被人敲响! 司机的视线扫过后视镜,停留在半阖着眼假寐的程珈澜身上,不敢开口打扰。 砰砰砰! 很快,敲变成砸! 那样巨大的力道,让坐在驾驶位置的司机迟疑又担心,车子会不会被砸坏? 当然,这不可能,程珈澜的每一辆车,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 不过这样大的动静,到底是打扰了程珈澜。 他微微蹙眉,狭长深邃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冷厉,视线转移间,透过了特殊处理的单面可视玻璃。 车窗外的男人,表情愤怒,似强忍怒意。 是苏幕遮。 上次,阎烈遵循程珈澜的命令,自然是好好的招待了苏幕遮一番。 因此重伤的苏幕遮一直没好好治疗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虽然看着干巴巴的,但程珈澜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毕竟他们是兄弟。 想到此,程珈澜轻挑眉梢,看来他还是没有接受教训! 原本,只是几辆车子被迫停下。 可紧跟着越来越多的车子堵塞到此处不动了,交通不畅这样的意外,当然无法逃过交警的眼睛。 不一会,就有穿着制服的交警,往这边走来。 住了几天院的苏幕遮,越发暴躁失态,好像由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中二病青年。 在交警过来之前,他要是还见不到程珈澜,那恐怕就要被带走了。 眼神一冷,他抬起脚用力地踹在法拉利车身上,这个剧烈的动作带来的反震力道,让他距离长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肋骨生疼生疼。 即便如此,苏幕遮还是厉声骂道:“程珈澜!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装乌龟就天下太平!” “程总——” 不堪入耳的咒骂传进车子,让司机有些坐立不安。 男人不能容忍被自己的女人质疑那方面不行,更无法忍受的就是情敌嘴里的乌龟之类的咒骂。 男人之中的男人,程珈澜,自然忍不了这般坦诚的侮辱。 “开车门。” 因为这些天薄荷住院休养的关系,程珈澜对大部分无关紧要的人都采取着避而不见的态度。 但是苏幕遮想见他就不一样了—— 至少,他会给苏幕遮这个机会的! 思及此,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眸中划过了一抹暗芒。 “我——” 不等苏幕遮接下来的话语脱口而出。 穿着双排金色纽扣制服,带着白色手套的司机从车上走下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淡淡道:“请!” 程珈澜竟然没有无视他到底? 苏幕遮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就达成了初步目标。 因为太过容易的见到程珈澜,所以当车门真的在眼前被打开,程珈澜就出现在后座的位置时,苏幕遮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不过当他注意到越来越近的交警时,还是来不及多想,就钻到了车子里。 司机熟练地打发了交警,重新回到驾驶位置发动车子后,原本堵塞的交通,很快畅通起来。 性能良好的法拉利在行驶中,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车里的空气异常沉闷,苏幕遮甚至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程珈澜自从苏幕遮上车开始,不是悠闲地品着红酒,就是通过电话,接听来自他人的各种工作汇报。 这是种明显的无视。 苏幕遮微微蹙眉,虽年纪比程珈澜要大,但耐心却不如他好。 很快的,他忍不住了,劈手就去夺程珈澜的手机! 他能成功? 那当然不可能。 之所以薄荷能成功,那是因为程珈澜故意放水,逗弄自己的女人玩呢。 苏幕遮可没这个待遇。 只见,程珈澜稍稍闪身,便让控制不住身体前冲力道的苏幕遮扑了空。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直接撞在了车门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不愧是在疗养院住了好些年的大哥。”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礼貌,还有待加强! 程珈澜的声音冷漠却又高高在上。 闻声,苏幕遮侧过头,看清程珈澜俊颜上的表情后,忽而明白,“你耍我?” 已经移身到另一边的程珈澜,从暗藏的冰箱里拿出酒瓶,倾斜手腕,红酒顺势淌入了水晶杯。 听着苏幕遮隐隐含怒的话语,他惊讶的挑眉,“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 这是比打脸还疼的侮辱! 苏幕遮被程珈澜气的眼眸发红,刚想说什么,就听他再次开口,“你要是没事,就下车吧。” 还没达成目的,他怎肯? 苏幕遮双手撑着座椅,即使身体不舒服也挺直了腰杆,睥睨着程珈澜,半晌,才开口。 “我是来跟你谈判的。” 题外话: 小苏又作死了嘤嘤嘤,好想让他黑化啊……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8霸道总裁程珈澜 程珈澜漫不经心地轻轻颔首,示意他在听。 “我想……”苏幕遮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绪,“请你放了薄荷。” 这时,灵巧把玩水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程珈澜抬起眼帘,视线停留在苏幕遮的身上。这是苏幕遮回归程家后,程珈澜第三次正眼瞧他。 望着神色之中隐藏紧张和倔强的苏幕遮,他神情淡淡地,用漠然的语气重复,“放了薄荷?” “是。” “呵。”程珈澜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原因呢?” “薄荷并不是自愿跟着你的。”苏幕遮的语气略带愤懑,那天薄荷头也不回的离开时,他根本无法理解她的心情,无法理解她怎么会离开他。 可是当他,从昏迷中清醒时,才倏尔懂了。 迫不得已。 一定是这个原因,薄荷离开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迫不得已。 思及此,苏幕遮逼着自己按捺下焦急的心情,逼着自己全力配合医生的治疗。 为的,就是能够早点下牀,只有如此,他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为难薄荷是没用的,他必须找到程珈澜。 事情要从根源上解决。 “唔,有个问题,我需要请教你。” 苏幕遮讶异挑眉,“你说。” “你每次买东西的时候,也会先问问对方是不是自愿来卖的?” 程珈澜的语气很平淡,好似在询问今天天气如何,会不会下雨一般。 闻言,苏幕遮心脏难受起来,薄荷是他视若珍宝的女孩,怎么能被程珈澜以此轻贱的语气谈论? 他攥着拳头,眼神凌厉的逼视着程珈澜,“薄荷不是物品!她是人,你不能侮辱她!” “侮辱——”程珈澜的眼神蓦地一冷,语气却沾染了些玩味儿,“你的意思是,薄荷跟着我是侮辱,被其他男人睡,就是骄傲了?” 这句话让苏幕遮有种被人揍了一拳的感觉。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若不是薄荷还在程珈澜的手上,若不是他也在程珈澜的地盘上,他大概会跳起来给程珈澜一拳,告诉程珈澜,不许如此侮辱薄荷! 他不能。 谁让他有求于人? 所以,他只能忍耐,也只有忍耐。 “说说你的条件,不管是什么,我一定答应。”苏幕遮咬了咬牙,忍下心中愤怒,“只要你放过她。” 程珈澜摇头,轻蔑的视线扫过了苏幕遮,半晌他才沉声道:“大哥,你还是先出去认清自己的斤两吧。” “我承认,我现在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苏幕遮苦笑,语气慢慢坚定,“但我也是程家人。” 诚然他现在比不过程珈澜,但他也是程家人,也是程老爷子的孙子,他还有无限未来。 这句话掷地有声! 换来的,却是程珈澜弯唇浅笑。 这些年在他面前放肆嚣张、看不清自己的人许许多多,只不过,那些人现在连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再者,程珈澜向来喜欢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嗤,真是连杀人灭口的借口都省了,老爷子要怪我,也没处怪。” 苏幕遮脸色霎时一变。 见状,程珈澜心下啧啧有声,就这样的心理素质,还来跟他抢薄荷? 当真是,一点挑战都没有! 忽而失去了逗弄的心思,程珈澜示意司机路边停车,视线瞭过苏幕遮,冷淡道:“下车!” “不可以!”苏幕遮想也不想的拒绝,他还没达成目的,怎么会走,“你先答应我。” “当真不知所谓!” 程珈澜神色一冷,语气也越发不耐,虽仍是矜贵睥睨的姿态,可周身却被阴霾所笼罩。 “你是程家人不错,但不是每个程家人都有出息,苏幕遮,你记住,话不可以乱说,免得自己变成笑话!” 苏幕遮的脸色异常难看,可却咬着牙,没有反驳,他当真是无法反驳。 但,他也没有按照程珈澜所说的下车。 他不能走,走了,下一次想见程珈澜就难了! “放了薄荷!” 苏幕遮死皮赖脸的行为,和语气中对薄荷的熟稔,让程珈澜最后的一丝耐心消失。 程珈澜抿了抿唇,说出的话,刻薄又吝啬,“你还当自己是几岁的孩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顺心如意,好,就算可以,但我又不是你爸,可没那个义务教你!” “程珈澜!”苏幕遮低声怒吼,心头的愤怒瞬间掩盖理智。 倏尔挥拳,纵然没沾到程珈澜的身子,可却将他手中的酒杯打落在地,殷红色的液体淌下,瞬间被铺在车里的绒白地毯吸收,侵染出一团红晕。 程珈澜的神色紧跟着阴鸷如霜,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的光芒也越发冰冷,周围遽然下降的温度,让苏幕遮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液,心里莫名地颤栗。 然而不等他后退,已然被暴虐的程珈澜以巨大的力道按倒在座椅上,脖颈也被那只手用力扼住! “不知死活!” 在脖颈动脉处不断施压的手指,令苏幕遮呼吸越发不畅,可他依旧是满脸固执,甚至奋力地扬起头颅,不屈地回望着程珈澜,“杀了我可以!但你先放了薄荷!” “死人哪来的权利?” 淡漠到极致的话语中,藏匿了缕缕杀意。 瞬间让苏幕遮的汗毛竖立起来,此刻,他很清晰的意识到,程珈澜没有跟他开玩笑! 这个认知,蓦地在他大脑中炸开! 森冷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窜起,直冲脑门…… 苏幕遮心下的恐惧瞬间爆棚,达到了顶端。 或许因为太害怕,他反倒找回了之前的冷峻,满脸讥笑的望着程珈澜,“那你动手啊?反正,老爷子也不在意,以你的手段,很轻易就可以摆平麻烦。” “呵,视死如归?” “我只要薄荷自由。” “啧啧……英雄救美,最赚眼泪。”明明是赞美感叹的话语,可从程珈澜的口中吐出来,却透着些许轻蔑,当然接下来的话,也很好的证明了程珈澜的刻薄毒舌。 只见,程珈澜那张仿若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俊美脸庞蓦地阴翳。 “自以为是的英雄,在我眼里,连蠢蛋都不如!” 愚蠢的苏幕遮一定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深情,只会给薄荷带去更多的麻烦!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其他男人口口声声让他放了自己的女人! 这于程珈澜来说不是侮辱,而是将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又踩,还吐了几口唾沫! “程珈澜!” 一片深情被蔑视,糟蹋。 苏幕遮心下有着说不出的悲愤,他再次挥手,朝着程珈澜的俊脸挥去—— 他的动作很快,愤怒像是最好的兴奋剂。 可是,程珈澜的动作更快,在那只拳头呼啸而来时,他原本抵在苏幕遮腹部的膝盖,骤然发力! 膝盖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之一,这充满爆发力的撞击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尤其,发力之人还是程珈澜! 巨大的力道猛然在腹部爆发炸开,苏幕遮瞬间有种腹部被压爆的错觉,下一秒传来的蚀骨疼痛,让他的视线紧跟着短暂失明了一下。 身子再也无法忍耐的蜷缩,这是人体自然的反应之一。 可程珈澜还紧紧地扼着苏幕遮的脖子,根本不能让他如愿,痛苦惊鸾的身体毫不留情的扯动起苏幕遮身上未愈的伤。 原先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每次呼吸,都会给苏幕遮带来疼痛难忍的感觉,如果不是他死死地克制,恐怕已经丢脸的*出声了。 可是即便如此,苏幕遮也不甘心,没有救出薄荷,他死了也不会瞑目! 他再度,不怕死的攥紧拳头,朝着程珈澜挥去,虽然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已经不能与之前相提并论,但他抿起的唇角,和眼神之中的坚毅,都在说明,他不放弃。 程珈澜心下腻歪的烦透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苏幕遮这般死不放弃的人。 因为,这会挑弄起他骨子里的嗜血杀意。 程珈澜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挥开了苏幕遮的手,他拽起苏幕遮的衣领轻轻一甩,身高一米八多的苏幕遮,就像轻飘飘的毛绒玩具,被他甩在车里的地毯上。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99你是男人,就放了薄荷 程珈澜今日所乘坐的这辆法拉利,毫无疑问属于豪车。 车子内部的装饰除了豪华,空间也很可观,只不过空间再大也是有限,所以当苏幕遮的身子掉落在地毯上,滚了一圈后就直接撞在了车子的内壁上。 “程……珈澜!” 明明应该是中气十足,震耳欲聋的怒吼,却因为苏幕遮受伤,说出来时毫无力度,但总算是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吸了口气,继续道:“你是男人,就放了薄荷!” 他跟程珈澜接触的时间并不长,这段时间,他虽然试图挑衅激怒程珈澜,但也能看出,程珈澜的脾气并不友善。 薄荷跟着程珈澜这样的男人,一定会吃亏,苏幕遮觉得,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如果不是程珈澜实在没有那方面爱好,他绝壁会身体力行的,告诉苏幕遮,什么才是真男人! “程……珈澜,你听到没有?” 苏幕遮重伤未愈,又得不到很好的疗养,尽管现在的状况比之前好些,但流逝的精力却是很难补回来的。 经过了一早上炎热天气的等待,又挨了程珈澜毫不留情的那下子,苏幕遮身体里的力量早已用尽,不过他始终不肯放弃,是因为他还没有达成目的! 程珈澜俊美的容颜蓦地阴翳,心情也跟着不美丽,他抿唇,半晌开口,“阎烈。” “在。” “教他闭嘴。” “是——” 听到程珈澜的命令,阎烈很快应下,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他忽然以坐着的姿势旋转身体,长臂一伸,直接拽住了苏幕遮的衣服,轻而易举的拎起了他。阎烈五指并拢,手掌如刃,倏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劈在了苏幕遮的后颈! 苏幕遮甚至连闷哼都做不到,就晕了过去。 “扔出去。” 随着程珈澜的话音落下,车门被打开,一具男性身体紧跟着被踹出车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就落到了一旁的草坪之中。 四天时间飞逝而过。 已经四天了! 看着依旧从东方徐徐升起的夕阳,俞侬侬心中有着说不尽的恐慌。 到此时,她足足四天没见过苏幕遮了。 倒不是因为她骄傲的不肯去见苏幕遮,也不是苏幕遮不肯见她。 即使苏幕遮不愿意看到俞侬侬,俞侬侬也可以见到他。 这四天时间,除了第一天的上午,她有些私事儿耽搁了,也不排除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她没有去医院。 但,她的坚持是个笑话,到了下午,她就忍不住了,她实在太担心苏幕遮,于是就任由自己的双腿,带着自己来到了医院。 可是,病牀上哪里有苏幕遮的身影? 一开始,俞侬侬以为苏幕遮自己去公园散心了,她听医生提及过,苏幕遮可以下牀了。 于是,俞侬侬等啊等,一直到了太阳落山,都还不见苏幕遮的踪迹。 这时候,俞侬侬才感觉到不对劲,她立刻找到了负责苏幕遮的护士,经过询问,才知道苏幕遮一大早就不见了。 护士们尝试过联系苏幕遮,可是却联系不到,她们也给俞侬侬打过电话,依旧没打通。 直到此时,俞侬侬心中分外悔恨—— 她何必跟他闹脾气,这下好了,苏幕遮不见了! 从那时候,俞侬侬就像疯了一般的寻找苏幕遮。 她找遍了苏幕遮可能去的地方,问遍了认识苏幕遮的人! 结果没有,哪里都没有,苏幕遮像是完全消失一般! 俞侬侬不是没想过薄荷,苏幕遮离开后最有可能的就是去找薄荷。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之前她佯装成绿化公司的员工溜进去时,就已经了解到,陌生的脸孔想要进入帝景豪庭,是根本不可能的。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啊? 俞侬侬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臂,神情憔悴地望着公路上,人来人往的车流…… 喃喃自语,苏幕遮啊,你到底在哪里? 与此同时—— 回家养病的薄荷,也在找人。 薄荷从楼上下来,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女仆的身影,不由蹙眉,心想,女仆是出门采购了吗? 可是也不用她亲自出门啊! 程珈澜别墅里的日用品,包括食物都由专人负责,或是指定公司送货上门。 正巧,女仆的女儿还未离开。 薄荷找到少女,问道:“你妈妈去哪里了?” “薄小姐,我妈妈说要去书店一趟。” 听到少女这么说,薄荷的眸中划过了一抹暖色,不必问了,她知道,女仆去书店,一定是为了她。 她记得昨日,她无意中说到了一个知名设计师的作品,没想到女仆记在了心里,今日就去帮她买了。 “对了,薄小姐,您的墨鱼羹……请问,您要在哪里享用?” 毫无疑问,这也是女仆安排好的。 薄荷心下越发感激,“就放在小花园的藤桌上吧。” “好。”少女照办。 俞侬侬扶着受伤的女仆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欧式宫廷风的别墅前,各色蔷薇花儿搭成的花架下,身穿白色欧根纱长裙的薄荷,坐在树藤编制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落日的余晖从天际倾泻而出,为薄荷镀上了一层璀璨的光芒。 忽而,一阵清风袭来,扬起了她披散在肩膀上的乌黑发丝,和极地的白色裙摆。 这一幕近乎梦幻,霎时间让人感觉美到不可思议。 只是如此梦幻的一幕,很快就被打破—— “妈!”从别墅里走出来的少女看到被搀扶着,形象狼狈的女仆,忍不住惊叫出声。 闻声,薄荷跟着抬起头,视力颇好的她,轻易就看到女仆的腿上,膝盖上,还有手臂上,都绑上了白色的绷带,而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也有不少被擦伤的痕迹。 “发生什么了!”薄荷立刻放下书,小跑过来,语气急切的询问,“怎么弄成了这样?” 薄荷面含薄怒,眼神微冷。 跟着女仆一起出去的司机立刻回答,“薄小姐,都是我没有好好照顾好……” “薄小姐,不怪他的,都是我不小心。” “到底怎么回事儿?” 在薄荷的追问下,女仆才将事情说出来—— 原来,在她采购好生活必需品后,就要求司机开车来到了a市最大的书店。 到达目的地后,她吩咐司机等在车上,自己下车,打算去帮薄荷买需要的书籍,而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一辆不知从何而来的车子,忽而冲出,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女仆撞倒在地! 许是知道撞了人,对方心虚,一溜烟的跑掉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女仆说的轻描淡写,可薄荷知道,这次女仆一定受伤颇重,要不然骄傲如她,怎么会允许别人搀扶她? 想到此,她抬手扶住女仆,女仆的左手边是司机,而右手边…… 当薄荷的视线触及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不由蹙眉,原来是她。 女仆以为薄荷是在好奇对方身份,不由笑道:“薄小姐,你还记得吗?上次绿化公司来整理庭院时,就是她一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呢。” 薄荷不眨眼地盯着俞侬侬,“我当然记得。” 女仆并未发现薄荷的神色微冷,紧接着解释道:“我被车撞后,就是这位小姐第一时间赶到了我身边,为我忙前忙后,后来她认出了我,又坚持送我回来,真是……” 最后那句,真是难得的好姑娘,在女仆的视线触及薄荷眼底的冰冷时,戛然而止。 薄荷笑意不达眼底道:“这样啊,真是太感谢了。” 她的语气中并无任何诚意。 望着浅笑淡然的俞侬侬,薄荷心底泛起一丝疑虑,先不说俞侬侬到底有没有这份好心,单是在下午五六点钟,她恰好出现在女仆前往的那家书店,本身就有些奇怪。 下午五点左右,不是俞侬侬忙着熬汤,做饭,准备送给苏幕遮的时间? 俞侬侬迎上薄荷泛着感激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道:“薄小姐,不用客气的,我只是刚好碰见了。” 薄荷眨眨眼,听俞侬侬这么说,她更不信了怎么办? 然而,她这副目不转睛的模样,却让女仆误以为她难得遇见同龄人,心里正高兴。 “薄小姐,既然这样,就麻烦你代为招待了。” “好。”薄荷不会拒绝,她想知道,俞侬侬前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眼见薄荷答应,女仆伸手招来自己的女儿,让女儿扶着她进了别墅。 大约十分钟后,一壶色泽艳丽的花茶,被少女送上来,“请慢用。” 待少女离开后,薄荷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那场车祸是你干的吧。” “是!”俞侬侬干脆利落的点头,“是我做的!” 啪! 心底的猜测被证实,想到女仆对她的好…… 薄荷无法控制心里的愤怒,直接挥手,一巴掌甩在俞侬侬的脸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俞侬侬怔住。 望着不掩愤怒的薄荷,她毫不在意的甩甩头发,嗤笑道:“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何必这么在意?” “不相干的人?”如果不是顾忌着她们身处帝景豪庭,薄荷怕是要大声吼出来了,她压低了声音,冷漠道:“你知道那样多危险吗?” 如果车速快些,刹车又踩得晚了,女仆恐怕就不是受这样的伤了! “哦,司机是俞家开车最好的人。” 啪! 薄荷忍不住,又给了俞侬侬一巴掌,“你混蛋,丧心病狂!” 薄荷的力道并不小,两巴掌下来,俞侬侬顿觉嘴里多了些咸味儿,但她不在意,扯了扯嘴角,笑道:“对啊,我是混蛋,我丧心病狂,可这也是被你逼的!” 她逼的? 薄荷不敢置信地挑眉,她对俞侬侬做过什么吗? “就是你!”俞侬侬毫不犹豫地点头。 要不是为了再次进入帝景豪庭见薄荷,她是说什么,都不会用这个方法的。 “呵!”薄荷冷笑,神情覆上阴霾,望着俞侬侬的眼神,也沾染了莫名的寒霜。 “第一,你自己走。第二,我找保安把你扔出去。” “只要你告诉我,苏幕遮在哪里,我就走!” “哦……”薄荷杏眸瞪圆,故意拉长声音,“原来是苏幕遮不理你了。” 这句话中含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过薄荷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没忍住! 薄荷最近喜欢在人的伤口上撒盐。 但俞侬侬顾不得疼,她猛地抓住了薄荷的手,“你知道苏幕遮在哪里,对不对,你快告诉我!” 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道,直让薄荷蹙眉,睨着俞侬侬癫狂的模样,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我不知道苏幕遮在哪里。” “你不知?”俞侬侬拔高声音,语气中慢慢的不信任。 薄荷光棍的耸肩,“不知道。” 这会子,她再迟钝,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她挑眉望着俞侬侬,“发生什么事儿了?” 俞侬侬犀利的视线紧紧地锁住薄荷,待确定薄荷真的毫不知情后,才松开了自己的手,颓然地坐回了藤椅上,轻声叹息,缓缓说道:“苏幕遮已经消失四天了……” 题外话: 看在9勤奋更新的份上,来点月票?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00她承认,她又懦弱的想要逃避 消失? “怎么会这样?” 俞侬侬盯着薄荷,见她神色毫无异样,方才摇头,“不知道。” 薄荷蹙眉,“那你有没有去过他平时常去的地方,或者询问他的朋友?” “有。” 所有苏幕遮去过,提及过,甚至薄荷曾经想去却还没来得及去的地方,俞侬侬都找过。 凡是苏幕遮认识,或是认识苏幕遮的人,她也同样的没有放过。 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俞侬侬轻声叹息,美艳的脸庞掠过了一抹黯然,尽管她画了厚重的浓妆,却还是无法掩饰多日的疲惫。 “四天前,他离开了医院,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幕遮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 闻言,薄荷略有急切地挑了挑眉梢,俞侬侬看懂了她无声的询问,嘴唇嗡动,一丝声音溢出—— “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不见的,不过……”她微微停顿,刻意压低了声音,像蛊惑,“我听说四天前,苏幕遮去找过程珈澜。” 这就是她几经询问的答案。 若不是程珈澜的存在太过特殊,俞侬侬又怎么会选择如此冒险的方式来见薄荷? 如果苏幕遮当真落入程珈澜的手中,那么能帮忙的,也唯有薄荷一个人而已! “什么?” 听到这里,薄荷哪还不明白俞侬侬的来意,她整个人不受控制般,从藤椅上窜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内容。 “他……他去找程珈澜!” 苏幕遮怎么会想到去找程珈澜,他又以什么样的借口去找程珈澜? “他为什么……这么做?” 心中惊骇无法掩饰,薄荷整个人都混乱了。 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苏幕遮居然去找程珈澜! 难道他不知道,他去找程珈澜会引发怎样的灾难? 那结果,一定不比上次,程珈澜看到她被苏幕遮拉着,好多少! 甚至……甚至……会无法想象的恐怖! 瞭着薄荷慌乱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俞侬侬倏尔冷笑,“你真不知道,苏幕遮为什么去找程珈澜?” 这一语,像一闷棍,狠狠地敲在了薄荷身上,她的身子霎时僵住,小脸上的表情也僵硬的,犹如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她……她显然是知道的! 苏幕遮去找程珈澜——是因为她! 除此解释,别无其他。 俞侬侬却仿佛抓住了线索,紧紧盯着薄荷,逼问道:“以你对程珈澜的了解,如果苏幕遮去找他,会发生什么事儿?” 她……不知道…… 薄荷下意识地避开了俞侬侬的目光,摇头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她不是程珈澜,也不是苏幕遮,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也看到了,苏幕遮不在我这儿,你去别的地方找吧,我要休息了。” 说罢,薄荷起身,转身欲离。 俞侬侬岂肯放过薄荷? 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薄荷怎么能走? 她蹙眉,直接上前,攥住了薄荷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薄荷视线放空游移,说话的语速却加快了些,精致的眉眼间也有些不耐,“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闻言,俞侬侬心底愤怒飙升,凝视着薄荷的侧面,她眼角上挑,略有凶戾,厉声道:“薄荷,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每次遇到事情,除了像鸵鸟般躲起来,就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欺骗大家,总这样,真是让人讨厌!” “我……” “别说跟你没关系!如果不是你,苏幕遮根本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现在更不会下落不明!” 俞侬侬的语气恶狠狠,死死盯着薄荷,冷冷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你!” 她的手劲儿很大,紧紧地箍住薄荷,攥的她生疼。 “你一定要把苏幕遮找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薄荷心里有点生气,“你在威胁我?” “没错!” 反正她们都撕破脸了,那不如彻底点! 俞侬侬思及此,冷然一笑,“如果薄爸爸薄妈妈,知道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被男人*,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你!” 事情发展到此,如果薄荷还想着她被*的事情瞒住谁,那一定是她的父母! 她根本无法想象,父母知道这件事的反应…… 俞侬侬的威胁,是薄荷最害怕的事情,心下慌乱,她再次挥起手—— 啪! 又一个干脆的巴掌甩在俞侬侬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将她的脑袋扇偏过去,耳边甚至传来嗡鸣的声音。 半晌,俞侬侬拨开散乱在脸颊边儿的发丝,不小心咬破了舌头,和肿起来的脸颊,让她说话时的发音有些含糊奇怪,“这巴掌……还清了所有我欠你的……我们两清了,薄荷……” 话落,她用手臂撑着藤椅的扶手站起来,冷眼睨着慌乱又神情无辜的薄荷。 “你记得,苏幕遮的事情,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咱们鱼死网破!” 扔下这句话,俞侬侬便挺直背脊离开。 薄荷站在花架下,遥望着俞侬侬远去的背影,原本还不错的心情,此时已然因为俞侬侬的威胁,笼罩了一团阴霾。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 坐在轮椅上的女仆从别墅来到小花园的时候,就只看到薄荷一个人。 见状,她轻轻挑眉,忍不住好奇,出声询问:“薄小姐,刚才那位小姐呢?” 听到女仆的声音,薄荷倏尔回神,笑容敷衍,“哦,她有事,先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 女仆的面上有几分可惜之色,“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人家呢!” 看着嘴里不断念叨失礼的女仆。 车祸的真相无法告知对方,薄荷心中越发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位关心爱护她的长辈,也不会受伤。 好像她一直在给周边的人带来灾难和伤害……想到此,她眼角一热,低声道:“对不起。” “薄小姐,你在说什么?”女仆惊讶地瞪圆了眼。 “要不是为了我的书,你也不会受伤的,都是我害你受伤。” 薄荷深深自责。 闻言,女仆拨动着轮椅,来到了她的身边,“如果薄小姐当真感觉过意不去,那就帮我推着轮椅,咱们在花园逛逛吧。” 女仆的一脸温和,却让薄荷越发堵心,在这刻,她甚至有种将真相和盘托出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承认,她又懦弱的想要逃避了。 薄荷的小脸挂着浅淡顺从的笑意,走到了女仆身后,抬手握住轮椅,微微用力,推动。 苏幕遮的事情,即便俞侬侬没有逼迫她,她知道后也要想办法解决。 可在此之前,先让她逃避下,好不好? 小花园里花簇芬芳。 薄荷推着女仆,在花园里逛到了晚餐时间才回去。 尽管心里一直压抑、藏了许多关于苏幕遮的心事儿,但跟在女仆这个慈祥睿智又不失风趣的长辈身边,薄荷的心情也渐渐地放松了。 她在心中暗暗决定,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一定要弄明白,苏幕遮的失踪,是不是程珈澜所为! 以薄荷此刻的处境,想要暗中查访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薄荷不觉得,她私下的小动作,会瞒过程珈澜。 所以最快,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直接去找程珈澜询问! 也许,这个选择,会让她再次承受一场黑暗风暴,但与其糊涂的提心吊胆,倒不如一次弄清楚! 死,也死个痛快! 想清楚了,薄荷心下安定。 只不过,程珈澜一直没回来。 直到薄荷独自用完了餐,落地钟上的分针又转了个圈儿,时针指到10的位置,程珈澜还是没回来。 在此之前,程珈澜的工作的确忙碌,可他也差不多在晚餐之前赶回来了,就算回不来,最晚也不会超过九点的,如果有应酬这类的事情,顾特助也会打电话来通知她。 但是,直到此刻,薄荷都没有接到顾特助的电话。 题外话: 开虐了……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01蠢笨如你,也敢在我面前撒谎 不自觉的,薄荷微微蹙眉。 莫非,程珈澜被什么事情绊住了,那如果有事,会是什么事儿? 沉吟着,一道身影在薄荷的脑海中闪过,是苏幕遮! 她这辈子都没法忘记,此前她跟随程珈澜去参加宴会,不过是被隋臣强吻,隋家就不复存在了。 苏幕遮和程珈澜之间的恩怨,早已无法调节,那么得到机会了,程珈澜会怎么对待苏幕遮? 想到这儿,薄荷哪里还能安然自处? 她……没法想象,如果苏幕遮当真落在了程珈澜的手里,这四天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薄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 即使受伤,女仆也依旧坚持做完每天最后的确认工作。 当她看见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薄荷时,忍不住出声提醒,望着薄荷迟迟不能回神的样子,她心下有些诧异,因为平日里,薄荷用完晚餐,就会直接回二楼的房间。 听到女仆温声细语的询问,薄荷哪里好意思说呢,她在等程珈澜,她要跟他谈判? 可是,殊不知她这一副犹豫到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让人误会。 见状,女仆了然轻笑。 看来他们的关系已经从之前的僵硬,缓和过来了。 对此,女仆显然是乐见其中。 于是,她不再追问,不过倒是给薄荷递来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还有一件轻薄的真丝披肩。 a市七月中旬的天气,闷热的让人恨不得裸奔,但二十四小时开着中央空调的别墅,温度却较低。 女仆将所有事情安排好后,才回到别墅后面的附属楼休息,不只是她,别墅里所有佣人司机,休息的地方,都在这栋附属小楼中。 当别墅的大厅里只剩下薄荷一个人后,空荡荡的房间,就陷入一片令人惴惴不安的安静之中。 薄荷等了许久,都不见程珈澜回来。 她想回房间休息,却又不甘心,于是只能接着等,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时间将近凌晨二点时,程珈澜终于回来了。 他轻声推开了房门,眼见玄关处照例开着壁灯,没有让室内陷入黑暗。 程珈澜褪下西装外套,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装,准备上楼。 可是,当他走到楼梯口时,脚步却顿住了。 吸引了他目光的是,宽大柔软的沙发上,那蜷缩起来的一团儿。 是薄荷。 她在等他吗? 思及此,程珈澜轻挑眉梢,脚跟不受控制的一旋,走向了薄荷所在的沙发。 站在沙发前面,程珈澜居高临下地望着怀里抱着小兔子靠枕,睡得香甜无比的薄荷,她杏眸紧闭,小嘴儿微启,口水就直接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打湿了小兔子红红的眼睛,汇聚成一抹暗渍。 说实话—— 这是程珈澜见过最没形象的睡姿,只能用三个字形容,真是——丑死了! 看了会,程珈澜眼中浮现兴味儿。 他忽而一时兴起,拿出手机,手指点了几下,只见亮光一闪,就将此时狼狈的薄荷记录了下来,而这幅画面,也让以后的薄荷见了恨不得撞墙! 薄荷仍然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程珈澜收起手机,弯腰直接将薄荷抱紧了怀里,他的动作无比轻柔,望着薄荷侧颜的眸光,也情不自禁的柔和下来。 薄荷虽然迟钝,却没迟钝到极点。 当,她的后背触碰到柔软的牀垫时,便满是茫然地睁开了眼,映入她还残留着朦胧睡意的眼眸中的,正是一脸温柔浅笑的程珈澜。 温柔的程珈澜? 薄荷不敢置信地用力摇头,温柔这个词语可跟程珈澜这个男人,十八辈子都扯不上关系! 刚才一定是她眼花了,要不就是灯光太柔和,给她了错觉! 程珈澜瞥见薄荷摇头晃脑,心下顿时猜测到了她的想法,指尖微颤,攥紧并拢后,他一脸嫌弃道:“既然醒了,那赶紧擦擦你的口水,太脏了!” 闻言,薄荷立刻抬手去擦,结果从嘴角蹭过的手背却是一片干燥! 她瞪圆了杏眸,“你骗人哟!” 哪里有什么口水呀,这个男人真是性格恶劣! 听着薄荷的指控,程珈澜沉默半晌,还是掏出了手机,递给薄荷。 薄荷的神色中略带质疑,眼见程珈澜一脸笃定,便疑惑的看去,手机屏幕里的她,小脸粉红,杏眸紧闭,小嘴微启…… 这些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的嘴角确实挂着亮晶晶的—— 口!水! 她傻眼了,又低头看自己干燥的手背,刚才没擦到那只能证明一个问题,就是口水已经干了! 轰! 薄荷的小脸霎时胀的通红,她心思一动,立刻就要动手销毁证据,可惜动作不够快,没等她达到目的,手机就被抽走了! “……你!!” 程珈澜真是太讨厌了! 程珈澜才不在乎被他气得冒火的薄荷,收回手机转身,低声吩咐:“给我煮一杯咖啡,送到书房。” 薄荷死死地瞪着消失在房门后的程珈澜,不服气的咬了咬牙,又挥了挥拳头,心说—— 大晚上的还喝什么咖啡,小心猝死! 不过,薄荷转念一想,或许她可以趁着程珈澜心情好的时候,询问下关于苏幕遮的事情。 想到此,她心里的排斥消失了,直接跳下牀,下楼煮咖啡去了。 看着咖啡豆被一点点磨成粉末,空气中渐渐弥漫起诱人的香味儿。 薄荷很少煮咖啡,他们家,包括她,都是不喜欢咖啡的。 虽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总算将磨好的咖啡豆粉末放入了滚开的水中。 没过多久,更加醇厚浓郁的香味儿,飘荡在空气中时,她觉得大功告成了! “水温太高,你没有用滤网过滤杂质,味道太差!” 程珈澜端起薄荷送来的咖啡,尝了第一口就如此评价,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薄荷顿时满脸黑线。 一杯咖啡而已嘛,怎么煮都是那种苦涩的味道,哪里有区别啦,再说了,他要是嫌弃就别喝啊,她可没强迫他,也没硬灌不是? 心下虽然在咆哮,可想着自己还有求于人,薄荷并未将情绪表现在脸上,看着程珈澜纵然嫌弃,还是喝了那杯没什么品质的咖啡,她低下头不好意思道:“下次我会改进的啦!” “哼。”程珈澜应得理所当然。 睨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薄荷又险些抓狂,好在她忍住了。 “没事了,你回去睡觉吧。” 回去睡觉?那怎么行,她可是为了他,等到现在呢! “呃……”若是以前他这么简单的放过她,她一定求之不得,可是现在,却是不能走。 “其实吧,我还有点事儿。”她的语气十分光棍。 程珈澜将剩下半杯的咖啡放下,视线才缓缓地转移到薄荷身上,“说。” 早在薄荷做出决定时,就已经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应该怎么跟他说的场景。 在那长达五六个小时的漫长等待中,被凭空想象,名字叫薄荷的小家伙也无数次冲到程珈澜的面前,气势汹汹的质问他,他到底把苏幕遮弄到哪里去了? 可当她真的站在程珈澜面前时,又顿觉勇气不足了艾玛! 这一定是寓言故事中,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表现。 薄荷脑海里的想法乱七八糟毫无头绪,又踌躇了半晌…… 在程珈澜再次忍不住赶人时,一句话冲口而出—— “苏幕遮是落在你手里了吗?” 话音落下,程珈澜翻阅文件的手,蓦地顿住。 他抬起头,望向薄荷的目光,也由不耐烦转为实质的冰冷。 “既然没事,你就走吧。” 虽然再次被赶,可程珈澜的不置可否,却让薄荷心里有了底儿。 凝视着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颜,薄荷眼神一凛,“苏幕遮真的在你手上,对吗?” “你在质问我?” 程珈澜的声音蓦地冷凝,其中满含不悦。 若是她识相这会就该赶紧离开,免得被不知道啥时候变身的*咬了! 薄荷虽然也想赶紧离开书房,可无奈的是,在她得到苏幕遮的下落之前,她不能退! 先不说俞侬侬对她的威胁,单是她跟苏幕遮相识十四年的交情,她也不能放着他不管。 思绪一转,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软下了声音,略带祈求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根本没有狗胆质问程珈澜好不好? 又不是活腻歪了! “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见过苏幕遮。” “没见过。”程珈澜很干脆利索的给了答案。 尽管平日的薄荷笨了点、迟钝了点,可到底不是傻子,程珈澜此刻摆明在跟她说谎呢!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放柔了声音,“你要知道就告诉我呗,我只是担心他而已。” 薄荷的本意是尽快得到苏幕遮在哪里的消息,他是否安全。 但她一定想不到,她那句‘我只是担心他而已’,已然激怒了程珈澜。 睨着薄荷满含祈求之色的小脸,程珈澜微眯眼眸,见她越发低声下气,心里越是不悦。 他忽而站起来,向前倾身,凑到了薄荷的跟前,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只能正眼看他,“乖女孩,你居然敢在我面前,问其他男人的消息,是谁给你这个狗胆的,嗯?” 他冷漠的表情,阴翳的话语,蓦地让薄荷感觉到了不安,头皮发麻时,她也只得强忍心中泛滥的惧意。 “我……我只是有疑问,想弄明白。” “呵,这真是个好习惯!” 程珈澜的语气中满是嘲弄,又如何不知,她此刻心中怕极,可她到底没有退后,她的选择不是他。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帮我解解惑吧!” 他微微停顿,声音比之前更低,眼神也愈发凌厉,“7月8号的晚上,你从世贸国际离开后,去了哪里?” 听到程珈澜的问题,薄荷蓦地瞪大了杏眸,浓浓的惊骇之色,一股子涌入了她的眉目。 此刻,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他都知道! 这一刻,薄荷的呼吸几乎停止。 “说啊!”程珈澜死死地捏着薄荷的下巴,即便捏出了青色的痕迹,也没放开,见她犹豫迟疑,不由出声催促,“怎么不说?” “我……” 不,不对的,他不可能知道,否则她早就被他撕成碎片了,哪里还会如此平和? 所以,一定是程珈澜诳她呢,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薄荷一遍遍地如此告诫自己,很显然,这种自我催眠,是很有效果的。 她用力地压下因为慌乱而疯狂涌起的紧张,视线却下意识地飘移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眸子依旧笼罩寒霜,见她嘴硬,不由轻笑,“蠢笨如你,也敢在我面前撒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薄荷依旧咬紧了这句话,可是,程珈澜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害怕到极致。 只听他说,“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成全你!”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02没脑子的薄荷,没人性的程珈澜 这句话让薄荷心底的不安,瞬间达到顶点。 话音刚落,程珈澜便收回了桎梏着薄荷下巴的手,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张碟片,放入了笔记本电脑的光驱之中。 光碟在电脑中转动,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薄荷不安更甚,本能告诉她,现在还是离开比较安全,她咬了咬唇,悄然的一步步后退,那样子,明显是要逃离。 程珈澜怎么会放过薄荷? 他伸出长臂一揽,她的身子就落入了他的怀里,他大力地掰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墙壁上的投影仪—— “你给我看清楚!” 说罢,他伸出手指,敲击在电脑的空格键上,下一刻,影像便开始动起来! 投影仪中,播放的画面,正是世贸国际的某一层。 画面里,*专区有一个不断朝着某处张望的女人,或许是因为摄像机质量优良的缘故,那个女人的每一个表情都异常清晰,那张掩饰不住懊恼的小脸,根本不是前来消费的顾客应该具备的。 倏尔,焦虑不堪的女人被某种东西吸引了,为了应付前来接待的导购,她随便拿了一件*递给导购,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眼见没有人注意,才向某处走去。 看到这里……薄荷直接闭上眼,接下来不必看,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配合着她脑海中的影像,是从音响中传出的尖锐鸣叫—— 是火警被敲响时发出的声音! “呵,精彩吗?” 程珈澜的声音在薄荷的耳边响起,那喷洒在她脖颈边儿的炽热气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回答我!” 薄荷垂头,咬着唇不敢回答。 被禁锢在程珈澜怀里的身子微微颤抖,原本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这一刻,薄荷不知道应该愤怒自己毫无*,还是该恐惧他的手段。 她不知道的是,最开始,程珈澜并没有怀疑过她。 他虽打算让阎烈去查,可是被她打断了,这事儿也就抛之脑后了。 但是薄荷忘记了,即使程珈澜不查,世贸国际的负责人也会一查到底—— 火警无故被人敲响,这件事在任何地方,都不会随意无视。 各大商场都有摄像头,所以想查是谁干的其实特别容易,不容易的是对方,他们惹不起。 商场的负责人可没有忘记,那天程珈澜因为这个女人,将a市搞的天翻地覆! 所以这件事,就立刻上报到阎烈这里,阎烈不敢怠慢,直接送到了程珈澜面前。 程珈澜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有多愤怒不消说,若不是怕一气之下会伤害薄荷,他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 他无法忘记,这个蠢女人为了苏幕遮弄了一身伤,甚至为了掩护苏幕遮,在他面前撒娇卖萌! 他们为数不多的温馨时间,却是她时刻的算计,她为了其他男人…… 这样的事情,别说骄傲如程珈澜,换个男人,恐怕都是不能接受的! 偏偏他努力按捺,她却不知死活的挑衅! 灼烧的火焰,在程珈澜黝黯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还不肯承认吗?” 程珈澜蓦地伸手,捞起薄荷的长发,让她不得不顺从这个力道抬头,可她始终不肯睁开眼睛,紧抿的唇角,代表她微弱的反抗。 只不过,程珈澜怎肯让薄荷逃避?他必须告诉这个女人,她到底有多么蠢! “你给我睁开眼好好看着!否则我就挖了苏幕遮的眼!”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薄荷闻言,终于睁开眼,冲着程珈澜怒吼,他怎么可以说出,挖了苏幕遮眼睛这种残忍的话? 人性? 程珈澜手指一紧,再次揪紧了薄荷的头发,“睁开眼,给我看下去!” “好,我看!” 尽管头皮被扯得生疼,但薄荷却没呼痛,她跟他赌气般,将视线转移到屏幕上,可是很快,她就后悔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众人尖叫着逃命的画面,当真是人挤人,每个人都拼命往外冲! 可是因为太过拥挤,众人的情绪又激动恐慌,很快就有人跌倒,而身后跟随的人根本来不及停下,脚就直接踩踏上去! “啊……不要!” 心悸之下,薄荷忍不住跟着跌倒的人,一起叫出来。 可是她现在大喊大叫顶什么用? 屏幕里放映的画面,依旧是为了逃命,而不顾一起的人群。 有了第一个跌倒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每个倒下的人,身上都被无数只脚,毫不留情的踩踏过! 薄荷不知道画面是何时停止的,她只知道,涔涔冷汗已然浸透了她的衣服…… “这……”这个字眼刚刚发出,薄荷顿觉嗓子沙哑,说出这句话的音儿,像是砂纸打破玻璃般刺耳。 “这就是你敲响火警后,所造成的结果!” 程珈澜冷漠的回答了薄荷想问的问题。 听到答案,薄荷顿觉眼前一黑,心脏骤然被攥紧,在这瞬间,她竟觉得无法呼吸…… 原来,真的是她,造下这弥天的孽障! 程珈澜仿佛还觉得薄荷受到的打击不够,他冷眼睨着可笑的她,语气严厉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十分伟大,十分善良?而我是欺压良民毫无人性的恶人?薄荷!” 他的声音骤然提高! 再次抬手捏住薄荷的下巴,程珈澜望着她失神的眼眸,冷声嗤笑道:“你别忘了,无论是站在拍卖台上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签下那份合约,这都是你自愿的!别装的那般无辜,真是又蠢又恶心!” 出自程珈澜口中,一连串斥责的话语,让薄荷的身子犹如抽搐般抖了几下,换了其他的时候,她一定不服气的反驳了,可现在,别说反驳,就是连语言功能,都跟随着失去了。 她浑身僵硬地坐在他的腿上,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可目光却毫无焦距。 她的脑海中,是无数人哭喊、尖叫、逃命的场面。 没见识过真实的踩踏事件,就无法产生共鸣,而她恰巧是这场事件的制造人! 那般惨烈悲恸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几乎掠夺了她的心神…… 对不起,对不起啊,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然而再多抱歉,都无法抹杀已经造成的事实。 许久许久后,薄荷才哑着声儿,满是歉意的开口询问,“他们,他们有没有怎么样?” 这道声音比先前干涩,像许久不曾说话,她的语气那么轻、那么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然而她身体的每块肌肉,每根神经,都在问出这句话后,悄然绷紧,仿佛随时会断开碎裂。 程珈澜黝黯深沉的眸子晕染开一抹柔和,这次倒是不曾嘲笑薄荷。 他说,“一个在重症监护室,其他的脱离了危险期。” 但他没有说的是,其中两个已经确定,会落下终身的残疾。 “嗯……” 听到这样的回答,薄荷直接瘫软在程珈澜的怀抱里,温热瞬间覆满眼眶,滚落而下,心下的内疚一刹那间无以复加。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多想……” “你压根是没脑子!” 程珈澜怒意泛滥,忍不住冷哂着斥责,“总做这些自以为是的蠢事儿,然后激怒我,好玩,上瘾?” “对不起……”薄荷喃喃着道歉,不管当时她为什么,给那些无辜的人带来伤害,就是她的错。 此时,她也明白了,她之所以还能安然在此,都是因为,她的背后站着他,否则…… 她早该被警察请去喝茶了。 “谢谢,程珈澜,谢谢你。” “呵,我没人性。”程珈澜怒火不减,却到底有所收敛。 这个蠢货不但狗胆包天惹下祸事,让他来处理,背着他去见其他男人不说,还敢在他的面前提其他男人! 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来压根没记住先前的教训! 或许,还是他的手段过于仁慈! 可是瞧着她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其他斥责的话语,他却再说不出口了。 程珈澜缓和了语气,“既然知错了,那么被惩罚,你也心甘情愿对吧?”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03赎罪,这是我给你的机会 “是,我心甘情愿。” 心下尽是负罪感的薄荷,只想让自己好过些,面对程珈澜的要求,她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所以当她被程珈澜抱着走进浴室,衣服越发减少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 程珈澜手上的动作不停,“赎罪,这是我给你的机会!” “唔……可是……”之后的话还未说出来,薄荷的小嘴儿就被堵住了。 或许是心中残留怒意,不管是他的吻,还是他疼爱薄荷时的动作,都异常粗鲁。 自觉做错事儿的薄荷,岂敢拒绝? 能怎么办? 忍呗,她只能咬着下唇强忍。 但不管她怎么忍,还是有声儿,不受控制的从她唇角溢出。 只是薄荷不知,她这般含着啜泣,甜腻犹如猫儿般的哼哼,只会让程珈澜更加兴奋。 战场从浴室,到主卧的露台,留下一片狼藉后,又转战大牀…… 等到这些天一直控制需求的程珈澜终于满足后,已然天色大亮。 被狠狠欺负过的薄荷,疲倦到连翻身的力量都不复存在。 眼皮沉重的不断想要粘合,意识混沌地随时可能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 与薄荷萎靡的小模样相比,程珈澜却分外有精神,他翻身下牀,直接去了浴室,再次出现时,已然一身清爽。 “你要去哪里?”薄荷问的有气无力。 “嗯,还不满足吗?” 程珈澜的声音里满是戏虐。 联想到几个小时前的疯狂,薄荷甚至有种要去撞墙的冲动,当然她没有去,除了撞墙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外,她还有一件事儿没有解决。 她仰着头,望向沐浴在璀璨阳光下的程珈澜,“你放了苏幕遮,好吗?” 闻言,程珈澜略带笑意的俊美脸庞,瞬间覆上阴霾。 薄荷见状,心里咯噔一跳,瞌睡虫也被吓走了,她当真是怕极乐程珈澜发怒时的手段! 她顾不上又酸又疼的身子,直接起来,抓住他的衣服,急忙忙的解释,“这次我会把话跟他说清楚,我发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程珈澜神色淡漠,垂头睨着一脸哀求的薄荷,不置可否。 他的沉默让她心里越发着急,“程珈澜,我求你,放过苏幕遮吧,他于我们来说,只是个无所谓的路人。” 这句无所谓的路人说出来时,薄荷顿觉心底的某处空了一块,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荡漾在她的心底! 路人,从此之后,他们就是路人了! 程珈澜又略带试探的望了薄荷一会,在她一再保证下,他终于吐出了她想听的话—— “你若是能让他死心……” 心中大喜,薄荷却不敢表现,只保证道:“我会的!” “嗯,下午三点,我让司机接你。” 程珈澜说完便转身,转身离开那刻,他狭长深邃的黝黯眸中,布满点点冷芒。 很累很无力,又距离程珈澜所说的下午三点,还有段很长的时间。 但薄荷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她必须好好想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说服苏幕遮,他性格里的执拗,她是十分了解的。 薄荷坐立不安中,时间终于飞逝而过,到了下午三点,如程珈澜所言,已经有司机等在帝景豪庭的别墅外了。 尽管她仍没想到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打碎苏幕遮心底的执念,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上了车,无论如何啊,她都不能错过这最后的机会! 车门一开,坐进去后,薄荷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她讶异挑眉,“俞侬侬?” 俞侬侬轻轻点头,然后对司机说,“走吧。” 薄荷本想询问,俞侬侬为什么会在这里,可转念想到程珈澜的手段……她恐怕没有任何事情可以瞒过他。 所以,俞侬侬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喏,给你。” 忽而,一条烟灰绿的薄丝巾,出现在薄荷的眼前。 薄荷满眼不解的睨着俞侬侬,仿佛在问,这什么意思? 俞侬侬神色复杂,眼见薄荷还未理解,便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颈。 她没说一句话,薄荷却明白了,她所指的,一定是程珈澜留下的痕迹。 倏地,薄荷小脸爆红,早知道她应该穿高领的上衣才对! 她心下异常懊恼,只要想到,如果她不遮起这种痕迹,还会被更多人看到,就顾不得别扭的从俞侬侬手中接过了丝巾。 俞侬侬侧头,望着正想办法,如何用丝巾完美遮掩痕迹的薄荷,突然道:“事情我会保密,你放心。” 薄荷手顿住,视线移向俞侬侬,挑眉问:“你几个意思?” “你救了苏幕遮,那么你跟程珈澜的事情,就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你放心。” “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原因?”薄荷不敢置信,俞侬侬怎么会这样想。 “不是吗?”俞侬侬扬眉,反问,若不是她逼着薄荷,薄荷哪里肯为苏幕遮的事情出力。 薄荷苦笑摇头,她承认,俞侬侬告诉她,说苏幕遮落在程珈澜手里时,她是想过逃避。 但那只是她趋吉避凶的本能罢了。 就算她逃避,也是一时的,因为她根本没办法对苏幕遮不管不顾。 可事到如今,她的一片心意,竟被俞侬侬认为是一场交易! 这一刻,薄荷只觉得她对俞侬侬,分外心冷。 原本的耿耿于怀,还有那数年的友情在此时,都是一场笑话! 思及此,她直接扯下脖子上的丝巾,扔给俞侬侬,挑眉扯开唇角,“还你。” “你……!” 俞侬侬没想到薄荷会这么做,她想说薄荷不识好歹,可薄荷已经闭上了眼睛,摆明不愿意再搭理她。 她咬了咬唇角,美艳的脸蛋上透着些许迷茫。 此时的她,岂会知道,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交换的,尤其是感情,更是万万不能。 他在这里多久了呢? 苏幕遮抬起眼帘,望着头顶,一成不变的白色房顶—— 一双沉郁的眸子里,满是迷茫。 自从他被弄到这里后,就被直接关在这白茫茫,只有一张*和一条薄被的小房间。 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钟表…… 永远都亮着灯。 甚至连送饭都是挑他睡着时的房间里,别说预估时间,就连昼夜,都变得难以区分。 时间的脚步在这时,像被套上千斤锁链般,变得缓慢而沉重。 在这连呼吸都只有自己的空间中,回忆变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时间,回到五天前—— 那天早上,他跟程珈澜一番交涉不但毫无结果,就连他本人都被直接扔出了车外,身体撞在地面上的力道,让他的伤情再次加重,趴伏在草坪终的他,抬手捂住胸口时,都能感觉到衣服下的某处皮肉凸起来了,那是肋骨裂开的标志。 说实话,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拨打120急救电话,今早去医院进行治疗,还是会好的,毕竟肋骨断了,不是掉了几根头发。 但苏幕遮没有,他心里清楚,什么才是他想要的,他不能再度进医院,因为进去了,短时间内就出不来了。 其实…… 不管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更久,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苏幕遮很在意他的时间,他无法忍受,薄荷在恶魔般的程珈澜手中多待一秒! 想到此,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强撑到路边儿叫了taxi,然后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他不能直接将这件事捅到程老爷子的面前,更没法借助程家的力量…… 于是他找来了各大报社媒体的电话,挨个爆料,爆料程珈澜指使保镖将他殴打至重伤的事儿。 当初事情发生时,是在某处人流较多的站牌附近,当时动静闹得大,只要这件事爆料出来,一定能给程珈澜造成一些麻烦。 人们都是仇富的,更何况这些被他们仇视的特权人士,打了跟他们‘同一国’的人,由此,可以调动大众的情绪。如果有目睹了全过程的‘正义人士’站出来为他说几句话,接下来的场面,定然是精彩不过! 苏幕遮设想的很好,这个办法也是完全可行的,他只要淡化自己的身份就够了。 但他不应该找什么记者媒体,应该直接发到网络上,因为在他打第一个电话时,有人要找程珈澜麻烦的事情,就被上报到了卓越集团。 后来,事情很简单。 一连打了数个电话,疼痛熬尽了他的力气,他本想休息一下再继续时,房间的门,倏尔被大力撞开—— 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冲进了,直接抓住了他! 苏幕遮的反抗太过微不足道,除了为他换来小腹上的一拳之外,再无任何帮助。 他被那群人掠来后,就被关在这个没有窗户,面积窄小,又极为闷热的房间之中。 如果说,直到此刻,他还不知道是谁做的事情,那他就是傻子了。 他无论祈求,还是逃跑,都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索性,放任自己沉睡,睡梦中,才能见到薄荷。 到底苏幕遮不如程珈澜有手段,他并不知道,将人关在小屋里,没有人说话,无法看到时间,更见不到阳光,甚至除了自己的呼吸再无其他声音…… 这是种心理折磨,时间一长,便是心智最强大的犯人,都会崩溃! 所以,当房间的门响起微妙的动静时,苏幕遮还以为他在做梦。 在过去的几天里,他曾不止一次的听到房门响起的声音—— 每次希望破灭时,他才发现,是他想的太多。 “苏幕遮……”当薄荷看到躺在*上,一动不动,短短五天瘦弱到不成样子的苏幕遮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快速过去,扑在*边,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薄荷——”苏幕遮再次睁开眼看到牀边儿人的时候,他苍白如纸的俊颜上,荡出了大大的笑容,望着薄荷满是担忧的神情,他满足喟叹,“我又梦见你了,真好。” “……” “叫我修筠。”他叫程修筠才对。 薄荷微微一愣,瞬间泪如雨下,她忘情地握住了苏幕遮的手,“修筠,你快清醒下啊!” “不是梦吗?”苏幕遮喃喃重复,他瞳眸迟缓的转动了一下,直到感觉到手背上的温热,那一抹温热透过神经末梢,传递到了他的大脑里,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自他眸中闪过,“真的,是真的!!” 梦里的人儿,虚幻的摸不到碰不着,更不要说此刻真实的温度了。 “嗯,是真的!”薄荷哽咽点头,滑落下的眼泪,直接掉落在牀单上。 得到确定,苏幕遮哪里还能老实的躺在牀上,他用手臂撑着想坐起来,然而这不可能,不管是他一直没有被处理过的断裂肋骨,还是一天只有一顿,且谈不上任何营养的素斋,都让他整个人虚弱不已。 噗通! 身体再度跌回牀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胸腔处传来的疼痛,已然无法用语言形容。 “修筠!”薄荷惊呼,立刻去扶苏幕遮,“不要乱动啦!”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04我需要钱,只需要钱谁有钱我就跟着谁 苏幕遮咧唇浅笑,虽然这个笑容因疼痛而扭曲,根本谈不上丝毫美感,虽然这个笑容让他泛起白色死皮的嘴唇裂开,流出殷红鲜血,但他的喜悦还是无法掩饰,因为薄荷在他身边。 他睁着黝黑的眸,紧紧地凝视着薄荷,喃喃道:“我想摸摸你……” 说罢,不待薄荷点头,苏幕遮便无法控制内心的渴求,而他眼眸流露出的渴求之色,让薄荷无法抗拒,更不能动弹,就连拒绝的话语,亦是说不出来。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缓缓地抬起,一点点向薄荷挂着泪水的小脸靠近。 近了……近了……更近了! 他很快就能帮薄荷擦干眼泪。 然而,就在此时,另一只横空而出的大手,啪的一声,用力地拍开了苏幕遮的手,薄荷的身子也随着被拉起。 程珈澜阴冷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彻—— “当真是感人肺腑!” 这道声音,让薄荷倏然回神,她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放开她!” 苏幕遮并没有发现薄荷眼底的恐惧,看到薄荷被程珈澜拥入怀抱,他就快疯了。 想要从牀上坐起来,于现在的苏幕遮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用手臂撑着牀,尽管如此,这般简单的动作,仍是让他看上去犹如颤巍巍的老年人。 薄荷下意识想冲过去,扶住苏幕遮,可她的腰肢被一条强硬有力的手臂禁锢了,这让根本无法挪动脚步,“放……” 放开她…… 这句话,薄荷还来不及说,程珈澜的声音便再次传入她的耳朵里,那是饱含了不悦与冷淡的。 “乖女孩,话,想好才能说。” 薄荷的动作顿时僵住,她依靠着本能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程珈澜阴翳覆着冷锐的神色,对上那双明显掠过杀意的深邃眸子,她的身子忍不住一抖,一层涔涔冷汗便密密麻麻的浮上了额头。 “我……” “苏幕遮,你不能动!” 这时,从一旁冲过来的俞侬侬,连忙扶住了差点跌下牀的苏幕遮,眼瞧着苍白虚弱到连起身都困难的爱人,她对薄荷前所未有的怨恨起来,都是因为她! 若不是她,苏幕遮怎么可能受这样的罪? “你走开!” 俞侬侬的一片真心好意,苏幕遮平日里都不会领情,此刻在薄荷面前,他更担心惹来薄荷的误会,于是想也不想地推开了俞侬侬,“你真是烦人!” 苏幕遮的力气不大,或者说用微弱来形容更恰当。 但他的行为态度,却像是直接将俞侬侬那颗鲜活的心脏放在油锅里烹炸,那般火烧火燎的滋味儿所产生的疼痛,是根本无法碰触的。 被苏幕遮在薄荷面前,以如此嫌弃的语气斥责为烦人……俞侬侬顿觉难堪,这一刻她得到的难堪,被她视为今生最大的耻辱! 俞侬侬心中有多恨,苏幕遮不知道,更没兴趣知道。 他满眼都是薄荷。 苏幕遮伸出手,指尖仿佛在虚空中描摹着薄荷的小脸,配上温柔的语气,醉人到令人沉溺。 “薄荷,你瘦了好些呢,是最近工作辛苦了吗?” “呵,对。” 程珈澜忽而开口,截下了苏幕遮的询问,他放在薄荷脖颈处摩挲的手指,蓦地灵巧挑开了她的衣领,让她极力想要隐藏的痕迹完全暴露。 “我的乖女孩最近工作确实辛苦,也很努力,喏,你看,这又是*未眠!” 程珈澜的语气温绵缱绻,犹如*间的耳语。 可他话中的意思,却让薄荷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窖般,血脉中流淌的鲜血都发出了簌簌的声音,那是已然凝结的冰渣相互碰撞的动静儿。 程珈澜这番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懂。 苏幕遮自然能。 望着那些刺目的痕迹,他的身子倏尔一僵,一丝痛苦扭曲划过了他的面容,然而,他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恢复了常态,“你想激怒我伤了薄荷的心,我知道,我不在乎这些……” 他的神态依旧温柔的令人溺水,可说出的话语,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坚定,“为了薄荷,我死都不怕了,更何况是其他的。” “……” 苏幕遮的话,毫无疑问,让程珈澜俊美的脸庞一沉到底。 他的手骤然移动到薄荷的肩膀,用力一扭,薄荷整个人就面向他,他趁此机会,蓦地低头,攫住了薄荷的甜美。 程珈澜以此宣告主权,不仅是在刺激苏幕遮,也是对薄荷进行惩罚。 可是,这种在所有人面前,证明她就是个玩物的亲吻,只让薄荷觉得羞耻。 尽管,薄荷的身子被程珈澜搂的紧紧地,不留给她丝毫挣扎余地,可她始终不肯张开嘴儿,抿紧的唇代表着她无声无息的抗拒。 然而,程珈澜又岂是薄荷想拒绝,便拒绝的男人? 望着薄荷略带抗拒的无辜神态,狭长黝黯的眸中闪过冰冷黑芒,程珈澜掐着薄荷腰肢的手,骤然用力收紧。 疼痛让薄荷下意识地张开嘴儿呼出声,正是此刻,等待时机的程珈澜就强势的攻入,肆意妄为间,她拱手让出了所有城池。 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强迫,被如此轻待,苏幕遮岂能不恨? 他恨强势霸道的程珈澜,也恨无能为力的自己,恨不得用死,来解决心中的痛苦! 骤然攥紧的十指,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在纯棉的被单上划过了长长的一道后,直接翻了起来,鲜血从指缝中流淌出来,落下了痕迹。 这突兀的变故,令一旁低眉不语的俞侬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连忙过去跪在地上,捧住了苏幕遮的手,一叠声的问:“这么不小心,疼吗?” 其实,苏幕遮恨自己无力,俞侬侬又何尝不恨? 她恨自己犯贱,即使被弃如敝履,也还是为了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揪心不已。 疼吗? 当然很疼。 但不是手指上的疼,而是心脏处,在极致的痛苦后,犹如引爆了炸弹般,要爆发的情绪翻涌油烹,又被蓦地收敛。 苏幕遮那棱角分明的苍白脸庞,平静的犹如死水无澜,只剩一双沉郁的眸子亮的吓人,他以近乎诡谲的神态,望着以占有姿势拥抱薄荷的程珈澜,淡淡地问:“程珈澜,这就是你的手段?” 待程珈澜轻挑眉梢,他薄唇开阖,“不过如此。” 这般不入流的手段,除了让他对薄荷越发心疼,从而加深他对薄荷的爱意,再不会有其他了。 程珈澜…… 每次薄荷生气愤怒时,都会跳脚,指名道姓的喊他。 他们如此相同,习惯性的称呼,无声无息的说明了他们的亲密。 想到此,程珈澜心头的狂怒,犹如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愤怒,让程珈澜周身的气压越发的低了。 只要一想到,清晨时,他的乖女孩,明明被他疼爱到不剩一丝力气,却还是强撑着让他放过苏幕遮…… 甚至啊,她还为了这个男人求他,要知道在此之前,他那般掠夺她的时候,她也未曾吐出这个‘求’字。 可现在,为了她口中所谓的路人,求他不说,又在见面后,忘记了她自己的承诺,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直到此时,她又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无辜模样,其实是*这个愚蠢的男人,为她生为她死? 苏幕遮没放过程珈澜阴翳难看的神色,他勾起唇角,那浅淡的笑意温柔到了极点,投向薄荷的视线也越发柔情似水。 只听他说,“薄荷,我爱你。” 薄荷的眼眶蓦地通红,她死死地咬着下唇,以免吐露出什么情绪,而被坚硬牙齿*的唇瓣,很快便无法承受那股子力道,直接裂开。 殷红的鲜血从裂开的伤口处流淌而出,混合着咸涩的泪水,滴落晕染在脖颈上。 “怎么办,我都被感动了。” 程珈澜低声浅笑,他伸手挑起了薄荷的下巴,濡湿的舌尖缓缓地,将鲜血舔进口腔。 他的动作分明温柔到极致,可薄荷的身子,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仿佛稍稍一碰,就会碎裂成星星点点的渣滓。 “薄荷,我会把你带回去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带价,哪怕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你要等我啊……” “够了!” 一声愤怒的低吼,在薄荷的嗓子眼颤抖了半晌,最终蓦地爆发—— 她打断了苏幕遮拼命忍着情绪的安慰话语。 “你以为这样,我会感动,然后乖乖地跟着你离开吗?” 薄荷死死地瞪着牀上虚弱的苏幕遮,情绪蓦地激动起来,“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跟你,在你和俞侬侬有所牵扯时就已经完了!我们的关系彻底完蛋了你明白吗?” 彻底完蛋了,所以别再为她做什么事儿,激怒程珈澜了,她不值得! “薄荷……” 薄荷无情的责问,犹如迎面而来的巨大榔头,直接将苏幕遮佯装出来的冷静面具砸碎了。 面色苍白如纸的他,慌乱到结结巴巴,解释,“那是……那是,薄荷,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薄荷冷声打断,“我也不想知道!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我早就不爱你了!” 传入耳中的淡漠话语,让苏幕遮的神情蓦地僵硬无比。 半晌过去,他才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儿,我爱你,我来爱你,会很爱很爱你的……”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也不稀罕,你让我恶心,懂吗?” “薄荷,你不要说气话。” 苏幕遮无法,不能相信,如果薄荷不爱他,那怎么会跑到医院来看他,又怎么会来救他。 所以……薄荷是在骗他,她想让他平安离开这里…… 对,一定是这样! “我给你错觉了吗,为什么你觉得我在说气话,在骗你?” “那好吧,我问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爱?” 薄荷步步紧逼,“容貌,权势,手段……你没有一样比得过程珈澜,我凭什么爱你?” 不是,爱情不是这样的…… 爱情不是金钱能买到的! 薄荷仿佛看透了苏幕遮未说口的辩驳,冷笑道:“我的爱情是有价的,他出钱,我就卖!” “薄荷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苏幕遮的声音紧跟着拔高,“别这样说自己,我会心疼……”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薄荷,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定是逼不得已! “收起你自以为是的深情,我不需要!”薄荷的声音冷厉极了,“我需要钱,只需要钱!谁有钱我就跟着谁,你懂吗,你明白吗?” “不,不是的……”苏幕遮不敢置信地摇头,“薄荷才不是这样呢!” 不是的,错了,都错了,事实不是如此,薄荷跟在恶魔般的程珈澜身边,只是迫不得已! 原本爆发的情绪,在苏幕遮不敢置信的话语中蓦然沉寂。 望着因愤怒而脸色通红的苏幕遮,薄荷顿觉心头一颤,眼眶也覆上了温热。 她眨了眨眼,逼得眼泪消失在眼眶中,尔后蓦地轻笑讥诮,“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如此的自信,自信到你声称了解我……” 苏幕遮薄唇开阖,似想辩解,可薄荷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再次抢先开口,“你以为我流泪,去医院看你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是自觉接下来的话语过于残忍,薄荷的声音蓦地一顿,她敛着眼睑,继续道:“那不过是为了让程珈澜吃醋,是女人为了抓住男人的心,使出来的小手段,你懂吗?” “我……”苏幕遮瞪大了眼,他不信,也无法信。 “真是固执……”薄荷苦恼的喟叹,“看清楚。” 蓦地,她转身,捧住了程珈澜的脸庞,努力踮起脚尖,吻上了程珈澜的薄唇。 程珈澜垂下眼帘,一动不动的,任由薄荷亲吻。 薄荷抬手,娇娇地捶了程珈澜结实的胸膛一下,浅笑叹息,“别生气了,我只是太在乎你,却不好告诉你呢。” “是吗?”程珈澜面无表情的反问。 “是啊。” 尽管在程珈澜犀利的眸光下,她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自然,可她不能后退,也无法后退,她今天来见苏幕遮,为的就是让他死心。 程珈澜望着覆了一层面具似的薄荷,却没有为难她,只是说:“吻我。” 薄荷不曾拒绝,更不敢。 在苏幕遮略带悲痛绝望的注视中,她伸出手臂,重新攀住程珈澜宽阔的肩膀,送上了她染血的红唇。 这次,程珈澜没有拒绝。 在薄荷吻上他薄唇的那刻,他直接抢回了主动权。 苏幕遮神色木然的,望着眼前交颈相缠的两人。 他们侧对着他,只见明亮耀眼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 程珈澜高大的身形,投下了一轮阴影,将薄荷牢牢地笼罩在内,让她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可是苏幕遮却看到了,薄荷小脸上那一抹,不容错认,又不自知的柔情。 那,那是…… 不久之前,薄荷还曾用这般柔情似水的眼神,来看他。 是不是灯光带来的错觉? 苏幕遮一遍遍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可眼前吻得如此难舍难分的两人,却让他无法昧着良心否认。 “错的,错了……”他站起来,尽管疲软的身子让这个简单的动作变得吃力,可苏幕遮依旧不妥协,甚至不接受俞侬侬的搀扶。 他一步步后退,由于房间并不大,所以他的后背,很快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而他慢慢地蜷缩起来,仍旧呢喃:“全部都错了……” 一定是哪里错了,这一切,都不该如此的…… “乖女孩,他不相信我们,怎么办?” 程珈澜状似亲昵的,拨开了散落在薄荷脸颊边儿的发丝,“要不然这样,我们再牺牲点?” 薄荷并不了解程珈澜的意思,可瞧着那双毫无温度冰冷黝黯的眼眸,她忽然顿悟了。 心里升起的怯意,让薄荷想要后退。 那是一种小动物遇到天敌般的恐惧,她瑟瑟发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到了这一步,程珈澜岂会让薄荷退缩? 他搂紧她,脚跟一旋,双手一推,便将她整个人顶在了墙壁上。 尔后,他的身子紧跟着压过来。 那种沉重又迫人的力道,薄荷并不适应,更多的,则是心下的不安。 程珈澜再不给薄荷任何机会! 他俯首,再次撬开薄荷的嘴儿,也堵住了她所有的抗拒。 蜷缩在墙角,退无可退的苏幕遮,在瞧见程珈澜欺负薄荷的大手时,隐忍多时的情绪终于崩溃! “不——”他低吼一声,连呼吸都疼痛的胸腔处,已然比不上他心下痛苦的万一之一。 太过痛苦不堪,他那双眼眸都开始隐隐地泛起了血色,像是疯了般,冲过去,企图分开两人。 但,这是不可能的。 不等苏幕遮靠近,程珈澜已然将人踹飞。 砰! 身子摔在地上,又不受控制的滚了两三圈儿。 苏幕遮顿时有种断裂的肋骨刺入了肺部的痛感,嗓子眼泛起甜腥,铁锈般的味道,再次盈满整个口腔。 尽管苏幕遮已然尽力,将翻涌而来的鲜血咽下去,可随之的咳嗽,却让他的打算落空。 星星点点的殷红鲜血,就这般溅满了他身前的地板。 苏幕遮! 薄荷的道行比不得程珈澜,她掩饰情绪的能力亦是不如。 眼看着苏幕遮遭罪,担忧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了,担忧到想冲过去,看看他的情况。 见状,程珈澜怎么肯,他答应薄荷来见苏幕遮,可不是让他们当着他的面儿,你侬我侬的。 眯了眯眼,程珈澜拽住薄荷衣服的大手稍稍用力,只听嘶啦一声响起。 衣服撕裂的声音刺耳至极,一块纯棉质地的布料被扔在地上。 失去衣服遮掩的后背,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身子紧绷僵硬的薄荷,背后的线条异常的优美。 然而这不是引人注目的关键。 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是,她肤质莹润细腻的后背上,布满的密密麻麻的痕迹。 一块块青紫色的痕迹,清楚的告诉所有人,她跟他,是多么恩爱。 “不,啊啊啊——” 苏幕遮拼命摇头,已经嘶哑的嗓音,在发出嘶吼时异常凄厉,犹如失去伴侣,又被逼到悬崖的野狼。 “苏幕遮!”俞侬侬疯狂般冲过来,“你别这样,别这样啊!薄荷这个践人不值得你这样!” 话落的那刻…… 薄荷顿觉心脏像被无形大手箍住后,用力收紧。 对不起,苏幕遮,真的对不起…… 盈盈泪光闪烁在薄荷的杏眸中,那盈满眼眶的泪花儿倏尔滚落,涌入了她和程珈澜贴合的唇瓣之中。 咸涩的味道在她口中,却是绝望的苦涩。 而这,也让程珈澜的神色越发阴翳冰冷,那双狭长深邃的眸子,闪过了复杂。 薄荷没有注意,尽管被程珈澜掠夺着,可她全部心神都被苏幕遮吸引了。 映入眼帘的,始终是难舍难分的身影。 彻底刺激了苏幕遮,身体上的痛不及心里的,他不想忍受,也无法忍受。 有时候,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 即便从生理上来讲,苏幕遮的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限,可痛苦又一次赋予了他,新的力量。 一如之前般,他推开了俞侬侬,推开这个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向外冲去! 那样的速度,是他这辈子能爆发出来的最快的速度。 好似早一秒远离尘埃,就能早一秒清醒…… 梦醒无痕,一切哀痛的,都将不复存在! “苏幕遮!”俞侬侬紧跟着冲出去。 就算苏幕遮从来不曾接受她,对她厌恶又排斥,甚至不惜假情假意。 可是俞侬侬却还是无法放下,说她犯贱也好,下贱也罢,她想做的,从来都只有,紧紧地跟随在苏幕遮的身边儿。 眼角的余光瞥到与俞侬侬跟着一起跑出去后,薄荷才觉得微微放心。 正是这一点的松懈,让她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 失去了最后的控制,温热覆满眼眶的眼泪,顿时犹如滂沱大雨,似要淹没一切悲伤。 方才强装的冷漠无情,没心没肺,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拥堵在喉咙里的哽咽,几乎让她无法正常的呼吸。 “啧啧……居然哭成这样了?” 程珈澜不置可否的放开了薄荷,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指腹一拂而过,滚动圆溜的泪珠儿就凝聚在他的指尖了,他将这滴泪水放入口中,细细品尝滋味儿,半晌才勾起唇角,“甜的。” 于他来说,今日惨胜,她的泪,就算再苦再涩,他尝着也是甜的。 薄荷发誓她一点也不想哭,只是心痛异常。 她知道,经过今日,她就再也不会是苏幕遮的累赘,也不是他的牵挂。 她的温柔,就是放他自由。 给予他无限的未来,这是薄荷能为苏幕遮做的最后一点。 或许此时的苏幕遮会疼会恨,但是没关系,因为时间能治愈一切。 所以,她这么做是对的,是再正确不过的! 薄荷一遍遍如此告诫自己。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这么痛,心脏好似破了个无法弥补的洞…… “程总,电话。” 阎烈的出现,打破了狭小房间中悲悲戚戚的气氛。 程珈澜接过来,在对方说了些强硬的话语后,只应道:“我马上回去。” 电话被挂断。 他的视线重新移到了她身上,俯首无限的凑近她,直到鼻尖相抵,才道:“乖女孩,把你为了其他男人流下的眼泪擦汗。” 薄荷乖巧听话,她不想再惹怒程珈澜,她抬手去擦眼泪,尽管泪水将衣服浸透,可是她的眼泪,还是犹如坏掉的水笼头,毫无干涸之意。 “看来,你是打算,让我重新将苏幕遮逮住教训一顿。” “不是……”薄荷立刻抱紧了程珈澜,生怕他会做出任何不利于苏幕遮的决定,她抽噎着撒娇,“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法控制!” 程珈澜望着薄荷,她不断涌出的泪水,仿若无声指控,让他心下颇为烦躁。 半晌,他蹙眉,沉声道:“阎烈。” “在!” “十分钟后,她还敢掉眼泪,你就把苏幕遮抓回来,好生招待!” “是!” 听得阎烈回应,程珈澜毫不留情的甩开薄荷,转身离开。 跌倒在地的薄荷,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她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十分钟后,她就连哭泣的资格也没有了。 可是,在此之前,先让她哭个痛快,以此祭奠,她逝去的曾经。 许久后。 女仆遥控着轮椅,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儿。 甚至连她每日例行工作都丢到一旁了。 “妈,你要是想锻炼身体,还是去花园吧。” 提到花园,少女的眼眸都亮起来,虽然她妈妈规矩多一些,但对她却是很好的。 女仆十分没好气的吐槽,“你见过坐着轮椅锻炼身体的蠢货?” “呃——”还真是没有啊,少女不解的问:“那你在这里转悠啥呢?” 听到女儿的问话,女仆没有回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二楼主卧的方向。 昨晚晚餐时间后,狼狈不堪的薄小姐,是被阎烈送回来的,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而程总,又是一晚上不曾回来。 这样无形中,散发着僵硬的气氛,仿佛又重新回到了—— 薄小姐双腿出现问题时。 女仆忍不住长长地叹息。 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在前天晚上,薄小姐还很贴心的,在客厅里,等候程总的归来啊! 题外话: 苏幕遮于失去一段记忆的薄荷来说,才是初恋,可程二不这么觉得,当然,这其中还有些秘密存在,八千字送上,求留言么么哒!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05心安了,她人也安了 “呃……”少女注意到女仆的视线,恍然大悟,“原来您担心薄小姐啊!” 女仆蹙眉,忍不住道:“你上去看看。” “好。” 少女应了一声,便上了楼,时间很短暂,她就下来了。 女仆看到女儿,连忙追问,“薄小姐的情况到底如何?” “薄小姐……”少女想了想看到的场景,语气缓和道:“还好吧!” 什么叫做还好? 女仆明显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感到不满意。 少女明显看出了母亲神色中的不满,不由低声解释道:“薄小姐,她一直在学习。” “……” 此时,被女仆一直惦记着,少女口中在学习的薄荷,其实正窝在落地窗边儿的藤椅上。 昨天下午,薄荷被阎烈送回来后,双腿就凭借着本能,来到了这里。 舒适柔软的藤椅,和落地窗外的小花园,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色,却让她感觉特别安心。 原本藤制茶几上的书本,被她放到膝盖上打开,然后她就开始对着书本…… 发呆。 其实,用发呆形容也不是特别恰当。 薄荷只是将脑海里乱窜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让自己能平静下来,阅读这本她还未涉猎的书籍。 只是,充斥在她大脑中的东西显然太多。 薄荷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还是没能整理清楚。 “薄小姐?” 耳边儿传来的柔声呼唤,终于唤回了薄荷的意识,她转头,“嗯?” “是我。” 女仆到底控制不住内心的担忧,想看看薄荷的情况到底如何,于是就叫着女儿扶着她上楼。 站在一旁没有离开的少女,偷偷瞄着母亲脸上那和蔼慈祥到极点的笑容,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这还是平日里在她面前严肃的母亲,真的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俯身了吗? 少女脸上怪异的神情,并没有惹得女仆的注意,她全部的心神,都被薄荷吸引了。 因为薄荷的脸色很差。 小脸苍白憔悴,润泽的杏眸茫然到毫无神采,好似失去了灵魂的洋娃娃般。 女仆心头一疼,像被拧了般,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了,她直接转过头,眨着眼睛,看着贴了繁复花纹壁纸的墙壁,以此平复内心的复杂。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她能获得程珈澜的信任,并且将帝景豪庭这偌大的别墅打理的井井有条,这能证明她绝对不是一个无能而好脾气的女人。 再加上这些年,她站在这个位置看的太多,且不提那些个为了成名出位,不择手段的女人。 就是她手底下也有几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小丫头,她们使出的肮脏手段并不少…… 她曾帮着程珈澜处理过不少这般心怀不轨的女人。 这种种一切,都让她的心智早就坚定无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薄荷受伤,她都会觉得分外心疼,就好像…… 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受苦似的。 也许是薄小姐,跟她那个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死去的大女儿年纪一样的原因吧。 “别担心,我没事。” 一双柔软的小手儿,蓦地放在了女仆的肩膀上,是薄荷。 她扬起笑意,冲着女仆微笑,其实她真的没有外表看起来这般糟糕的。 薄荷很清楚,她所在意的人,苏幕遮,已经在昨天安然离开了。 心安了,她人也安了。 “薄小姐。” 薄荷微笑时,缺少水分而干涩的唇被生硬扯开,即使这般的小动作也跟着崩裂开来。 看到这一幕,女仆心里异常难受,简直恨不得以身相替。 薄荷瞧着女仆这样,心里愧疚。 她急需转移话题…… 看到被安置在藤制茶几上的青花小碗,她忙问:“这是给我的?” “是啊。”虽然薄荷转移话题的功力很差,但于女仆来说却分外好用,她连忙端起青花小碗,递给薄荷,“滋润的冰糖雪梨水,我在里面加了一点点山楂,你尝尝味道好吗?” 薄荷眉开眼笑的接过来,很给面子的小口小口轻啜,身体却被甜中带着酸爽的雪梨水唤醒,饥饿的感觉,很快跟着来凑热闹。 她把小碗放下,眨着杏眸,无辜地睨着女仆,“我饿了。” 福至心灵! 这简单的三个字儿,于女仆来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心中无比喜悦,她立刻就想起身帮薄荷准备吃食,显然忘记了自己腿上的伤,脚才触地,腿伤就跟着抗议了。 “您慢点!”若不是一旁的少女眼疾手快,女仆恐怕就要跌倒在地,伤上加伤了。 “我先去洗个澡。” 看到女仆如此,薄荷心里不感动那是假的,为了让女仆不这么激动,她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好,等你出来,就能吃饭了。” 薄荷轻轻点头,踩着自己的鞋子,因为她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双腿难免僵硬,她谢绝了少女扶着她去浴室的好意,自己扶着墙壁,缓缓地走动了几步,以此缓解腿上的麻木感。 走进浴室。 关上门时,薄荷还能清晰的听到,女仆急切地指挥着少女扶她下楼,她要亲自下厨的声音。 那种发自内心,最最真切的声音,让薄荷的小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她脱下衣裙,走到花洒下,打开开关—— 温度最为适宜的水,迎面而下,将她整个人笼罩打湿。 模糊的水雾中,薄荷微微仰头,任由温水冲刷着小脸。 也许,被当做小公主娇养了二十四年的她,并不强大。 不管是能力还是内心,她都差的太多了。 可是她愿意,为了自己的爱人,在这一刻抛弃曾经的公主身份,学着坚强。 此时,卓越集团秘书办。 苏珊将从总裁办公室拿出来的文件,交给了自己的助手,让他们将这些承载着卓越运作的文件,分别派发到相应部门。 安排完这一切后,她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虽然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但是因为今天是卓越每个季度一次的高层会议,这次会议包括欧洲澳洲地区的高层,所以整个卓越的惯例就是全员加班,作为卓越集团最高领导层的程珈澜也不例外。 苏珊一边儿琢磨着各大五星级酒店的餐单,一边向总裁办走去。 “苏,解决了……” 门缝里飘出了这么一句话,由于不甚清晰,苏珊倒是也没有在意,她直接抬手,敲门。 总裁办的门被里面拉开,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形健硕,面容普通的男人。 这个男人,苏珊认识,他叫阎烈,是程珈澜的心腹。 苏珊微怔,旋即露出笑容,冲着对方招呼道:“你好。” 苏珊绝对是卓越集团的高岭之花,虽然没有被程珈澜看在眼中,但是喜欢她,暗地里追逐她的男人并不少,她的微笑很少有男人拒绝,因为她表现的非常友好。 然而,阎烈黝黑的脸庞却没有丝毫情绪,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硬邦邦的冷然。 “程总让你进去。”说罢,潇洒走远。 那一瞬间,苏珊娇媚脸蛋上的笑容僵硬无比。 算起来,这还是除了程珈澜外,她碰到的第二颗钉子了。 不过,到底是经过风浪的女人,苏珊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挺直背脊,仪态万千地走进去,询问,“程总,是否需要帮您预订晚餐?” 其实苏珊只是例行一问,按照她以往的经验,程珈澜接下来会让她自行处理。 但,程珈澜的话,却让她再次吃惊了,他说,“不要,通知司机,让他楼下等我。” 苏珊挑眉,“程总,您要出去?” “嗯?” 程珈澜蹙眉,有问题么。 苏珊纠结半晌,以为程珈澜忘记了,便低声提醒,“三个小时后,是高层会议。” “我会准时回来。” 说完,程珈澜拎起西装外套,向外走去。 “我知道了,谢谢你,程司机。” 挂断电话后,女仆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刚才她从程珈澜的专属司机那得到了消息—— 程总要回帝景豪庭。 题外话: 哎呀,有没有人陪我唠嗑……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06第一次浪漫晚餐 虽说帝景豪庭是程珈澜的别墅,他回来是很正常的,但女仆可没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每个季度的今天,程珈澜不要说回来吃晚饭,就是整晚不回来,都是常事儿。 但这一次,他竟然赶在晚餐之前回来了,尤其是在薄小姐状态不太好的情况下。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做这样的一个推测? 程总心里是有薄小姐的,否则,他也不会让薄小姐住进帝景豪庭…… 更不会,不止一次对薄小姐发怒后,并无其他举动。 毕竟,以程珈澜今日的身价,他要是看不顺眼了,完全不用委屈自己,反正愿意爬上他牀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少。 女仆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碰触到了程珈澜隐藏至深的秘密。 于是,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程总,爱上薄小姐! 如果她的计划成功,薄小姐以后,就再也不用受委屈了。 想到此,女仆整个人明显跟着兴奋起来。 说做就做,绝不拖沓,这才是她的本性。 女仆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时间,请专门化妆师过来显然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她能搞定…… 要知道来帝景豪庭做管家前,她还被程家二夫人各种*过呢。 “咦,这是什么?” 正抱着设计书籍在啃的薄荷,一脸错愕的打量着面前藤制茶几上,摆满的瓶瓶罐罐。 有种说法,男人都是属蝴蝶的,*是他们的本能。 为了不让他们去采其他的野花,那只能让自己盛开的更加美丽,而化妆,毫无疑问就是最佳手段之一。 “您现在的气色有些憔悴苍白,程总看到或许会不喜欢,所以我帮您,略微修饰下。” “唔……”薄荷抗议。 她才不在意,程珈澜喜不喜欢,若是他一怒之下,将她赶出帝景豪庭那就再完美不过! 只是,薄荷的反抗在女仆的压制下,太过微不足道。 几乎是刹那间,她手中厚重的书籍被抽走。 女仆拨动着轮椅,来到了薄荷的面前。 她的动作很快,种种薄荷压根不认识的工具,在她手中飞舞。 长达十五分钟的化妆时间,薄荷仿若一个机器人—— 女仆让她闭眼,她只能闭眼,说睁开眼,就得睁眼。 索性,这个过程并不长。 待唇蜜被均匀地涂在薄荷因为缺水而干涩的唇瓣上时,大功告成。 女仆微微退后,侧着头,打量着缓缓睁开了眼帘的薄荷。 经过她一双巧手的修饰,原先脸色苍白憔悴的薄荷,仿佛焕然一新,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明媚的熠熠光辉。 “啊啊啊啊……”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的少女,忍不住小声尖叫,“妈,你真厉害!” 真是好神奇哟,她都没想到,整天板着脸训人的妈妈居然还是化妆高手! “哪里,主要还是薄小姐太漂亮了。” 女仆满是骄傲的夸赞着薄荷,眼见女儿的双眼亮晶晶地,不由笑道:“回头教给你。” “真的呀,太好了!”少女越发兴奋。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驶入了帝景豪庭。 没过多久,就停在了别墅前。 程珈澜以为自己回来,会看到一个憔悴不堪,毫无朝气的薄荷。 对此,他心里很担忧。 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出手再给薄荷一次教训。 骄傲矜贵如他,怎么能够忍受一个心思全部放在其他男人身上的女人? 当然,程珈澜还可以直接换掉薄荷,换个知情识趣的,若还是不满,就略施手段,薄荷和她的家人,别说安稳求医坐牢,就连在a市正常生活,都是做不到的。 这些事儿,于程珈澜来说,相当简单,而他的手段,也不是一个传说。 但,程珈澜心里极其清楚—— 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对薄荷赶尽杀绝。 薄荷在程珈澜的心底,是个特别的存在。 当程珈澜从车里走出时,就看到了一群人很没规矩的围在蔷薇花架下。 这是很少发生的事儿,因为女仆对帝景豪庭的管理非常严格,不比卓越集团差多少。 “呀,程总,回来了!” 不知是谁呼唤一句,又是阵阵骚乱后,一个面色微冷的女人被推了出来。 程珈澜凝神一瞧,才发现被簇拥在最前方的女人,竟是薄荷。 原本披散在肩膀上的墨色发丝梳高成髻,在她身形晃动时,发尖儿也随之晃动,在空气中划过一条诱人的弧度。 那张神色冷凝的白嫩小脸,经过巧手修饰后,衬得五官越发精致。 她穿着件纯白色的真丝裙子,搭配了几样时尚别致的首饰,立时有种清纯娇憨迎面而来。 尽管程珈澜知道,无论是她脸颊上的嫣红,还是良好的气色,都是化妆后的效果。 但他还是略显讶异,因为以男人的眼力来看,他能清晰的察觉到—— 薄荷的精神状态很不错,并非他想象中的要死要活。 程珈澜打量的目光太明显,薄荷十分别扭。 她觉得自己像块韩国带回的猪肉,无论包装着光鲜的外衣,都掩饰不住想被求带走的本质。 如果,程珈澜原本不太明白是谁改变了薄荷,那么当他看到一旁乐呵呵微笑的女仆时,就懂了。 他忽然觉得,当初让母亲身边的人过来,帮他打理帝景豪庭,也不是件难以接受的事儿了。 啧啧,至少他的额外回报来了! 既然,如此清丽动人的薄荷,是女仆的一份心意…… 那么他需得笑纳,才是对女仆最好的回报不是? 程珈澜再不犹豫,直接迈开大长腿,大步来到了薄荷的身前。 在众人期待,薄荷讶异的目光下,他玩味的勾唇,牵住了她的手。 薄荷本能的反应,就是甩开程珈澜,这个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男人的手。 只是,程珈澜不是可以被轻易拒绝的男人。 他的手微微用力,扯过薄荷的身子,纳入怀中。 “程……” “嘘,乖女孩。”程珈澜对着薄荷轻轻摇头,示意不想听她说话,尔后手环在了薄荷的腰肢上,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带着她往别墅里走去。 坐在轮椅上的女仆,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已染上岁月痕迹的眸中,满满都是欣慰。 不能亲自为大女儿上妆,看着她披上美丽精致的婚纱,嫁给她最爱的男人,一生平安健康,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可是,现在她可以帮助薄荷,帮她得到幸福。 这于她来说,未尝不是莫大的安慰。 宽敞的餐厅里,并未如之前那般亮起明朗的水晶灯—— 唯一照亮空间的是餐桌上,闪烁着幽幽光芒的粉色心形蜡烛。 大理石质地的餐桌上,铺就了方格形的桌布。 只见一只奶白色的长颈瓷瓶里,斜插着一支吐露芬芳的红色玫瑰。 相邻的两边儿,放着烤的三分熟的菲力牛排,和闪烁着幽光的银质餐具。 还有……据说是女式专享的玫瑰甜酒。 这般浪漫的气氛不输任何西餐厅。 薄荷蹙眉,略微感觉到讽刺,这里一点儿都不适合他们,所以,她的脚步在踏入餐厅门口时,顿住了。 “嗯?” 或许气氛太美好,程珈澜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 “我不想吃牛排。”薄荷才不会傻到说出拒绝的话语,她一点,都不想体验程珈澜强硬的手段。 “牛排?”程珈澜轻挑眉梢,眸中闪过无声询问。 薄荷皱着小脸,嫌弃道:“晚上吃肉发胖的,我不要吃!” 这个理由很正当,是女人就没有不怕胖的,薄荷为自己找到的借口点32个赞。 当然,薄荷显然对程珈澜认识不够。 程珈澜是那么轻易被说服的人? 他最擅长的,是说服别人! 程珈澜的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薄荷半晌。 然后直接将她拉入怀里,伸手圈了她的腰肢,一路向上停留后,感受了会,才叹息道:“嗯,是比之前胖了点,不过这不是牛排的功劳。” 薄荷被程珈澜噎的说不出话,粉腻的小脸胀红一片。 “那是牛奶的功劳吗?” “……” 至此,两人第一次交手,竟然平局。 题外话: 求唠嗑求打赏,打赏多九会加更滴。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07不需要道歉 女仆说,不管她想做什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告诉程珈澜。 于他这般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刀锋剑雨,明枪暗箭的男人来说,直白远比委婉来的更好。 至于…… 小手段,小聪明,还是收起来的好,否则只会让自己死的更惨! 这番话,薄荷没有反驳,尤其是在女仆提及俞侬侬时,那种嫌恶的语气。 她倏尔恍然,无论是俞侬侬之前佯装绿化公司的员工溜进来,还是找人撞了女仆,从而假扮好人,达到见她的目的这两件事,女仆都知道了。 而女仆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程珈澜将事情告知了她。 想来,无论是俞侬侬,还是她,做的那些事儿,在程珈澜看来,大概就犹如跳梁小丑般。 薄荷除了苦笑,当真是没有别的反应了。 女仆瞧着薄荷黯然的神情,心底一软,伸手覆在薄荷的手背上,温和而郑重的叹息道:“薄小姐,我知道,你不愿意。” 薄荷抬起头,凝视着女仆的双眼,与她视线交织,只听她继续道:“可是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是放过自己,让自己过的舒服点自在点吧。” 闻言,薄荷怔住,在此之前,景致也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我知道。” “不——”女仆冲着她摇了摇头,神情认真又无比的真诚。 “你不明白的,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敷衍我。” “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 女仆的声音倏尔严厉,“你记住,你是主人,而我是佣人,主人是不需要给佣人道歉的!” 薄荷的表情顿时僵硬,竟有几分不敢迎视女仆,“可是……” 她结结巴巴的说,“可是……你在我心里,从来都不是佣人。” 对方是在这段难熬日子里,唯一对她好,愿意帮助她,给她无限温暖的人。 “傻孩子!” 听了薄荷的话,女仆不禁扯开笑容,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心里更因她浅白单纯的话语而感到温暖。 这般如同亲密长辈的称呼,蓦地触动薄荷,她只觉得鼻头微酸,再也忍不住的,扑入了女仆的怀抱,“我想回家,我想去看看母亲……” 自从被程珈澜强迫着带上飞机的那天,到现在有二十多天了,她都没有去见过母亲,甚至连母亲的近况,还是从医生那听到的。 女仆眸中闪过怜悯,她拍了拍薄荷颤抖的肩膀,手掌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摩挲。 “再忍耐下,就可以去见你的母亲了。” “嗯。” 薄荷相信女仆的话,她说再忍耐下就可以去见母亲了,但其实,薄荷并没有对此抱太大的希望,毕竟程珈澜是那样的*霸道,并不是那么好说服的。 但,不知道女仆怎样跟程珈澜说的,第二天清晨,她刚起来不久,就接到了电话。 是程珈澜打来的。 “午饭之前回来。” 程珈澜就说了这六个字,咔嚓一声,电话挂断。 薄荷拿着手机一脸茫然,他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猜谜语么? 女仆瞧着薄荷傻站着不动弹,忍不住笑道:“薄小姐,你快准备下吧,司机已经在等你了。” “等我?” “对。”女仆从薄荷手里接过了手机,“程总吩咐过了,让司机送你去中心医院。” 薄荷这才恍然,那句午饭之前回来是什么意思! 她怔了半晌,蓦地冲进了衣帽间,在里面来回翻找。 “衣服,我的衣服呢?” 这些天,薄荷收到了不少衣服,但她想找的却是看起来不起眼的,如果是那些质地太优良的品牌,是瞒不过母亲的。 薄荷在衣帽间翻天覆地的寻找时,少女突然走进来,神色复杂道:“薄小姐,别找了,我妈妈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听到这话,薄荷停下动作,转身看向少女手中的衣服—— 一款薄荷绿色的荷叶边设计的长裙。 衣帽间随便一件衣服价格的零头都要比手里的昂贵。 但这件不是名家设计的衣服,却让薄荷再次感受到女仆的浓浓关爱。 “我妈妈对你可真好!” 少女明白母亲的意思,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要知道,讨好她母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她每年假期都会来帝景豪庭帮忙,足足两年,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母亲对一个女人另眼相待。 薄荷点头承认,女仆对她的这片心意,她全部都记在心里了。 薄荷换好衣服下楼,待看到放在车上,那些有益于心脏病人,还是普通家庭能消费的营养品后,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语来感谢女仆了。 女仆拍着薄荷的手背,望着眼眶湿热的薄荷,安慰道:“待会陪你母亲好好说话,有什么需要让司机打电话,也不用急着回来,这里还有我!” 薄荷哪里不答应。 告别女仆后,她坐进车里,司机便踩下了油门。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中心医院。 薄荷吩咐司机十一点半的时候来接她。 虽然有着女仆的那句保证,但薄荷却不是不知深浅的人,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过失,给别人带去麻烦。 当初为了让刚做完手术的母亲有最好的休养环境,薄荷就默认了将母亲安排在最好病房,等母亲的情况稳定后,她就请医生将母亲搬回四人一间的病房。 这不代表薄荷对母亲不好,相反,这才是最好的安排。 无论是之前的心脏搭桥手术,还是住在普通病房,她都可以说是辛苦所得。 或者干脆解释为上司看她可怜,准许她提前预支几年的工资。 但在设施齐全的vip病房,估摸着她就是说出一朵花儿,她母亲都不会相信! 院方虽对病人转回普通病房这件事有所疑问,可却很聪明的做了一个安排,他们很少往薄妈妈所住的房间里安排其他病人,说起来,这也算是另类的单间了。 当薄荷拎着一堆东西到达母亲住的病房后,里面却并不只有母亲一人。 还有个女人正坐在牀边儿削苹果,一边做,一边叙述着一些事儿逗母亲开心。 如果细听,就会发现,她们谈话的主题是围绕着薄荷来的。 听着靳妙妙绘声绘色的描述薄荷在工作上的趣事儿,薄妈妈显然非常开心。 但是联想到已经很多天不见踪迹的薄荷,又开心不起来了。 她叹息,接过靳妙妙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也不知道叶叶这孩子去哪里了,真是让人担心。” “薄姨,别担心,薄荷是被boss安排到外地出差了,这说明她受到重视吶!是公司重点培养的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而且她走的时候还专门嘱咐我,要常来看你呐!” “妙妙,这些日子谢谢你了。” “薄姨别跟我客气,你只要放心,等薄荷回来就好。” 尽管靳妙妙的安慰有些用处,可薄妈妈依旧不能完全放心,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想薄荷在事业上取得太大成就,而是希望她平安。 在这些见不到薄荷的日子里,她总算梦到女儿躲在角落哭泣,那传递到耳朵里的哭声,是对为人母的她,最大的折磨。 薄荷在门外,瞧着母亲眉目间的担忧,心中酸涩更甚,她推开病房的门,笑道:“我说鼻子怎么那么痒,原来是被你们念叨的。” “叶叶……” “薄荷?” 靳妙妙听得声音,回头瞧见走进来的薄荷,眸中不由呈现出讶异之色,她连忙起身,一边儿帮薄荷拎东西,一边儿暗示道:“你怎么提前回来的,我都没接到公司邮件。” 毫无疑问,这是靳妙妙在提醒薄荷,千万别说错话。 薄荷心里感激,她冲着靳妙妙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如何应付,让她放了心。 将目光重新投在母亲身上,看着多日未见的母亲,薄荷眼中滑过了一抹湿润。 “妈,我回来了。” “叶叶——” 薄妈妈见到女儿本来相当开心,可又想到什么,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犹如闹脾气的小孩子,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看薄荷,摆明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108程珈澜爱上她,等于母猪上树? 靳妙妙见状,轻轻拍了拍薄荷的肩膀,“你跟薄姨聊着,我出去打点热水。” 说完,她拎着热水瓶离开。 薄荷心知母亲这样子都是因为担心她。 薄荷死皮赖脸的直接坐在牀边儿,抬手去揽薄妈妈的肩膀,却被满腔怒气的母亲打掉了手。 “妈,好疼,你打疼我了……” 虽然薄妈妈很确定,自己其实没用劲儿,可听着薄荷可怜委屈的声音,一下子也顾不得生气,她连忙转身拉过了薄荷的手,睨着薄荷手背上那片红色,心疼自责的骂道:“你这丫头,怎么就笨的不知道躲啊?” “我才不躲呢,就要你心疼!”薄荷嘟着嘴,卖萌撒娇无所不用。 薄妈妈没好气的嗔道:“坏丫头!” “我才不坏呢,我是好的。”薄荷凑过去,嬉皮笑脸道:“不信你仔细看看。” 薄妈妈余怒未消,再次扭头闹脾气,“看不到!” “那就离近一点吧。” 薄荷说罢,直接揽住了母亲的脖颈,依偎到她的怀里,垂下眼帘,哑声道:“妈,我好想你。” “想我不来看我,就在再忙,也得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很显然,这才是薄妈妈介意的。 她是以家庭为主的女人,丈夫和女儿就是她的一切。 丈夫进了监狱,而她的身子不好,养家的重担便一下子落到了薄荷身上。 她心生愧疚的同时,对薄荷也格外关心在意。 所以,跟薄荷失联的这些天,也是将她的心放在油锅烹炸般,分外煎熬。 如今瞧着薄荷平安无事,多日的担忧便跟着爆发了。 薄荷犹如小猪,再次朝着母亲的怀抱拱了拱,含糊不清道:“是我不好,妈,别生气啊。” “坏丫头!” 薄妈妈再次轻斥,其实她哪里生气了,分明是担心,本想再教训薄荷两句,让她好好记住,就是不回来也得偶尔跟她通个电话,可瞧着薄荷瘦弱了些的小模样,那些唠叨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得化为一声长叹,“再瘦下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句话,饱含了母亲最真切的关怀。 薄荷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泪眼迷蒙时,她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满足的浅笑。 她相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薄荷以为她要离开,还得找不少借口,花费许多心思才能脱身。 可是刚过十点半,薄妈妈就开始赶人了。 她嘱咐薄荷好好工作,来报答她boss的慷慨解囊,又对靳妙妙表示了感谢。 “薄姨,你千万别客气,不然下次,我哪里好意思过来蹭饭。” 薄荷笑道:“妈,感谢她是我的事儿,你别跟着抢!” “贫吧你!”薄妈妈笑着骂道。 又陪着母亲说了一会话,隐瞒了真相的薄荷,禁不住母亲的催促,只得跟着靳妙妙一起离开。 “我妈真是的,哪有这样赶人的,我看根本就是不想我!”薄荷撇嘴吐槽。 “闭嘴吧你。”靳妙妙白了薄荷一眼,“薄姨没在跟前,少跟我撒娇卖萌,没用的!” 薄荷颇为得意的勾起唇角,能在母亲面前当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才是件幸运的事儿。 靳妙妙睨着薄荷的笑颜,突然说道:“薄荷,这些日子你还好吧?” 薄荷歪了歪头,卖萌笑道:“我看起来不好吗?” “薄荷!”靳妙妙加重了语气,对于薄荷的敷衍感到不满,“前几天,俞侬侬找过我。” 笑容直接僵硬在薄荷的小脸上,她震惊地望着靳妙妙,只听她神色黯然的叹息,“我都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薄荷的眼神飘忽挪移,就是不主动跟靳妙妙对视,她脸上的神情,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不安。 看着薄荷心虚的小模样,靳妙妙忍不住又叹息,“薄荷你别担心。” 俞侬侬将一切告诉她的时候,她也是如此震惊到不敢置信。 她无法相信,薄荷竟然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可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薄荷为什么请的起律师帮薄爸爸辩护,还有薄妈妈的手术费用…… 靳妙妙咬了咬唇角,有些恼怒,明明她是薄荷的好朋友,为什么出了事儿,薄荷不来找她? 但再责怪她也没用了,只希望程珈澜对她好。 薄荷再也笑不出来,她垂下眼帘,微微抿着唇角,苦涩道:“你不要告诉我妈。” 这是她目前唯一在乎的,她怕母亲知道后,无法接受,再次受到伤害。 “放心,我不乱说。” “嗯。” 之后,两人再没有话说。 气氛一瞬间沉寂,周围的空气让人感到压抑,像无法呼吸了般。 “薄荷,其实我挺羡慕你。”靳妙妙突然开口。 薄荷侧目,只见靳妙妙倚在墙壁上,微微仰头,娇俏的眉目间略带着浅淡的疲倦。 “最起码程珈澜的心思一目了然,而萧景……程珈澜比萧景靠谱多了。” “妙妙……” 靳妙妙和萧景之间的事儿,薄荷还不太清楚,她是见过萧景这个男人的,看上去逗比实际上手段颇多,否则怎么可能管理那偌大的娱乐公司? “我和萧景结婚了。” 靳妙妙忽然转头,对着薄荷微笑,丝毫没想过,她投出了怎样一个炸弹。 “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所以,薄荷,你是幸运的。” “这这这……”薄荷目瞪口呆。 “别担心,你好好的就行。” “嗯。” 薄荷用力点头,眼见靳妙妙笑起来,也跟着笑,因为家人,她承担了很多,也经历了诸多痛苦,但这些痛苦都是有回报的。 回报就是,一家人终究能在一起。 至于程珈澜…… 薄荷暂且不敢想。 又跟靳妙妙聊了会,了解彼此间近况,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她捏住了靳妙妙写给她的手机号,一边往跟司机约好的停车场走,一边暗自决定—— 无论如何,她都得尽快弄个属于自己的手机,不为别的,就为了偶尔跟母亲和靳妙妙聊天。 这是十分必要的事儿! 刚刚安排好厨房的那堆事,用遥控器操控着轮椅的女仆,就听到了车子的声音。 她有些惊讶的回头,只见薄荷从车上走下来。 “怎么这么快回来呀,没有多陪你妈妈一会?”她连忙迎上去。 此时刚刚十一点,距离午餐时间还有半小时。 薄荷不好说,母亲相信了她的谎言,为了让她好好工作,就把她赶回来了。 只得笑道,“我答应她过几天再去。” 女仆对于薄荷的回答,十二分满意。 看来,薄荷虽然单纯,但能抵住心中的*,坚持自己的原则,这真是太重要了。 好在,薄荷并不知道女仆心里对她的评价…… 否则只怕会羞愧到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嘤嘤嘤,她绝对不是故意坚持原则的! 女仆跟薄荷说过,程珈澜对她并非没有感情,也说过,与其她如此排斥抗拒程珈澜,倒不如想办法,让程珈澜爱上她。 薄荷从女仆口中听到这番话时,并未当真。 因为薄荷觉得,无论是程珈澜对她有感情,还是让程珈澜爱上她,都是比母猪上树更不可思议的事儿。 于是……薄荷随便点点头,就抛之脑后咯。 可是薄荷忘得干干净净,但不代表女仆会忘记。 于是吃过午餐后,一个装着滋补类汤水的保温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望着那个浅灰色保温壶,薄荷吃惊地差点咬到舌头,“您说啥?” “把这份爱心汤水,给程总送过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字她都懂,但是组合起来,她就不明白了呢! 女仆一字不落的重复,证明了方才,薄荷没听错。 她盯着保温壶,嘴角抽搐了半晌,才迟疑道:“这不合适吧,程珈澜他不在公司怎么办?” “薄小姐放心吧,程总这会一定在公司的。” 这是女仆从司机那得到的消息,作为程珈澜的专属司机,不管是程珈澜让他来接送,还是自己用车,司机都是知道的。 题外话: 嘤嘤嘤,真的很宠有木有,暖虐有木有,大家要相信程二对薄荷的感情…… 109我比鸡汤美味 闻言,薄荷微囧,女仆不去当侦探,真是太可惜了。 总之,不管薄荷如何不情愿,还是被女仆赶出了帝景豪庭。 坐在车上,抱着保温壶的薄荷,满心郁闷。 今天一定是她的倒霉日吧,要不怎么到哪里,都逃不出被赶出来这个结果? “对不起,小姐,您不能上去。” 薄荷原本还想着见到程珈澜该怎么解释,她这种类似讨好的举动时,蓦然间被身穿制服的保安拦住了。 “不能上去?” 薄荷轻挑眉梢,反问的语调微微上扬,似流露出不可错认的愉悦。 “是的。” 保安眼底的警惕之色越发浓郁,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个看起来可爱娇憨的女人,在不久之前还来此发过疯,那次,可是伤了他好些个同事。 “那我走好啦!”薄荷勾着唇角,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呃——”保安怔愣,他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咦,小薄荷?” 刚从外面回来的顾特助,一眼就瞧见了薄荷,隔着大老远呢,就打招呼。 “顾特助?” 顾特助眼前一亮,立刻自我详细介绍,“对,我就是程总的特别助理……” 眼看着顾特助快把自己芳龄几何,家住哪里都交代出来了,薄荷顿时一脸黑线,这家伙会不会自我感觉太良好呀? “你来找程总吧,我带你去找他。” 顾特助将手中的文件塞给了一旁的助手,决定辛苦一下,亲自送薄荷上去。 “……”薄荷想说,她还是回去比较好。 但话还没溜到嘴边儿,她就被顾特助拉进电梯之中了。 “小薄荷,你老实跟我说,你跟程总最近是不是……不太和谐?” “……” “或者,其实是这样,程总为你争风吃醋,跟情敌大打出手?” 当电梯中只剩下薄荷和顾特助时,顾特助八卦男的形象就毫无保留的露出来了。 薄荷瞧着那双闪烁熠熠光彩的眼眸,顿时冷汗涔涔。 顾特助扯开唇角,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笑容,心说,好不容易遇见了八卦事件的女主角,他要是轻易放过她,那就不是他的性格了! “……” 这一瞬间,薄荷蓦然感觉,她面前的顾特助,其实不是总裁特助,而是混进来的狗仔吧! 好在楼层并不算高,属于程珈澜的专用电梯,也没几个人敢用,所以薄荷和顾特助很快到达了程珈澜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那瞬间,薄荷逃命似的跑了出来。 可惜啊! 他还没从薄荷口中套出一点点八卦呢。 顾特助满眼懊恼,这破电梯,运行的这么快做什么呀? “您好。” 正坐在座位上忙碌的苏珊,听得手下助理问好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出现在她视线中的那道身影,让她皱起了修饰精致的眉,“你过来做什么?” 对于苏珊隐含敌意的态度,薄荷的回答亦是无比的轻慢,她只是耸耸肩,心说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就过来这儿了呢? “程总就在里面,小薄荷,你自己进去吧。” “不可以!”苏珊想也不想的,拦在了薄荷的身前,“没有预约,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呵,苏秘书不要这样死板!”顾特助直接拉开了苏珊,“人家小薄荷一片心意,天地可鉴,程总见到小薄荷,肯定特别高兴。” 程总高兴了,他们的日子才好过! “不行!” 苏珊蹙眉拒绝,没有人比她更希望程珈澜高兴,但她却不希望这份愉悦是薄荷带来的。 “矮油,别这样啦!” 顾特助一边拉着苏珊,一边直接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将琢磨着是不是趁机逃跑的薄荷推了进去。 眼见事情大功告成,顾特助这才满意的眯着眼,放开了苏珊。 苏珊望着被房门遮挡住身形的薄荷,眉目间满是恼怒,她大力地挤开凑上来的顾特助,冷笑道:“顾特助,你这是扰乱总裁办的规定,你知道吗?” 虽然论身份,顾特助在卓越集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总裁办,却是她这个第一秘书说了算的。 顾特助将笑容收敛的一丝不剩,望着满目怨恨的苏珊,蓦地开口警告道:“苏秘书,还是别陷的太深!” 苏珊脸色骤变,转头凝视着顾特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秘书心里很清楚。” 顾特助打心眼里不太喜欢装模作样的苏珊,瞥了瞥她,“不过有句话还是想送给你——” 他刻意放低了语气,比平日感染人心的轻快,又多了几分深沉。 “程总不喜欢办公室恋情。” 砰然一声,房门被大力推开—— 程珈澜正在跟人通电话,倏然被扰的他,略显不悦地蹙眉,刚要叱咤不懂规矩闯进来的家伙时,他抬了抬眼,却见来人是脚步趔趄的薄荷。 他对着电话简单的交代几句后,便挂断了。 从手工定制的黑色皮椅上起身,朝着薄荷走去,一手接过了她递来的浅灰色保温壶,他挑眉问,“你怎么过来了?” 听得程珈澜问出了,这个在短短时间里,她已经听到好几次的问话,薄荷心里多少有点郁闷。 她瞥了瞥那个浅灰色保温壶,扬了扬下巴,示意道:“喏,那是给你的。” 看着手里的浅灰色保温壶半晌,程珈澜给予三个字的评价—— “没创意!” 就算这是薄荷给他的爱心午餐,也忒没创意了,这种招数太泛滥了! 程珈澜再次嫌弃的重复,“一点新意都没有!” 程珈澜的评价让薄荷瞪圆了杏眸,她瞬间觉得女仆的一番新意被狠狠地践踏了。 “那还我吧!”心下不忿,她伸手就要把保温壶抢回来。 可是,到了程珈澜手里的东西,又怎么会被抢走? 只见他身子一转,薄荷就扑了空。 薄荷没死心,再次扑上去的时候,保温壶已经被动作迅速的程珈澜,放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而她整个人,正好扑进了他的怀抱里面。 “你这么主动,让我情何以堪?” 听了程珈澜戏虐的话语,薄荷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立即想挣开这个有力的怀抱。 可惜,为时已晚。 程珈澜双臂一收,薄荷便哪里都去不得了。 “哎呀,放开我!”薄荷用手臂撑住了程珈澜的胸膛,扭着身子挣扎。 “你啊,没记性……” 程珈澜微带冷意的声音,霎时传入了薄荷的耳中。 她立即停止了挣扎,身子也越发僵硬…… 之前那些个不好的回忆,蓦然间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程珈澜抱着蓦然安静的薄荷,哪里不知,是他方才的语气吓到了她。 其实让薄荷惧怕他,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意。 思及此,程珈澜伸手挑起薄荷的下巴,手指拂过了她的脸颊,将几缕顽皮的发丝,别在了她的耳后。 旋即,在薄荷略带惊慌的眸光中,手臂托住了她,用力抱着她,低声道:“我们去喝汤。” 薄荷感觉十分别扭,因为,她整个人就好似个婴儿般,被程珈澜抱了起来。 紧接着,白瓷的瓷勺,舀起散发着浓郁香味儿的汤水,第一口先递到了她的口中。 这般亲密的姿势,绝对的似曾相识。 薄荷恍惚想起,他们被困森林的那些天,那时,她因为伤口发炎,整个人高烧不退时,程珈澜就算这般喂她的。 “呵,你是不是觉得,我比鸡汤更美味?” 程珈澜一本正经的调侃着薄荷,蓦然间,她的小脸爆红,“才,才不是呢!”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软太没有说服力,薄荷下意识扭过了头……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猛地与送到嘴边儿的白色瓷勺撞在了一起! 鸡汤霎时间洒下! “对不起,程珈澜,我不是故意的嘛……” 自觉闯祸的薄荷,神情不安极了。 这次,程珈澜并未生气,他勾起唇角,笑意加深,“一定是鸡汤太美味了,所以你才邀请我品尝。” 说罢,他凑过去,叼住了薄荷的小嘴儿。 题外话: 程少这是傲娇了……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10她被嘲笑了 昨天女仆跟她说过,不管想做什么,都要直接告知程珈澜,这是与他相处的最好办法。 坐在距离程珈澜办公桌,位置最远的沙发上的薄荷,咬着方才被程珈澜吸吮到发麻的唇瓣,想了又想,才鼓足了勇气,用自以为很大,其实彷如蚊蝇般的叫声,说道:“我想要一个手机……” 她的手机,在之前,被程珈澜弄成了碎片。 “嗯?” 吃完餐前点心——薄荷唇瓣上的鸡汤。 正在解决正餐的程珈澜,一时没有听清薄荷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至少在薄荷看来是的,她原本就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勇气,跐溜一下跑光了,哪里还敢再提什么第二遍? 在程珈澜略带询问之色的视线下,她连连摆手,“我什么都没有说,真的,什么都没说。” 程珈澜轻挑眉梢,却见薄荷犹如被吓到的兔子,蓦地跳起来。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 然后,不等他说什么,便急切的拉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薄荷回到帝景豪庭,女仆就过来询问事情经过。 她倒不是犹如顾特助那般八卦,只是关心薄荷和程珈澜之间的进展。 薄荷禁不住女仆的追问,除了程珈澜喂她鸡汤的那段被省略外,其他的又做了些修饰,比如她压根不想上去的心情,其他的倒是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了。 女仆听完了薄荷的叙述,眸中划过了若有所思的光芒。 那个苏秘书很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她见到没有预约的薄荷,应该第一时间进去跟程珈澜汇报,而不是那般强硬的拒绝。 更何况,对方也并非不知薄荷的身份…… 看来,她应该找个机会提醒一下程总。 “明明我按照你教的方法,对他直接说要个手机了,可还是被拒绝了!” 薄荷想到这一点,就很泄气,她真的想要一个手机啊啊啊啊! 女仆听着薄荷的抱怨,略带调侃的笑道:“哪里是程总拒绝呀,分明是你胆小不敢说。” 薄荷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其实也不怪她胆子小啦,她相信换了任何一个女人,被程珈澜这么一次次的教育,都会害怕的。 所以啊,她真的不是胆子小! 她只是……被吓怕了有木有? 什么,这就是胆小? 那就胆小吧,反正害怕程珈澜的,不止她一个。 薄荷默默地安慰自己,可是整个人,还是犹如被太阳亲切照顾的小树苗般垂头丧气。 她直接趴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嘟着嘴,神色蔫蔫的。 她深深感觉,自己连个小学生都不如,要知道,现在的小学生都是人手一部手机的! 薄荷虽然不是传说中的水果手机控,可没有手机,她根本就没办法跟母亲联系啊。 瞧着薄荷郁闷的小脸,女仆笑了笑,摸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推到薄荷面前,“喏,送你。” “唔,这是什么东西?” 薄荷以为这仍是精致的小饰品,这些天,女仆送了她不少类似于,胸针,手链的东西给她。 一开始她是不想收的,可是女仆却说,希望薄荷能够戴上这些,她原本想要送给大女儿的礼物。 这样,她还能幻想一下,如果她的大女儿还活着,是不是也如薄荷这般,亭亭玉立。 薄荷听得女仆这话,哪里还能拒绝呢? 于是,一些精致,但是并不名贵的小礼物就频频送到了薄荷的手里。 尽管薄荷此刻兴致不高,但还是在女仆的注视下,很给面子的拆开了包装盒。 当盒子被打开,薄荷看清静静地躺在里面,有着白色外观的东西时,蓦地一愣—— 竟然是手机! 薄荷一下子兴奋的坐直了身子,“这是送给我的吗?” 望着薄荷璀璨中含着期待的杏眸,女仆微微点头。 “真是太好了。” 薄荷几乎要掉两滴眼泪,表达此刻的心情了,这次她终于可以天天了解母亲的近况,而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女仆看着薄荷小脸上明媚的笑容,神色恍惚了下,她只觉得从未如此满足,如果她的大女儿,还活着,那该多好! 现在,手机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手机卡了,要是没有手机卡,她想跟其他联系都是不能的。 然而,没等薄荷纠结,就发现,被她放在一旁的手机盒里,正好有张手机卡,她拿起来一看—— 竟然还是她原先的号码! 薄荷再次被女仆的贴心感动了,不过没等她表达自己的谢意,女仆就已经操控着轮椅离开了。 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薄荷瞭着女仆的背影,心里默默地表达着谢意。 给手机装上手机卡后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拨给了母亲。 虽然通话时间很短暂,但薄荷可以从电话中感觉出来,母亲的状态还不错。 挂断电话后,薄荷又给靳妙妙发了一条短信—— 【终于脱离原始人的生活了,撒花庆祝!】 靳妙妙的回复也很快,【恭喜,看来程珈澜对你不错。】 看到这句话,薄荷忍不住撇了撇嘴,什么不错呀,她能拿到手机,可是跟程珈澜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她不想靳妙妙担心,便没有多提,只是接着发短信。 【昨天时间太匆忙,都没有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新婚生活还好吧?】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薄荷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靳妙妙的回复,她以为靳妙妙太忙,所以没时间回复,于是很小心的把手机放在了牀头柜上,这才下楼去找女仆。 女仆说,“你要是想拴住程总的心啊,最基本的条件就是,成为一个内外兼修的女神!” 内外兼修的女神…… 还是最基本的? 薄荷嘴角抽搐了下,随口说道:“升级版是什么样的?” 女仆的神色愈发肃然,“想成为程总身边的唯一,最少也得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斗得过小三,养得了小孩。上牀是女忧,下牀是女孩,出门是女神,hold得住party宴会,经得住波谲云诡,这样才算勉强合格。” 薄荷顿时石化。 看来,她注定没法跟程珈澜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那真是,太好了! 虽然薄荷真心的对成为程珈澜身边唯一,这种听起来好处多多,其实她不感冒的事情兴致缺缺,但她却不会拒绝女仆的一番心意。 因为她现在,学到的每一样技能,都是她以后离开程珈澜,安身立命的本钱! 就在薄荷走出去,合上房门的时候,安静半晌的手机忽而响起来,有着良好隔音的房间阻绝了所有声音,所以薄荷并未听到。 薄荷下楼后,看到她的少女告诉她,她妈妈已经在厨房等她了。 薄荷表示感谢后,直接前往厨房。 “今天要讲的,是厨艺的第一堂课,要做的是很简单的抹茶曲奇,我先简单的讲解下曲奇饼干的来源……” 不得不说,女仆其实是个非常好的老师,无论是关于曲奇妙趣横生的小故事,还是对每个细节的讲解示范,都十分到位。 “薄小姐,你试试?” 女仆瞧着薄荷的一脸跃跃欲试,不由笑出声,将操作台让给了她。 薄荷从女仆手里接过装着拌好面糊的裱花袋,学着女仆的样子,缓缓地朝着烤盘上挤,只不过跟女仆挤出来的,长相精致漂亮的曲奇相比,那模样简直丑毙了,让人无法直视。 薄荷纠结地看着烤盘上,犹如某种排泄物般的一团,“……其实浪费点,也没关系吧。” 女仆强忍笑意,一本正经道:“浪费不是好习惯!” “……”她十分确定,自己被嘲笑了。 “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以后会越发熟练的。” 薄荷被安慰了,重新燃烧起信心,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制造丑毙了的曲奇。 就在厨房一片欢乐时,少女突然走进来,“薄小姐,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薄荷放下裱花袋,擦干净手接过手机。 按亮屏幕,却发现上面显示着来自靳妙妙的电话—— 足足三十八个!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11那个蠢货 薄荷顿时一惊,从她认识靳妙妙以来,还是第一次碰到靳妙妙这么着急的找她。 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薄荷在心中想着,却不敢怠慢,当即回拨过去。 然而,不等她按下电话号码,手机就再次响起,还是来自靳妙妙的电话。 薄荷的手指在屏幕上一滑而过。 接通电话,还没开口,一个相当急切的女声就响起来,“是薄小姐吗?” “我是。” 薄荷微微蹙眉,心底泛起不安,这个说话的人,并不是靳妙妙,“你是哪位?” “终于联系到你了。” 对方重重地松了口气,继续道:“我是靳小姐的助理。” “你好,你用妙妙的手机,打给我,是妙妙出了什么事情吗?” “对,是有很急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靳妙妙这位助理的语速很快,声音中还有种掩饰不住的焦急。 “你快点来救救靳小姐吧,她被抓走了,对方指名道姓要你过去……” “什么?”传入耳中的话语,让薄荷的声音都下意识地拔高了,“怎么会这样?” 之前她跟靳妙妙互发信息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靳妙妙助理这句话说的愤愤,“总之你来了我们细说吧,地址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上了,我还要去通知景少和靳小姐的家人!” “好……” 挂断电话,薄荷一边儿扯开身上的围裙,一边说道:“我有点事儿,要出去一趟。” “薄小姐,你别冲动。” 女仆立即拉住了薄荷,“仅凭一个电话不能证明什么。” 现在利用电话短信诈骗的还少吗? “我知道。”正因为拉着她的人是女仆,所以薄荷还能强行按捺急切的心情,解释道:“对方是靳妙妙的助理,她在电话中说靳妙妙被带走了,对方指名道姓要我过去,她稍后还要通知萧景和靳家人,听上去不像是假的。” 要知道,直到如今,被薄荷放在心上重视的人,也不过五个—— 父母,苏幕遮,靳妙妙,女仆。 她听说苏幕遮已经离开a市了,女仆现在平安的在她身边,那么只剩下个靳妙妙了。 想到那些指名道姓要她过去的人,薄荷哪里还不知道,靳妙妙又被她连累了。 薄荷更是急切不已,恨不得有一双翅膀,飞过去! 女仆蹙眉,从薄荷手中拿过手机,看了眼上面的信息,心头还是觉得不对劲—— 就算靳妙妙的助理说的恰有其事,那么她应该先求助靳家人,或者警察才对呀! 即使带走靳妙妙的人要求薄荷过去,那她也得仔细想想薄荷过去的后果吧? 最起码这个求助电话,应该是靳妙妙本人拨打,更何况…… 不等女仆将心底的疑问说出来,薄荷便等不及了。 “其他的事情,我回来再跟你说,现在我要先过去看看情况。” 说罢,薄荷直接挣脱了女仆的手,向外跑。 女仆见状,哪里还能淡定哟。 她立刻跟着追过去,但由于她还坐着轮椅,虽然平时行动不受影响,但也仅限于平地上,遇到台阶的地方,就得依靠其他人帮忙了。 等到女仆终于追赶到车库时,薄荷已经坐入车中,绝尘而去! 女仆心下不安至极,心说,要出事儿了! 她立刻转头,对一旁的女儿吩咐道:“你立刻联系卓越集团的秘书办,就说家里出事儿了,请程总回来一趟。” 之后,她开始拨打司机的电话,希望能够拦下车子,却不想司机的手机被关机了。 司机的手机被关闭,这事儿是薄荷干的。 因为她能够猜到没有拦住她的女仆肯定会拨打过来。 所以她就找了个借口,借用下司机的手机,将手机弄到手后,直接改成了飞行模式。 司机并未多看,就直接扔到了一旁。 万达凯悦,1314房间。 这是靳妙妙助理发到薄荷手机上的地址。 因为靳妙妙是被她连累的,唯恐对方受到伤害,心里充斥着不安预感的薄荷,忍不住再次催促道:“司机,麻烦你再快点好吗?” “好!” 司机对于从来都笑脸迎人的薄荷十分有好感。 他见薄荷如此急切,也顾不上什么交通秩序了,直接将油门一踩到底! 原本在车流中匀速行驶的黑色bmw立刻冲出去…… 司机的超强车技在这时候体现出来。 连续的超车下,一连串的汽车鸣笛,咒骂声,被甩在了bmw的后面。 薄荷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心里不由暗暗祈祷—— 靳妙妙,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儿! 此时,卓越集团秘书办—— “好,我知道了,立刻帮您转达。” 苏珊刚从洗手间补妆出来,就听到了助理小张的声音,旋即,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 助理不敢隐瞒,连忙上报:“是这样的,我刚才接到了帝景豪庭的电话,说是家里出了事儿,请程总立刻回去。” “程总正在开会,稍后再汇报吧。” 苏珊不以为意的扯了扯唇角,她并不觉得帝景豪庭能出什么麻烦,再说了,就算有麻烦,那个自以为是的管家应该也可以解决。 呵,苏珊就是打算给对方一点脸色看看,谁让她每次去帝景豪庭,那个管家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呢? “可是……”助理为难的蹙眉,“对方说很急。” 苏珊对助理的反驳感到不满,语气立即冷下来,“既然如此,你就去转达,但别怪我没提醒你,程总正在开会!” 听得苏珊这么说,助理哪敢坚持,犹豫半晌,才道:“那我稍后汇报。” 苏珊闻言,不再说什么,直接冷哼一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样,程总有没有回过电话?” 看到女儿走出来,女仆立即询问。 “没有,我打电话催过了,可是对方说,已经转达给程总了,但是程总什么时候回电话,就不好说了。” 这般带着官腔的回答并不能让女仆满意。 “你去我房间,将桌子抽屉里的那个手机拿过来!” 那是她升为帝景豪庭的管家时,程珈澜交给她的,让她在紧急时刻联系他本人所用。 可是直到现在,她除了每天给那只手机充电,确保能正常通讯外,还没有动用过一次! 少女将手机拿来时,女仆重新叫来的车子也到了。 帝景豪庭经常备下好几辆车子,但司机却只有一个。 因为司机刚才载着薄荷离开,所以女仆只能再叫一辆车子过来。 她从女儿手中接过手机,坐进刚叫来的车里,将目的地告知司机后,才翻出手机电话薄里,唯一储存的号码,拨打出去…… “铃铃铃——” 旋律简单,却十分刺耳的铃声忽而在安静的会议室中响起。 打断了某位正在汇报上个月部门情况的经理,接下来的话。 谁这么不怕死啊?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在进行会议时,通常所有人都必须关闭手机,这是明文规定的事情,犯规者不是直接被辞退,就是被流放到穷乡僻壤…… 鉴于这两种状况,都是不为人喜的,所以没人敢去挑衅公司制度。 如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终于出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在主位的程珈澜,轻蹙眉梢,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然后,又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接通了电话,“嗯?” 虽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看见,自家总裁的脸色当场变冷。 “那个蠢货!” 话落的瞬间,程珈澜就犹如一阵旋风,冲了出去。 会议室片刻的沉寂后,立刻跟炸了锅一样。 所有人都在讨论,总裁大人口中那个蠢货,到底是谁? 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左侧的顾特助,眼睁睁瞧着程珈澜的身影消失。 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看来小薄荷对程总来说,果然是特别的。 想到这儿,顾特助眼中流露出满含兴致的光芒。 112程珈澜其实就是个大骗纸 车子停下后,正准备下车的薄荷,忽而察觉到一股子寒意。 她打了个寒颤,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头顶高悬努力散发着温度太阳。 今天会降温吗? “薄小姐,要不然我陪您一起上去?” “不必。” 还不清楚靳妙妙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怕靳妙妙的助理会说出让靳妙妙难堪的事情,想到这儿,薄荷摇了摇头,拒绝了司机的好意,“我自己上去,如果很久没出来,你就报警。” 只不过,薄荷很快就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儿。 走进万达凯悦酒店的大厅,她向前台的服务人员问清1314房间的具体位置后,就乘坐直梯上去了。 薄荷的认路本领不怎么好,但1314号房间却很好找。 很快,她就来到了1314号房门前。 她眯了眯眼,屈起手指敲响房门—— 叩叩叩! 也许是对方一直在等待薄荷,还不等她敲第二次门,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挑,脸上长着雀斑,神情间流露着不安的女孩探出头来,问道:“你是薄荷?” “嗯,你是靳妙妙的助理?” 虽然对方的神情略显奇怪,但薄荷只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担心靳妙妙,便没多想。 见对方点头后,她迫不及待的询问:“靳妙妙呢,她怎么样?” 靳妙妙的助理视线来回扫视了一番,才道:“进来再说。” 薄荷轻轻蹙眉,直接走进去。 然而,她才拐过了玄关,就顿住了脚步。 因为,薄荷发现房间里还有几个裸着上身的男人。 他们的臂膀上,皆纹着青龙纹身,见她到来,不知不觉围绕在她的身边,冲她不怀好意的笑。 一股尖锐的警告声,迅速在薄荷脑海中升起。 她立刻就想逃跑,却在转身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两个同样只穿着长裤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身后,而那个所谓靳妙妙的助理,正瑟缩在墙角发抖。 “你用靳妙妙来骗我?” 薄荷难以置信,如果对方真的是靳妙妙的助理,她怎么敢这么做?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连忙道歉,“我也是被逼的!” “你的道歉还真是廉价。” 薄荷十分愤怒,没想到自己对靳妙妙的在意,竟被人利用了。 薄荷毫不客气的指责让女孩分外愧疚,可她却不后悔,她要是不这么做,遭殃的人可就是她了。 女孩避开薄荷谴责的冷然目光,对着挡在门口的男人,献媚道:“这位大哥,我能走了吧?” “离开?”男人佯装出茫然,“你要离开去哪儿啊?” 女孩的脸色蓦地一变,强撑着笑容道:“大哥,你不是说只要把这个女人骗来,我就能走了吗?” “嗯,没错。”男人不置可否。 惊喜的笑在女孩脸上浮现,还未绽放,就听男人接着道:“不过,我说放你走,可不是现在!” 女孩几乎要疯了,见识过这些男人的手段,她可不认为自己留下能有什么好下场! 要不是因为被逼的,她何必去欺骗一个跟她无仇无怨的女人!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尖叫道:“你们骗我!” “吵——”犹如蒲叶般的巴掌,蓦地抽在女孩脸上,“给老子闭嘴!” 薄荷看着被抽倒在地,脸颊红肿的女孩,内心毫无波澜,从知道被骗的时候起,这个女孩的好坏都跟她没关系了! 但察觉到那两个男人的视线流连而来时,薄荷的心头还是一紧,整个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更是悔恨,她不应该这么冲动,更不应该在刚才拒绝了司机的好意。 男人冲着薄荷伸手,冷笑道:“美女,把手机交出来吧。” 薄荷攥紧手机,刚才她出来的急,带出来的手机自然是女仆送她的那一部。 如果被没收了,那么她唯一的希望都没了。 男人眼见薄荷不听话,旋即,狰狞一笑,“你这是逼老子动粗!” “你给我站住!” 在男人朝着薄荷走来时,她蓦地爆喝一声,成功地阻止了男人的脚步。 紧紧盯着男人的表情,薄荷挺直背脊,极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充满气势,“你知道我是谁吗?” “很快,我不但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老公是谁!” 男人别有用意的话语,引得其他人轰然大笑。 他们吹响*般的口哨,嬉笑道:“咱们可都是小美女的老公。” 男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彻底让薄荷变了脸色,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缩,一旦退缩了,就真的完蛋了。 望着这些歪瓜裂枣,薄荷冷笑一声,以傲然的语气道:“程珈澜的女人你们也敢动,活腻歪了是吧!” 程珈澜的女人你们也敢动,活腻歪了是吧! 这句听上去气势汹汹,牛逼哄哄的话语,让这些朝着薄荷逼近的男人们顿住了脚步,他们面面相觑,旋即哄堂大笑,“我们好怕哦,真的好怕哦……” “小美女,你总不会以为,随便扯出个阿猫阿狗的,都能吓到哥哥们吧!” 什么程珈澜,橙加绿的,听都没听过,肯定不是什么大人物! “老三,别这样说,至少小美女的气势还是很足的!” 男人一脸夸张到极点的表情恶心到了薄荷,只听他阴阳怪气的笑道:“哥哥好怕呢,小美女,快来安慰一下哥哥的小心肝吧!” 那双三角眼里透出一抹淫邪光芒。 薄荷这般纯真娇憨的萝莉少女,正是他的所爱,此刻见她强忍惧意的小模样,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心,此刻更是难以按捺了。 “不如我们好好教教小美女什么叫狐假虎威吧!” “这感情好!” 这么一招呼,不久前才围观过一场友谊赛的男人们,顿时忍不住了。 跟预料中完全相反的结局,让薄荷有些呆愣。 虽然她没想过能够靠着程珈澜的名字吓跑这帮子牛鬼蛇神,但却觉得起码能控制住局面,给她向外求助的机会,但她打破脑袋都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要不是薄荷亲眼见过程珈澜的权势手段,此时她都要怀疑了,那个心狠手辣的程珈澜其实就是个大骗纸! 就在男人们几乎迫不及待要冲上去时,一个沉默了很久的男人忽然拦住了他们。 他在同伴满含疑惑的目光下,缓慢地询问道:“你的男人姓程?” 若是换了其他时候,薄荷听到有人这么问,还会犹豫着考虑一下,但此刻,她要是还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可就不是傻能形容的了! 于是,薄荷以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道:“是,他叫程珈澜!” 问话的男人听到程珈澜这个名字,忍不住蹙眉,要是真这样可就难办了。 一旁的男人们见得自家老大,似乎对程珈澜这个连听都没听过的名字相当忌惮,忍不住问道:“老大,程珈澜是谁?” 其实论名气的话,对普通大众来说,还真不是耳熟能详的,但是进入了某些圈子后,这个名字当真可谓如雷贯耳! 若不是这个被称为老大的男人,在前阵子听叶老大颇为恼火,又颇为无奈的说过,那个姓程的居然一点面子不给他留…… 他也不会知道a市还有这号人物。 薄荷眼见这些人一时间停下了动作,蓦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尽管程珈澜的名字,好似唐僧的紧箍咒似的好用,但却不能保证时效。 薄荷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位老大身上时,悄悄地用手指滑动开屏幕的锁,想要拨打求助电话! 然而,就在电话即将拨出时,异变突生!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人,用力地撞过来—— 紧绷着神经的薄荷本就高度紧张,受到惊吓后,除了本能的发出尖叫声,还将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 倏然的动静重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而薄荷看清了突然出现的人时,也不禁怔愣,尔后失声尖叫,“俞家大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拍卖会之前,薄荷还真不认识刚回国的俞家大公子,但后来却是听到了几分传言—— 听说俞家大公子跟俞家闹掰了,因为一个女人。 又听说俞家大公子和亲妹妹俞侬侬的关系很好,甚至不惜为她打了心爱的女人…… “你是……”俞侬卿睨着满脸诧异的薄荷,迅速反应过来,挑眉问,“薄荷?” 113直接宣战 “你居然敢打电话?” 脚边儿的手机屏上,显示的一连串数字,让老大的脸色骤变,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即使他在道上有些名望,恐怕也不好脱身! 薄荷别过头不再说话,她当然是要想办法打求助电话了,不然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老大瞧着薄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又联想到了她的身份,还想着怎么才能让她不记恨,现在发生的事儿,再将这烫手山芋送走。 这时,俞侬卿又开了口,“严老大,您可别被这丫头给骗了,她哪里会认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俞大公子你……” 薄荷显然没料到俞侬卿会这么说。 俞侬卿触及薄荷不敢置信的目光,旋即勾起唇角,“薄荷……你也不能骗人不是?” 闻言,严老大的眉头再次蹙紧,“这话怎么说?” “严老大你想啊……”俞侬卿唇角的笑意越发阴险,“如果她的男人真的是程珈澜,那她父亲怎么还会陷在牢里,她妈妈又怎么会住在普通病房?” 这些事儿,是他从宝贝妹妹口中套出来的,绝对假不了。 “什么程珈澜的女人,一定是她用来骗人的!指不定是从她那蹲监狱的父亲那听来的!” “你保证?”严老大颇为谨慎的反问,如果这事儿弄错,他们可都得拿命赔。 “比珍珠还真。”俞侬卿说的坚定无比,“您别忘了,她跟我妹妹的关系。” 听了俞侬卿肯定的话语,本就秉持着怀疑态度的严老大神色一冷,“好啊,这丫头骗我们!” 严老大心底的疑虑散去,他想着俞侬卿是绝对不敢欺骗他们的,所以俞侬卿说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只要一想到方才差点被一个黄毛丫头哄骗了,他心里便无比恼怒,瞪向薄荷的一双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情况逆转的出乎人意料—— 薄荷险些没反应过来,“俞公子,你乱说!” “薄荷,你也别生气,这几位是绝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最多就是请你帮个忙……” 薄荷饱含愤怒与不敢置信的眸光格外灼人。 俞侬卿略有些不好意思,他跟薄荷原本是没什么仇怨的,但为了宝贝妹妹,有些事儿他还是要做的。 “是的,俞少说的对,我们只是请你帮忙,拍个片儿而已!” 几个男人挤眉瞪眼了一番,用力勾住了俞侬卿的肩膀,“真看不出来,俞少还是怜香惜玉的。” 俞侬卿脸色一变,满是阴险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冷凝,尽管肩膀被这些粗鲁的人拍的疼痛极了,但他也只能强忍,谁让他欠了严老大的债,这些人都是能决定他生死的大爷。 “俞公子,难道你真的要跟程珈澜作对?” 在那么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下,薄荷内心的慌乱简直无以复加。 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你快跟他们解释清楚,否则要出人命的……” 然而,薄荷的警告已经不能让这些男人有丝毫忌惮。 他们哄堂大笑,“小美女,你是说会榨干我们的精力吗,没关系,有句话叫做……”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就是这句……” “严老大好文采。”俞侬卿浅笑称赞,然后又转过头,对着掩饰不住慌乱的薄荷轻挑眉梢,“薄荷,你别骗人了,我们是不会相信的。” “我没骗人,不信你把俞侬侬叫出来,她最清楚不过!” 薄荷自觉跟俞侬卿无仇无怨,但他们中间却还牵扯着一个俞侬侬,这件事儿便峰回路转,不好说了! “薄荷,别这样,女人都是要经历这一步的,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就当帮帮我……” 俞侬卿上挑的眉眼中泛起一抹祈求,“你总不能看着我和侬侬去死吧?” 薄荷真心想说,她能看着他们去死的。 然而,还不等她说话,与客厅相连的套房,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站在房间门口,怒气冲冲的吼道:“卧槽,到底还要拍吗?” “拍,当然要拍!”俞侬卿立即回应,转头道:“麻烦摄影师再等下,马上就好。” 他再去寻薄荷的身影,却发现人不见了,“人呢?” 严老大一扬下巴,“那!” 俞侬卿循着严老大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趁着他转头的瞬间,薄荷竟已跑到了落地窗边。 此时,薄荷的手抓住窗框,腿也跟着垮了过去,一脸决绝地望着他们,“你们别过来!” 她之所以没朝着门口的方向跑,是因为她知道,要在这么多男人的眼睛下逃走,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与其坐以待毙,不若破釜沉舟! “程总,电话还是打不通。” 听到回答,车后座的程珈澜忍不住眯了眯眼,俊美脸庞上的神色越发冷峻。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不应该心软! 这才让女仆把手机给她,她就有本事立即将自己搅入麻烦之中,要是再解了她的禁足令,她岂不是要捅破天了? 奉命不断拨打着薄荷与司机手机的,是一位被程珈澜随手抓了壮丁的卓越职员。 他原本还在庆幸,有了亲近boss的机会,心里还在暗爽,希望能给boss留下良好的印象,这样升职加薪什么的不就指日可待了?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程珈澜犹如随时会爆发的炸弹般,周身都萦绕着冷厉的气息。 见状,他就怕的不行,原本的那点小心思哪里还敢有! 现在,他只求平安回去,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断的按下重播键,可惜传来的声音,始终都是——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阎烈,立刻通知下去,让人立刻赶到万达凯悦。” “那是谭极东的地盘。” 如果没知会对方,就带人去找场子抢人,那可不比平日里的小打小闹,那是直接宣战! “你要我亲自吩咐吗?” 程珈澜的语气里,已经透露出被质疑的浓烈不悦。 阎烈再不敢说其他的,“我马上安排。” 俞侬卿显然没料到薄荷还有这个胆量,他还真怕薄荷一个不小心没有抓紧掉下去,到时候就鸡飞蛋打了,他蹙眉,对着一旁的男人们使了使眼色,旋即劝阻道:“薄荷,你快下来,那太危险了。” “让我走——” 薄荷知道自己的姿势无比危险,稍微一不注意,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可是跟拍片儿比起来,她宁愿死! “好、好,我放你走……” 俞侬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着谎话,他只想先将薄荷弄下来,其他的稍后再议。 薄荷注视着俞侬卿半晌,再想到他的阴险,旋即摇头,“我不会上当的。” 俞侬卿颇为烦躁,“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手机给我。” 薄荷心想,只要她能打电话,她相信,程珈澜一定会来救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坚信着这个信念。 “俞公子,你真是太没用了,我对你非常失望。” 说话的人是严老大,听得薄荷提及手机,他抬起脚,一脚踩在掉落在地的手机屏幕上,在他的大力碾压下,手机直接变成了一坨渣渣。 俞侬卿瞧着严老大给予的警告,血色直接在脸上褪了个干净,望着那个变成渣渣的手机,他上挑的眼眸里流露出惧怕之色。 “我的手机!!” 薄荷并没有注意俞侬卿的神色,她眼里都是那个又变成碎片的手机,简直恨不得化身怪兽,将那个严老大给生吞活剥了! 那可是女仆才送给她的,那是女仆的一片心意!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严老大,面带笑容,将手机碎片踢的四处飞溅! 对上薄荷含恨的目光,严老大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 这些年来,这种眼神他看多了,当然,敢用这种眼神瞪他的人,坟头上也长草了…… 除了眼前这个胆大包天,敢耍他的女人! 他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他这个老大的位置,还是换人做吧! 思绪一转,严老大弯下腰,拽起一直瑟缩在角落里装死的靳妙妙助理,拖着挣扎的女人,直接大步朝着薄荷走过来…… 114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眼见严老大不断逼近,薄荷顿时紧张起来,她死死地攥住窗框,冷喝道:“别过来!” 她整个人再次向外缩了缩身子,大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了,只靠着手臂固定身体,从远处看来,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似的,随时有种要掉下去的感觉。 “有本事你就跳下去吧。” 严老大一点都不在乎薄荷的死活,反正死了也就是死了。 “你放心,你死了,我不但让她下去陪你,还给你风光大葬!” 说罢,他走到窗户边儿,直接推开另外一扇窗户,手臂稍稍用力,便将靳妙妙的助理推了过去。 女孩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以仰躺着的角度看到了天空,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当她定下神来,才发现她没有掉下去…… 但是,她的上半身已然被推了出去,只留着下半身还在房间里,过于惊骇的她连尖叫都忘了,只记得用双腿死死地卡住窗户! 薄荷也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严老大会这么做! 他脸上呈现出来的那股子狠劲儿,并不是开玩笑的。 因为薄荷并不了解道上的事儿,所以她不知道,这个被众人成为严老大的男人,真名叫做严煜,早些年也是凶名远扬的主儿! 严煜之所以允许薄荷自报身份,那是因为他虽生性好战,嗜血。 但他不是白痴。 他现在有了一定的江湖地位后,反而更怕惹上那些真正的大人物。 可是偏偏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不但耍他,还敢威胁他—— 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 殊不知自己踩了对方底线的薄荷,还当真被严煜的这股子狠劲儿吓住了。 “你……” “你什么你——”严煜攥着女孩的手,时不时一松一紧,把对方吓得魂都没了。 女孩拼命放声尖叫,“啊啊啊啊……” 在女孩高分贝的尖叫中,严煜转过头冲着薄荷挑眉,“你倒是跳啊!” 薄荷瞥了瞥女孩苍白如纸的脸色,心里多少有点打颤,就在她分神的这瞬间,无声无息溜过来的男人直接拽住她的手臂,当她看着女孩被严煜拎回来,随手扔在地上时,才知道自己中计了。 就在薄荷以为自己完蛋之际,房门处传来砰然巨响! “嗯?”严煜的眉头再次紧蹙。 刚才被严煜那番话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的俞侬卿,立即稳住心思,“我去看看。” 不等他走过去,房间的门,就在这一声巨响中,被人踹开—— 一群身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瞬间涌入! “你们是谁?”严煜的手下询问,却得不到回答。 “三哥,这些人劫持了薄小姐——” 阎三显然也瞧见被劫持的薄荷,望着这些不知死活的人,他冷着脸,大手一挥,“灭了。” 敢动他们老大的女人,当真是活腻歪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个命令会带来什么后果的话,阎三想,他一定不会为了耍威风,用这么具有杀伤力的字眼。 “是!” 得到命令的西装男们,想也不想,立即从后腰处,摸出了一把枪。 下一刻,黑黝黝的枪口,当即指向抓住薄荷手臂的男人! 作为在道上混了些年头的高级混混,他绝对是见过枪的,当然也用过几次。 但是,在对枪支管制十分严苛的国内,想要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枪,确实一件很难的事儿。 即使他们有钱,也做不到。 所以他们这数百个兄弟,除了老大严煜,还有几位元老之外,都是没有枪的。 如今冷不丁被枪口所指…… 尤其是对方拉开保险时那种干净利索的专业级动作,更是刺激到了他! 他身子一抖,涌入的恐惧让他抓住薄荷的手臂,跟着松开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薄荷一时间并不能反应过来,手臂蓦地被人松开,失去平衡的她立即向另一边歪去…… “我擦!” 阎三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见状他立刻往窗户那边冲,显然还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他只觉得身后风声簌簌,已然有人冲到了他的前面! 程珈澜到达万达凯悦酒店的时间,比阎三晚了一小步,然而正是这一步,当他赶到时,恰好看到薄荷直接从窗户跌落下去的场面,心中所爆发的担忧,让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迅速,然而当他冲过来的时候,窗户外并没有薄荷的身影。 掉下去了……! 这是程珈澜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薄荷,他的薄荷在哪里? 难道他又迟了一步? 不好的猜测,让他的双眸染上了猩红,他攥起拳,几乎无法再次承受分别之痛! 死定了! 这是薄荷大脑空白之前,闪过的唯一想法。 或许是她命硬,还不到被上天收走的时候,在最后的时刻,她极其幸运地抓住了落地窗的外沿部分。 身体被固定后,薄荷才来得及呼救,“救我……” 微弱的声音传来时,程珈澜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然而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才绷着脸低头去看—— 这时,他才发现紧紧扒着边沿处的十指。 用力而苍白的指节,正被地心引力所影响,一点点挪移下坠…… 惊惧的瞬间,他心中还掀起了一股惊喜的狂潮。 她没摔下去,她没有死…… 接下来的事情就见到了许多。 程珈澜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弯下腰,在薄荷筋疲力尽之前,抓住了她的手! 他手臂微微用力,很快就把人拽上来了。 脚底重新着地的瞬间,薄荷浑身的骨头像被人抽走般,软趴趴的压根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息,她后背的衣服被冒出来的涔涔冷汗浸透了,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这感觉真是,太逍魂了! 当随后赶来的女仆一脸急切的将薄荷拥入怀中时,程珈澜才缓缓地转身,视线对上那群赤膊的男人。 明明眼前这个男人,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变化。 可是,严煜却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若非他曾几经生死,怕此时已无法呼吸。 他都没法在气势全开的程珈澜面前保持平静,其他人就更不堪了。 一个心理素质最差的手下,竟然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般令人颤栗的气势,就连被他敬若神明的那位老大也不具备—— 那么,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心中骇然的严煜,失声问道:“你是谁?” 已经把闯祸的鲁莽手下,修理到他爹妈都不认识了的阎三,闻言,冷声道:“我们老大的名号,你还没资格知道!” 尽管对方的话语中,不给严煜留下丝毫面子,可是严煜一点不满都不敢兴起。 不久前,薄荷的话语蓦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程珈澜的女人你们也敢动,是活腻歪了吧! 还有那位老大的话—— 那个程珈澜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 “你……”严煜反应过来,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程……” “呵,知道我是谁,竟然还敢动我的女人,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程珈澜说这句话时,语气不急不缓,也不阴冷狠戾,端的是平和无比,可却令严煜大汗淋漓,简直比方才在刀尖上走了一圈的薄荷还不如。 “我说你们搞什么?再不拍,我可就走了!” 又是房门被用力甩开的动静,出现在房间门口的,还是那个身穿黑色衬衣的男人。 他叉着腰,搞不清状况的吼道:“我的时间可是金贵的很!没空跟你们在这儿叽叽歪歪!” 当他瞧见房间里又多出了许多人时,不禁扬起眉梢,“人太多了吧,这些女孩身体太娇弱,吃不住!” 衬衣男的一句话,令气氛凝重的空气,变得越发沉重。 吸进鼻腔里的那种近乎实质的沉重感,让最简单的,最本能的呼吸也变得无比艰难。 严煜听到这句话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要不就是上辈子跟这个衬衣男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然他怎么在关键时刻,如此精准的捅他一刀? 115若是来晚一步,会发生什么? “身体娇弱,吃不住?” 这句十分深意内涵的话语,果然引起了程珈澜的注意。 他同样以不急不缓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却渐渐地染上了猩红的狠戾之色。 “不是这样……”严煜想解释,可是嘴巴开阖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站在门边儿的衬衣男,此时,也察觉出了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劲。 他转身望着相貌,身材,气质,无一不好,绝对不愧是他这些年来,见过的最佳男主角的程珈澜,背脊挺得更直了,蹙紧眉头询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严煜想告诉他,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惹上大麻烦了,所以还是赶紧收拾收拾,逃命吧。 但在阎三一刻也不放松的监视,和抵在他腰部冷硬的枪口下,他觉得自己还是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安全。 当然,没有人回答衬衣男。 严煜手下的一干人等,早已被程珈澜吓得连喘气都忘了。 阎三带来的这批人是不屑回答,而忙着安慰薄荷的女仆和程珈澜,则是硬生生将他无视了。 衬衣男好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尤其是他从事的职业,更让他警觉性颇高,所以当他看见程珈澜一言不发,迈动着那双刚刚被他投放了无数注意力的大长腿,往这边走来时,他立刻伸展开双臂,阻拦道:“站住!办公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话音落下时,他的身子不断退后,似想将房门掩上。 他的动作是快,可是跟程珈澜比起来,那差距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只听砰的一声,那快关上的房门就被程珈澜一脚踹开,而身处门后的衬衣男,也被那股子巨大的力道踹飞,撞上了墙壁! 砰! 柔体撞在墙壁上发出的声音,间或掺杂了闷哼和男人的呼痛。 障碍被强势清除! 程珈澜再次向前走,然而这一次,再无人挡在他的面前…… 可是,程珈澜也仅仅走了几步,就停在了房间的门口。 自小,薄荷都算不上特别敏感的孩子,尤其是被娇养长大,性子说好听点叫单纯可爱,说直白点那就是大大咧咧,再直接点就是脑子里缺根弦! 要不然苏幕遮被俞侬侬觊觎那么久,她都没发现呢? 由此可见,她到底迟钝到怎样一个地步。 不过,好在跟着程珈澜的这些日子里,她经历了为数不少的风雨,虽然离精明还差得很远—— 任何精明的女人,都不会一再惹怒自己的金主,将自己搞的浑身是伤,还捞不到任何好处! 不过,薄荷也了解程珈澜,能让他顿住脚步,裹足不前的地方,还是她第一次见呢。 一种比她初踏房间时,更加尖锐强烈的不安预感,在薄荷心头升起,她忽而想起来了! 从被靳妙妙的助理一个电话骗到万达凯悦1314房间之后——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见过靳妙妙! 如果说换了其他人,薄荷还可能相信,这是对方跟俞家兄妹设下的一个局…… 但是靳妙妙绝对不可能! 首先,靳妙妙的老公萧景是程珈澜的发小。 其次,她和靳妙妙做了两年同事。 就凭这两点,薄荷就不相信,靳妙妙会坑她。 薄荷现在极想知道,靳妙妙到底在不在这里,如果不在还好说,如果在的话…… 越想,越是不安。 “我要去看看。”薄荷微微蹙眉,心下的不安更甚,尽管,她的双腿还因为方才那场意外软而无力,但她还是扶着女仆的轮椅慢慢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程珈澜所在的地方走去。 “三哥,你说这货话里的意思,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吧?” 刚被修理过,要多悲惨有多悲惨的男人,凑到阎三面前一脸八卦。 “再蠢,也不能蠢到那种地步吧?” 阎三这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再次让严煜的衣服被汗水浸透,瞬间,他整个人就像被人从水里捞起来的鱼。 原本,一个随口一说,一个随口一应,却没想到,真没他们给说中了。 阎三跟已经看不出样貌的男人面面相觑—— 看来,还真是有人对作死这种事,情有独钟呀! 在阎三跟手下的悄声交换意见时,薄荷也已经拖着自己发软的双腿,穿过了一段走廊,走到了房间的门口。 她的目光越过了神色间透着不赞同的程珈澜,直接看向房间里—— 而出现在薄荷眼前的场面,却让她的瞳孔居然紧缩,就连呼吸,都被遗忘。 约有二十平米左右的房间,装饰的极为温馨。 绚丽的玫瑰水晶灯,吊在房间的正中央,垂下来后,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一部被支架固定的摄像机摆放在最起眼的位置。 目标正是大牀。 宽度两米的大牀上,一男一女的身影极其刺眼。 那个跪在牀铺上,不紧不慢晃动的男人,回过头来,瞧见出现在门边的薄荷,还十分开心地招着手,“矮油,新妹纸?快来哥哥这儿!” 衬衣男被踹飞的动静很大,要是搁在别的男人身上,恐怕早就被吓萎了。 但他没有,也不怪这个家伙太迟钝。 一来,衬衣男早就跟他沟通过,这次要拍点不一样的片儿,争取把片子的销量再提高n个档次。虽然,衬衣男亲自出马找虐的剧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这跟他关系不大。 二来,贱婊配狗,天长地久,他为了让自己长长久久,又服用了不少类似于西班牙苍蝇之类的药剂,这会正在劲头上…… 再加上他听说有新妹纸出现,还以为是衬衣男不久前提过的新人,在还未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他便异常欢快的与薄荷打着招呼。 当然,薄荷也很给他面子,已经往男人这儿走来了。 男人笑的越发得瑟,果然啊,他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挺招妹纸喜欢的。 至于已经站在门边,杵了许久,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比他优质n倍的程珈澜,压根就没被他看在眼里。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话不假。 只是,他预料到了开头—— 薄荷走了过来。 却没有预料到结尾—— 她十分暴力的给了他一脚。 “卧槽!” 被直接撂下牀的男人,满脸愤怒地瞪着薄荷,似乎跟她有了杀父之仇,夺夫之恨。 但凡是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被打扰,是男人就都会发怒的。 而他竟然被一个女人撂倒,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你特么的找死!” 他立刻就要跳起来,找薄荷算账。 不让这女人尝尝他的厉害,他就不是有种的男人! 他的决心下的很大,可惜根本来不及施展。 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子就再次变成了球儿,直接朝着墙壁狠狠地撞去,然后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他刚蜷缩起身子,想缓和一下疼痛,胸口就被人狠狠地踩住了。 “刚才,你是在*我的女人吗?” 他没有! 男人想咆哮出声,借此表达自己被冤枉的悲愤。 再说了,他的工作本身,就是挑弄女人,然后…… 这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定是十分艳羡的美差,但他其实已经快麻木了,每次都得嗑药才行。就好比,无论一个男人多么喜欢一个女人,也总有腻歪的那天。 只是,他的辩驳根本没有机会说出来。 因为程珈澜踩在男人胸口的脚,实在太给力! 他只觉得胸口的骨头要被踩碎了,就连呼痛声都很难发出,只能借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无辜。 因为除了工作需要,他绝对没*过任何一个雌性,除了刚才跟新来的妹纸友好的打招呼…… 打招呼!? 显然,这个领衔主演的男主角,十分迟钝,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委屈的用眼神表达,总不会是因为刚才那句话,才被记恨吧? 会! 程珈澜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一切! 睨着被踩在脚下,yi丝不gua的男人,程珈澜愤怒到连那张俊美的脸庞都已然扭曲狰狞! 他几乎无法想象,若是他没接到女仆的电话,若是来晚一步,会发生什么? 题外话: 程二好后怕,求留言啊求打赏求月票qaq 116程珈澜,有人欺负你女人怎么办? 薄荷犹如折翼蝴蝶般*的画面,再次涌入了程珈澜的脑海之中。 心中灼烧着滔天怒焰的他,脚下发力,跟不久之前严煜狞笑着碾碎薄荷的手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前者变成了碎片,后者则是胸口的骨头崩裂。 啊啊啊啊啊——! 男人凄厉的惨叫,绝地是凄惨渗人的,但却引不起薄荷的一丝关注,此时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躺在大牀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吸引住了。 她全身坦诚,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掐痕,还有被牙齿啃噬的齿痕,被摆成奇怪姿势的双腿正无力地搭在牀单上,身下一片狼藉,似还有零星白浊潺潺流淌…… 呼吸间,浓郁到呛鼻的味道,和扔了一地的某种东西,都清晰地说明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本无比紧张的薄荷,看清女孩的面容后,蓦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靳妙妙。 “哎,真是作孽!” 跟在薄荷身后进来的女仆,看到这一幕时,双眸中呈现出震惊的光芒,显然事故现场也出乎了她的预料,尤其是那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身子,更让女仆于心不忍,她蹙着眉,捡起掉在地上的薄被,轻轻地盖在了俞侬侬的身上,掩盖住那些不堪的痕迹。 她的目光上移,便看到了俞侬侬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生气的脸庞。 心下忍不住喟叹,不管这个女孩曾经对她做了什么,此刻都是值得同情的,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想到她今后要面对的一切,女仆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尔后,这些情绪转变为同情,女仆表示同情俞侬侬的遭遇,但也感到庆幸,幸好躺在这里的人,不是薄荷。 “俞侬侬?” 相较于女仆复杂的心思,薄荷就显得简单许多,因为这一切都是俞侬侬活该,如果俞家兄妹不设下这样一个局,俞侬侬也不会变成这样! 俞侬侬像是根本听不到薄荷的呼唤,只是依旧毫无气息的躺着,她的双眸还维持着惊恐瞪大的样子,一双眼瞳,直视房顶,却毫无焦距。 尽管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但薄荷并未放弃,可让她去安慰一个想要害她的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顺理成章的,她想到了还留在客厅里的俞侬卿。 俞家的大公子,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妹妹变成这副德行了吗? 薄荷将心思说与程珈澜,很快,俞侬卿就被阎三押过来了。 “侬侬……” 俞侬卿俊颜瞬间失色,他半蹲在牀边儿,声音变得无比轻柔,“侬侬,醒醒,我是哥哥……” 说着,他伸手去握俞侬侬的手,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无比冰凉。 一瞬间,俞侬卿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侬侬!” 俞侬卿的声音异常焦急,他开始大力的摇晃俞侬侬的肩膀,“你快醒醒啊!” 明明之前,他的宝贝妹妹还好好的,甚至刚才,他们俩还在商量怎么给薄荷一个教训,然而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他妹妹就变成了这样子! 俞侬卿双眸瞬间猩红,压根接受不了这般天差地远的强烈反差! 而这一切,都是薄荷造成的。 他死死地瞪着薄荷,视线触及薄荷身边的程珈澜后,顿了顿,到底不敢肆意妄为。 而女仆也被俞侬卿的反应吓了一跳,还以为俞侬侬真的有什么不妥,她将薄荷推到程珈澜怀里后,径自上前伸手去摸她脖颈处的动脉,指尖上传来一颤一颤的跳动的触感,足以证明,俞侬侬没有失去生命。 看着眼眶通红,却隐藏着几分焦急的薄荷,女仆立刻道:“薄小姐,别担心,她没事。” 薄荷摇了摇头,心说她真的不是担心俞侬侬。 她只是担心靳妙妙。 “我是被靳妙妙的助理骗来的,对方拿着靳妙妙的手机,我想知道妙妙有没有事儿。” 对上程珈澜略带担忧的眸光,薄荷决定实话实说。 程珈澜沉默半晌,拥着怀里的薄荷,一手横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一手掏出了手机,一个电话拨给了萧景。 在得知靳妙妙没事,只是丢了手机后,他挂断了电话,“她没事。” “妙妙真的没事吗?” 程珈澜的话语,像薄荷在绝望中看到的明灯一般,她立刻攥着他的衣服,问道:“真的吗?” “嗯,靳妙妙的助理偷了她的手机。” “妙妙没事就好……”薄荷喜极而泣,方才她还以为躺在牀上的人是靳妙妙,然而当她发现不是后,那种心情却很微妙,一方面庆幸,一方面又为俞侬侬感到悲哀。 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女仆眼见薄荷精致的小脸露出笑容,不由拍了拍她的手,一语双关的安慰,“都会没事的。” “嗯。”薄荷点头,确定了靳妙妙没事后,她就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将俞侬侬弄成这样的元凶,如果不是程珈澜及时赶来,她简直不敢想。 “程珈澜,干这种事的人太缺德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程珈澜轻轻颔首,不断地轻拍着薄荷的后背,给予无声无息的安慰。 他不会放过这些人,一个都不会。 衬衣男是个摄影师,但也兼职导演。 他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尽管他拍的电影跟其他导演的不一样,但也不影响他本身在某些圈子里,所具有的地位,是怎样的举足轻重。 导演做到这份上,虽不被众所周知,名气也不怎么好,可是他钱多! 已经不缺钱的他,是很想洗白自己的,比如由爱情动作片,升级为爱情大片儿之类的…… 嗯,跨度是大了点,可这也证明了他有一片纯纯向阳生长的心呀! 要不是这次请他出山的人,是那位老大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他又欠了人家的人情,再加上钱多妞儿新鲜…… 他发誓,他一定不会答应。 本来,这没什么,反正他业务熟练,专业素养过关,随便拍个什么‘宅男最爱’之类的,都是轻而易举。 但是,他现在只想说,玛德你个轻而易举啊啊啊啊! 这个忽然冲出来的男人到底是谁? 一句话不说,就先把人揍到吐血昏迷,这是件很没有道德的事情好不好? 好歹,他也是有点江湖地位的! 才从短暂昏迷中悠悠转醒的衬衣男,刚想以尖锐的言辞来质问,这个杀出来的程咬金,知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 他……他的衣领忽而又被拽住了! 这个场景在他曾经拍摄的电影中,非常常见。 接下来无非就是撕裂裙子衬衣,再一场字母与字母之间,狗血又容易调动肾上腺的较量。 只是,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衬衣男垂着头,疑惑地看向紧紧揪着他衬衣的小手—— 这只小手,无论从皮肤还是外形,都不属于男人。 这时,他慢半拍的恍然大悟,原来是角色扮演游戏? 但不等他义正言辞指出错误,就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一声饱含怒意的质问犹如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耳边,“说,是不是俞家请你来的!” 但凡是碰了俞侬侬的男人,都是薄荷的仇人,她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因为放过这些人,就等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 俞家,哪个俞家? 因为感觉薄荷这个问题太没价值,心高气傲的衬衣男表示,他拒绝回答。 衬衣男的不配合,压断了薄荷最后一根属于理智的弦,当那个弦崩断后,她松开揪着男人衣领的手。 薄荷很清楚,无论身高还是力气,都让她这个原本应该霸气十足的动作侧漏了,完全不能给对方带去什么实质的威胁。于是,薄荷退后一步,转头看向程珈澜,可怜委屈的问道:“程珈澜,有人欺负你女人怎么办?” 诚然,她对衬衣男毫无办法,但有人对他有办法呀,薄荷真心不介意,贡献点美色,让能收拾他的人出马! 程珈澜抛下被他一点点踩碎胸骨,又荣升为本世纪最后一个太监,翻着白眼疼昏过去的男主角,直接大步走向薄荷,“谁!” 听得程珈澜的问话,薄荷不含糊地伸手,指向衬衣男,“他!” 117薄荷小祖宗,给跪了 他冤枉啊! 衬衣男差点给薄荷小祖宗跪了。 有这样冤枉人的吗,明明被拽着衣领质问,被欺负的人,是他好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冤枉?” 薄荷杏眸瞪圆,不介意的又添了一把火,冷笑道:“你敢说你们把我骗来没有任何企图?你敢说你弄得这破摄像机是为了观察蚊子飞过的优美舞姿,而不是让我躺下,给你拍什么片儿?还有外面那些人,是来组团玩斗地主的吗!” 所谓爱情动作片儿,也不过是经过韩国整形后的文艺说法。 说直白点,就是字母与字母的较量,至于其他,还有所待定! 这句话,再次让程珈澜那张阴翳的俊颜染了煞意。 男人听到有人不但对着自己的女人有所企图,还打算拍下来与人共享…… 都是不能淡定的。 而作为男人中的男人,程珈澜更是不能! 这点独占专属的心思,从他投注在衬衣男,比刀子更凌人的视线中,便可略知一二。 听了薄荷的指责,衬衣男顿觉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里奔走咆哮! 是谁特么说,今天找来的女主角没有身家背景,就是玩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可以尽情发挥,没关系的—— 没关系他大爷的,要是没有关系,面前这煞星又是哪位祖宗? 薄荷咄咄逼人道:“说呀,解释呀,尽管狡辩!” 这一句比一句严厉尖锐的质问,仿佛逆鳞被人痛踩过的抓狂炸毛小模样,让程珈澜都忍不住,多看了薄荷一眼。 “……” 祖宗都定义为狡辩了,他还能说什么呀,衬衣男顿觉欲哭无泪。 “喏你看,他不但承认了欺负过你的女人,还承认了一点儿没把你放在眼里,哦,还有……” 薄荷此刻最会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把戏,“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是程珈澜的女人,可是他们居然问我,程珈澜是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不认识……” 一般情况下,薄荷绝对是个愿意与人为善的女孩,但是还有到了人家打上门了,她还得端茶倒水殷勤伺候的地步,那不是傻而是犯贱。 “嗯?” 程珈澜薄唇开阖,像叹息般询问。 然而,此时他心中的杀意,已骤然达到了顶点—— 再没有比薄荷这番话更打脸的,在a市,这个属于他的地盘,他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他若是不找回场子,这些年,可真是白混了! 衬衣男,当然不会认为,程珈澜真的在询问他。 尽管那些话真心的跟他无关,他是被冤枉的,他是被栽赃陷害的…… 但目前的情况,即使他被泼一盆狗血,也只能强忍! 明显处于暴怒中的程珈澜,定不会听他的解释,所以他觉得,现在最明智的选择,便是三十六计之中的走为上策——跑! 衬衣男的动作很快。 但在程珈澜这个可以挥着铁棍打死野狼的人面前,不值一提。 他的手,犹如闪电般探出,直接掐住了衬衣男的脖子,拎着他,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这绝不是刚被薄荷拽着衣领时的轻松所能比拟的。 衬衣男只觉得,扣住了他脖颈,修长而优美的手指,犹如铁钳般箍得死紧。 他必须承认他是个手控,尤其他的职业决定了,他这个小癖好无伤大雅,还很容易得到满足。 程珈澜的手指,修长笔直,且骨节分明,肤色是健康的麦色,纹理细腻,配着修剪整齐,透着一抹淡粉色的指甲,绝对甩了专业手膜十万八千里远。 如果换了其他时候,衬衣男一定欣喜若狂的,一再轻柔抚摸,来表达自己对这双手的喜爱! 但,当这双漂亮到引人瞩目的手,直接化为杀气,在他脖颈处缓缓收紧…… 衬衣男想,无论是谁,恐怕都高兴不起来。 手指是一点点收紧的,不断加重的压迫感,让衬衣男的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他拼命的张开嘴巴,努力呼吸,却发现这是徒劳无功的。 他吸不到一丝丝空气。 缺氧严重,他的喉咙紧跟着发出奇怪嘶哑的声响。 长时间的不能呼吸,让他的双眼也因冲血而鼓起,额角的青筋跟着跳动,似在下一秒,就有爆裂开的趋势! 衬衣男拼命掰着程珈澜的手指,可效果不佳。 虽然他可以用指甲狠狠地刺进对方的手背,留下几道血痕表达愤恨,能够深可见骨再好不过…… 可他也只能想想。 他不敢,他害怕自己的目标还没达成,脖子就先被人拧断了。 最起码,目前来看,后者的可能比较大。 此时,他无比悔恨—— 他跑什么呀,他又不是主谋,绝对罪不至死,这下好了,钱没到手,还替人背黑锅,指不定最后是枉死的! 或许是心中积怨太深,衬衣男最终挣扎着从喉咙里,吐出两个令人难以分辨的字眼—— “我说……” 薄荷听得衬衣男松开,便看向程珈澜,杏眸里是满满信任。 是能给予男人成就感的信任。 程珈澜不置可否,他也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不怕死的人。 他甩了甩手腕,衬衣男便被直接甩在了地上。 大量空气蓦地涌入肺部,那感觉特难受。 “咳咳咳——”呛到的衬衣男,捂着自个儿刺痛的脖子,咳嗽的惊天地泣鬼神。 可是,他却幸福到想流泪。 没试过频临死亡不能呼吸的人,永远不知道呼吸这种本能,有多么可贵。 “别墨迹,快说!” 薄荷直接用脚尖,踢了踢衬衣男的胳膊,说话时的语气非常不耐,愤怒,暴躁。 还有她这一阵压抑的情绪,都在看到俞侬侬的惨状时,爆发出来。 因为不是俞侬侬,就可能是靳妙妙,或者她。 此时,薄荷犹如顷刻间就能爆炸的炸药,跟她讲耐心,还不如试着对牛弹琴。 衬衣男绝对想哭,想他纵横江湖多年,什么时候被个黄毛丫头欺负过,往常欺负人的活儿,可都是他干的。 但现在,他不敢有任何异议。 还在疼痛的脖颈,时刻都在提醒他,程珈澜不玩虚的,他的狠,是个传说。 于是,他再不顾江湖道义,立刻将这件事儿的主谋,疑似主谋,还有帮凶的名字列了出来。 且十分热切的,免费将他供出来的人,跟屋外那堆人划上了等号,以防张冠李戴。 最后,他还不忘情真意切,满脸献媚道:“我真的很无辜,纯粹只是打酱油的,还请这位小姐看在我态度良好的份上,放我一马!” 嗯,他承认这么做不道义,更没节操可言,但是—— 生死关头特么的谈什么道义节操,这太奢侈了! 当程珈澜和薄荷走向客厅时,原本被阎三带来的一帮西装男,制的服服帖帖的人,顿时骚动起来。 他们不是不怕,而是——太怕了!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方才发生了什么,但那凄厉到让人汗毛直立,浑身寒颤的叫声,他们却没错过。 别说他们的老大严煜不能淡定,若不是有把枪仍然顶在他的腰间,带头跑的人,绝对是他。 严煜虽以心狠手辣凶名远扬,但还没到缺根筋的地步…… 要不然,之前他也不会放纵薄荷自报家门了。 惹不起的人,就该躲得远远的,免得无辜被波及。 可惜,他们谁都没有机会逃跑! 在程珈澜走来之前,那点小骚动就被阎三等人狠狠地压制了! “名单里的人有谁,都给我出来!” 欺负了俞侬侬的人就在这些男人里面。 薄荷越发不能压抑心头怒意,若不是还有一份理智尚存,她怕是早就扑上去,咬死这些社会蛀虫,极品人渣了呢! 薄荷虽有气势,却效果不佳。 其实……换了其他时候,他们并不介意跟同伴们交流下心得体会,顺便吹嘘下自个儿的雄壮威武,反正都是那事儿,不过是谈资,没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不行,区区一个女人,他们不放在眼里,但她身后那个凶神—— 谁敢轻视? 118最佳替罪人选 回答还是不回答…… 这两个选项所造成的后果,都不是他们所喜欢的。 所以此时众人不约而同的选择装傻,不是低头避开薄荷的视线,就是抬头望天。 总之,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见状,薄荷心底怒意更甚,她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程珈澜拦住了。 只见程珈澜上前一步,挡在薄荷的身前,凛然狠戾道:“很好,原来所有人都有份,阎三!” “在。” “好好招待他们,务必让他们爹妈都认不出来!” “是!” 阎三满脸笑容的高声应下,那眸中的跃跃欲试,着实让人心悸。 “不不不……” 无论是谁,哪怕傻子,都不会觉得,程珈澜口中的好好招待,会跟友好沾边儿。 害怕真的引火烧身,他们立刻推出了最佳替罪人选,异口同声道:“这都是他的主意!” 看到被推到最前面的人,薄荷微微蹙眉,“你们骗我!” “不,我们不敢骗你!” “是他和房间里的那位小姐的主意!” “真的,不骗你……” 男人们七嘴八舌的解释,生怕薄荷有一点误会,然后他们就被这群如狼似虎的西装男收拾了。 虽然他们也混道上的,但显然,无论是个头、身手还是硬件配备都远远不及对方…… 再加上人家人多势众,他们怎敢相比? 要是程珈澜决定收拾他们,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薄荷无措回首,下意识去看程珈澜。 程珈澜轻轻颔首,示意,他们所说的都是真话。 薄荷一点点向后退,有些难以接受—— 看上去光风霁月的人,怎么就是个阴险小人? 眼见薄荷迟疑,那些人也急了,他们的小命还捏在对方手上,想不急也难。 “你要是不信,可以调出摄像机里面的录像。” 薄荷微微蹙眉,看完了录像后,方才瞪大杏眸,不得不承认,“真的是……俞大公子……” 后面那四个字,被吐出来时,还充斥着缕缕的诧异。 这一刻,她宁愿自己病的不轻,产生的是幻觉。 但现实就那么可笑悲哀。 说好了要收拾她的俞家兄妹,竟然…… 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坑人先坑己! 努力缩小存在感的俞侬卿,被推出来时十分害怕。 在他看来,至高存在的程珈澜,在薄荷面前都犹如温驯小绵羊,还有比这件事儿更让人心惊胆战的吗? 尤其是,这个他以为会落魄到比山鸡还不如的千金小姐。 竟然一转身,变成了程珈澜时刻维护的女人! 这般强烈的反差,让俞侬卿略有些回不过神…… 只要想起先前那点算计,他就恨不得一头撞死,最起码这样干脆点。 可是,俞侬卿很快又高兴起来,好歹他是俞家的大公子,如果薄荷或者程珈澜,肯为他在严煜的面前说上几句好话,那他还怕翻不了身吗? 这一刹那间,俞侬卿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炽热。 二十多岁不解世事的小女孩,怎么也比那些个刀口舔血的人,好忽悠的吧? 还有,凭着他妹妹和程家大少的关系,程珈澜也不会太在意他先前的失态吧? 思绪一转,俞侬卿扯开谄媚的笑容,“误会,都是误会,刚才只是我跟你开的小玩笑,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玩笑? 如果是玩笑,那先前的侮辱算怎么回事儿呀? 如果是玩笑,那她被逼跳楼又是怎么回事儿呀? 如果是玩笑,那房间里的俞侬侬,和靳妙妙的助理,又是怎么回事儿! “呵呵,都说是开玩笑了,自然要逼真不是么,你看,这不你都相信了……当然,还得感谢这些大哥的倾情出演。” 这个借口当真是拙劣,就算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会相信,但好歹是一个借口呀! 俞侬卿在薄荷愈发嘲讽的视线下,努力的圆谎,“薄荷你看……”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飘到了狠狠压着他肩膀的男人身上,其中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薄荷开口,好放过他。 薄荷紧抿唇角,死死地盯着这个曾经闺蜜的亲哥哥。 而她的沉默,让原本将俞侬卿推出来最替罪羔羊的男人们,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心里拿不准,且每个人都在自问,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 或许当真怕薄荷站在俞侬卿这边,原本按住俞侬卿的人,手劲儿也不自觉小了些。 俞侬卿眼见这招狐假虎威有效,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霎时间爆发出更多的热情,扯出了一件件,曾经俞侬侬和薄荷之间的趣事儿。 他说薄荷乖巧可爱,和俞侬侬的关系多么多么的好! 仿佛,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俞侬卿唾沫飞溅的不断说着话。 其他人瞧着薄荷一脸木然,更是不敢画蛇添足。 程珈澜虽然很想直接让苍蝇似的俞侬卿闭嘴,但见薄荷的脸色异常难看,也就难得体贴的不多言,直接将‘恨不得五百年前跟薄荷是一家’的俞侬卿,无视的彻底。 沉默许久的薄荷,在俞侬卿几乎搜肠刮肚也只有那么点温馨事件来回忆时,突然开口—— “你知道什么叫不作不死吗?” 薄荷在说出这句话时,仍然异常艰难,若非真相已经摆在她的面前,让她无视都困难,她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不愿意承认这般难堪到极点的事儿! 她以为她和俞侬侬,就算闹掰了,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她更想不到,跟她无仇无怨的俞侬卿,为了对付她,把自己的亲妹妹也给坑了。 这种感觉哦,实在太坑爹了! 俞侬卿神色一僵,旋即扯开笑容,努力转移话题,“薄荷,你先让他们放开我怎么样?” 薄荷蓦地提高声音,打断了俞侬卿的低声下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 俞侬卿目光游移,他想否认一切,但在这么多见证人的面前,还有那个记录下一切事情经过的摄像机下,否认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让他承认,在程珈澜的面前承认,又有些说不出口。 曾经,程珈澜被他视为对手,可现在…… 不说也罢。 俞侬卿的反应,在薄荷眼里,与承认毫无区别。 她的心微凉,也彻底沾染了愤怒,“你怎么能这么做,俞侬侬是你妹妹,亲妹妹!” 俞侬卿先前有多疼爱他妹妹,现在反转过来,就有多令人难以接受。 就连旁人都在想,像俞侬卿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混蛋,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一旁的程珈澜听到这里,轻挑眉梢,他知道薄荷并不为俞侬侬的遭遇感到难过。 那应该是,一种兔死狐悲的无奈—— 为俞侬卿的凉薄,为俞侬侬的眼瞎。 俞侬卿被薄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质问,这让原本还打算沾亲带故的他,脸色越发阴翳,“薄荷,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家人!” 可不,他妹妹和苏幕遮,薄荷和程珈澜,总算是有些关系了的。 “我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别乱攀亲!” “好吧,我这么做管你什么事儿!” 薄荷狠绝的话语,让俞侬卿知道,他不可能从对方身上沾到什么便宜了。 既然绝了这个念头,俞侬卿也懒得陪小心,他挺直背脊,似笑非笑的睨着薄荷,“你也说了,侬侬是我妹妹,我想怎么样都行!” 一种他自产自销,也是他家的事儿,旁人少管的嚣张态度,着实可恨。 “你……” 俞侬卿的承认,让薄荷一阵激动,恨不得直接上去抽他几巴掌! 怪不得俞侬侬鲜少提及这个亲哥。 原本她还觉得这对兄妹间有什么误会,现在她才发现,她想太多了—— 俞侬卿对俞侬侬是真的好,但他为人,也是真的渣! 薄荷想冲过去时,被人拦住了。 拦住她的人,不是程珈澜,而是女仆。 只听女仆厉声喝道:“你对你妹妹如何,我不管,也懒得管!但你为什么要以靳小姐的名义,骗薄小姐前来?” 119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女仆的指责,成功的让俞侬卿再次变作了石雕。 其实,俞侬卿会把薄荷骗过来,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幕…… 他这个人,家世才貌什么都好,除了一样,就是好赌!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俞侬卿一开始也是遵守这个原则的,但是赌博这玩意儿,就跟嗑药一样上瘾。 尤其是小赢一把后,他就想赢更多,输了不甘心还想翻本…… 一来二去,日积月累,原本还算是富裕的他,很快就变成了穷光蛋。 这还不算,又一次赌输后,自觉输的冤枉的俞侬卿,已经拿不到俞家旗下集团的分红了,走投无路之下,他就跟高利贷借了钱,刚开始的时候,借的金额很小,输输赢赢到了最后总能想办法还上,但在一不小心玩大了之后,他差点输没了衣服,愤怒的他咬牙切齿,跟高利贷借了一比巨大的金额。 他本打算翻本就将高利贷的钱还上,然后收手再不沾这一行,回家跟父母认个错,好接手俞家的企业,再娶个家世相当的媳妇,生个孩子,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 但,世事哪里如同俞侬卿所预料的那边美好? 毫无悬念的,他又输了个精光,不甘心的还想跟高利贷借钱,但由于他之前没能还上利息,这次借钱就必须要抵押一样东西。 他的几辆座驾早在一开始就卖掉了,而房子这种不动产,他也早就抵押出去了,现在住的地方,还是亲妹妹俞侬侬那,至于俞家的值钱玩意,他更得不到,要是但凡拿到一两样,还能跟高利贷借钱吗? 俞侬卿想了想,唯一能拿出手的,也就是那个在他被驱逐出俞家后,还不离不弃的女人。 自古嫖赌不分家。 高利贷的人瞧着俞侬卿的女人还算是有几分姿色,再想想别人的妻子什么的现在很受欢迎,于是就答应下来,反正他们另外的场子里,也需要妞儿。 所以,当这些人出现在俞侬卿的女人面前时,一无所知的女人直接傻掉了。 但俞侬卿的女人,脾气十分烈性,在得知自己被未婚夫卖掉后,心如死灰的她,借口回房收拾东西时,就从阳台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尚且年轻的生命。 未婚妻死了,高利贷要不到钱,又得不到人,便狠狠地收拾了俞侬卿一番,直接将他押走,给他安排各式各样的苦力,用来抵债。 家世出众又留过学的俞大公子,哪里受得了苦? 没多久,混蛋人渣的他,就将主意打到了俞侬侬身上。 起初,俞侬卿只是跟俞侬侬借钱,一次二次后他没有痛改前非,反倒是变本加厉。 在他重获自由的这些日子里,俞侬侬的钱被他挥霍一空。 死性不改的他,又借了一次高利贷,再度输的精光,但他实在不愿意再被奴役,便将目光,投向了自个儿出落的娇艳漂亮的妹妹身上。 他欠下的钱连本带利翻了几番,就算是俞家的两个老人,都暂时拿不出钱帮他还债。 高利贷的人说一个女人不够赔,他虽还有其他亲戚朋友,但关系太远,且人家早就知道他什么德行,不搭理他了。 俞侬卿万分无奈之际,听俞侬侬提及薄荷时,才想到了薄荷和靳妙妙这两人。 他等了一阵子,在听说苏幕遮离开a市后,以帮妹妹出气的名义,和她商量了这出戏—— 打算给薄荷点教训,而靳妙妙只是附带的。 他想把两人骗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由她和妹妹做片儿里的女主角,男一号则有他领衔主演,至于其他男人则在名义上打打酱油,但是出场也不少。 至于为什么让他当男一号呢? 理由很简单,只因为两个字——兄妹。 口味很重,但市场巨大。 高利贷的人答应了,只要这个片子叫座,他欠下的钱便一笔勾销,如此勾人的条件,俞侬卿怎么可能不答应? 他利用帮妹妹出气的借口,成功的将妹妹骗到了这里,又买通了靳妙妙的助理,企图将人哄骗过来,但谁知靳妙妙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戏要拍,根本走不开。 无奈之下,他求其次,顺走靳妙妙的手机后,成功的骗来了薄荷。 只是,他没想到已经破产的薄家,本应落魄的薄荷,竟如此深藏不露! 这绝对是他们计划中最大的bug,不过目前来看,是没机会弥补了。 当俞侬卿被迫将以上的事情,吞吞吐吐说完后,别说薄荷,就连女仆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也没法接受如此丧心病狂的男人,别说哥哥,他就连成为人,都不配! 此时,薄荷也想明白了,之前看似关心俞侬侬的他,其实是关心能不能还清高利贷吧? “我擦!”这是阎三听到后,用来表达心情的感叹。 他一直觉得老大程珈澜就够*了,结果跟这位比起来,还真是连渣都不如。 众人鄙视地看着俞侬卿,可他却好似觉得自己没做错,甚至振振有词的辩解道:“我这也是为了侬侬的以后考虑,她要是这次红了,还怕以后赚不到钱?” “这话你都敢说?” 骨子里本就热血中二的阎三,实在忍不住,一脚踹飞了这满嘴喷粪的人渣。 “为什么不敢!” 俞侬卿此刻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面对着众人的鄙夷,他梗着脖子,冷笑道:“现在可是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我为自己的妹妹着想怎么了?” 这活儿不仅工作轻松,还能赚钱,最主要的是,能捎带着他不用为钱犯愁了! 这在早已扭曲的俞侬卿看来,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儿,真不知道这些为什么愤怒! “俞公子的思想觉悟真高。” 在阎三考虑着要不要将这个人渣直接送往十八层地狱逛逛的时候,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薄荷,终于笑着走了出来,“既然俞公子的觉悟这么高,那显然……我抽你,你也会笑脸相迎!” 说罢,她直接挥起手,一巴掌抽在俞侬卿的俊颜上。 呵呵哒,其实在这个年代,更流行的是——钱权压人! 程珈澜曾说过一句让薄荷恨得咬牙切齿的话—— 权利啊就是玩了你,你也得给我赔礼道歉。 尤其是这句话已然应验,打了自己的脸还不算,连人身自由都失去的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对出自程珈澜口中的,这句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话语,耿耿于怀! 但是,当薄荷一巴掌扇在俞侬卿脸上时,忽然释怀…… 权利很多时候,果然非常好用! 虽然本质来说,她是狐假虎威,可用来对付俞侬卿这样的人渣,却再好不过! 脸庞上传来火辣感觉时,俞侬卿先是怔愣,似乎没想到薄荷会出手打她,旋即一怒,只觉得丢了人,他条件反射就想回一巴掌给她! 他不喜欢吃亏!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他的手臂抬起那瞬,就被紧紧地攥住了,紧接着腿窝一疼,蓦地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在他面前,跟程老大的女人动手,这是把他们当死人的节奏吗? 此时,被俞侬卿这番动作挑起怒意的阎三,毫不客气的又补了几脚给他,最后,直接抬脚,踩在了俞侬卿的俊颜上…… 不,这个人渣根本没有‘脸’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 想明白后,阎三毫无心理负担的,使劲儿碾磨了几下,尔后嫌弃对方发出的惨叫太吵,就直接将鞋尖儿塞进了对方的嘴里,堵得那叫一个实实在在! “程总,接下来呢?”阎三扭头,向程珈澜询问,“是灭了,还是废了?” 被踩在脚下不断挣扎的俞侬卿,听得阎三的话后,立即僵住,一双狰狞的眼眸里,射出了惊骇的光芒,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灭口? 其实,不断是灭口了事儿,还是废了俞侬卿,后悔俞家父母把他生在这个世界上…… 程珈澜没什么兴趣,于是,他看向薄荷,示意由她做主。 对于俞侬卿这般人渣,薄荷觉得弄死他都不解气—— 但无论是从情,或者理上来说,她都没有这么做的权利。 她不是法官,也不是俞侬卿。 俞侬卿眼见决定权再度回到了薄荷手中,顿觉场子悔青了,当然不是后悔将薄荷骗来,他是后悔之前没好好的询问俞侬侬,薄荷有没有什么特殊身份。 比如,是不是傍了个了不起的大款之类的…… 题外话: 实在想不到神马章节名了,求留言么么哒,其实现实里这样的人渣很多…… 120其实我现在可以走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博取点同情心…… 想到此,俞侬卿忽然拼命挣扎起来,就算脸被踩着,嘴巴被堵着,可也不妨碍他用泪汪汪的双眸,流露出凄楚的光芒,无声无息祈求薄荷的放过。 那横流的鼻涕口水,直接沾到了阎三的鞋子上,阎三顿觉异常恶心,简直恨不得直接将鞋子脱下来,逼着俞侬卿吞下去。 薄荷微微蹙眉,犹豫半晌,看向程珈澜,“要不然将他交给顾禾宴?” 她并没有心软,虽然她恨不得将这个人渣,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但都得顾忌着程珈澜,收拾这个人渣很容易,可他毕竟是俞侬侬的哥哥,毕竟是俞家的大公子,她不想让程珈澜沾上麻烦。 但,也不能让俞侬卿好过了,所以将他交给警方,是最好的办法。 有程珈澜的施压,那些惯会看眼色的主儿,自然会好好收拾俞侬卿,不让他们费力。 闻言,程珈澜玩味一笑,旋即点头应下。 阎三没能亲自收拾人渣,心里多少有点遗憾。 他弯下腰,将俞侬卿拎起来,“我会将他送到顾警官那里!” 在送到之前,也不妨碍他们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阎三拎着俞侬卿走了,严煜等人也被其他西装男绑了,最后,房间里剩下薄荷程珈澜等人。 还在原地的靳妙妙助理,因为这番逆转惊呆了,当她发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时,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她逼的走投无路的严煜,在这些人面前犹如乖巧的猫咪,她算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都是他们逼我的……” 女孩慌乱解释,她怕薄荷不相信,又补充道:“之前那个男人都打算推我下去了。” 薄荷冷眼睨着女孩,“所以你就把我扯进来,是吗?” 其实即使女孩不说,薄荷也知道对方是迫不得已的。 但这不是助纣为虐的理由。 薄荷并不指望对方有牺牲自己,宁死不从的决心,而是觉得,哪怕在把她骗来的过程中,对方能给予警告提醒都好。 对于薄荷的问话,女孩无言以对,尽管将薄荷骗来,并非她的本意,但只要想到她是最直接的帮凶,若是被迁怒,她的下场恐怕还不如落在严煜等人的手里吧! 想到暗无天日的未来,女孩惶恐的想,她是不是应该先一头撞死? “既然你是妙妙的助理,我也不好越俎代庖,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妙妙,她要怎么处理你,就不管我的事情了。” 虽然让程珈澜教育对方,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但瞧着她满脸的惊恐,再想到自己被逼坐在窗户上,以死相逼,和房间里无知无觉的俞侬侬,便打消了这个心思。 就在女孩绝望时,听得了薄荷的话语。 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不是幻听吧? 但瞧着转过身的薄荷,微怔之后,她试探着抬起腿,向前走了几步…… 别说拦着她,甚至没有人看她一眼。 见此,女孩心中狂喜,尔后毫不犹豫的拔腿狂奔—— 她发誓,这辈子,她绝对绕着这帮人走! 其他的事情都好解决。 无非是放过不放过,收拾不收拾。 但难办的却是俞侬侬,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薄荷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想,俞侬侬一定不想要她的安慰,但是不安慰,她又能说什么呢? 作为被牵扯的局外人,薄荷都无法接受,就更别说作为妹妹,又是当事人的俞侬侬了! 程珈澜很忙。 不管是他今天初次展现的地下势力,还是明面上的卓越集团,都需要花费他的精力。 如今这边儿的事情也算过去,最多留下几个保镖跟随薄荷,完成一次英雄救美的他,应该功成身退了。 但程珈澜没有,他只是随便在房间里拽了一把干净的椅子坐下来,后背直接靠在椅背上,敛了眼帘,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程珈澜的反常行为,让从来都习惯沉默的阎烈薄唇开阖了几下,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说出来。 最后,犹如大树般,矗立在程珈澜的身后。 这般属于程珈澜的体贴,薄荷感觉到了,但她现在十分苦恼,苦恼应该怎么做。 然而,当她将求助的眸光投向女仆时,也没能得到有价值的回答。 不管女仆多么足智多谋,俞侬卿的所作所为,还是超过了她的预期。 作为一个母亲,尤其是曾经失去过大女儿的女仆,她根本无法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亲人。 沉默的程珈澜,阎烈。 苦恼的薄荷。 还有心情复杂的女仆…… 一时间没人说话的房间里忽然沉寂下来。 当脚步声响起时,他们都没错过,视线不由自主,移了过去—— 很快,那个引人瞩目的,脚步声的主人,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薄荷瞧着仿若无恙的俞侬侬,登时惊讶的挑眉,“俞侬侬?” 身穿着明显不合身衣服的俞侬侬,瞧见了薄荷的那刻,微微怔住,旋即微笑点头:“薄荷。”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几乎没有血色,本该红润的唇色也极为黯淡。 可是,偏偏,俞侬侬这般风轻云淡。 好似没经历过那些波折。 犹如每次见面打招呼般平静的话语,正常到诡异的场面,吓到了薄荷。 “你……”她仍怔愣,心里多了些不能肯定的猜测。 “嗯?”俞侬侬投向薄荷的眸光里,透着明显的疑虑,“怎么了?” 她怎么起来了,她还好吗,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这些,都是薄荷想问的问题,可看着一脸平静的俞侬侬,她却不敢问。 只能略显生硬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事儿……” “嗯。”俞侬侬并未追问,尽管她的双腿没有丝毫力气,每走一步,都需要扶着墙壁,可她依旧咬着牙,用极其缓慢的步履,缓缓行走。 薄荷紧蹙的眉头无法缓解。 直到看不下去,她才上前挽住了俞侬侬的手臂,以如此亲密的姿势,来掩饰她害怕俞侬侬会体力不支,跌倒在地的担忧,“你要去哪里?” 俞侬侬奇怪地瞥了薄荷一眼,“回家呀,我好些天没回去了。” 薄荷观察着俞侬侬的神情,总觉得有些诡谲,“哦,那你好好休息。”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休息?” 薄荷顿觉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或者什么话来表达现在的心情了。 刚才,她还在想,怎样安慰俞侬侬。 然而,现在,一个好好的,正常到十分不正常的俞侬侬,莫名地让薄荷心里发憷。 当这件事结束后,又过了两天。 女仆瞧着薄荷的情绪一直不高,于是又拿出一个保温壶塞到了薄荷怀里,让她送到卓越集团,给程珈澜补补身子。 这些天,程珈澜忽然忙了起来,除了熬夜加班,还回来的很晚。 女仆担心程珈澜的身体吃不消,只得变着花样做些补身体的汤水给程珈澜。 薄荷的抗议还没脱口而出,就被女仆打包塞到了车里,司机也是很配合的一踩油门…… 车子窜出去的那瞬间,薄荷的心情是这样的,“……” 对于这般强迫中奖,她除了无语,再无其他表达心情的方式了。 好在这次,到达卓越集团,没被保安拦下。 虽然没有专人来接,但是好歹,薄荷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入了程珈澜的专用电梯。 直奔总裁办所在的楼层。 苏珊的助理之一,叶盈冰送上玫瑰花茶、水果点心后,微笑着轻声细语道:“薄小姐,请您先休息会,程总正在开会,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结束。” 薄荷觉得,见不见程珈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桶,女仆强调过,亲自送到的补汤。 “其实我现在可以走。” 只是,她的话在叶盈冰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叶盈冰脸色微变,立刻急切解释:“薄小姐,您别生气,程总忙完后,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过来见您的。” 叶盈冰之所以这么担心是有原因的。 121她就是耍心眼了,怎么,不行? 不只是薄荷被允许入住帝景豪庭。 就凭她能够在程珈澜身边,停留那么长的时间,再加上被允许随意进出总裁办公室,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 薄荷发誓,她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说气话,她是真的想离开了好不好? 但见叶盈冰一脸不安,薄荷顿觉满心纠结—— 程珈澜到底*到什么样,才能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呀? 薄荷压根没想过之前,她见到程珈澜时,比叶盈冰还不如,更没想到,叶盈冰只是怕她在程珈澜耳边,吹吹枕边风。 十分不情不愿,但在叶盈冰怯怯地祈求目光下,薄荷只得点头,吐出憋屈了半天的两个字,“我等!” 叶盈冰听得薄荷答应,方才松了口气,她又补充了一句,“那您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可以自己叫我。” 说罢,她离开了程珈澜的办公室,去忙工作。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薄荷一个人。 薄荷坐在程珈澜常坐的皮椅上,翻看着叶盈冰送来的杂志,因为杂志里的内容,让她提不起丝毫兴趣,这些天因为那场骗局,寝食难安的她,很快就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薄荷精致的小脸,因手臂的挤压略微变形。 她眼睫微颤,张着小嘴儿,鼻翼随着呼吸轻轻地煽动,这副睡相虽然跟美丽没什么关系,却显得纯真娇憨。 只是,这副天真无瑕的小模样,却让苏珊觉得异常刺眼。 她从资料柜中取出需要的文件后,满心不悦的,将文件卷成了筒状,用力敲击着办公桌。 因为耳朵几乎贴着桌子,所以即使是很小的声音,也会被无限制的放大。 更别说这般有意为之的动静了。 薄荷一个激灵,悚然惊醒,原本弯曲的背脊也紧跟着挺直了。 “唔,发生了什么事情?” 薄荷这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茫然无辜,着实让人恼怒,目睹一切的苏珊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少把你*程总的白痴表情拿来显摆! 苏珊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半晌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怒意,冷声指责道:“你很累的话可以回去休息,要知道,你这副模样,是会影响卓越集团整体形象的。” 苏珊说罢,姿态傲然的离开。 薄荷盯着苏珊渐渐模糊的身影,虽有些莫名对方不友好中略带嫉恨的态度,但她还是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果然她应该回去。 但一想到,守在门外的助理叶盈冰那哀怨的眼神…… 薄荷叹了口气,她还是再等等吧。 这一等,差不多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的时间,薄荷吃掉了一份进口车厘子,喝掉了一份玫瑰花茶。 程珈澜姗姗来迟。 当他推开门,瞧见比小学生坐的还端庄笔挺的薄荷,略诧异的挑挑眉,“你怎么过来了?” 薄荷指着办公桌上的浅灰色保温壶,神色萎靡道:“送汤呀。” 这个回答,换来了程珈澜越发柔和的视线。 还有苏珊几乎杀人般的眸光,她此刻确定了,薄荷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炫耀她与众不同的待遇! 好在薄荷不知道苏珊的想法,不然她一定觉得自己冤枉,因为她真不是自愿的,她是被逼的! 两个女人电光石火间的短暂交锋,没有得到程珈澜的丝毫关注。 程珈澜从洗手间做完清洁回来。 旋即将薄荷倒进白瓷小碗里的补汤喝的干净,且难得的称赞道:“不错。” 至于是因为女仆的厨艺在短时间内再一次质的提升,还是其中加持了薄荷的温情相送,那就很难说了。 “唔……”薄荷对程珈澜的赞美,漫不经心的应付了过去,旋即,忽而小声道:“对不起。” “你又闯祸了?”这是程珈澜的第一反应。 其实这不怪他,实在是薄荷跟他这么长时间,如此小媳妇的姿态,绝对是第一次。 就是前一天,他的一场英雄救美,都没能换来—— 谢谢or对不起。 “……” 薄荷被程珈澜机智的反问噎住了。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在程珈澜的心中升级了呢? 还是升级成了闯祸精! 薄荷小小地郁闷了下,委屈道:“我刚才趴在你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程珈澜意味深长地颔首,他觉得她这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下文。 可是等了半天,薄荷也只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似乎没打算继续说。 栽了啊,他在心下无声叹息,旋即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薄荷茫然,她不是已经说完了吗? 不知为何,程珈澜忽然有种想要磨牙的冲动。 虽然他能从一个人的面部表情,猜到对方大致的想法,甚至联系到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没有神奇到可以读出对方的心里。 尤其,薄荷还一脸‘你怎么还不明白’的表情。 许是程珈澜的脸色渐渐染上了阴郁,许是突如其来的福至心灵。 薄荷恍然,连忙将刚才的话补充完整—— “……我刚才趴在你的办公桌上睡着了,据说这是非常影响卓越整体形象的事儿,我觉得很内疚,于是就跟你道歉了,你不会要追究我的连带责任吧?” 薄荷这次说的很明白,可程珈澜的脸色依旧没变好。 程珈澜知道,他的总裁办公室并非谁都能进来的。 但是问题来了,既然别人都进不来,那怎么能瞧见薄荷在睡觉? 既然看不见薄荷在睡觉,又哪里谈得上影响形象? 呵,别说薄荷睡觉,就是小祖宗不高兴砸了他的办公室…… 当然,这点,程珈澜保留意见。 他只是认为,卓越的形象不是那么好影响的,他这个总裁,也不是徒有其表的。 “嗯,谁说的?” 听到程珈澜的问话,薄荷并未回答,而是抬起头—— 程珈澜也循着薄荷的视线望去,倏尔蹙起精致的眉,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不悦之色,“你怎么还没走?” 你怎么还没走…… 程珈澜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附加咆哮怒吼,甚至连一个凶狠点的表情都没有。 他的表面战斗力实在不值一提,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诛心。 最起码,后者还代表着自己被对方看进眼里,而前者则是彻底无视。 这一瞬间,苏珊分外难受难堪。 尤其这一幕是在薄荷面前发生的。 这简直不是被打脸所能形容的了,可是偏偏,她连瞪人,表示愤恨,或者你等着之类的狠话,都做不到。 苏珊不敢挑战程珈澜的耐心。 她苍白着脸,弯下腰,满面愧疚的向程珈澜说了一声,“对不起。” 等办公室里的无关人员彻底消失后。 程珈澜收回了平静的视线,然后抬起手,在薄荷的脑门上用力地弹了一下! 砰! 薄荷捂着无辜受疼的脑门,十分委屈地瞪着程珈澜,“很疼呢!” “算计我?”程珈澜连这点都不明白,那就白混了。 “没有啦,没有!” 薄荷连连摆手,绝对不承认自己算计了程珈澜,她又没多吃养肥狗胆,“我只是告状!” “小东西学会耍心眼了。”程珈澜无视薄荷的狡辩,径自下了定论。 薄荷一听,蔫了。 好嘛,她就是耍心眼了,怎么,不行? 先不谈她跟程珈澜之间的关系,也不谈她是情愿,还是不情愿这种颇有深度的问题。 单凭苏珊只是程珈澜的秘书。 而非女朋友,未婚妻,或者媳妇之类比较有杀伤力的身份,她就没有资格,跟薄荷说三道四! 薄荷脾气是很好,却不代表没有脾气,在关键时刻,她还真的不介意借借程珈澜的势。 程珈澜对薄荷那点小心思,看的分外清晰。 但他却不会因此责怪薄荷。 诚然,苏珊的工作能力非常值得肯定,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对他的女人指手画脚,说些过分的话语。 更何况,她最近越发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看来应该让顾特助帮他物色新秘书了,程珈澜一边沉思,一边品尝着美味的汤水。 题外话: 群号在简介,亲们可以加群,催更什么的好处多多,么么哒,求留言!! 122认怂,装孙子 在薄荷殷勤小意的伺候下,程珈澜将保温壶中的补汤,喝了七七八八后,就再次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而闲来无事的薄荷便决定离开,程珈澜实在太忙,也没有做出挽留。 叶盈冰注意到薄荷拎着保温壶,从程珈澜的办公室出来,连忙站起来问道:“薄小姐,要回去了吗?” “是的。” “好的,我送您去电梯。” “谢谢。” 薄荷并不习惯叶盈冰的殷勤态度,不过鉴于对方没有恶意,她便没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叶盈冰确实没有恶意,她只是对薄荷十分好奇,虽然她在卓越的时间不算长,但对自家总裁大人的魅力却有着深刻的了解,那一bobo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各色美女,让她不了解都很难。 而薄荷,这个天真娇憨的女孩,在这些美女热潮中当真是不起眼。 偏偏,这么不起眼的她,能稳当当的,在程珈澜身边待了那么久。 她一定是有比美色更犀利的法宝! 这是秘书办众人经过九九八十一次研究,最终讨论出来的结果。 而叶盈冰的目的很简单,她只想请薄荷传授她一两招—— 好让她将随和的顾特助勾搭回家,相亲相爱。 对此,只能说叶盈冰的想法是好的。 但实在太脱离现实了。 因为薄荷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宝。 还没等她开口,她的顶头上司就走出来,说道:“你去把我办公室的文件复印一遍。” 苏珊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叶盈冰简直欲哭无泪,上司大人,你真的不能再等几分钟? 她很想这么对苏珊说。 可是,看着对方阴翳的脸色,再联想到平日里高压手段,叶盈冰只能满心纠结的抱着厚厚一叠文件去复印,就凭这厚度,怎么也得耗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吧? 一直用殷勤眸光看着薄荷的叶盈冰,虽然让她压力有些大,但从感觉上来说,绝对比刚刚被她阴了一把的苏珊要好的多。尤其此刻苏珊不言不语,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就那般直直地盯着她。 呵,真是挑战心理素质的存在呢。 沉默的时间并不长,原本停留在一楼的电梯很快上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滴响,电梯门打开后—— 薄荷毫不犹豫地抬脚踏入,随即按下了数字1和闭合键。 可是电梯并未如薄荷预料的合拢。 而是动也不动。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自然是苏珊挡在电梯门口的手臂。 这下,想忽视都难了。 薄荷轻蹙眉梢,略带冷意的视线落在苏珊的脸上,半晌后颇为无奈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苏珊的视线紧紧锁住薄荷,“我想知道,一无是处的你,凭什么特殊?” 这个问题问的太有深度,深到薄荷都不知道怎样回答。 说直白点,她什么都不知道! 再说了,薄荷一点没觉得自己在程珈澜心中是特殊的。 谁见过被虐那么惨的特殊存在? 谁见过连人身自由权都被剥夺的特殊存在? “不知道。”薄荷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 这显然是她的真心话,但苏珊却连一个标点都不信—— 她相信的是,薄荷因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才拒绝透露。 “你以为可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苏珊面露讥笑,“不要做梦了。” 程珈澜或许会为了一个人停留下脚步,但她不相信,这个人是薄荷。 “行,我不做梦,换你做梦,成了吧?” 薄荷眉目间掠过了一抹不耐,换了谁被莫名起来的围攻,心情都不会美妙。 “你要是觉得还不够,不若咱们现在就去找程珈澜,让他收了你,怎么样?” “你嘲笑我!” 苏珊娇艳的脸蛋都被气红了,还收了她,这是把自己当正妻的意思? “呵。”薄荷觉得窦娥什么的当真是弱爆了,她才是最冤枉的才对。 “你把我堵在这儿,就为了说这些?还是想让程珈澜看到他手下的秘书多么威风八面?” “你狠……”不得不说,薄荷这句话,还是让苏珊十分忌惮。 “不过我还是想说,你根本配不上程少!” 薄荷抿了抿唇角,十分暴躁的想提醒苏珊,这件事,真的跟她没关系! 况且,这绝对不是她能不能配上的问题,而是程珈澜愿不愿意放手的问题! 呵,他要是现在放手,她一定头也不回的离开。 感激程珈澜在那场骗局中出手救她,是一回事儿。 但如此没尊严没自由,还得提心吊胆,害怕他们的关系会曝光在母亲面前的日子! 薄荷觉得,她受够了! 只是,这件事儿没有必要说与外人来听。 薄荷睥睨着高傲的苏珊,冷淡道:“你配得上。” 她的话语中明显流露着嘲讽意味。 可是苏珊却认真点头道:“没错,最起码我不会给他招去数不清的麻烦。” “你什么意思?” 苏珊的话,让薄荷心里微微一颤。 “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薄荷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再次刺激了苏珊,让她心里的嫉妒更甚—— 这时,她对薄荷存在的忌惮,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知道程少,最近为什么会这么忙吗?” 薄荷微愣,下意识想反驳说,程珈澜不是一直这么忙吗? 可是,她觉得苏珊会问这个问题,绝对不是无的放矢的。 “因为你……”薄荷的沉默让苏珊激动起来,“都是因为你,不知死活的惹到了谭极东!” 谭极东? 薄荷重复着这个曾经压断她最后一丝坚持,无形中逼迫她签下那份十年契约的名字。 “他怎么了?” “薄小姐真是天真,你总不会以为,没知会过对方,就带人闯进人家的酒店,并且一次性绑走了用来赚钱的导演,还有依附帮派势力的老大,外加其他头目……这样的事儿,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吧!” 苏珊作为一个局外人,之所以能知道这些,还得感谢她对程珈澜深入骨髓的痴迷。 即便程珈澜眼里没有她,也不妨碍她对出现在程珈澜身边的女人心存防备。 良好的工作习惯,还有她的身份,让她拥有有力的条件,将情敌或者潜在情敌的资料,都收集齐全了。 而女明星钟嘉霓,刚好是她资料库中的一位。 虽然钟嘉霓并没有正式停留在程珈澜的身边,但她对程珈澜的垂涎程度却不低。 一直到后来,钟嘉霓跟了隋臣,又跟着谭极东…… 苏珊才取消了对她的关注。 因为苏珊知道,在钟嘉霓决定对隋臣投怀送抱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留在程珈澜身边的机会。 尔后,因为钟嘉霓同样讨厌薄荷,在苏珊的刻意交际下,她和钟嘉霓越走越近。 苏珊虽在程珈澜这儿屡战屡败,但当她真的有意亲近一个人时,用不了多久就能让对方掏心掏肺。绝对是那种她把对方卖掉,还让对方给她数钱的类型。 时间并不长,毫无疑问的,钟嘉霓跟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尤其是关于薄荷的事儿,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珊知道当初钟嘉霓让谭极东出手整治薄荷的事儿,也知道现在谭极东之所以跟程珈澜对立,又是因为薄荷惹了麻烦。 唔,苏珊的确知道的太多了。 但她知道的再多,也不知道现在的谭及东,其实很纠结。 谭家的势力在a市不算小,也还有些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关系,但跟程珈澜相比,却还是差了一大截。再加上程珈澜跟商界一霸萧景,还有在军政界颇有势力的顾禾宴的关系很铁,所以真正拼起来,他的胜算极低。 可是不管吧,他的地盘都被人踩了。 这于他来说,无疑是很坦诚很直接的打脸。 要是这样都不吭声,那不是示弱,是认怂,装孙子。 不但会被外人看不起,还会让他的手下跟他离心。 总之,不管不行。 拼呢,他拼不过,于是只能一边儿暗骂那些个,没事找事的不省心手下,一边儿给程珈澜找点麻烦,示意他很愤怒生气。 题外话: 哎,其实程少的心思很明显了是吧,咱们薄荷太傲娇了。 123爱之初体验 当然,谭极东也没有忘记隐晦的表示,他其实就是在作秀。 这些绝对机密的事儿,即使苏珊身为程珈澜的第一秘书,也是不知道的。 而完全不知情的薄荷,听了苏珊的话后更是整个人蒙圈了。 一来,她这些天仿佛丢了魂似的失神。 二来,她脑容量太小压根想不到这些。 蓦地,薄荷想起来,她好像还没跟程珈澜说过谢谢呢。 程珈澜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呢…… 这个念头浮现在薄荷的脑海中时,她瞬间被自己诡异的想法惊呆了。 看来她真的是脑容量有点小哦。 陷入沉思的薄荷,在苏珊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果断地按下了电梯门的闭合键。 苏珊之所以不敢置信,是因为她心下觉得,就算薄荷听了不会感动,最起码也得有个愧疚内疚的表情呀,如果能够因羞愧,直接从程珈澜身边离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薄荷居然如此平静的按下电梯—— 走了,居然走了! 这简直气死苏珊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女人! 说好的愧疚,说好的离开呢! 真是日了鬼了,苏珊用生命发誓,她绝对不会让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留在程珈澜的身边! 其实,薄荷并非没心没肺,她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激动的从电梯里冲出去,闯入程珈澜的办公室,献上两个香吻? 还是感情真挚的表达她由衷的谢意? 当然,苏珊不愿意,也不会让薄荷这么做,而薄荷觉得这么矫情,也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她只剩下——离开,这一个办法。 快速稳定下降中的电梯里。 薄荷满心复杂,今天听到的一切,简直出乎了她的意料…… 打破脑袋,她都想不到,程珈澜居然会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只是个引起程珈澜兴趣,从而被*的女人。 她应该是个可有可无,打发时间的玩物。 她应该招手即来挥之则去,想要多少就可以养多少的*物般的存在。 那程珈澜,为什么会为她做这么多,这简直十分不合理! 这时,薄荷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在她跟了程珈澜的这些日子里,似除了十天合约到期时,她拒绝了他的好意,执意要离开时,还有跟苏幕遮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被狠狠地教训过。 而其他时候,程珈澜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薄荷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惊吓到了。 她是被外星人附体的节奏吧。 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突如其来,奇思妙想的薄荷,猛地甩甩自己的头,心说,一定是她没睡够,就被苏珊那个讨厌的女人给弄醒的原因。 对,就这样,一定没错! 薄荷的小心脏不够强壮,受不住惊吓,但她殊不知,这般鸵鸟的行为,也是要遭人鄙视的。 虽然目前来看,程珈澜拿薄荷没办法,但始终致力于‘让程总爱上薄小姐’这一伟大目标的女仆,却是有着诸多办法的。 一直等到走出卓越集团的大门,自始至终处于幽魂状态的薄荷,方才回神。 她傻傻地回头,气势宏伟壮观的卓越集团,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联想到这儿,竟是程珈澜的事业王国。 薄荷诡异的内心,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现出来。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但她肯定,那不是之前的排斥与厌恶。 思虑至此,薄荷顿时受到了惊吓,与来自程珈澜的满满恶意。 她是有根神经搭错地儿了吧。 倒吸一口气,薄荷像被火烧了般,窜起来冲进已经在路边等待多时的车子里。 “薄小姐,有什么东西在追你?”司机表示对薄荷如此急切行为的关心。 “并没有……” 薄荷喘着粗气儿,一脸惊慌的表情没有丝毫说服力。 司机却不再追问,等到薄荷平复下呼吸后,才问道:“薄小姐,我们直接回去吗?” 薄荷当然不想直接回去。 她想去医院看看母亲,虽然会被母亲揪着耳朵各种唠叨,但是能被念叨,也是种无法替代的幸福。 但是当她,想到了苏珊的那番话,便退却了。 她不想再因为人性惹出其他麻烦。 虽然,先前那场骗局里,她是无辜的,但不可否认,她真的给程珈澜惹了麻烦。 自觉理亏的薄荷,乖乖地让司机将车子开回了帝景豪庭。 回到帝景豪庭,薄荷不过才下车,等在一旁的女仆就拉着薄荷往蔷薇花架那走去。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女仆腿上的伤虽然还没有好彻底,但正常行走却不是问题了。 “怎么样呀?”女仆用一双亮晶晶求八卦的眼眸,看向薄荷。 这种没开头,没结尾的问话,薄荷表示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样呀?” “当然是你跟程总之间的进展了。” 说罢,女仆还不忘偷偷瞄了几下薄荷的锁骨、脖颈之类的敏感地方。 她真的一点不介意看到什么不和谐的痕迹,毕竟从某方面来说,这也代表着真爱。 其实这也不怪女仆思维扩散。 毕竟,薄荷只是送个补汤,竟然送了这么久,而这中间,薄荷还没有溜出去,去别的地方。 最后这点女仆跟司机仔细确认过,所以这几个小时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很难不让女仆想歪。 对于这个被女仆关注的问题,薄荷表示她压力很大。 尤其是女仆的眼神,让她莫名地不自在。 薄荷轻咳一声,小眼神飘移了一下,才道:“什么进展?” “你在卓越集团,待了将近四个小时。” 女仆指着手表,提醒薄荷,让薄荷别以为她是好糊弄的。 总算弄清女仆异常行为的原因,薄荷觉得脑洞开太大不是件好事儿,为了避免误会,她只得解释:“程珈澜一直在开会,我等了会,不小心睡着了。” “……” 这般堪称幻灭的回答,让淡定如女仆,都忍不住狠狠地,瞪了薄荷一眼—— 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什么叫恨铁不成钢,这就是! 薄荷满眼的茫然,她表示自己很无辜的,这是怎么了,她应该没做错什么的,是不是? 鉴于薄荷的迟钝,女仆深深觉得,只靠着偶尔中午送个补汤什么的真是不够。 尤其是薄荷竟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女仆痛定思痛,决定重新安排,下次把战场放在她的管辖区内,也就是帝景豪庭里面。 最起码今天中午的事情不会再有。 而且就算有什么异常情况,她还可以场外指导一下呢。 根据女仆这么多年的专业眼光来观察,经常出现在程珈澜身边的女人大概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花瓶。 第二种是,女神。 第三种是,世家千金。 前者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除了脸蛋与身材,不足为虑。 第二种就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这种类型虽然数量少,但是质量高,其中的代表人物,苏珊算一个。 而第三种,算是比较难撕逼的,人家可以什么都没有,只有好爹就行,好在经过她多年推敲,程总似乎还没有商业联姻的打算。 虽然女仆一向坚信‘自家的孩子最好’,但面对外面环绕的强敌,她也必须承认—— 拼相貌的话,薄荷胜算还真是不大…… 至于拼智慧和家世…… 算了,还是拼相貌胜算大一点。 虽然根据以上分析来看,她那个伟大的目标—— 让程总爱上薄小姐。 实现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但薄荷也不是没有优势的。 优势一,她傻。 尽管这个傻字,在很多时候是属于贬义词的,但也可以说成单纯。 这对常年处于尔虞我诈中的人,分外有吸引力。 这一点,在薄荷之前拍卖十天时间的盛况,和连女仆这些人都忍不住做她幕后军师为她策划,就可见一斑。 优势二,近水楼台。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跟要勾搭的对象住在同一个屋檐,同一个房间,同一张牀上,薄荷无疑是最占据优势的。 题外话: 哈哈,薄荷对程二终于有了心思是不是,其实也是被逼的! 124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优势三,贤惠。 这一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薄荷表现的并不明显,但是没关系,有女仆的*,相信她做到这一点的时间,不会是遥遥无期的。 优势四,女仆。 作为一个在帝景豪庭工作了多年的管家,女仆对程珈澜的了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有了她的帮助,于薄荷来说,绝对如虎添翼。 不过,薄荷这初生的小老虎,实在太弱小了点,也太迟钝了点。 不过没事有女仆。 经过这番分析,女仆之前被薄荷不小心刺激到的信心,顿时又盈满了。 她的第一招,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 第一式,教薄荷做出世上最好吃的曲奇。 比如,某个明月高悬的夜晚,薄荷端着一盘亲手做的曲奇,跟程珈澜一起品茶赏月,享受清风拂面,花香四溢。 程珈澜一时被旖旎夜色和温柔的薄荷所迷惑,在仰头的刹那间许下一起白头的承诺…… 嗯,无论怎么脑补,都是一副花前月下的美好画面。 感觉这个方案可行的女仆,一拍藤制茶几就做出了决定。 雷厉风行的女仆,立刻就拉着薄荷直奔厨房。 这个过程中,女仆强势的无视了薄荷想去睡个午觉的要求。 想逃避呀,门都没有! 厨房内,女仆再次细细传授做曲奇饼干的小诀窍。 甚至拿着裱花袋一再示范,只是师傅聪明,徒弟太笨。 薄荷做出来的曲奇饼干,造型还是让人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无论是女仆一副被噎的说不出话的样子,还是那些出自她手,奇丑无比的曲奇,都让薄荷感觉小脸发烫,实在太丢人了,她糯糯地表示,“这个,貌似我太笨,要不……” 还是放弃算了。 薄荷并非没有决心,不过只要想到,做这些东西是为了讨好程珈澜,她就觉得浑身都难受,心里也有些抗拒。 她到底为什么要讨好,那个讨厌的男人? 虽然这会,提起讨厌这两个字,薄荷有点心虚,但也终归影响不了她固执的心境。 “没关系的。” 女仆赶在薄荷说出那句话之前,开了口,“失败乃成功的母亲,多多练习,你一定行的,一定可以做出完美的曲奇饼干。” “……” 薄荷的沉默,影响不了女仆的热情。 女仆将烤盘放进烤箱后,心想,虽然饼干的模样个性了点,但面糊是她亲自调配的,味道总归没错。 设定好烤箱时间后,女仆又转身,“反正,程总最近很忙,刚好可以多多联系,等程总空闲了,也就初见成果了。” “……” 薄荷心里无比阴暗的想着,程珈澜还是一直这么忙碌吧。 只是…… 人算不如天算。 某些事儿最终的结果会跟预期的结果相违。 这时候,人就要顺其自然。 当客厅的落地钟时针稳稳地指向数字七时,女仆正打算询问薄荷是否要在楼下餐厅用餐时—— 程珈澜忽然回来了。 瞧见程珈澜,女仆和薄荷都愣住了,薄荷甚至有种被摆了一道的错觉。 他不是在忙着应付谭极东,怎么会有空闲回来呢? 这时候,女仆手上正端着,才出炉不久的曲奇给薄荷试吃。 眼见程珈澜越走越近,想要把烤盘藏起来显然是没戏了。 “这什么鬼?” 果然,程珈澜没有忽视女仆端在手里的盘子。 在他询问之下,女仆只能顶了压力,硬着头皮回答,“抹茶曲奇。” 那坨东西还在冒着白袅袅的炊烟,实在像极了某种排泄物! 程珈澜瞥了一眼,冷淡道:“看来你并不擅长制作点心。” 对于这个评价,女仆顿时想要泪奔,这绝对是对她这个厨房一把手的侮辱,绝对是冤枉,有没有? 女仆纵然憋屈,但不管怎么憋屈,都是为了薄小姐能够成功的在程总心里,树立起贤惠大方的旗帜,只得咬牙,背下了这个不属于她的黑锅。 而薄荷面对表情纠结的女仆,只是默默地转过头,望了望天—— 嗯,今天天气不错。 总之,不管女仆多憋屈,多纠结,紧接着就要准备晚餐了。 与此同时,一直忙碌于拍戏的靳妙妙,回到了a市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到了帝景豪庭。 薄荷得知靳妙妙要过来后,顿时兴奋不已,望眼欲穿。 片场里忙碌了将近半个月,犹如勤劳小蜜蜂的靳妙妙,在女仆准备好晚餐后才出现,似乎她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被薄荷拉入客厅时,神色中还透着些许迟疑。 “快点进来呀!” 顶着女仆怨念的眸光,压力山大的薄荷拽着靳妙妙,生生地将她拉到了客厅里面。 人齐了。 女仆见状,立刻招呼着女儿,一同上菜,她自己也趁机将那盘让她丢人的曲奇拿走了。 靳妙妙看了眼繁忙的餐厅,又看了眼坐在餐桌主位,即使沉默不语,存在感也依旧强烈的程珈澜,娇俏到艳丽的面容上,仍旧流露着迟疑,“要不然我还是先离开吧?” “别别别……” 薄荷拉住靳妙妙,哪里肯让她走。 那场骗局后,薄荷一直处于失魂状态,正好想找靳妙妙聊聊天,问问她怎么处理那个背主的助理。 趁着用餐前的一点时间,薄荷将那场骗局的前因后果都告知了靳妙妙。 至于她们曾经的朋友,俞侬侬的结果,薄荷心中也是有成算的。 因为俞侬侬的反应太过正常,总觉得心惊胆颤的薄荷,就想到了之前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景致。后来在女仆口中得到证实,知道他是个名声赫赫的心理医生,薄荷便毫不犹豫打电话给他。 景致听完薄荷颇为隐晦的话语后,沉默半晌才道:“她在极度的压抑自己,你要小心。” 景致的意思是,薄荷太招人恨,面对这样心理扭曲的女人,还是小心为妙。 其实,俞侬侬现在的状态,跟薄荷当初的有些类似,都是因为受到无法接受的创伤,从而封闭自己。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当时若非程珈澜近乎无情的狠辣手段,打破了薄荷心中的壁障,现在她是什么状态,也是不好说了。 说直白点,就跟洪流爆发殊途同归,堵是没用的,纾解发泄,方为上策。 景致的意思,薄荷很明白。 可她没有立场,也不愿意去帮助俞侬侬,打破这个壁障。 要是真招了俞侬侬的恨,下次薄荷要面临怎样危险的境地呢? 因此,薄荷这些天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帝景豪庭,除了今天下午被女仆逼着出去一趟之外,就再也没踏出过别墅的大门。 此刻,靳妙妙前来,无疑是解除了薄荷的无聊状态。 “你说你跟萧景吵架了?” 提及萧景,程珈澜终于瞥了靳妙妙一眼,就在薄荷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又移开了视线,采取着不言不语的态度,放任她缠着靳妙妙。 “对,他的身边,一直有女人。” 靳妙妙瞧着薄荷关心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说不清她和萧景之间的孽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只是面对这个话题,明显不想多说。 “这样啊……” 薄荷眼神微微黯淡,她在想,萧景是程珈澜的朋友,身边还有别的女人,作为同一个圈子里的程珈澜,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没等她仔细思虑,女仆和少女已然将晚餐摆好。 靳妙妙还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察觉到了来自一旁的冷意。 她偷偷地瞄了瞄沉默的程珈澜,胆子有点小,干脆道:“我该回去了,萧景还在等我。” 这是来自靳妙妙的体贴。 她不过是心血来潮找薄荷聊天,但如果主人不欢迎的话,还是别给薄荷添麻烦的好。 程珈澜和萧景,是完全不一样的。 “让他等,你陪我吃晚餐。” 薄荷任性的决定了靳妙妙的去留,眼见靳妙妙仍然游移不定,便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别怕啦,程珈澜是不会咬人的。” 坐在椅子上不会咬人的程珈澜,抬起眼自薄荷身上一扫而过。 咔嚓! 倏然,牙齿用力地咬断了沾了酱的黄瓜条。 而迟钝到什么都没发现的薄荷,正强行按着靳妙妙的肩膀,在得到靳妙妙无奈的回应后,又不断地往她盘子里夹着菜,忙的那叫个不亦乐乎。 对于脸色渐渐阴翳的程珈澜,她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赏给他。 嗯,所以,薄荷有时候被收拾,完全是自找的。 晚餐过后,随便看了会电视,就到了该休息的时间。 当薄荷提出留下靳妙妙,还要跟她一起睡的时候,程珈澜直接无情地拒绝了她,“不行。” 他能够允许靳妙妙进入帝景豪庭,且跟他同桌吃饭,是因为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儿。 但当影响到他福利的时候,程珈澜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薄荷试图跟程珈澜讲道理,“哎呀,我们好久没见过了嘛!而且我还想跟妙妙聊天,还有萧景那么渣,应该晾一晾他的……” “她可以留下,你明天找她聊天,今晚不行。” 薄荷蹙眉,靳妙妙的假期并不多,今晚留下也没什么,但她真的好想跟靳妙妙聊天啊,尤其是听她讲讲娱乐圈好玩的八卦,说说哪位男神喜欢约,哪位女神曾经整容等等…… 没等她做完白日梦,程珈澜的脸色便阴翳如墨,“乖女孩,你故意的?” “哪有!” 要是搁在平日里,别说被程珈澜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就是他脸色微沉,她也就立刻噤声,哪里还敢反驳? 但在伟大的友情面前,薄荷的狗胆终于肥了点。 她在程珈澜颇具压迫的视线中,鼓起了勇气,辩解道:“我都陪了你那么久,陪妙妙一次怎么了……” “呵。”程珈澜冷笑,打断了薄荷,“你忘了,我才是你的金主。” 程珈澜的话,让薄荷瑟缩了下,说不清是因为那句颇有怨夫气息的冷笑,还是杀伤力十足的金主,只要一想到今日与苏珊的谈话,她便有些萎靡,咬了咬唇,半晌后,她小声道:“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去找别的女人……” 薄荷话音未落,程珈澜的脸色就彻底变了,冷峻如笼罩了寒霜,“你再说一遍!” “……” 薄荷当然不敢再说一遍,但是她想留下靳妙妙,让靳妙妙回去疲倦的面对花心的萧景,她还真是做不到。 于是,她糯糯地重复道:“我想和靳妙妙一起睡。” “很好!” 薄荷死不悔改的坚持,让心情极度不爽的程珈澜直接甩手离开。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他还能缺了不成? 程珈澜含怒离开时,薄荷心里涌起了莫名的冲动,让她差点开口喊住他。 但那句等等,最终还是卡在了喉咙里面。 就是叫住他又如何? 薄荷不认为程珈澜会妥协,而她不会,也不想妥协。 心脏像被浸入高浓度的柠檬汁中,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酸涩,充斥着她整个心脏。 “咦,程总呢?” 当女仆再次回到客厅时,发现程珈澜已经失去了踪影。 原本她看着程珈澜的样子,是想跟薄荷单独相处的,就带着有眼色的靳妙妙离开了。 “他去忙了。” “哦。”因为程珈澜一直很忙碌,所以听薄荷这么说,女仆也没多想,“对了,靳小姐让我转告你,她先回去了,这次假期较多,有时间了还会再过来找你聊天。” “这怎么行?” 听到女仆的话,薄荷蹙眉,“妙妙的老公是萧景,但是萧景还有别的女人,我担心她。” “薄小姐,你太在意别人了。” “可是……” “薄小姐,你听我说。”女仆面色一肃,“我知道你担心靳小姐,但有句话叫适可而止。” “什么意思?” “作为朋友,你关心她,想陪伴她,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女仆加重了语气,“你知道吗?当靳小姐选择了萧先生,就证明萧先生还有可取之处。” 不然靳妙妙何必跟萧景结婚呢? 婚前,想必靳妙妙也是做了一番评估的,当好处多过坏处,她便可以无视萧景身上的缺点。 女仆继续劝道:“都说宁拆十座桥,不拆一座庙。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你这么破坏人家夫妻感情,是不道德的。” 什么是当头棒喝,这就是! 人在很多时候,跟动物都是共通的—— 比如说,对自己的东西有着强烈的独占心理。 对于地盘也很执着。 还有受伤时,习惯默默地独自一人,舔砥伤口。 薄荷对靳妙妙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对程珈澜的关注。 她太过于在意靳妙妙这个朋友,像这般无微不至,紧迫盯人,都是不合适的。 朋友与朋友之间,最好也留下点距离,给予对方舔砥伤口的机会。 女仆瞧着薄荷的神情一再变化,心知自己的话于她并非没有触动,便继续说道:“我建议薄小姐和靳小姐保持距离,不提别的,就说你这么做会不会影响萧先生和靳小姐的感情呀?还有,如果靳小姐知道因为她,影响了你跟程总的关系,她怕是也不安心的。” 听到这,薄荷顿时苦笑,女仆这番话着实说的晚了,她都已经把程珈澜给惹了,这可怎么办? 女仆见薄荷没有再吵闹着要去跟靳妙妙聊天,顿觉自己初步目的达成,就没注意薄荷不太自然的神情。 时间不早了,女仆跟薄荷道别后,就离开了客厅,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薄荷又在客厅里发了一会呆后,才慢吞吞地爬上二楼,又以同样缓慢地脚步走向主卧。 然后在门口的位置停住了。 至于是害怕即将引来的一室黑暗,还是可能出现在房间里的其他女人…… 薄荷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现在并不想走进去。 要不然她今晚去女仆那边将就一下? 薄荷想了想,觉得可行,于是果断转身。 然而,就在她迈开脚步时,房间的门被忽然打开。 等不及回头,手腕便被抓住,她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直接扯入了怀抱。 眼前一花,耳边又传来砰然巨响,整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到了房间里面。 “你敢过门不入!” 程珈澜的声音里透着咬牙切齿的阴郁,想起方才,从猫眼里瞧见门口磨磨蹭蹭了半天,最后竟然转身离开的薄荷,他只觉得心头燃烧着熊熊火焰,而她则惯会火上浇油。 “我……我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薄荷说话的声音小了又小,她这绝对是尊重对方*,坚决不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保护对方和自己的良好行为。 “你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程珈澜眯着狭长深邃的眼眸,看向被他搂在怀里的薄荷,语气中满是森冷。 “不,不是……” 薄荷立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仰头望着程珈澜的俊颜,讨好撒娇卖萌,“刚才绝对是我错了,请程总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呀?” 先不说到底是不是她错了,但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再次惹怒了金主,这事儿就大错特错! “如果,我拒绝让你过去呢。” 居然敢让他去找其他女人,他要是不好好收拾她,这小玩意明天岂不是要上房揭瓦? 薄荷直接被噎住了,她很想说,程珈澜哎,你是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但是,抬眼瞥了瞥程珈澜恐怖的脸色,薄荷还是把这句找死的话语吞下去了。 “那你想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负荆请罪吧!” “嗯,这个可以有。” 程珈澜理所当然的语气,成功地堵住了薄荷的反悔—— 啊啊啊,其实负荆请罪,真的只是她随便说说的呀! 薄荷想反悔。 但到底心中有愧,便只得壮士断腕般点头,“成,我答应。” 只是,这种悲壮的气势还维持不到一秒。 下一刻,薄荷更加萌萌哒的讨好,“负荆请罪有点out呀,咱们换换其他的成不成?” “说。” 能不能换换,不过是薄荷讨价还价,直白的说,就是想逃避惩罚,抬出来的场面话。 真的让她立刻‘说’,难度还是不小的,毕竟程珈澜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薄荷在程珈澜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眼见程珈澜渐渐不耐烦了,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抹茶曲奇!” 之所以蹦出这个词,绝对是女仆在她耳边念叨了一下午的结果哟。 这四个字,让程珈澜默默地盯着薄荷许久,“原来是我误会了……” 无意中洗白了女仆身上黑锅的薄荷,毫无压力的点头,“没错,你误会了。” 她就是把饼干做的丑陋了些,又没干别的坏事儿,承认起来还有什么压力呀? 题外话: 有没有觉得薄荷终于动心了,可惜她不承认,嗯,程二要哭晕在厕所……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25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应 薄荷如此坚信了一秒,就发现她错了,谁说承认毫无压力的,她当真错的离谱! 归根结底,还是程珈澜那句惊悚的话语! 之所以将薄荷的小心肝吓得乱颤,是因为程珈澜说,“原来你打算饼干传情,诱我入瓮。” 不是,真的不是啊! 薄荷当真不明白,程珈澜是怎么解读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信息的。 先不说那饼干,是在女仆的高压之下做出来的,单是那个卖相,怎么都不能担负传情重任好不好? 于是,薄荷再次摇头,企图告诉程珈澜—— 亲,你真的误会了亲! 程珈澜会相信薄荷?当然不可能! 认定了自己被诱入瓮的程珈澜,决定给薄荷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松开一直紧搂着薄荷腰肢的手臂,低头望着她,狭长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来吧。” 来什么呀? 哦,是想吃曲奇饼干,虽然样子丑陋,但以女仆的手艺,味道定是不差的。 自我催眠的薄荷果断反应道:“我马上去拿!” “装傻还是敷衍我?” 程珈澜瞧着薄荷居然一副转身离开的样子,顿时沉了脸,声音里也透露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真的不信,她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咯,她一定是在装傻! 薄荷承认,她装傻。 尽管今天的事儿错在她,赔罪虽然不是必须,好歹也是她应该做的。 但让她坐实‘饼干传情,诱他入瓮’,这种不存在的事儿,那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装傻实在安全不过。 沉默半晌,程珈澜直接抬手,抬起了薄荷的下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黝黯的眸光盯着薄荷,薄唇开阖,略显低沉磁性的嗓音,便响起了,“吻我。” 主动吻程珈澜? 如此羊入虎口的愚蠢行径,薄荷坚信自己是一定不做的。 尽管心神如此坚定,然而当薄荷抬起头的那瞬间,竟在程珈澜的眼中捕捉到类似温柔的光泽。 那一抹类似温柔,很快便一闪而过。 程珈澜的容貌在薄荷这些年见到的对象中,是数一数二的。 他要是转行当明星,不用拼演技歌喉,直接刷脸就成,再加上那身高贵冷艳的气质,一定秒杀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的女人和女孩。 但是,薄荷不在其中。 这并非薄荷抵御地住程珈澜的美色。 而是不止一次尝过他的狠辣手段后,还能对着他花痴,这个挑战有点愁人。 尽管,他们很多晚上都是以最亲密的姿势相拥而眠。 但薄荷心底,对程珈澜的敬畏却一直不曾减少。 此时,冷漠冷傲的程珈澜,在散发着柔和的橘色灯光下,那种足以令无数女人着迷的俊颜,并不曾如从前紧绷,放松的脸部线条,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软醇香。 这般鲜少见到的一面,摆出来无意充斥着巨大的杀伤力。 站在薄荷面前的程珈澜,好似引诱亚当夏娃,吃下禁忌之果的恶魔。 薄荷傻傻地被蛊惑。 她眼中,只剩下色泽丰润的薄唇。 像无意识的,踮起脚尖,吻上程珈澜。 触感软柔,温度微凉,气息纯澈,好似口感绝佳的果冻。 从贴合处传来的触感,着实美妙的不可思议。 薄荷跟着程珈澜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也就一个半月左右。 如此平静地,让她有心思感受对方,这还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薄荷竟伸出了舌尖,舔了舔程珈澜的唇瓣。 几乎同一时间,程珈澜那双本就比常人黝黯的眼眸,立时暗沉如墨。 腰间一紧,薄荷整个人再度重回程珈澜的怀中。 回过神来,薄荷想起先前干了什么蠢事儿,只恨不能一头撞死! 什么叫做作死,这就是呀! “是你先开始的。” 程珈澜的嗓音无疑比先前更为沙哑,流露出的磁性,却是成倍增加。 薄荷很想表示,她是无辜的,冤枉的。 然不等开口,或推开程珈澜,就见眼前一暗! 在她腿软到几乎站不住时,对自己造成的影响,格外满意的程珈澜,直接抱起她,脚步挪移间,把人扔到了牀上。 “你别着急!” 薄荷扯过薄被,连滚带爬,缩到了牀角,满是戒备的睨着这个随时化身为狼的家伙。 “我急吗?” 程珈澜冷淡反问,同时抬起修长的手指,放到衬衣的蓝宝石纽扣上…… 瞪着姿态优雅,从容不迫,慢条斯理褪下一件件衣服的程珈澜,薄荷一双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眼前美景无限好,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人在诱她入局? 到底谁诱谁啊? 这个答案不重要。 重要的是坚定认为自己被传情,被诱入局的程珈澜,拉着薄荷尽情燃烧了一晚。 直到天色蒙蒙,方才餍足休憩。 即使这段时间,薄荷致力养成传说中的生物钟,并配以手机闹铃监督,但到了翌日早上,她别说按时清醒,甚至连程珈澜起身离开,女仆悄悄来了两次,都没发现。 好不容易睡了个饱的薄荷,瞪着房间里的落地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想肯定是这个钟表年久失修坏掉了。 她是有手机闹钟的人呀,怎么会睡到大中午,十一点半? 拉开窗帘,薄荷默默地望着高高悬挂在天空中,明晃晃到刺眼的太阳,没忍住咬了咬牙。 今天,太阳大爷太勤快了吧。 但是,不管薄荷如何不承认,她都是帝景豪庭里起牀最晚的人。 这一点不容置疑。 若是换做平日,晚就晚了,可是今天…… 满心憋屈的薄荷又磨蹭了会,一直到了午餐时间,女仆安排了女儿来查看她情况时,才摸着一本书跟着少女下了楼。 薄荷拿在手里的书,被赋予了重任。 薄荷希望大家以为她在努力学习,以至于忘了时间,所以才会这么晚下来的。 尽管她知道,女仆对她在房间里睡觉看书打滚,还是跟程珈澜做喜欢做的事儿都没兴趣,能在帝景豪庭一直工作的,哪个不是业界精英,这点事还不至于让她失态。 薄荷之所以别扭,是因为刚收到靳妙妙的短信,昨晚没聊完的她们决定今天继续。 听说靳妙妙和萧景相敬如宾…… 薄荷觉得把如此明显的那啥过度的一面展现在靳妙妙的面前,好似再次将她和程珈澜的关系,摊在了阳光下。 简单来说,就是她别扭了,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还好,薄荷下楼时,靳妙妙还没来。 不过当女仆招呼女儿端上午餐时,薄荷又忍不住道:“靳妙妙怎么还不来!” 女仆提醒道:“别急,靳小姐昨天说,她下午才会过来。” 薄荷点了点头,刚要认真用餐,就听女仆突然道:“午餐过后,咱们继续做曲奇。” “哦,今天的午餐味道不错。” 薄荷果断的拙劣的转移话题。 女仆睨着薄荷那副‘我没听见,我什么都听不见’的鸵鸟样儿,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 餐后,薄荷仍然被抓进厨房。 这次女仆心平气和,哪怕薄荷的曲奇依旧丑陋无比。 先前女仆会做那么多的安排,归根结底,是为薄荷跟程珈澜之间僵硬的状态心急。 睿智如她,岂能看不出,薄荷其实一直都惧怕着程珈澜? 虽说程珈澜曾对薄荷做过很不好的事儿,她怕他是正常的。 但女仆没法安心,以程珈澜的身份地位,环绕在他身边的潘多拉魔盒实在太多。 至少稍稍不注意,就会放出那些虎视眈眈的玩意儿。 哪怕她现在逼迫着薄荷,薄荷也不情不愿,可是女仆却清楚,薄荷现在只能紧紧地抱住程珈澜,这唯一的浮木。 现实太残酷了。 但现在,她的观念改变了,而改变的原因,却是因为程珈澜。 清晨时,她送财经日报来,程珈澜叫住了她,体贴道:“别让人上去吵她。” 这句话换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但说这句话的人却是程珈澜。 ...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26程珈澜并不无情 她在帝景豪庭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程珈澜主动关心别人? 那时候,女仆才隐隐明白—— 或许程总对薄小姐的手段狠戾了些许,但他并非无情。 明白这一点后,女仆觉得,与其她不明真相的瞎折腾,不如顺其自然! 当然,对于薄荷的*,女仆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薄荷忽然感觉,最近的生活很幸福,主要根源还是女仆,不再逼着她学习什么女神课程。虽然女仆还是会不时传授她一些堪比天书的玩意,但比之前,真是好很多。 那些被薄荷扔下好些天的设计书籍,再次被她拿起,虽然都是些理论性的知识,但也算温故知新。 其次是程珈澜,这些天他似乎没那么冷了,她听帝景豪庭的佣人私下里不止一次,感慨道:“春天还早,但是程总已经回暖了。” 虽然这跟冬天和春天没什么关系,但薄荷也感觉到了,程珈澜周身的气场变得柔和了些。 薄荷心下认为,这比前一刻还捂得严实的冬天,一转眼就到了热得想浑身坦诚的三伏天,还要诡异,要知道这个人是程珈澜,手段狠辣的程珈澜,不是路人甲! 薄荷飘忽的眼神过于诡异,又毫无掩饰,就是程珈澜想假装看不见,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他放下筷子,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似叹息般道:“有话直说。” “你……” 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被外星人附体咯? 但是这句话,薄荷真不敢说,如果直接说没事,她就是看着他玩呢…… 薄荷相信,程珈澜会找到理由立刻变身。 “我想出去逛街。” 这话是薄荷找的借口,却也是她心下的想法,因为她听说靳妙妙的下一部戏,涉及到心理学,于是她想带着靳妙妙去见景致,也许能帮到靳妙妙,要知道拍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萧景的力捧,靳妙妙还得有一身精湛的演技。 程珈澜闻言,若有所思的看向薄荷,似乎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画面。 那道目光高深莫测,却并不灼人,反倒犹如墨色的深潭。 着实让人头皮发麻,薄荷显然也想起来了,之前她为了去见苏幕遮做过什么蠢事儿。这毫无疑问是程珈澜眼里的一根刺,也是她心头的一块伤疤。 “我、我只是随便说说。” 薄荷敛起期待干笑两声,借着转头的动作,遮掩起被挑动的情绪,“你不要当真了。” “哦。”程珈澜缓缓地收回了视线,“既然不想出去就罢,我不勉强你。” “……” 不要啊! 他还是勉强的好,她真的不介意啊! 餐后,薄荷连忙跟景致通了电话,敲定了见面的时间,而坐在一旁看财经新闻的程珈澜,在她挂断电话后,冷冷地说:“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 还没来得及得瑟,薄荷的身子便僵住了,她缩了缩肩膀,手指缠绕着衣摆,好似受了气的小媳妇,一副怯盈盈的小模样,“我以为你答应了我。” 程珈澜毫不犹豫的补刀道:“你会错意了。” 她先斩后奏倒是无碍,但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儿,跟其他男人约会,这是不是有点没把他放在心里? “……” 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薄荷被噎住了,这次出门实际上是她在试探,她的禁足令是不是解除了。 程珈澜瞥了瞥薄荷满脸郁闷的小模样,充斥着阴霾的心情才稍稍好转。 这时候的他也无心继续看财经新闻了。 “你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薄荷瞪圆的杏眸蓦地染上熠熠光彩,“真的吗!” “呵。”程珈澜这次如了薄荷的愿望,点头补充道:“只要你起得来。” 这时,薄荷才注意到,程珈澜狭长深邃的双眸,在这一刻亮的惊心动魄,几乎能灼瞎她的狗眼,那里面燃烧着属于渴求的火焰。 有时候,不得不说,信念的力量十分伟大。 尽管程珈澜对薄荷的某些行为感到不满,导致她再次被狠狠折腾,但在早上八点之前,她还是强撑着疲倦,出现在餐厅之中。 “薄小姐,早安。” “早。” 跟五十多岁的女仆比中气十足,薄荷简直差了不止一点儿。 对此,女仆抿唇偷笑,除了多给薄荷热了一杯牛奶后,再不说什么。 用过早餐后,体力得到了补充,感觉很好的薄荷跟靳妙妙约好了时间。 女仆见状,立刻要帮薄荷安排司机。 今天这趟出行的目的在于放松,薄荷想带着因为拍戏而心神紧绷的靳妙妙放松,所以并未拒绝女仆的好意。 帝景豪庭是别墅区,周边的交通并不方便,有位熟知a市情况的司机,她们会省心不少。 薄荷拎了些装了五花八门小零食的包包,在女仆略显唠叨的叮嘱下出门了。 从帝景豪庭出来后,薄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种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的感觉。 她先让司机去接了靳妙妙,见到人后,方才问道:“妙妙,你想去哪里?” 现在时间还未超过九点半,薄荷跟景致约的十一点半,所以她们的时间很富裕。 靳妙妙这些日子为了揣摩人物的心理,已经渐渐入了戏。 薄荷问第一遍话时,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直到薄荷又重复了一遍。 靳妙妙略带惊讶的睨着薄荷,似乎不明白薄荷为什么会询问她这样的问题。 薄荷轻挑眉梢,拉着靳妙妙的手催促道:“快点想,好不容易才能出来的。” 这时候,她并未感觉到靳妙妙的状态略有些诡异,好似另一个陷入自己精神世界的俞侬侬。 靳妙妙仍是没有开口,娇俏艳丽的小脸上满是迟疑。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靳妙妙点头,表示薄荷猜对了。 薄荷霎时兴奋起来,“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 靳妙妙在薄荷不眨眼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语气略显幽怨,“我想去精神病院。” 她要在新戏里饰演一个精神扭曲的配角,为了揣摩人物,寻找灵感,特别想去精神病院观摩下,但是这个跟预期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答案,令薄荷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小伙伴入戏太深怎么破,在线等,急! “妙妙……” 这时候,薄荷有种悚然之感,她想都不想的,先在内心驳回了靳妙妙的要求,又将诡异的想法甩出脑海。 “不行吗?” “嗯,不行。”薄荷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都有些发狠,“你今天必须陪着我逛街!” 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误入歧途的小伙伴拽回正道上来。 第一个方法就是——买买买! 果然,靳妙妙也不再反驳,一副薄荷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样子。 可是,薄荷却觉得自己才轻松不过片刻的心脏,再次收紧了。 “很严重。” 这是薄荷带着靳妙妙跟景致见面,三个人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趁着靳妙妙去洗手间时,景致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啊?”薄荷紧张。 景致姿势优雅地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唇角,旋即,望向薄荷,说道:“你仔细想想,刚才我们见面时,我不是跟你们握过手?” “嗯,这有什么不对的?” “行为上没什么不对。”景致注意到薄荷一脸茫然,不由仔细解释,“那你注意到了吗?你的朋友跟我握手后,不断用湿毛巾努力的,擦被我碰到的皮肤……” 那种力道,狠的像要擦掉自己手上的一层皮肤。 对他这般无辜的人尚且如此,那么……靳妙妙对其他男人的排斥有多大? 刚才用餐时,景致还不断的问了她一些问题,虽然靳妙妙都做出了回答,但对方的回答异常简单,能够说一个字,就绝对不会多加一个标点符号。 这种情况,还是景致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 要知道他这张脸的杀伤力,绝对是在程珈澜之上的。 景致话中的意思,薄荷明白了,但她不懂,“妙妙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如果她不想跟景致握手,不想跟他说话,是没有人能够勉强的。 “她入戏太深,已经渐渐接近想要饰演的那个角色的内心了,所以才会无意识地去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因为正常人是不需要证明的。” 题外话: 求留言求月票求打赏(づ ̄3 ̄)づ ...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27说话的技巧,程珈澜的信任 薄荷这一下子全部明白了。 景致对靳妙妙来说是第一次见面,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因果关系,更不存在情仇爱恨过节,对于这样的人,大家是不会产生敌意的,可是靳妙妙不是,她是排斥,与其说排斥景致,倒不如说她排斥一切的陌生人。 但是她的内心又很清醒,这样是错的,是不应该的。 所以,她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正常人。 思及此,薄荷猛地蹙眉,似乎没想到短短几天,靳妙妙会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她想之所以如此,跟萧景也是脱不开关系的吧? 萧景到底对靳妙妙做了什么? “如果时间长了会怎么样?” “严重抑郁导致精神失常。” 闻言,薄荷瞪大了双眸,“这么严重?” “没错,人的心理本来就是很奇妙的存在……” 可以瞬间春暖花开,也可以瞬间千里冰封,差别只在于当时的心境。 薄荷紧蹙眉头,心说这可怎么办呀?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她真是不放心将靳妙妙交给萧景照顾了,但她好像也很难照顾好靳妙妙,因为她现在的一切都来源于程珈澜,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自己拥有的。 薄荷苦恼的样子取悦了景致。 眨了眨眼,景致思绪一转,旋即轻挑眉梢,“我的工作室里还缺一个端茶倒水的助理,不知道你的朋友有没有兴趣?”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薄荷的双眼顿时亮起来,“必须有兴趣!” “很好,一会让她跟我走吧。” “真是太感谢你了。”薄荷高兴又愧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了。” “谢谢就免了吧,记得哦,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景致冲着薄荷摇了摇手指,他之所以用又这个字眼,是因为之前,薄荷就因为苏珊欠了他的。 如果要说什么最经不起念叨,人肯定是排行首位。 薄荷只因为第二次欠下景致的人情,一不小心联想到了苏珊那个女人,她就不负众望的出现了。 身穿银灰色套装,白色中袖衬衫,脚踩着细跟高跟鞋,画了精致妆容,女强人气息越发浓厚的苏珊,是来例行了解该商场初步情况的。 盼望着能从卓越名下银行贷款的商场老板,毕恭毕敬的跟在苏珊身后,随时对她提出的问题作出详细解答。 这名老板跟苏珊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是羡慕程珈澜。他心想着,程珈澜怎么就那么好运气,随便派出来的一名秘书都这么厉害,最重要的是她很忠诚。 要是他手下有这样的人才,他至于走到需要将运营良好的商场抵押出去的地步吗? 就在老板满心感慨时,一直以相同频率的步伐,走动的苏珊,忽然顿住了脚步,神色不显道:“我遇到熟人了。” 薄荷为了让景致了解靳妙妙的情况,也为了避免交谈中,可能会出现事关靳妙妙*的事情,她便要了一个包间儿。 之所以在包间里被苏珊发现,倒不是苏珊挨个包厢的视察,毕竟现在是用餐时间,就是苏珊再怎么强势,也不能真正得罪了商场老板。 这家商场并不能跟坐落在a市商业区最繁华地段的世贸国际相比,但也算小有名气。 主要原因是这家商场的定位针对普通大众,就销售量来讲基数较大,人流也颇为可观。 再就是商场的三到四楼,驻足了数家知名餐厅。 这里的包间除了所有的都挨着窗户外,包厢的隔墙设计是用的隔音效果较好的全透明玻璃。 这既能保证谈话不被他人听见,也保证了视线上的开阔,这也是为什么苏珊会发现薄荷等人的原因。 当苏珊踩着高跟鞋朝这边走来时,因为位置的优势,景致先发现了她。 他冲着薄荷扬了扬下巴,满眼尽是哂笑,“应该是找你的。” 显然,景致没忘记上次见面时,言辞凌厉气焰嚣张的女人。 找她? 薄荷微愣,旋即转过头,待瞧见接近的苏珊时,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的浅笑。 “你说这是阴魂不散,还是冤家路窄?” 薄荷对苏珊的感觉很纠结,不管苏珊爱慕着谁,哪怕是程珈澜,她都管不着,也不敢管。 但偏偏每次看见苏珊,她都会摆出炸毛的战斗状态,就好似她是抢了对方男人,毁了对方家庭,成功上位的万恶三儿一样。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薄荷在苏珊眼里,简直比三儿还可恶。 因为不管薄荷是三儿还是四儿…… 有资格痛恨叱喝的只是女朋友、未婚妻、媳妇,而不是秘书! 人越是缺乏什么,就越是在意什么。 从来没有得到过程珈澜认可的苏珊,在发现程珈澜对薄荷有所不同时,自然就如同被入侵了地盘的母老虎,冲着薄荷各式各样的示威。 她甚至想,如果薄荷受不了,主动离开程珈澜,那就太完美了! 可惜现实跟理想,永远都是性格迥异的熊孩子! 苏珊除了闹心只能继续心塞,虽然她不知道,薄荷离开不离开程珈澜,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薄荷日益加深的忌惮和厌恶! 再加上前不久,薄荷刚给她上了点眼药,以至于最近对苏珊的反常感到不满的程珈澜,更加不满。 甚至,今天秘书办还来了一位需要她好好照顾的新助理。 要知道秘书办的人事工作,都是她亲力亲为的。 现在,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位她完全不知情的助理,这背后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苏珊已经不敢去深究,但心中传来的危机感,顿时前所未有的强烈了。 这会儿,恰巧遇见造成她这般局面的罪魁祸首,苏珊又怎么能够忍得住? 大致能猜到两人之间恩怨的景致,很给面子的认真琢磨了会,端起茶杯,淡淡道:“我倒是觉得,应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胜者暖牀,败者连牀角都摸不着。 “……”为什么,她从这句话里,听到了要被基友抛弃的意思呀? 很快,薄荷就发现她没多想,景致已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起搁置在餐桌上的宽大太阳镜,一副要走人的模样。 薄荷惨叫,“哥哥,你不是吧!” 明明上次还站在她身边,十足毒舌的赶跑敌人呢,怎么这次才照面就要逃跑啦? 视线对上薄荷谴责的可怜眼神,景致毫无压力的扯了扯唇角,“我先带你朋友回去熟悉下工作。” 好,这借口,不,是理由,倒是十分充分! 薄荷是绝对不愿意让情况各种不稳定的靳妙妙,卷入这场毫无硝烟的麻烦中。 最后瞥了瞥薄荷悻悻的脸色,景致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下了一句,“加油哟,我看好你,少女!” 对走进来的苏珊颔首问好,又将刚从洗手间回来的靳妙妙拉住,以心理医生善于观察,猜测人心的犀利,成功地忽悠了靳妙妙,他才带着她从这家小雏菊餐厅离开。 苏珊遇到熟人,想打个招呼,作为商场老板的男人什么都不敢说,体贴地关闭了包厢的门后,也不敢随意离开,便带着属下守在了门口。 薄荷望着毫不客气坐在对面的苏珊,鉴于两人之间不存在任何友好因素,因此也懒得招呼对方喝水,她绝对不会假装自己大度,主要是薄荷不觉得她这么做,就能改变苏珊对她的看法。 如此的轻视,让心中本就对薄荷不满的苏珊讥诮道:“你的礼貌真是欠佳,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换了其他女人,听得苏珊这般轻蔑的话语,指不定当场就跳起来,跟她大战三百回合了。 但是薄荷对苏珊的话,却是毫无感觉。 薄家即使后来富裕到挤入上层圈子,也抹杀不掉薄爸爸白手起家,毫无来历背景的事实。 小门小户这样的称呼,对于被人家当暴发户富二代的薄荷来说,简直弱爆了。 她眼皮都不撩的盈盈浅笑,霎时间,冷意流转,“小门小户的出来的人,也不会如你,不请自来,闯入别人的包厢,惹人讨厌。” 在帝景豪庭那次,跟苏珊交手,薄荷之所以会感觉受伤,从根本的原因来讲,还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她现在的身份。 薄荷无法释然是没有错的,但是处在一个明显对她现在位置,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女人心里,杀伤力就大幅下降了。 除却薄荷最在意的这一点,苏珊于她来说,不过是无法理解的陌生人。 一个整天惦记着做程珈澜枕边人的金领级精英,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也许这是因为爱情,但是薄荷并不认同—— 爱对方的底线,是保住自己的尊严。 薄荷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意思,让苏珊脸色骤然难看,“你什么意思,讽刺我?” “不。”薄荷摇头,挺直背脊,“我就是委婉的告诉你,我不欢迎你!” 委婉? 她怎么就没听出委婉的存在? 心中怒意上涌,苏珊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她盯着薄荷的眼眸里,饱含了毫不掩饰的浓烈恨意。 “你这么做对的起程少吗?” 听着苏珊质问明显的话语,薄荷小脸上缓缓地浮现出困惑之色。 她怎么就对不起程珈澜了呢? 又是一脸无辜! 苏珊瞧着薄荷惯有的无辜,只想到程珈澜,就是被她这样迷惑,心中的气愤顿时不打一处来。 “薄荷,收起你用来*男人的恶心样子,我不想看!” “你是不是搞错了?” 薄荷不敢置信的同时,眉目间又流露着几分生气的冷意,不管是谁被这么说都不会无动于衷,“这是我花钱包下的包厢,我没请你来!” “恼羞成怒?”苏珊优雅地交叠起双腿,“也是,让程少知道你如此不甘寂寞,跟其他男人勾三搭四,一定会生气的,甚至直接甩了你都很有可能。” 薄荷傻眼的望着神一般存在的苏珊,心想,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你怕吗?怕了就赶紧求我,否则小心我不客气。” “说点人话行不行呀,大姐?”薄荷顿时无语。 “装傻嘛!”自以为抓住了薄荷把柄,悠然拨弄着刚做好没几天的指甲,苏珊斜了薄荷一眼,冷嘲热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男人的关系。” “……” 嗯,薄荷觉得自己跟苏珊当真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摇了摇头,懒得继续搭理苏珊,反正她今儿出门的目的算是达到了,何必跟苏珊耗着呢,这么一想,薄荷拎包准备离开。 “别以为逃避就够了!” 苏珊猛地从薄荷手中抢过了包,随手扔在地上,“你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儿,能逃避的了?” 薄荷望着自己变空的右手,再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苏珊这样的蠢货,绝对能让圣人发火! 薄荷沉下小脸,冷冷地睨着得意洋洋的苏珊,“你够了!” 苏珊被薄荷的声音吓了一跳,旋即又稳下了心神,她毫不退缩地注视着薄荷的杏眸,“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说?” “你说!” 薄荷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女人犹如疯狗般,咬着她不放? “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一二三四,我跟你没完!” “既然你不要脸,我何必跟你客气——”苏珊挺起胸,望着薄荷,“你跟姘头约会的事儿,程少还不知道吧!” 最后一句话中,无疑含着巨大的威胁,这是苏珊在警告她,如果识相,就赶紧来求她! “你的脑子还真是异于常人!” 薄荷听得苏珊的话,小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个女人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其实是冒名顶替吧,要不就是背后有大神级别的枪手,要不然她的智商和情商怎么那么低,居然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词语叫做朋友? “别跟我扯什么,你们是朋友,男女之间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 苏珊的语气异常坚决,她认为景致跟薄荷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是有原因的—— 她第一次见景致就被逼着跟薄荷道歉,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对方坦坦荡荡,那为什么一看到她,就跟见了鬼一样,急切的离开? “呵,思想肮脏的你,真是看什么都觉得脏,我建议你去洗洗脑子。” 苏珊冷笑,“你以为这么狡辩,我就信了?” 其实苏珊如此认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是,她不知道在薄荷心里,她比鬼更加难缠,要是薄荷能够选择,怕是宁愿与鬼纠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薄荷摇了摇头,当真懒得跟苏珊再说一句,她瞥了瞥自己被*过的包包,一想里面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果断的就想走人。 薄荷想走! 自以为抓住对方把柄的苏珊,哪里肯让她走人? 苏珊直接拦在了薄荷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勾起唇角笑的恶劣,“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还是怕我揭露你那些丑事儿?” 呵呵哒! 薄荷气笑了,一个致力于顶替她,上位的女人,居然还想揭露她的丑事儿? 真是……日了鬼了! “你去啊……” 薄荷撩起眼帘,“拉开包厢的门,当众大吼一声,要是觉得还没过瘾,就直接用商场广播,千万别跟我客气啊,不然我写个剧本给你也成。” “你!”苏珊没想到薄荷如此回答,一时间愣在原地。 “嗯。”薄荷了然颔首,“你肯定是觉得,还没跟程珈澜说我的丑事儿,所以不过瘾对吧。” 她不等苏珊回答,便继续道:“放心,我让你心满意足。” 说罢,薄荷直接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一开始苏珊是不信的。 因为在她看来,谁会蠢到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告知自己的金主? 所以这一定是装样子骗人呢! 然而,当电话接通,程珈澜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时,苏珊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双美眸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薄荷被苏珊堵了多少次,就算积少成多,这会子也该爆发了,免得被人小瞧,真当她上不得台面怎么着? 薄荷不管苏珊的想法,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就按开了免提,对着手机冷笑道:“程珈澜,你的好秘书说碰到我跟姘头约会,要正义的举报我,你了解下详细情况吧!” 正跟顾特助开小型会议的程珈澜,听得薄荷的声音后,禁不住蹙起眉头,“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你好好问问你的好秘书吧!” 说完,薄荷将手机毫不犹豫地塞进已被这突如其来状况弄得傻眼的苏珊手里。 “说话。” 程珈澜冷淡中压抑着不悦,极有压迫力的声音顿时传开。 “是……” 苏珊的退路被薄荷斩断了,她也知道这一点,狠狠地瞪了薄荷一眼后,整理了一下思路,她便声情并茂的跟程珈澜说她看到的‘事实’。 当然苏珊说话也很有技巧。 她一再的强调,她亲眼看到景致和薄荷两人举止亲密,还有景致见到她之后心虚离开的事实。 末了,不忘记补充一句,“程总,本来我是想劝劝薄小姐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十分激动地将电话打到了您这儿,如果打扰到您,还请见谅。” 程珈澜听完苏珊的叙述后,只说了一句话—— “苏秘书果然是事情太多。” “程总……”苏珊没料到程珈澜会这么说。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解释时,手机就被挂断了。 如果程珈澜知道了薄荷勾三搭四,会有什么后果? 从苏珊打算用这点来威胁薄荷时,她就一直在琢磨。 虽然程珈澜的反应,苏珊是猜不到的,但是,她觉得以程珈澜矜傲的性子来说,薄荷是绝对不会在这件事儿上,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刚才她那般坚定的说,薄荷和景致之间有什么—— 其实不过是她故意在诈薄荷而已。 只要薄荷表现出一点心虚,她都能抓住机会穷追猛打,让薄荷再无翻身之地! 很多时候,事实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愿意相信,就足够了。 可是—— 薄荷竟然出乎意料地拨通了程珈澜的电话,这么直白简单粗暴的手段,当真是弄傻了苏珊,当然她也不是白混的,很快就稳定了心神,说了那番似是而非的话语。 什么? 她说假话骗程珈澜? 呵,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薄荷跟景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在一起吃饭是很正常的事儿,这点谁都知道,她只是着重强调了他们之间态度亲昵,举止亲密! 这是事实,她不说假话,因为适当夸张,根本不算是假话! 题外话: 其实我觉得苏珊和俞侬侬,都是打不死的小强嘤嘤嘤,我这算剧透么? ...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28你没躲我不假,但你利用了我 可她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如果不是她的错觉,程珈澜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已经表明了他的不悦。 苏珊能够听出程珈澜生气了,一直跟他同牀共枕的薄荷自然也不会错过—— 苏珊这次,算是完了。 这是薄荷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望着几乎僵硬成石雕的苏珊,薄荷心下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倒是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儿。 若不是为了防止发生些出乎她意料的事儿,从而将今天出门的目的,要约见的人,详详细细跟程珈澜交代了一个明白,那么今天倒霉的人就是她。 此时,卓越集团,总裁办。 直接掐断电话的程珈澜紧蹙眉头,神色略显阴翳。 要是换了比较有眼力界的主儿,可能在程珈澜接起电话的时候就乖乖回避了,哪怕是来不及回避,此刻瞧见程珈澜难看的脸色,也一定会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程珈澜用来泻火的可怜炮灰。 只是,顾特助他不是一般人,对于八卦简直热爱到骨子里的他,在一旁光明正大的围观了程珈澜后院的那点事儿之后,吹了一声口哨,颇为欢乐的发表感慨:“哎,这都是因为爱情!” 要不是因为爱情…… 怎么他好心好意提醒了苏珊这么多次,她还是坚定不移地朝着作死的道路上狂奔呢? 做完总结的顾特助忍不住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嗯,真是太犀利了,太到位了,点32个赞! 程珈澜抬起眼帘,淡淡地瞥了顾特助一眼,冷漠道:“顾特助的心情很好?” 顾特助毫不犹豫地点头,作为一个奉行生命不息八卦不止的骨灰级八卦男,当渴求得到满足时,心情必须很好不是吗? 哪怕踩了自家程总的尾巴也在所不惜,反正程总不能把他怎么样,是不是? 不得不说,顾特助摆出这副滚刀肉般死皮赖脸的模样,还当真是管用的。 程珈澜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相当了解这一点的程珈澜十分淡定地颔首,并未接话,而是示意顾特助继续。 自觉取得了一次小胜利的顾特助,心情十分愉悦,顿时思路大开,提出了不少新颖且实用的建议。 程珈澜不时轻轻颔首,适当的补充了一两句。 负责会议记录的助理一边儿运笔如飞,一边儿在心中暗自窃喜。 他仿佛见证了某个伟大时刻的来临。 属于两人的小型会议结束时,是在一个小时后了。 错过了午餐的顾特助正想着去哪里蹭顿饭犒劳自己时,程珈澜忽然叫住了他。 “程总,您还有什么事儿吩咐?” 程珈澜头也不抬的冷淡道:“明天开始,苏珊的工作由你负责。” 啊!? 顾特助惊讶的下巴几乎掉了,“不是吧。” 他一定是听错了! “是的。” “那……那我现在的工作呢?” 虽说顾特助这么问,可心里却还有些微妙,很快程珈澜的话,就证明了他的预感很灵验。 “兼任。”程总淡定十足。 “什么!程总,你别闹!”顾特助差点疯了。 程珈澜抬头盯着顾特助半晌,倏尔讥笑:“莫非你觉得自己不行?” “当然不!” 开玩笑啊喂,是男人都不能承认自己不行! “那就好。”程珈澜满意颔首,“任职命令稍后我通知人事部下发,好了,就这样吧。” 就……就这样? 这样是那样? 顾特助几乎抓狂,他家的程总到底要多么丧心病狂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要知道接过苏珊的工作,绝对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他用力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喃喃地说:“我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在做梦……” “你没听错。” 程珈澜伸手,扯过一份合同,悠哉翻阅,旋即打断了顾特助的自我催眠,“如果你坚持自己在做梦,我不介意让你清醒下。” 至于清醒的方法,实在太多! 顾特助更用力的摇头,“不,不必了。”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尽管程珈澜摆出了一副‘你跪安吧’的样子,但是不死心的顾特助仍然没有离开,而是观察着程珈澜的脸色,半晌才小心翼翼道:“程总,您不是报复我吧?” “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 顾特助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身为卓越集团的领头人,肩负着成千上万人民生计的程总,怎么会如此小心眼?所以刚才……让他兼任苏珊工作的事情,一定是逗他玩呢! 然而没等顾特助这口气完全松快,程珈澜又慢悠悠的补刀,“我在打击你。” “……” 努力咽下喉咙里几乎喷出的老血,顾特助忍不住仰头,望天长叹—— 果然都是因为爱情! 程珈澜瞧着自家助理耸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向外走的模样,不禁勾起唇角冷淡一笑。 敢看他的笑话,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薄荷今儿在餐厅的时候,摆了苏珊一道,用实际行动来说明,她绝对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更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面团儿。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程珈澜这个男人,她是真的琢磨不透,更别提拿捏。 要是程珈澜来个秋后算账肿么办,那倒霉的还是她呀! 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挑衅,她怎么就没忍住呢? 薄荷不止一次在心下这么悲愤的咆哮。 以至于女仆跟她询问关于靳妙妙的情况如何,她都回答的十分心不在焉。 女仆还当薄荷担心靳妙妙,甚至不断的出言安慰她说,景致医生绝对可靠,靳妙妙交给他一定没有问题。 对于女仆产生的这个美丽的误会,薄荷其实很想说,她真的想不放心,倒不是她不希望靳妙妙好,而是正因为太过放心,才让她有闲情逸致,去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程珈澜秋后算账。 一直到了夜幕低垂,被薄荷念叨了一下午的程珈澜终于出现了,虽然没做贼但是同样心虚的薄荷,恨不得立刻躲回房间。 但并不是薄荷想躲就能躲的。 首先操作起来,技术方面的难度就不小,她又不是蚂蚁,那么大一块,想在程珈澜的视线里消失,还真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儿。 故而,薄荷在第一步还没迈出时,就被程珈澜叫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薄荷苦着小脸,乖乖地走到了程珈澜的身边。 程珈澜长臂一伸,直接将薄荷捞到了怀里,大手掐住她的小腰,磨磨牙,“你刚才在躲我?” 嗯,没错,薄荷确实在躲避程珈澜。 毫无疑问,这才是正确的答案。 但是没想找虐的薄荷真的不会选择说实话,眼瞧着程珈澜的视线越发危险,她立刻摇头,以斩钉截铁的语气否认道:“没有,我绝对没有躲你!” “哼——!” 程珈澜极为傲娇的轻哼一声,不过并没有继续追问。 见状,薄荷悄悄地吐了一口气,连忙拍着胸脯,庆祝自己劫后余生! 虽然用词并不恰当,但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尖叫,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程珈澜抱住了,她连忙伸手搂住了程珈澜的脖颈,以此稳定身体。 待她发现程珈澜抱着她上楼时,她没忍住,再次强调:“我刚才真的没躲你!” “我知道。”程珈澜颔首。 那他这是要做什么呀?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在最后关头,薄荷还是忍了下来。 程珈澜的眼神何等犀利,岂能看不出薄荷想说的话? 他抿了抿唇,难得好心做出解答:“你没躲我不假。” 至于有没有想过躲他,他就大度的不计较了,“但你利用了我。” 他不介意偶尔被利用下,只要能付出让他满意的回报! 薄荷顿觉肝疼,她果然应该忍住的啊啊啊啊啊! 如果用不同人的视线角度来形容下这些天,帝景豪庭的情况—— 女仆会说,薄小姐最近长进了,跟程总之间进展不错。 ...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29她并不是真正的薄荷小姐 实现她指定的目标,简直指日可待。 大概是春暖花开的日子要到了,最近无风无浪,很是和谐。 “薄小姐……” 在和谐环境下努力学习,又抱着书本在啃的薄荷,忽然被一阵兴奋的呼唤打断了思路。 薄荷从书中抬起头来,望着冲过来的少女,眨了眨眼,“怎么了呀?” “我妈妈请您下去一趟。” “那走吧。”听到女仆的邀请,薄荷直接将书合上,站起来率先往外走。 才下楼梯,薄荷还未来得及寻找女仆所在的位置,更别提问她什么事儿了,就被明显处于兴奋状态的少女拉住了手,“快点,薄小姐!” “哎——”怎么回事儿呀,能不能先告诉她一下啊。 可惜少女并不会读心术,自然无法回答薄荷心底的疑问,在少女轻轻的推拉下,薄荷不由自主的被带向别墅外。 一直来到了小花园,被按着坐在蔷薇花架下—— 藤制的茶几上放置了林林总总的瓶瓶罐罐,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工具。 在少女七嘴八舌的话语里,她终于了解了一个大概。 原来,就在半个小时前,女仆接到了来自程珈澜的电话,简单的意思就是安排几个化妆造型师,帮薄荷收拾下,今晚跟他一起参加宴会。 对于程珈澜的吩咐,女仆自然不敢怠慢,她正在心里琢磨着让哪个造型师前来的时候,恰巧经过,听到大部分对话内容的女儿,强烈建议由她来负责造型化妆。 少女之所以这么建议,是因她亲眼见过母亲神乎其技的化妆技术外,最重要的是她想再次围观,跟着偷学一两招,那就最好不过! 女儿的提议让女仆无法推脱,又想着时间还很充裕,就算她无法胜任也还有补救的机会,就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 女仆瞧着薄荷听完之后,只是垂着头并不说话,还以为她有其他打算,当即问道:“如果薄小姐想请专业造型师,我立刻就去联络。” “薄小姐……”少女眼巴巴的看着薄荷,用意十分明显。 她知道母亲的化妆技巧并没有压过那些专业人员,只是其他人来了的话,无论对方是否愿意被围观,为了帝景豪庭的整体形象,她就没有机会偷师了。 薄荷之所以沉默,是被上次宴会的记忆所触动,所以她的回答,自然没有让少女失望,“不,不用,有你就够了。” 这句话,让得到满足的少女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然后有关做头发,化妆,选礼服,配饰等程序就开始了。 薄荷在女仆的巧手下,慢慢的展露了独属于她的魅力,而程珈澜也因为要参加宴会的关系,提前结束了工作。从会议室走向总裁办的途中,程珈澜抬起手腕,瞥了瞥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旋即吩咐道:“阎烈,你安排下,去帝景豪庭接薄荷。” 宴会地点位于帝景豪庭的相反位置,而卓越集团恰巧在两者之间,所以接薄荷过来,就成了理所当然和势在必行的事情。 阎烈毫无异议的转身去安排,然而没等他迈开脚步,就听程珈澜改变主意道:“算了,我亲自去。” 程珈澜这句话让阎烈的眸中划过了不敢置信的光芒。 他望着程珈澜,某些在心底压抑许久的话语,浮了又浮,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他第一没有跟之前一样,隐进黑暗之中,而是站了片刻后,忽然开口,“澜哥——” 这个似曾相识,陌生又熟悉的称呼,成功地阻止了程珈澜的脚步,那张俊美的脸庞上,也浮现出惊讶的光芒,要知道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后,无论他怎么要求,命令,阎烈都只肯叫他程总,时间一长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忽然流窜过脑海的熟悉片段,让程珈澜一时情不自禁,唤出了地方的小名,“阿烈……” 象征着往日情谊的亲密称呼,让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瞬间柔和了些许,还未等程珈澜开口,阎烈就以低沉缓慢却又肯定的声音,说道:“她并不是真正的薄荷小姐……” 真正说起来,女仆这些年,除了之前帮薄荷画过一次妆外,就再没有动过手了。 不过底子是在那的,多花费了一些时间后,薄荷总算是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了。 亲眼见证了奇迹的少女,毫不吝啬的用语言夸奖了母亲一番,又因还有事情要忙,便散去了。 虽说时间还早,但已经打扮好的薄荷,除了坐在藤椅上,翻翻书之外,并不适合去做其他事情,就连她中间去洗手间的时候,都被女仆叮嘱了小心,小心,再小心。 对于女仆如此紧张的样子,薄荷除了在心底默默地吐槽几遍,只能小心控制水分摄入,专心翻阅书本。 书本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时间流逝了一分又一分。 原本还在天空中高悬,耀武扬威的太阳都渐渐地偏移,而说好来接薄荷的车子,却一直未曾出现。 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女仆,已经不止一次拨打电话到卓越秘书办,得到的答案都是程总已经离开,无奈之下,女仆甚至再次用单线跟程珈澜联系的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结果都是无人接听,甚至在她联系到程珈澜的专属司机后,对方也表示,并不知道程总去了哪里。 种种现象似乎在说明,有些她并不知道,且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女仆不是没想过,干脆直接安排司机送薄荷去宴会,反正如此重要的宴会,程珈澜是肯定会出现的。但她不知道宴会的地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擅自行动很可能带来不好的结果,所以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等待。 可是等待二字,坐起来远远比说起来更困难。 女仆忽然抬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坐在蔷薇花架下,衣袂飘飘,美丽犹如花中精灵的薄荷,蓦地不知该怎么跟她说明现在的情况。 对于一个才被夸赞成公主的女人,转眼告诉她,她被放鸽子了,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其他人的反应怎么样,女仆不知道。 但当她委婉的告诉薄荷不用等了的时候,薄荷却很平静地颔首,“我饿了,可以吃饭了吗?” “当然可以。” 晚餐早已准备好了。 “我想在这里用,麻烦了。” 女仆想安慰薄荷几句,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除了转身走向厨房外,便连一个字都没说。 薄荷神色微冷的仰头,看向头顶开的枝繁叶茂的蔷薇花,轻嗅着飘散在空气中的花香,她抬起手,将随风吹散的顽皮发丝,别回了耳廓之后,旋即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恰巧此时,宴会开始。 这次宴会的举办目的是为庆祝一位老前辈的九十岁大寿,对方曾在商场叱咤风云多年,其存在举足轻重,举办人自然是其颇为出息的子子孙孙,举办地点是在他们保存很好的老宅里面。 鉴于寿星的辈分之高,身份之贵重,宴会入门的请柬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身份不够的甚至连听闻的资格都没有。 作为a市一霸的谭极东却没那么多担忧,贵宾级的请柬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已经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除了他身边的女人,为了当晚陪伴谭极东一起出席宴会大打出手,手段频出外,再没有什么大事儿了。 然而在宴会举行当天的下午,他接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电话。 或者说打电话来的人很有意思,对方表示,希望能跟他一起出席今晚的宴会。 谭极东几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虽然让他最疼爱的女人大发娇嗔。他为此赔礼道歉,许诺了一套别墅外加出国度假一圈,这才安抚了心肝儿宝贝。 即使如此,谭极东也觉得很值得,因为那个女人是苏珊。 谭极东不清楚,作为卓越集团总裁的第一秘书,为什么要找上跟程珈澜作对的他,但谭极东无意深究,在他看来苏珊有什么目的都没关系,哪怕对方心怀鬼胎,他也不怕,怎么说,他谭极东混到今天,也不是白混的。 这是其一。 其二,他觉得也是时候,跟程珈澜提提,将某位擅长拍片儿的导演,和严煜那帮子人放出来了。 于是,各有打算的谭极东和苏珊一拍即合,决定结成同伴,前往今晚的宴会。 ...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30如果程珈澜喝醉了 精心打扮过的苏珊,挽着谭极东手臂一起出席宴会之时,其实心里是在打鼓的。因为她不确定在看到薄荷,或者任何女人出现在程珈澜身边时,还能保持淡定,毕竟那样的画面,对于深爱着程珈澜的她来说,当真是太虐心了。 苏珊趁着谭极东被一群人包围的时候,悄悄地退出了包围圈,然后就开始满大厅的寻找程珈澜的下落,但是寻找的过程却不算顺利。 除了宴会上的人很多,再加上做了程珈澜秘书多年,苏珊也是被众人熟识的。她虽然不是豪门千金,却也是家世清白,本人又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自身能力也不容小觑。 且,苏珊容貌冷艳逼人,又是未婚,甚至连男朋友都不曾有,所以她在很多男人眼里,绝对是女神级别的存在。就是不少豪门阔太太也曾委婉表示,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娶个苏珊这样的女人。 总之,苏珊在豪门世家,还是很有市场的。 此刻,又有一个对苏珊有意的世家公子,风度翩翩地拦住苏珊的去路。 “苏小姐,晚上好。” 内心非常急躁,但又必须按捺着自己的脾气,苏珊望着来人,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周先生,晚上你好。” 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周先生,并没有发现苏珊掩盖过的不耐,得到了佳人回应的他,笑容越发璀璨,态度也越发殷勤,“苏小姐,待会可否邀请你陪我跳第一支舞?” 苏珊本想干脆拒绝,因为除了程珈澜外,她不想跟任何男人跳任何一支舞,但是她很清楚,哪怕她拒绝了,也不见得能打发走这个周先生。 这个人的缠功,苏珊再清楚不过的,且退一步说,就算打发走了周先生,肯定还有王先生,张先生,李先生…… 这样重要的场合里,苏珊当真没办法甩脸走人,她想,与其这样一个个不堪其扰的拒绝,倒不如拉一个人做挡箭牌,而这位周先生无疑是很好的人选。 以最快速度做出最有利选择后,苏珊很快吞回了到达唇角的拒绝。 她伸手,从身穿制服,恰好经过的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拿了一杯红酒,冲着周先生举了举杯,色泽潋滟的红唇弯起了甜腻的笑容,在周先生惊艳的眼神中,放柔了声音,“我们随便走走吧?” 佳人邀约,周先生定不会拒绝。 凭良心说,周先生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尽管身上透着些未曾褪去的纨绔气质,但从言辞来讲,倒也不是言之无物,再加上卖相良好,又有点绅士风度,算起来倒也是不错的对象。 但是苏珊却丝毫不动心,因为她整颗心都已经扑在了程珈澜一个人身上。 她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喋喋不休的周先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在大厅里搜寻。 好在上天还没有完全抛弃苏珊。 在华尔兹的音乐响起之前,那道让她魂牵梦绕的颀长身影,蓦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 不用金钱,不用权势,不用华丽的衣服,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必多说,仅仅只凭一个背影,就能让所有的人和物,成为周遭背景。 毫无疑问,程珈澜就是这样的男人。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便已成为当之无愧的焦点。 而更让苏珊庆幸激动,或者兴奋的是,程珈澜身边没有任何雌性生物,让她十分介意的薄荷,也没有陪伴在程珈澜的左右。再加上走了大半个宴会厅,都没有发现任何疑似薄荷的女人,苏珊觉得,她也许可以认为,薄荷根本没有来。 想到这里,即使冷静如苏珊,都忍不住心潮涌动—— 真是美妙不过。 一直留意着佳人神色的周先生,自然也瞧见了程珈澜,“是程总啊……” 不过他并没有上去打招呼的心思,尚未接下家族企业的他,跟程珈澜这个在商场浮沉多年的男人,是没有任何共同话题的。 就好似大人跟孩子,是永远不会有共同话题的。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就是雄性动物内里的骄傲作祟。 毕竟谁都不想被另外一个人比下去,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心仪女人的上司。 当然他未婚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 “嗯。”苏珊痴痴地望着程珈澜,“我过去看看。” “这不好吧……”周先生哪里肯让苏珊离开,尤其是到程珈澜的身边。 苏珊对于这个一点都没有眼力的周先生恼透了。 她脸色微沉,语气生硬道:“程总是我今晚的男伴。” “哎……” 哎呦喂,说好的第一支舞呢? 周先生想要叫住苏珊,但舞会马上就要开始,全部心神都已经被程珈澜吸引的苏珊,哪里还有精力搭理周先生,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只留下满脸纠结的周先生。 苏珊一路畅通的走到了程珈澜的身后,镌刻在眼底的男人挺直背脊,柔软的衬衣布料贴合着他的身体,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他一只手臂状似随意的,搭在沙发的椅背上,慵懒与戒备在他身上巧妙的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程总的心情并不好。 苏珊从程珈澜的姿势上,得出了这个结论。 她跟在程珈澜身边四年,虽然一直没有发展出什么超过上下级的关系,但日日相处,再加上她对程珈澜的小心思,论起对于程珈澜种种习惯的了解,还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如果这样的说服力还不够,那从她走到这边儿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程珈澜端在手中的酒已经喝完了,再加上前面茶几上一连串的空酒杯,都可以无声的证明苏珊的结论。 当苏珊看到程珈澜抬了抬手,招来服务生让其把手中的托盘放下,又示意他收走空掉的水晶杯时,她觉得自己再不能忍受下去了。 “不要再喝了!” 苏珊大步走过去,直接攥住了程珈澜的手腕…… 察觉到动作被阻止,程珈澜抬起眼帘,视线从胆敢阻拦他的苏珊身上一扫而过——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 冰冷、冷漠、漠然,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 这一连串的形容词,差不多都可以形容程珈澜那双眼眸给人的感觉。 然而,现在印在苏珊眼底的那双眼眸,却不是冰冷的,也不是漠然的。 而是黝黯如同两个黑洞般,世界万物都已经在他的眸中寂灭,别说波动,甚至连一丝生机都没有。 嘶! 苏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即使习惯了程家的脾气秉性,可是当自己被这双眼眸盯着时,只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窖,身子越来越僵硬,甚至连最本能的呼吸都忘记了。 好在,程珈澜视线停留的时间并不长。 他很快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轻易从苏珊手中挣脱的手臂,再次将手中的杯子举到了唇边儿,透明的液体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流淌在口中。 当杯子里的液体见底时,苏珊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了神,她压下心底如潮的惊惧,又迟疑了半晌,才抬起脚步走到了程珈澜的身边儿,她抬起眼瞥了程珈澜一眼,见他并没有任何举动,才放心地坐下,但心中也因为没有得到一丝的关注而黯然。 好在这些年,苏珊被程珈澜无视惯了,论在这方面的调试能力,能比上她的还真没有几个。 在苏珊看到程珈澜的手,再次伸向另一杯装满红酒的水晶杯时,处于对程珈澜身体的担忧,她忍不住劝道:“程总,喝酒伤身……” “……” 一片好心再次被无视,即使已经有了免疫,苏珊还是感觉到了受伤。 不过她到底是爱着程珈澜的,害怕程珈澜直接喝个酒精中毒胃出血什么的,她打算一会拦下所有向这边走来的服务生。 既然劝不了程珈澜,那就从源头上掐灭。 细细思虑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的苏珊再也坐不住了,然而当她刚从沙发上站起来时,一个念头从她的心底涌上来。 如果程珈澜喝多了,不管有没有陪同前来的女伴,哪怕再没心没肺的女人,也不会让程珈澜独自一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程珈澜喝醉了…… 题外话: 两万多更新完成啦,谢谢订阅的亲们支持。 ...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31这个男人,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爱人 ‘如果’之后的无限可能,和苏珊心中难以压抑的强烈渴求,让她原本伸出的脚直接收了回来。 她咬了咬唇角,压下心中的迟疑直接坐回了位置上。 作为a市乃至全国,甚至在全世界都排上号的黄金单身汉,程珈澜的市场无疑是巨大的,之前程珈澜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的时候,她们不是没有看到,之所以一直没有人过去,是她们在观望,是否有女伴陪伴出现。 这些女人之所以如此矜持,除了身为豪门世家千金的小小骄傲外,更主要的还有身边兄长,父辈的一再提醒—— 程珈澜有个奇怪的规矩,他的身边只能有一个女人。 虽然被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对于这点满满的都是抱怨,但也正是这一点,程珈澜在她们心中的印象直线上升,从而心花怒放,没有女人不希望,自己是老公的唯一。 然而正是她们这一瞬间的犹豫—— 找过来的苏珊已经先众人一步,坐到了程珈澜的身旁。 不管是看到苏珊跟谭极东一起进来的,还是以为她本身就是程珈澜的女伴,那些个千金小姐们没有一个不咬牙切齿的,一道道凌厉的视线刷刷地投在苏珊的身上—— 如果眼神能杀人,苏珊恐怕早已横尸无数次了。 不管诸位千金如何恼火愤怒,生气抓狂,她们却没有走到程珈澜身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虽然这么承认似乎有点丢人,但事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对于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人来讲,她们所倚靠的家族就是她们荣耀的一切来源。 无论是她们中任何的一个,都不敢拖着整个家族去挑战程珈澜的威信。 关于惹到程珈澜会有什么下场,各种长辈都在她们的耳边频频叮嘱过。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抢了原本属于她们位置的苏珊想要离开时,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各家千金跃跃欲试了,有人暗自摩拳擦掌,想着怎么样才能稳压对手,博得头筹时,苏珊又坐了回去。 对此,平日里一派优雅大方,懂礼知进退的各家千金,心中同时闪过了一句话—— 卧槽啊,怎么又不走了,那女人是逗她们玩吗?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或者说懒得注意这一切的程珈澜,能够看到的只有眼前杯子里的辛辣液体。 程珈澜的酒量很好,但到底不是千杯不醉,更何况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用过任何东西,且心里还压抑着沉甸甸的事儿,再加上苏珊暗自做了手脚,比如说趁着不被注意的时候,将两杯或者几杯烈酒混合在一起…… 综上所述,程珈澜醉了,当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身为宴会发起人的身份不低没错,可是程珈澜能将有头有脸、有势力有手段的谭极东,逼得演戏给大家看,和不得不拉下老脸,希望程珈澜能放过自己不省心的手下来看,程珈澜也绝对不是摆着看的花瓶儿。 所以,尽管宴会尚未结束,但当苏珊找到宴会主人,简单的说明程珈澜不小心喝多的情况后,宴会主人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大手一挥,痛快的放行了。 在宴会主人安排的保镖帮助下,苏珊很轻易的将程珈澜扶出了宴会大厅。 这会苏珊无比庆幸,她之前拒绝了谭极东的接送,选择了自己开车。 “这位小姐,要不然我送你们吧?” 保镖会这么说,主要还是之前自家主人叮嘱过,务必要好好照顾喝醉的男人。 苏珊不是没有心动的,不管她怎么厉害,终归只是个身体娇弱的女人,一会想要扶起程珈澜的难度肯定很大,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因为她坚信,多一个人跟随,意外也就越多。 保镖倒是没有多说,将程珈澜轻轻地放进车子后座里,他就离开了。 苏珊坐到驾驶位置上,透过后视镜,专注地看着闭着眼沉睡的程珈澜—— 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执着,而如今她终于有了,将这份执着紧握在手里的机会。 山景庭院是a市知名的高档小区,地理位置极其优越,生活配套设施,大型超市,商场,学校,医院银行等,都是应有尽有,再加上环境也是十分清净优雅,是无数高收入或者家庭条件较好人士置业的首选。 作为卓越集团总裁的第一秘书,金领中的金领,苏珊绝对是属于高收入人群的。 所以尽管山景庭院在开盘时就是天价,但身价颇厚的她,还是在这里购买了一套房子。 “苏小姐,您回来啦?” 看到苏珊的车子,山景庭院的保安跑过来,友好的跟她打招呼,当保安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昏昏入睡的程珈澜时,忍不住说道:“这是喝多了吗?” 啧啧,睡得可真沉。 本就忐忑不安的苏珊,因为对方八卦的话语,紧蹙起眉头。 没有注意到苏珊神情变化的保安紧接着赞叹道:“不过您的男朋友可真帅!” 一句男朋友,让苏珊瞬间心花怒放。 原本因为对方动作不够利索,而产生的那点不悦,瞬间就蒸发不见了。 当保安放行后,苏珊踩下油门,车子很快的驶入了地下车库。 在苏珊的操控下,车尾一摆,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属于她的车位里面。 车子停稳后,苏珊却没有动作,她坐在驾驶位上,手指依旧保持着紧握方向盘的样子,滑腻的冷汗几乎瞬间就布满了她的掌心,在方向盘上留下了润湿的痕迹。 她紧张,很紧张。 即使有意灌醉程珈澜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接下来的场景了,但她却依然紧张,虽然现在她还可以罢手,可以佯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将程珈澜送回去…… 不,她不会这么做,如果她选择将程珈澜送回去,那样她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心中做出决定的苏珊—— 推开车门从驾驶位上走下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弯腰将程珈澜扶了出来。 说起来简单。 但是苏珊做起来却一点也不简单,单是将程珈澜从座位上扶出来的动作,就已经让苏珊盘好的发丝散落,香汗淋漓了,更别说当把程珈澜弄出车子后,他直接压过来的身体。 蓦地冲击的力道,让苏珊连着踉跄后退了两三步,才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 有时候,不得不说信念,或者是执念,是种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它的存在可以将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就好比苏珊成功的将程珈澜弄进了她的家。 换了平日,让一个身高一米六八,体重不足五十公斤的女人,扶着一个身高一米八多,体重超过六十五公斤的男人走路,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是苏珊现在做到了,虽然这个过程并不十分顺利。 当苏珊将程珈澜弄到那张一米五的牀上时,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苏珊,直接跌倒在程珈澜的身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即使隔着柔软的衣服料子…… 但跟程珈澜身体重叠的苏珊,也十分容易的感觉身下的坚硬与结实。 尤其是在刚才,一连串的动作中,穿在程珈澜身上的白色衬衣,早已被扯开,露出了大片小麦色的肌肤,如此简单的呈现在苏珊的视线之中。 眼前的身子肌理分明,每一个线条都像被精心雕琢的,不同于女人的柔美,不夸张却结实的肌肉,无声无息的诉说了力量与美的完美结合。 苏珊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身体也可以用美丽和性感形容。 尤其是这个男人,是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爱人。 渴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她无法控制的伸出手,想要触摸随着程珈澜呼吸,浅浅起伏的胸膛。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睡的程珈澜,忽然睁开了眼睛—— 在苏珊的指尖要触碰到他的肌肤时,手腕被精准地扣住了! 突如其来的异变,吓了苏珊一跳,她下意识地抬头,却发现程珈澜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骇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的惊骇,简直比之前看到程珈澜的双眼时,还要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132世界上永远都存在惊喜与意外 要知道,她刚才不止是把几种烈酒掺和在一起,给程珈澜喝那么简单的,想到自己手提包中,装在透明小瓶中的某些东西,苏珊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珈澜怎么会醒过来! 时间似乎在这刻凝固,苏珊因为沉浸在做完坏事被抓包的恐惧中,并没有发现,抓住她的手的男人,尽管睁着眼睛,瞳孔却是涣散的。 换句话来说,程珈澜刚才做的那一切,只不过是身体的本能。 苏珊被吓到了,却并没有被吓傻,尤其是在程珈澜长时间没有下一步反应后,她才发现,程珈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费了很大劲儿,将自己的手腕从程珈澜的手中挣脱出来,连忙翻身,从程珈澜身上下来。 站在牀边儿,苏珊凝视着沉沉入睡的程珈澜,却不敢造次,更不敢随意靠近他,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下一次他还是抓住她的手腕,而非掐住她的脖颈。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把程珈澜弄进家里的,让她直接放弃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她秘书的工作被顾特助接手,本人被直接调职到国外后,再与程珈澜见面,无疑会变得无比困难。 所以,这次可能是她唯一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程珈澜的机会。 让她放弃,是万万不能的。 既然不能放弃,那就只能选择继续。 再次做出决定的苏珊,悄悄从房间离开,又很快的回来。 当然,她不是空手而归的,她手里拿着一个陶瓷质地的东西,如果是喜爱香薰的人,一定会一眼认出来,这是一个香薰炉。 苏珊将香薰炉放在了牀边儿的梳妆台上,拿出打火机,将放置在小盘中的精油蜡烛点燃。 燃烧产生的热量,很快就让一种奇异的香味儿,在房间的空气中,袅袅飘散。 牀上,沉睡中的程珈澜并没有因为呼吸到肺部的清香醒来,而是兀自沉睡。 苏珊见状这才放心,因为熏香的效果比较缓慢,她直接转身去了浴室。 在接下来的重要时刻里,她一定要让自己美丽动人! 如果要问苏珊精通什么,她肯定会回答,程总需要的。 如果问她最骄傲的是什么,她肯定会说,能力与美貌。 能力不必多说,而美貌,苏珊一直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她人生中的资本。 或者说是她有资格与程珈澜并肩的一种资本,也未尝不可。 所以,占去苏珊时间最多的,除了上班睡觉之外就是保养皮肤,在这关键时刻,她精心保养的重要性终于体现出来了。 因为担心房间里的程珈澜会发生意外,苏珊的动作变得很快,将自己彻底清洗后,她坦诚地站在镜子前,以最严苛挑剔的视线,审视镜子里的自己。 纤细的腰肢,挺翘的臀部,曲线玲珑是标准的s形。 栗色大波浪的长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两色对比间,更衬地她一身皮肤犹如牛奶般细腻瓷白,五官精致的她即使没有画着任何妆容,也依旧美丽动人。 苏珊眼底浮现出满意的光芒,在她利用吹风机把一头长发吹得半干,又略微搭理后,直接披着浴袍,打开房门,走出了浴室。 世界上永远都存在惊喜与意外,它们可以让人柳暗花明,也可以让人绝处逢生。 也许,有人并不需要,但很抱歉,这人也没有反抗的资格。 比如说此刻,打扮的精致动人的苏珊,姿态妙曼地走出了浴室,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大牀上沉沉入睡的程珈澜不但醒来了,还盯着原本准备放倒他的熏香研究。 苏珊瞬间呆滞,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发生眼前的状况? 如果说程珈澜之前抓住她的手属于本能反应,那为什么会在她点燃熏香,打算配合着酒精,药物,三管齐下时,还能醒来。 苏珊无法相信,是因为不知道程珈澜曾经经历过什么,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不是在他认定的堡垒里,也无法完全沉睡。 苏珊在原地僵硬了半晌,才抬起脚步走过来。 她站在距离程珈澜有一步远的地方,略带试探的问道:“程总,你还好吗?” 程珈澜半阖着眼睛,直接无视了苏珊的问话。 此刻坐在牀上的他看似平常,实则在极力的控制着体内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潮。 他很清晰的记得,在之前的宴会上,他喝了很多酒。 酒精不但会刺激人的大脑神经中枢系统,使得大脑皮层产生兴奋,还会让雄性的荷尔蒙分泌旺盛。 而这时,平时的约束就会降低甚至消失。 做喜欢做的事儿,是人类,或者说是动物的本能。 这种情况下,身体被本能掌控…… 是很多男人酒后会做出那些事儿的原因。 但这些对于程珈澜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心下咆哮的渴望,让他产生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尤其是呼吸到肺部,属于女人的阵阵幽香,更是他几乎面临失控! “程总……” 苏珊瞧着程珈澜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又试探地唤了一句,只不过这次还是没能得到回答。 苏珊看了一眼还在轻微跃动的蜡烛火焰,神色里荡漾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被点燃的精油香薰,是很久之前一个朋友送她的,据说里面含有的催情成分,可是让一个成年男人的理智全无。 苏珊原本不想要,可还是鬼使神差的接受了朋友的好意,并且一直保留到现在,用在了她渴望许久的程珈澜身上。 过了今晚,他们的关系就会大不同—— 再不会是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上下级关系。 想到即将被打破的僵局,苏珊再也无法忍耐,她向前一步,忽而扑向程珈澜! 苏珊的动作很突然是真的,程珈澜被身子里诡异的反应弄得筋疲力尽也是真的。 但他终究是程珈澜,那个曾经站在巅峰傲世群雄的王者! 所以当苏珊扑向程珈澜时,他的脚条件反射般踢出,只听砰然一声,苏珊整个人被踹飞在地。 不得不说,程珈澜真的很喜欢踹人,这种干脆利落有效的方法。 “苏珊,你想干什么?” 程珈澜的声音,低沉暗哑,却充满了魅惑,和被压抑的无限渴求。 苏珊见过程珈澜暴怒之下伤人,也知道他的力量绝对强悍,可当她亲自体会时,才知道他的力量强悍到什么地步! 甜腥的味道在苏珊的嗓子眼里翻腾,即使她用力的压抑,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她受了伤,但也正是身体的疼痛,让她越发不甘心。 而且她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是现在想要罢手,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没了退路的她,放手一搏,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而且,她不相信程珈澜还能够坚持多久。 苏珊抬起手,将发丝拨到了耳后,抬起头用最能展现自己美丽的角度,望着程珈澜,承受着他冰冷凛冽的眸光,勾起红唇,伸出舌尖,以最魅惑的姿态,舔净唇瓣上的鲜血。 眸光盈盈流转,姿态娇媚天成。 此刻的苏珊,无疑是绝代妖姬的化身。 中了药,本就在苦苦压抑抵制的程珈澜,在受到这样的蛊惑,呼吸瞬间沉重起来,他的手指在牀被上收紧,巨大的力道竟然让他的指甲指甲崩断,指尖传来的疼痛,让理智稍稍回笼,他咬牙切齿的怒吼:“滚!” 若是之前,苏珊瞧见程珈澜如此暴怒,定会麻溜地滚蛋,可现在她没有。 她轻笑,流转的美眸中,流露出一抹媚态,“你舍得吗?” 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微动,失去固定的浴袍直接从她身上滑下,在地上零落成一朵散乱的白花儿。 白嫩的身子就直接暴露在程珈澜的视线中! 苏珊缓缓起身,曾在舞蹈方面下过不少功夫的她,姿势优雅柔媚,每个动作都蕴含着对程珈澜最大的蛊惑。 程珈澜喘息越发浓重,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瞬间猩红,里面像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133薄荷,不要离开我 苏珊蓦地抓住程珈澜瞬间的失神,坦诚的身子直接贴近程珈澜,那瞬间,她感觉到他咆哮的骄傲。 炽热皮肤与苏珊的身子相贴时,那冰凉滑腻的触感,让程珈澜苦苦的抑制和克制,完全崩溃。 从心底爆发的强势渴求,犹如燎原大火,瞬间将他的理智烧成了灰烬。 苏珊将程珈澜的反应敛在眼底,满意一笑—— 看来,香薰对程珈澜来说,并不是没有作用的。 她趁着程珈澜瞬间的恍惚,滑腻的身子犹如灵巧的蛇般缠绕而来! 程珈澜用手抵住苏珊贴上来的身子,从鼻翼里喷洒的呼吸也越发急促。 他深深喘息,额头却凸起青筋。 努力平复着心底的蠢蠢欲动,但被药物挑起的燎原炽热,又岂是那么容易压下的? 愤怒溢上眉梢,程珈澜冷眼睨着苏珊,在她惊恐的视线中,探出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肩膀,那力道恨不能将人直接捏碎碾灰! 他紧咬牙齿,刀锋般的冷语从齿缝中滑出,“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苏珊微怔,旋即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晚了,从她阻止程珈澜灌酒,从她在酒杯里下药,或者说从她爱上程珈澜的那一刻起—— 就晚了! “苏珊!” 程珈澜俊美的脸庞一片绯红,渗出的汗水打湿了他凌乱的发,随意粘连的发丝没有衬得他更狼狈,反倒是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蛊惑。 此刻,涔涔密麻的汗水顺着强壮的脖颈流淌,最终汇聚在块垒分明的…… 属于纯爷们的性感,令苏珊喉头一紧,她犹如被暗夜王者所蛊惑的少女,下意识地吞咽起口水。 程珈澜并没有错过苏珊的花痴模样,平日里最讨厌被人如此盯着的他,视线中划过了一抹厌恶的光芒。 “澜——”苏珊见状,不由委屈。 “给我滚开!” 因为药物本就心浮气躁的程珈澜,此刻耐心更是降到极致,他手腕用力,直接推开了苏珊。 苏珊没想到程珈澜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推开她! 一时不查,站不稳的身子在连着后退了几步后,直接撞在了梳妆台上。 梳妆台的边角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所以即使苏珊撞上去的力道并不轻,可实际上并没有疼痛,但程珈澜表现出的抗拒却让她暗自红了眼,本来按照常理,早该跟她一起共赴巫山,恩恩爱爱了。 可是,程珈澜竟然还能推开她! 苏珊怒上心头,突然意识到,他是在为薄荷守身如玉!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之中,而这让苏珊的美眸直接猩红,也因为她在房间里,这些时间呼吸进去的药物,让她本就激动的情绪越发不稳,她无法控制的冲着程珈澜低吼道:“是不是因为薄荷那个贱女人!你才推开我!” 听她侮辱薄荷,程珈澜下意识蹙眉,“推开你,是因为你让我恶心,跟薄荷没有关系! 这绝对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不是脸,而是心。 这对于极其高傲,一度认为自己足够与程珈澜相配的苏珊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侮辱! 她的脸色瞬间大变,声音尖锐的高声威胁道:“你居然说我恶心!程珈澜,不要以为我爱你,就不会把你做的那些事儿捅出去!” 她毕竟是跟了程珈澜四年的第一秘书,这样的职位,注定让她经常接触到一些别人根本想不到的内幕。 没有一家公司集团,敢说自己干净的一尘不染! 更何况她还知道,卓越集团并不像表面上,只是一个大财团这样简单的! 苏珊的威胁并未让程珈澜的脸色有任何变化。 他不屑的望着苏珊,哂色十足。 他摸爬滚打到今时今日,若是一个小小的秘书都能威胁的了他,那他还不如直接抹脖子! 嗤笑一声,程珈澜动作优雅地摊了摊手,“悉听尊便。” 见状,苏珊的脸色犹如变色龙般,变了又变。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所知道的那点东西,是威胁不了程珈澜的,她之所以那么说,完全是一时情绪失控。 可是看着程珈澜如此不在意的模样,她还是觉得无比难堪。 思及此,苏珊又一阵咬牙切齿。 忽然,某个画面闪过了她的脑海,苏珊又笑起来,她轻挑眉梢,美艳娇媚的说:“如果我告诉薄荷,她的青梅竹马被弄死了会怎么样……” 苏珊说完这句话,本来是想看程珈澜脸色大变,从而提出以女人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苏珊一直坚持的相信着,只要程珈澜愿意并且给她机会,她就一定能证明,她才是最适合程珈澜的女人! 可惜,她的想法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呃——” 她的话音才落,原本坐在牀上的程珈澜忽而有了动作,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就发觉肩膀处传来了一股子巨大的力道! 一只男人的脚,狠狠地踩在她的肩膀上,那种蚀骨的力道,像是要将她肩膀的骨头踩碎! “啊!!” 苏珊立刻凄厉惨叫,只是当她看到程珈澜的俊颜迷离的模样,就立即闭上了嘴。 显然,她刚才的话虽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却有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美妙,大概是因为程珈澜这个动作,导致了血液流动加快,本来还能勉强保持清醒的他,再次陷入一波浪潮之中。 苏珊决定抓住这个机会! 她强忍疼痛,勉强还能用的手臂,带着凉意的指尖,顺着程珈澜腿部曲线缓缓摩挲…… 肢体上的接触,对于此时的程珈澜来说,无疑是刺激的。 这时候,程珈澜无比想念薄荷,想她软柔的身子,想她甜美的滋味儿,然而越是想,身子越发难受,那种要爆炸开来的感觉,足以让他最后一丝理智湮灭! 不,他绝对不能碰苏珊! 脑中残存的清明,尖锐的对着程珈澜发出了警告,可是他却顾不得了—— 因为在他低头时,发现怀里的女人已经变了。 软柔中充满紧绷弹性的身子,滑腻瓷白却健康的皮肤,蓬松的长发及肩,小脸精致,杏眸明亮,弯起的唇角永远绽放着明媚的浅笑。 这个人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一个熟悉的名字在他的喉咙里翻滚,与喜悦混合的疼痛,让程珈澜无法出声,无法反应。 薄荷,你回来了…… 薄荷,我想你…… 薄荷,不要离开我…… 薄荷…… 当苏珊被程珈澜抱进怀里时,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 只是程珈澜明明额角的青筋根根跳起,俊美的脸庞也扭曲成狰狞,他明明是难受的,可是只紧紧地抱着她,没有下一步动作。 苏珊以为是刺激不够,心中一横,红唇微启,直接刺激程珈澜,空着的手也顺势的落在了他的傲然上,坚硬炽热的触感,让她美眸中染上了迷离。 她这是在帮程珈澜突破最后一丝理智。 可她却不知道,正是这种身体的刺激,直接让程珈澜从那种诡异,奇妙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如果不是她的心急,恐怕当真会发生些出乎预料的事儿。 程珈澜垂下头,冷漠地俯视着在他身上点火的苏珊,咬了咬牙,“你就这么贱?” 在听得程珈澜语义清楚的话语时,苏珊美眸中闪过了不敢置信,紧接着就是受伤。 他说她贱…… “澜——”苏珊伤心的低声道:“我爱你啊!” 所以,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呢? 晶莹的泪水瞬间浮现在眼眶,尔后滑落脸庞,那模样简直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不过程珈澜却对眼前的美景,没有丝毫兴趣,他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推开了苏珊,原本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可却扯动了衣服,快被极致的浪潮波及时,他痛的抽了一口冷气。 身上的汗水又是涔涔一层,可他还是忍耐着,飞起脚直接踹在梳妆台上,将火光熠熠的香薰灯震倒在地—— 啪啦! 掉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的陶瓷质地的香薰灯,发出的巨大声音,将苏珊吓了一跳。 “你敢给我下药,真是好样的!” 题外话: 五年前的一些事儿涉及了,亲们别急,九正在一点点抽丝剥茧的写。 134他从不打算跟薄荷以外的人,共度一生 程珈澜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男人,如果他不想要,哪怕是对方坦诚了爬到他牀上,结局也只有被一脚踹飞的份儿。 酒精可以使人兴奋是真的,也可以让大多数男人自制力薄弱不假,但是这些人里面,不包括他—— 要是小小的酒精都能够让他如此狼狈,那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所以,他今天反应如此强烈,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还掺杂了其他东西。 酒里面有没有秘药,程珈澜不清楚,但他一醒来就注意到空气里的味道不是很正常。 正燃烧着的香薰灯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然而还不等他仔细研究,苏珊就从浴室出来了。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蛊惑,程珈澜都差点顶不住,要不是苏珊太过于心急,也许真的会得逞。 “我……” 苏珊脸色苍白,她见到自己的小动作被程珈澜拆穿了,心里也清楚恐怕不管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于是心一横,直接承认,“对,我给你下药了!可这是因为我爱你!” 要不是因为她实在太过于爱这个男人,又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算起来,她也是个天之骄女好吗! 程珈澜的脸色很难看,无论是谁被这么算计了,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 更何况是他这样骄傲的男人。 “给我滚!” 要是换了平日,程珈澜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但是他现在的状况欠佳,有问题的香薰灯被他打碎了没错,但之前所产生的效果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我不走……”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苏珊知道,她没有退路了,“澜,看在这四年我也算兢兢业业的份上,就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程珈澜冷冷地盯着苏珊。 苏珊心头发毛,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 论美貌,论能力,论学识,论休养,她不输给任何人。 程珈澜从来不打苏珊的主意,是因为程珈澜早就看出来了,苏珊这样的女人骨子里就有种不死不休的疯狂,若是跟她执手一生还好,若不是,招惹了她就等于招惹了无数的麻烦! 而他,从来不打算跟薄荷以外的人,共度一生! 当然这些剖白,程珈澜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苏珊说,于是,他无视了苏珊的话,直接道:“要么滚,要么死!” 程珈澜的话语越发狠戾,苏珊心里害怕极了,可心里那点执着却胜过了一切。 她走回程珈澜身边,在他有动作之前,快速地跨坐在他的腿上,一双玉臂搂住了程珈澜的脖颈,软声央求道:“我求你,好不好?” 娇声软语,温玉在怀,本是人生美事儿,可程珈澜却丝毫不这么觉得。 他吸了一口气,蓦然爆喝,“阎烈,你跟我滚出来!”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男人,不知道从何处的阴影中走出来。 突然出现的男人,让苏珊惊呼了一声,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彻底坦诚的,她敢这样是因为要蛊惑程珈澜,可不是给其他男人看的,她下意识地就向程珈澜的怀里躲。 “把这个恶心的女人给我弄走!” 程珈澜对这个八爪鱼般,扒着他的苏珊厌烦透顶。 尤其是…… 坦诚的她总是不经意的蹭过他。 要不是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指不定早就掐死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了! 阎烈知道,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程珈澜忍耐的边缘。 他不敢再说什么,直接走过来扯住了苏珊,但苏珊哪里肯,她死命地抱紧程珈澜,不肯放手。 “不要!不要拉我……” 程珈澜的眉头锁的更紧,眉梢间已有戾气在隐隐跃动。 阎烈见状不好,立即挥起手,直接劈在苏珊的脖颈处。 苏珊的吵闹声立刻戛然而止,整个人直接昏倒在程珈澜的身上。 阎烈这次不敢怠慢的将苏珊从程珈澜身上扯下,拎着转身向外走。 “等等——”程珈澜开口,唤住了阎烈。 阎烈停住脚步,无声地等待着程珈澜的吩咐。 “为了让苏秘书睡得好,就帮她点上香薰灯吧。” 程珈澜黝黯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语气也格外冷漠,“还有,你今晚也辛苦了,就跟着一起休息吧。” 要点上什么样的香薰灯,目睹了全过程的他自然清楚,但就是如此,他也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拽着苏珊直接消失在房门外。 即使处理了苏珊,教训了阎烈,程珈澜也丝毫的高兴不起来。 他的骄傲还在拼命的叫嚣。 他毫不犹豫地摸出手机,按下女仆的手机号,接通后说道:“让薄荷来接我!” 程珈澜的嗓音沙哑虚弱,照顾他多年的女仆立刻就听出了不对劲。 电话挂断后,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披了一件外套,便快速的奔向别墅,去找薄荷。 已经睡着的薄荷被敲门声惊醒,当她看到房间外的女仆时,惊讶挑眉:“出事儿了?” “薄小姐,你赶紧换衣服,跟我走吧。” “呃——”薄荷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角落里的落地钟,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是程珈澜那边儿出事了吗?” “是的!” 女仆的神情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焦急担心。 能不担心吗,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程珈澜如此虚弱的声音。 见状,薄荷也跟着紧张起来,她下意识地想起没有来接她的车子,心中莫名一紧,“我换衣服。” “好。” 薄荷回房间换衣服,女仆也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顺便把司机叫了起来。 程珈澜挂断电话后,直接起身进了浴室。 迎面而来的凉水浇在他的身上,让浑身焦躁的程珈澜略微舒服了一点,可是这治标不治本,他已经感觉到,身子里的药性再次蠢蠢欲动了。 为了防止理智全失下,对阎烈或者苏珊做出什么,程珈澜快速的拨下衣服,直接坐进已经放了一半冷水的浴池之中。 炽热的身子与冰凉的水触碰那刻,即使程珈澜的体质强悍,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半靠着浴池边缘,眯起眼眸,视线落在他骄傲的资本上…… 程珈澜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委屈自己的人,当然到了他这个位置,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可现在因他一时不慎,阎烈的故意无视,被一个女人坑到这种地步,这绝对不是狼狈二字能形容的了。 对苏珊越发恼恨的程珈澜,暗自咬牙切齿,敢这么算计他,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当然,不管他现在如何尴尬,如何恼恨,如何咬牙切齿,都只能先安抚自己。 只是,程珈澜今晚上,或者说昨天晚上的失误,除了没提起防火防盗防闺蜜的谨慎来防备苏珊外,就是错估了香薰的药性…… 从女仆接到程珈澜的电话,再到她陪着薄荷坐着司机的车子,来到山景庭院,一共花费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以帝景豪庭到这边的距离来说,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了。 叮! 一声脆响后,电梯门倏然打开。 薄荷率先走出来,女仆和司机紧跟其后。 阎烈看到他们一行人,直接冲着薄荷说道:“程总在浴室里等你。” 在浴室里等她? 怎么听都诡异的话语,让薄荷变得犹豫,她可没有忘记,上次万达凯悦的事情,再加上她还记得这个人殴打苏幕遮时的狠辣,综合起来,她对这个男人怎么都没有好感。 思及此,一双杏眸直接浮现戒备,薄荷的小脸上摆明了一副随时要走人的模样。 轻易从薄荷的小脸上,看出了这些信息的阎烈只觉无比气闷。 明明他只是按照吩咐办事儿的。 好在女仆还愿意相信他,直接问道:“程总怎么了?” “她进去就知道了。” 有些小郁闷的阎烈,拒绝透露更多,当然他也不敢透露太多。 “薄小姐,你就进去看看吧。” “好!” 薄荷不相信阎烈,却是相信女仆的。 她应下后,直接按照阎烈指明的方向,朝着浴室走去…… 135心中浮现出一丝罕见的似水柔情 随着薄荷走进浴室,阎烈眼见自己的任务完成,就要回点了熏香的房间跟苏珊一起‘休息’。 女仆虽然担心程珈澜,但也发现了阎烈的不正常,“小阎,你这是……怎么了?” 阎烈沉默着拒绝回答。 “伤到了?” 非常习惯阎烈性格的女仆,自顾自的做出结论,“受伤的话,记得少走动呀,这样才能好的快一些,不然你就跟程总请假休息几天……” 这一连串的关心,却让阎烈觉得异常苦恼,他应该怎么说呢,他真的没有受伤,只是…… 扯到蛋了。 要知道,他在开门之前,可是准备去点了熏香的房间‘休息’来着! 阎烈有多么郁闷,薄荷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才推开浴室的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从门后伸出的手臂吓了一跳。 “啊——” 面无人色的薄荷吓得尖叫出声,婉转的音儿才溢出唇角,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堵住了。 程珈澜近乎疯狂地含住了薄荷丰润的唇瓣,却又因为她跟不上他的脚步,先前被耗尽耐心的他,直接动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带着雷霆之势,趁机横扫了每寸独属于他的甜蜜领域。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 薄荷被这阵仗吓傻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唔、等等!”薄荷挣扎着从他的魔爪下逃出,犹如受惊的小仓鼠般,迅速溜达到了角落里面。 死死地盯着薄荷,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眸子满是猩红,他站在冰冷的花洒下,任由冷水浇灌。 “过来——” 不容拒绝的伸出手,程珈澜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一股子蛊惑人心的魅力。 “你,你没事吧?” 薄荷蹙眉,察觉到程珈澜的异样。 程珈澜没有回答薄荷,他突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整个人顺着墙壁滑落。 薄荷霎时一惊,赶紧冲过去查看,谁知这根本就是程珈澜的诱敌之计! 她刚一靠近,下一秒就被他扯入了怀中。 冷水哗哗啦啦的洒落。 薄荷从刚开始的冰冷颤栗,到最后的热汗淋漓。 整个过程,她好似大海上迎风颠簸的小舟。 思绪空白前的那瞬间,她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疑问—— 程珈澜到底怎么了,莫非嗑药了,又或者把兴奋剂当糖豆吃了? 薄荷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 苏珊是被浑身的炽热热醒的,她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 她认得这是她家客房的天花板,但是,她不是跟程珈澜在一起的吗? 程珈澜! 想到程珈澜,苏珊立刻想坐起来,却看看被她弄到主卧的程珈澜。 可惜她的动作,在她试图起身的时候,遭到了阻止。 苏珊这时候才发现,被一牀薄随意裹着的她,被绳子紧紧地捆成了蚕蛹的样子,对方可能怕她滚下牀,还将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牀头上。 “你醒了。” 耳边响起的熟悉男声,让苏珊悚然转头,“阎烈?” 她做秘书的这些年,见过阎烈的次数绝对不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把我捆着?你这是想绑架吗!” 她一连串的质问,换来的是阎烈略带诡谲的沉默。 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里透着冷然,望着她一言不发。 正是这种沉默,让情绪激动的苏珊,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儿—— 她当时已然坦诚地坐在程珈澜身上,那般蛊惑被火焰焚身的他,都没有如愿以偿。 难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苏珊的担心。 “澜他怎么样了?” 她朋友说过,中了这般药剂的男人唯有跟女人在一起,如果硬生生挺着,那后果是不可预计的。 想到这点,她几乎要疯了。 “你不需要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阎累近乎不负责的话语,令苏珊越发焦急,她忍不住冲着阎烈低吼起来,“你知道药性不解的后果吗?” 阎烈瞧了瞧在牀上拼命蠕动,想要坐起来,却始终没能成功的苏珊。 忽而转身,走向门边,将房门打开—— 苏珊以为阎烈想走,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一点发生的,若是阎烈离开了,她怎么挣脱这样的窘境,去看程珈澜? “阎烈,你……”别走! 这是她想喊出来的话语,可是在看到客房外的那一幕时,巨大的震惊,让她的声音直接卡在了嗓子眼之中…… 程珈澜终于将身子里的药性纾解出来时,即使身体素质强大如斯,他都有种近乎虚弱的感觉。 他俊美的容颜上透着令人心疼的苍白,而薄荷,在他疯狂的折腾下,早已昏睡过去。 程珈澜俯首睨着薄荷略带疲倦的小脸,心中浮现出一丝罕见的似水柔情。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抚上了她的脸颊。 “不要了……” 程珈澜的触碰让薄荷瑟缩了下,疲倦的身子连闪躲的力气都没有了,薄荷扁了扁小嘴儿,带着润泽,湿漉漉的眼角透露着一抹委屈,她无意识地轻声呢喃,表示自己的抗拒,“累死了……” “好。” 程珈澜并不觉得被拒绝会难堪,但还是收回了自己有骚扰嫌疑的手指,弯腰抱起薄荷,轻声叹息;“我们回家。” 回家…… 轻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 这令人心安的字眼,轻易的安抚了被折腾怕的薄荷,睡熟的她犹如乖巧的猫儿般,待在程珈澜的怀抱里,任由他抱着自己。 客房里的牀上,被裹得犹如蚕蛹般的苏珊,看着程珈澜抱着薄荷离开的画面,再联想到她为了能够跟程珈澜在一起,不惜算计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下药蛊惑,甚至连所有的自尊都被她抛弃了! 可是,现在,竟然便宜了薄荷! 这种为他人作嫁衣的感觉,几乎让苏珊疯狂,尤其是程珈澜怀里的女人,还是薄荷!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是薄荷! 苏珊苦涩的摇头,哪怕换了别的女人,都比让她看到那个人是薄荷的好! 她不懂,真的不懂,程珈澜为什么宁愿委屈自己,也要等薄荷前来…… 她并没有忘记,她从浴室出来时,药性就已经在程珈澜的身上发挥效果了,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么煎熬,即使她没有经历过,也能揣测一二。 正是因为知道,苏珊才越发不甘心,她无法自控的冲着阎烈吼道:“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阎烈直接当没听见,其实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是薄荷。 “你说,你说啊!”苏珊放声尖叫,“她到底有哪里好!” 无权无势,现在的薄荷甚至连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都不如!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相貌,身材,能力,薄荷若是有一样比她强,苏珊也就认了,可是偏偏没有! 这让她如何甘心,“凭什么是她!” 阎烈望着再次拼命,企图从牀上爬起来,激动不已的苏珊,忍不住蹙眉,沉声说:“难道你就没有觉得,还有其他的事情,比你现在的不甘心更重要?” 苏珊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是不甘心,她只是想被程珈澜轻柔地揽入怀抱,可是阎烈的话语,却让她下意识地循着对方的视线望去—— 铺着整块大理石的飘窗上,精油蜡烛缓缓地燃烧,虽然拖着蜡烛的底盘不同,材质不同,可是苏珊,还是轻易的分辨出那是什么! 她惊骇地吸着气,“为什么会有这个?” 阎烈不语,只是沉默地瞭了瞭苏珊,那种态度好似奇怪苏珊为什么会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从鼻腔里呼吸到肺部的空气,又在身子里旋转了一圈儿。 留下的是犹如被烈火烤过的炙热感。 之前因为看到薄荷太过于激动,而被忽略的感觉在这一刻分外鲜明起来。 还有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儿,和身子里陌生又熟悉的骚动…… 刹那间,苏珊心中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端,她喘着气反应过来,“快把这个熄灭呀!” 咔嚓! 回答她的是房门被关闭的声音。 阎烈从来不会违抗程珈澜的命令,更何况这次的确是他做错了,哪怕他现在难受的快要爆炸,他都没有想过离开! 题外话: 后面就要解释五年前发生啥了,还有程二对薄荷的心思~其实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九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当下,未来。 136我是被你买下来的玩物,见不得人 苏珊彻底害怕起来,她没有错过阎烈身体的变化。 尽管他现在只是坐在墙角的椅子上,可这样的距离也很难让苏珊有什么安全感,谁知道阎烈会不会突然发狂? 她尖叫、咆哮、怒吼、挣扎…… 她用尽一切办法。 苏珊希望阎烈把明显有异常的精油蜡烛熄灭,然后从她眼前滚蛋,可是她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会让她血气上涌,加快药性的挥发。 很快,她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她的脸颊渐渐地染上了绯色。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很低,可苏珊还是觉得异常炙热,她很燥,像燃烧起来般,心中的渴求也越发明显。 渴求被抚慰,被紧紧地拥抱,被狠狠地疼爱。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找个男人。”阎烈并未错过陷入浪潮中,苏珊的反应。 骤然响起的话语,拉回了苏珊的一丝理智。 她眼中的迷茫之色渐渐褪去,旋即,理解了阎烈的话中之意,那瞬间,她的眼神凶戾如刃,“你给我滚!” 她才不要找什么男人,绝对不要! 然而,不管她心中多么坚决,可身子里流窜的火焰依旧疯狂叫嚣,黏腻的轻哼不自由自地从她唇角溢出。 阎烈的心脏紧跟着不受控制的剧烈收缩,呼吸霎时变得粗重了些,猛然收紧的手指指尖刺入了掌心之中,他很清楚,属于他的惩罚终于来了! 对于苏珊来说,这是无比黑暗的一晚,可是对于薄荷来说,却是令她无语的一晚。 她一直觉得,她对程珈澜的蛇精病程度已认知颇深了,但是显然还不够,打破脑袋的她都想不到,大半夜把她弄过去,居然只是为了这么点事儿,真是,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薄荷,满心气闷别扭,她可没有忘记,是女仆和司机陪着她一起去的。 那她跟程珈澜在浴室里发生的事儿……用头发想都知道被听墙角了! 被听墙角,被听墙角了…… 这句话在脑海中盘旋着无限放大,薄荷都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真是太丢人了,这让她怎么面对其他人? 薄荷正抓心挠肝的纠结时,手机忽然响起来,是薄妈妈打开的电话。 挂断母亲的电话后,薄荷更烦恼了,倒不是母亲的病情有所反复,而是她恢复的状况良好,正因为良好,所以母亲要求出院。 薄荷有心拒绝,在医生护士提供专业照顾的医院里休养,再让她放心不过了。 但是薄妈妈的态度异常坚决,她的想法很简单,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与其在医院花费这么高的住院费,给薄荷增加负担,倒不如回家慢慢地调养。 薄荷拗不过母亲,只得以‘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为借口,最后争取了两天时间,薄妈妈这才答应下来。 但是两天时间哪里够呢,倒不是说两天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而是母亲出院后,谁来照顾她? 薄荷不放心让母亲一个人的。 上次,她去医院看母亲的时候,说过她住在‘公司宿舍’,但她又该怎么解释,她必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得住在‘宿舍’这个bug呢? 面对这样的情况,薄荷只想仰天叹息,她到底该怎么办? “喝点橙汁。” 景致将透亮的玻璃杯放在了薄荷的面前,紧跟着也坐在了她的对面。 “谢谢。”薄荷有力无气的跟景致道谢,就连景致那在阳光下越发美丽的容颜,都无法让她状态好点,好在她还没有忘记,她过来的目的,“妙妙怎么样了?” “进展不是很大。” 提到靳妙妙,景致忍不住蹙眉,自从靳妙妙过来他这边,努力当一个好助理没有错,但她对陌生人的防备却没有任何好转,即使他用了不少办法来引导,效果也不是很好。 不过时日尚短,这也属于正常的情况。 “我会尽力的。” “我代妙妙谢谢你。”薄荷很清楚,靳妙妙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不必客气。”景致瞥了薄荷一眼,“你看起来也很烦恼。” “嗯。” 薄荷并不否认,她现在的确非常烦恼,或者烦恼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情况了。 她都快抓狂了! 薄荷甚至不等景致询问,就噼里啪啦地,将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了出来,最后眼巴巴得睨着景致,“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景致漂亮的脸庞上满是严肃的神色,显然他正在认真思考。 “我认为……” 薄荷屏住呼吸,静静等待,希望景致能给她一个良好的建议。 “……我认为你应该先付两个小时的咨询费再说。” “景致!” 呵呵,辣手摧花什么的,她真的不介意尝试一下! “真是好凶哦。” 景致忍不住咕哝,明明初次见面的时候,还被他的美色所蛊惑,怎么现在变得那么快。 薄荷呲着白森森的牙齿威胁道:“我还可以更凶!” “好啦好啦。” 景致眼见薄荷炸毛,连忙安抚了两下,停顿半晌后,他才建议道:“你不妨把你的为难,告诉他。” 先不说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说薄荷在未来无法离开程珈澜的日子里,一定还会发生种种事情,她根本没办法隐瞒程珈澜什么,既然瞒不过,不如直接坦白的好。 接受了这个建议,回到帝景豪庭用过晚餐,在程珈澜准备回书房,继续处理尚未忙完的公事儿时,薄荷忽然叫住了他。 “我有事想告诉你。” 程珈澜顿住脚步,示意她继续。 薄荷十分犹豫,她不确定程珈澜会不会帮忙,不过当她想到景致最后的建议,与女仆当初的建议十分相似时,一咬牙,直接道:“我母亲要出院了。” “我会安排。” 程珈澜沉默半晌,不过是安排一个住处和一个女佣的事情,这对于他来说,连事儿都算不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 薄荷拉住了再次迈开脚步的程珈澜,索性直接说明白,“我不希望我母亲,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话音刚落,她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映在她眼中的是,轻蹙眉梢颇为不悦的程珈澜。 他冷冰冰的问道:“你是说,我见不得人?” “当然不……”薄荷立刻否认,开玩笑,谁敢说程珈澜见不得人,又不是活腻歪了。 “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够保密!” “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借口。” 程珈澜的神色略带阴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被当做地下*的不美丽的感觉。 薄荷轻叹,旋即神色黯然道:“我是被你买下来的玩物。” 一抹苦涩,渲染上了她的眉梢,“所以见不得人的不是你,是我才对。” “有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 想到这个可能,程珈澜的眸光蓦地泛起寒霜,冷声逼问:“是谁?” “没有人。” 薄荷整天在帝景豪庭很少离开,即使有人打心眼里瞧不上她,也不会说出来,但是别人不说,却不代表着她可以永远的自欺欺人。 她想了想,低声道:“不管我多么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都是见不得光的。” 以程珈澜的身份,无论养多少女人,最多只会被人以羡慕的语气说一声,真是好艳福。 可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自己的女儿成为男人的玩物,这样的事情不亚于天崩地裂吧! 她不想气死母亲,所以只能让这段关系,永远的藏匿于黑暗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薄荷小脸上无力的苦笑,让程珈澜心底一阵烦躁,“随你!” 扔下这句话,他甩开了薄荷的手,直接大步离开。 半晌后,来给薄荷送水果的女仆小声试探道:“薄小姐,程总好像生气了。” 刚才她在走廊上与程珈澜擦身而过时,并未错过他难看的脸色。 “可能是工作不顺吧。”薄荷撑起僵硬的笑容,随口敷衍道。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女仆的打算,不管对方对她多么好,多么关心,但是在有关程珈澜的事情上,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女仆只会让她想办法讨好程珈澜,而非逃避。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心中的沉闷越发沉重,从未如此急切的,薄荷想要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 137程珈澜钱包中的照片 当晚,程珈澜带着怒意离开,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过。 薄荷躺在牀上,在一片黑暗中睁着双眼,大脑里纷纷杂杂,太多的片段在她脑海中闪过,以至于她整个人都茫然了,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牀后,薄荷顿觉一身疲惫,她开始在网上找房子,并将合适的房源记录下来,随后打电话详细询问,且亲自一一查看。 经过认真的对比后,才定下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这也是薄妈妈要求的,对于女儿最真诚的爱意,让她不愿意加重薄荷的任何负担。 等薄荷将房子打扫干净后,时间犹如流失飞逝,很快就到了跟母亲约定好的两天后。 用早餐的时候,薄荷小声的对着程珈澜说道:“今天我要去医院,接我妈妈出院。” 程珈澜轻轻颔首,算是准许了。 薄荷忍不住多看了程珈澜的侧脸一眼,一如初见的俊美冷漠,不含任何情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在生气。 好,就算他生气,那么他生气的原因呢? 别说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要知道,她那天晚上说的都是实话—— 她是被他豢养的女人,是见不得人的玩物,这些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觉得她能轻易的影响,程珈澜的情绪。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程珈澜喜欢她,对于薄荷的态度有所不满,毕竟,她之前的话换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理解为嫌弃。 说起来,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之一。 但让薄荷来说,那真是比老鼠爱上猫儿更疯狂! 最终,薄荷思来想去,那就只剩下一个原因,那就是—— 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不正常。 被认定为不正常的程珈澜忽然转头,视线对上薄荷略带心虚的眼神,“你是用鼻子吃饭吗!” 薄荷吓了一跳,手一抖,筷子夹着的小笼包直接滚落在地,她看着举过鼻尖的筷子,再联想到如果夹着小笼包的话…… 瞬间,她就理解了程珈澜话中的含义。 望着薄荷微微发红的小脸,程珈澜犀利地评价道:“不专心,不认真!” “……” 薄荷顿时被噎住了,好吧,谁让她刚才不走心来着? 看着程珈澜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为了担心自己的小心肝再受到挑战,薄荷随便扒拉了几口后,果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我用完了,先出门咯!”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回客厅,拿着自己的包,冲出了别墅。 目睹了经过的女仆,笑意盈盈的指责,“程总,您吓到薄小姐了。” 程珈澜瞭着薄荷火速消失的背影,不禁用鼻子轻哼一声,表示他就是故意的。 薄荷一路转地铁,到达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十点半。 她在薄妈妈的主治医生的帮助下,很迅速地办好了出院手续。 从医院里走出来,将近二个月没有闻过不含苏打水味道的空气,薄妈妈忍不住感慨,“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 站在路边儿拦截taxi的薄荷闻言,笑着打趣道:“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得了!” “坏丫头!”薄妈妈伸手拍了拍薄荷,佯怒道:“居然敢打趣你妈!” “那你加油,别让我打趣了!” 薄妈妈瞪着薄荷,“走着瞧!” 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都没见到修筠?” 熟悉的名字蓦地在耳边响起。 毫无心理准备的薄荷,小脸的笑容僵硬了下,然后尽量若无其事的说,“他有事儿忙。” “有什么事儿,会忙到连露面的时间都没有?” 显然,薄妈妈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 “呃——”薄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好这时有空车驶过来,她连忙招手,“妈,车来了。” 尽管薄荷一个字都没有说,但她这种异常的反应,却被薄妈妈记在了心里,这已然是一种无声的说明了,再联想到自从她住院就再也没有见过苏幕遮,她自然而然的意味是苏幕遮瞧着薄家出了事儿,怕被连累就跟薄荷分了手。 此时,苏幕遮在薄妈妈心中的良好形象,瞬间降到了最低点。 “妈……” 心中对苏幕遮十分不满,对于自己女儿心疼不已的薄妈妈,听得薄荷招呼,忙吸了一口气掩饰情绪,“来了。” 薄荷为母亲找的房子距离中心医院并不算远,房价虽然比其他地方贵一些,但是比较利于母亲每个月的复查。 因为家里什么吃食都没有,薄荷将母亲的东西放回去后,就决定出门解决午餐。 小区外很家常的一家菜馆,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酒店,不过胜在环境干净舒适,价格也较为实惠,是附近居民就餐的首选。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对这地方满意的,比如说坐在窗户边儿,脸上带着大墨镜口罩的女人,就十分嫌弃这里。 “珊珊,你在搞什么啊,怎么选这种低级的地方?” 珊珊,女人口中的珊珊正是苏珊。 苏珊从一旁竹筒里,抽出了一双筷子,旋即夹起一筷子鱼香肉丝,慢条斯理的咀嚼,“别看地方不起眼,但是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 “敬谢不敏。”钟嘉霓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苏珊无所谓地耸耸肩,并不在意对方态度的恶劣。 透过墨镜,看着苏珊平静的面容,钟嘉霓实在控制不住心下的疑问,“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昨天晚上,她被谭极东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不要再去招惹程珈澜,否则就别怪他不留情面的让她滚。第一次被谭极东这么疾言厉色的钟嘉霓,不敢怠慢的答应下来,又忍不住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一问不打紧,钟嘉霓这才知道,苏珊竟然被驱逐出卓越,这还不算,a市所有的用人企业也都接到了通知,谁要是敢用苏珊,就是准备跟卓越和程氏不死不休! 钟嘉霓并不知道,鉴于程珈澜这般毫不留情的手段,别说有人敢用苏珊,就是一些听说了这事儿的高级餐厅,都拒绝苏珊去用餐,毕竟谁都不想招惹到程珈澜这个煞星! 这种悄然间进行的变化,因为经历些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场面,而窝在家里的苏珊是不清楚的,所以当她终于下定决心,从家里出来去自己经常光顾的餐厅,喂饱自己时,竟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苏珊与狗,不得入内! 那时候,来自周边儿人的嘲笑,讽刺的笑颜,和语言,简直让苏珊恨不得一头撞死! 往日里她是卓越集团的第一秘书,顶着这个身份走出去时,绝对比明星更令人瞩目! 明星只能娱乐,而她在很多时候,是可以直接决定一个企业生死的,可是如今竟然混成了不如鸡的落魄凤凰! 这般强烈的反差,苏珊无法接受,心中恨意越是浓烈,越是不甘心,不甘心她竟落到这样的地步! 好在程珈澜虽然已经开始全面封杀她,但到底还未滴水不露,一些针对普通小众的餐厅,并没有接到相关的通知,因为有些事情需要钟嘉霓帮忙,苏珊就跟她约在了这儿。 苏珊对钟嘉霓的问题,不答反问,“嘉霓,我有事儿需要你帮忙。” “跟程珈澜有关系的,你就别开口了。” 钟嘉霓跟苏珊的关系是不错,帮个小忙什么的也没有问题,前提是她能自保,她可不会傻缺到,谭极东刚刚警告了她之后,就惹事生非。 “放心吧……” 说罢,苏珊从手提包中摸出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后,直接推到钟嘉霓面前,“你看这个。” 映入钟嘉霓视线的,明显是一张被翻拍的照片。 好在苏珊手机的像素够高,所以她看的很清楚—— 这张可以看出有几个年头的照片,主角是个女人,或者说是女孩更恰当。 她的身材消瘦,皮肤是瓷白如牛奶的,发型是几年前的那种蓬松公主发,至于那张小脸则透着一股子精致,不是时下最受欢迎的锥子脸,而是略有些婴儿肥的瓜子脸。 以钟嘉霓挑剔的眼光来看,照片里的人绝对称不上美丽,唯一可取的就是那双明亮的杏眸,和弯起唇角处的明媚浅笑。 让她为之诧异的是—— 这张脸跟薄荷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 钟嘉霓抬起眼,瞥了瞥苏珊,视线中透着询问,“这是薄荷?” “我也不知道,所以想请你帮我查查这个人的资料。” 钟嘉霓没有直接应下,而是问道,“这个人不会跟他有关系吧?” 这个他,指的是谁,她和苏珊心知肚明。 “当然……”当然是有关系的,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来找钟嘉霓。 “既然没关系,你干嘛在这时候找我!” 钟嘉霓虽然不那么精明,却不傻,她心里不太高兴,不想当苏珊的枪。 “我并不是现在才开始调查她的,只是一直没得到结果,本来我可以重新找人查,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 苏珊面不改色,至于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她之所以现在才着手调查这个女人,是因为她刚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那天,炽火控制的她,被阎烈直接扔到了装满冷水的浴池之中—— 跟着一起被扔进来的还有一根包了保鲜膜的黄瓜。 阎烈望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她,冷冷道:“黄瓜或者男人,当然你要找死我也拦不住!” 这两个选择,苏珊哪个都不愿意要,她想要的不是别的男人,只是程珈澜。 可她心里清楚,程珈澜绝对不会要她的。 至于让另外的男人碰她…… 苏珊觉得,那简直比死还让她难受,所以到了最后,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选择了第一个。 真是可笑,她保留了二十六年,最珍贵的东西—— 就这么贡献给了一根包裹着保鲜膜的黄瓜! 每次想到这点,她的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将她逼到这个地步的任何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解除威胁的苏珊,浑身虚脱地回到了主卧,心中愤恨不已的她,发狂般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而这时的一通发泄,让她发泄了一个东西—— 黑色钱包。 苏珊认得这是程珈澜的钱包。 她本来想把钱包当做薄荷,碎尸万段来发泄她满腔恨意的,可鬼使神差的,让她发现了程珈澜钱包中的这张照片。 很多时候,男人的钱包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能够用照片霸占这个空间的女人,一定是对于他来说,最为特殊的存在。 当时苏珊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就用手机一连翻拍了许多张。 时间不久,她就发现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正确不过的。 138照片里的女人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因为阎烈再次去而复返,他要找的就是程珈澜的钱包。 最让苏珊无法忽视的就是阎烈还专门打开钱包,看了一眼。 苏珊绝对不会认为,阎烈在看钱有没有少。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照片里的女人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特别到程珈澜真正的心腹都知道。 她甚至有种感觉,这个女人的出现,一定会在薄荷和程珈澜之间,掀起巨大的波澜! 这才是她不惜欠下钟嘉霓人情,也要让她帮忙的真正原因。 一连串的念头,从苏珊的脑海中闪过,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毫无变化。 钟嘉霓听完了苏珊的话,食指弯起,在手机屏幕上有规律的轻敲,半晌后继续问道:“她到底是谁?” “她是小偷!”偷走了她的程珈澜。 “啊?”钟嘉霓的表情略带惊讶,“你有东西丢了?” “对,所以我才一定要找到她。” 苏珊抬眼,满脸诚恳地望着钟嘉霓,“……现在只有你能够帮我。” 果然钟嘉霓听到苏珊这么说,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也打消了。 她觉得自己了解了对方现在举步维艰的处境,再加上一直在身份上压她好几头的苏珊,现在竟然在她面前示弱了。 这种心下的虚荣感,登时无限度膨胀起来,“成,我帮你。” 得到钟嘉霓肯定的回答后,苏珊感激涕零,“嘉霓,真的要谢谢你。” “不客气。” 钟嘉霓扯了扯唇角,在她还准备说些话让苏珊对她更加感激时,她的视线一凝,唇边儿的笑容也变得冷漠起来,“虽然我不能保证找到这个女人,但有另外一个女人,我却可以弄到你面前!” 要看自己多么招人恨,不用耐心仔细的去查询,对方到底做了多少写着她生辰八字的小人,也不用知道又怎么对她磨刀霍霍,甚至不用管对方使了多少手段给她下绊子! 只要看看冤家的路,到底有多窄就够了! 好窄! 这绝对是薄荷现在心声的真实写照。 她就郁闷了,自己不过是在邻居的热心指引下,带着母亲来这个口碑颇高的小餐厅,解决下午餐,怎么就又碰见了不想见到的人? 虽然一开始,薄荷没认出来,但是当对方将口罩墨镜摘掉后,她就认出来了,“钟嘉霓?” “可不就是我。” 薄荷难看的脸色,让钟嘉霓颇为得意的点头,然后重新将遮掩身份的口罩墨镜戴回去。 “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钟嘉霓的人品如何暂且不提,身为明星的她在大众心中的形象还是很好的。 当然,这不包括薄荷对她的认知,没人会在对方差点玩死自己后,还能做出把脸送上门的举措。 对于明星来说,出现在公众场合,没几个不怕被认出来的。 毕竟被粉丝认出来,就代表这一场暴动,这会引来记者的注意,也会让经纪人黑脸,所以钟嘉霓在这方面,一直很谨慎。 但是这个对方如果换成薄荷,钟嘉霓就十分淡定了,因为她攥着薄荷的小把柄呢。 这么想着,她凑到了薄荷耳边悄声笑道:“你可以宣扬我的身份,这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一次狼狈的逃窜,但是你要确定,跟在你身后的那位女士,也可以接受某些事儿。” 薄荷磨了磨牙,眉目间染上阴郁,可她必须承认,她的确忌惮着这一点。 “你有什么目的,说吧。” “有个人想见你。” 薄荷循着钟嘉霓的视线看去,直接瞧见了坐在窗户边的苏珊。 对于这个女人,薄荷实在敬谢不敏。 但是身后的母亲,让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于是她咬着牙答应,“好!” 尔后,她转头对着母亲说道:“妈,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会,我稍后就来。” 薄妈妈颔首应下,示意薄荷放心。 “呵,看吧,我说可以把她弄到你面前的。” 将薄荷带到苏珊面前的钟嘉霓,颇为得意的说道,“这次你可以有仇报仇。” “是吗。” 如果说在这些天,发生了许多事儿后,苏珊还能保持冷静,是为了报仇做准备的话,那么当她看到薄荷后,心中翻涌的恨意便再也忍不住了,她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悸动,命令自己务必冷静! 稍作思虑,她将装满劣质茶水的玻璃杯,轻轻地放回原位。 “你试试呀!”钟嘉霓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没准你抽她一巴掌,她还得感谢你,帮她拍死蚊子呢。” “听起来好像很好玩。”苏珊望着薄荷微笑,她眼神里闪烁着满满恶意。 因为她们将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恰巧偶遇后愉快的交谈呢。 “你们放心。” 薄荷忽然启唇,“就是你抽我十巴掌,我也会找借口帮你们遮掩的,类似帮忙拍蚊子的借口就很不错,但是……” 她冷笑,笑意凛然,“你们谁能承受得起程珈澜的怒意?” 薄荷最后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成功的让苏珊跟钟嘉霓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们面面相觑。 谁也不敢说,自己不怕,尤其是刚刚吃亏的苏珊。 “看来这个游戏没法玩了,真是可惜。” 薄荷故作遗憾地轻叹,成功的让两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别得意!”钟嘉霓咬着牙说道。 “我为什么不得意呢?”薄荷倾身上前,以很小的声音笑道:“你们一次次找我麻烦,针对我,其实就是羡慕嫉妒恨,毕竟程珈澜选择了我,而你们就是凑上来给他提鞋,他都不屑一顾!” 薄荷知道自己学坏了,她竟然学会了狐假虎威这一招。 尽管如此,她却爽到了,狠狠地教训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扑上来咬自己的野狗,她是理由爽的,她要告诉这两个人,她也是有脾气的! 钟嘉霓倒是无所谓,她除了觉得薄荷太可恶外,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可是苏珊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薄荷现在的行为,于她来说绝对不只是得瑟炫耀那么简单。 “你尽管得意。”苏珊微笑,眼神里杀气腾腾,“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会告诉你,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话至此,三人之间的紧绷气氛一触即发! 这时,有一道女声插进来,是等了女儿一会,仍不见她回来的薄妈妈—— “叶叶,这都是你的朋友吗?” “妈……” 不是,不是的,她们根本不是朋友。 这是薄荷想说的话,但还没等她说完,话就被钟嘉霓接过去了,“阿姨,你好,我们俩都是薄荷的同事。” “你好。” 薄妈妈一听这两人是薄荷的同事,顿时高兴起来,“叶叶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没有,没有。”钟嘉霓再次抢话,“薄荷很努力,我们都挺喜欢她的,对吧,苏姐。” “当然。”苏珊笑的和善中透着诡异,哪里还有方才那副想将薄荷大卸八块的模样,“我听薄荷说,您的身体不是很好,现在好些了吗?” 在苏珊的有意引导下,对几人关系毫不知情的薄妈妈,不知不觉的将自己的情况透露了,甚至连住在哪里都没有错过。 对于这种突然的,急转而下的情况,薄荷根本无力阻止。 一直到离开餐厅,薄荷才忍不住嗔道:“妈,你怎么把住宿地址都随便跟人说呀?” “我就随口一说,你还怕人家来打劫啊?” 薄妈妈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情况,“再说了,那不是你同事么?” 薄荷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憋了半天,她只吐出一句话,“其实我跟她们的关系很不好。” “那怎么行啊!”薄妈妈一听就急了,“你跟同事处好关系是很重要的……” 薄妈妈不断地向薄荷灌输,跟同事友好相处的重要性。 但是薄荷却欲哭无泪,这些她当然知道啦,但问题是—— 她跟苏珊、钟嘉霓这两个人不是同事,而是仇人! 只是这一点,薄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母亲说的。 所以她只能任由母亲揪着她的耳朵,把她念得头大! 139这家伙其实是超人来着,对吧? 最终,薄荷败在了薄妈妈无敌的碎碎念之下—— 做了无数个保证,一定会跟同事好好相处云云。 当然,这只是薄荷用来安抚母亲的,可实际上,这比母猪上树还不可能。 这个意外始终让薄荷不能心安,不安的原因主要还是来源与,母亲的住址被苏珊知道了。 若不是她实在找不到说服母亲的借口,她都打算干脆换个地方了。 实在不能怪薄荷如此杯弓蛇影,实在是苏珊这个女人,太擅长无孔不入! 对于这件事,薄荷承认她提心吊胆了好些天,每次跟母亲通电话的时候,都忍不住旁敲侧击,想知道是否有不应该的人串门。 薄荷口中所谓不应该的人,被薄妈妈理解为,薄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亲人。 这些天她的确是碰到了那些人,对方又跑来要钱没错,但薄妈妈觉得自己可以应付过来,又不愿意让薄荷担心,只说什么都好,没什么事儿。 没再多想的薄荷,以为苏珊不过是随口一问,她觉得以苏珊的身份怎么着也是很忙的,何必跟她这个小虾米一般见识? 很显然,有些迟钝的薄荷,是不清楚苏珊此时的巨大转变的,于是,她心安理得的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 昨天傍晚的时候,女仆接到了电话,说家里出了事儿,担心至极的女仆当即跟程珈澜请了假,拎着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在司机的护送下回了家。 女仆离开后,本就被砍得七七八八的‘男神攻略’课程就彻底停了,再加上程珈澜这些天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的,薄荷的时间也就大把的空余了出来。 理论上,时间多出来这么多,薄荷完全可以用来继续攻读珠宝设计这方面的书籍,但这也是理论上而已,主要的原因还是她一直不能安心。 无法安心之下,薄荷立即决定合上书本,去小花园溜达一趟。 专业人士精心打理过的花园,葱葱郁郁,花团锦簇,手痒的薄荷控制不住的,直接客串了一把*贼。 程珈澜是带着一身酒味儿回来的,他扯下领带,步入宽敞的客厅时,薄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神色轻松的打量着插在玻璃瓶中开的尚好的花束。 薄荷乌黑柔顺的长发只用了一条白蓝色发带固定在脑后,小脸上即使没有任何妆容,也犹如牛奶般瓷白。她身上紧紧穿着简单又宽松的白色居家服,晃动的小腿被深色的沙发衬着,更显纤细修长。 这副素颜朝天的模样,让程珈澜的喉头微微一紧。 程珈澜高大的身子,直接陷入薄荷旁边的沙发里,因为熬夜不时跳动的太阳穴扯得他头疼。 他把手臂竖在沙发的扶手上,食指屈起,用指节按压着太阳穴缓解不适。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子花香儿,清淡宜人。 他半阖着眼,意味深长地挑起唇角,“还没用午餐吗,女仆不在,她们就是这么苛待你的?” “呃,被你发现了,当然不是……”薄荷生怕程珈澜误会,连忙解释,“是我忽然想吃泡面了。” 她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就是因为晚餐吃的泡面,味道过于浓郁,在空气中留下了味道,她才会想到将先前采摘的那束鲜花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赏心悦目极了。 其实在午餐之前,是有专门打理厨房的女佣过来询问她,午餐想吃什么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薄荷就忽然想起了上学的时候,中午犯懒跟着一群小伙伴围在一起吃泡面,一你言我一语,天南地北乱侃时的画面。 那时候一桶简单的泡面,好像胜过了所有山珍海味。 莫名怀念的感觉勾起来,薄荷就干脆没让厨房准备她的午餐,而是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几桶泡面和火腿回来,煮面的时候又打了一个荷包蛋,加上几根青菜,真是营养又好看。 “看起来似乎很好吃。” 薄荷被程珈澜灼灼的眸光紧盯,无暇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上道点儿,再去给程珈澜煮一份。 然而,还没等薄荷整理好思绪,程珈澜的身子就忽然侧过来,他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直接将她笼罩在内,只听他似笑非笑道:“我也忽然怀念这个味道了。” 薄荷的手指顿时僵硬,程珈澜另一只空闲的手,直接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程珈澜已然低头,攫住了她微张的红唇。 他的舌尖探进来后,并未如同往日那般攻城掠池,而是十分温柔地,一点点扫过她口腔里每颗牙齿。 属于泡面的香味儿,很快就被他品尝到了。 当程珈澜离开薄荷时,一道银色的缱绻的细线,在两人中间绵延不断。 程珈澜颇为满足的舔了舔唇角,“滋味儿,还不错。” “……” 他猛然的偷袭,让大口喘着气的她抚着自己的胸口,果断说道:“你要是喜欢,我再去煮——” 说着她的脚就踩到了烟灰色的地毯上,准备起身离开。 但是程珈澜并没有放过薄荷的打算,他的身子像是没了骨头支撑板,向前倒去—— 直接被薄荷按倒在沙发上。 他抬起手摩挲着刚刚被他吻的红肿的唇,浅笑道:“不用煮了,你的就是我的。” 薄荷瞬间冷汗淋漓! 捕捉到程珈澜眼底的危险之色,她心头蓦地涌上不安,他们明明是在说泡面吧? 还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变成了他眼里的泡面? 泡面,不对,是薄荷,在程珈澜靠近时,当机立断,用手抵在了他的胸膛前,低喝道:“停!” “唔?” 程珈澜轻挑眉梢,示意她继续。 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程总,我没猜错的话,你昨晚似乎没休息好!” 这个结论,自然是从程珈澜泛着血丝的眼瞳,和眉宇间那掩饰不住的疲倦,得出来的。 程珈澜不曾否认,正确的说,他昨晚不是没有休息好,而是压根就没睡。 薄荷眼见自己猜对了,立刻加把劲儿,劝说程珈澜还是洗洗睡吧,什么良好的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啊,早睡早起对有益身体健康之类的…… 这番话犹如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而出。 那谴词用句绝对是大师级别的,至于窗户外边儿高高悬挂的,明晃晃的太阳,则被她直接无视了。 现在是中午也不重要,重要的趴在她身上,眸光诡谲的程珈澜可以乖乖地滚去休息。 程珈澜颇给薄荷面子的点头认同道:“你说的很对。” 薄荷松了一口气,禁不住扬起唇角,然而还不等笑容成型,就感觉他不老实起来。 “你在做什么呀?”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立刻抓住了他的手,神色中透着隐忍。 “吃饱了才能睡觉。”程珈澜这句话说的那般理直气壮。 “……” 程珈澜的体力虽好,但到底是一连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昨晚更是整宿通宵,再加上中午时喝了不少酒,所以只狠狠地要了薄荷一回,勉强解馋后,才沉沉的睡去。 薄荷躺在牀上,微睁着略带润泽的杏眸,望着有些繁复造型的房顶。 体内尚未平息的余波,引得她身体颤栗不已。 虽然刚才程珈澜只折腾了她一次,但是无论是持久的时间,还是拥抱她的力道,都让她有种自己随时会死去的错觉。 听着耳边传来的属于男人的沉稳呼吸,感受着体内叫嚣的酸涩,薄荷忍不住在心中拼命腹诽—— 这家伙其实是超人来着,对吧? 因为被睡梦中的程珈澜霸道的拥抱着,薄荷哪里都不能去。 躺着时间长了,瞌睡虫就来拜访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即将陷入睡梦时,被她放在枕头边儿的手机忽然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薄荷摸索着手机,瞧见手机屏幕上,显现的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妈妈出事儿了,快回来!! 万达凯悦酒店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薄荷实在对这种信息的信任度不高。 她直接将手机塞回枕头底下,重新闭上眼想要休息下,可是不等她睡着,手机就再次嗡动起来。 这次不是信息,而是电话…… 薄荷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画面,忍不住蹙眉,到底是怕吵醒程珈澜,她手指滑过屏幕,接起了电话。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40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能变成绕指柔 手机接通的刹那间,不等薄荷将听筒对上耳边,一道带着急切的洪亮男声就从手机里传来—— “叶叶,你妈妈犯病了。” “什么——!”薄荷惊骇的整个人,直接从牀上弹坐起来。 沉睡中的程珈澜也被薄荷的动作折腾醒了。 他伸出长臂,拉住了要往外冲的她。 前进的脚步被阻拦,心急如焚的薄荷顿时急红了眼,神色一厉,便喝道:“放手!” 程珈澜脸色阴翳,冷声道:“又忘了?” 程珈澜的话,立即让薄荷想起之前,这个男人用在她身上的手段,那些个不美好的回忆瞬间复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速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但是我妈妈出事儿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薄荷的眼眶瞬间染上了红色,声音里也透着几分哽咽。 薄妈妈的病情,程珈澜显然是知道的。 可他依旧没有放手,只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出去?” 薄荷下意识地循着程珈澜的眸光低头,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是坦诚着的,她想起来刚才程珈澜运动完一翻身就搂着她睡过去了,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穿上衣服。 要不是程珈澜刚才拦住她,她就这么跑出去了。 薄荷惊喘,立刻挣脱了程珈澜的手,弯腰捡起衣服,就往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在程珈澜的视线中关闭了,他掀起身上的蚕丝薄被,起身换衣服。 薄荷从浴室出来后,就瞧见了穿戴整齐的程珈澜冲着她扬了扬下巴,“走咯。” 薄荷微怔,旋即跟随上去。 他们俩到达中心医院时,薄妈妈已经被推人了手术室。 等候在手术室外的一群人,薄荷不但认识,还很熟悉。 这些人就是当初薄家出事儿时,落井下石的极品亲戚们! 薄荷接到的电话,是大伯打来的。 看到他们,薄荷再也忍不住的冲上去,“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明明昨天她跟母亲通电话的时候,母亲还是好好的! “这——” 大伯被薄荷抓着,神色中略带慌乱,然而他才开口,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他精神一震,立即转移话题,“医生出来了!” 薄荷顾不得刚才没得到回答的问题,转身朝医生扑过去,急切询问,“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医用口罩,神色晦暗,“薄小姐,令慈的状况并不好,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所谓的心理准备是什么,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薄荷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语,她的杏眸一瞬间瞪大,“你要我做好什么准备!” “薄小姐……”对于薄荷,医生的印象颇为深刻,再加上站在她背后的那个男人。 医生顿时觉得接下来的话无法启齿,所以他只是对着薄荷抱歉一笑。 薄荷没有时间理会,短短时间里医生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她强迫自己扯着唇角,虽然那笑容异常的僵硬,“医生,你是搞错了吧,明明前几天出院的时候,你还说我妈妈恢复的状况比你想象中的更好……” “是这样的。” 但是他也说过,像薄妈妈这般心脏病严重的病人,是不能受到任何刺激的。 “所以是你搞错了!” 薄荷没等医生说完,就急忙忙地打断了他的话,径自下结论,那慌乱急切的语气里,甚至流露着犹如心死的哀求。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身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急切跑来,“医生,病人失去自主呼吸了!” “什么!”医生心下一惊,顾不上再跟薄荷说话,快速地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在薄荷眼前缓缓关闭。 唯有手术进行中的红灯亮起。 走廊里的气氛,一时间凝重到极致。 人这辈子最大的财富是什么? 可能有人会说是房子、车、钱。 或者权利、美貌、学识。 可是对于薄荷来说,却是一家人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 以往的二十四年,她觉得,这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二十四年后,家庭巨变。 薄荷从养在象牙塔中不谙世事的天真公主,变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 不同的是,小女孩卖的是火柴,而她卖的是时间,是身体。 可是不管她吃多少苦,遭多少罪,她都不怕的。 因为她心中一直有一个信念—— 她要守护着母亲,等待着父亲出来跟她们团聚。 他们一家人,用永远在一起。 这才是薄荷能在程珈澜种种手段里,挺过来的根本原因! 可是现在,父亲身陷牢狱,还要三年十个月零十五天才能出来。 母亲进了手术室,生死未卜。 刚才那个护士,说什么来着? ——失去自主呼吸! 这时候,薄荷多想揪着医生怒吼啊,他不是说她的母亲没事儿的吗,他不是说她母亲恢复状况良好吗! 她还想冲着护士嘶喊,什么叫做失去自主呼吸,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去自主呼吸! 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傻了般,盯着紧闭的手术室。 程珈澜听到护士的话,亦有些诧异。 前些天薄妈妈之所以能够出院,还是院方打电话到他秘书室,没有他的点头,薄妈妈又怎么可能从医院里走出来! 薄妈妈的恢复状况不错。 这是当时,中心医院的院长亲口跟他说的。 问题是既然恢复状况不错,那为什么在短短几天,也或许是很短的时间里,搞成这样子? 程珈澜锐利冷峻的视线,扫过了那帮子缩着肩膀不敢多言的人。 旋即,将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薄荷揽入怀中。 薄荷反手,紧紧地搂住了程珈澜。 伏在男人怀里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 她没法想象,如果母亲有什么意外,她应该怎么跟父亲交代! 又怎么……在艰难的生活中,受着煎熬活下去! 程珈澜收紧手臂,将怀里的薄荷拥的更紧,薄荷跟着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对他投怀送抱。 可是,他却开心不起来,莫名的,他竟有种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擦干她眼泪的冲动! 程珈澜下意识地轻蹙眉梢,有些搞不清自己这种冲动的来源。 要知道薄荷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玩物,拥抱起来舒服的女人而已,也是个随时可以换掉的工具。 “程总……” 接到消息赶来的中心医院院长,眼见程珈澜的脸色不好,简直要吓死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这个煞星怎么又来了,早知道,他应该提前去出差什么的! 程珈澜不管满心纠结的院长,轻轻地将薄荷放在椅子上,“我听说他来了a市。” 院长微愣,旋即明白了程珈澜口中的他是谁了。 想必是指他们这行有着‘第一’之称的edison,从他在医学界崭露头角以来,由他经手的手术就没有一例失败的,那神乎其神的技术,直让有幸见过的人叹为观止。 但是edison在大众之中并没有什么名气,也谈不上享誉国际,甚至很多人听都没听过! 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edison生性喜欢自由,不肯被束缚。 不自由,毋宁死。 这句话是对他个性的真实写照,所以不管多少知名医院给出多高的位置,又开出多高的价位,他始终不为所动。 至于名利什么的,edison就更不在乎了,用edison的话来讲—— 这叫只救有缘人! 院长思绪一闪,点头道:“是——” “去请他来。” “可是……”院长为难至极,edison从来不接未经预约的手术,原因在于他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被打乱。 edison的规矩,程珈澜当然听说过,所以他也不为难院长,转头道:“阎烈跟院长一起去把edison请来,他要是不来,就永远不用来了!” 最后一句,隐然透着杀气腾腾。 院长听着程珈澜这么吩咐,又哪里敢反驳呢? 再说了,就是真请不来,也是程珈澜派出去的人顶着压力,跟他没什么直接关系。 就在院长心中拨打着小算盘时,两人急匆匆离去。 “他真的能治好我妈妈吗?” 一直任由程珈澜安排的薄荷,在此时终于忍不住出声。 那含着满满渴望的眼神,和一脸的希翼,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能变成绕指柔。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41程总从来不草菅人命 “不知道。” edison的本事他知道,那已经不能用厉害两个字来形容了,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对于他们这种常年油走在危险边缘的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不必多说。也正是因此,程珈澜才能准确的说出对方的位置。 “那——”薄荷的小脸越发苍白,杏眸中有种世界即将崩溃的恐惧。 见状,程珈澜又补充道:“不过,有能力将你妈妈救回来的人,也只剩下他了。” “谢谢……” 听得程珈澜的确认,薄荷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有句话,程珈澜并没有说,前提是薄妈妈能够等到edison,要知道,她现在已经失去了自主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沉重,前进的时针上像是绑了千万斤的锁链,每次跳动都艰难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辈子。 手术室的门,又一次被打开,走出来的依旧是主治医生。 “薄小姐,您要不要去见令慈……” 经过一番抢救后,一身疲惫的他从手术室里出来,“……最后一面儿。” 说出最后这几个字时,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涔涔的冷汗,脸色比薄荷还惨白,这样的话,他作为医生的十几年,说过的次数绝对不在少数,可却是第一次这么害怕。 他忍不住抬眼,看向搂着薄荷肩膀的程珈澜。 病人因为送来不及时,或者病情过重,而造成死亡事件,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他却不觉得程珈澜会接受这样的理由。 如果他不接受—— 医死病人的责任就得医院来抗,而医院最后也只会推他出来做替死鬼! “我来了。” 就在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之时,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手术室外的沉默。 说话的男人,嗓音柔和,传进每个人耳朵里的声音犹如拂面春风,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在最前方的,是一个身形削瘦,仪态优美,有张倾国倾城般美丽容颜的男人,他身穿着长长的医用长袍,却给人一种,宫廷礼服般的华丽感。 主治医院看着款款而来的魅力男人,眼底闪过了一抹轻视。 他并不觉得,这种最常出现在少女漫画中,后背扛着一箩筐玫瑰花的男人,能做什么! 若是平日里,他一定会用最专业的知识,高超的技巧,让这个用一张脸招摇撞骗的男人羞愤到撞墙! 但是此刻,他聪明的保持了沉默。 呵,既然有人抢着出头,抢着将程珈澜即将爆发的雷霆怒火,引到自己的身上,他就日行一善,成全对方! “景致?” 当薄荷看到来人时,忍不住叫出了这个名字,“你……” “你放心吧。” 他的神色自始至终平静如水,视线划过薄荷后,落到了程珈澜的身上,对着他点了点头,才转身走进手术室。 “还愣着做什么呢!” 中心医院的院长瞧着自家医生还傻愣在原地,忍不住出声斥责。 “院长……” 主治医院本想说,手术室那么重要,怎么可以随便让人进去? 他虽然胆子小,但不可否认,他还是个很不错的医生。 “他是edison!” 如果说,程珈澜这个名字代表着商界霸主之一,黑暗世界的主宰,那么edison这个名字,就是医界当之无愧的王者! 接下来的时间,又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虽然每个等待亲属从手术室出来的家属都一样煎熬,但院长哪里敢把程珈澜一行人当成普通人,他不但安排了几个护士前来伺候,就是各色茶水果盘点心,也送来不少。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嗅进鼻子里的空气不对,这简直就是一顿丰富的下午茶。 当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思享受。 薄荷是因为担心母亲的病情,而薄家那群极品亲戚一开始是不敢,后来是没有了机会。 趁着薄荷因为生理需求不得不离开,去洗手间的时候。 那群人就被程珈澜的保镖,一个不落的赶入了,刚跟中心医院院长征用的办公室。 咔嚓!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莫名的让独自一个人被带进附属休息室的薄家大伯颤抖了下。 亲眼见识到平日里,他们都没机会见得院长,对程珈澜如此毕恭毕敬,薄家大伯的心里是发憷的,尤其是从他进来之后,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好似他是透明的空气般,可越是如此无视,他心里越是没有底儿。 程珈澜坐在欧式的沙发上,姿态慵懒,神色悠闲的慢慢喝了两杯雨前龙井,又享用了几块鲜花小点心,才漫不经心的抬眼,淡淡道:“说吧!” “说……说什么?” “你不知道?” 程珈澜轻轻颔首,他并不为难薄家大伯,而是非常好商量的扯了扯唇角,笑道:“那就算了。” 闻言,薄家大伯直接舒了一口气,跟预期中强烈的反差,让他忍不住升起一种想法—— 刚才是自己想多了,纯属没事自己吓自己。 没准人家是因为疼爱薄荷,所以打算顺便拉他们一把,或者是给点好处,比如粉色的毛爷爷之类的…… 而事实证明,这位薄家大伯,真的是想太多! 只见,好商量的程珈澜,不抬眼帘地勾起唇角,“阎烈,将他从窗户里扔下去!” 哈? 这一刻,薄家大伯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不小心产生了幻觉之类的。 但是,大步走来的阎烈,却揪住他的衣领,就往窗户边儿拖去! 直到窗户被打开,外面炽热的空气刹那间涌入,扑面而来,薄家大伯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程珈澜并不是随便说说。 薄家大伯立刻冲着程珈澜嘶喊,“你不能这样!” “理由呢?” 这次,薄家大伯的理解能力显然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他立刻大声的喊道:“你不敢!” 就算这个男人权势再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他从楼上丢下去摔死,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抹平的! “呵。”程珈澜轻轻颔首,然后冲着阎烈摆了摆手。 接收到命令的阎烈,立刻提溜起薄家大伯,向窗外推去—— 几乎被这番阵仗吓尿的薄家大伯哇哇大叫,死命的伸着手扒拉着窗户,“你这是草菅人命,警察不会不管的!” “这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无关你个鬼哟! 要被摔死的人是他,怎么会跟他无关呢! 但是这次,薄家大伯终于学聪明了,他急声说道:“您这样身份高贵的人,何必因为我惹上麻烦!” 程珈澜扯了扯唇角,忍不住为他的机智鼓掌,他赞叹了一声,“真是聪明的人。” 薄家大伯眼见程珈澜认同了他的说法,当即精神一震,继续说道:“有话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说,您说是吗?” “小聪明,不成大器。”程珈澜盯着薄家大伯的脸,冷笑道:“看在你蠢到愉悦我的份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阎烈,你告诉他——” “程总从来不草菅人命。” 他只会操控生死! 阎烈的声音平直的毫无起伏,他以叙述的语气淡淡道:“至于你的死,可以说是失足坠楼,也可以说是接受不了亲人的不治离世,以身相殉!” 失足坠楼? 以身相殉? 就是傻子都不会相信这样的借口呀! 薄家大伯很想这么喊出来,但他心里却很清楚,对方绝对说到做到。 因为程珈澜已经为他的‘死’找好了借口,哪怕无比荒唐,粗糙,也是借口! 薄家大伯心里冒起一股子凉意,倒不是他不愿意认输,而是…… 想到需要被他隐藏的真相,他咬了咬牙,弱弱的威胁道:“我妻子,我的兄弟姐妹,可是看着你们把我带进来的!” 他很想说,你们再厉害,总不能让受害人的家属,也跟着翻供吧! 岂料,阎烈听到这话后,连眉头都没有皱,“无妨,虽然麻烦了点。” 薄家大伯本想说别开玩笑了,跟他一起前来的可是七八个人,而不是七八颗几毛钱一斤的白菜,再加上他们送薄妈妈来医院时,碰到的邻居,护士医生,路人之类的也绝对不在少数。 他就不相信这么多人,会那么好的被处理! 可是当他抬起头来,视线扫过坐在沙发上,手执茶壶的程珈澜,只见浅黄色的茶水直接从壶嘴里滑过空气,注入杯壁薄如蝉翼的茶杯里,传来哗哗的声音。 他的姿态悠闲至极,毫无担忧之色。 而抓着他的健壮男人,脸上一片平静,同样找不到任何波澜,就像刚才,他说的话再正常不过。 薄家大伯顿觉心里咯噔一跳—— 也许,不,是真的再正常不过。 他看了一眼,明明不够凶戾狠辣的阎烈,心底蓦地蹭蹭冒起凉气。 尤其是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再次提起直接推出窗户—— 明晃晃的太阳就在眼前,他随时都会从这八楼的高度,掉下去落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从来没经过这种阵仗的薄家大伯,直接吓傻了。 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登时达到了顶点。 他只觉得小腹一紧,裤裆蓦地湿透了,当真是被吓尿了。 他尖叫的声音比被袭胸的女人发出来的声音还要高亢。 紧紧地抓住阎烈的手臂,他大声的吼道:“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阎烈转头看向程珈澜,见程珈澜轻轻颔首后,才将薄家大伯拉入房间之内,手腕一甩,就将人直接扔在了地上。 尽管阎烈的动作十分粗暴,摔的薄家大伯很疼,但身体接触地面的美好感觉,已经高过了一切! 他大口喘着粗气,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正在诉说着他的劫后余生。 空气中飘荡开的淡淡不美妙的气味,令程珈澜的眉头蹙了又蹙,“把他弄干净!” 于是,薄家大伯又被阎烈提溜着去了浴室。 十五分钟后,薄家大伯围着宽大的浴巾跟在阎烈的身后走出来。 被教训过的他,这次没有了装傻卖痴的打算。 不必程珈澜开口询问,他就开始交代,“我叫薄盛,是薄荷的大伯……” 在薄盛的叙述中,时间前移,回到了四天之前,也就是薄荷跟钟嘉霓和苏珊在小餐厅短暂交手,尔后被薄妈妈打断的那天。 那天,薄荷从薄妈妈的住处离开后,时间还早。 薄妈妈寻思着这时候过了晚餐点儿,超市肯定会有些打折促销的蔬菜水果,她提前买回来,放到冰箱里,明天再吃也不会坏。 她虽然做不了任何工作,但可以尽量节省出一部分生活费,给薄荷减轻些负担。 这么一想,心疼女儿吃了苦的薄妈妈,就坐不住了。 她换了衣服,拿着装着零用钱的小手包就出门了。 这一出门没关系,从超市买菜回来的她,就碰见了两个人—— 一个薄盛,一个是他的妻子。 题外话: 这两天都万更哈,求支持啦求留言,么么哒 娇养萌妻,总裁老公好威武 142人心的狠,永远出乎意料 薄盛两口子最近为了送儿子出国留学的费用,烦心不已,碰到‘欠’他们钱的薄妈妈之后,哪里还肯罢休? 先不说薄家是否还欠他们的钱,只说薄妈妈身上根本就没多少钱—— 薄荷不想被母亲过多的追问,就只给她留下了平日里的花销。 对于薄妈妈的说辞,薄盛和他的妻子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的。他们不相信薄妈妈嫁给薄爸爸这些年,连一点私房都没有,更不信薄妈妈情深到让薄爸爸把钱都拿走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不但薄盛带着妻子定时定点的报道,还带着之前在薄氏入股的妹妹妹夫等人,轮流守候,务必不让薄妈妈再次潜逃。 薄妈妈被这一伙人折腾的心烦意乱,精神也十分疲惫,虽然她这里的情况很不好,但每次薄荷打电话来的时候,都有询问她情况。可薄妈妈选择了隐瞒,因为在她的心里,她不能为女儿分忧,就十分愧疚了,自然不想跟薄荷添麻烦,再加上她觉得自己能够应付这些人。 但是薄妈妈不知道,人心的狠,永远出乎意料。 薄盛一行人一连守了几天,除了一开始从薄妈妈那里搜刮到的几百块钱外,再也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便动了其他心思。 没钱是吧,但还有人啊! 所谓的有人,自然就是他们单纯可爱的侄女薄荷! 薄荷能做什么? 绝对不是努力工作还钱,那见效太慢了,他儿子出国留学的时间不等人! 既然不能卖力,那就卖身好了。 他们倒是没有想过将薄荷送出去做什么陪酒小姐的,一来,到底是亲侄女,二来,他们还是很有良心的。 虽然这是他们自定义的。 所以,他们所谓的卖身就是帮薄荷找个有钱的对象,赶紧将薄荷嫁出去! 出嫁等于聘金,等于他们的钱! 这样,不但他们的损失回来了,薄荷下半辈子还有了依靠,就连薄妈妈和在监狱的薄爸爸都能得到照应! 当薄盛说到这儿的时候,即使冷漠如阎烈,都忍不住看了他好些次—— 什么叫花式作死?这就是! 一刹那间,温度好像降低了,薄盛的手来回在汗毛根根竖起的手臂上摩挲了两下,然后继续说—— 什么样的对象适合薄荷? 经过精辟的总结就是——人傻钱多! 钱多才能出得起聘金,人傻才愿意出聘金。 确定了条件后,在巨大的金钱魅力下,他们每个人都将自己的人脉运用到了极致,帮助薄荷寻找‘有缘人’。 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 经过地毯式的寻找后,符合他们的人还真的被找到了—— 某大型连锁超市的老板,一个月前刚死了第三任妻子,目前正在寻找第四任。 当超市老板看过薄荷的照片,又听说她只有二十四岁时,简直各种满意。 一拍即合的几个人,决定先让两个人见面,也就是俗称的相亲! 当他们一行人不打招呼前来后,把这事儿说给了薄妈妈,薄妈妈立刻急了,她甚至连自己正在招待的客人都顾不得,当场放话让他们想都别想! 想都别想? 那怎么可能,不想,钱怎么来! 没钱,儿子出国留学怎么办? 本来看在钱的面子上,还打算好好说服薄妈妈的众人,也急红了眼! 他们觉得,薄妈妈这是故意坏他们的财路,还误解了他们一片为侄女着想的真心! 而薄妈妈觉得这些亲戚们就是人渣,居然为了点钱,就想把她的女儿推入火坑。更何况当初他们入股的那些钱早就被他们挪用出来了,更别提这些年给他们超出应得比例的红利! 之前不说,是因为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给彼此留着面子罢了,但现在,薄妈妈再也忍不住下去了,她绝不容许有人打她宝贝女儿的主意! 彼此之间立场不同,目的不同,往日的矛盾也在这一刻倏尔爆发! 彼此之间的关系再也无法调和,小小的一室一厅的套房里,挤满了十来号人,吵闹不休! 而在这几乎要把房顶掀翻的争吵中,有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一个是薄妈妈原本正在招呼的客人,一个就是薄盛带来的超市老板。 趁着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时候,超市老板溜到了客人的身边—— “哟,这不是苏大秘吗?” 客人,也就是苏珊,听到了声音倏尔抬头,当她看到眼前身材犹如弥勒佛般的男人时,眼中浮现出疑惑的光芒,“你是……?” 他摸出烫金名片,用手指夹着,递到了苏珊的眼前,颇为自傲的笑道:“我是华润超市的老板,宋庆。” “嗯。”苏珊轻轻颔首,并没有接过名片的打算,“不好意思,没听过。” 这句话绝对不含一丝水分,以她之前的身份,这样的小老板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认识了。 苏珊这种连应付都懒的态度,让自我感觉良好的宋庆直接胀红了脸。 他忽然想起某次宴会上,他第一次见到苏珊的时候—— 那时候他忍不住凑上去,希望能给对方留下良好的印象,方便以后合作。 谁知道,对方一脸高贵冷艳的从他面前走过,就好似他是空气般。 尽管对方摆明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可是想跟卓越合作的宋庆,又追了过来低头哈腰的简单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毕恭毕敬的将名片递了上去。 苏珊到底是接了过来,可在宋庆去而复返时,看到苏珊直接将他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本来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在心眼小,自尊心极高的宋庆心里,就变成无法忍耐的了。 如果苏珊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卓越集团第一秘书也就罢了,但她现在明明比丧家之犬还不如,又凭什么高傲? 又凭什么在他面前端着女神的架子? 想到之前的侮辱和方才的冷待,心中愤怒的宋庆直接手一挥,拍掉了苏珊手中的茶杯,“贱女人!” 白瓷茶杯撞上墙壁时发出的哐当巨响,让原本嘈杂的房间登时安静下来,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薄妈妈看到他们口中要介绍给薄荷的男人,居然对自己的客人横眉怒目,心中更是厌恶到了极致,她连忙走过来,挡在苏珊的身前,“你想做什么?” 小姑子薄艳瞧着薄妈妈对他们请来的冤大头态度恶劣,顿时怒了,“大嫂,你这是什么态度?宋老板好歹是客人,他今天来跟薄荷相亲,明天可能就是你女婿!” “我呸!不过是个不请自来的,哪里是客人!”怒气攻心的薄妈妈一点情面都不留,“至于女婿,你还是留给你家女儿吧!” 薄艳脸色剧变,还没等她说什么,被薄妈妈挡在身后的苏珊,忽然开口—— 她说出的话就像投放在水中的炸弹,掀起了漫天水幕,也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的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薄荷哪里需要相亲,她早就跟了……” 剩下的话语,忽然断了,她仿佛才反应过来,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乱说的。” 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人精,尽管苏珊的话说了一半,又立刻道歉,表示自己乱说的,但是谁信? 事关自己的荷包,薄艳立刻冲着苏珊追问,“……她早就跟了,跟了什么啊?” 苏珊用手掩住自己的唇,睁着一双无辜的美眸,却死活不肯再吐一个字,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可她越是如此,大家就越是好奇,“你倒是快说呀!” 大伯母也跟着催促起来。 这事儿关系到薄荷,薄妈妈非常在意,可她却觉得还是等别人都走了,她私下里问苏珊比较好,于是全部耐心被耗尽的他,开始请他们离开。 只是,薄盛一行人又哪里肯罢休? 房间里,再次喧闹起来! 站在一边儿冷眼旁观的宋庆瞧着苏珊一副吞吞吐吐,不敢多言的模样,心中登时疑虑丛生,忽然福至心灵,他想到了之前听说有关于隋氏企业覆灭,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女人的传言,再加上苏珊反常的出现在这里,和她没有说完的半截话,这几样糅合在一起…… 题外话: 嗯,薄荷最怕的事情终于要揭露了…… 143母亲知道她自甘堕落,做了程珈澜的情儿 他直觉有一道闪电在灵台闪过,“莫非薄荷,就是程总的爱妾!” 宋庆的话,成功的让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你给我闭嘴!”薄妈妈被宋庆的话气的浑身颤抖,“你要是再敢乱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她的女儿怎么会是什么程总的爱妾! 尽管薄妈妈对薄荷一千一万个袒护,但是宋庆却已经信了。 他的脸直接沉下来,冲着薄盛他们发脾气,“你们搞什么!居然敢把程珈澜的女人介绍给我!是嫌命太长了吗?” 程珈澜的女人就是再好,他也不敢动,更何况以他的身价,想要比薄荷还嫩的女人,也是轻而易举!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宋庆,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而被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劈了良久才回神的人,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轻声问了句,“薄荷真的跟了那个什么程总?” “你们不许胡说!” 薄妈妈犹如被激怒的野兽,狠狠地瞪着窃窃私语的众人,直到他们被瞪的浑身不自在,闭嘴之后,她才将视线转移到苏珊身上,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道:“告诉我!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太激动了。”苏珊语气轻柔,试图安抚薄妈妈,“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薄妈妈知道自己的状况,所以在很多时候,不用其他人说,她也会控制自己,可是这会她听到的事情太让她无法置信,又怎么顾得上控制自己,又如何是那么轻易安抚的,有良好教养的薄妈妈,甚至无法等待苏珊将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告诉我!” 苏珊眉目间蕴着一抹为难,尔后在薄妈妈寸步不让的逼迫下,才犹犹豫豫的说道:“是这样的,不过程总对她很好……” “很好?” 苏珊的话让薄妈妈越发激动,“什么是很好!我的女儿被*了这叫很好吗?” “这……”苏珊似乎还想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可此时此刻的薄妈妈哪里还听得进去,原本她还觉得有些疑惑的地方,现在豁然明朗。 怪不得薄荷能够凑齐给她做手术的钱! 怪不得还可以让她做完手术,在医院住那么长的时间,却很少来看她! 原本她还在想,女儿不过是个新人,跟着上司出差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就轮到她了? 原本她还在感叹,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她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感谢下薄荷的上司,感谢他这么好心的帮助她们,又如此照顾她的女儿! 怪不得! 薄妈妈怒极攻心,脑海中不断的闪过—— 真是怪不得! 苏珊瞧着薄妈妈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 然而就在她准备寻找机会溜走时,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的薄妈妈,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睛一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作为薄荷的大伯,薄爸爸的亲哥哥,薄盛是知道薄妈妈有心脏病的,尤其是他见到薄妈妈的脸色惨白,紧抿的嘴唇透着骇人的紫色,他就心道不好了,连忙掏出手机…… 大伯母也被薄妈妈忽然倒地的意外吓了一跳。她看到薄盛非但不走,还打算惹麻烦上身,就连忙拉住他,想要阻止。 “蠢货!” 薄盛这次可没有听妻子的,他们是可以溜走不错,可要是薄妈妈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更是说不清道不明了,再加上他听苏珊说薄荷跟了什么程总,他是没有听过,但瞧着宋庆的态度就知道那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于是他难得硬气了一把,直接推开妻子,拨打了急救电话。 薄盛想的不错,程总的确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可是他没想到,对方不但厉害,还心狠手辣,一般的人怎么也不会,动不动的就要把人推下楼摔死吧? “苏珊……” 程珈澜并没有错过薄盛叙述中的那个女人,姓苏,又做过他秘书的人,也就只有一个苏珊。 他意味不明的轻叹,狭长深邃的眼眸里却闪烁着一抹冷意。 看来还是他下手太轻,要不然,苏珊怎么就敢一次次的挑战他的极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薄盛连忙解释,“我只听到她姓苏!” 程珈澜敛着神没有说话,阎烈见状,直接伸手勾住了薄盛的衣领,“我们走吧。” “去哪里?”薄盛再度紧张起来,“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还不能放我走嘛?” 阎烈勾起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样子仿佛在说,蠢货,就因为你都说了,才不能放你走! 此时,薄荷犹如雕像般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她眼睛都不眨的望着大门紧闭的手术室。 从母亲进了手术室到景致接手,住进心内科监护病房,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她的瞳孔再次放大,扩散,血压快速降低,呼吸急促,脉搏也跟着变得微弱。 比之前还要危险,情况告急,母亲再次被推入了手术室。 沉重的手术室门再次在薄荷面前紧紧关闭,手术进行中的红灯再度亮起,漫无边际的等待又一次开始了。 “薄荷……” 以内急为借口的大伯母直接溜过来,当她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薄荷时,立刻扑过来,紧紧地抓住薄荷的手臂,语速急切道:“你快点去看看,你大伯被他们带走好久了!” 薄荷的视线停留在大伯母的脸上,可眼神却是茫然的,“你说什么?” “我说你大伯被人带走了!就是那个程总……” “你怎么知道,他是程总?” 传进耳中的话语,让薄荷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绝对不相信,以大伯一家人的身份地位,会认识程珈澜,要是认识,他们绝对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 大伯母想说,那般气势惊人,又对薄荷搂搂抱抱的人,再加上苏珊之前所说的话语,用脚趾想想,也知道跟薄荷的关系不一般,于是她冲口而出,“大家都知道呀!” 大家都知道? 薄荷因为大伯母的话愣了许久,她慢慢地重复—— 大家……都知道…… 这句话,一字一字的被揉碎,然后传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忽然,薄荷猛地站起来,随手抓过一个在一旁候着的护士,逼问道:“程珈澜呢!” “院长办公室……” 从护士口中得到答案后,薄荷转身往院长办公室冲去。 薄荷赶过去的时候,薄盛正说到宋庆的含怒离开,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 被阎烈拎着的薄盛看到薄荷,眼眸顿时一亮,立刻挣扎起来,“薄荷,你快救救我,快让他放了大伯啊!” 可是不管他怎么嘶喊,薄荷都没有给出丝毫的反应,她木然的站在那里,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当初,薄荷会拨通顾特助的电话,就是因为母亲的病,这也是她后来跟程珈澜相遇的开始。 她出卖身体,换来金钱。 她失去自由,被恶魔禁锢在身边儿,就为了心中的执念。 一家人在一起。 薄荷在院长办公室站了多久,她不知道。 程珈澜走过来跟她说过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脑海中有句话在疯狂的叫嚣—— 母亲知道了! 母亲知道她自甘*,做了程珈澜的情儿! 母亲心脏病再次发作,在死亡线上与死神搏斗都是因为她…… 自责、懊悔、愧疚,犹如被台风掀起的巨大海浪,朝着她迎头而来,将她整个人淹没! 薄荷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哪怕是护士过来告诉她—— 薄妈妈已经出了手术室,又被送进了心内科监护室。 薄荷也不过犹如幽魂般,重新飘回走廊,重新坐回长椅上,犹如雕像般守护着。 时间在不经意的时候,常常如指间沙般,不知不觉的逝去,可又在煎熬等待时,犹如被放在放大镜下般无限的拉长。 程珈澜到底是忙碌的,即使他对薄荷无法放心,压在肩头的责任也不容许他一直耗在医院。 他抱起傻坐了一晚上的薄荷,准备将她送到院长办公室休息会,可谁知他才抱起来,怀里的人儿,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暴动起来,那样子好似不是他好心送她去休息,而是送她去屠宰场! 144答应妈妈,离开那个男人 猝不及防! 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被薄荷胡乱挥舞的手一擦而过,尖锐的指甲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火辣辣的疼痛感蓦地传来,程珈澜的脸色彻底阴翳,他提高声音厉喝:“你给我安静下来!” 薄荷被吓得怔住,可很快又不老实起来,她望着程珈澜,杏眸中盛满了固执的光芒。 “我要守着我妈妈!” “你只能去睡觉。” “不!我……” “薄荷……”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声音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冷峻凛然,“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程珈澜身上徒然倾泻的气势,一寸寸鲸吞着薄荷的坚持,她知道自己比不过男人的权势,也拧不过他的脾气,一怒之下干脆扭头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蓦然僵硬。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的薄荷,那就是不识好人心。 不过,程珈澜并不介意薄荷的态度,他要的,是她的绝对服从。 薄荷挺直背脊,被程珈澜抱着进入院长办公室附属的休息室,他又逼着她喝了一碗南瓜粥,把她压在大牀上,等着她闭上眼后,才带着阎烈离开。 薄荷侧耳听着程珈澜离去的脚步声,和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紧闭的双眸悄然睁开了。 十几分钟后,程珈澜一直没有出现。 薄荷松了口气,才掀开被子下牀,直奔心内科监护室。 她重新坐回走廊的长椅,眼睛不眨的透过玻璃窗,望着病牀上,带着氧气罩昏迷不醒的母亲。 穿梭在车流中的黑色豪华商务车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阎烈对着手机说道:“我知道了。” 他转头对着坐在后座上的程珈澜说道,“程总,阎三刚才打电话说,薄小姐又从休息室里出来了。” 闻言,程珈澜忍不住蹙起眉头,对于薄荷这种不听话的行为是很生气的。 要知道昨天晚上她根本就没有合眼,若不是这会他急着赶回卓越一定会让司机调转车头,杀回医院好好地教训下,敢对他阳奉阴违的女人! 不过当他想到还在危险期的薄妈妈时,觉得薄荷偶尔任性一次,作为金主的他是应该体谅的,于是挥了挥手,淡淡道:“随她好了。” 停顿一下,他又问道:“苏珊呢?” “还没有找到。” “什么时候,暗的办事儿效率这么低了?” 淡淡的语气里带着的冷意,让阎烈感觉背后一凉,他立刻低下头,“对不起!” “三天内,要么看到她的人,要么你以死谢罪。” “是。” 话至此,车内重新回归安静。 程珈澜靠着黑色纯手工制作的椅背,阖上眼温养精神。 太阳高升,时间快到中午时,有了好消息传出来—— 薄妈妈在抢救两次,深度昏迷了22个小时后,终于醒来。 “妈……” 原本心急火燎,换了无菌服的薄荷,走进病房,看到闭着眼睛的母亲时,忽然不敢上前,面对才从鬼门关转了几圈回来的母亲,她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懦弱。 薄妈妈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薄荷时,整个人顿时激动起来,扯得一旁架子上的点滴瓶跟着摇摇晃晃。 “妈妈!” 薄荷被吓了一跳,连忙赶过来想要扶住母亲,却没想到竟被一把推开。 “我——” 戴在薄妈妈鼻子上的氧气罩,让她说出来的话有些不清楚,可她却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她的声音很虚弱,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决,甚至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决绝之色。 薄荷稳住身形,心里蓦地一疼,强颜欢笑道:“妈你别开玩笑。” 她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薄妈妈不说话,只是直直地望着薄荷,泛着青紫色的惨白嘴唇微微颤抖。 薄荷在母亲的视线下,话音渐渐地消失在嗓子眼中,她小脸上强撑的笑容,也跟着一点点僵硬起来,“妈……” 薄妈妈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有些颤抖的手,坚定不移的指着房门外,“给我滚!” “哟,这是闹哪样啊?不是才醒来吗!” 走进来的是同样穿着无菌服的薄艳和大伯母。 她们来看薄妈妈绝对不是姑嫂情深。 而是,他们所有的活路都被程珈澜攥着,是地狱还是天堂,都得在那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只是那个男人太难见到,巴结起来的难度比喜马拉雅山脉的主峰还要高。 于是挑战不可能完成的高度,倒不如来巴结跟他们留着一样血脉的薄荷,来的更有效。 本来这一点是所有人的认知,也是薄艳和大伯母以来看薄妈妈为理由,走的第一步。 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是错估了一种东西—— 习惯! 习惯了任他们予取予求的薄妈妈,又习惯了他们百般无赖也不曾红脸的薄妈妈。 所以当薄艳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薄妈妈竟然正对着薄荷发火! 不管是因为他们需要巴结薄荷来达到目的,还是牵绊的血缘关系,这都让平日里自视甚高的薄艳看不过去,见状她忍不住讽刺道:“二嫂,你可真是好大的脾气啊。” “你给我闭嘴!” 薄妈妈顿觉胸口聚集着一股子气,那种无法呼吸到空气的窒息感,让她十分难受,再加上因为薄荷的事情,让原本脾气很好的她,无法控制自己。 不管薄妈妈因为什么事儿态度如此之差,从来没受过委屈的薄艳可不干了,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一些话冲口而出,“你还好意思怪薄荷!要不是因为你,她能走到这一步吗!” 这句话犹如天际响起的惊雷般,在薄妈妈的脑海中骤然响起。 她忽然明白了,薄荷之所以如此作践自己,完全是因为她,归根究底都是她害了女儿! “妈妈!”薄荷冲到病牀前,连忙扶住身体颤抖如深秋落叶的母亲,涌上眼泪的杏眸中,满满都是担忧,“你别激动……” “是妈妈对不起你……” 薄妈妈抬头看着薄荷,心脏处传来的尖锐疼痛,让她每次呼吸都变得沉重不已,每句话说出来的话也越发艰难,“都是妈妈拖累了你——” 她不是痴傻的女人,即使没亲眼所见,也能够想象这些日子里,她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的女儿受了多少苦! 她和薄荷的父亲相爱多年,却一直在子嗣方面异常艰难,一直到了中年才得到薄荷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别说薄爸爸,就连她都不知不觉娇养着薄荷。 薄妈妈可以很坚定的说,他们给了薄荷所有能够给的一切。 好在即使如此,薄荷除了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加单纯外,并没有任何骄纵的公主病。 单纯可爱的薄荷,毫无疑问是她和薄荷的父亲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然而,被她如珠如宝疼爱的女儿,竟然因为她走上了这样一条不归路…… 薄妈妈不知道,应该怎么让自己接受,又怎么向深陷囫囵的薄爸爸交代! “不!” 薄荷用力摇头,泪水飞溅,心里还有种莫名的慌乱,“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妈,你别听她胡乱说……” 一旁的薄艳想说,她才没有胡说的呢! 可是却被大伯母拦住了,当看到大伯母严厉的眼神时,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叶叶!”薄妈妈蓦地抓住了薄荷的手臂,那苍白瘦弱的手,在这一刻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道,指甲甚至已经嵌进了薄荷的皮肉,“答应妈妈,离开那个男人!” “我……” 薄荷很想点头,可是她不敢,留或不留在程珈澜身边,从来都不是她说着算的。 薄妈妈并不知道薄荷身不由己,她只看到薄荷的犹豫,顿时急红了双眼,发狠道:“既然你不答应跟那个男人断绝关系,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了!” 哪怕是她死了,也绝对不能让薄荷将来被人戳着脊梁骨! 激动不已的薄妈妈挣开了薄荷,直接拨下插在手背上的针头。 刚才时,就因为薄妈妈的情绪激动,鲜血倒流,输液管里变成了满满的红色,手背还在不断的流血…… 现在又被薄妈妈野蛮的扯掉,顿时殷红色的血渍就纷纷落在了白色的牀单上,薄妈妈身上的病服跟扶着她的薄荷身上,都沾了点点红色。 脸上那种炙热的温度,让薄荷吓了一跳。 “妈——” 她想抓住母亲的手,不让她继续弄伤自己,可已激动到极点的薄妈妈,又哪里是好控制的呢。 两人拉扯间,连接在薄妈妈身上的心电监护仪扯掉了,骤然变成直线的仪器,立刻发出尖锐的声音。 值班的医生听到动静急忙忙赶来时,病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他被眼前的情况吓傻了,半晌才想起来喊人。 最终,以薄妈妈再次晕过去,薄荷和薄艳还有大伯母被赶出病房,才得以控制。 薄荷看到景致从病房里走出来,连忙迎上去,急切的问:“我妈她怎么样了?” 笑容若春风拂面的景致,脸上难得有了怒意,“你要是不打算救回薄夫人,大可以直接说,不用一次次的刺激她!” 薄妈妈的病情原本就十分严重,再加上他赶来时,对方已经停止自主呼吸将近半小时,能够将她救回来,绝对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薄荷的声音哽咽,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母亲好的,可偏偏母亲因为她,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之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景致瞧着薄荷眼眶发红,一副即将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叹息,柔和了语气道:“薄荷,别让她再受到任何刺激了,否则下一次,谁都没法救她……” “嗯嗯!”听到景致这番话,知道母亲暂时平安的薄荷,再也忍不住了,盈满眼眶的泪水直接滚落而下,“景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了!” 景致轻轻颔首,算是收下了薄荷的感谢,他又对着值班医生细细的叮嘱一番后,才转身离开。 程珈澜快速的将公司重要事情处理完毕后,驱车赶到了中心医院。 他从车里出来,就听到了前来迎接的保镖大概的叙述了今天的事情。 尤其是听到薄妈妈再次被抢救后,他的眉头忍不住蹙起来。 保镖又告诉他,薄荷在休息室。 程珈澜缓步来到休息室的时候,薄荷并没有在牀上休息,而是双臂抱膝直接坐在了地上,目光沉沉地注视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薄荷——” 程珈澜走过去,直接将薄荷揽进了他的怀里,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薄荷回过神来,转头看到身后的程珈澜,不但没有抗拒的推开他,唇角甚至还浮现出,一丝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笑容。 145程珈澜,放了我,好不好? “你来了。” 这般类似老夫老妻的对话,着实让程珈澜习惯冷硬的心,浮现出一丝柔软。他不由自主抬起手,去触碰薄荷的脸颊。 然而未等他触及到她,就被她抓住了手。 薄荷握着程珈澜宽大的手,对他扬起微笑,视线重新放到了窗外,她说:“程珈澜,你看到了吗?” “什么?” 心情愉悦的程珈澜循着薄荷的视线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被夕阳烧的橙红的天幕,几朵儿棉花糖似的云朵,飘荡着肆意的舒展,偶有归巢的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过,有种说不出的写意。 夕阳西斜,的确是难得的美景。 即使没有回头,薄荷心底也清楚,程珈澜并没有读懂她的意思,她毫不介意的扯了扯唇角,继续道:“刚才那边儿有好多鸟儿飞过。” “它们这样,这样的,飞啊飞……” 薄荷抬起手臂,在空中比划着鸟儿飞翔时的样子,“那样子真美。” 真自由…… 听着薄荷话中潜在的意思,程珈澜禁不住蹙起眉,可他只是望着薄荷,不曾说话。 “还有……”薄荷的声音清脆,在她用兴奋的语气说着某件事儿的时候,程珈澜只觉得听进耳中是异常舒服,而她正抬着手臂指向对面。 八层楼高的位置,他们又站在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前,是可以轻易的看清对面马路上的情况。 “那些人,他们行色匆匆是因为要回家吧?” 家,真是个无比美好的词语! 莫名的悲伤在薄荷心底浮现,想到病房里病重的母亲,监狱里受苦的父亲,她的心脏蓦地被刺痛! 可是,她的家在哪里? “薄荷——” 薄荷不曾回应程珈澜,只是接着说道:“程珈澜,你知道吗,我有个美满的家庭,家境富裕,父母恩爱,作为唯一掌上明珠的我,是被疼爱着长大的,那时候我每天都仿佛生活在天堂里,那般幸福!” 说到这儿,薄荷的小脸上浮现出近乎梦幻般的神情,犹如沉浸在美妙的梦中。 然而脑海中画面一转,她眼前闪过推开苏幕遮家门时的场景,紧接着就是薄家那群极品亲戚犹如恶霸般气势汹汹,哪里还有曾经的和善模样? 那时候薄荷才知道,她一直依赖的薄家完蛋了,那时候她才知道,人为自己带上的面具,真是不可思议。 一夕巨变,她跟母亲流落街头。 然后母亲心脏病复发,她为了救母亲,选择了拍卖自己的十天时间。 结果这次拍卖,却让她彻底的失去了自由! 薄荷一直觉得她做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是为了母亲。 可是直到她在病房里见到母亲时,母亲那一句句疾言厉色的话语,才让她明白过来,那都是她以为的! 所谓的为了母亲,为了家人,都不过是她的以为! 她自以为是做出所谓的牺牲,根本不是母亲想要的。 母亲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母亲说——你给我滚出去! 母亲说——既然你不肯跟那个男人断绝关系,那我还不如死了! 想到母亲在病房里的话,想到母亲以决绝的姿态拔掉点滴,扯掉心电监护仪…… 薄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坏掉了,要不然怎么就这么,这么的疼呢? “够了!” 程珈澜出声,打断了薄荷,当他瞧见她小脸上的悲伤时,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不要再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够!” 薄荷的杏眸中浮现出明显的泪意,黑白分明的瞳眸湿漉漉的,有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恸,她不顾程珈澜的反对,继续说道:“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断的告诉我,叶叶,女孩要爱惜自己。我曾经不以为意,甚至觉得父亲十分啰嗦,还跟他争吵过……”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父亲当真是有先见之明的!你看,他都那么一遍遍,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了,我却还没有学会自爱!我自甘*做了你的情儿!” 薄荷缓缓地转过身,神色复杂地望着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睫毛眨动间,甚至感觉到扫过了对方的脸庞,他们的呼吸交融,传进彼此的耳中,有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感。 只是仿佛罢了。 咫尺天涯,说的就是他们。 “程珈澜……”薄荷祈求地睨着程珈澜,“放了我,好不好?” “薄荷,你在开玩笑吗?”程珈澜的眸光越发清冷,“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十年之约!” “我知道。”薄荷垂下眼帘,不管当初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十年的合约上签了她的名字。可是她真的不能再跟他走下去了,“我愿意用余生为你做牛做马,偿还一切,只要你高抬贵手!” 程珈澜冷眼睨着一脸祈求的薄荷,抓紧了她的手臂,唇角勾起残忍冷漠的笑意—— “爬上我牀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高抬贵手?为你父亲请律师,给你母亲最好的治疗,你怎么不让我高抬贵手?摆平你那个朋友惹下的事儿时,你怎么不让我高抬贵手?之前请来景致救你母亲的命,你怎么不让我高抬贵手?” 程珈澜的一连串反问,让薄荷无言以对。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她都无法否认,在她需要的时候,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帮了她。 薄荷还记得之前,因为苏幕遮她在世贸国际敲响火警后,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故意用头撞墙,结果真正晕了过去,那时候他抱着她的强壮手臂和宽阔到令人安心的胸膛。 程珈澜心脏跳动时,传来的用力心跳声,似乎还在她耳边鼓动。 可是不管怎么样—— 她都不能用母亲的命去赌! 薄荷心底愧疚的无法言喻,她微微别过了头,垂下眼帘,避开程珈澜冷峻的视线,淡淡道:“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我——求你了!” 薄荷为了让他放过苏幕遮求过他,为了让他救人求过他,如今又为了离开他,来求他! 真当是没有脾气的绵羊,还是当他是死人?! 一股子说不清的情绪酝酿在胸口,翻滚咆哮。 程珈澜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十分难受,便用力攥住薄荷的手臂,将她摔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俊美的脸庞狰狞着低吼,“你想让我高抬贵手?想要好聚好散?想让我放你离开?想都不要想!” 程珈澜的力道不小。 薄荷的身子撞在玻璃上,腰部直接抵在了横在落地窗上的窗框,疼痛的感觉瞬间传入大脑,她下意识地想挣扎,可才有动作,就换来程珈澜更加用力的压制! 她的肩膀被用力按住,原先整齐的头发狼狈的披散,散落在她的脸颊边儿。 薄荷没在继续试图挣脱,而是抬起眼帘,视线透过了发丝的缝隙,望向被夕阳余晖笼罩的男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到底想怎么样?” 程珈澜轻轻地重复,那张能让所有女人为之痴迷的俊颜阴翳如覆了寒霜,他额头的青筋都略有些凸起,狭长深邃的黝黯眸子更是凝聚着风暴,“当然是提醒,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提醒?”薄荷眨了眨眼,反问,“你是要把我按在这里强了,还是杀了我?” “薄荷!” 程珈澜的牙齿骤然紧咬,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犹如幽冥地狱般阴寒渗人。 他从来不是个小气的男人,对于跟着自己的女人,也是愿意疼爱着的,也能够容许她的放肆和反抗,可这绝对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她,一再的践踏他的底线! 那一刻,程珈澜身上辐射出的狠戾,又让薄荷联想到—— 第*将她压在牀上狠狠索取的他…… 十天合约结束前,被她拒绝,浑身戾气的他…… 指使阎烈将苏幕遮揍个半死的他…… 将她压在餐厅的餐桌上,当着众人的面儿欺辱的他…… 毫不手软的将她推入浴池,让她险些淹死的他…… 绑架了苏幕遮,让她亲自挥剑斩断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的她! 程珈澜强势的,霸道的,不容拒绝的强行索取了她的身子,禁锢了她的自由,践踏了她的尊严,即使曾有温情,也终究在她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 146心有所爱,身有所护 对于程珈澜,薄荷是害怕的,是畏惧的。 可是在心有所爱,身有所护时,她必须巍然不惧。 “你知道吗?”薄荷扬起下巴,眸光如死水般平静,语调也清淡至极,“我今天又收到了母亲的病危通知,这已经是第七次了,差一点……”她倏尔笑了,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差一点,她就救不回来了。” 就跟薄妈妈无知无觉昏迷在旅馆的那次,一样,差点她就失去了母亲! “当初我会出现在拍卖会上,我会签下十年的合约,都是为了我的母亲!”薄荷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现在,气的母亲旧病复发的原因居然是我,我很蠢对不对?” 程珈澜并没有回答,薄荷也没想听他说什么。 “我知道这样临时反悔,你一定特别生气,可是……”她的声音越发低了,其中的悲哀却越发浓郁,“我真的不想气死我妈妈,所以,你放过我吧。” “那又如何?” 程珈澜淡淡反问,他的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淡漠。 薄荷的母亲是生是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更不是他的责任,再说句难听的,就算薄妈妈真的被气死,也只是她自己想不开而已,要知道以她们当时的处境,别说请专家做手术,就是维持正常生活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 “你怎么能这样说?” 薄荷的语调扬起,杏眸里满是不敢置信,她没想到程珈澜竟然会说出这般冷漠的话语。 “我说错了?” 绷紧的俊颜有种刀锋般的犀利,黝黯的眸子里闪烁的光芒,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 “你当然不会说错了。” 薄荷说出这句话时,只觉得满嘴苦涩,她怎么能够期望程珈澜高抬贵手? 她真是太天真了! 这样想着,薄荷却是心里难受的厉害,蓄满了眼眶的泪水直接滚滚而下。 眼泪滑过脸颊时,薄荷立刻转过了头,不肯让自己如此软弱的一面儿,暴露在程珈澜的面前。 程珈澜望着无声流泪的薄荷,感受着掌心下,因为抽泣而颤抖的羸弱肩膀。只觉得满心烦躁,不知道为什么,薄荷的眼泪,她执意离开的神情,都让程珈澜不受控制的想到五年前—— 她离开的那一幕。 她用手背眷恋地摩挲着他的脸庞,流着眼泪跟他说,“澜,对不起,我要离开了……” “不许!我不许你走!”他紧紧地抱着她单薄的身子,一遍遍重复,“我绝对不会让你走!” “澜……”她任由他抱着,嘴里轻唤着程珈澜的名字,一双明媚的杏眸里充斥着悲伤无奈,“你知道,你拦不住我的。” 程珈澜不信,可是事实证明,不管他最后用了多少方法,都留不住她,她还是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如今,薄荷也是执意要走,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她的脸庞渐渐地跟薄荷的重叠在一起,程珈澜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底弥漫着滔天的恨意,可惜他早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稚嫩的青年了,现在他不点头,任何人都不能从他的身边离开!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挑动,程珈澜微微蹙眉,直接甩开抓着薄荷的手,冷冷地睨着薄荷说道:“我不会放你离开,你死心吧!” 说罢,踏着满含怒意的步伐,大步离开。 薄荷的身子一软,整个人直接顺着墙壁跌坐在地面上,她泪眼迷蒙地望着程珈澜远去的背影,不明白程珈澜为什么要强留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在他的身边。 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是问题! 果然如程珈澜所说的,他不肯放过她,她就只能死心。 倒不是薄荷又被禁足在帝景豪庭,脚上绑了脚链什么的,程珈澜还是任由她安安稳稳地待在医院,甚至连看管她的人手都不曾增加。 这绝对不是程珈澜对薄荷多么信任,而是他知道,即使他不在医院留下人手,薄荷也不会离开,更别提逃跑。 因为薄妈妈现在的状况,别说经受逃跑的颠簸,她甚至连起牀都做不到,再说了,还有监狱里的薄爸爸。 薄荷最重视的父母都以不同的方式被禁锢,即使薄荷是鸟儿也是没有翅膀的鸟儿,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每次想到这儿,薄荷都不由自主的苦笑—— 看吧,哪怕程珈澜从两天前离开后,就不曾出现,也是算无遗策的! 薄荷这两天,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从薄妈妈租下的一室一厅的小区,到中心医院。 每天她都会回去给母亲做些清淡的饭菜。 薄荷之前的厨艺仅限于下面条,还是方便面那种。 好在前阵子女仆对她特训了一阵,虽然她常常让女仆扶额叹息,也糟蹋了不少好东西,但成功还是有的。 最起码,她学会了熬煮一些粥,和一些不难以下咽的鸡汤。 只是她的心意,薄妈妈并不领情,虽然没有将她带去的食物掀翻,却也一次不曾入口。 好在薄妈妈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也没有冷淡强硬,她只是直接无视薄荷。 在薄盛两口子连哄带吓的安抚下,也没有出现那天的情况了。 算起来也是一种收获。 与薄荷现在平淡的生活不同,苏珊的日子过的却异常精彩。 那天她借着薄盛一行人,带着宋庆来为薄荷相亲的事儿,直接将薄荷是程珈澜女人的事情踢爆了,薄妈妈思想保守又以薄荷为骄傲的女人,在听到这件事后果然不出所料的发病了。 尽管这事儿对薄妈妈的刺激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只能说,她想要的结果是百分之二百的达成了,她料定了薄荷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事实证明她料想的没有错,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程珈澜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该死的!” 躲藏在某个角落,垃圾桶后面的钟嘉霓,在躲过又一波前来搜寻她们的人后,嗅着垃圾桶在闷热天气里,越来越难闻的味道,再也忍不住的低咒出声。 她直接将不知道哪个路人随手扔在她头顶的雪糕包装,泄愤似的拍飞了。 跟她并排瑟缩着的苏珊瞧着钟嘉霓的行为,不由蹙眉提醒,“嘉霓,你安静点,要不然会把人引过来的。” 钟嘉霓听着苏珊的话语,只觉得隐忍多时的情绪直接被引爆。 “你还好意思说?”她的声音不由拔高,“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到这种地步吗!” 苏珊蹙眉,“你在怪我吗?” “没错!” 两天来的担惊受怕,让钟嘉霓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扬着声,说道:“你说照片里的那个女人跟程珈澜没有关系,结果呢?” 提到这儿,钟嘉霓的神色更是阴戾。 几天前,她在小餐厅跟苏珊分手后,回到谭极东对她金屋藏娇的别墅,在牀上将谭极东伺候舒服后,就磨蹭着他,让他帮忙查苏珊手机上那个女人的身份。 谭极东随便一瞥,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权当哄女人开心,就答应了。 钟嘉霓这个人脑子不怎么灵光,为人势力不说,眼睛还长在头顶上,说话办事儿更是不留余地,得罪人从来不手软! 之所以混的这般风生水起,完全是其他人,看在她是谭极东‘干女儿’的份上。 可是,钟嘉霓却是将苏珊当成了朋友,所以被程珈澜在a市通缉,无处可去的苏珊找上她时,钟嘉霓没多想就收留了她。 谁知道她这一时的仗义,竟然为她惹来了天崩地裂般的麻烦。 当天晚上,程珈澜便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 滚刀肉般的谭极东是极为忌惮程珈澜的,可是不管怎么忌惮,程珈澜这比踢馆还嚣张的姿态,无疑比之前万达凯悦的事情还要打脸! 谭极东要是能忍,就不是男人,不是a市赫赫有名的谭二爷,而是乌龟王八蛋! 于是,程珈澜一行人,就被暴怒的谭极东拦了下来。 跟在程珈澜身后的保镖,立刻从腰间抽出了枪。 谭极东的手下瞧见自个儿的老大居然被人用枪抵住,又哪里还能忍得下去? 这一瞬间,咔哒咔哒,拉开手枪保险的声音不绝于耳,握在手里的枪,一丝不动的指着对方,黑黝黝的枪口在灯光下,透着森冷的气息。 题外话: 一个转折来了,五年前的事情渐渐揭晓哈,求留言求打赏(づ ̄ 3 ̄)づ 147戳着脊梁骨骂不要脸 躲在二楼偷看的钟嘉霓,看到这样的情况,几乎要被吓死了。 她不是没经历过这般阵仗—— 在她当初接拍的警匪片儿里。 可,戏里的是假的,是为了炒作,是为了吸引观众的,也是耍帅的。 但,眼前的情况,钟嘉霓知道,不是做戏。 气氛越发紧绷,空气中,上下都透着一触即发的沉重—— “程总的威风太大了吧!” 就在这时,谭极东开口了,尽管有示弱,不想将事情闹大的意思,语气里却还是流露着三分的愤怒,无论是谁,在老巢被人用枪指头,都有理由愤怒的。 程珈澜冷冷地轻哼,“明明是谭二爷,不将我程珈澜看在眼里!” 这是恶人先告状吧? 谭极东愤怒至极,不过为了证明这件事不是一场误会,他还是再次压抑了心底的怒意,追问原因。 这一问不打紧,不但谭极东傻了,钟嘉霓更是呆滞了。 程珈澜之所以闹这么大的动静有两个原因—— 第一,谭极东的属下竟然敢调查程珈澜。 第二,收留苏珊。 早在苏珊给程珈澜下药,程珈澜就开始全面封杀苏珊,后来添了薄妈妈的事儿,更是通知过a市大大小小的势力,谁敢收留苏珊,就是要跟程氏,跟卓越,跟他程珈澜不死不休!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钟嘉霓不知道了,因为她被苏珊带着逃走了,紧接着就开始生不如死的逃亡生活。 这次不单是程珈澜的人在找她们,感觉被女人坑了的谭极东也在找她们。 其他人眼见这两位大爷如此大动作,有好奇,有巴结,或是想要立功,也纷纷的加入了寻找她们的行列。 什么叫草木皆兵,什么是杯弓蛇影? 短短的两天时间,钟嘉霓终于体会到了。 习惯了奢华生活,被骤然打落地狱—— 如此强烈的反差,在酝酿两天后,矛盾终于爆发! 钟嘉霓红着眼,瞪着苏珊,低声怒吼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骗我,我也不会惹上程珈澜!” 其实都怪她蠢,她怎么就那么简单的相信了苏珊,是为了抓住那个偷了她东西的小偷? 如果真的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如此不急不慌的让她去查! 对于欺骗了钟嘉霓的事儿,苏珊是有些内疚的,可再内疚,她也不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儿。 钟嘉霓这么轻易的上当,只能说明她蠢! 呵,她承认这句话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但这是事实! 瞧着钟嘉霓激动的样子,苏珊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她,“你最好冷静,否则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你威胁我?” “不!”苏珊的声音沉静如水般冰冷,“我在提醒你,我们两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钟嘉霓被噎住了。 她不甘心,她愤怒,她怨恨,又有什么办法呢? 事实如同苏珊所说,她们俩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就算她拼命折腾蹦跶,也只会让她跟苏珊两败俱伤。 钟嘉霓相信,谭极东不会保她,先不说她本来只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即使有些份量,也没到为了自己去得罪程珈澜的地步。 更何况之前谭极东就警告过她,不要招惹程珈澜,偏偏她不但招惹了,还惹得如此之狠。 交友不慎! 这让钟嘉霓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再暴打苏珊一顿! 可是这样于事无补,除了让她更加悲惨。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除了紧跟着苏珊,别无他法。 思虑清楚后,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压抑下去,钟嘉霓闭上眼,大口的呼吸着难闻的空气,将不甘牢牢地埋在了心底。 苏珊眼见钟嘉霓找回了理智,总算满意了。 这也省了她动手解决掉钟嘉霓了,毕竟那样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再说了钟嘉霓虽然蠢,但还是有用的。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蹙眉掩着鼻子的钟嘉霓请教着苏珊,殊不知方才,苏珊已经对她动了杀意。 苏珊越过半人高的深绿色垃圾桶,借着路边儿昏暗的灯光,等着相互依偎的一对儿情侣走过后,才轻声的阴狠道:“当然是抓人质了。” “嗯?”钟嘉霓不明白,苏珊却懒得解释。 黑暗中的墙角里,有一双眼眸闪烁着森冷的恶意。 中午时,一直将薄荷当成空气的薄妈妈终于开口跟她说话了。 可母亲的话语除了让她无言以对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母亲问她,什么时候跟程珈澜了断? 对此,薄荷除了苦涩的笑之外,再找不到语言回答,距离上次跟程珈澜的谈话,已经过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里程珈澜没有出现过,也没有捎来只言片语。 可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放过她?不可能! 既然没有可能,薄荷又怎么回答母亲。 薄妈妈见状,心头怒意再起,她不了解薄荷跟程珈澜之间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薄荷想要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她只是以为,是薄荷不肯离开程珈澜。 不管是为了给她继续治疗,还是因为别的。 薄荷这种行为,都让薄妈妈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她,这次直接掀翻了盛着熬的黏腻米粥的餐盒!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她是在无理取闹,明明薄荷是为了她着想。 可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她宁愿自己被凌迟,也不愿意将来自己的女儿走出去,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要脸! 她死了,女儿痛一时,但是薄荷不回头,将来会疼一辈子! 这时候,被程珈澜指派来的专业看护,见状连忙让薄荷离开。 不得不说,这位看护能够被程珈澜选中,确实是有自己独到之处的,善于抓住人心的她,很快就将薄妈妈安抚下来。 薄荷站在一旁,看着母亲无碍,并且重新在看护小心的照顾下,喝没遭殃的那碗米粥,才松了一口气,关上房门悄然离开。 从病房里出来后,薄荷站在走廊上茫然的发着呆,然而不等她陷入自己的思绪,就被眼前匆匆而过的一大帮护士医生打断了。 走廊里嘈杂的声音和乱糟糟的感觉,让薄荷不由自主蹙起眉头,她随手拉住了一个经过的护士,询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去路蓦地被阻,护士差点暴走骂人,不过当她看清拦住她的人是薄荷时,只得压下满心的不满和心头的火气,谁让人家是院长专门交代过,务必要小心伺候的主儿呢? 由于事发紧急,她便以极快的语气回答了薄荷的问题—— “一个小时前,中心路与经三路的交叉口,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死伤者众多,楼下的急救室都已经没有了地方,因为情况危急,将其他患者送到别的医院也来不及,院长发话,要我们开放这一层的急救室。” 中心医院作为a市医疗设施最先进的医院,毫无疑问的是许多达官贵人治疗的首选。 第九层跟第十层都是为特权人士专门设立的。 平日里,这两层的急救室自然不会对普通病人开放,除了特殊情况,比如此刻。 护士将情况告知薄荷后,就步履匆忙的离开了。 薄荷又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就打算回八层院长办公室休息会。 院长办公室早在程珈澜到来的当天晚上,就被征用了,现在是她休息的地方。 薄荷走到电梯附近时,只见四部电梯都被占据了。 血肉模糊的病人被放在移动病牀上推了出来,还有抹着泪的家属寸步不离的跟随。 空气里尚未消散的血腥味儿,和隐隐传进耳朵的哭声,让薄荷顿住了脚步。 电梯里几个护士和医生,眼见薄荷并没有上来的意思,便果断的按下了电梯的闭合键。 倒不是他们不认得薄荷,而是楼下等待他们处理的伤者实在太多! 电梯直接下去了,薄荷没有继续等候下一班的打算,便转身走向了楼梯间。 拉开防火门,楼梯与楼梯转折的平台上,竟然也有一张移动病牀,和穿着白色医用长袍的医生、粉色护士装的护士。 还有个男人面红耳赤的正跟医生护士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看上去像是要求医院先救治自己的儿子。 可是医生却说,这个孩子伤的并不严重,他们需要先救治情况更加危急的病人。 双方言辞越发激烈,浓重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只是当救死遇到扶伤时,也只能先救命了,这是没有错的。 作为父亲担心孩子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他着急上火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这种事儿,细细掰扯起来,就是一笔烂账。 薄荷秉持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想法,并没有发表言论的打算。 她贴着墙边,低头朝着楼梯间走去,然而在她跟男人擦肩而过时,只听一阵风声掠过耳边! 她下意识地转头,一只挥动的手臂急速的在她眼瞳中放大—— 因为速度太快,薄荷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顿觉脖颈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回事儿?” 这是程珈澜接到看护打来的电话,赶到医院问出的第一句话。 看护被程珈澜阴翳的脸色吓破了胆子,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言语。 程珈澜心中担忧胜过烦躁,当即爆喝道:“说!” 看护打了个激灵,连忙结结巴巴的说起来,“中午时……” “因为薄荷小姐吩咐过,她希望每次都能亲自看着她的母亲用餐。平日里薄小姐很早就会过来的,但是今天都快晚上七点了,她还没有出现,我寻思着薄小姐可能是没有注意到时间,所以我就去八楼的休息室找她,谁知道……” 谁知道她找遍了整个休息室,又将医院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薄荷的踪影,期间也一直拨打薄荷的手机,更是无人接听,到了后来手机干脆也关机了。 看护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程珈澜除了让她照顾薄妈妈之外,也有着让她照顾薄荷的意思。如今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害怕连带责任的她,犹豫许久,才拨通了程珈澜的电话。 程珈澜听着看护的叙述,第一反应就是薄荷逃跑了! 可是不到一秒,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薄妈妈还躺在病牀上。 薄荷是个孝顺的女孩,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薄妈妈的以死相逼,不计后果的激怒反抗于他,虽然最后被他强势压制,但这也无声的说明了,薄荷绝对不会丢下薄妈妈一个人离开,这也是他没有将薄荷带回帝景豪庭,甚至没在医院增加人手的原因。 所以薄荷忽然的杳无音讯,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走来的阎烈,很快就证明了程珈澜的推测,是正确的。 “我已经仔细跟他们询问过了,没有人看到薄小姐离开。” 阎烈微微停顿了下,继续道:“不过他们都提到,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中心路与经三路交叉口发生的那一起重大车祸。” 148你们是不是疯了 突如其来的车祸,让距离事故现场最近的中心医院变得异常忙碌。 整间医院都变得乱糟糟,这让留守在楼下各个出口的保镖,工作异常艰难。 但是不管怎么样,极具专业素养的保镖都可以确定,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类似薄荷的女人,经过他们的面前。 程珈澜蹙起眉头,神色阴沉如水,狭长深邃的黝黯眸子里凝聚起凛然,吐出的字眼阴冷的像是淬了寒冰,“给我查!” 当薄荷缓缓地睁开眼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漆黑。 她怔了片刻,在中心医院楼梯间发生的那一幕,和隐隐作疼的脖颈都在提醒她—— 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些她料想不到的意外。 她似乎是被绑架了。 薄荷微微一动,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了,整个人直接躺在地下,身子跟坚硬的地面接触的部分,传来的冰凉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薄荷扭动着身子,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这并不容易。 因为她整个人被绳子五花八绑的,好似粽子般紧紧地捆住。 挣扎之间,即使她再小心,还是发出了动静。 “你醒了。” 角落里蓦然响起的声音,将薄荷吓得心跳都差点停止。她缓了缓神,努力地伸长脖子想要看清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可是视线却被浓浓的黑暗阻挡住了! “好奇心害死猫。” 明明一丝光亮都没有,对方却像长了一双透视眼,清楚的知道薄荷的小动作。 好不容易薄荷坐了起来,扭动着臀部让自己的姿势变得好受些,才喘了口气,“你到底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有什么目的?还有,你这是绑架,是犯罪!” “哼!”对方轻哼一声,“感谢你的好心提醒。” 这句话语中的嘲讽意味,薄荷充耳不闻,只是继续道:“如果你放了我,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说着,她却微微蹙起眉,真是好熟悉,对方的声音好熟悉,她总觉得像是在哪里听见过。 “你不是很好奇,是谁请你来做客的吗?”对方漫不经心的讥笑。 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冲向她的探灯被打开,一道强光骤然而来,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如此刺激,当即浮现出生理性泪水。 薄荷转过头,缓解了一下不适,可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让她感觉耳熟的声音到底是谁的—— “苏珊!” “不错,是我。” 身份被叫破的刹那,苏珊很大方的承认了,反正她也没有隐瞒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直接用自己的声音上阵了。 脚步声窸窣,一道人影从黑暗的角落逐渐走到光明之中—— 薄荷侧头,看向站在探灯前的人。 虽然灯光一如既往的刺眼,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那个人是苏珊已然确认无疑。 薄荷轻挑眉梢,尔后皱成一团,“苏珊,你想干什么?” 在程珈澜的强压下,医院所有的监控,以极快的速度被调出来。 监控室。 从看护提供的时间,中午十二点左右的录像中,开始仔细探查…… 薄荷从病房离开。 她抓住了一个护士问话。 她走到了电梯处,又转身进了楼梯间…… 线索卡在这里断片了。 从这之后,剩下的录像分时段的被多人寻找,也没有薄荷的踪影,显然薄荷出事儿的时间,就是在踏入楼梯间之后。 可是在楼梯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没有人知道。 因为楼梯间里,是没有安装监控的,录像上自然不会显示。 中心医院的院长,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程珈澜身边的低压空气,迫得他冷汗涔涔—— 交给他们医院的人,犹如奇迹般,凭空消失了。 院长心底叫苦不迭,他已经让手下的人很小心了,结果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如果程珈澜追究责任,他恐怕只能以死谢罪了! 这个时候,他几乎悔的肠子都青了。 卧槽了啊! 当时是哪个设计师告诉他,楼梯间不用安装监控,有外面的就够了? 他现在只想喷,够你妹啊! 要是他能够预料到今日之祸,绝对会砸下大笔的钱,把中心医院装满摄像头,任何一个角落旮旯都不会放过! 不然在上任院长把位子给他的时候,他坚决的推辞了也是好的,或者他应该考虑把权利交给下一代了。 在院长乱七八糟的思考时,只听程珈澜忽然开口,“停下!” 正在播放的监控画面被按下了暂停键,画面里显示的正是某个护士急色匆匆经过的身影。 “往前一点。” “是。”保镖听得程珈澜的命令,立刻将画面倒退回去。 “停!” 这次画面停止的位置,正是薄荷推开楼梯间防火门的时候。 画面在程珈澜的吩咐下继续放大—— “这……”一直注意着的院长也跟着看过来。 放大之后,从门缝中能够看到,一道不是特别清晰的白色身影。 虽然画面模糊,但却能轻易的分辨出,那是医生的医用长袍。 在医院里,穿着医用长袍的人,不说也只有一种人——医生。 莫非将薄小姐绑走的人,是医院里的人? 这么一想,院长只觉得额头的冷汗瞬间又厚了一层,不用等程珈澜吩咐,他就立刻通知下去,让所有医生和护士集合。 程珈澜任由院长折腾,并未开口,只是望着停止不动的画面,即使没看到全部的身影,也没听到任何声音,可是他却知道,那个人是谁—— 苏珊! “我要干什么?” 苏珊一步步走向薄荷,看着挪动着身子一点点后退的人,她扬起唇角微笑道:“当然是好好的认识你一下,交个朋友咯。” “有必要吗?” 交朋友?以她和苏珊一次见面比一次火爆的情况来看,薄荷当真不觉得,她跟苏珊有好好认识,和交朋友的必要。 “不,不……”苏珊冲着薄荷摇了摇手指,“一定有必要,你可以拒绝,但我不接受。” 薄荷抬起眼帘,直视着苏珊,“你想怎么了解?” “当然是……”苏珊弯腰,直接凑近薄荷,以探究的目光望向她,“你凭什么让澜选择你?” 薄荷并不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美女,也不是那种古典美人儿,甚至不是时下流行的骨感女孩,最多也只能用精致和娇憨来形容。 单说容貌,不要跟清纯又娇媚的钟嘉霓相比,就是跟她比起来都差太多。 “哦,我也不知道。”薄荷看向苏珊的眼神无比真诚。 可惜,听在苏珊的耳中,却是薄荷不肯透露的极力隐瞒。 苏珊的脸色霎时间沉闷下来,“你是不想说吧!” 听到苏珊的话语,薄荷差点控制不住翻白眼,她是真的,真的不清楚啊,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有关于程珈澜对女人的态度,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快。 所以薄荷也很讶异,她竟然能够在他的身边待那么久。 目测短时间内,她还是不能离开。 但是因为什么?薄荷的确不知道,她发誓她要是知道,一定会改的! 薄荷看着苏珊,颇为无奈的叹息,“成,你就当我不想说,但是你这么绑架我,不怕程珈澜找你麻烦啊?” 那样强势的男人,怎么可能允许,有人不经他的同意,就绑走他的女人? 薄荷的话总算是踩到了苏珊的痛处。 这几天,她被程珈澜的手下追的比过街老鼠还不如,好在纵然程珈澜手眼通天,她也不是无能之辈。 这几年,借着卓越集团,她也有一些自己的门路,这次她能够将薄荷从医院弄出来,就是她拼尽了最后一点人脉得来的结果。 说错话了! 薄荷瞧着苏珊的脸色越发难看,心中暗道不好,之前她不惧怕苏珊这个女人,也是因为苏珊不能把她怎么样,可是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儿,她还是小心说话的好! “怎么这么吵呀?” 一不小心被吵醒的钟嘉霓,揉着眼睛坐起来,坚硬的地面咯的她浑身酸疼,这种不舒服到极致的感觉,让她难过的蹙起眉。 不过当她看到薄荷时,顿时双眸一亮,精神充足,“薄荷!你终于醒了!” “钟嘉霓?” 薄荷望着急速走来的女人再次吃了一惊,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头发凌乱油腻,衣服也脏乱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而这个面色憔悴的女人,竟然是人前从来都容颜精致的女明星钟嘉霓! “可不就是我!”钟嘉霓对着薄荷呲着牙笑,一双眸子里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她这几天受的苦,终于有人来买单了! 面对这两个明显对她不怀好意的女人,薄荷微微地叹了口气,“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当然是友好的跟你玩耍。” 钟嘉霓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心里也异常激动开心,当然她必须开心,只要想到她讨厌的人终于要遭殃了,就没法不开心。 “……” 薄荷真的不觉得能跟对方友好玩耍,她刚想说什么,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片段,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中午的车祸是你搞的!” 苏珊微笑,并不回答。 钟嘉霓饶有兴趣的笑了两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瓣,冲着薄荷眨了眨眼,“你可以猜哦。” 薄荷不由自主的想到之前护士所说的那些话,还有电梯里看到的鲜血淋漓的一幕,心脏便不受控制的惊鸾着,她失声尖叫道:“你们是不是疯了!” 那场车祸里被牺牲的可都是人命! 钟嘉霓斜着眼瞥了瞥薄荷,那样子仿佛是在责怪她大惊小怪,“不过是些路人,死了就死了。” 她抬起手指,对着灯光观察她的指甲,当看到原本描绘精致的美甲变得七零八落,美丽不在时,心情顿时阴郁起来,“要不是为了抓你,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 “嘉霓。”苏珊忽然开口打断了钟嘉霓的话,“我们是请薄荷过来的,只不过怕她不给面子,动作大了点。” “随便吧!”钟嘉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到底是抓还是请,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薄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到底听到了什么? 那场造成死伤无数的车祸,居然只是为了她! 在某些时候,薄荷不是个滥好人,也不是自我标榜良善的人。 她跟所有普通女孩一样,任性抓狂乱发脾气,会在被亲戚折磨的时候爆粗口,会随地乱扔垃圾,会采摘花花践踏草草,也会对越发分不清是碰瓷,还是真的被撞到的大爷大妈们视而不见。 可她到底是个人,有良知有底线! 她无法漠视那些无辜的生命,也无法对那么多人的哀痛视而不见,更不能接受这一切,竟然因她跟这两个人不算恩怨的恩怨而起! 薄荷太阳穴一下下的跳动,额角的青筋随时有破裂开的节奏,她强压着怒意,“如果你们想见我,可以直接来找我,又何必……” 何必拉上那么多无辜的人! “你真是傻得天真!” 苏珊蓦地打断了薄荷的话,脸上透着惊奇,“你不是傻到把程珈澜当透明的吧!” 她要是有办法,也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血腥的方法,她也是一个很爱好和平的人。 没有人能够将程珈澜当做透明的,就算他是透明的也是无处不在的空气! 若是他发难只有窒息一条路,可她还是无法原谅苏珊漠视生命的行为! 即使现在落在了苏珊等人的手里,薄荷知道她应该保持沉默,甚至迎合对方以求平安,但她没有办法,她做不到,于是磨着牙,恨恨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把你送上法庭!” “我相信。” 苏珊颔首,她相信薄荷会这么干,只是…… “你没有机会了。” “呵。” 说到底,薄荷心底并未有多少恐惧,她甚至略有些挑衅的看向苏珊,那样子仿佛在说,你根本不敢动手! 她之所以敢这样挑衅,不怕这两个女人当真做什么,信心竟是来自于—— 程珈澜! 至于为什么如此有信心,薄荷来不及想,不是她又变成了鸵鸟,而是—— 她的脖颈被骤然冲上来的钟嘉霓紧紧地掐住了! 身子被一股子力道撞翻在地,背部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可现在不是计较那点疼痛的时候。 即使被绷得紧紧地,薄荷也依旧拼命的屈起双腿,抵住钟嘉霓的腹部,让她无法轻易靠近,并且努力的昂起头,去撞钟嘉霓! 钟嘉霓没料到处于绝对劣势的薄荷居然还敢反击! 没有防备之下,被她猛地一撞,那股子倏然而来的力道,让平时为了保持身材,本就营养*,这几天又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的她,眼前一阵发晕! 可她心头的凶悍之气也因此被点燃。 转头,钟嘉霓对着苏珊挑了挑眉,“来,按住她!” 苏珊并未异议,反正她也看薄荷不顺眼很久了,钟嘉霓要出手教训人,她不介意帮点忙。 苏珊走过来,先是用力地拉直了薄荷的双腿,钟嘉霓顺势坐在了她的肚子上,在苏珊的配合下,很快将挣扎的薄荷制住了。 “放开我!” 薄荷努力扭动身子,却招来腿部被狠狠地踩住,鞋底狠狠地在她腿上碾压过的痛感,让她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 “贱女人,让你叫——” 钟嘉霓狰狞地望着动弹不得的薄荷,扬起唇角的同时,也高高地扬起手,“让你叫!” 啪! 第一个巴掌。 “敢撞我,找死!” 啪! 第二个巴掌。 “让你抢我的男人!”要不是薄荷横空出现,她也不错失程珈澜。 啪! 第三个巴掌。 “让你勾三搭四!” 要不是薄荷到处*男人,隋臣就不会被蛊惑,不被蛊惑,就不会惹到程珈澜,不惹到程珈澜,她现在就嫁入豪门了,而不是被迫待在谭极东的身边,跟一群庸脂俗粉争夺那少的可怜的疼爱。 啪! 第四个巴掌。 “让你挑拨离间!”要不是薄荷吹枕头风,她也不会沦落到与老鼠野猫野狗夺食果脯的惨况。 显然在这几天苏珊的洗脑下,钟嘉霓已然将自己所有的不幸遭遇,归结与薄荷,合理不合理不重要,是不是真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痛快了。 看着被她压在下面的薄荷,只能一巴掌一巴掌的承受着她的怒火,那股子巨大力道,将她纷嫩的脸庞打的红肿至极,破掉的唇角,溢出的鲜血,都莫名的让她感觉兴奋。 “够了!”钟嘉霓再次抬手时,苏珊终于阻拦下来。 “别拦着我!”手臂被攥住的钟嘉霓顿时冷下脸,要不是因为出手的是苏珊,她早就忍不住对其动手了,可即使如此,她的态度也是恶劣的。 蠢货,这个蠢货! 苏珊闭了闭眼强忍怒意,冷声道:“你再继续打下去,她破了相,可就没人要了!” 听到苏珊这么说,想起还有余下的节目,钟嘉霓这才勉为其难的放下手,而停下手的她这时,才觉得自己的掌心一片火燎燎的疼。 “让你脸皮这么厚!” 还不够解气的钟嘉霓,不满地抬起身子,又重重地坐下去。 小腹被人用力地压着,薄荷只觉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刚才钟嘉霓打她耳光的时候,是用了全部力气的,停下后,她头一侧,呕出了一小口鲜血。 这是刚才牙齿咬破口腔流的血。 薄荷眼前一片眩晕的黑色,耳边似有无数蜜蜂在一起飞舞,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 隐约之中,她仿佛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还有十分钟,忍耐下。” 十分钟,什么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后,又会发生什么! 十分钟之后会发生什么薄荷不知道,苏珊和钟嘉霓却是知道的,但下一秒要发生的事儿,她们就猜测不到了! 她们这次落脚点是个尚未完工,就因为出了各种事儿,而停工的工地。 本来这里处在开发区,位置十分偏僻,公交车和地铁都没有开通。 题外话: 咱们虐个渣可好?至于更新,九都是在凌晨更新第二天的内容,亲们完全不用等,字数也是固定的,不会低于六千,偶尔万更一下,因为九也要工作哈,所以都是晚上回家吃完饭才写稿子的。么么哒,亲们谅解哈。 149薄荷,心也很疼 最初住在这里的流浪汉,被苏珊和钟嘉霓想办法弄走后—— 这里就成绑架薄荷的最佳落脚点。 “嘉霓……”苏珊抬起头来,刚想对钟嘉霓说,赶紧从薄荷身上下来,免得压出什么毛病可就不好了,这并不是苏珊对薄荷的关心,她只是不想等会交易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 但,她才开口,就听门口处传来一声砰然巨响! 原本挡在门口的高大木板倒塌下来。 苏珊和钟嘉霓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地下意识转头望去—— 只见尘土飞扬中,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之前跟她们约好的人说会穿着黑色的西装,特征倒是符合,但用得着弄这么大的出场动静? 苏珊蹙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约好的时间,早了十分钟。 她蹙着的眉并未缓和,刚想出声斥责,却见对方微微停顿了下,便退到了一旁。 下一刻,一道身穿银灰色西裤,白色衬衫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苏珊所在的位置,是这栋建筑的地下室位置。 在月光晒不进来的情况下,即使有一盏明晃晃的探灯,也无法将所有的角落照亮。 尤其是隔了那么一段距离后,就只剩下一片昏暗。 可是,当那个身形高大颀长的男人出现时,原本没在探灯照耀范围的门口,忽而亮起来了灯似的,他俊颜冷峻,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冷漠,优雅矜贵的气质,衬得原本简陋无比的地下室,瞬间犹如奢华宴会般。 明明犹如天人般美好,可苏珊却控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双瞪圆的美眸中浮现出浓郁的惊骇光芒! 这个男人当然不是跟她约好的交易人,而是—— 程珈澜! “啊!是程总!” 钟嘉霓也瞧见了程珈澜,她首先想到的是糟糕了,她现在的模样这么憔悴,没有精致的妆容,更没有亮丽的晚礼服,甚至满身污渍,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这……这…… 苏珊呆滞了约有一秒,当程珈澜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这边走来时,她立刻有所反应的大力推开了,正在努力整理头发,扯平衣服,企图将自己最好一面展现给程珈澜的钟嘉霓。 钟嘉霓毫无防备,整个人都被推倒在地。 手臂与地面互蹭的那刻,尚且柔嫩的肌肤当即蹭起了皮,鲜血快速的涌了出来。 疼痛让钟嘉霓心头怒起,“你想干什么!” 这个蠢货! 苏珊没有时间搭理钟嘉霓,她直接将薄荷拉起来,挡在了她的身前,手臂绕过了薄荷的脖颈,紧紧地卡住,绷紧神色威胁道:“不许过来!” 程珈澜充耳不闻,仍旧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见状,苏珊当即红了眼,立刻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把弹簧刀—— 这把刀是准备等事情结束后,用来结果钟嘉霓的,可现在,在程珈澜强大的气场下,竟是提前暴露了。 咔哒! 弹簧刀被推动,刀片蓦地露出来,锋利的刀锋直接抵在了薄荷的脖颈上,“不许过来!不然我就割断她的脖子!” 程珈澜轻哂着勾起唇角,目露讥诮,那模样仿佛在说,你不敢! 苏珊被程珈澜淡漠的态度刺激了,手一紧,刀锋立刻划破了薄荷的脖颈,殷红色的鲜血倏尔喷涌出来! 原本大脑昏昏沉沉的薄荷被疼痛刺激了一下,整个人也有些清醒了,她尝试着动弹了一下,换来的却是刀锋再一次深入! “你可以再用力些。” 程珈澜顿住了脚步,神色却颇为悠然,只听他气定神闲道:“要不要我告诉你,怎么以最轻松的方式,割断她的脖颈?” “你——”跟预想中的结果不同,苏珊渐渐拿不准程珈澜的态度,“你不在意她的死活吗?” “在意?哦,不,我为什么要在意?” 仿佛感觉苏珊这个问题很天真,程珈澜俊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讶异。 “你让她住进帝景豪庭……” 这件事已经成了苏珊的心病,她一直觉得自己在程珈澜心中是特殊的,因为她可以随意进出帝景豪庭。 “*物当然要跟着主人。” 程珈澜这句话说的那般理所当然,那般漫不经心,那般的不在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如果这个小玩意死了,那就再换一个。” 如此近乎冷漠无情的话语,造就了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第一个是薄荷。 她很疼,被钟嘉霓掌掴的脸很疼。 破掉的唇角也疼,咬破的口腔内壁很疼,被刀锋划破的脖子也很疼。 心……也很疼。 她是程珈澜养着逗弄的玩物,是他豢养的情儿—— 这一点,薄荷一直都知道,也知道,她跟着这个男人,除了金钱肉欲,再无其他关系!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儿,当他说了那句‘*物当然要跟着主人’时,她却异常难堪。 也许是太过于的难堪,才让她变得不太正常了吧? 或者是她受到了惊吓,导致大脑变得有点反应迟钝。 第二个是苏珊。 她心里很畅快。 原本被她最为在意的一点,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之前误会太多? 比如,程珈澜对她并非没有感情。 比如,程珈澜全面封杀她,是因为被她算计了后的恼羞成怒。 比如,程珈澜将她逼到这个地步,是因为她不听话的去找薄荷母亲的麻烦。 苏珊越想越是觉得可能,一丝甜腻的笑容在她唇角绽放,“澜——” 她抬起头,刚想对程珈澜再次表明心意,却发现黝黑的枪口正对着她—— 笑意,瞬间凝固。 程珈澜一直在等这一刻,等苏珊分神的这一刻。 时机一到,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嵌入血肉的子弹在苏珊的手背上炸开了一个血洞,鲜血霎时飞溅。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苏珊根本没办法握紧手里的弹簧刀。 弹簧刀不受控制,脱落的那刻,伺机而动的程珈澜一个健步,飞起一脚,直接将苏珊踹飞! 手臂恰到好处的伸展,便将薄荷捞进了怀抱里。 来不及感叹失而复得。 程珈澜的动作干净利索,从踢开苏珊到将薄荷的身子揽入怀抱,总共那么短短几秒。 他单手揽着薄荷的腰肢,让她发软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方才,苏珊控制着薄荷时,她的长发披散,将那张小脸遮住了,再加上程珈澜的注意力一直聚集在苏珊身上,等待她松懈的那一刻,所以并未发现薄荷已然受伤。 此刻长发滑开,薄荷高高肿起的脸颊瞬间暴露在程珈澜的视线内。 她的小脸上,那纵横交错的指痕清晰地映在他的眼底。 程珈澜瞳眸紧缩,抬起头来望向倒在地上哀嚎哼哼的苏珊,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心脏如何狂怒的燃烧! 程珈澜再起举起枪,枪口对准了苏珊,只是这次,对准的不是手臂,而是她的心脏! “你要打死我?” 苏珊仰头凝视着程珈澜,苍白的脸颊上布满了涔涔冷汗,脸部的神经因为疼痛而扭曲,陷入下唇的牙齿,在她开口时跟着开阖,殷红的鲜血就直接冒出来,腥甜的味道,霎时间盈满口腔。 可是她仿佛感觉不到疼,因为她心脏的疼压过了一切。 如果说,刚才她还因为程珈澜的话而心生窃喜,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无疑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手背上疼痛难忍的伤口,正在鲜明有存在的提醒着她,她有多么蠢! 程珈澜拥抱着薄荷的亲昵模样,仿佛凭空飞来的钢针般,刺痛了她的双眼。 尤其是程珈澜抬起手,让薄荷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的动作。 这让苏珊更加激动地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打啊!向这里打!”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声音再次刺激了苏珊,她激动着挥舞着手臂,殷红的鲜血随着她的动作,落得到处都是。 “打啊,你倒是打啊!”她不甘心的怒吼,“你要是不打死我,你就不是男人!” 这是因爱生恨? 站在程珈澜身后的阎烈听见苏珊的激将话语,不由叹息着摇头。 她要是不说这句话可能会死,但是说了这句话,一定会死! 就算他再怎么想救苏珊,也不敢出手,毕竟暗夜之王的尊严,不容挑衅! 果然,只听程珈澜冷淡道:“就算你不想死,我也会成全你!” 手枪的扳机霎时扣动下去! 砰! 枪声响起! 阎烈以为这次看到的不是苏珊心脏开花,就是脑浆迸裂的画面,可当他的视线循声望去时,才发现死的不是苏珊,而是钟嘉霓! 阎烈顿时无比惊讶,他不过是精神恍惚了下,剧情怎么就大逆转了? 还是程总最终对苏珊下不去手,就用帮凶泄愤? 程珈澜讥诮地看向瘫倒在地的苏珊,冷哼着轻笑,“不是不怕死?” “我……”苏珊大口喘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她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要不是她刚才动作够快,将瘫在一旁吓傻的钟嘉霓一把扯过来挡在身前,死的人,就是她了! 当她听得程珈澜的嘲讽时,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嘴硬道:“我不想死的这么没价值!” 枪声伴随着空气中越发浓重的血腥味儿,使得薄荷头晕的难受,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她才微微一动,就被程珈澜制止了,“闭上眼,睡觉!” 薄荷很想吐槽,在这个地方,这么个情况下怎么可能睡得着,但程珈澜的大手压住了她的后脑勺,她除了把脸庞埋入程珈澜的胸膛,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透过呼吸传进鼻腔的那种清清爽爽的男人味道,却让薄荷十分受用。 恍恍惚惚之间,她竟然想起来在酒吧,她喝醉了,撞入他怀抱死活不肯起来的那一幕。 莫名的安心感,在她的心底荡漾开来。 飞机*,无人的森林中,程珈澜抱着她去寻找治疗腿伤的草药…… 山洞里,那碗难能可贵的鱼汤。 半夜里,狼群袭击时,程珈澜挥舞铁棍击飞野狼,流下汗水的背影…… 还有,万达凯悦,她跌下楼,那只拉住她的强壮手臂…… 记忆中的一幕幕被薄荷翻出来,她才明白—— 原来她跟程珈澜之间,存在的不仅仅是痛苦。 “苏珊,我果然没看错。” 程珈澜制止了薄荷好奇的动作后,继续冷声道:“你果然够狠!” 哪怕苏珊刚才表现的多么激动,多么愤恨,程珈澜都不相信,她真的在找死,要不然她何必借着发疯的动作去接近钟嘉霓? 小心思被拆穿,就犹如最后的遮羞布被揭开,失去最后遮掩也就没有了装下去的必要! 苏珊直接将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的钟嘉霓推开,尔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程珈澜,“是你逼我的!” “呵,我逼你——” 程珈澜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说出的话却犹如刀子般凌人,“我有说过让你脱光了给我上,我有甩钱*你?当然,我对一个工具是没有兴趣的。” 他的声音清淡至极,却是一句比一句狠辣,“自始至终,都是你自作多情!” 程珈澜之所以让苏珊一直留在身边,只是因为她比较好用,这也是留着工具的唯一原因! “不!”苏珊摇着头不敢置信的大喊,“不是这样的……” 要不是程珈澜准许她随意进出帝景豪庭,要不是他准许,她成为留在他身边最久的女人,要不是他对薄荷与众不同,她也不会控制不住心底的渴求! 一直无法动弹的薄荷,听到程珈澜的话蓦地打了个激灵。 之前她觉得在面对她的时候,程珈澜就已经够毒舌了,现在才知道,真是差太多! 程珈澜对薄荷明显很温柔了。 程珈澜懒得再跟苏珊废话,直接对着身后的阎烈打了个手势—— 收到命令的阎烈立刻安排人,冲上去将苏珊牢牢地压制! 程珈澜拥抱着薄荷转身向外走,苏珊在身后歇斯底里的疯狂尖叫,“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一定是薄荷,为什么,为什么!” 程珈澜竟然顿住了脚步,认真的想了一下,转头回答道:“因为薄荷抱起来舒服,跟我很契合,叫出来的声音也动听至极。” 薄荷闻言,抬头怒瞪着程珈澜,心想,这个男人说的是人话吗,是吗! 程珈澜玩味儿的轻笑,只是当他的视线再次触及薄荷小脸上的巴掌印时,眸中又覆上阴霾。 她脸上的巴掌印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然透出乌黑青紫的颜色,有些地方还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丝丝缕缕的血丝凝固在伤口上,瞧着异常骇人。 程珈澜忍不住抬手,想要去触碰,只是指尖并没有碰到薄荷的脸颊,就停了下来。 这伤看起来是伤在薄荷的脸上,却跟打在他的脸上,毫无区别。 他的女人,先是被人骗,又被人绑架。 毫无疑问,这是某些不安分的玩意对于他的挑衅! 看来他当真是沉寂太久,也太久没什么大动作了,以至于让某些人忘了太岁头上的土,是动不得的! 程珈澜眼中森冷的光芒不断闪烁,那毫无温度的冰冷,渗人又危险。 跟在程珈澜身后一步之遥的阎烈,并未错过程珈澜的神情。 当初他觉得苏珊可怜,又感动于她对程珈澜的一片真心,便暗地放水给她留一丝余地。这才是为什么程珈澜的势力抓不到苏珊,甚至搜索了整个a市,还让苏珊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原因。 但是他早在知道那场连环特大车祸跟苏珊有关时,就后悔了。 可到底晚了,祸已酿成,而且还牵连了薄小姐,这也注定这很多事儿,不会那么轻易解决了。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吵闹的声音从门口位置响起—— 程珈澜并未抬眼,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薄荷的长发。 阎烈见状,爆喝一声,“发生什么事儿了?” “阎副,是这样的……” 黑西装男听着阎烈的问话,立刻解释:“刚才我们巡视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我喊了一声,这两个家伙就开始跑,我觉得不对劲,就把他们抓回来了!” 阎烈循声望去,只见被手下拎着的两个男人拼命的缩着身子,脸上的神情又惊又怕。 他皱眉,“你!说目的!” 阎烈人高马大的,身材健硕,粗眉大眼,当他怒目而视的时候,样子不是一般的凶恶。 “我们……” 可疑人开口刚想说什么,就被害怕同伴说出不该说的另一个人掐了下,立刻闭了嘴。 这个人谄媚地笑着接口说道:“我们是出来找朋友的,结果走错了,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塞到抓着他的人手里。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阎烈冷笑,这个地方如此偏僻,想走错也是不容易的,更何况是走进尚未完工的工地里面。 “不小心,都是不小心。” 男人继续赔笑,腰也弯的更低,手上的动作更是利索,又一叠钱逃出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聪明,如此上道,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事儿。 要是搁在平日,阎烈没准会动心思跟这两个人玩玩,看看他们能掏出多少钱,来买他们的命。 可惜他现在心情不好,见状立刻挥了挥手,“把那个人给我带出去教教规矩,生死不论!” “是!” 手下的人立刻就拖着男人向外走,很快就有惨叫声传进来。 本来就胆子比较小的男人直接瘫软在地,“我,我什么都说!” “说!”阎烈打了个响指。 于是,这个胆小鬼开始结结巴巴的说起来。 他们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偶然,也不是迷路,而是他们本来就要来这里。 这两个人是人贩子,主要经营的业务就是贩卖人口,不管是婴儿,少年,成年男人或女人,还是傻子疯子,只要是人,就都是他们的目标。 150醉人柔情,情愫滋生 他们面向的客户群体,从上流社会、小康家庭、到山旮旯里的穷汉子不等,主要看客户需求。 他们开拓的渠道也特别广,不但国内有生意,就连经济发达的欧美,和贫穷的非洲,都有他们的生意。 这次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就是有人通知他们有‘货物’需要卖出去,对方要价极低,唯一的要求只有一点,就是—— 务必要销售到远方! 一开始他们是犹豫的,主要是对方跟他们不熟,再加上要求较为诡异。这让他们心里有点迟疑,可是当他们看到对方传来的货物照片,立刻心动了,前天刚有个大客户跟他们透露过,一家*物俱乐部很需要这类型的货物,且价格极高。 做生意本就是‘风险与利润成正比’的,再者这种生意绝对是‘干一票吃一年’的。 利欲熏心之下,人贩子就决定干这一票,当然他们也不傻。 他们提前十分钟到达了约定地点,打算先围观,探探情况,谁知他们才藏好,就有人来了! 走不了,也不敢出去,他们就只好继续猫着,寻思等人离开再说,谁知道情况越发出乎他们的意料,那些人竟玩起了真枪实弹,这还不算,最让他们惊恐的是—— 死了人。 这下两人再也不能淡定,要知道他们这行,最怕的就是跟各种麻烦扯上关系! 扯上了就等于警察上门,等于贩卖人口的事儿被抖擞出来,等于牢底坐穿! 这种想一想,就汗毛直立的事儿,当然不能让它发生。 尤其对象明显的是清场,害怕被抓住的他们就想着,在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没被搜索到时,赶紧开溜,谁知道才走了两步就被到处巡视的人抓住了! 听完这番坦诚的交代,阎烈顿时一身冷汗,这要是他们再来晚一点,薄荷真的被弄走了,程珈澜的反应不用猜测,那必定是天翻地覆! 这跟爱不爱没关系,却事关着男人的自尊脸面。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还算什么男人? 尤其是对于程珈澜来说,这点尤为重要。 苏珊到底是有多么恨她? 程珈澜怀抱中的薄荷,一脸沉郁之色,她之前不过是挑衅了对方几句,外加言语上占据了上风,她不用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吧? 苏珊眼见她最后走的这一步棋被揭穿,顿时疯狂大笑,“可惜,可惜啊!” 程珈澜出现时,她就知道注定没法成功,但她如果不为了出心里那口怨气,直接结果薄荷呢? 程珈澜收紧了手臂,搂住不由自主颤栗着的薄荷,转身望向不断挣扎的苏珊,漠然地冷声道:“一点也不可惜!” 苏珊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听程珈澜继续以冷酷的语气道:“废了她的双手双腿。” 得到吩咐的手下立刻执行程珈澜的命令。 昏暗的地下室中,霎时间响起人骨被折断的咔嚓声,伴随着女人凄厉的惨叫,一起响彻…… 传进耳中的声音,令薄荷异常堵心,她亲眼看着苏珊的四肢被折成诡异的形状,看着她凄惨的模样,如此坦诚又残酷! 可是,即使如此,薄荷也只是紧紧地咬住下唇别过脸,她才不会替苏珊跟程珈澜求情呢,她心里清楚今晚要不是程珈澜来的及时,那么她的下场绝对会比苏珊更加凄惨可怕! 她不是还珠格格里善良到毫无原则的紫薇,别人都追杀她n次,还拿免死金牌求情。 她也不是农夫与蛇里面的农夫,救醒了蛇,自己却被狠狠地咬了,最终送掉性命。 善良是需要原则的,一味善良就不是善良了,而是愚蠢! 程珈澜也在关注着薄荷的表现,见状顿时心生满意,他搂着薄荷走到了两个人贩子跟前,抬脚踢了踢已经完全吓呆的男人,冷哼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是是是!” 听得程珈澜的话语,人贩子顿时来了精神,立刻跪在地上大声道:“只要能活着,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见识了程珈澜的手段与狠辣,人贩子再不敢有丝毫耍滑头的想法,同伴的下场和那个女人凄惨的模样,都是教他学乖的最好教材。 “很好。”程珈澜扬起唇角,赞许着颔首,“之前说好的交易继续进行,对象换一个。” 至于换成谁,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儿。 人贩子闻言,顿时怔愣,他没想到,程珈澜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有问题?”程珈澜眯起眼,眸光冷厉。 “没,没有……”人贩子打了个寒噤,立时表态道:“没有任何问题!” 程珈澜这才对抓着人贩子的手下道:“放了他吧。” “是。” 人贩子恢复了自由,为了自个儿的小命着想,也不敢怠慢的连滚带爬走向苏珊—— “不,不要……” 即使浑身的疼痛已经让苏珊没有了力气,但她还是不要命般冲撞着抓住她的人,抗拒着抓住她的人,抵抗着试图靠近她的人贩子! 当然,也由不得她不拼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被抓住后会有什么下场! 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再大的爆发力也不过是拼死挣扎。 “记得……” 程珈澜弯下腰,手臂穿过了薄荷的腿弯,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刚才他就发现了,薄荷的腿在走动时有点拐,像是受伤了,他略微注意了一下,发现她的小腿也是青紫一片,上面还有花纹的痕迹。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鞋底的痕迹。 “你务必要好好伺候她一番……” 漠然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内,仿若魔鬼的蛊惑,“我对你刚才所说的俱乐部很感兴趣,我想既然是*物俱乐部,那也需要母狗的吧?虽然这只母狗凶悍了点,但你一定有办法。” “需要,需要!”人贩子连忙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地教她,请您放心!” 程珈澜勾起唇角,不再言语,直接抱着薄荷离开。 一番挣扎后还是被按住,苏珊的脸颊贴在地上,她努力仰起头,透过散乱的发丝望着程珈澜抱着薄荷离开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凄厉诅咒道:“程珈澜!薄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她若不死,必叫他们寝食难安! 她若不死,必叫他们千百倍偿还! 她若不死,必叫他们生不如死! 她若不死,今日之耻来日血偿! 怨毒之色在苏珊的眸中凝聚,酝酿,只等有朝一日爆发。 前提是,她要有这个机会。 程珈澜抱着薄荷踏入工地外的豪华商务车,只是他从地下室走出来的这短短几分钟,薄荷便失去了自我意识。 他忍不住蹙眉,对着司机吩咐道:“中心医院。” 司机低声应了,发动车子。 黑色的豪华商务车在前后各两辆车的护卫下,飞快的奔向中心医院。 此刻的中心医院内,一间会议室依旧是灯光通明。 除了在护理站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即使现在已经快到深夜十二点,医生护士包括正副院长,和各科室的主任都还没有下班。 会议室的气氛十分凝重,低气压让人几乎无法喘息,每个人心头都像是压了大块的石头,沉甸甸。 终于有个主任再也忍不住,凑到院长身边悄声问道:“院长,我们还得等多久啊?” 他正值新婚,还是如胶似漆夫妻恩爱的时候。 闻言,院长瞪了主任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虽然没有人守着他们,也没人让他们都在这儿等着,但程珈澜尚未归来,也未曾听到有关薄小姐下落的任何消息。 如果一切平安倒也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只希望对方看在他们心诚的份上,别下那么狠的手。 早就担忧许久,好不容易找到出头鸟的院长,顿时将愤怒倾泻而出,“都是你们不小心!你们是不认识自己的同事,还是鼻子上面长得是俩灯泡?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人钻了空子!” 主任瞬间蔫了,虽然他很想说,他又不是保全科的,出了这样的意外跟他这个外科主任没关系。至于同事他都认识的,但那是大家不戴医用口罩的时候,那么大的医用口罩一戴,消毒帽子一套,不是特别熟的还真是不好认。 况且,当时的情况那么乱,救人还来不及呢,谁还顾得了,出现的是不是个生面孔? 这些话没错,但他却不敢跟正在气头上的院长讲理。 当然不敢,委屈也没错,因为薄荷被绑架的事儿真跟他这个小主任没关系。 但事谁让他刚才嘴贱的多问了一句? 所以,再委屈也得被院长揪着耳朵骂个狗血淋头! 总是这么唾液飞溅的,对他们来说压力也很大。 正在院长骂的起劲,其他人琢磨着需要不需要发挥下同事精神,劝院长消消火时,会议室的门被人直接推开。 哐当! 大门直接撞在墙壁上发出的声音让院长停止了碎念,也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只见出现在会议室门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三哥!”院长瞧见来人连忙迎上去。 即使对方的年纪比他小很多,但是院长也不敢怠慢,忙着扬起讨好的笑容问道:“这是找到薄小姐了?” “嗯。”阎三颔首,“你们都跟我来吧,薄小姐受伤了。” 院长一听,这可不得了,他连忙招呼着大家一起,跟在阎三身后,风风火火的赶过去。 薄荷昏迷的时间并不长,等到达医院时,人已经醒了。 只是她感觉十分头疼,耳朵里更是有嗡嗡的蜂鸣声不断传来。 其他人放轻了说话声后,她才觉得,听得不是那般真切。 她胃里也是阵阵翻滚,甚至之前,在车里时,更是不受控制地吐在了程珈澜的身上。 程珈澜没有责怪薄荷,只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可即使如此,那种酸涩的味道,至今还能闻到。 程珈澜将紧蹙眉头,脸色苍白的薄荷放在移动病牀上,对着赶来的一群医生道:“她不舒服。” “我们立刻帮薄小姐检查。” 薄荷很快就被推进了检查室,从头到脚的一连串检查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轻微脑震荡,右耳的耳膜略微破裂,脸颊和腿上的伤则是皮外伤,不打紧。 闻言,程珈澜只让他们用心地治疗薄荷,便摆手让他们离开了。 半晌后,他垂下眼帘,遮掩住黝黯眸中的阴冷暗光。 尽管医生说薄荷的伤痕并不严重,但在第二天的时候,她的脸颊就完全的肿了起来。 青青紫紫看起来甚为精彩,原本那双圆溜的杏眼,都被挤成了一条缝隙。 这副鬼样子,别说去看母亲,就是出门,薄荷都不愿意—— 要是冷不丁碰上心脏不好的,指不定会吓坏人家呢。 所以在等待脸上的伤痕痊愈的过程中,薄荷躲在病房哪里都不去。 只有晚上大家都休息了,才会悄悄地溜到母亲的病房外,默默地看着睡梦中平稳呼吸的母亲,就感觉心里满当当的。 除此之外,有关母亲的日常情况也只有从看护口中得知了。 而程珈澜倒是每天都会来医院,只不过薄荷跟他的交流并不多。 苏珊和钟嘉霓策划的那场绑架,打破了她之前跟程珈澜之间的冷漠,可也让他们之间越发僵硬。 薄荷承认她对程珈澜的感觉是复杂的,原本她以为对他只有恨意,但是在程珈澜又一次救了她之后,她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仔细算起来,程珈澜救过她三次,又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还有偶尔的醉人柔情,这一切让莫名的情绪早在无意间滋生出来,这次的事情不过是让薄荷正式看清罢了。 然而,正是情感的转变,让薄荷越发别扭。 她越来越没法面对他。 即使他们现在每天晚上做的只是简单的相拥而眠,可每当被程珈澜拥入怀中时,她也是极其的不自然,每天都要僵硬许久,才能沉入睡梦。 绑架事件过去三天后的清晨,程珈澜放开怀中的薄荷,翻身起牀。 薄荷也在同一时间跟着睁开了眼,她望着站在牀边儿,动作优雅,将一件件衣服穿戴在身上的程珈澜,在这个过程中,原本还带着些许惺忪睡衣的男人逐渐消失,那个众人眼里,冷艳高贵的程总出现了。 或许是薄荷的目光太过于不加掩饰,等到穿戴整齐后,转过身的程珈澜轻挑眉梢,忽而俯首,在薄荷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薄荷瞬间惊呆,她现在这张脸,连她自己都无法直视—— 而程珈澜,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吻下来! 很快一种炽热的温度就在她的小脸上燃烧起来…… 薄荷心下吐槽,她脸上一定多了一种颜色—— 那就是火辣辣的绯色。 对此程珈澜只是抿了抿唇,抬起手拂过薄荷凌乱的发丝,“时间还早,多睡会。” “嗯。” 薄荷仿佛听到命令的机器人般,立刻闭上了眼。 望着无意中又萌萌哒了一把的薄荷,程珈澜愉悦的勾起唇角,转身离开。 当薄荷听得房门被关闭的声音后,才缓缓地睁开眼,视线里早就一片空旷了…… 莫名的叹息溢出唇角,复杂之色布满了薄荷的瞳眸。 “唉……” 薄妈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才喝了两口的乳鸽汤,放在了牀头的桌子上。 正在挑西瓜籽的看护见状,立刻关心道:“怎么不多喝点啦,还是今天的汤不合您的胃口?” “不是。” 乳鸽汤香而不腻,其中加了不少滋补的药材,入口有种甘甜清香的味道,那滋味绝对不是简单的好喝,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但是再美好的滋味儿,当她心有所念,情绪烦躁,嘴里发苦时,也是尝不出来的。 对人心有所研究的看护,瞧着薄妈妈的神色,也能猜测到对方的心思,便笑着道:“您这是在牵挂薄小姐吧。” “我才不牵挂她呢!”薄妈妈的脸色顿时沉下来,“那个不孝女!” 她不过是那天中午发了点脾气,薄荷就连来都不来了,这让她心里的火气更甚。 看护心知薄荷不来的原因,也知道薄荷每天晚上都会在病房外站好一会儿,对于薄荷的一片孝心,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可是不管怎么清楚,她都不能乱讲,所以只能从其他方面来安慰薄妈妈,“薄小姐工作很忙,等她忙完这阵子,一定会来看您的。” “她有什么好忙的?” 听了看护的解释,薄妈妈便忍不住联想到,女儿此刻可能正在跟*她的男人在一起,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可是偏偏为了女儿的名誉,她又不能对任何人说! 薄妈妈越发郁闷,食欲也越发的差。 薄妈妈越发不淡定,正在考虑要不要跟薄荷通个电话联系下,当然了,她不会亲自联系,而是让看护去做,至于理由啊,就说她又犯病就好了呗! 薄荷听到这句话一定会飞奔而来的! 当然薄妈妈也只是想想,即使她一直在气头上,也不想这么吓唬薄荷,因为她知道女儿一定会被吓坏。 到底是自个儿的闺女,被放在心头疼爱那么多年的珍宝,她真的舍不得,如果可以薄妈妈多么想,像是以往那样将女儿放在身边千娇百*…… 只是任由薄荷这么错下去,她却是死都不甘心的,再过几年薄荷年纪大了,终究要走上结婚生子这条路,她不能让现在的一切,毁了薄荷美好的未来。 就在薄妈妈靠坐在牀头上生闷气的时候,病房的门响了,后被推开,紧接着走进来的人,就是薄荷。 薄妈妈瞧见薄荷的那刻,眼眸中闪过了一道亮光,然而不等扬起笑容,就傲娇的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窗外,摆明了不想搭理人。 薄荷并不介意母亲的态度,这次她没被母亲直接赶出去,就已经是一种巨大进步了! 谢过看护对母亲的周到照顾后,她直接坐在牀边儿的椅子上,接替了看护的工作,继续挑着西瓜籽,“妈,吃点西瓜?” 薄妈妈依旧不搭理人,虽然又是七八天没见到闺女,她很是想念,但她却不肯妥协。 她怕妥协,就更没法将薄荷从这条不归路上拉回来了。 151我与你的世界格格不入 薄妈妈的态度并没有让薄荷失望。 她将西瓜切成小块,放入水果盘中,轻声地叹息道:“真是倒霉哟,前天又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竖着耳朵的薄妈妈闻言,唇瓣微微开阖,原本是打算说些什么的,可是一想到她还在跟薄荷置气,便强行忍住了。 见状,薄荷笑眯了眼,也不伤心,继续道:“好疼,都把脸摔肿了,这下可直接破相了呢。” “坏丫头!”薄妈妈再也忍不住,呼的一下子转过头,直接伸手拧住了薄荷的耳朵,高声责骂道:“你当妈妈傻呀!摔倒还能把脸摔肿喽?” 还破相,真是敢说! 原本薄妈妈还以为薄荷在诓她呢,可当她的视线触及薄荷的脸颊时才发现,女儿脸上即使不怎么明显,但依旧存在的青紫色,十分容易辨认。 薄妈妈心头的火气,仿佛是浇下了一桶油般猛地炸开,她恨铁不成钢的睨着薄荷,怒声道:“真是笨死了!走个路都能把自己摔成这个熊样!你还能再笨点不?” 一个女孩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要是真破相了还嫁的出去不? 尽管薄妈妈的态度很是凶恶,可薄荷却一点也不怕,她直接坐在牀边儿,伸手环住了母亲的腰,把头依偎到母亲怀里,低声咕哝道:“我一直都这么笨,妈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她见母亲没把她推开,再接再厉的撒娇,“妈妈别生气了,我会伤心的。” “那就伤心吧。” 薄妈妈的神情依旧气呼呼,手却忍不住回揽住薄荷的肩膀,被女儿这般撒娇拥抱,再多的气都随之蒸发了,更何况她也是极为心疼的薄荷的。 但是直接的原谅呢,她又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最后也只有一个人别扭罢了。 见状,薄荷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母亲对她最心疼啦,这次借着未痊愈的伤口装可怜,果然轻松过关。 薄荷哄着薄妈妈将乳鸽汤喝完,又让她吃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薄妈妈咬着西瓜,等着薄荷翻了个白眼,“你可别以为撒撒娇,献殷勤这事儿就算过去,你还是得跟那个男人断了!” “嗯……”薄荷一边颔首,一边给母亲换上杯温热开水,“妈,说了这么多话,喝点水吧。” “别打岔!” 薄妈妈不悦地瞪着薄荷,待看到薄荷脸上的伤,和可怜兮兮的表情后,最终长长叹息,对着薄荷说道:“叶叶,就算你不在乎外人的目光,不顾虑妈妈的心情,可是你想过你爸爸吗?要是他知道你走上这样的歧路,该多伤心?” 就连薄妈妈都得承认,她在丈夫的心里,最多只排第二,有时候丈夫对薄荷的疼爱,她都忍不住要吃醋呢。 听了薄妈妈的话,薄荷小脸的表情瞬间凝固,她知道爸爸疼爱她,知道她做的这些事儿后,定会伤心欲绝。 哪怕她从来都不是自愿的,是身不由己的。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把这事儿直接跟母亲说清楚,说她是情非得已的。 可是要怎么说? 说她当初是为了母亲的病,才去拍卖时间吗! 说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遇到程珈澜吗! 还是说若不是当初,谭极东为了讨好钟嘉霓,下命令赶她母亲出院,她也不会卖身给程珈澜,卖掉自己的自由,自己的尊严,还犹如*物般被禁锢? 或者说她不离开,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由自主! 话是不难说出口的,但是结果如何呢? 一心为女儿着想的薄妈妈听到这番话,恐怕宁愿死,也不愿意继续成为她的负担跟拖累。 不是她不会解释,而是无从解释,无法解释! 所以她选择保持沉默。 薄荷的沉默在不知道真相的薄妈妈眼里,绝对是另外一个解释。 她看着固执的女儿,再次叹息,最后无情道:“你走,在你做到我的要求之前,不要来了。” 薄妈妈说完,直接拉起被子盖在身上,转头面向墙壁。 薄荷咬着下唇,凝视着母亲弓形的睡姿,一动不动的那瘦弱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寂寥悲伤。 这简直比当初苏珊割破她脖颈的刀子还锋利! “我答应。” 薄荷垂下眼帘,强忍着内心撕裂的生疼,“我一定会从他身边离开,只是需要时间,请妈妈相信我,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她就再忍不住的转身离开。 直到病房的门被关闭。 薄妈妈才轻轻地转过头,望向病房大门的所在,听着没关紧的门缝外,透进来的声音—— 那是薄荷细心叮嘱看护,一定好好照顾她的声音。 薄妈妈的眼角蓦地涌出泪水,她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心下明白,她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不但帮不上女儿,是她的负担拖累,还让她难过了。 可是她是真的爱着女儿的。 随着薄荷脸颊上的伤痕越发浅淡,她就已经不将自己关在病房里面了。 虽然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二三个尾巴,但是能呼吸到医院外面,不带苏打水味道的空气,她的心情也是愉悦的。 不过薄荷没有去别的地方,她只是去了跟中心医院相邻的小公园,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抬头看着不远处已经结果的石榴树,静默地发呆。 没过多久,其中一个尾巴走过来,低声恭敬道:“薄小姐,程总刚才打来电话,说邀请您一起共进晚餐。” 薄荷轻轻点头,又稍坐一会,才在尾巴们的护送下,一路来到了一家高级西餐厅。 夜幕降临,天色越发晦暗。 这家高级西餐厅没有明晃晃的灯光,薄荷发现所有的光源都来自餐桌摇曳的烛光,这时候轻柔的声音从乐队的琴弦中流泻而出,整个餐厅的气氛越发美好。 在餐厅侍应生的引领下,薄荷很容易便找到了程珈澜定下的座位。 她到来时,程珈澜已然坐在了座位上。 今晚,程珈澜一身灰白色的尖领衬衣,下面是收口的休闲西裤,搭配着黑色的亚光皮鞋,显得内敛又矜贵。他临近锁骨的两颗纽扣并没有扣,蜜色的胸口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有种只属于雄性力量的美感展现出来,而他这会正轻轻地挽着袖子,整个人轻松写意。 程珈澜注意到薄荷,旋即将精致而素雅的餐单推到了薄荷的面前,“想吃什么?” 薄荷扫了一眼,没有翻动,随口道:“你做主就好了。” 程珈澜点头,“牛排几分熟?” “三分,配菜要炒洋葱和土豆泥。” 实际上菲力牛排并不算顶级的,但肉质鲜嫩,口感超佳,稍许的牛腥味儿并不让人觉得难以接受,搭配配菜里的炒洋葱和土豆泥一起入口,反而味道更甚。 即使薄荷的视线停留在静静吐露着芬芳的红色玫瑰上,也能察觉到侍应生听了她的话后,投来的奇怪一瞥,对方一定在想,她是为了装逼而恶补的有关西餐礼仪等相关知识。因为国人,大部分只能接受五到七分的牛排,很少有人选择三分,或者全熟的十分。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全熟,大概是怕被当土包子? 程珈澜的神情并不因为薄荷的话语有所变化。 待看过虎牌啤酒,甜酒,玫瑰红酒等饮品后,他伸出手指,落在餐单上的玫瑰红酒上面,淡淡道:“给她这个。” 玫瑰红酒是女士酒,并不适合他,他选择了甜葡萄酒。 等点完餐后,程珈澜将餐单合上,还给侍应生。 从侍应生离开,到第一道前菜上来之前,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是沉闷的,即使餐厅的气氛再好,旁边两两相视的情侣再甜蜜,也与他们无关。 前菜是鱼子酱,份量不大却十分精致,配合着程珈澜的低声讲解,瞬间有种高大上的感觉。 薄荷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如果只是这样,也只能算是两人之间比较失败的一次晚餐,可是当牛排被送上后,不太喜欢用刀叉的薄荷,在切开牛排时,刀子划过盘子,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稍后餐具干脆直接掉落在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餐厅里,却十分明显! 旁边座位的情侣,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其中的女人拍桌而起,指着薄荷骂道:“你够了!” 对方的牛排要三分熟,已经让她鄙视了,心想着这肯定是个矫情做作的装逼女。 虽然对方的男伴又帅又有气质,穿着打扮都可以看出品味,但在女人心里,也不过是个因为好奇,好玩,才找平民女人的贵公子罢了。 当然,只是如此她也不屑于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她不想在自己的男神面前,失了风度身份。 可是当他们的晚餐进行的差不多,就要到最后一步时,便传来了尖锐的声音! 好吧,她忍,谁让对方喜欢装逼来着? 但是当男神接过,她从红酒杯中喝出的钻石戒指,准备单膝跪地跟她求婚,把戒指戴入她手指上的时候,那边又出现了意外。 感觉到气氛被破坏的男神,直接将戒指收好,歉意的对她笑道:“抱歉,亲爱的,今晚气氛不太好,实在不适合制造我们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不如改天,我重新策划吧。” 卧槽尼玛! 她打败了多少竞争对手,等待了多久,才等待这一天,竟然就这么被破坏了? 女人气坏了,甚至连形象都顾不得,当即起身吼道:“你这种行为真是惹人讨厌!要是不懂西餐礼仪,赶快回去学习下,或者干脆就不要来!呵,本来这种高级餐厅也不是你们这种人能进来的!” “那我走。” 其实薄荷也觉得她今晚实在不该前来,可她才起身,就被程珈澜拉住了。 只听程珈澜,对听到喧闹声赶来的餐厅经理道:“清场。” “是是是!” 知晓程珈澜身份的餐厅经理二话不敢多说,立刻示意侍应生清场。 这种行为毫无疑问的得罪了正在用餐的人,不过在侍应生一再的赔笑,并且答应免单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离开,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服气的,在稍稍透露了程珈澜的身份后,也选择了离开。 至于不肯离开为此大吵大闹的女人,直接被两名保安请了出去。 她的男神感觉异常丢脸,早就转身走了。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餐厅里只剩下了薄荷,程珈澜。 “你……” 餐厅经理的动作真是太快,薄荷甚至来不及阻止就演变成了这样,破坏了别人的好事儿,绝对不是她心中愿意的。 “这次能好好用餐了。”程珈澜凝视着薄荷,“如果你不喜欢刀叉,可以让他们送筷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薄荷也没有必要跟程珈澜玩什么迂回战术了,她并没有如程珈澜所愿那般坐下,而是站着挺直了背脊,以俯视的优势睥睨着程珈澜,冷淡道:“我不喜欢的不只是刀叉,我还不喜欢牛排,不喜欢红酒,对于我来说,十几块一瓶的香槟更好喝。” 程珈澜慢慢地蹙起眉,薄荷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出生于小富之家,接受着普通人的教育,吃着被人斥责的地沟油垃圾食品,对于我来说,坐在扬着风沙的路边撸串,都比在这儿更让我自在……” “我知道你想留下我在你的身边,不管因为合约,还是别的,都是路边自由生长的野花,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名贵牡丹的生活,即使那种生活让许多人艳羡。” 薄荷吸了一口气,冷静的辩驳,“程珈澜,你瞧,咱们俩的世界真是格格不入!” 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眼眸也渐渐地眯起,紧盯着神色微冷的薄荷,他问:“到底是格格不入,还是你有意抗拒?” 刚才薄荷一连串的小动作都是故意的,他知道,但是他不介意。 “差别在哪里?” 薄荷鼓起勇气,反正她今儿是做好了摊牌的准备,“事实上,就是我说的那么回事儿,我这样的出身在你的圈子里注定是被排挤的,即便所有人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得不敷衍。除非你把我当成金丝雀一直关在鸟笼里面……” 一口说了这么多,她有些喘,停顿半晌后,才声音坚定道:“我死都不愿意!” 当说出这句话时,薄荷的身子是紧绷的,上次她提出要离开时,程珈澜什么反应她还历历在目,清晰的犹如昨日。 现在她又提及了。 薄荷甚至不敢预测程珈澜下一秒的反应! 说起来,程珈澜才救了她的命,虽然那本就是他惹下的麻烦。也许这在很多人眼里心里,她这么做不亚于忘恩负义,甚至心肠狠辣。 可是她真的没法看着母亲一再因为这事儿黯然神伤。 一度被下病危通知。 在她的心里,母亲的命,比她的更重要。 所以这次,薄荷是做好了抵抗到底的准备,她宁愿拼个鱼死网破。 尽管鱼死的可能比较大。 程珈澜轻笑着舔了舔唇角,“好个死都不愿意!” 薄荷抿唇,垂下眼帘,不敢去看程珈澜此刻的表情,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她并没有等多长的时间,等来的也不是暴风雨,而是座椅被挪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脚步声远去…… 又过了好一会,薄荷才抬起头来—— 餐厅里早在清场的时候就变得静悄悄了,此时更是静的连烛火爆芯的声音都清晰至极。 原先坐在对面,那个一身优雅清贵的程珈澜,已然离开。 没有波澜,没有狂风暴雨,没有拼死挣扎,没有鱼死网破。 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就这样结束了吗? 很久很久后,薄荷走出了餐厅,外面的广场上没有招人眼球的一串豪车,就连安排在她身边的三个尾巴也随之消失。 若不是还站在西餐厅的门口,若不是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哪怕薄家破产之前也属于绝对奢侈品的香奈儿最新一季的裙子,她会恍惚的以为,从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薄荷一步步的走下台阶,抬手将晚风扬起的长发别于耳后,融入已然熙熙攘攘的人行道,犹如幽魂慢慢油走。 行人匆忙,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电动车刹车的刺耳声,都充斥在她的身边。 就这样。 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薄荷所能想象中,最完美的了。 正如她先前所期待的那般——好聚好散! 只是为什么呀? 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仿佛原本灿烂普照大地的阳光,被忽而飘来的乌云所遮掩,也像被从天而降的黑幕遮住了眼睛的猫儿,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闷。 不是应该欢呼雀跃吗,不是应该撒谎庆祝吗? 欢呼她终于离开了程珈澜这个恶魔般的男人身边,庆祝她终于重获自由,获得新生! 薄荷清楚的知道,这样才是正确的。 至于内心无法解释的诡异复杂,大概是因为她的脑震荡还没好利索,是不是? 在薄妈妈知晓自己的女儿终于跟那个男人了断后,立刻高兴起来,她很高兴,薄荷终于想通了。 对于每个母亲来说,她们都不怕自己的孩子做错事儿,而是怕一错再错,难能回头。 心结解开,薄妈妈的精神都跟着好了起来。 要不是薄荷拦着,她就直接下牀,准备打包行李回家了。 薄荷凝视着高兴到犹如小孩般手舞足蹈的母亲,顿觉眼眶发热,“妈,对不起……” 她是个不孝女,不但让母亲提心吊胆,还让她伤心流泪。 “傻丫头。” 薄妈妈的眼眶也渐渐地红了,她微笑着将薄荷拥入怀中,轻声叹息:“你是我的女儿。” 所以她不会责怪薄荷。 浓浓温情在病房里弥漫散开,被母亲搂着的薄荷亦觉得内心一片平静。 她黯然的想,一切就这样吧! 薄妈妈不想让薄荷跟程珈澜再有任何牵扯,就以vip病房价格过于昂贵为理由,坚持要换到普通病房。 薄荷没有阻拦,不是她不知道母亲的意思,也不是她没有钱支付费用。 她跟着程珈澜的这段时间,在物质方面从未被亏待过,现在她卡里的钱,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天文数字,可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她并不想动用。 否则又欠了他…… 这也算她小小的骄傲吧。 题外话: 其实这真的是一片虐文来着,之前有朋友一直跟我说不虐,而且薄荷萌萌哒,程二坏坏哒,我就发誓一定要虐,嗯,等第三卷开始虐吧,再缓和一阵子。 152居然敢背着他跟人相亲,不可饶恕 离开程珈澜后,薄荷一时间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工作,索性就直接接手了照顾母亲的工作。 薄荷日日陪伴,薄妈妈心情变得相当愉悦,健康也恢复的很快,虽然住在普通病房后,不如之前在vip病房的时候安静,但有人聊聊天也是很好的,尤其聊天的对象还很上道的夸奖薄荷孝顺,漂亮,看起来就是有福气的女孩子等等…… 再加上跟对方细聊之后,才发现她们竟然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楼上楼下,于是家长里短各种八卦,正式出炉,像是谁家生了闺女,谁家生了儿子,谁家又丢了猫猫狗狗的,谁家孩子快三十了还没有结婚这类的。 不管母亲与临牀的阿姨聊的多么开心,薄荷都支持,只要母亲开心就成了,可惜话题很快的就跑到了她的身上—— 临牀的热心阿姨说给她介绍对象! 薄荷原本是拒绝,避之而唯恐不及的,但在母亲殷殷期盼的目光下,只得僵硬地点头答应,心里想着反正也不作数。 之后,临牀阿姨因为痊愈的比较快,提前出院了。 薄妈妈见状也呆不住了,征求过医生的同意后,也很快离开了医院。 因为有一起住过病房的经历,在她们回到租住房子的时候,薄妈妈跟那位张阿姨算是彻底熟稔了,两家来往也日益频繁。 在张阿姨知道她们的情况后,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帮薄荷找一份工作,当然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她日前提及的,帮薄荷介绍对象。 闻言,薄荷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她很想说张阿姨啊,你不用这么热心的,真的不用! 薄荷辞退了看护,将薄妈妈转到了普通的四人病房。 她又帮薄妈妈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之前租住的小房子。 薄荷成了小区门口超市的收银员,还应下了邻居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儿! 每天关于薄荷的事情,都被巨细无遗的整理成文件,配以各个角度拍摄下来的照片,一起放入档案袋,呈现在程珈澜的办公桌上。 啪! 程珈澜直接将手中的文件大力地摔在办公桌上! 拍摄清晰的照片瞬间撒满整个桌面,每张照片上面,薄荷不是扬唇浅笑,就是笑容灿烂堪比阳光,她的每个表情都在说明,离开他后过的有多好! 这说明了什么,程珈澜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非常火大,一把怒火就在心中点燃,将他素日的冷静烧成了灰烬! 薄荷竟然敢跟别的男人相亲! 她竟然敢找什么对象! 怒气冲天的程珈澜直接起身,一脚踹飞了座椅,又将桌面上的照片扫在了地毯上,冷哼着吩咐道:“将这些玩意儿都给我扔进碎纸机,碾成粉碎!” 听得程珈澜的话语,阎烈一声不响的开始整理这些散落又铺满一地的照片文件,待收拾好才装回档案袋里,然后拿着向外走。 在他手指握住略带凉意的门把时,程珈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以后薄荷的消息不用送来。” “是。”阎烈毫无异议的应下,打开房门出去。 顷刻间,总裁办公室中,只剩下程珈澜自己。 但他却觉得心里的火气丝毫没减少,她居然敢答应其他人给介绍对象的要求,真当他是死了吗? 程珈澜抿着薄唇,勾勒出来的唇瓣线条,有种说不出的冷峻凛然。 他倒要看看,她能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张阿姨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跟薄妈妈打过招呼,征求了薄荷的同意后,就火速的安排起来。 距离这事儿的七八个小时后,也就是当天下午五点半的时候,薄荷就被拉着从收银台的位置离开。 薄荷跌跌撞撞的跟着走,嘴里咕哝,“我这还没下班呢。” “我准你提前下班。”张阿姨大手一挥,毫不在乎的说,反正她是老板娘,怎么着都是正确的,“店里还有别的员工,不缺你一个,没事。” 所谓的别的员工,就是张阿姨的男人。 既然张阿姨都这么说了,薄荷就是再无奈也得跟着,她就搞不明白了,情况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最平常的相亲,大概就是陌生男女在介绍人天花乱坠的介绍中,和对方亲友的亲友,含蓄或者不含蓄的打量一下,矜持端庄的坐着,一直等到闲杂人等找出各种蹩脚理由闪人后,才搜肠刮肚的寻找各种共同语言,方便交谈了解。 只要第一次勾搭彼此满意,以后再勾搭起来就变得容易很多,最后—— 在父母的祝福下走进婚姻殿堂。 第一次勾搭不愉快的,也不过就是跟陌生人吃了顿饭,虽然过程别扭,却不是不能忍的。 薄荷原本打算将后者进行到底,只是当她看到坐在一旁的男人后,心里顿时无语又别扭起来。 尤其是,只剩下他们两人后。 沉默是被对方打破的,他微微扬起唇角,笑的矜持又隐晦,“薄荷,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薄荷不知道她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好,这个前来跟她相亲的对象不是别人,竟然是名门顾家的小少顾禾宴,在离开程珈澜后,又见到当初交集过的人,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那种感觉真是有点怪异。 薄荷当真觉得自己的心脏再次受到了挑战。 顾禾宴望着薄荷一副不自在的模样,呆萌呆萌地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庞,一脸困惑道:“是不是最近我又变帅了?” “啊——?” “不然你怎么一副为我倾倒的模样,你看你整个人都傻了。” “呵呵哒,你精明。” 顾禾宴理所应当的点头,“那是必须的。” 薄荷放松的笑起来,“一段时间没见,你真是变了好多。” “哦,比如呢?”顾禾宴轻挑眉梢。 薄荷配合的认真打量了一番,颔首道:“终于正常了。” 顾禾宴一副被噎到的模样,过了好半晌才闷闷道:“我一直很正常。” 真的? 薄荷一脸‘不是这样的吧,说谎是坏孩子’的表情。 顾禾宴摸了摸鼻子,想起之前的荒唐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望着薄荷,眸子里浮现出认真的神色,“对不起。” 这是他一直欠她的一句话。 薄荷轻轻摇头,当时严崇德和宁蓉跑掉的事儿,跟顾禾宴并无太大关系,事后程珈澜也跟她解释了整件事的经过,只是薄荷并不知道,这番交代里省去了很多至关重要的东西。 整件事情结束后,薄荷就无心再去想,现在那些事儿都是过去了,她心里的那点介怀可惜也就烟消云散了,毕竟不是顾禾宴故意放跑了那两个人,相信此刻的宁蓉也得到了惩罚,至于严崇德,早晚会落入警方手中,此刻瞧着顾禾宴精神不错,薄荷打心里眼开心。 至此,两个人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在愉悦友好中,结束了这次晚餐。 原本顾禾宴有打算再约薄荷看场电影,却被薄荷拒绝了。 要是她真的跟顾禾宴去看电影,那真是浑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了。 顾禾宴虽有些遗憾,却不曾勉强,而是很有绅士风度的将薄荷送到了家,像是结束约会的普通男人那般问道:“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时间不早了,下次吧。”薄荷歉然一笑。 顾禾宴的表情略带委屈,“那吃饭看电影呢?” “下次。” “你说的。”顾禾宴立刻扬眉浅笑,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般,“下次说好的。” 薄荷这才惊觉,她似乎又在不知不觉的过程中被拐了,只得无奈道:“你真是歼诈。” 顾禾宴羞涩的抿了抿唇角,然后摆手,看着薄荷上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单元门口时,才发动车子离开。 薄荷跟母亲租住的地方,不是近年来新开盘的小区,而是有些年头的老社区,虽然交通跟生活条件都十分便利,但也有些不足。 比如此刻,无论薄荷怎样努力拍手跺脚,闻声灯就是不亮,明明昨天还是正常的。 看来只有等到明天再研究下,到底怎么回事了。 她无奈的摇头,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迅速点开一个辅助光软件用来照路,不过能照亮的地方实在十分有限。 薄荷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向上走,一直等到她走到一楼与二楼转折的平台时,异变突生! 她的手臂忽然被一只伸出来的大手攥住,紧接着身子就被突然的力道带着撞向墙壁,嘴巴也同时被捂住,不过还是有一声尖叫从口中溢出,“唔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心中又惊又怕的薄荷不断挣扎,她对着身前的男性身躯又踢又踹,甚至被捂住的嘴巴也不甘示弱的张开,狠狠地咬在那只该死的大手上! 薄荷咬的用力,血液的腥甜味很快在口腔中弥漫开。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狠狠地捏住,一股子强力让她不得不松开牙关。 坚硬的胸膛朝着她压过来,将她的身子困在墙壁之间。 薄荷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紧接着下巴被抬起,一张温热中透着霸道的唇就堵住了她。 “几天不见,性子倒是变得*多了。” 程珈澜的声音伴随着炽热的呼吸,直接传入薄荷耳中,话音刚落,吻就变得越发激烈,那不像是亲吻,仿佛是野兽间的撕咬,或者说是发泄更为恰当。 居然敢背着他跟其他男人相亲,不可饶恕! 居然敢跟其他男人谈笑风生,简直不可饶恕! 居然敢用手臂环住其他男人的腰部,真是太!不!可!饶!恕! 薄荷被吻得又疼又难受,可她听到了熟悉的男声,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感觉到熟悉的怀抱,这一切都在告诉她,突袭她的男人是谁! 程珈澜! 这时候,二楼挨着楼梯处的房门打开了,一道亮光紧跟着照过来,只听一声粗哑的男声响起,“谁在那?” 薄荷的身子骤然僵硬,实在不敢乱动,生怕她丢人的样子被看到。 她在楼道里跟男人亲密拥吻的画面,要是被人看到,一定会在第二天传遍整个小区! 至于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偏偏程珈澜并不打算让薄荷如意,原本搂在她腰肢上的手开始不老实,他顺着她腰肢的线条一路点火,一路向上,然后捏住了裙子后面的拉链一拉而下! 当然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薄荷越是想当自己不存在,程珈澜就越是让她为他燃烧。 即使在楼道里,即使知道在不远的位置还有个男人围观,可是被程珈澜一手教出来的身子,还是在他的指尖下有了反应,一丝甜腻的轻哼从她唇角溢出,即使薄荷已经咬紧唇瓣,极力控制。 程珈澜对于薄荷的反应尤为满意,吻着薄荷也越发放肆,像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彻底被忽视的男人原本在家看电视的时候,忽而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就拎着手电筒出来了,手里还握着一个随时可以拨打110的手机。 结果真的出事儿了—— 不过是人家小情侣在办事儿。 卧槽,男人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用的着这么急切,连自己的窝都来不及回! 恍惚间男人似乎想起了年轻时跟妻子在野外的荒唐,久违的冲动从他心头涌起,他决定立刻回家抱老婆。 于是,男人离开。 楼道里,又只剩下两个在黑暗中交换着唾液的男女。 直到胸前湿漉漉的,被牙齿轻磨的感觉让薄荷恍恍惚惚的回了神,这一回神不要紧,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剥的坦诚了。 早已经失去拉链桎梏的裙子落在地上,小衣虽然没有被打开,却已经被程珈澜推到了最上方…… “你——!” 薄荷杏眸中闪烁着羞愤,她都不敢想象,要是方才那个男人好奇走下来会怎么样? 要是这时候恰巧有人上楼又该怎么办! 薄荷心脏剧烈起伏,程珈澜真是太过分了! 恼羞成怒的她直接不客气的推拒着他。 虽差点擦枪走火,程珈澜也有点激动,但他还是顺着薄荷推他的力道向后退了一步,要是不退的话,恐怕就不是差点,而是真的擦枪走火了! 程珈澜双臂抱胸,靠在墙壁上,看着眼前手忙脚乱整理衣服的薄荷—— 黑暗并不能阻止他的视线。 薄荷很快穿好了衣服,弯下腰摸索着刚才掉落在地的手提包,就要越过程珈澜上楼。 结果,手臂还是被攥住了。 只听靠在墙壁上的程珈澜沉声警告道:“这次的事儿就算了,不要再有下次!” 程珈澜那理所当然,犹如君王命令下属的语气,让薄荷心里还未熄灭的火焰,再度噌的一下点燃—— 什么叫做这次的事儿就算了? 什么叫做不要再有下次! 他以为他是谁啊,就算是她的金主那也是曾经的! 从根本上讲,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薄荷吸着浑浊的空气,努力控制着情绪,掷地有声的反驳道:“我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闻言,程珈澜轻笑出声,莫名地让人感觉荡漾。 他的手掌在薄荷脸颊上摩挲,如此细滑柔嫩的触感,是他最喜欢的。 然后,他伸出两只手,捧起她的小脸,咬牙一字一顿道:“有没有关系,我说了算!” 薄荷看不清程珈澜脸上的神情,可这些日子里的了解,让她大概能猜测到,此刻的程珈澜是怎样一副霸道睥睨的姿态。 她气的磨牙,也一字一顿提醒道:“程总年纪轻轻的健忘呀,我们前几天可是分道扬镳了呢!” “那是你自以为是,关我什么事儿?” 程珈澜无耻不要脸的毫无心理负担,本来他就没有说放过她,这一切都是薄荷自己想出来的。 薄荷瞪圆了杏眼,“你几个意思?” 程珈澜弯了弯唇角,郑重地在薄荷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我的乖女孩。” 他说完就潇洒利索的走了,而被晾在原地的薄荷却抓狂了许久,才回过神上楼。 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玄关后,就瞧见了母亲正跟张阿姨坐在沙发上聊天。 薄荷顿时有种冲动,她应该过两三个小时,等她们都睡了再回来。 但是打开房门的声音,已然吸引了两个人的目光。 这时候退出去明显晚了。 薄荷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妈,我回来了,张姨,晚上好。” “叶叶好。” 自来熟的张阿姨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已经进化到跟薄妈妈一样唤叶叶的地步了。 “来,坐张姨这边。” 风雨欲来…… 薄荷在心底哀嚎了一声,头皮发麻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在张阿姨的拉扯下,只能随着她的力道,坐在了她的身边。 果然还没等薄荷坐稳,就听张阿姨亲切的询问:“叶叶,你觉得禾宴那孩子怎么样?” 这是暗藏着炸弹的问题! 薄荷心里警铃大作,哼哼唧唧了半天才颇为保守道:“人挺老实的。” 一瞬间,张阿姨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有关于顾禾宴一连串的优点好处不带标点符号的脱口而出! 薄荷默默地听,她是见识过顾禾宴到底什么德行的,也相信他是个好人,只不过她还有点好奇—— 虽说介绍人,也就是媒人这个行业,一向会将对方夸得天花乱坠,但是能像张阿姨这么着的还真不多见。 要不是薄荷知道张阿姨的丈夫姓戴,没准以为她跟顾禾宴是母子呢! 因为只有母亲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好的。 其实薄荷猜的差不离,张阿姨虽然不是顾禾宴的母亲,却是他亲姨! 张阿姨的妹妹当时嫁给顾禾宴的父亲时,顾家声势还没达到顶峰,后来才逐渐发达的,可惜命不太好,这些年病怏怏的,之前一直在国外疗养。 后来顾家越来越声势显赫,她妹妹仍然住在国外,张阿姨不愿意被人说巴结权贵,就跟顾家的关系远了些,直到最近妹妹回国,才又重新走近了。 而她之所以对薄荷如此看好,除了是在医院那些天对薄荷的贴心很满意外,最主要的还是她之前帮顾禾宴收拾书桌时,在他的书里瞧见过薄荷的照片。 153诸事不宜禁出门,禁一切活动,禁见姓程的 之前张阿姨也曾张罗着给顾禾宴介绍对象。 不管怎么说,顾禾宴也二十六岁了,结婚虽然尚早,但女朋友的事儿该提上日程了。 可惜她之前介绍的那些人,顾禾宴听了都兴致缺缺,唯独她从薄妈妈这里要来的薄荷的照片,给顾禾宴看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了。 要是这样,张阿姨还不明白顾禾宴的心思,就白吃了这么多年的米饭了! 薄荷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完全停不下来的张阿姨,等送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儿了,接下来她还要面对母亲。 薄妈妈说:“顾禾宴那孩子不错的。” “妈妈……”薄荷拉长了声音,摇晃着母亲的手臂,略带祈求的撒娇道:“妈,我现在不想考虑男朋友的事儿。” 比如,她应该先考虑下换个工作,收银员这份工作只是暂时的,她还是更喜欢珠宝设计。 “可是——” 要是换了之前,薄妈妈绝对不会这么着急,薄荷年纪并不大,本来在她的心里,也想多留薄荷两年的,可是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变故,她却觉得薄荷有个固定的交往对象也不错,多个人疼爱,最主要的是可以让薄荷彻底断了对那个男人的念想。 “妈,我的好妈妈!你家宝贝闺女累死了,咱们洗洗睡吧!” 薄妈妈注意到薄荷小脸上那一抹掩饰不住的疲倦,再加上时间不早了,尽管心里的话还没有说完,也不再追问了。 薄荷简单的洗漱后,母亲已经陷入了沉睡,她躺在空出来的一边儿,听着母亲呼吸时的浅淡声音,尽管上了一天班,又相了一场亲,经历了楼道里的惊心动魄,还被张阿姨摧残了那么久,明明整个人都疲倦不堪了,却还是没法入睡。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回荡着程珈澜离开时的那句话—— 那是你自以为是,关我什么事儿? 那天在西餐厅,他们明明把话说开了,为什么程珈澜又出现,还有说出那番似是而非的话? 黑暗中,薄荷幽幽地叹息,旋即小心翼翼的翻身闭上眼,开始召唤绵羊…… 翌日,又是忙碌的一天,张阿姨家的超市很大,地理位置也方便,东西还格外便宜,所以一整天下来,薄荷只能忙个不停。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也没什么,最让薄荷纠结的是,顾禾宴一大早就出现了…… 人潮高峰倒是还好,薄荷可以将对方当做竖在一旁的货架,可是不忙碌的时候,就被张阿姨赶到了一旁整理货物,身边自然是有顾禾宴陪同的。 薄荷无言以对,什么叫掩耳盗铃啊,这就是吧? 但是! 这绝对不是张阿姨能做到的极致,当天快到晚餐前最忙碌那阵的时候,她将自己的男人粗暴的叫下来干活,又把薄荷赶出门,美名其日照顾员工的感情生活。 当然张阿姨也不忘说,她已经告诉薄妈妈,来她家吃饭了。 于是—— 满心无奈的薄荷就被赶了出来。 顾禾宴安慰薄荷,“别担心,我姨她不会扣你工资。” 薄荷怒瞪着顾禾宴,“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顾禾宴摸了摸鼻子,浅色的眸中闪过了一抹笑意,旋即,弱弱的说:“你可以给点面子呀!” 呵! 她都被这么设计了,还给什么面子? 不过,到底还是在顾禾宴的提一下,跟他一起在周围转悠下,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还要生活很长时间的地方,熟悉环境是很必要的。 可惜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 薄荷和顾禾宴还未逛完一条街,就被一辆宝石蓝的兰博基尼拦住了去路。 不到一秒,车窗落下。 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暴露在两人的视线内。 他抬手摘下墨镜,旋即对着薄荷招小狗般,招了招手,“上来。” “你要去吗?” 还不等薄荷反应过来,顾禾宴便顺势拉住了薄荷,侧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顾禾宴心里很清楚薄荷与程珈澜之间发生的事儿,他好歹是a市名门顾家的幺子,薄荷现在住在这儿,又跟他相亲,其实从某些方面,已经无声的说明了许多。 “顾禾宴?” 薄荷被顾禾宴拦住,心口有些焦躁的情绪,不因为别的,只是不希望这两个男人因为她,再度发生冲突,当然她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口中谈论的八卦对象。 顾禾宴回首,朝着薄荷扬起浅淡又沉稳的微笑,“别担心,我会跟他谈谈的。” 顾禾宴是故意这么说的,而薄荷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却有些无力阻拦。 而车上的程珈澜,也看出了顾禾宴玩的小把戏,他的表情蓦地阴沉下来。 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护在身后,这怎么看,都不是一副令人欢喜的场景。 思绪一转,程珈澜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 顾禾宴望着一步步接近的程珈澜,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 他的俊颜上流露着从容写意的浅笑,可浅色的眸子里却酝酿着一片凝重,心底更是拉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抓着薄荷的手,也不自觉地用了力道。 程珈澜是个很强的对手,弹指间就能将男人的骄傲玩弄到灰飞烟灭。 顾禾宴心底对程珈澜是深深忌惮的,或者简单的忌惮,已经不能够形容他的心情了。 至于他们之间的友情—— 在女人面前,那是什么玩意儿? 与顾禾宴的戒备不同,程珈澜的神色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然恢复到了正常,他并没有如同薄荷所想的那般,将顾禾宴怎么样,暴乱的场面更是不曾出现。 程珈澜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顾禾宴。 这不是无视,也不是藐视,而是彻底无视。 顾禾宴微微蹙眉,心里的傲气仿佛又沾染了些火气,可他到底不是当初那心高气傲的顾家小少,他永远记得,上次薄荷生命危急时的可怜模样,那是因为他的无能造成的。 顾禾宴当时就发誓,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自己,而且他也确确实实的做到了。 可那是见到程珈澜之前—— 见到程珈澜,顾禾宴顿觉浑身细胞都沸腾的叫嚣起来。 程珈澜的无视,让顾禾宴的忍耐濒临极限边缘,他放开薄荷的手腕,上前一步按住了程珈澜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薄妈妈已经答应,薄荷跟我交往,她现在是我女朋友!”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又被顾禾宴刻意着压低了嗓音,故而薄荷没有听到。 程珈澜神色潋滟,只问:“你想要的是现在的薄荷,还是那时候的薄荷?” 他猜测,顾禾宴喜欢的是薄荷的第二人格。 “……反正都是薄荷。”顾禾宴答的含糊。 程珈澜似笑非笑地转过头,凝视着薄荷,倏尔问:“你是他女朋友?” 心思一转,薄荷震惊地看向顾禾宴,他在骗程珈澜? 得到了答案,程珈澜冷笑,“那又怎么着!” 他才不管谁答应呢,那些都不能改变,薄荷是他女人的事实。 程珈澜那般不在乎的语气,着实疏狂。 顾禾宴不甘示弱地嗤笑,“我有权利拒绝你接近薄荷。” 谁给他的权利? 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眸中浮现出嘲弄之色,他的神色倏尔冷峻,趁着俊美的脸庞道:“放手!” 二十六年,从未尝过惦念滋味儿的顾禾宴岂肯退让,“朋友不做了,也不放!” 尤其是在程珈澜的面前,更是宁死不退不让。 瞥了瞥吃错药的顾禾宴,程珈澜完全失去了耐心,忽而出手在他手臂的某处弹过。 一丝钻心剧痛蓦地袭来,顾禾宴隐忍地闷哼一声,手掌不受控制的松了松,就在他松手的时机,程珈澜已然将薄荷拉入了怀中。 灼人的眸光落在薄荷的手腕上,顾禾宴才发现因着他情绪激荡,一不小心竟在薄荷雪白的皓腕上,留下了一个圆圈般的青紫痕迹。 “对不起——”顾禾宴不好意思的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薄荷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儿,作为当事人之一,顾禾宴的失态,她是看在眼底的。 顾禾宴还想说什么,挽救下他失态之下暴露的愚蠢状态,可惜没这么机会了。 薄荷摇头之际,程珈澜已经抱着她,干净利索地将她整个人都塞到了车子里。 程珈澜脚下用力,油门一踩到底—— 倏然之间,兰博基尼擦着顾禾宴的身子绝尘而去。 车子飞快,敞开的车窗里吹进来的风,将薄荷的头发吹得很乱,纷纷扬扬的发丝,打在她脸颊上,还有些疼。 程珈澜发动车子的速度出乎了薄荷意料的快,她一时间还来不及系上安全带,匆忙中只得用手指紧紧地抓住车窗上面的扶手,生怕车身颠簸,她就被那股子可怕的力道甩出去。 这般堪比夺命赛车的车速…… 薄荷着实的不适应,心里亦有害怕,她不敢央求程珈澜,因为他的脸色委实不好。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反正她只要抓好了,能够保证自己安全待在车里就行了,其他的还是不要,要求太多的好! 薄荷以为她少说话,少惹麻烦就是好的。 可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在程珈澜眼里却是委曲求全,更让他火大。 吱拉! 程珈澜猛地刹车,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至极的声响,隐隐间还跳跃着火花。 从极快到静止的时间,太过短暂,即使性能良好的兰博基尼都吃不消。 薄荷到底是没猜测到程珈澜的心思,准备也不够,只听咚的一声,她可怜的小脑袋就撞在了车上,疼痛顺席卷而来,眼眶里不值钱的泪水也跟着滴落出来。 若是开车的人不是程珈澜,薄荷早就怒气冲冲的过去,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用语言质问—— 他到底会不会开车!到底会不会!这样会死人的好吗! 可惜那个人是程珈澜,薄荷除了在心底抓狂一番外,别无他法。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上肿胀起来的包,然后默默地转过了头。 薄荷含泪的息事宁人,程珈澜并不满意,他略微烦躁的大力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突然的声音,“知道错了吗!” 薄荷转头看向即将狂化的程珈澜,眨了眨眼,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 程珈澜心塞,“认错!” 认错这两个字简单易懂,说起来也不算难,可总的有原因吧?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呢,甚至在程珈澜将她带走的时候,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 嗯,她好像真的不需要认错。 薄荷杏眸中的眸色更是迷茫,她茫然地注视着程珈澜,索性佯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是鉴于程珈澜的脸色难看,又鉴于他有跟库拉斯般变身的前科,薄荷觉得自个儿还是搞明白比较好,“我做错了什么呀,还是又不小心哪里惹你生气了?” 薄荷着重小心二字,无声地表面了即使是不小心,她也是无意的。 不得不说,薄荷在程珈澜的身边儿磨砺了一阵后,人变得聪明许多,还知道强调自己是无辜的。 可惜这次她的小聪明完全派不上用场咯。 因为在程珈澜,薄荷早已是罪大恶极。 她还敢问做错了什么,做错的多了—— 好端端的玩什么欲迎还拒,这不是错? 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相亲,难道不是错? 注意到他来了,不赶紧迎上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躲在其他男人的身后,这不是错上加错? 再提及惹他生气,那就更多的错了。 可以对个看护礼貌有加,对陌生人微笑相对,在不相干的人面前谈笑风生…… 却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 这般极大反差,程珈澜别提多郁闷,原本就不美丽的心情,更是差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是恶鬼不吃人,用得着见到他,就如此胆战心惊的模样? 显然程珈澜意识不到,他在薄荷心里绝对比恶鬼还可怕,那是恶魔大boss级别。 程珈澜的脸色过于阴翳,随时都能滴出水的模样,更让薄荷琢磨不透,也忐忑不安,她没有忘记之前,程珈澜撞见她跟苏幕遮在一起时的反应。 这次没有出现血染街头的一幕,目前除了把车子开得飞快让她心惊胆颤后,还没有发生什么让人崩溃的事儿,但这不代表蛇精病级别的程珈澜,会不会做出其他事儿。 这不怪薄荷想太多,都是之前的教训太惨烈。 薄荷小心地用眼角余光瞥着程珈澜,身子无意识地紧绷,手也放在了车门上,随时准备逃命。 她这般的行为,再度刺激了程珈澜。 心头火气更旺盛的程珈澜直接冷声道:“下车!” 薄荷没有动弹。 程珈澜见状,干脆直接探身,伸出长臂打开车门,旋即将薄荷推了下去。 不想跟他在一起对吧,跟他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是吧? 那他成全她! 砰—— 程珈澜将车门关上,再次踩下油门,发动车子。 猝不及防,薄荷被推出来,脚下不稳的直接跌倒在地,她甚至来不及关心自己的手臂,以及腿上被蹭破的伤口,那辆价值不菲的兰博基尼就扬起一阵烟云,绝尘离去。 “……” 薄荷呆滞,程珈澜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传说中每个月一次的大姨夫来了? 她自娱自乐地揣测了程珈澜一番,只是很快就乐呵不起来了—— 因为这时候,薄荷才发现自己被抛下的地方,于她来说十分陌生,还十分荒凉! 这个混蛋…… 薄荷掏出手机,准备找顾禾宴求救,不是说有事找警察叔叔吗? 或者找一辆taxi过来接人,也是好的。 但也许是今天黄历上写着—— 诸事不宜,禁出门,禁一切活动,禁见姓程的。 要不然她好端端的上个班,被老板娘中途赶出来,还遇到了程珈澜? 遇到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被扔在车速吓人的车子里狂飙? 最后还被这王八蛋扔下了! 可是下一刻,现实却告诉薄荷,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掏出手机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欢快的音乐,这绝对不是来电或者短信的提示声,而是手机关机的声音! 什么叫欲哭无泪,什么叫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什么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薄荷望着跟程珈澜一样傲娇的手机,顿觉一队代表着各种衰神的乌鸦从头顶嘎嘎飞过。 她想说,果然是程珈澜送的手机,物似主人型! 算了! 她还是自力更生比较靠谱,没准多走一回就能碰到好心人呢。 薄荷收回手机,开始了漫漫长征路。 一个人有没有倒霉,有多倒霉,这其实是很界定的,毕竟每个人对事情的理解和接受程度大不相同。 但是薄荷不管多么难以界定,她都确定自己今天真的是倒霉到了山路十八弯! 在薄荷决定自力更生后,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她都是依靠着自己的双腿,一步步走向繁华或有公交车地铁taxi的地方—— 如果她的方向感没有出错。 目前比薄荷走的放心对不对这个问题更严峻的考验是—— 此时玩耍了一整天,明显困倦到睁不开眼的太阳小盆友要回家睡觉了。 再加上从农历上来讲,今天是处于月初的日子,这也就代表月亮阿姨出来照亮脚下路的希望,不会被实现。 习惯了城市彻夜的灯火通明。 薄荷很难适应这般的黑暗,但她又没有办法停下脚步,除非她打算在荒郊野外度过一晚。 她一边儿迈着越发沉重的双腿,机械的走着,一边在心里问候程珈澜的祖宗十八代! 滴滴! 忽然之间,汽车的鸣笛声从身后响起。 原本听来刺耳,甚至讨厌的鸣笛,对此时的薄荷来讲,不亚于天籁之声! 薄荷天真的转身站在马路中央,大力挥舞着手臂—— 快速行驶的车子并没有让薄荷失望,倒是真的停了下来。 薄荷心里欢喜的跑过去,打算求对方栽她一程,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个染着一头黄毛,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男人便嬉笑道:“怎么着妹子,需要借个火?” 借火,啥意思呀,薄荷不懂。 她猜大概就是对方询问她需不需要搭顺风车的意思。 而且薄荷真的很累,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扑到牀上睡个好觉,便毫不犹豫的点头:“需要!” 题外话: 第二更,六千字送上,么么哒,求支持~ 154想要美好生活,请远离程总 “哟!” 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头发剪成了板寸,他打着赤膊,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毕露。 薄荷借着车内微弱的光芒,可以隐约地瞧见他肌肉发达的手臂上,纹着看不清图案的纹身。 他亦转过头,利用车灯的优势,细细地打量着薄荷,旋即意味深长的笑:“看不出来,妹子还真是豪放。” 薄荷迷惑,她就是想蹭个车而已,还能谈得上豪放不豪放? “真是人不可貌相!老祖宗说的好啊!” 又有男声传来,那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怀好意,“妹子,也跟我们借个火呗?” “我们也想有妹子来借火。” “就是,就是。” 薄荷后知后觉的发现,被黑暗笼罩的后座位置,还有闪烁的火光跃动,那是香烟点燃后,被人吸吮所造成的。 隐隐约约的轮廓看得出,后面还坐着三个男人。 情况不是特别好,薄荷的警觉心没有完全失去,而且她又不傻,对方的语气明明各种轻佻,显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不必了,今晚月色不错,我忽然觉得散步也挺不错,就不打扰各位了。” 她一边扯着笑,一边悄悄后退。 “别啊!怎么就走了,不是还要借火?” 撞到他们兄弟手里哪那么容易走,要知道他们可是好些天没开荤了呢! 不走才是傻缺! 薄荷连再见都没有说,就转身拔腿狂奔,期望心里那不好的预感只是她的错觉—— 其实他们是好人。 只是可惜,今晚注定是薄荷的倒霉之夜。 她狂奔出去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发动机的声音,和起哄的口哨。 他们追上来了! 薄荷心里叫着这次要完蛋的时候,车子倏尔停了下来,不再追。 然而她的心神并不能放松。 继续狂奔了大约十分钟,身后再次传来动静,薄荷回头一瞧,跟在她身后的还是之前那辆车。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黄毛探出上身,大动作的挥舞着手臂,十分嗨皮的高声喊道:“前面的妹纸,你那小腰扭得可真是馋人!哥哥的灵魂都被你点燃了!” “嗷嗷嗷——”跟着响起的还有其他丑人多作怪的叫声。 薄荷紧紧地咬着下唇不敢回头去看,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了,死命的奔跑。 然而心却一尘再沉到底了。 不管她跑的多快,两腿注定是跑不过四个轱辘的。 而且那些男人之所以还没下车抓她,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在等她体力耗尽的那刻! 好似猫抓老鼠,猫儿不会第一时间吃掉老鼠,绝对不是猫儿好心的赏给老鼠几分钟活命的机会,而是猫儿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罢了。 现在的薄荷,毫无疑问,就是那只又倒霉又可怜的小老鼠。 更让薄荷感觉到不爽的是,她没吃晚餐! 忙了一下午,又在马路上溜达了将近一个小时,再加上这会的冲刺奔跑,她的体力当真是要耗尽了!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呀? 薄荷迅速的转着思绪,一时没注意,抬起的脚直接踏入了奥凸不平的某处。 噗通! 薄荷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 膝盖双臂重重地磕倒在地。 娇嫩的皮肤瞬间被坚硬的地面蹭破了皮,神经反射而来的疼痛,让薄荷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又委屈又无助的情绪淹没了一切。 车子被停在了一边儿,紧跟着打开了车门,脚步声窸窸窣窣—— 薄荷努力转头,在前照灯的照耀下,她清楚的看到走过来的五个男人,他们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程珈澜这些天的脾气很暴躁。 这是卓越集团上上下下的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儿,甚至连口号都有了—— 想要美好生活,请远离毒品,远离程总。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程珈澜如此暴躁,那就众说纷纭了。 当然这会,他暴躁的原因很简单,就是—— 他的手机一直很安静。 程珈澜把薄荷扔在半路上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这期间他的电话不是没响过,可并不是薄荷打来服软的,甚至跟薄荷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这让程珈澜本就无法消散的火气,再次犹如火上浇油般烧的更旺盛! 他想到前不久顾特助的幸灾乐祸—— 哎哟喂,没想到堂堂卓越集团的总裁也有今个儿,我要是不撒花庆祝,还真是对不起卓越上上下下被你炮轰到,恨不得玩切腹的可怜员工! 程珈澜的脸色越发沉闷。 她既然那么倔强,那就倔强到底吧。 一踩油门,宝石蓝的兰博基尼再次化作一道幻影,消失在低垂的夜幕。 “妹纸既然主动躺好了,咱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呀!” 有人嬉笑着如此说道。 薄荷心里怕极了,可她没有求饶,倒不是有骨气这玩意,而是她不认为现在求饶就会被放过。 与其浪费口舌力气,倒不如想想,怎么从这般境地里脱困逃离! 只是单纯的逃跑,对此刻的薄荷来说,实在太特么困难了。 就算她体力尚佳,也很难从五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跑掉。 更何况,她的体力早就透支了个干净,别说逃跑,就连站起来都困难。故而,薄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包围她的圈子正在渐渐地缩小。 一件接着一件的衣服被扔在地上,她的面前,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令她心里感到不安的,却是皮带扣咔哒的声响。 薄荷不动声色地,悄悄地,将一旁的石头,借着身体掩护的优势,摸进了手里攥紧。 她是逃不了,没错。 她也改变不了心起邪念的男人,可这不代表,她要平静的接受。 他们又不是生活,她凭什么不能反抗? 很快就有男人伸手过来,企图抓住薄荷的手臂—— 就在此时,薄荷毫不犹豫地抡起石头,拍了上去! 咔嘣! 这一下子可是薄荷卯足了劲的,拍在男人的头上,登时就见了血! 被拍中的男人,哼都来不及哼,就晕了过去。 其他人微微怔住,似乎没料到在这种绝对的优势下,薄荷不但敢反抗,居然还撂倒了他们的一个兄弟,真是岂有此理! “妹纸,既然你这么不识趣儿,那哥几个可就没必要温柔了。” 板寸男确认了被撂倒的同伴只是暂时昏厥,并无生命危险后,眼里骤然闪现出凶光。 薄荷抿紧了唇,唯一的反应就是再次抓紧石头。 气氛刹那间紧绷到极致,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吗?” 忽然响起的声音,成功的那些个对薄荷动手动脚的男人们缓下了动作。 他们转头,循声望去—— 走过来的男人西装笔挺,身形颀长精瘦,一张俊美的脸庞仿若天神。 单论外貌绝对属于一等一的,只可惜他们几个人对男人不感兴趣,所以很快就将来人无视了。 原本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黄毛,甚至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肆意的嬉笑道:“滚吧!打扰了爷们的正事儿,就让你桔花残满地伤!” “哟,老三真是越来越有才!” “那是必须——” 几个人相互调笑,再加上他们已经从第一眼就确认了,这个男人不过是个多管闲事的白斩鸡,男花瓶,索性干脆不曾放在眼里,也就没发现,原本全身呈现着备战状态的薄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都变得轻松。 所以当他们几个人的身子犹如沙包般,被丢弃成一团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会打电话?” 起初,程珈澜都决定任薄荷自生自灭了,可他转念一想,薄荷是他的女人,要是被哪个不开眼的欺辱了,落得还是他的面子,这么一想,程珈澜决定还是把薄荷带回去好好收拾,于是车子行驶了不到一千米,就拨动着方向盘,直接调头返回。 等他到了抛下薄荷的地儿,她人已经不见了,打电话居然敢关机。 程珈澜气的各种磨牙,当即决定等他逮着薄荷时,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告诉她,小脾气不是随便就能发的! 程珈澜继续开车向前行驶,只是将薄荷带回去好好教训的目标,却不知不觉变成了担心。 十五分钟后,程珈澜还是没看到薄荷的身影,他磨了磨牙,心想—— 这小玩意儿肯定是数兔子的,跑的比兰博基尼还快! 薄荷没找到,路却被拦住了。 程珈澜刚想按喇叭提醒对方赶紧让路,就看到了不远的前方,有个男人忽然栽倒在地。 而被几个人围着的,那个人的模样也有大半,显露在外面了。 程珈澜犀利的视线当然轻易的看出了那个人,是他要找的薄荷! 心中一紧,他立刻推门下车,终于赶在了薄荷被其他人欺辱之前,出声制止! 程珈澜的脸色十分恐怖,薄荷被吓得缩了缩肩膀,小声无辜的解释:“我的手机没电了哎!” “笨死吧你!”这绝对是恨铁不成钢,又无奈至极的语气。 薄荷扁了扁小嘴儿,十分委屈,手机没电不是她愿意的,这是智能手机的通病。 可是—— 此时犹如大魔王般的程珈澜,一定不会接受这样的理由。 薄荷杏眸一转,当即转移话题道:“我腿疼,胳膊也疼。” 说话之时,她抬起了受伤的胳膊,伸到了程珈澜的视线之内。 望着那条曾在许多个夜晚,搂紧他脖颈的手臂,程珈澜眸色蓦地深邃。 此时,让他爱不释手的白嫩滑腻的皮肤上,布满了大片淤青擦伤,还流着鲜红的血液,又与大量的灰尘混合的狰狞狼狈。 程珈澜脸部的线条瞬间紧绷,黝黯的眼眸更是深沉冷凛,“谁干的?” 薄荷很想说,你干的。 之前程珈澜打开车门,强硬地推她下车时,她的手臂跟腿上就有蹭伤的地儿,但并不是特别严重,看在他刚出现救了她的份上,薄荷决定忘记他的不好。 “刚才他们开车追我的时候,不小心跌倒才伤到的。” 她眯了眯眼,在程珈澜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的那刻,笑的犹如小狐狸般歼诈。 半晌后。 程珈澜站起来,缓缓转身,看向那些个已经站起来准备逃的小混混们,冷淡道:“是谁?” 没有人说话。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从双方的对话和动作中,就轻易地看出,两人关系匪浅。 如果这个男人跟他们之前猜测的那般,是个弱鸡也就算了,反正这些年他们玩过的良家也有不少,可偏偏对方看起来有两下子,还是很有两下子…… 毫无疑问的,他们感觉到了忌惮。 既然没人说,那就挨个来! 程珈澜冷然一笑,旋即毫不犹豫地抬脚过去,动作干脆利落的放到了一个男人,将他踩在了脚下。 这般犀利狠辣的手段,生生地震撼了这些个渣渣们。 剩下的三个人,尤其是距离程珈澜最近的黄毛,他忍不住想起方才被扔的飞出去的场景—— 虽然有他不曾防备的原因所在,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呀,所以只能说,这个原本被他们看不起的男人,是个人物。 瞥了眼被踩到脚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家伙,心中升起惧意的黄毛立刻说道:“是这妞儿自己来找我们借火的!” 作为老大的板寸男听了黄毛的示弱后,紧跟着表态道:“今儿算我们眼拙,冲撞了自家人,这事儿怎么说都是我们不对。以后不管兄弟遇到什么麻烦,我们哥几个一定力挺到底。” 板寸男看似示弱,实则话中蕴含的威胁,也是很明显的。 大概是警告程珈澜,今儿这事儿要是他肯退一步,那么大家皆大欢喜。要是不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这话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没准是很好使的。 一来,薄荷除了一些外伤,并没有受到其他实际伤害。 二来,多几个朋友就多条路,就是不做朋友也不用结仇。 可那是其他人。 程珈澜从任何方面来说,都不是什么其他人,他只是他。 这时候,程珈澜轻声道:“我这人一般不记仇。” “兄弟真是个明白人,以后……” 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板寸男的话未说完,就被程珈澜打断了,“……一般有仇,我当天就报了。” “你什么意思?” 程珈澜冷淡的话语,让仅存的渣渣们心中警铃大作! 顷刻间,冰冷阴森的话语响起,“意思就是你们都该死!” “是吗——” 板寸男轻声重复了一句,旋即扬声冷道:“兄弟们,上!” 程珈澜的身手的确很好,但他们却不是吃素的,既然对方已经表示拒绝善了,那么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薄荷没为程珈澜担心。 虽然不知道程珈澜这么个集团总裁,怎么会有如此好的身手,但他跟野狼战斗时的风采,还留在她的记忆深处。 这些个渣渣们再厉害,能跟野狼相提并论吗,恐怕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吧! 只见原本从容而立的程珈澜,不等那三个渣渣们对他形成包围圈,便勾起了脚尖,将他踩在脚下的那个玩意,用了巧劲踢向朝着他冲过来的男人,霎时间,人叠着人,落了一地。 之后的事情没什么好叙述的,正如薄荷所料,这些打斗经验丰富的渣渣们,也许在普通人眼里厉害的紧,可对上程珈澜后,就变成了满地的残花败柳。 一分钟都没到呢,所有人都跟被薄荷拍晕的那家伙一样,躺地上爬不起来了。 程珈澜抱起薄荷,一把将人塞入车中,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拨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阎三便带着一帮人,开着一溜儿水的黑色轿车,浩浩荡荡而来。 板寸男还在对程珈澜放话,说这事儿不会这么算了,请他在家坐等,他们一定会去找麻烦! 然而瞧着只在电影中出现的一幕,他是彻底惊呆了。 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他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如果薄荷听见他的心声,一定会得瑟的说—— 恭喜你啊,猜对了,不过没奖励! “程总——” “嗯。”程珈澜轻轻颔首,扬起下巴指着那帮子渣渣,“他们需要减肥,看你的了。” “是!” 阎三立刻应下,旋即对着那帮子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玩意,咧开唇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唔,最近该看眼科的人持续上升啊,要不然怎么这么多不怕死的,惹到他们程总? “大哥——” 板寸男自认为能屈能伸,当即语气一变,“刚才那都是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 对于这类服软的话语,程珈澜向来直接无视,他干脆抬步,走向一旁的兰博基尼。 等程珈澜的车子看不到踪影后。 阎三才对着板寸男等人笑容满面道:“减肥啊,现在开始吧。” “不要——” 那些个渣渣们还想说些求饶的话语。 顷刻间,懒得再听的阎三挥了挥手,说道:“找根绳子,把他们绑在车后面。” 要不是这帮渣滓打扰他泡女神,要不是他们不长眼的惹了程总,让程总想起他,召唤他的话…… 他现在就应该跟新上手的女神在某个酒店的套房,进行一场有益身心的游戏了。 半晌后,醒着的人毫无反抗的被绳子绑在了车尾。 “三哥,还有两个昏迷的。” 手下回禀,阎三却不甚在意,“那就让他们抱着相亲相爱吧。” “是。” 然后…… 这些个渣滓们经过了最惨无人道的一晚。 这一晚对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他们来说,是人生中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晚。 与此同时,程珈澜开着车,很快回到了市区,带着薄荷来到了中心医院。 还在值班的医生,瞧着来人是薄荷和程珈澜这对煞星,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精彩。 别说值班医生纠结,就连薄荷都很别扭。 貌似从她跟了程珈澜后,进医院就成了一种习惯。 对于这种状况,薄荷简直无力吐槽。 这次她的伤口都是外伤,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沙尘已然跟伤口粘连子在一起了,清理伤口是非常必要的一道程序,疼痛也是在所难免。 当冰凉的酒精触及伤口时,一股子被蛰到的疼痛,让薄荷的小脸瞬间苍白。 她可是打小儿就怕疼的主儿,长大了这个习惯也没什么变化,所以值班医生不过才处理了一小片的伤口,薄荷便疼的冷汗涔涔,泪眼汪汪了。 薄荷勉强扯着笑容,“医生哎,有点疼,咱轻点好不好呀?” 题外话: 九出去浪了,忘记设置时间了,于是没有自动更新,实在抱歉! 155‘女婿\’上门 若是换了旁人,值班医生怕是会各种高贵冷艳的扔出两个字—— 忍着! 只是,这人是薄荷。 是让程珈澜不久前将医院折腾的鸡飞狗跳,连院长都顶不住压力想早点隐退的薄荷。 他哪里还敢多说,手上的动作只能一轻再轻。 绝对比他第一次抱起刚出生的婴孩时,还要小心个几百倍。 然而不管他的动作如何的轻,清理灰尘时的疼痛,仍是无法避免。 薄荷心知医生已然尽力,所以只用力地咬了咬自个儿的下唇,转眼间便浑身汗涔涔。 程珈澜瞧着薄荷隐忍的可怜模样,心头泛起不耐,便蹙眉道:“她疼。” 那道灼人的视线略带谴责。 值班医生几乎要哭,疼是一定的呀! 当他不小心瞥见程珈澜笼罩着阴霾的脸色后,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手,棉签的力道便重了三分。 “嘶——” 薄荷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眶中打转的氤氲被那般刺激,不由滚滚而落。 “让开!” 值班医生笨手笨脚的模样着实让程珈澜看着碍眼,他干脆将人赶到了一边儿,亲自上阵。 对此要求,值班医生没有不满,甚至求之不得的让开了。 程珈澜单膝跪在薄荷的跟前儿,重新拿起了一根药用棉签,继续处理着薄荷腿上的蹭伤。 他的动作纯熟轻柔,这让薄荷忍不住回忆起之前,在森林中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帮她处理伤口的。 专注,认真。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而原本就俊美无双的程珈澜,此时更是耀眼的令人移不开视线,尤其是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抹温柔,着实让人心生莫名欢喜。 每次都是这样呀。 每次在薄荷恨程珈澜恨得要死时,他总会让她感动到改变想法。 每次在她习惯他的冷漠无情后,又倾泻出难以言喻的温柔,令她不知所措。 许是程珈澜的动作当真是轻柔至极。 许是薄荷恍惚的时间稍长了些,待她回了神,身上的伤口已然被处理干净了。 萦绕着清香的浅绿色药膏敷在身上时,那般冰凉的感觉蓦地代替了先前火燎燎的疼,让薄荷无比受用。 缠好白色绷带后,小心翼翼的将所有伤口遮掩起来,等到值班医生拱手送上消炎药,又嘱咐了几句不可以沾水,记得换药之类的话语后,程珈澜便抱着薄荷离开。 这次的目的地,是薄荷如今所住的小区。 快到小区门口时,薄荷再不肯让程珈澜继续开车进去。 程珈澜凝聚眉心的阴郁变得更沉更深。 薄荷这般遮遮掩掩的态度让程珈澜感到了不爽。 还有站在不远处,犹如‘望妻石’般痴痴凝望实则呆滞的顾禾宴,亦他心塞至极! 程珈澜半晌无言,薄荷心生疑惑便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顿时一阵头疼袭来,怎么办? 要不是她现在*于行,她真想冲出去呐,拽着顾禾宴死命地摇晃几下,配上几句质问—— 顾小呆,你怎么还在这儿,是嫌事儿不乱,亲自添油加醋来啦? 可惜没等薄荷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会子状况的时候,顾禾宴已然注意到这辆宝石蓝的兰博基尼,朝着这儿大步走来了。 约有十秒,顾禾宴屈起食指,在特殊材质的车窗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薄荷刚想说,程珈澜,咱们还是赶紧开车走呗! 倒不是她讨厌顾禾宴,而是她此刻又累又饿,浑身还疼的厉害,四肢无力,双腿犹如灌铅般,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何来精力应付眼前这复杂情况哟? 可惜程珈澜不会等薄荷开口,便将车窗落了下来。 顾禾宴那张帅气英俊的脸蛋,瞬间清晰的出现在薄荷的视线内。 只见他扬了扬唇角,笑意内敛,“叶叶,你回来了。” 叶叶? 程珈澜杀人般的目光落在了薄荷身上。 “呃——”薄荷硬着头皮,讷讷道:“回来了。” “从来不知情场为何物的顾家小少,也玩起深情款款的游戏了?” 程珈澜的语气颇为嘲讽。 顾禾宴这时才将视线移向程珈澜,此刻他的神色比之前正常多了,听了这番嘲讽倒也不恼,只是笑道:“传说中杀伐果断的程二少,居然也啃起回头草了,这真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男人嘛,不开窍的时候就是呆子,开了窍瞬间整个人都不同以往了。 曾经的顾禾宴绝不会这般跟程珈澜作对。 但那毕竟是曾经。 顾禾宴是学着程珈澜的语气反击的,意在讽刺程珈澜名不符其实。 可他不知道,他无意的一句话,着实戳到了程珈澜的痛处。 程珈澜接近薄荷的确不是那样简单的…… 霎时间,气氛紧绷僵硬,空气中都荡漾着一股子焦灼的火药味。 “那个——”薄荷怯怯地开口。 程珈澜和顾禾宴的视线,同时落在了她身上。 那一刻,薄荷顿觉浑身不自在,可是事儿总要解决,她不能任由这两人继续僵持。 这时候,薄荷甚至是崩溃的,这种两男争美的戏码,不是该发生在绝色美女的身上吗? 至于她,虽然不丑,可跟绝色美女却搭不上边儿呀! 心里纳闷极了,可还是得开口,薄荷自暴自弃道:“我饿了!” 程珈澜的眸光倏尔冷厉,顾禾宴也禁不住微微蹙眉。 薄荷表示压力山大,可她真的饿了,更给面子的是,她的话音才刚落,肚子就咕咕叫起来,算是另类的证明了她没说谎。 “不但让叶叶受了伤,还让她饿肚子。” 顾禾宴率先开口,“二少风度欠佳。” 尽管此刻的顾禾宴十分蛇精病,甚至让他心生了几分厌烦,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可是程珈澜必须承认,这次的事儿,的确是他疏忽了。 一开始,程珈澜心情不美丽,哪里还记得吃饭哟? 后来把薄荷半路抛下,又回去接人,紧接着就是送薄荷去医院处理伤口…… 这么一连串的事儿下来,他早把吃饭这么至关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那就吃饭去吧。” 程珈澜说罢,旁若无人的发动车子,那样子简直就是再次将一旁的顾禾宴当做空气般,无视。 “不了……”薄荷连忙制止了程珈澜,见他视线再次聚焦而来,便连忙解释:“现在时间不早了,随便吃点就好。” 程珈澜还微微蹙眉,薄荷只得叹息,“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这段日子,程珈澜也多少知晓了薄妈妈在薄荷心里的地位,虽然不喜,也只能默认。 最后还是程珈澜亲自下车,去附近的茶餐厅打包了一份儿皮蛋瘦肉粥,再加上两个清淡的小菜儿,和精致的犹如艺术的小点心。 程珈澜之所以体贴的没让薄荷去茶餐厅解决,主要因为茶餐厅距离她所住的小区太近,而他本人简直比那辆豪车还要引人注目,她呀要是跟着一起出现,那会引来什么结果,简直不必说。 这一点程珈澜看在他今儿做的稍过分些,差点让薄荷真的遇到意外,便忍下了。 可是当薄荷提出让顾禾宴送她回家时,他就觉得,他真的不能忍了。 得寸进尺的小玩意。 薄荷之所以会做出这般的决定再简单不过—— 因为程珈澜于母亲来说,至今还是个生面孔。 再加上在母亲心里,她今晚是跟顾禾宴一起出去的,这会子回来的人换成程珈澜,她该怎么解释,难不成还大变活人了? 所以,这也是顾禾宴趁人之危,说服薄荷的原因。 薄妈妈从来都是薄荷的死穴。 但是这种非人类的要求,程珈澜能答应? 当然不能! 让别个男人送他的女人回家…… 这种事儿就是他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答应。 可是当程珈澜瞧着薄荷满脸的疲累,到底心里一涩,让了步—— “下不为例!” 他都不知道,对她破过多少次例。 这四个字,是程珈澜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薄荷感激颔首,“程珈澜,谢谢你。” 这句谢谢呀,绝对是诚意十足,说实在的,薄荷自个儿都没想到,程珈澜会如此轻易让步,她还以为他们又要谈崩了呢! 程珈澜抿唇,俯身而来,将薄荷按在座椅上,狠狠地吻了一嘴儿,旋即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满是独占之意道:“乖女孩,记住,不要跟自己的男人说谢谢!” 话落,径自又在薄荷的额头上留下个濡湿的痕迹。这才打开车门,将人抱出来放在地上,看着顾禾宴虚扶着她,朝着小区内走去…… 程珈澜并没有离开,而是倚靠在流线型的车身上,摸出了一根烟点燃。 袅袅而升的白雾,须臾间将他俊美的脸庞笼罩了。 香车美女,人间最爱。 这句话并不假,但其实豪车美男的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尤其是这个美男周身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忧郁气息,那魅力才是呈数倍叠加的。 隐隐约约地,有路过的女孩发出兴奋的尖叫,紧接着便是手机拍照时的咔嚓。 薄荷被顾禾宴直接送到了楼上,因为不好立刻赶人,只得发出邀请,问他要不要来她家坐坐? 本来这只是客气,谁知道顾禾宴竟然一口答应了! 望着薄荷那双黯然的杏眸,顾禾宴眸中闪过了笑意。 无奈之下,只得开门,请人进去。 坐在客厅里,等了薄荷许久的薄妈妈,听得开门声后,便问道:“怎么才回来?” 等她循声望去,瞧见被顾禾宴搀扶着的薄荷,连忙站起来急切的问:“这是怎么了?” 薄荷到底不敢说发生过什么,要是说了,母亲非得再次住院不可。 于是—— 一个手提包被抢的社会新闻,就这么出炉了。 所谓的手提包被抢事件,无论从经历,刺激,还是其他方面,跟薄荷今晚的事儿相比都不算什么,可是薄妈妈还是吓到了。 她还透着病色的眉目间浮现出慌乱神情,想拉着薄荷上下打量一番,又瞧见了她手臂上的绷带,怕弄痛宝贝女儿没敢下手,只得焦急的围着薄荷团团转,“叶叶,你有没有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我没事。”薄荷连忙安慰母亲,“就是拉扯的时候不小心跌倒了,受了点皮外伤,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 “真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现在的人实在太嚣张了!” 薄妈妈神色十分愤怒,“居然还敢拦路抢劫!还有你也是,他们抢就给他们吧,拉扯什么,万一把人惹急了可怎么办!” 问题是……她真的没惹啊! 薄荷怎么也无法解释,她今晚只是被殃及的池鱼,可是无从解释,就得当乖孩子被母亲念叨着,这种感觉倒也不坏。 顾禾宴注意到薄荷几乎站不住了,又见薄妈妈似乎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忙出声道:“阿姨,都是我的错,没照顾好叶叶,您骂我吧。” 堂堂名门顾家的小少,这会这般低声下气,求得什么? 薄荷杏眸一转,心里生出不安。 薄妈妈当然不可能责骂顾禾宴,只叹息,“这事儿不怪你。” 半晌后,顾禾宴就拉着薄妈妈聊起来了,薄荷趁机撤退,匆忙的喝了两口皮蛋瘦肉粥,等吃下消炎后就趴在牀上睡了,连顾禾宴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薄妈妈送走顾禾宴,回到卧室,静静地站在牀边儿,瞧着沉沉入睡的薄荷。 她眼窝处那抹代表着疲倦的乌青之色,让她心里又一阵难受。 薄荷是因为她,才这么辛苦! 顾禾宴从楼上下来时,程珈澜还未离开。 此时,程珈澜已经坐回了车中。 停在一旁的兰博基尼已经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要不是现在时间不早了,行人不多,恐怕这地儿早就被围个水泄不通了,毕竟这样级别的豪车还真不是轻易能看到的。 顾禾宴一打眼就瞧见了那辆车,迟疑半晌便走了过去。 不战而退,不是他的风格,哪怕他现在没有任何资格跟程珈澜抢女人。 毕竟是……兄弟的女人。 程珈澜落下车窗,语气冷淡道:“过来了?” 这种冷淡的语气…… 顾禾宴明白,程珈澜心里当真不悦极了。 “呵,二少以如此骚包迷人的形象被人围观,等的可不就是我?”顾禾宴微微停顿,才勾起唇角,浅笑道:“再说了,我总得告诉二少,叶叶已经被我安稳的送到家了。” 一道寒光自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眸中掠过。 诚然顾禾宴,这个顾家的小少,他能聊得来的朋友,比a市那些个不知所谓,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们好太多,但那又如何! 程珈澜眯了眯眼,望着站在车外,神色平静的青年说道:“我很好奇,你何来自信,与我叫嚣。” 他有权势,手段,且不吝啬展示。 顾禾宴听着程珈澜强势的话语,神色终于不复之前的平静。 是了,他为了不继承顾家,甘愿当个无权无势的特警,即使有人对他示好,那也是看在顾家的面子上。 顾禾宴无法控制的想到那日,薄荷遭受了凶手的打击,险些丧命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他的无能。 顾禾宴视线一沉,触及程珈澜时,那满含嘲弄的笑容,却让他悚然回神。 他微微攥紧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方才翻滚的情绪,沉声道:“是,我没有权,没有势,也没有你有钱,但是……” 说到这儿,他唇角溢出一丝浅笑,仿若挑衅,“薄妈妈愿意把薄荷交给我,所以现在,我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嗯?” “名正言顺?” 程珈澜觉得这会听到耳朵里的话,格外神奇,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来不知道名正言顺是什么! 顾禾宴会变成今日这般…… 真是…… 程珈澜冷笑,“幼稚!” 扔下这两个字,他直接发动车子,离开。 若不是顾禾宴的动作足够迅速,怕是要被擦身而过的车子划伤了。 他望着绝尘而去的兰博基尼,内心并不如面色般平静,从他答应跟薄荷相亲的那天开始,他就做好了跟程珈澜对上的准备。 而,薄荷,晚上睡得并不好。 一整晚都有无数的声音和影子,在她的脑海中闪来闪去,耳边嘈杂的声音,更让她的睡眠质量大打折扣。 所以当薄荷被早上设定好的手机闹钟叫醒时,精神状态却是各种不好。 薄妈妈见状,连忙阻止她起牀,只说已经帮她跟张阿姨请过假了。 薄荷闻言也没有理由坚持—— 一觉醒来,她的手臂和腿,都疼的厉害,就是勉强去了张阿姨那儿,也不见得能帮上忙,没准还得推顾禾宴出来背黑锅。 这样思虑着,薄荷又躺回牀上,再次陷入了沉沉睡梦。 再次入睡,薄荷的睡眠质量终于提升,只是她还是被吵醒的。 睁开眼,望着头顶已然有了裂纹的屋顶,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结果隐隐传来的谈话声还是没有消失,看来这次不是她在做梦,而是无比真实的场景了。 只不过这个时间点,应该不是酷爱来串门八卦的张阿姨。 想到这儿,薄荷就忍不住吐槽,这个小区别的都还好,尤其是地理位置什么的绝对没话说! 唯一不好的就是——隔音太差! 若不是中间隔着的墙壁始终坚廷,薄荷都忍不住以为,其实她们跟邻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吧? 一边心里吐槽,一边从牀上爬起来,薄荷抬手随意的扒拉了几下头发,就揉着还略带困意的双眼,挪着脚步想去简单的洗漱一下了。 她拉开卧室的房门,却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礼物,营养品摆满了自家小小的客厅。 而那组半新不旧的小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得房门打开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让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毫不遮掩的暴露在薄荷的面前。 男人发誓,在那一刻,他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抽气声,然后卧室的房门砰的一声,被大力关闭! 即使疼爱薄荷如薄妈妈,也觉得女儿顶着那一头鸟窝般的头发,困顿的揉着眼睛,尤其身上的睡衣还弯弯扭扭的样子实在太过没形象。 她颇为尴尬地扯了扯唇角,“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 程珈澜心里好笑极了,笑容也越发风轻云淡,说出来的话,更是透着柔和,“没事儿,我习惯了。” 没事儿,我习惯了。 这句话听起来三分委屈,三分隐忍,四分坚韧的话。 在很多时候,都能换来别人略带同情的赞叹—— 看这孩子真是不容易,多懂事儿哦。 当然也有很多时候就是无意义的喟叹。 曾经,薄妈妈听过不少,也看过不少,甚至对别人不止一次的说过,我习惯了这几个字。 可是,她却觉得,从来没有一次,让她如此纠结。 薄妈妈相信没有任何做父母的听到有男人习惯见到自家女儿这般家常的样子,还能淡定的。 这其中可以被联想的内容实在太多! 薄妈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纠结,而靠在卧室房门上的薄荷也在抓狂—— 程珈澜!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题外话: 嗯,多出来四百字,就当送泥萌的,哈哈,终于写到程2见薄妈了。这是今天二更哈,算是补偿凌晨忘记更新哒,求订阅求留言,么么哒~ 156你是薄荷租来的男朋友? 还跟她母亲坐在一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哟,谁能告诉她! 可惜房间里只有薄荷,根本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只有陷入癫狂状态中的她。 良久良久,薄荷在心中做了无数个心理建设…… 也许刚才是她瞎呢,见鬼了呢? 她只是被程珈澜折磨久了,心里留下了阴影,再加上她昨晚的睡眠一直不好,所以产生幻觉也是很正常的吧? 于是,薄荷自欺欺人的转过了身子,缓缓地轻轻地拉开了一个,足够将脑袋伸出去的缝隙,扒着门向外看—— 客厅里依旧是满满当当,半新不旧的一组沙发中,单人的那个被母亲占据了,而双人的那个上面,还是坐着一个男人。 程珈澜身穿着银灰色的西裤,搭配了一件显嫩的粉色衬衣,因为没有一本正经的打着领带,所以浑身的气息不复以往那般冷冽,但那股子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却是丝毫不减。 还有,他那犹如墨色的发丝,恍若上帝精心之作的脸部线条,在配上那精致的五官,便形成了一张俊美无铸的俊颜。 那一瞬间,薄荷又有种想要关门的冲动了。 只是还没等她行动,就听到了一道无奈的声音响起,“亲爱的,我都已经解释过了,你的小性子还要使到什么时候?” “呃……”薄荷直接惊呆了。 亲爱的,是什么鬼啊? 她简直惊悚至极,这句会是程珈澜这个冷淡无情的恶魔,说出来的话吗! 他真的没有被来自星星的叫兽给俯身吗? “不像样子!” 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女儿瞒的太惨,除了之前因为薄荷被*的事儿,薄妈妈的脸色还是罕见的沉下来,“还不赶紧换衣服洗漱!” 听得薄妈妈的斥责,薄荷低头的瞬间,才发现她竟然穿的是睡衣。 睡衣就睡衣吧,反正她这睡衣的样式十分保守,只是……安全的睡衣上面的两颗纽扣,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给扯开了! 胸前大片的嫩白,就露了出来。 一道惑人的沟壑,便若隐若现的,无声的叙说着属于女人的纯真无瑕。 反应迟钝的薄荷,旋即尖叫一声,砰然一声,再次将门关上! 见状,薄妈妈顿觉一阵头疼,她是想说些类似于,让您见笑了,是她家教不严之类的话,可她又怕程珈澜说出—— 没事儿,我习惯了,这种让千千万万父母想挥刀的话语。 所以憋屈了半晌,薄妈妈只是嘴唇嗡动了下,便放弃了。 这次并没有等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了。 薄荷已经将原本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梳成了高高的马尾,因为身上还有伤,她并没有穿着裤装,而是翻出了一条长过膝盖的束腰裙儿,是很清新的苹果绿色,衬得她肤白动人。 薄荷贴着墙边儿,犹如木乃伊般僵硬前行,慢慢地蹭到了洗手间洗漱,又磨磨蹭蹭的走过来,在想坐到距离沙发最远的小马扎时,手腕直接被程珈澜抓住,他一拽,她就晃着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在薄妈妈面前,被程珈澜这般亲昵的拥抱,薄荷的小脸瞬间爆红—— 她刚想挣扎,就被程珈澜紧紧地揽住了腰肢,再动不得。 程珈澜微微俯首,语气里透着愠怒,在薄荷耳边警告道:“别乱动,否则吻你!” 程珈澜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薄荷又气又怒,可是脑海中的鲜明认知,让她再恼怒,也只能僵硬地坐在他的怀抱里。 程珈澜瞧着薄荷乖乖听话了,狭长深邃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光泽,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搂着薄荷的腰肢,另一只手则将茶几上的保温壶拿过来打开,将里面尚且温热的莲子百合粥,倒进了干净的素白小碗中,对着薄荷道:“喝!” “我不——” 薄荷想说,她不喝,倒不是不饿,而是就着这般姿势,在如此诡异的气氛下,她真的感觉不适合喝粥。 但是程珈澜哪里肯听薄荷的话? 他直接用白瓷小勺,舀起粥,递到了薄荷的嘴边儿,一副‘你不喝就僵持’下去的迹象。 薄荷僵着脸,喝粥,吃药。 每一项都是绝对不允许薄荷拒绝的亲力亲为。 此时,被晾在一边儿的薄妈妈看了半天才明白,程珈澜是在用实际行动来回击她之前的话! 时间前推三个小时,大概也就是薄荷刚醒过来半个小时的样子。 薄妈妈随便弄了点吃的,解决了早餐后,刚想收拾房间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了,原本她以为来人是张阿姨。 早上代替薄荷跟张阿姨请假时,她还在电话里说,等忙过这阵子就来看薄荷,结果她打开房门后,出现在外的竟然是四五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 薄妈妈被吓了一跳。 当初在那场让薄氏破产的重大事故里伤亡的工人家属,找来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可是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首先穿着不对,虽然都是穿着一水儿的黑色西装,但是受过良好教育,又富裕了不少年的薄妈妈,还是能够轻易的看出来,这些人的西装绝对不是什么地摊货。 其次是表情不对,这几个人的神情虽说严肃至极,可并没有汹汹气势,更没有咒骂! 更不对的是他们手中的东西,凡是来讨债的家属虽然大部分都是家属,但也不乏偏激之人拿着木棍板状石头之类的工具,总之不管拿什么,也不会拿着包装精致到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东西!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应该是营养品来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在薄妈妈一脸茫然,迷糊,满头都是问号的时候,将东西放进客厅的四五个男人,已然动作迅速的离开了。 紧接着又有一个周身萦绕着尊贵气息的男人走过来,顿住脚步,站在了她的面前。 薄妈妈微微一愣,看着一只手放在小腹前,即使微微弯腰,也像是被众人膜拜的帝王般的男人,只听他用满含磁性的声音说道:“您好,我是程珈澜,薄荷的男朋友。” 薄妈妈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旋即回过味来,“你说什么!?” 程珈澜挺直背脊,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容。 在他愿意的时候,他也可以是暖男。 他继续笑,“我是薄荷的男朋友。” 薄妈妈这次听得一清二楚! 听完就震惊了—— 男男男……朋友! “阿姨,您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此刻的程珈澜绝对是值得被夸奖一番的。 温文尔雅,强势却不让人感觉到迫人。 “请进——”薄妈妈连忙让开。 程珈澜道谢后,方才抬步进去。 薄妈妈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怎么就把陌生人放进家里了? 可是看到程珈澜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一副从容怡然的模样,她想将人赶出家门,明显是件不可能又很没有礼貌的事儿。 既然不能赶出去,那就只能硬着头皮招待了! 总不能晾着不管,于是薄妈妈也就关上了房门,跟着进来。 但是问题又来了,她拿什么招待客人,家里别说咖啡,果汁,就连所谓的恒大冰泉都没有,唯一有的还是放在燃气灶上的开水。 她抬眼,瞥了瞥程珈澜,虽然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从对方的穿着举止来看,就知道他并非普通人。 薄妈妈纠结半天,最终还是用之前买牙膏赠送的透明玻璃杯,倒了一杯开水递给程珈澜。 她想,或许会被嫌弃,但她也只能提供这些了。 当然这也不乏试探的意思。 程珈澜并未如薄妈妈想象的那般嫌弃,而是再度道谢,直接端起玻璃杯,先轻轻地押了一口。 薄妈妈不知不觉紧绷起来的心,悄悄地松了一下,犹豫半晌才决定继续问道:“你,刚才说是薄荷的男朋友?” 程珈澜放下杯子,抬起头迎上薄妈妈隐含质疑的视线,颔首道:“对!” “可是——” 薄妈妈并不相信,之前听薄荷的同事说,薄荷是被*的,而且之前她心脏病发的时候,薄荷的态度也已经证明了呀! 再说,交了男朋友这样的事儿,也不必要撒谎呀! 薄妈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 忽然,她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 租个女友,回家过年。 难不成薄荷看她整天闷闷不乐,所以决定效仿下,租个男友让她放心? 薄妈妈越是琢磨,越是觉得这事儿,薄荷办得出来!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于是薄妈妈便打开天窗说亮话,“薄荷的男朋友,你就直说吧,薄荷,她花了多少钱来请你演这场戏的?” 虽然她不知道薄荷花了多少钱,但薄妈妈却知道,一定是天价的不菲的数字,要不然哪儿能找得到这么优质的男人,再加上那一身低调的奢华,比上流社会还上流社会的矜贵精致。 “您说……我是被租来的?” 闻言,程珈澜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奇妙的笑容,从体验方面来说,这对于他绝对是全新的。 “难道不是?” 既然话说到了这儿,薄妈妈也不愿意藏着掖着了,“要不然凭你这条件,能看上薄荷?” 真不是薄妈妈贬低自个儿闺女,而是从外貌而论,程珈澜当真是太优秀了,怎么轮,也轮不到她的薄荷。 听了这话,程珈澜忽然觉得,薄妈妈的眼光比薄荷好多了,最起码薄妈妈知道薄荷能够被他留在身边,绝对是走了狗屎运…… 薄妈妈瞧着程珈澜沉默半晌,以为自己猜对了,就叹息一声,接着道:“事情到此为止吧,你就说多少钱,我让薄荷给你结清。” 想要跟他结清可没那么容易,说句不客气的话,就是薄荷再卖身十次,都偿还不起! 程珈澜淡声反问:“您觉得付给我多少钱比较合适?” 薄妈妈一阵语塞。 她对这事儿实在不了解,哪儿说得出价格? 给少了对方不干,给多了她还不愿意呐,钱可都是薄荷辛辛苦苦赚来的。 薄妈妈这时候,有种想把薄荷摇醒的冲动,让她起来赶紧把人打发了。 可是想到昨晚她在薄荷眼下看到的那团乌青,又舍不得了。 罢了,还是等薄荷醒过来再说。 就这样子,两个人开始坐等起来。 区别只在薄妈妈坐立不安,程珈澜则好整以暇。 挂在墙壁上的老旧时钟转悠了一圈儿又一圈。 一直等到了第三圈儿转完,被他们期待的薄荷终于醒来。 …… 当薄荷简单的了解了经过后,愕然到几乎说不出话,她怎么都没想到程珈澜会这么说! “你……” “我怎么了?”程珈澜轻挑眉梢,回视薄荷。 要不是昨晚顾禾宴在他面前叫嚣名正言顺,他也不屑于这些做,对于他来说,将人留在身边儿,就是最名正言顺的宣告! 可是,为了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他也不介意麻烦点。 薄荷哪里还敢反驳,只是瑟缩着肩膀,小声道:“没什么。” 一直煎熬许久的薄妈妈,并没有时间看这两个人打哑谜,她迫不及待的追问,“薄荷,这是怎么回事儿,他……这位先生到底是你租来哄骗我的,还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原本她也认定程珈澜是薄荷租来的,可是方才程珈澜的一系列行为,已然无形中向她说明了,他跟薄荷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的。 租来…… 薄荷再次被这两个字噎住了,a市这么大,谁敢租这个男人,谁又花得起钱,租这个男人! 然而薄荷又记起来了,最初的时候,她是想花一块钱租程珈澜来着。 薄荷无言以对,被不耐烦的薄妈妈催促,“你倒是说啊!” 装死不成,薄荷模棱两可道:“不是租来的。” “那就是男朋友?” 不是第一个肯定是第二个,薄妈妈下意识地认定,而这个认定让她喜不自禁。 如果这个男人是薄荷的男朋友,那就证明,薄荷当初并没有走上那条路! 毫无疑问,薄荷被*,做过别人情儿的事儿,是薄妈妈的心病,如今心结被打开,薄妈妈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轻松的笑容。 薄荷注意到母亲脸上难得的笑容,心底蓦地松了一口气。 她决定先不管程珈澜今天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给她女友的身份又有什么目的,但是他的出现,的确解决了母亲心底最深的心病。 虽然出院后,母亲再未提过这事儿,可薄荷总是在无意间看到母亲一边擦拭着放了父亲照片的相框,一边怅然叹息。 那样落寞又纠结的画面,总让她感觉特别难受。 这般思虑一会儿,薄荷转头去看程珈澜,想了解一下他会这么做的原因,却不想,程珈澜靠的太近,她转头时,唇瓣直接擦过了他的脸颊。 薄荷怔住,这般咫尺距离,让她无法错过程珈澜眸中一闪而过的火光,紧接着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复苏了一般。 她的脸颊瞬间爆红,沾染惑人绯色,“你——” 她想说什么,可是想到还在一旁的母亲,就开不了口了,只能狠狠地瞪了程珈澜几眼! 还在这会薄妈妈还陷在喜悦的情绪中,她已经懒得去琢磨,为什么之前那么久,程珈澜一直没出现,因为这一切早在她心里,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比如说,对方的工作很忙。 或者那段时间对方不在国内。 总之不管因为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就在这时,家里的房门被敲响,薄妈妈起身去开门,趁着机会,薄荷低声说道:“你放手。” “你不要以为,在你母亲面前,我就不会做什么!” 程珈澜说的那般漫不经心,可是其中威胁的意思却是有增无减。 薄荷气急了,倒真的不敢再说放手之类的话语,这么长的时间,她多少了解到有些话,对于程珈澜来说是禁词。 她无奈,顿了顿,换了种问法,“那你出现在我家的目的是什么,又想做什么?” 程珈澜抬手抚上薄荷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扯着发尖儿,“这就是你对恩人表示感谢的态度?” 薄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个略微拔高的女声道:“你们回报我的——就是欺骗?” 闻声她连忙扭头去看,看到的却是一连怒容的张阿姨。 薄荷心道不好,连忙掰开了程珈澜的手,站起来一步步挪到门口儿,唤道:“张阿姨——” 谁知道一向对她态度十分友好的张阿姨,看到她却只是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原本张阿姨就打算等忙过中午这阵子,再来看薄荷的,毕竟人家女孩子到底是跟自己的外甥出去才受伤的。 可是谁知道,刚才一个老街坊,在她超市买完东西结账的时候跟她八卦—— 新搬来的那户人家住不久就要搬走了! 一开始张阿姨也没在意就随口问了几句,这一问不要紧,她才知道老街坊口中的那户住不了多久就要搬走的人家,竟然是薄妈妈和薄荷。 心惊之下,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连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却听说,对方的女儿交了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 “那排场,那礼物,啧啧——” 老街坊啧啧有声的感慨,话中的酸气很重,有种‘遂令天下父母,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味道。 张阿姨越听越是不对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要是薄荷有了男朋友,怎么还要跟她的外甥相亲? 老街坊听到张阿姨的话,顿时怜悯道:“你外甥的确不错,但要看跟谁比了。” “你怎么说话的!” 张阿姨十月不悦,将零钱找给老街坊后,就冷着脸将人打发了,然后她一边儿帮其他客人结账,一边儿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原本她是不相信老街坊的,可又觉得空穴未必来风,护犊心切的张阿姨甚至等不到忙完,急性子的她直接扔下了满屋的顾客,上楼去找人了。 起初,她还在盘算着怎么委婉的将这事儿弄清楚,结果房门打开,那小小的客厅便一览无遗了。 摆放的到处都是的各种包装精致的礼物,和男人亲密享用的身影,就映入了张阿姨的眼底。 157做我的女朋友 不需要解释了,这事儿已然清晰明了,原来那个老街坊当真没有乱说。 其实这也没什么,人家闺女想攀高枝是很正常的,可是她们又来招惹她外甥做什么? 对于张阿姨的含怒离去,薄妈妈感觉十分尴尬愧疚,本来对方就在这些日子里,帮过她们…… 程珈澜注意到薄妈妈的脸色沉下来,趁机道:“我想跟薄荷出去走走。” 薄妈妈摆了摆手没反对,表示自个儿知道了。 薄荷的腿脚不太方便,程珈澜心念一动,干脆一把抱起薄荷,一路招摇过市。 一直坐在驾驶位置的司机,瞧见程珈澜,连忙下车,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薄荷是被程珈澜塞进车里的,紧跟着他自个儿也坐进来。 一连试了好些次,都没法打开车门,薄荷转头,蹙眉对程珈澜道:“我不要在这儿,我要下车!” 程珈澜无视了薄荷,直接下了命令,“开车。” 须臾间,车子被发动起来,同时一块隔板升起,将后座的位置隔离成独立的空间,司机并没有听到薄荷的要求。 薄荷心知,没有程珈澜的命令,她是离不开的,干脆破罐子破摔,颇为无奈道:“程珈澜,你到底想怎么样?” 再这么折腾下去,她真的会疯。 闻言,程珈澜诧异挑眉,“你居然问我想怎么样?” “难道不应该?” 薄荷抬手,用力地拍了拍纹丝不动的车门,头疼不已的苦笑,“你这么做,会让我很困扰。” 她仿佛已经预料到,这次程珈澜现身后会造成何种巨大风波,那对于她,不亚于一场灾难。 “你凭什么问,乖女孩……凭你无故毁约,凭你利用了我就抛之脑后,还是凭你自私心狠冷血?”程珈澜冷着脸尖锐反问,“薄荷,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凭什么问我想怎么样!又凭什么说出那句——我与你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 听完程珈澜的质问,薄荷的脸色霎时间苍白,瞬间说不出任何话。的确,先不说她和程珈澜之间发生过什么,她都没有办法否认,程珈澜曾经帮过她很多,要不是他,她真的不晓得自个儿会落得哪般。 从另一方面来讲,似乎她还真的好好感谢,这个对她狠狠掠夺过的男人,可是,可是…… 半晌,薄荷都不知道自个儿应该说什么,到最后,也只把小脸憋的通红。 程珈澜瞧着薄荷满脸纠结的小模样,狭长深邃的眸中闪过了满意的光芒,“明白了?” 薄荷垂着头,过了好久好久才道:“我知道,你帮我不少,也知道我这么做犹如忘恩负义,可是我不能当你的情儿了!” 说罢,她直接闭上眼,屏住了呼吸。 薄荷不敢去看程珈澜的反应,这样的话题不是第一次在她和程珈澜之间展开了…… 每次程珈澜的反应虽不相同,可总结下来,就只有那么几个字—— 绝对不可能! 忽然间,她的下巴被一根手指挑起,牙齿紧咬着的下唇,被粗粝的拇指摩挲,只听程珈澜不悦的声音响起,“不许咬。” “程珈澜……”薄荷轻轻开口,想说什么缓和下,却被蓦然间凑近的他打断了。 他的薄唇含住了方才被牙齿碾压过的可怜唇瓣,好生的温柔安抚。 这般亲昵的动作让他们的距离越发近了,近到彼此呼吸交融,近到可以数清对方眼睫毛的根数,当然也无法错过,那与她视线交融的黝暗眸中,恍若温柔的色泽。 一刹那间,薄荷彻底被蛊惑,原本思绪纷杂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双眼眸。 就在薄荷失神的瞬间,她原本紧咬着的牙关微微松动,一直伺机而动的他立刻喂入,霸道地缠住了她的,与他一起起舞。 这可怜的小嘴儿,是他的所有物,要亲,要吻,要舔,要咬,都是他的事儿。 与旁人无关,就是薄荷本人也不行。 “再有下次,我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 呢喃般缱绻的话音落下,程珈澜又吻上薄荷的唇瓣。 “呜……” 这个吻,不似方才那般温柔如水,甚至略带粗暴,薄荷的唇瓣渐渐发麻,口腔里也被吸吮的麻木,疼痛的滋味儿让她禁不住发出猫儿般的呜咽。 这迷人的声音,听在程珈澜耳中不亚于一场甜蜜邀请。 飞散的焰火,立刻在禁了多日的程珈澜身上爆发。 “程……珈澜……” 薄荷没错过程珈澜眸中来势汹汹的焰火,她被这专注炽热的眸光凝视着,吓得声音都变了,生怕程珈澜一时想不开将她压在车里,干点什么不和谐的事儿。 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车里! 最重要的是前面的驾驶位置上还有外人! “不会有人看到……”程珈澜哑着声保证,略有些刺痒的掌心,因为格外想念他的姑娘,留恋那滑腻的触感,也跟着不老实起来。 “不要!”薄荷攥住程珈澜的手腕,按在了自个儿的心脏位置,仿佛要他感受下她的惊恐,见他认真感受,这才抖着唇颤声说:“有人的。” 那一脸慌乱当真是动人,发白的唇瓣微微颤抖,有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程珈澜到底没有勉强到底,“这次先放过你!” 旋即,他在薄荷修长纤细的脖颈间,狠狠地啃了一口,留下个散发出属于他的浓烈气息,深红色的痕迹才满足勾起唇角,放开了手。 薄荷挣开的那瞬间再度缩到了车门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 他们不是在谈分手的事儿么,怎么又搞成这样了呀? 薄荷又气又羞又怒,还满心的郁闷,她怎么就不长记性!! “我不会放你走。” 这时,程珈澜低沉冷厉的声音,再度响起。 薄荷惊得抬起头,却听他继续道:“不过,看在你身子跟我最契合的份上,我可以让你选择,第一,做我的情儿,第二,我*的女人。” 这有区别吗! 薄荷磨牙,转过头,“我都不选!” 程珈澜没功夫搭理她,又说道:“第三,做我的女朋友!” 话落,后座这属于他们的空间,一时静默。 薄荷倏尔回头,望向程珈澜的视线中充斥着满满的震惊,显然她没想到程珈澜会这么说! 她一直以为,他在母亲面前那样说,只是忽而发了善心罢了。 瞧着薄荷傻乎乎地呆愣模样,程珈澜双手环胸,挑眉,“你的选择是……” “我……”薄荷下意识地想咬唇,却又在想起刚才程珈澜的警告后立刻放开。 做他的女朋友…… 这可能吗? 薄荷心下犹豫,忐忑。 程珈澜等得不耐烦了,冷眼瞪她,“我帮你选?” “不用!”薄荷想也不想的拒绝,谁知道这家伙会帮她做出什么选择呀。 她咬了咬牙,“我选第三个!” 这样就算是被耍,她跟母亲说起来,最多只能算两个人性格不合,脾气不合,牀上不合,各种不合所以分手了…… “乖。” 程珈澜又等了一会,眼见薄荷还呆呆愣愣的坐在那,不禁挑起弧度正好的眉,“你不觉得比起发呆,直接扑到男朋友怀里更加重要?” 闻言,薄荷呼吸一顿,脸色扭曲了下,“我……” 她觉得还是不要了,这次她的拒绝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纯属对程珈澜的自控能力没信心,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她就瞧见程珈澜挪动着身子,朝着她扑过来。 下一刻,薄荷就被拥入个温度灼人的怀抱,只听程珈澜说,“这一刻起,你再无资格离开。” 不管薄荷自愿与否,总之当她跟程珈澜回去后,两人之前那种*和被*的关系,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薄妈妈虽然还对一直帮助她们的张阿姨心存愧疚,但是看到自个儿女儿找到如此优秀的男朋友,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所以当她接到薄荷打来的电话,说和程珈澜一起回来吃饭时,薄妈妈心里更是有着说不出的开心,尽管薄荷说什么都不用她准备。 可是薄妈妈又哪里忍得住哟? 她难得大方的花了不少钱,买了各种新鲜的蔬菜和肉类,紧跟着又忙忙碌碌了一下午。 夜色降临,薄荷被新上任的男朋友搂在怀里回家时,薄妈妈已经做了不少菜。 “妈妈!”薄荷立刻将薄妈妈手中的盘子接过来,“不是说了吗,不用你忙碌!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早打电话跟你说了!” 薄妈妈的身子还没有养好,之前医生不止一次的叮嘱过,一定要好好休养,这么忙碌了一下午,薄荷深怕又出了什么意外,语气都带着急怒。 “你这孩子啊!” 薄妈妈嗔怒地瞪了薄荷一眼,她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那么脆弱,“小程第一次上门,哪能什么都不准备,再说这不是快要弄完了?” 薄荷还想再说什么,就觉得自个儿的肩膀被拍了拍,她转头看向走过来的程珈澜,却听他笑道:“阿姨的厨艺相当不错。” “哪谈得上什么厨艺,都是随便做的。” 薄妈妈很清楚她的水平有多高,可是被这样夸奖,尤其那个人还是自个儿闺女的男朋友,她心里瞬间就充斥了满足与成就感。 “那现在可以吃饭了吧。”程珈澜说道:“我感觉有些饿了。” “当然……”薄妈妈听得程珈澜这么说,哪里还顾得上没炒好的菜,而薄荷已经趁着两人交谈,把饭盛好了。 晚餐时间的气氛,在程珈澜有意的推动下格外和谐,薄妈妈脸上的笑容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多的,可是这份和谐维持的时间并不久,大概到了晚餐结束,薄荷将薄妈妈之前放进冰箱的水果拿出来时。 “不用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让气氛僵硬起来的原因很简单,程珈澜提出让薄荷跟他走,而薄妈妈不同意。 薄妈妈当然不能同意—— 虽说程珈澜是薄荷的男朋友,但两个人并没有结婚,甚至连婚约都没有,思想有些保守的她,根本不会答应女儿在结婚之前跟男人*。 虽说,这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了。 “呃,妈……”顶着程珈澜目光的压力,薄荷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 薄妈妈根本不听薄荷接下来的解释,跟程珈澜打过招呼后,就起身回了房间。 薄荷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无辜地望向程珈澜,“跟我没有关系唉。” 在他们回来之前,程珈澜就让她搬回帝景豪庭一起住—— “开什么玩笑?” 从关系上讲,她跟这家伙是男女朋友不假,可是她心里还很别扭呢,很不习惯,就算抛却了她个人的想法,她还有母亲需要照顾。 对于如此不配合的薄荷,程珈澜微微眯了眯眼,整个人直接朝薄荷扑过去,将她压在了下面,“你试试看,我是不是再开玩笑。” 薄荷被程珈澜耍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推拒着他的胸膛,“拜托哦,这里是公园呢!” “是你自己要过来的!” “呃……” 好吧,那不是她一时想不起来要去哪里么,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她是因为在车上,被程珈澜的表现吓坏了,她害怕跟他单独待在任何一个,适合发生不和谐事情的地方。 这么说的话,在薄荷的认知里貌似也就公园比较好。 空气新鲜,地方又大,人也够多,实在完美! 事实上一开始也是很完美的,一直到程珈澜提出刚才的要求之前。 “你先起来好不好,会被看到嘲笑的!” 薄荷眼角的余光,已然看到某个被妈妈牵着手在公园遛弯的小女孩,指着她这儿说了什么,接着又被妈妈捂住眼睛,连忙带走的事儿。 她有种—— 她成了别人口中坏女人的代表之一。 “答应我的条件,或者在这儿满足我。” 听得程珈澜无赖的话语,薄荷忍不住怒瞪他,“威胁我?” 她一定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跟程珈澜的语气神态,有多么的神似。 “你不接受威胁就是了。”说罢,程珈澜的手慢慢地不老实起来。 薄荷的小脸胀红,她抓住程珈澜的大手,叹了一口气,“我答应。” “乖。”程珈澜揉了揉薄荷的长发,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直接将人抱起来。 薄荷惊呼,“你干吗?” “干!” 薄荷惊得抬起头,却在程珈澜黝暗的眼眸中捕捉到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眸光中闪烁着的势在必得,格外清晰。 从薄妈妈病危住院,到薄荷被绑架,再到受伤接受治疗,最后在医院撂下话径自离开…… 这么算下来,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他没有抱过她了。 一开始是没有心情,到后来则是懒得,当然也不排除,程珈澜认为那些瘦的跟排骨似的女人硌得慌。 再不然,就是抱起来舒服的,不如薄荷皮肤细腻滑嫩。 所以从来没这么委屈过自己的程珈澜,嗅到薄荷身上清新的味道后,又怎么忍得住? 之后,薄荷到底是在程珈澜的强势下,选择了公园的角落满足了他。 对此,程珈澜给出的官方解释有两条—— 第一,地方你选的。 第二,火是你点的。 …… 程珈澜轻轻颔首,表示他了解了,然后就要起身离开。 在薄荷送他到门口时,只听他低声道:“既然不愿意回帝景豪庭,那每天晚上八点,就到今儿下午的公园等我!” “你这个玩笑很不好笑。” 先不说公园的位置远近,只说薄荷根本不可能瞒着母亲每晚出去! “为了向你证明我没开玩笑,那就从今晚开始执行。” “啊哦?” 当薄荷跟程珈澜又从小公园,转了很大的一圈回来后,大概过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了,她用钥匙打开房门,悄悄地推开门进去,正悄无声息的换鞋时,却听黑暗中忽然有声音响起,“回来了?” 啪! 须臾间,客厅里的灯跟着大亮,薄荷的身子却僵住了。 尽管薄荷没有转身,可是从她凌乱的发丝,还有那满身褶皱的衣服,和那个脖颈上异常显眼的痕迹来看,不用问,薄妈妈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薄妈妈又气又无奈,可是瞧着薄荷手足无措的模样,她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晚上—— 从八点开始,薄荷的手机就一直在响,到了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那嗡嗡的震动声,听在薄荷耳中,让她异常的坐立不安。 薄妈妈转过身,漫不经心的说道:“手机辐射大,晚上睡觉还是关机吧。” 结果还不等薄荷亲自动手,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果然,智能手机就是这么让人蛋疼。 薄荷望着陷入黑暗的手机,默默地在心里表示,她是无辜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世界清静了,薄妈妈满意极了。 薄妈妈的身体虚弱,时间不长就睡着了。 薄荷一个人躺在*上,瞪着眼,望着眼前一团黑暗,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觉得程珈澜是那般轻易就能拒绝的。 可是,她手机现在没电了,想要跟他回一条短信都不可能。 尽管薄荷不认为程珈澜会真的傻傻地一直等待下去。 又等了会,确定母亲睡着后,她才去客厅里用充电器给手机充电,给程珈澜回了一条信息。 很快的,程珈澜的电话打了过来,薄荷接起来,只听男人低沉中蕴含薄怒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给我出来!” “不行啦!”薄荷压低声音,做贼心虚道:“我妈不让我出去!” “薄荷……”程珈澜的声音加重了。 薄荷一听,不好,这是程珈澜发怒的前兆! 可是她到底不敢将母亲的话当成耳旁风,干脆以极快的语速道:“反正现在时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就这样,晚安,么么哒!” 说罢她就把电话挂断了,顺手再关机,一气呵成。 待她回到房间,小心的爬上牀,躺下时,原本她以为沉沉入睡的母亲竟然没睡,只听她说:“还以为你又被姓程的小子叫走了呢!” 薄荷惊了下,蓦地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妈,你装睡——” “哼!” 薄妈妈冷哼,并没有否认,丈夫不在家,她可必须得把闺女看好了,不能让人拐了去,虽然已经被拐了。 薄荷瞬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心情了。 薄妈妈这次见薄荷乖乖地没出去,心里满意,所以很快睡着了。 被薄妈妈整了这么一出,薄荷也没心思想别的了,时间一长就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 而楼下坐在车里的程珈澜,却是抬头看向三楼,那一片漆黑的窗户…… 想到薄荷的狗胆,程珈澜眼中闪过了一丝锐利的光泽,她居然敢挂他的电话,还敢关机,真是胆儿肥! 题外话: 艾玛,这算不算两个人的关系有所突破…… 158就让他们像此刻这般,走一辈子吧 不过…… 程珈澜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车里摸出了一包烟,拿出一根用火机点燃,不急不缓地吸了两口,一个个圆圆的烟圈就被吐出来,等到这根烟只剩下一个烟屁股后,他直接按进车载烟灰缸,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第三日。 因为顾禾宴的事儿,生气的张阿姨拒绝让薄荷继续来上班。 薄妈妈原本还想找张阿姨赔礼道歉,帮薄荷求求情让她继续上班的,却被薄荷阻止了。本来她腿上的伤就没有好,就是不出这事儿也没办法去上班。 再说了,她不愿意动用当初程珈澜给她的钱没错,可这不代表她会因为坚持自己的傲气,让母亲去低声下去的求人。 本来那次跟顾禾宴的相亲,她就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就是再退一步说—— 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相亲之后,就要两人相亲相爱,幸福美满的在一起,一生一世。 更何况薄荷早就跟顾禾宴说清楚了,她只当他是朋友,从来没有任何让人误会的暗示。 或许有人说,她这是自私是利用,要不是因为顾禾宴,张阿姨也不会对她和母亲如此照顾。 但是薄荷觉得,在认识张阿姨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关系,所以所谓的利用实在可笑,至于自私—— 谁不自私! 话题扯远了,总之就是因为薄荷和薄妈妈两个人没什么事儿,就起的比平常晚了些,简单的弄了早餐,正在用餐时,就听到了门外一阵喧哗。 “这是出啥事儿了?” “我看看去。” 薄荷放下白瓷小碗,出门探头问了几句,回来就跟母亲道,“邻居家的房子被人买下了,这会正在搬家呢。” “哦。” 薄妈妈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一片属于学区房,搬家这种事是很正常的,只是感叹了一两句,心想看来这两天是没的安静了。 只是,薄妈妈绝对想不到,不是这两天没的安静,而是从此之后,都没有了安静。 早餐之后,薄荷家的房门再度被敲响,这次的来人是她们的房东。 “许太太,您有什么事儿?” 许太太是个身材丰满的女人,笑起来时,一双眼就变成了一条缝隙,而这会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她,眼睛更是连条缝隙都没有了,她肥胖的身子坐在沙发上,将几张纸放在茶几上,便笑米米的说道:“是这样的,我这个房子,有人花高价买下了。” 薄妈妈微惊,蹙眉道:“可是我们签了一年的合同。”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急。”许太太连忙安抚,“新任的房主说你们可以继续住,直到合同期满。” “有这样的好事儿?”别说薄妈妈了,就连薄荷也异常吃惊。 许太太也很想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儿,自己花钱买了房子却让别人在里面居住,这怎么都说不通,但是不管怎么样,反正她拿了钱,这事儿也跟她没关系了,她便笑道:“这个嘛,你们问问新房主吧。” 薄荷和薄妈妈都很无奈,只能等新房主来了再说,好在并没有等多久,人就来了。 见到了人,谜底彻底揭开。 薄荷望向来人,失声道:“程珈澜?” 是的,新房东就是程珈澜。 听到声音,许太太连忙站起来,迎接这位砸了不少钱买她房子的金主儿,“您好,我已经将事情跟她们说过了。” “嗯。”程珈澜轻轻颔首。 “那剩下的钱……” 许太太点头哈腰,胖胖的脸庞上流露着贪婪的神色,虽说她现在收到的钱,已经购买她这套小房子两套都有剩了,但是没有人嫌钱多不是吗? 程珈澜没有搭理她,跟着一起来做房产过户的律师走过来道:“许太太,请您跟我这边走,咱们去办理剩下的手续。” “好,好!” 律师带着许太太离开后,薄荷问道:“程珈澜,你这是做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想买几套房子做个投资。” 这时,已经指挥着搬家公司员工,将最后的家具搬上车的两位邻居,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程珈澜,连忙凑过来打招呼。 “你!” 薄荷愕然,没想到早上她听说的将邻居房子买来的人就是程珈澜。 面对这般忽然急转的状况,薄妈妈蹙眉,“叶叶,去联系房屋中介,我们重新找房子。” 薄荷瞥了程珈澜一眼,“好。” 程珈澜头也不回的淡定道:“让秘书办的去联系,把她们要租的房子买下来。” “是。”跟随程珈澜一同前来的保镖立刻就去吩咐,那样子绝对不是在讲笑话。 “……” 薄妈妈气结,虽然她默认了他们的交往,也隐隐约约猜测到了女儿的男朋友来头不简单,可那又怎么样? 对于她来说,不过多数想要拐走她女儿的男人罢了! 不得不说,薄爸爸这些年对薄荷的紧张,还是对薄妈妈的影响,都是很深的。 所以,若是程珈澜走正常程序想把薄荷拐回帝景豪庭,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儿。 除非结婚。 但是就算结婚,也得等薄荷工作稳定,薄爸爸从监狱出来,这么一算,四年的时间都是少的。 问题是程珈澜能憋四年? 答案是不可能的。 昨儿,程珈澜勾搭薄荷去小公园失败后,他就决定改变主意换种办法了。 不是说,超过晚上八点就不让他进门,也不让薄荷出门吗? 没关系,既然不可以出去,那他还是选择进来。 虽说房子不是他的,但要变成他的,那一点难度都没有—— 砸钱就是了。 有钱的敲门砖外加铺路,这一栋原本分属于三户人家的房子,很快就变成他名下的了。 薄妈妈对于程珈澜表现出来的财大气粗很是郁闷,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回房间!” 生气的薄妈妈直接起身,拉着薄荷回房间,她就不信程珈澜还能无赖的闯进来不成? 薄荷被薄妈妈拉着,向房间走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程珈澜已然坐在沙发上开始批阅文件。 薄荷,“……” 程珈澜的确不能闯入房间,不管他多么霸道强势,总得顾忌下薄妈妈的存在,可就算程珈澜不进去,也不代表薄妈妈和薄荷能够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最起码还有生理问题需要解决。 所以,还没到两个小时,薄妈妈就忍不住开门出来了。 这时候,原本的小客厅已然被西装革履的几个大男人给挤满了。 听得开门的动静,正在说话的人停止了说话,随着其他人的视线跟着望去。 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的薄妈妈被吓了一跳。 程珈澜冲着她轻轻颔首,表示打过招呼后,就屈起手指,敲了敲玻璃茶几,原本正在做工作汇报的某位高管,继续刚才的发言。 一直守在门边的女佣,立刻走出来,报以亲切的微笑,安抚了薄妈妈后,顺便将她从客厅带走。 这种繁忙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 钟表的时针指向六点钟的方向后,卓越集团的各位高管,便一个不落的离开了。 紧接着就是八个份量不大,却分外营养精致又美味的荤素菜肴上桌。 再加上火候老辣的汤,和香喷喷的米饭。 这绝对是薄妈妈这段时间吃的最好的晚餐。 而其他的补品水果,各种生活用品,更是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就连薄妈妈想做点家务事都会被女佣抢先。 从生活的质量来说,就连当初薄家最鼎盛的时期都比不上,可是薄妈妈很不习惯,不习惯的原因当然是程珈澜的强势介入。 虽然他每天晚上九点就会离开,早上也是九点后才过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薄妈妈终于妥协了,实在是她不妥协也不行—— 因为白天来来往往的卓越集团高级精英,和小区里出入的各种高级轿车,房车,跑车,已然让她成为了小区的名人。 每次她出门散步买菜,都会被人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说她故意摆架子,为难小两口的也大有人在。 甚至有多管闲事的人跑过来,劝她别拿乔,要是女婿真跑了,她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要知道,以程珈澜展露出来连九牛一毛都不算的财力,已然让不少家里有着适龄闺女的七大姑八大姨给盯上了。 还有人过来委婉的询问薄荷和程珈澜的感情怎么样,似乎有什么打算…… 薄妈妈这时候才恍然大悟,的确,要是真把人给逼走了,先不说薄荷会不会埋怨她,就是她自己,都得悔得肠子青了。 当天晚餐后,手脚利索的女佣将客厅收拾干净,又送上饮品和新鲜的果盘后,薄妈妈就对薄荷道:“今晚你跟他回去吧。” “妈?” 薄荷很惊讶,没想到母亲会突然改变主意,要知道昨天晚上,母亲还在咬牙切齿的说,绝对不会让姓程的那么轻易得逞。 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 “傻丫头!”薄妈妈叹息,抬手将薄荷脸颊边儿的碎发别到了她的耳后,看着薄荷越发精致的脸庞,心中亦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骄傲,“行了,只要你幸福。” “妈妈!” 薄荷直接扑进了薄妈妈的怀抱里,紧紧地搂住她,她不见得多么想跟程珈澜一起回帝景豪庭,但是这种属于母亲对子女无私的爱意和奉献,还是让她感动不已。 “好了,好了。”薄妈妈拍着薄荷笑道:“这么大还撒娇,你会被他笑话的。” “让他去笑好了!”薄荷又在薄妈妈的怀抱里磨蹭了半晌,才肯起来。 没过多久,薄妈妈就开始催促着两人离开。 薄荷一开始是不愿意的,直到薄妈妈沉下脸赶人。 程珈澜将女佣留下来照顾薄妈妈,这才拉着薄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出了小区门口,就在程珈澜准备坐进等在一旁的车子时,他的手臂忽然被薄荷拉住了。 他不动声色地回首,只见被晚风扬起了秀发的薄荷歪着头问道:“可以就这样走走吗?” 程珈澜不曾拒绝,直接摆手让车子继续等,然后随着薄荷一起,沿着路边慢慢地走。 谁都没有先说话,只是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薄荷觉得累了,想要跟程珈澜说回去的时候,她转过身,却见程珈澜还是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距离。 蓦然之间,薄荷想到了一句煽情的话语—— 如果他们之间有一百步,他向她走完了九十九步,她会向他,走完这一步吗? 现在,他在等她,走完这一步。 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子温热的冲动。 或许她现在对程珈澜曾经做出的很多事儿,始终无法释怀,也诚然,她对他的感情还谈不上深深的喜欢或者更深刻一些的爱。 可若是她注定无法离开…… 薄荷望着缓缓走来的程珈澜,听着他用满含磁性的男声,询问她怎么了。 她的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就让他们像此刻这般,走一辈子吧。 题外话: 嗯,第二卷结束,该第三卷了么么哒。 159小心闹出人命 时光荏苒。 距离程珈澜耍手段,将薄荷带回帝景豪庭,已经过了四十五个月。 四年时光的流逝,并未在薄荷那张软嫩的小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若硬是要说薄荷与四年之前相比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身上那股子青涩的味道,已经被内里透露出来的小女人风情取代了。 当然还有一点,薄荷打死都不愿意承认,那就是她比之前圆润了些,腰间的嫩肉越来越软,虽然她一直强调只是略微,一点点肉肉…… 还有,在女仆坚持不懈的教育下,薄荷那奇丑无比的曲奇饼干终于有所进步,虽不算精致,但也憨态可掬,总算成功毕业。 薄荷在厨艺方面的进步也不小,一些营养简单的粥汤,她也可以做的十分不错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薄荷已经成为了女仆心中完美的淑女。 咚咚——! 楼梯处传来急速奔跑的声音,女仆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谁。 “薄小姐……”她无奈的提醒,“淑女!” “好了好了,我知道!” 薄荷连忙打断了女仆的话,“淑女要举止有仪,礼貌文雅……” 可是她今天就要迟到了,要是再迟到,她们头儿说了,就要扣发她这个月的奖金了,所以她还是改天再淑女吧! 薄荷急忙忙地应付了几句,又匆忙地换了鞋子。 “薄小姐,让司机送您吧。” 薄荷哪里能答应呢? 以程珈澜的权势和财力,要养活她和母亲简直绰绰有余,可是这不代表,她就心甘情愿被当成金丝雀般养在笼子里。 所以,从她回到帝景豪庭,好不容易找了一份合适的设计工作后,除了在程珈澜*而强烈的反对下,没机会跟着部门老大出差,但凡是公司的活动,她都没有落下。 薄荷坚持要像普通人一样,所以别说动用特权,哪怕再辛苦,都没有让司机接送过一次。 这次也是一样。 当初她还是新人的时候,不但在公司被使唤的犹如动物,还经常被训的跟孙子似的。 现在嘛,总算苦尽甘来。 这些念头在薄荷的脑海中晃了一圈儿,当她的视线瞥到挂在玄关处的时钟时,立刻惊了下,急慌慌地跳起来,“啊啊啊,完蛋了!” 她哀嚎着对女仆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呀!” 话音未落,那小身影就慌慌张张的冲了出去。 女仆无奈摇头,等到看不见薄荷的身影后,才继续安排今天的工作。 当然,她每个星期,都要看到这样的几次事情,早已习惯了。 这么长的时间a市虽风雨不断,但总的来说还算和谐,最起码没发生什么让人肾上腺上升,血压升高的事情,而这份平静也不过只维持到当年的五月八号,也就是五一小长假后的第一天。 5月8号,卓越集团旗下某子公司的上证指数收于2183点。 5月9号,上证指数以低于2800点开,一直到下午两点,上证指数一直在低位徘徊。 5月10号,上午十点四十五分,多只权重股瞬间出现巨额买单,大批权重股瞬间被拉升,又出现了大批巨额买单…… 一直到同天上午的十一点二十三分,上午的a股暴涨,这一切都源于卓越集团旗下的证券自营盘将近百亿的乌龙指。 5月10号,下午一点二十三分,卓越证券负责人表示,自营盘近百亿元纯熟子虚乌有。 结果不到一个小时之后—— 也就是下午两点五十分左右,卓越证券发布公告,承认套利系统出现问题。 紧接着,卓越证券的官网一度不能登陆,网页因为短期间浏览量过大以致崩溃。 而一直关注此事的媒体,刹那间犹如嗅到臭味的苍蝇,疯狂的涌入了卓越集团的总部,想要得到第一手消息。 当然,一些有门路的记者,也不断地拨打着跟此次事件相关的高管电话,却均未被接通。 唯有公关部给出十分官方的回答—— 目前上交所和a市证监局正抓紧时间对卓越证券异常交易的原因展开调查。 而程珈澜,也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忙的焦头烂额,直接变成了空中飞人。 因此,急切的犹如无头苍蝇的记者,甚至找上了薄荷。 虽说这四年时间,薄荷与程珈澜的关系,从未曝光在公众面前,但两人也没有遮遮掩掩,所以很难保证薄荷在这件事里不会被波及,为此,她只好提前结束了在某家珠宝公司的学习。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半年里,作为薄荷师傅的设计师在薄荷离开时,曾经语重心长的嘱咐薄荷,“你以后还是不要专注于珠宝这个行业的好。” “为什么呀?”薄荷轻挑眉梢,相当好奇,珠宝行业可以说经久不衰,只要世界上还有女人,就不愁销路,而她也对这一行非常感兴趣。 设计师瞥了薄荷一眼,直接转身,却在最后说了一句,“我这是为了你男朋友的钱包负责。” 薄荷,“……” 当薄荷将这件事说给女仆的时候,女仆却笑道:“没关系,程总只剩下钱了。” “……” 被噎住的薄荷再次默默地转过头,她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好了。 在程珈澜又因为某些事情需要飞到国外一星期的时候,帮不上忙,又百般无聊的薄荷,最终决定回家去看薄妈妈。 原先被薄荷租下的那套房子,在程珈澜花了大笔价钱将一整层买下来后,又重新装潢了一次,这次装修连之前让薄荷倍感困扰的隔音问题,都很好的解决了。 后来这里的房子干脆过户到薄荷的名下,所以这里也就成了薄荷的新家。 薄妈妈跟程珈澜留在这儿,照顾她的女佣一边聊天,一边包饺子。 当她听见房门被拧开的动静,抬头循声看去,瞧见出现在客厅里的薄荷时,顿时有些讶异,“叶叶,你怎么回来了?” 薄荷将买来的水果放在一旁,笑着答道:“当然是我想你了,所以才回来呀!” “贫嘴!”虽是这么斥责,可薄妈妈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不住,跟女佣打个招呼后,她就拉着薄荷进了卧室。 薄妈妈拉着薄荷的小手,视线落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才颔首满意道:“气色不错,比上次见面还胖了一点点。” 这个胖字,毫无疑问的戳到了薄荷的痛处。 薄荷并不是那种胖了就瘦不下来的体质,只是在帝景豪庭的时候,伙食实在太好了,而她又被女仆带成了一名合格的吃货…… 所以每次她跟好闺蜜去逛街的时候,看着那些漂亮的衣服,不是没有适合她的号码,就是穿上不好看的时候,她都会在心里狠狠地发誓,一定要将减肥进行到底! 可惜她从来只是说说而已。 这不是薄荷没有毅力,而是程珈澜每次知道她的意图后,都会拉着她上牀,狠狠地折腾一番。 不是要减肥,那就多做运动吧! 运动减肥,健康还不用节食! 从那以后,薄荷再也不敢说减肥,最多就是偷偷地捏着自己腰间的软柔暗自忧伤。 只要程珈澜不愿意,她这辈子都无缘得见骨感美了。 此刻的薄荷并不知道有句话叫世事难料。 当她被逼到那般境地后,忽而觉得,原本身上有些肉肉,也是值得怀念的存在。 而现在世事不知的薄荷,只是反手抓住了母亲的手臂,大摇大晃的撒娇道:“妈,妈!你这么说人家会伤心的好不好?你应该说,薄荷一点都没有胖,嗯,还瘦了呢!” “你啊……” 薄妈妈无奈的看着在她身边撒娇卖痴的薄荷,妥协道:“好好好,不胖,一点也不胖!” 其实薄妈妈这句话倒不是哄骗薄荷呢。 薄荷的确不是时下骨感美的女人,但是她的美丽在于她圆润的精致,配上那越发娇嫩的脸庞,湿漉漉的杏眸,和有些微卷的长发,看起来就犹如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般可爱娇憨。 “对了!” 薄妈妈忽然神色一变,推了推靠在她肩膀上的薄荷,低声道:“你跟珈澜晚上的时候多注意点……可别在结婚之前闹出人命,不然等你爸出来……可不得了……” “妈!你都乱说些什么呀!” 闻言,薄荷的小脸再次胀红,这番话虽不是母亲第一次说,可她还是觉得窘迫,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薄妈妈用力地拍了一下薄荷的手,白她一眼,“跟妈妈害羞什么?” 于是,薄荷又被迫听着母亲念叨各种安全注意事项。 若不是女佣前来敲门,表示包好了饺子,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念叨多久呢。 瞧着母亲跟女佣一起走出房间,薄荷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她无力的瘫软在牀上,随手扯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捶打着。 基本上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状态,犹如最普通的白领般忙碌,每隔一段时间回家后,听得都是母亲一成不变的唠叨。 虽然听得她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但是不可否认,总有那么一股子幸福感,萦绕在她的心头。 楚珏说,“薄荷你应该多生几个孩子,绑住你的程珈澜,要不是我有主了,这样的美色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楚珏说话时的语气那般遗憾,扼腕。 她是薄荷这四年时间里交到的最好朋友,人品不必说,只有一点让人哭笑不得的癖好,那就是*。 不管是男色,女色,成熟的熟男*,还是牙牙学语的小孩,都在她的涉猎范围内。 用她彪悍的话来说就是—— 美色养眼下饭,有益身心健康,实乃居家旅行之必备。 所以当楚珏见到景致的时候,瞬间被景致的美色俘虏了。 紧接着就开始了长达三年半之久的疯狂追求。 直到最近才以一番感人肺腑的求爱词,感动了景致,正式由追求者变成了处于三个月试用期的实习女友。 薄荷横了一眼,各种不靠谱的楚珏,哼道:“要不要我把这话转告景致?” “不用!不用!”楚珏连连摆手,虽说程珈澜那般俊美无双的类型也是她的心头最爱之一,可他是好朋友的男人不说,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有了专属于自己的花美男。 想到景致的倾城之色,倾国之貌,楚珏顿时感觉,自己的口水分泌加快了些…… 对于楚珏时不时地陷入花痴的傻样,薄荷的反应是翻了一个白眼。 这次她真忍不住为景致担忧,他真的不会被这只饿狼扑倒么? 靳妙妙捏着精致的小勺,缓缓地搅动着面前散发着醇香的咖啡,缓缓说道:“程二少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程珈澜能够让有过惨痛经历的靳妙妙说出这句话,那就在无形之中,证明了很多。 薄荷听罢,抿着唇角不说话。 在她跟着程珈澜的这四年里,可能是为了扭转之前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他对她极致疼爱,那简直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薄荷也不否认,在这极致的疼爱中,她原本的一点心动,早已经变成了很多点,甚至说她爱上程珈澜也无不可。 可是,她总觉得像是少了一点什么似的…… 从花痴状态回过神的楚珏,听罢直接抬手在薄荷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缺少的就是帅总裁没事儿变身野兽,各种虐身,虐心,身心俱虐的朝你身上招呼,你就圆满了。” 闻言,薄荷小脸黑了,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虐?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用完晚餐后,楚珏先开着她的二手小车去接景致,靳妙妙也因为晚上还有事儿,需要早点离开。 薄荷结账后走出了餐厅,坐进了停在一旁的白色途观中,这是她考下驾照后,程珈澜送给她的礼物。 最开始的时候,程珈澜为薄荷准备的是一辆红色保时捷,薄荷虽然收下了钥匙却很少开,原因很简单—— 这车太扎眼了! 最后在她的要求下,这辆十分常见的白色途观,就到了她的手上。 思虑着,薄荷缓缓地发动了车子,准备回母亲那边住一晚,反正程珈澜出差了。 就在这时,她忽而听见一嗓子高而尖锐的叫声。 薄荷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想着是不是要提醒下对方,不要如此影响他人。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帘—— 这一抬不要紧,只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朋友站在她的车头前方,吓傻了般不动弹! 耳边尖锐的叫声依旧,尽管她的车速不快,可距离小朋友却是越来越近! 薄荷悚然心悸,脚下狠狠地用力踩了刹车,车子的轮胎与地面剧烈的摩擦,发出了刺耳至极的尖锐呲啦声后,终于在距离小朋友还有十几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那瞬间,薄荷身上的衣服,被冒出来的冷汗浸湿了。 而被吓得跌坐在地的小朋友已经被赶来的家长拥抱在怀里,发出了哇哇的哭声。 女人好一顿安抚,等到小朋友的哭声稍止住,她就抱着孩子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脚踹在车门上,“你跟我下来!” 她甚至不等薄荷有所动作,紧接着就高声怒骂道:“我的孩子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居然狠心的想撞死他!别以为你们有钱人,就可以不把我们穷人当回事儿!” 这道高声怒喊,吸引了更多人的瞩目。 薄荷不想将事儿闹大,就想推开车门,将事儿解决一下,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在开车的时候走神。 也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身体刚好挡在车门的位置,如果薄荷强硬的打开车门,就会撞上女人的身体,到时候事情就会更加没完没了! 薄荷心急,却只能按捺不动,等女人的情绪稍微冷静下再说。 只是她猜错了,对方非但没有很快的冷静,情绪还越发激动,只听她凄厉悲愤的大喊道:“我们穷人的命也是命啊!” 如果要将世界上的人,分类的话—— 一种是男人跟女人,一种就是穷人和富人。 诚然,穷人的命在很多时候不值钱,可当这些不值钱的命,因为某件事汇聚在一起,心里的那团火焰被引爆时,也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在女人蓄意的挑唆下,原本就不明真相的观众,顿时将薄荷当成了撞人,不但不下车赔礼道歉,甚至都不逃逸,而是喊出那句,引发无数穷人仇富心理的‘我谁谁是某某’的主儿! 薄荷就是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劲,她连忙摸出了手机,因为程珈澜不在国内,她的电话就打到了女仆的手机上。 她的求助是没有错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更加刺激了观众。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板砖,一下子拍在了车身上。 突然响起的巨大动静,将薄荷吓得心脏一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这时,被薄荷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接下来,“喂?” “薄荷,我看到咱们吃饭的餐厅不远处,被人群围起来了,你没在那边吧?” 打电话来的是楚珏,原本她打算去找景致约会,没准还能吃吃豆腐什么的,然而她开着车,才过了两个路口就接到了景致的电话,说是今晚有一场很重要的手术,约会只能取消。 楚珏虽有些遗憾,倒也很痛快的接受了。 本来在追求景致之前,这些事儿,她就已经考虑明白的,她没有资格抱怨,这是她的选择。 于是她立刻调转车头,心想如果她的动作够快,没准薄荷还没有离开餐厅,这就代表着她可以拐薄荷回家大被*了。 吃不到景致的豆腐,有薄荷的也是好的。 正在脑海中yy的楚珏,在快要拐回餐厅的时候,发现路被堵死了,于是立刻摸出手机拨打了薄荷的电话。 薄荷抬眼,看向被砸的有些变形的车顶,听着不绝于耳的乒乒乓乓之声,忍不住苦笑道:“我也不想我在这边儿……” “卧槽!” 楚珏惊叫了一声,“不会刚好是你吧?” 她不是没有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而是觉得,以薄荷的性格,怎么也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便没多想。 薄荷苦中作乐,“恭喜你,答对了,可惜没奖励。” 题外话: 唔,一个小过渡,该出来的人都要出来了~ 160设局,归来的男神 “我应该恭喜你,今天走狗屎运,不宜出门!” 楚珏幸灾乐祸的吐槽了一句,旋即正色道:“我去找帅帅的警察叔叔拯救你,你乖乖等着不要下车。” “嗯。” 薄荷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她不认为楚珏能找来任何警察,她到底跟在程珈澜的身边四年,就是再单纯的人也能够变得精明一点儿。 再说了,这也很好分析——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虽然不是一条主干道,但平时的人流车流量却不少,现在距离事发已经超过了十五分钟,整条路早已经被堵死了,要是换了正常的情况,早就应该有交警前来处理了。 可是十五分钟的时间了,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那么原因,显而易见。 “卧槽!” 楚珏再次爆了句粗口,她觉得唯有这两个字才能稍稍的表达一下,她快吐血的心情。 她刚才找到了附近的警亭,发现居然锁门了,又急忙忙开车到辖区内的派出所,心想这会你总不能锁门了吧? 谁知道是没有锁门,但只剩下两个办公室文员,当楚珏询问警察都去哪里的时候,对方冷着一张晚娘脸,瞥了她一眼,“出警!” 楚珏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对方已经不耐烦的将小窗的玻璃关上了,然后又拉上了窗帘,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楚珏,“……” 警察是指望不上,楚珏只能打电话给薄荷说明情况,并且保证一定想办法将她安全无恙的解救出来。 薄荷瞥了一眼以阎三为首的黑西装保镖,将那群激愤的人群围起来。 “不用了,我这边已经有人帮忙了。” “是帅总裁对不对?” “嗯。”薄荷轻轻颔首。 “我就知道!”楚珏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帅总裁果然帅!” 两人又哈拉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这时,团团包围着车子的人已经被全部清理了。 听到风声的警察局局长,也带着一帮手下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阎三亲自打开车门,请车里的女人下来时,心里咯噔一跳,顿觉不好,可他顾不得多想,连忙迎上去赔着笑说道:“让小姐受惊了,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应该把所有手下带出去特训……” 这一招以退为进打太极倒是好,可是…… “王局长还真是会挑时间。” 阎三依旧不冷不热,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浓重到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王局长被阎三讽刺的尴尬至极,“意外,意外……”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们小姐都受到了惊吓,你还是想好怎么跟我们程总交代吧!” 跟着一起过来的女仆狠狠地瞪了王局长一眼,旋即扶着薄荷上了一旁的房车,处理她手臂上之前,因为车前挡风玻璃破碎,而划破的伤口。 “三哥,这次你可得帮我一把!” 王局长被如此冷待,却不敢说什么,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阎三。 说起来他也是有苦难言的,原本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上面的命令—— 上面的人让他立刻带着警局所有的警察进行一场特训。 当时他还问:“不用留下一部分执勤的警员?” 结果上面却以命令的语气道:“王局长,请听清楚,我说是全部!” 上面领导如此态度,王局长哪里还敢多说,吃过午餐后就组织了全部警员去参加那场突如其来的特训。 临行之前,王局长还琢磨着,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结果真的出事儿了。 还是大事儿。 居然惹上了程珈澜那个霸王! 但是这话,他能说吗? 说了,能解决他今日之困不错,但是来日呢? 天朝古语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所以,王局长就盼着阎三能够帮忙说几句好话,让他安然度过这一关。 阎三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扔给了王局长,又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狠狠地吸了两口,冷哼道:“你想左右逢源,面面俱到这没有错,也是人之常情!当官的没有不想这么干的,不过看在咱们俩认识这些年的份上,我提醒你,好自为之!” 阎三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而原地停留的王局长,只觉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这时,手下的向他请示,“局长,那些闹事儿的人怎么办?” 王局长将阎三给的烟在掌心揉碎,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后,恶狠狠道:“抓回去,好好审问!” 薄荷手臂上的划伤并不严重,经过处理后已然没有了大碍,不过为了不让母亲过多担心,她只得打消了跟母亲一起睡的美好愿望。 回到帝景豪庭后,薄荷精神有点疲倦,简单洗漱后,就爬上了大牀,准备睡觉。 这四年里,基本每个晚上,她都是被程珈澜强壮的臂膀搂着,被他炽热的体温温暖着,嗅着他身上干爽清新的男性味道入睡的。 现在,她自己躺在这张宽度超过两米二的大牀上,只觉得异常不习惯。 一直翻来覆去许久,才沉沉入睡。 月色皎洁。 清冷的月光洒满整栋别墅。 庭院中水光盈盈的池水与两边的地砖相映。 五月中旬的a市,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吹得树叶窸窸窣窣作响的微风中,已经携带了夏天的温热感。 哗啦! 水声被拨开的声音在夜间响彻。 一道古铜色的男性身影,在池水如蓝天般的泳池里不断穿梭。 他的动作纯熟俊美,在池水的映照下,有种难以言喻的赏心悦目。 泳池边儿,女人的怀里抱着宽大的白色浴巾。 她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被吹得纷纷扬扬,裙裾也跟着飞扬。 尽管容貌在黑夜里略显模糊,但仅凭亭亭玉立的身子,便能猜测一二。 “小姐……” 忽而有道人影冲过来,那急切的脚步和声音,打断了这一刻的静谧。 女人的眉头微蹙。 “很抱歉,打扰了小姐。” 对方似感觉到女人身上传来的不悦,吓得立刻道歉,可是因为情况太过于紧急,只得硬着头皮道:“今天派出去的人,都被抓紧警局了。” “什么?”女人对听到的消息十二分不满意,“他们都是蠢货?” 女人回头,原本模糊的脸庞直接显露出来。 一张最能代表天朝女人古典美的瓜子脸,五官是小巧又精致的,如玉般的肌肤在月光下无比细腻,配上她清纯而无辜的神情,绝对是秒杀纯纯少男心的顶尖杀手。 此刻,她的眉头紧蹙,那模样更是美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是来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真正领教过女人手段的人,才不会被她此刻的无辜模样迷惑。 她立刻道歉:“对不起小姐,都是我安排不周。” “对。” 女人轻轻颔首,唇角微微翘起,神情娇憨,有种像人撒娇的感觉,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儿,“你是蠢货中的蠢货,所以活着,真是浪费空气。” 来人听到女人的话语,冷汗瞬间浸湿了衣服。 这时候,忽然有水飞溅在女人的腿上,她转头,只见到达了终点的男人,用手臂撑住了地面,身子轻轻一跃,便毫不费力的跃出了水面。 身材健硕修长的男性身体,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两人面前。 女人连忙走过去,将浴巾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任由女人在他身边忙忙碌碌,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身影时,禁不住蹙眉,“她怎么……” “哦。”女人抬眼,看了看男人脸上的神情,见他脸上只有一片厌恶,才道:“俞侬侬来汇报关于明天记者招待会的事儿。” “让她滚。” 男人毫不掩饰他的情绪,至于他的话会不会伤害了谁,那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女人听到男人的话,顿时心花怒放,原本打算好好整治俞侬侬一番的打算也被打消了,她递了个眼色给俞侬侬,让她立刻离开。 尽管这些年听多了这样的话,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瞬间,她心里还是十分难过。 可是她不敢多说什么,只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男人一眼,才匆匆离开。 女人拉着男人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拿过一条白色的毛巾,细细的帮男人擦着头发。 “虽说入夏了,气温升高,但这大半夜的游泳,还是容易感冒的……” 男人不置可否,“时间不早了,你怎么还不睡,不是说要养颜?” “你都不回房间,我哪里睡的着呀。” 女人似娇似嗔,神态里透着难以言喻的动人风情,“要是我的皮肤粗糙了,你可得赔偿我。” 男人挑眉,笑的意味深长,“以身相许?” “你讨厌!” 女人忍不住抬起头,捶了男人一下,古典美的小脸透着一片醉人的绯色,“修筠,你最坏了!” “是吗。”修筠,程修筠,也就是苏幕遮反问。 他抓住女人的手,在掌心里轻揉,“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女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柔顺的,用两条纤细的手臂搂住了苏幕遮的肩膀,头也亲昵的靠在他的心口—— 对,她喜欢,只要是他给的。 苏幕遮搂着乖顺犹如猫咪般,靠在他怀里的女人,仰头望向天空—— 一双眼眸犹如此刻的天幕般幽深,黑暗,毫无涟漪。 …… 楚珏紧紧地拉着薄荷的手臂,“薄荷,你快点啊,不然赶不上看帅哥了。” “……” 薄荷真的很想提醒楚珏,她们貌似不是来看帅哥的。 今天是zh公司新上任的ceo首次召开发布会的日子好吧? 楚珏不知道从哪里听说zh这次上任的首席执行官,是个难得的帅哥,之后立刻来了兴趣。 薄荷拽了拽她,提醒道:“你这样子,景致真的知道吗?” 她真的很想客串一把记者,将话筒递到景致面前—— 你女朋友这么*,你知道吗,你怎么看? 楚珏当即拍着胸口道:“薄荷,你要相信我,我最爱的还是景致,其他美色在我眼里不过是云烟。” 薄荷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戳穿,“那是因为景致最美丽!” “才不是!” 楚珏哇哇大叫,“我对景致是真心的,我可以为他付出生命……” “闭嘴吧。”薄荷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楚珏的宣誓,冷冷道:“没有生命,可就看不了花美男了。” “呃——” 楚珏呼吸一窒,貌似是这个样子,死了,世间的美色就跟她无关了。 想到这种可怕的结果,楚珏顿时又来了精神,“所以趁现在,我们看个够!” 然后她就在薄荷‘你无可救药’的眼神下,兴冲冲的跑去找关系。 也不知道是该说楚珏的人脉足够强大,还是别的,总之在zh公司记者招待会的当天早上—— 楚珏就捏着两张入场证,来到了帝景豪庭,将赖在牀上的薄荷挖了起来。 这并不是薄荷懒惰,而是楚珏太早了! 要知道这会,才不过早上六点多那么一点点…… “楚珏——” 薄荷忍不住痛苦的哼唧了一声,“你可以告诉我,你几点起来的吗?” 要知道她这儿距离楚珏住的地方,就是开车也得一个小时!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 楚珏直接掀开了薄荷的被子,“重要的是你快点起来,我跟朋友打探过,据说这次zh的ceo不但英俊潇洒,还十分年轻……” 一连串有关于zh公司ceo的各种小道消息纷纷而出。 薄荷顿时头疼,对于楚珏这种对美色的执着追求,她除了无力吐槽,还是无力吐槽。 反正睡不下去了,她只好从牀上爬起来,拎着衣服进了浴室,将喋喋不休的楚珏晾在了外面。 薄荷才从浴室出来,还未吃早餐,楚珏就要拽着她出发,理由是去晚了会迟到。 薄荷强烈反对,她的肚子也强烈反对。 开玩笑,不知道到了那边是什么情况,不吃饱怎么行呢? 女仆也极力保证不会迟到。 其实,楚珏不是害怕迟到,还是害怕去晚了,只能坐在后面,那样的话隔着那么多人,她又怎么能看的爽哦? 在楚珏眼巴巴的围观下,薄荷胃口颇好的吃了几个小笼包,两个小花卷,一个茶鸡蛋…… 直到楚珏快要抓狂的时候,才放心筷子。 早知道她就不为了看楚珏抓心挠肝的样子吃那么多了,这是薄荷被楚珏拉着在人群中奔跑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zh的总部虽不是跟卓越集团那般自成一体,看也是高耸入云。 蓝色玻璃墙幕因折射了清晨的阳光,显得熠熠生辉。 因为有入场证,薄荷跟楚珏很轻易的进了大厅,又在专门接待人员的指引下,到了即将召开记者发布会的大型会议室。 这会子,距离发布会召开还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会议室里的人不是很多,除了些主流媒体既定的位置外,还有很多空闲的位置。 成功的在满意位置占据了座位的楚珏,顿时心满意足。 人群渐渐多了起来。 而楚珏最关心美男的消息,也渐渐多了起来,各种猜测也纷纷出炉。 楚珏很快的跟周围几个,有关ceo是天朝人还是外国人,是中年大叔还是年轻帅哥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尽管薄荷没有楚珏为了美色,可以独自一人站万马千军的勇气毅力,但当她听到那么多的赞美词语用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时,还是忍不住产生了好奇,尤其是有不止一个老牌记者,将他跟程珈澜相提并论的时候。 万众期待之下,时间渐渐流逝。 早上十点四十分的时候,会议室里忽然响起了轻音乐。 这是提醒大家,发布会即将开始。 原本人声鼎沸的会议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很快公关部的负责人就出现在前方—— “请各位记者朋友入座,招待会很快开始。” 此时此刻的会议室完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 在众人的视线下,一个年轻的男人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外国人簇拥而来。 “zh公司的新人ceo,allen,请大家欢迎——” 如雷贯耳的掌声响彻会议室。 而薄荷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她耳朵有短暂的失聪,大脑在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庞时,就已经变得空白,整个人犹如僵硬的石像般,坐在座位上,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纯手工定制的银灰色西装,他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最中间的位置。 一旁的秘书连忙将座椅拉开。 他入座。 那般披着万千荣光,神态傲然的模样,像极了等待众人膜拜的帝王。 被男人的气场所慑,记者们怔忪了下,旋即犹如打了鸡血般,抛出了一个个问题。 而薄荷一直没什么反应,只是保持着方才的动作。 “还是难得的帅气!”楚珏忍不住出声感慨。 不是犹如景致那般,美的模糊了性别,也不同于程珈澜的俊美无双。 那是一种帅气的俊朗。 一头削的短而薄的墨色发丝,脸部线条犹如刀削般深刻,五官不是精致无双,却另有种大开大合的帅气,他微微抿唇,神色里似透着似有似无的冷峻之色。 楚珏观察半晌,忽而说:“要是笑起来就好了。” 以她这些年的经验,这个男人是最适合笑的。 楚珏的话传进了薄荷的耳中,她怔怔反问:“……什么?” “我说他是最适合笑容的美男。” 楚珏被薄荷难得合作的态度挑起兴趣,“我跟你说啊……” 她很快罗列出一条又一条有关男人适合笑容的证据,试图说服薄荷相信她。 薄荷没有反驳,也不搭话。 其实不用楚珏拿出任何证据来说服她,她就相信他是最适合笑容的男人。 因为这个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自信非凡的男人,正是当年在校园里有着阳光王子之称,被誉为笑起来比太阳都灿烂的人。 而他的名字,也呼之欲出—— 苏幕遮! 题外话: 放假期间六千更好不好,九这三天时间都排满了,泪奔…… 161夫为妻纲 这个在薄荷人生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的名字。 让现在的薄荷说不出心里到底什么滋味儿,她下意识地转头—— 当薄荷的视线转向主席台时,苏幕遮忽而抬头,一位记者忽而提问道;“您为什么放弃国外那么优秀的条件,和有利资源,选择回国呢?” 他的视线隔着众人,在半空中,锁定了薄荷那双略带震惊和慌乱的眸子。 “我回国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第二……” 苏幕遮微微停顿,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这里有我想要的人。” 卓越集团,总裁办。 顾特助抱着一台笔记本推门而入,“程总,有件很好玩的事儿跟您分享下。” 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衬衣,原本说出国一个星期,却因为有其他事情提前四天回国的程珈澜,姿态慵懒的坐在沙发上,他的手臂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屈起的手指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因为长时间工作,而倍感酸涩的太阳穴。 程珈澜听到顾特助的话,并没有阻止,任由他捣鼓,很快一个视频画面,出现了—— 程珈澜不言不语的观看。 一直等听到电脑的音响传来,“这里有我想要的人。” 他才缓缓地扯开唇角。 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是他。” 那个当年被他逼迫的狼狈不堪,比丧家之犬还不如的苏幕遮。 顾特助是了解程珈澜跟苏幕遮之间过往的,他颇为幸灾乐祸的嘲笑道:“您强势的对手跟情敌出现了。” 虽说程珈澜是他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没错,但是被压迫又压榨了许久的奴隶,还是可以幸灾乐祸下的。 “情敌,对手?” 程珈澜轻声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角渐渐地染了笑意,“他也配……” “我说程总……”顾特助出声询问,“zh如此不上道的行为,需要我们略微警告一下么?” 卓越才是老大,不是么? “不必。” 程珈澜直接否决,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上,“我倒要看看他的本事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可是传进顾特助的耳朵里,却让人感觉毛骨悚然,似乎有一股子凉意从他背脊处窜了上来。 他搓了搓手臂上竖起的汗毛,干笑道:“貌似我感觉到了类似杀气的存在。” 程珈澜也浅浅的笑,笑容自唇角绽放,眼眸却是寒光凛然,“是你的错觉。” 旋即,他从沙发上起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薄荷早就想从会议室离开了,在苏幕遮说出那句话之后。 可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能继续坐在座位上隐忍。 也不知道是不是薄荷的错觉,她只觉得苏幕遮的视线一直锁定着她。 这当然不是因为苏幕遮还爱着她。 就算薄荷再自恋,也不敢这样认为,她还没有忘记当初为了逼迫苏幕遮离开,她做的事儿,说过的话。至于多么伤人,会让苏幕遮伤的多深,这两个问题,薄荷在这四年里,即使午夜梦回,都不敢自问。 虽然,她的确是为了他好,才那样做的。 可是,就跟她之前对俞侬侬说过的一句话一样—— 这个世界上最惹人讨厌的,就是‘我是为了你好’。 因为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那是为了我好? 既然不是爱了,那剩下的又将是什么? 薄荷不敢想。 她只是垂着头,佯装自己是件摆设,她这样的异常,就连对着苏幕遮流口水的楚珏都发现了。 楚珏抬起手拍了拍薄荷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她伸长脖子张望了下,“莫非是在找金子。” “并不。”薄荷严肃道:“我是在找地洞。” 好钻进去装会死。 只可惜,大理石铺贴的地面平整的可怕,别说一个地洞,就是一条缝隙都没有,还好的是,苏幕遮在不久之后,就移开了视线。 薄荷松了一口气。 二十分钟后,这次的记者招待会,总算是在薄荷的热烈期盼中,结束了。 刚结束,薄荷就拉着还打算围观下帅ceo的楚珏闪人。 站在主席台上,被众人包围的苏幕遮。 视线穿透了人群的讽刺,看着那个犹如鬼追般逃离的女人—— 你总是喜欢这般自欺欺人,总是喜欢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愿意面对事实。 想逃就尽管逃吧,只希望你能逃的久一点。 薄荷。 世事难料。 除了用来形容今天的所见所闻外,薄荷觉得还可以用在楚珏身上—— 在她恨不得拉着楚珏一路狂奔,终于以火箭般的速度离开zh总部时,却被楚珏用力地拉住了手臂,她说,“等下,薄荷……” “嗯?” 楚珏不好意思的凑到了薄荷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 薄荷被噎住了,半晌才道:“你这就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是!”楚珏坚决地拒绝薄荷想盖在她头上的大帽子,“我这是给你机会再看一眼男神。” “……” 一群乌鸦从薄荷的头上飞过。 她没好气的白了楚珏一眼,“你去洗手间等着,我去附近的超市帮你买。” 因为情况紧急,楚珏顾不得跟薄荷斗嘴,直接闪人去洗手间。 薄荷以最快的速度在附近的超市买了楚珏需要的东西,重新折返zh公司时,在大门处就让保安给拦住了,“抱歉小姐,您不能进去。” 薄荷懒得跟对方争辩,“那我离开好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然而还是被阻拦了。 “抱歉小姐,您也不能离开。” 蛇精病? 薄荷蹙眉,看向眼前的保安,“如果我执意离开呢?” 她刚才之所以说自己有入场铭牌,就是猜测到事情可能有了其他变化,否则也不会在她胸前还挂着铭牌的情况下,被拦住去路,而她试探着说要离开,果然又被拦住了。 “那我只能对小姐再次说抱歉。” 保安这话说的客气,可是不难从中听出其他意思—— 你若是坚持离开,我们就只能动手了。 “擅自妨碍他人的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保安不为所动,而薄荷的心却开始下沉。 果然今天的事情没有善了的可能了。 就在薄荷思考着如何脱身的时候,她听到了车子停下的声音。 下意识地转头,薄荷却看到苏幕遮,正坐在停在大门前的车子里,只听他说:“上车。”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做陌生人的车子。” 闻言,苏幕遮笑起来,眼神却越发冰冷,“你自己上来,或者我请你上来。” 所谓的请字,蕴含着无尽威胁。 薄荷气疯了,可她到底不想在这随时有记者出没的地方,跟苏幕遮发生任何冲突,否则传入程珈澜的耳朵里,还不知道还闹出什么样的风波! 还没有接到消息的薄荷,显然不知道程珈澜已经回来了。 “总裁……”保安脸上面带犹豫。 苏幕遮横眉扫视过去,冷淡道:“还不把薄小姐请过来,是打算让我亲自下车请人吗?” “不必!” 薄荷并没有发现保安脸上的不对劲神色,她直接拍开了拦着她的两只胳膊,大步走过去,坐进了车子的后座,她倒是想看看,苏幕遮能将她怎么样! 还未等薄荷坐稳,苏幕遮就踩下了油门。 不曾防备的薄荷直接跌进座椅之中,虽说没有多么的疼,却让薄荷的火气蹭蹭蹭上涨,“苏幕遮!” “不用叫的这么大声,这么亲昵……” 苏幕遮嗤笑,学着方才薄荷的语气说道:“我们不熟。” 薄荷心里郁闷极了,一句话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 苏幕遮的眼神因为薄荷这句质问彻底冷下来。 他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冷冷地扫过坐在座位上的薄荷,“与你无关,不是吗?” “我……” 薄荷想说什么缓和下气氛,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其实这并不是她内心的意思,她是想问他,这些年你还好吗?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话脱口而出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可是当薄荷抬眼,注意到苏幕遮紧绷的脸部线条,冰冷如霜的冷漠模样时,那种跨越的陌生感,还是让薄荷找不到任何语言,只能任由沉默蔓延。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那悠扬的音乐让她恍然回神—— 楚珏还在zh公司的洗手间等她呢! 薄荷想跟楚珏说等会,可就在这时,苏幕遮猛地踩下了刹车—— 车子猛然顿住,打断了薄荷的想法,尤其是刹车的状况一再出现,每次都在她准备接电话的时候。 “这样很危险,好吗?” 因为苏幕遮一再猛地将车子停住又发动,此时已经惹来后面无数车子不满的鸣笛声。 “呵。”苏幕遮冷笑,他说:“薄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识好人心。” 薄荷蹙眉,不等她说什么,只见汽车中控锁的声音响起,车子再度停下,“下车。” “我……” 苏幕遮忽而用力拍打着方向盘,转头怒目瞪着薄荷,“你给我下车!” 薄荷被苏幕遮的暴戾模样吓了一跳。 她才下车,发动的车子就已经擦着她的身子而过,她甚至来不及感慨,手机的铃声又响起来—— 薄荷连忙翻出了手机,才接通—— 楚珏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另一头传来,“薄荷!你跑到哪里去了!” “不好意思!”薄荷想起被她遗忘在角落的楚珏,连忙道歉,“我马上回去。” “不用了!” 她已经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解决了隐患,楚珏恶狠狠地说:“女人,报上你现在的位置!” 薄荷抬眼张望,苏幕遮将她丢下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荒郊野外,而是距离zh公司并不远的地方。 “说吧,你想怎么死!” 楚珏看到薄荷的刹那间,就冲过来,用手卡住了她的脖子,“看在大家认识的份上,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呃——” 薄荷配合楚珏的动作摇晃,“我选老死成不?” “做梦呢吧你!”楚珏冲着薄荷翻了个白眼,“既然你拒绝选择,那我替你决定,我决定——痒死你!” 话落那瞬间,两只禄山之爪,立刻从薄荷白嫩的脖颈上落下,开始进攻其他地方。 薄荷极其怕痒,当即尖叫,“不要啊——” “那可不行!”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 薄荷又笑又叫的声音立刻响彻,其他路人瞧着两人笑闹成一团,忍不住露出会心的微笑,感叹了一句—— 年轻真好。 薄荷被楚珏拉着前往某家高级餐厅,狠狠地宰了一顿,美名其日安抚她被伤害的小心脏。 这还不算,她本来还想拉着薄荷去ktv嗨皮一下的,却被薄荷拒绝了。 “楚珏,不行了,时间太晚,我得回去了。” 上次她被无辜地围在车子里的一幕,经过阎三的查证发现,那天她之所以差点撞到小朋友,不是因为她走神,也不是犯困或是喝酒这样常见的原因,而是她那辆车的方向盘上,被人抹了某种能让人精神恍惚的药物。 可到底是谁做的,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还未查出来,对方隐藏的太深了,因为这样的缘故,女仆倚一再叮嘱薄荷,不可以回家太晚。 “啧啧啧!”没尽兴的楚珏瞥了薄荷一眼,满脸鄙视,“瞧你那点出息吧!” “对对,我没出息!”薄荷连忙服软,“求楚女王放过小的吧!” 楚珏瞧着薄荷认错态度良好,想要深刻的让薄荷认识一下自己的错误,并且提出受到创伤的精神加身体的双重补偿—— 简单的说,她就是想再狠狠地敲诈薄荷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不扒下一层皮,她誓不罢休! 虽然以薄荷现在的身价来说有点难度—— 但是无妨,楚珏向来喜欢挑战。 不过还没开始敲诈呢,就有人拯救了薄荷,楚珏收到了来自男神景致的短信。 景致说,他下午有时间。 这短信在楚珏的大脑里瞬间被翻译成,亲爱的,咱们下午约会吧! 重色轻友的楚珏立刻将薄荷塞入自己的二手车里,一路安然的送她回帝景豪庭,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跟火烧车屁股似的,踩下油门火速离开,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 薄荷无言以对,这家伙要是某一天挂掉,那准是因为美色! ”薄小姐,你回来啦。” 女仆看到薄荷进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包,又连忙送上了一杯祁门红茶,“程总回来了,正在房间里休息。” “嗯。” 正好薄荷有些渴,几口将杯子里的红茶喝完,才道:“我去看看。” 薄荷走上楼,才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程珈澜端坐在钢琴前。 一身纯白色手工定制的西装,笔挺的衣料柔顺的贴在他身上,更衬得他身子挺拔。 悦耳的琴声从他跃动的指尖中,流泻而出。 琴声叮咚,声音十分清脆,却又无端的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感。 笑着流泪。 这句话忽而出现在薄荷的脑海之中。 这首曲子的名字,薄荷叫不上来。 即使这些年女仆为了培养她所谓的气质,不知道让她听了多少世界名曲,各大名家演唱会,她也从未听过这首曲子。 可是,又隐隐的感觉,这是她很熟悉的旋律。 她站在门口静静地凝望着程珈澜。 这个男人当初以那般强硬的姿态闯入她的生命里,又霸占了她四年的时间。 当初咬牙切齿的恨意,早已经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毕竟这些年,程珈澜是真的对她好。 薄荷不是没心没肺,也不是冷血的主儿,很难没有丝毫触动。 若不是这次苏幕遮的忽然出现,那些过往她甚至没有想起来了…… 这代表着什么,薄荷不愿意多想,她只知道在四年前,她就有—— 既然无法离开,那就跟程珈澜一起走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 而如今,当初残留在心中的无奈,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薄荷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才抬起脚走进去。 因为不想打扰程珈澜,她直接将鞋子脱掉了,赤着脚踏入房间。 铺着纯白色长毛地毯的地面,踩起来非常舒服。 又完全的屏蔽了薄荷的脚步声,她犹如猫儿般轻巧的接近程珈澜。 然而没等她靠近—— 原本背对着薄荷随着音乐起舞的程珈澜,猛然回头,在空气中流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那个向他走来的女人,身穿着齐膝的亮色真丝长裙,一头长发高高挽起,脑海微微散乱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边儿,白嫩的小脸上染了一团极其美丽的绯色,一抹明灿动人的笑意,绽放在她的唇角。 恍惚间,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浮现在程珈澜的眼前。 她有着婴儿肥的小脸,明媚的杏眸,若有若无却惑人的笑容。 一个熟稔到极点的名字,在程珈澜的喉咙中翻滚,似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薄荷被程珈澜吓了一跳,本来她是打算悄悄地走到一旁静静聆听,还打算问问程珈澜这首曲子的名字。 可是程珈澜的动作太过突然意外,以至于没有心理准备的薄荷惊得后退了两步—— “你……!” 薄荷的惊呼声,仿佛打破魔法的咒语般,让有着片刻怔忪的程珈澜瞬间清醒。 那刻的失态被他掩藏起来,因为太快,薄荷并未发现。 程珈澜轻挑眉梢,嘴角勾起邪肆的浅笑,“怎么,我弹得太好哦,你看痴了?” “……你脸皮真厚!” 薄荷咬着下唇,瞪大了水润的杏眸,脸色有点别扭,她从来没有发现,程珈澜竟然这么不要脸! 程珈澜倏尔朗声大笑,半晌,才对着有点不知所措的薄荷说道:“来。”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让她没有半点拒绝的理由。 于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抬脚走过去。 可是才走了两步,薄荷就觉得不对劲,这种跟招呼小狗般的语气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不,人家招呼小狗的时候,一般还会附带上招手的动作,但是程珈澜却连这个都省略了。 162行情不错? 薄荷性子里为数不多的执拗劲儿上来了。 当然,她也不否认这跟今儿她在苏幕遮那里受了刺激有关。 程珈澜瞧着薄荷非但没有听话的走过来,还负气的扭过了头,一双弧度好看的剑眉微微挑起,看来他的小猫儿,长的不仅是年纪,还有脾气呢。 薄荷被程珈澜诡异的眸光看的心中不安,这些年这个男人有多少手段,骨子里多么邪肆,她早就深深地领教过不止一次了。 犹如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般,心中警铃大作的薄荷,立刻就想逃。 显然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程珈澜。 薄荷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还坐在钢琴前的程珈澜就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下一秒,地转天旋! 薄荷整个人都被推倒,坐在了琴架前。 程珈澜按住了薄荷的身子,让她端坐在长形的白色琴凳上,随即他也坐在了她的身侧,两人并排而坐,身体相贴。 久违的悸动,猝不及防的袭来—— 薄荷顿觉心跳极快,心脏似要迸裂而出! 但程珈澜却像是故意逗猫般,双手从她腰间抚过,再滑至她的脸庞,有意无意的蛊惑着她。 偏偏薄荷被场景所惑,心蹦到了嗓子眼,正呼吸一顿,程珈澜的手又猛然抽回,随意的搭在琴键上,脸上似乎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实际上,狭长深邃的眼眸里,却有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盯着琴键上指节分明的那双手看了将近一秒钟,薄荷才蓦地回神—— 天啦撸,她居然被男色蛊惑成这样? 甚至,还在期待着什么? 疯了疯了,她一定是被程珈澜算计了! 程珈澜低沉的嗓音在薄荷的耳边适时响起,“学了这么久钢琴,你却始终学不会,真是笨……” 似乎带着点感叹,又像是随口一说,但仿佛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薄荷从中听出了一丝遗憾可惜。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仰着小脑袋对上程珈澜深邃的眸子,赌气的嘟着嘴道:“是啊!你最聪明,别人都是笨蛋。” 她就是不聪明呢,说是朽木不雕也行,反正这些年里被女仆请来给她上课,最后摇头离开的老师都这么说。 程珈澜浅笑,意味深长,“生气了呀?” “没有!”薄荷别过头,显然不想跟他说话。 “啧啧……”程珈澜低声笑,“你这么笨呀,也就是我看你可怜,才收了你。” 恍然之间。 初见薄荷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岁月流逝,至今已然四年了。 四年啊…… 程珈澜无声感慨,他居然留着原本买下来暖牀,兼任打发时间的女人在身边这么久了。 明明只一句调侃,薄荷小脸却蓦地一红,慌忙的扭过头,小声嘀咕,“我行情很不错的嘛。” 声音虽小。 但程珈澜听得一清二楚。 他脑海中闪过苏幕遮的身影,和那场风光无限的记者发布会,嘴角习惯性的浮起一丝冷硬弧度,“行情……不错?” 尾音上挑,流露着七分危险气息。 薄荷的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下,猝然间,她就想要逃离。 而她,也是这么做的。 薄荷扭着身子朝着程珈澜狠狠地一推,紧接着起身就往门口而去。 眼看着门把手就在眼前,倏尔身上一沉,她被一把按在周围的墙壁上! “还敢跑啊?” 还没来得及反应,沉重的男性躯体已然压过来,她的下巴很快就被一只手捏住。 薄荷干笑了两声,很想说自己真的不是逃跑…… 可惜说不出来了,程珈澜再次开口道:“你一定是想好了如何赔罪!” “赔罪,什么罪呀?” 薄荷决定装傻,且抬手推着他的胸口,“快点起来呀!好重的!” “四年的时间,你都没习惯这个重量,当真是我这个老师的过错。” 程珈澜说罢,用手指挑起薄荷的下巴,直接封住了她的唇,大手拉开了她的裙裾,掌心循着她的线条一点点摩挲。 空气刹那间干燥起来,薄荷呼吸进肺里之后,顿时感觉火辣辣的。 又一场激烈的战斗…… 事儿后,他们的战场从墙角转移到牀上,餍足后的野兽总是格外温柔。 他用手臂撑起身子,随手拨开薄荷额头前的碎发,垂着头端详着薄荷。 今年已将近二十八岁的薄荷,容貌一如四年前变化不大,只是眉眼间已经沾染了小女人的风情。 随意披散在双肩上的黑色长发,犹如墨色绸缎般簇拥着她白嫩的肌肤,那细腻滑嫩的触感,一直让他爱不释手。 此时的她刚被他欺负过,双颊绯红,一双杏眸因为怒火跳跃,而显得格外明媚,小脸上的神情是被满足过后的羞愤餍足。 程珈澜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多么惑人,更不知道她的薄怒轻嗔,对于男人是怎样的蛊惑。 当然,程珈澜觉得,薄荷还可以更加诱人些。 决意让薄荷更深层次绽放美感的程珈澜,再次点燃了他们之间的火焰。 到底什么时候结束的,薄荷记不清了,她只觉得昏过去之前,程珈澜还没有结束的打算。 薄荷这次不是自个儿清醒过来的,是有人不断地用手掌轻拍着她的脸颊。 她缓缓地睁开眼,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女仆,“唔……” 薄荷开口轻哼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变得异常沙哑。 对此,她简直都不愿意去想,她会弄成这副模样的原因。 女仆见状,立刻送上了一杯温开水,薄荷接过来一口喝到见底,才觉得好些。 她长舒了一口气,“……有什么事儿?” 一般情况下,女仆见她睡着,是不会轻易叫醒她的。 女仆将薄荷手上的空杯子接过来,放到一旁,“是这样的,程总让你洗漱下,待会跟他参加一个宴会。” “……” 薄荷感受着自己酸软到毫无力气的四肢,还有酸涩中不舒服的下身,再一瞧满是青紫色痕迹的手臂内壁…… 她已经不敢去看身上其他地方变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没记错,程珈澜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她脖颈处又啃又咬。 他是狗吗! 薄荷心头恼怒,傲娇的冷哼了一声,扭头道:“我不去!” “薄小姐……” 女仆还想劝两句。 房门忽然被推开—— 走进来的程珈澜挑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宴会!你另找他人吧!” 薄荷当真生气了,她绝对不相信程珈澜是刚刚接到宴会通知,可他既然知道要参加宴会,还把她弄成这样子,不是存心看她出丑,就是有预谋的! “真不起来洗漱?”他反问。 “真的!”说罢薄荷就伸出手,拽过被子想要将身子包裹起来。 然而被子才不过接触到身子,就被扯开扔到了一边儿。 程珈澜弯腰将薄荷抱在怀里,对着女仆淡淡道:“备车。” “你要做什么呀?”她挣扎。 “宴会。” 薄荷怒瞪着程珈澜,“我说不去了!” 程珈澜忽而低下头,望着怀里的薄荷,承诺道:“放心,你只要乖乖地待在我怀里,没有人敢抬头看你。” 这句话当真说的威风又霸气。 薄荷被噎的心塞。 到底有没有人看她,薄荷不知道,但她却知道程珈澜真的能做出抱着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浑身散发着被狠狠地疼爱过气息的她,去参加宴会这种事儿! 为了不让自己丢脸丢到整个a市,薄荷妥协的咬牙切齿道:“我去洗漱。” “我说了,你不用勉强自己。” 薄荷磨牙,“我心甘情愿!” “成,看在你是我女人的份上,我答应你。” 程珈澜这般类似恩赐的话语,让薄荷磨牙磨得更响,她好想咬他一口怎么破? 这次花费在化妆上的时间比以往更多。 原因不难猜测,是为了遮掩程珈澜在薄荷身上留下的痕迹。 只是那些痕迹太过,而且色泽很深,脖颈处还好说,配上浅色的薄纱丝巾来跟整体造型搭配就可以,至于其他的地方想要遮掩,就连经验丰富的化妆上都无可奈何。 薄荷不但无奈,还异常羞愤。 被这一群外人围观属于绝对私密的痕迹…… 她真的感觉自己能够淡定的坐在这儿,一定是拜程珈澜所赐—— 脸皮厚度日益增加的缘故。 可是,当她在化妆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了某个化妆师的助理以绝对八卦跟兴奋的语调说道:“那位传说中的程总,真是异常神勇啊……” “嘘——” 了解这家背景的化妆师连忙扯了一把自己的小助理,“闭嘴!” 尽管被警告,但是不怎么清楚状况的小助理还是忍不住尖声叫道:“那位小姐好‘幸福’啊!” 听到这儿,薄荷满脸通红的默默退出了。 要不是两年前女仆的手,在一次意外中伤到了,她是绝对不会用这些人的! 可事实是女仆的手被伤了,尽管吃饭没问题,化妆这种对手指灵巧程度要求较高的工作,是无论如何都做不了了,所以薄荷只得权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继续回去给化妆师折腾,但心里的那股子别扭,就别提了。 终于勉强遮掩了痕迹,程珈澜接了薄荷去宴会的途中,薄荷一路都没给程珈澜好脸。 程珈澜也由着薄荷别扭,自个儿从车内的小冰箱里摸出了一瓶红酒,自得其乐的悠然慢饮。 一路沉默。 车子已然驶入宴会的目的地。 而这次的宴会地点于薄荷来说,还是很记忆深刻的。 当初她的十天时间被程珈澜买下后,被他带着参加宴会,遇到了隋臣,尔后还引发了不少事情。 提及隋臣,薄荷又想到了顾禾宴,心里其实蛮复杂的。 初见顾禾宴的时候,顾禾宴在薄荷心里就是个被家里娇养的纨绔少爷,虽然选择了一份与众不同的工作,可也仅是如此了。 之后因着某些原因跟顾禾宴来往多了些的时候,薄荷亦是没什么感觉,直到四年前…… 四年前,顾禾宴申请调离特警大队。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许会有人说顾禾宴是因为她,才走到这一步的。 再遇的时候他们是相亲的对象。 顾禾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对她情深款款的展开追求,却被程珈澜破坏了,还因此惹得张阿姨至今不曾跟薄妈妈来往。 不知道她跟程珈澜在一起的顾禾宴还曾找过她,他问她,“程珈澜这样对你,你真的心甘情愿,抛弃自己的尊严,待在他的身边吗?” 薄荷没有说话,而顾禾宴再接再厉,“我现在虽然不如程珈澜有钱有权,可是你要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顾禾宴还说了很多很多质朴又感人肺腑的话语。 可薄荷只是静静地倾听,在顾禾宴等她表态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你真的了解我吗,因为心有不甘才来招惹我,真的不累吗?” 瞬间,顾禾宴还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了,俊颜上的至死不悔也僵硬的难堪,良久后他哑声道:“你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识破的?” 他自以为他设的这个局虽不说天衣无缝,可也算的上完美。 毕竟他阿姨出现在中心医院的病房,遇上薄妈妈只是个意外,而当初看到他书中的照片,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薄荷摇了摇头,“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而且她也不是玛丽苏,不能让所有的男人都爱她爱的不可自拔,况且顾禾宴到底是程珈澜的朋友,不可能毫无顾忌。 “你太不正常了。” 他在面对程珈澜时,虽说是有情绪起伏,可是太不够了,他的反应根本不像,一个被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大少爷该有的反应,而且他是特警队的人,身手怎么可能比程珈澜要差? 更何况,顾禾宴跟她聊得最多的还是破案的事儿。 这些事儿她不懂,而他却坚持认为她懂,这一点真的很可疑。 所以,这么细想下来,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他的目标并非程珈澜,不会为了给程珈澜制造麻烦而伤害她。 而且他也没有将她当程珈澜情儿的事儿说出去…… 但是想来,程珈澜当初会选择在薄妈妈面前承认薄荷不是情儿,而是女友,却有为了打消顾禾宴这一步棋的原因。 从那天跟顾禾宴分开后,薄荷就再也没见过他,似乎听程珈澜说,他被派去执行特殊任务了。 在薄荷怔忪出神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入酒店前方的广场。 停车的瞬间,车子发出的震动感,惊醒了薄荷。 身穿着双排金色纽扣制服的司机打开车门后,薄荷直接从车里下来,然后上前挽住了程珈澜屈起的臂弯。 两人在身材高挑,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的引导下,进入了电梯。 直到电梯停在宴会厅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开。 礼仪小姐弯腰柔声道:“祝您今晚过的愉快。” 薄荷被程珈澜带着,穿过了装饰的富丽堂皇的走廊,缓缓地踏入宴会大厅。 薄荷跟程珈澜来迟了,当他们踏入宴会大厅时,大厅里的人已经很多了。 薄荷和程珈澜站在门口时,并未犹如以往那般,有很多人围过来。 当然这跟卓越集团日前的那场被称为‘卓越证券乌龙事件’的风波毫无关系。 毕竟那场风波虽给程珈澜带去了麻烦,可对卓越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之所以没有动作的原因,是因为有两道身影,正朝着程珈澜的所在而来。 薄荷在看到向她走过来的两道身影时,身子都僵住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宴会上见到他—— 苏幕遮。 其实想想也正常,以苏幕遮归来后的身份,是绝对可以出席这场宴会的。 而不久之后,薄荷才听说,这场宴会本就是欢迎苏幕遮出任zh公司的ceo特地举办的。 这时有人在一旁介绍,“这是zh公司新上任的总裁allen和他的未婚妻秦央小姐。” 又向苏幕遮道:“这是卓越集团总裁程珈澜先生和其女友薄荷小姐。” 程珈澜神色波澜不惊的犹如第一次见到苏幕遮般,他伸出手与苏幕遮相握,“你好。” “你好,程总。”苏幕遮的神色也依旧如常,他忽而道:“我姓苏,如果程总不介意,可以叫我苏幕遮。” “你客气了。” 两个人都以微笑粉饰自然,淡笑着说些有的没的,至于其中的波涛汹涌,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挽着苏幕遮手臂的女子忽而歪着头笑了,她冲着薄荷打招呼,“薄小姐,你好。” 薄荷抬眼望去,只见那个挽着苏幕遮手臂的女子,异常清丽秀美。 她神色微微一沉,才道:“你好。” “薄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 秦央一脸严肃,“你能听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吗?” 薄荷原本还处于再见到苏幕遮的不适之中,再加上后来这个被苏幕遮承认的未婚妻跟她打招呼,所以并没有听清苏幕遮跟程珈澜到底说了什么。 听见秦央的问话,她直接轻轻地摇头。 “我也听不懂唉……”秦央忽然笑出声,“谁知道他们又在说什么火星语!” “央央,你又调皮了。” 听到秦央的抱怨,苏幕遮转过头来,抬手拍拍她的脑袋,望着她的眼神中充斥着一片溺爱之色。 秦央直接抓住苏幕遮的手臂,搂在怀里,嘟着嘴抱怨,“allen,你讨厌啦!会弄乱人家发型的!” 看到眼前这近乎甜蜜的一幕,薄荷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尤其是当她察觉到自己身旁的男人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时,无法完美遮掩自己情绪的她,直接低下头,心里只想着怎样从这般尴尬的境地中解脱出来。 这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忽而被人抱住。 薄荷侧头,只见以苏幕遮未婚妻身份出现的秦央对她笑着眨了眨眼,“我们两个去玩好不好,不理这两个男人!” 163凭借女人上位,值得骄傲? “呃……” 薄荷颇为难地蹙眉,说实在的,她真的不觉得跟秦央有什么好玩的。 用另一种话来说就是—— 谁见过男人的前任跟现任一起愉快玩耍的? 这无关薄荷对苏幕遮还有没有感情,而是在于双方的身份,一定注定了她们的立场不同。 可是,谁知道程珈澜忽然开口,只听他说:“薄荷,你去陪陪秦小姐吧,她毕竟是远道而来。” 薄荷抬起头瞥了程珈澜一眼,瞧见他满眼的不容抗拒后,只听颔首应下。 秦央注意到薄荷颔首,美眸瞬间亮起来,她拉着薄荷的手臂笑道:“我之前让人在露台上准备了藤椅和茶点,咱们可以去那边休息会,对了,你可以叫我央央,大家都这么叫我!” “央央……”薄荷扯着唇角重复,“很好听。”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秦央说话时绝对是一脸求夸奖,求赞美的可爱表情。 即使内心十分别扭,薄荷睨见秦央的模样后,眼眸中仍是荡起浅笑,她在秦央期待的目光中轻轻颔首。 “唉,我也这样认为的!” 秦央瞬间露出满足又得意的神情,“我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男人的生命中都会遇见一个叫央央的女孩,而我就是苏幕遮生命里的那个央央,当然啦,我还会希望我是唯一!” 秦央喋喋不休,而薄荷大多数时间都是摆出微笑聆听的姿态。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秦央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小模样娇俏极了,“一说到跟他之间的事情,我就忍不住啰嗦了。” “没关系。” 薄荷从秦央的叙述中得知,这些年苏幕遮过的还不错,也就安心了。 “薄荷你真好!” 秦央美眸一转,兴致勃勃的问道:“说说你跟程总之间的事儿吧!我很好奇的说!” 她和程珈澜之间? 他们两人虽说纠缠不断,可是当初的开始并不能像秦央这般毫无顾忌的说出口。更何况她也没有随随便便跟一个才认识的人,分享私密事情的习惯。所以能够说的,也就是简单的没有什么好说的这般场面话。 “你不老实哦。”秦央嘟着嘴,待她瞧见薄荷投来疑惑又无辜的目光后,抬起手指,指了指某处,笑说道:“瞧,恩爱的证据都历历在目,你还想狡辩哦?” 薄荷不用去看,都知道秦央说的什么。 这时候她才恍然明白,为什么程珈澜忽然这么反常,原来他不是出差的这几天憋坏了,而是故意的…… 耳边还荡漾着秦央的笑意,薄荷却再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当两个女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苏幕遮端在脸上的笑意缓缓敛起。 为双方介绍的人,看到情况不妙,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就溜走了。 苏幕遮转身看向当初需要他仰视的程珈澜,哂笑道:“程总,真是没想到,我们还要再见面的这天。” “呵。”程珈澜轻轻颔首,只是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却着实让人咬牙切齿。 苏幕遮冷笑轻哼,“程二,如今我今非昔比,四年前你加诸于我的,你可准备好,还我了?” 程珈澜瞥了苏幕遮一眼,俊美的容颜上布满了讶异之色,“有什么好准备的?” 他不等苏幕遮出声,又道:“吹牛皮不上税,但风大的时候还是闭嘴的好!否则被风闪了舌头,可就不美妙了!” “是不是吹牛,你可以拭目以待。” “我当然要拭目以待,好好地看看你这个昔日的小虾米能掀起什么风浪,只是……” 程珈澜眼神一冷,抬手把玩了一下蓝宝石的领带夹,继续道:“……不知道一个凭借着女人上位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这话太狠。 简直像是在苏幕遮的心脏处插了一把刀子,还是生锈的那种。 苏幕遮能在四年的时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能在今日披着万丈荣光,华丽归来,这绝对不是白手起家就能做到的! 不管他有过怎样的奇遇,毕竟时间太短,所以他会有今天,完全是借了他的未婚妻,秦央背后家族的势力。 苏幕遮的脸色彻底阴翳,“程珈澜!” 面对苏幕遮阴翳的脸色,程珈澜淡笑出声,“看在咱们都是程家人的份上,我就好心提点你一下,坐在这个位置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你如此不会掩饰情绪,很快就会被鲸吞蚕食的连渣都不剩。” 无论是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态度,还是那句看在大家都是程家人的份上—— 都格外刺人。 往日的旧伤被程珈澜谈笑间掀开了。 怒色在苏幕遮的脸上一闪而过,不过他到底今非昔比,四年的时间,所带给他的绝对不是一点点成长而已。 他恢复冷静,俊朗的容颜上漾起毫无温度的浅笑,“真是非常感谢程总的好心提点。” “苏总客气。” 穷寇莫追,程珈澜这时候再不说什么刺激苏幕遮的话语,因为不管他再说什么,已经恢复冷静的苏幕遮都不会上当。 刚好,这时有其他人凑过来,苏幕遮对着程珈澜轻轻颔首,道:“那就祝程总今晚玩的开心。” 说罢,苏幕遮在几个男人的拥簇下离开。 跟随着一起进来的阎烈直接闪身出现,他站在程珈澜的身后,愧疚道:“程总,抱歉,是我们疏忽了。” “无碍。” 程珈澜从经过的侍应生手上的托盘里,随便取了一杯酒,视线游移后,落到了人群中谈笑风生的苏幕遮身上,这才抿了一口酒,哂道:“小虾米开了外挂,也变不成鲤鱼,跃不得龙门。” 之后的宴会,无论是对于程珈澜来说,还是薄荷来说,都显得乏善可陈。 程珈澜一杯酒还未喝完,就被其他人围住了,谈的无非就是商场的那些事儿。 而薄荷直接被秦央带到了露台上,宽阔的露台正如对方之前所说—— 摆放了一组藤制桌椅。 圆形的茶几上还放着几种水果点心,还有一组造型古朴的茶具。 秦央拉着薄荷坐下,为她泡茶。 一整套繁琐的程序,在秦央手中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有种说不出的优雅矜贵。 然而,不过才进行完第一泡的洗茶,露台上的宁静就被来人打断了。 而这次露面的人,让薄荷感觉惊讶的理所当然—— 因为来人是俞侬侬。 秦央向薄荷介绍道:“这是我的生活秘书俞侬侬,她很能干。” 薄荷轻轻颔首,旋即对着俞侬侬打了招呼,“你好。” 说实在的,薄荷真的很惊讶,她一直以为当初俞侬侬跟着苏幕遮离开后,守在苏幕遮身边的人,一定会是她。 在那场伤害里,薄荷未尝没有存着俞侬侬得偿所愿的希望。 可这次苏幕遮回来,带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未婚妻,俞侬侬竟然成了苏幕遮未婚妻的生活秘书…… 先不说这种情况本身多么诡异。 单是俞侬侬退让,都让薄荷感觉奇怪。 别忘当初俞侬侬为了得到苏幕遮,连她们数年的友情都不再顾及。 俞侬侬视线不着痕迹的避开了薄荷,她一派端方的对薄荷打招呼,“你好,薄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薄荷总觉得俞侬侬这句话有种无法掩饰的僵硬。 而秦央仿佛没有听出来般,转头看向俞侬侬,“小俞,你过来有事儿?” “是这样的,秦小姐,外面的女宾客还需要您出面招待。” 秦央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颇为懊恼道:“我都忘了!” 她遗憾地看向薄荷,叹息道:“薄荷,看来我们只能改天喝茶了。” “没关系。”薄荷浅笑,她并不在意,“那就改天吧,你先请便。” “好。”秦央颔首,“改天我单独约你吃饭,权当赔罪。” “好。” 秦央又跟薄荷说了几句话,才在俞侬侬的陪同下离开。 而被留在露台上的薄荷,看着已然进行到第二泡,本应该泡出最醇香的茶水,却被丢弃在一旁的茶叶,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很是怅然。 薄荷并没有待多久,就有人找来了,是宴会的侍应生,程珈澜派来的。 她跟着侍应生找到程珈澜的时候,他正悠闲从容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程珈澜起身将走过来的薄荷拥入怀中,带着她,就要离开。 宴会虽然没有结束,从理论上来讲,提前退场并不好,可是要离开的人是程珈澜,谁敢拦他? 而作为宴会主人的苏幕遮本来邀请程珈澜过来,不过就是为了宣战,如今达到目的,也就没有了继续挽留的必要。 于是,他协同秦央,一起将程珈澜和薄荷送出了宴会厅。 程珈澜带着薄荷才上了电梯,就听到宴会厅里传来喧嚣之声,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儿,苏幕遮匆匆的赶过去处理了。 而被留在最后的秦央直接招手,让俞侬侬过来。 秦央的神色中染上了傲慢,“那个就是苏幕遮的青梅竹马?” “是的。” “看来也不过如此。” 俞侬侬听着秦央的话,不敢开口。 薄荷之所以被秦央盯上,为的就是她从小跟苏幕遮一起长大的这份情谊。 而作为跟苏幕遮发生关系的女人,在秦央的心里,更是肉中钉眼中刺! 只是她想闭嘴,却不能如愿,只听秦央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俞侬侬斟酌了半晌,才以缓慢的语速道:“我觉得那段感情对苏总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毕竟算起来,苏总和薄荷,比我跟薄荷认识的时间还要长久。” 啪! 一巴掌直接甩在了俞侬侬的脸上。 秦央轻轻吹着被震痛的掌心,语气极度恶劣,“你是说我不如薄荷?还是想说我抢了你的男人?” 俞侬侬脸色霎时大变,急忙忙解释道:“秦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央轻挑眉梢,美眸中含着煞气,“你的意思是说,我理解错了?” 俞侬侬哪里还敢说这些,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怎么说都是错误的。 因此,只道:“都是我的错,请秦小姐责罚。” “责罚啊——” 秦央刻意拉长语调,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俞侬侬,倏尔璀璨的笑道:“以你的姿色,从谭极东的手里,拿一份合约,应该没问题吧?” 俞侬侬脸色微微一沉,作为a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再加上这次回来又做了不少功课,她当然知道谭极东这个人的。 说起来他在a市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只是为人十分急色,如果仅是如此也就罢了,但是听说从四年前起,他又多了一个特点—— 那就是残忍! 他对于爬牀的女人从不小气,出手之大方,绝对令人叹为观止,但相对的女方要付出的绝对不是在牀上满足他这么简单。 可即使知道这般结果,俞侬侬也不敢拒绝,俞家已经落败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是,想到此,她紧咬着牙齿,说道:“全凭秦小姐做主。” “呵!” 秦央冷笑,抬手拍着俞侬侬的脸颊,那种啪啪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看你这么衷心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谢小姐。” 虽然秦央如此说,但俞侬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很快,秦央又道:“既然这次是你嘴巴说错话了,那就用嘴巴来赔罪吧!嗯,缝上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可惜……” 她满眼遗憾地瞥着俞侬侬,“你还有用呢。” 俞侬侬顿觉后背的冷汗,将身上的衣服浸透了。 秦央瞧着俞侬侬被吓到脸色苍白的模样,这才慢悠悠道:“那就甩自己一百个耳光吧,记得,是每天哦!” “是。” 俞侬侬哪敢异议,虽然甩完耳光就代表着她好些天不能出门见人,但跟其他的比起来,当真是好太多了。 “去吧,记得不要吵到人,还有……” 当俞侬侬转身离开之际,秦央再次出声,“这几天你别出现了,免得碍眼。” 秦央解决完俞侬侬,心口的那口气终于疏散了些,她愉快的转身回了宴会厅,陪同苏幕遮继续在宾客之间周旋。 与此同时。 程珈澜带着薄荷从酒店出来后,原本还晴朗的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雨。 白天时,已经有了初夏感觉的a市,在这场淅淅沥沥的雨里,直接倒退回初春的感觉。 身穿着好看却不保暖的礼服长裙的薄荷,被风一吹,顿时寒颤了一下。 虽然有着酒店礼仪小姐的撑伞,可是因为风不小,再加上雨势颇大,薄荷坐进车里的时候,衣服还是被雨水浸湿了。 汽车里的暖风,早在他们出现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 此时被暖洋洋的暖风吹着,寒意立刻被驱散。 再加上有了干净毛巾擦拭湿透的裙子,薄荷顿时舒服了些。 当然要是能够立刻回去,泡个热水澡,那就再完美不过! 但是,怎么说呢,并不是所有人都跟薄荷一样的想法,比如说程珈澜。 程珈澜并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将人赶下去了,让酒店帮忙叫车,他自己坐在了驾驶位置,又将薄荷拽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后,立刻发动了车子。 “咱们这是去哪里呀?” 薄荷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她认路的本领虽然不是很强,可好歹也能认出来,这不是回帝景豪庭的路线,也不是去母亲所在小区的路线。 程珈澜勾起唇角,笑容冰冷,“当然是杀人抛尸的地儿。” “哦。” 薄荷完全陷入座椅里,“那你可得给我找块风水宝地。” 说罢,她直接闭上眼,下午那场情事儿太激烈,再加上她又是一大早被楚珏挖起来看美男,所以体力已经严重透支的薄荷,很快就这样睡了过去。 这一觉薄荷睡得并不舒服,因为她感觉很冷,还有脸上身上的冰凉濡湿感,让她十分难受。 湿? 薄荷的大脑缓缓地对这个字进行处理。 再加上不断有凉凉的东西打在脸上,她终于缓缓地抬起了眼帘,已经汇聚成小溪的水流,在她睁开眼的瞬间,直接淌入她的眼睛。 眼球被刺激,薄荷立刻闭上眼,然后抬手遮挡,才敢睁开眼。 这一次倒是很快看清了她所在的处境。 她还是在汽车里不错,但两侧的车窗大开,雨水就随风从车窗里飘了进来。 而原本坐在驾驶位置的程珈澜并不在车里。 联想到她睡着之前,程珈澜说过的话—— 当然是杀人抛尸的地儿。 薄荷虽然不相信程珈澜会杀了她—— 因为她还活着呢。 但是她不敢保证程珈澜抽风之下,会做出什么事儿,比如说把她跟车子扔在这儿,他自己拿了钥匙离开。 反正程珈澜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将她半路扔下的事儿。 薄荷瞬间惊悚。 不过很快就放了心,因为她发现江边,站着个男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程珈澜。 薄荷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磨牙了! 这家伙! 她把扔在后座上,酒店赠送的雨伞拿在手里,推开了车门—— 因为风很大,打开雨伞后,薄荷只觉得有种沉重的压力袭来。 她顶着风大步朝程珈澜走去,在她距离程珈澜身边还有几步的时候,只听他道:“你醒了。” “嗯。” 薄荷应答一声,旋即又火上心头,“你知道我在睡觉,为什么不把车窗关上!” “因为我没叫醒你。” 程珈澜说的那般理直气壮,简直就差说—— 你怎么还不叩头谢恩? 尽管薄荷忍不住想要一连串的国骂,可到底是忍了。 她是不想忍来着,可又一阵冷风吹来,冻地她上下两排牙齿一直打架。 所以,薄荷只得好声好气的跟程珈澜商量,“要是没其他的事儿,咱们回去?这会时间不早了,明儿你还得上班呢!” 他的头发早已经湿透,此刻凌乱地黏在他的额头上,一缕已经吸饱雨水的发丝,因为再也承受不住那般重量,以至于有个豆大的雨珠儿,在发丝的尾端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滴落到他的眼睛之中。 题外话: 终于假期结束,九也可以抽空多更点了,(づ ̄ 3 ̄)づ,求留言求推荐票求打赏~ 164苏幕遮回来了,你打算如何? 薄荷想也不想的,直接踮起脚尖,抬手将那一缕发丝撩开了。 她又将手中的雨伞朝着程珈澜的方向移了些,为他遮风挡雨。 很快。 雨水哗哗敲击伞面的声音响起。 而薄荷这近乎下意识地动作,却让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眸子划过了一抹柔和。 他并没有动作,直接低头望着距离他很近的薄荷,问道:“苏幕遮回来了,你打算如何?” 薄荷听得程珈澜的问题,整个人顿时僵住,她承认她对苏幕遮这个名字做不到心如止水,虽然他们之间以背叛为开场,又以那般惨烈的方式结束了她对他的一丝妄想,可毕竟他在她的生命中存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又是她第一个爱过的男人…… 那种存在,已然超越了简单的男女之情。 可是不管过往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儿,他们的感情多么深刻,都已经是过去了。 四年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短暂。 它足够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犹如苏幕遮。 也可以一切面目全非,就如同他们两人。 记忆里那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身边已经完全换了不同的人—— 他身边有秦央,而她身边有程珈澜。 所以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她跟苏幕遮,都是过去式! “不如何。” 绵绵雨声之中,薄荷抓住了程珈澜的手,将雨伞塞到了他的手里,因为身高的差距,她想要为程珈澜撑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儿。 然后她听到自己这么说,“我现在的男人,是你,程珈澜。” 程珈澜抬手挑起薄荷的下巴,望着她那张被雨水浸湿的小脸。 他狭长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黝黑的暗光,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欣慰。 “还真是让人愉快的回答。” “既然愉快,那就回去吧。”薄荷扬起唇角,“我很累。” 这次,程珈澜再无异议,他被薄荷拉着,很快回到了车上。 这次不同于刚出酒店时被淋湿一点儿,他们全身的衣服都被浸湿,再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就连车上,也因为程珈澜之前的抽风,全部都被雨水打湿,所以尽管打开了车上的空调,不停的吹着暖气,也没法解决这次的燃眉之急。 当晚。 薄荷和程珈澜回到帝景豪庭时,当真是一身狼狈。 惊醒的女仆瞧着两人的样子,连呼了几声苍天,旋即冲进了厨房帮他们熬煮姜汤。 喝了姜汤发汗,又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又舒适的居家服,躺在牀上全身放松后,薄荷才觉得好些,她禁不住舒服的长叹了一口气。 当程珈澜从楼下的浴室走上来时,薄荷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掀开薄被,躺在牀上,又将薄荷拉入了怀抱之中。 感觉到臂膀上传来的沉甸甸,垂下眼眸,看着薄荷的睡颜,程珈澜却了无睡意。 他的手指在她微凉的脸颊上轻轻地滑动挪移,一点点描绘着她的五官,最后停留在眼睛的地方,徘徊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出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闯入他的生命里。 思虑良久,程珈澜才有了睡意,然而他并没有睡多久就被热醒了,紧贴着他的软柔身躯渐渐发烫,那般炙热的温度,险些让他以为,他抱着一团火焰。 程珈澜蹙眉,起身打开了牀头灯,暖色的灯光照耀下,他清晰地瞧见埋在墨色发丝之间的白嫩小脸,此时已然沾染了一片绯色。 他伸手探到薄荷的额头上,掌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他心悸。 原本还残存在眼眸里的最后一丝睡意,蓦地散去。 程珈澜直接翻身下牀,找到自己的手机,拨打家庭医生的电话。 等待家庭医生到来的这段时间,程珈澜找出了冰袋置于薄荷的额头上,又接了一盆接近人体温度的水,浸透毛巾,不断地帮薄荷擦拭身子,想让她舒服些许。 可是,在这样不安静的过程中,薄荷竟然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程珈澜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抬眼看了下时间,刚想再次拨打电话催促时,女仆已经带着家庭医生敲门而入—— “程总,李医生来了。” “等下。” 程珈澜制止了李医院立刻走进来的动作。 他小心眼地,将刚才给薄荷擦拭身子时剥下的睡衣帮她穿回去,才让人进来。 李医院直接打开随身的医用药箱,拿出了温度计,给薄荷量体温。 39度8,这是薄荷现在的体温。 女仆听得李医生报出的体温,心悸极了,“怎么会烧成这样啊?” “可能是感染风寒,最近的天气骤然回暖,跟前些天的温差相差太大,不少女孩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装,昨晚又忽然下了一场雨,气温一下子跌回。所以感冒发烧是很正常的事儿。” 女仆听到李医生的解释,立刻想起凌晨两点多,浑身湿漉漉的两人—— 薄小姐肯定因为淋了雨才会发烧。 程珈澜察觉到女仆投来的谴责目光,佯装淡定的对着李医生道:“立刻治疗。” 李医生说道:“我先帮薄小姐退烧,只要能退烧,人清醒了,就没问题了。” “嗯。” 李医生很快配好了药,他帮薄荷挂好点滴后,就被女仆带到了客房休息,他要等着薄荷退烧,才能离开。 两瓶药水输完不久,薄荷的体温就降到了38度5,可是过了中午没多久,她的体温再次飙升,又一次达到了39度。 薄荷躺在主卧的宽大牀上,秀美紧蹙,额头处渗出了涔涔冷汗,密密麻麻。 女仆瞧着高烧不退陷入昏迷,又十分痛苦的薄荷,满脸都是心疼,她连忙将浸过冰水的毛巾拧成半干,放在了薄荷的额头上,又用另一条毛巾小心翼翼地帮薄荷擦拭的脸颊,希望她可以舒服些。 程珈澜站在牀边儿,蹙眉望向薄荷,“怎么又烧的这么厉害了?” “每个人体质不同,而且高烧中体温反复是很正常的事儿。” 李医生解释道:“稍后我会重新调配药剂,另外还请……用酒精帮薄小姐擦拭身子,帮助退烧。” 之前程珈澜用温水帮薄荷退烧,虽说也有效果,但是对于此刻高烧不退的薄荷来说,却效果不大。 “嗯。” 医用酒精和一盆清水,一起被送来。 女仆本想帮薄荷擦拭身子,却被程珈澜拒绝了。 “我来就好。” 虽说薄荷跟了他四年,两人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做过,其他人对他们房间里这点事儿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偏她总是害羞的犹如刚过门的小媳妇般,尤其是每次爱的痕迹,被人看到后,她都像是小猫儿般抓狂。 “好吧。”女仆将毛巾递给了程珈澜,又道:“我去厨房煮点白粥,一会薄小姐醒了,就可以直接喝。” 等到所有人退出房间,程珈澜才将薄荷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又把酒精按照一定的比例跟清水混合,浸透毛巾后,开始拭擦薄荷的身子。 他的动作轻柔却有力,神情里更是没有一丝不耐。 连着拭擦将近半小时,李医生将重新配好的点滴拿来给薄荷换上。 原本按照正常的情况,薄荷即使还在发烧,热度也该降下来,人也该清醒了。 但是,现实并非如此。 薄荷在这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除了偶尔醒来,整个人一直沉睡,尤其是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即使女仆不断地唤着薄荷的名字,她都没法清醒了。 从她口中拿出的电子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甚至冲破了四十度。 这种让人心悸到无法淡定的温度…… 要不是女仆还记着程珈澜是她的衣食父母,又在这三天里亲力亲为的照顾薄荷,她恐怕早就忍不住了,即使这样,这几天她也不曾给过程珈澜任何笑脸。 “李医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明明医生说过很快就会退烧,可这会别说退烧,薄荷身上的温度甚至在一路飙升。 李医生被程珈澜周身散发的冷冽寒意所迫,额头上直接渗出了涔涔冷汗,可是他哪里敢动作,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 如同他之前所说的,每个人体质不同,有人是属于高烧敏感体质,只要发烧就是高烧,而且很难退烧。 可是这种话能当做理由,跟程珈澜解释? 毫无疑问是不能的。 所以,李医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会尽快联系我的老师,请他来帮薄小姐医治,另外……还请程总尽快将薄小姐送到医院。” 帝景豪庭虽然也常备着一些药物和医疗器械,但是到底不能跟医院的完善设施相提并论。 程珈澜虽然对李医生的这次表现十分不满,但是现在首要的是先帮薄荷退烧,不然拖得时间长了,很可能把脑子烧坏。 李医生瞧着程珈澜没有再用那双冷厉犹如寒冰的眸子盯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掏出了手机,给自己的老师打电话。 薄荷很快被送到中心医院。 医院里的医生接手后,开始用各种物理方法给她降温,薄荷身上的温度虽然没有退下来,可好在没有继续上升。 而李医生之前联系的老师,也没有出现。 倒不是李医生没有联系,也不是他的老师不肯帮忙,而是原本答应帮忙的老师,竟然联系不上了。李医生分别给老师的家人,朋友,同事打过电话,结果他们每个人都说,老师早就朝着a市出发了。 李医生安抚了向他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儿的人后,又旁敲侧击,跟他们确定了老师出发的时间。 他估算一番后,就是加上飞机延误,堵车,等等不可抗拒的因素,老师现在也应该出现在中心医院了。 可是这会别说见到人,就连消息都没有。 李医生又是一阵冷汗淋漓,他几乎可以预见,他对程珈澜说实话之后的后果。 可是,他想装死也不可能。 并没有多长时间,跟在程珈澜身边那个姓阎的男人,就来向他询问了。 “我老师失踪了。”李医生硬着头皮,这到真不是他为人坦诚,而是这事儿根本瞒不住。 阎烈听到这个回答后,并未说什么,而是将人带到了程珈澜的面前。 程珈澜听罢,凌厉的剑眉轻挑,弯起的薄唇略带笑意,可狭长深邃的眸子却是一片冰冷。 “你是在开玩笑?” “我绝对不敢!”李医生快哭了,他连忙发誓。 他怎么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呢,再说了,薄荷那本来就是受了风寒引起的普通高烧,他怎么知道会弄成这样子? 程珈澜抿唇不语,可心里却是相信的,李医生能成为帝景豪庭的家庭医生,除了他本人的医术不错之外,背景家世也是清白的。 瞧着越发沉默的程珈澜,李医生心底害怕的无以复加。 他连忙将刚才打电话询问到的一切,告知了程珈澜。 程珈澜眯着眼,“你的意思是,你的老师在半路失踪的?” “对!”李医生颔首。 这时候,挂断电话的阎烈,同时证明了李医生的话,只听他说,“我从航空公司调取了资料,陈教授确实登机了,且确认是本人无误。” 陈教授就是李医生的老师。 而陈教授登了飞机,飞机又没有失联,也没有碰上任何特殊情况,顺利降落a市,结果却离奇的少了一个人,而且少的这个人还是李医生请来为薄荷治疗的教授。 这件事儿……怎么着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气压极低的房间里,只有程珈澜手指敲击桌子时,发出了砰砰的闷响。 他沉吟半晌,冷厉道:“阎烈,我要卓越急征医生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无处不在。” “我立刻去办。”阎烈应下,立刻转身离开。 “至于你——” 程珈澜望向李医生,“就留守医院吧。” 他微微停顿,又道:“再转一笔钱给你的妻女,并且送他们外出,散心。” 李医生听得程珈澜的吩咐,微微一愣。 当他看到程珈澜平静无波的眼瞳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 半个小时后,卓越集团急征意思的消息,席卷了整个a市,瞬间取代了zh公司强势崛起的消息,成为了众人关注最多的话题。 同时,程珈澜忽然身染恶疾,即将病危的消息紧跟着不胫而走。 卓越的股价瞬间下跌两个点。 对于这个消息,众人的态度大概分为三种—— 第一,幸灾乐祸。 程珈澜权势滔天,位高权重又如何?任他再怎么牛逼也败在了病魔的霸气之下! 第二,落井下石。 哈哈,卓越这个压在大家头顶的大山就要倒了,一大块蛋糕即将易主,大家赶紧冲上去抢啊! 第三,尚且观望。 这种冷静的做法,也是多人的选择。 他们冷静的原因很简单,作为集团总裁的程珈澜,对于卓越就犹如古代皇帝之于一个国家般,谁见过皇帝会大大方方的告诉大家,他快挂了,大家快来篡位的? 所以程珈澜要是当真病重,就该把自己的病情捂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知道。 再者,卓越的背后,还有低调又高不可攀的程氏。 在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时,zh公司的总部却是静悄悄地一片沉默,倒不是这些人品德高尚,不屑幸灾乐祸,而是秦央看到这条新闻的第一时间,就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谈论此事,胆敢私下谈论者,立刻辞退! 虽说人人有颗八卦心,但是却没人愿意因为一时嘴快,丢失一份让人艳羡的工作。 忍一时风平浪静,保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最多,他们出了公司,私下再讨论嘛! “秦小姐,你来了。” 秘书瞧见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秦央,立刻迎上前去,“苏总刚结束了一场会议,正在办公室休息。” “嗯。”秦央笑着对秘书轻轻颔首,又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秘书了然,当即摇头道:“秦小姐放心,没人乱嚼舌根。” “有你在,我很放心。” 秦央语气真诚极了,旋即又道:“今天大家都很辛苦,我让小俞买了些十味轩的糕点,一会你拿给其他人分了吧。” 秘书简直要被秦央这般温柔和蔼的态度感动了,对此,她连连道谢。 秦央再次对着秘书颔首示意后,才敲门进入总裁办公室。 “秦小姐人真好哦。” 秘书望着秦央消失在办公室的背影,满眼倾慕—— 年轻漂亮,温柔优雅,还有出身大家的气度风华。 绝对是天之骄女般的存在。 可是秦央,却对她一个小小的秘书这般礼遇,每次过来都不会忘记带些吃喝的东西。 就算收买人心,她都心甘情愿被收买。 她用肩膀撞了撞俞侬侬,羡慕道:“俞秘书真是幸运,能跟着这么好的上司。” 她们这些跟秦央不熟的秘书们都得到不少好处,就不用说天天跟在秦央身边的俞侬侬了。 当然更幸运的是她们的ceo啦,居然能娶到这样的贤妻! 俞侬侬被口罩遮掩的唇角,慢慢地扯开了一个弧度—— 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要不然怎么会遇见秦央? 秘书察觉俞侬侬的沉默,抬头看着她,关心的询问,“俞秘书,你怎么了?” 俞侬侬摸了摸还肿胀的脸颊,神色淡淡道:“有些感冒,嗓子不舒服,怕传染。” “哦。” 秘书了然颔首,怪不得俞侬侬会在这样的天气里戴着口罩。 她好心叮嘱道:“那你可要多注意哦。” “多谢关心。” 秦央推开门走进总裁办—— “幕遮,刚才碰到总经理,他说你很有大将之风,我真的很高兴。” “嗯?” 听得声音,苏幕遮并未抬头,他整个人都陷在真皮座椅之中,手臂则立在座椅的扶手上,两指间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雪茄,眼睛盯着办公桌上的笔记本。 秦央并不在意苏幕遮的态度,她将刚从十味轩中买来的布朗尼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是苏幕遮最喜欢的点心,没有之一。 她不懂苏幕遮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女孩子最爱的小点心。 但是…… 在她的心目中,这却是爱人最可爱的地方。 题外话: qaq求关爱,忙了一天,已疯。 165我要薄荷去死 “看什么呢呀,这么认真!” 秦央说着,直接绕过了办公桌,走到了苏幕遮的身边儿。 很快她就发现了吸引苏幕遮全部视线的东西,被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出一个被打开的网页,那上面有一抹鲜红的字体—— 惊闻卓越集团总裁病危!! 后面的叹号,还特地经过了加粗处理。 见状,秦央心头一跳,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她没想到即使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谈论这事儿,又暗自授意zh几个高层将今早的会议时间拉长,还立刻亲自赶来…… 这个新闻还是被苏幕遮看到了! “央央,对于这个新闻,你怎么看?” “啊——” 秦央徒然回神,瞧了瞧苏幕遮的脸色,才斟酌道:“我觉得程珈澜并不是短命的人。” “真希望他活得长长久久。” 然后亲眼看着他抢过薄荷—— 心如死灰。 苏幕遮轻笑一声,抬手在犹如工艺品的烟灰缸处,弹了弹烟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夹在两指之间的雪茄,却直接变了形,瘪了下去。 一直留意着苏幕遮神色的秦央,没有错过点燃的雪茄已经烫伤了他手指的画面。 秦央惊呼了一声,连忙冲过去,将雪茄从苏幕遮的指间取下来。 她望着苏幕遮被烫伤的手指,满脸心疼,不由自主地嗔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没关系。”苏幕遮直接将手收回,从座椅上起身,扭头对着秦央淡淡道:“走吧。” “去哪里呀?” “当然是去看看我的‘良师益友’,是不是还活着了!” 叩叩! 院长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听到请进的声音,中心医院的院长才敢推门而入。 从程珈澜第一次征用了他的办公室后,每次程珈澜来中心医院,院长都会很上道的将地方腾出来。 踏入房间的院长对着坐在他的位置上,忙碌不已的程珈澜说道:“程总,zh的苏总想要来看望您。人已经在门口了。” 最后那句,无疑在委婉表示,人,他是拦不住的。 闻言,程珈澜并没有怪罪院长的意思。 苏幕遮的到来,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 否则,zh的势头再猛,背后再有靠山,又能如何? a市这块地方,还是他说了算。 “让他进来。” “是。”院长立刻离开了办公室。 再次推门进来的人,已经变成了苏幕遮,和挽着他手臂小鸟依人的秦央。 苏幕遮和秦央,并不值得程珈澜起身迎接,他抬起眼帘,懒散地哼道:“不知道苏总前来,有何贵干?” “哦,只是听到风声,说你快死了,我就想着,来送你最后一程,不过可惜了……” 苏幕遮很是遗憾的耸了耸肩,最后那句话更是含着恶意的诅咒。 程珈澜神色不变,情绪依旧平稳,“嗯,是有点可惜,不过苏总喜欢参加葬礼这个爱好……” 说到这儿,他勾起唇,“虽然有些特殊,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被满足。” 苏幕遮下意识地蹙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好歹薄荷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要是她不行了,我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的走完最后一程。” 苏幕遮神色微变,刚想开口,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办公室的门倏尔被人推开。 或许是对方太心急,所以没能控制好力道,门板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了砰然的巨响。 只见来人,一脸慌乱,“程总,不好了,薄夫人知道了薄小姐的事儿,心脏病又犯了。” “我不是说要瞒着她?”程珈澜蹙眉,一脸不悦。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疏忽。” “一群蠢货!” 程珈澜冷声斥责,旋即起身大步向外走,且边走边问,“叫医生了吗?” “叫了。” “幕遮,我们也过去看看。” 秦央抬头,凝视着苏幕遮紧绷的俊颜,对他露出一抹微笑,“我很担心薄小姐。” “嗯。” 苏幕遮并未拒绝,带着秦央转身,跟在程珈澜的身后,进了电梯。 当苏幕遮和秦央到达九楼时,走廊里一片闹哄哄,显得杂乱无章。 人来人往中,他只看到一个已经昏迷的女人,躺在移动病牀上,被护士们推入急救室。 苏幕遮情不自禁地快速走近,就连秦央是不是跟上来,都没发现。 秦央望着苏幕遮的身影,神色一冷,旋即拉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护士,询问,“刚才被推进急救室的人是谁?” 护士一脸戒备地扫了秦央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我是想确认下,出事儿的是不是我那位住在这儿的亲戚。” 原来是这样。 听到秦央的解释,护士缓和了语气,“那位是薄夫人。” “啊呀!”秦央一脸慌张,“阿姨的心脏病又犯了?” 护士瞧着秦央不似佯装的担忧,眸中浮现出怜悯之色,她忍不住出声安慰,“你阿姨会没事的。” “谢谢,谢谢。” 秦央一脸感激地送走了护士,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才慢慢地敛神。 苏幕遮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他下意识地回首,却见那人是一脸温柔的秦央。 只见她慢慢地掰开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紧握的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指甲留在掌心里的月牙痕迹,然后与他的手指交叉相握,冲着他柔和的浅笑,“这里还有程总,我们去看薄小姐吧!” 苏幕遮微微颔首。 薄荷的病房也在九楼。 苏幕遮和秦央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薄荷的病房。 他们推门而入的时候,守候在薄荷身边的人是女仆,她正小心地用沾了温水的棉签,一点点湿润薄荷干裂的唇瓣。 女仆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来人,神色中浮现出困惑又戒备的情绪,“你们——” 显然,她认得苏幕遮,这个程家的大公子。 “你好。”秦央抢在苏幕遮之前开口,“我是薄荷的朋友,听说她病了,就来医院看看。” “原来是薄小姐的朋友啊。” 女仆连忙招呼两人坐下,又送上了两杯纯净水和一盘水果,十分歉然道:“抱歉,没什么能够招待你们的。” 秦央摇头,表示她不在意。 苏幕遮满眼小心地望着薄荷,嘴唇嗡动,“她……怎么了?” 女仆循着苏幕遮的视线望去,望着躺在牀上,即使昏迷,模样也十分痛苦的薄荷,忍不住叹了口气—— “四天前,薄小姐随程总参加了一个宴会,回来就忽然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 只是短暂的四天时间,被高烧折磨的薄荷,原本略显圆润的下巴变得尖了,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儿,就连粉色丰润的唇瓣,也犹如被风干的橘皮。 “好可怜哦。”秦央一脸难过,“原本还是好端端的呢!” “谁说不是呢。” 女仆跟着叹息,眉目间更是沾染了满满的担忧,“要是再这么烧下去,可怎么办啊!” 虽说现在没什么大碍,可是高烧时间长了,可别烧出其他毛病。 苏幕遮和秦央,并没有在病房多待。 因为护士端来了一盆跟医用酒精按照比例兑好的清水,准备给薄荷进行每半小时一次的降温。 从病房出来,两人不曾继续逗留。 车子发动,从中心医院的停车场离开后,苏幕遮忽然神色一变,“央央,我记得秦家,跟一位医术非常高明的医生,关系匪浅。”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 秦央没有否认。 苏幕遮口中医术非常高明的医生,正是陈教授。 当年家境贫穷的陈教授因为得到过秦家的资助,才能一路求学,从而取得今日的成就。 所以当她安排在飞机上的人亮出了秦家的名号后,便很轻松地请走了陈教授。 “能请他来a市吗?” 秦央凝视着苏幕遮半晌,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 良久。 只听她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话落,秦央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教授的私人电话。 坐在一旁的苏幕遮,听着秦央用撒娇的语气说服陈教授前来a市,眉眼间却染上一派阴霾。 她刚才的话,毫无疑问提醒了他,当年他离开时,薄荷句句戳心的话语。 ——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我早就不爱你了! ——为什么每次你都以为我在说气话骗你,那好,我问你,你有什么值得我爱? ——比容貌身价权势,你没有一样能跟程珈澜相提并论,我又凭什么爱你! ——我的爱情有价,只要有人出钱,我就卖! ——那不过是为了让他吃醋,是女人为了抓住男人心思使出的小手段,懂吗? 懂了。 当年的苏幕遮不懂,是因为过于天真,如今涅槃重生的苏幕遮都懂了。 所以…… 苏幕遮缓缓地闭上眼,心下无声叹息—— 薄荷,你要好好的活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又怎么知道,你的爱情有多贵呢?! 有了秦央的‘帮助’,李医生的老师陈教授很快来到了中心医院。 与其一同到达的是程珈澜通过其他渠道,请来的几个在业界颇有声誉的医生。 几次会诊,这些人很快拿出了治疗方案。 当天,薄荷一直在40度左右徘徊的体温,终于有所下降。 一直陷入昏迷的薄荷,也终于清醒了,虽然清醒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当晚,秦央带着俞侬侬来到了市区的某处公寓。 同一天晚上,该公寓的物业管理处,接到了无数业主的投诉电话,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 楼上、楼下太吵了! “该死的!” 伴随着愤怒地吼声,一直用来做摆设的艺术花瓶,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度后,擦着俞侬侬的脸颊而过,要不是因为她脸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指印,从而戴着口罩,恐怕这次就直接毁容了! 可即使如此,她也觉得脸颊上一片火辣。 尤其是耳垂与脸颊连接的地方。 俞侬侬抬手一摸,触手间,一片润泽。 留在她指尖上的是一片殷红,那是鲜血的色泽…… “俞侬侬!” “在!”听得秦央的召唤,俞侬侬顾不上她还在流血的伤口,急忙忙跑过去,“秦小姐……” “我要……”一点点的声音,从秦央的牙缝中挤出来,“……薄荷死!” 不管薄荷是否无意,是否被动,那都没关系! 有关系的是,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敢抢她的男人,敢让她的男人心存惦念,她怎么能够容忍对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俞侬侬悚然心悸,下意识地抬起头,却在看到秦央此时的样子时,立刻吓得垂头。 此时的秦央,一头被发型设计师巧手设计过的头发凌乱披散,一双美眸布满猩红的颜色,原本清丽无双的脸庞直接扭曲到狰狞,那模样简直比地狱爬上来的魔王,还要恐怖三分。 “我说你听到没有!” 秦央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俞侬侬的回答,心底的火气再次被引爆,当即捡起身边的东西,砸向俞侬侬! “我听到了!” 俞侬侬不敢躲避,飞溅起的玻璃渣子直接划过了她的小腿,带来生疼的感觉。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只能应下来,即使她知道她答应的后果,代表着什么意思。 “那还不赶紧去办!”秦央眉目间满是戾气,摄人心魄。 “是!” 俞侬侬当即转身,疾步而去,关上房门时,却听得身后再次传来了巨大的声音。 又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秦央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砸的差不多了。 心里的气出得差不多了,她站在一片狼藉中大口喘息,等到平复了呼吸后,又掏出了手机,给俞侬侬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将公寓这边处理好。 旋即,秦央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十分钟后,再次走出来的,依然是那个笑容浅淡,仪态万千的秦央。 …… “哇——” 楚珏一脸惊叹地围着薄荷的病牀转悠了好些圈儿。 “薄荷,你这次减肥效果不错嘛!恭喜你,如愿以偿!” 作为薄荷的死党,闺蜜,一辈子的好基友,楚珏可是知道,薄荷对减肥是多么执着! 薄荷将保温杯中的冰糖雪梨水,喝了个底朝天,才假笑着望向楚珏,“你家减肥的这么着?” 虽然她很想变成骨感美人啦,但是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这次连续的高烧,差点把她玩成傻子好不啦? 楚珏双手掐着自己的小腰,挺胸抬头,傲然的对薄荷得瑟,“咱不减,也是小腰精一只!” “对,对,绝对小腰精!” 薄荷的夸奖,让楚珏直接乐成了一朵花儿。 她颇为得意的昂着头,哼道:“姐姐这是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薄荷直接无视了楚珏,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慢条斯理喝着茶的景致,挑眉问道:“美人儿,你说楚珏当初是不是骗了你?” “唔?” 景致轻挑眉梢,漂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薄荷在景致的询问中,就瞧见了楚珏一脸‘我跟景致之间没有任何秘密的表情。 她勾起唇角,“我记得某人当初追你,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保护你哦。” “没错!” 想到当初拿下景致美人儿的那段表白,楚珏简直十二分得意! “你承认就成。” 薄荷话锋一转,直接当着楚珏的面儿,告黑状,“……可是就凭她一掐就断的小腰,弱不禁风的身板,我觉得吧,所谓的保护你,不过是楚珏贪图你美色编出来的甜言蜜语!” 景致转眼,打量了楚珏一会儿,仿佛在思考薄荷话中的意思。 闻言,楚珏立刻哇哇大叫,“才不是这样,人家就是瘦了点,但是身体很健康!” “那又如何?” 薄荷慢悠悠地插刀,“景致晚上抱着一堆排骨睡觉,真的不会感觉硌得慌?” 景致摸了摸下巴,颔首道:“是有一点儿。” “我一定吃胖,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福利!” “小腰精啊——”薄荷叹息着完美的补刀。 很快,她就欣赏到楚珏为了美色毫无下限的发誓,一定会吃成大胖子,大肥婆的精彩画面! 呵,敢在她伤口上撒盐,这不是自找收拾? 薄荷在心中这么想到。 因为有楚珏这个活宝,再加上景致和薄荷不时配合,病房里的气氛一直很欢乐。 没过多久。 推着医用小车走进来的护士,瞧着房间里如此热闹时,顿时不悦插话,“今天的探视时间到了,你们改天再来吧。” “呃——” 薄荷眼见气氛尴尬,连忙对护士道:“我感觉好很多了。” 潜在的意思就是,不用这么着急赶人。 要是换了其他护士,很可能就顺水推舟地不再多说,可是这次,专门负责薄荷用药的护士,却是出了名的固执不讲情面。 可是因为她平日里的认真负责,倒还是颇受欢迎。 也是因此,中心医院的院长才特地将人派过来,仔细照料薄荷。 此时,护士听得薄荷的暗示,却蹙起眉头,义正言辞道:“薄小姐,我是负责你的护士,必须对你的身体健康负责,请你配合。” 她微微停顿,又补充,“当然,您一定要任性,我作为一个小小的护士,也没有权利阻止。”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薄荷哪里还敢反驳? 否则她怕是要被扣上任性妄为的帽子了。 所以,薄荷只能将抱歉的目光投向楚珏和景致。 楚珏摇头表示不在意,又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心想,真是好凶的护士哦! 她同情地看着薄荷,似对她说—— 节哀……不,是珍重! 景致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他跟楚珏已经来了差不多三小时了。 时间的确够长了。 薄荷虽说没什么大碍,可一连几天的高烧,到底还是让她的精神不如从前,多休息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成,我们先走,你早点休息。” “薄荷,你继续休息,我跟景美人儿约会去啦!” 薄荷对着笑容猥琐的楚珏翻了个白眼,“滚吧滚吧!” 景致拉着楚珏离开,却在转身之际,无意间瞥到了停在牀边儿的,小车上的那堆药物和尚未开封的一次性输液管。 题外话: 周二大更,求支持,亲们支持,九才有动力写完,现在剧情才发展到三分之一,不要着急,你们想看男女主九知道,九也想写到男女主的婚礼,么么哒,求支持! 166腹黑的程珈澜 景致和楚珏离开后,薄荷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手脚利索的护士已经配好了药。 等薄荷在病牀上躺好,她用带着弹性的皮筋儿绑住了薄荷的手臂,这才拿出药用棉签,在薄荷的手背上消毒…… “我们一会儿去哪里约会?” 楚珏想着,“去看电影?”旋即她又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个不好。” 人多不说,肯定还有很多女人用眼睛大吃她家美人儿的冰淇淋。 现在的女人真是太不矜持了! 要是让薄荷听到楚珏心里的这句话,一定会瞪大眼,质问她到底是其他女人不矜持,还是她没羞没臊? 楚珏连续否定了n个想法。 不是人太多,她不好光明正大的吃美人儿豆腐,就是美人儿会被无数苍蝇觊觎。 美人儿被觊觎,就说明她受到了威胁,这当然是不可以的。 所以—— 想来想去,楚珏都不满意。 最后,她灵机一动,“要不然我们去超市买一堆好吃的,回家用电脑看电影吧!” 这样电影也能看,美人儿也保护的好好的,她也满意…… 楚珏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英明无比,可惜的是景致并没有回应她。 这时候,楚珏才发现,景致竟然走神,于是她顺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等下!”景致拉住了楚珏的手,“我们先回去一趟!” “回哪里?” 景致没有时间跟楚珏解释,而是拉着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电梯的位置。 这个时间并不是探视病人的高峰期,又有专门通向九楼的电梯,所以只等了一下,电梯就下来了。 楚珏瞧着景致的一脸凝重,心里虽有些疑问,却并没有询问。 电梯停在九楼。 景致又拉着楚珏狂奔到薄荷所在的病房。 他甚至没敲门,就闯入了房间。 还未离开的护士,瞧见才走了没几分钟的两人,竟是去而复返,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至极,“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刚闭上眼的薄荷听得动静,很是诧异的睁开了眼,看向来人:“景致,楚珏——” 景致谁都没理,直接冲到了薄荷的病牀前,粗中有细地拔下了她手背上的针,看到点滴瓶里的液体并没有下降多少,才放了心。 景致这般鲁莽的做法,让护士的双眼里瞬间冒起了火,可这还不算! 景致竟然来翻她的医用小车,这怎么行呢? “你给我住手!” 护士高声大喊,“再不停手,我就叫保安了!” 说罢,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景致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楚楚,别让她打电话,也别让她打扰我!” 别看楚珏瘦弱,她的身手却不含糊,能够轻松放到三四个成年人的她,很轻易地拦住了护士! 护士的脸色霎时间难看的无以复加! 她望着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访客,怒斥道:“今天的事儿,我一定会跟上面反映!” “那真是再好不过!” 景致冷笑,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上,流露出一片冰冷的肆虐凛冽。 “你别忘了,将你私自给病人加药的事儿也反映了。” “你说什么!?” 这句话是在场的三个女人异口同声喊出的。 不同的是,薄荷和楚珏满脸惊讶,而护士的声音里却饱含愤怒。 只听她怒火冲冲地说:“你这是侮辱,污蔑!” “真的吗?” 景致将刚才从推车里翻出来的透明玻璃瓶,递到护士的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 护士想要开口之前,景致截断了她的回答,语气跟着加重,“请你看清楚再说!” 护士本想大声的说—— 这是陈教授带回来的特效退烧药! 那是普通人根本没听说过的一种药剂。 可是,她在景致的提醒下,下意识地对他手中的小药瓶看了很久。 这一看不要紧,她很快发现,这药瓶并不是陈教授带来的那种。 虽然都是一样大小的玻璃瓶子,上面印的都是一连串的英文。 但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她还是能认出来,这个药瓶上的成分,跟她之前看过的成分是不一样的! 刹那间,护士的脸色一片煞白。 用来给病人注射的药物被换…… 这意味着什么? 额头汗涔涔的护士已经不敢去深究。 从病牀上走下来的薄荷,听得景致的话语,忍不住出声询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景致摇头,怎么回事儿他也不清楚,只是刚才拉着楚珏离开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推车上的药物,因为职业习惯,他多看了几眼。 那些药物虽说来源珍贵,可说到底不过都是退烧的药物。 但只有一瓶不是。 当然这也没什么稀奇,毕竟薄荷这些天高烧时并未食用任何东西,身体肯定耗损极大,用点营养的药物帮助恢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所以,他就直接拉着楚珏离开了。 可是路上的时候,那个玻璃瓶上的一连串英文,却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烁。 他暗自重复这组单词,这些代表着成分的词语,跟退烧药物无关,跟营养也沾不上边。 越是琢磨,越是觉得不对劲。 所以景致拉着楚珏赶了回来,而结果—— 他只能说,他庆幸自己赶回来了! 景致瞧着薄荷满是疑惑的杏眸,只蹙眉道:“你给程总打个电话。” 薄荷跟景致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出,让她打电话给程珈澜。 瞧着景致凝重的脸色,薄荷没有多说,就拨通了程珈澜的电话。 程珈澜没有让薄荷多等,很快出现在病房里。 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才看向薄荷,询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还是我来解答吧。” 景致开口,虽然他说的是解答,可也只是将玻璃瓶递给了程珈澜,“这是在薄荷的药物中发现的。” 其他的话不言而喻。 程珈澜瞬间明白,他望着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护士,微微眯起狭长深邃的眼眸。 之后的事儿,薄荷就不知道了。 因为程珈澜带着护士和景致离开了病房,而阎烈被留了下来。 薄荷和楚珏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才听楚珏干笑道:“薄荷唉,你的人品再度爆表了!” 薄荷怒视楚珏,“你丫才人品爆表!” “被换了药的人不是我。” “你幸灾乐祸?” “亲,恭喜你,答对了。”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薄荷病房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这次来人是女仆,只不过她的到来,并非给薄荷送补品,而是帮薄荷收拾东西,出院回帝景豪庭。 原本程珈澜让薄荷留在医院的原因是她虽然不高烧了,可是体温却一直停留在38度。 然而现在,首要的却不是薄荷的体温了,是谁换了薄荷的药! 护士是第一嫌疑人,药物经了她的手,也是她给薄荷用的药,但这事儿是她做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薄荷一旦出事儿,她必定脱不开关系! 尤其是程珈澜听阎三说了,他出国的那些天,薄荷发生的事儿后,就越发肯定护士是无辜的。 但即使如此,护士也被关了起来。 原因? 失职二字,足矣。 “程总,薄小姐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帝景豪庭。” “嗯。”程珈澜微微颔首,半天才问:“给我查,苏幕遮在哪里?” “是。” 时间不长,阎烈回话,“苏先生在世贸国际的顶层休闲区。” “这儿,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地方。” 秦央满眼赞赏的四处瞧着构思巧妙到极致的休闲区。 “谢谢您的肯定。” 这层的侍应生听得秦央赞扬的话语,霎时感觉与有荣焉。 “小姐,您用完餐,还可以跟您的未婚夫在里面逛逛的。” “一定。” 秦央颔首应下,就是侍应生不说,她也会这么做。 “那祝您用餐愉快。” 秦央一边帮苏幕遮将牛排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一边撒娇,“幕遮,以后我们常来好不好?这里真是太棒了,跟仙境似的!” 以秦央的身份,她去过更美丽更舒适的地方,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构思巧妙,特别的风景。 “只要你喜欢。” 苏幕遮并无异议,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吃饭的地儿,在哪都行。 “嗯。”秦央脸上的笑容,因为苏幕遮的话,变得越发甜美动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良好。 就在这时,有一道人影,停在了他们的身边。 秦央以为来人是侍应生,刚想询问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却瞧见一张熟悉的俊颜。 “程总?” 程珈澜冷眼睨着秦央,有礼颔首,“秦小姐,苏总。” 苏幕遮蹙眉,不咸不淡道:“程总还真是会选时间。” “不是这个点儿,怎么能瞧见苏总和秦小姐秀恩爱的一幕?” 程珈澜的话,让苏幕遮心下无端烦躁。 他不掩饰自己的排斥,直白冷笑道:“卓越集团还没落魄到总裁都要出来蹭饭的地步吧!” 秦央眼见气氛被苏幕遮这句话弄得僵硬凝重,连忙笑着打圆场,“程总,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秦央只是跟程珈澜客气,知道不少内幕的她,很清楚程珈澜和苏幕遮之间的矛盾,再加上之前的宴会,即使两人笑语晏晏,但其中蕴藏的火药味,却不能瞒过她。 所以当程珈澜答应留下来时,秦央的心里,充满了不愿和惊讶。 可她到底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即使惊讶不满于程珈澜的不识相,打扰了她和苏幕遮的约会,也还是很快唤来了侍应生,请程珈澜点餐。 程珈澜并没有选择西餐,而是点了几道a市本地的特色菜。 侍应生离开后,他笑着解释,“薄荷她不喜欢西餐,说是拒绝吃半生不熟的,以免被当做崇洋媚外未开化的洋鬼子,跟她一起的时间久了,我也习惯了清淡却不失本真的菜色。” 他又微微一顿,满是疼腻的嗤笑,“可她偏偏最喜欢口感醇厚的布朗尼。” 听程珈澜这么说,秦央的眼波一闪,她控制着去看苏幕遮表情的冲动,微笑着理解道:“程总跟薄小姐真是恩爱呢。” “唔,秦小姐和苏总,也是情侣间的典范。” 典范吗? 他想,还真是貌合神离。 思虑一闪而过,程珈澜勾着唇角又添了一句,“来此之前,薄荷让我带了一样礼物,说是送给两位,并让我带话,祝两位白头偕老。” 说罢,他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包装盒,放在了桌子上,推向秦央的方向。 “这是什么呀?” 秦央脸上尽是好奇,要是换了其他人送的,不管多么珍贵,她都会不在乎的束之高阁! 因为珍贵的东西呀,她多了去呢。 可是这件东西不一样,这是薄荷送的。 对于这个让苏幕遮时至今日都难以释怀的女人,她很想知道那般爱过苏幕遮的薄荷,会送什么东西。 再联想到薄荷选礼物时的心情和表情,她就很难控制自己的好奇。 “秦小姐打开看看吧。” 程珈澜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旋即笑道:“薄荷还说,若是两位不喜欢,她可以重新挑选。” “那我不客气了哦。” 闻言,早已蠢蠢欲动的秦央,哪里还能忍住呢? 她满脸笑容的拿起盒子,手指微微用力,精致的盒子就一点点的被打开…… 就连苏幕遮的视线,都游移到了盒子上,他很想知道,薄荷会送什么礼物给他和秦央! 很快。 盒子里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内。 那里面并非精致的饰品,也不是名贵的珠宝,或任何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只是一支已然空掉的玻璃瓶。 秦央的笑容顿时僵硬,不过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可是这一抹僵硬,并未逃过程珈澜犀利的眸光,当然苏幕遮眉目间的疑惑,也被他敛在了眼底。 迎着程珈澜锐利的视线,秦央一脸无辜的将盒子摊开,嘟着嘴,“薄荷送的礼物好特别哟。” 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程珈澜亦是佯装着诧异之色。 “咦?可能是佣人粗心,将薄荷点滴的配药瓶装错了盒子,真是抱歉。” “没关系,谁都会粗心的。” 秦央浅笑流转,示意她不在意。 “唔,只能改天让薄荷亲自把礼物给你们了。” 程珈澜直接合上盒子,然后将东西收了起来。 “呵,一顿饭换薄荷的礼物,怎么算都是很值得的!” 这时。 程珈澜的晚餐也被侍应生送了上来。 之后的气氛还算轻松,三个人好似好久不见的老朋友般闲聊。 当然说话的主要是秦央和程珈澜,苏幕遮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只有那双黝暗的眼睛,不时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 这顿饭的时间持续的并不长。 程珈澜接了个电话,旋即以有事儿为借口,离开了。 程珈澜从世贸国际的顶层下来后,司机就将车子开了过来。 程珈澜才坐进去,就听阎三迫不及待的询问,“老大怎么着,这事儿是不是苏幕遮干的!” “让人多留意秦央。” “是……神马!?”阎三惊讶不已,差点把舌头咬下来,“老大你是不是说反了!” “你怀疑我的判断?”程珈澜横了阎三一眼。 “当然不!只是——” 阎三显然是见过秦央的,在他眼里,那是个比白莲花还要柔弱三分的女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她会做出什么事儿! “不要小看了她。”程珈澜沉声警告,“她能把俞侬侬收为心腹,就很不简单!” “是,我晓得了!” 阎三听到程珈澜的后半句话,哪里还敢怀疑,半晌,又忍不住问:“那姓苏的呢?” 提及苏幕遮,程珈澜的表情蓦地染上不屑,“一个摸不准身边女人的软蛋,不足为惧!” 世贸国际,顶层休闲区。 程珈澜出现的时间并不长,连半个小时都没有,可正是这短短的时间,让两人之间美好的气氛荡然无存。 秦央懊恼地咬了咬唇角,她刚才真是太大意了! 不过没关系,最多推个替罪羊出去就好,她身边呢,刚好有个现成的! 现在首要的还是苏幕遮。 秦央忽然伸手将苏幕遮手中的叉子抢了过来,然后在他的注视中,将食物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随后,才洋洋得意地摇着已经空掉的叉子,可爱的笑道:“为了不让你发生将食物送到鼻子里这种惨剧,我就代劳了,你真的不用感激我!” 苏幕遮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秦央,仿佛想看透她的心思。 秦央眨了眨眼,“幕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哦?” “我只是想好好地看看你。” “哦,这样啊,那你等下。” 秦央抬手撩开脸颊边儿的头发,摆了个妩媚至极的pose,小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璀璨。 “看哦,一定要好好地看哦!” 苏幕遮如秦央所愿,仔细地打量了她好半晌,才轻轻颔首,“央央,你有事儿瞒着我吗?” 今晚程珈澜的到来实在太奇怪了。 不但主动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还留下来吃饭。 他们不是伙伴,不是朋友,不是陌路人,而是—— 仇人! 之所以未曾剑拔弩张,只是因为都在暗地里打算将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最好永世无法翻身! 更奇怪的是程珈澜说代替薄荷,送他和秦央礼物,而且礼物还装错了…… 这种谎言,连小学生都不会相信的! 之后,程珈澜却对送上来的菜肴一口未动。 这更能说明,他所图的绝对不单纯,可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珈澜故意让他和秦央看到那个玻璃瓶子,又是何种意图? “啊!” 秦央脸上的笑容,直接被惊讶代替。 “幕遮,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儿瞒着你啊?” 苏幕遮心神一凛,却是不动声色的浅笑,“我是你的枕边人啊。” “哦。”秦央的表情有些失落,“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呢,不过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没有瞒着你的必要了。” 她拿过手提包,从中拿出了一张纸,推向苏幕遮。 苏幕遮打开,神色一闪,上面显示的正是中心医院的检查单。 167洗不去的污点 “你病了?” “哎呀!”秦央娇嗔着,柔情似水的瞪了苏幕遮一眼,“你怎么又笨了呀?” 苏幕遮仍是一脸疑惑。 见状,秦央垮下脸,“原来你不知道哦,真是的,居然被你骗了呢。” 她嘟着唇,“幕遮,你不老实哦!” “央央——” “好啦,说就说!”秦央微微停顿,“最近我总是感觉胃口不好,还经常想吐,从昨天开始,小腹也有些阵痛,因为实在太难受了,我就让小俞送我去医院,结果……” 苏幕遮挑眉,“结果什么?” “结果——”秦央伸手,点着纸张上写着诊断结果的地方,“医生说阳性。” 苏幕遮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你是说……” 秦央小脸上染了一片嫣红,美眸中更是流露着无限的喜悦与娇羞,“幕遮,你要当爸爸了。” 薄荷在女仆周到的照顾下,原先顽固的热度,终于退了。 倒不是女仆用了什么灵丹妙药,而是经过严密的排查,找到了薄荷高烧持续不退的原因。 薄荷不是那种一旦发高烧就很难退烧的体质,这点薄妈妈可以证明。 薄荷从小到大,不是没发过高烧,而每次痊愈的也特别快。 再加上薄荷的身体素质不错,这些年在女仆的特地调养下,即使被程珈澜带着淋了雨,也不至于到了‘病危’的地步。 问题的根源在于—— 薄荷的用药上面。 李医生原本配合薄荷的药是好药,可是再好的药也顶不住,这些药全部被人换成了饮水机中的纯净水! 原先时,李医生是开好了药的,他直接将几种药混合进点滴瓶的工作,交给了一名女佣,而这名女佣早已被收买了,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药换成了水。 虽说这并没有什么危害,可是对于当时高烧的薄荷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结果就是薄荷的病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隐藏在黑暗中的老鼠被揪了出来。 薄荷之后所用的药剂只经过女仆一个人的手,所以,她痊愈的很快。 身子好了,在牀上憋了很多天的她就待不住了。 跟女仆打个招呼后,薄荷直接出门,随着楚珏,去找难得休息的靳妙妙玩耍。 三个姐妹聚在一起,因为没有其他事儿,就在楚珏的提议下,亲自动手包饺子! 包饺子是个技术活儿—— 靳妙妙是各种精通,一个人可以单挑好几个。 薄荷是略懂,大概就是能包好饺子,但形状模样就不必期待了。 而楚珏,在这方面跟景致十分互补,简单来说,她就是坐等投喂的那种。 薄荷先是鄙视了楚珏一会,难得有机会她是绝对不放过的。 然后又指挥着楚珏一会端茶,一会倒水,一会指挥着她去洗苹果,是削皮的那种,最后还得切成小块! 削皮,切成小块!! 她楚珏长这么大就没干过这么娘们的事儿! “薄荷!”楚珏直接将水果刀插在苹果上,呲牙威胁道:“你是故意的吧!” 薄荷的视线扫过了颤颤巍巍的水果刀刀柄,十分光棍的承认,“对!谁让你闲着!” 她又转头看向靳妙妙,“妙妙,你说楚珏是不是该付出点劳动?” “我觉得啊……”靳妙妙的眼眸里流转着笑意,望着楚珏眼巴巴的可怜模样,她缓缓道:“苹果切成小块的比较好。” 楚珏恨恨地咬牙,“你们俩这是站在同一条战线!” 薄荷直接将手臂搭在靳妙妙的身上,得意洋洋地睨着楚珏,“你终于发现了呀!” “……” 楚珏瞬间有种爆粗口的冲动,不就是包饺子,有什么难的,谁不会啊! 好吧,她的确不会来着! 败退的楚珏只得认命,拿起苹果和水果刀,谁让她闲的蛋疼,提议包饺子这种找虐的事儿! 叩叩! 楚珏刚做出削皮的动作,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我去开门。”她果断起身。 “哟!”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这是干嘛,谋财害命?” 看到来人,楚珏悻悻地说,“阿姨,您想多了。” 她就是想谋财害命,也得找薄荷和靳妙妙这种级别的小富婆啊! 当然要是对方有点姿色也成,她也能委屈自己劫个色。 但是—— 楚珏打量着一身肥肉的女人,默默地转过头,还是算了吧,她是良民呢! 靳妙妙听得动静走过来,看到来人时,神色中染了惊讶,“妈,您怎么来了?” 这个女人,正是萧景的母亲。 萧妈妈注意到靳妙妙脸上毫不掩饰的神色,心下更是不满,“我来怎么了,还是你这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我才不能来?” 这句话说的太诛心,薄荷看不过去了,刚想说什么就被靳妙妙阻止了。 薄荷知道靳妙妙和萧妈妈的关系,虽然很不悦,可是看在靳妙妙的面子上,也只能忍。 靳妙妙眼见薄荷未曾开口,心中松了口气,“妈,您客厅坐吧。” “哼!” 萧妈妈冷哼一声,用她以为丰满实则肥胖的身躯挤开了楚珏,迈着细碎可笑的步子,走到了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这是打算包饺子?” “嗯。”靳妙妙浅笑,“妈,您一会儿别走了,就在这儿吃吧。” 靳妙妙识趣的态度让萧妈妈的脸色稍微缓和,可是当她看到摆放在茶几上,已经调好的馅料时,又忍不住念叨起来—— 什么肉放的太多啦! 这三个人只弄一种馅料的就成了。 包饺子的时候不用放那么多馅料,有点菜就好了。 再到现在生活不易,物价一直上涨,工资却不涨,这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得改,等等…… 就差揪着靳妙妙问,这顿饭是不是三个人aa制啊? 一直等脾气直白的楚珏,直接掏钱甩在桌子上,一堆堪比唐僧紧箍咒的碎念,才停止。 “我这人啊,就是心直口快,没把妙妙这孩子当外人才说这么多的。” 这人要不是靳妙妙的婆婆,得罪不起,她非得让对方见识下什么叫心直口快! 楚珏皮笑肉不笑地睨着萧妈妈,“我也没把阿姨您当外人,所以直接了点儿。” “嘿,这说的什么话呢!”萧妈妈伸手就要去拿钱。 靳妙妙连忙阻止,“妈,楚珏就是跟您开个玩笑!” “玩笑?什么呀,这是人家楚珏的一点心意!” “您不能拿!” 靳妙妙冷了脸,不肯放手,要是这钱被萧妈妈拿走,她以后怎么在两个朋友面前抬起头? 萧妈妈一张肥脸拉得好长,“你给我放手!” 楚珏瞧着僵持的气氛,心里也有些后悔,她只是想堵住萧妈妈的嘴,可是闹成这样,却是打了靳妙妙的脸。 妙妙她心思越来越敏感了。 见状,薄荷连忙拉住了靳妙妙,笑道:“这是楚珏提前给你儿子的红包,还有我的……” 说着,她也连忙从钱包里,拿出跟楚珏刚才拍在茶几上,数目相同的钱。 “这钱就先让阿姨帮你们收着。” 靳妙妙听到薄荷这样说,才把手放开。 “还是薄荷懂事儿。” 萧妈妈立刻将钱收起来,这次出门兜里进账,她的脸色终于好些,不再是黑沉沉的晚娘脸了。 虽然说,她看不上楚珏和薄荷这两人—— 一个见了男人就走不动路,整天扑倒这个,扑倒那个的,听上去多不堪入耳啊! 另一个干脆被人*,虽说现在转正了吧,但是在他们这般正派的世家人眼里,总是洗不去的污点。 不过,萧景说过,让她对她们,尤其是薄荷,客气点。 说是什么,哦,人脉,她的男人可是程家的二少。 萧妈妈一向很听萧景的话,再加上揣进兜里的钱还热乎呢。 所谓拿人手软,她的态度也就好起来了。 几个人说笑着。 当萧妈妈看到薄荷包出来软趴趴的饺子后,又没忍住念叨,“不,不是这样包的,你要像这样子……” 说罢,她先是包好了一枚饺子,放在掌心里供人瞻仰,“看到了不,这才是饺子!” “您真是厉害。” 薄荷十分给面子,那话语中流露出的崇拜,瞬间让萧妈妈在心里上得到了满足。再加上靳妙妙的有意妥协,楚珏也顾忌着靳妙妙,好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表示她的捧场。 萧妈妈显然十分受用。 她以指点江山的魄力,将薄荷和楚珏批判的一无是处,又不痛不痒地夸奖了靳妙妙几句。 这时候,她话锋一转,转到了靳妙妙身上,“我说妙妙,再有一个月就是你跟萧景结婚四年的日子了,你那五百万准备的怎么样了?” 萧妈妈的话,让薄荷和楚珏齐齐愣住。 薄荷挑眉问道:“什么五百万?” “就是……” “妈!”靳妙妙高声打断了萧妈妈的话,“这事儿咱们稍后再说!” 要是换了其他时候,薄荷听靳妙妙这么说,也就不再问了。 可是这会瞧着靳妙妙的神色很难看,她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呀。 薄荷跟楚珏对视一眼,都捕捉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妙妙,你帮我拿点卫生纸,我想去洗手间。” “洗手间不是有吗?” “我刚才去的时候用完了。” 楚珏面不改色的撒谎,并且直接动手拽起了靳妙妙,催促道:“快快快,我很着急的!” 靳妙妙哪里抵得住楚珏的力气哟,很快就被拉走了。 靳妙妙离开客厅后,薄荷望着萧妈妈问道:“阿姨,您刚才说的五百万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不知道?”萧妈妈轻挑眉梢。 “您再说说吧,没准我能帮上忙呢。” 这话要是换个人说,可没什么诱人的地儿,但是这个人是薄荷,她本人虽然普普通通,但是傍上的男人给力啊!想到这儿,心里还记挂着乖孙子的事儿,已经愁了好些日子的萧妈妈,顿时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 “哦,没什么啦,就是当初妙妙嫁进来的时候答应过,四年后生孩子,要是不生,就得给我们萧家五百万,还有这处房子……”萧妈妈用视线打量着这处,无论是面积还是位置还是采光都很好的房子,眼眸里浮现的光芒那叫一个满意,她笑了笑,继续道:“……这房子也是我们萧家的,妙妙说会搬出去,给萧景他未婚妻腾地方,要说啊,妙妙其实真的不错。” “您没说笑吧。” 薄荷的脸色越发难看,她从萧妈妈的话中提取了三个关键点—— 第一,靳妙妙这个月还没怀孕,就得给萧家五百万。 第二,她跟萧景的关系岌岌可危,似乎要离婚了。 第三,萧景什么时候有了个未婚妻? 168三人成虎,指鹿为马 对于听到的这番话,薄荷简直难以置信。 当年靳妙妙和萧景之间的事儿,薄荷知道的并不全面,只知道他们俩是闪婚的,靳萧两家可以说是联姻,按说关系应该不错,可今儿个萧妈妈的态度,却好似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靳妙妙并不是靠着家族吃饭的富二代,自四年前进了萧家的娱乐公司,就借着萧家的背景,完全踏足了娱乐圈,混了个风生水起。 虽然靳妙妙这些年拍戏的片酬完全超过了五百万,可是…… 好吧,靳妙妙答应给萧家五百万,这事儿她不予评判。 可是这房子呢! 这房子其实是程珈澜听说萧景新婚,当做新婚礼物赠送给萧景的,她因为感激靳妙妙帮过她,对程珈澜赠送房子这事儿,可是满心欢喜的。 当然,靳妙妙和萧景都曾拒绝过,他们俩又不是没有房子。 最后,薄荷还专门拜托了程珈澜,一定要这套房子送出去,甚至唯恐他不送,或者他们不收,她还特意贬低了这房子一番,说是地方小,位置不好,采光一般,格局也很一般等等,用了激将法,才让程珈澜无比嫌弃的送出去的。 嗯,靳妙妙和萧景也是勉为其难接手的。 她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无非就是希望靳妙妙过得好,萧景看在她的面子上,对靳妙妙好! 可是现在—— 萧妈妈却告诉她,这套房子是萧家给的,要是靳妙妙和萧景分开,还得给新人腾地方!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萧妈妈还要脸不要了? 如今这社会因为恶婆婆、妈宝男,闹到劳燕分飞,夫妻反目的有多少? 薄荷知道,不能一竿子打死萧家的所有人。 可萧景的态度……是了,还得看看他的态度。 如果萧景才是过错方,那她和楚珏以及程珈澜,都会支持靳妙妙—— 在婚姻的战场里,交战双方的必争之理,是寸步不能让的! “这事儿,回头我们私下谈谈。” 薄荷虽然很想坚决地告诉萧妈妈,五百万和房子,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她是绝对不会让靳妙妙答应萧妈妈这些奇葩条件的! 可是,她到底顾忌着靳妙妙,因此想将事情压下去,重新找时间跟萧妈妈谈谈。 只是,萧妈妈却不这样想。 她觉得有薄荷和楚珏在刚好,正好重申一遍靳妙妙答应下来的事儿,这可不是她逼靳妙妙的。 “不用私下谈了。” 萧妈妈冷淡的回绝了薄荷,“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要么一个月内怀孕,要么就奉上五百万和这套房子,给萧景的未婚妻腾地方,否则,没门!” 薄荷原本不想多说,可萧妈妈的态度却彻底激怒了她。 “阿姨,你们萧家也不是小富之家,再说嫁给萧景的人是靳妙妙,五百万和房子怎么着,都得萧景来说吧!” “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 萧妈妈撂下了手中的筷子,冷笑着勾起唇角,“我们萧家就算有钱,也不是让她那样糟蹋的,萧家为了捧她,花了多少钱多少资源多少人脉交情,暂且不说。单说孩子这事儿,要是没孩子,你以为萧家能够容许她那样的女人进门么?” 靳妙妙的家族、样貌身段都不错,为人也勤勤恳恳,又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个人条件还算勉强,可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憾—— 谁让她进娱乐圈的? 娱乐圈有多脏,她可是一清二楚的! 萧爸爸曾经说过,娱乐圈里的女人可都是跟过好些个男人的,啧啧,这种女人要是换了以前,早就被扔去浸猪笼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萧妈妈最初对靳妙妙是心存好感的,对于两人的交往也乐见其成,可听说靳妙妙想进娱乐圈后,她就觉得靳妙妙配不上萧景了! 要不是结婚前,萧景说过,如今社会,结婚离婚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娶靳妙妙—— 一是看中她和薄荷的关系,再加上他跟程珈澜的关系,这就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二是靳萧两家再度联姻有好处,靳妙妙是靳家现任继承人的独女,靳家对靳妙妙很好,为了这么个闺女,也会全力帮助萧家。 要不是这样,她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 萧妈妈的声音不小,即使房门关着,也还是传进了卧室。 楚珏亲眼看着靳妙妙的脸色,在刹那间惨白如雪。 那单薄瘦弱的身子,颤抖地让楚珏以为,她会在下一秒倒下。 “妙妙,你还好吧?” 楚珏连忙扶住了靳妙妙,触手的冰凉,让她心悸至极。 “没事儿!” 靳妙妙努力收敛着情绪,“纸在那边的储物柜,你自己找,我先去洗手间。” 不等话音落下,她就推开了楚珏,快步走到主卧和次卧相连的洗手间。 浴室的门被她反锁了。 靳妙妙再也承受不住的跌坐在地,无法维持情绪。 萧妈妈不喜欢她,她是知道的,能答应她跟萧景婚事的原因,她也清楚。 原本想着结婚后,以真心换真心,好好待萧景的母亲,总能让她改变看法的。 可是没想到…… 她抬起手,捂住了脸。 所以啊,她怎么能期望萧景的母亲说出什么顺耳的话呢。 即使她明知,刚才传进她耳朵里的话,让她难过到恨不得直接死掉。 可能就是死掉,萧家以及萧景,都不会觉得难过吧? 或许最多感慨一句,真是可惜,那么年轻,她还是靳家的继承人…… 毕竟她跟萧景在一起四年了。 他也用真情呵护过她,且不止一次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会永永远远的爱她。 就是这个男人,在她进了娱乐圈后,对她越发冷淡,后来甚至一度提出分手。 靳妙妙没有挽留,因为她很清楚,她从未被导演等人潜规则过,她是干干净净跟着萧景的。 可是萧景都不信,又怎么能够要求旁人接受! 当时,她坚信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萧景呢,既然无法接受,又为什么回头? 又为什么在回头后,让往日的温柔化作泡影,只因为萧家人说她脏吗? 他很清楚她到底脏不脏啊,就算脏了,难道不能洗干净? 也许…… 靳妙妙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起身,也许她可以多洗几遍。 水,从上方的花洒里,倾泻而出,直接将靳妙妙笼罩在内—— 靳妙妙努力的弯起唇角,笑的天真无邪,这样就能洗干净了,对吗? 与此同时—— 萧妈妈在临走之前,对着薄荷冷笑,“五百万和房子,一样不能少!我们萧家就放过靳妙妙,要是少一样,那就对不住了,媒体可是很喜欢爆料的!” 薄荷怒极攻心,压根顾不上这个女人是靳妙妙的婆婆,直接让她滚蛋了。 萧妈妈也不多留,虽说她今儿在薄荷这儿受了委屈,但是没关系,只要靳妙妙不答应那两个条件,还是萧家的儿媳妇,萧家就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萧妈妈走了,薄荷一个人在安静的客厅里气呼呼的生闷气。 这都什么人啊! 靳妙妙人那么好,又是娱乐圈里难得的潜力股,可没少给萧家赚钱! 还有萧景那个混蛋,当初可是发过誓,会让靳妙妙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的吗,就是这样,让他母亲来逼迫靳妙妙的? “薄荷,薄荷……” 在薄荷气愤不已的时候,楚珏站在卧室门口,拼命地冲她招手。 然后张着嘴巴,对她做着口型—— 妙妙。 薄荷心悸,连忙起身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她还好吗?” 楚珏没有回答薄荷的问题,而是朝着主次卧相连的洗手间扬了扬下巴,小声道:“你进去看看吧?” 她自知不是安慰人的料。 “嗯。” 薄荷推门而入,瞬间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弥漫的水幕下,靳妙妙站在那闭着眼,那萦绕在周身的苍凉气息,着实让她心里难受。 她走近两步,口中轻声地唤着,“妙妙?” 题外话: 加更~~~ 169骗婚的渣男 靳妙妙听到动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色平静的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薄荷,你怎么进来了?” 薄荷到底不是四年前什么都不懂得掩饰,只能用单纯来形容的女孩,她仿佛没注意到靳妙妙身上浸湿的衣服,也没有感觉到飞溅在小腿上,手臂上的水珠是冰凉的。 她不动声色道:“饺子包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早点下锅煮开,楚珏那家伙饿坏了。” “是的,我很饿了。”楚珏这家伙经常少根筋没错,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比较靠谱的,她轻声附和着薄荷,催促靳妙妙道:“拜托妙妙,你总不希望我饿晕过去吧!” “就知道吃!”薄荷瞪了楚珏一眼,一个字的评价脱口而出:“猪!” “猪怎么了?”楚珏不服气的瞪眼,配合着薄荷插科打诨,“猪也会饿,也需要吃饱,也是有爱的!” 说罢,她又将目光投向靳妙妙,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妙妙——” “嗯。”靳妙妙颔首,“我会尽快。” “我们等你。” 薄荷说了这句话后,就拉着楚珏从浴室离开,回到了客厅。 平日里一见面,就没有一秒安静的两人,难得没有说话。 任由沉默蔓延…… 刚才的事儿,让她们都失去了开玩笑的心情。 靳妙妙果真没让她们等待很久。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再次出现的她换了一件中袖纯棉质地的长裙,头发披散在身后,不时滴落的水珠,又将她的衣服打湿了,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毫无血色,嘴角却扯开了一丝笑。 “饮水机里早有热水,直接用那个煮饺子,很快就能吃的。” 楚珏闻言,高兴地跳起来,“我去调酱料。” “我将客厅收拾下。” 正如靳妙妙所言,饺子熟的很快,薄荷才将玻璃茶几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楚珏就端着两盘饺子出来了。 靳妙妙又将另一种馅料的饺子煮了一锅,捞起来后关了火。 这时,客厅里的电视也被打开。 三个人没有去餐厅,直接围着茶几开动起来。 楚珏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跟薄荷较真斗嘴,没事儿就拉上靳妙妙埋汰薄荷几句,一度气的薄荷恨不得咬她一口,再加上不停播放的电视,气氛看上去越发热闹了。 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那股子沉闷的气压,一直在她们身边游离,不肯离去。 发生了萧妈妈的插曲,薄荷和楚珏原本就打算多陪伴靳妙妙的,她们两个,一个跟女仆说晚上不回去,一个为此专门推掉了跟景致的约会。 只是靳妙妙并不肯让薄荷和楚珏陪伴,不是因为她想不开,而是她晚上还有工作。 薄荷跟楚珏,只能带着担心,从靳妙妙的家里离开。 “卧槽!” 才出门,楚珏的脸色霎时一冷,她直接揪着薄荷的衣领问道:“我说薄荷,你男人那么给力,我宰一两个人,肯定不会有事儿对吧!” “……”她想说没问题,但是可能吗? “我这就去买两把水果刀,一刀解决一个贱玩意!” “我陪你一起好了!” “薄荷啊,你果然是可以睡一被子的好基友。” “才知道呀你……” 关于宰了萧妈妈和萧景的话,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她们哪能真的买两把水果刀把人宰了。 可是不宰人的前提是解决事情,只看萧妈妈此时的态度就知道—— 如果事儿不好好解决,靳妙妙即使跟萧景离婚,也没那么容易。 之前,薄荷并不知道靳妙妙的婆婆是这幅德行,每次靳妙妙说的时候,都说一切很好。 而现在的情况,距离一切很好实在差距太大! “楚珏,你说我们找个时间约萧景出来谈谈怎么样?” 作为两个女人日后相处中的桥梁,萧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是能够改变婆媳关系的重要人物。 楚珏并不赞同,她挑眉,“我觉得还不如帮着妙妙离婚,啃下萧家一块肉,让萧景他妈心疼去,等妙妙心情好了,再给她介绍个更好的男人!” “嗯?” 萧景的母亲,萧妈妈为人虽然出乎她意料的差劲,可是跟靳妙妙过一辈子的人终究不是她。 她和萧景也算熟悉,他相貌堂堂,各方面都不错,对待靳妙妙也还温柔体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萧景一直不得楚珏的眼缘。 所谓不得眼缘这个词,绝对是她拿到韩国修饰了一番,才拿出来用的。 “有件事儿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过。” 楚珏微微犹豫,蹙眉道:“萧景这个人,好像喜欢男人。” “什么!” 薄荷顿时惊讶到惊悚,很快,她就想起了靳妙妙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好像并非无的放矢。 “薄荷,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拘小节。” 楚珏简单的将事情交代了一遍—— 说起来,这都是楚珏*这个毛病惹出来的。 她一向是无论见到公的母的都先逗弄一番再说,遇到气度大的一笑而过,气量小的则直接翻个白眼送她两字,神经。 这些都没什么,就怕遇到想歪的。 但很遗憾,楚珏还真的碰到了。 三个月前,靳妙妙和萧景有一次请她们吃饭,允许带家属的。 那次聚餐时,楚珏见萧景惊于景致的貌美,照例逗了一番,玩笑般的说过搞基这样的话题。 跟楚珏认识几年,无论是靳妙妙还是薄荷,对这样的场景见识的太多,两个人谁都不曾在意。 恶迹斑斑的楚珏更是下一秒就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可是在当天晚上,景致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来自萧景的短信。 萧景当时的表情和信息的内容,楚珏记得不是很清楚。 大概意思就是问景致是不是喜欢男人。 他可以跟他约会,上牀,不过得瞒着靳妙妙和楚珏。 这条短信潜在的意思就是让景致和他搞基…… 景致收到短信后,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那一眼可把她吓坏了。 楚珏当时就愤怒了,直接借着景致的名义约了萧景,不是要约会,上牀吗,那好! 酒店见面后,暴怒的楚珏直接将萧景狂殴了一顿—— 法律可没规定,牀上只能那啥,不能反虐渣男! 原本,楚珏是打算将这件事告知靳妙妙的,可是她当晚又收到了萧景的短信—— 她要是敢将这事儿告知靳妙妙,他就敢把靳妙妙的私人照片公布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靳妙妙情事儿后的照片。 楚珏投鼠忌器,哪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 那段时间靳妙妙和萧景的感情很好,总是一副甜甜蜜蜜,幸福小女人的模样,提到萧景时,周身更是洋溢着粉红色的气泡。 见状,这些话,她更是说不出来了。 尽管楚珏选择将事儿烂在心底,可每次见面都忍不住对萧景冷嘲热讽,希望这个骗婚的渣男,赶紧从靳妙妙的身边滚开。 可惜,事与愿违…… “你怎么不早说啊!” 闻言,薄荷怒极,她怎么都想不到,萧景竟是这样的人! 楚珏被薄荷吼得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怕妙妙受伤吗!” 萧景捏着靳妙妙的照片,要是流传出去怎么办,媒体向来是苍蝇,又是惯会见风使舵的主儿! “得,我懂了,妙妙不离婚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只是,那些所谓的照片,实在水分太大,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 楚珏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哎,人家现在说出来也不晚吧。” 薄荷又瞪了楚珏一眼,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叹息,“这不好说啊,妙妙她……” “那怎么办?” “稍后劝劝妙妙吧。” 虽然这么说着,薄荷心里却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她跟靳妙妙也是多年的朋友,靳妙妙有时候太死心眼了,甚至说是钻牛角尖,也不为过。 否则景致努力这么多年,靳妙妙怎么可能对当年那些事儿没多少释怀? 题外话: 加更,九还真的在现实里见过这种勾搭女朋友闺蜜的渣男…… 170亲手将爱人推开 薄荷又问了楚珏几句,有关萧景的事儿,确定没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了,这才跟楚珏分开,各回各家。 原本闺蜜之间的小聚,也这样不欢而散。 薄荷、楚珏、靳妙妙,她们三个人,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甸甸的。 而另一边—— 秦央的情况却刚好跟她们相反。 秦央这两天心情相当愉快,或者愉快也不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她心情愉快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肚子里悄然成长的宝宝,虽说现在还是一个胚胎,可是这个不在她计划中的小生命,不但让她顺利转移了对她心存怀疑的苏幕遮的注意力,还让他们之间的感觉又进了一步。 秦央的好心情,直接的受益人则是俞侬侬。 原本俞侬侬办砸了事儿,正忐忑不安的时候,秦央却没有责罚她,尽是给了她一个耳光,就算完事儿了。 不可思议,都不能够形容这事儿的诡异。 啪! 手掌与肌肤碰撞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秦央不悦的声音,“俞侬侬,你眼睛瞎了?” 手背猛然受到了袭击,拿在手里,插着剥皮葡萄的银质牙签,直接掉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动静儿。 俞侬侬回过神,才发现,原来她走神的时候,直接将喂给秦央的葡萄,戳到了对方的脸颊上。 她的脸色霎时苍白,“对不起,秦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秦央秀美竖起,想也不想的挥手,朝着俞侬侬的脸颊招呼,可是又想到了方才在育儿书上看到的话…… 风声呼啸的巴掌生生地停在了俞侬侬的耳边。 秦央缓缓地收回了手,冷眼道:“算了。” 俞侬侬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没感觉到脸颊上传来应有的火辣辣疼痛。 这时候,秦央冷淡吩咐,“去给我拧块毛巾来。” “是的。”俞侬侬起身进了浴室,用温水浸透了毛巾,拧成半干,才拿过去递给秦央。 秦央将毛巾覆在脸上,那种接近人体温度的热度,让她十分舒服,“小俞,你真是越发有心了。” 俞侬侬很想吐槽,任谁被一块毛巾应有怎样的温度,来回折腾到脚底磨起水泡,双腿浮肿,都会牢牢地记住这个教训。 可是她不敢吐槽,“是小姐教的好。” “嗯。” 秦央满意颔首,将毛巾拿下来后,温度变凉正好用来擦手,她仔细地擦干净了每根手指,自个儿拽过放着葡萄的果盘,摘下一颗慢条斯理地剥起来,同时漫不经心道:“这些天气温高了,光脚踩着地板,一定很舒服。” 这间名为山涧别墅的爱巢,室内装修时铺的是纯木地板,在温度较高的天气里踩上去,的确十分舒服。 俞侬侬听懂了秦央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当即应道:“我就去打扫。” “小俞果然机灵。”秦央娇声浅笑,夸奖的同时补充了句:“别忘了用毛巾。” 俞侬侬背脊僵硬,“我知道了。” 用毛巾擦拭地板的效果绝佳,可是对于做这项工作的人来说,却不是什么美妙的事儿。 因为她必须整个人跪在地板上,若是长时间维持这样的姿势,那绝对比跪搓衣板还要煎熬。 舒服的半躺在沙发上的秦央,懒散地眯着眼,看向已经将她所住的这间,足足将近百平米的卧室,一点点用毛巾擦干净,可自始至终未曾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休息过一秒钟的俞侬侬。 忽而开口,“小俞,你到底多爱苏幕遮啊?” 秦央当真好奇极了,要说这些年,苏幕遮对俞侬侬别说温情了,甚至连个好脸色都不曾给。 再加上她有意的,故意的,专门的,找俞侬侬的麻烦。 或许,俞侬侬觉得这是折磨,可是即使如此,她也没提过要离开。 要知道当初俞侬侬要求做她生活秘书的时候,她是说过的,只要俞侬侬想离开,她就放人。 可都四年了,俞侬侬提都没提。 这真的让她忍不住一再试探俞侬侬的底限到底在哪! 她对苏幕遮的爱意,还需要多长时间才会磨灭到一丝不剩? 秦央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俞侬侬的身子跟着僵硬了一下。 可也仅是一下。 她用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语气道:“小姐,不管我对苏总什么心思,我都记得,他是小姐您的男人,所以您不用在意我的存在。” 秦央旋即浅笑出声,“我当然不在意,因为——” 她故意停顿了下,声音语气里皆染上了恶意,“幕遮可是你亲自送到我牀上的。” 刹那间—— 俞侬侬几乎忘记了呼吸,她的两排牙齿骤然咬紧,或许因为太过用力,她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脸部肌肉更是纠结在一起,露出一个痛彻心扉的表情。 没错! 苏幕遮是她下药,亲自送到秦央牀上的! 俞侬侬闭了闭眼,任由那股子蚀骨的疼痛在心底蔓延。 等再睁开眼时,她的神情已然恢复平静,“秦小姐,这儿收拾完了,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去打扫外面了。” “收拾完了?地面上明明很脏!” 秦央说罢,直接扬手将果盘打翻,价值不菲的水晶果盘摔在地面上,立刻四分五裂,被她一个个摘下来,放在盘子里的葡萄,顿时滚地到处都是。 原本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蓦地一片狼藉! 秦央挑衅地睨着俞侬侬,她不是能忍吗,那好,就让她看看,她的底限在哪里! 与此同时,薄荷将电话挂断,结束了跟靳妙妙之间的通话。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刚才她在电话里委婉地对靳妙妙说,她希望靳妙妙过的幸福。 “薄荷啊,我很幸福的,你看,我有钱有工作,还有爱人,很美好不是吗?” “是这样。”薄荷承认靳妙妙说得对,“可是萧妈妈看起来好难相处的。” 靳妙妙沉默许久,“我嫁给的人是萧景,要过一辈子的人也是他,又不是他妈妈,再说了,他妈妈这个人就是嘴贱了点,心肠倒是还好。” 薄荷这会不知道该怎么跟靳妙妙说了。 昨天之前,她也觉得生活是两个人的,可那个想法,只维持到她得知真相之前! 但是她又不能将楚珏告诉她的事儿,直接跟靳妙妙说。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靳妙妙的话,薄荷只能道:“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下跟萧景的未来,我觉得他不太适合你。” 靳妙妙很直接的应了。 但是薄荷却知道,她根本不会去考虑。 “薄小姐,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给薄荷送来早餐的女仆听到她的叹息,忍不住询问,“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因为妙妙的事儿。” “我听说他们现在的感情不错啊。” “就是感情不错才着急。” 薄荷眼见女仆仍然一脸疑惑,就没忍住,将昨天见到的事儿,还有听到的事儿,都跟女仆讲了一遍。 “啊,真没看出来,萧景竟然是那种人!” 女仆听罢,脸上浮现出怒色,当初靳妙妙经常来帝景豪庭,因为薄荷的原因不时见面,她对那个沉静又聪明的女孩,还是很有好感的。 “您说我应该怎么办呀?”薄荷蹙眉,“妙妙真的不能跟萧景过下去了,否则这辈子就毁了。” “薄小姐,这不在于妙妙要不要离婚。” 女仆瞧着薄荷急切的不行,连忙道:“这在于妙妙她能不能接受那些虚假,如果不能接受,无论逃脱与否,她都不会幸福。” “可是——” 女仆说的这些道理,薄荷也明白,她知道这些年,靳妙妙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内心却从来没有轻松过。 只是薄荷不知道的是,靳妙妙不是没想过放手,她也为之努力了—— 她将心底的疑问抛出来,让萧景给予她答案,就是她尝试着迈出的第一步。 她,是知道萧景的取向的。 若是萧景愿意坦诚,毫无疑问,靳妙妙会很快走出阴霾,或许曾经的伤害永远是她心头的一块疤,但却可以坦然面对。 题外话: 加更~ 171你跟珈澜,什么时候要孩子? 但是萧景没有坦诚,他提出了分手。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靳妙妙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已然有了失败的准备。 可是萧景不久后又决定复合,且在靳妙妙拒绝的时候,做了不该做的事儿。 之后,甚至逼迫靳妙妙和他结婚,理由是—— 靳萧两家联姻正好! 萧景这么做的原因,之前已经说过,因为靳妙妙是薄荷的朋友,薄荷身后站着他的朋友程珈澜,这种关系不宜打破,反而应该更加亲密。 “薄小姐。” 女仆眼见薄荷越发担心,不由提醒:“这到底是妙妙的事儿,你插手过多,会让她多想,甚至怨恨你。” “嗯。” 薄荷也知道这个理儿,但是,“但是,我不能看着她跳进火坑不自知啊!” “妙妙跳进了火坑,但如果火坑要跑呢。”女仆扬起唇角。 闻言,薄荷杏眸一亮,显然她终于明白了女仆这番话的意思。 女仆见状,又叮嘱了薄荷别忘记吃早餐,这才离开。 有了女仆的提醒,薄荷总算想到了办法,这事儿应该在萧景那下手。 用过早餐,她匆匆出门,原本想找楚珏商量下呢,谁知道楚珏居然说,她得守着美人儿,现在没法离开,因为美人儿昨晚救了个很奇怪的人,那个人正暗暗地觊觎美人儿。 楚珏有了对手,薄荷兴致勃勃道:“看来被美人儿拯救的,是个相当漂亮的妹纸啊!” “并不。”楚珏站在阳台上,透过推拉的玻璃门,瞥了一眼躺在牀上一动不能动,却在醒来后盯着景致目不转睛的人,冷哼道:“那是个男的。” 薄荷,“……” 楚珏说什么都不肯出来,薄荷无奈之下,想着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一段时间,倒也不急了。 她又想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母亲了,就直接上了taxi,打算去母亲那边蹭午餐。 薄妈妈瞧见薄荷的到来,很是高兴。 今儿照顾她的女佣忽然有事儿请假了,所以她就直接拉着薄荷去超市买菜。 原本母女俩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一直到她们注意到停在小区门口的那辆阿斯顿马丁,一开始,薄荷以为那辆车子是程珈澜的。 这个小区的消费能力有限,不能有人拥有这种级别的跑车,这辆阿斯顿马丁,虽说薄荷和薄妈妈没见过,但并不妨碍她们如此猜测。 因为这种售价高达四千七百万的超级跑车,对于许多人来说,是穷极一生都不能拥有的奢侈品,是男人一生的梦想。 可是对程珈澜来说,不过是生活的必需品,以及消耗品。 可是,很快,薄荷和薄妈妈就发现她们猜错了。 因为—— 从车上走下来的人不是程珈澜,而是苏幕遮! 薄荷挑了挑眉,不掩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明摆着是冲她们来的吧! “幕遮?” 薄妈妈注视着走近的苏幕遮,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 “哦。” 薄妈妈轻轻颔首,望着眼前衣冠楚楚,一派成功精英范儿的苏幕遮,再想到之前电视上不停播放的,有关苏幕遮就任zh公司首席执行官的新闻…… 她又联想到,当年薄家破产后,毫不犹豫抛下薄荷一个人离开的苏幕遮,口气不禁有些泛酸,“看来少了薄家的拖累,你这些年过的很不错!” 过的不错? 苏幕遮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不曾回答薄妈妈这个问题,只是温和道:“薄夫人,看到你的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薄妈妈语气越发不客气,心里更为薄荷感到不值得,可转念一想,好歹薄荷也遇到这辈子的良人。 这么想,心里就平衡了。 薄荷担心苏幕遮说出让母亲误会的话,连忙插话道:“幕遮,多谢你对我母亲的关心。” “mint,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这声熟悉的mint,是分别四年后,她第一次从苏幕遮的口中听到,之前他不是用陌生人的口吻唤她薄小姐,就是连名带姓的叫她薄荷。 甚至连之前见她的那股子恨意都不见了。 平和的犹如两人只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薄荷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她扯了扯唇角,直接问他,“你这会过来,有什么事儿?” “是有点事儿。” 苏幕遮将手中的请柬递给薄荷,“我要结婚了,希望你们能来参加婚礼。” 毕竟,薄荷和薄妈妈,曾是他最重要的人。 “下月十号?” 薄荷打开请柬,瞧着上面填写的日子,顿时蹙眉,“有点急吧?” 今天是五月二十五号,算起来也就是十几天的时间了。 “嗯,急了点。”苏幕遮笑的温和,“央央怀孕了,她不想大着肚子穿婚纱,说怕不好看。” “哦。” 又跟苏幕遮聊了几句,薄荷表示一定去参加婚礼。 在苏幕遮离开之前,跟薄荷擦肩而过之际,轻声问道:“薄荷,你也觉得我这些年过得不错吗?” 他并没有等薄荷回答,直接钻进了车子里,绝尘而去。 薄荷,你也觉得我这些年过得不错吗? 摇了摇头,薄荷显然不这么认为。 从当年离开时一无所有的程家大少,到今日披着万丈荣光归来的苏幕遮…… 这样的差别根本不是天差地远四个字能形容的,他经历的也不仅仅是辛酸,可以代表的。 可是不管如何,他如今都已华丽转身—— 事业有成,*在怀,孩子只待呱呱坠地。 苏幕遮的人生,即将迎来最巅峰的时刻。 这已然证明,她当初选择放手,放过苏幕遮,放他自由,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儿。 薄荷一边走,一边乱七八糟的思虑。 一路恍惚的她并未注意薄妈妈说了什么,一直到上楼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从楼上冲下来的人,狠狠地撞了下! 薄荷的脚步踉跄了下。 幸好抓住了一旁楼梯的木质扶手,才没跌下去。 她蹙眉想要斥责那个冒失鬼的时候,楼上传来越发中气十足的怒吼—— “不就是一个女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能生娃,两条腿的女人还不满大街都是?至于让你要死要活!还跟老娘说什么非她不娶!非她不娶!你倒是把人给老娘抢回来啊!抢不回来,你就是没种!” 同时,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的,还有一个弱弱的男声,“媳妇,你骂的那是你儿子……” “呸!老娘才没这种儿子!谁知道你从哪里山旮旯里捡回来的啊!” …… 关上房门,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女人咒骂。 薄荷咋舌,“那好像张阿姨?” “没错。” 薄妈妈说,张阿姨的儿子半年前从美国留学回来了,很快进入了一家公司,不久就喜欢上同公司的一个女孩。 原本这是好事儿呢。 早就盼着孙子的张阿姨对儿子下了十八道夺命金牌,命令他找女朋友,结果都被儿子以婚姻是恋爱的坟墓为由,拖延过去了。 张阿姨也曾为这事儿跳脚,那时候母子俩因为这事儿闹得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儿子这次肯进坟墓了,不……是结婚给她生孙子玩了,结果人家女孩早就有了交往多年的对象,还打算今年完婚! 于是,整个小区热闹起来,之前那段可是最近的必演桥段! “张阿姨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 “彪悍?”薄妈妈横了薄荷一眼,“女孩子家怎么说话的!” 薄荷顽皮地吐舌,她这绝对是被楚珏影响了,嗯,一定是的! 此时正在警告强壮的犹如猩猩般的男人,少打她家美人儿的楚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心想,这是谁在想她呢! 薄妈妈念叨了薄荷几句,见她认罪态度良好,才心满意足的话锋一转,“你跟珈澜,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呃——” 薄荷立刻装傻,“妈,我饿了,咱们做饭吧。” 薄妈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 “少给我转移话题!”她冷哼,“不然我直接去问珈澜!” 题外话: 加更~ 172结婚了,新娘不是薄荷 嘶—— 这个可不行! 薄荷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阻止道:“妈,这事儿不急,我们还年轻呢!” “谁说不急的?”薄妈妈一脸不赞同,“孩子还是早点生的好,年轻恢复快,再说了,珈澜今年都三十二了,早该做爸爸了!” 薄荷顿觉头皮发麻,她弱弱的提醒,“您前不久还让我们小心呢,不然不好对爸爸交代。” “那事儿你别管,有我呢,你爸爸不能怎么着你们!” 薄妈妈冷哼一声,心里不忿,“你看,人家苏幕遮就比珈澜大两岁,如今又是结婚,又是要做爸爸的,你们也不能太落后咯!” 薄荷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在苏幕遮身上啊! 她试图解释,“妈,咱不能这么比,毕竟人跟人不一样!” “这个我当然知道!”薄妈妈横了薄荷一眼,琢磨道:“所以,我没让你跟珈澜立刻结婚,不过订婚仪式,也该准备了吧?” 之前程珈澜可是答应过她,等到薄爸爸出狱,就准备订婚,如今薄爸爸也快出狱了,订婚的事儿该提上日程了。 薄荷仍旧摇头,心下有种说不清的复杂,“妈,这事儿先别提了。” “为什么?” 薄妈妈根本无法理解薄荷的想法,订婚虽然不比结婚,可多了一道程序,名分也算是定下了。 “妈,你觉得程珈澜怎么样?”薄荷忽然转移了话题。 “你这熊孩子……” 薄妈妈瞪着薄荷,“我跟你说订婚的事儿呢。” “妈,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咱们再讨论。” 薄妈妈瞧着薄荷坚持的模样,沉吟半晌,“年轻有为,为人复杂,对你也好,是个难得的好对象。” 她一开始是很不满意程珈澜的某些行为,哪有不顾人家女方父母反对,耍了手段把人家闺女拐走的? 可是——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很多事儿都看在眼里,就连薄妈妈也必须承认,程珈澜的条件十分出众,最重要的是对薄荷很好。 薄荷蹙眉,“那你口中难得的好对象如果离了婚,还带着个孩子呢?” 薄妈妈一时语塞,是啊,她觉得程珈澜是个难得的好对象,以程珈澜这般条件,就算离婚带着一连串拖油瓶,想要嫁给他的女人也多得是。 这般人物,岂是小小的订婚,能够绑住的? 薄荷眼见母亲不再说话,眉目间流露出一丝疲倦,“妈,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会。” “哎——” 薄妈妈看着薄荷火速离开的背影,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不了太多的。 程珈澜推开房间的门,踏入房间时,牀上的薄荷搂着枕头睡得很是香甜,那白嫩的脸颊更因为沉睡,染上了一抹醉人的嫣红色泽。 见状,他轻挑眉梢,唇畔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他在外面忙的昏天黑地,还是因为她惹来的桃花债,可她倒好,在这儿睡得香甜。 心里的不忿越发清晰,程珈澜直接走过去,坏心眼地捏住了薄荷的鼻子。 呼吸一窒,薄荷难受极了,下意识地摇晃着自个的脑袋,想要恢复呼吸的顺畅。 结果那个‘东西’却如影随形! 薄荷恼怒,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 “你——” “醒了?” 瞧见自己想要的效果…… 程珈澜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 “你……”薄荷死死地瞪着程珈澜,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刚才阻止她呼吸的‘东西’就是程珈澜的手指咯。 程珈澜对薄荷的指控视而不见,悠悠道:“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外面已经做好饭了。” “……” 虽然薄荷对程珈澜这般扰人清梦的举措很是咬牙切齿,可无奈的是对方的理由实在太正大光明,她心里再不爽,也只能爬起来。 正考虑着是不是先用保鲜膜将炒好的菜封起来,薄妈妈就瞧见了薄荷的身影,她一挑眉,惊讶道:“怎么这么快出来了,还以为你们要等会呢!” “……” 薄荷想,是不是她不够纯洁,所以理解错了母上大人的意思? 可是薄妈妈这会子,却凑到了她的耳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道:“珈澜他,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所以身体不怎么好……” 薄妈妈问的隐晦,但其中的意思,薄荷却听懂了。 这时,她顿觉背后有些阴冷,不用回头,也知道为什么了。 瞥了瞥母亲的一脸担忧,薄荷无比牙疼,小脸更是胀红,憋了良久,才道:“妈,你太想多了,他很好。” “哦——” 薄妈妈的视线扫过了正在靠近的程珈澜,微微颔首,“那就好,到底年轻,多补补就行。” “阿姨有心了。” 走过来的程珈澜,在薄荷开口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 薄妈妈到底有点尴尬,说罢转身直接去了厨房,她决定不再提让两人订婚的事儿了,可是程珈澜的身子却要照顾好的,最起码从现在看,闺女后半生的幸福还是跟他有关的。 薄荷瞧着自家母上大人急匆匆的身影,真想直接冲过去把人拉回来…… 如果她的腰,没被程珈澜揽住的话。 “你跟你妈说我身子不好?” 耳边一热,呼吸喷薄而来的炽热感,焦灼又令人心颤。 不! 这绝对是个误会呀! 她根本没说过如此作死的话语! 可是程珈澜压根没打算让薄荷开口,也没打算听她说话,径自决定道:“今晚我会好好证明的,我身子很好,持久力也没问题。” “……”不用了,真的! 无论薄荷如何委屈—— 明明那话不是她说的,是她母亲猜测,再加上程珈澜的脑补! 但是,当天晚上她还是没法阻止程珈澜—— 他狠狠地证明了身子好,体力好,持久力好,这三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终于被放过的薄荷,不曾翻身的睡过去了,睡过去前,唯一的念头就是—— 她是不是应该选择远离,程珈澜这个随时兽化的男人? 翌日清晨。 薄荷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决定下晚了,早在她初遇程珈澜时,就应该掉头离开,而不是不知死活的一头撞入对方的怀抱。 五月二十七号。 这个日子不属于国家法定节日,也不是从国外传来的洋节日,更不是网络流行的大小光棍节。 这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却让整个a市沸腾起来! 原因在于近日强势登入a市的zh公司。 其首席执行官在早上十点半的时候,宣布跟未婚妻的婚期定在下个月的十号。 本来苏幕遮以zh公司首席执行官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就已经引起了无数待字闺中,有待字闺中的千金的,各界人士的广泛注意。 年轻,帅气,多金,潜力股。 这简直是无数丈母娘梦寐以求的最佳女婿。 可是现在国民女婿变成别人家的,这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一些对着苏幕遮存有*企图的妹纸,看到这个新闻后,顿觉玻璃心碎成了一片—— 又一颗水嫩嫩的白菜,被猪拱了! 薄荷的生活也因为这个新闻,起了些小波澜。 倒不是她心里放不下苏幕遮,又惹得程珈澜出手教训什么的,而是她的手机在这个爆炸性新闻播出后,就一直响个不停…… “对,那个人,就是苏幕遮。” “是的,我们早在四年前就分手了。” “可惜?不,我们不合适。” “哦,他结婚啊,那我会祝福他的。” …… 以上全部来自与之前认识薄荷和苏幕遮的人。 关心的,看戏的,幸灾乐祸,八卦等等,一些所谓的好友同学。 他们想要听到的,无非是已然功成名就的苏幕遮即将结婚,可惜新娘却不是薄荷,想得知她的伤心痛苦,想看她追悔莫及,如果能来一场前任和现任的激情pk,狗血八点档,那就更完美了! 题外话: 别急,很快就是咱们程2和薄荷的婚礼…… 173一声误会,就能掩饰你的恶毒心思吗? 薄荷无奈。 这些人披着关心的外衣,干着挖人伤口,这种行为恶劣的事儿,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虽然她已经放下了对苏幕遮的感情,可并不代表,她想被人家八卦。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的名字,薄荷当机立断,将手机扔回了房间,响就响吧,反正也快没电了。 用过午餐,又睡了一觉醒来,跟女仆重新要了个手机,薄荷急匆匆出门了,最近她找了一份新的设计工作,再不快点,下午的面试就要迟到了。 “薄小姐的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您回去等待通知就可以了。” 面试结束后,薄荷有些泄气的从一处写字楼中走出来。 上面那句话她在最近的日子里,听到了好些次,只不过,没有一家公司给她打过电话。 对此,薄荷有种想泪奔的冲动,难道她真的不适合做这一行? 感觉自己脆弱的小心脏被伤害了,薄荷决定找好闺蜜诉苦,可惜楚珏手机打不通,靳妙妙还在工作,也就是说……都没时间。 她无语望天,三秒钟后,决定自食其力。 今天是五月二十七号,距离十一月九号,也就是父亲出狱的时间不长了。 薄荷想到前些天跟母亲去监狱探监时,父亲又瘦弱了些,原先合身的衣服也不合适了。 想到这儿,她决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逛个街。 存心大肆采购一番的薄荷,逛了一圈后,手中已经提了不少袋子,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重点,她微微蹙眉,决定找一辆taxi,把她送回帝景豪庭。 从商场出来后,薄荷走到路边准备拦下taxi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奥迪,直接停在了她的身边。 薄荷抿唇,刚想绕过这辆车子,却见车窗直接落下,一道愉悦的女声响起,“嗨,薄荷!” 薄荷循声望去,冲她灿烂微笑,还摆着手的女人,正是之前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央。 而坐在驾驶位置的人,不是苏幕遮还能是谁? 既然对方都跟她主动打招呼了,于情于理,薄荷都无法视而不见。 “秦小姐,苏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她唤出‘苏总’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注意到苏幕遮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的更紧了。 “哎哟,都说不要这么见外啦!薄荷你直接叫我央央就好!” 说罢,秦央的视线落到薄荷拎在手里的大大小小的袋子后,突然问道:“薄荷,没人来接你?” “他那么忙,我不能帮忙,就不给他添乱了,我自个儿回去就成。” 这是实话,却透着一股子无心的温柔。 “那可不行。”秦央摇头不赞同,“你一个人拿着这么多东西,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等到taxi呢!” 薄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想说,如果不是碰到他们,她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呢! 没等她再次拒绝,秦央直接决定道:“一会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她们不熟。 “别客气,反正是小事儿。”秦央直接推门,从车内下来,又伸手去拿薄荷手里的袋子。 薄荷下意识地就要躲开,可是她的动作慢了点,袋子已然被秦央抓住了。 只见秦央温婉的笑着,“这种体力活呀,就交给男人吧!咱们只负责貌美如——啊!” 秦央忽然惊呼出声,将薄荷吓得小脸都白了。 原本还对她微笑的人,倏尔跌坐在地。 “央央!” 苏幕遮是恨着薄荷不错,可是越恨薄荷,就越是见不得她在面对他的时候,那副与陌生人无异的神情,还有那生疏到极致的‘苏总’,更是让他心里不舒服,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听到尖叫,推开车门冲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跌坐在地的秦央。 “幕遮……”秦央捂着肚子,苍白的小脸上一片慌乱,“……我肚子疼!”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苏幕遮连忙抱起秦央,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旋即绕到左边儿,跟薄荷擦肩而过时,用薄荷从未听过的阴冷声音道:“薄荷,如果央央和孩子有什么意外,我发誓,跟你不死不休!” 说罢,他直接上车,很快发动了车子。 银灰色的奥迪很快绝尘而去! 苏幕遮将秦央送到了医院后,看着她躺在移动病牀上,被护士们推入急救室。 手术进行中的红灯直接亮起来。 他的耳边,还回荡着秦央被推入急救室时,她那惊慌祈求的声音—— “请一定要救救我跟幕遮的孩子,我们不能失去他,求求你们了!” 苏幕遮颓然地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他想,之前看到薄荷的时候,他就不应该让秦央去跟薄荷打招呼的。 他明明早就知道了,薄荷已经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单纯,善良的薄荷。 当年她能够为了荣华富贵,逼走了他,又漠视程珈澜对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做出推倒秦央,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回击他对程珈澜的报复,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然后停留在他的身边,“苏幕遮!” 熟悉的称呼,让苏幕遮下意识地转头,瞧见薄荷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你来做什么?” 薄荷被苏幕遮脸上的狠戾,吓得倒退了一步,“我,我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帮忙?” 苏幕遮冷冷一笑,瞳眸中泛起血色,“你确定,你不是来再做一次杀人凶手的?” “苏幕遮,你可能误会了。” 薄荷蹙眉解释,刚才在苏幕遮带着秦央离开后,她仔细地将那些细节,在大脑里回放了一遍—— 秦央忽然伸手去抓她的购物袋,薄荷闪躲不及,袋子被抓住,她承认她扯动了购物袋,可那只是下意识的行为,那种力道连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都不应该被拽的跌倒在地! 薄荷不知道为什么秦央会跌倒,可她知道,不能任由苏幕遮误会。 苏幕遮和程珈澜之间的气氛本就剑拔弩张,真的不需要再添加点什么,刺激下了。 思虑许久,她给程珈澜打了个电话,将这事儿说明,就拦下一辆taxi,赶到了医院。 “你一声误会,就能掩饰你的恶毒心思吗!” 苏幕遮此时此刻,压根听不进薄荷的解释。 之前来医院的路上,尽管秦央痛的小脸苍白,香汗淋漓,可还在帮薄荷说话,她说,都是她的错,是她不小心跌倒的,跟薄荷没有关系,她让他千万别错怪了她。 可是反过来看薄荷,自己做错了事儿,非但不承认,还说他误会了! 苏幕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薄荷所说的误会,不就是想说,是秦央故意跌倒,故意用肚子里孩子的安危,来污蔑她的吗! “薄荷,我要是你,就会诚心祈祷央央和孩子都安然无恙,否则——” 他的唇畔翘起,浮现的笑容阴冷犹如凛冽寒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总,真是好大的威风呀!” 这时,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男人的声音。 一身纯手工定制的银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颀长,风姿卓越,周身的矜贵气质,彰显无遗。 “我倒是要看看,苏总怎么不放过我的女人!” 程珈澜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款款而来,“我倒是很期待呢。” “程珈澜!又是你!” “我也很苦恼,跟苏总最近见面的频率频繁了点,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儿。” 说罢,他不顾苏幕遮难看的脸色,直接将视线转移到薄荷身上,微微瞪她,“还傻愣着干什么,等我抱你吗!” 似乎从四年前,他们在拍卖会相遇…… 程珈澜就总是一副惹人讨厌的模样,好似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被圈养的玩物,主人招招手,她就得颠颠地过去摇尾乞怜。 以至于她本该正常的生活彻底乱了节奏。 直到今日,薄荷都不愿意回想那虐心又虐身的苦逼血泪史。 哪怕他在母亲面前,承认了她女友的身份,将她重新带回帝景豪庭,也是用了强压的手段,卑鄙的行径,无耻的借口——她抱起来很舒服。 甚至到了此刻,只要他兴致所起…… 像是不久前将她做到昏厥,下不了牀,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儿。 174程珈澜,生死不明 用一句话现在比较流行的网络语,那就是—— 无力吐槽。 现在说话的还是程珈澜,语调仍旧惹人讨厌,说出来的话,更犹如狗嘴里永远不会吐出的象牙,没有一个字令人欢喜。 可正是如此,薄荷却觉得鼻子发酸,原本在程珈澜对她千疼百爱的时候,都没有满过的心,忽然就有了一种被填满的感觉。 “我——” 薄荷吸了一口气,微微仰起头,不让溢满眼眶的泪水掉落下来,“我就是不过去!” “你在邀请我?”程珈澜调侃一句,直接迈开大步走过去,抬起的手指,在薄荷的额头上用力地弹了一下,“小惹祸精!” 原本没死,诈尸出来的老熟人,苏幕遮已经不屈不挠的找他麻烦了,才出来一下子,就又招惹了秦央那个古怪女人,这种惹祸的本事儿,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薄荷虽然对惹祸精这三个字,十分的有意见—— 她只是去逛逛商场,买点东西而已嘛! 可她却捂着额头不敢说话,因为秦央的确是冲着她来的! 程珈澜瞧着薄荷的可怜模样,直接张开有力的手臂,将薄荷抱进了怀里。 尔后抬头,望向苏幕遮,“有手段你尽管使出来,我倒要看看谁先玩死谁!现在,我的女人,我就先带走了!” 薄荷被程珈澜带出来后,就被送回了帝景豪庭,而程珈澜连车都没下,直接回了卓越集团。 他最近很忙碌。 苏幕遮果然说到做到,在秦央的情况暂时稳定后,就在‘找程珈澜麻烦’这项伟大的事情上投入了无限的精力,越走越远。 卓越集团在程珈澜的带领下,一直发展的十分稳定。 但是林子大了,总有一两颗歪脖子树。 就是不歪,套上绳索,用点力,引诱下也就歪了。 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原本没有忠诚,之所以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砝码不够大。 砝码等于钱权美色,而这些苏幕遮都不缺,使劲砸就是了! 显然,这种糖衣炮弹的攻势很给力。 一时间,不少卓越集团的中层,底层被挖走了,辞职报告犹如雪花般飞向了人事部。 人事部刹那间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 当然,抓狂的不仅仅是人事部,虽说卓越的高层几乎未动,还在坚持岗位,可是不管他们如何坚廷…… 令人无奈的是,他们再牛逼,一个光杆司令也顶不起整个部门的运作。 顾特助抱着一叠文件走进了总裁办,旋即将文件放在了程珈澜的办公桌上。 “今天人事部收到的辞职报告,我数了下,一共二十五份……” 程珈澜头也不抬,手中的钢笔直接在文件上标出不正常的地方,尔后冷哼,“记得把他们当初签订的合约找出来,仔细对照,对方是否违约!” “程总——”顾特助咋舌,忍不住提醒,“这貌似不是重点吧!” “嗯。” 程珈澜轻轻颔首,表示认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让财务部尽快核算出这些人需要支付的违约金,然后送给zh的总裁办。” “违约金?” 顾特助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到了如此至关重要的时候,重点是想着把人留下来才对吧! 要知道卓越集团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 刚才人事部主管将辞职报告送到他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半。 也就是说,不到一个半小时,一共有二十五个人辞职。 平均算下来就是不到四分钟就有一个人要离开卓越。 看着这样的节奏…… 即使没心没肺如顾特助,也忍不住为卓越深深的担忧起来—— 卓越集团就算是愚公门前的那座山,也有被挖空的那天。 “对,一分也不许少!” 程珈澜说的肯定至极,望着顾特助郁闷的模样,他冷笑着道:“既然对方把钱送上门,不狠狠地宰他们,真是对不起他们这番良苦用心!” “呃——” 好吧好吧,这算是为卓越集团增加业绩的方式之一。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些人走了之后,他们的工作谁来做? 当程珈澜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终于抬起头—— 顾特助还以为他家英明神武的程总,终于重视起问题的严重性呢。 就在顾特助心生雀跃之时,却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任他神经再大条,也能看出来,程珈澜那绝对是看白痴的眼神。 果然只听程珈澜道:“顾特助,我忽然发现,拿你跟猪相提并论,简直是对猪智商的侮辱。” 顾特助汗颜,他这么英俊潇洒,又岂是猪能比的? 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是给他伟大光辉的形象抹灰!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儿! 顾特助发誓,要是程珈澜不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哪怕血溅三尺白绫,他也得为自己讨回公道! 不过一秒,他就发现他不用付出那么惨烈的代价了,因为他真的比猪还蠢! 他家总裁大人,伟大的程珈澜先生说—— “即刻通知下去,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可以代替离职同事工作,对方工资直接叠加在其身上,加班费另算,奖金翻倍!” 从zh公司索赔违约金后……这就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吧? 程总的心思果然百转千回,够狠! 这一招,一定会让最近加班的人爆棚,下班说走就走是很潇洒,但是奈何,金钱女神的魅力巨大无比,无论男女,只有跪舔的份儿。 顾特助在心里给程珈澜点了32个赞。 再看着被他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叠辞职报告,想着这些天在人事部摞的相当高的同性质信件,眼前顿时浮现出一片粉红—— 这都是亲切又可爱的毛爷爷啊啊啊啊! 顾特助摸了摸下巴,没准他可以跟程总建议下,立刻招募一波员工,然后将违约金的赔率提高十倍,然后趴在墙头坐等zh挖墙脚,毕竟,程珈澜的办法好用是好用,可终究只是一时之计。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超负荷的工作短时间内可以,时间长了就承受不住了。 不是每个人都是程珈澜这种人形工作机器。 重新招募员工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为难事儿。 虽然卓越集团这段时间是多事之秋,可是金字招牌在这儿摆着,想要进来的人随时都可以填满横跨a市的那条运河。 但是,这其中也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新进员工的忠诚度。 换做之前,新人有老人带着,压着,是很少能折腾起风浪的。 可是现在不同,卓越集团的职位大量空缺,还有不少中层管理的职位,若是让不怀好意的人混进来,那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也就是说,顾特助之前提出的人手不足的问题,确实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之一。 将这一点看的分明的苏幕遮,哪怕是付出了大笔违约金后,心情仍旧愉悦,他倒是要看看,程珈澜会如何结果他阳谋所设的局! 要是他敢大量的招募人手。 呵呵哒,那只能说对不起,他会分分钟能安插一部分人员进去。 哪怕接触不到任何机密,也能给捣点乱,添点堵。 除了苏幕遮在等待时机,其他人也在等待程珈澜下一步的动作。 此刻肾上腺急速上升的各路记者,犹如楚珏看到景美人儿出浴般,没有直接扑上去啃两口,那绝对不是她的定力堪比柳下惠,而是景美人儿把浴室门锁上了。 就在所有人猜测程珈澜如何摆脱这个困局,又如何漂亮回击时—— 结束一场会议的程珈澜,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一直紧绷的俊美脸庞,终于露出了微笑。 薄荷这些天的心情很糟,哪怕楚珏无数次安慰她,保护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义务,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她也没法释怀。 因为,她真的不想戴上惹祸精的帽子啊啊啊啊啊啊! 十分郁闷的薄荷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发呆,这样子麻烦还能上门不? 事实证明,麻烦真的会找上门。 在薄荷趴在牀上,望着已经空了两天的大牀发呆时,房间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 “谁……咦?” 薄荷瞧见闯进来的人,满眼惊讶:“阎烈?” 等薄荷隔着玻璃,看到躺在重症监护室病牀上的程珈澜时,心像是被揪紧了,不由自主的问:“发生什么事儿了,程珈澜他怎么会受伤?” “这还不是拜薄小姐所赐吗!” 阎烈的语气声音皆是不冷不热,有种转折生硬的质感。 薄荷不由地蹙眉,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儿,让阎烈一直对她心存不满。 但薄荷懒得介意,她又不是人民币,哪能被所有人喜欢? 可是程珈澜此刻还在重伤昏迷…… 薄荷担心的不能自己,再一瞧阎烈的态度,脸色蓦地染上阴翳,“阎烈,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对我不满,但是不管你现在多么不满,也请你在指责我之前,拿出足够的证据!” 对她不满? 阎烈缓缓地摇头,他不是不满,而是很讨厌! 若不是程珈澜一再警告他不要动薄荷,他恐怕早就出手了! 在阎烈心里,薄荷这个单蠢无知,一无是处的女人,霸占了她的位子,就已经让他十分不满,外加不甘心了,若不是这样,当初他也不会违背程珈澜的命令,对苏珊放水,以至于薄荷差点送命。 而现在,更为程珈澜惹来麻烦,这在阎烈看来,绝对是罪无可恕的事!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阎烈望着薄荷阴郁的神色,直视着那双隐含担忧的杏眸,冷声道:“你知道程总是怎么受伤的吗!好!我告诉你!” 四个小时前,萧氏娱乐总裁办。 萧景将一叠资料推到了程珈澜的面前,“这是那五十个人的所有资料。” “我这儿比不上萧景的手眼通天,只有三十个人。” 程珈澜的表弟慕若峥,啪地一声,将另一叠资料甩在另一边。 程珈澜抬手随意翻阅了下,就让阎烈将这些资料收好,方才抬眼对着两人道:“这次的事儿,谢了。” 每个人都在猜测他怎么解决苏幕遮给他设的局,要在短时间内补上那么多职位的空缺,是件很麻烦的事儿,虽说他可以从其他分公司提拔过来,或者直接从程氏调遣,但那都需要时间,毕竟每个接到任命通知的人,都需要将手上的事儿交接给别人才能过来。 那样耽误的时间太长,而且也没有人能保证,被调遣过来的人,没问题。 再加上,他不想让程氏沾染卓越的心思。 有了这些顾虑,他索性按照之前跟顾特助说的方法,暂时维持卓越的正常运转,暗地里请了两位信得过的人,萧景,慕若峥,帮他筹集人手。 慕若峥神色高冷,闻言只轻轻颔首,“嗯。” 萧景可没有慕若峥这般好说话,不借机坑程珈澜一把,他觉得对不起自己。 他直接将手臂搭在程珈澜的肩膀上,“澜,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五十个人,可是吃不好,睡不好,连妹纸都没有心情泡了,整个人瘦了几圈呢,比昨日黄花还憔悴,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程珈澜挑眉,反问,“你想怎样?” 萧景眼见有戏,立刻眉开眼笑,凑得更近,“最近我的投资收回了不少,手头有些闲钱,卓越的股价又不怎么稳定,我可以买一部分,就当好兄弟对你的支持了!”他一点没觉得趁火打劫有什么不对,甚至不要脸的拍了拍程珈澜的肩膀,更是毫无愧疚道:“怎么样,兄弟够给力吧?” “嗯。”程珈澜颔首,“给力。” “那股份的事儿?” “没问题。”程珈澜一秒钟都不曾犹豫,答应的很是干脆利索。 萧景脸上立刻露出微笑,虽然他也有自己的门路,钱赚的不少,但是跟这两位死党,这种天生就该在商界沉浮称霸的主儿来讲,还是有些差距的。 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说什么都不能放过! 虽然钱多了,放在银行就是一串数字,但是这串数字却会让他心情愉悦,会让各色妹子排排站…… 然而不等他脸上的笑容绽开,就听程珈澜继续道:“为了庆祝萧大少的强势加盟,我会通知公关部,准备卓越记者招待会,庆祝晚会也一定要办的盛大,a市有头有脸的人,谁要是敢不来参加,就是不给我程珈澜面子。” “不必了。”萧景拒绝,“咱们要低调。” “那怎么行?不盛大不足以体现,我对你这次援手的感激。” 程珈澜懒得听萧景废话,直接转头看向慕若峥,“若峥,你以为如何?” 慕若峥慢条斯理地点上烟,却并不吸,只是夹在手指之间,任由白烟袅袅。他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烟味,声音也清淡冷凝极了,“萧氏的招牌还是很值钱的,相信有了这块金字招牌后,会少很多麻烦。” 说罢,他抬起头,看向萧景,高冷的神色中染了些意味深长,“慕氏也欢迎你。” “……” 萧景瞬间就泪奔了,他们都是坏人啊! 程珈澜并不多做停留,跟慕若峥和萧景打过招呼后,就带着阎烈离开了慕氏。 异变,就是在踏出慕氏的时候,突生的! “程总……程总……” “程总出来了!” 伴随着喧嚣的声音,一大群不知道从哪里听来风声的记者,瞧见程珈澜后,立刻呼啦啦的围过来,因为阎烈怀里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一个不注意就被挤出了包围圈。 “程总,请问你对于zh如此针对卓越的事儿怎么看?” “程总,请问你对这次‘六月出走事件’怎么看?” 所谓六月出走事件,正是外界对卓越中低层员工大批跳槽到zh公司这件事的概括。 “程总,听说这次zh跟卓越两大集团的大战,是因为一个女人——” 原本并不想做出任何回答的程珈澜,听到最后一句时,视线直接射向问出那句话的记者,冷凝而凛然,“话不能乱说!” 纵然薄荷跟了他不短的时间,可是程珈澜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个记者被程珈澜锐利的眸光吓了一跳,可当他想到那个人对他暗中许多的事儿后…… 他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挺起胸膛大声喊道:“程总,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威胁我吗?” 这个记者的大胆发言,让其他同行愣住。 旋即,嗅到八卦味道的他们变得越发疯狂,而发现这边儿情况的慕氏保安也赶了过来。 记者,保安,两方纠缠不断,场面一时间极度混乱不堪! 被困在正中央的程珈澜紧蹙眉头,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强行分开人群离开时,人群中一个身形瘦弱的女人直接被推进了包围圈,直直地朝着程珈澜的方向扑过来! 程珈澜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对方,避免对方跌倒。 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跌倒,那绝对不只是摔一下,这么简单了。 “谢谢你。”女人抬起头,对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程珈澜不在意的颔首,刚想放开女人,就觉得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来。 危险! 大脑立刻传来了警告的声音,程珈澜当即就要闪身避开,尽管人群十分拥挤,可这对于他的身手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儿。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身子忽然被前一刻还冲他微笑的女人,给紧紧地抱住了! 明明那般单薄瘦弱,两条手臂亦是纤细的犹如稍微用力就会捏碎,可就是这样,却让程珈澜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内挣脱开来! 就是这不过一两秒钟的迟疑—— 程珈澜就听到了噗嗤一声,那声音他熟悉的紧,是锋利的刀刃破开衣服,刺进肌肉里发出的声音。 霎时间,剧痛袭来! 然而程珈澜到底是程珈澜,即使在这种剧痛的情况下,他的腿还是十分利索的后踢了下,握着匕首的人被他踹开,同时挣脱了女人的双臂,拽起她就砸向了人群! 程珈澜的力道极大,殃及的人们被巨大的力道砸的不断后退。 人群又是一阵混乱,不过程珈澜的身边却暂时被清理出一小片空地。 本来,程珈澜只要不让人继续靠近,正在人群中奋力冲过来的阎烈,只需要不到一分钟就能赶过来。 可是程珈澜却站不稳了。 眩晕的感觉旋即袭来,身子也跟着摇晃了几下。 程珈澜用力甩了甩头,试图保持清醒。 插在他后腰处的匕首,虽说让他受伤颇重,可却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他绝对不该连站都站不稳。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了—— 匕首上有药! 脑海中才闪出这个念头,更大的一波眩晕紧跟而来,力气也犹如手中握不住的流沙,飞快消失。 程珈澜又摇晃了几下,然后在刺耳的尖叫声中,没有了任何力气,直接跌倒在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从伤口中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每个身体所及之处的台阶,那般殷红的颜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题外话: 新书《名门危情1慕少的心尖残妻》发了第一章,试读中,那是篇美食(大雾)言情文,喜欢的亲们收藏下呗,么么哒。 175程珈澜说,你是谁? 听完了阎烈的话,薄荷惊呼一声,哪里还顾得阎烈先前恶劣的态度? 她连忙追问:“这到底是谁干的?” 阎烈不语,只用冰冷的眸光凌迟着薄荷,仿佛无声的说—— 你到底多蠢,才会问这种问题? 薄荷一时无法反应,当她捕捉到阎烈眼底浓郁的嘲讽后,一道惊雷劈在了她慢半拍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她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苏幕遮?” 不——! 薄荷很快将这个想法否定了,“不会是他……” 这次苏幕遮回来变了很多,越发陌生,可是她不相信记忆里那个笑时比阳光灿烂,心比谁都软的苏幕遮,会变成如此心狠手辣的模样! 阎烈听得薄荷这么说,眉目间的神色越发不屑凛然,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客气到了极致,“果然,旧爱才是真爱!” “你——”薄荷压抑在心底的火气霎时间被挑起,“呵,你说苏幕遮指使的,那我去问他!” “你真是够了!” 阎烈直接攥住了转身欲走的薄荷的肩膀。 他并未控制手上的力道,五根手指犹如钢铁般掐的她生疼。 薄荷吃痛地回头,只见阎烈那张普通的脸上,掠过一抹隐忍到极致的狰狞—— “就是蠢,也该有个限度!哪个杀人凶手会承认自己杀人?” “我……”薄荷唇瓣开阖了几下,却突然语塞。 是的,没有任何凶手会大方的承认自己杀了人,除了那些疯狂的恐怖主义拥戴者。 阎烈瞧着薄荷闭嘴,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你要是感念程总对你的一点好,就守在医院哪儿都别去!要是有点良心,就祈祷程总平安无事!” 说罢,他甩开了薄荷,大步离开,他身上肩负着太多的重担,实在没时间跟薄荷耗在医院。 程总出事的时候,人太多,不管他们手中掌控的能量有多大,都压不下去! 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最近风波不断的卓越集团! 一些臭虫苍蝇,恐怕要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恶心人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在程总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帮程总守住卓越! 还有那些个胆敢在他跟前伤害程总的人—— 他要一个个全部揪出来,把他们碾碎咯! 医生说,程珈澜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庆幸的是没有伤到肾脏,并不会危机生命,而那把刺进程珈澜身上的匕首抹了药,也只是一些麻痹神经的药物,而不是剧毒。 他现在一时醒不过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失血过多,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闻言,薄荷悄悄地松了口气,他没事儿就好。 事实证明,医生的预料很准,程珈澜的确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当天晚上,大概两点多的时候。 一直守在病牀边儿的薄荷终于抵不住睡神的召唤,趴在牀边儿睡着了。 睡意朦胧时,她只觉得肩膀被人轻轻地推了下。 被惊扰的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却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 薄荷微微一愣,直到男人抽回了她握在掌心里的手,这才惊醒过来,“程珈澜,你醒了!” 她来不及等待程珈澜的反应,迫不及待的冲出去,对着守夜的护士喊道:“快,病人醒了!” 很快,一大帮医生护士涌入了房间,帮着程珈澜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负责治疗程珈澜的主治医生笑道:“恭喜薄小姐,程总恢复的很好,很快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真的?”薄荷小脸上蓦地扬起激动的笑容。 医生瞧着薄荷这样子,会心一笑,“是的,薄小姐。” “谢谢,谢谢你,医生。” 薄荷送走医生后,重新回到牀边儿。 注意到程珈澜干涩的唇瓣后,想要问他是不是需要喝点水润润喉。 这个从醒来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了—— “你是谁?” 因为长达十七个小时滴水未进,程珈澜的嗓音暗哑低沉,却依旧满含磁性,魅惑的让人腿软,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薄荷傻了。 她是谁? 薄荷愣在原地,半晌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不认识我?” 程珈澜冷淡地扫了薄荷一眼,穿在薄荷身上的消毒衣遮住了她的身材,他只能看出来,她不是很高,身材也很一般,想来应该是护士或者女佣之类的存在。所以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移开了视线,“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薄荷僵硬地无法动弹,像是被人猛地一击,呆滞了般。 程珈澜见她仍旧没有动作,蓦地蹙起眉,“出去,我要休息。” 这次,薄荷很听话的出去了,以堪比兔子的速度,伴随着她的离开,还有她惊慌的呼唤—— “医生,医生!” …… “程总现在的情况,可能是当时身子从台阶上滚下来时,撞到了脑袋,我们检查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医生指着程珈澜脑部核磁共振成像的片子,“你看,这是脑部积血。” 薄荷心里有着极其不好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医生瞥了薄荷一眼,实话实说,“也就是说程总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短暂性失忆。” 失忆? 医生说出来的话,差点让薄荷将舌头咬掉吞进肚子,“怎么会这样?” “人的大脑在受到外界剧烈的碰撞后,造成脑积血的情况下,血块压迫记忆神经线,就会导致暂时性失忆。” 薄荷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飘出来,耳边还回荡着刚才跟医生的那番对话—— “这个暂时性失忆,会暂时多久?” “这个没法说,有人是几小时,几天,就恢复了记忆,有的是几个月,几年,甚至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 即使是深夜,走廊上也不时走过值班的护士,她们注意到走廊长椅上的薄荷后,都会停下脚步,向她问好:“薄小姐好……” 薄荷有点冷,她抱紧了双臂,没有理会任何人,倒不是她高傲,而是她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 “脑部积血?” 薄荷蹙眉,“那能不能做开颅手术将积血取出?我认识一个开颅技术非常高明的医生……” 她说的医生就是景致,他是她见过的,医术最高明的外科医生。 薄荷之所以说景致是最高明的外科医生,而非心脏科医生,那是后来才知道的,景致不但在心脏方面有着无人超越的声誉,还在整形,骨科,神经,烧伤等外科有着极高的造诣。 这是因为景致有一双世界上最灵巧的手,所有需要动刀的手术,他都可以。 但是其他方面就不行了,所有上次她高烧不退,景致能够帮忙的也只是联系其他医生而已。 当然薄荷也知道,在程珈澜现在的主治医生面前,提前其他医生并不好,可她真的顾不得了,她只希望程珈澜平安无事。 医生摇了摇头,“我个人不建议做手术。” 他指着片子的某个部分,解释道:“程总的脑部积血并不大,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在神经密集区,很容易出问题,当然……” 他瞥了一眼一脸急切的薄荷,“薄小姐,你还是可以咨询下你的朋友。” “谢谢。” 薄荷傻傻地望着病房的门,有些不敢进去。 刚才她在大半夜的时候,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景致。 景致很好脾气的听她说完了情况,又问了几个问题,方才沉吟,“我赞同主治医生的结论,脑部的手术太过精密,即使是我也只能降低失败率,不能保证绝对的成功。” 薄荷跟景致道谢后,挂断了电话,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原本的睡意,早就消失不见了。 泰戈尔说过——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她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她爱他。 第一次,薄荷对这句享誉中外的诗句,有了最深刻的认识! 翌日。 女仆一大早就让司机将她送到了医院,又在阎烈安排的保镖护送下,才来到一层的病房。 因为程珈澜受伤的消息传出去的原因,他所住的医院,早已蹲满了无数记者。 若不是程珈澜的保镖足够凶恶,他们在心底畏惧卓越的话,早就冲到程珈澜的病房,大肆采访了! 女仆从电梯出来,瞬间注意到一个身影,呆坐在静悄悄的走廊长椅上—— “薄小姐,你怎么坐在这儿?” 176选择失忆 一时间,薄荷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明程珈澜的情况。 也因为昨晚主治医生说过,程珈澜这种情况,很可能只是短暂失忆。 她想了想,决议隐瞒。 旋即笑道:“就是感觉有些饿了,想出去买些食物,但一想到您稍后就会过来,我就在这儿等待了。” 女仆听到薄荷的话,立刻高兴起来,“我带了玫瑰莲子汤,还有些小菜,薄小姐先用吧。” “不,等他醒来,我们一起。” 昨晚程珈澜醒来后,在他的要求下,就已经连夜转到了普通病房。 女仆听了这话,越发高兴。 她向来认为薄荷在对待程珈澜的时候,太不积极,如今看到薄荷的转变,却觉得欣慰极了。 程珈澜并没有让她们多做等待,就醒来了。 他的生物钟向来精准到可怕! “薄小姐,你怎么了?” 女仆推门之前,才发现薄荷仍然站在原地,并未跟上来。 “我……”薄荷望着女仆,犹豫半晌,“如果他撞坏了脑子,不认识我们怎么办?” “薄小姐,你又瞎想。” 女仆嗔怪地瞪了薄荷一眼,旋即催促道:“进去吧,程总肯定饿坏了。” 只能面对了,薄荷深吸了一口气,随着女仆进了房间。 程珈澜即使受了重伤,也不习惯一直躺在病牀上,他个人认为这个习惯太弱势。 所以当薄荷和女仆走进房间时,已经在护士的照料下,简单洗漱过的他,早已半坐起来了。 因为伤口在后腰的位置,程珈澜并不能靠在牀上,只能姿势僵硬地坐在病牀上,当他看到那个昨晚他醒来时趴在他牀边入睡,又在听他说不认识她之后,尖叫的犹如见了鬼的女人,带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走进来后,只是抬了抬眼,就移开了视线。 而薄荷的心,却因为程珈澜的眼神,沉到底了。 程珈澜的眼瞳颜色比常人更加黝暗,当他冷着脸,用毫无情绪的眼眸瞪人的时候,绝对能将人冻成冰雕。 可是在这四年里,作为他枕边人的薄荷,已然很少瞧见程珈澜这副模样了,她最常在他的眼眸里看到的是,戏虐的,火焰灼烧的,平和的,还有偶尔温柔的光芒。 这也算是她跟程珈澜相处后,他最大的变化之一。 而现在—— 她熟悉的光芒都消失了,出现的是那种,淡漠到她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的眼神! 这个眼神,让薄荷心里明白,主治医生口中最好的情况,并未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还是不认识她。 薄荷知道,可是女仆并不知道。 她虽然感觉到程珈澜的神色并无一丝波动,可是程珈澜一贯高贵冷艳,真的很难让她产生其他的联想。 女仆将保温壶中的粥,分别倒入了两个小碗,又将小菜分别摆在桌上。 程珈澜不是没看到女仆倒的两碗粥,只当这个中年女人的特殊癖好,直到她招呼那个一直犹如傻子般的女人过来一起吃的时候,他微微蹙眉,忍不住了—— “什么时候,佣人可以跟主人一起用餐了?” “啊——” 即使精明厉害如女仆,听到程珈澜莫名的话,也有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佣人? 她是佣人不错,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陪着程珈澜一起用餐,她招呼的是薄小姐…… 这时,想到什么的女仆吃惊地抬起头,看向薄荷—— 她白嫩素净的小脸上毫无惊讶。 不管他所居住的病房,装饰的多么温馨舒适,可是空气中飘荡的消毒水味,还是让他的心情染上了阴郁,再加上伤口一直尖锐的疼痛…… 当他看到那个中年女人,因为他的一句话傻住时,黝黑的眼眸中霎时闪过不悦的光芒,他头也不抬的冷哼道:“给我出去!” “薄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走出病房后,女仆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疑惑,“程总他——” 薄荷注视着女仆的双眼,“他失忆了。” “什么?”女仆吃惊地挑眉,“怎么会这样?” “就是……” 薄荷的视线从女仆身上移开,停留在仿若虚无的地方,她轻叹一声,“……他受伤的时候撞坏了脑子,把大家都忘记了。” 其实说程珈澜忘记了大家,也是不正确的,因为他还记得很多人。 忙碌了一晚上,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的阎烈,听得程珈澜醒来的消息后立刻赶来,薄荷以为阎烈也会经历她和女仆之前经历过的震惊。 然而并没有,她发现她猜错了。 因为程珈澜能够轻易的认出那个之前,在走廊训斥薄荷愚蠢的男人—— 阎烈。 程珈澜甚至提到了阎三等人。 “程总这种情况,应该是选择性失忆。” 主治医生认真的听完了薄荷的转述,停顿了一下,方才给出了答案。 选择失忆…… 这个词,薄荷听过。 大概就是一个人受到外界的刺激或脑部受到碰撞后,遗忘了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儿,逃避的事儿,或人或物。 对此,薄荷一时间,不知道该惊还是该怒。 她觉得以受到的伤害程度来说,她才是那个应该得什么见鬼的选择性失忆的人! 要知道当初被百般欺负的人,可是她!! 薄荷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后,跟女仆交代了一句后,就拎着手包离开了。 女仆原本是想拦住薄荷的,最近外面不太平,程珈澜又伤着,要是真的再出什么事儿,可就麻烦了。 可是她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付出实际的行动,她还以为薄荷是因为程珈澜失忆的事儿不开心。女仆觉得她很能理解薄荷的心情,她自己不过是个女佣,被程珈澜彻底遗忘都觉得很是失落,更何况跟程珈澜有着最亲密关系的薄荷。 这么一想,女仆觉得薄荷出去散心也好。 所以她只是叮嘱薄荷万事小心,等到薄荷转身后,才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叹息。 程珈澜的记忆里没有她。 薄荷承认,这让她很难受,她相信任谁被自己的男人忘记了,都不会愉快。 可是,她这次出门却并不是为了散心。 刚才—— 阎烈确认了程珈澜除了记忆不完整,伤口还要恢复,就没有其他的事儿后,便没有再回程珈澜病房的打算,而是选择离开。 程珈澜重伤,能够全权指挥那些人的主儿,就剩下了他。 阎烈当真很忙。 所以在薄荷叫住他的时候,心里也闪过了各种的不耐,不过看在薄荷跟了程珈澜多年的份上,还是示意她有话快说。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 阎烈的回答敷衍到了极致,薄荷并不满意,她想知道的是并不是这样的回答。 薄荷侧身挡住了阎烈的去路,冷着脸问道:“我想知道卓越的事儿怎么样了!麻烦你认真回答我!” 阎烈习惯的嗤笑—— 他想说:就算卓越破产,程总也养得起你! 可是当他看到薄荷脸上的神情后,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了,“情况不算好。” 他这句话绝对是大实话,本来卓越就因为苏幕遮的有心报复而麻烦不断。 可也只是麻烦而已,毕竟卓越在a市屹立多年不倒,背后又有名门程氏,并且做到现在的规模,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招惹的。 所以很多人都选择观望,外加喜闻乐见,落井下石,看戏罢了。 但是现在不同。 程珈澜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刺杀,之后送进医院又是生死未卜。 尽管在程珈澜手术成功后,就由主治医生对外言明,程珈澜的情况很好,很快就能康复。 很快就能康复? 所谓的很快是多久? 十天半月?还是一个月,甚至……更久? 在苏幕遮的趁机鼓动带头,外加有心人的活跃之下,这样的局面让许多对卓越集团,虎视眈眈的人,动了越来越多的心思。 这些年被卓越压的喘不过气,嫉妒的人并不在少数,他们每个人都拼了命的想要分一杯羹! 题外话: 表觉得九在写狗血,其实这后面会解释一个前面留下的悬念…… 177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事情在短时间内恶化到如此地步,是阎烈始料未及的。 更让他想象不到的是程珈澜的失忆。 跟程珈澜经过简单沟通后,他发现程珈澜的记忆是停留在九年前的,而这九年的记忆,他也不是一点都不记得,而是丢失了一部分,变得相当模糊。 比如说,卓越集团,在程珈澜的记忆里,也不过是个刚在他手中崭露头角的小公司。 这种情况代表什么? 阎烈不敢想,他甚至开始觉得,程珈澜疼爱薄荷这么多年,也是件好事儿了。 薄荷听完了阎烈的解释,沉默半晌,倏尔道:“如果苏幕遮罢手,情况会好吗?” 阎烈听完薄荷的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你有办法?” 薄荷也不知道她要做的事儿有没有用,因此较为保守地颔首,“我可以一试。” “试试?” 闻言,阎烈的脸庞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该不会看到程总有麻烦,就想对旧爱投怀送抱吧!” 薄荷向来是脾气的主儿,发火的次数还真不多,哪怕之前阎烈骂她蠢,都不曾生气。 因为她也觉得自己蠢。 可是这也不代表,她的一片好心被人误解到如此境地,都不反击! 啪! 薄荷挥手,一巴掌甩在阎烈的脸庞上,冷着脸低声斥责道:“阎烈,我告诉你!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可是别侮辱我!” 在阎烈的心中,薄荷就是个绵羊般的人物,也犹如绵羊般天真单蠢,所以他从未想过,小绵羊也会奋起,也从未防备过她。 所以。 当阎烈感觉到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时,才不敢置信的发现,他竟然被小绵羊打了! 阎烈还未回神,只听薄荷以命令地语气冷道:“让人送我离开医院!” 薄荷在阎烈的安排下,成功离开了医院,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不在薄荷预料中的是,阎烈安排的两个人将她送出医院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了她的身边儿。 薄荷想了想,到底没有拒绝,不管阎烈的意思,是不是替程珈澜监视她,还是真心要保护她,都无所谓! 反正她也没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怕人跟,而且有帮手才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薄荷就在两人的陪伴下,叫了一辆taxi,直奔世贸国际。 世贸国际的负责人仍然是薄荷熟悉的那位。 对方知道薄荷是什么来头,听到薄荷提出的要求后,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因为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是这个。”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薄荷,瞧见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时,立刻叫道:“麻烦停下。” 画面立刻停止。 “拉近些?” “可以。”坐在电脑前面的人,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输入了一连串数据。 屏幕上的画面被放大,薄荷望着清晰地记录了每一秒发生了什么的录像,脸上总算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找到了。” 原本她只想碰碰运气的,可是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找到就好。” 薄荷转头看向负责人,“先生,真是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对方摆手,又因为跟薄荷也算熟人,不由出言调侃了一句,“其实你应该感谢四年前,那个敢敲响世贸国际火警的人,不是我。” 要不是因为当初薄荷干的那点事儿惹了程珈澜,心中后怕不已的他,也不会掏腰包在世贸国际里,周围加了不少摄像头,也不会拍到薄荷想要的画面。 这也得庆幸,方向感一向很差的薄荷,那天从世贸国际离开的时候,成功走了东边的侧门。 只有那个门,才是紧邻道路的。 当然,她要是没走那个门,可能就拍不到秦央和苏幕遮了。 之前的事儿被对方提起,薄荷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唇角,“哎,那都是老黄历了,还提它做什么?” “谁让我也老了呢。” 薄荷要的录像被裁剪完成后,放在了一个u盘里,她再次跟对方道谢,就带着u盘离开了。 薄荷这次来世贸国际要找的东西不难猜,就是她跟秦央发生冲突,或者说秦央以跌倒来冤枉她的那天的录像。 也许有人问了,既然有录像,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调取? 其实原因很简单,苏幕遮完全相信薄荷推倒了秦央。 而程珈澜则是懒得看,更不屑解释。 就跟当天他从医院带走薄荷时说的一样—— 苏幕遮有手段尽管使出来,他接着就是了! 而秦央则是压根不曾想到,世贸国际的外面,居然装了摄像头。 当然还有一个十分值得一提的原因,就是秦央假装被薄荷推倒想要诬赖薄荷,借此来破坏薄荷在苏幕遮心中的形象,可是秦央也因此动了胎气。 原本女人怀孕前三个月就是危险期,如今她更是只能躺在牀上休养了。 薄荷从世贸国际出来后,又打车来到了a市的妇幼保健院,秦央就是在这家医院里休养的。 薄荷本来是想用刚拿到的录像跟秦央做交易,让她劝阻苏幕遮收手的。 可是她没想到推开病房的门时,苏幕遮也在,他正一脸担心的,一口口喂秦央吃养胎的补品。 碰到这样的情况,薄荷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当然,她就是想退也来不及了。 苏幕遮听得动静,一眼便注意到薄荷,他微微蹙眉,冷漠道:“你来做什么?” 不等薄荷开口,秦央立刻插话,“幕遮,你别这样,会吓到薄荷的。” 苏幕遮不以为然的嗤笑,“那最好不过。” “幕遮——”秦央拉长了时间,敛起神瞪了瞪苏幕遮,“你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我都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你不要怪薄荷,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我知道。” 苏幕遮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可是那神情摆明了不相信秦央的话,认为她不过是在袒护薄荷,“来,张嘴——” 薄荷冷眼旁观着这恩恩爱爱的一幕,忽然发现她还是小看了秦央,秦央虽然口口声声说都是自己不好,跟她无关。 可是,她的语气,神态,又无一不在表明,她这么说只是为了维护薄荷的颜面。 她这么做,收拢了苏幕遮的心,同时又让苏幕遮对程珈澜和薄荷的怨恨更深,甚至还让薄荷刚拿到手的录像再无用武之地—— 秦央说了,这事儿跟她无关。 仅此一句话,就能将所有事情推得干干净净! 得知自己做了无用功,薄荷决定先离开再说。 她发誓在她转身的那一刻,瞧见了秦央的唇畔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那副一直展现在薄荷面前的天真无邪的面具,也露出了裂痕。 没关系,这次失败了没关系,还有以后呢,她就不信抓不住秦央的把柄! 薄荷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她很厉害,对吗?” 薄荷离开秦央的病房,却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她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转头望去,只见太阳无法企及的角落里,有个人。 对方依靠在墙壁上,冲着她露出刺眼的嗤笑。 “俞侬侬。” 薄荷望着阴影里的女人,那不是之前在宴会上匆匆见了一面,曾经的好友俞侬侬,又是谁? 俞侬侬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 薄荷不住地蹙眉,“你的脸——” 俞侬侬伸手摸了摸脸颊,微笑,“很吓人是吗?” “嗯。”薄荷颔首。 俞侬侬的脸庞上满是青紫色的痕迹,用吓人形容,绝对是最客气的说法了。 “你……怎么搞成了这样子?” 当年俞侬侬可是最在乎她这张脸的,每次薄荷忍不住吐槽她爱美的时候,俞侬侬都会振振有词的回击说,薄荷,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张脸! “呵——” 俞侬侬注意到薄荷眼底不掩饰的疑惑,轻笑摇头,“你觉得你应该问我这个问题吗!” “什么是应该,什么又是不应该呢?” 薄荷扯着唇角,“我只是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仅此。” 俞侬侬挑起眉,语气中满是嗤笑,“你在关心我,你居然在关心我?” “或许是呢。”薄荷并没有因为俞侬侬的态度生气。 或许真的是时间太长,也或许是当年的事儿她都已经放下了,面对俞侬侬,这个曾经背叛了她的朋友,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怨怼和恨意,仅有种遗憾了。 遗憾,她们俩不能永永远远的做朋友。 可是人生就是这个样子,来来往往,往往来来,能够一直都在的人,当真很少。 薄荷的眼神依旧清澈,唇角掠着笑,那模样一如俞侬侬记忆之中的,毫无变化。 见状,俞侬侬的神情忽然僵硬了些,“你——” 叮! 这是电梯到达后发出的动静。 “多保重吧。”薄荷说罢,直接抬脚步入电梯。 电梯的门很快关上,将彼此的视线阻隔,那张熟悉的脸庞也看不见了。 还站在原地的俞侬侬忽然笑出声—— 薄荷是有多么傻,多么蠢,多么二,才会关心她,这个曾经背叛她的人。 她应该冲上来,给她一巴掌才对啊! 不管当年她说的多么冠冕堂皇,都无法掩饰她暗藏的私心。 一抹温热直接涌入眼眶,貌似是流泪的征兆。 这么多年,无论多么痛苦,多么煎熬,她都逼着自己咬紧牙关,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而现在,却在薄荷的几句话里,溃不成军! 果真可笑,可笑之极! 薄荷回到程珈澜所在的医院时,女仆因为帝景豪庭的事儿已经回去了,她打了个电话报过平安后,推开了病房的门走进去。 房间里,程珈澜趴在牀上睡得格外香甜。 薄荷将脚步放到最轻,一步步朝着牀边走去…… 那张俊美的脸庞贴在枕头边儿,脸部的肌肉因为挤压略显变形,可能是不习惯趴着睡的姿势,他紧蹙眉头,薄唇紧抿,还有几根桀骜的发丝,直直挺翘起来,无声的表达着一种张扬。 意外的,多了些孩子气的程珈澜,不知道怎么的让薄荷心头发软,她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程珈澜的脸庞,当然她想到就做了。 在她微凉的指尖感受到程珈澜脸上肌肤的温度,触碰到那抹柔软时,手腕忽然被紧紧地攥住了。 薄荷微微一惊,抬起头,却见原本闭着眼沉睡的程珈澜,已然睁开了眼。 那双黝暗的眼眸里闪现着冰冷的光泽,说出来的话更是带着无法错认的杀意。 他说,“这次我抓住你的手,下次扭断的就是你的脖子!不要以为每次都这么好运!” 程珈澜并没有开玩笑! 薄荷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背后有些濡湿的感觉,那清楚地告诉她,刚才不是她的错觉,程珈澜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给我滚出去!” 程珈澜直接甩开了薄荷的手腕,那毫不收敛的力道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蹭蹭后退,当她看过去时,牀上的男人再度闭上了眼睛。 程珈澜受伤醒来的第三天,女仆又是一大早来送早餐的。 这些都是他之前跟女仆定好的,已经明白了女仆的身份后,程珈澜用起人来,那叫一个不客气。 喂饱肚子后,明显心情不错的程珈澜忽然说道:“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不行!” 主治医生听到程珈澜的话,想也不想的驳回了。 开什么玩笑,后腰被捅出一个将近八公分深浅的伤口,虽说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伤口也在恢复中,可这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其他的意外。 比如伤口感染,这在越发炎热的夏日,是很容易发生的。 他最应该做的事儿,就是躺在牀上静养,而不是异想天开的出院! 程珈澜抬起眼,望着医生,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轻声威胁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医生瞬间有种,今儿医院的空调坏掉的感觉…… “呃,我是说,今天该换药了。” 这不怪医生的口风转得快,而是程珈澜现在的态度说明了一切,为了自个活着呼吸不甚美好的空气,他觉得推翻先前的结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 程珈澜听到医生识趣的话,满意颔首,任由医生围着他检查伤口,换药。 当然,重新将绷带绑回去的活儿,是护士的。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医院效益太差,决定缩减开支,比如说从节省布料做起? 而节省的后果就是,护士身上的衣服,连她胸前的高耸都遮掩不住。 每当护士手里的绷带需要绕到程珈澜身后时,她那两团玩意也跟着蹭过程珈澜的关键之地儿。 说起来,这些年面对程珈澜虎视眈眈的女人,并没有因为薄荷的存在而减少,之前不说,因为类似今天这种投怀送抱的事儿太多,也太平常了,可是她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刺眼过! 女仆瞧着薄荷的脸色难看,忍不住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薄荷阻止了,现在的程珈澜对她是陌生的,冷淡的。 站在一旁围观的薄荷,能够感觉到护士每个动作后面的潜在含义。 作为被蛊惑的对象,程珈澜实在很难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他不清楚,某一处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热情的。 程珈澜垂下眼帘,视线在那片雪白色的肌肤上一扫而过,忽然伸手攫住了护士的下巴。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语气极为轻佻,“你想……?” 护士的小脸顿时一片羞红。 在程珈澜戏虐的眼神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悄悄地鼓起勇气,说:“我愿意照顾程总……” 至于是照顾伤口,还是其他方面,抑或两者都有,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儿了。 “果然乖巧懂事儿。” 程珈澜的语调慵懒至极,“说吧,想怎么照顾我?” 护士柔若无骨般依靠进程珈澜的怀里,满脸羞赧的小声道:“但凭程总做主,只要程总所想,我都愿意。” 话说到这般露骨的份上,薄荷觉得自己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悄然转身,离开了病房,所以并未听到程珈澜接下来的话—— “可惜,天干物燥,容易上火!” 薄荷从病房里出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母亲那她是不敢去的,她怕看到母亲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直接哭出来。 委屈?能不委屈嘛! 她用四年的时间,才将那份感情,由一点心动变成了很多心动。 直到不久前,因为程珈澜的维护,才升级为完全心动,心底彻底认可了他的身份。 按照正常程序,他们此刻应该花前月下,甜甜蜜蜜,你侬我侬。 偏偏卓越出了问题,她一连好些天没见到人。 好,这场风波因她而起。 她自责忏悔,默默地等待程珈澜得胜归来,送上她十二分歉意和满心感激,再不然将自己绑上蝴蝶结,当做礼物送给程珈澜赎罪也成。 至于其他的,也无碍,反正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结果风波未曾过去,程珈澜却被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暗刃捅了。 不行中的万幸是,人虽然受伤了,但是没有生命安全,休养一段时间就成了。 可是老天啊,真的会让他们俩的日子如此平顺? 显然不会。 所以狗血的让程珈澜失忆了。 失忆就失忆罢,大不了清零重来,她之前就说了时间还很多,可谁知被清零的只有她自己! 程珈澜只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偏偏只有她,无论做什么样的提示,程珈澜都没有丝毫印象。 甚至刚才,她不过是一时心动,想摸他的脸,就被冷声警告了! 呵…… 怎么会这样啊? 薄荷无声地扯了扯唇角,僵硬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苦涩。 从程珈澜醒来时的欣喜坠入地狱般的失落。 他不记得她了啊! 若只是不记得也就罢了—— 她还能忍耐,还能够当做这不过是上天,为了让他们这段感情刻骨铭心,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设下的荆棘的话,那个护士又算怎么回事儿!? 题外话: 留言有木有啊,开虐了开虐了qaq 178他看着她的时候,就像看陌生人 薄荷很想推开那个女人,对她吼:“放开程珈澜,他有主了!” 可是让她勇气全无的,是程珈澜冰冷漠然的眸光,和抿紧的唇,以及不知名的冷淡。 他看着她的时候,就像看陌生人。 那样的他,比她记忆里四年前还可怕—— 至少四年前,程珈澜会因为她的抗拒,她的想要离开,她当时对苏幕遮仅存的感情,生气暴怒,使出各种手段威胁、收拾,折磨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淡漠到即使她直接跟苏幕遮私奔,他都不会抬一下眼,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因为他毫不在乎! 对,就是毫不在乎。 失去部分记忆的程珈澜,对她毫不在乎! 明白了这一点的薄荷,有那么一瞬间,宁愿回到被程珈澜折磨的最狠时的冲动。 她不是受虐狂。 薄荷已经忘了,曾经她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能够形容她今天遭遇的话。 原话她记不清了。 大概的意思是:如果这是她今天遇到最倒霉的事儿,那么今天是幸福的一天。 换成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失去记忆的程珈澜,在她最倒霉的时候,抱着投怀送抱的护士亲亲我我,那么她真的会幸福一整天。 最起码不用面对此刻的尴尬难过。 一个小时前,大概是早上的八点半,又是一轮上班高峰期时,那些行色匆匆,担心会不会因为迟到被扣奖金,工资的路人,让无处可去,又无家可归,只能犹如可怜孤魂般在大街上各种游荡的薄荷,深感刺激。 最后,薄荷发现了一个难得大清早开门的小店,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至于名字她还真没注意,只是知道,这是个小咖啡厅。 薄荷并不喜欢咖啡,这种闻起来很香,喝起来却十分苦涩的液体。 或许咽下去的时候,才是苦尽甘来,回味悠长。 可是她从来都品尝不到,因为她从来都是在入口时,就直接吐掉。 不过,薄荷觉得今天,她的心情跟咖啡这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很搭。 于是,这样的画面就出现了—— 临窗的角落,品尝着咖啡的忧郁女人…… 勉强能跟唯美沾一点边儿的画面,维持的时间很短暂,下一刻就被破坏了! 倏然! 咖啡厅的玻璃门被人用力推开—— 可能是因为来的人太多,挂在门口的风铃一个劲的响,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气氛。 徒然而来的喧嚣,伴随着骂咧咧的尖叫,“贱女人在这里!” 微怔,还来不及在心底叹一声可惜。 薄荷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她已经呆了很长时间,现在离开也挺好,没准还能再去面试两份工作。 程珈澜不记得她,她不能这么一直无所事事下去。 刚下了决定的薄荷,拿过一旁的手提包,准备从椅子上起身时,就听到一个女声喊着,“就是她!” 尔后只听蹬蹬的脚步声,薄荷还未反应过来时,原本高高梳起的头发就被人拽住了! 那人的力道出奇的大,有种将头发从她头皮上扯下来的狠劲儿。 那瞬间,一大把青丝被人狠狠地扯下来,散落在地。 那种刺痛激地薄荷眼眶一红,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反手抓住了那只狠狠揪着她头发的手,愕然地冷声喊道:“你是谁?” 这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伤人呢,她又没有得罪她! 女人抓着薄荷头发的手越发用力,眼见薄荷还在嘴硬,忍不住伸手往薄荷脸上划去,同时她一脸凶狠的斥骂道:“问我是谁?搞我老公的时候怎么不问我是谁!” 认错人了吧? 这是薄荷的第一反应。 可对方压根没打算听薄荷的解释,手掌更是狠狠地向下一压。 女人从一开始就是先声夺人! 薄荷又猝不及防,脑袋后遽然传来的力道,直接让她的额头重重地磕上了桌角的位置。 砰! 头骨与桌面碰撞发出声来! 疼痛伴随着眩晕,在同一时间内,朝着薄荷一起涌来。 她整个人一瞬间恍惚了些,尔后就听那个女声高声招呼道:“来,把这个狐狸精给我八光了扔大街上!” 四五个身形健硕的女人,蓦地围了过来! 薄荷就是再傻也发现情况不对了。 她顾不得还在疼痛甚至流血的额头,立刻挣扎起来,同时抬起手臂去推搡那个抓着她的女人,两条腿也没闲着! 拜程珈澜所赐—— 她将这些动作使用的相当熟练,看起来毫无章法,可命中率却是很高,当然力道也是必须保证的。 抓着薄荷的女人,没料到如此地步之下,薄荷竟还这么凶悍,她掉以轻心之际,小腿当真被薄荷踢了个正着,整个人也被推得倒退了两三步! 女人稳住身子,看着已经开始向外渗出血珠的长长痕迹,那是薄荷指甲划过她手臂留下的。 无论是传来尖锐刺痛的小腿,还是色泽殷虹的血珠,都狠狠地刺激了女人。 她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何时吃过这样的亏?要是不讨回来,这张脸可就丢尽了! 一道凶光划过,神情越发狰狞的女人,犹如疯子般重新冲过去,嘴里也骂骂咧咧的,“你敢打我!你个贱女人敢打我!” 薄荷又被逼着后退了几步,她一边躲避着女人挥舞的手臂,因为心里还存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一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火气,“这位大姐,你认错人了吧!” “大姐?我呸!” 一口吐沫喷过去,女人双眼通红带着恨意,“你这个贱女人就是化成灰,老娘也认识!别以为勾搭了死鬼,就能取代我的位置,做梦!” 薄荷微微侧头,唾液落了地,但却有几滴飞溅在她的脸上。 她一双眉蹙的更紧,看来这个人并不是认错人了,而是故意来找茬的! “看来今天的事儿是没法善了了!” “从你爬上死鬼牀的那刻,就别想善了,老娘跟你不死不休!” 小三儿,贱女人,勾搭,取代…… 这个老女人句句不离这般低俗的词语,在这个小三小四已然不合法的年代,这无疑是将薄荷推上了风口浪尖! 视线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四个女人身上掠过,薄荷估算了下,以她现在的位置,一个角落,和她的身手,根本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于是她立刻转头,扬声对着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道:“还不报警!” 薄荷会让人报警,显然在她们的意料之中。 早有应对办法的她们立刻高声说道—— “别以为警察来了我就不敢把你怎么着!” “小三儿,人人得而诛之!” “我今天要是不好好地教育你,还真是对不起自己这双看了脏东西的招子!” “既然你有妈生没妈养,都不要脸了,那就让老娘告诉你不要脸的下场!”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罢就撸起了袖子冲上来! 怎么回事儿? 原本正在聊qq,且十分欢乐的咖啡厅老板,瞧着自己的小店里,一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干起来的节奏,连忙想阻止。 可是当她听到那一句接着一句的话,就以为不过是一场正室和小三的战斗。 这种事儿,旁人不宜插手。 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店不受到牵连,就算被牵连,也得有人埋单,她倒是很迅速的拨打了110。 在等待警察赶来处理的时候,缩回吧台的老板甚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了微博,并附上文字—— 这年头小三儿遍地爬啊,希望警察叔叔以火箭般的速度赶来,坐等被保护! 瞬间,这条微博获得了秒回。 于是咖啡厅的老板很欢乐的刷起了评论。 咖啡厅老板很欢乐,可是薄荷却一点都不欢乐。 刚才她是拽着她头发的女人吃了亏,可到底是孤立无援,跟女人一起来的其他人跟着冲过来后,薄荷就被包围了。 砰! 不知道是谁大力地推了她一把,薄荷脚下不稳,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 “给我打!” 随着这声招呼,几个存心找麻烦的人,直接冲上去,对着薄荷拳打脚踢的同时,还不忘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薄荷心下凛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她们撕掉她的衣服! 双拳难敌四手,可想要制造麻烦,保护自己还是可以的。 薄荷决心将这一点发挥到极致。 一场属于女人的混战开始! 而被吸引过来的人群也没有上去阻止,只是选择了围观,不想惹麻烦上身,绝对是天朝大多数人遇事儿后的态度。 好在很快就听到有人喊,“警察来了——” 听到警察来了,将薄荷按在地上殴打的女人们连忙收手。 最开始拽着薄荷头发的女人,因为记恨着薄荷之前抓伤了她,临走时又狠狠地踹了薄荷一脚。 “唔——” 剧烈的疼痛,让薄荷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来。”一块湿巾递到薄荷面前,“擦擦吧。” 薄荷接过来,看清对方的长相后,心里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诧异。 但她还是低声道谢:“谢谢。” 眼前这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正是刚才叫了一声警察来了,将那群不知所谓,找她麻烦的女人吓跑,又机智地将薄荷带走,让她避免了进警局和上社会版头条的结局。 “举手之劳。” 女人摆了摆手,示意薄荷不用在意,她好奇地看着即使脸上带着伤,也能看清大概模样,甚至跟她有九分相似的薄荷,“你是三儿啊?” “我不是!”薄荷蹙眉,“我不是三儿,她们弄错了。” “没关系!”女人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那态度,摆明了是不相信薄荷所说的话。 听到对方这么说,薄荷也懒得解释,她刚才之所以解释,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女人救了她,既然对方现在已经摆明不相信了,她说再多,不过自取其辱! 但是对上这张极其像她的脸,薄荷还是有些别扭的,心里更多的却是疑惑。 半晌后,薄荷婉拒了对方要送她去医院的话。 她身上的伤很痛,但不影响行走,她可以自己来,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女子瞧着薄荷一瘸一拐,渐行渐远的身影,杏眸中流露出兴味儿。 有点意思呢。 铃铃铃! 一阵音乐忽然响起,女子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嗯?”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手机的听筒中传出来,只听他道:“嘉禾姐,根据兄弟们传来的消息,今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程总已经搬回帝景豪庭了——” 薄荷拒绝了陌生女子送她去医院的提议后,直接就近找了一家小诊所。 她真的没有任何力气了。 小诊所,不如医院正规,可好歹办事儿效率较高,还是很适合此刻的薄荷的。 诊所的医生,瞧见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跌倒的薄荷,立刻让助手将人扶了进来。 薄荷身上的伤零零碎碎的,看着不少,可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处理起来很简单。 麻烦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她的手提包不见了,可能是在刚才的那场混战中被人随便摸走了,或者不知掉在了什么地方。 其实这不算什么大事儿,最多打电话随便让人给她送点钱应急就是了。 可是问题是,跟着不见的还有手机! 薄荷跟大部分人一样,手机的电话本里有长长地一连串亲朋友好友的电话,但是离开手机的她,除了自己的号码,谁的都没记住。 所以就算诊所医生好心的贡献了手机,座机,任君使用都白搭。 在医生跟其助手古怪的目光下,薄荷尴尬极了,她想,她大概被当成用霸王药的了。 薄荷今天很倒霉,级别绝对属于那种,喝了凉水都塞牙缝的。 别人出门未必都是翻了黄历的,不出门也不代表麻烦就不来找她。 比如秦央。 本来她的心情十分愉快。 原因当然是因为之前,她成功的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进一步破坏了薄荷在苏幕遮心中的形象,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秦央在苏幕遮身边四年,很清楚跟家人关系不好的苏幕遮,对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多么期待。 所以不管薄荷是否还在苏幕遮心中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她都注定比不上她肚子里的孩子! 再加上早上的时候,她又一次借着苏幕遮的手,小虐了薄荷一把,虽然没有全场将薄荷的反应看下来,但是没关系,她自个儿脑补就够了。 有了这两件喜事的加持,秦央简直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 虽说为了孩子她跟苏幕遮原本定在六月十号的婚礼只得推迟。 谁让她的身子虚弱,胎儿不是很稳,根本经受不住婚礼的折腾呢? 秦央有些遗憾。 她是想穿着美丽的婚纱,在众人的祝福下,嫁给苏幕遮的。 好在只是推迟。 只是,秦央没想过,会乐极生悲。 在秦央将苏幕遮给她订好的孕妇滋补大餐全部倒进垃圾桶,又重新点了一桌子她喜欢的菜色,十分开心的吃起来时—— 没多久,她的肚子就疼起来。 秦央因为最近肚子经常疼,还真的没怎么在意,可是肚子却越来越疼。 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当真把她吓坏了。 她连忙叫了医生,很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而作为秦央贴身秘书的俞侬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直安静守候,中间除了去洗手间,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十几分钟后,在公司忙碌的苏幕遮接到消息后,急匆匆赶来。 看到俞侬侬时,他控制不住地冲她吼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央央,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明明他早上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会弄到需要抢救的地步? “对不起。” 俞侬侬并不解释,只是低眉顺眼的,道歉。 “收起你的对不起吧!” 苏幕遮眸中闪过厌恶,“你还是想想如何交代的好!” 俞侬侬抿唇不语,只是任由苏幕遮发泄,苏幕遮又被她这种柔顺到毫无灵魂的模样弄得满心烦躁,他就是讨厌俞侬侬这样子! 讨厌这种,她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不顾一切的模样! 他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帮他决定! 此时的诊所。 “喂,你醒醒——” 助手拿着一个文件夹,拍了拍薄荷的肩膀。 “啊!”薄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眼前陌生的脸庞,几乎下意识说道:“你是谁啊,怎么在我房间?” 她想,这可能是帝景豪庭新来的女佣,女仆说了最近人手不够要招聘几个新人呢。 “我还要休息会,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关门。” “……” 助手无语,看着重新闭上眼,还想继续睡的薄荷,满心无奈道:“小姐,你要是困可以回家睡。” 顺便把治疗费用给结清咯! “这儿是诊所,而且我们要下班了——” 诊所? 这两个字从耳朵反射到大脑,转悠了两圈,薄荷才终于明白这两字的含义。 她睁开眼,才发现不但眼前的装饰摆设不同,就连呼吸到的空气也不同。 帝景豪庭的房间里总是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而这儿,吸入鼻腔的却是满满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睡眠断了的回忆续上了,早上在咖啡厅发生的那些事儿,也重新浮现在大脑之中。 她之所以在诊所睡着,是因为她拿不出钱,支付治疗费用,无法离开。 无奈之下,薄荷只得提议,让人跟她一起回去拿钱。 医生寻思了下,这样也成,总比这次治疗费被霸王了的好。 之后因为诊所一直忙碌不断,所有人都没时间陪薄荷走这一趟。 她也不急,直接找了个角落等他们忙完,谁知道等待时,她不小心睡着了。 理清了发生什么的薄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带着助手往距离这最近的景致工作室去了。 结果—— 工作室的门关了,景致不在。 “这——” 薄荷顿觉她在助手的目光下,冒出了涔涔冷汗,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意外了。 要知道平日,景致还应该在工作室跟楚珏欢度甜蜜的二人世界呢! 就在薄荷尴尬到不知道如何解释时,突然听到有人唤她,“薄小姐?” 薄荷转头,看到来人,顿时犹如找到骨头的小狗,见到亲人的可怜儿,“阎三——” 题外话: (づ ̄ 3 ̄)づ更新好了~ 179刷存在必杀技 近来,帝景豪庭的气氛非常沉闷。 就连向来喜欢说笑的女佣,都因为陡然古怪的气氛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踩了地雷,将自己炸的面目全非! 其中最需避开的,便是薄小姐。 虽然她仍然一副平静的模样,但谁都能感觉到那副笑容之下的勉强。 薄荷心情的确很遭,或者说,她找不到任何心情好的理由。 前天她带着一身伤回到了帝景豪庭。 一直很关心她的女仆,大惊失色,围在薄荷身边追问—— 等她说完了隐藏部分事实后的叙述后,女仆愤怒至极。 尤其是看到薄荷脸上一条细细的划痕后,那痕迹只有浅浅一道,现在也结了痂。那是尖锐的指甲划过脸颊留下的。 她愤怒地蹙眉,“都说认错人了,怎么还下这么狠的手?要是毁容了怎么办啊!” 薄荷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沙发—— 程珈澜听她讲述了事情后,不但没有一句询问,没有一句关心,甚至直接起身离去。 她回来的时候,那个本该趴在牀上静养的男人正坐在餐厅用餐,他没有第一时间送上安慰,和有力的拥抱,而是冷漠的转身。 女仆注意到薄荷的视线,心知发生了什么,只能轻轻地叹息,安慰道:“程总他身子还未恢复,你多担待些。” 薄荷揉了揉太阳穴,颔首,“我会的。” 她说,她会的。 表示她会努力理解程珈澜,理解他失忆后,忘记了她,理解他会有的冷漠。 因为薄荷知道,两个人想要相处下去,想要走一辈子,除了听起来很缥缈的爱情外,更重要的就是包容,理解。 可是不管薄荷做了多少心里建设和准备,在面对现实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经历了白日里那场惊魂的薄荷,实在疲累异常,跟女仆打了招呼后,她离开客厅上了楼,准备回房间休息。 薄荷推开房门时,程珈澜正在脱衣服。 原本穿在他身上的宽松上衣已经被扔在了地上,那线条优美的背部,直接撞入薄荷眼底。 一圈白色绷带缠在他的腰部,原本受伤的地方,溢出了晕染开的鲜血。 薄荷惊讶挑眉,连忙上前。 程珈澜看到向他走近的薄荷,蓦地蹙眉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薄荷虽因程珈澜的态度略有些受伤,可到底记挂着方才看见的。 “你伤口裂开了。” “给我出去!” “我说你伤口裂了,需要立刻处理!” 薄荷说完,就跑到旁边的柜子里,将医药箱拿出来,然后抱着小跑到程珈澜的身边,想扒拉着他,让他趴在牀上,帮他处理伤口,在医院里她是专门跟着护士学过的。 可是—— 程珈澜并不领情。 啪! 他直接拍掉了薄荷的手,那响亮的动静和手背上传来的火辣痛感,直让薄荷呆愣在原地。 望着程珈澜不快的俊颜,她忽然想起来,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在他如今的记忆里,她只是个陌生人。 薄荷嗫嗫地小声道:“我只想帮你处理伤口。” “然后趁机爬牀?”程珈澜直接拨开了薄荷,向牀边儿走去,“方法不错,可惜我对你这种货色,没有任何兴趣。” 他的力道不小。 薄荷被程珈澜推得后退了一步,抱在怀里的医药箱更是砰然落地,因为地上铺了地毯,只发出沉闷到极致的声音。 医药箱的落地,就跟砸在薄荷心脏上似的—— 疼,闷,窒息。 她怔怔地望着程珈澜。 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阴冷如寒霜,而他吐出来的话语,比寒霜还要冰冷三分,他说:“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出去!” “程珈澜——” “你逼我动手的。” 然后,阎烈来了。 女仆和一众佣人也来了,可能是被房间里的动静吸引而来的。 再然后,薄荷被程珈澜拎垃圾般,拎着丢出了房间。 她注意到,程珈澜因为做出这个动作,背后绷带被血浸透。 过了会儿,她霸占了跟主卧相连试衣间的衣服、鞋子、包包、首饰,都被人清理了出来,摆的楼下客厅哪里都是,而这些都是这四年,程珈澜为她添置的一小部分。 最后放在洗手间的洗漱用品、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也随之步了后尘。 因为这事儿,原本早该回去休息的女佣仍在忙碌。 人来人往的客厅里,薄荷坐在最角落的单人沙发上一直沉默不语,即使有女佣正在跟她说话。 女佣被薄荷的沉默弄到尴尬无措,可是想到方才程总说的,搞不定这件事儿就让她滚蛋的话,只得硬着头皮道:“薄小姐,程总说,您受了伤,较为适合在花园那边休养。” 其实,程珈澜的原话是—— 不许那个女人出现在主屋,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们一起滚蛋! 呵……程珈澜何时说过这么别扭的话? 心中了然的薄荷轻轻颔首,“我知道,麻烦你帮我收拾房间了。” 没想到轻易过关的女佣,立刻高兴起来,她转身就去收拾房间,只怕薄荷反悔。 薄荷又坐了一会,估摸女佣应该将房间收拾好了才站起来,长时间的僵坐,让她的四肢有些僵硬,只觉得每个地方都在疼痛。 尤其是之前被撞伤的额头,还有被踢到的后背。 看来,她当真该好好休养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薄荷直接抬腿向前走,却在下一秒,感觉双腿发软,好在没跌倒,手臂就被扶住了。 “谢谢。”薄荷对着阎烈微微一笑,道了谢。 “你——”扶住薄荷时,阎烈才感觉到,在他手里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正确的是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轻咳了一声,“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薄荷拒绝,且将手臂从阎烈的手中抽回,“我可以。” 说完,迈着发软的脚,一步步走…… 站在原地的阎烈,望着这个他之前最讨厌的女人,远去的背影,方正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同情之色。 女佣为薄荷重新准备的房间,类似于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 小客厅、卧室、洗手间、小厨房,视线良好的露台,一应俱全。 采光通风皆是上等,再加上室内装饰的温馨舒适,室外鸟语花香,环境优雅,绝对算得上十分不错的住处。 可是女佣仍旧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看着薄荷,生怕她借题发挥,将心里的火,发在她的身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多少知道些,真要是搁在她身上,女佣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但找个出气筒却是可能的…… 直到薄荷扫了房间一眼,并无异议,她才赶紧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她,薄荷勉强支撑着去洗漱,之后,躺在牀上昏睡过去。 原本并没有如何,可是等薄荷一觉醒来,就发现她的背后还是很疼,疼的别说起牀,就是翻身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白日里,那个女人临走时踹的一脚力道很大,可能是伤到了后背的软组织,才会如此的疼。 薄荷细细地抽着气,想着她可能要吃一些止疼药,再用热毛巾敷一下,等到淤血散开就好了。 方法是这么着没错,但是实践起来却有点难度,尝试了好些次之后,薄荷就彻底放弃了,她还是等女仆过来吧。 还好女仆不是传说中见风使舵的主儿,要不然以她现在被‘打入冷宫’的状态,恐怕只能自生自灭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很快再次睡过去。 程珈澜将薄荷赶到这儿,无非就是不想看到她,薄荷承认她对这个结论很是难过—— 好吧,是相当的难过。 可是并没有多久,薄荷就接受了,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程珈澜受伤失忆是事实。 他不记得她也是事实。 除非她想趁机离开程珈澜的身边,否则就只能接受目前的状况。 当然,接受不代表听之任之! 她可以趁机做点别的,比如,在程珈澜面前努力刷存在,让他重新习惯她,接受她,离不开她,重新……爱上她! 深深感觉这个方法可行的薄荷,顿时觉得鸟语花香,空气新鲜,人生美好。 有了努力的方向,要达到的目的也有,薄荷就安心地在牀上养伤了。 已经做出了决定的薄荷,在牀上安心待着时,还不断地思考她到底该怎么样做,又应该做点什么,毕竟现在的程珈澜,跟她熟悉的那个人,有着很大的差别,到底是有九年的时间差呢! 想了半天,薄荷都没得到结论,但这并不妨碍她的信心和决心。 两天后,已经可以下牀的薄荷,开始了行动…… 刷存在必杀技—— 有意培养对方某些习惯,让他习惯,从而让对方离不开她。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薄荷从牀上起来的第一天,早早地填饱了肚子后,就从准备给程珈澜送早餐的女佣手里,接过了托盘,将欲言又止的女佣甩在了身后。 存在感从现在刷起。 而上面那句满是嫌恶的话语,就是程珈澜见到薄荷所说的第一句话。 还好薄荷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所以此刻听到时,倒是波澜不惊。 薄荷走到牀边,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水晶茶几上,抬眼看向脸色难看的程珈澜,“吃早饭。” “回答我的问题!” 原来他九年前的脾气是这样的呀。 薄荷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又隐隐带着点惊奇。 瞧着程珈澜发黑的俊颜与拧起的眉头,一副随时下牀将她扔出去的模样,不愿意重蹈覆辙的薄荷当即回道:“第一问题,我来送早餐,第二个问题,走进来的,用脚。第三个问题,我自己进来的。” 回答完,她挑眉问:“能吃饭了吗?” 程珈澜眯起眼,沉怒的眸光瞪着薄荷,“我记得我说过,你不许进入主屋!更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好意思,我没听过。” 最起码当天的女佣不是这么告诉她的,薄荷觉得自己没撒谎。 虽说对女佣没完整转达他的命令很是不悦,但是程珈澜不介意再提醒下,“那么现在——” 知道了,还不赶紧滚? 还未脱口而出的话语,被头发丝都能猜到的薄荷,很有先见之明的打断了,“那么现在,你应该用早餐了,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会影响大脑功能,导致变笨……” 薄荷一口气说了十多条有关不吃早饭的危害。 幸亏她在牀上趴着的时候,闲着无聊刷微博时,搜出来的,她多瞥了几眼,勉强记了个差不离,才直接用一大堆话,堵住了程珈澜。 然后,她在程珈澜的瞪视中,吐出了一口气,“现在用早餐吧?” “你——” 薄荷很快抢在前面道:“原来是伤口疼的下不了牀呀,你早说嘛,我把饭菜端给你。” 她直接将饭菜端了过来,放在了牀边儿的牀头柜上。 程珈澜用含着怒意的冰冷视线,望着薄荷。 “呃——”薄荷了然,“原来是伤口太疼了呀,没关系,我喂你。” 说着她拿起筷子夹起菜,递到了程珈澜的唇边儿。 这种喂两三岁奶娃娃的举动,让程珈澜俊美的脸庞彻底黑成了一块炭。 “不必!”这俩字,程珈澜说的时候,绝对是咬牙切齿的。 开什么玩笑呀,这样的伤口让他整日卧牀休息,就够丢人的了,如果吃饭再被一个女人喂,那就不是脸丢光的事儿了。 “给我端走。” 薄荷小嘴微张,仿佛要倾泻出长篇大论。 见状,程珈澜妥协,“我去沙发上吃。” “早该如此。” 那绝对是‘你早该这么乖’的表情! 真是见鬼了! 够了! 用完早餐,他要让这个女人立刻滚蛋! 虽说一点也不想看到薄荷。 但是具有轻度洁癖的程珈澜,还是先去浴室,将自己整理干净。 等到他一身清爽,走出浴室时,薄荷已经殷勤的将饭菜摆在了茶几上。 程珈澜横了薄荷一眼,懒得再说什么,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开始用餐。 解决了早餐,程珈澜打算立刻让薄荷滚蛋,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到这个女人,他就无比心烦,谁知道薄荷却说—— “程总,你一定要这么怕我?” 怕她? “你?”程珈澜轻挑眉头,狭长深邃的眸中浮现出不屑,他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着薄荷。 身材丰满,腰部线条紧绷,却不够有力道。 双腿笔直圆润,双臂白嫩,肌肉绵软,滑腻的肌肤摸起来手感绝佳,四肢动作利索,但不见任何攻击性,充其量就是个身体素质不错的女人。 这样的薄荷对于程珈澜来说,完全不具备任何攻击力道,实在很难让他跟‘怕’这个可笑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他程珈澜何时怕过谁! 薄荷挺起胸膛,直视着程珈澜,“嗯。” 他笑,笑意不屑,语气轻蔑,“你配?” “在程总心里,一定不只是配不配。” 薄荷一脸认真,“否则程总何必如此忌惮我一个小女人?千万别说什么,就是不想看到我之类的话,这通常都是无能的男人,为自己的害怕找的借口,哦——” 她又紧跟着补充了句,“现在程总让我走吗?” 很好! 程珈澜顿觉额角的青筋猛烈一跳,这个看起来犹如小白兔羊咩咩般的女人,居然敢拿话堵他! 虽说他很讨厌这个从他在医院睁开眼的第一眼,就一副对他企图*,居然还握着他的手,甚至住在他房间的女人。 他倒现在也没搞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儿,但是联想到‘小家伙’一直未曾归来,问起阎烈跟阎三,也是支支吾吾的模样,但是想来,一定是这个女人耍的手段! 而且,这个女人还跟他的‘小家伙’长的一模一样,要不是他看得出来,她未曾整过容…… 当然这个以后再追究,现在首要的是他要用实际行动,来告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他的牀不是谁都能爬的,他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挑衅的! 程珈澜勾起唇角,露出可以直接拍摄牙膏广告的洁白牙齿,森冷的,有种野兽准备进食前的狰狞凶狠,“不必,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女佣了!” 他的语气,神态,无一不是在说明,女人,等死吧! “怕你啊?” 薄荷小脸上流露着几分挑衅的桀骜,可是却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幸好。 幸好程珈澜的脑子被撞坏了,记忆也摔没了,性格也变得更加直接霸道,但是骨子里还是那个程珈澜,作为跟他同牀共枕的她,对他的了解,早在这些年的生活中,无形的渗入了她的骨子里。 这才是她能三言两语,成功达到目的的根本原因。 薄荷如愿以偿成为了程珈澜的贴身女佣,专职照顾他。 可是这并不容易,程珈澜为了报复她之前的出言不逊,也为了证明自己的绝对权威,毫不客气的将薄荷指挥的犹如陀螺,片刻不得安静。 如果说这些还在薄荷能够预料接受的范围内,那么接下来的事儿,薄荷就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忍了,再忍就变成忍者神龟了! 时间,晚上九点。 一整日,片刻不得闲的薄荷,终于将程珈澜交代的最后一件事儿做完了。 刚琢磨着是不是告诉他,她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第二天继续上公的时候。 程珈澜正在悠闲地用精致的银质小叉子,插着切成小块的无籽西瓜,缓缓送入口中,咀嚼,咽下,然后在薄荷张开嘴想要开口的时候,笑道:“我要洗澡。” 她颔首,“我去帮你放洗澡水。” 她想,这次总该完事儿了吧?她总算可以去投奔那张可爱的牀了,要知道她能够从牀上爬起来,来这儿正常活动不假,可是身上的伤到底没有好利索呢,被这么折腾一天,她没有趴下,绝对是她意志力过人,再加上她不愿意第一天就认输。 谁知道,她压根就想错了! 她永远无法预料程珈澜的下限在哪里,抑或他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 题外话: 薄荷一直辣么可怜,所以吧,九也得让程2心塞下…… 180一些感情,已在无声中流露 温热的水,从浴池四周天鹅形状的水笼头中,流淌注入浴池之中,发出了哗哗啦啦的水声。 薄荷在等待的过程中,一不小心,就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她实在是好累哦。 所以迷糊之中,她忽然被某种迎面而来的东西罩住了头,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闭嘴!” 步入浴室的程珈澜显然对这种高分贝十分不满,他蹙眉斥责:“吵死了!” “……” 薄荷将盖在头上的东西拿下来,怒视着程珈澜的背影,顺便对拿在手里的柔软衣服各种*,并在心里咆哮,要不是他忽然吓她,她能尖叫? 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不过怨念是怨念,薄荷还是忍了,不忍也不行呀,谁让她现在只是伺候程二少的女佣来着? 程珈澜解开腰带,将宽松的家居服脱下来,扔在了一旁的洗衣篮中,瞧着薄荷还是傻呆呆的,眉头再度蹙起,“傻愣着等我抱你?还不赶紧把衣服脱了!” 纳尼? 还不赶紧把衣服脱了! 这句话薄荷听得太多,那语气,神态,表情,每个小细节,甚至都烂熟于心! 她瞬间惊悚,莫非在她刚才的尖叫里,程珈澜忽然被刺激的恢复记忆了? 薄荷小心翼翼凑上前去,“你想起来了,恢复记忆了?” 程珈澜瞥了薄荷一眼,“我本来就什么都记得。” 然后在一双杏眸陡然间散发出灼人的光芒,薄荷小心肝各种颤抖,激动到忍不住再次尖叫之前,他勾起唇角,反问道:“我有失去过记忆吗?” “呃——”薄荷的表情瞬间僵硬,原本火热的心,犹如被浇了盆冰水般。 程珈澜根本不曾想起来。 他,还是不认识她。 程珈澜望着薄荷失落的模样,紧紧地蹙着眉,斥责道:“没事儿少看些脑残的东西。” 还真把自己当他的女人了! 别说他根本不曾失忆,就是真的失忆了,他也十分确定,他不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薄荷随意扯了扯唇角,眉目间依旧黯淡,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别磨蹭!” 眼见薄荷站着不动,程珈澜再度出声冷喝,“快点换衣服,伺候我洗澡!” 薄荷心下吐槽,又不是三四岁的奶娃娃,都是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了,还用别人伺候洗澡,不要脸也不是这种呀,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洗澡,鸳鸯浴…… 说起来不过是他们这些年做尽的亲昵事儿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对于关系已经亲密到那种地步的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薄荷现在却不愿意,很不愿意! 因为,在她心中,失去了记忆的程珈澜,忘记了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美好,不美好的回忆的他,并不是那个让她爱上的男人。 所以尽管他们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人,但是对薄荷来说,遗忘了她的他,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可是,薄荷的挣扎,抗拒,不过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就统统消失了。 程珈澜并没有强迫薄荷做什么,只不过直接转身,将缠在腰间的绷带拆下来,丢在了地上。 程珈澜的背部劲瘦健美,每条曲线都像是被精心打造的,配上那蜜色的肌肤,犹如一幅秀色可餐的美景。 只是薄荷却毫无欣赏的情绪,因为她看到了—— 在程珈澜后腰的位置,有一道十分狰狞的伤口,那道伤口就是证据,证明程珈澜曾身受重伤,证明他昏迷不醒,也无声的控诉,控诉他的冤屈,忘记她,并不是他所愿的。 薄荷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她的坚持已经被化解,除了妥协,找不到第二条路可以走。 她拿着刚才程珈澜扔在她头上的东西—— 一件女式浴袍。 走到了外间,在程珈澜视线不可及的地方,换了衣服。 换好浴袍后,她走进来,却见程珈澜下了水。 程珈澜坐在浴池旁边的台阶上,温热的水已然蔓延到他胯骨的位置,而四个水笼头还在哗哗的流水,袅袅雾气将他笼罩在其中,浑身坦诚的男人,在这缭绕的烟雾中呈现出若隐若现的魅惑,和雄性的力量感。 薄荷连忙关上了水笼头。 水流霎时停止,一直上升的水位也不再动。 而薄荷心底的怒气却没有随着水流的停止消散,她实在控制不住,转头瞪着程珈澜,“你白痴?难道不知道关掉水笼头?” 要是换做以前,关不关水笼头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不行—— 这个男人的伤口还未愈合,本来洗澡什么的,就属于不被允许的范围内! 只是程珈澜从来都不是听话的乖巧的,也只能听之任之,只要他小心些,不让水沾上伤口,也就可以。 可是现在,水位那么高,还任由水笼头继续注水,要是她晚回来十分钟,那结果是怎样的? “这是你该做的事儿。” 程珈澜理所当然的语气,顿时让薄荷心生暴走的冲动! 对,这是她应该做的事儿! 可是她要是不回来,是不是就任由水一直流淌,漫过他的伤口,再把他淹死? 但是薄荷并未吼出声。 因为她现在已经站在了这里。 所谓的不会回来,也只是脑补。 要是说出来,程珈澜一定会用他那双黝暗的眼眸注视着她,唇角勾起慵懒的浅笑,十分欠揍道:“容我提醒你,你已经回来了。” 对于这般状况,薄荷想想都觉得生气! 所以她果断闭嘴,只能带着极度的郁闷,挽起浴袍袖子,趴在浴池边儿,伸长了手臂想把浴缸底部的阀门打开,放出一部分的水。 可惜薄荷啊,实在太高估她手臂的长度了,努力半天除了差点让自己栽进去,又把浴袍袖子弄湿了不算完,氤氲而来的湿气,竟连带着其他地方也湿了。 “啧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程珈澜,直接用手撩起她浴袍的袖子,懒洋洋地笑道:“都湿了呢。” 薄荷蓦然回首,隔着雾气,望向程珈澜的俊颜,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曾经许多个夜晚重复出现的场景—— 对于牀第之间的事儿,薄荷向来处于被动。 倒不是不愿意,而是骨子里偏向保守的那面儿,让她无法完全放开。 偏偏,程珈澜是个喜欢挑战极限的男人,他喜欢看到她,在他的羽翼下,完全绽放,从而展现出玫瑰绽放时的媚惑姿态。 如果能够染上一抹因他而起的哽咽就更好了。 骨子里十分邪肆的男人,总是将薄荷扑倒在牀上,之后对她各种逗弄,然后用指尖挑起她动情的证据,放在她面前,似笑非笑道:“啧啧,都湿了呢。” 那种语调慵懒中,带着隐忍的渴求,和逗弄的趣味的语气,与此刻何其相似! 程珈澜注意到薄荷的眸光,眉尖轻佻,“好,准许你下来。” 说罢直接伸出手臂,抓住了薄荷的手腕,在她一声尖叫中,将她扯下浴池。 噗通! 薄荷姿势难堪的掉进浴池之中,砸起了大片水幕,温热的水直接将她呛到了,好在她曾经跟他学过游泳,虽然只比不会好点儿,还是让她迅速地扶住了浴池的边缘。 呸! 薄荷将口中的池水吐出来,一双因为进了温水而发红的杏眸,瞪着已经回到原先位置的程珈澜,“你疯了?这是谋杀!” “来,给我洗澡。” 程珈澜无视了薄荷愤怒的小模样,手臂搭在浴池边缘,模样悠闲极了。 要是手里端着红酒,就更齐全呢。 薄荷被刺激到无以复加,尤其听了程珈澜说的话,顿觉被气乐了,还给他洗澡? 开哪门子的国际玩笑! 她现在没抽这恶劣的男人一巴掌,绝对是她心胸开阔,外加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 呵呵哒,她不欺负弱者! 只是薄荷忘了,从他们认识,这么多年,无数次交锋,她又有多少次占据了上风? 恐怕屈指可数都太多! 程珈澜抬了抬手臂,优雅无比,“踏出浴室,就永远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惯会让她输。 她简直无言以对,在早些年的时候,她多么期望他说出这句话,让她从他的身边逃离。 如今时间长了,她想停留在他的身边,他却说—— 踏出浴室,就永远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走就走! 简直要气炸的薄荷拽着她湿透的浴袍,带着哗啦水声,从另一边儿的台阶上离开! 坐在浴池中的程珈澜,看着薄荷*,怒冲冲直接踏着大步离开的背影…… 只耸了耸肩,毫无反应。 五分钟后—— 砰! 浴室的门再次被大力推开! 带着一身怒意离开的薄荷,又带着更胜的怒火回来了。 “你,给我转过身去!” 真不是她没骨气,而是不愿意程珈澜一抽风,直接坐在浴池里淹死。 他死了没事,那个让她爱上的男人,怎么回来! 不过,她发誓,如果程珈澜胆敢嘲笑她出尔反尔,她一定不客气—— 别以为她总是那个被欺压的! 也许是薄荷此刻的神色太过于杀意凛然,以至于程珈澜都只能暂避锋芒,听话的转身。 程珈澜如此上道,才让薄荷的脸色好看了些,她从一旁拿过干净的毛巾,浸透温水,拧地半干,手隔着毛巾,缓缓地在程珈澜背后游移,除了伤口附近,背后的每寸肌肤,她都没有放过! 她的力道不轻不重,觉得很舒服的程珈澜犹如被安抚的猫儿,微微眯起眼,透着说不出的满足,让薄荷有种下一秒,他的嗓子里就会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如果说帮程珈澜擦后背还在薄荷可以接受的范围内,那么很快,薄荷的底线再次被挑战了! “好了。” 她手一顿,想说,亲,你可以出来穿上衣服睡觉了。 然而,不等她移开毛巾,他就道:“前面。” 前面前面前面前面…… 薄荷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她一定是幻听了! “你没听错。”程珈澜好心提醒,让她不必怀疑自己。 “……” 她努力微笑,试图跟他沟通,“你背后的伤,不影响你抬起手臂。” 意思就是既然不影响,那你自个儿来吧! 谁知,程珈澜并不搭理薄荷那套,他直接抛出两个选择,“一,洗,二,滚。” 薄荷顿时又牙疼了,这厮,这厮一定要如此讨厌? “又想反悔啊,没关系。”程珈澜注意到薄荷发黑的纠结小脸,大度道:“你可以直接滚了。” 而剩下的那句虽然未说出口,可是薄荷用脚趾都能猜到,无非就是,不要再回来了! 她觉得无论是谁,在一天之内被人,还是同一个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挑衅,也会要奋起,她当然……还是要忍! “洗!” 洗。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自己坑了。 后背和前面到底有多大的区别? 无论是块垒分明的肌肉,还是…… 哎,真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啊! 她越在意,就越是紧张! 薄荷咬紧牙关,颤着手臂,五指深深的掐入毛巾之中,来回做了次深呼吸,眼睛一闭,开始胡乱的擦擦擦! 毛巾所及,尽是红肿。 “搞定了嘿!” 她把毛巾一扔,舒服地吐出一口浊气。 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眸子阴翳至极,恨不能直接将薄荷捏成碎渣渣,“搞、定?” 这蠢货把他的皮当猪皮啊! 他将毛巾重新塞到她手里,“擦,重新擦,睁大眼,每个地方都不准——漏下!” 薄荷囧囧有神。 手哆嗦了下。 她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喂,跟这家伙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做尽了。 可,那都是处于昏暗逼仄的环境之中。 她完全被他操控着…… 而这种鲜活场面,却是第一次看见。 程珈澜冷眼睨着薄荷红肿到几欲滴血的小脸,云淡风轻地哼道:“你先诱我的。” “没没没!” 傻了半天,被程珈澜这句话惊到回神的薄荷,将她的手,从他的胸膛上拿下来,想离他远远地,用来证明她的清白。 老天爷证明,她真的没打算蛊惑他。 可惜,事与愿违。 她太慌乱了吧,还是怎地,直觉脚下被绊了下,呀呀地大叫了两声,等她回了神,原本该后退的身子便直接撞入了他的怀里。 两具身子,一软一硬,一白一黑。 触感绝佳的肤质,相贴地密密实实,一丝缝隙也没留,契合地犹如只为彼此而生。 “我我我……无意的!”她挣扎着要起身。 “站住!谁点的火,谁灭!” 两团火儿,自程珈澜眸中窜起,幽幽暗暗,犹如鬼火。 她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地想到,可惜为时已晚—— 下一秒! 地转天旋,薄荷整个人都跌入浴池之中,咕噜咕噜…… 她狼狈地爬起来,浴袍湿透。 恶狠狠地瞪着程珈澜,薄荷想说,灭火无妨,她更想灭掉的是他!! 程珈澜犹如高傲的帝王。 强势霸道的主宰着她,而她的挣扎如蜉蝣撼树般可笑无力。 更无力的是,她竟在一次次斗争中,失去了她的心。 此时,又被欺负,悲愤极了的她想,归根结底都是她的妥协,就犹如摔门离开又自动回来,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她心有牵挂! 无论身子,还是心理皆得到满足,心情变得舒畅的程珈澜,轻蔑地瞥了一眼傻站在那的薄荷,仿佛好心提醒,又似冷嘲热讽,“你要是……忍不住,我记得厨房有黄瓜。” 黄瓜? 这般侮辱的字眼飘啊飘,终于飘进薄荷的大脑。 她眨眼,再眨眼,一直等到程珈澜那句话在因刚才的微妙,和莫名感伤而变得迟钝的大脑了,转了n个圈儿后,才缓缓地明白了什么意思。 “程珈澜!” 薄荷控制不住地冲着,从浴池里出来,随意披上浴袍的男人咆哮。 旋即拼命在水中甩着手。 温热的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手,即使五指间已经什么都没了,她还是能感觉到那种黏腻,残留在指间,尤其是那飘荡在空气,弥漫不散的味道…… 好一会才平静的她,也爬出了浴池,换上之前脱在外面的干爽衣服,这才走出浴室。 当她瞧见已经趴在牀上的程珈澜,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她真想抡起砖头,使劲儿在这厮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一下! 她查过,人撞到后脑的位置,很是容易失忆。 没准呀,她这一板砖下去,程珈澜就恢复记忆了—— 电视都这么演的! 薄荷心里发狠时,程珈澜倏然转头,“舍得出来了?还以为你要爽死在里面呢。” 爽……死…… “……” 薄荷皮笑肉不笑,“多谢程总关心,我活地好好的,并且准备去睡美容觉。” “你再睡也美不到哪里去。”程珈澜随口讽刺,且在薄荷暴走之前,哼唧道:“上药。” 今晚被程珈澜各种刺激的薄荷很想说,大爷的,她不管了,不伺候了! 可,也就特么想想。 就犹如她在浴室里的妥协,无法真的放任他不管。 有句话说的好—— 感情的世界,谁先认真,谁就输的一塌糊涂。 记得一切的她,和忘了她的他,他们之间,胜者为王,败者暖牀。 而她,注定是输家。 就跟方才在浴室那般,她之所以任由程珈澜得逞,只是因为她狠不下心,推开他。 否则重伤未愈如他,或许也能得逞,但绝不会如此轻松。 她才不是泥巴捏的呢,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薄荷怅然叹息,原本心里熊熊燃烧的愤怒,以及充斥在周身的怒意,也在这声叹息中化作了无力。 伤口消毒,清理。 带着浅浅香味儿的药膏,覆在伤口上。 冰凉的感觉覆盖着原本因为沾到水,而有些火辣疼痛的伤口。 最后,白色干净绷带,直接缠在了程珈澜的腰间,将狰狞可怕的伤口遮掩住。 整个过程,程珈澜并未感觉到多少不舒服。 这不是说薄荷的换药技术比经过专业训练的护士更专业,而她能做到这一步…… 一些感情,已在无声中流露。 题外话: 哎,程2这么傲娇,不就是仗着薄荷爱他吗! 181倘若我还在他身边多好 为了配合薄荷工作,程珈澜挺直背脊端坐在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胸口,顽劣的发丝也一下下的拂着他,痒痒的。 程珈澜垂下眼睑,视线停留在薄荷透着认真的精致脸庞。 手指蓦地刺痒,他不受控制地抬手,抚摸上去—— 细腻,滑嫩。 一定比最好的丝绸,摸起来还柔滑。 看来是被他滋润的不错,比是女孩子的时候还要好。 这个念头在程珈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即使是他自己,也惊呆了。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对另一个女人如此熟悉? 甚至不久之前,还拉着她,在浴室做了那般亲昵的事儿。 事后,程珈澜想起来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除了他那时候被魇住了外,还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吗,他找不到。 要不然他怎么会在有她的时候,在爱着她的情况下,对其他女人做出那种事儿? 这简直不可思议! “嘉禾姐——”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阎三,瞧着还坐在庭院里的女人,轻挑眉梢问道,“时间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 嘉禾听得动静,直接睁开了眼,望向阎三的视线里透着无奈,“我睡不着呢。” “呃……”阎三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脸诧异地盯着嘉禾,“嘉禾姐居然也会睡不着?” 想当年嘉禾姐在他们这儿可是有着‘睡女神’称号的,那无论在什么条件下,都能睡得香甜的功力,可是羡煞了所有人。 要知道,睡眠等于状态,而良好的状态,对当年的他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儿。 面对阎三的惊奇态度,嘉禾耸了耸肩,摊手,“就是睡不着啊。” “来来来——”阎三登时兴致勃勃,他随手扯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嘉禾的身边,“到底因为什么事儿,能让睡女神困扰到连最爱的睡眠都抛弃了?” “当然是因为男人咯。” “老大?”阎三微愣,“他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他现在在帝景豪庭很安全。” “阎三,我离开了九年。”嘉禾面上露出苦涩的笑,“九年啊,倘若我还在他身边多好,时间真的太长了。” 长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轻微的痕迹,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女人,是最经不起时间的耗费,更何况—— “他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阎三豁达的不以为意,“我们都很清楚,这些年老大心里只有你。” 说罢,他见嘉禾还是介意,又道:“既然如此,又为何不早点回到老大身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这场意外,竟然让老大的记忆停留在了九年前,那时候应该是嘉禾死了大概半年的时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老大从前和现在的记忆里,竟然都没有这一段,也就是说在老大的心里,嘉禾一直还活着,而且是好好的活着。 当时他跟阎烈了解到这种状况时,简直心脏都被吓停止了,他们应该去哪里找个嘉禾给老大? 这种情况,甚至让最是反感薄荷的阎烈,都觉得老大还是继续疼爱着她比较好,虽说为人单纯,天真,可到底是有血有肉的! 然而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那个本该死了九年的嘉禾出现了! “真当我不知道呀。”嘉禾横了阎三一眼,“小烈最近忙的脚不沾地,真是因为卓越的那点事儿?” “呃——”阎三一脸尴尬,阎烈忙成这样,当然不只是因为卓越。 卓越最近的状况虽然很是糟糕,可当慕若峥和萧景提供的那些人进入卓越工作后,再加上他们两人的鼎力相助,和公关部趁机又一次放出程珈澜身体状况良好,正在恢复中的消息。 有了这两个消息的加持,卓越虽说还在乱,但运营已然慢慢恢复了正常。 所以阎烈忙的,主要还是嘉禾的事儿,毕竟她所说的本该死,却未死成,重伤失忆,又在九年后恢复了记忆…… 这些事儿不是说不可能发生,但是,嘉禾出现的时间太巧了。 “是应该好好查一下。”嘉禾一脸不在意,她并不在乎阎烈私下进行的动作。 “嘉禾姐——”阎三还想为阎烈解释下,“我们——” “我知道。”嘉禾打断了阎三的话,并没有让他继续说,她却开了口,“你们这么紧张,我很高兴,这些年正是因为你们的陪伴,澜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们真的辛苦了。” “是我们让嘉禾姐受苦了。” 苦,或许吧。 但如今心是满溢的,所以一点都不辛苦。 只是这些,嘉禾不曾说,她笑了笑,身子轻晃,身下的摇椅就跟着轻轻地摇动起来,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薄小姐。” 女仆下楼,瞧见坐在餐桌旁狼吞虎咽的薄荷,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这才坐下不过十分钟呢,程总他…… 薄荷将饭菜咽下去,“他又在叫我对吗?” 女仆颔首,又忍不住道:“你还是多休息下,再上去吧。” 这些天,薄小姐可是没有一会儿休息好的。 “没关系。”薄荷将瓷碗里的汤喝尽,放下后,又抽了纸巾摸了摸嘴,“我还是上去吧,免得他借题发挥。” 可是…… 女仆满脸担心,最近薄小姐又是高烧的,又是满身伤痕的,实在称得上多灾多难,就是身子骨再强健,也顶不住的。 南边儿的小楼虽说不用回了,人又重新搬回了主卧,但是…… “没事。”薄荷笑着安慰女仆,“我心里有数。” 虽然程珈澜最近很是凶残,但她也不会傻傻地被他*,该反抗的时候,她还是会奋起反抗的。 女仆听薄荷这么说,就知道她拦不住薄荷,只得任由她了。 薄荷在女仆担忧的目光中上了楼,到达房间时,只见程珈澜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那浑身洋溢的不愉快气息,大老远的薄荷都能察觉到。 薄荷在心下摇头,口上却道:“程总,您有什么吩咐?” 那满地的杂乱跟狼藉的地毯,让她无法直视。 这种按照一日三餐找麻烦的模式,薄荷觉得除了安慰自己淡定,就是好在程珈澜找麻烦归找麻烦,总归没有将之前在医院投怀送抱,又跟着前来对程珈澜伤口和身体状况进行复查的*留下。 看在这一点的份上,薄荷觉得她还得忍耐下。 “我要洗漱。”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语,让薄荷不由自主地长叹了一声,果然啊! 从她荣升为程珈澜的贴身女佣后,除了打扫卫生,整理房间,端茶倒水,按时投喂之外,原本程珈澜自己进行的洗漱也归在了她的身上。 所谓的洗漱,除了准备好清水,等待男人洗脸刷牙,刮掉重新长出来的胡须外,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帮他洗澡。 第一天晚上的事儿,再没有发生过,可每天看着这样的男人,还是个俊美无双,在多年的时间里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薄荷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接受着极大的挑战。 她有时候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为了刷存在,做的太多了。 薄荷转身进了浴室,用银质的小盆接了温水,又拧了一块毛巾,然后一脸纠结防备地望着程珈澜。 纠结她应该在以后需要奋斗的日子里做些什么,又该怎么做? 防备的当然是程珈澜现在会出什么招让她应对,她绝对不相信程珈澜的战斗力只是把地毯弄脏,让她打理这么简单。 事实证明,这次薄荷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程珈澜并没有为难薄荷,在她的伺候下,将自己打理干净,又换了衣服。 灰色的阿玛尼西装,银质扣头的皮带,系地整齐的领带…… 没过多长时间,那个浑身气势惊人的程珈澜,出现了。 薄荷微微一愣,在程珈澜准备出门的时候,连忙挡在了他的身前,“你要去哪里?” “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程珈澜俯视着薄荷,一脸平静。 “你的伤口现在还未愈合,这样乱跑会裂开的。” 作为每天帮程珈澜换药的人,他的伤口愈合情况,还真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整体的状况一直都还好,但距离痊愈还真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偶尔下牀走走还行,但是要直接这么出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程珈澜是什么人? 他想做的事儿,又怎么可能被三言两语拦下,当初医院的医生不行,现在的薄荷也不行。 所以,当阎烈出现在门口时,程珈澜直接拨开了薄荷的身子,向外走去。 “喂——” 薄荷向前追了两步,想将程珈澜追回来,却被阎烈拦住了,“我会照顾好程总。” 说罢直接跟上了程珈澜的脚步离开。 被遗留在原地的薄荷,顿觉满心无力,程珈澜走路一定要这么雷厉风行? 难道就真的不怕伤口裂开,血染衬衣? “程总那么大的人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上楼来的女仆瞧着薄荷满脸的担忧,忍不住劝解道:“你也别太担心。” “你也别太担心。” 靠在牀头上的秦央笑道,“我是不会让苏幕遮赶走你的。” 就这么走了多没有意思呀,都这么多年了,每天*俞侬侬,就跟她又一天爱着苏幕遮是一样的,是一种难以戒掉的习惯。 俞侬侬听着秦央的话,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之前苏幕遮说让她离开,要让新的生活秘书接替她的位置,她一点都不慌张。 因为秦央绝对不会让她离开。 要是她走了,换个新来的,那岂不是证明,秦央要开始一天二十个小时的佯装生活? 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可以让她炫耀幸福,让她欺负,让她自觉高高在上的对象。 果然,秦央醒来后立刻拒绝了苏幕遮的提议,当然这过程里她并没有忘记撒娇卖萌,顺便让她在苏幕遮心中的嫌恶感再提高几个百分点。 老实说,她如今在苏幕遮心里的形象恶劣至此,绝对少不了秦央的鼎力相助。 不过没关系啊,她的目的只是留下来,若是不留下来,她又怎么帮助秦央摘掉伪善的面具,做回真正的自己呢。 若是不留下来,她又怎么回报秦央这些年里,对她的照顾呢。 俞侬侬萃着恨意的眸光被微垂的睫毛遮住,她一脸感激地道谢,“真的太谢谢秦小姐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呢。” 秦央笑意荡漾,心里对俞侬侬越发看不起,为一个男人贱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境界了。 只是当她闻到随着俞侬侬靠近,飘散在空气中的某种气味时,忍不住蹙眉,“什么东西?” 俞侬侬将端在手里的精致瓷碗放在了秦央牀边的牀头柜上,“这是李嫂子为您做的麻油腰子,说是对身子的恢复很有帮助,您趁热吃吧。” 秦央闻言,蹙眉道:“给我端走!” 李嫂是苏幕遮专门请来为她调理身体的,据说是会做几百种对孕妇、产妇身体有益的膳食。 呸! 这个李嫂都来了几天了,每天不是麻油腰子,就是麻油鸡,别说吃了,她就是闻到这种味道,都想吐! 说起来这也是让她最郁闷的地方。 之前她一时兴起,决定嫁祸薄荷的那个跌跤,意外的让她真的动了胎气,最终孩子也没能保住。 好在苏幕遮因为她的流产,对她比之前更好了,她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反正说起来,她也没有多么喜欢孩子,怀孕不过是个意外,而公布出来,更是转移当初苏幕遮对她怀疑的手段。 “这可不行。” 俞侬侬直接摇头,又端起来放在秦央的面前,“您还是吃了吧,不然苏总会担心的。” 说罢,她忽而凑到秦央耳边,压低了声音,“秦小姐,你说,如果幕遮知道了孩子流产,是因为你不听劝告,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会怎么样?” 原本秦央卧*保胎,也没到了会流产的地步。 会到这种地步,还得感谢秦央偏爱川菜,平日里更是无辣不欢,偏偏怀孕之后,苏幕遮管的严,一些不利于宝宝的食物,根本不容许出现在餐桌上,而辣椒之类的东西,更属于高危。 可是秦央哪里忍得住? 她趁着苏幕遮因为公司的事儿必须离开医院,将之前订好的营养餐全部丢进了垃圾桶,换上了自己爱吃的,结果就被送进了急救室,孩子就没有了…… “你敢威胁我!” 秦央听到俞侬侬的话,瞬间大怒,想也不想的抬起手,将俞侬侬手中的精致瓷碗打翻,一碗滚烫的麻油腰子,全部洒在了俞侬侬的身上,瓷碗落地,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要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秦小姐,不要这样了……”俞侬侬忽然拔高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苏总说过,薄荷那般自有他来对付,我们不能再出手了,否则让苏总知道了……” “让我知道了怎么办?” 男人声音忽然响起。 俞侬侬转头,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人,直接抽了一口凉气,一脸慌张,“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 然后她连连倒退,然后立刻转身向外跑。 因为动作太快,连苏幕遮都没能抓到她。 秦央见状,也算明白了,俞侬侬这个贱女人是故意的激怒她! 可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首要的还是安抚苏幕遮,“幕遮,你怎么回来了?“ “有东西落在家里了,就回来了。” “哦——”秦央颔首,试探问道:“怎么不让人给你送过去呀!” “就是突然决定回来的,怎么,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说罢,苏幕遮停留在秦央脸上的视线陡然锐利如刃。 原本苏幕遮也是想打电话回来,让别墅里的佣人给他送过去的,不过他心里惦记着秦央的身子,再加上他的秘书说,原本跟他约好的客户因为临时有事儿需要处理,就改约了,一时间没有重要的事儿,他才决定亲自走一趟的。 可是他没想到这次的突然决定,让他听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话。 “说什么呢?” 秦央嘟起唇瓣,用手轻轻地捶打了苏幕遮一下,冲他翻了个白眼,娇嗔道:“我这不是想表现下自己的贤良淑德,端庄大方吗?” 苏幕遮浅笑,抓住了秦央的手,意味深长,意有所指道:“你这样就很好。” “我也这么觉得。”秦央扬起下巴,一脸骄傲,旋即直接依偎进苏幕遮的怀里,“幕遮,对不起啊,这段日子我脾气不好,辛苦你了。” “无妨。”苏幕遮抬手抚着秦央柔软的长发,“失去孩子,我们都很难过。” “嗯。”秦央听得苏幕遮这么说,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苏幕遮没有将俞侬侬的话放在心上。 想到俞侬侬,秦央的眼里浮现出凶狠之色,看来,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平日里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贱女人,她居然敢反咬她一口! 这次她要是不把她浑身的刺八光了,她秦央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秦央心里发着狠,在脑海中演练着怎么弄死虞侬侬的一百零八种方法,所以并没有发现抱着她的苏幕遮,垂下眼帘,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从秦央的房间里一路疾跑,回到自己房间的俞侬侬,却是用力地关上了房门,直接靠在房门上,感觉着后背的丝丝凉意,她脸庞上的惊慌缓缓地消失,一缕缕笑意渗出,渐渐凝聚在她的唇畔…… 秦央,今天是我对你的宣战,希望你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别让我太失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 薄荷在程珈澜走后,连地面都没有收拾,直接趴在了牀上睡着了。 要不是女仆将她叫醒,她可能会一直睡到地老天荒。 “这么晚了呀!” 窗外一片漆黑。 薄荷起身时,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原本润滑的长发因为她睡觉的时候,不老实的凌乱起来,东一团,西一朵的翘着。白嫩细腻的小脸还有印上去的红印子,纯棉质地的长款粉色睡衣,让她整个人透着一种少女的娇憨天真。 女仆瞧着薄荷孩子气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薄小姐这些年,怎么就没有什么进步呢? 她明明有每个星期天坚持请礼仪老师,到帝景豪庭教导薄荷礼仪的,也不知道是礼仪老师偷懒睡觉了,还是薄小姐实在天资愚钝。 182薄荷,嘉禾,孰真孰假? 薄荷才不知道女仆的心声呢,她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旋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清醒些,“真想继续睡下去。” 女仆心神一动,“薄小姐,若是还困,就到其他房间继续睡吧,反正程总没有回来。” “不了。”薄荷拒绝了女仆的提议,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小脸上流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有点饿了。” 女仆并没有放弃,“那我给薄小姐端上来?” “啊,你忘了?”薄荷一脸惊讶,回望着女仆,“用完了晚餐,我还要去花园散步呢。” 这个小习惯是她这些年努力养成的。 除了生病,受伤,爬不起牀的那些个日子,薄荷每日都要饭后散步半个小时,不但强身健体,最重要的是还能减肥。 唉,容易胖的人简直伤不起嘛! 薄荷直接从牀上爬起来,穿上拖鞋,走进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她瞧着女仆还未离开,就走过去挽住了女仆的手臂,笑道:“走吧,咱们下去吃饭。” 在那些个程珈澜因为工作而无法赶回来用餐的日子里,薄荷都是跟女仆一起吃的。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女仆是拒绝的,她自觉是个下人,怎么能跟主人一起吃饭,实在不成体统! 只是薄荷哪里管这些呀,一个人坐在那般宽大的餐桌旁实在太寂寞。 连带着影响了食欲,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坚持,是因为日日研究着如何逃脱,根本没有心情琢磨这些。 薄荷拉着女仆走到楼梯口,忽然听到了女人的声音,间或还有男人的声音。 这道声音,薄荷很熟悉,那是跟她同牀共枕了四年的男人的声音。 “嗯,程珈澜回来了?” “……可能吧。”女仆迟疑极了,眉眼间更是闪过一抹不忍。 “那我去瞧瞧。” “薄小姐——” 女仆唤了薄荷一声,可惜一心想要下去的薄荷,已经放开了女仆的手臂,向楼下走去,所以并未发现女仆脸上的担忧。 薄荷走下楼梯,站在楼梯口的位置不动了。 她像是傻了一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客厅里,那组忘记从哪空运而来,反正据说很贵的沙发上,坐着一对儿亲昵的男女。 他们的姿态放松,亲密无间。 站在薄荷的位置看上去,有种相互依偎的味道,再配上客厅里暖色的灯光,真的是让人有种莫名的感动。 只可惜,薄荷感觉不到。 她只觉得原本还迈出的轻快脚步,遽然僵硬沉重。 “是你?” 仿佛听到了声音,原本正在跟程珈澜亲密交谈的嘉禾,抬起头来,笑着冲薄荷打招呼,“小妹妹,你好啊。” 薄荷还未反应过来,程珈澜便已问起,“嘉禾,你认得她?” “嗯,之前在咖啡厅见过她。” 嘉禾颔首,视线扫过薄荷,开玩笑般的说道:“那天她被一群前来抓歼的女人围着殴打,又要被八光衣服,我看她可怜就帮了她。” 嘉禾的描述很简单,却尽然的描绘出薄荷当时的狼狈,甚至有意无意的坐实了薄荷是别人小三的事实。 跟着走下来的女仆闻言,听不下去了,一脸怒容的看向嘉禾,视线中略含冷意,“还请嘉禾小姐慎言,我们薄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 女仆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在嘉禾似笑非笑的眸光中说不下去了,她根本没法说,薄荷是程珈澜亲自承认过的女朋友,那又如何呢?程总他已经把薄小姐忘记了! 衣袖蓦地被人拽了下,女仆回首,瞧着薄荷平静到毫无波澜的小脸,却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脆弱,只听她淡淡道:“原来您已经知道了。” 薄荷话落。 其中的含义,女仆却十分明白,她的意思是,原来你早就知道程珈澜回来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他带了另一个女人回帝景豪庭,怪不得方才,你会拦着我下楼。 “薄小姐……”女仆望着薄荷的样子,心疼极了。 “我都知道了。”薄荷浅笑,出声打断了女仆的解释,她都知道,知道这是女仆的一片好意,是她没有领会,所以,活该被这一幕刺痛双眼和内心。 “薄小姐——” “慢着——”女仆刚想去追转身上楼的薄荷,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响起,“麻烦你帮我倒一杯果汁,我有点渴了,好吗?” “不可以吗?”嘉禾瞧着女仆没有动作。 这话是对女仆说的不错,可是她的眼睛却是看着程珈澜,那略显委屈的模样,成功的让程珈澜蹙起了眉。 见状,女仆按捺下想要去看薄荷此刻情况的焦急心情,略有些咬牙切齿的笑道:“当、然、可、以!” 薄荷上了楼,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来到了顶楼。 顶楼没有什么名家设计的美景,倒是有一片葱郁的草坪,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枯萎了。 薄荷觉得都种成草没什么意思,就让人弄了一堆草莓苗,直接代替了原本的草坪。 程珈澜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仿佛不相信一个连仙人掌都能养死的人,还能养出什么草莓! 薄荷当时被刺激了。 她下定决心,坚决不让程珈澜鄙视她,甚至连续一个月坐在电脑跟前,研究着草莓的种植方法,还真是想不到,她养的不错。 之后,每年草莓成熟的季节,薄荷每天晚上都会跟女仆来摘草莓,除了一部分给程珈澜外,其他的都分给了在别墅里工作的女佣。 现在是六月份了,草莓结果的季节过去了。 只留下一片比去年更加旺盛的草莓苗。 薄荷缓缓地在这片她精心伺候过的草莓圃中行走,视线所及之处,偶尔间杂着几颗小草。 她禁不住摇头,真是的,明明前不久才锄过草,现在居然又有了。 她无奈叹息,锄草就锄草吧,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儿。 草,是种生命力很强,连不死蟑螂也得败退的生物。 只要有一颗放任不管,时间长了便成长为一片。 薄荷找的很是仔细。 让薄荷感到意外惊喜的,却是一丁点收获。 草莓大批成熟的时候是在三四月份,她这片因为没有用大棚,成熟的比较晚,但是在五月中旬的时候也已经没有结果了,所以就很少来了。 现在都已经六月初了,照理来说,不应该有草莓的存在,可在那植株的下方,趴在地上红彤彤的,不是草莓又是什么? 想来……这应该是位置挨着墙壁,植株上面又是大树,所以才会存在的现象。 薄荷很是兴奋的将草莓摘下来,用衣服兜着,直接小跑下楼,她要拿给程珈澜! 他虽然没有说过,但是薄荷看的出来,他很喜欢草莓! 洗干净的草莓上还带着剔透晶莹的水珠,放在精致的果盘里煞是漂亮。 薄荷的好心情持续了一路,一直到她推开二楼主卧的房间—— “程珈澜——” 我摘了草莓给你……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戛然而止,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程珈澜的喜好很大男子主义,无论是平日的穿着,还是房间里的装饰和日常用品,他都偏好黑白两色,最多再加个灰色中和一下。 个人的穿着,薄荷不敢有什么意见,反正程珈澜的气场跟黑色很是契合,房间里的装饰已定,她也没办法,可是在日常用品上,她就很有意见了。 那种黑漆漆、冷冰冰的色泽,完全不符合薄荷少女心的审美。 薄荷是绝对不会说,她如此排斥黑色,是因为她某次闲的无聊,问程珈澜钟爱黑色,钟爱到连牀上铺的牀单,盖得被子都是黑色时,程珈澜很不要脸的说,“黑色?黑色衬你的肤色,助兴的效果当真不错。” “……” 当时只觉得真是够了的薄荷,果断将黑色列为了人生中的禁忌之色。 更何况她觉得作为这个房间的居住人之一,她也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抗议! 在她不屈不挠的抗争下,房间里终于有了纷嫩的点缀色,尤其是牀上用品,更是纷嫩到可爱。 这种他纵容放任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四年。 一直到前些天程珈澜摔坏了脑子,牀单的颜色才又换成了黑色。 薄荷对着这点,虽说很是郁闷,但也仅仅是郁闷,她想用不了多久,她最爱的少女色,还会重新占据这个房间,哪怕程珈澜的脑子还坏着呢。 可是没想过,薄荷还未来得及实现目标,就已经发生了其他的意外。 站在门口的薄荷,清晰的看到,那张足有三米铺着黑色丝绸牀单的大牀上,有两道衣衫不整的身影在纠缠,男人和女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当初,她看到苏幕遮和俞侬侬如此在大牀上纠缠时,满心愤怒地直接进了浴室,弄了一盆凉水来帮那对狗男女灭火。 如今,眼前的一幕跟当初何其相似! 但薄荷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鲜血的绯色,直接在她脸颊上褪尽,那张小脸更是变成了煞白的颜色。 房门被猛然推开的声音,让被打扰的程珈澜很是不悦,他蹙起眉,转头看向站在门边呆滞的薄荷,冷声斥责道:“谁让你进来的,滚——” 他见薄荷仍旧没有动作,眉头蹙地更紧,黝暗的眸中愈发酝酿着风暴,“还不赶紧给我出去!” “慢着!” 程珈澜覆着的嘉禾忽然开口,然后用手推了推程珈澜的胸膛示意,他先让开。 “嘉禾——”程珈澜的声音里透着不满。 “澜——”嘉禾用手捧起程珈澜俊美的脸庞,抬起头来在他紧抿的薄唇上,印下一吻,安抚似的笑道:“等我一下,好吗?” 好吗? 是她的话,不好也得好。 程珈澜翻身到一旁,仰头望向屋顶。 嘉禾笑了笑,又倾身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痕,拢了拢之前被程珈澜撕扯开的衣服,从牀上走下来,走到了薄荷的面前。 嘉禾比薄荷更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再加上她脚上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从身高上就秒杀了只有一米六多,还穿着平底鞋的薄荷,“你是薄荷吧?” 无论是声调,语气,还是身体,都充斥着矜傲的高高在上。 她扯了扯唇角,“从今以后,你可以搬回你的房间了。” “不准她走!” 薄荷表态之前,程珈澜已然拒绝。 “澜!”嘉禾声音更重,“这怎么行!不管怎么说,薄荷都是一个女孩,更何况,晚上还有不方便的时候呢……” 说最后那句话时,一抹嫣红掠上嘉禾的脸颊,那双湿漉漉的杏眸更是带了娇羞的色泽。 所谓的不方便,当真是不言而喻! 嘉禾话落,薄荷的小脸更白,眉心中渐渐地染上了阴郁。 这一刻,她真的宁愿自己是个傻子,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听不懂了! 薄荷觉得,捧在掌心里原本冰凉的水晶果盘,此时竟然也有了炙热的感觉。 程珈澜本想说,薄荷是他的贴身女佣,有事儿就召唤,没事当摆设,反正房间这么大,摆设那么多,也不差她这一个,可是当他看到嘉禾娇嗔的眸光后,便默认了。 嘉禾满意转身,看向薄荷越发难堪的脸色,似安抚的笑道:“你去找个地方休息吧,很快就好的。” 薄荷脚下未动,嘉禾也不介意,她直接走向门外,在与薄荷擦肩而过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肩膀撞了下薄荷的。 明明跟擦身而过那般,轻轻地,不值一提。 可薄荷却觉得她整个肩膀都在这一刻尖锐的疼痛起来! 骤然的意外,让薄荷的双臂毫无力气,手中的果盘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原本红艳艳的草莓,滚落的到处都是! 嘉禾抬起脚,直接将正好滚过来的草莓踩住,稍稍用力,原本质地十分柔软的草莓更是变成了一滩果酱,瞬间,那种馥郁的香味儿就飘散在空气中…… 嘉禾的脸上,略带惊讶,“好端端的,怎么摔了盘子?” 她又看了一眼,听到声音已经看过来的程珈澜,轻叹,以那般带着了然,怜悯的声音轻轻地说:“赶紧收拾,下次小心吧。” 然后,嘉禾又对着程珈澜说了一句,等我。 在薄荷蹲下身子,动手捡起玻璃碎片的时候,嘉禾转身,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璀璨,心中更是得意的无以复加。 趁着她不在的这些年,薄荷跟在程珈澜身边,霸占那张大牀又如何? 只要她回来了,这一切都还是她的! 薄荷小心翼翼的捡起玻璃的碎片,放入掌心里,她并没有听从嘉禾的,而是不愿意再给其他佣人添麻烦,反正果盘被打翻只是一件小事儿,不值一提。 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是薄荷却觉得鼻子有些酸涩。 这时,一双属于男人的脚,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敢再蠢点吗?” 居然笨到用手捡,难道不会找东西扫扫? “蠢又怎么样!”原本就一肚子火气,委屈的薄荷,听到程珈澜明显透着嘲讽的声音后,再也忍不住,“碍着你了?还是碍着你全家了!” 闻言,程珈澜的脸色阴翳下来。 他的母亲常年居住在国外,这些年他很少回老宅,家人什么的毫无疑问是他的禁区,死穴! 更何况他本来也只是好心提醒,虽然他也搞不明白,为何对一个女佣如此关心。 薄荷的话出口,也有丁点后悔。 这句话其实是程珈澜正常的表达方法,她早就应该习惯了才是,她原本是想道歉的—— 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注意到程珈澜敞开的胸膛上,那一个个红色的痕迹,再联想到方才的画面…… 这些日子里的委屈一起涌来! 他后腰上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就开始急色,难道他不怕做到一半,有心无力,成为史上最大的笑话? 显然薄荷忘记了,早在之前,程珈澜就在浴室的浴池里,发过情了…… 情绪波动极大的她手上的力道略微不能控制,锐利的碎片就直接刺入了她的手指。 殷红鲜血蓦地涌出,作为人身体敏感神经最多的地方,手指受伤那无疑是疼痛的,毕竟都说十指连心嘛! 疼痛遇上委屈啊,就犹如火星撞了地球。 只不过后者擦去的是火花。 薄荷掉出来的,是没有人怜惜,没有人疼爱的泪水。 瞧着薄荷的眼泪,程珈澜的神色越发凝重,他绝对不会承认,在看到薄荷流泪的那刻,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若不是后腰的伤口抻着,若不是他清楚嘉禾即将回来,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将薄荷抱住了。 为了掩饰心中无法解释的诡异感觉,程珈澜语气恶劣极了,还故意透着嘲讽,“居然哭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她竟然抬起手臂用手背狠狠地一擦,这种动作,怕是只有幼儿园的小朋友才会做出来! “我就是丢人,你能如何!” 薄荷心里觉得丢人极了,她竟然哭了,可程珈澜非但没有安慰,还嘲笑她。 心里憋屈的薄荷脾气上来了,她将掌心里的玻璃奋力一甩,重新扔回了地上,然后在程珈澜还未反应过来时,直接拽起他胸前的衣服,擦了擦眼泪,还不忘揩揩鼻涕。 “薄荷!” 那种鼻涕被揩出来的声音,直接让程珈澜黑了脸—— 这女人啊,她怎么敢! 呵,不但敢! 还做了的薄荷挑衅地瞥了程珈澜一眼,直接拍了拍手扬长而去,与带着几个人上来的嘉禾擦肩而过。 嘉禾的动作很快,下楼叫了身强力壮的女佣上来,并未花费多少时间。 她准备将薄荷的私人物品,还有主卧角落里的那张单人小牀,一起清理出去,顺便欣赏下薄荷可怜兮兮的模样,并且用实例告诉那些女佣,到底谁才是帝景豪庭今后的女主人! 女仆对薄荷的维护,对她的冷淡,让她不满许久了! 可是,她没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似乎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儿…… 如果她没有看错,刚才从她身边经过的薄荷,小脸上还挂了泪水,可她眼底却透着笑意。而原本应该在牀上,现在却出现在门口的程珈澜,似乎有种抓狂到跳脚的模样。 183敢跟她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嘉禾咬了咬下唇,认识程珈澜这么多年,冷静冷漠如他,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神情? “嘉禾小姐,这些东西放到哪里?” 在嘉禾瞧见那一幕暗自咬牙时,被她带来的女佣已经手脚麻利的将属于薄荷的个人物品收拾了出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颜色纷嫩的t恤,这一抹粉色蓦地刺痛了嘉禾的双眼,总是让她无法控制的联想到她年华不再,比程珈澜小一岁的她今年三十一岁,而薄荷正值女人一生中最璀璨的年华。 薄荷刚刚二十八岁…… 她也想回到二十八岁,多么令人羡慕的年纪啊。 女佣瞧着嘉禾长时间没有反应,忍不住抬起头来,被对方带着狰狞意味的神情吓得连忙低了头。 嘉禾也察觉到她似乎露出不该表露的情绪,小脸上又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直接送去给薄荷。” “好的。”女佣连忙点头,在她转身之际,却又被叫住了。 “等下。”嘉禾补充道:“如果薄荷睡了就明天再拿给她,不要打扰她的休息。” “嗤,一个小人而已,何谈打扰?” 虽说程珈澜已经将上衣脱下来了,但是被薄荷恶心了一把的感觉仍在,因此他的心情很是恶劣,听到嘉禾的话,便不由自主说出了这句话,语气越发的不客气。 “怎么能这么说?”嘉禾听到程珈澜这么说,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冲他笑道:“薄荷是帝景豪庭的工作人员,可不是什么下人。” 听到嘉禾的话,程珈澜又轻哼了一声,让嘉禾好一顿安抚,才不情不愿地承认,“嘉禾,你就是太贴心了。” 是很贴心…… 一直没敢走的佣人听完了嘉禾的话,忍不住被感动了,虽然她们就跟嘉禾说的一样,是帝景豪庭的工作人员,可是工作性质就注定了她们在很多人眼里只是个下人,哪怕她们的工作待遇优越的让许多男人眼红加脸红。 嘉禾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女佣的模样,心里满意极了,这才挥手让她离开。 这会,原本放在角落里给薄荷睡的小牀已经被搬了出来,地面上的碎玻璃和被踩扁的草莓也被清理干净了,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唯有空气中,还徘徊着属于草莓的甜香,也证明了刚才的确发生过什么。 “我们回房间休息吧。” 嘉禾挽着程珈澜的手臂,往房间里走去,所以并没有注意,程珈澜在经过房间门口时,那下意识地一瞥。 直到房门被关上,原本走路的家伙忽然顿住了脚步。 程珈澜低头凝视着她,“嗯?” “没事儿,只想看看你。”嘉禾歪着头,俏皮的冲程珈澜眨了眨眼。 这个表情如果出现在薄荷的脸上,一定更加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程珈澜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见鬼! 程珈澜蹙眉,他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连他都被惊得心悸了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邪了,就在他晃神的瞬间,一具柔软的身子直接撞入了他的怀里,耳边有清脆的女声含笑道:“……我还想吻你。” “嗯?” 程珈澜从恍惚中惊醒,听到她,嘉禾,这个曾跟他共度生命的女人说的话,不由轻挑眉梢,然后上身后倾,靠在了房门上,大方道:“那就来吧。”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直接攀住了程珈澜的脖颈,纤细瘦弱的身子贴过来,嘉禾踮起脚尖,传说中完美的身高差距,让她很轻易的送上了红唇。 程珈澜垂着眼睑不为所动,眉目间透着一丝戏虐,仿佛要看她的表现。 受到挑衅的嘉禾直接瞪他,圆溜的杏眸里写着你等着,几个大字! 嘉禾极致地挑弄,每个动作都勾魂夺魄,程珈澜虽然勾起唇角,心里却没什么感觉。 不应该啊,眼前这个女人是他决定要共度一生的,是唯一能够共享他的一切,让他为之燃烧的女人。 嘉禾不知道程珈澜的心里变化,接到挑衅的她,恣意地逗弄着他。 红唇辗转,舌尖轻盈,摆明了不让程珈澜为她疯狂,誓不罢休。 可惜,程珈澜一直没有反应,时间略长,她就忍不住委屈地抬头,却见程珈澜虽然垂着眼睑凝视着她,可是眼瞳深处,却有一丝类似于茫然的东西,然而再看,又没了。 捕捉到那一丝茫然的嘉禾心中略有些不忿,更快涌上来的却是不服输,她忽而用力,咬了一下程珈澜的下唇,在他因为疼痛反应过来时,媚惑一笑。 原本攀附在程珈澜脖颈的小手一路向下,直到停留…… 程珈澜身子一震,灼烧的火焰蓦地从他眼眸之中跃动起来。 火焰在杏眸里燃烧着,薄荷看着被扔进垃圾桶里,原本裹在受伤的手指上,还侵染着鲜血的纸巾。 她抿着唇,白嫩的脸颊犹如包子般微微鼓起,只觉得心里充斥的都是怒意。 “事情也许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女仆拿着蘸了酒精的棉签,小心翼翼地给薄荷被划伤的伤口做着消毒工作。 之前她只是用纸巾包裹伤口,而这显然是不可取的,因为太容易被感染。 原本想要提醒的话语,在她瞧见薄荷气红了一张小脸后,再没有说出口,女仆出言安慰道:“也许是误会呢?” 薄荷想说,那根本不是误会! 如果说她看到两人身形交叠在一起是误会,她可以相信,因为小说电视剧里都对这样的桥段乐此不疲。 可是,她看见的却不只是这样的—— 她很清楚的看见了,程珈澜的衬衣被拉扯开后,露出的蜜色胸膛上印着清晰的吻痕,而薄荷确定,那绝对不是她自己弄上去的,更加不是程珈澜自己弄的。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程珈澜竟然因为别的女人把她赶出房间,这跟第一次他因为失去记忆,赶她离开,是不同的。 后者是因为,他对她很陌生,前者却是因为在乎,他在乎别的女人。 要承认自己的男人在乎着其他女人这个事实,薄荷心里的伤痛已然超过了所有。 女仆不是没看到薄荷神色的黯然,要是换了其他时候,她一定想尽办法安慰薄荷,鼓励她。 可是现在程总失忆了。 他忘记了薄荷,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还有那个忽然跟程珈澜状似亲密的女人…… 这样的事实,让女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薄荷才好,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法接受了,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薄荷? 女仆没有说话,薄荷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房间里的气氛直接沉寂了。 一直等到她用创可贴将薄荷手指上的伤口包住,才以轻松的语气说道:“好了!” “嗯。” 薄荷收回了手,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伤口,就算不处理,也会自己长好。 女仆眼见薄荷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又出声叮嘱道:“这几天有什么事儿,就让其他人代劳吧,手上的伤口虽小,却要多注意点,别沾到了水。” 最后那句别让伤口沾到水,直接让薄荷的心神一阵恍惚,她几乎无法自控的联想到程珈澜后腰处的伤口…… 不能用力,小心把伤口扯裂。 不能沾水,小心伤口发炎…… 一连串的注意事项,薄荷不但每项记得分明,还在这些日子里坚持贯彻下去。 哪怕程珈澜每次都故意找她麻烦,还把她整的很惨,可是也没动摇了她的决心。 还别说,在她难得的坚持下,效果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每次医生来复诊,都对程珈澜的恢复状况十分满意。 至于那个对程珈澜有些小心思的护士,都找不到留下来的借口,因为她不得不承认,薄荷比她做的更好。 心中有爱,和心中无爱,就这么区分出来了。 *除了狠狠地等薄荷之外,就是挂了一副幽怨地表情,试图来博取程珈澜的好感。 对此,薄荷除了耸肩摊手外,没有任何表示,她知道程珈澜这个人挑剔的紧,不容易被蛊惑。 可是,嘉禾不一样,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她的心里已经不是忌惮两个字,能形容了。 这其中的差别完全取决于程珈澜的态度。 他对嘉禾表现出来的亲昵,让她异常介意。 更让薄荷介意的不单是程珈澜默认她被驱赶出房间,还有的就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嘉禾,薄荷。 这其中暗示的意思,让薄荷不敢联想,殊不知,这其实是她自己,作茧自缚。 等她收回飘远的思绪时,女仆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将视线投入窗外—— 现在天色迟暮,即使庭院里亮起一连串的路灯,也无法彻底照亮黑沉的夜幕。 深蓝色的天空上,隔了天涯般的距离,才点缀着两三颗不甚明亮的星辰,看起来孤寂极了。 薄荷望着这般景色,忍不住长长叹息。 不知道这个时候,程珈澜跟嘉禾,在房间里做什么? 会不会—— 吻,炽热如火。 窜起来的火焰有种要将一切焚烧的魄力。 两具贴合的身子早已经由门旁边的位置,一路滚到了大牀。 紧密相拥,亲昵摩挲,哪怕是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十分浅薄,可是这对情动的人来说,还是讨厌的阻碍。 也不知道谁开始,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着,落了地。 原始中带着点暴力色彩的动作,无端的让飘荡在空气里,属于动情的味道,更加馥郁。 “澜——” 嘉禾的声音里透着喘息和某些迫不及待,当渴求被挑起时,心急抓狂的不仅仅是程珈澜。 感觉自己无法按捺的嘉禾,不管不顾的探手,去撕扯程珈澜身上最关键的衣服,就在这时,她的手被抓住了! “别动!” 粗哑的男声是属于程珈澜的,他叫停,也只能停。 “怎么?” 嘉禾对这种激烈中戛然而止的行为十分惊讶,她认为程珈澜要做的,不是趴在她的身上,伏在她的耳边细细喘息,而是…… “你怎么了” 她抬起手想要去触碰程珈澜的发丝,就在指尖即将感觉到到男人头发传来的温度时,手被男人再次紧紧地抓住。 怎么? 程珈澜也很想知道怎么了。 在最后的关头,薄荷那张比包子还白嫩的小脸,蓦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更不知道为什么,她蹲在地上捡起碎片的身影,徘徊着不肯离开。 程珈澜没法忘记,薄荷的手指被果盘的碎片划伤,殷红的鲜血涌出指尖,然后滴落在地面上。 而薄荷,这个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存在迹象的女人,望着他流泪,虽然她很快就抬手擦干了泪水。 可那副满含委屈,指控的杏眸,却留在了他的记忆里,让程珈澜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哪怕身子里还有火焰燃烧。 真是见鬼了! 程珈澜心里异常懊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身影,会频频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还不算! 甚至有本事让他跟女朋友滚牀单时,踩了急刹车! 只是,这些话,程珈澜不能跟嘉禾说,甚至不能够表达出来。 他平淡地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没事儿。” 说罢,程珈澜握住嘉禾的手,薄唇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吻,才道:“你刚刚接触任务,一定很不习惯,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我……”嘉禾想说,她一点也不累,因为她压根就接触过任何任务,她不过是在别墅里等待着阎烈核实她的身份。 只是这番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否则需要解释的事儿就太多了。 尤其是薄荷—— 这个她本以为无关紧要,其貌不扬,实则影响至深的女人! 就在嘉禾的脑海中闪着各式各样的念头时,程珈澜已经翻身下牀,在嘉禾挽留的眼神里,淡淡道:“我去客房休息,你好好睡吧。” 说罢直接转身。 被抛弃在牀上的嘉禾望着程珈澜,直到他的身影被浴室门阻挡,她的眼神慢慢冰冷起来。 会不会在房间里,那张她睡了四年的大牀上来回翻滚? 会不会做尽男女之间,所能做的最亲密的事儿? 会不会…… 这些念头,几乎把薄荷逼疯,无法控制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的她直接从牀上爬起来,决定去打探情况。 是,程珈澜现在忘记了她。 是,程珈澜带了别的女人回来,还想做坏事儿。 是,她恨不得暴揍他一顿,让他没事儿沾花惹草,勾了狂蜂浪蝶而来。 决定不再自怨自艾的薄荷,动作很是迅速,她从房间里出来后,直接进了厨房,倒了一杯纯净水。 要是程珈澜真敢跟当年的苏幕遮一样,做出背叛她的事儿—— 她就再客串一次消防员,然后再也不原谅他! 心里发狠的薄荷,捧着白瓷质地的水杯,直接上了主卧。 叩叩——! 房门被敲响,却没人来开门。 咯噔! 薄荷心里一跳,联想到不久前她看到的画面,再也无法淡定的猛然推开了门。 她的力气很大,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这声音让被留在牀上心情不爽的嘉禾脾气瞬间冒出,尤其是来人,还是让她十分介意的薄荷。 “谁让你进来的!”一双柳眉竖起,她对着薄荷叱咤。 “呵。”虽说嘉禾的态度恶劣,可是看到只有她自己,薄荷心里到底松了口气,她举了举水里的白瓷杯子,笑道:“我来送水。” “没有人说要喝水!” 嘉禾蹙眉,想到差不多快要走出浴室的程珈澜,直接道:“给我拿走!” “怎么没有?”薄荷眼神一冷,直接反驳,“程珈澜每天晚上都习惯喝杯水。” 说罢,她歪了歪头,意味深长地讽刺道:“嘉禾小姐作为他的女朋友,他最亲密的女人,总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嘉禾呼吸一沉,旋即很快恢复理直气壮的模样,“谁说我不知道?我只想亲自为澜做这些事儿,而你,作为一个下人,还是守好本分的好!” 薄荷不语,只是望着牀上的嘉禾认真思考,她要不要把刚才关于‘程珈澜每天晚上都习惯喝杯水’这事儿,是她随口乱编的告诉嘉禾呢。 嘉禾仿佛被薄荷的视线看穿了内心,她不自在的本想再次出声叱喝薄荷,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某些东西,眼眸一转,忽然不怀好意道:“既然你这么关心澜,对澜如此了解,那一定知道他喜欢干净的习惯。” 她不等薄荷说话,继续道:“那就麻烦你把房间里收拾下,哦,澜快洗完澡出来了,你动作要快。” 听到嘉禾的话,因为没看到程珈澜,心里有些放松的薄荷,这才注意到散落在地的凌乱衣服。 那些被大力撕扯坏的衣服,还有应该崩落在地面的衬衣纽扣,让她的神情越发僵硬冷凝。 嘉禾望着薄荷难看的神情,缓缓地勾起唇角,一抹得意的笑绽放出来。 敢跟她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时,薄荷敛起神色,垂下眼帘,半晌后才笑道:“嘉禾小姐,你作为他的女朋友,还是亲自动手收拾比较好,他不喜欢外人触碰他的东西,你若是连这个也不知道,还是要小心些,免得触及他的底线。” 言下之意,不必解释,尤其是薄荷说话的时候,程珈澜已经出现在浴室门口…… 就在嘉禾神色慢慢僵硬时,秦央也不好受。 之前她因为没有防备,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 要是换做之前,她绝对把不乖的狗整的生不如死,折磨到认为死亡,都是件幸福的事儿。 可是现在不行。 在面对俞侬侬精心设计的圈套时,秦央的反应够快,可到底在苏幕遮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再加上不久之前的流产,的确是她自找的。 所以哪怕她对俞侬侬恨之入骨,恨到咬牙切齿,也没有动她。 不但不动,还得捧着,供着。 这对秦央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两人的身份到底摆在那呢。 秦央的忌惮的确让俞侬侬过了这些年以来最舒服的日子,要是没发生那件事儿,她可能会觉得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很多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保持沉默,或者佯装没看到,在很多时候是可以蒙混过关的,可并不能抹煞曾经存在的事实。 难得*无梦,好眠到天亮。 醒来后精神不错的俞侬侬伸了个懒腰,透过玻璃看向照耀而来的阳光—— 一个浅笑绽放在她的唇角,新的一天,真是个美好的开始。 184薄爸爸出狱 “俞秘书——”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模样憨厚的中年女人露出头来,“食材已经准备好了,您下去就可以动手了。” “好的,李嫂,我马上就去。” 中年女人瞧着一身精英妆扮的俞侬侬,不由蹙眉道:“俞秘书,厨房里的这些事儿有我呢,你想吃什么,就直接告诉我啊。” “秦小姐习惯了吃我做的东西,要是口味儿不对,她会生气的。” 这个李嫂就是苏幕遮当初专门找来,为秦央调理身体的厨师,厨艺和为人都是没话说的,就是人憨了点,不太知情识趣。 果然,听到俞侬侬这么说,李嫂的脸上浮现出愤愤之色,“这不是作践人吗!就因为她自己喜欢,就得让您天天起这么早,熬粥?” 千金大小姐怎么了? 别人不是人吗,怎么能对人家俞秘书非打即骂? 在俞侬侬有意的设计下,秦央有次发脾气,将水杯砸在她身上的画面,被李嫂看到了。 从那以后,李嫂对秦央的印象便跌入谷底。 “没关系。”俞侬侬听到李嫂的话,立刻安慰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粥熬上后,火候有您帮我看着呢,我可是很放心的。” 她不着痕迹的捧了李嫂一下,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反正这些年我都习惯了,这些算什么呢。” 这话一出,俞侬侬果然从李嫂的脸上捕捉到气愤。 对于她一手造成的影响,俞侬侬很是满意,秦央不是喜欢在众人面前装贤惠,充大度么? 那好,她就偏偏要扯下秦央那张美人皮! 与此同时,a市某处偏僻之地。 只听吱呀一声,是铁质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你可以走了。” “是,谢谢您这么久对我的照顾。” “出去后好好做人,别回来了。” 简短的对话过后,铁质大门再次关闭,被遗留在外面的男人,身形消瘦,神色却熠熠。 他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一直未动。 “薄叔——”一道高大的身形直接走过来,“我送你回家。” 男人听到动静,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出现在眼前,十分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庞,挑眉,“是你?” 来人微笑,颔首,“嗯,是我。” 程珈澜昨天就不听劝告的出门了,又过了一晚上,他要是还肯听话的躺在牀上,才奇怪呢。 后腰的伤,对于别人来说十分严重,需要长时间静养,但是对于程珈澜来说,却并不是如此,在之前那些年里,他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实在太多。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休养,倒不如直接开始工作。 程珈澜的记忆不曾恢复,但在顾特助的辅助,慕若峥、萧景的帮助下,很快适应了比他记忆里壮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卓越集团。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那种天生就适合在这个圈子里沉浮的人,是天生的霸主。 程珈澜去了卓越集团,嘉禾本来打算留在帝景豪庭里刷刷存在,顺便摆摆女主人的威风,可惜没有什么人肯给她这个面子。 想给面子,巴结很可能是新一任帝景豪庭女主人的女佣没有机会,因为她们被女仆指使的团团转。 不想给面子的则假装忙的脚不沾地,或者干脆不出现在嘉禾的面前。 在客厅里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别说丰盛的早餐,就连一杯清水都没喝到,又喝又饿的嘉禾,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当她看见薄荷抱着一本书,身边搁着一盘洗干净的葡萄,一壶香味浓郁的花茶,坐在蔷薇花架下面,一派悠闲自得时,就再也忍不住了,她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过去,“你!” 她指着薄荷,“给我过来!” 薄荷诧异地撩起眼帘,这一大清早的,她好像没有招惹这个嘉禾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女仆,瞧着嘉禾将矛头对准了薄荷,当即站出来冷声道:“还请嘉禾小姐注意态度!” 嘉禾早就对女仆心存不满了,此刻跳出来,摆明了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嘉禾的脸色越发阴沉,语带警告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即使嘉禾是程珈澜带回来的女人,即使她来者是客,拿身份压人,女仆也丝毫不惧,她毕竟是程家二夫人身边的人,岂会怕个看不清自己身份的蠢人? 女仆挺直背脊,属于管家应有的仪态风姿,刹那间显露无疑,她凝视着嘉禾,不卑不亢道:“我也必须提醒嘉禾小姐,薄小姐她不是佣人!” 嘉禾冷笑,“既然不是佣人,那又为什么住在帝景豪庭?千万别说,是澜弄回来暖牀的!” 最后一句露骨,且带着轻蔑意味。 她敢这么说,所倚仗的不过是程珈澜的记忆不完整且混乱! “你——” 听到嘉禾这么说,女仆也动怒了,她刚想开口,薄荷就先开了口—— 不开口也不行呢,人家都摆明是冲着她来的,她要是一直沉默下去,恐怕就不是有礼的退让,而是窝囊了! 不仅围观的群众看不下去,她自己也得内伤呀! 薄荷将手中的小说倒扣在茶几上,抬起眼帘淡淡地睨着嘉禾,“既然嘉禾小姐提起了身份,那我就说两句好了。” 她的话微微一顿,“我为什么会住在帝景豪庭,我是什么身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相信在你将目光投向程珈澜时,就调查过了,我也不必多说。当然我必须反问嘉禾小姐一个问题,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帝景豪庭的,是主,还是客?” 嘉禾嘴唇开阖,声音还来不及发出,就被薄荷堵住了,“若是客人,嘉禾小姐在礼貌方面,还真是有待加强,若是主人,那真是,呵呵……” 代表着无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呵呵一出,谁与争锋? 嘉禾的脸色毫不意外的难看起来,她眯着眼,“薄荷,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以你现在的资本,根本不配跟我斗!” 斗? 薄荷微微摇头,她这辈子根本就不想跟谁斗,那种高端的游戏她没兴趣,至于得意更是没有,她只是不肯放弃属于她的东西而已。 瞧着薄荷不肯应战,嘉禾哪里愿意,她激将法道:“你要是怕了,现在就收拾自己的东西,滚出帝景豪庭。” “我不会走的,除非程珈澜恢复记忆,亲口对我说这句话,否则管你是谁呢?都没资格说这句话,另外——” 薄荷睨着嘉禾,一脸认真的嗤笑道:“说实在的,我对你现在这样,真是失望。” 无论是初见,还是第二次在阎三的车里再见,这个女人展现出来的风姿,是怎样的? 绝对的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 可现在这种类似跳梁小丑般的姿态,真是让她失望! 嘉禾听到薄荷的话,只觉得似有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回想她方才的所作所为,她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她想,她的情绪如此反常,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程珈澜最后关头的抽身离去。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还有这个没有一秒顺心的清晨,看热闹的佣人,帮凶的管家,再加上讨厌的薄荷,她要是心情好了,情绪能毫无波澜才是一种奇迹! 不过她也觉得自己今天的情绪,过于暴躁。 “是吗。”嘉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真是太抱歉了。” “呵,好说。”薄荷随意地挥了挥手,表示她一点也不在意。 嘉禾又是吸气,继续道:“看来,在今后的日子里,还需要薄小姐多多指教了。” 闻言,薄荷耸了耸肩,然后重新将小说拿起来翻阅,再次被忽视的嘉禾这次倒是没有找麻烦,而是直接回了房间,拿起自己的手提包,便离开了帝景豪庭。 而薄荷也没有在小说的世界里沉浸多久,就被响起的电话硬拉出来了。 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是来自母亲的。 薄荷以为母亲又是来关心程珈澜情况的—— 这些日子里,她被母亲问过无数遍了,接起电话后,想也不想的直接汇报,“程珈澜的情况良好,能吃能睡……” “叶叶。” 另一边传来的浑厚男声,直接打断了薄荷的例行报告,那无比熟悉的声音,让薄荷惊得手中的书都掉落在地,放在耳边的手机更是没拿稳,也落了地。 薄荷挂断电话后,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回了母亲所在的小区。 她一路狂奔到了楼上,因为太过于着急,掏出钥匙的时候竟然没拿稳。 薄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后,才捡起钥匙开门。 推门而入,愉悦的笑声直接传入薄荷的耳中。 这处房子,虽说整层都被程珈澜买下了,之后又进行了整体的改造,将原本的三户打通变成了一家,但是受楼层本身格局的限制,空间并不大,所以薄荷站在玄关的位置,就轻易的将整个客厅的情况,收入眼底。 客厅里。 坐在暖色调沙发上的男人,有着一头掺杂了灰白色的头发,他的背脊微微弯曲,再不复以往的挺拔,身上的衣服也不合适,略显肥大。 中年男人听到声音后,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呆滞的薄荷,那张明显带着皱纹的脸上,缓缓地绽放出一抹笑容,他轻声唤道:“叶叶。”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 这让力持镇定的薄荷一下子破功,她犹如投怀的燕子般,朝着男人飞奔过去,旋即紧紧地搂住了那个稍显瘦弱的男人,“爸!” 她的声音激动中充斥着惊喜。 眼泪从薄荷的眼眶中涌动出来。 从最后一次这样拥抱父亲,至今整整四年,这些年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监狱看望父亲,虽然在程珈澜的关照下,她跟父亲的相见不用跟其他人那样在狱警的监视下,但是接见室毕竟是隔了一层玻璃,交谈也是用电话的,跟这种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温度,拥抱的力度相比的话,实在差太远了。 “呵呵,终于又能抱住我的宝贝了。” 中年男人,也就是薄荷的父亲,薄履冰,回搂住薄荷,神情亦是十分的激动,说话时双眼都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薄荷用力颔首,眼泪因此掉的更急,“我也终于能抱住爸爸了。” 原本丈夫忽然回来,说是因为表现良好,特准提前出狱,她很是开心激动,可是跟这父女俩比起来就差远了,这一大一小紧紧地拥抱着,哭的真是痛快。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生离死别,而不是久别重逢呢! 听着耳边一声比一声大的哭声,薄妈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说闺女是爸爸上辈子最心爱的宝贝,这话放在薄家这对父女身上还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真不知道他们把她这个当老婆,老妈的放在什么位置。 好在薄妈妈仅是在心里吐槽,她其实很理解父女俩的激动,因此也没有打扰,直接叫着女佣出门买菜,一家人总算团聚了,一定要好好的庆祝下! 中午的午餐,毫无意外的丰盛。 薄妈妈和女佣几乎使出了看家本领,虽说薄荷有太多的话想跟薄履冰说,可还是被引诱的围绕着厨房团团转。 看着已经起锅的虎皮鹌鹑蛋,薄荷顿觉口水要流出来了,早已经蠢蠢欲动的手,直接捡起一个鹌鹑蛋扔进了嘴里,因为太烫了,她只能哈着气在厨房跳脚。 薄妈妈先是沉着脸斥责薄荷没礼貌,就催着她给程珈澜打电话,身为薄荷的男朋友,程珈澜在薄妈妈的心里无疑是自己人,如今薄爸爸回来了,她就想让程珈澜过来吃个饭,顺便跟薄爸爸见个面。 “这——”薄荷的神色蓦地不自然起来,薄妈妈的打算,换了其他时候,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这会不行啊,大脑还处于维护升级状态的程珈澜,只将她当成了无关紧要的人员,这种情况下他哪里会来。 好吧就算她想办法把人诓来了,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她又怎么解释程珈澜现在的状况,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惹得家人为她担心罢了。 所以哪怕薄妈妈一直催促,薄荷也是支支吾吾,能拖就拖,实在拖不过就装死吧? “什么?”薄妈妈对薄荷的磨蹭十分不满,“你不打电话,那我去好了,反正我也很长时间没跟珈澜通过电话了。” “别啊妈——” 薄荷直接拉住了想要去客厅打电话的母亲,说道:“程珈澜他最近很忙,卓越的情况你也知道。” 薄荷这么说当然是希望母亲打消念头,可惜她还是小看了母亲的决心,只听母亲说道:“我知道他很忙。” 她整日都看新闻,被炒的风风雨雨的卓越,什么情况她也是知道的。 “可是,再忙都得吃饭啊!” 对,再忙也得吃饭,说的一点不错,可问题是现在的情况不在这点。 面对态度坚持的母亲,薄荷顿觉一个头两个大,真不知道她家母上大人,为什么这么坚持! 薄荷不知道的是,薄妈妈今天之所以如此坚持,除了想让程珈澜正式来见薄爸爸之外,还存了探探他口风的意思。 原本说好的等薄爸爸出狱就结婚,如今薄爸爸提前出狱了,薄妈妈就想确认下,程珈澜到底是什么意思! 薄爸爸接收到自己宝贝闺女传来的求救信号,当即拉住了准备去客厅打电话的薄妈妈,“好了好了,改天再见那个胆敢拐走我宝贝女儿的小子。” 他见薄妈妈还是犹豫,忍不住冷哼道:“我现在饿了,老婆,你总不会忍心让我挨饿吧?” 薄荷点头附和,“对,我也饿了。” 薄妈妈见状还能说什么? 只得放弃了自己的坚持,颇为无奈道:“你们俩啊,算了,既然都饿了,那就吃饭吧。” 反正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 难得激灵了一把的薄荷立刻接话道:“我去准备碗筷!” “还是老婆贴心。”薄爸爸抬起手臂,抱了薄妈妈一下。 “这是干什么呢!”薄妈妈的脸庞一热,因为薄爸爸这个亲昵的动作感到了难为情,尤其是看到偷笑的女佣后,更是无比尴尬,她推了推薄爸爸,说了句去端菜。 站在原地的薄爸爸看着薄妈妈匆匆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发出开心的爽朗笑声。 只是,若有人一直在旁边注意着薄爸爸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笑容虽然爽朗,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薄履冰突然出狱,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一家人的庆祝,长时间没见面,让这个三口之家,即使在餐桌上也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这顿持续了许久的午餐结束后,薄荷自告奋勇,帮女佣一起收拾,薄家爸爸和妈妈坐在客厅里喝茶消食,他望着薄荷利索的动作,眼中浮现出一抹感慨,“我们家叶叶终于长大了。” 在薄家出事儿之前,也是有佣人的,再加上薄妈妈是全职太太,所以薄荷虽然没有千金小姐的骄纵,性子活泼可爱,但是在家事儿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如今四年过去,已经可以这么熟练了啊。 “是啊……” 薄妈妈听到薄爸爸的话同样感慨,在薄履冰出事儿之前,被留在外面的母女两人,有多么狼狈已经不必细说,哪怕后来薄荷跟了程珈澜,薄妈妈也没有过多的接受男人的帮助,那让她有种出卖女儿的感觉。 所以这些年的辛苦,又岂是一句不容易就能概括的? “老婆。”薄爸爸握住了薄妈妈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 薄妈妈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眶略有些湿润。 等到薄荷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时,客厅里略显伤感的气氛才被打破。 因为有了薄荷的加入,气氛重新融洽起来。 一直到薄荷提出今晚不回帝景豪庭,结果遭到了薄妈妈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 “妈——”薄荷搂着母亲的手臂摇晃,“就一晚上!” 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了,她一点都不想回帝景豪庭。 “不行就不行!”薄荷直接松开了母亲的手臂,身子一扭,一脸生气。 薄妈妈见状,好笑极了,不过瞧着女儿白嫩的小脸尽是委屈,才解释道:“你也知道珈澜很忙,又还受着伤,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回去照顾他。” 薄荷张了张嘴,她很想说,就是她不回去也有人照顾程珈澜,他已经有那个什么嘉禾了。 可是为了不让爸妈担心,这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因此只能憋屈在心里。 185谁设计了谁? 薄履冰瞧着自家的宝贝闺女一脸不愉快,刚想说要不就别走了,反正程珈澜都那么大的人了,肯定不会出事儿,但是他还没有开口,就瞧着老婆对着他摇头。 薄妈妈是过来人,又是十月怀胎,养育了薄荷二十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 薄荷跟程珈澜之间,发生了什么意外,要不然也不会,她数次提及程珈澜的时候,薄荷不是转移话题,就是直接敷衍过去。 薄荷不愿意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薄妈妈也不追问,但不代表她能纵容着薄荷使小性子。 因为她明白,无论是父母子女,还是夫妻情侣,沟通都是最重要的。 薄履冰虽然不舍得女儿,但是碍于老婆反对,只得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下去,安慰薄荷道:“爸爸不会走了,明天再过来吧,叶叶要乖啊。” “好。” 薄荷听到爸爸都这么说,就是再不愿意,也得起身离开。 但是她从父母这里离开后,并没有如同答应母亲的那般,直接回帝景豪庭,而是拎着手提包,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 因为心里存着心事儿,一个晃神间,薄荷与一辆电动车擦肩而过,要不是对方生生地转了车把,撞上一旁的花坛边,薄荷绝对会受伤的,就是这样,她也被吓了一跳。 那骑着电动车撞上花坛,又摔倒在地的人,扔下车子冲着薄荷怒吼道:“你想死,也别拉着别人啊!” 尽管被骂了,但是薄荷却觉得是她的错,于是连连道歉。 对方瞧着薄荷的态度不错,自己也没出事儿,又教训了两句,这才扶着电动车走了。 薄荷满心怅然,忍不住回首—— 身后的道路车如流水,而这场勉强算作车祸的小事故太小,根本没让任何人为之驻足。 不知怎地,一段片段忽然闯入她的脑海—— 犹记得那年,程珈澜耍了手段,迫使薄妈妈不得不同意,让薄荷随着他回帝景豪庭。 那天他们从小区里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她的要求下沿着路边,一直前行。 他们一前一后,等她累了,驻足回首时,程珈澜就在她的身后,一如他们抬脚行走时的距离。 一步之遥,咫尺便能触碰。 薄荷就被这样略带守护意味的小动作感动了。 那一刻起,她对程珈澜第一次怦然心动。 甚至想过,如果不离开,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 而今,她转身寻觅,却再不见程珈澜的身影。 也许……薄荷重新抬起脚,缓缓地行走,心里却失落的无以复加,当年那场不能称作浪漫的浪漫,当真是她自以为是了。 已经转身的薄荷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距离她刚才驻足之地最近的道路上,一辆黑色豪华商务车,缓缓地滑了过去。 因为等待红灯而停滞的车子里,正在埋头翻阅文件的男人,忽然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眸光,透过特殊处理的车窗,锁住了那沿着路边行走的女人。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咦,程总,你走神了?” 正在跟程珈澜汇报情况的顾特助,瞧着程珈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惊呼出声,八卦的内心让他循着程珈澜的视线望去,熙熙攘攘的道路上,并没有任何引人瞩目的地方。 在女人的身影转入下一条街道后,什么都看不见的程珈澜敛回视线,淡淡道:“继续。” 临近晚上十点时,薄荷才乘坐着taxi回到帝景豪庭。 还未踏入主屋,女仆就迎上来,显然是专门等候她的。 “薄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什么事儿?”薄荷微微挑眉。 “赶紧给薄夫人回个电话,她已经打了好些个了,好像很急的样子。” “啊,我看看手机——”薄荷想说,她的电话根本就没响起来过,结果等她拿出手机,用力地按了半天没反应后,才知道手机已经没电了,“哎,我手机真是太傲娇了。” 不就是她没有关注它吗,结果不通知一下,就自己关机了,这不是傲娇是什么? “薄小姐你手机真有性格。” 在女仆调侃的目光下,薄荷小脸一烫,有点不好意思,“我先去回个电话。” 说完,一溜小跑,闪人了。 女仆望着薄荷的身影,哭笑不得,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薄妈妈找薄荷其实没什么事儿,只是觉得薄荷离开时一脸不悦,之后又长时间没接到她报平安的电话,且打不通她的手机,这才开始着急了。 尤其是丈夫还念叨了她两句,怨她不应该把女儿赶走。 薄妈妈事后也后悔了,说什么都应该把薄荷送上taxi的,所以自责了许久的她,接到薄荷打来的电话,担忧就瞬间倾泄出来,那堪比紧箍咒的碎念,让薄荷一下子比霜打的茄子还蔫。 薄荷一再保证没有下次,发誓一定好好听话再不乱走,才被满意的母亲放过。 这般堪比精神折磨的轰炸,真让人累的慌。 薄荷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就有人出现在跟前。 来人是嘉禾。 她穿了件酒红色薄纱长裙睡衣,裙摆飘荡,随着她的步履,一下下的晃着,有种人鱼游过水面的梦幻感。 这次嘉禾并没有找薄荷的麻烦,而是将女仆叫来,递给她一张纸。 女仆接过来,“什么?” 嘉禾没有卖关子,听到女仆的问话,直接道:“这是澜刚刚定下的新规矩。” 女仆将交叠的纸张翻开,雪白的a4纸上,所谓的新规矩不多,只有一条。 字体龙飞凤舞,笔笔有力—— 超过晚上九点回帝景豪庭者视为自动辞职,永不续用! 纸张右下角,还有程珈澜的签名和个人印章,这些足以证明不是嘉禾伪造。 女仆看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规矩,是专门写给薄小姐的! 她抬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薄荷,如果没记错,今天除了休假根本没在的佣人,就只有薄小姐出去且超过晚上九点才回来! 薄荷难得没迟钝,察觉女仆的眼神不对劲,颇为好奇的抬头,“什么规定呀?” 女仆解释,“就是说,以后的门禁提前两小时。” 帝景豪庭原本的门禁是晚上十一点。 程珈澜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好端端的,居然修改了这么一条规矩? 薄荷摇了摇头,想不通,已经把敏锐用完的她,丝毫没察觉其中的原因。 她就觉得奇怪而已,居然超过九点就门禁,不用这么凶残吧,这里又没小学生。 “薄荷,你放心。” 站在一旁一直不曾开口的嘉禾忽然以安抚的语气道:“你跟男朋友约会不能回来这么早,我知道,稍后我会跟澜解释的,请他对你放宽松些。” 什么玩意?男朋友?她哪里来的男朋友! 薄荷还有些迷糊。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且微笑颔首,“那就谢谢嘉禾小姐了。” 话才落,她突然听到了程珈澜冰冷的声音,“不必沟通,所有人都一样,不管是谁,有什么原因,不能遵守就直接滚蛋!” 薄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下了一半楼的程珈澜又转身上楼了。 “你故意的!”薄荷的语气十分肯定,这会她要是还不明白嘉禾的意思,那真是太傻了。 刚才嘉禾故意说那句话,让程珈澜误会她有男朋友,她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程珈澜厌恶她,排斥她。 跟了程珈澜这么久,薄荷岂能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朝秦暮楚的女人! 可是,薄荷之所以接下话茬,却也是藏了些不能说的小心思。 所以到底是谁将了谁的军,现在还无法判定结局。 “那又怎么样?”嘉禾不曾否认,她就是故意在程珈澜走下来的时候说那番话的。 “薄小姐,你去跟程总解释一下。” 眼见薄荷被陷害,女仆愤怒至极。 “解释?”嘉禾听到女仆的话微微挑眉,表情无辜极了,“解释有用吗?” “当然——”女仆说到这儿就顿住了,是薄荷拉了她一把。 薄荷笑了笑,“不用解释,反正是事实。” 其实以薄荷现在跟程珈澜的状况来说,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个陌生人,所以她不如佯装一下,让嘉禾误会这事儿,按照她的性子,一定会在程珈澜面前编排她,而程珈澜却是个较为谨慎的人,等他自己调查清楚,一切真相大白。 谁设计谁?薄荷懒得去想,反正她最后不吃亏就好。 谁让程珈澜忘记了呢,既然她是陌生人,那她谈男朋友也好,结婚也罢,管他什么事儿? 薄荷沉吟半晌,却是冷着脸道:“嘉禾,希望你能达成目的。” 不过,到底是她疏忽了,让嘉禾插了一刀。 “过奖。”嘉禾抚着裙摆,笑的一派高贵,“我总不好让你如此失望的,不是吗?” 这话显然是用来回击薄荷早上那句话的。 说罢,嘉禾扬起下巴直接离开,在转身那刻,就将胜利的笑容隐藏了。 紧接着,一抹忧虑染上了她的眉梢。 今晚的事儿,这条新规矩,还有程珈澜因为她的话转身上楼的动作…… 似乎都在无声地说明一件事儿。 在程珈澜的心里,薄荷并不是她一开始认为的那么无关紧要。 即使他失忆了,但还是存在着潜意识,且无法抹除,无法代替。 换句话说就是—— 他在乎薄荷! 一不小心又在嘉禾的手里吃了亏,薄荷心里还是有点郁闷和沮丧的,尤其让她介意的是,原本属于她的牀,被嘉禾占据了。 这还不算,更让她纠结的是,程珈澜会不会约束自己,如果他冲动了呢? 毕竟,这是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她咬了咬枕巾,慢慢磨牙,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有那份胸襟气度。 且行且珍惜。 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其中要妥协退让的东西就太多了,一步退让步步退让。 薄荷觉得她要是能做到,那几率就跟她不怕死的去坐马航飞机一样。 各种念头在薄荷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以至于她躺在牀上,犹如大饼般翻来覆去。 薄荷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清楚,但是那会天际应该亮了。 翌日清晨,薄荷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被一阵挠人的铃声吵醒了。 她直接摸出手机,眼都不睁的哼道:“谁啊?” “给我滚过来!” 一道熟悉的男声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她被这道怒吼震得睁开了眼,望着屏幕上一连串不认识的号码,瞬间明白过来,特么的打错电话了! 薄荷把手机扔一边,再次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嘉禾望着坐在牀边,俊颜阴郁的程珈澜说道:“澜,时间不早了,我帮你洗漱吧?” “不需要!”程珈澜冷淡地拒绝了嘉禾的提议,“这种工作,是属于薄荷的。” 嘉禾被拒绝后,委屈地咬了咬唇角,她望着程珈澜越发难看的脸色,很想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照顾自己的男人,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 就算让给别人,也不能是薄荷! 可惜这句话,她根本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因为这时候程珈澜再次拿起手机,嘉禾不知道他打给谁的,但可以确定,不是打给薄荷的。 因为她听到那个眯着狭长深邃眼眸的男人,阴森森道:“十分钟后,去拆一道门!” 居然放他鸽子,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砰咚! 剧烈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打扰了薄荷的睡眠,她微微蹙眉,真是够了,好吵! 薄荷忍不住在心里泛着嘀咕,看来这是要拆房子的节奏啊,随便吧,拆就拆,反正她堵着耳朵也能睡。 瞬间做出决定的薄荷,换了个姿势,直接将身上的薄被拉高,蒙住了头,打算继续跟周公进行未完的约会。 “薄小姐——”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呼唤,成功的阻止了薄荷沉入深渊的意识,她掀开被子,露出一张睡意惺忪的小脸,“啊?” 哐当! 盛了半盆温水的银盆被大力放下,一条纯白色毛巾随之被甩进去,薄荷神色冷淡地睨着程珈澜,“洗脸!” “请注意你的态度!”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程珈澜,瞧着薄荷一脸冷漠,顿感心情愉悦,他身子后倾,微侧着在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陷入了软和的沙发,这才出言提醒道:“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 听到这句话,薄荷恨不得直接将一盆水浇在程珈澜脑袋上,帮他恢复下记忆! 想到刚才的事儿,她就觉得怒气上涌—— 十分钟之前。 薄荷打了个哈欠,问道:“这么早,有什么事儿?” “程总请你过去。” 女仆没绕弯子,只不过把语言进行了一番美化。 “等会。”她又一个哈欠,涌上眼眶的泪花润湿了睫毛,眼帘也跟着合上,“我睡会。” “不不不,不能再睡了。” 女仆这次真急了,“要是继续睡啊,被拆掉的可不就是那扇门了!” 被拆掉的——门? 这句话飘进脑海,再次成功的帮助薄荷睁开了眼,到底是在短短的时间里被折腾了好几次,瞌睡虫跑没了。 清醒过来的薄荷这才发现,她这个小房间的门已经没了。 毫无阻拦,更加开阔的视线,让薄荷轻易看到,站在走廊里两个身形健壮的女人,手里拿着工具—— 后来薄荷才知道,程珈澜在不久之前下了命令,要她们十分钟拆掉她的门,十五分钟后拆掉她的牀,二十分钟后将她扔出帝景豪庭! 虽说这男人很贴心的找了两个女佣上来,但也不能抹去其骨子里的恶劣本质! 怒意点燃,还残存的睡意顷刻间消失,双眼冒火的薄荷一骨碌爬起来,迅速冲入浴室,简单洗漱后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直奔主卧! 她才出现呢,程珈澜就催促道:“伺候我洗漱。” “你拆我的门!”她无视了程珈澜的要求,径自指责他。 “还有牀没拆呢。”程珈澜慢条斯理地抛出最具有威胁的话语。 “……”怎么办她竟然无言以对。 闻言,薄荷只得踩着愤怒的步子,进了浴室。 薄荷觉得她已经够隐忍了,偏偏程珈澜还要挑战她的底线,还说什么主人! 去他妹的主人! “你快点。”程珈澜毫不客气道:“还有十分钟,会议就开始了。” 薄荷无语,既然会议还十分钟,他现在应该前往卓越集团啊,为什么还会在家里? 程珈澜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时间,“九分钟——” 薄荷冷笑,还是没有动作,反正迟到的人不是她,别以为她会妥协。 事实上证明,薄荷的确没有妥协,但是当她看到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的嘉禾时,顿时炸毛了! 原本还打算程珈澜不自己动手,就直接臭死算了的想法,也瞬间消失!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捞起毛巾,拧到半干,也没递给程珈澜,而是扯着笑容吴侬软语的娇嗔:“程珈澜,我帮你擦脸吧?” 薄荷的话一出,嘉禾的表情就难看了,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薄荷是故意的吧! 没错,她的确是故意的。 昨天晚上嘉禾毫不客气的陷害了她,她呢也不介意恶心刺激嘉禾一把,虽然在薄荷心里,嘉禾才是那个让人膈应的存在。 而作为当之无愧男主角的程珈澜,却对当下的情况一无所感似的,不但悠闲从容,还能顺便将薄荷指挥地犹如溜溜转的陀螺,惹得薄荷无数次想把这盆水掀翻,扣在程珈澜脑袋上! 好在一旁还有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的嘉禾。 她的存在不但阻止了薄荷即将喷薄而出的愤怒,还让她一直努力,微笑着满足程珈澜的各项要求。 薄荷很想说,如果熊孩子是不可思议的存在,那么作为升级后超级豪华版的程珈澜,绝对是不可理喻的逆天存在。 否则,他怎么就能干出,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跟其他女人亲密无间的事儿? 题外话: 其实九也没有一味的欺负薄荷,(づ ̄ 3 ̄)づ,别怕,宝贝们~ 186她得装,装温柔贤良大度 挑剔龟毛的男人满意离开后,又三言两语将要找茬的嘉禾解决掉,薄荷才松了一口气,她瘫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女仆适时地送上一杯加了蜂蜜的温热牛奶,“辛苦薄小姐了。” 苦吗? 薄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辛苦吧,不过不是身体,而是那颗在胸膛里跳动的心脏。 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看着那个本该跟你最亲密的男人,忽然对你满目疏离冷漠,还对另外的女人千疼百爱。 每当看到他们你侬我侬时,那种心情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女仆察觉到薄荷的心情不好,心里也明白是什么原因。 可是这样的事儿本身就超过了她一个小小管家的干涉权限,找不到语言安慰,女仆干脆转移话题,“薄小姐饿了吗?我在锅里温着八宝粥,您去用点吧。” “好。”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薄荷并没有拒绝,她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个懒腰。 现在的情况是很糟糕的,可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应该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自己。 精神好了,才能不畏惧任何挑战。 薄荷用着早餐的时候,她房间的那扇被撬开的门,又被装上。 女仆建议薄荷哭晕再去休息会,因为薄荷的脸色看起来苍白极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疲倦。 “不必了。” 薄荷摇头,虽然就睡了一会儿,但是被程珈澜这么一番折腾,她的睡意已然跑光了。 即使再躺会牀上,也是无济于事的。 既然不打算继续补眠,在帝景豪庭也没什么事儿,薄荷决定还是回家看父母吧,虽然母亲昨儿差不多是把她赶出来的,但是昨晚那个电话也把她治愈了,更何况,她还有很多话想跟父亲说。 只是计划永远不及变化! 薄荷打算跟好不容易团聚的父母共叙天伦。 但是才出了地铁口,在小区附近的水果摊上挑选水果时,她接到了来自楚珏的电话。 “楚珏——” 薄荷喘着粗气,询问道:“怎么了?” 她刚把水果钱付了,就被楚珏急吼吼地召唤了过来。 一向喜欢玩笑的楚珏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薄荷的话,而是道:“跟我来。” 薄荷跟着楚珏,七拐八拐地进了一处类似于后门的地方。 她很轻易的认出来,这是某家餐厅的后厨。 楚珏脚步未停,跟里面的人分别打过招呼后就继续向前走。 她带着薄荷一直走到了正在营业的餐厅,找到位置坐下。 这个座位的边儿上放着超大的绿植,刚好跟旁边的位置隔开,如果不是绕过来,很难看清坐在这边的人到底是谁。 好,这个位置是有些特殊,但这不是楚珏今天把她叫过来的原因。 薄荷嘴唇开阖,刚要询问,就见楚珏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被神神秘秘的楚珏搞的很是疑惑的薄荷,并没有纠结许久,就得到了答案。 因为她听到旁边位置的人开口说话了。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很熟悉,“情况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个声音,薄荷并不陌生。 上个月的时候她还见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为了防止自己听错,薄荷轻轻地拨开了绿植繁盛的枝叶,透过缝隙望去,那映在眼前的身影证明,薄荷并没有认错。 那个相貌俊美,看着气质出众,犹如雅痞的男人,不是萧景又是谁? 而坐在他对面,微微蹙眉的女人,正是靳妙妙。 正常来说,作为夫妻的两人约在一起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可是…… 薄荷蹙眉,除了因为之前听进耳畔的话语,还因为她看到萧景的身旁,坐在另一个女人。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但显然不是这样,那个女人挽着萧景的手臂,姿态极其亲密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薄荷转头去看楚珏,却见她一脸愤怒却并无惊讶,显然早已经知道了。 “要我说——”这次开口的是坐在萧景身边的女人,她的声音尖细,却因声调较低,所以听起来不算刺耳,只是说出来的话就欠缺了几分教养,“阿景都陪你这么多年了,现在你们要散了,除了要清算下阿景这些年在你身上的投资,还得赔偿点青春损失费吧?” 靳妙妙神色微沉,并没有说话。 那女人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屈起手指在桌面上凌乱地敲击,“你总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阿景要跟你离婚的现实吧!” 她趾高气扬地勾起唇角,“哦,就算这样,阿景也不要你了。” 女人望着靳妙妙一脸苍白,心情十分愉悦,她跟萧景算是青梅竹马,苦追了将近十年,如今不但得到了回应,还能在这个曾让她万分嫉妒的女人面前炫耀,那种成就感是文字难以形容描述的。 她还想在说几句诛心的话语来刺激靳妙妙,满足自己时,只听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那你就赶紧带着渣男滚蛋吧。” 出声的是楚珏。 她本想忍着的,可瞧着抢了别人的男人,还一副自鸣得意的女人,就真的是忍不住了。 这句突兀的话语,让女人脸色直接一变,转头望去,那是个陌生的脸孔,于是就道:“你是谁?这样随便打断别人的谈话,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知道吗?” “就算不礼貌,也比你这儿满嘴喷粪的干净。” 既然已经暴露了,楚珏便不打算继续隐藏,她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大步绕过绿植。 靳妙妙瞧见薄荷和楚珏,挑了挑眉,“薄荷,楚楚——” “哦——”女人拉长声音,“原来是带了帮手的。” “呵。”薄荷冷笑,“我们可不是什么帮手,就是来看看小三多么不要脸。” “你说什么!”女人脸色瞬变,满是怒容的脸庞上略显狰狞。 薄荷懒得搭理这个女人,只将视线投在萧景身上,单刀直入:“你发过誓会对妙妙一辈子好,莫非这就是你对她好的方式?” “……” 楚珏对萧景的厌恶是连掩饰都嫌多的,“你想说薄荷记忆出错了?要真是这样,我可得转告帅总裁,帮薄荷好好的做个全身检查。” “这事儿跟珈澜没关系。” 帅总裁等于程珈澜,这事儿萧景知道,楚珏提及程珈澜,毫无疑问是想威胁他。 萧景神色一沉,瞥了瞥身旁亲昵的挽着他手臂的蠢女人。 “当然没错。”萧景点头承认薄荷说得对,“只是,我跟妙妙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勉强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 “没有感情?”楚珏慢悠悠的重复着这四个字,“是这样吗。” “嗯。”萧景颔首。 这事儿是他和妙妙的事儿,不好牵扯上薄荷和程珈澜,显然程珈澜也知道。 这些年来,萧景并没有因为靳妙妙的关系跟程珈澜更亲近,也没因此疏远,他们各交各的,不影响。 “我刚才仿佛听到了什么青春损失费?” 萧景苦笑了一下,俊颜泛起挣扎,半晌后才道:“那是她闹着玩的。” “那就好。”楚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还好你没渣到底,不错不错。” 明明是夸奖的语气,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怎么也没有夸奖的意味。 女人见萧景被人用话挤兑,立刻想开口跟楚珏一较高下,结果手臂却被狠狠地掐了下,她转头瞧见萧景冷着一张脸,心里咯噔了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去。 萧景见女人老实了,转过脸淡淡道:“既然话说清楚了,那我们先走了。” “慢着!” 一直沉默的靳妙妙忽然开口,叫住准备起身离开的两人。 “嗯,还有什么事儿?” 萧景望向靳妙妙,沉郁的眼眸里尽是复杂,他们婚前曾签下协议,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如果闹掰了,好聚好散。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真的来了。 萧景身边的女人见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碍于萧景的警告,她哪里敢开口,只得冷哼一声,负气转头。 “妙妙……”薄荷望向靳妙妙的视线中满是担忧,只怕靳妙妙执拗的劲儿上来,要跟萧景这样的渣男死磕。 靳妙妙察觉到薄荷的关心,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旋即对萧景冷笑道:“你那个小女朋友说得对,这些年的花销是应该清算一下。” 靳妙妙不是那种会跟男人要东西的女人,她跟萧景认识四年,交往一年,其实并没有收到什么名贵的礼物,收到最多的则是玫瑰花,再精致的玫瑰花,能贵到哪里去? 就算平日里约会,也很少去那些高级餐厅,因为靳妙妙身份的特殊性,他们会默契的选择在家里见面,所以算下来花费的也不多。 “只不过青春损失费嘛——”他想怎么算呢。靳妙妙挑剔地打量着萧景,唇畔笑意冷凝。 “哟,我说萧景——”楚珏听到靳妙妙提到那几个字,又忍不住了,“什么时候堂堂萧氏娱乐的萧总,也沦落到出卖青春的地步?” 这句话忒有歧义,便是有苦难言的萧景,脸色也蓦地一变。 可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他的错,不能让靳妙妙买单。 “呵,我刚才说过,那是闹着玩的。” 一旁的女人很想说,这不是闹着玩的。 要不是靳妙妙耽误萧景多年,她早就跟萧景在一起了,没准现在都结婚有孩子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却是,萧景之所以答应她的追求,决定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耽误靳妙妙了,否则他怎么会舍得伤害靳妙妙? 之后靳妙妙和萧景谈了什么,薄荷跟楚珏是不知道的,因为在靳妙妙的要求下,是她跟萧景单独谈话的。 “薄荷你行啊。” 楚珏用力地拍着薄荷的肩膀,十分高兴的扬眉,“我还没想到,你有这种手段。” “啊?”薄荷满眼疑惑。 “还装傻!”楚珏翻了个白眼,扬起下巴指了指某处,“那女人是你找来的吧。” 她可是记得不久之前,薄荷给她打来的那通电话—— 薄荷提议找个女人,来演一场戏。 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她们劝不了靳妙妙跟萧景分开,但是可以帮助萧景跟靳妙妙离婚。 这个方法很好,但难度就在于选谁执行。 萧景爬墙容易,但能让他放弃靳妙妙,就太难了。 对于人选,楚珏这些日子没少琢磨,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为此揪掉多少头发就不必说了,如果以前还能指望着薄荷帮点忙,那现在被麻烦缠身的她,楚珏是完全不指望了。 可她没想到,早被放弃的薄荷竟然在不声不响中解决了。 楚珏顿时一惊,有种家养小白兔忽然伸出獠牙,开始咬人一般的错觉。 闻言,薄荷脸上露出诧异,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是楚珏找来的呢! 结果还没问出口,就觉得自己肩膀被撞了下,薄荷转身,就见靳妙妙站在了她的身后。 薄荷扬起笑容,“妙妙,你来啦。” “嗯。”靳妙妙颔首,“谈完了。” 她顿了顿,忽然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楚珏说什么找来的?” “哦,我们在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萧景找来演戏的。” 其实那个女人真不是薄荷找的,但是薄荷不愿意靳妙妙多想,就转了话锋。 “这样呀。”靳妙妙笑着应声,半晌后敛了眼睑,刚才她明明听到楚珏说,那个女人是薄荷找来的。 不过就算是薄荷找来的,也没关系了。 “对,是这样。” 楚珏接到了薄荷的求救信号,很义气的出声道:“为了庆祝妙妙恢复自由,我们去吃大餐呗。” 这个提议立刻获得了薄荷的赞同,引发了两人的激烈讨论。 所以她们,谁都没发现靳妙妙的脸色有些阴郁复杂。 楚珏不要脸的说,她请客,薄荷买单。 对此,薄荷很鄙视楚珏,不过她倒是没反驳,不提程珈澜这四年给她的,就说这四年工作赚的钱,她都没有怎么动用,所以买单算什么呢? 只是提议到底是提议了,三个人的聚餐还是未能成行,在她们准备出发前,靳妙妙接到了所住公寓的物业打来的电话。 三人打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公寓楼下停满了消防车,周围还未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滚滚白烟从楼上的某个窗户,不停冒出。 “这是怎么回事呀?”楚珏随手抓过一个路人询问。 “靳小姐!”没等路人开口,现场维护秩序的物业工作人员,瞧见靳妙妙立刻走来,“你总算回来了!” 事情说起来不复杂,就是靳妙妙的房子失火了。 至于原因,物业还在调查,好在因为发现及时并未连累其他住户。 现在经过消防员的全力抢救,火已经被扑灭了。 但是不管消防员再怎么迅速,房子里原本的装饰已然不能看了,墙壁上到处都是熏得一块块的黑色,东西烧焦的呛鼻味儿,也在空气中萦绕不散。 跟进来的物业管理人员还在说些什么,但靳妙妙已然听不到了。 她失神地看着原本装饰温馨的公寓变成眼前的一片狼藉,大脑几乎空白下来。 不管发生火灾的原因是什么,责任哪一方比较多这事儿之外,靳妙妙需要解决的还有住宿问题。 这一场火灾烧掉的,除了是遮风避雨的家之外,还有靳妙妙的部分家当,虽然银行卡可以补办,但是证件之类的却是没能幸免,补办也是需要时间的,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的。 薄荷知道,靳妙妙并不想回靳家,自打她跟萧景离婚,靳家也是不太平静。 楚珏家虽然是a市本地的,但房子是三室的,她们一家人居住起来,已经很紧凑了,没办法收留靳妙妙。 而帝景豪庭虽是房间众多,却因为多了嘉禾这个女人,也是不方便,最后薄荷只能带着靳妙妙来到了父母所住的小区。 对靳妙妙印象颇佳的薄妈妈毫不犹豫的请她住下了,一番折腾下来,午餐直接变成了晚餐。 简单用过晚餐后,薄荷这次没等母亲赶人,就自觉回了帝景豪庭。 这时候,嘉禾和程珈澜都回来了。 正坐在餐厅用餐的程珈澜直接将薄荷叫住,让她伺候用餐。 “好的,大爷!” 一身疲累的薄荷有气无力的应下来,她不是不想拒绝,故意逞强,而是根据她所了解的,失忆后恶劣指数直接报表的程珈澜是听不得拒绝的,要不然她房间那扇门也不会惨遭横祸。 嘉禾对薄荷又在程珈澜面前刷存在这种行为十分恼火,但她也知道,她改变不了程珈澜的决定,只得暗自在心里恼火,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嘉禾不是没想过折腾薄荷,但是在程珈澜面前—— 她得装,装温柔贤良大度! 薄荷怕嘉禾一个人装的太寂寞,所以不时给她添点堵。 倒是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故意夹点嘉禾不喜欢吃的菜色,丢到她的盘子里面,看着她犹如吃苍蝇般咽下去,还得对她道谢,心里就爽歪歪了。 真是不容易! 被恶心了这么久的她,终于有机会还回去了。 如果说被逼着吃自己不喜欢的菜的行为让嘉禾感到恶心,但尚且可以接受的话,那么饭后,程珈澜让薄荷伺候她洗澡,就完全超越了她的承受能力。 就算想装,也装不下去。 “不行。”嘉禾想也不想的反驳程珈澜。 “嘉禾——” “澜!”嘉禾的态度难得强硬,“你这么做置我何地?” 闻言,程珈澜蹙眉,“这话太严重了,她不过就是个佣人。” 他后腰处的伤还未痊愈,为了避免沾水,有人帮他洗澡是很必要的,再说了,嘉禾回来之前,做这件事儿的人也是薄荷。 “还是我帮你吧。” 关于程珈澜受伤,薄荷伺候程珈澜的事儿,嘉禾回来后的这些天已经听女佣说过了,这件事儿让她感受到了无言的威胁,“薄荷她毕竟是女孩子,这事儿让她男朋友知道了不好解释。” “解释?”薄荷冷淡地睨着嘉禾,“我的男朋友,他支持我一切的工作,哪里会有意见呢,你说是吧,嘉禾小姐?” 题外话: 嘉禾跟薄荷长得像,泥萌有猜出什么嘛?猜对加更肿么样~ 187嘉禾的嫉妒 薄荷所谓的男朋友除了程珈澜还有谁? 这话听在清楚情况和不清楚情况的两人耳中,产生的影响截然不同,可结果却是殊途同归,他们的脸庞都染上了阴郁。 嘉禾是因为对薄荷这种不识相的行为感到愤怒,当然若是薄荷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冷笑着说一声,她就是喜欢不识相! 而程珈澜,却是因为薄荷亲口承认了男朋友的存在这事儿,他忍不住联想,前天薄荷回来的那样晚,就是去跟男朋友约会了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程珈澜被他的想法惊了下—— 薄荷不过是帝景豪庭的佣人,为什么他的注意力总会飘到她的身上? 可能是他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而这些日子她又在他的面前刷足了存在,所以才会被他注意到。 更重要的是明明对他的企图都写在脸上,居然还敢交男朋友! 因为这点隐秘心情越发抑郁的程珈澜,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不顾嘉禾难看的脸色,直接对一旁的薄荷冷声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好的,立刻就来。” 虽然程珈澜的语气很恶劣,薄荷却是开心极了,她直接扔下筷子,在嘉禾阴郁的神色中,乐颠颠跟在了程珈澜的身后,上了二楼。 而餐厅里的嘉禾,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愤怒的她直接掀翻了餐桌,碗筷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中,呼吸急促地她满脸狰狞!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程珈澜最爱的,唯一爱的,不应该是嘉禾吗? 同一片星空下,正在问为什么的可不只嘉禾一人,还有其他人也心存疑惑。 这个人正是秦央。 这些日子里,在她的收敛示弱下,差不多让苏幕遮对她的态度恢复到,她被俞侬侬设计之前! 秦央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并没有着急去找俞侬侬的麻烦,而是决定让她继续逍遥,等到时机到了,一举除掉俞侬侬。 之前她之所以允许俞侬侬在她身边晃荡,除了满足自己心底的隐秘外,更重要的是俞侬侬对她毫无威胁,就留下来了。 可现在情况相反,俞侬侬反咬了她。 这对性格高傲的秦央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她现在能容许俞侬侬继续呼吸空气,是因为她顾及苏幕遮。 秦央不想让苏幕遮对她产生任何怀疑,好在她的布局差不多完成了,只要再忍耐几天,就可以让碍眼的俞侬侬彻底消失了。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竟然出现了其他意外! 就在今天下午时,苏幕遮专门从zh赶回来陪她去医院复查身体。 虽说之前不过是小产,但苏幕遮如此在乎她,秦央还是感到幸福的,原本这一切都是很美好的,但在检查之后,跟医生确认她身体状况时,出了让秦央意想不到的意外。 苏幕遮正跟着医生请教帮秦央调养身体的方法,医生好像很喜欢苏幕遮,不但有问必答,还提供了不少方法,可是好端端的,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忽然转到她流产的原因上面。 “怀孕初期,本来胎儿不稳就该在饮食方面多加注意,辣椒之类的不适合吃,再加上动了胎气,那更是想也不想的。” 苏幕遮微微一愣,“辣椒?” “对。”医生见状,解释道:“秦小姐本来就动了胎气,只适合静养,温养。结果却是食用了那么多的辣椒,孩子怎么能保住?” 医生后面还有很多话,诸如没事儿,秦小姐还年轻,身体状况也很好,调理后再怀孕是很容易的,等等…… 但是苏幕遮和秦央都没有心思继续听了。 这事儿就这么被揭穿了,措手不及的秦央直接惊出一身冷汗,尤其是从医生办公室离开后,一言不发的苏幕遮更让她心生惶恐。 “幕遮——”秦央忍不住伸手去抓苏幕遮的手臂,“我——” “好了,不必解释。”苏幕遮打断了秦央,也没有就自己听到的事儿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淡淡道:“你身子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样的苏幕遮更让秦央忐忑,她抬眼望着苏幕遮阴郁冷凝的脸色,琢磨着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什么来破开这个僵局。 但她还没想到,苏幕遮就将她的手拂开了,旋即道:“zh还有很多事儿需要忙,我先走了。” 说罢苏幕遮直接转身离开,期间不曾回头,这也是他成为秦央的未婚夫以来,第一次没送她回去,先行离开。 当晚,苏幕遮也没有回别墅,秦央打不通他的手机,就打到了苏幕遮秘书的手机上,却被告知苏总,从中午离开后就一直不曾回来过。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俞侬侬不由露出浅淡的微笑。 这次的事儿虽然不是她策划的,但却意外的,来的十分正好,或许她跟秦央之间的战斗,可以早点开启了。 与此同时。 薄荷一路跟着程珈澜进了浴室。 咔哒。 经过特殊处理的磨砂玻璃门被关上时,在程珈澜的教育下已经完全熟悉了流程的薄荷,直接走到了程珈澜身边,抬手想要帮他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然而,就在指尖触及衬衣的铂金钮扣,感受到那份冰凉时,她的手腕忽然被攥住! 意外之际,薄荷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程珈澜,只听他满是哂笑的问道:“你这么迫不及待?” 薄荷微微一怔,旋即颔首,“早点完事儿对大家都好。” 今天的事儿一件件接踵而来,让她感觉累极了,早点伺候好程珈澜,她也可以早点爬牀,去跟周公哥哥甜蜜约会哟。 可惜这话听在程珈澜耳中,却不是这番意思了。 再联想到方才在餐厅听到的,薄荷承认有了男朋友,他心里便有种难以言喻的怒意。 他抓着薄荷的手腕忽然用力,她的身子便送入了他的怀中,“你说——” 他故意俯首,在她耳畔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瞧着那蔓延开绯色的耳垂,颇为恶劣的问:“你男朋友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反应?” 自己的女人不但给其他男人洗澡,还被这样亲昵的姿势搂抱! 程珈澜想,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的吧? 不管男人表面上多么大度,天生的属性和骨子里的占有欲,已经在先天的时候决定了,他们不但对自己的东西,尤其是女人,有种非同一般的执着! 那句流传至今的古语——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已经在无形中说明了很多东西。 你男朋友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反应? 薄荷听到这句话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便得到了答案—— 没有反应! 她相信,不管程珈澜多么不可理喻,多么神经病,也不会无聊到吃自己的醋! “嗯,如何?” 程珈澜呢喃般的反问,以亲昵的姿态煨进薄荷耳畔,开阖的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碰触着她的肌肤,在这种恶意的逗玩下,她的耳畔很快红到滴血。 耳朵,是薄荷身上最直接反应的部位之一,也是最常被照顾的地方。 当然时间地点大多都是在晚上和牀上。 脑海中闪过某些画面的薄荷呼吸渐渐继续,小脸紧跟着潮红滴血,直到听程珈澜再次冷笑,“这就有感觉?看来你男朋友很久没满足你了。” 原本这只是程珈澜的戏谑话语,可因此回神的薄荷却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满眸无辜地望着程珈澜,颔首笑道:“没错,他很久没满足我了。” 这句话略带喟叹无奈。 以她目前的状况来说,要是能够被满足,那她得多么的有病啊,还是斯摩格德尔综合症的那种! 薄荷的眼神很认真,神情里甚至带了些许幽怨薄愁。 程珈澜心里一阵烦躁,刚才的好心情骤然消失无踪! 他直接松开搂着薄荷腰肢的手臂,推开了靠在他胸前的她,冷声道:“伺候我洗澡!” 蓦地失去拥抱,薄荷顿觉有些冷,可能是主卧的中央空调开的太大。 她抚着手臂,心理复杂极了。 “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程珈澜不耐烦的催促道。 “来了,来了。” 薄荷应声,心下却翻了个白眼,至于这么着急啊,又不是赶着投胎! 虽说心里吐槽,薄荷还是立刻赶回去了。 此时程珈澜身上的衬衣,已经被失神的薄荷扯开了,因为受不了他的野蛮,黑色丝质衬衣略有撕裂的迹象,价值不菲的铂金钮扣也失落了几颗。 她叹息,无力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野蛮的。” 程珈澜闻言冷哼一声,下巴高傲地微抬,那副姿态绝对在说,这都是你的错! 薄荷摇头,抬脚打算距离程珈澜更近些,好帮他脱去衣服。 意外是这时候发生的。 刚才那些拽掉的钮扣,被很倒霉的薄荷踩到了。 她只觉得脚下一滑,没有防备的瞬间失去了平衡,她啊啊啊的尖叫,手臂胡乱挥舞,犹如溺水的小鸭子般可笑。 她的动作虽丑陋,却是很有效的,混乱中抓住某种触感丝滑的东西,原本后仰的身子也因此有了借力,将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动作,不可思议的完成了。 但是她的冲击力不小,强力的惯性,直接冲击着被她拽住的东西。 薄荷被撞得七荤八素,无辜殃及的口鼻更是酸疼不已,晶莹的泪花瞬间浮现在眼眶了。 真是好疼呀! 不等薄荷表示对自己的同情,就听含怒的声音响起,“你还能再蠢点吗!” 薄荷想要反驳,她不是故意的好不好啦,都是钮扣惹的祸! 然而等她抬起头却说不出来了。 程珈澜距离她很近,或者很近都不足以形容,只能用亲密无间来表示。 “唔,你怎么被我压在下面了?” 她想,如果说出的话就跟节操一般可以吃,那么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可惜不能,所以下一秒,就见程珈澜俊美的脸庞漆黑至极,犹如滚了墨。 “你、说、呢!” 这句话绝对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程珈澜神情阴翳到像是要扑过来,将薄荷咬成碎渣! 被程珈澜狰狞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脖子,薄荷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刚才貌似听到了咚的一声。 就目前情况来看,如果她没猜错,程珈澜是被她撞到了,而抓在手里的,则是他的衬衣。 怪不得入手的感觉那么好,真丝的能不好吗! 薄荷的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而接下来出现在脑海中的,却是当年拍卖会开始之前,那时候的情况比现在还要尴尬。 一转眼都四年了,薄荷满心的感慨。 他被压在下面。 这个姿势从某些方面来说,无比令人想入非非。 甚至还有个惹人遐想的专属称呼—— 女上位。 只是现在,程珈澜没有丝毫软玉温香在怀的美妙感。 因为他只觉得真是痛死了!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他后腰的伤口裂开了! 更让他生气吐血的却是始作俑者,薄荷竟然盯着他的衬衣猛地研究,像是研究什么稀世珍宝般,原本脾气就坏的程珈澜,顿觉额角青筋要爆了,心里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他怒声低吼,“你还不赶紧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这事儿本来就是她不小心酿成的,尽管严格说来,以暴力扯开衣服,让钮扣乱跑的程珈澜才是罪魁祸首,但薄荷瞧着程珈澜的脸色,别说抱怨,就连耽误都不敢! 她想立刻爬起来当赎罪,可是事实总跟想象较劲,忽然响起的不属于男人的声音让她惊悚了下,这一惊没关系,原本快爬起来的她,再次跌回了男人身上。 十分钟前,餐厅的嘉禾,看着程珈澜带了薄荷上楼,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那刻,她心中涌起的愤怒让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暴怒中,嘉禾想也不想的掀翻了餐桌,原本守在餐厅等候吩咐的佣人,犹如散去的鸟兽,嘉禾很清楚,这一刻她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让她这些日子的努力,在众人面前的形容,化为乌有。 可是她顾不得! 什么大度风度温婉贤良,统统都去见鬼! 即使发泄了,嘉禾心里的怒气仍然得不到丝毫纾解! 有个情敌跟她的男朋友在浴室,这种情况下,让她如何纾解! 还有不久前,程珈澜的话,他的坚持,他这些日子的异常—— 每一点每一项,都让嘉禾坐立不安! 内心狠狠煎熬的嘉禾再也无法忍耐,干脆抛下狼藉一片的餐厅,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二楼浴室! 尽管她的动作很快,可是她担心许久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她推开浴室的房门,看到了什么? 看到薄荷,这个她极度忌惮讨厌的女人,正趴在程珈澜的身上,虽说衣服看起来还完整,但只能说她的时间正好,若是晚一步呢,恐怕连鬼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那刻,嘉禾目眦欲裂,想也不想的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薄荷个子正好,也不胖,身材匀称极了,可这么下来也有百十斤,换了正常的情况,别说百十斤,就是再来个百十斤,程珈澜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可是这会不一样。 他本来就重伤未愈,能够正常行走,甚至去卓越处理事情,那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好。 可是再好的身体素质,在伤口再次崩裂时,也是一件绝对不美好的事儿,而更不美好的是,那个始作俑者再次狠狠地压了回来! “……” 请相信,程珈澜没爆粗口,绝对不是他素质高,而是痛的说不出话了。 听着程珈澜唇畔溢出,带了痛苦的闷哼,望着他扭曲狰狞的精致五官,薄荷除了连连道歉,深表歉意外,还很想说,不愧是品质优良的总裁大人,哪怕表情难看还是这般俊美! 好在她虽然单纯了点,还没有傻到家,那句话也只是在自己的脑海里转一圈过过瘾。 也幸好,否则让程珈澜听到耳朵里,谁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直接掐死她。 薄荷第二次趴回程珈澜身上,没有立时起身,绝对不是因为她贪恋美色,而是她瞧着程珈澜的表情痛苦,因为她的行为给他带来这么大伤害,她只想深表歉意。 但这一幕看在嘉禾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她觉得薄荷在故意示威,故意给她难堪,故意表现她跟程珈澜的关系不一般! 不一般怎么样呢? 现在程珈澜的女朋友是她,被承认,被记得的人是嘉禾,而不是薄荷! 感觉自己正牌,正室地位被挑衅的嘉禾,带着滔天的怒意大步而来,尔后大力地推开了薄荷。 很难想象,嘉禾这般瘦弱单薄的女人,身体里竟然会爆发出那般巨大的力道!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薄荷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倒在地,手臂身子撞在坚硬冰冷的地砖上,越发生疼。 她望着神情可怖的嘉禾,顿时怔忪起来。 嘉禾没错过薄荷小脸上的错愕,那种无辜委屈犹如小羊羔般的神情,着实令人恼恨! 正是这种单纯到近乎傻的模样,这种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这种人身上的神态,让嘉禾无比嫉妒,只有她自己清楚,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讲,这种难能可贵的单纯,有多么致命的吸引力! 嘉禾无法控制的想,也许就是这样,才会吸引程珈澜,才会失忆后的潜意识里,仍然觉得薄荷是特殊的! 嫉妒犹如洪荒的野兽,撕咬着嘉禾的内心,愤怒的火焰也在这一刻化作漫天大火,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嘉禾想也不想的抬起手臂,携带了呼啸风声的手掌,直接朝着薄荷煽去! 目标正是那有着让她想要毁灭心情的白嫩小脸。 薄荷没有躲。 不是她被吓傻了。 跟着程珈澜这些年,生死她经历过好些次,虽然她怂,但也不会被这样的小场面吓到。 她不躲,因为她无处可躲,身后的墙壁,身前的程珈澜,身旁的嘉禾,让她没有闪躲的空间。 一定会很疼! 这是在薄荷小脸上的绒毛,率先感觉到掌风的时候在她的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事实上,不疼。 不是薄荷皮糙肉厚,不在意这点小伤害。 188永不分离 也不是嘉禾手下留情,留情也是需要有情可原的,对她来说,薄荷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何谈留情? 薄荷之所以没有任何感觉,是因为在最后那一刻,嘉禾的手腕被人攥住了,这个人毫无疑问的是程珈澜。 没有掌心与对方脸庞亲密接触传来的那种带着麻意的微痛。 也没有听到让她身心舒畅,属于耳光的响亮声音。 本应该十拿九稳的动作,居然被阻拦,还是被程珈澜阻拦! 嘉禾不敢置信之外,更多的却是受伤。 “够了!”为了拦住嘉禾的巴掌,程珈澜坐起来的动作颇为急躁,就算他身后没有眼睛,也知道崩裂的伤口溢出了鲜血,已经染红了绷带。 够了? 怎么够了? 从薄荷来到他的身边,从她不识相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就永远不够! 更何况,她竟然能够引得程珈澜出手相护! 嘉禾神色微狰,低沉着声凛冽道:“我是一定要教训她的!澜,你如果要护着她……” 最后那句话,从嘉禾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她眼中分明闪过了一抹受伤,含着怒意的神情更是携了指控的意味。 程珈澜在嘉禾的视线下,心中升起少许歉意,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人伤害薄荷。 因为……因为…… 程珈澜想不到原因,这时,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了脑海,可是太快,别说抓住,就连个尾巴都抓不到。 蹙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他护着薄荷的原因,程珈澜只能将之归类于,因为他的坚持,薄荷才会来浴室,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不容挑衅的尊严,也必须护她周全。 程珈澜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解释,可嘉禾心里却不那么想。 什么时候,随便一个人,都能引起他们的冲突了? 又什么时候起,他护着的不是她,而是旁人? 嘉禾在心中反问,可却不敢寻找答案,她咬着牙,对程珈澜重复道,“我是一定要教训她的!我的男人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我就坐等了!” 刚才薄荷不出声,是因为程珈澜挡在她的身前,为了享受被保护的愉悦,她聪明的保持沉默,可是听到嘉禾挑衅,宣战般的话语,她便不能继续沉默了。 诚然,她不太清楚嘉禾跟程珈澜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可她从二十四岁跟了程珈澜,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别说是男女朋友,就算是夫妻,也得加上曾经二字,若是嫌麻烦加上一个前字也可! 前男女朋友。 前夫妻。 从关系上来说,他们可能无限亲密过,但也只是过去式了,对方凭仗的不过是失去记忆的程珈澜还记得她。 可即使如此,薄荷也绝对不会退缩,更不会退让。 她是软弱可欺,但也得分什么时候,关键时刻,薄家女儿是不会掉链子的! 闻言,程珈澜怒瞪了薄荷一眼,示意她闭嘴—— 难道这蠢女人就不知道这是火上浇油的行为? 果然,嘉禾因为薄荷的话,眸光蓦地狠戾,她冷笑,“薄荷!你好样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声音犹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嘉禾!”程珈澜并不赞同嘉禾这番含着威胁的话语。 这句话果然让嘉禾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眸光闪烁,“珈澜,你护着她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但是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如此奇耻大辱,嘉禾绝对不会一笑而过。 现在程珈澜护着薄荷,她伤害不了薄荷,可就是如她所说的这般,程珈澜能护着薄荷一辈子吗? 恐怕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保险箱,也不敢说,能护着某样东西一生一世! 更何况薄荷并不是能被锁进去的物件。 嘉禾的威胁,逼得薄荷挺起胸膛,冷眼睨她,“呵,我就坐等嘉禾小姐了。” “闭嘴!”程珈澜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蓦地打断还想反驳的薄荷,转头对她不耐烦的吼道:“还不赶紧滚!” 薄荷委屈地撇嘴,因为程珈澜的恶劣态度很不愉快,不过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她看到了—— 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的白色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大惊失色,“你的伤口流血了!” 程珈澜不置可否地冷哼,仿佛在说,你现在才看到吗? “我去拿医药箱。”薄荷哪里顾得赌气,更是无暇跟嘉禾言语交锋,她不顾被磕地疼痛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冲出去。 薄荷离开了,嘉禾还在生气。 程珈澜选择视而不见,他放开嘉禾的手腕,用手臂撑着墙壁站起来。 即使嘉禾余怒未消,瞧见程珈澜的脚步有些不稳,亦是连忙站起来扶他。 虽说不需要被人搀扶,但是程珈澜这次没有拒绝。 出了这般意外,程珈澜想要洗澡的打算,算是彻底作废了。 他把浸透鲜血的衣服扔到一边,绷带被嘉禾解下来,又从薄荷的手里抢过急救箱来,帮程珈澜处理伤口。 薄荷小脸上透着不情愿,自己的男人让其他的女人照顾算什么事? 可是却再次被程珈澜制止,之前在浴室他护了薄荷,这么做是有正当理由的,可是他知道嘉禾的心里委屈极了。 他没有忘记,他曾经发誓,要永远保护她一辈子。 程珈澜觉得嘉禾委屈,可是薄荷觉得她更加的委屈,被自己的男朋友如此冷待,她绝对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委屈。 他受伤了。 他脑子摔坏了。 他脑路神经接触*了…… 薄荷努力用这些借口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好在很成功,既然急救箱被抢,那她就去做点别的事,比如说帮程珈澜补补血,她记得女仆最近总是在厨房里用砂锅小火熬着许多有益伤口,和补血的汤品。 程珈澜用过晚餐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喝点汤也不错。 薄荷心思一动,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一旁看了他,片刻。 然后,忽然走过去,俯身去吻程珈澜。 薄荷的行为太出乎所有人意料,程珈澜更是没有想到,就被吻了个正着。 其实说是吻,实在太过名不符其实,最多是四唇相触…… 但是觉得宣誓主权的薄荷,瞬间心情美好起来,这次不用程珈澜开口,她很自觉的说了一句我去给你盛汤,就迈着轻松的脚步飘然离去。 薄荷暂时的离开,让房间里气氛彻底凝重下来。 程珈澜顿觉头疼,他知道嘉禾不高兴,或者说很生气,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刚刚护了薄荷没有错,他在她的面前被吻也是事实。 程珈澜不说话,或者不知道说什么更加恰当,嘉禾一路沉默,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静到极点的房间里,只有嘉禾帮程珈澜上药的声音。 嘉禾的动作无疑比薄荷更加娴熟,也要快很多,即便最专业的护士都自愧不如。 消毒结束,已经被一层药膏糊住的伤口,再次被白色绷带覆盖。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出现后,程珈澜的伤口已完全被处理好了。 嘉禾又把所有东西归位到医药箱,旋即走到程珈澜的身前,“澜,你有一个地方应该消消毒。” 话落,嘉禾捧起程珈澜的俊脸,吻上他的唇。 嘉禾的吻与薄荷的不同。 薄荷的吻,姑且算是吻吧,不过像是小女生的宣誓。 嘉禾的吻,却很炙热,带着浓烈的渴求,占有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被嘉禾吻着程珈澜感觉十分不舒服,心里莫名的抗拒让他下意识的想推开嘉禾,而他想到,也就做了。 他像是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识般,侧过了脸,落空的吻,划过了他的脸颊。 程珈澜强忍住抬手去擦拭的冲动,蹙眉冷淡道:“不要闹了,早点休息。” 他说完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起码跟他心里预测的,嘉禾的反应,截然不同。 心中疑惑,下意识的转过头,紧接着他就愣住了。 他的视线内,映衬在眼底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 那个不久之前咬牙切齿、面容狰狞,那个放了狠话的嘉禾,竟然已经无声的泪流满面。 程珈澜心中一惊,这张流泪的小脸,让他心脏有种被紧紧地揪了一下的痛楚。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帮嘉禾擦眼泪。 嘉禾不动,任由程珈澜擦拭眼泪。 透明的、温热的眼泪,一直无声的蔓延…… 她的嘴唇开阖,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澜,你心里有别人了,是不是我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永远不分离的承诺,已经作废了!” 这一句话,比任何指控都要严重。 “不!” 这是程珈澜本能的反驳,犹如武林高手受到攻击,无论是出手回击,还是闪身躲避,凭借的都是直觉,或者是本能。 程珈澜蹙眉,忍下心里的疑惑,淡淡道:“承诺永远都在。” 他们永不分离,是他当年对她许下的承诺。 嘉禾缓缓摇头,并不相信,“薄荷跟我长的一样,而且更年轻,跟你也很相配。” 薄荷,嘉禾。 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个年轻,一个灵魂已苍老。 哪个更合适,当真一目了然! “从我23岁第一次见到你,最合适的唯有你。” 程珈澜永远无法忘记,二十三岁的他站在最阴暗的角落,看到站在阳光下的她的那刻。 那时她身穿着潋滟的红裙子,精致的小脸上,流露着分外的喜悦。 红裙如火,笑容璀璨。 那是程珈澜最艰难的人生中唯一的执念,也是他能够撑过黑色漫长岁月的唯一动力。 所以从那刻起,最合适的唯有她。 已经从厨房回来,走到房间门口的薄荷听到这句话,前一刻的轻松,连一秒钟都没到,就消失无踪。 “那么久了,你还记得呀。” 嘉禾停止流泪,神情也因为程珈澜的话,出现了略微的恍惚,她的脸上带着奇妙的微笑,犹如怀念追忆。 “怎么能忘记?”程珈澜神色晦暗,“我会永远记得。” 她,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哪怕忘了自己,都无法忘记对于他意味着人生意义的她。 但是这个她…… 血色从薄荷的脸颊上褪尽,这一刻,她很想冲上去问他,如果你时刻未曾忘记嘉禾,那么她呢? 置她何地? 这些年,她的存在是个笑话吗? 可是薄荷没有追问。 她退缩了。 无端的,害怕听到的答案。 当然无论多么害怕,她都不会逃避,她要等程珈澜记起所有,亲自问他—— 薄荷,她,算什么? 若是她的存在于程珈澜来说,只是填补生活空白的物品,是养来逗玩,暂代嘉禾的*物。 那么,她会离开。 无论是身为薄家的女儿,还是薄荷本身骨子里的傲气,都不容她逃避,哪怕痛彻心扉,也绝对不做备胎! 而这一刻,薄荷决定当做从未来过,静静转身。 这不是退缩,而是里面的程珈澜是程珈澜,却不是她的程珈澜。 在她转身的刹那间,她看到了—— 看到嘉禾沾着泪水的小脸绽放出娇羞的笑容,她的声音也传进了薄荷的耳畔。 她说,“澜,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后面的话语,薄荷已然听不到了,因为她步履匆忙的远去了。 房间里—— 程珈澜听到嘉禾的话语,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睨着她。 慢慢的,嘉禾仿若想到了什么,笑容倏尔凝固,原本喜悦的娇羞也渐渐沾染阴郁黯淡,“我怎么忘了?” 怎么就忘记了,她是永远不会有孩子的。 “嘉禾——”程珈澜瞧着嘉禾,想要说些什么。 嘉禾摇头,制止了程珈澜,“什么都不必说,我自愿救你的。” 为了程珈澜,她愿意付出一切,只是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又算什么? 程珈澜望着故作坚强的嘉禾,那抹黯然,如何逃得过他的双眼? 心疼,犹如潮水般涌来,却不知是为嘉禾,还是为了她那句话。 程珈澜无暇分辨这其中的区别,他情不自禁,拥着嘉禾入怀,再次道:“我们永不分离。” 日子推进,已然过了六月中旬的a市,已经炽热起来。 稍稍运动下,就有一身黏腻的汗水,这让大部分人只愿意待在有着冷气的房间里,毕竟那真的太舒服了。 所有人并不代表全部。 最起码,薄荷从主别墅回到了南边小楼的房间里,不过她没有直接洗洗睡,而是来到了露台。 她眺望远方,方向是她刚刚狼狈逃离的主别墅。 此时,夜幕深沉。 除了少数房间,其他的窗口已然大片黑暗。 薄荷记得二楼的位置,那个亮起的房间,是她跟程珈澜度过四年的主卧。 四年啊! 薄荷叹息,本想感慨什么,可是下一秒熄灭的灯,和变成一片黑暗之色的落地窗,让她脑子里一瞬间空白下来,别说悲春伤秋的感慨,就连基本的反应都没了。 脑海里,心里,所剩的唯一念头,唯一想法就是—— 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有一瞬间,薄荷很想很想冲过去,没准还能阻止可能发生的某些事儿,但是—— 很多事儿是她能阻止的吗? 该发生的任凭她拼命,也阻止不了! 一如当年薄家被查,一如她明知程珈澜沾不得,碰不得,还动了心。 忽而,许久之前的画面出现在薄荷脑海中—— 那大概是她跟程珈澜十天交易结束的最后一天,暴怒的程珈澜以暴戾的手段,强行拥抱了她,蜷缩着身子的她曾经咬牙切齿道:“程珈澜,我恨你!” 程珈澜微笑道:“那就恨着,乖女孩,千万不要忘记此时感受,更不要,爱上我。” 这一晚上,薄荷凭栏而望,整个人怔怔的,脑海里来来回回浮现的都是曾经,痛苦的悲伤的,纠结的平淡的,幸福的片段,还有此刻三人之间的混乱局面! 翌日。 “薄小姐——” 女仆下意识拉住了从主屋走出来的薄荷。 薄荷去路被阻,只能停滞匆忙的脚步,她转头看向满面担忧的女仆,努力扯动唇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 可显然是不成功的,那僵硬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而这,也让女仆眼中的忧虑更甚。 见状,薄荷心里抱歉,可她真的没有余力安慰别人,最后只能低低地说一句,“我没事。” 说罢,她挣脱了女仆的手,急切离开。 女仆望着薄荷迅速远去的身影,嘴唇开阖,本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来。 她侧头,隔着落地窗玻璃的餐厅里—— 身形单薄,红裙如火的女人,拿着筷子夹起蟹黄小笼包,放入了程珈澜的餐盘之中。 程珈澜夹起来,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嘉禾便笑起来,那明媚的笑容,盛在唇角的酒窝,犹如满溢般。 女仆感觉刺眼,直接别过了头,甚至忍不住想,幸好薄荷离开了,否则看到这一幕,会多难受? 少看这一幕就不会受伤? 不是的。 若不然薄荷也不会那般步履匆忙的离开。 薄荷直接离开了帝景豪庭,并没有在路上晃荡许久,因为她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 薄妈妈说,“叶叶,你回来下。” 薄荷是想拒绝的,她现在心情如此糟糕,连笑容都无力,更何况在父母面前佯装无事? 那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只是薄荷还是赶过来了,因为母亲说父亲生病了。 薄荷一路急匆匆的赶回去,又一口气没停歇地冲上了三楼,因为外面的房门并没有关闭,薄荷大力的推开,冲进去,“妈,我爸他怎么——” 薄荷接下来的话语,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因为她看到了。 薄履冰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状,薄荷松了口气,不过到底是担忧父亲,又连忙问道:“爸,你还好吧?” 薄履冰听着薄荷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转过头,看上去颇为恼怒。 从小到大,从未被如此对待的薄荷瞬间愣住,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母亲,而母亲也是一脸不悦。 薄荷虽然摸不着头脑,可心里却生起一股子不安,“这是怎么了?” 题外话: 最近写的比较压抑,九无比想弄死女配,可是这涉及很大的剧情,九还是想吐槽啊,女配你脸有多大啊! 189跟程珈澜断了? 没有人回答薄荷,她迷茫极了。 薄妈妈忍不住了,瞧着薄荷不似作伪的神色,一脸怒容道:“你还想瞒着我们!” 薄荷心头咯噔一跳,却仍旧不动声色道:“我瞒着什么了?” “还跟妈妈来这套?” 薄荷是她生的,又养在身边二十多年,她到底什么样,薄妈妈怎么会不清楚? “我不懂妈妈你在说什么。” 薄荷观察着母亲的样子,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可能得知了程珈澜失忆的事儿,可是这事儿瞒的十分严实,所以母亲知道的可能性应该很小。 她之所以瞒着是不想让父母担心。 现在任何人的关心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薄荷果断转移了话题,借着坐进沙发的动作,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视线,避过母亲犀利的目光,抱怨道:“妈,你真是太坏了,居然骗我说爸爸生病了。” “还不说实话?” 薄妈妈瞧着薄荷始终不肯承认,怒气冲冲,直接将一封信封模样的东西,扔在了她的面前,“你自己看!” “这是什么?” 薄荷拿过来,触手的第一感觉应该是照片之类的东西,她微微蹙眉,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沉吟着,她手上的动作也没听,信封里的东西被掏出来了。 里面的确是照片。 薄荷翻过来一看,却发现那些照片的画面,竟是程珈澜跟一个女人亲密相拥的场景。 那个女人,毫无疑问,就是嘉禾。 薄荷脸色一沉,渐渐僵硬,却是强撑的笑道:“没什么的,这不过是一个单纯的拥抱,很正常的……” “是吗!”薄妈妈冷笑,啪地一声,将东西拍在茶几上,“这个你怎么解释?也很正常吗?” 薄荷望去,映入眼帘的字,让她小脸上因为爬楼梯而沾染的红晕,迅速消退。 那上面…… 写着一句洋溢了赞美之词的句子。 而让薄荷脸色大变的,不是用词的华美,而是一句话,那句话是—— 为了感谢薄小姐这四年来代替我陪在程珈澜身边,特写此信聊表心意,这四年来,所有购买的衣服首饰等,一概不必退还,同时附上五千万支票作为此次事件的补偿。 最后的落款是嘉禾。 薄荷无意识地睁大了眼,过于震惊让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然做不出任何反应。 虽然她知道,现在她应该浅笑着跟父母说,这封信是假的,是嘉禾伪造的,事实不是信上写的那样子。 但是这封信还是犹如淬毒的匕首,直插她的心脏,一击毙命,且不容她有丝毫的反应时间。 薄妈妈有一肚子的怒火,再加上薄荷来之前,她还被薄履冰埋怨了好久,怨她这些年没好好教导女儿。 薄妈妈又是自责,又是生气。 自责她的疏忽,她愧对被关在牢里那么多年,吃了不少苦的丈夫。 生气薄荷的不自爱,生气因为自己身体的拖累,才让女儿走上这条不归路。 这封信让薄妈妈想起,当初薄家那些亲戚为了得到薄荷的聘礼,试图将薄荷介绍给一个超市老板时,那个男人所说的一句话。 他说,莫非薄荷是程总的爱妾! 还有这些年,她其实也不断的听到有人说,她的女儿是被人*了,也说她现在住的房子,是薄荷用身体换来的! 因为那些人说话很酸,又是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薄妈妈也懒得搭理,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找到那样优质的男人,被人嫉妒也是在所难免,被中伤更是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不同了,薄妈妈无法控制的想着,空穴未必来风,没准这些年,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她自己自欺欺人,视而不见罢了。 “叶叶,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薄荷嘴唇开阖,本想解释,到了最后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也不清楚,嘉禾到底在搞什么鬼! 之前的事儿,薄履冰并不清楚,他才出狱不久,又自觉坐过牢,唯恐别人瞧不起,更害怕自己脸上无光,故而大部分时间都是窝在家里休养身体,陪伴着老婆,或者从网上找找工作,看看哪些适合他。 他到底是个男人,薄履冰很难心安理得的让老婆女儿赡养。 只是,还不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先爆出了这件事儿。 他异常愤怒,但是也知道,这些年,妻子跟女儿的生活必定十分艰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情绪后,以异常坚决的态度道:“断了!跟那个男人断了!我们薄家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薄荷抓住照片的手微微用力,坚硬的纸质相片,尖锐的角,直接陷入她的掌心,刺痛的感觉传来,似乎是皮肉被割破了。 断了…… 谈何容易?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从嘉禾的忽然出现开始,她就想过不止一次。 她想,不过是个把她忘记的男人,断了就断了啊,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程珈澜这一个男人。 然而,每次想要下这样的决定时,她都无法控制的想到,这些年程珈澜对她的好。 尤其是不久之前,她被秦央污蔑,程珈澜在医院对她的维护。 那一刻,心里涌现的感觉,打破了她心里最后的坚冰桎梏,让她的心被柔情溢满,也在瞬间让她的心动转化成爱意。 那时的甜蜜犹在心田,如今让她挥剑斩情丝,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她做不到。 最起码现在不甘心,做不到。 “你不肯?”薄履冰注意到薄荷的沉默,认定她不愿意离开程珈澜,脸色顿时难看的无以复加。 见状,薄妈妈也急了,她伸手用力地拍打着薄荷的腿,怒声斥责道:“你这孩子!怎么就糊涂了,你这样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话说出了薄妈妈的心声,当然如果不是为了让女儿可以堂堂正正行走在阳光之下,她也不会那般以死相逼! 结果到了现在,女儿居然走不出来,这让薄妈妈如何不心急? 她这一急,安静工作了很长时间的心脏,再次传来闷疼的感觉。 “老婆——”薄履冰立刻扶住薄妈妈摇摇欲坠的身子,“你别急,别急!” “妈妈,药——” 薄荷用最快的速度,将景致配给母亲的药拿出来,塞入她的嘴里,并送上了一杯水。 薄妈妈倒是没有抗拒薄荷送来的药,却在吃下后,再度将薄荷推开。 因为薄妈妈的动作,薄荷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杯子里面的水就直接洒在了手背上,好在水温很低,并没有烫伤她。 薄荷低头,望着手背上的一滩水渍,神色越发晦暗,半晌后才以低沉的声音道:“爸,妈,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见母亲的情绪稳定下来,望着她轻声道:“你们不要逼我,程珈澜,他失忆了……” “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薄履冰和薄妈妈异口同声。 其实薄荷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惜一直无果,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就没有了隐藏的必要,本来她瞒着父母,也不过是不想他们担忧着急。 “妈,你还记得程珈澜受伤的事儿吗?” “当然记得。” 那段时间全部都是程珈澜遇刺受伤住院的各种消息,那样铺天盖地之势,就是刚会说话的小朋友都是知道的。 “就是在那时候……”薄荷的语气和声音,轻飘飘的,“他撞坏了脑袋。” “你这孩子!”薄妈妈听完红了眼,“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瞒着我们!” 薄荷苦涩一笑,除却她残存着程珈澜短时间内就可以恢复记忆的念头,不想让母亲过渡担忧也是真的。 一直以来,她陪着程珈澜住在帝景豪庭,每个星期不过回家一天,不能常常照顾身体不好的母亲,就是不孝了,又何必再给母亲徒增烦恼?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隐瞒,竟然起了相反的效果。 薄履冰沉默半晌,“事到如今,你打算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只能如此了,不然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薄荷还决定继续留下来,除了不甘心就此被程珈澜遗忘,还有对他的担忧。 那个叫嘉禾的女人失踪多年,甚至连消息都没有,又忽而选择这个时间出现,真的很难不让薄荷多想。 薄荷发现,在程珈澜的影响之下,她不知不觉,也会用阴谋论分析解释一些东西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薄荷颇为自嘲的撇了撇唇角,哂笑。 薄妈妈瞧着薄荷晦暗的神色,再加上她本就是*无眠,杏眼里布满红血色不说,就连脸色也十分苍白憔悴…… 她心里的怒气一下子转换成心疼,刚想安慰薄荷,就被薄履冰拦住了。 薄履冰不去看妻子略带惊讶的神情,而是直视着薄荷的杏眸,“今天的事儿,爸爸跟你道歉。” 闻言,薄荷微愣,旋即摇头,“你们是关心我。” “既然你知道,爸爸也不多说,但是希望你记住,薄家的女儿,是有骨气的!” “嗯。”薄荷颔首,“爸,妈,你们放心吧,如果情况真的很差,就算不甘心,我也会选择放手离开。” 就跟父亲说的一样,薄家的女儿是有骨气的! 薄荷也有自己的骄傲。 至此,这个话题算是掀过去了,再加上这时,靳妙妙也回来了,从刚才起就躲在自己房间的女佣也出来了。 虽说整体的感觉还有些古怪,但总算是缓和了。 午餐是在外面一家相当不错的餐厅解决的。 这样难得的奢侈了一下,除了庆祝一家人团聚,还有欢迎靳妙妙搬过来居住的意思。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准备送别女佣。 薄履冰说,他现在闲在家里,照顾薄妈妈就够了,再加上还有靳妙妙,所以并不需要什么女佣了。 于是,在结束了这次午餐的时候,原本一起来的五个人,就分成了两路。 薄家父母之间回去休息,而薄荷则带着女佣离开。 “薄小姐——” 跟在薄荷身后,走了一段路的女佣终于忍不住了,她伸手拽了拽薄荷的衣袖。 薄荷回过头,却见她一脸委屈不安的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薄先生生气了,所以才要赶我走。” 程珈澜原先安排她在这边,只让手下的转达了一条命令,照顾好薄妈妈。 薄妈妈本来就不是难伺候的人,薄荷更是好相处,这些年又一直没将她当做外人,所以工作起来相当轻松愉悦,当然工资方面,也让人心喜。 可是现在她居然被赶走了,女佣一时间有些茫然,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更别提,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跟程珈澜交差。 薄荷瞧着女佣一脸哭出来的表情,微微叹气安慰道:“别担心,不是你的错,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是真的请不起你……” 薄履冰刚才就说了,要从现在的房子里搬出来,租房子势必又有一笔花销,再加上薄妈妈的病,更是常年离不开药的。 “可是——”女佣本想说,她的工资是程总负责的,不需要薄家出钱,但是她多少也听到了薄家的事儿,下面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这些钱你拿着吧。” 薄荷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女佣手中,“这是我妈妈给你的。” 女佣立刻就要推辞,却被薄荷拦住了,“我没别的意思,一来是感谢你这些年对我妈妈的照顾,二来是我妈妈听说你快要结婚了,这是给你的礼钱,可不能推辞。” 女佣又是一阵感动,她没想到,之前随口一说的竟然被薄妈妈记住了。 薄荷摇了摇头,这些钱是之前就准备好的,看来在她过来之前,爸妈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女佣离开了。 原因很简单—— 这是爸爸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薄家人无论处境多么艰难,骨气两字不能丢,这也算是对她的无声督促。 女佣攥紧了手里的信封,虽然没有数过,但是她能够感觉出来,里面的钱不少。 她抬头看了看薄荷的身影,脑海里想着跟薄家人在一起的这些年,尚且年轻的小脸逐渐流露出某种类似下定决心的神色。 “真是奇怪。”一道男声响起,“这些年了,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原本屈腿坐在长椅上的薄荷,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才将视线从双腿间摊开的书本上移开。 出现在眼前的人着实让她惊讶,“苏幕遮?” 苏幕遮颔首,直接坐在长椅旁边,即使自己的西装裤几乎挨着薄荷略带灰尘的鞋子,也不介意,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真是幸运,到了现在你都没有对我怒目而视。” 薄荷很快就明白了苏幕遮话里的含义,她摇了摇头,“没必要。” 她若是不介意,任凭对方在她眼前闹得天翻地覆,也不能换她一个眼神,她若是介意,哪怕对方躲到天涯海角,也时刻牵动着她的每个心跳。 闻言,苏幕遮面上露出浅淡的苦笑,“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一如之前…… 后面的话苏幕遮没有再说,他垂头望着薄荷腿上的漫画书,眸光越发微妙。 很久很久之前的画面,蓦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薄荷是不怎么喜欢看小说的,因为她觉得字数太多,看的人头昏眼花,但是她喜欢漫画,近乎疯狂的迷恋。 每个月薄爸爸给了她零用前,她一定会去书店扫荡,然后很细心的将每本漫画书包上各种课本的封皮。 然后每节课老师在讲台上唾液横飞,她在下面看的津津有味,不可自拔,只是乐极生悲,很多次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是哈哈大笑,就是随着漫画主角哭的稀里哗啦。 那时候的薄荷犹如现在。 那一瞬间的恍惚,让恰巧路过的苏幕遮控制不住的走过来。 薄荷闻言,直接冷哼,“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也一样。” 当初的薄荷喜欢漫画是因为它可以满足小女生各种幻想。 现在的薄荷再度拿起漫画,是因为它可以让她暂时忘掉现实。 她也是需要逃避疗伤的。 苏幕遮猜测不到薄荷心里流转的念头,只是当他听到薄荷说这句话时,心里涌来的冲动,让他忘情地抓住了薄荷的手。 他问:“当年忍痛放手的薄荷还在吗?” 当年薄荷之所以选择那样的方式让他离开,苏幕遮一开始并不理解,后来平静了,细想之下,又如何不明白? 诚然他受到了伤害,可是作为当事人的薄荷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年的他们就像两只刺猬,想要不受伤,唯有放手远离。 而梗在他们之间的刺,是谁赋予的,似乎不必多说! 一种无法释怀的恨意,浮现在苏幕遮的眼中,凝聚如凛冽寒霜。 薄荷听到苏幕遮的话,颇为讶异地抬起眼帘,她并未错过苏幕遮略显狰狞的脸庞。 苏幕遮跟程珈澜之间的冲突,是因为她而起的,但是欠苏幕遮的,从他平安的在她眼前离去时,她就已经还清了。 “我说过,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薄荷无视了苏幕遮难堪的神色,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将双腿从长椅上放下来,又掏出纸巾将自己刚踩过的地方擦干净,紧接着站起身,淡淡道:“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离开了,苏先生再见。” 苏先生—— 这三个字犹如迎面而来的巨锤,将苏幕遮脸上的表情尽数砸碎,这还是第一次,薄荷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用这般陌生疏离的称呼来呼唤他。 那一刻有股疼痛在他的骨头里蔓延,心里恐慌更胜当年他发现薄荷被别的男人揽入怀里时。 “薄荷!” 在薄荷转身欲离之际—— 苏幕遮忽而站起来,从身后紧紧地拥住了她,“你别走!” 感受着被紧紧拥抱的感觉,薄荷长长地叹息,提醒道:“请不要忘记,你是有未婚妻的。” 薄荷是很讨厌秦央,除了她故意跌倒将事儿栽赃嫁祸在她的身上,更无法让她原谅的是,那次的事儿为程珈澜带来多大的麻烦。 她甚至无法控制的去想,如果没有秦央的那场嫁祸,程珈澜就不会去萧氏娱乐借人,也就不可能受伤,那代表的就是不会失忆,让她如此难堪,不知所措。 题外话: 早上把爪子划破了,写稿子的时候好苦逼,求安慰qaq 190毕竟是我男朋友 “不要提她!” 听着薄荷说到了秦央,苏幕遮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声音里似乎还渗透着难以言喻的恨意。 薄荷怅然摇头,没有再说话,她并不好奇苏幕遮和秦央之间发生过什么,因为那已经跟她无关了。 “薄荷——”薄荷的沉默,让苏幕遮心里没底,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不管是当初住在疗养院的他,还是如今已经发达的zh公司首席执行官,他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思绪一闪,他忍不住收紧手臂,紧紧地抱着薄荷,无声无息的说着他的不安。 “哟……” 就在薄荷与苏幕遮僵持之际,一道声音倏尔插入,“原来薄荷你的男朋友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苏总啊,真是让人意外呢!” 听到这道讨厌的声音,薄荷除了叹息就是无奈,她根本不用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她真没想到啊,她只是随便找了一个花园看看漫画放松心情,却惹来这么多人! 这是冤家路窄,还是孽缘不浅? 已然挽着程珈澜手臂绕到薄荷面前的嘉禾,瞪了薄荷一眼后,嬉笑似的说道:“薄荷,这次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种喜事儿怎么能不说出来,跟大家分享下呢?” 薄荷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嘉禾,她就不相信,这个女人当真不知道,但凡她会看点新闻,都应该清楚,前不久苏幕遮跟未婚妻秦央举办婚礼的事儿。 虽然zh公司的公关部在不久后,就宣布婚礼因为新娘秦央需要卧*安胎而取消,但是这总归是从原始的意义上来说的,苏幕遮已经是秦央的人了,其他人还是绕道吧! “抱歉哦。” 嘉禾瞧着薄荷的脸色微沉,似乎才想起来,她歉意地睨着薄荷,连忙道歉,“我不应该提到这些不愉快的事儿,不过你要相信,苏总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可仔细一琢磨,似乎怎么都不对劲,无论是那句不愉快的事儿,还是会给一个交代,每个字都在变相说薄荷是挥着锄头挖别人墙角上位的三儿。 “呵。”薄荷冷笑,抬头瞥了瞥从出现开始,就沉着俊颜的程珈澜,似笑非笑道:“也请嘉禾小姐相信,程总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就是所谓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付嘉禾这样不要脸的女人,何必给她留情面? 果然,这话一出,嘉禾的脸色瞬间阴翳,不管她现在何种嚣张,总归是借了程珈澜失忆,并且记忆混乱这件事儿上位的,从底气上便是不足,九年的空缺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弥补的。 要不是…… 嘉禾想到某个画面,立刻收敛心神,她又随意跟薄荷敷衍了两句,便拉着程珈澜离开,因为她的步履有些匆忙,心思也渐乱,所以并未发现,那个被她亲密挽着的男人,其实回过头。 而回头的那一刻,并未错过薄荷推开苏幕遮的画面。 “苏先生。”猛地从苏幕遮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薄荷恼怒地瞭着他,“这种游戏好玩吗!” 她相信遇到苏幕遮是个意外,但是遇到程珈澜和嘉禾,却不是意外。 如果事儿真的巧合到此,或许她会选择买张彩票,没准还能中个奖呢! “不是意外!” 苏幕遮很光棍的承认了,“是我跟踪你,然后派人引来了程珈澜。” 承认,方才就猜到这事儿跟苏幕遮脱不开关系,可真听他毫不犹豫,毫无遮拦的承认时,薄荷还是觉得无比愤怒,她落在苏幕遮脸上的视线倏尔冷凝,“苏幕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想让你知道,程珈澜已经完全不在乎你了,他,不值得你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那谁值得?” 薄荷冷冷反问,语气颇为凛寒,“千万别说是你!”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她虽然没有龙的威势,左右不了一个人的生死,但这不代表她是任人践踏的! 如果说龙的逆鳞是脖子下面那块月牙形的白色鳞片,那薄荷的逆鳞除了最珍贵的家人,剩下的就是最讨厌被人算计! 细数这些年来,因为算计,她丢失了太多的东西,也吃过了太多的苦,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都来自不同人的算计,甚至到了如今的处境,也不例外…… 想着当年程珈澜各种无法用三言两语来表述的手段,还有好不容易尝到甜蜜滋味儿后,似乎漫漫无边的苦涩,薄荷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浮现在眼眶之中。 晶莹的,湿漉漉的,令人难受的。 苏幕遮瞧着薄荷的哭泣,下意识上前一步,抬手就想帮她擦去眼泪,却不等他的指尖碰到薄荷的脸颊,她就已经别过了头,直接避开了他。 她无声无息的抗拒让苏幕遮呆愣了。 薄荷抬起手背,直接将从眼角溢出的泪水擦干净,她让自己的视线流连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循着微风摇曳的花朵儿,慢悠悠道:“我不知道你今天反常的原因是什么……” 明明不久之前还对她苦大仇深,恨不得让她切腹自杀,以谢她‘害’秦央动胎气的罪。 这才几天啊,又拿出一副余情未了的模样。 此时此刻的苏幕遮,薄荷猜不透摸不透,不是她心里阴暗,非得用阴谋论去揣测,猜测到底在她生命里那般重要存在过的他。而是处于现在复杂情况下,只能依靠自己的她,要做的除了小心,就是小心。 “我想提醒下,苏先生你是有未婚妻的人,请你做任何事儿,都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下,或许你的行为会有所不同,也说不定。” “薄荷——”苏幕遮想解释,可是薄荷不愿意听。 她微微抿唇,浅笑若初,“苏先生再见。” 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望着薄荷径自离去毫不留恋的身影,苏幕遮满目怅然,唇畔的微笑亦是越发苦涩。 不怪薄荷会怀疑他的动机,易地而处,他会怀疑的何止是反常,恐怕对方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是阴谋诡计的化身。 这些年的经历,已经让当初那个幼稚的苏幕遮完全消失在人间了,剩下的,只是面目全非。 “这些浮沫呀,都要用勺子一点点撇干净,这样的汤,喝起来才会有甘甜味美的口感。” “嗯。” 俞侬侬颔首,还想继续跟李嫂请教的时候,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那声音着实渗人,“俞侬侬!” 俞侬侬才回首,就觉得一阵凉风迎面而来,那是以火箭般的速度,冲过来的秦央! 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几乎将秦央整个人给灼成了灰烬,哪怕平日里最在乎的仪态都顾不得了,秦央冲到俞侬侬面前时,高高地抬起手臂,带着呼啸风声的巴掌很快落下,随之响亮的巴掌声极其刺耳,“你个贱女人!” 因为秦央从冲进来,到给俞侬侬一个耳光,都是连贯且极快的,李嫂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事儿就发生了。 俞侬侬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但是她故意不躲,早在做那件事儿的时候,她就猜到了秦央不会善罢甘休,对于她的反应,俞侬侬更是预料到了,要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拉着李嫂窝在厨房。 果然—— 她并没有感觉到第二次的火辣疼痛! 这次不是秦央心软,或者想换个方式。 她最爱的就是甩人耳光,据说这种清脆的巴掌声,可以让她的肾上腺上升。 而是,她高高抬起的手臂被人攥住了,是李嫂。 性格耿直的李嫂有意无意的看到过好些次秦央的真面目,心里早就对这个面慈心狠的女人不满了,要不是俞侬侬拦着,她早就去找苏幕遮了! 俞侬侬的确是拦着的,不过每次都不忘十分有技巧的挑拨两句,日积月累的,李嫂对秦央的成见多深,可见一斑。 看到自己一点点引导到如今的画面,俞侬侬捂着被打的脸庞,犹如乖巧的小媳妇般躲在李嫂的背后,然后在秦央绝对能看见的角度,冲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那笑容别提多得意了。 秦央怒意更甚,原先清丽无双的脸庞早已经因为狰狞而扭曲到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俞侬侬!你就祈祷着你永远能躲在这个蠢女人的身后吧!等你出来,我一定把你撕扯成碎片,沉海喂鱼!” “秦小姐当真威风八面。”俞侬侬冷着脸,似笑非笑,“就是不知道苏总他知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这个德行!” 俞侬侬摇了摇头,秦央平日里是很聪明,偏生今日冲动到口不择言,这要是只在她的面前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这些年,无论是挨打还是受罚,她都习惯了,艾玛更是家常便饭。 但是今天不行,秦央太冲动了,当然这跟她平日里自命清高也有关系,对于一个佣人的身家背景丝毫不关注。 所以秦央一定不知道,这个本是为了她小产请来调理身子的李嫂,是能随意见到苏幕遮的,不仅如此,她在苏幕遮面前,说话很有分量。 之所以会这样,多少是有点内情的,李嫂当年是疗养院的工人,对待年幼的苏幕遮视如亲子,当年在疗养院的时候没少照顾苏幕遮。 这些内幕,还是这段时间俞侬侬跟李嫂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才挖出来的,知道真相的那刻,俞侬侬就决定好好利用下! 呵,俞侬侬承认自己很坏,很久之前抢了好闺蜜的男人不说,现在连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都毫不客气的利用了,真是合该死了下地狱! “该死的!” 秦央用力地挣扎了几次,都没将自己的手腕从李嫂的手里挣脱出来。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越发阴翳,“还不给我放手!” 她一定要辞退这个女人,她发誓! “李嫂,你就放开秦小姐吧,她刚才也不是故意的……” 俞侬侬说话的声音柔柔弱弱,给秦央插刀的时候却是毫不手软。 短短的一句话,再次让李嫂对秦央的嫌恶程度提升了不止两个档次! 要是到了这会,秦央还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的话,那她脑子真心白长了,怪不得她总觉得最近气氛不太对劲,怪不得她总觉得自己事事不顺利,像是做什么都被人监控了一般。 原本秦央还以为这不过是她的错觉,现在才知道压根不是什么错觉! 这一切都是俞侬侬这个贱女人的算计! “先放开我!”想明白这点,秦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了语气道:“想来,我跟侬侬之间,还有点误会,我们需要好好的谈谈。” 误会!? 俞侬侬眸中浮现出嘲讽之色,要是秦央跟她有误会,那真心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不过能瞧见向来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圣女无敌的秦央,被逼到这样的地步,她顿时感觉心里舒畅起来。 反正现在不是跟秦央摊牌撕破脸,鱼死网破之时,所以这次倒是真心的劝李嫂放开手,又好说歹说,保证一定不会吃亏,才将满目担忧的李嫂送走。 这个过程让秦央一阵恼怒,什么时候她竟然需要自己养的狗来帮她说话了? 秦央咬牙切齿,“是你做的?” “什么?”俞侬侬满脸茫然,“你说什么呢?” “你说呢!”秦央眸中淬上狠毒,“那段视频!” “哦——”俞侬侬恍然大悟,“你是说那段短短时间内,就占据了百度搜索第一名的视频啊,大概是某个好事者发上去的吧。” 她遗憾道:“秦小姐,你做事儿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下被人拍了,事儿就麻烦了。” 俞侬侬口中说着麻烦,可是语气里,却渗透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神情里也带着看戏的意味。 说到底,俞侬侬所指的视频其实没什么,不比某某明星爆出吸毒,甚至比不上某明星的恋情被踢爆,之所以能在大千的网络世界里瞬间被关注,被评论,被置顶,还得说楼主会给自己发的视频取名字…… 卓越集团大战zh背后的真相—— 红颜果然祸水! 无论是卓越还是zh都是这段时间热门中的热门,这下子想不火都难! 再加上贴心的楼主还专门配了文字说明当时的情况! 说了这么多,就是再迟钝都能猜出来了,这段引出巨大风波的视频,那就是秦央当初在世贸国际故意跌倒,嫁祸薄荷的视频! 秦央听到俞侬侬的话,眸光越发狠戾,那模样恨不得扑上去将俞侬侬咬死,“是你干的!” 刚看到视频的时候,秦央下意识认为是薄荷做的,可是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能够选在孩子流掉,她不肯委屈自己,拒绝忌口而引发苏幕遮情绪上对她的抗拒时,爆出这样视频的人,除了俞侬侬,就再无别人! 俞侬侬不置可否的浅笑,她并没有否认,也没有必要否认,反正她也没有隐瞒,更何况她做的事儿,不只这点呢。 “俞侬侬你真是好样的!” 秦央被俞侬侬的态度弄得怒意更甚,手掌立刻蠢蠢欲动,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告诉俞侬侬,谁才是主子! 以俞侬侬对秦央的了解,她下一步想做什么,俞侬侬的大脑几乎不到一秒就能给出答案,因此在秦央抬手手臂的那刻,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将时间浪费在甩我耳光上,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说着,她在秦央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了一张纸,手指轻抖,纸张展开,有着折痕的纸张印着的是两个人的身影。 若是薄荷看到这张纸上的画面,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那太眼熟了! 那不是之前在公园里,她要离开,却被苏幕遮从身后抱住的画面,又是什么? 然后,秦央以更迅速的动作,消失在了厨房里。 俞侬侬抬手摸了摸已经肿胀起来的脸颊,咬着唇角笑起来,尽管这个动作,扯动了脸部的神经,让她受伤的脸颊更疼,可是她还是兀自笑的开怀。 哎呀,她果然是坏到不可救药的女人! 薄荷是带着一身疲累回到帝景豪庭的,这似乎是她最近的常态了,总是累到恨不得一睡不醒,才觉得满足。 因为实在没什么精神,薄荷回来后,连主屋都没去,现在精神萎靡的她,当真是受不起一点刺激。 所以跟女仆一个人打过招呼后,薄荷就直接回到了现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套房之中。 因为前一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收走送洗了,薄荷想要洗澡,就只能重新打开衣柜找出一件睡衣。 大概两米宽的衣柜,靠近右边的位置,放着各种大款t恤睡衣。 无论是纯棉的质地,清新犹如少女的颜色,还是保守的样式,都曾经被不止一次的吐槽。 薄荷还记得她每次将价值不菲,触感柔滑,布料却少的可怜的睡衣扔到一边儿的角落,程珈澜那张俊颜都会阴翳下来。 在他们两人之间,因为到底穿什么的睡衣所爆发的小规模战争,绝对不计其数。 每次最终的结果,算得上勉强平局吧。 程珈澜从另一方面得到了满足,薄荷依旧保留了她的穿衣习惯。 回忆到这儿,薄荷强行掐断,又不是年纪大了,怎么就染上了这样的破毛病? 回忆什么的还是等再过五十年,再说吧! 薄荷随手扯下一件睡衣,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子巨大力道,她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推到衣柜上! 受到袭击的那瞬间,薄荷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地给这个胆敢偷袭她的人,重重一脚! 只是最后,她并没有动作,因为她嗅到了,吸入鼻腔的味道。 她感觉到了,从身后传来的热度,还有那熟悉的力道。 他又来招惹她! 薄荷闭了闭眼,忍不住叹息:“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就不是人,嗯,程总?” 程珈澜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着力,语气却透着稍许讽刺,“你不是应该很习惯吗!” 这句话所指的,是白天时,公园里的薄荷被苏幕遮从身后搂在怀里的动作。 薄荷感觉程珈澜的动作犹如逗玩小狗,虽然这是她自己比喻的,但还是有些郁闷的薄荷,干脆将脸颊直接贴在柜子上,然后借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动作斜睨着程珈澜。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话语,再联想到程珈澜跟嘉禾亲密挽手的画面,薄荷赌气地勾起唇角,哂笑道:“可不是应该习惯嘛!那毕竟是我的男朋友……啊……” 191金屋藏娇 话音一落,薄荷便觉得原本轻轻按着她肩膀的手,骤然用力! 那忽然覆上的力道让她的肩胛骨有种被捏碎的感觉,疼痛的让她无法控制的叫出了声。 “很痛!” 薄荷颇为恼怒地瞪着程珈澜,这男人又抽风了?既然都说记忆混乱,不记得她了,那现在一副抓坚在牀的样子又是闹哪样啊? 心中不爽,薄荷愈发挣扎,她来回扭动着肩膀,想逃脱程珈澜的桎梏。 按理说,以程珈澜的力道,和现在的动作,怎么也不能让薄荷挣脱呀,可是愤怒却让她爆发出更大的力量,再加上程珈澜也没打算一直压着她,所以薄荷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得到了自由。 薄荷连着退了两步,旋即满脸戒备地望着程珈澜,“这里不是主卧,程总肯定是走错了,好走不送!” 程珈澜这会并不介意薄荷冷淡的态度,他盯着薄荷含怒,却越发生机勃勃的小脸,好半晌才道:“你跟了我,怎么样?” “什么!” 薄荷被程珈澜这番不要脸的话惊得险些跳起来,要不是地球引力太大,她肯定直冲屋顶了。 别说薄荷了,就连程珈澜也被这句近乎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刚才的话。 要是薄荷欣喜若狂,程珈澜想,他一定会直接甩一张支票,打发她迅速滚蛋,可偏偏,她一脸惊恐,那模样绝对比白日见鬼还夸张。 这种反应让程珈澜不悦极了,他既然不爽,别人岂能好过? 程珈澜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伟人,于是他果断道:“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尽快搬出帝景豪庭吧,我——” “等等——” 薄荷瞧着程珈澜的话越说越不对味儿,旋即,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程总,你是不是搞错了?” “当然没有!” 程珈澜瞥了薄荷一眼,微微扬起下巴,那是一副居高临下,尊威矜贵的神情,“我准许你做我的女人!” “抱歉,我没兴趣。”薄荷火大,这算怎么回事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程珈澜不是对外宣称,身边只留一个女人吗? 这些年被程珈澜,这条在圈子里,算的奇葩中的奇葩规矩秒杀的妹纸,绝对不在少数! 或者他脑子摔坏的同时,连底线都摔没了,还是他已经决心开启种马模式? 当然不管是哪个原因,薄荷都没有兴趣,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有那个记得所有一切的程珈澜! 薄荷掩饰着心底的黯然,假笑道:“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就不劳程总记挂了!” 反正在不久之前,嘉禾就已经不留余力地帮她创造了一个男朋友,现在拿出来用用,还真是再适合不过! 他这是被拒绝了? 薄荷的话略微转换了下,程珈澜便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而直接让他愣住的,这于他来说,简直比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还诡异。 他,居然被一个女佣拒绝了? 尤其是拒绝他的这个女佣,经常对他流口水不说,还经常满脸幽怨,充满企图的望着他。 然后,他竟然被这样的一个女人拒绝了? 绝对是欲迎先拒! 程珈澜一秒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俯瞰着薄荷,神情中染上了不耐烦,“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就别玩了,我向来喜欢直接!” 这样的对话,何其相似! 感觉到眼眶湿润的薄荷眨了眨眼,直到情绪稍稍平复,才勾起唇角,冷笑道:“我说了自己有男朋友,程总还是收敛下你的自大吧!” “男朋友?” 程珈澜忽而微笑,笑容里透着冰冷,不悦,嘲讽,“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姓苏的吧?” “是又怎么着?”薄荷这句话绝对属于没经过大脑就蹦出来的,跟她的关系真的不大,“我爱他,所以愿意委屈!” 显然,程珈澜不是这么想的,他听到薄荷承认的那刻,脸色倏尔难堪,眯着眼望着她,半晌才道:“听清楚,你只有一个选择,做我的女人!”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受这个叫薄荷的女人影响,最不可原谅的是他还因此三番四次伤害她。 既然无意间提及这个话题,他决心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好好地研究下。 “那嘉禾呢?”薄荷嗤笑。 程珈澜眼神瞬间冰冷,“你总不会是傻到要跟她比什么吧?” 他声音冷硬犹如寒冰,“说让你做我的女人,不过是委婉的说法,如果你不懂,我就直白点,我的地下小情儿,妾,三儿,这次听明白了吗!” 薄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程珈澜。 她简直没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然后,在程珈澜又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薄荷毫不犹豫摸起左手旁边牀头柜上的台灯,直接朝着程珈澜扔过去,“滚!小情儿你妹,去死!” 程珈澜走了。 只是可惜,不是被她发怒的模样吓跑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程珈澜在临走时,说,“别忘了我说的话。” 薄荷回答程珈澜的就是一个飞去的米奇陶瓷杯! 啪啦! 她最心爱的杯子直接摔成了碎片,可这会她却顾不上心疼,因为她实在太愤怒了! 真是恶心! 有这种自大又惹人讨厌的程珈澜的地方,她连一秒钟都不想继续待下去! 居然想让她做什么小情儿,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句—— 你总不会是傻到要跟她比什么吧? 她才不想比呢! 她凭什么要跟嘉禾比! 她是薄荷,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薄荷,真要比起来,谁又比得过她! 再说了,那个嘉禾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她有什么好比的,又不是每个人都跟程珈澜一样脑残,连是与非都看不清! 如此眼瞎心盲的男人,要来何用! 她要跟程珈澜saygondbye!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女人的收入超过一个临界点,她需要依靠的就已经不是那张脸了,并且受欢迎指数随着收入日益增长。 薄荷虽然没在工作上取得什么成就,傲人的收入更不用提,可她是有存款的人呀,还是一份厚厚的存款! 虽然这钱吧,不是她赚来的,但在她名下,就是她的! 还有一句曾让薄荷欢乐的话,那就是—— 你早死,我就花你的钱,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娃。 对于现在的薄荷来说,别的实现起来可能相当困难,但是她可以从这里利索的离开,拿着这些年程珈澜给她的钱,去泡个帅哥什么的? 对了,还有那个嘉禾给的五千五,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花的一干二净! 之前薄荷弄出的动静不小,女仆上来时,刚好跟程珈澜擦肩而过,本来她还寻思着莫非是程总想起来了,然后跟薄小姐确认的? 然而这念头甚至来不及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再次从二楼传来的巨大响声给打断了。 女仆心头咯噔一声,然后疾步上楼。 满室狼藉中,薄荷来来回回的徘徊,身上更是渗透出愤怒的气息。 她绕着房间走了几圈后,这才发现她还有一件事儿没干,就是收拾行李! 既然要走,不收拾行李怎么行? 她才不会玩什么净身出户呢,那说好听点是自傲,有骨气,说难听点就是傻缺,傻到家了。 决定不做傻缺的薄荷直接打开了衣柜,将里面所有衣服都摘下来扔到牀上,又将压箱底的首饰翻出来随意扔牀上,还好这里的只是一部分,一些价值比较高的都在银行保险柜。 如果卖掉的话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可以再次为她即将展开的泡美男事业添砖添瓦,更可以让她生活富足美满。 女仆小心地绕过脚下满地的各种碎片狼藉,走过来问道:“薄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嗯?”薄荷颇为欢乐的招呼着女仆,“麻烦你帮我找个大点的行李箱,我要这些带走。” “薄小姐,你,你这是要走?”女仆大惊失色。 “是啊,君若无情我便休。”薄荷颔首,又催促,“你赶紧帮我找吧,我想快点从这儿离开。” 这儿的空气质量真是太差了,也太稀薄,氧气还不足,她都感觉到呼吸时,有种窒息感袭来,所以要用最快的速度从这里离开。 女仆本想劝诫几句,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离开是最下成的决定,本来就被遗忘了,跟之前一样努力刷存在,努力让程珈澜恢复记忆才是正事儿啊,而不是这种懦弱的逃避! 可是她也了解事情始末,那些事儿,连她一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当事人呢! 女仆真的很难再说出什么劝阻的话语,尤其是看到满脸迫切,希望的薄荷,除了点头,她别无他法。 薄荷瞧着女仆答应,更是开心,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牀边儿,一边叠衣服,一边哼着音调欢乐的不知名曲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很欢乐的曲子从她口中出来后,就愈发不欢乐,渐渐地还染上了一抹苦涩。 然后连她这个噪音制造者都听不下去了。 她闭上嘴,因为堆在牀上的衣服很多,她又不是从上到下拿的,她只是抓住一个衣角,随手一扯,衣服是出来了,可是却碰到了之前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几乎眨眼间,刚才的劳动成果就毁了。 唇畔的笑容最后变成了苦笑,薄荷长长地叹息,旋即将手里的衣服扔进了一堆凌乱之中。 她没法骗自己,她现在的心情绝对比这堆衣服还乱,一千倍,一万倍! 等女仆拿了行李箱回来,薄荷的东西还是乱糟糟的,最后还是女仆出手帮忙整理的。 这个过程中,薄荷虽然一直笑着,说着,可女仆却觉得异常心酸,她是看着薄荷一路走来的,之前的日子有多么苦,她是知道的。 好不容易等一切风平浪静,幸福的味道也悄然弥漫萦绕,却又搞成了这样子。 薄荷被女仆的眼神看的难受极了,她避开了女仆的视线,努力将最后一件衣服强行塞入行李箱中,然后合上了拉链,旋即抬起手背擦了擦汗涔涔的额头,舒了一口气,“好,收拾好了。” 接着薄荷便在女仆的帮助下,拉着行李箱,拎着手提袋从二楼下来。 女仆本想让司机送她的,但是薄荷却拒绝了,她打定了主意跟程珈澜断的干干净净,那就一丝牵挂也别留了。 所以,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薄小姐……”女仆瞧着薄荷坚持,哪里还勉强她,叫她一声后,又叹息,最后道:“好好照顾自己呀。” 薄荷用力颔首,旋即笑道:“我会对自己很好很好的。” 此时的薄荷尚且不知,程珈澜是她一生都逃不过的劫难。 “放我出去!” 薄荷抗拒挣扎,反抗,甚至拼命的挥舞着手臂,拍打着攥住她肩膀的男人。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男女之间天生的差距,还是让她无法挣脱,很轻易的,就被推入了房间。 因为男人的动作太粗鲁,薄荷身形不稳,脚步踉跄之下,便连连后退几步,后背直接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面。 紧接着,一只手提包和一个行李箱就被扔进来。 不久之前,就经历过异常磨难,沾满灰尘的行李箱在擦拭的透亮的地面上打了个滚儿,停在薄荷脚步后,啪嗒一声裂开了。 瞬间,散落一地的衣服,和已经坏掉的行李箱,都在无声控诉着自己曾经遭受过怎样的粗暴对待! 薄荷本就因为程珈澜的恶劣愤怒,之前阎烈当街掳人,强行将她塞进车子,带到这个地方,更是火上浇油,再加上现在的事儿,直接让薄荷到达临界点的忍耐爆表,她激动的犹如火车头般,不管不顾地冲向阎烈,“真是受够了你!不要以为你是男人,我就怕你!” 阎烈探究地凝视着薄荷,她原本白嫩的小脸此时一片绯红,一双杏眸晶莹含怒,那一抹黑色里燃烧的愤怒,几乎能灼瞎人的眼,偏偏又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无端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程总才会破例留她在身边那么久,也许还是这个原因,才让嘉禾姐深感威胁。 就在阎烈因为脑海中的念头发愣时,已经到了阎烈身边的薄荷却并未找他算账,而是直接弯腰,从他手臂下方的缝隙中钻出去,然后拼命朝着楼梯跑去。 之所以不是电梯,是因为被阎烈带上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想要乘坐电梯,是需要刷卡的。 阎烈被薄荷的动作弄到一愣,下一秒就明白了她意思的他,直接追了上去。 薄荷的动作足够出乎意料,也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可还是应了那句话,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这已经不是提前偷跑,靠着这短暂的时间能弥补的了,这几乎是兔子和乌龟般的差距。 薄荷的指尖才碰到大门,就感觉衣领被人揪住了,然后毫无疑问的,又被拎回去了。 这次比上次更加粗暴! 感觉被挑衅的阎烈,毫不客气的直接将薄荷丢进去,至于是不是用力过猛,会不会伤到薄荷,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砰! 这是大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 跌坐在地的薄荷怒瞪着紧紧关闭的房门,半晌后才从地上爬起来,臀部传来的疼痛,成功的让她心里对阎烈的厌恶程度再次提高不止一个档次! 真是不够男人! 不过这次,她倒是很老实的走向了卧室。 这绝对不是她乖巧,而是这里的门已经被阎烈从外面反锁了。 这又是二十八层的高度,除非她真的决定用生命谱写一首不自由毋宁死的伟大歌曲,否则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待着了,等待时机,看看程珈澜到底想怎么样! 可是薄荷的淡定,到了第二天早上,就犹如太阳下的泡沫,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这地方真的做到了完全犹如样板房的品质! 干净的连一点可以吃的东西都没有,就是薄荷渴了想喝水,也只有水笼头里流出来的自来水! 薄荷昨晚只记得失落,后来是顾着生气外加搬家,总之就是忘了吃饭…… 后来被阎烈弄到这儿,所以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的薄荷,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她用并拢的双手接了些凉水,一口气喝光后,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正在薄荷琢磨着是不是干脆回牀上继续睡觉时,只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声传来…… 她从厨房走出来,发现房门被打开了,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她怒火中烧的罪魁祸首—— 程珈澜! 程珈澜猛地瞧见站在眼前的薄荷,也是微微一愣,他还以为这会过来,面对的一定是薄荷的冷脸,毕竟她昨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愉悦的表情。 谁知道他这会过来,又是冲他砸台灯,又是砸杯子的薄荷,竟然这么热情的迎接他! 若是薄荷知道了程珈澜的想法,一定会气的吐三口老血,表示下自己的无辜! 可惜薄荷不知道…… 薄荷的想法,程珈澜也不知道,不过他不在意,女人嘛,总是口是心非。 俊颜浮现出哂笑之色,程珈澜轻挑眉梢,“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又是这种招呼小狗般的语气,原本心情就不好的薄荷,顿觉心中火焰爆棚。 不过她还要把事情闹清楚,所以努力深呼吸,再次深呼吸,等到情绪稍稍的平复后,才如程珈澜所愿走过来。 “我要离开!” “你不喜欢这儿?” 这个地方是昨天他发现薄荷居然不顾他的警告,胆敢逃跑时,直接让阎烈找地方安置薄荷的,所以这里虽然是他名下的,但是他也是头一次来。 “对!”薄荷用力颔首。 “你喜欢哪儿?” 程珈澜倒是愿意满足薄荷的要求,不过就是房子嘛,他名下多的是,实在不行立刻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金屋藏娇啊,总要娇娇满意才好! “我喜欢——没有你的地方!” 这句话,绝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到底是跟了程珈澜好些年,薄荷就是比常人神经大条了一点,也能略微猜测出程珈澜此时此刻的想法。 程珈澜闻言,脸色霎时一变,他微微眯起眼,冷哼道:“女人,还是要乖巧点,才招人疼。” 题外话: 程2是不是很欠揍(づ ̄ 3 ̄)づ 192程珈澜的极品尤物 薄荷扯着唇角,冲着程珈澜假笑道:“抱歉,我不需要!” 她才不需要程珈澜的疼爱呢,要不然,她也不会决定离开。 程珈澜的脸色渐渐地因为薄荷这番话变得难看至极,而她却好似没看见般,继续道:“再见!不对,是永远不见!” 说罢,薄荷便绕过程珈澜,向外走。 程珈澜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向客厅走去,他用遥控器打开了液晶电视,声音立刻从音响中传出来,响彻在整个客厅。 “喂!” 没过多久,薄荷又回来了,倒不是她舍不得程珈澜,好吧,是有那么点点的舍不得,但是她不会承认的! 背部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姿态慵懒的程珈澜,听到薄荷的声音后,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只淡淡道:“让开,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薄荷被程珈澜无视的态度弄得一阵气闷。 尤其是程珈澜那副认真的神态,更是让她郁闷到心肝都疼,她不相信程珈澜对这个益达广告感兴趣呢! 由此得到的总结就是—— 程珈澜他故意的! “你——” 薄荷怒急,直接一闪身,来到了程珈澜的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终于,程珈澜赏脸抬起眼来。 薄荷深深地呼吸,旋即要求道:“把门打开,我要走!” 刚才她研究了半天,发现这间房子的门锁很是高级,需要声纹密码的验证。 哪怕是从房间里出去也需要密码,薄荷试了好些次的密码,都不对。 所以原本打算潇洒离开的她,只得无奈回来。 “你请便。”程珈澜优雅的抬起手臂,示意他可没拦着她。 薄荷微愣,旋即道:“你打开门,我就请便了。” “要走的人是你,凭什么我要帮你开门?”程珈澜冷笑了一声,他就是那么好使唤的吗,真是笑话。 薄荷气结,她出现在这儿不全拜程珈澜所赐吗?要不是程珈澜客串了一把绑架犯,她现在早就潇洒去了,居然还好意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够了好吗! 薄荷本想捋起袖子跟程珈澜争辩三百回合,可是不等她开口,程珈澜就不耐烦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你真是惹人厌烦!” 薄荷因为程珈澜突如其来的话语,怔愣住了—— 她惹人烦? 心脏,因为程珈澜的这几个字,忽而尖锐疼痛起来。 薄荷小脸上的红润瞬间犹如潮水褪去,留下的是那般被冲刷过的狼藉。 “既然——” 她想说,既然她惹人烦了,那就赶紧让她离开好了。 她一点都不想留在这儿,碍眼下去。 可是,她刚说出两个字,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等再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躺在了沙发上,原本靠在沙发上的程珈澜,好似发现猎物跃起捕捉的野狼般,气势逼人。 狼爪—— 不对,是程珈澜有力的手,直接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整个人倾身过来,劲瘦却健壮的身子直接覆盖在她的上方。 她的下巴被程珈澜的手指捏住,微微抬起,他望着身下的薄荷。 薄荷的五官不是那种每处都犹如精雕细琢出来的完美。 可胜在小巧精致,每个组合在一起,就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娇憨。 尤其是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细滑,简直比最上等的羊脂白玉,摸起来还舒服,单凭触感来说,除了诱人魂魄以外,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形容的词汇。 再配上她丰满到奥凸有致的身子…… 尤物,这两个字,瞬间出现在程珈澜的脑海之中。 这样的薄荷,在真正识货的人眼里,绝对是极品的存在,如果她曾经是他的女人,他不可能没有一点记忆,可若不是,连他自己都很难解释,心底对她的那一抹熟稔,还有面对她时,会有的异常反应。 一次,两次,可以当做意外,那三次,四次呢,又如何解释? 还有一点,是他不想承认的,他对她,对着薄荷,有着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冲动。 薄荷被程珈澜堪比x光般的视线,看的浑身哆嗦,再加上被压着,这种不安全的姿势,更让她心理不安,她蹙眉,抬起手臂推搡着程珈澜的胸膛,“你起来!” “不许动!” 在认真研究着自己会产生异常原因的程珈澜被打扰,想也不想,直接抬手拍在薄荷的臀部。 夏日的衣服单薄的很,即使从力道上来说,程珈澜的力气也没发挥出三成,这动作更多的是一种提醒。 但是臀部那种酥酥的感觉,还是瞬间让薄荷有种炸毛的感觉,真是太讨厌了,又打她的屁股!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很丢人的好不好啦? “给我起开!” 彻底激怒,直接炸毛的薄荷怒瞪着程珈澜,并且再次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道,膝盖也跟着屈起来,想要趁此机会将程珈澜顶开。 可能是找到原因了…… 薄荷死死瞪着他,那圆圆的,燃烧着怒火的杏眸,让程珈澜的视线再次凝聚,他一手抓住薄荷胡乱挥舞的手臂,空闲的一只手,则直接抬起来,去触摸薄荷的眼角。 他必须承认,薄荷和嘉禾的长相真的有九成像。 他向来不相信巧合,故而让人去查了,可并没有查到什么…… 他之所以觉得薄荷如此熟悉,绝对不是因为她跟嘉禾长得像,而是因为她这双眼睛吧。 程珈澜的指尖一点点的,来来回回的触摸,他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这双眼睛瞧着跟嘉禾的相似,却有着质的不同。 更倔强,更坚韧的眼神,衬着圆溜溜的杏眸,湿漉漉的着实让人欢喜。 好似什么都没经历过,被人保护的好好的,才这么单纯天真。 或许,这才是他失常的原因,也可能真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曾经把她留在了身边,还留了不短的时间。 然后在这次的失忆里,恰巧把她的存在忘记了。 这毫无疑问,是最完美的解释了,程珈澜会失常的原因就是这个。 那么紧跟着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 既然她既然活着,他又怎么会找这种类似替身的存在? 程珈澜绝对不相信自己会背叛她,哪怕是死,都不可能! 除非这个她,自始至终都是她。 薄荷挣扎半晌,除了逼着自己出了一身薄汗外,再没有别的收获了,确认了无法挣脱程珈澜的桎梏,她索性放弃了挣扎,反正被这么压着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书都数不清了,所以也不差这会。 她颇为自得其乐的安慰着自己,然后果断的放弃了抵抗。 不过她到底没淡定多久呀,可能是刚才的反抗消耗了一些力气,薄荷本来就扁的不能再扁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起来。 那尴尬羞人的咕噜声,就连聋子都能听见。 耳聪目明的程珈澜自然也听见了,他从思绪中抽身而出,忍不住看向薄荷。 她小脸通红,杏眸湿漉漉的一脸无辜,“我饿了……” 程珈澜,“……” “我真的饿了。” 这是薄荷怕程珈澜不相信的第二次强调,伴随而来的,是她的肚子很给力的第二次咕噜声。 清晰的响声绝对是在抗议薄荷受到的虐、待! 程珈澜俊美的脸庞蓦地黑了,怎么搞得他好像凶残到连饭都不给吃的恶魔似的? 要是薄荷听得见呀,绝对会认真的说,不是这样的。 程珈澜的凶残又岂是小小恶魔能够抗衡的,就是大恶魔也只有提鞋的份儿吧! 要不然怎么会不给留吃的,就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 否则她也不会狼狈到直接用手捧水充饥。 当然不管怎么样,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很快就有饭吃了。 薄荷欢乐地翻出手机,联网找到了肯德基的页面,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堆食物,那浑身洋溢的气势呀,绝对是每样都来一份的暴发户气场,选完了食物,她不客气地抬头问程珈澜,“这儿的地址是什么?” 即使是程珈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他很难继续淡定,“你居然不知道这是哪里?” 薄荷奇怪地瞟了程珈澜一眼,“我为什么要知道?这儿又不是我家!” 她一边说着,一边愉快的将地址输入上去,然后提交了订单。 昨天她从帝景豪庭离开之后,站在路边等taxi的时候,被阎烈弄上了车,一路上,她只顾着想办法离开,虽然没能离开,但也错过了注意窗外的行车路线。最后停车的地方自然是停车场,要是能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那才是神奇的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薄荷这般理所当然的模样,着实让程珈澜心塞了下,他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心想,薄荷这小家伙能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也是不容易啊。 薄荷订餐的时间并非午餐点儿,所以送餐的小哥来的很快,不过因为他们没法上来,所以她只得下楼去取。 付账后,站在楼下的薄荷并未立刻上楼,而是在想,她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了,要是趁此机会消失,行不行呢? 那一瞬间,薄荷被蛊惑了,这个念头当真是太诱人了! 她差点没顶住,不过最终还是回去了,除了自己处于被绑架状态的全部身价,薄荷觉得以她对程珈澜的了解,他既然敢让她出来,就一定有后招。 不愿意亲自体验一把后招到底是什么的薄荷,真的一点都不想尝试作死,她很怕死呢! 不得不说,薄荷总算聪明了一次。 其实她敢逃跑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被守在小区各个门口的保安押回来。 薄荷的照片,程珈澜早就准备好了,只要她有异动,就会被人发到负责小区治安的保安手机上。 “我回来了。” 房门在眼前打开,薄荷挥舞着自己的小手,跟程珈澜打了个招呼。 对于薄荷表示友好的行为,程珈澜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哼道:“倒是不蠢。” 不知道为什么,薄荷从程珈澜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可惜…… 错觉,错觉,这一定是错觉,她甩了甩自己的头。 “还不进来!” 程珈澜对于并没有跟上的薄荷很是不满,她这副模样又呆又蠢,他就是闲的无聊找个替身也不会找这样的吧,所以刚才觉得薄荷是什么天生尤物之类的,一定是错觉,程珈澜如此想。 “唔。” 薄荷懒得介意程珈澜的恶劣态度,主要是她也没时间多想,因为她已经被香味儿蛊惑的没有力气多想了。 其实,薄荷平日里并不怎么喜欢肯德基这样的垃圾食品,在饮食方面,她是很传统的,喜欢的大部分都是国内的各式各样小吃,菜肴。 可是被饿了这么久,早就被闹了无数次的五脏六腑,有这些东西祭奠,也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只有被狠狠地饿过,才会知道肚子被填饱的美妙滋味儿。 程珈澜对着薄荷狼吞虎咽的模样又是一阵鄙视,真是粗俗! 他忍不住挑眉,“你这又是在抗议我,虐、待你吗?” 忽然蹦出来的那个‘又’字,让程珈澜禁不住微怔,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薄荷并没有察觉到程珈澜的异样,她听到他的话之后,用力颔首,何止虐、待啊! 把她关在这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给食物,这简直就是想饿死她的节奏呀! 其实她都打算好了,如果过了中午还没有东西填饱肚子,她就果断的报警求救! 好在没有等到中午,就有人来了,薄荷绝对不承认,她其实有点遗憾的。 薄荷努力将口中咀嚼的食物咽下去,打算狠狠地细数阎烈的恶劣,反正她跟阎烈一向不合,她也没有那种小报告不能打的觉悟,能够借着程珈澜的手,狠狠地收拾阎烈一顿,也是好的。 这倒不是她心狠,而是昨天阎烈禁锢她的时候用力过甚,原本白嫩圆润的手腕,已经浮现出一圈淤青了。 可是没等她的话出口,她就被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一个名气不小的女主持人说:“经过我们记者的调查取证,证实了网上那个以‘卓越集团大战zh背后的真相——红颜果然祸水!’的视频里,跌倒的女人正是zh公司首席执行官的未婚妻,而视频里另一个女孩虽然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清长相,但对视频的名称稍微联想下,或许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一个假设,那个女人跟卓越集团的程总,有着难以言喻的关系……” 女主持人后面还有很多话,但薄荷却没心思继续听了,她的视线已经全部,被在电视上不断播放的只有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吸引着,那个视频,正是当初在世贸国际附近发生的那件事儿。 本来她还打算用这个视频威胁秦央,让她拖着苏幕遮,好让程珈澜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那场出走事件带来的影响。 可是后来,因为秦央的有意算计,这个计划便直接夭折了。 但是她没想到,事情过了那么久,居然又被翻出来了,还被捅到了网络上。 薄荷讶异地挑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也是秦央不顾秘书的阻拦,闯入苏幕遮办公室后,冲着苏幕遮所说的第一句话。 正在忙碌的苏幕遮,听到声音后,抬眼瞥了瞥脸色尴尬的秘书,挥手让她离开了。 秘书瞧着苏幕遮并没有说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直接关上办公室的门走了。 心里却想着,最近的事儿貌似有点古怪,她还是稍后找个时间,打电话给俞秘书问问情况吧!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秦央和苏幕遮之后,苏幕遮这才把视线转移到秦央身上,他的语气冰冷漠然,“你怎么来了?” 秦央昨天在俞侬侬的手里,看到了印在纸张上的画面后,就开始联系苏幕遮。 可是他的手机永远都在忙碌,占线中,最后更是干脆利索的关机了。 后来她打电话到zh,秘书却说苏幕遮不在办公室,她再接着询问,就得到了支支吾吾,语意不详的回答。 这种情况下,秦央也知道,她什么都问不出来,干脆就将电话挂了。 然后直接端坐在客厅里,心想着不管多晚,都要等到苏幕遮,然后跟他好好谈谈。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晚上。 直到别墅里的佣人开始起牀走动,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苏幕遮都没有回来。 这种情况,绝对是破天荒头一次。 就连之前,苏幕遮知道孩子之所以流掉的真相时,虽然也*未归,但好歹传了信息给她。 而这次别说是信息了,她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紧跟着,秦央又想到,她刚得到的,有关于苏幕遮那个青梅竹马的消息,据说那个青梅的男人大脑出了问题,现在身边有了其他女人。 换句话来说就是那个青梅很可能已经恢复单身了…… 这么一想,秦央若是还能安稳地坐在客厅里,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只是秦央不想要奇迹,于是整晚没睡的她拒绝了佣人请她用早餐,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飙车来到了zh。 “我不能来?” 想到之前对她毕恭毕敬,满目崇拜的秘书居然拦住了她,不肯让她进来,想到刚才各种不美好的画面,秦央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加上她又等待了苏幕遮一晚,这会的语气自然很差。 “当然可以。” 苏幕遮并未起身,直接重重地靠在转椅的椅背上,仰着头望向秦央,神色里透着哂色,“这本来就是你们秦家的产业,我一个打工的,怎敢拒绝皇太女的巡查呢?” 秦央一听苏幕遮这番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自从她正式跟苏幕遮在一起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用这种生疏冷漠的语气跟她说话,恍惚中似乎想到了当年—— 那个受伤后满身是刺、不管靠近的人是好心,还是恶意,统统都用最尖锐恶意的刺回击的他。 “亲爱的。” 秦央换了一种语气,像是跟男朋友撒娇般娇嗔的抱怨,“你这是故意伤我的心吧?你明明知道在我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 苏幕遮望着秦央不语,那带着无法忽视的探究眼神,让她心虚极了,她直接避开苏幕遮的视线,朝他走来,然后坐在了他的腿上,纤细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以小白兔般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我等了你一晚上。” 那微微扬起的清丽容颜有种掩饰不住的疲倦憔悴,美丽的眼眸里也溢出了血丝,无声无息的昭示着秦央并没有说谎。 苏幕遮静静地望着秦央半晌,直到她脸上的表情近乎僵硬,快无法维持镇定的时候,才开口淡淡道:“央央你说过,只要是我给的,你都要!” 题外话: 假期了,要粗去两天的九只能更六千,下周二加更(づ ̄ 3 ̄)づ 193找薄荷代孕? 秦央听到苏幕遮的承诺,这才再度放了心,她的神情越发如水温柔,“幕遮,我爱你,哪怕你现在爱我不够多,我也愿意陪着你,等你爱我,这期间,无论你给予的回应有多少,我都不后悔的!” 她说了不后悔,也承诺过,但是她没有说过,除了苏幕遮愿意给予的,其他的,她会放弃。 闻言,苏幕遮抿了抿唇。 秦央也不再多言,有时候话说的太多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犹如高手过招,点到即止就可。 此刻的秦央,犹如乖巧的波斯猫般窝在苏幕遮的怀里,任由他的手,一遍遍地拂过她的长发。 片刻的安静舒畅让秦央不自觉放松下来,她微微阖眼,享受这刻的美好气氛。 闭上眼的那刻,秦央并未注意,抱着她的苏幕遮,俊颜上呈现出与她截然相反的神情。 与此同时。 路边的车位上,停靠了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黑色轿车,较为特殊的是,自从车子停在这里后,就没一个人下过车。 车内身穿着浅橘色热裤,内衬白色蝙蝠衫的女人,一直侧头望着车窗外,仿佛在等待什么。 这个姿势她保持了很久,久到脖颈都有种僵硬的感觉,可是她依旧不肯转头放松。 坐在副驾驶上的阎烈望着嘉禾,不由蹙眉,出言劝慰,“嘉禾姐,你放松休息下,程总不会这么快出来的。” 嘉禾听到阎烈的话,顿时苦笑起来,“阿烈,你真不会安慰人。” 她现在最期待的就是程珈澜快点出来。 孤男寡女单独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更何况还是曾经有过亲昵关系的男女,虽然程珈澜忘记了,可是嘉禾却没法否认,薄荷对程珈澜的影响,还残存在无法抹除的潜意识里。 “抱歉——” 阎烈被嘉禾提了个醒,才发现自己刚才说了怎样蠢话。 尤其是瞧着嘉禾的小脸上露出黯然的神情时,更是满心自责,他简直无法原谅,因为自己的愚蠢,伤到了嘉禾姐,即使是他无意的,也是不可原谅的。 “行了,没什么好道歉的。” 正在两人交谈间,宝石蓝的兰博基尼便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视力颇好的嘉禾看清车牌号后,低声的呢喃中充斥了安心,“他终于出来了。” 阎烈显然也认出了那辆兰博基尼是属于程珈澜的。 听着传入耳畔属于嘉禾的喟叹,他对于插在程珈澜与嘉禾之间的薄荷,越发不满意了。 尤其令人难以释怀的却是,程珈澜一大早从帝景豪庭离开,没去刚刚恢复正常运转的卓越集团,而是来了薄荷这儿。 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阎烈的额头冒出一丝涔涔汗意,他甚至不敢深究,而嘉禾姐听说这个消息后,紧跟着就是长久的沉默,然后在他的提议下,来到了这儿,守株待兔。 阎烈侧目凝视着嘉禾的侧颜,顿觉心里酸涩了些,他忍不住回忆当年起九年前,在法国的那一个月里,她与程珈澜如胶似漆的身影,那般亲密的程度,怕是只有连体婴儿能与之堪比。 再跟现在对比…… 那真是天差地远! 难怪心智坚强如嘉禾姐,最近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难道真的是再深刻的感情,都抵不过时间的魔力? 嘉禾并不知阎烈此时心中感慨万千,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兰博基尼离开的方向,一直等到那道宝石蓝色再也看不到,才敛回了视线,“我们走吧。” “不上去了?” 阎烈的语气略带惊讶。 他还以为今儿嘉禾姐过来是找薄荷摊牌的,却怎么都没想到,只是在小区外面的路边看看,如此简单。 “上去。”嘉禾冷淡一笑,“不过时间未到。” 现在她需要的那股子东风还未来,所以还需暂时等待。 阎烈听了这话便不再多说,他相信嘉禾姐自有打算,于是直接发动了车子离开。 薄荷最近的状态勉强还好,程珈澜离开的那天帮她录了声纹,也告诉了她密码,允许她随意进出,但是最终,她却没有离开。 薄荷并不想搬回去跟父母居住,因为她一点也不想瞧见父母为她担忧的样子。 除了楚珏这儿忙着泡美男的货色,和已经住在她家的靳妙妙之外,她并没有太多过于熟悉的朋友。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程珈澜在离开之前,曾放话威胁过她,如果她敢跑,一定会让她知道,这是一件多么愚蠢的决定! 程珈澜的手段有多么狠? 又有多么变、态? 薄荷领教的次数多了,已经体会够了,她对挑战程珈澜这事儿,不抱有任何奢望。 在这么多的理由下,薄荷只得安心住了下来。 翌日,许久没消息的楚珏,给薄荷打来了电话,等薄荷说完了最近发生的事儿后,楚珏评判道:“借口!” 她语气微沉,“薄荷,我都不知道啊,你居然是属鸵鸟的。” 闻言,薄荷苦笑,“楚珏,你可以不这么一针见血吗!” 真是忒不可爱了呀,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请叫我犀利女王。” 薄荷翻了个白眼,“一边儿去,再乱说小心掌嘴伺候啊。” 薄荷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其实心里对程珈澜一直舍不下的,无论那天她决心从帝景豪庭离开时,带着多大的愤怒,又下了多少决心,嚷嚷着要对程珈澜永远不见,到了这会,心里还是残存着难以言喻的希望。 毕竟……程珈澜强行把她留下了,不是吗? 楚珏对于薄荷的乐观想法,表示了强烈的嗤之以鼻,须臾后便掀开了这个话题,没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程珈澜是薄荷的,人生也是她的,该如何选择,还是交于她自己定夺的好。 她除了祝福,支持,鼓励,打气,很多时候,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不得不说,楚珏这货虽然二缺了点,好男色了点,但从根本上来讲,还是个十分贴心的女孩。 这也是薄荷在经历了俞侬侬的背叛后,还能跟楚珏成为好闺蜜,景致最后也默认她追求的原因。 薄荷跟楚珏再扯淡了几句,说了说火爆的新闻,谈谈她和景致之间的最新进展,最后一直到手机没电,才将电话挂断。 须臾后,薄荷瘫软在牀,就连起身给手机充电都有些懒,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觉得异常疲倦,像是怎么也睡不够似的,这不才想着,就觉得眼皮已经沉重到睁不开了? 反正没事儿呢,睡觉不但是最好的消遣,还可以美容养颜。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在这偌大的空间里,也不会感觉到寂寞。 薄荷的新住处跟帝景豪庭的规模是没法比的,但也有将近三百多平米,只住一个人,真的显得过于空旷。 想着想着,薄荷便一阵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程珈澜也感觉自己有一阵的迷糊。 他明明记得医生在帮他做脑部检查,鉴于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地儿,本身又失忆了,所以程珈澜并未拒绝医院提出安排的脑部复查。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检查流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醒来的时候,竟然躺在了牀上,吸入鼻端的苏打水味道,清楚的告诉他,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还是医院。 一直守在一旁的嘉禾,瞧着原本平躺着的程珈澜忽然坐起来,连忙迎上前,惊喜道:“澜,你醒了!” 程珈澜闻声立刻回首,那一秒,他眼中未敛起的冷冽之色,让早有准备的嘉禾吓了一跳。 在那瞬间,嘉禾恍惚有种整个人都被看穿的感觉,等她想起仔细观察时,程珈澜已经收敛了视线。 “怎么了?” 嘉禾听着程珈澜的问话,颇为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怒意不减道:“我还想问你呢!不是早就叮嘱过你吗,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拼命,结果呢?你总不听!明明身子还没有完全好,就强撑着去工作,这次倒是好啊,竟然在检查的时候晕过去了。” 闻言,程珈澜蹙起眉,“晕过去?” 他怎么可能突然晕过去。 “嗯。” 嘉禾颔首,望向程珈澜的视线深处,渗着一缕探究,“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程珈澜抿唇,仿佛在认真的感受,他是不是真的有不舒服的地方,等嘉禾再次开口询问时,才摇了摇头,“没事儿,一切正常。” “那就好。”嘉禾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放心了。” 虽说有了在医院检查时,不知不觉昏过去的事儿,但程珈澜离开医院后,并未如医生和嘉禾所说那般多休息,身子是本钱这话不错,但他才是最了解这份本钱的人。 恰巧此时c市的分部出了问题,程珈澜从医院出来后,直接改道去了机场,当天飞去了c市。 他的离开很是匆忙,知道他离开a市的人并不多,一直昏昏沉沉,睡得不知今夕何年的薄荷,更是不知道了。 她不是睡够了才醒来的,而是被饿醒的。 如果她不投喂下五脏六腑的馋虫,那绝壁是要学孙大圣大闹天宫的,不起来能咋办? 好在,她很有先见之明的打电话,让人把双门的大冰箱里塞满了各种方便食用的食物。 她只需要起来,然后将食物放入微波炉叮两分钟,就可以直接享用。 薄荷勉强地撑起因为睡得太多,而浑浑噩噩的大脑,从牀上爬起来,准备洗把脸,可是她不过才走出卧室的大门,就听到了滴的一声轻响。 她认得,那是每次房门的密码锁打开时发出的动静。 薄荷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挂在墙壁上的复古钟表,此时是下午一点半。 正是用午餐的时候,莫非程珈澜来蹭饭了? 想着,就见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人却不是程珈澜。 薄荷瞧见来人,眼皮一跳,顿时沉了脸,满脸冷意,“谁让你进来的?” 无怪薄荷的态度恶劣,而是来人实在太讨厌了,正是对她心存不满的阎烈。 阎烈懒得介意薄荷的态度,反正薄荷于他不过是个路人甲。 最起码路人甲不会让他反感至深,“跟我走!” 他直接这么说。 “不!” 薄荷也直接拒绝。 从小到大,母亲就告诉她了,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最近沸沸扬扬的一条又一条,关于少女遇害的新闻也告诉她了,珍爱生命,远离路人。 阎烈虽然不是路人,但在薄荷心里,却比路人来的更令人厌恶。 “你可以选择拒绝。”阎烈冷笑,“但我也有让你乖乖配合的办法。” 闻言,薄荷乐了,她的微笑里透着凛冽的冷意,眼神更是略带凶戾,“阎烈,你下次在程珈澜面前说这番话可好?还是你敢让程珈澜立刻打电话给我呢!” 听到薄荷提及程珈澜的名字,阎烈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一丝波动,竟是隐约的发虚。 他严肃的神情变得极其不自然,心里更是有点莫名的滋味儿,他当然不敢跟程珈澜提及此事,因为他是私自行动的。 一直注意着阎烈表情的薄荷,心里了然。 她抿着唇不准备跟阎烈废话,继续填饱肚子的大业,毕竟她是真的饿了,什么人也不能阻止她喂饱自己。 薄荷觉得,她既然把话跟阎烈挑明了,他就不敢怎么着了,除非他把她杀掉,再想办法让程珈澜失忆一次,将这阵子她刷的存在忘却。 若不然,让她再次见到程珈澜…… 她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的,否则薄荷这名字当真就倒着写吧! 退一步说,就是她不动手,骄傲如程珈澜也未必能容许阎烈,这般挑战他的尊威。 要知道薄荷可是又被程珈澜扒拉到身边的,虽然薄荷本人对这事儿十分恼火。 但这并不妨碍程珈澜的认定。 综上所述,薄荷怎么都想不到,阎烈还会对她下手。 然而,阎烈却是在薄荷经过他身边走向厨房时,动了手! 他挥起手刃,直接劈在薄荷的脖颈上! 依照他的身手,和他对力道的拿捏,自然是手到擒来,毫无防备的薄荷,吭都不吭,直接倒下了。 阎烈扶住了薄荷瘫软的身子,望着她还带着刚睡醒的绯色白嫩脸颊时,心中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但是当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的画面时,他收起了最后一滴鳄鱼的眼泪。 那天,他开着车从薄荷所在的小区离开,回去的途中到底没忍住,“嘉禾姐,接下来怎么办?你打算如何?薄荷恐怕不会轻易离开……” “谁说让她离开的?”嘉禾听到阎烈的话,惊讶地挑眉,“我没打算赶她走。” 因为那是徒劳的。 “这样不行!” 阎烈顿时失声,不赶走薄荷,那就是让她留在程总身边咯,那代表什么? 他坚决不相信一向骄傲如女王的嘉禾姐,会接受这样不可思议的委屈。 “呵。”嘉禾颔首笑道:“我要让她帮我生孩子呢。” 滋啦! 阎烈听了嘉禾突兀的话语,顿时一脚踩住了刹车。 正在正常行驶的黑色轿车直接戛然而止,因为太突然,又是上班的高峰期,后面紧跟的车子来不及刹车,直接追了尾。 紧接着路口混乱犹如菜市场,被无视的咒骂和汽车刺耳的喇叭声,顿时响作一团。 没一会儿,交警赶来了。 因为责任方是阎烈,再加上他愿意赔偿,经过调解后,这一场小车祸就算完事儿了。 被撞到变形的车子,被阎烈找来的人开走了。 他去了一家早餐店找嘉禾,在等待事情解决的过程中,嘉禾来这边休息了。 “阿烈!” 坐在角落的嘉禾瞧着推门而入的阎烈,直接冲他招手,“我刚尝了一份小馄饨,滋味不错,也帮你点了份,快点吃,刚送来的还热着呢。” 阎烈没吃早餐,经过这番折腾也饿了,加上馄饨的味道确实不错,他很快就消灭了一整份。 他这么给面子,嘉禾瞧着就心情好,于是笑着随口道,“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阎烈没有附和嘉禾的客气话,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高汤后,他放下碗,又折了张纸巾抿了抿唇角,沉默半晌才问道:“嘉禾姐,刚才那话不是开玩笑的?” 嘉禾本想直接叫人结账的,听了阎烈的问话后,便将手放了下来,“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可是——” 薄荷是女人,嘉禾姐也是女人,薄荷怎么能给她生孩子? “阿烈,你懂我……” 女人当然不能给女人生孩子啦,她要的却是…… “我要让薄荷给程珈澜生个孩子!” “嘉禾姐!” 阎烈简直不敢置信,让薄荷给程总生孩子,这怎么行,嘉禾姐这不是委曲求全吗? “阿烈——” “嘉禾姐,这事儿不能胡闹!”阎烈说罢,起身,“如果你吃饱了,我们走吧。” “阿烈!”还不等阎烈转身,他的手臂就被一双软玉般无骨的手抓住了,“我一定要这么做,哪怕你不帮我,哪怕我因此激怒他……” “嘉禾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阎烈叹息。 阎烈说出这句话后,并未得到嘉禾的回应,他下意识地转头,却在视线触碰到嘉禾的小脸时,顿住了。 嘉禾的眼眶里浮现出湿润,然后他就听到她轻声解释道:“阿烈你忘了吗,我当初……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这话犹如巨锤,敲得阎烈心头不断震荡,他怎么会忘记呢? 嘉禾并非一开始就不能生育的,她在九年前为了救被困的程珈澜,被子弹一击射穿腹部,因为未能及时取出子弹,从而伤了子宫,就再不能怀孕了。 而程珈澜之所以被困,也是为了救当时能力不够,却偏偏心高气傲的他。 所以说来,还是他欠了嘉禾的,导致她没法做母亲了。 阎烈望着嘉禾伤心的模样,顿时心里异常自责,当即将她拥入怀里,道歉,“嘉禾姐,对不起,都是我当年不懂事。” 嘉禾挣了挣,没挣开,便摇头道:“没事儿,我也是自愿的。” “嘉禾姐——” “阿烈。”嘉禾加重了语气,沉声道:“当时能以那么小的伤害,换来大家的全身而退,已经是件很幸运很不可思议的事儿了,所以我从来不曾抱怨,也没怨恨过,后来他更是为我找了很多知名的医生,虽然希望不大,但我也要努力下的,可是——” 她语气微微一顿,泛着绯色的眼眶顿时涌出热泪,“我不能害他没有孩子,你知道的,程家需要继承人,他对孩子有多么喜欢,我必须要万无一失……” “可是找薄荷,这事儿瞒不了程总的。” 阎烈说出这句话时,已经代表着妥协了,但怀孕生孩子不是其他的事儿,必须慎重。 那需要十月怀胎,而且日渐变大的肚子根本无法隐瞒,他不相信程总会十个月不去见薄荷。 题外话: =。=要虐了,泥萌准备好了吗? 194一场去母留子的阴谋 “程总他会生气的!” 或者用生气这个形容词还是太客气了,他绝对会暴怒才对,阎烈不觉得程总那般骄傲的人,被这样算计了之后,还会接受那个不在计划之中的孩子! “他会接受的。” 嘉禾说的很是肯定,显然已经胸有成竹。 阎烈瞧着嘉禾执意如此,心底还是带着几分担忧,现在的薄荷本身存在就对程珈澜有了无法估计的影响,要是再有了孩子的加持,她稍稍耍些手段,恐怕就不会有嘉禾姐的容身之地了吧。 或者,他们应该重新找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女人,来替嘉禾姐生一个孩子,到时候多给些钱就能打发了。 “不……”嘉禾听到阎烈的话,直接摇头,固执道:“只有薄荷最合适。” “为什么?” 薄荷的个人条件只能算是普通。 因为程珈澜在乎她,只有她生下的孩子,才是最可能被接受的! 嘉禾当然知道阎烈在担心什么,可是她一点都不担心。 本来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圈,现在的医疗条件是很好,可是这代表百分之百的安全吗? 嘉禾想到这儿,浅笑越发动人,“阿烈,你要相信我,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澜也不会那么狠心。” 阎烈并不知道嘉禾心里流转的狠辣念头,他见嘉禾都这么保证了,已然找不到其他的话语来拒绝,只得颔首答应。 “把她的腿打开一些……”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这道不容置疑的声音,感觉到被打扰的人儿,无声蹙眉,表达了自己的不悦。 难道又是什么新来的女佣,想要围观下她这个能被程珈澜承认,还独占了他半张牀的女人有多么美丽妖冶。 当然,在真的看到她本人的面目后,前来围观的人都会产生优越感什么的,自我感觉一下子变得极其良好。 这些年来,薄荷在睡梦中被忽然闯进来的人围观,这种事儿绝对不止三四次,哪怕女仆招聘新人的时候一再小心,也无法完全杜绝。 她又不是看透人心的神。 薄荷一开始还有些郁闷的,毕竟不管是谁被人家这么明显的鄙视,心里也总是不能痛快,但是时间长了她就无所谓了,反正被吐槽,被围观也不会少块肉,最重要的是,她完全可以当她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这些念头在薄荷昏昏沉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本想随意翻个身继续睡呢,忽然感觉到一双手落在了她的腿上,这还不算,对方竟然在用力地撑开她的双腿! 这种从未碰见过的情况,让薄荷惊悚极了,脑海里的瞌睡虫顿时跑的干干净净,她立刻睁开双眼,对着那个碰触她的人,冷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正在努力完成工作的人,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了一跳,惊得整个人直接退后了三四步。 “醒了?”这话是另一个人说的,只听她满意道:“那真是太好了。” 这事儿还需要当事人醒过来配合的好,“把你的腿曲起来,撑开些。” 刚醒过来的薄荷,听到不久前在耳边听过的话,一时间没有弄明白怎么个情况,她蹙起眉头,冷淡道:“你们是谁?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那人微微一愣,心里想着这是睡迷糊了吧? 这不,显然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呢。 她直接用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拍了拍薄荷的腿,催促道:“清醒了就赶紧配合,早点结束你就可以回去了。” “配合?” 薄荷的秀眉蹙的更紧,她还记得自己在不久之前被阎烈打晕了,后面就人事儿不知了,而更让她感觉不对劲的,是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两个人的妆扮。 无论是之前试图打开她双腿的人,还是这个说着她听不懂的奇怪话的女人! 前者一身粉色护士装,后者则穿着医用长袍,还有呼吸进鼻腔的那种属于苏打水的特殊味道。 更让她感觉不妙的,还有传来凉飕飕感觉的下面,即使到了现在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但却知道必定是yi丝不gua的。 薄荷心里不安,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能慌乱。 她望着那个应该是医生的女人,冷哼道:“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受了谁的指使,想对我做什么,但你们最好考虑好结果,在此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话,我姓薄……” 医生被薄荷弄到愣住,虽说她一时间想不起a市有个了不起的薄姓人物,但是看着薄荷略带傲然的态度,心里也开始打鼓,略微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去问个清楚。 薄荷瞧见医生离开后,这才悄然地松了一口气,在这一刻,她真的要好好的感谢女仆,要不是她坚持不放弃的请各种老师教导她关于上流社会的一系列东西,现在她又怎么能摆出这副吓唬人的阵仗呢。 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 在心里不太合适的感慨了一句后,薄荷直接转头,对着还守在一旁的护士,以刚才的语气命令道:“你,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这怎么行?” 护士直接拒绝,刚才医生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叮嘱过,让她好好看着薄荷,她怎么可能给她拿衣服! “不行?”薄荷敛着目,遮住了她那双杏眸中的情绪,接下来该怎么装? 不得不说,薄荷被压迫到极致的时候,还是有点潜力可以爆发的,她学着曾经在某部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电视剧里看过的场面,“报上你的名字!” 护士被薄荷喜怒不定的态度弄得心里一阵嘀咕。 虽然因为护士带着口罩,薄荷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相信对方绝对不会没有任何感觉。 她笑了笑,笑意转凉,“你不肯报也没关系,医院总是有记录可循的,到时候就祝你好运咯。” 再次感谢楚珏曾经疯狂的喜欢过的霸道总裁,被逼着看了不少言情文的薄荷,才能在此刻静静地装一下逼。 果然,护士听了薄荷的话,心里不安更甚,在联想到刚才医生出去亲自确认,但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趁着护士心里剧烈挣扎犹豫之际,薄荷便将铺在手术台上的无菌布拿过来,裹住了下半身,并且从手术台上走下来。 “哎!”护士见状,记起自己的职责,连忙去拦,“您可不能离开!” 薄荷听出她语气的变化,心知这是刚才的忽悠起到作用了,她微微扬起下巴,倨傲地冷笑:“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先看顾好自己吧!” 护士再度犹豫了,而薄荷就趁着这一刻,准备赶紧闪人。 只要她能离开这儿,处境就会好很多,可是没等她走到诊室门口,房门就被推开了! 见状,薄荷只来得及在心里咒骂一声,完蛋了。 果然,那个医生大喊道:“拦住她!” 然后,薄荷毫无疑问的被重新压到了手术台上,只不过这次对方的态度,可不像先前那般温和。 尤其是薄荷不老实挣扎的时候,她的腿上,蓦地挨了几巴掌。 只听那个医生恼怒讥讽道:“你都沦落成人家的代孕了,还沉浸在自己千金小姐的美梦中醒不过来啊?” “什么!” 薄荷刚才设计医生和护士时,并不清楚状况,她只是为了脱身,结果脱身未遂,她却听到了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你说代孕?” 薄荷的神色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骇,从她醒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从医生的口中听到这么惊悚的话! “又在装!”医生冷眼睨着薄荷,心中更加不满,她刚才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过去的! 想到她去一旁休息室跟对方再次确认时,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脸轻蔑道:“医生,你不会被这样低级的把戏骗了吧?” “可是——” 医生想着,薄荷被送过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再想到她方才说话的语气神态,并不觉得那是随意装出来的。 嘉禾看出了医生的犹豫,心里冷哼一声,她果然还是小瞧薄荷了。 没想到她未等植入手术完成就醒过来了,还在短短的时间内影响了医生的情绪—— 嘉禾打破脑袋都想不到,薄荷只是无聊的时候看了太多小说和电视而已。 她眯着眼,“你这是在怀疑我?” 医生吐槽,她真的不想怀疑啊。 这种帮人植入胚胎到子宫,受孕的事儿,各大医院都在做,虽然有明文规定是不允许的,但是双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很少被人捅出去,所以院方也是默许了的。 可是受孕者并非自愿的话,那么事情一旦闹大,那么她作为医生,需要担下来的责任,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嘉禾冷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既然医生心有疑虑,那我也不好勉强,阿烈,我们走。” “嘉禾小姐——” 医生瞧见嘉禾要走,也有些着急,她到现在还没有弄清这个女人的身份,但她只得那个以守护的姿态,站在女人身后的男人,他的来头已经不是她能够招惹的了。 嘉禾不理明显有话要说的医生,只道:“麻烦你帮我把那个女人送过来,我们去其他医院。” 她的话,显然逼得医生方寸大乱,少赚这次外快是小事儿,只怕这次得罪了她不能招惹的人,那对以后的影响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是前来表示关心的该院院长。 “没事儿。” 阎烈瞥了瞥嘉禾,见她无意开口,便道:“贵院既然不能胜任这次手术,那我们只好换一家咯。”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儿?” “院长,是这样的……” 医生眼见自家院长的神情中透着不悦,连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胡闹!” 院长听完了医生的话,直接出声斥责,“阎哥是什么样的身份,还能撒谎?还不赶紧道歉!” 嘉禾摇了摇头,“道歉就不必了。” 她本来就是用以退为进的法子达成目的,眼见目的达到,神色也就缓和了,“医生也是负责罢了,不过,我希望医生明白,这次代孕的女人的确是自愿的,不过她为人比较顽劣,喜欢恶作剧……” 话说到这儿,嘉禾就不再说了,最后虽然没直接说,但那意思就是在表示,医生,你被耍了。 “医生负责是好,但是很多时候还是需要一定的分辨能力的。” 这话是院长说的,而院长这番话,也让医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她连忙应付了几句,心中却对敢耍她的薄荷,心生了恼怒! 让她在院长面前落了面子不说,还险些让她得罪了贵客,当真是岂有此理! 心里已经相信了嘉禾的医生,再见到薄荷的反应又如何还能相信? 她只觉得薄荷是顽劣不改,想再次戏弄她。 心中颇为恼怒的医生咬着后牙槽,她这次要是不让薄荷吃点苦头,那真是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这时,被护士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薄荷,看着医生很快就给需要用到的医疗器材消毒,那在无影灯下泛着冰冷光芒的金属,让她浑身哆嗦起来。 她好似感觉到被威胁的小动物般,身子不受控制的紧绷,一双凛冽的杏眸里更是染上了浓浓的戒备。 与此同时—— 伟岸年轻的男人扶着一个中年女人缓慢地行走在走廊里,“慢点。” “不过是扭伤脚了,直接去跌打损伤那推拿按摩下就好了,干嘛还来医院啊!” 中年女人再次唠叨自己已经说了好些遍的话,“最重要的是,因为我,耽误你的工作哟,这可让我怎么安心?” 年轻男人故意蹦起脸道:“李嫂,你总是这么见外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再说这次错误本来就在秦央身上……” 提到秦央的年轻男人,正是苏幕遮。 此时,他心里有着不悦,不管李嫂再怎么不对,她也不应该推人下台阶,要是真出了意外,让他怎么去面对李嫂的家人?又让受了李嫂照顾颇多的他,情何以堪? 李嫂听到苏幕遮的话,也忍不住怒哼了一声,本来之前的事儿,就让她对秦央的行为看不过去了,再加上这次…… 她蹙眉,“你那个未婚妻忒过分了,为人也太跋扈!” 不过是因为她实在看不过去,那个千金小姐对俞侬侬的态度,忍不住出言说了几句,秦央竟然恼羞成怒,直接动手推搡她。 要不是俞侬侬拼命护着她,恐怕她这一身老骨头都会被摔成散架。 想到这儿,李嫂毫不客气的说:“秦小姐实在太骄纵了,就算家世渊源,也不是贤妻,倒是俞侬侬这孩子我很喜欢!” “我心里明白的。” 苏幕遮说的有些敷衍,因为此刻有其他的事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就在前一秒跟他擦肩而过的护士说:“那女人真厉害,伤了医生跟护士不说,竟然连装着米青子的医用小冰箱都给弄翻了!还好有其他备份啊,要不然这次医院可没法交代了。” “果然是厉害。”另一个护士附和道。 “厉害怎么着啊?再厉害还不是沦落到给其他女人代孕的下场!” “代孕?” 苏幕遮轻轻地在口中重复着这两个字,忽而想起他刚才接李嫂出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幕遮,你说什么呢?” 这话本就是苏幕遮含在唇边轻声重复的,所以李嫂根本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苏幕遮对着李嫂笑了笑,又扶着她走了两步后,因为心里那团疑惑顿住了脚,他扶着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凝神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儿没处理好,您坐在这儿等我会。” “那你赶紧吧,我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苏幕遮听李嫂这么说,又叮嘱了两句,才快步离开。 手术室内—— 医生瞧着薄荷弄的狼藉一片的现场,心里的恼怒更甚,她指挥着听到消息赶回来的护士道:“把她给我按住了!” “是。”护士听到吩咐应下来。 “你们别过来!” 薄荷盯着不断向她靠近的护士,满眼戒备,口中同时说道:“这其中有误会,我可不是什么代孕!” 医生听到薄荷的话,嗤笑道:“难不成你还是被人算计的?” “对!” 薄荷冷淡地凝视着医生,“我是被人算计的,要不然我这会,也不会这么不配合,对吧?” 医生不得不承认,薄荷这话十分有道理,她要真是自愿的,的确没必要这么折腾,否则激怒了雇主,吃亏的还是自己,“真的?” “没错。”薄荷拼命点头,“你不知道,我是程珈澜的女朋友,怎么会沦落到给人代孕?” 她说这句话,是想着用程珈澜的名头让医生产生忌惮,好让她逃过这一劫,可是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产生了相反的效果。 “你说你是程总的女朋友?” 医生反问。 见到薄荷颔首,这才冷笑道:“那你知道吗,这次送你过来的人是谁?” 薄荷听到这儿,暗叫糟糕,她怎么就忘记了,不久前,暗算了她的人,正是阎烈! “他们是……” 薄荷还想解释,但医生却不想听了,她再次对着护士叱喝道:“还不动作快点,傻愣着干什么!” 薄荷瞧见没有了缓和的余地,猛地推开了一直压着她的护士,然后一手抓起被她围在腰间遮羞的无菌布,就从手术台上翻了下去,要逃跑。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对方人数是自己几倍的情况下,这种挣扎就好似蜉蝣撼树般可笑,不自量力。 连脚都没沾到地面,薄荷的身子便被重重地推回手术台上,身上的无菌布直接被粗鲁的抽掉,失去遮挡的下半身立刻感受到一股子凉意,紧接着她的双腿被人用了蛮力分开,然后以屈辱的姿势,被迫弯曲起来。 被这些人紧紧地压着的薄荷,只能看着提着医用小冰柜的医生向她走来…… 浓烈的惧意让她心口的心脏越跳越猛烈,有种几乎要冲出喉咙的错觉! “不!” 恐惧让即使已经在挣扎中吃过亏的薄荷,再次疯狂扭动起来。 可是这次大家都有了防备,任凭薄荷如何挣扎,也只是犹如被钉死的鱼儿般,动弹不得分毫。 医生手中拿着的器械直接来到了薄荷的下半身,那地儿紧接着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题外话: 周二会更新多一些,求支持求留言,泥萌不爱我了吗qaq 195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一双杏眸不由自主地瞪大,那种坚硬冰凉的东西即将钻进体内的感觉,让薄荷惊惧到极点的尖叫声,凝聚在了喉咙之中…… 砰! 手术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门板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 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医生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好不容易可以顺利进行的植入手术再次被意外打断,她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尤其是……闯进来的还是个男人! 这更让医生感觉自己的威严被冒犯,她蹙眉,直接怒斥出声,“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谁知那人,根本不听医生的怒斥,当他的视线看到被强迫绑在手术台上的薄荷时,眸光蓦地一凝,一股冰冷的怒意在他眸中凝聚成霜。 医生眼见来人非但没有听话的离开,还紧盯着她的病人猛看,又想出声训斥时,只见那人又有了动作! 他不是听话的离开,而是朝着她们这边大步走来。 医生手中的器械猛地被他打落在地,并被一只穿着皮鞋的脚,狠狠地踩上去,原本按压着薄荷的护士也被男人一脚踹翻在地! 等到闲杂人等被清理干净后,男人直接脱掉身上的衬衣,盖在了薄荷的身上,然后俯身,轻轻地唤道:“薄荷……” 耳边响起的声音也很熟悉,薄荷身子一颤,转动了自己的眼瞳,看向那张印在眸中的熟悉俊颜,心中因为不是她所预期的那个人,多多少少有些失落,不过她苍白的小脸上,还是渐渐地浮现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幕遮——” 苏幕遮并未错过薄荷眸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心里顿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压下那翻涌的情绪,他说,“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嗯。” 薄荷不太淡定地颔首,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心中还是有些惊惧,她实在没想到嘉禾这个女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想让她以人工受孕的方式怀孕。 不知道嘉禾能不能生育? 薄荷继而想到,一旦她真的以这种方式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别说留在程珈澜身边,努力想办法刺激他恢复记忆,只怕再见程珈澜一面,都难了。 背后渗出来的涔涔冷汗,让薄荷忍不住揪紧了身下的牀单,紧绷到手指泛起了苍白。 苏幕遮扫了一眼手术室,并未发现薄荷的衣服,然而他要带着薄荷离开,她是一定要用东西蔽体的,于是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那个被他扯得胳膊脱臼,一直痛的直哼的医生身上。 他原本不想如此野蛮粗鲁,可是这个女人竟然不识好歹的想要直接叫人进来! 她也不想想,以薄荷现在的情况,哪里适合被更多人看到? 她既然作死,他又何必客气! 医生被苏幕遮阴冷的眸光盯得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里察觉到危险的她,思虑着怎么离开时,就听苏幕遮淡淡道:“给我脱!” 很多时候,暴力这种东西还是很好用的。 原本还想找些借口的医生,瞧见苏幕遮毫不客气的将那个装着米青子的小冰柜直接摔在地上的似乎,就噤声了,穿在身上的白大褂也很快的脱下来。 医生的身材比薄荷高胖,她的衣服穿在薄荷身上很不合身,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苏幕遮贴心的回避了,薄荷很快就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有了苏幕遮的威慑,已经吃过苦头的护士跟医生,没有谁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相携离去。 直到手术室里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医生才反应过来,冲着吓傻了的护士吼道:“还不赶紧去通知嘉禾小姐!” “来的倒是挺快。” 苏幕遮将薄荷护在身后,望着出现在面前的一男一女,眸中浮现出点点的寒意。 有句话叫做,我猜中了开头,猜到了过程,却没有预测到结尾。 嘉禾无疑正在面临这样的情况。 她之前借着程珈澜来医院检查时,跟医生串通好了,用药将程珈澜弄得昏迷过去,趁机取走了程珈澜的米青子,之后程珈澜醒来又直接去了c市,薄荷住的地方她虽然进不去,但作为第一经手人阎烈却有这样的权利,所以轻而易举的将薄荷弄过来了。 天时地利人和。 只要薄荷的肚子争气些,那么十个月后,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婴儿呱呱坠地。 她当母亲的梦想也就实现了。 明明已经是再完美不过的,谁知道,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竟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嘉禾恨得暗地里咬牙切齿,可是她必须想办法把这件事儿圆过去,否则等程珈澜回来,薄荷还没有受孕的话,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 她借着深呼吸的动作,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对着苏幕遮轻挑眉梢,“闯进手术室,迫使我精心安排的全身检查中途停止!现在又胁迫薄荷与你一起离开,希望苏总就此事儿给个满意的答案,否则别说澜那里,就是我,也不肯善罢甘休!” 的确是个十分厉害的女人。 这是苏幕遮对嘉禾的第一印象,仅凭三言两语就把迫使薄荷人工受孕的事儿,说成了身体检查,而为了不成为程珈澜怒火下的牺牲品,医院也一定会坚定的站在嘉禾这边儿的。 而薄荷本人,要是肯附和嘉禾这种说法那是最好不过。 要是不肯附和呢,也没关系,嘉禾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她跟薄荷的角色对调,以被害人的身份自居。 到时候嘉禾再对着程珈澜掉掉眼泪,卖卖委屈,以程珈澜现在头脑不清的情况下,能够被这个女人骗过去的几率,绝对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这些念头在苏幕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原本想说,如果他劫持了薄荷,嘉禾又想怎么办? 但在眼角余光注意到某处时,到了唇角的话也就变了,“嘉禾小姐果真是女中豪杰,单凭这一手扭曲事实的功力,也比某些新闻联播要给力了。” “那也得看看大家是不是肯配合了。” 嘉禾并没有否认苏幕遮的话,在明人面前说假话只会让人小瞧了去,倒不如直接摊在桌面上说清楚的好。 闻言,苏幕遮轻挑眉梢,笑意阴翳却邪肆,只见他视线掠过了嘉禾,忽而扬声,“你的女人问大家是不是肯配合,你怎么看呀?” 嘉禾听到苏幕遮莫名的话语,心里咯噔一下,尤其是对方那戏谑的眼神,更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当她听到薄荷也紧跟着小声惊呼了下,那种不安,仿佛变成了现实。 她冷着脸循着苏幕遮的视线,缓缓转身,当看到站在不起眼角落的男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嘉禾亲眼看着男人迈着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她努力扬起微笑,想要解释什么,却见男人已经与她擦肩而过。 嘉禾脸上的神情由此彻底僵硬。 程珈澜走过来,蹙眉,沉声道:“过来!” “我不要!” 今天的经历于薄荷来说,简直太奇葩惊悚了,虽说不是第一次跟死神擦肩而过,可是其中的惊心动魄,却不比任何一次差。 尤其不能让她释怀的是,这一切都是嘉禾,这个现在被程珈澜承认的女人所带来的! 薄荷的拒绝让程珈澜蹙紧眉头,瞧见她躲在苏幕遮身后的动作,更是觉得刺眼无比。 更让程珈澜恼火的是薄荷对他不假辞色后,竟然转头对着苏幕遮笑靥如花,还有那句该死的—— “幕遮,我们走。” 真是够了! 忍耐到极致的程珈澜直接伸手,攥住了薄荷的手臂,用力一扯,那软柔馥郁的身子,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的手臂收紧,直接将薄荷抱起来,然后大步离开。 这期间他没有看任何一眼,包括嘉禾。 自从回来之后,从未被如此冷待的嘉禾简直连笑容都没法维持了。 不过看到苏幕遮略带嘲弄的目光后,她想着,刚才若不是苏幕遮有意坑了她一把,她可能已经搞定程珈澜了。 无比愤怒的嘉禾突然开口,“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带走,这种滋味一定很美妙,若不然苏总怎么会一再品尝,且欲罢不能?” 这是毫无疑问的讽刺。 嘉禾回来之前,曾经调查过程珈澜身边的人,作为被程珈澜一直留在身边的女人,薄荷绝对首当其冲,是调查重点中的重点,有关她跟青梅竹马之间的那点事儿,自然也没有放过。 嘉禾这番话让苏幕遮的眼神一凝,尔后他忽然笑起来,冷嘲热讽,“作为同好的嘉禾小姐,对其中滋味儿,亦是深有体会,不是吗?” 苏幕遮说罢,直接扶着李嫂离开,只剩下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嘉禾。 阎烈走过来,询问道:“嘉禾姐,现在怎么办?” 任他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程珈澜不但没有离开a市,还出现在这家他之前就暗中联系好的医院,他不清楚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可是程总从出现到离开,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这种漠然的态度,让他无比心凉。 阎烈的问题,嘉禾根本无从回答。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更让她担忧的是,今天的事儿很可能让她近日来取得的紧张全部归零。 这些日子里,她一直跟着程珈澜住在主卧,共睡一张牀,可是他除了偶尔的拥抱外,却没跟她有过实质性的突破。 要不是这个原因,她也不会突然想要一个孩子,加重自己手里的砝码,可偏偏,她不能生。 这让她除了偷程珈澜的米青子,打算找人代孕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之所以挑中薄荷,是因为只有薄荷生下的孩子,才最有可能被程珈澜接受,还有的就是,嘉禾打算借着薄荷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的那刻,除掉薄荷! 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她不应该为了让薄荷死不瞑目而选择这样的办法,她应该直接要了薄荷的命! 否则,她也不会落到这般为难的境地。 但,这些狠辣的念头,却不能跟阎烈透露,因为阎烈不会帮她的。 所以面对着阎烈略带茫然的询问,她便避重就轻道:“我们先回去。” 嘉禾随着阎烈一起,回到了帝景豪庭。 可是程珈澜并没有回来,就连薄荷也不见踪影,她拨打了程珈澜的手机,却是一直转入语音信箱,甚至打电话到卓越,都找不到人。 这样的情况,让嘉禾越发不安,可也只能心惊胆颤,她除了守在帝景豪庭,根本不知道去哪里。 其实薄荷并未被程珈澜带到其他地方,当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时,薄荷才认出了这儿,正是她现在居住的地方。 “我不要上去。”她蹙眉。 薄荷的态度恶劣,但程珈澜不以为意,今天到底是让她受了委屈,闹脾气什么的,他是可以原谅的。 程珈澜淡淡道:“今天的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稍后我让律师直接将寰宇的这套房子转到你名下。” “程珈澜!” 这些年,程珈澜送她各种珍贵的礼物绝对不在少数,就连不动产的房子也有好些栋,可是,从未像这次般刺耳,让她难堪,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你这算什么?”薄荷不等程珈澜解释,便冷漠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她放在身子两侧的拳头直接攥紧了。 她发誓,要是程珈澜敢说,他是为了嘉禾今天做的事儿给她补偿的话,她一定会毫不客气给他一拳头的! 今天做错事儿,伤害了她的人是嘉禾,而非程珈澜。 该对她赔礼道歉,补偿赔偿的人是嘉禾,如果程珈澜代替嘉禾,对她补偿,那代表什么? 那代表,他把嘉禾当做自己的人,所以才会有代替! 可是如果这样啊,那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薄荷想到这儿,心底更是黯然,她甚至在想,留下来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程珈澜本以为,他的话会让薄荷喜悦,毕竟寰宇这套房子位置绝佳,在外面已经被炒到了天价,而且他这套房子还是寰宇之中最好的一套,价值绝对是不菲的。 可是,这能称得上大手笔的礼物,却没有博取到薄荷的笑容。 程珈澜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明显处于暴走边缘的薄荷,很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望着薄荷,十分认真道:“回去做饭给我吃!” 薄荷的情绪还未收敛,闻言一愣,顿时呆滞。 她怎么都没想到,话题会转变的如此之快! 一时间根本回不过味儿的薄荷,只能犹如小傻子般望着程珈澜,又傻了办被他从车上带下来,跟他上楼,最后还傻到冒泡的穿上围裙,乖乖地踏入了厨房! 薄荷一边用清水,洗着手中的青菜,一边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 情况貌似不太对劲啊! 虽然不至于一口二闹三上吊,但好歹也该控诉下嘉禾的所作所为。 再痛斥下将自己忘记的恶劣男人,好把这些日子积攒在心里的怒意发泄出来。 可是这一切都没发生…… 她还被程珈澜拐来做饭,投喂对方! 这简直怎么着都不对劲啊! 或许,她现在应该拎着菜刀出去,一脚踩在茶几上告诉程珈澜,她要离开,不伺候了! 可也只是想想罢了。 别说行动,她连在厨房收拾青菜的动作都变得很轻很轻。 因为她看到了,看到程珈澜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半阖着狭长深邃的眸。 落地窗外晒进来的光芒,打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投下了一片光辉,他整个人好似静态的风景,给人一种意外的安全温馨感。 其实,程珈澜并未如薄荷所预料那般睡着了。 他只是闭着眼思考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思考着总觉得违和的嘉禾,还有委屈可怜的薄荷…… 然而没等程珈澜考虑清楚,就听到呲啦一声响彻厨房,那是带着水汽的青菜,下锅时与热油相互接触发出的动静。 程珈澜睁开眼,视线透过开放式的厨房,望着那个忙碌的女人。 此时的她已经换掉了属于医生的白大褂,只穿了最普通的九分蓝色牛仔裤,套着一件幼稚的大脸猫t恤,又将马尾高高地梳起,整个人透着青春的简单气息。 围裙挂在她的脖颈上,长而纤细的带子束缚在她的腰间,显露出那纤细的腰肢和挺翘的臀部。 好似无声的蛊惑。 那美好的线条,让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程珈澜,眸光微沉,心底的小兽更是蠢蠢欲动,他想—— 衣服下的景色一定更加美丽! 尤其是那白嫩的肤色上沾染红晕,然后渐渐地变成深红,那种堪比花朵盛开绽放的过程,一定十分美妙。 程珈澜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场景,心中想扑倒她,欺负她的声音,一波越过一波。 他忽而哑然失笑。 什么时候起,他竟然犹如痴汉般盯着一个人的背影不放,还会借此在脑海中进行各种yy。 不过,这为什么是yy呢。 脑海中有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响起…… “吃饭啦!” 薄荷说话的声音,正好将一时失神的程珈澜惊醒,她端着一大碗煮的热气腾腾的青菜肉丝面走过来,直接放在了程珈澜的面前。 然后又折身回厨房,端了两碟凉拌的小咸菜,放在了茶几上。 薄荷瞧着程珈澜一直没动筷子,不由挑眉:“怎么还不吃?不是说饿了吗!” 程珈澜最好不要嫌弃她的手艺,否则她保证,她一定会暴走! 程珈澜感受到薄荷略带警告的眸光,微扬起下巴,再次出乎她意料道:“你的。” 其实程珈澜的语意并不明确,可是薄荷却听懂了。 可就是因为听懂了,她觉得难以置信,她几乎是傻傻地重复道:“我的?” “哦,原来你打算跟我一起吃啊,早说嘛!” 程珈澜说罢,伸手去拽薄荷。 明白了程珈澜意图的薄荷,仿佛被狗咬了般,直接跳起来,嘴硬道:“我不饿!”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程珈澜懒懒地做出了结论,然后手臂微用力,就让薄荷跌入了他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然后这顿投喂与反投喂的怪异且无法定义到底是中餐还是晚餐的饭,就开始了…… 题外话: =。=我造泥萌讨厌女配,后面会揭晓她的身份哈。 196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当然,不是每个人的每顿饭,都能吃的如程珈澜这般舒心的。 比如说苏幕遮。 他带着李嫂回了山涧别墅后,也感觉到了饿意。 中午时因为着急送李嫂去医院就医,午餐不过用了两口就没了下文,现在一来一回,又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感觉到饿是很正常的事儿。 “苏总。”女佣过来对苏幕遮道:“您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需要为您送过来吗?” “不必了。”苏幕遮微微摇头,“我跟李嫂一起用就可以了。” 女佣也是知道苏幕遮和李嫂之间关系的,所以听他这么说,倒是并不感到惊讶。 但是她觉得无需惊讶,秦央却不一样,作为名门秦家的千金小姐,她根本无法理解苏幕遮的做法。 李嫂跟苏幕遮之间是有旧不错,但从现在的身份来说,她也不过是个佣人,一个下人而已! 故而,秦央蹙起眉头,毫不犹豫的阻止道:“绝对不可以!” 苏幕遮听到秦央的声音,这才转过头来,那像是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其他人的眼神,让秦央又是一阵的气恼,她的语气也越发冷淡,“幕遮,别忘记你的身份。” 苏幕遮轻挑眉梢,“你是想提醒我,我苏幕遮配不上你秦大小姐,是吗?” 从身份上来说,苏幕遮是程氏的大少,完全配得起秦央。 但是,程家老大这一支,却并非嫡系,苏幕遮的祖母说好听点是平妻,说难听点就是妾。 在这一点上,苏幕遮绝对配不上出自嫡系的秦央。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是以扭曲为开始的—— 女强,男弱。 “幕遮!” 秦央唤着苏幕遮名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 苏幕遮直接打断了秦央还未说完的话,“那我就先离开了,李嫂还在等我。” 说罢,不顾秦央难看的脸色,直接转身。 留在客厅的秦央,脸上顿时掠过扭曲的愤恨,明明前些天她强行闯入苏幕遮办公室,示弱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有了缓和的。 她还打算过些日子,让她的爹地给苏幕遮施压,尽快举办他们已经停滞很久的婚礼。 秦央相信,只要她正式成为了苏太太,假以时日,一定可以重新将苏幕遮的心,牢牢地抓在手里。 到那时候,她腾出手收拾薄荷,对付俞侬侬都是可以的。 可是她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又出了错。 午餐时,她因为李嫂的冷眼相待,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本来她只想在言语上教训李嫂几句,告诉她,她秦央才是山涧别墅的女主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失手将对方推下了台阶! 秦央当真不知道,她那时候到底怎么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白嫩的手,美丽的完全可以胜任手膜,或许是前阵子受了太多委屈,所以一时失控吧。 秦央如是想。 翌日,清晨,卓越集团。 “对不起,烈哥,你不能进去。” 阎烈在帝景豪庭等了一晚上都没见到程珈澜回来,这些年很少跟程珈澜分开这样长的时间,他心中很是担忧,他担心程珈澜会出事儿。 这些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对手并不在少数,更何况还有当年隐藏在暗处的遗祸。 这么多年,虽然他已经在程珈澜的身边安排了不知道多少的保护力量,可是,总有想不到的意外发生,程珈澜前不久的受伤,不就证明了吗? 再加上他后腰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所以不管他的身手多好,在这时都会被影响。 匆忙用过早餐后,阎烈便从帝景豪庭赶了过来。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一路着急赶到卓越,竟然在程珈澜办公室的门口,被拦住了。 这是他跟随程珈澜这么多年的第一次。 阎烈一声不吭地望着挡在他身前的男人,眸光无比凌厉,“你再说一遍!” 配上他有意放缓的语气,低沉的语调,渗出了显而易见的不悦,要是换个胆小的人,面对这样的阎烈,绝对会被吓得屁滚尿流。 “哎呀,烈哥,你这样子,兄弟真的会怕怕的!” 对方虽然这么说,可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挡在阎烈身前的身子,也是一动不动。 阎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因此更加阴翳,“既然害怕还不赶紧滚。” “这不行!”男人连忙摆手,“如果我从这儿让开,那后果就不能用怕怕这种委婉的词语来形容咯。” 以程总的脾气啊,绝对会让他后悔为人。 所以对比之下,他宁愿忍受阎烈的冷脸,也不能在此刻萎了。 “阎修,你真是好样的!”阎烈缓慢地唤着男人的名字。 好样的? 矮油,这绝对是夸奖的词语嘛! 于是男人,也就是阎修,立刻喜上眉梢,“多谢烈哥夸奖,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阎烈的脸色因为阎修的话,更加难看。 像是一无所察的阎修以长篇大论将自己夸奖了一通,才以刚刚想起来的语气道:“对了,烈哥,程总说了,以后嘉禾小姐的个人安危就交给你了,他这儿,你不必担心。” “澜,他真的这么说?” 嘉禾听到阎烈带回来的消息后,那张满是憔悴显得老态的脸庞上,满满都是藏不住的惊愕,她显然没料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嗯。” 阎烈的回答十分简短。 程珈澜知道了他做过什么后会生气,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程珈澜会直接让阎修,这个几年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臭小子直接接替了自己的位置。 “阿烈,对不起。”嘉禾叹息,“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逼着你这么做,澜也不会这么狠心。” “不,嘉禾姐,这不是你的错。” 阎烈摇了摇头,“我是自愿帮你的。” 更何况在他的心中,嘉禾姐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他并不觉得嘉禾的要求有多么过分,她只不过是想当母亲而已。 至于会在其中受到伤害的薄荷,阎烈却是从未考虑过,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爱一个人,盼其永生。 恨一个人,愿她永坠地狱,万世不得超生。 谈到爱,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来自于父母的。 那种血浓于水,那种从小的朝夕相伴,绝对不是后来的任何感情能够超越的。 所以当薄妈妈听说了薄荷昨日在医院发生的事儿后,心中的怒气,绝对能焚烧一切。 再加上前不久收到的来自嘉禾的‘感谢信’和支票,她对程珈澜的不满也达到了顶点。 “哎,原来你们都不知道这事儿啊。” 李嫂瞧见薄妈妈的脸色难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李嫂是在苏幕遮住在疗养院时认识的,后来苏幕遮被接回了程家,苏幕遮的父亲为李嫂准备了一套房子,让她跟家人居住,以此感谢李嫂对苏幕遮的照顾。 后来苏幕遮跟李嫂也是时常联系的,所以她很清楚,苏幕遮跟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薄荷的关系。 不过多年之后再见面,已经物是人非。 李嫂见苏幕遮有了未婚妻,就再也没提及薄荷,昨天在医院见到薄荷时,虽然隔了好些年,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目睹了下半场的李嫂,对着情况看起来颇为糟糕的薄荷,还是很担心的。 后来她回了别墅,将这事儿跟俞侬侬提起,俞侬侬表现出了强烈的要求,她想来看看薄荷。 不过很不巧,俞侬侬昨晚上不慎感冒了,今天一早整个人烧的厉害,所以最后她就代替了俞侬侬,走了这一遭。 可是…… 看着在她大致说了事情经过后,反应十分剧烈的薄妈妈,她又有些愕然和不安。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呀? “哎,李嫂,今天这事儿谢谢你了。” 不管多么愤怒,薄妈妈该有的教养还是有的,一直到她送走专门来表示关心的李嫂,她的情绪才爆发,“我一定要找那个姓程的问清楚,这算什么事儿!” 李嫂因为不清楚情况,所以在很多地方说的都比较含糊,但只凭苏幕遮将薄荷从手术室救出来这一条就够了! 如果薄荷不舒服到需要做手术,那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身为亲生父母的他们呢? 如果不是不舒服,又为什么会进手术室? “老婆,你先别激动。” “薄履冰!” 薄妈妈不满于丈夫拉住她,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今被人欺负,还怎么能淡定,“我们的女儿被欺负了!” “我知道,我知道!” 薄履冰好声安抚着薄妈妈,他到底是男人,又在商场混迹已久,他是担心薄荷不假,可到底心存着理智。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亏得闺女平日里跟你最亲近,怎么出了事儿,你反倒跟后爹似的?” 薄妈妈的本意只不过是表达她对丈夫的不满,丈夫出狱后,虽然平日里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作为枕边人的薄妈妈却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丈夫的不同。 比如说之前,薄履冰在晚餐的时候是喜欢喝两杯的,喝完酒之后的兴致也是高昂的,那种周身洋溢了幸福的感觉很明显。 可是近来,她却看到薄履冰喝完酒后,总是一脸黯然的抱着相册,像是喃喃般自语。 她也曾追问过,却总被敷衍。 这让一直跟丈夫没有任何秘密的薄妈妈有些许不满,所以这次在薄荷出事儿的刺激下,一下子就爆发了! 本来薄妈妈也是无心之言,最多算得上一句无伤大雅的埋怨。 可听在薄履冰耳中,却觉得无比刺耳,心像是被人扎了下,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僵硬起来。 而薄妈妈并未发现,她径自又唠叨了几句,一直没听到丈夫的附和,这才拉了他一下,“怎么了?” “没事。” 薄妈妈不满,瞪了薄履冰一眼,“就是敷衍也要换个词的好吗?” 薄履冰闻言,苦涩一笑,“我这不是在薄荷的事儿?总不能真让你这么大咧咧的冲过去。” 这么着能不能见到程珈澜,要到交代还不知道。 但是薄荷一直没说,这事儿还让他们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那其中代表的意思就很值得考虑了。 薄妈妈被薄履冰这么一说,也稍稍地冷静了下来。 “那总不能一直不闻不问吧,要不,我去打个电话跟小澜谈谈吧。” “只有这样了。” 叩叩叩! 程珈澜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的声音时,正在忙碌的他连头都不抬,“进来。” 过了好半天,等忙碌告了一段落,感觉有些疲倦的程珈澜这才捏着眉心抬起头,发现站在办公桌前的嘉禾时,狭长深邃的眸中闪过了一丝质疑,“你怎么来了?” “没事儿我不能来吗?” 听嘉禾这么说,程珈澜一时间无言以对。 嘉禾瞧着气氛有些僵硬,这才指了指一旁的小型手提箱,“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 刚才,程珈澜打电话回帝景豪庭,让佣人帮他收拾了几件衣服送过来。 “你怎么不叫我?” 从他刚才请人进来,到现在,至少有半个小时了。 “我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的存在呢。” 嘉禾笑了笑,“没想到直接看着你工作的样子,都忘了这事儿。” 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而程珈澜工作时的冷峻模样,却是直接将这句话完美的阐述了。 程珈澜轻挑眉梢,“你这是在夸奖我?” 嘉禾含笑点头,“反正没夸奖别人。” 程珈澜望着嘉禾,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却浮现出薄荷的影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如果此时换了薄荷,听到他如此调侃,一定会先扔给他一对儿白眼,赏他一句得瑟,然后悄然地红了白嫩的小脸。 想到这儿,程珈澜心底一片火热,他想紧紧地拥抱薄荷,想欺负她,看她哽咽,看她娇娇地轻哼。 这段时间来,他似乎越发无法控制自己的冲动了。 嘉禾没有错过程珈澜微微失神的模样,她眼中有些掩藏不住的愤怒—— 什么时候起,程珈澜在她的面前也会心不在焉了? 他当年不是说过,只要她出现在他的身边三米之内,他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吗! 他不是说自己的注意力永远都只会被她吸引吗! 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程珈澜他根本就没发现她,还在她的面前失神! 更让无法接受的是,程珈澜竟然真的打算几天不回帝景豪庭,让她无法控制的想到,薄荷在哪儿,程珈澜就在哪儿,他是打算在寰宇,跟薄荷双宿双栖吗! 如果是,那她算什么? 如果不是,程珈澜这样又算什么? 嘉禾从阎烈的口中得知,这几年,程珈澜无论多忙,都会回帝景豪庭,那是因为薄荷的原因吗! 所以,嘉禾心中愤恨极了,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她依旧笑的温婉虚假,“看来最近要辛苦阎修了。” “你想表达什么。” 程珈澜的单刀直入,让嘉禾无法继续兜圈子。 她敛起脸上的笑容,一脸肃穆的望着程珈澜,“我想说,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吗?” 所谓的那件事不需要点明,程珈澜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望着嘉禾,眼神略冷,“为什么要那么做?” 老实说,那天他要乘坐飞机到c市,只不过是个幌子,虽然c市的分部的确出了一点问题,但远远达不到他需要亲自坐镇的地步。 要是出了这么点事儿都需要他亲自出面解决,那他要那些下属有什么用? 程珈澜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感觉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儿不太正常,似乎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所以他就想着暂时离开,当然是明面上的离开,然后暗地里观察下,是否会引出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结果有意思的事儿没有引来,却发生了嘉禾居然想强迫薄荷帮她代孕的事儿! 因为这事儿发生的太过于意外,再加上程珈澜根本没想到阎烈居然会帮助嘉禾这么做,所以哪怕他在接到消息后努力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幸好中间被苏幕遮打断了,这一点,程珈澜由衷的感谢他。 嘉禾听到程珈澜带着质问的不悦话语,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澜,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蹙眉,委屈道:“我想要为你留下一个孩子。” “我不需要。” 很久之前,程珈澜就知道她不能生育,也早就接受了这一点,从她救了他的那刻起,他就不在乎有没有继承人了,偌大的程家,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可是我需要啊!” 嘉禾声音激动,眼眶也泛起了红色,可能不太想让程珈澜瞧见她这副脆弱的模样,她直接转过了头,让情绪稍稍的缓和下,“澜,我们才是同类,我不想让你以后恨我,更何况,你喜欢薄荷不是吗?”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至今,嘉禾还不明白这点。 闻言,程珈澜蹙眉,喜欢薄荷? 他想否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说不出口了。 嘉禾因为程珈澜的沉默,脸色越发黯然。 又过了好一会,她才道:“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同意,让薄荷生下你的孩子,薄荷跟我长的那么像,生下的孩子也会很像我,这不是很好吗?” 嘉禾的话,让程珈澜蓦地想起前几天,他接到的一个电话。 自称是薄荷母亲的女人,她在电话里一通责问。 程珈澜原本是极其不耐烦的,没有人可以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可是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挂断电话,任由对方说到口干舌燥。 那通让他将会议推迟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他只记得女人最后的那句威胁,她说:“程珈澜,你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一定会把女儿从你身边带走!” 闻言,程珈澜唇畔忽现出玩味儿的笑容。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放言,要从他的身边带走他的人。 “如果你能做到,那我拭目以待。” 他满含不在乎的挑衅话语,无疑是火上浇油,直接将薄妈妈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在电话那头捂着被气的有些发疼的胸口,连连喘气,好半天才发狠道:“四年前我能把女儿带回家,今天也一样,纵使你权势滔天又如何!” 题外话: =。=二更。 197生孩子的条件 程珈澜想说,他是权势滔天,但也不能颠倒黑白,但是将自己不想放开的东西,牢牢地抓在手里,还是能做到的。 对方那种带着破釜沉舟之怒的语气,和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却让他将这句话咽下了。 他微微停顿,才问道:“什么样的交代,才是你想要的?” 这句话已经是程珈澜的妥协了,可听在薄妈妈的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种犹如恩赐般的语气,让薄妈妈眼前一阵发黑! 要不是她还记得薄荷说过的,程珈澜脑子摔坏了,失忆了,又念在这些年程珈澜对她的态度还算恭敬,她早就撂下电话,将女儿弄回家了! 无论程珈澜多么优秀,多么抢手,多么的有钱! 这都不是薄妈妈所看重的,她想要的,从来都是女儿的幸福。 “结婚!” 薄妈妈以斩钉截铁的语气道:“立刻履行你的承诺,跟薄荷结婚!” 本来上次跟薄荷讨论过这个问题后,薄妈妈已经不想再提这事儿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种人生大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啊,对方的身边不但有了其他女人,看情况似乎还打算继续霸着她女儿不放,这让薄妈妈忍无可忍了,当然,这也是全天下真正爱女儿的母亲无法忍受的。 所以,薄妈妈提出让程珈澜娶薄荷,与其说是让女儿留在程珈澜身边的条件,不如说是一种对他的挑衅,一旦他做不到,他就会失去薄荷! 嘉禾的话,让以上的片段在程珈澜的脑海中闪过。 他也听到嘉禾了第二次重复刚才的话—— 让薄荷为你生孩子,不是很好吗? 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晦暗,凝视了嘉禾半晌,他才勾起唇角,懒洋洋地回道:“我的孩子绝对不能用那种方式被制造出来。” 他又不是不能撒种子,何必用那种不人道的方式呢? 而且嘉禾真的不在乎吗? 真正爱他的女人,怎容他被别的女人惦记? 闻言,嘉禾暗自咬牙,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薄荷跟了程珈澜四年,关系早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也不差在这一时。 反正她最后是打算去母留子的,薄荷跟程珈澜有过怎样的过往,都不重要,因为一切都将是过眼云烟,唯有她,才是能够留在程珈澜身边的女人。 “你答应?” “对,我答应。” 听到嘉禾的回答,程珈澜心中有些讶异,也有些疑惑,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答应这种无理要求的! 那个占据着他心尖尖的女人,看上去好像没有脾气,可真正发飙,简直比母老虎还可怕,就连他也只有败退的份儿呢。 他还记得,当初他想要耍手段跟她突破最后一层男女关系的时候,被他覆在身下的她,曾冷淡地拽着他的衣领,“程珈澜,从这刻起,你就是我的了!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要了你的命!你要是怕了,就现在从我身上起来滚蛋,我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那一年,她才十九岁。 而他二十三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从未接触过别的女人,碰上她,可算是栽了。 他说:“我要是现在滚了,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事儿。” 可是最后,他还是停下来了,不是她不愿意,而是他执意要给她一场更完美的仪式。 那时候,他觉得这事儿真要命,不仅要命,还差点憋死。 不过她的挑衅,也成功的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兽性,他是男人,却在牀上被女人威胁,哪怕这个女人是他爱到骨子里的,是他自己选择的。 所以,那次他还是狠狠地惩罚了她,而那次的经历,对他们来说都不算美妙。 但是那种让心爱的女人,为他达到巅峰的事儿,还是让他的心理异常满足。 那是犹如没有饱餐的野兽般饥饿的程珈澜,拥着因为疲倦而昏昏欲睡的她,承诺道:“我们永不分离!” 此时此刻,嘉禾被程珈澜的眸光盯得浑身发寒。 她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难道她说错了什么话吗? 嘉禾在心中自问,她仔细地回想着今天说过的话,理论上,她没有说错任何话才对啊! 她明明每个字每句话都是委屈到极致,都是为程珈澜着想的,除非他能钻进她的脑子里,得知她的内心想法,否则应该感激涕零才对啊! 就在嘉禾几乎承受不住程珈澜凌冽的眸光时,程珈澜忽然移开了视线,重新看向办公桌上摊开的文件。 “这事儿我会考虑,你先回去。” 嘉禾听到程珈澜这么说,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得到确定的回答,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程珈澜这么说,无疑已经代表了他的心动。 面对这种结果,嘉禾简直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可偏偏这都是她自己要求的。 满心复杂,难以言喻的嘉禾,又望着程珈澜好一会儿,才道:“好,我先回去,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然后,又贴心的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程珈澜听到办公室的房门被关上,然后伸手按下了桌子上的内线,沉声吩咐道:“好好查查嘉禾的底细。” …… 啪! 毫无疑问,这是巴掌触碰到皮肉时发出的动人声音。 这股子突兀的力道带着女人直接跌倒在地,被牙齿咬破的伤口,在口腔中弥漫出一股子血腥的味道,一缕殷红的血丝直接从唇角溢出,她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更是嗡鸣一片。 种种生理表现,一一证明了这巴掌有多么狠,可作为施暴者的男人,却并不觉得解气。 心里燃烧的火焰让他忍不住又上前,重重地踹了女人两脚。 尖锐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的发出接连的闷哼。 “行了。” 眼见男人还没有停手的打算,坐在沙发上的人出声阻止,“她还有用,别打坏了。” “坏了就坏了。”男人语气里的狠辣让女人的身子忍不住抖得更加厉害,“这样的蠢货,就是死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这会过于恐惧的她,别说求情了,甚至连开口似乎都做不到,细细的听来,似乎还有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 “瞧你把她吓得。” 沙发上的人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算把她打死也不能挽回,倒不如想办法,挽救。” “事情被这个蠢货搞成这样,还挽救什么!” 男人的神色十分暴躁,那模样简直恨不得再暴揍女人一顿,不过他还是按耐下来,抑制住心底的暴戾,虽然这么说着,他想着这个蠢货还有点用,也就没有继续动手了。 靠在沙发上的也是一个女人,她听到男人的问话,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直接弯下腰,用牙齿咬住了杯子的边缘,轻巧地向下一压,杯子里温度正好的水,就直接流进了她的口中。 解决了口渴后,她并没有理会男人满含催促的眸光,而是蠕动着身子,为自己找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这才笑道:“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并不算糟糕。” “嗯?”男人轻哼。 沙发上的女人扬起眉梢,勾着红唇笑道:“难道你不觉得吗,那样的人,确实要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一旦孩子没了,他会痛彻心扉的。” “他怎么会被一个孩子牵绊住。”男人不以为意。 女人摇了摇头,“你不懂。” 当孩子只是个空洞词语时,自然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当他期待过,亲自抱过,喂养过,再去割舍就不是疼痛二字能够形容的了。 如果这个孩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那效果简直绝佳。 男人注意到女人脸上笃定的神情,也安了心。 这些年,她的算无遗策,已经足够让他相信她的判断了。 他抬脚,踢了踢蜷缩着身子的女人,这次没有用力,“看来这个蠢货,倒是做了正确的事儿。”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你都这样说了,那么今天就先放过她吧。” “谢主人!”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叠声道谢。 “谢谢你的教官吧,要不是她,你今儿活罪难逃!” 男人不紧不慢,甚至略带笑意的温和话语,却让女人滴溜溜地打了个寒颤,她的脸色也因此越发苍白,“是。”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犹如动物般四肢着地,朝着沙发的方向爬过去,最后停留在沙发上的女人,也就是男人口中的教官面前。 她小心地捧起教官跟常人比起来消瘦干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然后微微低下头,那模样要多恭敬就有多么恭敬! 教官使劲儿动着她的手指—— 说是使劲儿,也不过是勉强让放在女人头顶的手指微微一动,她轻笑道:“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救你的。” “是,下次我绝对不敢自作主张。” “那就好。”教官面容笑容的颔首,忽而道:“你可要好好保护你这双眼睛。” 这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却让女人的脸色又是苍白,这其中所蕴含的威胁,让她浑身都跟着颤栗起来,可是她不敢怠慢,连忙应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 “真是乖巧,不枉我花费如此多的心思。” 教官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她的回答显然令人满意,教官脸上的笑容越发璀璨。 站在大树下抽烟的阎烈,瞧见嘉禾的身影从商场出来后,这才将烟蒂扔在地上,然后用脚尖捻灭,朝着嘉禾的方向迎上去,走近后,他发现嘉禾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于是十分担心的问道:“嘉禾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嘉禾摇头,“我没事。” “你的脸色很糟糕——” 阎烈本来还想说是不是有点中暑,毕竟今天的气温猛地窜高了很多。 结果没等他这话说出口,眼尖的他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你的脸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掀开嘉禾脸上的发丝,看个明白,却没想到,抬手的那刻,被打偏在一旁。 那响亮的声音,还有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阎烈满脸错愕,他几乎是怔怔地望着嘉禾,沉静的眼眸中掠过了一抹受伤。 “阿烈,不好意思。” 嘉禾也觉得她的反应过于激烈,她满脸歉意地向阎烈道歉,“我没想到你会忽然抬手。” “没关系。” 阎烈将手收起来,放到了背后,讷讷道:“是我太唐突了。” 气氛到了这儿,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过阎烈到底还是牵挂嘉禾,故而再次问道:“你的脸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虽然没撩起嘉禾的头发,但是在她没控制自己动作的那刻,随着手臂带起来的风,还是扬起了她的发丝,让他看见了—— 她脸上有个鲜红的巴掌印! …… 薄荷很想说,这是什么情况呀? 如果要用一个场景来形容现在的情况,那就是—— 新欢vs旧爱之谈判。 可是其中有个问题必须搞清楚,谁是新欢,谁是旧爱? 从跟程珈澜在一起的时间上来说,薄荷无疑是新欢,可是现在被程珈澜认定的女朋友,却是嘉禾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用楚珏的话来形容就是—— 这绝对是鸡蛋加鸭蛋,再加上鹅蛋,混合在一起以后的关系——混乱! 薄荷对此直接翻了个白眼,她的情况哪怕是傻子都能感觉到,用不着这家伙多说。 楚珏不甘心被鄙视,挺着自个儿不算丰满的小胸脯,横扫了薄荷一眼,很犀利道:“就你这智商啊,还是小心点的好,别做出被人家卖掉还帮人数钱的事儿,要是到了那地步呀,你可千万别说认识我,丢不起人!” 薄荷每每想到这儿就一阵郁闷,她真的那么蠢? “薄小姐,我这人向来直接,有话就直接说!” 开口打破沉默的人,是嘉禾。 薄荷回过神,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倾听的心思,但她不觉得嘉禾找上门,是上赶着被她拒绝的。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拒绝不能让对方放弃,那就如对方所愿—— 让她说个尽兴。 思及此,薄荷耸肩,示意嘉禾继续,“说吧。” “是这样的。”虽然说自己喜欢有话直接说的人是嘉禾,但是事实上,这会开口的人并不是她,而是一个薄荷从未见过的女人,这个女人刚才见面的时候有过自我介绍,薄荷记得她说自己是律师,姓陈。 陈律师眼见自己的话成功的吸引了薄荷的注意力,这才继续道:“嘉禾小姐是想请薄小姐为其先生,生下一个孩子,只要孩子健康,不论男女,嘉禾小姐都愿意付出酬劳,这是合约,您可以看看。” 陈律师说着,就将一份合同推到了薄荷面前。 而薄荷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扔到了一边儿,拜当初程珈澜强迫所赐,这些年薄荷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合同之类的玩意儿。 还有对方的话—— 为其先生…… 这几个字听在耳朵里,绝对不是刺耳能形容的,而是虐心的级别。 “你先生?”薄荷抬头望着嘉禾,忽然笑起来,虽然笑着,可杏眸里凝聚的火焰,却是冰冷的,嘉禾还真当她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啊。 可就算是软柿子,在捏的时候,也得担心力道过大,会不会糊一手黏腻的果酱吧。 嘉禾被薄荷的眸光看的不自在极了,当然以她的经历这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情况,不过到底是有些心虚,忍不住的避开了那道锋利的视线。 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后,立刻将视线重新放到薄荷身上,微微挺直了腰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盛气凌人! “如果你对酬劳方面不满意,或者有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薄荷懒得搭理嘉禾,想说不用了,无论什么条件,她都不会答应。 可嘉禾这种语气,这种犹如正室,大妇般的语气,却让她很是不爽! 或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实在太多,每一件都在不断地挑战着她的底线,使得她最近的情绪很容易被影响,还总是容易火大! 于是,火大的薄荷直接将到了嘴边的拒绝咽下去了。 “答应你也是可以的,不过……” 生孩子嘛,没什么了不起,况且生的还是程珈澜的孩子,“我还有个条件。” 闻言,嘉禾精神一震,“你说。” 本来她还以为说服薄荷需要很多时间和力气呢,但是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 与此同时,她心里对薄荷也产生了诸多不屑,心想,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目光短浅,不过这样也好,省却了她很多麻烦。 嘉禾的神情因为薄荷的话变得放松下来。 可是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因为薄荷冷笑着肆意道:“我答应给他生孩子,条件就是——嫁给他!” 说罢,她挑衅地睨着嘉禾,她不是以程珈澜的妻子自居吗!不是想逼迫她代孕吗!不是又跑过来对她利诱,让她给程珈澜生孩子吗! 很好。 她答应了! 能不能进行下一步,就看对方的诚意了! 想了想,薄荷又加了句,“其实你还年轻,完全没到不能生的地步,难道程珈澜不愿意让你生?”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试探,试探嘉禾的底线在哪里! “这位小姐,请你不要太过分!” 还不等嘉禾说话,跟她一起来撑场的律师就忍不住了! 在嘉禾的有意误导下,在律师的心里,薄荷就是个上位的三儿,要不然她可不相信,以薄荷的年纪,能够住得起这般豪华的跃层公寓。 她对这种仗着自己年轻,就来蛊惑男人,为自己换来更好生活的女人,异常反感! 不过鉴于自己职业的特殊,年轻时听到这种事儿还会愤青一把的律师,早已经被社会这个大熔炉,打磨地世俗通透了,其实三儿就三儿吧,反正这种职业是从古至今的。 如今的社会,虽然没有三儿的合法地位,但是这种现象却是屡禁不止,更何况以她的职业当真见过太多了,处理过的也不在少数。 可是不管她处理过多少类似的纠纷,像薄荷这样嚣张的,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尤其是无意间稍微联想下最近对她异常冷淡的丈夫,憋在心理的那点火气,登时因此引爆。 198替身? 不过,她到底是有着职业操守的。 第一次含怒斥责后,就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陈律师重新将合同推向薄荷,又因薄荷刚才的态度,将纸上的那一连串,长长的各类补偿,包括金钱,房子,车子,店铺,衣服首饰之类的,重新念了遍,那绝对是大部分人这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末了,她补充一句,“这位小姐,你听我一句劝,这条件绝对很优厚了。” 薄荷听到陈律师的话就发笑,只不过笑容中透着不屑。 她故意伸手,将文件翻得哗哗作响。 嘉禾给出的条件是很优厚,但也仅仅是优厚,她不缺钱,所以这样的条件很难让她心动。 陈律师被薄荷的态度弄到恼火,她语带警告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会万事儿成空!” “那又怎么样!” 先说会不会成空,就算空了,跟对方有什么关系? 但凡是她自己的选择,不管结局如何,她都愿意承受。 薄荷的态度不好,但是陈律师却在嘉禾示意的目光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道:“你还年轻可能不知道,男人这种生物都是喜新厌旧的,他今天捧你在掌心,明天就可能对其他女人千疼百爱。” 闻言,薄荷颔首,程珈澜可不就是这样的例子? 前一天还愿意将她护在身后,收拾她留下的烂摊子,可仅仅两天不见,就将她彻底忘记了,甚至还带回来一个跟她长相相似的女人! 尤其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嘉禾! 这个名字,说实在的,薄荷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程珈澜每次唤着嘉禾的时候,她心里总会涌起一股子愤怒。 薄荷,嘉禾。 长相相似。 这些加起来,别说其他人,就是她自己都摸不清程珈澜到底怎么想的。 是把她当替身,还是…… 如果程珈澜一直都将她当做嘉禾的替身,那真是—— 日了狗的。 薄荷自己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事儿了。 陈律师瞧见薄荷附和她的话,又见到薄荷的小脸憋得有些发红,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对方的心坎里,顿时一精神,“所以啊,你还是先把这些东西牢牢地攥在手里才是真的,等到孩子出生,你可以离开a市,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然后欢欢喜喜地过一辈子,这不好吗?” 是很好。 薄荷必须承认,但如果那个男人是程珈澜,她才真的欢喜! 她勾了勾唇角,捡起茶几上的杯子,做出了送客的姿态。 “如果你们说完了,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她要休息了,因为她非常疲倦,即使昨晚休息的很早。 看来,最近真的是太闲了,才让整个人懒散到这样的程度。 薄荷这么想着,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次她倒是不担心有人暗算她,因为她视线打过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打给程珈澜的,告诉他,家里有人来访。 第二个是打给楚珏的,告诉她,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打不通她的手机,就直接报警,说她被绑架了! “你——” 陈律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好言相劝,竟然换来这种结果! 更让她鼻子气歪的却是薄荷打算回房间休息。 “薄荷。” 这期间一直由陈律师发言,自己保持沉默的嘉禾,忽然开口,“你一直标榜深爱程珈澜,却不愿意为他生下孩子,如果这就是你的爱,那真是浅薄的可笑。” “浅薄的可笑?” 嘉禾的话成功的让薄荷停留了脚步,她回望着嘉禾,眼神嘲讽,语气更是难以言喻的冰冷,“如果你所谓的不浅薄不可笑,是让我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妈妈,来换取满足我生活的金钱,那我宁愿自己浅薄可笑。” 先不说程珈澜始终没有恢复记忆,还不算那个愿意爱着她,护着她的男人,也不是那个让她爱着的男人。 只说,在她的心里,孩子应该是倾注了她和他所有爱的存在,而不是一种用来交易,或者衡量金钱的工具。 “你要嫁给程珈澜。” 嘉禾一针见血,指出了她自相矛盾的地方。 “因为——” 一句在言情小说里面前大火的话语,在薄荷的脑海中掠过,她略微改动了下,笑道:“我觉得呢,如果得不到他的心,就得到他的人,跟程太太的头衔。” “如果,我答应呢。” 这句话是在长久的沉默后,嘉禾轻声说出来的。 “你说什么?” 薄荷简直无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她之前敢那么说,或者用语言来刺激嘉禾,无非就是对方绝对不会答应,让她嫁给程珈澜! 因为,如果她成了名正言顺的程太太,那么嘉禾的存在可就不是尴尬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嘉禾小姐!” 陈律师没想到自己的雇主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儿——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嘉禾跟程珈澜是结过婚的。 所以在陈律师看来,嘉禾这种行为无疑是将自己的婚姻拱手让人,实在看不过去的她忍不住劝说道:“如果要代孕的话,我们可以甄选出条件更为优秀的女人。” 反正以对方开出的天价酬劳,这绝对是很轻松的,只要这消息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纯洁的女人会愿意,实在用不着在这儿面对这个不知好歹的顽固对象。 陈律师所说的,嘉禾又何曾没想过呢,但是程珈澜已经明确的表示了,他只要薄荷生下他的继承人。 如果昨天没有跟那些人碰过面的话,嘉禾想,她是绝对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儿的—— 没有人知道,嘉禾现在其实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原本打算是除掉薄荷,并且借由薄荷的孩子来巩固自己在程珈澜身边跟心中的地位。 当然还要再利用程珈澜对她跟孩子的爱意,帮她甩掉那些比恶梦还可怕的存在,让她在恢复自由的同时,也彻底的名利双收。 可惜的是,她的算盘打得很精明,无奈在进行最关键的一环时出了错,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事儿发生没多久,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竟然就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更让她骑虎难下的是,在教官的提议下,主人竟然同意让有着程珈澜血脉的孩子降生。 这也正式标着这件由她挑起开端的事儿,到了此刻已经不由她控制了,这已经不是她的算计,而是一场攸关性命的命令了! 她骑虎难下,除了前进,没有任何退路。 所以,她只能无视陈律师的话,望着薄荷,一脸认真道:“如果这就是你的条件,那我答应。” “喂——” 薄荷忽然不满的叫起来,这次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想要留在最后才吃掉的酱牛肉,竟然直接被程珈澜劫走了,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牛肉被男人一口吞下! 晚上八点。 程珈澜推开房间的门后,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黑暗,他猜测,薄荷莫非又在睡觉? 这个念头浮现之时,他一抬手,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只听啪地一声,灯光骤然大亮,直接驱了一室黑暗。 明亮的室内,让程珈澜轻而易举的发现,那个他以为又懒散沉睡的小东西,整个人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她的姿势虽然慵懒,可那双睁着的杏眸,却在说明她的清醒。 “怎么不开灯呢?” 已经换下鞋子的程珈澜一边儿扯着系在脖颈上的领带,一边儿迈开修长的腿,步履轻巧优雅地犹如某种猫科动物。 薄荷微微侧着头,眼睛眨都不眨的望着朝她而来的程珈澜。 耳边又响起早上时,跟嘉禾最后的对话。 她问,“你为什么会答应?” 为什么答应让程珈澜娶她,千万别说只要能够留在程珈澜身边,她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这种话。 如果真的无所谓,那之前在帝景豪庭的时候也不会各种示威,各种想方设法,将她逼走。 更何况,嘉禾时隔九年回来,已经年轻不在的她,恐怕比她更想嫁给程珈澜,到底婚姻才是一个女人的最终归宿。 而且,一个女人若是深爱着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之拱手让人的! 除非不爱,或者…… 薄荷眼神微闪,仿佛思虑到什么,一双杏眸蓦地染上了晦暗,却依旧笑的张扬。 嘉禾听到薄荷的话,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我爱他,所以我不能让他没有任何血脉留下。” 感情还真把她当成生育工具了? 薄荷蹙眉,尤其是程珈澜居然答应了,这让她心里别扭极了,更多的却是怀疑,语气也变得冷淡至极,“孩子,你可以跟他生,没必要牵扯上我。” 这句话本是对嘉禾的回应。 可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那弥漫酝酿在心底的酸涩,却让她咬紧了牙关。 她不是想哭,而是被气的,薄荷相信,没有任何女人可以看淡自己爱的人,跟其他女人生孩子这件事儿,嘉禾也是女人,她又怎么能呢? 当然,嘉禾也不例外,否则她一开始企图的,就不是让薄荷人工受孕了。 “我——” 这中间隔得,是比之前更漫长的沉默,嘉禾扯了扯唇角,“我不能生育。” 说罢,仿若揭破了心底的疤痕似的,她就转身离开了。 陈律师动作利索的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狠狠地瞪了薄荷一眼,才去追嘉禾,而被遗留在客厅里的薄荷则有些怔忪。 她想过千千万万,嘉禾逼迫她的原因—— 例如,她不愿意承受怀孕生成的痛苦,她害怕身材走形,或者因为她年纪大了,不愿意做有生命危险的高龄产妇。 当然,也有不能生育这一点。 结果没想到,真是这么个答案。 嘉禾不能生育! 可是,因为这样就能够牺牲到如此地步? 如果是,那她跟嘉禾截然不同的选择,是代表着她其实不够爱程珈澜? 如果不是…… 薄荷还未理清思路。 “傻了?” 程珈澜都走进来大半天了,薄荷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小模样,他忍不住抬起手,在她光洁的脑门上啪的一声,弹了一下。 薄荷抬手捂着自己被弹到的地方,气鼓鼓的,眼泪汪汪地瞪着程珈澜,“很痛!” 程珈澜的手劲儿很大,即使他已经有意识的控制了,可对于薄荷来说,还是很疼。 他无视了薄荷谴责的眸光,真正强大的人,你若是想用谴责,就让对方自责内疚,那显然没戏。 好似国与国,人与人,虽然情况不同,可却是殊途同归。 所以,一直标榜自己很强大的程珈澜,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去做饭,我饿着呢。” “……” 闻言,薄荷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她真心想吐槽啊,你丫一个大集团总裁还能缺在外面填饱肚子的钱不成? 如果缺,那卓越集团尽早宣布破产得了。 如果不缺,那他是想虐、待自己的胃呢,还是想使唤她啊! 薄荷对程珈澜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神态,十分不满。 可听到程珈澜说饿了之后,还是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下来,双脚不受控制的挪移着向厨房走去。 这不是她妥协,或者心疼程珈澜,而是她自己也饿了。 对,薄荷摸了摸自己偏平的小腹,是她自己饿了。 程珈澜在薄荷离开沙发后,原本靠在沙发背上的她,任由身子倾倒,头部枕在沙发配套的抱枕上,这个抱枕原本是被薄荷抱在怀里的,可能是她抱得时间太长,以至于抱枕上都染了属于薄荷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如果必须形容的话,那大概是牛奶的香味儿,混合了薄荷叶的清香,经过体温的氤氲后,浅浅淡淡的,似有似无,却又无处不在。 仰躺在沙发上的程珈澜,蓦地抬起眼帘,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听着耳边属于锅碗瓢盆碰撞发出来的清脆声,倏尔心生一种归属感。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家的感觉。 薄荷的动作很是利索,主要也是她做的饭没什么技术含量—— 煮面条。 当然有技术含量的也不用指望她咯。 十五分钟后,一锅散发着诱人清香的面条出锅了。 这次薄荷吸取了上次被迫跟程珈澜一起分享一碗面条的教训,她早早地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开放式的厨房里,临窗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吧台,这显然是设计师的精心之作。 因为吧台的面积很小,当两人相对而坐,低垂着头一起用餐时,很容易碰触到对方的额头。 虽然无论是从理论上,还是从实际情况上,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儿。 但是…… 薄荷用手挡住自己刚刚被碰的很痛的额头,狠狠地瞪了程珈澜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货是故意的。 要知道在第一次碰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挪动了位置,结果意外还是不断。 要是程珈澜不是故意的,她真的找不到其他解释了。 薄荷猛然收紧手指,捏住了指间的筷子,程珈澜真是太恶劣了,有没有! 心里不爽的薄荷将筷子一搁,哼道:“我不要住在这儿了,我要回家住!” 薄荷这话里绝对含着赌气的成分,是她对这糟心的一天,情绪上的发泄,或者称之为另类的撒娇也可以。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程珈澜口中会吐出那么个答案。 “好,你什么时候走?” 薄荷怔住,没料到答案如此伤人,她傻傻地望着近在眼前,属于枕边人的俊颜,脑海中登时一片空白! 不管是四年前合约结束,因为母亲施加的压力,还是不久前无法接受跟她同牀共枕了四年的枕边人,因为另一个女人,让她做三儿,甚至明确的告诉她,别妄想跟她比。 因为种种原因,薄荷吵闹着要离开的次数绝对不少,但每次都被程珈澜用各种强硬的,卑鄙的,无赖的手段将她强行留住。 让她除了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没有另一种选择。 虽然偶尔的时候,她也会想像一下,如果二十四岁的时候,薄家没有破产,她没有遇见程珈澜,日子过得应该多么滋润? 但是,想象只是想想而已,就犹如假设永远不会成真。 可是现在,她明明是赌气,故意说的这番话,内心的本意不过是想程珈澜安抚一下她,拂去因为嘉禾而产生的惶恐。 她想要的是一种来自程珈澜认同她的支撑。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程珈澜居然会答应,还问她什么时候走! 薄荷的唇瓣轻轻地颤抖了下,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怎么说,她一点也不想走呢? 也许是薄荷这一瞬间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难看,惹得程珈澜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还有别的问题?” “没、有!”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薄荷的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似乎有种干渴到极致的沙哑闷痛。 这样也好。 就犹如那个不讨喜的陈律师所说的那样,她还年轻,再加上手里攥着大把银子,往后的日子不论怎样都会过的无比舒服,又得到了四年前久盼不到的自由,她应该欢喜的要跳起来才对。 只是,为什么她心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般,沉闷,无力。 这顿迟来的晚餐在带着别扭的愉快氛围中开始,又在薄荷极度的压抑中结束。 有一瞬间,薄荷甚至恨着自己的口不择言。 不要轻言放弃。 不要轻言离开。 不要轻言分手。 这三句不要,薄荷都不知道自己读过多少遍了,又曾经分享给多少个人,甚至用它挽救了不少爱情、友情走到尽头的小伙伴,帮助她们找回曾经的那种感觉。 然而,真正轮到自己,她竟然那般轻易的说出口。 不是已经跟自己说好了吗? 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属于她的程珈澜回来。 这一晚,薄荷几乎是*无眠。 她一个人躺在主卧宽大的牀上,犹如烙饼般翻来覆去,久不成眠。 这几日怎么都赶不走的瞌睡,似乎在这一刻集体哑火,任凭她如何想念,也不肯出来。 还有如同瞌睡般讨厌的程珈澜,明明之前,无论她怎么抗议,程珈澜总是固执地将她紧紧地锁在怀抱里,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放手,最后还是她无奈至极的让自己习惯了那种被紧紧箍住的力道。 可是等她习惯了,已经适应了,那个骨子里最为恶劣的程珈澜,却装起了正人君子! 薄荷简直恨不得直接冲进隔壁房间,将程珈澜胖揍一顿。 让你装! 当然,到了最后,薄荷也没这么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被黑暗笼罩的大牀上,暗地里对着程珈澜咬牙切齿,一直到天亮! *未眠到天亮的人,绝对不只是薄荷一人。 如果说,有谁比薄荷更加糟心百倍,千倍的话,那绝对非嘉禾莫属。 她从寰宇一路开车回到帝景豪庭后,并未在客厅里停顿一下,就直接进了二楼的主卧,一直到了晚餐之后,都没有出现,当然也没有人将饭菜送上去。 得知了这一情况的阎烈十分不满,他含着沉怒的视线,直接从女佣的身上扫过,“你们就是这样怠慢主人的!” 女佣登时被阎烈狰狞的模样吓住了。 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有一双冷厉的双眸,在他生气,发怒的时候,周身的气息都跟着阴冷如雪。 当然跟程珈澜那种几乎能让空气凝结的气势还差的太远,但对付几个普通的女佣,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几个运气不太好被阎烈堵住的女佣,吓得一张脸都煞白了。 明明是嘉禾小姐自己说的,不要让人去打扰她,现在怎么反而怪她们怠慢主人了? 啊呸! 晚餐的时候,她们可是去请教过女仆的,女仆很直接道:“薄小姐饿了的时候都会自己下来,嘉禾小姐应该也不例外,不下来就是不饿。” 所以,没有人去打扰嘉禾。 可是,这种解释阎烈会听吗? 显然不会。 他不管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些怠慢了嘉禾姐,他在意了九年的嘉禾姐。 只要想到了这一点,阎烈就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怒火了! 而那几个可怜的女佣更是被吓得瑟缩成了一团儿。 最后还是女仆赶过来解围的,其实,与其说是解围,倒不如说是女仆跟阎烈之间未成形的碰撞,她毕竟是帝景豪庭的管家,就连阎烈,都得卖个面子。 之所以说是未成形,是因为有个比较机灵的女佣眼见情况不妙,溜到了厨房,请厨师快速地做了几道小菜,这才平息了这场‘女主人到底是谁’的风波。 叩叩叩! 嘉禾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直接扬声道:“进来!” 听到脚步声的那刻,她头也不转的回道,“阿烈,你回来啦。” “嗯。” 阎烈端着托盘,上面有几道才出锅不久的小菜。 他朝着嘉禾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嘉禾姐的听力还是那么好。” 题外话: =。=谁是替身其实一目了然,么么哒,加更一千字,表嫌少,等时间空了还会加更哒。 199你不想嫁给我? 不必回头,仅凭脚步声,就能精准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的,迄今为止,也只有嘉禾姐了。 嘉禾闻言轻笑,她轻轻摇着头,解释道:“哪用的着什么听力?在帝景豪庭里,这个点儿还会过来的,除了你还有谁?” 她的声调不高不低,不怒不愤,甚至渗着浅浅的笑意。 可正是这种语气,却让阎烈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了下,一股子尖锐的疼痛,刹那间在他的心间蔓延开来。 嘉禾姐不该被如此冷待。 她是那般好的女人,应该被捧在掌心,护在身后,千疼百爱尚且不够,更何况如此怠慢呢? 阎烈想,若不是做出这件事的人是程珈澜,是嘉禾姐用生命爱着的男人,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 血的代价! 阎烈沉静的眸子里,隐藏着愤怒,和因为嘉禾而起的心疼不值,可是他知道嘉禾根本不愿意听。 她爱程珈澜爱到,只为了让他留下血脉,就心甘情愿的退让,让其他女人嫁给程珈澜…… 那么,他的这些愤慨,即使说出来,也不过无足轻重。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剧烈波动,阎烈借着迈动步伐之际,渐渐地平复着心绪,当他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的时候,情绪已然恢复了平静,“嘉禾姐,你该吃晚饭了。” “放着吧。” 嘉禾还是没回头,她的双手,依旧撑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我稍等再用。” 阎烈直接抬步而去,与嘉禾并肩而立。 当他听到嘉禾的话时,眸光中染上了不赞同的颜色,“这可不行,不按时吃饭……” “阿烈!” 嘉禾微微加重语气,打断了阎烈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娇嗔地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道:“你不觉得吗,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压根就不适合说那么煞风景的事儿吗?” 明月高悬。 银色月光洒了一地,被笼罩在内的小花园,影影绰绰地看不太清,可是这份朦胧,却让景色越发美丽。 清风拂面,花香袭人,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适不适合说教,阎烈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在嘉禾侧目娇嗔时,吹来的晚风直接扬起了她的长发,纷纷扬扬,顽皮的发梢倏尔拂过了他的鼻尖,留下了一缕幽香。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捏住了那一缕发丝,指腹间传来的那种光滑细腻,让他的心湖蓦地泛起涟漪,一圈圈儿,好似淘气的娃娃故意用柳枝挑起湖水。 两人之间忽而染上的粉色空气,让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越发古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嘉禾,她颇为无奈道,“头发长了可真是麻烦。” 同时,她极其自然的抬手,将头发从阎烈的手中抽了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笑道:“好棒的玫瑰花香,我都有点饿了呢。” 这次,阎烈未接过嘉禾的话茬,他静静地看着嘉禾转身,走到茶几旁,坐在沙发上,无比满足的享用他送来的晚餐。 指尖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再联想到方才无意间感觉到的那种属于发丝的柔韧滑顺,阎烈顿觉心脏处也空了一下。 程珈澜的生物钟向来准时,不管前一天晚上休息的多么晚,第二天六点半也会准时起来。 锻炼身体到七点半,然后洗漱用餐。 吃饭的过程中,顺便将女佣放在他手边的早报翻阅下,之后才由司机送他去卓越集团,开始这一天的工作。 对于程珈澜的习惯,薄荷曾暗地里将他比喻成——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 薄荷的这句吐槽可以看出程珈澜的生活习惯多么好,或者说是他本人的自控力,强到了一种令人惊悚的程度。 这样自控力强大的男人,他在今天早上时,却反常了。 之所以说反常,不是他起的晚了,相反,他比平时还要早醒了四十分钟,醒来这么早的原因很简单,隔壁太吵! 寰宇作为a市为数不多的高档别墅,在隔音方面的处理自然很优秀,再加上程珈澜名下的这套房子单独霸占了一整层,所以平日里绝对不会有属于邻居家,稀奇古怪的各种声音。 可是当声音来自内部时,那再好的建筑也只能败退。 程珈澜随意拽了件男式的丝质长袍,披在身上,翻身下牀。 他倒要看看什么东西敢如此扰人清梦! 扰人清梦的不是东西,是一个人,是在这个房间里住了好些天的薄荷。 只见她动作笨拙地拽着梳妆台,将它拉到了另一个位置,在拖动的过程中,梳妆台的桌腿和地面剧烈摩擦,发出了无比刺耳的声音! 这还不算,薄荷又将一旁的行李箱打开了一条缝隙,直接将一些瓶瓶罐罐,从这条缝隙里强行塞入。 程珈澜轻挑眉梢,瞧着出了大力,满头热汗,小脸绯红的薄荷,“你在忙什么?” 忙得不亦乐乎的薄荷,忽而听到程珈澜的身影,顿时被吓了一跳! 原本抓在手里的行李箱直接脱手而出,摔落在地,发出啪啦的巨响。 薄荷*未睡,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在这个折磨的过程中,不断纠结着这些日子发生的糟心事情。 糟心到天际蒙蒙发亮,就再也躺不住了,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开始收拾东西。 反正程珈澜都下了逐客令,她死皮赖脸待下去也没意思,倒不如主动点,自己滚蛋,这样还能把她的全部家当带走! 她这么想着,却因为逐客令的‘客’字,满心憋屈。 越是憋屈,就越是对旁边房间里尚在睡梦中的程珈澜,各种不满,越是不满便越是气愤! 这般堪称恶性循环之下,薄荷就故意地弄出了各种声音。 她绝对不是打扰某人休息,只是在收拾东西而已! 收拾东西嘛,肯定要有动静,没见过谁能犹如无声电影般,只有动作没有声音的,对不? 如果真被折腾的睡不着,那也不是她的错,而是他的睡眠质量不好! 这么自我催眠的薄荷,折腾的心安理得,“我收拾东西呀!” 这句话本应该说的理直气壮,可在程珈澜深邃的目光下,薄荷不知为何有点心虚,视线都跟着移开了,可是没一会,她就想,她心虚什么呢? 为什么会心虚? 鉴于程珈澜昨晚的恶劣态度,薄荷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心虚的理由,于是她又转过头,挺直腰杆,笑容璀璨道:“东西我收拾好了!这就走了,再见!” 她原本还想说的更决绝点,可怎么也说不出口,到最后溢出唇畔的笑容都变了味儿,莫名的有些发苦。 薄荷在心中怅然叹息,弯腰抓起行李箱的拉杆就要转身离开,可是手臂却被人抓住了。 心,再次高高悬起,这一刻薄荷满脑子都是,程珈澜要留下她,拦住她。 这些年里,他都是这样的,看似对她放手,可是没有一次,真的让她离开过他的视线。 一如利用谭极东,逼着她签下十年的契约。 一如强硬地在母亲面前,承认她女朋友的地位,来回击那句——我跟你的世界截然不同! 一如他用无赖的手段,逼得母亲点头,让她跟着他回帝景豪庭。 往日片段在薄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从前那些难堪,难过到极致的情景,到了此时此刻,好似酝酿过的美酒,经过时间沉淀,辛辣之中又有了一丝无法抹去的甘甜,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 只是程珈澜接下来的话,就犹如加了冰的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程珈澜说,“我送你。” 他说,他送她。 而非,不许走!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薄荷感到无比愕然。 她想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失落,因为她觉得自己连微笑都无法保持了,像是风干的泥土,碎裂成一块块的,随风而去。 “不必。” 好在如今的薄荷,到底是成长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遇到一点事儿,就惊慌失措的女孩子。 瞬间错愕失神后,薄荷又重新扬起微笑,她望着程珈澜俊美如昔的容颜,语气平淡道:“我已经通知物业帮我叫车了,所以不必麻烦你,现在时间还早,你继续休息吧。” 以后再也没有人,吵你了。 薄荷忽然间很想笑,她*未眠,又一大早来回折腾,为的就是让程珈澜开口说不许走,可偏偏得到的结果却是相反的。 到了此时此刻,她都不知道用‘不作死就不会死’来形容自己更合适,还是咎由自取更合适了。 不过,不管哪句合适,她都必须承认,她已经无法继续留在程珈澜身边了。 薄荷知道,爱着程珈澜的她,如果坚持留下来,那么不爱她的程珈澜,会将原本的薄荷消磨掉。 回首瞧瞧她最近这段时间做过的事儿,那简直像是被另外一个人俯身似的。 陌生极了。 这种连自己都要忘掉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薄荷想,趁着现在离开倒是也好。 即使离开,当初她说过的,无论如何都要等到程珈澜恢复记忆的话,依旧作数。 二十四小时黏糊着是一种不成熟的等待,而默默凝视,是她现在该学会的。 薄荷这般显而易见的生疏话语,让程珈澜不满地蹙起眉,更不满薄荷好似迫不及待的想要从他身边离开的态度。 他收紧了手,再次加重了力道,沉声道:“我说,送你!” 薄荷微微一怔,实在没想到程珈澜的态度这般强硬,不过心里已经做出离开决定的她,并不愿意再次跟他起争执,更何况在心底,她还是有所留恋的。 她轻轻颔首,“好。” 程珈澜紧紧地蹙着眉,明明薄荷很乖很乖,可为什么,他的心底还是很不爽? 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时,已然一身清爽。 他拿了车钥匙,站在门口对着薄荷招呼道:“走吧。” 薄荷从沙发上起身,先是将手提包挂在肩膀上,手里又拎着一个小型的旅行包,左手抓起行李箱,手腕微微用力,就见行李箱倾斜,滚轮随着薄荷的走动,直接滑起来。 程珈澜望着薄荷那大包小包的模样,顿时又蹙起了眉。 他发现,被薄荷折腾醒的这几十分钟都没有的时间,他已经蹙过三次眉了。 他原本不想多说,薄荷喜欢折腾就随她好了,就算是把这栋楼拆了,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当他看到薄荷挂在肩膀上的手提包滑下臂弯时,再也忍不住了,“用的着这么折腾?” “……” 怎么不用?反正她的东西留在这儿,也不会有其他人用,没准还会被人清理出去呢。 那个人除了嘉禾,薄荷绝对不做第二人想。 哎呀,心底的酸气又冒上来了。 不能冒,忍着。 不能变脸,绝对不能变脸。 她要做个娴静地美女子。 可是程珈澜接下来的话,却让薄荷惊呆了! “不过回家住几天,你也不嫌麻烦?” 缺什么直接买就是了,他还不差这点钱的。 “几……几天?” 薄荷变成了小结巴,怎么就几天了啊,不是打算彻底的对她放手吗,她这连彻底走远点的打算做好了! “当然。” 程珈澜横了薄荷一眼,不满地鄙视着她无知的话语,“我这几天有事儿需要出国。” 所以,昨晚在薄荷说要离开的时候,他才答应的那么爽快。 “不过你放心,十天后,我们的婚礼,我一定赶回来。” 啪啦! 挂在薄荷肩膀上的手提包,拎在手里的小旅行包,以及左手里的行李箱,全部随着薄荷的手一抖,落了地。 十天? 婚礼! 两个词,四个字,分开之后,薄荷都能明白啥意思,好歹她也是大学生毕业了好吗,但是组合在一起,还用在了她的身上,她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莫非…… 从小到大,教导她语文的老师,其实都是教体育的吧? 好吧好吧,就算是这样,她的程度也不应该只有这点吧—— 薄荷是绝对不会承认,其实是她的资质太那啥了。 “还不下来?” 薄荷大脑一片空白之际,一直行驶着的车子已经停下来,从驾驶位下来后,等了好半天,都不见薄荷有反应的程珈澜,忍不住出声催促了。 这倒不是代表着程珈澜的耐心不佳,而是他,并不喜欢路过的路人,看向他的眼神。 俊美的男人,普通人三辈子买不起的名贵跑车。 香车美男的号召力,绝对不比香车美女少多少。 “啊?” 薄荷听到程珈澜的召唤,愣愣地转头,望着神情略有些深邃晦暗的男人,整个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之中,清醒过来,甚至傻傻呆呆的问:“刚才你那话什么意思呀?” 刚才的话? 程珈澜蹙眉,他刚才好像说了不少话吧。 不过能让薄荷露出这么蠢的表情的话,好像不多。 删删减减,只剩下那么一句—— “你是说陪你爸妈一起吃饭,你放心,我不会介意早饭简单的。” 程珈澜的大度不但不能让薄荷满意,反而差点抓狂,“谁跟你说早餐啦!” 哎,虽然早餐也很重要,但是在今天一早发生的这事儿里,显然不是重点,好不好? 薄荷竖着眉,“我明明是说结婚!” 为什么如此攸关人生的大事儿,她现在才知道呢? 还是以那种‘今天天气很好’,‘不错’,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出来的。 “这不是你自己提出的?” 程珈澜不明白薄荷纠结什么,她提出来的,他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我提出来的,我——” 薄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说,为什么是她提出来的,在她这种传统保守的女人心中,结婚这种事儿,应该是男人提出来的好吗。 她的辩驳才刚开头,就说不下去了。 薄荷无法忘记不久前,她的确提出过。 可是,那话不过是用来堵嘉禾嘴巴的,以此表示自己的愤怒和不满,并非真的! “你不想嫁给我吗?” 薄荷的脑海中还未来得及闪现那关键的字眼时,像是已经有所觉察的程珈澜,沉下俊颜,冷声问道:“你之前在耍我?” 耍他? 薄荷哪里敢承认哟! 毫无疑问,她不敢,她并没有错过程珈澜狭长深邃的眸中那一抹微冷光芒。 她自己的头发丝儿发誓,她要是敢说不想嫁,在耍他这话,程珈澜一定会化身野兽,扑上来直接咬住她的脖颈,把她的血给吸干咯! 于是…… 薄荷很孬种地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我没。” “那就行。” 程珈澜满意了,俊颜不再泛黑,甚至弯起了薄唇,唇畔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无形中说明了,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程珈澜的容颜本就俊美无双,就算平日里总是冷着脸,一副你全家都欠我五百万的表情,还有无数妹纸愿意前仆后继。 当这般堪称祸水的男人,抿唇浅笑,略带温柔时,那杀伤力,绝对不能用大来形容,应该是很大,极大。 就算薄荷不是楚珏这种对男色毫无抵抗力的女人,又跟程珈澜朝夕相处了四年之久,还是华华丽丽的被蛊惑了。 所以,薄荷是怎么下车的? 怎么跟程珈澜上楼的? 她甚至忘了,有关她的一切,程珈澜是怎么应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面的薄妈妈的,薄荷统统不知道! 她已经很没出息的陷入了程珈澜无意间展现的那一抹温柔之中了。 等到骤然响起的声音和巴掌拍在茶几上的响声响彻房间时,薄荷才回过神。 “你说什么?” 这时,薄荷才发现,她与程珈澜并肩而坐。 隔着餐桌坐在对面的是她父母,此时正在拍桌子大小声的人,正是最疼爱她的父亲,薄履冰。 “爸?”薄荷的声音里透着一抹疑惑。 她长这么大,除了前阵子因为嘉禾,被父亲误会她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儿而生气之外,这是第二次。 但是之前薄履冰并未生气到那种地步。 薄履冰听到薄荷的呼唤,脸色微缓,望向她的眸光,不由自主地温和下来,只是当他的视线触及程珈澜时,怒意又重新爬回了他的脸庞,他说:“你想追我的女儿,没问题,但是结婚,免谈!” 其实也不怪薄履冰的态度如此恶劣,换了任何做父亲的,听到有臭小子想娶自己的宝贝闺女,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就好比精心养大的水润润的白菜,被一头外来的猪,给供了—— 那简直,想操刀宰猪了啊有没有? 200程珈澜说,等我回来 再加上,这头猪,不对,是程珈澜这个男人,第一次登门,没说几句话就说想娶薄荷。 想娶就娶吧,反正女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 薄履冰就是再疼爱女儿,也不能留她一辈子呀,对于这点,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大方的。 要知道,他没有见到这个胆敢欺负了他女儿四年的男人,上门时直接拎拖布暴打一顿,绝对是因为他不想薄荷难做。 由此,薄履冰觉得自己很大度了,可是这小子偏偏还要挑战他的底线! 什么叫,‘我跟薄荷的婚期定在十天后,也就是六月二十七号,你们缺什么东西可以跟我直说。’ 婚期! 十天后?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为什么心肝宝贝儿要出嫁了,他现在才知道? “我不同意!” 薄履冰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 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他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用得着这么匆忙? 事关薄荷的终身大事儿,别说是十天了,就是一年,他都觉得不够! 再说了,让薄荷如此匆忙的出嫁,又会惹来多少闲言碎语!? 程珈澜觉得他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了。 要发生的事儿,发生事情的时间,需要的东西。 他都已经交代的很明白了,至于薄履冰的拒绝,他只当没有听到,反正任谁反对,都不能改变他已定的主意。 然后,然后,矛盾就出现了! 薄荷顿觉无比头大,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程珈澜竟然这么光棍的就把事情说了。 按照正常程序不是应该以请求的语气,请求父亲,将自己交给他照顾吗! 得。 薄荷知道自己想多了。 程珈澜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做请求别人这样的事儿? 即使是结婚这样的大事儿! 可正因为结婚这样的大事儿,父亲那一关才难过呢。 对于父亲来说,他所希望的是她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归宿,有个对她千疼百爱的丈夫,当然这个丈夫还得是他所认可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将女儿交给对方。 薄荷扭了扭头,偷偷地瞥了程珈澜一眼,却见他一脸毫不退让的表情,顿时知道,想要从他这儿下手的可能性为零了。 薄荷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程珈澜的视线,他忽而出手,抓住了薄荷一只自然下垂,放在腿上的小手。 正在想着怎么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一点的薄荷,蓦地被程珈澜的胆大包天吓了一跳,她手臂用力,想要将手从对方的大手中抽出来。 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了。 薄荷忍不住瞪了瞪程珈澜,示意他赶紧放手。 这种手牵手,属于情侣间亲昵的动作,虽然不算什么,但是她怎么觉得,放在眼前真的不怎么适合呢。 ——这要是让父亲看到,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说服你父亲。 这是程珈澜对薄荷的回应。 薄荷当然不肯,她说过了,她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 传统的女人很矜持。 矜持的女人在这时候绝对不能主动。 既然不能主动,薄荷给了程珈澜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就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餐桌上,望着那些早餐。 早餐一如薄荷所预料的那般,并不丰盛,却很可口。 尤其是餐盘里,薄荷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母亲亲手做的,包裹着火腿鲜肉,模样精致的小花卷,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昨晚的煮面条她本来就没吃多少,又折腾了这么一早上,虽然最后行李箱什么的到底是没有带出来,但也不能抹掉薄荷为此花费的体力。 干了力气活就容易饿,这种常识,几本书每个人都晓得,所以,作为当事人的薄荷,忍受不了,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虽然现在餐厅里的气氛很是僵硬,但是薄荷相信,父母和程珈澜,都不会阻止她填饱肚子的。 没准她还能借此唤醒大家的饥饿感,缓和下餐桌上的气氛。 薄荷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可实践性也很高,于是还空闲的那只手,便蠢蠢欲动了,她的手指一点点滑过桌面,朝着餐盘的位置靠近,靠近…… 就在她成功的用食指跟拇指,捏住小花卷,想要送进口中的时候,薄荷顿觉自己的小手被人重重地一捏,然后又是轻轻地一揉。 周而复始,忽轻忽重。 程珈澜坚持以实际行动来证明,他很擅长—— 挑弄,撩拨。 本来就被程珈澜一手教出来的薄荷,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颤,那个被她垂涎很久的小花卷,啪地一下,掉在了桌子上,然后白胖胖的小身子便滚了两圈,直接落地。 作为始作俑者的程珈澜对此,轻挑眉梢,毫无愧疚的继续对薄荷小手的逗玩。 薄荷的手不够纤细修长,她的手很小,犹如胖乎乎的葱玉,在手掌平摊开的时候,五个深深的漩涡就会出现。 不过,她的皮肤很白,又十分绵软,无论是放在掌心里把玩,还是用牙齿一根根的轻轻啃,咬,都是别有一番风味儿的。 薄荷并不知道,此刻流转在程珈澜脑海中的旖色念头,因为刚刚的动静,已经成功的吸引了薄妈妈薄爸爸的视线。 薄妈妈睁大眼瞪了薄荷一眼,嗔道:“你啊,怎么毛手毛脚的,拿个东西都能掉了。” 薄荷呵呵的笑了两声,不知道应该怎么跟母亲解释,她这是纯属意外,是被程珈澜吓到的。 薄妈妈将小花卷捡起来放在一旁,打算等会拿下去喂那些流浪猫咪,不过这会儿跟那些猫都没关系,而是餐桌上快成了斗鸡眼的两个男人,虽然确切的说起来,只有薄履冰一人。 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薄妈妈直接招呼道:“吃饭吧,时间不早了,大家应该都饿坏了。” 薄荷立刻附和,她是真的饿了。 薄履冰到底是心疼女儿,舍不得让她一直饿着肚子,尽管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总算是愿意拿起筷子了。 见状,薄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真好,能填饱肚子了。 然而,薄荷又遇到另一个难题—— 她的右手被程珈澜紧紧地握着,想要不着痕迹的抽出来简直不可能! 薄荷忍不住抬脚,在餐桌下方,踢了踢程珈澜,想告诉他—— 赶紧放开,她要吃饭! “叶叶,你的腿不要乱动。”这话是薄履冰说的。 然后,薄荷才发现,刚才因为有餐桌挡着,看不到桌子下面情况的她,直接踢到了薄履冰。 瞬间,薄荷的小脸爆红,这会要是有个地缝,她一定会钻进去的。 可惜了,这是三楼。 原本的地面就是混凝土不说,上面还铺着质地坚硬的瓷砖,所以薄荷根本无缝可钻,无处可躲。 程珈澜欣赏了一会薄荷的窘态,决定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出发,他摊开了薄荷的掌心,指尖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勾勒。 刚开始薄荷还能注意程珈澜写什么字儿,可是那股子由程珈澜指尖传来的酥、痒感,由皮肤渗透进血液,流通全身时,薄荷顿觉脑袋重新变成了一团浆糊。 别说饿肚子这种小事儿,在这一刻,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甚至连薄妈妈和薄爸爸在场,都忘记了。 那一刻,她的眼里,心里,有的只有那边唇畔透笑,俊美无双的程珈澜。 她的男人。 此时此刻,薄荷知道她拒绝不了程珈澜。 这样的程珈澜,让她连拒绝都忘记了。 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薄履冰眼中,那何止一句刺眼能够形容的? 他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怒意,“吃饭!” 正常人,在正常情况下,现在应该如对方所愿,低调的吃饭。 然后徐徐图之,再徐徐图之,最后抱得美人归。 但是,程珈澜是正常人吗? 显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所以,薄荷察觉自己的手被扯动,程珈澜眸光中的威胁光芒再次加重时,也就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儿了。 程珈澜不再开口,绝对不是因为他尊重薄荷,对于程珈澜来说,他能够特地前来通知一声,已经是给了对方面子了。 至于被通知的那一方愿不愿意接受,会不会接受,那当真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什么? 有人反抗? 那直接用权势碾压便是,对于这种绝佳的工具,程珈澜使用起来向来不留余力,不用,才是傻子。 如果跟今天这事儿套用一下的话,就是薄履冰答应将薄荷嫁给他,那是最好的,如果不答应,那他就是绑了走人,谁又能阻拦他! 综上所述,薄履冰现在还能坐在程珈澜面前表示不满,愤怒以强烈企图阻拦的举措,都在无形中说明了程珈澜是个大度,有风度,懂的尊重别人的好男人。 “爸——” 薄荷原本还想继续装傻,实在不行了,挑战下左撇子,先解决了肚子的温饱问题再说,只是很显然,她的拖延政策,已经让程珈澜心生不满了。 他今天送薄荷回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陪薄履冰和薄妈妈共进早餐的,他不希望他出国回来之后,还有其他的意外发生。 既然装不下去了,那除了硬着头皮上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 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薄履冰视线看过来时,一脸认真道:“我想嫁给他。” 说出这句话后,薄荷顿觉心情一松,像是心中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般,连整个人都变得轻松很多。 但是,才刚刚缓和的气氛,却是重新凝固。 薄履冰正准备去夹早点来吃的手,直接顿住了,他横了一眼神色悠闲的程珈澜,心中不满更胜,尤其是让薄荷开口这个事儿。 “有什么话,等用完早餐再说。” 用完早餐后就不见得有勇气了,更何况话已经说到了这儿。 “爸爸,我认真的,我想嫁给程珈澜。” 面对着白嫩的小脸上,带着坚持的薄荷,薄履冰眼中闪过愕然,伤感,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默默地放下筷子,直接起身离开了餐桌。 薄妈妈不满的瞪了薄荷一眼,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 非得折腾成这样。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代表着不管怎么说都没用了。 见状,她也直接起身,除了赶过去安抚丈夫外,未尝没有给薄荷和程珈澜腾地方的意思。 薄家父母走了,餐厅里原本紧绷的气氛霎时轻松下来。 “不是早就饿了?” 得偿所愿的程珈澜,很温柔很体贴的夹了个被薄荷垂涎已久的小花卷,到她面前的小盘子里面,“吃吧,别饿坏了。” “少来!” 薄荷直接冲着程珈澜翻了个白眼,表示她对于他这种小手段的不屑,她是那么好收买的人吗? 尤其是她刚刚还因为他,做出惹父亲生气的事儿。 薄荷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满的,连结婚这种大事儿都能霸道到这种地步,真的很讨厌啊有没有? 心中不平的薄荷,狠狠地张大嘴巴,一口将小花卷咬掉了半个,那模样显然是将小花卷当程珈澜来咬了。 程珈澜对于薄荷刚才的表现很满意,他的女人就应该无论何时何地,都站在他的身边。 所以即使薄荷的态度不好,还有对他冷脸的迹象,程珈澜都不在意了。 更何况,他忽然觉得,在以后的日子里,有这么一个心思单纯,好琢磨的人,一直陪在身边也不错。 就连程珈澜自己都没发现,从他醒来到现在压根就没有抽出过一秒钟去想嘉禾,不管他愿不愿承认,最起码这会是薄荷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果然犹如程珈澜所言一般,他真的很忙。 二十分钟后。 当程珈澜随身携带的手机响起时,薄荷就知道,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 明明很早适应了程珈澜繁忙的工作,甚至他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出国,出差什么的这也是习以为常的事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薄荷在这刻十分不舍,要不是她还有一些理智和自制力,恐怕真的会直接开口,求程珈澜留下,求他不要走。 她这是怎么了? 薄荷摇了摇头,想要将这种忽然从心底涌起的奇怪情绪甩掉。 对于这种反常,薄荷觉得,可能是他们才谈及婚嫁,程珈澜却要离开九天,一直到婚礼前一天才能回来,而闹得小情绪吧? 薄荷一边儿调试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儿将程珈澜送出门。 到了楼下时,已有一辆黑色的豪华商务车等待了。 车子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却并非是阎烈,薄荷碰巧见过对方两次,好像是叫什么阎修。 阎修瞧见程珈澜走过来的身影,立刻打开了车门,只等程珈澜做进去,就可以直接开往机场。 程珈澜本想直接钻进车子的,只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薄荷一脸被抛弃的可怜兮兮模样时,心头不知道怎么的,一软。 他忍不住张开双臂,将薄荷的身子揉进怀里,大力的拥抱了一下,在她耳边低声道:“等我回来。” 说罢,他才松开薄荷软柔的身子,大步走过去,坐进车子里。 阎修将车门关上,控制不住好奇心的瞥了薄荷一眼,心里有了计较,看来这个脸嫩的女人,在程老大心里的地位很不一般,他犹豫半晌,对薄荷说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程老大的。” “谢谢。” 薄荷微微一愣,根本没想到阎修会对说这句话。 阎烈跟着程珈澜时,不对她摆脸色,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会这么有礼貌的跟她说——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程老大的。 这种温馨有爱的话呢? 由此可见啊,阎修比阎烈可爱多了。 薄荷胡思乱想的过程中,黑色豪华商务车已经发动,顷刻间便消失在小区里,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的薄荷,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程珈澜今天对她说,十天后我们的婚礼,我一定赶回来,这是求婚的意思的话。 那么传说中,必备的大束红玫瑰,象征爱情的钻戒,罗曼蒂克的气氛,还有引人落泪的求婚场景,又在哪里!! 莫非是因为有人很久没有吃东西,饥不择食之下,一口吞下去了? 比常人迟钝点,神经粗壮外加大条点的薄荷,好不容易回过味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时候程珈澜早已经离开。 所以,心里觉得自己被忽悠的薄荷,剩下的只有满心的,几乎让自己抓狂的郁闷! 可是薄荷不能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任何情绪,谁让是她自己说出想要嫁给程珈澜这话的? 她只能在跟楚珏见面时,跟她吐槽了。 “薄荷,你真是蠢的可怜。” 楚珏咬着吸管,呼呼地吸着加了冰的可乐时,说出了这句话。 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就把自己匆忙卖掉,不对,是嫁掉,不是蠢是什么? 更蠢的是不在婚前摆摆架子,过一把女王的瘾,还想着扯了证,结了婚,自己身边注定只能睡一个男人之后,还让男人跪舔? 压根就没有联想到自己在景致面前什么德行的楚珏,不留余力的用语言,眼神,表示自己对没有出息的薄荷的鄙视。 果然,薄荷直接炸毛,她是来求安慰的,不是求虐的! 薄荷瞪着楚珏,“死楚楚,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咯!” 什么叫她蠢的可怜?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还有那眼神,语气,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薄荷——” 楚珏放开吸管,用小眼神望着薄荷,一脸认真道:“我是活的。” 她又将胳膊伸到薄荷面前,语带恩赐道:“本女王准许你,用自己的脏手,感觉下我如凝脂般的肌肤!” “……” 薄荷顿觉被噎了一下,她顿了好半晌,才肯定的说道:“楚珏,你最近肯定吃了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比如,兴奋剂,催生剂,再不然就是代号各种高大上的秘药。” 肯定是因为这样! 要不然怎么短短几天不见,楚珏同学不要脸的功力,就增长到如此地步呢! 201婚前准备 “你以为是柯南啊!” 还秘药呢,绝对又是电视剧小说看多的节奏! 楚珏不屑地横了薄荷一眼,那眼神,要多鄙视,就有多么鄙视。 “怎么会是柯南呢?”薄荷撇撇嘴,“你绝对是现在火的人尽皆知的灰太狼!” 这是在嘲笑她脸皮厚了,不过楚珏才不在乎呢,“皮厚怎么着,皮毛厚过冬不愁啊!总比某些人蠢,要好很多!” “……” 薄荷对于楚珏这种专拣人家痛处来踩的行为表示异常愤怒,她转头对跟着一起来的景致道:“我觉得咱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儿,所以你抛弃楚珏吧,我跟你私奔。” “薄荷!” 这次换楚珏炸毛了,居然当着她的面儿挖墙脚,觊觎她的人,当她是死人啊! “呵呵。”薄荷挑衅地睨着楚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句话是当初楚珏对薄荷鄙视她对男色执着追求的回击,现在用在这儿,甚是合适。 楚珏抓住一张餐巾纸,放在掌心里揉捏了几下,扔在桌面上,气势十足道:“薄荷,我要跟你决斗!” “好啊。”薄荷火上浇油,“少年,定下时间跟场子吧!” 楚珏直接撸起袖子,拍桌子,大声道:“没问题!” “行了,行了。” 一旁的景致眼见这几乎要当场掐起来的两人弄出来的动静,大的开始引人侧目了,连忙伸手拉住了楚珏,“坐好,不许闹!” “景景。”楚珏很是听话地乖乖坐好,不过她直接一拉景致的手,用一脸受了委屈小媳妇的模样,可怜巴巴的道:“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可不能跟别人走。” “好好好。”景致连忙答应,“我会对你负责的,绝对负责。” 楚珏闻言,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她扭头得意地对着薄荷挑眉,“听到了吗,景景说会对我负责,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没机会的!” 这时,楚珏在心里那个庆幸啊,幸好她下手够快,够狠,够准,这才成功的扑倒了景致,把他吃干抹尽。 薄荷才懒得继续搭理楚珏,“负责哦?” 她语气颇为意味深长地重复着这三个字,那种饶有兴趣的探究目光,让景致美丽的脸庞浮现出一丝红晕。 此时的景致眉宇舒展,望向楚珏的双眸犹如弥漫了春水般的温润,弯起的唇畔浅笑中满是对楚珏的溺爱,那股子幸福的味道,悄然间萦绕。 薄荷要是到了现在,还猜不到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喻的秘密,也就彻底的白混了。 她挑眉,赞道:“楚珏,你威武霸气啊!” “那是必须的!”楚珏对于薄荷的恭维,毫不客气的应下,“你也不差,虽然跟我比起来还有些差距,但已经很了不起了!” 薄荷这朵无害的小白花儿竟然能奇迹般打败那个一看就来头不简单的女人,摘取程太太的桂冠,绝对是比*丝逆袭还牛逼的存在,“我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家脑子坏掉的帅总裁一下子拨乱反正。” 尽管楚珏的用词实在不恰当,可主要的意思却已经表达清楚了。 景致今天会跟着参加两个小女生的聚餐,就是想搞清楚状况,在他心里,薄荷绝对是妹妹般的存在。 顶着两人关切的视线,顿时感觉压力很大的薄荷,弱弱的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啊。” 本来她都被排挤出帝景豪庭了,甚至连飘然远去的准备都做好了,谁知道竟然来了这么大的一个逆转! 那种天翻地覆的感觉,现在还让她的大脑晕眩着,所以她压根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嘉禾说自己不能生育,这件事到底有没有水分暂且不提,就当是真的吧,那么以一个手段卑劣,狠辣到能够强迫她做代孕的女人,她就不能另外找一个条件优秀的女人来代孕吗? 嘉禾完全没有必要答应她提出来的条件,要知道,她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想着,嘉禾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谁知道她还真的答应了。 尽管嘉禾给出来的解释是因为她爱程珈澜。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可是细细推敲起来说服力就差远了,要是真的爱程珈澜已经爱到不求拥有,只求默默守护的话,那已经消失多年的她,甚至连出现的必要都没有了—— 反正都是守护,随便一个犄角旮旯都能做到的不是吗! “不要紧的。” 在薄荷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嘉禾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时,一只手忽然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薄荷抬起眼帘,只听景致肯定道:“你放心,不管有什么事儿,我都会护着你。” 他景致认定的妹妹,并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 薄荷微微怔住,没想到景致会这么说,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从她跟景致意外相识,到现在也是整整四年时间了。 在这四年里,景致对她的帮助,不可谓不多,欠下的那些人情,她都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偿还才好了。 就在这时,楚珏得瑟道:“薄荷,如果你从今奉我为母(长嫂如母)的话,等你落难,我就考虑让我家景景收留你,哈哈哈哈哈……” 薄荷瞥了眼这个破坏了良好气氛而不知的二货,语气凉凉地道:“不用了,实在没办法,我还可以对景致以身相许,卖身偿债。” “……” 这句话成功地让楚珏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过没有停顿多长时间,就连从门口经过的路人,都听到某家快餐店传来一句地动山摇的女声,“薄荷,我要跟你友尽!” 程珈澜要结婚的消息,在薄荷纠结和迷糊中,以飓风般的姿态席卷了整个a市。 这次引起的波澜绝对比之前苏幕遮以zh公司ceo的身份,宣布要结婚的消息来的更加巨大跟劲爆! 劲爆到当苏幕遮本人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因为过度劳累出现了幻听。 “再把你刚才说的话说一遍!” 跟着自己手下的几个助理,正对着立刻攻占了头版头条的这条爆炸性质的消息热烈讨论,并且各种扼腕的秘书,忽然听到了苏幕遮的声音,立刻吓得站起来,尤其是注意到对方那难看的脸色,让秘书以为苏幕遮对他们上班摸鱼的行为很是不满,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苏总,不会再有下次了!” 苏幕遮蹙眉,加重语气,“我说,再把你刚才说的话说一遍!” “……” 秘书摸不着苏幕遮的脾气,也不清楚他的意思,所以稍稍琢磨了一下之后,还是选择乖乖地将刚才那话重复一遍,“卓越集团的程总要结婚了,婚期订在六月二十七号。” 秘书说着还侧开身子,让被她挡在身后的电脑屏幕显露出来,上面显示出来的新闻页面上,一道粗大的红色字体极为清晰—— 卓越集团总裁将在十天后迎娶*! 然后,秘书就见自家年纪虽轻,但是为人处世一样果断老辣的首席执行官大人,直接变了脸,紧跟着她只感觉到一阵风掠过,本来还在眼前的苏总就不见了。 如果不是知道苏总他有关系很好的未婚妻,并且人就在休息室等待的话,他们还会以为,能嫁给卓越集团总裁的那个幸运儿,就是苏总的妻子呢。 秘书跟几个助理默默地相对无言了一阵,然后纷纷移开了视线,不约而同浮现在他们心头的是,到底谁去告诉秦小姐,苏总已经离开的消息? 薄荷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世界上最繁忙的人。 虽说她跟程珈澜的婚礼不用她操心,一切都有最专业的人士操作,她只需要做个美美的新娘就好了。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 鉴于程珈澜的身份,她婚宴的穿戴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是她跟程珈澜都不介意随随便便一点,女仆也绝对不允许! 她是不知道程珈澜跟薄荷之间如何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热情。 当晚,薄荷,薄妈妈就被女仆邀请到了帝景豪庭。 从帝景豪庭离开没有几天的薄荷,在踏入主屋客厅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回的一定不是帝景豪庭,而是某个影楼的试衣间吧? 要不然,那到处都是的婚纱又是怎么回事儿,那挂的一排排的礼服又是什么玩意? 尽管这些年来,薄荷已经见惯了各大品牌每一季新品送来任她挑选的场面,但是跟眼前的相提并论,还是差距太大。 女仆道:“距离婚前还有八天,订做婚纱和礼服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选几套现场的,稍后再做修改了。” 薄荷正要点头,就听女仆又道:“就算这里面没有合适的也没关系,因为距离的问题,新款式要明天早上才能到。” “还有?” 薄荷心理有种不太美妙的感觉,她颇为警觉地问道:“还有多少?” “没多少了。”女仆笑道,“不算明天早上的话,还有三批,一些珠宝首饰明天也会送来,薄小姐可以随便挑选。” 她瞥了瞥薄妈妈,歉意地补充道:“真是委屈薄小姐了,时间到底太紧。” 薄荷,“……” 薄妈妈,“……” 这一天晚上,女仆让薄妈妈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财大气粗! 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坐在沙发上的薄妈妈望着眼前几乎能闪瞎一双眼的各色珠宝首饰,听着传到耳中的各种恭维赞美,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这些满脸堆笑的人,有几个是薄妈妈认识的,当年薄家风头最盛时,薄妈妈也拥有过不少首饰,其中就有那么几件来自于一些奢侈品牌。 当时,薄履冰带着她去奢侈品店里挑选的时候,她曾经碰到过已经是该店最高负责人的他们,那会儿,人家最多也就是停下脚步,温和却生疏的跟她打招呼。 哪像是现在,一张张脸,笑的犹如盛开的桔花般,对她芬芳绽放,只盼能引得她垂青一二。 这种强大的落差让薄妈妈一阵恍惚。 以前,薄荷曾经不止一次的邀请她来帝景豪庭小住,薄妈妈基于各种考量,一直未曾踏足过这儿。 薄荷见自己说服不了母亲,心里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于是都是薄荷带着程珈澜一起,去那边看望她。 所以,薄妈妈只知道,薄荷找的男朋友是很有钱,背后似乎也有不小的权势,可是到了什么地步,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当然她现在也不清楚。 可是看着甘于屈就一个小管家身份的女仆,再联想下眼前的情况,程珈澜的权势,或者说程家的权势,已然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薄妈妈很快又纠结起来,她想,以程珈澜的身份地位,再配上极其优秀的个人条件,自己一直傻乎乎的女儿,真的没有问题吗? 被薄妈妈担忧着的薄荷,此时也只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一般情况下,用美丽的衣服将自己装扮的更加美丽,是每个爱美的女人,一生中最永恒的追求。 的确是这样,但是薄荷觉得这也得适可而止,不然一套套重达几斤的婚纱,连着试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除了累,薄荷就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当她听到女仆再次说,“薄小姐,试试这套吧。” 这句话时,薄荷顿觉头皮都要炸开了,“我觉得这套已经很不错了。” 她连忙说道,“其他的还需要试吗?” “这怎么行!”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虽然匆忙了点,但是也不能太过于马虎。 闻言,薄荷的小脸直接垮下来,她能说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她已经又累又饿了吗? 虽然她的晚餐是在两个小时之前才解决的。 女仆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她也知道,过犹不及,便在薄荷可怜兮兮的目光下,颔首答应了:“薄小姐也累了一天,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继续。” 薄荷的双眸立刻亮起来,虽然后面还跟着一个明天继续什么的,但那也是明天的事儿了,实在不行她还可以落跑啊,不过现在首要的事儿,就是先把身上这套衣服换下来,真是累死她了有没有。 “你这孩子啊。” 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瞪了一眼直接开始扯戴在身上一些配饰的薄荷,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薄荷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是真的不习惯戴这些东西啦! 极有眼力的女佣立刻走过来,小声道:“薄小姐,我帮你吧。” “嗯。” 薄荷没有拒绝,有人帮忙她也好尽早从这一身束缚中解脱出来,找点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然后早点爬牀睡觉。 “真是不省心的孩子。” 薄妈妈嗔怪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的看向女仆,说道:“这些年来,真是麻烦你了,薄荷她一定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女仆听到薄妈妈的话,忽然感觉心里不太舒服,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是自己的宝贝被偷走了,对方还不赶紧藏起来,还拿到她面前炫耀。 不过,女仆到底不是一般人,尽管这会心里别扭,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她望着薄荷拎着裙摆蹦蹦跳跳上楼的身影,笑意不达眼底道:“薄夫人说笑了,薄小姐平日里最是乖巧的,哪里会给我添什么麻烦。” 女仆的语气很是平缓,可是薄妈妈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味的地方,她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女仆已经招呼女佣,帮她收拾房间了。 薄荷想,她昨天真的是太疲累了,先是努力的跟楚珏语言交锋,致力不让自己落入下风,又经历了一场身体上的折磨,一直到腰酸背痛才得以爬牀睡觉。 所以,她第二天早上一不小心睡过头什么的也不是了不起的大事儿,对吧。 “什么对不对的。” 薄妈妈可是一点都不赞同薄荷的观点,她六点半起来,用过早餐才不过七点。 女仆说,薄小姐一向起的晚一点,您先在客厅里休息会吧。 这句话虽然委婉,可是潜台词却是,你别上去打扰薄小姐。 薄妈妈心底有些不悦,她是薄荷的妈妈,自小将她拉扯大的人,去找自己的女儿还算得上打扰? 只是薄妈妈到底是心疼女儿的,昨天她就发现了,薄荷的面色其实不是很好,本想关心一下她身体状况的,结果事情一多就给忘记了,这会想起来,也就坐在客厅没有上去。 后来,女仆让人给她准备了一些花茶水果点心,又怕她无聊,亲自送来了一些杂志,薄妈妈是很喜欢看书的,一不小心就看的入了迷,等回过神来,发现竟然已经到了十点钟了。 这期间,她一直都没见到薄荷下来。 薄妈妈蹙眉,合上杂志直接上楼,等她推开卧室的门,发现薄荷还在睡觉,这才走过去,将她叫醒。 薄荷醒来后,眼见母亲的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当她一不小心瞥到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为自己找了一堆的理由。 薄妈妈横了一眼还在赖牀的薄荷,“还不赶紧起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薄荷本来想说,程珈澜现在不在,帝景豪庭里她就是老大,别说她睡到十点多了,就是一觉睡到天黑,都没有人敢来说三道四的。 只是瞧着母亲不算好的脸色,薄荷还是很聪明的没有多言,直接从牀上爬起来,乖乖地去浴室里洗漱了。 等她一身清爽的从浴室里出来,又跟母亲下楼填饱肚子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厨房里都开始准备午餐了。 薄妈妈又瞪了薄荷一眼,表示对她这么懒散的行为很是不满。 薄荷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睡到这么晚的,明明她昨晚睡觉之前是订了手机闹钟的,为的就是不让不喜欢她赖牀的母亲抓个现行。 结果还是失败了。 好在这时,走过来的女仆解救了薄荷,“薄小姐,早上送来的衣服我都已经整理出来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薄荷闻言,简直感激涕零,所以立刻道:“当然要!” 薄妈妈摇头,没有说话。 女仆做事儿一向滴水不漏,早在薄荷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已经把空运来的婚纱,礼服,首饰之类的分门别类的整理好,而且已经将适合薄荷的挑选出来了,只剩下薄荷亲自穿戴,看看效果。 题外话: =。=要结婚了,泥萌开森吗? 202是的,我要结婚了 “我一会就直接回去了。” 薄妈妈用过午餐后,就在女仆拿着一本整理出来的目录给薄荷挑选时,她忽然说了这话。 薄荷愕然地蹙眉,不由自主将视线投在女仆身上,眸光中略带疑问,莫非是嘉禾跟阎烈回来过,还给她妈妈气受了? 本来女仆昨儿去请她回帝景豪庭的时候,薄荷是十分不愿意的,为的就是不想碰上嘉禾那个糟心的女人。 结果女仆却说嘉禾在程珈澜出国的那天早上,就带着阎烈离开了,并且有留下话,说这些天都不会回来。 女仆接到薄荷满含疑问的眸光,直接摇头,表示绝对不是嘉禾,要是嘉禾出现在帝景豪庭,而她这个管家却不知道,那她还不如直接引咎辞职算了! 既然不是嘉禾,那肯定就有薄荷不知道的原因,她直接转头看向母亲,“妈,你在这儿住的不开心?还是有人欺负你?” 帝景豪庭里大部分的女佣都是很友好的,但是也保不齐有那么一两个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去母亲面前说三道四,或者背后冷待的。 “当然没有,你瞎想什么?” 薄妈妈闻言,哭笑不得,先不说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能让人轻易的欺负了。只说薄荷即将嫁给程珈澜,成为程太太,帝景豪庭真正的女主人,这儿的人只要不想花样作死,就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找薄妈妈的不痛快。 听到母亲这么说,薄荷放下了心。 还好没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可恶的女配在自己不能找麻烦的时候,总会锲而不舍的收买一些恶心人的炮灰。 薄荷这么想着,继续追问:“既然不是不开心,那为什么要走呀?” 薄妈妈瞧着薄荷白嫩的小脸直接皱成包子皮,那一脸委委屈屈的小模样直接让她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神色,“我回去当然是有事儿。” “爸爸不介意把妈妈借给我几天的。” 薄荷直接蹭过去,抱着母亲的手臂摇晃撒娇,“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呀?” 薄妈妈直接拒绝,“不行!” “妈妈!”薄荷嘟起嘴委屈的紧,眨巴着一双杏眸,控诉地望着薄妈妈。 薄妈妈顿时被薄荷的小模样逗得笑出声,她伸手拍了拍薄荷的手臂,“少作怪哟!” 仍见薄荷垮着一张脸,“你这孩子,真是的,你总不会以为你要嫁人了,家里就没其他的事儿了吧?” 虽然程珈澜说了,结婚涉及的谁人都有专业的婚庆公司来处理,但是薄家还有一帮亲朋好友等着招待呢。 她作为薄家的女主人,薄荷的母亲,这些人情往来少不得要出面,尤其是见到女仆一个人就可以将薄荷这边儿的事情处理稳妥,压根就不需要她插手,她就更放心了,还不如回去呢。 “那好。” 薄荷显然也想起来了那帮子被她遗忘的人,鉴于当年他们的恶劣表现,薄荷对他们仍旧不怎么待见。 薄妈妈到底没等多久,就走了。 女仆还有很多事要忙碌,婚宴的细节,还有需要等待她商定的菜单,喜饼,喜糖,等等各类小细节,所以又叮嘱了薄荷几句,就将她丢给一个专门聘请到帝景豪庭的造型师,继续帮她挑选礼服。 薄荷是那么乖乖听话的人吗? 显然不是。 她又当了一会木偶,就趁着造型师中途离开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悄悄地从帝景豪庭溜了出来。 呼! 薄荷呼吸着帝景豪庭外,带着炽热温度的空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她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回家,那是别想了,母亲半个小时前才从帝景豪庭离开,离开之前还专门嘱咐她这些天不要乱跑。 去找楚珏,估计扑空的可能性比较大。 至于靳妙妙,那就更别想了,自从她的房子被烧,直接住进薄家后,整个人就变得更忙了。 她昨天跟程珈澜那么早回去,都没碰见靳妙妙,便可见一斑。 薄荷发现她近段时间似乎都是陷入这种无处可去的僵局,真是太不美妙了。 对于这种情况甚是不满的薄荷,考虑着或许她是时候拓展自己的人际圈了,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儿了。 现在首要的是,她绝对不能做,直接转身回去,这种蠢事儿。 薄荷想着,恰巧此时有几辆taxi从远处开过来,她立刻小跑着去路边拦车,等待的过程中,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直接停在了她的面前。 薄荷蹙眉,这人是谁啊,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停车的吗,真是太没礼貌了! 这时,车门打开。 那个被薄荷在心里评定为没礼貌的人推门下车。 他背对着阳光,整个人直接被灿烂的阳光笼罩,因为角度的问题,并没有办法看清长相,只觉得他身形颀长。 可是薄荷却认出来了,因为那个人曾经在她的生命里,存在过那样长的时间。 “苏幕遮?” 她惊讶地轻挑眉梢,“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路过。” 苏幕遮微笑,“看到你,就下来打个招呼。” 其实,他跟薄荷的相遇,绝对不是刚才所说的巧遇,而是他等待了一晚上的结果,只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呃——” 薄荷虽然这么应着,苏幕遮也说了是巧合,但她心里却是不信的,帝景豪庭的位置不偏僻,但也距离市中心较远,平时除了住在这儿和周末上山踏青的人之外,想要恰好路过,并且碰上她的话,还真是需要一定技术方面的支持。 薄荷心里想什么,怎么瞒得过苏幕遮? 面对这个跟以前一样,连心思都不会掩饰的姑娘,苏幕遮简直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苦笑。 感动于对方的一如既往,苦笑于对方的一如既往。 心里略有纠结的苏幕遮忍不住叹息。 这下子不止苏幕遮纠结了,就连薄荷也有点纠结,见到她就这么着叹气,这是什么意思呀? 苏幕遮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忽略薄荷的表情吧,这么不太愉快决定的男人直接道:“我送你。” “不用。” 薄荷想也不想的摇头,虽然她跟苏幕遮说话的时间里,有一辆被红绿灯阻拦的taxi已经掠过了银灰色的保时捷离开,不过她本身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出来不过是想随便溜达下,无所谓继续等待的,“我们可能不顺路。” “一定顺路。” 苏幕遮并不接受薄荷的拒绝,“我可以送你到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苏幕遮的话让薄荷吃惊不已,她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这句话简直暧、昧到了极点,让人遐想无限,有没有? 绝地不适合他们这对,她要嫁,他要娶的前男女朋友! 就在薄荷愣神的瞬间,苏幕遮已经攥住了薄荷的手腕,直接将她推入了车子,然后紧跟着也坐进来。 “你——” 薄荷稳住身子后就想下车,结果不等她打开车门,就听到滴的一声,那是中控锁发出的声音。 对于苏幕遮这种霸道的行为,薄荷是很恼怒的,她直接拍着车门,“开门!” “薄荷,你听我说——” 苏幕遮试图安抚薄荷,可她哪里会听,直接扑过去抢苏幕遮手里的中控锁,却在苏幕遮条件反射般的一躲之下,失败了。 薄荷怒瞪苏幕遮,“放我下去,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这句话犹如一把钢针,狠狠地刺进苏幕遮的心脏,“薄荷!” 控制不住的苏幕遮忽然用手抓住了薄荷的肩膀,用力地摇晃了下,声音里更是染上了恨意,“为什么你总是要推开我?为什么总要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 四年前是,现在又是! 他苏幕遮就这么面目可憎吗,就这么合该被弃若敝履吗! 处于抓狂边缘的苏幕遮,让薄荷愣住了,“你——” 苏幕遮不打算听薄荷想说什么,直接转头对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司机听到命令,很快发动车子,为人极为机灵的他甚至顺手将隔档升起,确保后方无论闹出什么动静,他都听不到,看不到。 苏幕遮对司机如此识相的行为很满意。 薄荷见状,放弃了下车的打算,反正也是下不去的。 她将视线放在苏幕遮的脸上,无奈道:“你是想怎么样呢?” 苏幕遮听到薄荷的问话后,并未离开开口,他将眸光锁定在薄荷的小脸上,眼都不眨的望着她。 她被他看的不自在极了,这会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忽然进化成什么绝世大美人了,要不然怎么吸引了对方的视线,让其目不转睛,甚至做出犹如绑匪般的事儿? “听说,你要结婚了。” 就在薄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从手提包里掏出小镜子围观,顺便找找自己能吸引对方的优点,然后改掉的时候,就听久久没开口的苏幕遮说出这句话。 薄荷没想到苏幕遮会这么问,不过这本身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根本无需隐瞒,她颔首,应道:“是的。” 薄荷发誓,那一刻,她在苏幕遮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瞧见了绝对不会错认的扭曲和狂怒。 苏幕遮是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的,又被炒的火热的新闻证实了,但是心里却还是残存着一丝希望。 希望这是误传的。 靠脸靠身段吃饭的明星有点事儿就会被扭曲的不成样子,闹得满城风雨,更何况是他跟程珈澜这种身份地位的人。 可是薄荷点头承认了。 这毫无疑问打破了苏幕遮最后一丝幻想,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要嫁给他?” 这种略带质问的语气,让薄荷蹙起眉,冷笑道:“他没娶,我没嫁,我为什么不能嫁给程珈澜?” 她觉得自己简直不能理解苏幕遮此刻的反应。 不对,是连他这段时间的反应都不能理解。 他已经有那般完美的未婚妻了,虽然那是秦央佯装出的假象,但是从身份上来说,他已经不是单身了,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她面前说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儿?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好不好呀? “薄荷——” 苏幕遮知道方才自己的语气急躁了些,他深吸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的情绪,“你了解你要嫁的男人吗,他——” “苏幕遮!” 薄荷忽然开口打断了苏幕遮接下来的话,她加重语气,略带嘲讽的问道:“你又了解那个,你打算娶的女人吗!” 苏幕遮哑口无言。 他当日跟秦央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薄荷。 那时候,不管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达到极限,疲惫不堪的他需要有一个人来安抚他。 秦央是最好的选择。 她温柔漂亮,大方得体,名门出身,还是秦家二老的独女,这样的秦央绝对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人选。 在秦央众多的追求者中,当时的苏幕遮毫无疑问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的背景难堪,似乎还有着无尽的麻烦。 他没有权势,一个连家族都放弃的弃子,就是再有能力,也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他不够帅气,那时候颓废不堪的苏幕遮,真的很难用帅气之类的词语来形容,甚至他连一个普通男人都比不上。 他漫不经心,所有人都知道,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时,除了鲜花礼物,各种浪漫疲劳轰炸,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就是努力的刷存在,让对方习惯自己的存在,从而依赖上这样的习惯。 可是苏幕遮没有,尽管他打着追求秦央的旗号,但每次跟她约会,一个人走神的几率高大百分之九十,很多时候秦央跟他说话,不是被无视,就是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他很诚实,这是很美好的品德,但是太过于诚实,很多时候也是一件让人头疼抓狂的事儿,尤其是面对女人这样不可理喻的生物。 比如—— 一个女人问她的男人,如果我跟你妈妈一起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聪明的男人会说,我一定会先救我妈妈,因为她是给予了我生命的人,然后我再跳下去跟你一起死,我们说好了生生世世不分离。 于是,女人满足,家庭和睦,生活美满。 但是这个问题,如果换做一个诚实的男人来回答—— 他会说,我会先救我妈妈,因为你会游泳。 女人听到这个答案,拂袖而去恐怕就是最写意的结局。 秦央虽然没这么问,但是她却问了一个向每位追求者都问过的问题。 她说,你为什么追求我? 请相信,就一个问题的答案,秦央收到过委婉的,直接的,含蓄的,热情的回答,数不胜数,所以当她以为自己将会听到的又是一番洋溢着赞美,却千篇一律的答案。 但是,她错了。 苏幕遮听到这个问题后,连一秒都没停顿,他的答案也很简单,我缺钱,你有钱,我缺权势,你有权势,所以我追求你。 后来秦央离开。 再后来,苏幕遮在犹如过江之卿般的追求者中,雀屏中选。 他成了秦央的新男朋友,借此摆脱了疲于逃命的生活,从而开始了自己的崛起道路。 或许正是因为苏幕遮跟秦央在一起的原因不是因为爱情,所以他才没有分去过多的关注,给他的枕边人。 因为不重要! 枕边人什么性格,对于苏幕遮来说无所谓,重要的是秦央能够给予他支持。 不然,在这些年里,跟在秦央身边的俞侬侬身上从未断过的伤痕,他真的不曾注意过吗? 不是,他看到了,也知道,只是他选择了听之任之,谁让俞侬侬是他最恨的女人! 原本这样能跟秦央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被爱总比苦苦的爱着人要来的幸福,也容易。 可是秦央,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不能动的人! 薄荷被苏幕遮的视线盯得浑身颤栗,还有刚才她从对方眼神里看到的,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错过了许多东西似的。 薄荷犹豫了再三,还是想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嗯。” 苏幕遮收回之前飘远的思绪,听到薄荷的问题,直接回答道:“我希望你不要嫁给程珈澜!” “不可能!” 先不说她现在拒嫁程珈澜,他会有什么反应,就连她自己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因为在程珈澜以霸道的姿态逼着父亲答应他们婚事的时候,那刻在心里奏起的欢乐,让薄荷知道,她也是期待的。 期待嫁给程珈澜。 期待做他的新娘。 “呵。” 苏幕遮低低地笑了声,带着喟叹,让他所有想说的,未说的话,都沉浸在心底,看到薄荷的眼神那刻,他就知道,他说服不了薄荷。 薄荷从来都是最单纯,也是最固执的。 当踩到她的底线后,羊咩咩就会直接变身成吃人的大灰狼。 呵。 薄荷以为苏幕遮还会再说什么,诸如提出无数个让她不要嫁给程珈澜的理由,或者逼迫她妥协退让。 很快,薄荷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苏幕遮在刚才轻笑一声后就完全失去了其他动静,就连刚才激动到不能自控的疯狂都没有了。 薄荷顿时满心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人能告诉她吗? 苏幕遮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问了薄荷想去的地方,就直接撂下隔档,吩咐司机驱车前往。 寰宇。 薄荷最后选择的地方是寰宇。 一来,这儿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很近,二来,无处可去,又对逛街提不起一点兴趣的薄荷,需要一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 寰宇全部满足了她的需求。 苏幕遮毫无异议,就如方才所说那般,送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薄荷在寰宇的门口下车后,苏幕遮乘坐的车子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离开了。 “薄小姐。” 在薄荷经过大门,正准备掏出磁卡刷卡进门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叫住薄荷的不是别人,而是小区门口的保安。 “有什么事儿吗?” “有位女士已经在门口等了你两天了。” 薄荷闻言一惊,谁会直接在小区门口等她两天? 或许不止两天,要知道她这会过来,不过是临时起意。 保安扬了扬下巴,“就是那位女士。” 题外话: 求留言求抚摸,整个假期血崩的九好苦逼qaq 203小心嘉禾,小心程珈澜 闻言,薄荷直接转头—— 她想,今天属于她的那本黄历上,一定用无比硕大的红色字体写着,忌出行。 偏偏她还没有看见! 所以,才会一再的遇上代表着麻烦的人物。 薄荷脑海里立刻闪过以上念头时,女人已然朝着她走过来,“hi。” 她向薄荷打着招呼,却见薄荷微微愣住,忍不住调侃道:“你总不会无情到要把我拒之门外吧?” “嗯。”薄荷诚实地颔首,“我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最终她也没有做出把人拒之门外的事儿,她到底是心软的,别说人家求她了,只那样浅笑的望着她,一副小绵羊的模样,她就妥协了,把人领回家了。 “进来吧。” 输入密码,验证声纹后,门锁应声而开。 薄荷拉开房门,对着站在旁边的女人说道。 她跟着薄荷一起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是宽敞整洁的客厅。 大厅装饰简单大气,不见丝毫奢华,却另有一种舒适干净的感觉,次顶层的高度决定了房间的采光跟通风,都是很好的。 “喝水。” 在她打量房间的时候,薄荷已经端着两只透明的玻璃杯子而来,并且将其中的一杯放在了女人的面前。 女人伸手去拿,从指尖传来的炙热温度让她刹那间怔住,喝多了冰凉,最多温热的水,这种热烫的温度,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了。 薄荷注意到对方紧握着玻璃杯不放手,立刻提醒,“你快放手啊,会烫伤的。” 要知道那杯水可是从饮水机里面接出来的热水,她刚才端来的时候就已经感到烫手了,现在热水的温度应该已经穿透了玻璃杯的杯壁,变得更加热烫。 “既然你知道会烫伤,为什么不给我温水,或者凉水呢?” 女人还是不肯放手,她紧紧地握着杯子,指尖的肌肤因为太过于炙热的温度,感受到尖锐的火辣辣疼痛,她知道掌心、手指必然是一片绯红了,可是她并不愿意放手。 闻言,薄荷微怔,“你不是只喜欢喝这种温度的水吗?” 当年,作为跟对方关系最密切的闺蜜,薄荷对她的一些小习惯,还是了如指掌的。 比如,她吃苹果时,喜欢洗干净后,直接切成大小一样的小方块,用牙签插着吃,然后再留下果皮。 比如,吃橙子的时候,她不喜欢用刀子切开四瓣或者六瓣,喜欢直接把皮剥下来,咬着吃,据说这样吃起来比刀子切开的好吃。 比如,水,她喝水时不喜欢加任何东西,就连美容养颜的蜂蜜玫瑰都被嫌弃,而且喜欢喝饮水机里接出来,最烫的那杯。 “你还记得啊。” 俞侬侬听到薄荷的话,眸中浮现出恍惚之色,似想到了什么,她的唇畔溢出温柔的笑容,“那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很爱一个男人。” 薄荷没料到俞侬侬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表情微微冷凝,旋即道:“我以为你是来祝福我和程珈澜恩爱百年的。” 俞侬侬不理薄荷,自顾自的说:“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明明那么没心没肺,偏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苏幕遮,那个男人任凭她怎么努力,都不肯多看她一眼,俞侬侬想当初她会选择那种让所有人都回不了头的方式,是因为被忽略的太久吧,她迫切的需要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哪怕只是一瞬间。 若是苏幕遮当初没有表现的对她那般排斥,可能她就不会走这条路。 只是世界上哪来的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且无法改变。 “嗯。” 薄荷颔首,俞侬侬对她的不满,早已经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没有必要回忆了。 薄荷见她一直不曾松开捂着玻璃杯的手,到底是不愿意她被烫伤,“我去帮你换一杯温水。” 说着,就伸手去拿俞侬侬面前的玻璃杯。 在她的手指还未触及玻璃杯时,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攥住,对方掌心的炽热温度,在触及她手腕娇嫩肌肤时,所带来的烫感,让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轻声呼道:“啊——” 俞侬侬不但没有放开,反而抓的更紧,她紧盯着薄荷,用视线锁定了她,带着压迫性质的眸光有种不容许她逃脱的紧致,她说,“不要嫁给程珈澜!” 听到俞侬侬的话,薄荷没有任何惊讶表情,反倒觉得好笑极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那应该极力反对她嫁给程珈澜的人,选择了退让就已经很奇怪了。 这些不算是朋友,不是闺蜜,也好歹有着青梅竹马情义的一个两个人,都跑来反对,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要嫁给程珈澜的人是她,能决定嫁或者不嫁的人,也只有她。 “如果我一定要嫁呢?” 薄荷蹙眉,除非到时候程珈澜反悔说不娶了,当然,他要是敢这么说,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他?”俞侬侬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激动。 “嫁给程珈澜,是因为我爱他。”说这句话时,薄荷的眸光蓦地柔和如水。 俞侬侬见状,呼吸一窒,眸光中有着震惊,那是不敢置信吗? 薄荷想,她是在震惊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嫁给苏幕遮的人,已经不在了吧,可是她又忘记了,当初生生逼着她割舍的人,是她自己。 “对不起——” 良久的沉默后,俞侬侬道:“当初,是我错了。” 不该任由心底的渴求成灾,做出迄今都无法弥补的事情。 “何必道歉?”薄荷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是很好吗,我要嫁,他要娶。” 她跟苏幕遮走到如今的地步,说是不让人唏嘘那都是假的,但是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 “不!” 俞侬侬的情绪果真因为薄荷的话,变得激烈起来,“苏幕遮他是不会娶秦央的!” “啊?”薄荷不解地望着俞侬侬,“为什么?” 她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前阵子在网上,电视上,风风火火了一阵子的那个视频。 不过,薄荷相信以秦央的手段,还不至于就这样败了。 俞侬侬听到薄荷的话,终于笑出声,这笑容不同方才的温和,带着幸灾乐祸,浓浓苦涩,自嘲,还带着很多说不清,却让人看了无端心底沉重的意味深长。 “因为——”她说,“苏幕遮,他爱的人,从来只有你!” 俞侬侬的话让薄荷心头一震,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她一直以为苏幕遮是恨她的。 然而,震惊也仅仅维持了一瞬间,只不过转眼之间,她就已经恢复了平静,“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这样淡到,比今天天气不错的话,让俞侬侬满脸错愕,她不敢置信,“只是这样?” 她之前试想过有关薄荷的无数反应,可是这样的,这样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反应,却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薄荷扬眉,浅笑着望向俞侬侬,“不然呢?” 她还应该有什么反应呢,欣喜若狂,满怀失落,还是感慨一场*情深? “我以为,我以为……” 俞侬侬的伶牙俐齿这会完全的没用了,她当初设计拆散了薄荷和苏幕遮后,在面对薄荷时还能振振有词,指责对方不应该成为绑住苏幕遮的绳索,从而逼迫薄荷对苏幕遮放手。 当初,薄荷对苏幕遮的决绝,又何尝俞侬侬的贡献在里面? 可是现在,她却哑口无言。 她找不到任何的话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薄荷想说,无论苏幕遮对她保持着何种态度,又或者她对苏幕遮的感觉还剩下什么,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儿,俞侬侬作为一个局外人,围观打酱油,实在不行再八卦下,就够了。 至于掺和的话就过分了,原本这就不是能随便掺和的事儿。 不过当她看到俞侬侬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时间也不愿意再说什么,她只是将手腕,从对方的手里抽出来,“我再帮你倒杯水。” “不必了。” 俞侬侬摇头拒绝,她重新端起杯子,直接用掌心托住玻璃杯的杯底,热烫的感觉再次袭来,很快灼痛了掌心,可是她就好似没有觉察般,怔怔的发呆。 只是这次薄荷没有再说什么。 提醒的话语,她已经说过。 选择搂着不放,还是放过自己,都是对方的选择。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沉寂,薄荷直接靠向柔软的沙发背,疲累的身子放松,顿时连挪动的心思都没有了。 看来,最近休息的这段时间直接把她整个人都养废了,等到婚礼过后,她一定要去找一份工作,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珠宝设计类工作,她会考虑找份其他的工作,或者让程珈澜帮她安排。 虽说有走后门的嫌疑,但是如今这社会,会走后门也是种本事。 薄荷乱七八糟的想着,眼帘不禁沉重了些,几乎随时都能睡过去。 “哎——” 俞侬侬一小口,一小口的冒着被烫伤的危险,将整杯水喝光后,看到对面这样的薄荷,顿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从立场上来讲,她是个坏女人,薄荷就不害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儿吗? 薄荷并不知道俞侬侬脑海中流转的念头,兀自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俞侬侬小心的将已经空掉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尽量将发出的声音压到最低,转头看了看房间外的太阳,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墙边儿将中央空调的风,调到极小。 她推开门进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抱着空调被走出来了,她抖开被子,轻轻地覆盖在薄荷的身上。 薄荷到底是记得家里并不是只有她的,睡得不够沉,所以当被子覆盖在她身上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惊醒了,她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俞侬侬,在想想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儿,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了。” 俞侬侬说罢,微微停顿,犹豫地看了薄荷一眼,“你看起来很疲惫,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薄荷拽了拽身上的被子,轻挑眉梢,“你帮我盖得?” “当然不是!”俞侬侬别过了头,语气倔强,“我怎么会帮你盖被子?” “不是就不是吧!” 薄荷懒得拆穿别扭的俞侬侬,直接拥着被子坐起来,“我还省了道谢呢。” “……” 俞侬侬显然没料到薄荷还会开玩笑,望向她的视线,吃惊地几乎能够吞下一个鸡蛋。 薄荷忽然笑起来,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不然她怎么会忽然就被楚珏附体了呢。 俞侬侬侧目,看向已经站起来,走向窗边,慵懒地伸展着腰身的薄荷,明媚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照耀进来,洒在薄荷的小脸上,只见她聚拢在唇畔的微笑,在那刻的灿烂,胜过了身后的阳光。 原本还准备了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说,或者说揭发更为恰当的俞侬侬,觉得自己再也说不出口了,那样的肮脏一切,还是被她埋葬吧,只愿不再被提及。 之后,两人的相处还算融洽,可到底是多年不见,又有着那般尴尬的过去,即使她们都刻意忽略,可到底还是存在着太多的别扭。 俞侬侬不再停留,准备起身告辞。 薄荷站在门口,视线停留在刚才俞侬侬离开的方向,耳边还回荡着她离开时的那句话。 她说—— 你自己多留心,小心嘉禾,小心程珈澜。 “我知道。” 薄荷颔首,她早就知道,她应该小心嘉禾,那个女人来路不明,又处处透着古怪,必须要小心。 至于程珈澜,虽说她要嫁给程珈澜,成为他的妻子,可是薄荷心里很明白,想要做到童话里,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以程珈澜那般的身份,即使没有嘉禾倒贴,也会有其他女人,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应对,不然真被撬了墙角,恐怕会被楚珏那个死女人笑死的。 俞侬侬瞥了眼薄荷,轻易的从她的小脸上读出了她脑海里流转的念头。 她忍不住摇头苦涩一笑,不过并未多说,只是别有深意的提醒,“你真的了解程珈澜吗?” “所以,你是说程珈澜要娶别人了?” 这是十足惊讶的语气。 显然这个消息对于听到的人来说,是件出乎意料的事儿。 “是。” “真没想到,你居然舍得?” 教官的声音里有着感慨,上下打量嘉禾的视线里,也有了些许不一样的东西,这个消息是真的让她对嘉禾刮目相看了。 “为了完成教官跟主人的吩咐,没有什么舍不得。” 嘉禾很是恭敬道,当然心里有多少不甘心唯有她自己知道。 只差一点啊,真的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她就要成功了,可惜却被人破坏了,这还不算,她为了活命,还要将自己的男人,生生地让给另一个女人。 每次想到薄荷那个本来是被程珈澜当做替身的女人,这次竟然成功的小三上位,她就满心不甘。 “是吗。” 教官淡淡地反问,脸上的神色却是不置可否,眼神也越发凌厉。 嘉禾顿时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对方探究的目光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连忙将心里翻滚的那些念头统统收起来,不敢再泄露半分。 可是—— 她的目光有些发虚,为什么她总觉得已经晚了呢。 在嘉禾几乎顶不住这份压力时,教官这才将视线移开,她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湿透了,一双腿也有种发软的感觉,真是太恐怖了,尤其是对方的眸光让她忍不住想起,落在对方手里这些年的那些时光,只觉得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了。 生不如死! 这个词语说起来只有四个字,可真当经历的时候,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嘉禾的这种变化并未逃过教官的眼睛。 她的脸庞上这才露出淡淡的满意微笑。 会害怕就好,会害怕就代表还有救,要是连害怕都不会了,那就代表着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心里流转着狠辣的念头,教官脸上的笑容依旧无害,她问,“这个消息已经被放出去了吗?” “嗯。” 嘉禾颔首,“昨天时,就由卓越的公关部公布了。” 现在网络上一片沸腾。 a市最被看好的钻石级单身汉忽然决定要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活,还是选择闪婚,这个消息简直让无数有着豪门梦的姑娘们芳心哗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是吗!” 教官的声音霎时间兴奋起来,“我要去看!” 说着,原本窝在沙发里的她,就蹭着下来,直接落地,因为四肢已经断掉的原因,她只能趴伏着,犹如小兽般行走,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她的动作并不慢,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自己送到了摆放着电脑的桌子前,下巴一扬,直接点在主机的开机键上。 电脑运行的声音蓦地响起。 嘉禾在这个过程中不曾动弹,倒不是她没有眼力劲儿,故意让对方难堪,而是对方不允许。 教官她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没有开口求助的时候帮助她,擅自违规者,那惩罚,简直无法形容。 曾经体味过的嘉禾,一点也不想重温。 她就站在一边儿,看着教官以诡异的姿势蹭上座椅后,又垂头将一根银质的筷子用牙齿咬住,然后头部以极快的速度点着,她想要搜索的内容,瞬间出现在搜索引擎中。 每次嘉禾看到这样的场面,都觉得教官是个可怕至极的女人,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双臂,她会依靠自己的双脚,因此将双脚训练灵活无比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失去双腿,那么还可以依靠双臂,总之可以尽情地上演各种励志大片,证明天无绝人之路这一美丽的传说。 但是,如果是四肢全无呢,那又该怎么办? 别人会如何,嘉禾不知道,但是要换了她,即使不彻底的沦为废人,也绝对不愿意见到任何人,想要的恐怕只有自生自灭。 但是,教官不是这样的。 很多事儿,无论多么困难她也坚持自己来做,比如在一般人眼里不可能做到的行走,比如做饭,比如自己穿衣服,比如电脑,比如工作。 她都做到了,且做的很好。 204他这些年对她太娇寵 这明明应该是被敬佩的,可是嘉禾只觉得心底凉飕飕,一个人能对自己狠到这样的地步,又怎么能够期待,她会别人手下留情! “哈哈哈——” 一阵笑声打断了嘉禾跑偏的思路,她连忙抬头去看,只见坐在椅子上的教官笑的几乎将自己从椅子上跌下来。 这是怎么了? 嘉禾眼中才浮现出这样的疑问,就听到教官的声音传来,“你过来!” 听到召唤的嘉禾哪里还敢怠慢,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过去,“教官。” 教官重新扭动着身子调整好自己的坐姿,直到舒服后,才道:“你说程珈澜和薄荷新婚,我送什么礼物给他们好呢?” “礼物?”嘉禾站在教官所坐的椅子旁边,以她身高优势能够轻易的看到,她垂下的睫毛上沾染的濡湿,那是她笑的太过畅快,从眼角溢出的。 “嗯。” 教官点点头,她的唇角勾着,妩媚动人,声音温柔如水,偏偏说话的腔调有种说不出的阴狠,“好不容易结一次婚,作为老熟人我不送份大礼,都说不过去。” 嘉禾顿觉心头一抖,尤其是她不小心抬起眼帘,看到了电脑显示屏上的内容,更是觉得心头拔凉。 良好的视线,和速读的能力,让她一眼就把那一页内容,差不多尽收眼底。 那让教官发笑的东西绝对不是糗百,而是满屏幕鲜血淋漓的画面。 “多么美丽的画面啊。”教官喃喃自语。 一股子寒意顺着嘉禾的背椎骨爬上来,直逼脑门! 你真的了解那个你要嫁的男人吗? 你真的了解程珈澜吗?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薄荷就被问过两次这样的问题。 人家都说空穴未必来风,事出必有因。 因此,送走了俞侬侬后,薄荷不小心眯了会,又订餐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后,才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她了解程珈澜吗?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其实真的很难回答,一个人要真的了解另外一个人,当真太难! 可是,说不了解,偏偏这些年她对男人的一些习惯,爱好,已经了然于心,这也应该算是一种了解吧。 说了解吧,算了,薄荷觉得还是别说了,她一点都不想被吐槽。 她觉得,事出有因才有果,这事儿的根源是程珈澜,她干脆打电话给程珈澜好了,这样答案才准确客观,毕竟事情的真相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然后,薄荷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翻出程珈澜的号码直接拨过去。 嘟嘟嘟! 未接通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在等待的过程中,薄荷无意间抬头,看向倒映在玻璃中的女人。 她双眸微眯,杏眸里闪烁着熠熠光辉,唇角无意识弯起,那副含笑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薄荷有些发傻,这个人是她? 她现在就是以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吗? “你好。” 薄荷愣神之时,手机被接通,可是传来的声音却不是她听习惯的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声音,而是清脆的女声。 这次薄荷不是发傻了,而是直接愣住了。 她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连串电话号码。 正是她烂熟于心的那个,绝对不会出错。 那么将近晚上十点,这样私密的时间里,能够出现在程珈澜身边,又拿着他手机的女人是谁? 这个答案,几乎是呼之欲出! 薄荷的表情直接凝在小脸上。 什么叫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薄荷总算体会到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作响,指尖条件反射的按下了挂断键,她不想听到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声音。 又做了一次鸵鸟的薄荷,并未听到电话里的那边,不断传来女声,似乎还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薄荷再次抬头去看玻璃—— 原本笑容幸福的女人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容呆怔,犹如骤然被风霜侵袭的花朵,又哪里还有方才的芬芳。 巨大的反差直接超过了薄荷所能承受的底线,她收回视线,然后快速的从沙发上起来,脚步踉跄的进了卧室。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瞬间,原本安静的手机呜呜地响了起来。 另一头。 一个女孩捧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几乎快哭了,怎么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电话挂了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仰天咆哮了一会,乖乖地蹲在墙角,用一个手机不断地拨打一个号码,结果一直未被接通,尤其是过了不久后,电话里直接传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 女孩瞪着手机,这次不是快哭了,而是直接哭了。 薄小姐啊,您听我解释啊啊啊啊! 她又拼命地按着那个已经被她拨打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号码,希望会在下一瞬间产生奇迹。 从洗手间出来的程珈澜,看着自己的秘书不断地做着奇奇怪怪的动作,忍不住挑眉问道:“你今天吃药了吗?” 有病就吃药! 女孩听到声音,直接被吓了一跳,当她看到程珈澜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扑过去,哀嚎:“总裁,我对不起您!” 叩叩叩! 这是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一直躺在牀上闭目养神的薄荷,听到敲门声,直接将被子拉起来,蒙在脑袋上。 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反正只要她不应声,对方应该很快就走了,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儿。 薄荷想着,又重新闭上眼,打算继续睡觉。 三秒之后—— 不对! 薄荷霍然睁开眼,像是被装了弹簧般立刻从牀上弹坐起来,这里不是帝景豪庭,而是寰宇,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才对! 那敲门的是谁? 各种念头在薄荷脑海中轮流闪过,就是没有一个好的。 她立刻起身去摸自己的手机,想要先求救,结果摸了半天,自己的枕头边和一旁的牀头柜,都是空无一物,哪里有手机的影子哟! 这时,薄荷才想起来,刚才受了巨大的打击,她直接飘进了卧室,压根就把手机这回事儿给忘在脑后了。 这下想要求助什么的直接泡汤了! 至于跳楼逃生之类的薄荷压根想都不敢想,次顶层的高度,做出这种事儿真是太虐心了啊有没有? 求助不能,逃跑不了,她还能干什么? 怎么办啊? 这可怎么办? 到底应该怎么办? 越着急越是想不出办法的薄荷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啊,没事儿一个人来寰宇干嘛,当初阎烈的前车之鉴又忘了,怎么就不长点教训? 好吧,来就来了,刚才怎么把挂断的手机搁在茶几上啊,这不是手贱吗! 薄荷在心底抓狂,然而还不等她想出办法,就听到咯吱一声轻响。 薄荷悚然转头,只见原本紧紧关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悄无声息的打开。 客厅里亮起来的灯光直接从门缝里照耀进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痕迹,然后有一道人影走进来。 薄荷顿觉头皮直接炸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能不怕吗! 在这只有一个人的地方,忽然来一个陌生人,可能是一个,也许是两个三个,甚至更多…… 薄荷觉得她要是不害怕,才真是见了鬼呢! 就在她心头的恐惧到达顶点之时,有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薄小姐,原来你还醒着啊?” 紧接着,啪的一声,房间里的扥光骤然大亮! 驱走一室黑暗,来人的样子,直接映在薄荷的眼中。 等看清那个人的模样,薄荷紧绷的身子一下子就松了,她整个人直接趴回牀上,哭笑不得的唤道:“是你啊——” 薄荷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太宵魂了。 能不宵魂? 这么吓一跳,不宵魂都难! 这绝对不是薄荷心理阴暗,而是最近炒得火热的社会新闻实在让人伤不起。 其实,薄荷真心是想太多。 之前,被阎烈不小心阴了一把不错,可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对阎略没有戒心。 老谋深算或者说腹黑如程珈澜,都没有想到阎烈居然会无视他的命令,对薄荷动手。 那说好听点叫单纯,说难听点叫少根筋的薄荷,更是想不到咯。 人都说被自己身边的人捅刀子受伤最深,薄荷再次证明了这点不假。 鉴于之前的遭遇,程珈澜早在从医院将薄荷带回寰宇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设置了进出的权限。 所以,从权限上来说,可以顺畅进出的只有程珈澜和薄荷两人。 而女仆之所以今晚能够顺利进入,还是程珈澜一通越洋电话,打到帝景豪庭告诉女仆密码,并且让女仆打开手机的免提,验证的声纹。 好在声音虽然经过电流的干扰有些变了味道,但是门紧锁的识别能力还是很强的,这才顺利的打开了房门。 而除去这点,寰宇作为a市首屈一指的高档小区,别的不说,就进出严格这方面来说,从物业中心的人,要求自己员工认识并且能够正确的叫出小区内每位业主的姓名,就可见一斑。 所以,在这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很难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就算潜进来了,对方也没有办法顺利的乘坐电梯,因为只有刷卡,电梯才会正常运行。 只是薄荷并不知道这些,她还瘫坐在牀上,大口的呼吸,表示自己的劫后余生。 女仆见状,也知道是她吓到了薄荷,顿时连连道歉。 薄荷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不过有点她还是很好奇的,“你这会怎么过来啦?” 虽然她下午找借口没回帝景豪庭,来借此逃避自己被当做木偶一般的折腾,但是还不至于让女仆大半夜的直接追击到寰宇吧。 女仆听到薄荷的话,那张经历了风霜,有着皱纹,却越发显得韵味十足的脸庞上,就泛起无奈的笑容,“薄小姐,你怎么关机了呀?” “关机?” 薄荷这才又想起被她扔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她直接下牀,走到客厅,拿起手机用了按了半天,结果没有反应。 她拿着手机,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看向女仆,“它太耗电了。” “……” 就知道! 她早该习惯薄荷的偶尔迷糊,还能期待她做出什么惊人的事儿? 就连女仆都不知道,当人真的被逼到极致,即使羊咩咩如薄荷,也会做出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事儿。 此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仆,只能无奈摇头,“薄小姐,你回个电话给程总吧。” 薄荷听到这句话才恍然。 怪不得女仆会及时出现呢,原来是因为程珈澜。 不过她并没有如女仆所愿,立刻接过她递来的电话,拨打给程珈澜,而是颇为傲娇的扭过头,表示着自己的拒绝。 显然这场惊吓,并没有让薄荷忘记那个让她十分介意的女声。 “薄小姐,那是误会。” 女仆瞧着薄荷傲娇的小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她今天才知道,原来薄荷也是会像其他女孩那样吃醋。 要是薄荷听到此时女仆的心声,一定会振振有词的抗议! 她本来就是正常的女孩好不好,之前不吃醋,是因为压根没有吃醋的机会呀! 薄荷一直都知道程珈澜身边围绕了不少女人,不过这很正常,以他的身份地位,还有自己的优秀条件,要是没有女人虎视眈眈,这事儿才奇怪呢。 更何况,她就算知道,也没有机会见识,因为这四年里,程珈澜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女仆眼见薄荷的小脾气上来,倒是不绕圈子了,直接道:“接电话的人,是程总的秘书助理。” 薄荷不说话,用一副‘你别想骗我,我才不信’的表情,望着女仆。 从事情过去这么长的时间,薄荷怎么可能没想过这个回答? 但是让薄荷不能释怀的是时间! 将近晚上十点! 这么私密的时间,真是不让她多想,都很难。 毕竟,哪家助理会在这个时间段还跟老板处在一起,还接听了老板的私人电话? “……” 女仆顿觉有一群乌鸦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她望着薄荷气鼓鼓的小脸,久久无语。 缓神了好一会儿,才以无力的声音道:“薄小姐,你不知道身在美国纽约的程总,跟咱们这儿的时差是十三个小时吗!”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她怎么瞧着薄小姐还没怀孕,就已经傻了…… “……” 时差十三个小时,从时间上来换算,就是这里晚上十点,对方那是早上九点。 早上九点一般人都已经进入公司,开始工作或者准备工作了。 所以,她所介意的私密时间根本不存在。 所以,女仆刚才不是诓她。 搞明白这点的薄荷顿觉尴尬极了,她怎么就把时差这回事儿忘记了,真是,怎么就没有人提醒她呢! “电话——” 女仆瞧着薄荷终于想明白了,直接将自己充电满满的手机塞到了薄荷手里,示意她赶紧给程珈澜回电话。 “还是……”不要了吧。 薄荷想说,没准会打扰程珈澜工作呢,结果不等她这话说出口,放在掌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薄荷一惊,差点把手机扔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那串数字和备注名字,顿觉头皮又麻了。 她可不可以不接呀!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女仆绝对不允许薄荷逃避。 于是,在女仆的目光下,薄荷只能硬起头皮接电话—— “呃——” 她才说了一个字,震耳欲聋的男声就从电话那端传来,“薄荷,你在搞什么?” 程珈澜很生气,当然他生气也有理由的。 任谁*没有合眼,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下,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这种让人找不到语言来表达自己心情的,啼笑皆非的事儿。 好吧,这没什么,谁让他个人魅力大,让他的乖女孩紧张到草木皆兵的地步。 可是,谁准她不接电话,最后还直接关机的? 寰宇那边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根本没有座机,程珈澜自然没法拨打。 大家都知道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人的情绪不稳,受到刺激很容易狂躁,尤其是自觉闯祸的小助理还抽抽噎噎的,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这更让程珈澜感到心塞了。 本来,他想着,随薄荷那搞不清状况的小笨蛋去耍脾气吧,大爷他有会要开,有合同要看,还有无数的工作要忙,忙碌的紧,薄荷既然要闹脾气就随便她,还能把天捅个窟窿不成? 虽然心里这么咬牙切齿的想,但是在会议开始之前,程珈澜到底是没忍住。 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帝景豪庭,将已经躺下休息的女仆叫起来,且将手机丢给惹出这事儿的小助理,让她自己搞定,而他本人消灭早餐后,就直接进了会议室。 原本程珈澜以为,薄荷在了解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儿后,一定会立刻打电话过来,诚惶诚恐的道歉,他到时候一定好好教育下,这个脑袋里装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小笨蛋。 结果等他结束了一场会议,别说诚惶诚恐,甚至,薄荷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更让程珈澜愤怒的是,明明他都再次打来了,薄荷竟然敢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才接起来! 别说电话是在女仆手上,他不相信,女仆会没眼力劲儿到如此地步! 虽然已经猜到了程珈澜的态度很差,但是骤然听到程珈澜愤怒的斥责声,薄荷还是被吓了一跳,这次不是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而是真的扔出去咯。 砰! 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另一边的程珈澜顿觉有一桶油直接在他的心脏处浇下,原本燃烧的火焰,直接化作漫天火海! 这个女人不接他的电话已经是罪无可恕,现在居然又摔了他的电话,真是狗胆包天! 这都是他这些年对她太娇寵的过错,他一定—— 他一定—— 一定,之后就没有了。 程珈澜愣住了。 这些年—— 娇寵—— 奇怪,为什么这种明显有着深意的词语,会一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 程珈澜忍不住想,这到底是他想的太多,产生的错觉,还是―― 真的有些东西被掩盖了! 题外话: 恭喜薄荷开启一孕傻三年模式=。= 205一个人的婚纱照 一直围观的女仆,瞧见薄荷直接将手机给扔了,顿时感觉有冷汗从自己的额头上滑下来,她真希望程总这会的情绪起伏较大,根本没注意这边的意外。 当然,这个难度真心不小! 手机又被塞回手里,薄荷注意到女仆催促的眸光,抱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的心思,心一横,声音弱弱地,“喂——” 明明是轻到不能再轻的试探声音,通过电流传递到程珈澜耳边时,却犹如炸响的惊雷般,让思绪片刻恍惚的程珈澜回了神。 程珈澜搞不明白他刚才那是怎么了,只能归结于最近太累,于是甩甩头将那些个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然后用阴森森的语气道:“薄荷,有没有说过,你胆子很大?” 这话已经有了潜在威胁的意思,告诉她—— 如果识相的话就赶紧赔礼道歉,跪求原谅。 只是,薄荷到底跟别人不一样,她听了程珈澜的话后,很是认真地琢磨了一下—— 胆子很大? 很久之前,程珈澜说过,她懂得如何激怒他,或是其他的,并没有说过她胆子很大,所以这顶帽子坚决不能扣在她头上呢! 闻言,她认真的想,她一个连鱼都不敢杀,甚至独自一个人走夜路还会自己吓自己的人,怎么也算不上胆子很大吧。 故而,薄荷摇了摇头,诚恳的回道:“我胆子不大。” 这女人在耍他! 这是程珈澜听罢后的感想。 他直接眯起眼,声音越发冷凝,“薄荷——” “程珈澜!” 薄荷骤然提高声音,直接打断了程珈澜还未说出口的话,话锋一转道:“我们还没有拍婚纱照!” “婚纱照?” 程珈澜再次微愣,这真不是他今天的反应迟钝,而是话题从他磨刀霍霍要找薄荷麻烦时,她就直接转移话题蹦到了婚纱照,这跳跃性有点忒大。 “是呀!” 程珈澜在宣布了婚期后,人就离开了a市直接乘坐飞机前往国外了,所以别说对于其他新人来说,十分重要的一道程序,拍摄婚纱照,他们就直接给省略了。 薄妈妈之前对这事儿还有点抱怨呢,觉得没有薄荷的婚纱照拿来给亲朋友好友围观,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儿。 薄荷倒是没什么感觉,她觉得生活过的好不好,幸福与否,都不在于这种形式东西,而在于两个人的心是否在一起。 可是这会,薄荷忽然提出来,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堵住程珈澜的嘴,希望他不要没事找她麻烦,本来她就不是故意摔了手机的,刚才在误会的时候,她也是很难过的。 她能乖乖地留在寰宇等女仆找过来,归根结底,还是真的她爱着程珈澜。 不过,让薄荷直接将爱说出口,又让她觉得很为难,尤其是程珈澜都没有这么开口说过。 其实,薄荷这是傲娇了。 要是再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或者又被程珈澜折腾一通,薄荷真心觉得很不值得。 本来她就是无辜的好不好?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祸水东引,就是最好的办法! 而,之前被母亲提及的婚纱照,就是最好的原因。 “我妈说了,没婚纱照就不能结婚。” 薄荷害怕力度不够,又补上一击。 这话是薄荷胡诌的,薄妈妈是对此有些扼腕,可也仅仅是扼腕。 对于女儿的婚礼,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样的,总是希望更完美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风风光光的出嫁。 所以,薄荷虽然是乱说的,可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是很有可信度的,最起码女仆就信了。 她听到之后,先是一怔,旋即,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没婚纱照就不能结婚…… 女仆在心底重复着,一双眉头却缓缓地蹙起,联系影楼请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拍摄好婚纱照,这不是什么难事儿,大不了多给钱就好了。 难得的是,程总本人根本不在国内,且以他现在的繁忙程度来说,专门从美国飞回来拍摄婚纱照,然后再飞回去,也有点不现实。 因为时间太紧。 要不是因为时间紧,事情有太多,程珈澜在面对薄履冰时,也不至于用那般强硬的手段。 薄荷见状,本人心里快乐开花了。 她是看不到程珈澜的反应,可是女仆的反应却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不是要找她算账吗? 那就来啊! 最多大家一起算账,看谁更加心虚! 薄荷在心中如是想着,随后,程珈澜直接默默地掐断了电话,原本的气势汹汹,言语凌人,也都跟着消失了。 这让薄荷很是兴奋。 能让程珈澜偃旗息鼓,不战而退,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需要放鞭炮来大肆庆祝有没有? 有! 必须有! 薄荷的心情直接飞扬起来,哪里还能看到方才的郁闷抓狂到几乎要撞墙的小模样? 心情好,自然胃口也好。 薄荷又找出一些食物,将自己喂的饱饱的,才爬牀睡觉。 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切的东西都是有时效的,任何东西都不例外! 心情当然也包括其中。 薄荷的好心情只持续到第二天从睡梦中醒来。 翌日,清晨。 “薄小姐,你醒醒。” 在薄荷还跟周公哥哥甜蜜约会时,耳边不断传来扰人的声音,最终,她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 昨晚一切消停后,因为时间太晚,女仆就直接留在了寰宇,所以薄荷睁开眼就看到她,也不觉得意外。 原本,薄荷还以为是她自己睡的太晚,一不小心又睡到了日上三竿,女仆才来叫醒她的。 但是,当她的视线从挂在墙壁上的钟表上扫过时,就发现自己错了,那上面显示的时间,让薄荷几乎以为自己花了眼。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好不好! 除了苦逼的学生党,谁会在自己明显睡眠不够的情况下,起这么早! 女仆瞧着薄荷瞌睡的模样,也觉得有些歉意,她知道薄荷一向觉多,昨晚又是将近凌晨两点睡的,现在一定很困顿。 可是,事出突然,除了将薄荷叫醒之外,她再也找不到其他方法了。 女仆说,“薄小姐,你还是起牀看看吧,有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有人已经等她很久了? 薄荷纳闷。 到底是她的行踪已经透明到这种地步啊,还是已经有了全民柯南的趋势,要不然她明明是临时决定来寰宇的,却被这么多人众所周知。 不过,不管薄荷心里多么纳闷,到底还是乖乖地从她最爱的大牀上爬起来了。 等她洗漱到一身清爽,又换了衣服,才走向客厅。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有什么事儿,找她这么急,连扰人清梦这种没礼貌的事儿都做出来了! 说直白点,薄荷对这种意外的不识相访客是很有意见的,尤其是这帮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当薄荷拉开了卧室的门,看到坐在客厅里的那群陌生男女后,忍不住微微怔住,旋即问道:“你们——” “薄小姐你好。” 薄荷声音响起之际,坐在沙发中间,看起来像是这群人之中领头的女人站起来,直接走到了薄荷跟前,“鄙人姓李,名露莎,这是我的名片。” 说罢,她双手捧着一张名片,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薄荷的面前。 薄荷下意识地接过来,眼帘微敛,直接望去—— 触目可及地,那是张颜色淡雅的名片,通体浅紫,颜色并不张扬,看起来异常舒服。 可是薄荷却傻了,原因无他,只因为上面写着,视觉摄影。 视觉摄影。 薄荷顿觉这几个字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尔后传达到脑海之中。 不知道怎么地,薄荷忽然想起昨晚跟程珈澜的对话—— 我妈说了,没婚纱照就不能结婚! 所以,这其实是程珈澜对她的回击咯? 只是,问题还有一个,那就是人家拍婚纱照的都是成双成对,她的……总不能另类到都是单人照吧? 如果真是那样,那显然就不是婚纱照,而是个人写真了。 李露莎听完了薄荷的担忧后,很淡定的笑开,旋即挺胸保证道:“请薄小姐放心,我们视觉摄影有最好的ps高手。” 薄荷,“……” 然后,然后就很好猜了。 薄荷直接被这群人所包围,女仆也趁机掺和了一脚,她将原本给薄荷挑选好的婚纱,礼服,一起送来,直接替换掉影楼准备的,借此达到拍照跟试衣服两不误的目的。 小时候,薄荷总觉得穿的漂漂亮亮,摆着各种姿势让人家拍,是件很写意的事儿,所以她偷偷地在心底羡慕了很久。 并且发誓,等她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要拍个过瘾。 现在终于轮到她了,薄荷觉得什么写意啊,哪里写意? 谁再说写意,她就跟谁急! 这哪里是写意,分明是受罪! 腿软,没力气,脸都笑僵硬了。 尤其是这会,摄影师不断地对她说:“薄小姐,你笑笑,再笑笑……” 薄荷心里只想说,去你妹的,自己笑吧! 不管薄荷如何郁闷,到底被折腾了满满一天! 一套衣服接着一套衣服,一个地方拍够了就再换其他地方。 那过程绝对不比演员拍戏取景要来的轻松,等到终于可以卸妆回家的时候,薄荷几乎要哭了。 一开始是感动的要哭了,对于累极了的人来说,能够彻底放松歇息,绝对是件很感动的事儿,但是很快就变成真的要哭了。 因为薄荷听到负责这次拍摄事宜的李露莎过来跟她说,“薄小姐,今晚早点休息,千万别熬夜,超过晚上九点就不要喝水了,否则眼睛水肿,明天就不好上妆。” “咳……” 正在喝水的薄荷直接被呛着了,她抬起头,几乎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女人,结结巴巴的问道:“明天,还有?” “是的,薄小姐。” 李露莎脸上越发恭敬,当然要恭敬咯,先不说对方的来头跟身份,只说这个让她荷包瞬间鼓起来的单子,都足以让她跪舔对方了,“程先生吩咐过,务必要让您满意。” 薄荷,“……” 报复啊! 这绝对是程珈澜的报复! 等她躺在牀上,感受着一身肌肉放松后,传来的酸疼,已经疲惫不堪的薄荷,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今天这波忽然出现的视觉摄影,不是程珈澜对她的回击,而是对她的报复! 杀人不见血! 把她卖掉还给对方数钱不说,还得对对方感恩戴德! 或者用当年程珈澜拽到天边的话来说就是—— 玩死她,她还得给他赔礼道歉! 总之,薄荷想表达的就是她有苦说不出的苦逼心情。 只是,估摸着没有人同情她,谁让她自己作死呢? 以上,就是程珈澜宣布跟薄荷婚期后,第三天的经历。 第四天,清晨。 已经被女仆从牀上挖起来的薄荷,看到一身精明干练的李露莎后,直接道:“今天的拍摄直接取消吧。” “啊?” 意外的情况,让一脸笑容的李露莎直接愣住,她摸不着头脑的看向女仆,昨天一整天的拍摄行程,都是这个女人一直陪同的,如果不是对方一直称呼薄荷为薄小姐,并且她昨儿还听到薄荷在跟其他人通话时叫的那声妈妈,她几乎要以为,这个女人就是薄荷的妈妈呢。 李露莎之所以这么认为,除了两人有些相似的容貌外,还有就是女仆对薄荷的寵爱,那种态度,绝不会是属于管家跟主人的。 “薄小姐——” 女仆知道薄荷对再像昨天那般折腾一天,是不愿意的,本来她还想着要跟他们商量下,尽量去掉一些行程,结果不等她开口,薄荷就直接拒绝了。 薄荷抬眼看向女仆,委屈的杏眸满是水润,“我很累了。” 是真的很累,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不配合。 况且昨天,她早上六点多就被挖起来了,吃过早饭的时间不超过七点,然后一直到晚上七点,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她不是在化妆,换衣服,就是被摄影师要求着摆弄各种姿势。 这对于连自拍都很少的人来说,绝对是精神外加身体的双重折磨。 更何况,昨天她从早拍到晚的照片,少说也有一千多张,薄荷觉得要弄出像样的婚纱照,还是不成问题的。 反正对方说了,他们有最好的ps高手! 好吧,薄荷承认,她很介意这点,尤其是想到跟她出现在同一画面,姿势亲密相拥的男人,有着程珈澜的脸,而身体可能是其他人的,这种事儿怎么想都很别扭呀! 不过薄荷也理解,程珈澜工作的忙碌,就把这点别扭给压下去了。 最终,第四天的行程在薄荷的强烈不配合下,无法进行。 李露莎又试图联系程珈澜无果后,只得满心遗憾地带着跟她一起来的化妆师,助理之类的一起离开寰宇。 房间门关上的刹那间,原本端坐着的薄荷,瞬间瘫软在沙发上。 女仆送走那一行人后,回来瞧见薄荷这副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而是去了厨房,将薄荷还未来得及享用的早餐,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后,端给薄荷。 原本趴在沙发上装死的薄荷,闻到香味儿后,立刻觉得本来还安静的肚子,疯狂的叫起来,她起身朝着女仆端在手里的东西扑过去,感激涕零地眨着星星眼说道:“管家大人,你真好!” 等到薄荷将早餐解决的差不多后,女仆这才将一张红色的硬纸放在薄荷面前,“薄小姐,这是宴会餐单,你看看有没有其他需要补充的?” 薄荷低头瞥了一眼,蝇头小楷般密密麻麻,那长长的一串名单,瞬间让她有种眼晕的感觉,更别说仔细看了,她敛回视线,一脸无辜的正儿八经道:“没有其他要补充的,这样就好。” “……” 女仆想说,薄小姐啊,你还能再敷衍点么? “哎呀,我好困啊。” 薄荷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绝对是打算回房睡回笼觉的节奏。 女仆见状,连忙拦住薄荷,“薄小姐,一会还要很多事儿等你最后点头呢。” 闻言,薄荷顿觉头皮开始发麻,她是最讨厌各类琐事的,本来按照她的意思,婚礼是她和程珈澜两个人的事儿,简单点就行了。 偏偏女仆不同意,母亲也反对,她也只能听之任之。 只是这会,听到女仆的话,再联想到话里的意思,薄荷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妥协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些事儿都不急。” 已经打算使用拖延政策的薄荷说,“反正还有几天时间呢,咱们明天再来决定吧。” 女仆想说不好! 今天已经是六月二十一号了,距离六月二十七号的婚礼,只剩下六天时间,到了这个时间,就是普通人家娶媳妇,嫁女儿,也早就忙的脚不沾地了,更何况举办婚礼的是程珈澜这样的身份。 更何况,跟薄荷朝夕相处那么久,她对薄荷还是有着足够的了解的,她一点都不相信那句明天再来决定。 女仆发誓,她拿着这份菜单来找薄荷,结果也是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而且她都怀疑薄荷能不能认出是同一份。 所以,她打算果断的拒绝薄荷的要求,不许她继续懒散下去。 只是,当她抬起头,瞧见薄荷双手在胸前十指交叉,眨巴着一双杏眸,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她的时候,女仆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了。 别说拒绝,就算薄荷说,让她披上婚纱嫁人,女仆想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尤其是女仆注意到,薄荷眼睛下方那块不甚明显却真实存在的乌青,跟她眉眼间掩饰不住地疲倦,心一下子就软了。 考虑到以薄荷的态度真让她决定什么事情的话,估计也不会跟刚才有什么区别。 心里做出决定的女仆不再多说,只是叮嘱了几句,就放薄荷离开了。 之后,薄荷觉得整个世界都跟着清静下来。 真好! 这是薄荷趴回牀上,用白嫩的脸颊蹭着枕头,感觉着传来的绵软舒适,嗅着那股子阳光的味道之后的感慨。 果然呀,没有苦过就不知道甘甜的滋味儿。 薄荷叹息。 不过,薄荷的幸福生活并未维持太久,在她窝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心情愉快的翻着小说时,放在身旁的手机响了,这次打电话来的人是母亲。 薄荷跟母亲通电话的时间并不长,算起来连一分钟都不到,但是电话挂断后,薄荷却是一脸郁闷,因为母亲让她回去。 回家这件事的本身并没有哪里让薄荷感觉郁闷的,她其实是个极其恋家的女孩子,最喜欢的事儿就是窝在家里,赖在爸妈身边。 之前的时候,薄荷一直忙碌,也是常常回母亲那边的,哪怕是她知道程珈澜其实这件事不太乐意,她也一直乐此不疲。 206用新的视角来看薄荷 可是现在,薄荷却不愿意回去。 因为薄妈妈说了,薄荷的大伯、大伯母,还有姑姑,姑父,都来了,让她回去看看。 闻言,薄荷的拒绝几乎脱口而出,薄家那帮子极品亲戚的嘴脸,她早就看够了。 有时候,她也很纳闷,一个人的脸皮怎么可以厚到那种地步? 当初薄家落难,把她们往死里逼得是他们,为了一些聘金,无耻的要将她嫁给猥琐中年大叔,还害的母亲差点送命的也是他们! 后来还是程珈澜出手教训了他们,这才老实了一段时间。 只可惜并没有老实多久,不过人家这次不是直接逼着跟他们要钱了,而是套关系—— 他们是被程珈澜的手段吓得不轻,恨不得立刻化作尘埃,当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 但是时间长了,当初的恐惧早已忘却,他们回想这些事儿的时候就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机会! 尽管程珈澜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其实连冰山一角都不算,对于他们来说,却是足够了。 薄荷跟程珈澜的关系,在薄家那帮子亲戚看来,毫无疑问,就是让他们重新回归当初那种不用为生机奔波,过上富贵悠闲生活的机会。 更深层次的飞黄腾达,也不是,不可以奢望下。 正因为抱着这个想法,薄家这群亲戚就又回来了,薄荷大部分时间住在帝景豪庭,只跟一个女佣单独住的薄妈妈,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要是人家态度恶劣,或者纯属来找事的,薄妈妈也不怕,报警就好了,或者直接打电话给程珈澜,都是很好的处理办法,可后来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人家笑脸相对,很客气。 人家带着礼物上门,很有礼貌。 这种节奏让薄妈妈怎么办? 直接拒之门外显然不行,那除了放他们进来,也就是放他们进来了。 一来二去,大家的关系也就缓和了。 缓和了,他们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来的目的也直接暴露了—— 让程珈澜带他们奔向幸福的生活! 薄妈妈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她是个柔弱心软的女人不错,但也是个母亲,母亲的本能就是护着自己的孩子! 原本,薄荷这么跟着程珈澜,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傍大款之类的关系,这让薄荷没少被人议论,要是他们再来点其他的事儿,那还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呢,所以薄妈妈严词拒绝,让他们不要妄想! 不要妄想? 怎么可能! 不妄想,他们怎么悠闲,富贵? 不妄想,如何飞黄腾达? 不妄想,怎么烈用手中的滔天权势,让众人膜拜跪舔? 薄妈妈也知道,他们不会死心,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心,坚决不能让他们得逞,绝对不能给薄荷抹黑。 事实上,这些年薄妈妈也做到了。 时间一长,薄家那帮子亲戚知道没可能从薄妈妈这儿捞到好处,至于薄荷,他们绝对不会忘记,她是他们最重要的侄女(外甥女)的存在的,因为她是程珈澜的女朋友,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薄荷更绝! 她干脆直接叫人,将这些打秋风的主儿赶出去了,她是好脾气,但是也分人,分事儿,真正踩到她底线,薄荷也可以手段强硬! 这下,薄家的亲戚总算是彻底了解了薄荷的态度,也知道从这儿得不到好处,只能搁下那点小心思,再加上,他们眼见薄荷跟了程珈澜那么长时间,可薄妈妈这儿除了多个人照顾外,其他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让他们,忍不住暗地猜测—— 薄荷虽有女朋友的名分,但其实是不得疼爱的,要不然怎么连给自己的母亲换座别墅住的能力都没有? 显然他们不知道,这是薄妈妈自己要求的。 不清楚状况的他们,正因为有这种怀疑,再后来时跟薄妈妈的往来又变得少起来,不咸不淡,跟陌生人也差不离了。 在这种关系维持的第四个年头,他们竟然接到了薄履冰的电话,说薄荷要结婚了,嫁的人正是程珈澜! 这个惊天的消息,一下子就把他们炸晕了! 这不能怨薄家的亲戚少见多怪,而是在他们心中猜测最多的是,薄荷被甩的时候能够分多少分手费,而不是什么时候跟程珈澜结婚! 一个男人,一辈子可能会有很多女朋友,会对许多女人开口说喜欢,说爱,可是会娶回家的女人却屈指可数,甚至只有一个,或者一个都没有。 媳妇,妻子,夫人,太太…… 拥有这种称呼的人,才是名正言顺跟一个男人同进同出,同享荣华,共享富贵的女人! 薄荷顿觉无奈极了,要是可以,她真想当自己从未接到那个电话,或者直接装死好不好? 当然,不可能。 以薄荷对薄家亲戚的了解,他们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半个小时后,薄荷已经从地铁上下来,进了小区,爬楼,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就幸福没满了?不见得吧,跟那样的男人谈恋爱容易,结婚也不难,难得是走一辈子,就是以后有个什么事儿,以人家的条件想找个更好的也是轻而易举,但是薄荷就——” 这是薄荷打开房门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这是一道很年轻的女人声音,她认得,是大伯家的女儿,薄熙。 “就怎么了?”薄荷冷淡地接下去,“大堂姐可以好好说说!” 薄熙怎么都没想到,薄荷竟然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懊恼,早知道薄荷来的这么快,她刚才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不,她应该催着父母早点来的。 她相信时间再久点,她一定可以得偿所愿! 可惜世界上,根本就没那么多早知道,要不然哪里还有遗憾这种东西? 薄荷打开玄关处的鞋柜,换上一双更舒适的拖鞋,这才拎着手提包走进来。 坐在沙发上的薄熙并没有看薄荷,她的视线,完全被薄荷手里的包给吸引了。 “el……” 薄荷拿在手里的包竟然是el夏季最新款,她之前在一些顶尖的时尚杂志上看到时,就一眼爱上了,可惜无论是其高昂的价格,还是其稀少的数量,都让薄熙只能在脑海里垂涎再垂涎!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薄荷这里撞见,尤其是对方那种不甚在意,随手就扔的态度,直接让薄熙的一双眼眸,染上了嫉妒的红色。 薄荷没空注意薄熙的态度,她步步紧逼,“大堂姐,刚才你那话没说完吧?” 薄荷知道薄熙之后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程珈澜以后会跟她解除婚约,甚至结婚后离婚,想嫁给程珈澜的名门闺秀排排站,当然,她自己也甚是愿意。 可正因为知道,薄荷才逼着她说出来,外面一两个觊觎她的男人就算了。 谁让程珈澜这么招人的? 可是在自己家里还被人觊觎,她薄荷要是不回击,岂不是太愧对自己? 礼尚往来,是种美德。 “你堂姐的意思是想说,不管外面的女人多好,你才是程先生心尖的那个。” 大伯母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 本来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可现在没有成功,他们又得罪不起薄荷,只能连忙陪着笑,安抚薄荷了。 “大伯母是想说程珈澜在外面还有很多女人?” 大伯母的话,成功地勾起了薄荷不是很美好的回忆,嘉禾的出现跟存在,一直都是薄荷心里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得! 但是大伯母的话显然已经不是碰一下的程度了,那毫无疑问,是狠狠地一脚踩在薄荷的心脏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已然炸毛的薄荷,直接打断了大伯母的话,“既然不是那个意思,大伯母就好好解释下,嗯,还有大堂姐的话,我这人比较笨,理解能力不好,要是误会了,可就不太妙咯。” 薄荷意外发飙,让原本准备了一堆奉承话的大伯一家直接败退! 小姑一家鉴于老大的壮烈牺牲,忍不住收起了心里的那点轻视。 他们用新的视角来看薄荷—— 此时,端坐在沙发上的薄荷背脊笔直,气质矜贵,动作优雅,喜怒不形于色。 他们才恍然,如今的薄荷已经跟之前那个娇憨,单纯的孩子不一样了! 207我当初做错了一件事儿 如果此时,薄荷知道了他们的心声,一定会立刻转达女仆的。 想来女仆一定会感动的哭出来,终于有人说她有了气质这种奢侈的东西了,看来这些年,砸下大把银子参加各种礼仪培训,舞蹈般,再不然就逼着她去听那些根本无法理解的音乐盒什么的,还是有效果的。 薄荷距离朽木不可雕,还是有点距离的。 心里有了畏惧,大伯跟小姑一家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显然小心是不可能让他们得到任何好处的。 于是他们努力谄媚几次,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后,瞧着薄荷始终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也就讪讪的不在多话了。 薄荷很纳闷,既然人家都摆明了不待见他们了,怎么这些人还不走啊? 薄荷不知道的是,他们哪里是不想离开啊,显然是因为有事儿,不能离开。 几人干巴巴地坐在客厅里,一直等到喝光了两壶热水,薄荷至少去了两次洗手间,小姑才开口,“我们今天过来,除了祝贺薄荷新婚之喜外,还有件事儿要跟你们商量。”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小姑的态度绝对不会那么友好,但是现在不客气不行,她一点都不想惹怒,明显即将飞上枝头的外甥女。 “嗯。” 薄履冰微微颔首,示意小姑继续说。 小姑说,“年初时,阿远跟着人家学炒股,不但把家里的存款全都赔进去了,就连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再过一个星期,我们要是还不了人家的钱,房子就要被没收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显然余怒未消,说着便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直耷拉着脑袋的丈夫,才继续道:“你看,我们能不能把当初入股薄氏的钱,拿回来?” 薄荷一听,就乐了。 “姑姑,你也说过是入股了,入股就是合作嘛!既然合作,那没道理有钱大家一起赚,赔钱却让一个人承担的。” 这句话说的不错,但是她是小辈儿,要是没有嫁给程珈澜这一茬,薄家小姑早就出声训斥了,可是她现在哪里敢? 她陪着笑道:“我这不是说了,商量一下嘛。” “那没得商量。”薄荷回答的很是干脆。 “薄荷,别这么无情……” 薄家小姑是因为薄荷的态度有些窝火,但是既然在人家的屋檐下,那就得低头! 她想了想,再度打出同情牌,“你总不能真的让姑姑一家被赶出去,睡马路吧。” “为什么不能?” 薄荷很是奇怪地瞥了薄家小姑一眼,冷笑道:“当初姑姑做的不是很顺手吗,作为外甥女的我,怎么能不跟姑姑学习下呢?” 薄家小姑的表情霎时变得讪讪的了,显然她也没有忘记自己当年做过什么事儿! “薄荷,你别这么说,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不是吗?” “呵。”薄荷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啊?” “我——” 薄荷话里的意思,薄家小姑哪里不明白,可正是因为明白,牙尖嘴利的她,才说不出话来。 薄荷瞧着小姑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谈不上多么畅快,到底是她的亲姑姑,她还记得当初在很小的时候,她也是亲自抱过她,也放在膝头疼爱过的。 只是时光催人,人易老。 很多事儿,已经在时间的磋磨下,彻底变了样,如同容颜,人心。 “当初的确是你姑姑不对。” 自己的妻子哑火了,但是讨债的人却不会哑火,于是姑父连忙开口接过话茬,“但是事情发生那么久了,都是以前的事儿了,既然都过去了,那——” 就让它过去吧,这是他想说的完整的一句话。 只不过,并未等他说完,从薄家小姑开口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薄履冰忽然问道:“阿远,当初玫园二期的工程,为什么会忽然坍塌?” …… “苏总,您的午餐——” “嗯,放那吧。” 苏幕遮说这话的时候,还埋首在一堆文件之中,语调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谢了。 可是送餐进来的俞侬侬却直接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听苏幕遮这么说。 在这些年里,每一次苏幕遮见到她,摆脸色都是轻的。 今天要不是一直打算撮合她和苏幕遮的李嫂,强行将托盘塞进她手里,俞侬侬想,她是不愿意来给苏幕遮送餐的,因为她也会感觉到疼。 苏幕遮从未如秦央般对她动过手,但是他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留情的语言,才是最锋利的武器! 有句话说的好,最锋利的武器永远都来自于心爱的人。 可是,他现在对她说,谢了,而不是,滚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俞侬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美妙的词语? 因为太久,没有听到任何、哪怕是一点最轻微的声音,忙着处理工作的苏幕遮忍不住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俞侬侬端着托盘愣在原地的模样。 苏幕遮微微蹙眉,“怎么了?” “啊——” 俞侬侬被苏幕遮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见苏幕遮蹙眉,立刻急切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小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恐惧。 是的,俞侬侬是恐惧的。 她生怕因为这次的意外,招来苏幕遮更深层次的厌恶,从而彻底将她,从他的世界剔除,要知道,现在恨她入骨的秦央,是不会出面留下她的。 恐怕,此时的秦央才是那个最想让她直接滚蛋的人! 正因为这种无时无刻都存在心田的恐惧,让本能,直接压过了苏幕遮难得的一丝友善。 苏幕遮不清楚俞侬侬心里的想法,只是看着她满面惶恐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想到了当年那个笑语晏晏的她,那时候他讨厌俞侬侬在明知他是薄荷男朋友的情况下,还要用那种带着企图的眸光看他。 但是不可否认的,当年的俞侬侬的确十分优秀。 而,如今,那个娇艳的,气质凌人的女人,竟然在无声无息间,被折磨成了这种样子。 苏幕遮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慨,他满眼复杂的瞥了俞侬侬一眼,语气难得缓和,“没关系,你放下东西,出去吧。” “嗯。” 俞侬侬将托盘里的两荤两素,四道小菜,一碗汤,一碗饭,摆在了挨着落地窗的玻璃茶几上。 然后拿着托盘向外走,不过在她经过苏幕遮的办公桌前,却看了一眼苏幕遮的侧脸。 作为当之无愧,最关心苏幕遮的女人,俞侬侬发现苏幕遮的脸庞,有着明显凹进去的地方,原本合身的衬衣也松垮了些,他整个人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瘦了一圈。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俞侬侬很明白。 她犹豫半晌,忍不住道:“你可以告诉她的。” 正在重新打开一份文件,用钢笔批阅的苏幕遮,听到了俞侬侬的话,怔愣了一下,等他明白了俞侬侬的意思后,笑了笑,敛着落寞,道:“不必了。” “为什么不必?” 可能是苏幕遮今天的态度难得友善吧,俞侬侬的胆子都变得大起来。 “如果告诉薄荷,她可能就不会嫁给那个男人了。” 俞侬侬相信,如果薄荷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曾经在她背后发生过什么,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哪怕薄荷都原谅了曾经背叛友情的她,也不会轻易原谅那般的算计! 她是在那天见到薄荷后,决定掩藏真相的,可是如果苏幕遮需要,她并不介意违背自己的誓言,谁让她,爱着苏幕遮呢! 苏幕遮微微怔愣,仿佛在思虑,不可否认,俞侬侬的话很诱人,引着他的心,蠢蠢欲动,可很快的他又摇头拒绝了,第二次说道:“不必了。” 苏幕遮的一再否定,让俞侬侬都跟着着急起来,连语气也变得急切,“为什么?” 她不相信苏幕遮会是那种,只要她幸福,他就无所谓的男人,她曾经不止一次,在他的那双眼睛中,看到过他对薄荷的企图! “因为——” 或许是那件事儿真的在心里憋得太久,久到即使是现在的苏幕遮提起来,精神都有些恍惚,他感慨似的叹息道:“我当初做错了一件事儿。” 208一念之差 如果当初不是他一念之差。 一步错,步步错。 他跟薄荷绝对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还未说完的话,脸庞上的表情,无形无色的空气,似乎都随着薄履冰的问题直接凝固。 客厅里骤然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安静。 薄家二姑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望着薄履冰,“唉,你在说什么?” 玫园二期的工程,她是知道的,要不是因为那次意外,薄氏也不会破产,她跟大哥二哥家,也不会失去轻松的工作,富足悠闲的生活,导致这些年的日子越过越是不如意,最后竟然弄到连房子都保不住的地步! 薄履冰没有回应二姐,一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此刻布满锐利光芒。 被视线紧锁的阿远,在这开着空调,室温不到二十五度的房间里,额头竟满上了密密麻麻的汗水,汗水凝结成珠,最终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流下。 “是他!” 薄荷原本也被父亲忽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弄得万事不明,然而,她在那瞬间,忽然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四年前,薄家出意外的时候,她经常听到母亲一个人念叨——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儿?明明他是最注重工程质量的。” 当时,她年纪小,又什么都不了解,自然听得迷糊,可是后来她就渐渐懂了。 做建筑这行,容易出事儿不假,毕竟是那么大的工地,又是工程初期,安全本来就很难以得到保障,如果参与施工的工人有违规作业,或者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出事儿。 比如说,一不小心从上面跌下来。 或者,一不小心被掉下来的东西砸到,或者是自己弄掉东西砸到别人。 这种事故很容易发生,且难以避免,出了类似事故后,只要妥善处理好伤员就医,补偿之类,这事儿就不会闹大,毕竟谁都不敢保证,谁的工地上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但是,玫园二期的事故都不是以上那些,而是尚未盖好的楼,坍塌了。 会发生这事的因素很多,但是总结下来大概有三类。 一,项目位置,有些土地因为各种自然原因,并不适合高层楼房的建筑。 二,设计不合理,因为设计师在前期时没有考虑好,导致楼房在建造过程中因为承受不住压力,从而坍塌。 三,材料不达标,这一点很好理解,不必过多解释。 薄履冰这些年是被关在监狱的,但是他总是有着自己的人脉,他曾经悄悄地拜托了关系要好的朋友,请他帮忙调查事故意外的原因。 事故调查的结果不会公开,但也不是什么绝密的事儿,还是很容易被查到的。 薄履冰拿到的来自于朋友的调查结果后,彻底排除了前两点嫌疑。 那么,剩下的就是第三点了—— 材料不达标! 材料怎么会不达标? 他薄履冰虽然爱钱,也有过一些灰色收入,做商人的,就没有一个能说自己干净的。 但是他还有良心,一些不该赚的钱是绝对不会碰的,比如这种涉及到人命安全的。 结果还是在这上面出了意外! 薄履冰百思不得其解,或者说,不愿意往那方面猜测更为恰当。 但是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剩下的,最不可能的那点,就是真相了。 想来想去,答案呼之欲出! 问题出在人上面,采购的人上面。 采购部,相信任何公司这个部门都是重中之重,当年的薄氏也不例外。 所以当初薄履冰为了放心,是将自己最亲的人放进去的。 他们是,大哥薄盛,二姐薄妍,姐夫阿远。 在薄履冰心里,这样的安排无疑是万无一失的,因为他们都是从一个娘胎出来的,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结果呢? 正是因为这些最亲的亲人,他被关在监狱四年! 薄荷那失声的惊呼,打破了客厅里的沉寂气氛。 阿远知道,当年他跟薄家人做出来的事儿一定是被薄履冰知道了,一时间,整个人吓得瘫软。 他不知道,自己犯得事儿会被判多久,但是他却明白,如果薄履冰真的拿着证据去告发他,那是一定准的,他也绝对跑不了。 阿远满目祈求地望着薄履冰,“三弟——” 薄履冰不为所动。 当然,他也没有必要,为其所动。 当初他们陷他于囹圄,他们明明有错在先,却还对着他的妻女出手。 只凭这两样,薄履冰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心软。 薄妍还不知道当初发生的事儿,但是她发现了大哥大嫂,还有阿远的脸色瞬间一致,变得灰败如尘,又见阿远可怜地望着自己,便呐呐的开口,“老三,你别这样。” 薄妍注意到薄履冰的目光,还有那满脸的冷淡。 丝毫不见以前对她的亲切担忧,再加上刚才被薄荷挤兑过,心头的火气瞬间升起,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老三,你这是要昧着良心贪我们钱了?” 昧着良心? 贪钱? 这两个指责的词语,简直让薄履冰忍不住乐起来,不乐都不行! 如果可笑,不乐一下,对得起谁? “小妍!”阿远听到薄妍的话,简直要吓晕过去,要不是他现在犯在老三手上,跟薄妍也生了两个孩子,他一定会跟这个蠢娘们断绝关系。 “干嘛?” 薄妍没好气的拍开了丈夫不断拉着她衣服的手,本想再放狠话,借此让薄履冰难受的,结果不等她开口,就见大哥大嫂脸色难看地冲她使眼色。薄妍始终没有搞清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这种已经明显到如此地步的不对劲,让她难得机灵了一下,没继续说了。 当然,薄妍开不开口都不重要了。 已经彻底心冷的薄履冰,直接端茶送客。 这次没有人再度纠缠,就是想纠缠的薄妍,也在丈夫的大力拉扯下,直接从薄家离开。 等他们都走干净了,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薄妈妈起身收拾之前他们吃的到处都是的包装袋和干果壳。 薄荷见父亲的脸色难看,也不好直接蹭过去,她只是挽住父亲的手臂,抬起头,很是认真的打量着父亲的脸庞,然后将挺俏地小鼻子皱成一团,“爸,你皱眉的样子不好看唉。” 薄荷,毫无疑问是薄履冰心尖上最嫩的那块肉。 平日里各种疼爱不消说,除了这些以外,薄履冰还最注重自己在薄荷心里的形象。 每次薄荷用这种表情跟他说话时,薄履冰哪怕知道有些要求很无礼,也会答应。 好在薄荷小时候虽然淘气,可最多是把薄履冰改造成了一个整天笑米米,气质温和的男人,至于一些其他的,诸如在薄履冰脸上画点随笔,然后拉着他一起去遛弯之类的事儿,不提也罢。 到了后来,每次薄履冰因为工作,或者其他事情,愁眉紧锁时,薄荷只要用这招,薄履冰都会十分给面子的开心笑起来,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坚决不做女儿心里那个最丑的人。 可是,这个百试百灵的方法,却不管用了。 薄履冰现在的心情太过沉重。 对于这点,薄荷很理解,她不再多说,而是颇为乖巧地待在薄履冰身边。 薄履冰拥着薄荷,垂头望着她白嫩的小脸,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似乎,他每次都跟最美好的东西擦肩而过,曾经是,现在也是。 如果…… 唉。 薄荷履冰无声地叹息,却没继续想下去了,一双眉,始终紧紧蹙起。 薄荷是垂着头的,所以并未注意到薄履冰的不对劲。 她只想,她一定要好好地陪伴着父亲,哄他开心。 薄履冰始终没有如薄荷所愿那般释怀,因为时间太短了,这并不是薄荷半途而废,而是有一件突然发生的事儿,让她的打算落了空。 她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是程珈澜的。 原本说好在婚礼前一天,甚至当天才能赶回来的男人,居然在第五天就回来了。 程珈澜回来了。 他能提前回来,是付出了熬夜的代价,努力工作的。 209薄氏破产的真相之一 程珈澜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从机场大厅出来就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寰宇,以他对薄荷的了解,那个懒女人一定会躲到一个地方,借此来躲避一堆麻烦事儿。 虽然没有人跟他说过,他也没有亲眼看到过,可是程珈澜却莫名地知道,一定是这样! 只是等他回到帝景豪庭后,发现自己竟然猜错了。 薄荷并不在寰宇。 程珈澜对于这种意外,先是不满地轻挑眉梢,然后直接拨打电话给薄荷。 无法否认。 薄荷听到程珈澜的声音后,原本还因为当年的事儿揭露出的真相,心情沉闷时,竟觉得好了些,她唇角无法抑制地上扬,一双杏眸亮晶晶的,那是属于幸福的神采。 不过她很快就犯愁了,因为程珈澜直接在电话里面说,“回来!” “……” 站在阳台接电话的薄荷,听到程珈澜的命令后,并未直接答应,而是先抬眼,看了看在客厅里吞云吐雾的父亲。 薄履冰是个好丈夫,更是一个好父亲,为了不让自己的妻女吸二手烟,他早就戒烟了。 就是偶尔想抽,也会去阳台,或者干脆去外面,然而现在却没有。 这种极其少见的一幕,清楚地表明了薄履冰现在的烦躁情绪。 薄荷知道这点,怎么能答应程珈澜的要求? 她敛回视线,小声地对着电话道:“我明天回去好吗?” 好吗? 当然不好!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决定娶薄荷,既然薄荷是他的女人,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成为程太太,那她就应该…… 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个名字,让程珈澜微微发愣,他回来之后第一个想见的应该是嘉禾,而不是薄荷,所以他这通电话打错了吗? 薄荷与程珈澜隔着空间。 电话能传递彼此的声音,但是没有开启视频的她,是无法看到对方神色的,所以程珈澜的沉默,传递给薄荷的信息就是,他不高兴了。 对于这点,薄荷早已轻车熟路。 之前她每次要留在这儿陪伴母亲时,程珈澜虽然习惯性冷着一张俊美的脸,维持着面无表情,但是薄唇却会不自觉抿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表示他的不赞同。 不过薄荷才不会就此妥协,她总是围着程珈澜说一长串的赞美,不等程珈澜的反应,就直接拎着手提包逃跑。 今天也不例外。 薄荷又对着手机说了一堆废话之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耳边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将程珈澜有些跑偏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瞪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已结束字样,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 竟然敢挂他的电话,果然是狗胆包天! 房门再次响起时,薄妈妈正在厨房忙碌,薄履冰早就回房间休息了,窝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无聊的随意换台的薄荷,听到门铃响起的声音后,立刻换上了拖鞋从沙发上跳下来。 打开房门,当她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时,小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惊讶,“呃?” “叶叶,是谁来了?” 厨房里的薄妈妈听到动静,一边儿用穿在身上的围裙擦着手,一边儿走出来。 等她看到来人时,也不禁愣住了,“珈澜?” 不是说最早婚礼之前回来吗? 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很快扬起了笑容,十分热情道:“珈澜,你回来了?赶紧进来坐!” 她又转到对着薄荷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珈澜倒杯水?” “哦。”薄荷乖乖地转身,去厨房倒水。 原本窝在卧房里的薄履冰也被薄妈妈叫了出来,只是薄履冰在面对程珈澜时,并不像薄妈妈那般热情,或者说是不热情,也不恰当。 哪里是不够热情,那分明是冷淡如冰! 以程珈澜的敏锐,甚至还能从中读出一些怨恨,戒备。 对此,程珈澜不禁轻挑眉梢,他绝对不会单纯的认为,他要娶走薄履冰的女儿,薄履冰因此对他冷淡,虽然当初他的态度恶劣了点,但却不完全失礼。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 程珈澜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屈起来。 指节有规律可循地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眸光紧紧地锁住了薄履冰。 那是因为什么? “喂——” 薄荷奉命切了一盘西瓜回来。 刚到客厅,就发现与程珈澜面对面坐着的父亲,身形僵硬,脸色难看。 他的额角渗出的汗水,打湿的发丝,黏在脸庞上,有种说不出的狼狈。 反观程珈澜,他是直接靠在沙发上的,姿势悠闲慵懒,可是望着父亲的眸光,却异常锐利,周身萦绕的气场,巨大到连空气都有种凝结的感觉。 薄荷见过不少人,被程珈澜的气场笼罩后,吓得腿软,屁滚尿流的也有。 如今眼见程珈澜竟然针对自己的父亲,薄荷连果盘都来不及放下,就直接伸手去推程珈澜,急切地问道:“你在干嘛啊!” 程珈澜回神,凝视着薄荷略带恼怒之色的小脸,疑惑地蹙眉,“怎么了?” “程珈澜!” 薄荷愈发生气,“你吓到我爸了!” “叶叶——” 当程珈澜因为薄荷的打断,移开视线后,薄履冰感觉压力骤减,原本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息的,他听到薄荷的质问,脸庞上闪过晦暗的光芒,然后无力地冲着薄荷摆了摆手,似叹息似无奈道:“没事。” “爸。”薄荷听到薄履冰的话,连忙走过去,她抽出两张纸巾,小心的给他擦拭脸庞渗出来的汗水,“对不起,他也不是故意的。” 程珈澜的确不是故意的。 薄履冰这个人在程珈澜心里的印象,大部分来自于薄荷那些年的口述,认真说起来,也不过是个有点陌生的人,现在将原先的薄荷都忘记的他,更不记得薄履冰到底是哪号人物了。 唯有的一次,不过是几天前的早上,因为薄荷的婚事儿跟他见面。 最终是不欢而散的。 所以薄履冰这个人在程珈澜的心里,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陌生人,却对他流露出怨恨和戒备,这无疑触动了程珈澜心底的警戒。 这才搞成方才那样。 薄荷并不知道这点,但是她瞧着父亲十分难看的脸色,顿觉越发恼怒,小脾气上来的薄荷,忍不住再次瞪了程珈澜一眼。 而程珈澜对薄荷冷淡的态度,表面上虽然没什么表示,其实心里确实不太高兴。 在他的心里,薄荷是他的女人,却围着其他男人嘘寒问暖,即使这个男人,从关系上来说,是薄荷的父亲。 这让程珈澜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薄履冰关起来,他倒是想看看,这样,薄荷还怎么跟她的父亲亲昵! 这是此刻,程珈澜脑海中的念头。 总之,因为刚才那场意外,以及各种脑海中流转的不同念头,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可想而知。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人敲响,可是客厅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关注。 程珈澜没有给人开门的习惯,薄履冰是因为腿软,而薄荷则忙着用眼神对程珈澜表示愤怒,所以任凭房门被敲响的越来越急促,也没有人动弹。 最后,还是正在忙碌其他事情的薄妈妈,听到声音出来开门。 打开门,看着眼前身穿一身黑色衣服,脸色苍白,却跟女儿十分相似的女人,她迟疑地问道:“你是?” “我找程珈澜。” 女人并未说出自己的身份,反倒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薄妈妈听到女人的话,更加疑惑,程珈澜今天过来,还会来这边,在见到程珈澜本人之前,她都不知道。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直接用笃定的话语说出自己的目的,显然并不是随口猜测的。 那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然而,还不等薄妈妈将心底的疑问问出来,来人就已经不耐烦的准备推搡开她,直接闯入房间了。 这怎么能行? “这位小姐!”薄妈妈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扯女人。 薄妈妈是个久病之人,本身力气不大,即使心急去拉扯人,力道也没多少。 可那个被薄妈妈拉住的女人,却忽然倒地! 210婚礼是不是可以取消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薄妈妈惊呼出声,“啊——” 她的声音成功的吸引了客厅里,三个人的视线。 薄荷扭头望去,以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最多只能看到有个女人倒在母亲的身前。 薄荷心里一惊,连忙起身去看情况,因为担心母亲,她的动作很快,可是还有一个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薄荷顿觉眼前一花,就见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程珈澜已经冲了过去,只见他扶起地上的女人,满脸急切地唤道:“嘉禾!” 如果说,哪两个字最让薄荷感冒的话,毫无疑问的是,嘉禾,这两个字。 相反,她相信嘉禾对她也有这种感觉。 以她们两人之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的复杂关系,除非必要,根本不想见到对方。 这几天程珈澜出差在外,嘉禾并没有出现在帝景豪庭,所以此刻,从程珈澜的口中听到那两个字,薄荷无疑是错愕的。 嘉禾怎么会来这边? 嘉禾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住,还有传进耳中的声音也极其熟悉,她缓缓地抬起眼帘,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淡的笑容,“澜——” “嘉禾,发生什么事儿了?” 程珈澜的问话使得嘉禾神色大变,她忽然抬起手,用力地抓住了程珈澜的衣袖,急切道:“快——” 之后的话直接断了,因为嘉禾已经在程珈澜的怀中晕过去了。 “嘉禾!嘉禾!” …… 医院走廊上,薄荷将一杯散发着热气的香浓巧克力,递给了程珈澜,“喝点?” 程珈澜不接,冷淡道:“我不喝这玩意。” “我知道。”薄荷这么说着,却还是伸手,抓住了程珈澜的手,将装着七分满的纸杯,放在了他的手中,“可是你现在适合喝这个。” “适合?” 薄荷的话,总算让程珈澜抬起了眼帘,那双狭长深邃的眸中染上嗤笑,让他一个大男人喝这种只有小女人才喜欢的东西,未免有点异想天开。 “呵。”薄荷仿佛没看到程珈澜的神色,直接颔首,“很适合,不过——” 她微微停顿,像是讽刺般,笑道:“你要是那种愚蠢到,认为一杯热巧克力就能影响了男人形象,自尊之类的蠢货,就当我没说。” 热巧克力微甜,在他精神极度紧绷的时候,一杯热烫的巧克力当真再适合不过。 只是薄荷没这么说,她知道自己如果这么说,程珈澜一定会嗤之以鼻,没准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她。 愚蠢,蠢货? 这两个形容词,直接让程珈澜的脸色更阴翳,他冷眼睨着她,低吼道:“薄荷!” “果然。” 薄荷一副她早就猜到,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我拿走,拿走就是了。” 说罢,她伸手去拿纸杯。 当然,未果。 还没等她碰到纸杯,程珈澜就拿走了。 尔后,薄荷看着程珈澜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仰头将巧克力一口喝完。 她扬起唇,眼神里写着明晃晃的讥诮,仿佛在说,他也不怕烫? 程珈澜并不知道薄荷心里的吐槽,待他将纸杯里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甜腻的巧克力喝完后,又将杯子塞回薄荷手里。 薄荷拿起纸杯,瞧着渗入衣服里的褐色液体,脸色跟着阴翳下来。 她很想揍他一顿有没有? 她又不是用来装垃圾的垃圾桶! 不过当她注意到程珈澜蹙紧的眉头后,就懒得再说,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 薄荷从走廊的长椅上起身,准备把空纸杯扔掉,犹豫了会,补充了一句,“她会没事的。” 闻言,程珈澜侧目,看到的却是薄荷走远的身影。 他嘴唇嚅动,想说的是,她以为他是那种需要被女人安慰的男人吗? 对于薄荷这种把他当做懦夫的行为,程珈澜表示自己很不满,上下两排来回磨蹭的牙齿,在走廊的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光芒,看起来有种野兽进食的狰狞,可是那双深沉眸子里的光芒,却越发柔和。 这女人啊! 薄荷并未在医院等一晚上,就在医生宣布嘉禾的手术成功后,她就一个人悄然离开了。 前不久嘉禾被母亲一拉直接倒地,又晕倒在程珈澜的怀里,薄荷一开始怀疑嘉禾是打算学习秦央之前玩过的把戏,用这种方式嫁祸母亲,来达到伤害她的目的,从而破坏她和程珈澜之间的感情。 可是很快,薄荷就知道她猜错了,因为在程珈澜抱起嘉禾时,她才发现原本嘉禾倒下的那块地的地砖上,已经被殷红的鲜血染了色。 还有程珈澜的身上,手上,沾染的也都是嘉禾的血,而薄妈妈一开始没有发现,是因为嘉禾穿在身上的黑色衣服,将血迹遮掩了。 薄荷很明白,嘉禾跟程珈澜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她身受重伤,又危在旦夕,程珈澜担心焦急是应该的。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儿,当她真的看到跟自己同牀共枕的男友,就要嫁的男人,为其他女人担心的时候,还是感觉被虐心了。 薄荷想,她到底只是个普通的小女人,想要的从来都是在男友心中的独一无二。 而程珈澜,最起码此刻的程珈澜,做不到。 或许…… 薄荷坐在车上,望着在黑暗中急速后退的夜景,怔怔地想—— 她应该让这场即将进行的婚礼,永远停滞在这样的状态。 她因为走神,一不小心坐过了站,来回折腾了一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之后的事儿了。 而这期间,薄荷并未接到程珈澜的电话,如果换了其他时候,她的手机怕是早就被打爆了,就像前些天她因为没搞清楚时差,误会了接起程珈澜电话的助理那事儿一样。 那时候,程珈澜因为打不通她的电话,连女仆都被挖起来了,那时候她虽然被程珈澜凶着,可是心底确实有些甜蜜荡漾。 哪里像是现在—— 她想什么呢? 薄荷缓缓地摇了摇头,甩走脑海里近乎抱怨的念头,她努力告诉自己,程珈澜现在没有注意到她,是事出有因,他不是故意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心底的那抹苦涩,怎么都掩饰不住! 她用钥匙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不是一室黑暗,而是亮起来的柔和灯光。 “叶叶,你回来了?”薄妈妈听到开门的声音,看到薄荷,连忙迎上去。 “妈——”薄荷微怔,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夜里十一点,早已经超过了母亲的正常休息时间,“你怎么还不睡?” “哦。”薄妈妈接过了薄荷的手提包放在一旁,“这不是刚才跟你爸爸喝茶,一不小心喝多了,怎么也睡不着嘛。” 闻言,薄荷顿觉眼眶一热,母亲的心脏不好是从小在娘胎里带来的,这几十年为了保持晚上良好的休息,她连花茶都不喝的,哪里会喝茶,还会因此失眠? 所以,母亲一直等到现在,是为了什么,根本无需多说。 “妈——”薄荷唤出这一声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薄妈妈仿佛没听出了薄荷声音的不对劲,也没注意到她眼角的湿润,直接道:“砂锅里还有熬好的八宝粥,应该还热着呢,喝点再睡吧。” 这是在担心薄荷晚上没吃饭了。 薄妈妈说罢,转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已经端了一碗八宝粥,还有一碟凉拌海带丝当小咸菜。 薄荷晚上的确是没有吃过饭的,原本还不觉得,等闻到八宝粥的香味儿后,肚子就立刻咕咕叫起来。 她立刻用白瓷勺子舀起八宝粥送入口中,那种熟悉的味道,霎时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她并没有吃过更加美味的八宝粥,就以手艺来论,帝景豪庭的大厨熬出来的八宝粥才是人间美味,可是能够让她这么挂念的却是母亲熬的粥,因为这粥里装的都是属于母亲的爱意。 薄荷的眼眶再次无声湿润,为了不让母亲看到,她努力垂着头,大口的吃着掺杂了眼泪的粥。 无论薄荷伪装地多么完美,又怎么能瞒的过薄妈妈,她看着薄荷难过的模样,心里也难受极了。 能不难受吗? 女儿的痛,回馈到父母身上后,他们感受的往往比本人更疼痛。 可是如果说安慰,薄妈妈又找不到语言,也无从安慰,所以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吃完后,把碗放在厨房里吧,明天起牀后我来收拾。” “好……”薄荷颔首,等咽下了嘴里的粥后,才道:“妈,你早点休息吧,爸爸也是,晚安,好梦。” “好。”薄妈妈也的确快撑不住了,从来不晚睡的人是无法熬夜的,她又嘱咐了薄荷几句后,就回了房间。 而沉默了一晚上的薄履冰在经过薄荷身边时,直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跟你妈妈,都会支持你的!” 客厅里霎时间只剩下薄荷一个人。 她终于坚持不住了,放下白瓷勺,整个人直接仰躺在沙发里,身体放平后,腰部的位置,传来一直难受的酸疼感。 薄荷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舒服,她睁着眼望着屋顶,脑子里回想着父亲临走时的那句话——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跟你妈妈都支持你。 决定…… 薄荷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到了这一步啊,她应该怎么选择,又如何选择?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薄荷困惑极了,或者说迷茫于自己怎么选择,可是她却忘记了,诸多事情,是轮不到她来做出决定的。 程珈澜和薄荷的婚期宣布的第六天。 原本程珈澜解决完工作,提前几天回国,在卓越集团没有什么突发的紧急情况下,他是有几天假期的。 程珈澜的打算是什么,薄荷并不知道,可是他一早上都没有出现,她的手机虽然不是一直安静的,可是接到的所有电话都不是来自于程珈澜的,安静地像是昨天,他的出现只是一场错觉。 其实,薄荷多么想,这是一场错觉啊,最起码她不用面对父母时极力掩饰,却并不成功。 对此,薄荷除了假装看不到,也就是假装看不到了。 在母亲因为又有人来,从她的房间离去后,薄荷才得以喘息。 神经放松下来,薄荷就无法控制自己,她控制不住的想,程珈澜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待在医院,守在嘉禾的病牀前? 是。 程珈澜还在医院,他还守在嘉禾的病牀前。 坐在牀边的椅子上,望着一直没有醒来,脸色苍白如金纸的嘉禾,他脑海中闪过了医生昨天说过的话—— 嘉禾小姐身中七刀,伤口虽然不致命,可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情况十分危险。 程珈澜不住地蹙起眉头,嘉禾看起来虽然是个单薄瘦弱的女人,可是身手却不容小觑,就是换了他,对上嘉禾的时候都不能随便掉以轻心。 在正常的情况下,有人想要伤到嘉禾,本来就很难了,更别说将嘉禾伤到这种地步。 而真正能把嘉禾伤到的人,没有那么多。 嘉禾从手术室出来后,程珈澜解开了绷带,看过了嘉禾的伤口,刀刀重伤,却刀刀不致命,那不像是想要伤害嘉禾,更像是一种戏耍,就犹如猫在吃掉落入自己爪子里的老鼠之前,总是要娱乐一下的。 “澜哥,你已经一晚上没合眼了,还是去休息一会吧。” 说话的人,是在程珈澜沉思时,走进来的阎烈。 从他跟在嘉禾身边之后,对程珈澜的称呼就回到了许久之前那般。 “阿烈。”程珈澜听到阎烈的话后,不答反问,“昨天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跟着嘉禾。” 阎烈道:“嘉禾姐说想要一个人走走,我就没有继续跟着了。”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你跟嘉禾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阎烈沉默了一下,“澜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嘉禾回来后,像是有些不一样了。” 这是程珈澜一早就有的感觉,人还是那个人,可却总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违和感。 “澜哥!你在说什么?” 阎烈的声音忽然拔高,其实程珈澜感觉不对劲是正常的,虽然他失忆了,记忆的时间大部分是停留在九年前的,可是到底是受了这九年的影响,对离开了九年的嘉禾姐必定是有着一些陌生感的,就跟他一样,有时候也觉得嘉禾姐有些陌生。 可即使这样,在阎烈的心中,嘉禾姐仍旧是嘉禾姐。 所以在他听到程珈澜含着怀疑的话语时,心里很是生气,程珈澜怎么能够怀疑嘉禾姐呢,要知道嘉禾姐,可是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尤其一不小心联想到了某人,和即将发生的事儿,他就忍不住指责道:“澜哥,你跟那个女人的婚礼是不是可以取消了?” 在阎烈的心里,程珈澜要娶薄荷那个女人,完全是因为生嘉禾姐偷了他米青子,并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让薄荷代孕的气,而他被派到嘉禾姐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现在嘉禾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在这样的轻快下,程珈澜就算是有再大的火气,都应该消了。 既然消火了,那这场原本就没有必要存在的婚礼,自然也该取消了! 所以在他听到程珈澜接下来的话时,十分震惊,因为程珈澜说,“为什么要取消?” “澜哥!” 阎烈对于听到耳中的话语,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要取消婚礼,当然是因为能够站在程珈澜身边的女人唯有嘉禾姐一个人! “你要娶了薄荷,那嘉禾姐怎么办?你是要毁了当初对她的誓言吗!” 他们永不分离! 这个美好的誓言,当初在他们这些人中间,绝对是神话一般的存在,那时候又有几个人不羡慕嘉禾姐和程珈澜之间的爱情? 所以,阎烈不能,也无法接受程珈澜要另娶他人的事实! 即使是逢场作戏都不行,更何况他绝对不相信程珈澜仅仅是逢场作戏! “阎烈!” 程珈澜的语气阴翳如凛冰,显然对于他的话十分不满意,“我要娶薄荷,是嘉禾一手促成的!” “我不信!” 显然阎烈对于程珈澜的话无法认同,“……你会不知道嘉禾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嘉禾是为了让程珈澜留下一个孩子,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嘉禾姐也不至于委屈到那种地步! 可是此刻,阎烈真的很想大声质问,一个孩子有重要到让程珈澜把当初的承诺,弃之不顾的地步吗! 原因是什么,程珈澜当然知道,他望着阎烈,俊美的面容上露出讽刺的笑意,“我也不过是如她所愿。” “借口!” 程珈澜的这句话总算是让阎烈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他蓦地爆喝,“都是借口!其实是你自己想娶薄荷那个下贱的女人!” “你说借口就是借口吧!我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程珈澜不为所动,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对着阎烈淡淡道:“你守着她吧,我去休息。” “程珈澜!” 阎烈失控地大声喊出了程珈澜的名字,这是只有他愤怒到极致才会做的事儿。 而程珈澜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停顿一秒,他做出的决定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随随便便的更改! 阎烈望着程珈澜远去的背影,一双冷眸里染上了猩红的颜色,一双手更是攥地紧紧地,即使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染上了殷红的颜色,也丝毫察觉不到! 好不容易等到阎烈稍稍平复了心头的怒意,转身准备坐在程珈澜方才的位置上,代替他继续守着嘉禾时,却发现还是紧闭着眼睛的嘉禾,眼角溢出了泪水,那晶莹地泪珠顺着她脸颊的线条滑过,最后流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阎烈心头大震,“嘉禾姐!” 薄妈妈知道女儿没事的时候,最喜欢的事儿,就是拿一本漫画,犹如蜷缩的猫咪般窝在贵妃椅上。 所以哪怕是在四年里,薄荷回来住的时间其实很少,她还是帮女儿准备了一张贵妃椅。 薄荷今天一整天,差不多都是窝在这张贵妃椅上度过的,手里当然没有忘记捧了一本,几乎是她标准配备的漫画书。 漫画是最近一段时间最为畅销的,内容也十分精彩,可惜的是薄荷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要不然,也不会差不多一天了,整本漫画才翻了区区两页。 题外话: =。=这章写的异常心塞,所以我决定报复社会了。 211一嫁,破碎之梦(1) 薄荷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漫画书上,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发呆了。 一开始,她发呆是因为不知道几天后的婚礼会怎么样,取消或者继续,总得有个准话不是吗? 薄荷无数次想拿起手机,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拨打出去,找程珈澜问个清楚,可都是在最后的关头打住了这个念头,她到底是差一些勇气的。 直到母亲都忍不住开口询问,薄荷才惊觉,她的确应该找程珈澜询问一下,结婚不是儿戏,也不是她和程珈澜两个人之间的事儿。 可是,好不容易等她真的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却没有打通。 程珈澜的手机关机了。 好在,没一会儿,女仆就来了,她跟着几个女佣带来了一大堆东西—— 四天后会穿到的婚纱,还有已经挑选好的首饰。 以及,聘礼。 程珈澜的出手,一如既往的大方,除了天价聘金外,还有一份公司转让证明,一家规模比当初薄氏还要大的建筑公司! “薄先生,只要您在下面签字,这家公司就是您的了。” 跟随女仆而来的律师将情况说明后,就将文件连带着一只钢笔直接推到了薄履冰的面前,他以为薄履冰在听完他的讲述后,一定非常开心。 凭空得到一家运营良好,又有着卓越集团做靠山的建筑公司,真是想想也醉了。 可是他猜错了,那个在他心里应该乐的找不到北的男人,竟然愤怒地扫飞了文件! “程珈澜真是欺人太甚!” “薄先生——” 律师满脸愕然,要不是今天的事儿是他亲自经手,单凭薄履冰的反应,他还以为让对方签的合同,是把自己耗费了一辈子精力的公司转让给程珈澜呢,还是贱卖的那种,而非程珈澜送了一家公司给薄履冰。 这种奇怪的现象,让身经百战的律师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了?” 被女仆拉扯着点收其他聘礼的薄妈妈注意到薄履冰这边的异常时,连忙走过来。 薄履冰没有回答薄妈妈的话,而是望着律师,一字一顿道:“告诉那个姓程的,我女儿不嫁了!” 薄履冰这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 这简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住了好吗? “这——” 律师简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反应,然后再将薄履冰的话转达程珈澜。 薄荷不嫁了。 这句话,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说啊! 律师手足无措地望着女仆,任凭他能力多么强,面对眼前的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不知道怎么反应的何止律师自己? 就连跟薄履冰做了多年夫妻的薄妈妈也愣住了。 其实她是知道自己丈夫这些天情绪不高的,她询问了两次都被搪塞过去了,又碰上这两天事情太多,一时间无暇顾及,这会猛地瞧见薄履冰爆发,就以为是薄履冰这个女儿控终究一发不可收拾了似的! 薄妈妈蹙眉,立刻伸手拉了拉明显还想说些什么的薄履冰,“你瞎说什么呢?” 薄妈妈的疾言厉色,让陷在暴怒情绪中的薄履冰明白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又见自己的行为已经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只得压下满腔愤怒,换上了另一种表情,然后生硬地说:“我薄履冰又不是卖女儿,受不起这么多聘礼!” “薄先生这话说的就有失公允了。” 这次接过话茬的是女仆,她满面微笑的说道:“您是为了薄小姐的幸福,对这些才不看重呢,可是这恰好是我们程总对薄小姐的在意!” 薄履冰想说,既然在意,那这会程珈澜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既然看重,他又怎么会在身边养了其他女人? 甚至还在暗地里,做过那样的事儿! 薄妈妈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别扭在哪,她不断的冲着薄履冰摇头,示意他不比再说了。 她跟薄履冰一样,其实并不在意程珈澜给的聘礼多少,要不然也不会在程珈澜强势的宣布婚期后,从来不提一句。 当然,她也对程珈澜跟另外一个女人藕断丝连的事儿很是不满,可是除了这些,还有一点更为重要的,就是薄荷的心情。 昨天从医院回来,包括到现在,客厅里如此热闹,都不见薄荷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很多事情,已然无声证明。 她是愿意的,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嫁给程珈澜。 作为母亲,在很多时候是需要以强硬的手段拉回走错路的女儿的,但是在更多时候,能够给予的还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即使薄妈妈一言不发,薄履冰还是很清楚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想到昨晚上他拍着薄荷的肩膀说的那些话。 哪怕心中仍有不满,怨言,也终究是选择缓缓地咽下去。 女仆瞧着薄履冰的脾气被安抚了,立刻就冲着律师使眼色,律师很快明白了女仆的意思,连忙将那份被薄履冰怒气之下扫在地上的文件捡起,重新送到了薄履冰的面前。 好在,薄履冰这次并未作出什么出乎人意料的事儿,直接拿起钢笔,在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了字。 律师不等薄履冰搁下笔,就以极快的速度拽过了文件,塞到了自己的包里,那模样绝对是怕薄履冰临时反悔。 文件到手,律师又简单的跟薄履冰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先告辞离开了。 而跟着女仆一起过来的女佣,将东西找到位置放好后,也随之离开。 女仆留了下来,很多东西,是需要她帮忙处理的。 房间里—— 一直不曾动弹过的薄荷,听到原本一直热闹的客厅变得安静,才从贵妃椅上下来。 虽然贵妃椅上被她铺了厚厚的毯子,收拾的十分舒适,但是整个人在上面窝的时间长了,还是觉得骨头犹如锈住了般。 薄荷伸展着手臂在室内来回走动,借此舒展筋骨。 这时,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进来的人,是薄妈妈。 薄妈妈进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给薄荷送些吃的。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距离晚餐还有两个小时,但薄荷中午并没有用多少,薄妈妈怕饿坏了她,在难得清静了会的时间,就端了些东西过来。 薄妈妈这次端来的,是玉米炖排骨,还有一份蚝油生菜,一碗浓稠的皮蛋瘦肉粥。 这些都是薄荷喜欢的,换了其他时候,薄荷一定会很欢快的消灭掉,可是现在,她瞧着已经炖的火候十足的排骨,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任何食欲,前些天的好胃口突然消失了。 薄妈妈蹙眉,眼见薄荷仍在拿着筷子发呆,不由问道:“怎么不吃?” 薄荷委屈地撇撇嘴,十分可怜的睨着母亲,“忽然就吃不下去了。” 她也是很想吃的,可是看着这些菜,她一点食欲都没有,更别提夹起来送入口中了。 就是想想那种味道,都有种莫名反胃的感觉。 “薄小姐是精神太紧张了,所以才吃不下去的,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话是刚刚走进来的女仆说的,她手里拿着一些东西,不过不是吃的,而是面膜护肤品。 “是吗?” 作为当事人的薄荷,困惑地扒拉了几下自个儿的脑袋。 其实她真没感觉到什么紧张的情绪,不过听到女仆跟母亲这么说了,也没继续纠结。 本来她想着,既然菜不能吃,那喝点粥也是好的,到底是母亲的一番心意,怎么也不能辜负。 可谁知道,她不过是喝了两口,就觉得胃里开始了翻滚。 薄荷蹙眉,把碗推到了一边儿。 因为女仆的话在前,薄妈妈倒是没有逼迫薄荷继续吃,而是调侃道:“不吃也好,当减肥吧,最近你可是又胖了。” 说着,她还伸手去捏薄荷腰间的嫩肉,发现还真的又胖了点。 “妈!” 薄妈妈的话引来了薄荷强烈的抗议,她哪里胖了,真是讨厌啊! 薄荷小脸粉红,杏眸圆瞪,那模样犹如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咪。 这样活泼了些的薄荷,让女仆跟薄妈妈禁不住笑出声,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终于轻松。 几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女仆就让薄荷去牀上躺着了,她要帮她做一个肌肤的基础护理。 本来是打算晚点帮薄荷做的,可是女仆见薄荷的精神不太好,眼窝的地方还有些乌青的痕迹,尤其是薄荷本身比较白嫩,所以这些痕迹让她看起来就像没有休息好。 当然,薄荷的确没休息好,在发生了昨天那样的意外后,还能不受影响休息的人,不是事情本身跟她无关,就是当真没心没肺了。 薄荷觉得,她的心没那么宽,于是就失眠了。 白天时,家里人来人往很是吵闹,她的心情又分外纠结,还真是难得一整天没合眼。 听说了昨天的事儿,女仆自然知道原因,对此除了暗叹一声,和在心里担忧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过,在薄荷即将嫁人的日子里,她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薄荷光彩照人。 其实,薄荷很讨厌有人不断地对着她的脸庞动手动脚。 不过当她看到女仆用眼睛瞪她时,也只能乖乖地听话。 女仆的手曾经受过伤,很难用上力气,所以真正帮薄荷做护理的其实只有一只手。 好在时间还早,并不赶时间,再加上女仆有意按压着薄荷身上几个有助于睡眠的穴位,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薄荷,在放松之余,便睡着了。 女仆注意到薄荷的呼吸均匀后,并没有拖很久,就结束了这次的肌肤护理,让薄荷睡个舒服。 “谢谢你,这么关心薄荷。” 薄妈妈将房门关上后,满脸诚恳地对着女仆表示谢意,“以后还得麻烦你多费心。” 聪明如女仆,哪里不明白薄妈妈的心意? 无非是怕薄荷嫁给程珈澜后,会被嘉禾欺负,受委屈。 她郑重地点头,应道:“我会尽力。” 与此同时,山涧别墅。 秦央身穿着一条黑色长裙,柔软的布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长长地一串圆润的黑色珍珠项链,衬得她肤如凝脂,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不同。 此时的她,在这样的妆扮下,浑身散发着属于名门世家大小姐的高贵气场。 随身伺候的女佣望着秦央的打扮,眼眸里闪过了一抹惊艳,“小姐,您真是美丽极了。” “嗯?” 秦央双手拎着裙摆,站在落地镜前,来回的打量着自己的妆扮,她目光挑剔的显然是想找不到不足之处。 在四天后那样的场合上,她绝对不容许自己输给别人,即使她本身应该是配角,但是她一点也不介意,压过主角的风头! “当然是了。” 还算有眼力劲儿的女佣连忙奉承般笑道:“四天后的婚宴上,小姐一定是最耀眼的存在。” “呵呵,最耀眼的可是新娘呢。” 秦央虽是打趣了一句,可语气却听不出丝毫笑意,反倒是充斥了一股子讥诮。 女佣又哪里听不出来? 她虽然没见过新娘,但是却知道,秦央是她的衣食父母,因此一连串赞美的话语,不断溢出,而秦央则一直弯着唇角,尤其是听到了那番贬低新娘的话,心里更是各种痛快。 察觉这一现象的女佣,刚想再说一段话取悦秦央时,就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响起,“王岚,你的工作做完了吗?” 王岚刚想说,她哪里还有什么工作呀,她只要哄得小姐开心就行,然而,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前,她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了站在房门口,满脸不悦的女人,俞侬侬。 在她心里,俞侬侬再厉害,也不过跟她一样,是个佣人。 何况她已经失寵了,要是她能够得了秦央的眼缘,想要取代俞侬侬,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正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女佣王岚,才会在她的工作结束后,还愿意跟在秦央的身边。 所以,王岚怎么都不怕俞侬侬。 可是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因为她还看到了站在俞侬侬身后的人。 那是秦央小姐的未婚夫,山涧别墅真正的主人,苏幕遮。 女佣的忽然哑火,自然也引起了秦央的注意。 她转过身望向苏幕遮,小脸上立刻扬起欣喜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她走到了苏幕遮的身边,“亲爱的。” “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就在秦央想要挽住他的手臂时,苏幕遮直接推开了秦央,然后转身欲走。 “幕遮!幕遮!” 苏幕遮疏离的态度,让秦央方才的开心荡然无存。 她高声呼唤着苏幕遮的名字,而苏幕遮,却始终没有回头。 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俞侬侬,将秦央难堪的脸色尽收眼底,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苏幕遮当然不是有所谓的工作要忙,那不过是他要离开,随便扯出来的借口罢了。 他从房间出来,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很快,还在二楼的秦央,就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等她整个人冲到窗户边的时候,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宝马直接被夜色吞没。 苏幕遮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道路上乱转。 即使夜深了,整个城市也还是无比热闹。 等到白天时最繁华的路段没几辆车后,苏幕遮才随意找了个路边的停车位,停了车。 他抬手落下了车窗,只觉得一股子炙热的夜风迎面而来,吹得他指间燃烧的烟雾直接转了方向,将他熏的几乎睁不开眼。 苏幕遮直接将吸了两口的烟,按灭在车载烟灰缸中,原本弥漫在空气里的烟雾很快散去。 这时,他才发现,他随意停留的地方,其实就是薄荷父母住的小区。 这里,他很熟悉。 原来,无意间他竟然来到了这儿。 苏幕遮下意识抬头,视线穿透了浓浓的夜色,直接看去—— 借着昏黄的路灯,那个地方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可他却知道,那是薄家的位置。 苏幕遮知道,在这深重的夜色里,薄荷一定是早早的陷入了睡眠。 忽然,他有种疯狂的想法,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薄荷就此一睡不醒,因为他知道,等薄荷醒来,用不了几天,她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可是,不管他开心也好,还是不开心,时间这个从骨子里都透着骄傲的孩子,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下脚步的。 婚期宣布后的第十天,也就是六月二十七号,婚礼当天。 薄荷跟程珈澜举行婚礼的地方,没有选在教堂,而是选择在维景酒店。 酒店老板大方赞助了面积最大,装饰最豪华,鲜少对外开放的大厅。 虽说这次婚礼,从宣布到举行,一共只有短短的十天,说起来太过仓促,可是布置的却是如梦如幻。 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齐齐道贺的场面,任谁看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哪里还能看得见半分仓促。 流淌着舒缓轻音乐的宴会厅里,几个相熟的,或者才熟的人,聚在一起推杯换盏,在间或低声的议论纷纷几句,而被议论最多的则是名声不显,鲜为人知的新娘。 这些年。 因为程珈澜不留余地的保护,许多人只知道程珈澜的身边养了个小女孩,却不知道姓氏名谁。 更别说见过样子了。 而身份足够,曾经见过薄荷的一些商场老油条们,更是叹服。 他们真的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单纯天真的女孩子,竟然能够不声不响的完败各路千金小姐,名媛闺秀,明星大腕,跟在程珈澜身边四年不说,最后,竟然一举夺得程太太的桂冠! 什么叫深藏不露? 这就是了吧! 作为被众人脑补猜测的对象,薄荷在一众人的护送下,来到了酒店的化妆间。 早就拉着景致围观的楚珏,看着一旁柜子里挂着的长长一排各种类型礼服,一双眼都快瞪出来了,“哇,帅总裁出手果然不同凡响!简直要闪瞎我24k钛合金眼的节奏!” 虽然她不知道这些礼服的来头多么牛逼,但是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样子呢! 薄荷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一头如云如墨的黑发,被化妆师巧妙地盘起来,脸颊两边的秀发,被挑下一缕,发尖儿直接停留在她的锁骨处,几只精致小巧的发簪,则被随意的插入头发,簪尾的碎钻无声无息的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犹如天际随意点缀的星辰,而洁白的头纱,是直接在身后披散开来的。 212一嫁,破碎之梦(2) 薄荷身上穿着裹胸设计的婚纱,质地柔软的布料,紧贴着她的肌肤,完美的勾勒出薄荷的女性曲线,丰满盈润。 雪白的绢纱锦缎,被落地窗外晒进来的金色阳光,照耀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被梦幻拥簇着的薄荷,显得越发清纯美丽。 “卧槽!” 最先回过神的人是楚珏,她小心的避开垂地的婚纱尾部,围绕着薄荷连连打转。 “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料的,果然人靠衣装!” 闻言,薄荷不禁翻了个白眼,好好的一句话怎么从她嘴巴里出来就变了味儿? 听到楚珏啧啧有声的感叹后,她觉得有必要提醒楚珏一下,“楚珏,你可以夸我天生丽质!” “啊啊啊——” 楚珏直接无视了薄荷的暗示,“化妆这门技术,简直就是奇迹的缔造者,不行!我一定要努力学习,然后把自己化成绝世妖姬儿,然后拐走景美人,扑倒,最后让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哎呀,这么想想都要醉了。 薄荷看着再次进入癫狂状态的楚珏,忍不住扶额一叹,这家伙简直没有救了! 她对景致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景致倒是十分淡定,主要吧,他已经习惯了,习惯就成了自然,自然也就淡定了。 更何况认真说起来,到底是楚珏历经千帆把他扑倒了,还是他有意诱拐了楚珏,这件事儿真的不太好说! 薄妈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着薄荷,自然也捕捉到了她一直挂在脸上的甜美笑容。 她心底的那些微词直接消失不见,罢了,作为母亲,她所求的无非就是女儿幸福安康。 如今终将如愿,还有什么不满的? 薄妈妈这么想着,她的眼眶却忍不住泛起了红色,从今天起,要把自己捧在掌心如珠如宝,呵护的女儿交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了,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可真正要来临时,薄妈妈还是觉得分外难受,舍不得。 “妈?” 薄荷无意间转过身,瞧着母亲眼含热泪的模样,连忙拎着婚纱裙摆走过来,“是不是心脏不舒服?有没有带着药啊?” “叶叶。”薄妈妈伸出手握住了薄荷,抬头看着被妆扮后,越发清丽娇软的女儿,“妈妈希望你永远幸福。” 薄荷微怔,倏尔顿觉眼眶酸胀,薄薄的氤氲开始在杏眸中蔓延,凝聚。 楚珏见状,手臂撞了薄荷一下,鄙视道:“你这不是客串林妹妹吧,看在好闺蜜的份上我劝你可别啊,林妹妹哪有你这种身材?” 一句话打消了化妆间里蔓延的伤感。 薄荷直接怒了,哪里还有刚才的伤感情绪,她伸手去掐楚珏的脖颈,“你找死啊啊啊!” “有人找死,在哪儿?” 突兀的说话声,是从房间门口处传来的。 薄荷循声望去,一起走进来的是两个男人,只是,印在她眼中的却唯独一个,那人身穿着黑色的笔挺西装。 她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然后被他周身特有的味道笼罩。 薄荷感觉到自己的头纱被人拨到了身后,略显低沉却满含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他说:“你很美。” 这句话随着喷洒在耳边的呼吸,直接传入薄荷的耳中,她白嫩的小脸上蓦地染上了嫣红,结结巴巴道:“你也是……” 薄荷的本意绝对是夸奖的,绝对是遵从了大天朝的优良传统,礼尚往来。 只不过,她的话一出,整个房间里的空气就凝固了,然后下一秒,一道惊天的笑声直接爆出,“哈哈哈哈哈——” 薄荷窘迫又带着几分不明就里,望着笑成一团的几个人,难道无意间发生了什么她不晓得的事情? “薄荷,哈,你文采真好啊,哈哈!” 跟着程珈澜一起进来的顾特助一边抱着肚子大笑,一边说的磕磕绊绊,虽然声音含糊了点,但是话意却是勉强让人听清楚了。 文采? 薄荷浆糊般的小脑袋还没转过来,她眨了眨杏眸,她刚才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也是……” 这样就算的上文采好了? 看来顾特助这货的欣赏水平越发低了。 显然,薄荷还没发现这句话,其实一不小心把她自己也贬低了。 等等—— 你也是…… 薄荷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再联想到刚才的场景,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其实薄荷并不觉得她说错了,程珈澜这个男人,不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是上上之选! 再配上那一身出自名家的纯手工定制西装,衬得身姿越发笔挺,气质绝佳的他,说起来,绝对是一个‘很美’的存在。 嗯,只是男人喜不喜欢这个形容词,就很难说了。 很快,薄荷就发现程珈澜那张俊脸,已经泛上了阴霾。 “这个,呃……”薄荷表情更窘,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在听到程珈澜的夸奖后,投桃报李,顺口接过了话茬,那句话绝对是没过脑子的! “好了好了。” 没等薄荷解释,顾特助就直接过来拉住了程珈澜,“肉麻的情话啊,还是留在今晚吧,到时候你们慢慢倾诉,外面那群来头不小的宾客,还等着程总您招待呢,怠慢了总是不好的。” 程珈澜原本还有话跟薄荷说,但是顾特助说的也很有道理,怠慢了那些人的确不好。 他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 薄荷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并且对顾特助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没有想到啊,这个给她的印象一直八卦到足以让狗仔集体事业,跳楼自杀的男人,居然也这么有眼力劲儿,简直不点赞都不行。 顾特助收到薄荷传递来的感激,颇为自恋的甩了甩头发。 没有错过两人眉来眼去的程珈澜,脸色越发阴沉,他放在薄荷腰肢间的手臂猛地用力,低声道:“今晚上再跟你算账。” 什么叫得意忘形啊,这就是了!至于下场,那还是等晚上再说吧! “……” 薄荷很想说,不要,她才不要算什么账呢! 程珈澜听不到薄荷的心声,也看不到她满脸的纠结,因为他已经放开了她的腰身,直接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薄荷在程珈澜的手臂离开后,感觉不到他体温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她就站在房间里,嗅着空力里渐渐散去的独属于程珈澜的气息。 那时候,从化妆间大片落地窗处,照射进来的耀眼阳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薄荷就这么望着他,被一群人拥簇着恭送,伴随那团金黄色,渐渐地远去。 与此同时,医院的病房里。 阎烈正端着一杯温度略高的牛奶走过来,“嘉禾姐,你的牛奶。” “谢谢。”靠在病牀上的嘉禾听到声音后,微微仰头冲着阎烈浅笑,她抬手接过装着乳白色液体的玻璃杯,拿到了嘴边儿。 阎烈望着嘉禾苍白脸庞上的笑容,顿觉心里一阵难受,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看到嘉禾笑的,他也一点都不觉得此时,这个笑容还适合嘉禾。 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就要娶别的女人了。 阎烈想,就是嘉禾现在蒙头嚎啕大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他们这样的人虽然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可到底也是有血有肉,会疼会痛。 只是,嘉禾一直没有哭。 别说哭了,从她的脸庞上,甚至找不到一丝难过,仿佛今天要以盛大婚礼迎娶别人的男人,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如果阎烈不知道情况,如果阎烈没有在无意间看到嘉禾的掌心里密密麻麻一片,泛着血丝的月牙痕迹,想必也会这么认为。 可是他看到了,也明白了嘉禾的隐忍,因此只觉得心里异常难受,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为什么程珈澜非要娶那个女人不可,如果仅仅是为了留一个孩子的话,只要有钱,想要什么样的代孕没有? 因此,本就是满心的不理解,不赞同。 再次从嘉禾的脸上看到那一丝,一闪而过的黯然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嘉禾姐,如果你不想让澜哥娶那个女人,我拼死也会阻止的。” 从程珈澜和薄荷定下婚期,在阎烈眼里,属于第三者插足的薄荷,就果断的被扣上了第三者的帽子。 “阻止?” 嘉禾听到阎烈的话,眼眸里骤然亮起了一道光芒,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又淹没无形了,她摇了摇头,反问道:“为什么要阻止?” 这是她一手促成的结果,不是吗! “嘉禾姐!”阎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嘉禾打断了。 嘉禾说,“阿烈,去帮我洗一些葡萄好吗,我觉得口渴。” 阎烈看了看被嘉禾捧在掌心里的玻璃杯,那里面乳白色的牛奶,她一口未动,他明白嘉禾话中的潜在意思,因此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在转头的那一刻,一抹坚定的神色浮现在他那张端方的脸庞上。 像是嘉禾姐这样的好女人,不该被辜负! 阎烈从病房离开后,许久都没有回来。 嘉禾将玻璃杯中的牛奶喝完后,起身下了牀,拿着已经空掉的玻璃杯直接进了病房附属的小厨房。 其实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下牀的,身上的刀口才被缝合,根本来不及愈合的伤口,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崩裂开来,只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她并不愿意事事依靠别人。 嘉禾打开水笼头,冰凉的水立刻浇下来,在手指的洗刷下,残留在玻璃杯里的那层浅浅的乳白色,立刻就被冲刷下来,玻璃杯重新恢复了澄净。 嘉禾刚想将水笼头关上,就感觉有人在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看着一个身穿着医用长袍,身材高大的男人,戴在他脸庞上的浅蓝色大口罩,将他整张脸都遮住了,留在外面的唯有两只眼睛和被剪得十分短和粗硬的头发,她笑起来,“阿烈,你怎么换了这么一身回来啊?” 阎烈的心情绝对跟美妙无关,他从嘉禾的病房出来后,随手拽过一个*,塞给她钱,让她去给嘉禾买葡萄,尽管他知道嘉禾刚才的话是用来转移话题的,可是阎烈到底不想委屈嘉禾,哪怕只有一点点。 然后他直接掏出了手机拨打了程珈澜的电话,在心里,他始终不相信程珈澜会辜负嘉禾。 如果当初的誓言都能走到这种劳燕分飞的地步,那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套用那句在网上很流行的话——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阎烈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只听程珈澜沉默了一会,“照顾好她。” 之后,手机就被挂断了。 阎烈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珈澜居然挂了电话! 他不服气的继续拨打程珈澜的电话。 另一边的程珈澜看着响个不停,在屏幕上始终跳跃的同一个名字,就随手将手机扔给了顾特助。 顾特助对于程珈澜这种将他当成小助理的态度十分不满! 他是伟大的特助好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然他很不满,但还是直接将手机装进了西装的衣兜里,只不过那随身携带,不间断的响铃让顾特助很是恼火,他英明伟大的形象都被影响了好吗! 怎么说呢,也是巧了,正好有个穿着十几公分高的高跟鞋的宴会服务生崴了脚,端的慢慢的一托盘各色酒水,尽数洒在了顾特助的衣服上。 服务生吓得花容失色,“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人家小姑娘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顾特助哪里还说的出什么斥责的话?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于是直接摆摆手,让小姑娘离开了。 衣服湿了自然不能穿着,顾特助直接进了为宾客准备的更衣室,扔下了西装的外套。 而阎烈,则恨不得把手机砸了,从刚才程珈澜把手机挂断后,就再也没有接通过,他黝黑的脸上涌现出显而易见的怒意,刚才程珈澜跟他说什么来着? 居然说,照顾好她。 照顾好嘉禾姐,这个他当然会了,但是这怎么都不应该是他来做的事儿吧? 曾几何时,别说让他照顾了,就是他跟嘉禾姐说句话,程珈澜都会用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死命地瞪他,等到私下的时候还会狠狠地把他修理一顿,并且警告他不许接近嘉禾姐。 可是如今呢! 阎烈作为一个局外人,都无法忍受程珈澜这样的变化,他不敢想,嘉禾姐本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多么寒心! 想到嘉禾姐脸庞上流露出来的那一抹忧伤,阎烈对薄荷的存在越发讨厌,他想,若不是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死赖着不走,横在嘉禾姐和程珈澜之间,他相信即使他们之间存在了九年的差距,也是永不分离的! 阎烈的心潮起伏不定,他甚至想绑架薄荷将她弄走,他倒是想看看,这场没有新娘的婚礼,如何进行下去! 这个想法出现在阎烈的脑海中,就疯狂的滋长起来,攥着手心里手机的坚硬边角搁痛了他的掌心,如果不是他还有点理智,恐怕就真的要开始安排了。 让他理智残存的不是其他的,而是婚礼现场的严防死守! 前些天嘉禾姐因为意外身受重伤,她又在清醒后提醒过他们,伤害她的人是个身手十分强大的男人。 今天的婚礼虽然没有取消,但现场的警戒一定提高到了sss级别,这种情况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薄荷绑架了,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或许…… 阎烈想,他绑架不了薄荷,他可以绑架嘉禾姐,他不相信程珈澜在得知嘉禾姐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还有心思去结婚! 在心里做出决定后,阎烈就着手安排,他虽然被程珈澜调离了身边,可是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更何况当初跟着一起走到今天的兄弟们,暗地里早就对嘉禾姐被如此冷待,而心生不满了! 准备很快就做好了,阎烈这才转身回病房。 他相信嘉禾姐会反对,不过无妨,即使用强的,他也要让这件事进行下去,当然他这么做,嘉禾姐可能会怪他,可那也是事后的事情了。 而且他相信嘉禾姐也不会埋怨他很久,因为他真的是为了她好! 阎烈觉得自己想到了一切的情况,也有把握可以应对。 当阎烈走回病房的时候,牀上是空的,而厨房的地方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嘉禾姐不应该这么随意走动的! 在他考虑着安排一个女佣贴身照顾时,迈动的双腿已经带着他走向了厨房! 跟病房相连的小厨房不是开放式设计的,经过特殊处理的玻璃门半掩着,阎烈抬起手直接推开门,失去了遮挡的厨房里,一切就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而厨房里是空着的,嘉禾姐并不在其中。 吸引他过来的水还哗哗的流淌,应该是他刚才用来装牛奶的玻璃杯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最刺激他眼球的是那滩殷红色的血迹! “薄荷,新婚快乐。” 靳妙妙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递到了薄荷面前,她娇俏的脸庞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向薄荷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谢谢。” “最近去哪里了,都看不到你的人!” 看到靳妙妙的楚珏直接跑过来,她身后抱住靳妙妙,手臂处传来的坚硬感觉,让她禁不住惊叹,“妙妙,怎么瘦了那么多啊!” 楚珏本身就属于那种怎么吃都不胖的人,她自己就很瘦,能够让她震惊,就可以简单的想一下靳妙妙现在多么瘦了! “是吗。”靳妙妙笑了笑,“可能是最近天气太炎热了,没什么胃口。” 薄荷听到靳妙妙这么说,不由埋怨道:“都说了让你不要搬走,你偏不听。” 之前,在薄履冰的坚持下,他们本来打算从程珈澜购买的房子里搬出来,薄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爸妈最终没有搬走,不过之前是说好,在靳妙妙的房子装修好前一直居住在她家的,这样的话,靳妙妙除了可以省下租房的费用,她的父母也可以多一个人照顾。 本来这种打算是很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程珈澜跟薄荷宣布婚期后,靳妙妙就忽然从她家搬出去了,等薄荷知道后,靳妙妙已经租了房子并且安顿好了。 薄荷无奈,也只得由她了,然而看到仅仅几天,就把自己搞的不是一般憔悴的靳妙妙,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213一嫁,破碎之梦(3) 听到薄荷的话,靳妙妙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僵硬。 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所以,薄荷和楚珏都没有注意。 薄妈妈瞧见靳妙妙之后,也过来对她嘘寒问暖。 这时,化妆师笑着道:“薄小姐,婚礼即将开始,我帮你最后补补妆。” “好!” 薄荷拎着婚纱裙摆走向梳妆台,显然婚纱的裙摆太长,一不小心踩上去,险些摔倒。 “小心!”距离薄荷最近的楚珏,见状伸手揽住了薄荷,不过因为用力过猛,薄荷就反扑到了她的怀里,楚珏出声调侃道:“哎哟,这是投怀送抱?不过晚了,我有景美人儿了!” “楚珏!” 薄荷借着楚珏的搀扶站稳了身体,望着她的一双杏眸盈润含怒,“你去死一死好了!” “我去死可以。”楚珏摸了摸下巴,“但是,下次谁英雄救美?” 她不等薄荷说话,自觉地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得好好活着。” 薄荷:“……” 有了楚珏的插科打诨,化妆间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一时间溢出不断的欢声笑语。 “让开!” 这是阎烈对着挡在他面前的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说的话。 程珈澜居然让人直接将他拦在门口,是生怕他来砸场子吧? 阎烈心中的怒火,也因此燃烧的更加旺盛,这种猜测,让他周身的气息直接降到了最低点,他的愤怒显而易见,但凡是个活着的都能感觉到,挡在他身前的两个保镖,顿感压力倍增,可是不管压力如何倍增,他们也得咬牙坚持下去,躲开什么的,连想都不用想,其中一个保镖更是硬着头皮道:“烈哥,这是上面的意思,你别让我们为难!” 上面的意思? 阎烈反复咀嚼着这五个字,忍不住冷笑连连,这个上面,是一直跟他作对的阎修,还是程珈澜本人? 如果是阎修,那么他今天遭受的耻辱,必定用鲜血来洗刷! 如果是程珈澜,那么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只不过从这一刻起,他阎烈跟程珈澜势不两立! 心下有了决定,阎烈再次开口的语气毫无疑问变得无比强硬,“如果我一定要为难你们呢!” “那——”保镖蹙眉,“我们只有得罪了。” 随着这句话落,空气直接沉寂,众人绷紧的身体,有种一触即发的凝滞。 “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句暴喝在这时传入众人耳中。 “修哥!” 看到阎修走过来的两名保镖立刻松了口气,连忙闪到了一边儿,将位置让了出来。 阎烈瞧见阎修,也不废话,“我要见程珈澜!” 阎修想说不行,大概知道这些人的感情纠纷,他在今天把手下派出去的时候,还专门嘱咐过他的手下,若是见到阎烈和嘉禾,一定要拦住他们! 今天他除了要保护程珈澜的人身安全,还需要确保婚礼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可是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眼前的阎烈危险极了,他黝黑晦暗的眼眸里若隐若现着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同时身体紧绷,且微微前倾,他整个人好似一把出鞘的宝剑,见血封喉。 阎修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但是这不代表他自大,目空一切,若是这样,程珈澜也不会让阎修接替阎烈的位置了,所以在他没有把握短时间内制服身手同样不错的阎烈时,就当机立断道:“你跟我来!” “程总。” 好不容易送走了缠着敬酒的某集团老板后,程珈澜觉得自己耳边还未清净过一秒钟,就听到了自家特助的声音,然后看着对方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凑过来,“发表一下您要嫁人,不对,是娶媳妇的感想吧。” 虽然顾特助改口很快,但是那话里的某个令人不怎么愉悦的词语,还是让程珈澜的脸色直接阴翳下来,“顾特助。” 他的声音低沉危险,“你很好奇?” 顾特助的确很好奇,这么说吧,薄荷跟在程珈澜身边也不是一两天了,这忽然就要结婚,要是没有内幕他可是一万个都不相信,那所谓的感想不过是抛砖引玉,其实顾特助更想问的是,莫非程总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所以只能放弃整片森林,找一棵树吊死? 程珈澜跟顾特助共事那么久,对于自家特助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但也有百分之九十的了解了,所以见他两眼放光,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直接眯了眯,“既然顾特助好奇,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好啊好啊!” 顾特助闻言,很是欢乐的颔首,他真没想到啊,自家总裁大人居然这么好说话,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节奏? 程珈澜倒也干脆,直接招手将临时调过来,负责婚礼现场的公关部经理叫过来,“顾特助想嫁人,你去安排下,务必要让整个a市都知道这个消息。” “啊啊,误会,误会!” 顾特助连忙拉住准备转身离开的公关部经理,开玩笑,要是这消息真的就这么被放出去,他还怎么泡妹纸啊,恐怕只能泡汉纸了吧!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顾特助顿觉冷汗都冒出来了,好在程珈澜没打算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因此在他好说歹说下,终于让公关部经理相信,程珈澜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 “程总!” 顾特助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家程总,就算是小气巴拉的不肯满足他的好奇心,也不用来这么釜底抽薪的一招吧。 深深的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的顾特助,刚打算拉着程珈澜好好理论下,就听有人大声喊道:“程珈澜!”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顾特助忍不住惊讶的挑了挑眉,虽说叫一个人的名字是件很正常的事儿,毕竟取名字就是让人叫的,可是当一个人获得了某种地位之后,为了表示尊敬的人们,总是会加上各种称谓,所以乍然之下,在宴会上听到有人直接喊程珈澜的名字,还是那般不客气的语气,顾特助不由满心惊讶,他倒是想看看是谁这么有勇气。 结果,转头后,却是看见了一个熟人。 不熟都不可能啊,在过去的几年里,顾特助基本上天天都要见到对方那张高贵冷艳的脸。 “hi,阿烈,好久不见啊,最近好吗,听说你在忙着泡妞儿啊?” 顾特助觉得自己的问候简直各种体贴,各种友好,各种有爱。 简直是打招呼之必备经典语句! 阎烈就算不至于感动到痛哭流涕,好歹也要有所表示吧? 谁知,对方别说表示了,压根就算无视了他! 感觉今天一再被打击,深感受伤的顾特助刚想滚到墙角去默默地画圈圈,就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真是非一般的劲爆! 只见在他眼中,身材健硕犹如大猩猩的男人,直接走到了程珈澜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跟我走!” 顾特助觉得自己的下巴要掉下来了。 他望着程珈澜俊美的脸庞,在看看阎烈有些凶狠,看久了却显得很有男人味的脸庞,不禁联想到了某些小女生喜欢的那种叫做*的小说,一时间浮想联翩。 “你不该出现在这儿。” 程珈澜的手被人抓着,但他没有急着挣脱,而是抬起眼帘,冷漠地望着阎烈。 闻言,阎烈眸中的火苗直接窜起来。 程珈澜居然跟他说不该出现在这里,那他应该在哪儿? 程珈澜没有错过阎烈异样的表情,他是想问发生了什么的,可是宴会大厅的音乐蓦地听了,然后一首很欢乐,听起来洋溢着满满幸福的曲子,突然响起。 前不久听过婚庆公司交代婚礼流程的程珈澜知道,当这首曲子响起时,就代表着婚礼再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程珈澜从阎烈的掌心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有什么事儿,稍后再说,婚礼即将开始了。” 阎烈听程珈澜这么说,简直要气炸了,都这么会了,谁还管什么婚礼! 他在程珈澜转身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再次伸手。 第一次被阎烈抓住,那是程珈澜默许的,至于第二次—— 他不允许有第二次! 于是,程珈澜的身形一闪,直接避开了阎烈的手,转头冷凝地望着他,“不要再有下次,否则我会视为你在攻击我!” “澜哥!” 阎烈无可奈何的喊道:“嘉禾姐被人抓走了!” “呀,音乐响起了呢。” 楚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手托着下巴,翘着脚一晃晃的,模样分外悠闲自在,等她听到化妆间外响起的音乐后,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婚礼流程已经烂熟于心的化妆师,同样知道这音乐代表着什么,因此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加快,最后再帮薄荷将唇瓣上的口红补完整,就道:“好了!” “捧花——”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将新娘捧花送到了薄荷手中。 “啊——” 薄荷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去接捧花,却在接住时,觉得指尖一疼,她忍不住痛叫一声,捧花也瞬间落地。 这一瞬间,薄荷心中升起极大的不安。 “怎么了,血——” 薄妈妈听到薄荷的呼声,连忙走过来,等看到薄荷手上的一团殷红色血渍后,连忙帮着薄荷摘下了手套。 “玫瑰花束上,有一根刺没有拔掉。” 薄妈妈来回翻着手套检查是否有问题时,已经将捧花捡起来的楚珏,眼尖地注意到花茎上的长刺,从那还带着一点红色的刺上面看,显然是刺破薄荷手指的那个没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疏忽了。”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眼见出了这样的意外,小脸都煞白了,虽然手指被刺伤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架不住对方身份贵重,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她别说保住饭碗了,能不能在这行混下去都是个事儿。 “下次小心点。” 薄荷说了这句话,就表示不追究了。 这时,有人拿来干净的白色手套,重新戴在了她的手上,被楚珏来来回回,认真检查了好几遍的捧花,也重新塞进了她的怀里。 可能是经历了刚才的波折,薄荷只觉得怀里的捧花,盛开的没有了方才的娇艳,总有种焉了吧唧的感觉。 身边虽然有化妆师和楚珏的一唱一和,活跃气氛,但是薄荷却无端的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肯定是因为被花茎上的刺,刺到的原因。 那伤口虽说很小,但却真的很疼,火辣辣的,揪揪的,扯的她心脏有种难耐感。 她是最怕疼的,平时生了病,宁愿灌药,也不愿打针,至于点滴,必须在她身体没有知觉时打上,如同她之前高烧昏迷,但是等她醒来知道打过点滴,心里也不会痛快。 薄妈妈也觉得不高兴,自己的女儿,大喜的日子居然见血了,这怎么都不算好兆头,真的很难让人高兴起来! 负责了这事儿的婚庆公司负责人,怒瞪了闯祸的工作人员,直到小姑娘被瞪的泪眼汪汪,怕她一时忍不住哭出来,让已经面露不悦的薄妈妈更加不高兴,这才挥手让她离开。 负责人正寻思着说些什么,改变薄荷跟薄妈妈心中印象的时候,就听到化妆间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叩叩叩—— 负责人立刻喜笑颜开,“是来催新娘的吧? 曲子都已经放了一半,新娘也的确应该准备一下了。 楚珏闻言,“我去开门!” 金色立体雕花的实木大门,被楚珏拉开,出现在门外的是之前跟着程珈澜一起来过化妆间的顾特助,楚珏踮着脚向外看了看,别说新郎了就连伴郎都没有,顿时心中不满,说好的帅哥成群呢,说好的美男如云呢。 都说情节不够,肉来补。 她有了景美人儿,那种说出来写出来都会被和谐的事儿,也只能意会了。 既然这条不幸,那能够安慰她的也只有毛爷爷了,大家都知道,想要*景美人儿这种人间极品,是很烧钱的,所以她要努力赚钱! 显然,眼前就是一个好机会。 楚珏要是放过了简直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 于是,她双手叉腰,扬起下巴,一脸认真道:“乖,用红包砸晕姑娘我把,否则我不会让开的哦。” 她是没有参加过别人的婚礼,但是也知道就凭一个人把新娘接走,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既然不可能,就要抹杀掉。 顾特助没搭理楚珏,他的身高虽然不如程珈澜,但也绝对是秒杀楚珏的存在,于是他的目光轻易的越过了楚珏,看向了薄荷。 顾特助向来是个废话多的人,这点大家都知道,所以他罕见的沉默,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就连原本垂着头,仔细打量着怀里捧花的薄荷,都忍不住侧目了。 跟着楚珏一起过去的靳妙妙眼见气氛僵硬,怕顾特助尴尬,连忙拉住了楚珏,“你别为难顾特助,让他进来吧。” “不行,不许!” 楚珏对于靳妙妙的退让毫无兴趣,直接上前一步将化妆间的房门挡的严严实实,借此表明自己的决心,再说了她这哪里是为难啊,本来就是没有红包,谁都别想接走新娘嘛,她来之前都打听好的。 薄荷因为不想她嫁给程珈澜的事儿引起各种好的,不好的猜测,故而除了她跟靳妙妙之外,就没有通知其他人,可是这不代表着对方只派出一个人就可以,尤其是没有红包! 本来在负责人妙语连珠下,已经面露微笑的薄妈妈正在为薄荷整理有些歪的头纱,在听到楚珏的声音后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如果薄妈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相信,自己一定不会走过来。 可惜她不是先知,所以无从知晓。 顾特助还是没有说话,脸上甚至有点纠结,想要他不纠结真的是很难的事儿,因为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才好,这种虐心的事儿,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掺和啊。 早知道的话他就应该直接去泡妹纸啊,而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心理凑到程珈澜身边,从而毫无疑问的被抓了壮丁,最后被指派这种苦逼的任务。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可是他真的想原地消失,但那是玄幻小说里面才有的,不存在于现实里,所以他只能继续苦逼纠结。 更苦逼的是,长时间没听到回答的薄妈妈,已经再次追问了,知道自己逃避不过,顾特助将目光缓缓地收回,不忍心去看薄荷,然后轻声道:“程走他,有事儿先走了。” 有事先走了。 这句话在很多时候,其实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儿。 再牛逼的人物说到底也是凡夫俗子,每天每时每刻,都可能被不同的事情缠身,所以不管是什么约会,在遇到对方忽然有事儿提前离开,或者不能到场的时候,大家都会选择理解。 可是,这绝对不适合,此时此刻的场景和场合。 顾特助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薄妈妈,脸上的表情直接僵住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法用文字来描述其难看,从她眼眸中闪现出来的不敢置信,让见惯了风风雨雨的顾特助,都忍不住别过了脸。 至于,作为这次婚礼女主角的薄荷,顾特助是绝对不敢去看的。 所以也无从得知薄荷现在是什么表情。 但他却见原本拦在他面前,瘦瘦弱弱却绝对彪悍的女孩,直接从原地跳起来,愤怒道:“让他去死!” 以前,偶像剧里总有一个场景,新娘新郎穿着美丽的礼服进了教堂,将要和其他人结婚时,他们的爱人就如同奇迹般出现,不顾一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深情告白,冰释前嫌,误会全消。最后,得到众人的祝福,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那样深情唯美的画面,让楚珏不止一次的深深感动过,就连泪腺发达的薄荷,也曾为此留下赞叹的泪水,真心祝福有*终成眷属。 只是,她跟所有人一样,都没有注意过那个在婚礼上被抛弃的人。 没想过,面对忽然悔婚,并公然跟他人离开的那个人,多么难堪。 对方会不会痛苦,会不会伤心,不在大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或许人都是这样,只想看自己想看到的,只关心自己喜欢的。 似乎在整部电视剧里,只有主角的感情才是感情,其他人只是打酱油的路人。 但是,如果这个被抛弃的人,是自己呢? 题外话: 或许有妹纸觉得虐,养文了,九只想说,虐才刚开始…… 214一嫁,破碎之梦(4) 别人如何,薄荷不知道,但是当她自己,站在高高的楼梯口,望着下方装饰豪华奢侈的宴会大厅时,只觉得大厅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可是却怎么都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薄荷觉得她现在是傻的。 大概是听到顾特助的话时,就傻了吧。 虽然她一时间记不起顾特助刚才说过什么,或许,她应该好好回想下。 薄荷努力用迟钝的大脑想着,所幸,没用多久就想起来了,顾特助说,程珈澜提前走了。 薄荷觉得她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提前走了,是说程总,程珈澜,那个她要嫁的男人离开了吗? “你……还好吗?” 耳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她认识,是属于顾特助的。 薄荷缓缓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脸庞上流露着几分担忧,她茫然无辜的眨了眨眼,“他为什么要走?” 今天不是他们的婚礼吗? 今天不是他要娶她的日子吗? 如果是,那为什么要走! 如果不是,那她为什么会穿着婚纱犹如跳梁小丑般站在这儿? 薄荷的杏眸黝黑,眼瞳湿漉漉的仿佛害怕受伤的小兽,那种可爱中带着可怜的模样,让顾特助于心不忍,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别过头去,当自己从未听到任何问题。 可惜他不能,在他不小心被程珈澜指派过来做这件事时,他就不能逃避,否则刚才他甚至不会出现在化妆间,轻易地打碎一个女孩子毕生的梦想。 顾特助望着薄荷,十分艰难的启唇,“嘉禾小姐,那边……出了点事儿。” 话音未落,顾特助就清楚的看到最后一丝血色,从薄荷的小脸上褪尽,那双常常含着笑意的眼眸,被涌上来的绝望和无助填满了。 薄荷是绝望的,又是心知肚明的。 她明明知道程珈澜还未想起她,她明知道,在现在的程珈澜心中,占据最重要位置的人是嘉禾。 她明知道,她能够嫁给程珈澜是一场交易,要不是嘉禾强迫她给程珈澜生一个孩子,她又怎么会挑衅般提出嫁给程珈澜,从而有了这一场看似盛大,实则悲剧的婚礼。 她明知道,就算她真的成了程太太,可能面临那种三人行的不堪跟尴尬局面,可是她还是答应嫁了。 她放纵了自己心底的渴求,从而一念成灾。 薄荷脸色苍白的笑了笑,说到底,其实是她的咎由自取,是吗? 顾特助望着薄荷的模样,眼中担忧更胜,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两句,可是任凭他平日里如何舌灿莲花,到了现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叹息。 薄荷从顾特助的眼眸中看到了同情,当然,并不只是顾特助的眼中,她想,恐怕是在场的所有人吧。 一个女人在结婚的前一刻,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不见了,还是为了别的女人,这件事已经不能用难堪来形容,除了恨她到骨子里的人,都不会吝啬一份同情吧。 可是,她不需要啊…… 薄荷轻轻地推开了顾特助扶住她的手,被放开的那刻,她的身子有些发软,尽管摇摇欲坠,可是她拒绝被搀扶,被同情! 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背脊迈动着僵硬的双腿,努力保持着薄家女儿应有的姿态,一步步向下走去,蹬蹬,这是高跟鞋与木质地板接触,发出的声音。 那个男人,那个她爱的男人,离开的那般猝不及防,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他急切到如此地步,甚至连一句交代的话语都没有,就将她扔在这里! 若是他对着她,哪怕是电话,短信亦或者任何方式告诉她,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么她一定会等的,哪怕等到天荒地老! 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开。 痛吗?薄荷努力呼吸,可能是造型师为了让她的身段显得更加美丽,所以将她的胸部裹得太紧,所以影响了呼吸吧,不过无妨。 她没有时间注意这种小事儿了。 因为她的心已经麻木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长长的拽地婚纱,铺满了暗沉的木质楼梯,在薄荷的走动间,缀在裙摆上的钻石,被玻璃窗外晒进来的阳光,耀的璀璨不已,那般美丽,恍若美好的梦境。 薄荷缓慢地走下旋转楼梯,爬上正中央的舞台,这里本来是要见证她成为程珈澜妻子的地方,她看到了站在旁边等待的牧师,然后冲他弯起唇角,笑容闪烁。 然后,她优雅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裙摆,仿佛是要证明女仆这些年的心血不曾白费。 这一刻的薄荷也可以优雅高贵如公主。 接下来,应该是怎么样来着? 薄荷微微眯起眼眸,脑海中闪出程珈澜,那个她已经爱上的男人的身影。 似乎听到了牧师问:“程珈澜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薄荷小姐为妻?” 然后,程珈澜低沉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他说:“是。” 带着白色手套的手,被轻轻的托起,拿过一旁早就选好的钻石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最后在大家的祝福中幸福的拥抱亲吻。 薄荷缓缓地抬起头,接吻的时候,应该就是这个角度吧? 程珈澜的吻跟他的人不同,炙热不容拒绝,稍稍反抗,换来的就是犹如野兽般的啃噬,那简直是恨不得将她连皮带骨般生生地吞咽进腹中。 在很久之前,薄荷是那般恨着程珈澜,她讨厌他的强硬不择手段,可是后来,渐渐地爱上了。 爱上一个人,就会无条件包容他所有好的,不好的。薄荷想她现在就是这样,连带着对他的吻也无比的怀念。可是薄荷知道,她现在也只能怀念,那个吻,属于男女之间比初吻,还有神圣的存在,永远不会出现了。 眼泪从薄荷的眼角滑落,她紧紧地闭上眼帘,休息一下,她现在只想休息一下,这几天她都没有好眠,所以很累,之后,她似乎听到了耳边响起的尖锐叫声。 薄荷无心去应,此时此刻,除了程珈澜回来,没有任何人事能撼动她了,至于其他的,还是等她睡醒再说吧。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薄荷不清楚,因为她的世界从这一刻起,安静了。 “今天这出戏,很精彩。” 当电脑上的视频最后定格在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的女人倒地不起时,坐在椅子上看的津津有味的教官才舒了一口气,扬眉对已经走进来好一会的男人说道。 闻言,男人抬起手,撩着女人的一丝垂在肩膀上的发丝,放在手指间把玩,呼吸着鼻翼间那种属于玫瑰花的味道,他的脸庞上慢慢的露出浅淡的微笑,“我说了要帮你出一口气的。” “嗯。” 教官颔首,然后伸头过去,下巴在键盘上的空格键上轻轻一点,已经停滞的画面再次播放起来,她又靠回柔软的皮椅上,即使在这过程中,因为男人并未放开她的头发,有一缕发丝直接被拽下来,也是面不改色,就像头发不是长在自己的头上,而是别人头上一样。 男人望着手指中纷纷扬扬的发丝,很是无奈道:“你啊,都不会提前说一声吗,又扯痛了吧。” 说着,另一只空闲的手抬起来,放在教官的头发上很是轻柔的抚摸,那样子像是安抚受了委屈的宝贝,也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教官看都不看,无所谓的道:“没事。” 不过是一些头发,比她所遭遇过的痛苦,实在太不值得一提,以至于连引起她注意的能力都没有。 “哎——”男人轻轻叹息,脸庞上满满都是疼惜,“苦了你。” “不苦,我又何必回来报仇?”教官轻笑,眼神却越发凌厉起来,隐隐间有种嗜血的味道,她说,“看来薄荷果然是程珈澜放在身边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嗯,还差点升级为完美的挡箭牌。” 好一个程太太,要是这身份坐实了指不定会招来多少仇恨,恐怕那些明枪暗箭就足够让她死一千次,一万次了吧。 教官轻轻地摇着头,那模样是感慨,也是幸灾乐祸,还有着无法说出口的遗憾。 “未必。”男人不是很赞同教官的话,以他所见,程珈澜对于薄荷并非是无情的,可是若说有情,像是这种直接将自己的女人丢在婚礼现场的事儿,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教官笑了笑,并未多言,有情也罢无情也好,至少薄荷和程珈澜之间,再无可能! 过了片刻,她才开口,“真没想到啊,最珍贵的宝贝就在我们身边呢。” “我早就说过的,能够让程珈澜俯首的人,只有嘉禾。” 闻言,教官勾起红唇,“是呢,看来是我之前有眼无珠了。” 这时候,在某个房间的牀上养伤的嘉禾,蓦地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抬起眼帘,看了看窗外努力散发着光芒的银白色月亮,眉宇间染上了一缕疑惑,是要降温了吗? 薄荷是被吵醒的。 不管她多么瞌睡,困倦,在听着耳边不间断的属于女人的哭泣,男人一声比一声长的叹息,还有飘散在空气中的烟味儿,也只能醒来。 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好一会,才缓缓地掀开一条缝隙。 过于明亮的阳光刺激的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眼瞳,在一瞬间又重新闭合,眼角的周围,湿润着点点泪意。 直到好一会等到习惯了这种亮光,薄荷才重新睁开眼,映入眼眸的白色屋顶,让她整个人都茫然了,显然刚从沉睡中醒来的她,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自己在哪里,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她觉得很渴,薄荷舔了舔唇角,舌尖传来硬硬地死皮滑过的感觉。 对于这种情况,薄荷曾经在一篇杂文中看过,嘴唇干裂是极度缺水的表现。 每个都在叫嚣着*的细胞,让薄荷眼角的余光扫到放在一旁小桌上,那透明的细长玻璃瓶里的水之后,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刚才吵醒她的声音也被抛之脑后,她的眼里唯有那个能让她缓解*的瓶子。 她用手臂撑着身子,直接伸手去拿瓶子。 其实薄荷是想直接坐起来的,可是未果,身子实在太过于疲累,还好可以借助一下外力。 手臂伸长,碰触到玻璃杯的指尖很块感受到一抹冰凉,这时,忽然有女人的声音响起,“叶叶你醒了?” 啪啦! 薄荷受到了惊吓,手不小心一扫,玻璃杯就直接被碰掉,那让薄荷渴望无比的水,直接洒了一牀,玻璃杯落地,摔成了碎片。 “小心——” 薄妈妈没有想到她的忽然开口,竟然吓着了薄荷,她见薄荷似乎想要动作,连忙拦住她,生怕她下牀不小心划伤自己,“你别动。” 薄妈妈又嘱咐了一句,这才连忙转身进了洗手间,把玻璃碎片全部扫起来后,又把地面上的水用拖布打扫干净。 薄荷在这期间,一直如母亲所说那般乖乖地在牀上,一动不动。 等到薄妈妈将地面收拾干净,刚想将吸饱了水的拖布送入洗手间时,薄荷突然开口:“妈,你为什么在这里?” 从她口中吐出的声音干涩沙哑,犹如粗粝地砂纸,生生地从玻璃上摩擦过一般刺耳,难听。 啪嗒! 拖布从薄妈妈的手里滑落,掉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声音,薄妈妈满脸震惊,也不知道是因为薄荷的声音,还是她的话。 “叶叶——”薄履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出了一个烟圈,常年戒烟的习惯让薄履冰不太适应香烟的味道,他微微蹙眉,一字一顿道:“这里不是你的房间,而是医院!” 最后那句话,他着重的咬着腔调吐出。 薄荷听着薄履冰那带着咬牙切齿意味的话语,先是微微怔愣,然后视线扫过,那陌生的装饰和摆设,还有空气中飘荡着的,被薄履冰手中香烟遮掩了的苏打水的味道。无一不是在说明,她现在所处的不是帝景豪庭,也不是属于他们一家人的那栋房子。 当这个认知在薄荷的脑海中变得鲜明起来后,原本已经潜藏进意识里的片段,像是被注入了生机般鲜活起来,因为沉睡断层的记忆重新完整,错乱的记忆也重新归位。 她想起来,在婚礼上,程珈澜,那个将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因为另外一个女人离开了。 而她,在众目睽睽下,被抛弃了。 “当时的经过——” 阎修拿着一直黑色的碳素笔,一本干净的没有记载任何东西的笔记本,坐在阎烈的面前,第十九次问出同一个问题,“请在叙述一遍。” “我当时从外面回到病房,并没有见到嘉禾姐,不过我听到厨房里有流水的声音传来,就以为嘉禾姐在厨房,我就直接走过去想要帮忙。” “帮什么忙?” “嘉禾姐在失踪之前受过重伤,我以为她逞强的去洗喝过的牛奶杯,所以就过去看看。”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嘉禾姐居然不见了。 如果他不是联络人,又十分确定手下的人来不及行动,他都忍不住怀疑嘉禾姐的失踪,是出自于他的策划,目的当然是阻止程珈澜娶薄荷。 现在程珈澜跟薄荷的婚礼终究在他的干扰下,支离破碎,可是嘉禾姐却还是没有出现。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虽然已经回答过许多次,阎烈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并没有丝毫不耐,他努力的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我推开厨房门后,厨房的水笼头还是开着的,可是嘉禾姐却不在厨房,地面有些……”阎烈指了指放在一旁桌子上,装在密封袋里的东西,那是他之前用来装牛奶的杯子,“还有那张纸。” 时间推回昨日—— 阎烈在看到满地的玻璃碎片,还有殷红血渍时,整个人就惊呆了,第一反应就是嘉禾姐出事儿了! 他立刻就要冲出去找嘉禾姐,可是就在他转身的那刻,发现了贴在厨房门上的那张纸。 雪白的纸张上面,只有一个暗红色的巴掌印。 那是血迹干涸后,才有的颜色! 对于人体颇为了解的阎烈,只需要一眼,就认出了纸张上的痕迹是什么东西。 阎烈想也不想的立刻拿下了那张纸,他发现除了夺人眼球的血手印外,在右下角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小的图案,一般人可能不认识,但是阎烈知道。 因为,阎烈对于这个图案一点也不陌生,那是用小号毛笔以梅花篆体写出来的字—— 令。 这是一个笔画简单的字体,可是放眼古今,它的意思却是举足轻重的。 比如,皇令,军令,每次它的出现都带着超越千斤的重量。 而它在阎烈的眼中,除了这种似乎与生俱来的重量和抹不去的血腥外,有的还是深埋在他骨子里的那属于对往事的惧怕。 他永远都忘不掉,在他还不是阎烈的时候,那些只能用绝望与麻木来描述一二的日子。 脑子里闪过的东西,让阎烈蓦地有种浑身汗毛竖起的感觉,那从心中汹涌而来的恐惧感,让他恨不得直接转身逃跑。 可是他不能,他已经不是顶着那串冰冷数字的行尸走肉。 他有姓——阎。 他有名——烈。 所以,那些日子早已经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他绝对不能胆怯,再说,还有嘉禾姐。 不管这张纸的出现是否巧合,是不是有人有意或者无意的恶作剧,他都必须找到嘉禾姐。 心里下了决定的阎烈,将去吃饭的阎三叫回来,吩咐他注意医院的各个出口,并且立刻安排寻找嘉禾后,又飙车去了酒店,也就是婚宴现场。 阎修在又一次听完阎烈跟前几次几乎没什么差别的叙述后,“按照你的叙述,你原本是打算伪装绑架嘉禾小姐,请问,你要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阎烈到底是忍不住,他抬眼瞥了一眼,那个一直坐在皮椅上一言不发的男人,“破坏婚宴,阻止他娶薄荷。” 阎修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让阎烈暂时离开。 他将之前的记录翻出来进行仔细对比,然后才道:“这几次的记录并无什么差别。” 与其说没有本质的差别,倒不如没有任何差别来的更为合适,加上他手里这份最新记录,一共是十九份,每一份里每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一样的,甚至连阎烈说话时的停顿都一样。 这就代表着,若不是对方在回答每个问题之前,将每一个细节都完完全全的考虑到,就是阎烈这个人的记忆里强大到可怕! “仅凭手上的这些线索很难知道嘉禾小姐如何失踪的。” 医院里的视频从他们赶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交给下面的人开始回放,他自己也跟着看了好几遍,同样没找到任何线索,嘉禾这个人仿佛凭空消失,至于下落更是无从查起。 215程珈澜是真的想娶薄荷 程珈澜听着阎修用简单明了的话语交代进展。 他俊美的脸庞上虽然一直没有表情,可是阎修却没有错过他眉宇间凝聚的风暴,那种晦暗到极致的阴翳,已经有了随时爆炸开的危险。 见状,阎修不敢多言,虽然程珈澜控制不住情绪,跟在他身边的阎修是首当其冲的,但阎修却很理解程珈澜的心情。 无故被人坑了一把,别说是程珈澜这般从头发丝都透着骄傲自信的男人,无法容忍了。就是换个普通人也是忍不住要掀桌的! 果然没等多久,程珈澜就开口打破了沉默,“前一段时间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尽管程珈澜没有明说,但是阎修还是瞬间理解,他立刻从脑海中调出之前查到的资料,“我查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程珈澜坐在柔软的手工皮椅中,一直手臂屈起,手肘撑在座椅的扶手上,手掌渐渐地握成了拳,手背抵在下巴处,他听着阎修的叙述,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那双比常人显得更加黝黑晦暗的眸子,不断的闪过寒光。 果然如阎修所说的一般,有意思,实在是很有意思。 “早。” 一声语调轻快的招呼声,伴随着一束包装精美的黑色玫瑰,忽然出现在薄荷的面前。玫瑰花冷凝的幽香立刻就在鼻端蔓延开来,将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苏打水味,冲淡了不少。 正在收拾东西的薄荷转过头,没有意外的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俊颜,“幕遮,你来了。” “嗯,我来了。” 明明是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的话语,可是其中蕴含的那种熟稔,听在苏幕遮的耳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年他没有那一念之差,那么现在他跟薄荷之间,一定会是另外一个结局,或许犹如你来了,我来了,一样平淡如水,可是苏幕遮却觉得,能这样一辈子也是很好的,平淡才是感情的最终归宿。 “花,很漂亮。” 薄荷没有注意到苏幕遮眼眸中酝酿的翻滚情绪,她从苏幕遮的手中接过了这一束黑色玫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种天然的花香,让她的小脸上终于绽开一丝浅淡的微笑,“谢谢你。” 苏幕遮闻言,眼神一暗,薄荷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他这么客气的? 她应该压榨起他来,毫不含糊才对的。 若是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嗯,参考下杨白劳和黄世仁的关系就可以了 对此,苏幕遮怎么会不抗议?可是所有的抗议在薄荷瞥来的眸光里,那句扁着嘴说的话语,直接将他秒杀。 薄荷说,“我只压榨你。” 苏幕遮在第一次听到的瞬间就被治愈了,那一点点不满犹如太阳下的气泡般瞬间消失,他下一刻就瞧见了薄荷转头偷笑的可爱模样。 可是苏幕遮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快乐的唱歌,如果黄世仁是薄荷,那么他愿意做一辈子的杨白劳,至死不悔。 他的神情因为回忆变得极为恍惚,语气中也带着些许的感慨,“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这怎么会是客气呢?这是礼貌。” 薄荷笑着说完,将手中的花束放在了桌子上,继续收拾东西。 “叶叶,你整理好了吗?” 房间的空气凝结之前,房门被推开,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的人是薄妈妈。 “收拾好了。” 薄荷在医院住了两天,东西并不多,跟苏幕遮说话的空档,就把东西全部收拾起来了。 苏幕遮抓住时机,“我送你们。” “你有心了。”薄妈妈并未拒绝,现在她对苏幕遮的态度比之前缓和了许多,自从两天前,薄荷跟程珈澜的婚礼以失败告终,那些原本恨不得直接扑过来跪舔的人,立时换了嘴脸,虽然明面上大家也说的过去,但背地里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甚至连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免不了说些闲话。 薄妈妈听到过不止一次,她很是恼怒却又无能为力,她不是暴君没法将每个人的嘴巴缝上,所以能做的也只有假装听不见,看不见。不过到底是怕薄荷听了心里难受,所以在薄荷提出出院时,她就没有阻止。 让薄妈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还有一个人向前凑,这个人就是苏幕遮。 对于苏幕遮,薄妈妈的意见一直很大,无论是当初在薄家落魄的时候跟薄荷分手,还是后来被她视为挑衅的那份,他跟秦央结婚的请柬。 不过,自从薄荷住院以后,苏幕遮每天必到,态度温和,为人体贴,薄妈妈心里就是再有疙瘩,也被抚平了,要是反过来看,比起两天了别说来为自己的行为负荆请罪,甚至连面都没有露的程珈澜,薄妈妈的态度就怎么也差不起来了。 有对比才有反差,才会知道什么是幸福,这句话果然不假。 “伯母,我们走吧。” 在薄妈妈走神时,苏幕遮已经将薄荷收拾好的行李箱拎在了手上,并且冲她笑的一脸温和。 “嗯。”薄妈妈抬起眼帘看向苏幕遮,之前的时候她就很看好苏幕遮,因为她坚信苏幕遮绝非池中物,事实证明薄妈妈看人还是很准的,仅仅四年的时间,苏幕遮就达到了今天这种成就,虽然不能抹杀掉秦央的功劳,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苏幕遮本身的优秀。 只是,他现在有了未婚妻啊,想到这点,薄妈妈心里简直无法用百味陈杂来形容。 如果说,薄妈妈现在是满心遗憾,那么秦央就是满怀恨意了。 其实两天前,出席薄荷和程珈澜的婚宴时,秦央跟苏幕遮之所以来的很晚,就是因为一晚上不知道去了哪里的苏幕遮回来晚了。 苏幕遮的失常是什么?秦央再清楚不过了,因此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恼怒,她迫切的想要让苏幕遮看到薄荷嫁人从而死心,也迫切希望待会的宴会上,作为新娘的薄荷会出丑,毕竟薄荷大婚,她要是不送份礼物,怎么也说不过去。 事实上,这次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薄荷的确出丑了,还是天大的丑闻—— 婚宴上,新郎因为别的女人离开了。 这种意外的剧情,多么美好,多么有爱,多么愉悦身心? 秦央笑的格外幸灾乐祸。 她笑的很开心,她觉得自己不笑的开心点,都对不起因为受不了刺激直接晕倒的薄荷,所以她兀自笑的花枝乱颤。 只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那个被她挽着的男人,忽然挣脱了她的手,然后一个健步直接冲上去,将倒在地上的薄荷抱在了怀里,他的动作轻柔,神色温柔,就好像自己拥抱的不是一个被新郎悔婚的女人,而是心尖上的一块肉,心头的一个宝。 那一抹出现在苏幕遮身上的柔情似水,是秦央从未见过的,也没有感觉过的。 在她跟苏幕遮在一起的这几年来,旁人总以为是苏幕遮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花了多少心思,才得到秦家大小姐的青睐,可是只有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央知道,从一开始她爱上的就是这个男人的漫不经心! 或许在许多人眼里看来,她是有些犯贱,但是那又如何?她开心乐意,这就足够了。更何况,一点点的征服他,将自己的身影放入他的眼里,心里的这个过程,本身就是欢愉的。 若不然又怎么会有人连命都不要,只为了征服珠穆朗玛峰,所为的不就是那一刻的通体舒畅? 三年零一百八十九天。 一千二百八十四天。 这是她跟苏幕遮在一起走过的日子,曾经一度她觉得自己已经攀上了最高峰,曾经一度她以为已经将身影嵌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不是这样的,她所以为的就像映在水中的月亮一样,仅仅只能看,不能碰。 当苏幕遮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薄荷,与秦央擦身而过时,秦央想,她现在是最能理解薄荷所处环境的人,那时候投射在她身上同情的目光,真让她恨不得直接去死才好。 在太阳照不到的阴暗角落,身穿着鹅黄色礼衣裙,长发披肩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从她身前不远处经过的三个人。 可爱的女人,俊朗的男人,带着慈祥笑容的中年妇女。 怎么看,都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而秦央却只觉得自己的一双眼被刺的生疼,她屈起手指,攥紧掌心,精心修理过的指甲甚至直接刺进了肉里,疼,或许吧,但是更多的却是恨! 当薄荷一行人回到薄家父母所住的房子时,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了,尽管她并未到达三楼,可是她已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这个人是帝景豪庭的司机。 薄荷上楼的脚步一缓。 薄妈妈跟苏幕遮是走在薄荷身后的,所以还未看到这位司机,薄妈妈瞧见薄荷顿住脚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薄荷无声无息地扯了扯唇角,她重新抬起腿,再次迈上台阶。 “薄小姐,你回来了。”当薄荷走到二楼转向三楼的平台时,听到她脚步的人,转过身来冲着她露出温和亲切的笑容。 看到那抹熟悉的笑容,听到那声熟悉的声音,薄荷在那一刻,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不过她还是扬起了微笑,“嗯,我回来了。” 尽管薄荷已经努力表现正常,可是她仍是那种不善于掩藏情绪的人,那一刻的僵硬黯然,又如何能瞒得过女仆的双眸? 女仆心里清楚原因,对薄荷心疼的同时也忍不住埋怨起程珈澜来。 她的时候先去了卓越集团,想请程珈澜来看看薄荷,缓和下两个人之间的僵硬气氛。 婚礼的那天女仆很忙,忙的脚不沾地,所以当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苏幕遮抱着薄荷离开的画面。 女仆虽然不清楚程珈澜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她相信程珈澜的离开一定有非离不可的原因,在她心中程珈澜并不是那种随意拿婚姻开玩笑的人。 从宣布婚期到举办,或许程珈澜比其他人要忙碌的多,但是他真的是想要娶薄荷为妻的。 如果薄荷听到了女仆的这番话,一定会说,是的,从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程珈澜是真心想跟她过一辈子的,可是现在她不敢想了,要是认真的他又怎么会,又怎么舍得扔下她一个人,面对如此的不堪! 都说舍得,舍得,能舍能得! 这话没错,但是凡是能舍得的一定是可以放弃的,可以被抛弃的,犹如现在难堪的她。更何况程珈澜会想着娶她,恐怕真的是因为嘉禾的要求。 “我答应给程珈澜生孩子,条件是嫁给他!” “好,我答应。” 薄荷不知道为什么嘉禾非得让她生下程珈澜的孩子,也不知道嘉禾为什么会答应她明显是挑衅找事儿的条件,她只知道正是因为嘉禾答应了,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婚礼,当然,最后仍是以失败告终了。 女仆并不知道那段过往,也不知道薄荷脑海中流转的念头,她只是想着程珈澜要是将原因说开的话,薄荷一定会谅解原谅。 虽然她这次去卓越集团并未说动程珈澜前来,但是在男人知道送她过来的人是帝景豪庭的司机后,直接改让自己的专属司机送她过来,这背后代表着的绝对不是漠不关心。 所以女仆这次前来,除了来看看薄荷是否安然,还打算说动薄荷,让她主动出现在程珈澜的面前。 当然,她这个打算并未被薄荷拒绝。 这并不是代表着薄荷已然答应,而是在苏幕遮的故意打断和转移话题下,她连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苏幕遮岂会给女仆机会?程珈澜和薄荷的婚宴以破碎收场,这是对薄荷无法弥补的伤害,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机会! 联想到薄荷婚前的那一晚,他坐在停在路边的车里,默默地凝望着薄家的位置,连出现的资格都没有,他那一刻就发誓,他不要做那个只能凝望的男人! 女仆是什么人?能将帝景豪庭打理的井井有条,让程珈澜毫无后顾之忧,处在这样位置一坐就是很多年的她,说她呆萌痴傻谁信?她绝对是每个骨头缝中都透着精明干练的女人! 苏幕遮故意不给女仆机会,她如何看不出来? 无奈薄妈妈也当做充耳不闻,薄荷更是干脆的直接借口很累,回了房间休息,所以女仆到最后也只能败退离开。 女仆前脚离开,薄荷后脚就从房间里走出来,苏幕遮见状扬起唇角,笑容在唇畔绽开,那模样仿若当年那个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王子,“薄荷——” 薄荷默默地望着苏幕遮半晌,“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苏幕遮笑容僵住。 一旁的薄妈妈也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直接伸手去拉薄荷,嗔怪道:“叶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妈。”薄荷拔高声音叫了薄妈妈一声,母亲的心思她岂会不懂,可正是因为明白,她才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你不会是想让别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第三者吧?” 薄妈妈的确如同薄荷猜测的那般,存了让他们两人再续前缘的心思,她到底是看惯了程珈澜的优秀,再反过来看其他男人,难免就有些看不上眼,除了苏幕遮,更何况苏幕遮在薄妈妈的心里,才是她最先看的女婿人选? 然而,当她听到薄荷的指责后,那点小心思立刻消失不见。 她怎么又下意识的将这点省略了,不管苏幕遮多么优秀,现在的他都不适合薄荷,有了另一半的男人就该安分守己,谨守本分! 苏幕遮当然没有错过薄妈妈脸上的神色变化,他心中急切之下,情不自禁抓住了薄荷的手臂,保证道:“薄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秦央那边……” “苏幕遮!” 薄荷厉声打断了苏幕遮接下来的话,“你说不会让我委屈,可事实上你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让我受到了委屈!” 先不说她对苏幕遮还没有感情,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单是那句话,对她就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这是把她当成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吗! 苏幕遮的呼吸险些停滞,他嗫嗫地低声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我知道。” 薄荷撇了撇唇角,“我还知道,你重回a市的时候,是想让我好看,是想羞辱我这个拜金的女人,对不对?” 她望着苏幕遮浅浅一笑。 “对。”苏幕遮苦笑,这的确是他当时的想法,他想看着薄荷痛苦难过后悔,来回报他当初遭受的侮辱。 “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薄荷不去看薄妈妈带着询问的眼神,“别告诉我,你最后觉得还是爱我更重要,觉得我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觉得尽释前嫌重新来过才是最好的,你知道我不会相信。” “薄荷——” 苏幕遮被伶俐的薄荷说的哑口无言,的确,要是换了他是薄荷,也不会相信,苏幕遮满目复杂的望着薄荷,心里有一番难以言喻的激烈碰撞。 他极力的想要掩盖真相,因为薄荷知道了会受伤。 但是又觉得,如果不受伤,他怎么趁虚而入?怎么美人在怀,怎么用强壮的臂膀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这个念头过于强大,他险些就甘拜下风,妥协给渴求。 然而,不等他完全妥协,就觉得心口一疼,渴求终究比不上薄荷,薄荷若是知道了一切,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渴求被抑制,苏幕遮直接将想要说的真相压下去,叹息道:“薄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薄荷蹙眉,疑惑的不行,她还记得之前俞侬侬来找她时的欲言又止,她忍不住放空思绪—— 这是他们故意引她上钩的手段,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不等她追问,苏幕遮就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薄妈妈歉意道:“伯母,请你放心,在我完全的解决自己的麻烦之前,不会再来打扰薄荷了,在此之前还请伯母好好照顾她,并且珍重。” 就在苏幕遮的身影从单元门口出来后,坐在驾驶位置的阎修明显觉察到空气陡然凝固,身后的某处像是忽然开启了一个大功率的空调,那飘过来的阵阵寒意,让他身上所有的汗毛都蹭蹭的立起来了。 “程总……” 阎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抬眼从后视镜看向程珈澜明显阴翳的脸色,忍不住提议,“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薄小姐?” 题外话: (づ ̄ 3 ̄)づ,我还木有虐到底呢…… 216程珈澜的孩子不能留下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作为程珈澜贴身护卫的阎修,却是知道的,薄荷住院的两天,程珈澜不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恰恰相反的是,他每天都出现,只不过是隐瞒了所有人而已。 每天晚上最晚九点钟,他就会出现在医院,然后坐在不起眼的车子里守在楼下,等到夜深人静后,悄悄地溜进病房里,一待就是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再悄悄地离开。 而今天,听说人家要出院,就抛下了重要的会议急切跑来,还让他犹如跟踪狂般,跟在人家车子的后面。 阎修真想说,要是不放心就上去看看,反正是自己的女人,谁敢说什么? 真有不识相敢说三道四的,那就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程老大的手段不是一个传说! 上去看看……? 当这句话在程珈澜的脑海中闪过时,他差点推门下车,可是联想到阎修之前查到的事情,他还是生生地抑制了这种冲动,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并不适合出现在薄荷的面前,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程珈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三楼的位置,转头对阎修吩咐道:“走吧。” 从苏幕遮离开后,薄家客厅里的气氛是有些古怪的,薄妈妈瞥了薄荷一眼,平静的表情迟疑了一瞬,“当年,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从今天苏幕遮的态度来看,一定是发生过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薄荷听得母亲的问话,并不意外,刚才母亲的眼眸里就染上了疑惑。 她笑着扯了扯唇角,“是发生了一些事儿,不过都是小事儿,比吃饭还平常,所以我就没有提及。” 比吃饭还平常? 薄妈妈绝对不相信事情会如薄荷所说的那般简单,“反正现在没事儿,那你就说说吧。” 说说?说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薄荷觉得不适合说,除非她想再刺激母亲一次,假话就更没有必要说了,因为她不擅长说谎,指定一开口就被拆穿。 “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记得?” 薄荷用这句话回应了母亲后,立刻转移话题,“爸爸呢,怎么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他?” “哦。”薄妈妈听到薄荷的问话,想也不想道:“你爸爸去公司啦。” 自从婚宴后,心情不好的薄履冰就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公司里,这两天别说守在家里了,就连晚上回来的都很晚,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是她一个人去接薄荷出院。 “公司?”薄荷杏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找到工作了?” “嗯,就是小澜——”薄妈妈想说,就是之前程珈澜用来下聘的那家,不过她这话并没有说完,就给切断了。 尽管薄妈妈没说完,可是薄荷已经想起来了,她察觉到母亲投射过来,小心翼翼的眼神,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担忧,其实她并不介意,就算想介意也介意不完。 一个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跟你一起生活了四年的时间,完全对你的生活造成了非一般的影响,更何况是程珈澜那个,对一切有着无与伦比掌控力的男人,那只能用无孔不入来形容了。 所以薄荷就是费尽心血也介意不完,倒不如放开,哪怕是假装的也好。 当然就是假装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尽管此时此刻她想装的风轻云淡,都不太成功,不过也无妨,她能保持平静至今,已经足够了。 在薄妈妈的担忧目光中,薄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扬起唇角,“妈,时间不早了,咱们做午饭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已经很饿了。” 薄妈妈瞧着薄荷小脸上勉强的笑容,虽然还有心想问一些事儿,不过到底没开口,她又想着薄荷这几天的食欲的确不佳,基本上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怕真的饿坏了宝贝女儿,于是再也坐不住了,不用薄荷再催促就立刻起身进了厨房。 薄妈妈离开后,薄荷这才暂时的松了一口气,她挺直的背脊蓦地软下来,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般瘫在了沙发上,真是好累啊,恨不得一睡不起啊。 为了响应薄荷大脑的号召,她的眼帘毫不犹豫地耷拉下来,意识须臾后就变成了无知无觉的状态。 薄妈妈怕饿坏了薄荷,就直接将冰箱里之前做好的皮蛋瘦肉粥盛了一碗,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在等待的过程中拿出一些闲暇时腌制的小菜,装在了小碟里,整个过程说完也不过用了两三分钟,可是等薄妈妈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薄荷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薄妈妈走过去将东西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拍着薄荷的肩膀,将她叫醒,“叶叶,你醒醒,喝点粥再回去休息。” “好。” 薄荷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坐起来,稍微缓神后才向前坐了一点,因为肚子太饿了,薄荷直接端起碗,就要把粥放进嘴里。 皮蛋瘦肉粥,说起来并非薄荷的最爱,可也是被疼爱了很多年的,谁知道在入口的那刻,就觉得粥里的味道冲鼻而来,明明是她喜欢的味道,此刻却让她的胃里一阵翻腾,那几乎要冲上喉咙的某种感觉,让她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碗,因为动作太急,甚至撒了一些。 薄荷哪里还顾得,她一路狂奔,直接冲进了洗手间。 “叶叶——” 薄妈妈被吓了一跳,连忙跟进浴室,就瞧见薄荷整个人趴在马桶上干呕着。 瞧着薄荷的模样,薄妈妈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再联想到薄荷最近一段时间的食欲猛增,瞌睡,还有现在的呕吐,有两个字犹如惊雷般直接在她的脑海中炸响,让她整个人瞬间呆滞! 薄荷趴在马桶上好一会儿,由于这些天吃到肚子里的食物有限,她吐出来的不过是一些酸水胃液,再用母亲递来的漱口水漱口后,才扶着一旁的墙壁站起来。 薄妈妈满眼纠结地看了薄荷一眼,见她面色不好,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既然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会。” “好。”薄荷正有此意,因为她现在的确是不太舒服,所以并未发现母亲的异样,就摇摇晃晃的回了房间,趴到自己的牀上,睡个昏天暗地。 意识又一次陷入沉睡前,薄荷还在想,一般情况下,一个女孩失恋都会哭的昏天黑地,像是全世界都欠了她五毛钱没还一样,要是碰上她这种婚礼仪式开始之前,新郎因为别的女人直接离开,那还不闹个天翻地覆? 可是,为什么她别说闹了,就连失眠都没有?这是老天太厚待她啊,还是真的是她太没心没肺? 结果,不等薄荷得出答案,一大波汹涌而来的睡意,就成功入侵,将不容反抗的她淹没了。 嗯,她果然是心宽福厚的孩子。 薄荷以为她睡了很久,她在梦里悲悲喜喜,沉沉浮浮,悲喜不休,让陷在其中的薄荷,有种此身已是来世的感觉,所以,当她睁开眼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装饰时,甚至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还好这样的恍惚只是一瞬,脑海里,很快放起她沉睡前的最后片段—— 在她呕吐后,感觉整个人都虚了,一路飘进房间之后就倒头大睡。 不过,她记得睡之前,窗帘是拉开的,应该是母亲怕她睡不好,帮她扯上的吧。 薄荷看着从厚重窗帘缝隙里晒进来的金色阳光,又躺回牀上缓神,这才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也就是说她睡了三个多小时,怪不得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般,果然是睡太多了,她还是赶紧起来的好,尤其是她好像又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咕噜的叫了。 两者相加,薄荷再也躺不下去,她先下牀,拉开了窗帘,透过透明的玻璃,望着小区里显得有些破落的公共设施,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果然是睡够后整个人都舒爽不少,薄荷在心里如此感慨。 “不行,绝对不行!” 这时,薄荷听见一道男人含着愤怒的声音,是从客厅的方向传来的,像是薄履冰的声音。 薄荷走过去打开卧室的门,看到客厅里那个男人,果然就是薄履冰。 她立刻扬起笑脸,“爸爸!” “醒了?”薄履冰瞧见薄荷,脸部的线条不由松了些,但是隐隐间还能看到愤怒的痕迹。 “嗯。”薄荷疑惑的蹙眉,“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好像听到爸爸在生气。” 薄履冰移开视线,并未回答,反倒是说:“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嗯嗯。” 薄荷很是好奇谁惹了父亲,但是这会更需要安抚的,显然是她已经闹翻天的肚子,饿到胃抽筋的感觉很难受好不好? 薄妈妈注意到薄荷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就已经去厨房盛了一碗米饭。 “谢谢妈妈。”薄荷对自己这种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各种鄙视的同时,又感动于来自母亲的无私爱意,她情不自禁地扑进了母亲的怀里,磨蹭撒娇。 “真是不知羞,都多大了还撒娇啊?赶紧吃你的饭!” 薄荷又故意赖了一会,这才放开了母亲,然后就着温度已经变得温热的米饭吃起来,因为她觉得太饿,以至于只顾着填饱肚子,而没有注意母亲脸庞上那抹忧虑。 薄荷解决完一整碗的米饭后,肚子里有了存货才觉得舒服了,她刚想继续追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听母亲道:“叶叶,你跟我来一下。” 薄荷被母亲的神神秘秘弄得摸不着头脑,但是出于对母亲的信任,还是跟着她到了主卧。 “这个给你。”薄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东西,直接塞给薄荷。 “这是?”薄荷好奇的接过来翻看,当看到盒子上的字体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上面有步骤,你照着来就行。” “……” 薄荷闻言无语,只是死瞪着手里的纸盒子,如果她没有理解错意思,那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是验孕棒了。 “去试试吧。”薄妈妈瞧见薄荷呆滞,这才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薄荷被母亲推入浴室后,又发了好一会的呆,一直等到拿在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这才算回神,之后她就像是被设定了命令的机器人,机械的拆开纸盒,撕开塑料包装,再带上透明的塑料手套…… 薄妈妈等了很久,等到忍不住想敲门的时候,才听到咔哒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怎么样?”薄妈妈急切的追问。 薄荷听到问话,呆滞的眼神移到了母亲的脸庞上,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本长时间的等待就已经让薄妈妈无比心焦了,这会瞧着薄荷的样子更是急不可耐,她看到被薄荷捏在手里的东西,直接装起薄荷的手,出现在眼前的验孕棒上那扎眼的双条红线,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轻声叹息。 联想到薄荷这段时间的反常,薄妈妈就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刚才薄荷在吃饭时,夹的最多的就是酸溜土豆丝,而之前那些她很喜欢的,尤其是一些肉类,根本连碰都不碰,她女儿虽说不是一个无肉不欢的人,但是喜欢肉食显然是多过蔬菜的。 验孕棒不过是进一步证实她的猜测,显然她的猜测成真了! 要是换了婚礼之前得知这个消息,薄妈妈想她一定很开心,薄荷能够怀孕无疑会让她和程珈澜的关系更加稳定,作为母亲,这是她最想看到的。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 薄妈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薄荷也震惊了,她其实是多少知道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的,但是从来没往这方面考虑过,因为在她跟程珈澜一起的几年里,那个男人对这方面的安全措施,做的太好了。 所以她从未想过自己是怀孕了,只是以为身体疲倦,是因为最近承受的压力太大,身体本身就需要大量的睡眠和食物来填补,之后这两天的食欲不振,则干脆的被她归于,破碎的婚礼影响了她的心情。 再说了她的心情的确很糟糕,相信也没有人在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后,心情还能好到哪里,所以食欲不振是再理所当然的。 她哪里能够想到呢,这其中还有一个意外的小生命的功劳…… 就在薄荷的心思还沉浸在震惊慌乱,还有是否要告诉程珈澜,告诉程珈澜又有什么后果,那个后果是否是她能够承担的时候,就听到薄履冰吼道:“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闻言,薄荷倏然抬头,望向薄履冰的眼眸里是满满的不敢相信! 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是不被期待的,其实薄荷没有把握,因为她无法猜测程珈澜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或者说会不会承认这个孩子,他都不记得她了。 想到这里,薄荷心底很苦,是比黄连还有苦的苦涩! 任凭黄连再苦,可以不入口,或者找其他药材替代,可是她心底的苦说不出,移不除,只用脸上的笑容强撑遮掩。 只是不管她心里多么难受,她都从未想过父母会不支持她,在薄荷的潜意识里,薄履冰跟母亲是仅有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支持她的人,可是现在薄履冰却说—— 这个孩子不能留下! “爸——” 过于的震惊,让薄荷只能如此唤着薄履冰,那是她的孩子啊,爸爸怎么能够狠心让她打掉? “叶叶,你听我说。”薄妈妈走过来,坐在薄荷身边,并且伸出手臂揽住了薄荷的肩膀,“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她觉得丈夫说的很对,要是薄荷生下这个孩子势必是一生的拖累,倒不如在孩子还小的时候打掉,对母体伤害也比较小。 “我不要!” 薄荷条件反射般挥开了薄妈妈的手臂,大声反驳道:“我不要!我可以自己养孩子!” 她不是废人,有手有脚,只要努力一定能养活她和孩子,更何况她还有很多存款! 说起来,她是钱,房子,车,都不缺的,这些虽然是程珈澜给予的,可是她不会傻到宁愿饿死也不去动用的地步,人是要有骨气,可也得活着才能有骨气不是么! “叶叶——” 薄妈妈瞧着薄荷激动的模样,又伸手去拉她,想要继续跟薄荷解释,她这是为了薄荷好,一个人养孩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作为母亲,她是过来人,她不能让薄荷做下傻事儿。 然而,薄妈妈没想到薄荷是有脾气的,也会反抗! 在她的指尖触碰到薄荷的肌肤时,她的手就被打掉了! 啪! 响亮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惊呆了这一家人。 “薄荷!” 薄履冰一下子冷了脸,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着薄荷的名字,“给你妈妈道歉!” 薄荷的力道不小,打在薄妈妈手背上的那下,已经浮现出五色的五指印记,薄荷心里内疚,可是想到父母说的话,小脾气就上来了,她冷哼一声转过头,表示自己的不妥协,诚然她现在还没有明显的感觉到孩子的存在,但是母亲的本能在得知孩子在肚子里的那刻,就已经苏醒了。 本来薄履冰因为薄荷的态度,还想教训她,结果看着她一脸倔强的小模样,只能叹息道:“如果换了任何人的孩子,只要你想留着,爸爸都会让你生下来,你知道的,爸爸从来没有勉强过你做任何事儿,当年你想去国外,爸爸也送你去过……” 薄荷闻言,顿觉心头一酸,的确,薄履冰从来没有勉强过她,她十分委屈地撇撇唇角,“为什么这次不可以?” 她之前的男人是程珈澜,怀的孩子也是程珈澜的,不会是任何人的! 薄履冰望着薄荷,那张明显有了皱纹的苍老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无奈,过了半晌才道:“不能生下程珈澜的孩子,只有一个原因——”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道:“程珈澜,是薄家的仇人!” …… 意外,百度百科给出的解释是意料之外的不幸事件。 “这位先生!”门口有嘈杂的声音,那是已经升职为秘书的声音,“你不能进去!” 显然对方不听,否则秘书的声音也不会越发严厉,只听她道:“您要是继续硬闯,我只能叫保安处理了,哎哟……” 最后那声哎哟,明显染上了女人的痛呼,这般动静终于让正在进行中的会议被迫中断。 站在程珈澜身后的阎修对此轻挑眉梢,不用程珈澜给一个眼神,就直接走向门外,除了职责所在之外,他更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 217有种爱叫做天性 在卓越集团闹事儿,还是在会议室门口,程珈澜的面前,果真是勇气可嘉! 想到这些,阎修心里迫不及待的想去围观这个不怕死的家伙了! 阎修觉得,敢这么做的人一定是愤青,再不然就是被程珈澜逼得老婆女儿都要卖掉的倒霉鬼,这种人他这些年来见多了,只不过他并不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心软那种东西,是半分都容不下的,否则下一个要跳楼的就会变成自己! 阎修乱七八糟的想着,可是等他见到来人时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因为这个人他认识,勉强算得上熟人,他连忙挥挥手,让已经听到风声赶来的保安还有秘书离开,这才说道:“伯父,你怎么过来了?” 让阎修压下幸灾乐祸,如此客气礼貌的人,正是薄履冰。 薄履冰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服,“我要见程珈澜。” 虽然薄履冰的身份不一般—— 差点成为程珈澜的岳父,这身份绝对很牛逼了,但是在把人带到程珈澜面前之前,该有的报备还是需要的。 程珈澜听到阎修的传话后倒是没有拒绝,他对着还在眼巴巴等着会议继续的下属道:“半个小时后再继续开会。” 原本坐地慢慢的下属,听了程珈澜的话后,迅速离开了会议室。 等到会议室完全安静,阎修才将薄履冰带过来,薄履冰没等程珈澜开口,就直接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程珈澜的对面。 程珈澜对此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和薄履冰谁都没有先开口,对于他这般喜欢掌控全局的男人来说,先开口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示弱,所以他并不着急,而是直接拿过一份文件批阅起来。 程珈澜不急,薄履冰更不急。 他状似悠闲地坐在皮椅上,望着手腕上的手表,那上面的指针不断的跃动,一直等到分针转动了十圈儿后,他才开口,“今天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程珈澜颔首示意他在听。 他的态度看起来漫不经心,不过薄履冰不在意,他今天来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纠结程珈澜的态度如何的。 薄履冰睇着程珈澜,从男人看男人的角度,他必须要承认,程珈澜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薄荷爱上他一点也不奇怪,若是没有爱上,那才是奇迹。 可是不管程珈澜如何优秀,多么了不起,这都不代表他薄履冰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被人揉圆搓扁,再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薄履冰忽然开口,“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薄荷,我女儿,怀孕了!” 这句话成功的让程珈澜握在手中正在书写的钢笔顿住,薄荷怀孕了? 这件事出乎了程珈澜的意料,他的神色有一瞬间恍惚,居然怀孕了…… 还不等程珈澜从这个震人的消息中回过神,就听薄履冰继续道:“当然,你可以怀疑薄荷肚子里的孩子是其他男人的,不过你放心,你不需要养这个孩子。” 他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那张温和慈爱的脸上渐渐地染上了恶意的笑容,“因为薄荷已经决定打掉孩子了!” 随着薄履冰的这句话出口,整个会议室都寂静下来,弥漫在会议室里的气氛僵持下来,却只维持不到一秒钟。 “你说什么!” 程珈澜缓缓地抬起头,视线锁住了薄履冰,周身的气势直接朝着薄履冰倾泻而出,想到薄荷打掉孩子,他俊美的脸庞阴翳至极,深邃狭长的眼眸里更是快速凝聚起风暴! 其实无论是薄荷还是薄履冰都猜错了,程珈澜虽然很意外薄荷怀孕,可是他从未怀疑过薄荷肚子里的孩子,会是别人的。即使他不记得薄荷,但是下意识对薄荷的亲近已经在无形中告诉他,他跟薄荷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他之前让阎修查的资料已经说明了一切,薄荷跟了他四年! 现在薄荷怀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怎么可能!要多么可笑才能得到这么个答案,他程珈澜的女人是哪个都能随便碰的? 这不是薄履冰第一次感受到程珈澜的强势,之前程珈澜不过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大汗淋漓,忘记了应该怎么动弹,更何况这次单独面对程珈澜,薄履冰现在没有直接软趴在地,不是他有着足够的勇气,而是他坐在椅子上。 汗水渗出皮肤,凝结成珠,蜿蜒落下…… 最后隐没在衣服里,可是薄履冰依旧努力咬牙,说道:“半个小时前,薄荷跟我说已经在医院了,想来现在手术应该开始了。” “你找死!” 薄履冰的话犹如引爆炸药的火把,程珈澜像是被激怒的野兽般站起身,直接揪住了薄履冰的衣领,用力勒紧,“说!薄荷在哪!” 看着这样情绪激烈的程珈澜,薄履冰顿觉心头痛快极了,尽管脖子被衣领勒地生疼,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可他还是忍不住扬起唇角,话语断断续续,“告诉你——又如何?已经来不及了!” “说!” 程珈澜又是一声怒喝,再联想到刚才这个老男人故意拖延时间,他简直恨不得直接将对方碎尸万段才好! “好,我,我说……” 骨气是什么?薄履冰不知道,他无法继续坚持了,因为他的脖子真的快要断掉了! 程珈澜听到想要的答案后,手腕一甩,直接将薄履冰甩开,因为没有刻意控制力道角度,薄履冰的身子直接撞在了后面的会议桌上,疼的他立刻闷哼起来。 这并不能缓解程珈澜的怒意,他凝望着薄履冰,冷漠道:“你最好衷心祈祷吧,祈祷我的孩子能安然无恙,否则——” 后面的话程珈澜无需说了,那未完的话中,所代表的意思已经令人不寒而栗! 程珈澜没有多留,犹如一阵风,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阎修!” 阎修本来是为了给薄履冰跟程珈澜之间一个比较私密的谈话空间,毕竟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女人,虽然性质不同,但是意思差不多,所以他很贴心的直接守在了会议室的门外。 就在这时,会议室里传来一声巨响! 阎修原本靠在墙壁上的身子立刻站直,然而不等他推门而入,就见程珈澜走了出来,“还愣着做什么!备车!” “是!” 阎修跑去备车之前,忍不住转头朝会议室瞥了一眼,只见薄履冰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那声音惊天动地,已经无声无息的告诉了他,刚才会议室里似乎发生了很暴力的一幕。 他虽然不知道那位是怎么惹上程珈澜的,但是很显然他已经成功的让程珈澜处在了暴怒边缘,看来他要更小心的伺候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阎修再次加快动作,他还是不要去挑战阎王到底有多恐怖的好! 当程珈澜坐进车子后,感觉车子犹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他闭上眼眸,真希望薄荷不要做出什么让他失望的事情。 阳光医院。 虽然从字面上看,阳光医院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可实际上它就是一家小医院,甚至连二级医院都不算,平日里在这儿看病的人,大部分都是些家境一般的市民,或者干脆看不起医生的外来务工人员,所以医院尽管很小,却很嘈杂。 当然,这会更嘈杂,也许用人声鼎沸来形容更合适。 原因才不是医院忽然开始限免,免费诊治,而是医院被人封了,只许进不许出,同时所有的手术也停止了。 虽然以这家医院的规模来看,没有那种会不进行手术就立刻要命的病人,但既然生病了,就代表着各种不舒服,想的当然是尽快治疗,尽快痊愈。 但是现在不被满足不说,还只许进不许出! 开什么玩笑啊,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说不许出就不许出啊!又不是天皇总统的前来视察! 原本就因为身体各种不舒服,情绪十分波动的病人,病人的家属,亲朋好友,开始跟前来安抚的医生护士,发生了一波又一波的冲突。守在各个出口的黑色西装男们,令人望而生畏。尽管没有一个人冲出去,但是在这过程中却有不少人挂了彩。 这也导致医生跟护士的安抚工作更加艰难,他们今天收到的恶意言论和白眼,要是排起来的话,大概能绕地球三圈,对此医生护士们除了苦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谁让这是上面下的死命令! 同时,这边的情况也有一些喜欢随手拍,各种晒的人,发到自己的微博朋友圈,这些消息很快引起了各界反响,各种评论转发的那叫一个以火箭的速度增长! 在这几乎可以掀翻房顶的喧嚣和因为不明情况一些人的惶恐中,一个坐在角落不起眼的身影十分安静,从事情发生至今,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坐在她旁边的人都以为她吓傻了。 可是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掀开她遮挡了脸庞的长发,就会发现她的小脸虽然苍白如洗,但是有的却只有安静,不是害怕更不是恐惧。 倏地! 一辆宝石蓝色的兰博基尼紧急刹车,停在了阳光医院门口已经提前清理出的车位上。 早就在门口恭候的院长王阳光看到停下的车子立刻迎过去,鞠躬哈腰,态度恭敬狗腿的对着那个从车子上下来的男人问好道:“程总!” “没有人离开吧?” “是。”王院长说道,“从接到您的吩咐起,前来就诊的人就没有一个离开的,同时所有的手术都停止了,现在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医院的大厅里面。” “嗯。”程珈澜颔首,转向王院长所说的大厅时,脚步更急。 “程总!”守在出口位置的保镖见到一群人前来,立刻低头向程珈澜问好。 这番动静毫无疑问的引起了大厅里不少人的注意,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入口方向,想要见识下这个所谓的程总是何方神圣。 大厅的玻璃门被站在两边的保镖打开。 此时是傍晚时分,红了天际的火烧云洒下了漫天霞光,伴随着皮鞋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蓦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相信每个人看过的帅哥美男不计其数,可是当他们看到这个忽然出现,容貌俊美恍若天神的男人,还是愣住了。 在众人失神惊叹的目光中,站在门外的程珈澜,视线先是扫过人群。 寒意在每个被程珈澜视线照顾过的人心中升起,尽管他们都清楚,这个男人看的肯定不是自己,这就跟老师站在讲台上扫视下方一样,看起来像看自己,可实际上老师谁都没有看。潜意思里传来的恐惧,让他们周身的汗毛迫不及待的竖立起来,表示着自己的忌惮。 还不等汗毛被抚平,那个一出场就镇住了所有人的男人,开始迈开脚步,向人群中走来,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不停的探测,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窃窃私语在人群中蔓延开。 被人群遮掩着躲在最角落里的薄荷,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议论,忍不住轻蹙眉梢,早在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时候,她就想过这是不是程珈澜的手笔,可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怀孕的事儿是在今天中午时发现的,做出打掉孩子的决定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儿,就算程珈澜非同一般,可薄荷也不信,他能手眼通天到这般地步! 但是,来人正是程珈澜。 这让薄荷有些不安,好在大厅里的人很多,她相信要是只有程珈澜一个人亲自排查,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或许她可以趁机制造一些混乱逃出去。 有了这个想法的薄荷,用尽量不让人察觉的动作,悄悄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她的目标不是别的,而是火警! 这种随处可见又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引起人们恐慌的东西,实在是逃跑的利器! 四年前她就敲响过一次,制造的混乱成功的让她去医院见到了苏幕遮。 今天她要故技重施,再次一次让自己从当前的困境中逃离。 虽然她知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的父母是注定不能让她远走高飞的甜蜜束缚,但是最起码,她可以解决现在的一时之困! 至于以后,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她股不了那么多。 薄荷想着,身子已经成功的接近了那个红色装置的按钮,她悄悄地掏出手机攥紧双手,然后微微的抬高,趁着所有人都被程珈澜吸引了视线的那刻,一咬牙快速挥下手臂! 眼看着手机的棱角即将撞上火警,动作却戛然而止。 不是薄荷忽然改变主意了,而是她的手臂被人攥住了。 那抓紧她手腕的熟悉力道,和瞬间将她笼罩包围的熟悉气息,让薄荷整个人直接僵住。 耳边,传来的是程珈澜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玩这一套,薄荷,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 不不不! 她就是没有吃雄心豹子胆,才想要逃跑的,只不过这种带着浓重示弱的话,薄荷是怎么样都说不出口的。 程珈澜瞧着薄荷不言语,拽住她手臂的手用力一扯,薄荷的身子被这股莽撞的力道一带,不由自主的正面,面对起程珈澜,然后她听到他问,“薄荷,我的孩子呢?” “孩子?”薄荷闻言,笑的天真无暇,“哪还有什么孩子?” 程珈澜一双眉紧紧地蹙起,“你什么意思?” 薄荷眨眼,分外的无辜,“我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呀。” 有那么一瞬间程珈澜是相信薄荷的,在他的心里,始终不相信薄荷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可是当他看到薄荷泛着嘲意的眸光后,心中顿时升起不安的预感,他握着薄荷手臂的手也再次用力,“医生!” 陪伴在一旁的王院长连忙推了推自己手下的医生,“这位小姐姓薄。” 他不认为程珈澜会同意,让这位小姐来回的被他们折腾一遍! “是。”赶过来的医生如梦初醒,连忙奔向二楼,今天的手术记录都在二楼。 薄荷见状,勾起唇角,越发无所谓了。 程珈澜望着薄荷的模样,再次蹙紧眉头,却没有说话。 程珈澜不说话,旁人更是不敢出声,蓦然之间,将近数百人的大厅里,片刻就变得犹如墓园般安静。 很快,这种冗长沉寂,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是拿了病例赶回来的医生。 王院长这才松了口气,甚至不顾身份的连忙迎上去,他刚想问怎么样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医生那比死了亲爹妈还难看的脸色。 他的心头咯噔一跳,不会是…… “拿过来。”程珈澜显然也注意到了回来的医生。 “是,是。”王院长哪里敢怠慢,他连忙从医生的手中接过了病例,快速走过去,双手捧着那叠纸。 程珈澜侧目,白色的纸张上,几个大字映入了他的视线—— 阳光医院,意外妊娠终止同意书! 右下角的位置,赫然有薄荷的签名。 这几个字犹如一把尖锐锋利的刀,直接刺入了程珈澜的双眸之中,疼痛猩红了他的双眸,他将视线重新放到薄荷身上,不敢置信道:“做过了?” 程珈澜的语调轻柔极了,却莫名地让人感觉骨头缝里都泛着森森寒意,薄荷要是识相的现在应该立刻改口,哪怕是随便扯一个借口都好,省的落入死无全尸的境地。 可是薄荷没有,她扬起苍白如金纸的小脸,望着程珈澜那满是隐忍的俊美脸庞,颔首不怕死道:“如果你运气好,没准还能看见那一滩血水,当然,你还能分辨的出——”来。 薄荷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的脖颈已经被程珈澜修长的手指卡住了。 随之而来的巨大力道,让她的后背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上,疼痛来袭时,她听到耳边响起程珈澜愤怒又惊诧的声音,“薄荷,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其实对于一个才刚刚知晓存在,并且处于胚胎状态的孩子,硬是要扯他是多么的爱这个孩子,那真是太扯淡了。 人跟物,人跟人,之间的感情都需要缘分与时间,一见钟情的神话也许存在,但是同样也需要时间的淬炼,才能深刻。 这是程珈澜一直以来的认知,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有种爱叫做天性,不需要时间不需要淬炼,仅仅是存在就能勾起他的万千柔情! 所以,程珈澜在会议室听到薄履冰说薄荷怀孕时,即使冷硬如他也不例外,然而这种欣喜只维持了短短的片刻,就被薄履冰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但是那时候,他心里还抱有希望,他希望自己动作够快,能阻止薄荷做傻事儿。 218快乐的傻孩子也会哭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即使脖颈被紧紧地卡住,呼吸困难,薄荷仍是努力扬起唇角,笑道:“因为我想让你,痛啊!” 因为她太痛了,才要他感同身受啊! “这些年你做过的事儿,总是要来买单的,不是吗?”不管他记得还是不记得,忘记不是被原谅的理由。 程珈澜听到薄荷的话,脸色蓦地一僵,旋即越发阴翳难看,“你拿孩子报复我?” 薄荷想说,方法什么的不重要,达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因为暴怒的程珈澜又一次收紧了手指。薄荷的呼吸变得越发困难,就连垂在两旁的手臂都无力极了,或许是因为缺氧,大脑里重重眩晕一起袭来,似乎连记忆都变得混乱不堪…… 因为程珈澜是薄家的仇人!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的空气霎时凝结。 原本还在闹脾气的薄荷,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那么说,父亲不喜欢程珈澜,这一点薄荷是知道的,曾经她也就这点满心不安的问过母亲,薄荷希望最疼爱自己的父亲能够喜欢她选择的人,这样对于她来说才是幸福的开始。 薄妈妈那时笑着回答,“别理你爸爸,他是舍不得你啊,这是吃醋的表现。” “真的?” “你忘了吗?”薄妈妈拉住薄荷的手,“你很小的时候,你爸爸就因为会有臭小子把他的宝贝女儿娶走,而闷闷不乐了许久。” 薄荷当然记得,那应该是她缠着苏幕遮很久,苏幕遮终于松口道,长大了要娶她的事情。 然后薄荷被安抚了,婚礼前她在家住的那几天没少在薄履冰面前给程珈澜说好话,虽然薄履冰总是冷哼一声表示自己不愿意,但是薄荷却从未放弃过,更何况在她的心中,父亲的反应无疑是证明了母亲那番话。 她甚至为此偷乐不已,觉得父亲的反应太可爱了,她又不是远嫁,想要回来的话绝对是分分钟的事儿,好吧,这个保证,薄荷有点心虚。 可是现在,父亲却告诉她,程珈澜是薄家的仇人。 “爸——”薄荷一脸僵硬,她跟程珈澜的婚礼失败不假,但她却不愿意让这种沉重的字眼套在程珈澜的身上,更何况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了。 话说到这儿,显然薄履冰已经没有了继续隐瞒的打算,他望着薄荷,叹息道:“叶叶,你以为薄家是怎么破产的?” “那——” 不是因为大伯他们贪得无厌? 薄荷没有忘记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薄履冰跟他们的对话。 薄履冰不理薄荷,而是直接打断,“那你又以为,当初我为什么差点死在监狱?” 薄履冰差点死在监狱里,是二年前的事儿。 那时候薄荷正在工作,忽然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让跟她一起的楚珏帮她请假,然后拉着她一路狂奔到了医院。 薄履冰之所以生命垂危倒不是因为病痛,而是跟同住监狱的狱友发生了冲突,薄履冰就在那次冲突里吃了亏,他被人家推撞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上,造成了脑血管破裂。 脑血管破裂无论是死亡还是致残的几率都相当高,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下薄履冰的幸运。当时他被送到医院时,恰巧有个国际上颇负盛名的脑科医生正在a市考察,薄履冰被全力抢救后,很快脱离了危险。 薄履冰因为治疗及时,一些手术后的后遗症比常人轻多了,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后,只要不是专门注意,就很难发现薄履冰的异常。当时薄履冰刑期未满,身体痊愈后自然要被送回监狱继续服刑,薄荷不愿意薄履冰回到监狱受苦,就忍不住祈求程珈澜,想着让父亲假释出狱。 程珈澜并未答应,反问道:“你以为法律是什么?” 薄荷没有得到目的,心里难过,暗自生气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她心里其实也是谅解的,做错了事儿就该受到惩罚,更何况在程珈澜的插手之下,薄履冰的保外就医时间本来就比规定的时间长很多。 如果每个人都仗着自己的手里有点小权利胡作非为,那就不成样子了,因此在闹了两天小脾气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加上程珈澜虽然没有将薄履冰弄出来,却答应了薄荷不会让薄履冰在监狱受苦,事实上她在后来去看薄履冰的时候,发现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 薄履冰听完薄荷的话后,老态毕现的脸庞上浮现出嘲弄之色,他用程珈澜的话反问薄荷,“你以为法律是什么?” 问完后,他不等薄荷回答,就直接开口道:“法律就是有权之人手中的玩具。” 先不提以程珈澜的权势将他从监狱里弄出来,本身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因为要是没有接下来的事儿,他也不会多想,他跟薄荷以为的一样,他做错了事儿就得接受惩罚,这是应该的! 可显然不是这样—— 他会跟狱友起冲突,其实只是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现在让他想,他都回想不起来了,可是他忘不掉那个狱友在招呼着其他人暴揍他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已经得罪了大人物,还不赶紧夹紧尾巴做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大人物? 薄履冰护着自己的时候,努力回忆,他什么时候得罪过大人物? 后来,他回到监狱,在有意的讨好之下,终于从那个狱友的口中得知被他得罪的大人物是什么来头了。 卓越集团。 怪不得,事发之后,他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怪不得,他曾经奇怪过,既然薄荷为他请来的辩护律师,是律师界的传奇人物,他还会被判刑四年这么久,薄荷不知道那位律师的本事,但是薄履冰是再清楚不过了,以他的能力,他会被当庭释放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所有的困惑在得知了女儿的处境后,全部明白,与其说这场风暴是冲着薄家来的,倒不如说是冲着薄家的明珠薄荷来的。 薄荷想,自己脸庞上的表情一定是僵硬的,她过了好半晌才问道:“爸,你说的大人物是,程珈澜?” 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薄荷感觉很困难,也极其艰辛,说出来的时候,她甚至都觉得嗓子里有股腥甜的味道。 薄履冰不在说话,他望着薄荷不敢置信的苍白小脸。 薄履冰的沉默让薄荷的心直接跌倒了谷底,她知道父亲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她,因为没有必要,一点必要都没有,不是吗? 薄荷连着后退了两步,才用干哑的声音道:“我要出去走走。” 说完,她不顾母亲担忧的呼唤,直接拽起挂在玄关衣架处的手提包,冲了出去。 七月初的a市正是炎炎夏日,午后三点多的时候,正是气温炎热之际,过高的气温让路上的行人越发行色匆匆,原本最繁忙的公路,在这会也明显的安静至极。 在这样的高温笼罩下,恐怕没有人愿意在外面多待一秒。 除了一个人。 那是个身穿着浅灰色打*,草绿色防晒衫的女人,她低垂着头,长发披散,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她顶着炎炎烈日,一动不动的坐在广场边儿的石椅上,仿佛感觉不到太阳的温度,要不然怎么不走两步呢? 要知道,就在她旁边绝对不超过五米的地方,就有一块被大树阴凉笼罩的石椅还空着。 “薄荷——” 俞侬侬下车后,一眼就瞧见了坐着不动的薄荷,她被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你怎么坐在这儿,会晒伤的!” 在这温度几乎超过四十度的天气里,她从车里走到这儿,不过短短几十步路,就觉得满身涔涔汗意,更何况如薄荷这般直接暴晒在太阳底下了。 她真希望薄荷不是给她打完电话就在这儿了,要知道,那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薄荷听到声音,才抬起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了那张精致的小脸,当她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人时,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道:“你来了。” 她的嘴唇干裂,明显是缺水,在她弯起唇角的时候,唇瓣的表面承受不了这种力度就直接崩裂了,点点殷红鲜血,蓦地溢出。 俞侬侬蹙起眉头,尽管薄荷一句话未说,可是仅仅看着薄荷这副样子,她就能够猜测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要不然薄荷也不会失魂落魄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过,俞侬侬并未着急询问,而是不动声色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方便。” “好。”薄荷并未拒绝,本来就是她找人家问事情的,当然要客随主便,薄荷想着从石椅上起身,可能是起身太猛,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小心啊!”俞侬侬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了薄荷,可是在触碰到她的肌肤时,就不是吓了一跳,而是直接震惊了! 薄荷的手臂很烫,这是正常的,俞侬侬理解,在这种气温下,被晒的很烫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诡异的是,薄荷的手很凉,那种凉就像是在冬天时,穿着夏天的衣服出去转一圈,那简直是透心凉。 这下子,俞侬侬不淡定了,她暗自心惊,好在这些年她的经历不是摆着看的,脸上倒是不动声色,不过却再也没有放开薄荷,而是扶着薄荷走向她的车子。 两个人坐回车里后,俞侬侬伸手打开了空调,鉴于薄荷现在的反常,她并未将温度调低,可是坐在副驾驶的薄荷在感觉凉风吹拂时,仍然是忍不住的打哆嗦,她伸出手抚着手臂,只觉得汗毛直立,冷极了。 但她没有说。 善于察言观色的俞侬侬瞧着薄荷的模样,再次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 感觉好受的薄荷感激地望着俞侬侬,“谢谢。” 俞侬侬摇头,“别跟我客气。” 因为到了一个相对温度较低的环境里,薄荷原本苍白的小脸开始一点点红起来,她的脸颊很快通红成几乎不正常的颜色。 俞侬侬害怕薄荷中暑,连忙翻出了准备着的藿香正气水。 薄荷虽然不怕苦,但是对于藿香正气水那种味道却是无爱的,不过她见俞侬侬如此坚持,也不好推辞,一连喝了三支,才被放过。 又递给薄荷一瓶冰水,俞侬侬才问道:“薄荷,你这么着急找我出来做什么?” 她接到薄荷电话的时候正在午睡,虽然薄荷说不用着急,晚点见面也行,但是她听出来薄荷的语气不太对劲,哪里还有睡意? 从牀上爬起来后,洗了一把脸,甚至来不及化妆,她就按照薄荷给出的方位找了过来,也幸亏她赶来的及时,否则薄荷就得被晒晕过去。 薄荷喝下一口冰水,润泽了唇瓣,又冲淡了口中藿香正气水的味道,顺着嗓子流淌下去润嗓后才问道:“我想知道上次你来寰宇找我,想跟我说什么?” 上次在寰宇,俞侬侬问她,你了解程珈澜吗? 那时候她其实是发现俞侬侬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还有今早苏幕遮送她回家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她之前不愿意追问,是觉得没有必要追问,可是刚刚得知了曾经发生在父亲身上,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后,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一味的装聋作哑根本不可取,便打电话给了俞侬侬。 俞侬侬微微怔住,没料到薄荷忽然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她若无其事的笑道:“哎呀,都过了那么久,我哪里还记得当时想说什么?” 俞侬侬当然不是忘记了当时想说的话,而是觉得既然连苏幕遮都因为不想伤害薄荷选择了隐瞒,那她何必做那个讨厌的人,说到底她亏欠薄荷很多,一点都不想添加上这一笔。 “是吗。”薄荷显然不信,俞侬侬的记忆里多强,作为她曾经的好闺蜜,她会不知道?她也不信,俞侬侬的记忆里会在这几年退化,但是俞侬侬不肯回答问题也无妨。 她重新提问,“那我换个问题,你跟苏幕遮离开后发生了什么?苏幕遮为什么会跟秦央在一起?” 薄荷一直以为,以俞侬侬对苏幕遮的执着,在她当年放手后,他们终究会走在一起,然而并非如此,“你又为什么变成了秦央的生活秘书?” 这实在太诡异了不是吗? 俞侬侬绝对不是那种只要自己爱人幸福安康就足够的女人,要不然,当初又何必不顾她们之间的友情? “薄荷——”这两个问题,太过于直白犀利,即使口齿伶俐如俞侬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哪怕只回答其中一个问题。 “侬侬——”薄荷望着俞侬侬,用好久未曾称呼过的称呼,唤着她,“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也忘记了,我是不会相信的。” 忘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些事情,哪怕是死,俞侬侬都不会忘记,可是她又应该怎么跟薄荷说呢,要知道能被期待的真相或许不少,但是绝对不包括她能够给薄荷的,于是俞侬侬长长地叹息,“薄荷,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人生难得糊涂,所以你何必追根究底?” 是。 薄荷说过,人生难得糊涂。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行为准则,能装傻则装傻,充愣就充愣,没有必要将自己搞的太过于明白,人生啊幸福快乐就够了,计较太多心里会很沉重。 然而这不代表着薄荷愿意做一个傻子,也许在很多人眼里她就是个傻子,不过没关系,她现在决定弄清楚也不晚。 “你也把我当傻子一样戏弄?” 薄荷的话,让俞侬侬愣住了,她望着薄荷杏眸中闪烁的受伤,心里觉得难受极了,薄荷在她心里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傻孩子,一直快快乐乐的傻孩子。 如果说,有种人属于笑容,那必定是薄荷了。 她是那种,只要跟她在一起,就会觉得心灵都在唱歌的女孩,或许正因如此,苏幕遮才会爱她入骨,也才会在失去薄荷的日子里,连笑容都忘记了。 可是她现在却在薄荷的眼眸里,捕捉到了悲伤。 “侬侬!”在俞侬侬恍惚之际,薄荷忽然伸手抓住了她,“你不要瞒着我,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这种一切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她神经再大条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被人愚弄,还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连什么时间发生的都不知道。 薄荷的手本来就凉,又将带着碎冰的矿泉水瓶拿在手里许久,所以俞侬侬被薄荷握住手腕的时候,手上传来的那种温度,已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冰凉能够形容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刚才跑偏的思路直接被带回来,“薄荷——” 她本来想着说点别的转移话题,却不想薄荷冷声道:“既然你不说,我直接去问秦央就是了!” “哎,薄荷!” 俞侬侬立刻反手拉住就要下车的薄荷,她不觉得薄荷是随便说说的,但是她怎么能够让薄荷去见秦央?先不说秦央对当年发生过的事情知道多少,只说这些日子里,在她有意无意的专门陷害下,那个被疼爱的无法无天的千金大小姐,距离疯狂都不远了! 要是一直被苏幕遮藏在心里的薄荷送上门,恐怕直接会死无全尸的! 薄荷顿住了动作,却并未回头,她绷直的背部,无声的说明了她的坚持。 俞侬侬无奈摇头,苦涩的笑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那时候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太多了,她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薄荷听出了俞侬侬话中的妥协,转过头问道:“就先说秦央为何会成为苏幕遮的未婚妻吧!” 其实薄荷刚从所问出的每个问题,俞侬侬都不愿意回答,但是如果要做一个排名的话,那么薄荷现在问出的问题,无疑是她最排斥的那个。 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是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她抓着薄荷的手指,蓦地一收,修剪整齐的指甲,直接在薄荷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深深地痕迹。 殷红的血渍,直接从破掉的肌肤表层渗出,将她的指缝也染红了,但是俞侬侬并未发现这一点,她的脑海里,眼睛里,涌动的都是那些被逼入绝境的日子。 薄荷任由俞侬侬沉默,并未催促。 她瞥了一眼手背上流着血的伤口,在俞侬侬缓缓地放开她的手之后,毫不在意的甩了甩。 没多久,就听到俞侬侬沙哑的嗓音响起,“苏幕遮会跟秦央在一起,是我一手促成!我在苏幕遮的酒里下了药,直接将他送到了秦央的牀上。” 题外话: 正慢慢的揭晓真相,(づ ̄ 3 ̄)づ 219只因为,我恨你 当时,秦央答应了苏幕遮的追求后,表面上是一切尊重苏幕遮,可其实是受够了苏幕遮对她的无视。对于从来都是被追捧的秦央,一天两天的无视是新奇,一个月两个月的漠视是新鲜,那么三个月四个月的冷淡,就是忍耐! 从来都是众星拱月被各种追捧的秦央,什么时候忍耐过? 尤其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还跟着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女人,这让秦央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时,她倒是也没有想着将俞侬侬怎么着,反正对于她来说,好男人多的是,虽然苏幕遮特殊了点,但这不是让她委屈自己的理由。所以在她跟苏幕遮十几天未通电话,未发信息,甚至连msn,邮件都没有的时候,她主动约了苏幕遮。 这次约会,并非男女之间沟通感情的约会,秦央打算跟苏幕遮好聚好散。 俞侬侬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她买通了两人聚会的餐厅侍者,在苏幕遮的酒杯里下了药。之后就很好猜测了,被药物控制的苏幕遮跟秦央发生了关系,原本在秦央预料之下的分手,也就不了了之。 秦央真正成了苏幕遮的女人,就收了跟他分手的心思,她是真的很喜欢苏幕遮,秦央相信,苏幕遮一定会爱上她。 当然,在此之前,她要处理一个人,那就是俞侬侬。 她可以给苏幕遮时间,让他来爱上她,但是却不够容忍,他身边一直有个明显关系匪浅的女人,虽然苏幕遮看起来很讨厌那个女人。 俞侬侬直接被人带到了秦央的面前,见面的第一时间,一张填写着大笔金额的支票就直接拍在她身前的桌子上,那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温柔大方,优雅高贵的清丽女人,直接说:“永远不要出现在苏幕遮的面前,这张支票就是你的。” “不。”俞侬侬拒绝,“我不需要支票。” 秦央轻挑眉梢,“你这是对我表示,你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决心?” “您错了。” “错了?” “是的。”俞侬侬敛着眉目,一脸平静,“如果您不赶时间,并且有兴趣的话,可以听我说一件事。” 秦央的确不赶时间,不过为了表示她并没有过长的时间跟俞侬侬纠缠,还是抬起手腕,看了时间道:“你有五分钟。” 五分钟?真的太多了,她不需要那么久,只需要几秒钟就够了。 果然,俞侬侬一句话引起了秦央的兴趣。 “……是我在苏幕遮的酒里下了药。” “为什么?”薄荷听到这儿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俞侬侬移开了视线,透过车窗外,望着太阳热情下有些蜷缩的绿色植被,“因为我们都要活下去啊。” 记忆再次回到四年前—— 当初她追着苏幕遮出来后,已经身受重伤的他并没有跑多久就直接倒地不起,那时候苏幕遮被打断的肋骨本就没有愈合,经过这样的折腾显然又一次雪上加霜,她甚至看到贴着苏幕遮胸口位置的t恤被顶的凸起,而苏幕遮本人则趴在地上,无声无息。 俞侬侬见状,魂都被吓掉了。 她连忙找出手机拨打了120,说明情况跟方位后只能等待,好在这期间,她确认了苏幕遮只是疼的晕厥过去,情况虽然不太好,但是短时间内并无生命危险,她这才安心。 时间不长,俞侬侬看到了闪着灯的救护车呼啸而来—— 她立刻拼命地摆着手喊道:“这儿,这儿!” 她以为她招来的是救命的救护车,可哪里是这样呢,来的根本就是通往地狱的魔鬼号!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知道的,因为一切都是正常的,苏幕遮被抬上了救护车,接着到了医院,被送上了手术台。 手术,治疗,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只是,看起来而已。 苏幕遮做完手术的一星期后,虽然还不能随意活动,但是基本的自理,诸如吃饭之类的已经可以自己进行,所以俞侬侬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有急事让她回家一趟的时候,就跟护士打过了招呼,拜托她们多多照顾苏幕遮,就赶回了家。 谁知道等她进门,除了笑意盈盈的父母,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这种似曾相识的场面让俞侬侬心底升起一丝不安,并没有等多久,她的预感就被证实了。 相亲,毫无疑问是相亲。 以前俞侬侬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苏幕遮,她对于这种土掉渣的桥段极其无爱,更何况现在苏幕遮已经恢复了单身,她跟苏幕遮是有着无限可能的,又怎么愿意给另一个男人一丝好脸色? 那时候俞侬侬很是果断,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丝一毫不肯将就,所以在妈妈不顾她的一再反对,硬是将她的联络方式,手机号之类的留给那个根本就没有记住姓氏的男人时,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起身走人,至于父母的脸色她也懒得看,反正不会太好就是了。 之后的俞侬侬不止一次想起,幸好当时她的性子比较倔强,否则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那天她含怒离家,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好,就决定还是回医院,她总是害怕别人照顾不好现在性格越发阴翳的苏幕遮。 中午用餐的时间段,即使是医院这个决定人生死的地方,也是乱哄哄的。 平时就已经足够拥挤的电梯更是不堪,等待的人永远那么多。 拎了食物回来的俞侬侬看到这一幕就心生退意,她并不愿意跟他们一起挤电梯,再加上苏幕遮住的病房在五楼,并不高,于是她直接从楼梯爬了上去。 苏幕遮住的病房在走廊的最里面,虽然并非单人病房,但在一个星期里,同住的那个病人已经痊愈出院,在没有新病人住进来的情况下,这儿就暂且成了苏幕遮的专属病房。 也正是这个原因,这间病房并不像其他病房那般一直人来人往,倒是难得的清净,所以俞侬侬在病房门口的玻璃窗里,看到病房里有人的时候,是惊讶的。 尽管那个人穿着白色的医用长袍,但是苏幕遮的用药时间她是了如指掌的,现在这个时间并非用药的时间,也没有安排任何检查,否则她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去! 正在她沉吟的时候,就见那个男人拿出一支一次性的针筒,紧接着她就听到了苏幕遮压抑到极致,痛苦不堪的声音,俞侬侬差点推门闯进去,不过她忍住了,并且在那个人转身的时候,先行躲到了其他病房。 俞侬侬躲了很久,在估摸着那个不知道来路的男人离开后,才悄悄地离开,一直到了她跟护士交代的时间才回来,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也都没有看到一样,但她暗地里却收集了苏幕遮的尿液,拜托一个在研究所工作的师兄检测一下。 毒,或者说是毒品更加合适,这是师兄给出的检测结果。 “你是说——” 薄荷听到了俞侬侬说到这里时,再也忍不住的开口,“是他……” 她的声音生涩干哑,像是生生磨出来似的。 虽然薄荷并未吐出那个名字,但是说的谁,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儿,要是换了四年前,俞侬侬听到薄荷这么问,一定会十分肯定的说,是,就是他,程珈澜! 可是,此刻她并未正面回答薄荷的问题,而是苦涩笑道:“是不是程珈澜我不清楚。” 她没有证据。 虽然说从表面上来看,当年会做出这件事的只有程珈澜,只有想着将薄荷困在身边的他才会如此介意苏幕遮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俞侬侬心里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因为一些私心,她并未将猜测说出来。 薄荷轻轻颔首,并未再追问以后的事儿,也没有追问的必要了不是吗? 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要略微猜测就能想象到,那大概已经不是疼痛能够形容的了。 俞侬侬望着薄荷,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薄荷,你不要想太多,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过多的纠缠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 薄荷听着俞侬侬的话,良久之后,才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薄荷简直想不通,苏幕遮的事儿是不是程珈澜做的尚且存有疑虑,她努力的不去随便下结论,可是薄履冰呢,他又为什么这么去对付她的父亲? “程珈澜——”俞侬侬犹豫很久,“他好像不希望你的身边有其他人。” “什么意思?” 薄荷一时间没有理解俞侬侬的话,什么叫不希望她的身边有其他人,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活在这个世界就不可能独居。 俞侬侬转头看向薄荷,直到薄荷催促,“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见过程珈澜,当年我给苏幕遮下的药,就是他给的!” 当俞侬侬的话在薄荷耳边响起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四年前苏幕遮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他跟俞侬侬的事情是个意外,薄荷并不相信,她坚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然他们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滚了牀单呢? 别说是喝点小酒,血液不小心沸腾了,接着就发生了一些不和谐应该被和谐的事情。 要是真的这样也罢,好歹还有一个理由不是吗,可也得专业点啊! 比如挑个深夜,比如说酒精的味道,实在来不及喝就直接倒在牀上,做做样子不是吗? 结果什么都没有。 所以当时任凭苏幕遮舌灿莲花,薄荷不信,不信就是不信! 再说了,信了又怎么样? 已经有了其他女人,还是自己的闺蜜爬牀的,这要是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显然是太为难薄荷了,她可没有丞相那么大的肚量! 更何况,以她当时的处境来说,这种男女之间的情和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住在医院等待她拿钱去做手术的母亲,还有陷入监狱里面,很快面临多年牢狱之灾的父亲! 然后她选择了拨通电话,对着当时的顾特助说,只要有钱,她能做一切。 之后便不需赘述,但是薄荷从程珈澜那了解到的却是,因为她在酒吧里无意得罪了他,所以合该被耍了一把。 结果,俞侬侬却告诉她,她去酒吧买醉的原因—— 男友跟闺蜜爬牀,这件事背后有着程珈澜的影子! 薄荷顿觉今天的经历,听到的事情,就是为了颠覆她以前生活存在的。 似乎她身边的人,在这些里都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偏偏她一无所知,犹如傻子般被人愚弄,被程珈澜,那个她后来爱上的男人放在掌心里愚弄! 薄荷汗毛直立,毛骨悚然的同时很想知道,她的生活中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顺其自然,无法避免的发生的,又有什么事情是出自程珈澜的手笔的?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薄荷,你别这样。” 俞侬侬瞧着薄荷的脸色难堪,甚至小脸上的潮红都变得浅淡,她劝慰道:“也许是他太在乎你了。” 这话是俞侬侬说出来的不假,但却连她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能安慰薄荷? 更何况在薄荷的心里,这种近乎疯狂的感情,她是承受不起的,没有一种爱在被欺骗背叛充斥时,还能始终如一,联想着俞侬侬方才的那句,他似乎不想让你的身边有其他人。 还有忽然出现的嘉禾,她忍不住自问,这真的是爱? 如果是,那为什么啊,她再也感觉不到快乐的滋味儿了。 如果不是,那这些年,她的存在又算什么? 还有他们永不分离的誓言,无法否认,这是薄荷心头的一根刺,平日里在她的故意遗忘跟疏忽下,似乎无所谓,但是不能碰触,哪怕是轻轻地抚过都不行! 很久之前,嘉禾送到她家,写在卡片上的话语,忽然就浮现在薄荷的眼前。 那上面写着—— 为了感谢薄小姐这四年来代替我陪伴在澜的身边,特写此信,聊表心意…… 代替? 难道她的存在,仅仅只是一个替代品? 这个问题除了程珈澜谁都不能回答,可是程珈澜不在这里,旁人只会看戏,所以她剩下的,也就是拼命在心中质问自己了。 得到答案后,薄荷并未继续待在俞侬侬的车里,道谢之后,她不顾俞侬侬发挽留和表示可以送她到想去的地方的意思,径自离开。 车门被推开的刹那间,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巨大的温差让薄荷的呼吸一顿,但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住。 这般只能用炙热来形容的温度,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可是薄荷却觉得刚刚好,唯有这种热度才能让她感觉不那么冷。 俞侬侬坐在车里并没有追,她知道忽然得知了这么多堪称颠覆性的消息后,她现在的心情必定是激荡不已的,一个人静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她到底是担心薄荷会出什么意外,毕竟她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反常了,略微衬衣了一会,俞侬侬才掏出手机,想也不想的按下一连串数字。 电话被接通的那刻,她的双眸黯然如夜。 至于薄荷,她跟俞侬侬分开之后,直接找了一个地方重新静坐发呆,其实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时,她不喜欢静坐,而是喜欢慢慢的散步,她总觉得只有这样,纠结成一团的思绪才会渐渐清晰。 可她现在觉得很疲倦,胃里也总有一种被堵得死死的感觉,整个人别说走路了,似乎连坐着都变成了一种负担,可能是因为她今天的情绪起伏过于巨大,肚子里才被人知晓的存在,也变得不安起来。 薄荷勉强的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黯然道:“宝宝,别闹,你要乖乖的……” “薄荷,你还好吗?” 这时熟悉的男声响起,薄荷闻言直接抬头,她想她可能是晒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她现在看过去总觉得眼前有好几个人影在晃动。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认出眼前的人。 薄荷一把拽住出现在她眼前的苏幕遮,努力道:“我不舒服,送我去医院——” …… “程总!” 在程珈澜找到薄荷之后,阎修就已经开始指挥手下,将那些倒霉的病人疏散出去,至于补偿之类的,总会有专人负责。 他花费的时间并不长,然而等他回过头的那刻,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惊呆了,尤其是看到薄荷的状态明显已经不对劲时,阎修连忙冲过来,大声道:“薄小姐快被您掐死了!” 耳边乍然响起的声音,让程珈澜倏然回神。 刚才他因为一时间无法接受薄荷竟然会狠心打掉孩子,深埋在心底的戾气被勾起了。 要不是阎修发现的及时,恐怕他就真的掐死了薄荷! 这个已知的后果,让还握着薄荷脖颈的程珈澜,只觉得手掌被烫了一般,猛然松开。 忽然恢复自由,呼吸也通畅了,大量空气骤然涌入肺部,身体顺着墙壁滑下的薄荷,立刻咳的满脸通红,变得血红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的泪光,直接渗出来,那模样好不可怜。 要不是看到被刚才变故吓得不轻,躲在墙角里瑟缩发抖的王院长手里捏的那叠纸,程珈澜想他真的会控制不住,直接将薄荷抱进怀里! 可是他看到了,差点抬起来的脚步,仿佛忽然被强力胶直接黏住了般,心头更被无数钢针,轮流着扎来扎去,疼痛让他的情绪变得越发焦躁,不安。 程珈澜冷冷地望着薄荷,“你真是好样的,薄荷!” 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打掉他的孩子,不是好样的又是什么? 薄荷直接坐在地上,一阵咳嗽后,才哑着声音道:“我当然是好样的,否则怎么会变成你的弃妻呢。” 弃妻。 这两个字到底是勾起了程珈澜心底的愧疚,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阴翳可怕,冷漠至极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打掉孩子的!” “不!” 薄荷抬起头,仰望着那个在任何时候都俊美犹如天神的男人,联想一下此时的自己,即使没有照过镜子也必定是狼狈不堪的,这种强烈到极端的对比,有哪点能证明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恐怕没有。 明明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可是她偏偏选择了视而不见,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于是,薄荷狼狈又嘲讽的笑起来,“打掉孩子无关其他,只因为,我恨你!” 220骗过程珈澜 “薄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恨’字,从薄荷的口中吐出时,程珈澜顿觉心头的疼,比刚才更加剧烈激荡,那种疼痛直接超越了在他得知孩子没有了的那一刻。 他的气息顷刻间变得更加不稳,“你要恨我,那就恨到底吧,不过……既然你敢杀死我的孩子,那就再生一个,一个换一个,很公平!” “你休想!” 公平,程珈澜居然跟她讲公平?在他对她做出那些事儿的时候,何曾跟她讲过公平? 薄荷的双眼渐渐染上了一抹猩红,她冷睨着程珈澜,厉声道:“我一定不会再怀上你的孩子!不信,那就试试!” 这句话里已经渗透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拒绝! 这句话让努力将自己透明化,缩小化的阎修都忍不住侧目望去…… 他相信,在很多人的眼里,包括他自己的眼中,薄荷一直是个羊咩咩般的软弱女孩,虽然偶尔会闹点小脾气,但是总的来说却是一个脾气很好,性子有些软绵绵的人。 谁会知道呢,踩了她的底线后,竟然学着被惹急的兔子般开始咬人了—— 打掉程珈澜的孩子,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才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什么叫做不怕死,他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你这是威胁我吗?”薄荷话里的意思,程珈澜当然听得出来,正因为听懂了,周身的气压也变得极低,他眯起的狭长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不是威胁!”薄荷昂了昂头,她拒绝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她的脑袋上,“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决定?” 这恐怕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此时直接黑成了墨玉般的色泽,“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决定好了,阎修——”他怒声冷道:“把她给我带走!” “不!我不要跟你走!” 薄荷有点傻眼,简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明明在她的设想中,程珈澜得知她将孩子打掉后,如刚才的暴怒是一定会出现的,但紧接着的不应该是愤怒到拂袖而去吗! 为什么现在演变成这种结果了?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要被带走! 要是现在被带走,恐怕只有被关在某一处的下场吧,就犹如四年前她体验过无数次的禁足。 “你以为你还有说不的资格?” 薄荷的抗拒,让程珈澜的火气更胜,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次对阎修怒道:“还愣着做什么!” 一再被训斥的阎修,抬手摸了摸鼻子,他对薄荷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后,直接逼近薄荷,然后伸手去抓人,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薄荷时,一只手横空而来,阎修本能的收回了手臂躲过对方这一击,就在他瞬间的退让里,一道身影错步而来,直接横身,将薄荷护在了身后! “程总,你这般仗势欺人,不好吧。”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薄荷送到医院的苏幕遮,刚才他就一直隐藏在人群之中,而急于寻找薄荷的程珈澜,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会他瞧见程珈澜竟然要玩‘掳人‘这种低级的游戏,就再也坐不住了,要是这个时候,他再不出声,别说喜欢薄荷了,甚至连出现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于是,他出手拦下了阎修! “苏幕遮!” “程珈澜。” 苏幕遮唤着程珈澜的名字,颇为锐利的视线与程珈澜相对,且不肯退让分毫。 当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气势全开时,那对同处一个空间的人来说,绝对是一场重灾难,那种令人窒息的极低气压让所有人都觉得压力山大。 最先顶不住的人,是薄荷,刚才努力起身的薄荷,几乎站不起。 除了两个男人本身气势的影响,她发软的腿无力支撑着她的身子,薄荷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难受感,轻声唤道:“苏幕遮……” 苏幕遮似乎想起了什么,顾不得跟程珈澜置气,转身连忙扶住了薄荷,温和道:“薄荷,你还好吧?” “嗯。”薄荷轻轻颔首,示意苏幕遮不用担心。 尽管薄荷如此表示,但是苏幕遮却根本没法放心,因为薄荷现在的脸色真心很难看,很显然她就要支撑不住了,可是他却还没打发走程珈澜,只要想到这一点,苏幕遮就满眼忧虑。 薄荷眼见自己的安抚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也顾不得了,因为她真的很难受,“我坐一下就好。” “好。”苏幕遮立刻小心翼翼的扶着薄荷,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程珈澜站在一旁,冷冷地望着在他面前上演的这一出,你侬我侬的戏码,忍不住想,薄荷此刻的身体如此虚弱,都是因为擅自打掉了他的孩子,没准还是为了苏幕遮…… 只要这么一想,心头那把火登时犹如被汽油加持了般,燃烧的更加猛烈汹涌。 程珈澜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倏尔染上猩红色彩,从口中吐出的话语,温度低的更是犹如凝结的冰,有种即将碎裂的感觉,他说:“薄荷,你到我这边来!” 对于程珈澜的话,苏幕遮是想回击的,可是薄荷却冲着他轻轻地摇头,阻止了他,尔后自己开口讽刺道:“你死心吧,我不会过去的。” 闻言,程珈澜俊美的脸庞渐渐狰狞,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阻止了,“头儿!” 来人是阎三,他握着手机一脸兴奋的冲到了程珈澜的身边,大声喊道:“烈哥打来电话,说是找到嘉禾小姐了!” 这话一出,大厅里的空气明显凝结,最起码苏幕遮能感觉到,他怀里的薄荷因此颤抖了一下,他低头望去,只见她的眉目更加冰冷,而他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 “头儿?” 处于兴奋状态的阎三并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直到这会才感觉气氛异样,他满脸疑虑地抬起眼帘,看向程珈澜,却见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程珈澜将方才的话咽下去,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被苏幕遮亲昵的搂在怀里,眉目冷凝的薄荷,这才微微怅然道:“走!” 随着程珈澜的离开,大厅里的压力骤减,那些个没有来得及离开的病患,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纷纷对视,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惊骇和疑问,那个男人是谁? 渐渐地,嘈杂的声音在大厅中恢复,而靠在苏幕遮怀里的薄荷却没有任何动静。 等到苏幕遮发现了异样,低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薄荷已经不省人事,他吓了一跳,当即喊道:“医生——” 薄荷总听到有人在喊她,虽然喊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妈妈,妈妈…… 但是,薄荷很确定这是叫她呢。 那种稚嫩的,清脆的声音,莫名的勾动着薄荷的心脏,她就在迷雾中循声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她想找到那个声音,找啊找的,几乎将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 越是找不到,薄荷就越是心急如焚,整个人好似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一直到筋疲力尽,也没有丝毫头绪,薄荷很是沮丧的席地而坐,怎么会找不到呢? 明明好多次啊,她都听到声音就在她的身边了,但是转身去看,甚至故意的闭着眼睛去抓,抓住的却都是白茫茫的虚无,等到张开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薄荷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满心失落,难受极了。 就在这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明明犹如牙牙学语的童声,却偏偏透着一股子无奈,“妈妈,你低头啊,我就在你的肚子里面。” 肚子! 这道声音犹如凌空而来的闪电,劈开了重重迷雾,在她耳边乍然响起。 薄荷猛地睁开了眼睛,“薄小姐,您醒了。” 一直守在病*边的护士,见到薄荷睁开眼,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刚想出去通知医生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大力的抓住了,“薄小姐?” 护士被薄荷的动作吓了一跳,被紧紧抓住的手有种生疼的感觉。 薄荷不理护士略带疑虑的目光,而是直接问道:“我的宝宝——” “宝宝很好……”在护士回答之前,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不过你还这么激动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好就好。”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薄荷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提在嗓子眼的心脏蓦地落回了原地,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松了下来,她这才抬起头看向苏幕遮,满眼感激道:“苏幕遮,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 要不是有苏幕遮的帮忙,这次她恐怕很难骗过程珈澜! 苏幕遮示意护士离开,等到病房的门被关上后才道:“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要不是阎三忽然闯进来,说是有了嘉禾的消息,程珈澜恐怕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离开,而目睹了全部经过的他,更觉得程珈澜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闻言,薄荷也蹙起眉头,显然她也明白了苏幕遮话中的意思,对于程珈澜的难缠程度,可是没有几个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苏幕遮瞧着薄荷忧虑的模样,怕她的情绪影响了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孩子,连忙出声安慰:“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需要那么担心,你目前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努力养胎,要知道,你之前的情况可是很凶险的。” “嗯嗯。”薄荷听到苏幕遮这么说,哪里还顾得上纠结,刚好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之前离开的护士送来了一些适合孕妇吃的清淡饭菜,还有医生根据薄荷身体状况开的安胎药。 简单的用过餐后,薄荷又躺在牀上直接睡了过去,现在睡眠才是她最爱的,总觉得睡不够似的。苏幕遮坐在牀边的椅子上,望着以极快的速度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薄荷,忍不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薄荷没有打掉孩子的事情,在苏幕遮的运作下,除了主治医生跟专门负责这个房间的护士,以外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包括薄妈妈跟薄履冰,他们最多以为薄荷在调理流产后的身子。 之后的几天,薄荷一直住在医院,吃了睡,睡了吃,过的绝对是猪的生活,一直等她的主治医生宣布她的恢复状况良好,可以回家休养,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猪的生活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 薄荷想,若是她知道自己会碰到什么事儿,一定不会婉谢苏幕遮表示要来接她的好意,虽然一直这样麻烦苏幕遮很过意不去,但也好过陷入那样无可挽回的地步之中。 可惜,薄荷不知道。 所以在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就拎着装有私人物品的小包,准备回自己临时租住的地方。 是的,她现在已经不住在家里了。 在她决心瞒住父母,骗住程珈澜的时候,就已经不适合住在家里了,她怀孕初期的症状很明显,除了嗜睡,每天的孕吐也开始摆放了,时间长了肚子还会大起来,所以住在一起的话,想要藏住肚子是不可能的。 薄荷现在的打算是先一个人一边休养,一边等待苏幕遮帮忙申请外市某所大学的研究生通知,虽然理论上来说,她应该出国生孩子比较好,但那只是理论上的。 在国外那种完全陌生,生活习惯大为不同,甚至连语言都不通的环境里,一个人默默地适应,并且生下孩子,薄荷觉得真心是对自己的大挑战,更何况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国内。 所以,她打算听从苏幕遮的建议去外市,那个城市距离a市十分遥远,且,程珈澜的手,暂时还伸不过去…… 薄荷乱七八糟的想着,已经拎了小包从房间出来,只是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住了。 那个人是她的老冤家——阎烈。 薄荷蹙眉,看到阎烈健硕的身子跟带着少许轻伤,显得越发狰狞的端正脸庞,顿觉一阵头疼,除了她本身就不喜欢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从很久之前就对她抱有敌意的男人外,更代表着阎烈的出现,本身就是麻烦! 她真心不认为是他自己跑来找她的。 果然,阎烈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薄荷的想法,只听阎烈道:“澜哥和嘉禾姐请你过去。” 薄荷不知道阎烈是不是故意将这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的,她只知道在她真正听到的时候,心脏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下。 不过薄荷到底不是一个人,她现在怀着宝宝,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女人为母则强,她没用多久,就从瞬间的失态中恢复了过来,“如果我说我没有时间呢?” 阎烈不再开口,只是那分毫不动的身体无声的说明了薄荷并无其他选择。 薄荷见状,无奈的摇头:“哎,那就走吧。” 她现在住的医院是苏幕遮帮她安排的,之前的秦央也在这里住过,作为a市首屈一指的医院,来往的都是明星大腕,千金名媛,名门贵妇。 人嘛,身份敏感了有很多事情坐起来就不方便了。 比如说意外怀孕,养胎也好,打胎也罢,需要的除了悉心的照顾外,还有的就是更重要的*二字,所以从各个楼层直达地下停车库的电梯就很有必要。 此时,薄荷就是跟在阎烈身后,称作电梯直达的地下停车库,出来后又走了会儿,才见到一辆黑色豪华商务车。 商务车的车窗间渐渐落下。 并不需要薄荷的猜测,她很轻易的将坐在车子里的人尽收眼底,说起来都是熟人,每个人薄荷都认识,坐在驾驶位置的是阎三,副驾驶位置的是阎修,程珈澜坐在后排挨着左边儿窗户的位置,而嘉禾坐在右边,也就是薄荷站着的这一边,她的大半个身子直接靠在程珈澜的怀里,脸庞直接埋在了程珈澜的肩膀上。 那种感觉一定很温暖,只可惜不属于她。这个念头不经同意的出现在薄荷的脑海中,她就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干涩,眨动的时候有种生涩的疼痛,她想一定是她昨晚没有休息好,才会有这种感觉的,不是说睡眠不足很容易眼睛干涩吗? 嘉禾听到脚步声后,这才转过头来,“你来了?” 薄荷发现这次见到嘉禾,她整个人比之前在寰宇见到的还要瘦弱,她的脸色看起来也不算好,隐隐地泛着一些青白的色泽。 薄荷记得她之前受过重伤,所以没有开口说话。 嘉禾并不介意薄荷的冷淡,她很是温和的笑了笑,“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是很遗憾。” 说罢她叹了口气,至于是真心觉得惋惜,还是真心的遗憾,那就不太好说了。 薄荷扯了扯唇角,觉得可笑极了,以她和嘉禾的关系,她跟程珈澜的孩子没有了,嘉禾这个女人不躲在墙角里偷笑都是一种奇迹了,更何况是遗憾? 果然还没等她说话,嘉禾就再次开口,“放心,当初我承诺过你的五千万不会少。” “呵,是英镑,五千万英镑!” 英镑是不是很值钱?跟人民币的兑换率是多少? 薄荷真心不知道,她只知道比人民币值钱就是了,既然对方硬要送上门,薄荷觉得她要是拒绝实在太对不起嘉禾了。 嘉禾脸上的神色骤然僵硬,她简直没想到薄荷会这么说,尤其是听阎烈说了薄荷竟然直接将孩子打掉,她就以为薄荷既然能因为程珈澜从婚礼上离开而打掉孩子,那么听到她的话,还不直接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啊? 原本因为主人的命令,为了得到程珈澜的孩子,她不得已退让答应了他们的婚礼,可是现在出了意外,婚礼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 此刻,程珈澜跟薄荷的关系最僵硬,她要是不挑唆一下,真的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怎么,不会是不想给吧?” 薄荷睨着眉目僵硬的嘉禾,心情越发舒畅了,但是也别想她就这么罢手! 她是好脾气不假,但是不代表可以容忍对方一再的恶心她,更何况以后养宝宝也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情。 想到孩子,薄荷的杏眸中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光芒,自然下垂的手,忍不住抚了抚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宝宝啊…… “当然不是——”嘉禾被薄荷略带疑问和质疑的语气一逼,直接想也不想的否认道。 薄荷扬起唇角,更干脆的说:“那开支票吧。” 这句话一出,别说其他人,就连一直将视线放到其他地方的程珈澜,都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薄荷,一双黝暗的眸子,晦暗的似乎隐藏着许多情绪。 薄荷知道程珈澜在看她,因为她敏感的肌肤已经感觉到少许刺痛了,可是她没有转头,哪怕给对方一点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她只是挑衅地睨着嘉禾—— 事情发展到这般的地步,嘉禾无疑是被薄荷挤兑的骑虎难下。 221他想救薄荷 拒绝? 显然不行,要是一口拒绝,那不是证明她说话不算数吗? 这还是最轻的,如果惹的程珈澜追究她说的话就麻烦了。早知道她就忍耐了!不应该为了一时的最快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步! 答应? 这更是让嘉禾吐血,之前她从薄履冰跟薄妈妈处就拿出了五千万,结果并没有达到目的,薄荷还是回来给她添堵了。 尤其……现在是英镑,一英镑大概是等于九块九毛五的人民币,五千万英镑,那就是…… 那个数字,只要嘉禾一想就觉得心头发麻,尤其是她想到这事被主人和教官知道以后,她恐怕就不是发麻而是发毛了! 然而不管她暗地里吐了多少血,在众人的目光下,还是得硬着头皮把支票填好,递给薄荷的时候,嘉禾觉得自己的手在发抖,偏偏薄荷没有立即接过来,还一脸怀疑,“你给我的不会是空头支票吧。” 随随便便就拿出五千万英镑会不会太好骗了一点? 薄荷哪里知道嘉禾的担忧,她只是想,嘉禾这女人耍手段弄个假支票给她,若是她信了,等有急事用钱的时候不就抓狂了吗? “支票没有问题,一年之内去任何银行都可以支取。” 这话是程珈澜说的。 “哦。” 虽然薄荷现在很不想看到程珈澜,但是对于他的话还是信服的,于是没有多言就把支票收进自己的手提包中,然后很认真道,“这张支票就当告诉你,很多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否则会伤的不止只有心,还有钱。” 而且伤的还不是一般的狠! 然后,薄荷就瞧见嘉禾的脸色异常难看…… 看在支票入账的份上,薄荷很好心道:“从这一刻起,程太太的宝座就是你的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跟你抢了,瞧,五千万你花的还是很值的。” 她要带着肚子里的宝宝离开,至于男人什么的还是一边去吧! 薄荷这么对自己说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心脏被她果断的无视了,她一脸满足的拍了拍自己的手提包,对着脸色不是特别美妙的男女说道,“再见。” 再也不见。 程珈澜的脸色不是很美妙,或者这么说,实在是太含蓄了一点——那哪里是不美妙,简直就是阴沉如水,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薄荷不但敢勾搭其他男人,打掉他的孩子,还敢以一副买卖东西的语气,把他妻子的身份卖掉了! 勾搭其他男人。 打掉孩子。 卖掉程太太的宝座。 这三点,其实程珈澜分不清楚,他到底更介意哪一点! 他只知道自己心头那把火,从得知孩子没有了之后就再没有熄灭过,且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程珈澜眯了眯眼,想也不想的推开靠在他身上的嘉禾,去开车门。 薄荷见状震惊了,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不应该任由心头的那股气和不爽来挑衅程珈澜,毕竟离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显然已经晚了,貌似炸毛的程珈澜要来找她的麻烦了! “给我过来!” 程珈澜看着一步步后退,像恨不得插翅从他身边逃离的薄荷,冷声说道,“不要让我亲自去拎你回来!” 薄荷只觉得头皮都要发麻了,她一点都不觉得在程珈澜说了这句话之后她还能跑掉,更何况对方还有还几个人,还有车……而她这次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从硬件上来讲,双方的实力差了不止一点! 跟在程珈澜身后,从车上下来的嘉禾看到薄荷犹豫的神情,又想到自己想要实现的目的,还有已经开出去的大额支票,立刻出声道,“薄荷,你过来吧,反正车子空间够大,多你一个人不打紧。” 这话听起来没有问题,可是话里的意思已经把自己当女主人。 而薄荷只是一个被招呼的客人。 薄荷闻言,无法控制的想,程珈澜之所以会从婚礼上离开就是因为嘉禾,顿时传来尖锐疼痛的心脏让她最后一点犹豫消失,她绝对不能再将自己陷进那样不堪的境地,因为真的太辛苦了。 更何况她还有宝宝,她一点都不希望宝宝会在这样畸形的环境里成长,她的孩子,哪怕注定没有爸爸,也应该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成长。 于是,薄荷开口拒绝,“不!太挤了!” 这辆被程珈澜使用还算频繁的七座商务车,后排座位只有三个,但其实坐四个人都没有问题,想要有拥挤的感觉最少也得坐五个人以上。 可是,对于情侣之间的感情来说,两个人足矣,三个人的话那真是太挤了! 薄荷话里潜在的意思很明白,在场所有人都能够听明白,嘉禾瞬间圆满,她只觉得自己钱没有白花,但是程珈澜就不满意了,敏感的他从薄荷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她是存心想要离开的! 这让程珈澜越发不满,“是你逼我的!” 他直接就迈开修长的腿向薄荷走过来! 薄荷到底顾忌着才稳下来的孩子,不敢做出转身就跑的剧烈动作,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珈澜快速靠近,“别过来!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薄荷这种试图撇清关系的话让程珈澜很不喜欢,他早就在阎修当初查到的资料里,知道薄荷跟在他身边四年,而这四年或者说更长的时间里,嘉禾却毫无踪影! 他还没有找到莫名其妙失去的记忆,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不能让薄荷走,不说别的,只凭薄荷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能够被他留在身边四年,这件事情就透着诡异。 程珈澜不相信自己会随意的背叛她,哪怕是她因为种种原因不在他的身边,也绝对不可能。 那么,两相矛盾的事实背后代表的意思就太值得玩味了。 “哎——”程珈澜还未开口的时候嘉禾说话了,“你就别闹脾气,惹澜生气了。” 薄荷闻言,杏眸中浮现出嘲讽的光芒,她望着走过来的嘉禾,冷淡客气疏离的笑道:“莫非嘉禾小姐是打算让程珈澜再娶我一次?” 嘉禾的脸庞僵硬,这话她可不敢说,之前薄荷跟程珈澜的婚礼,轰轰烈烈准备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悔青了多少肠子,还好最终被教官阻止了。 想到教官,嘉禾就忍不住想到,某次她一不小心看到教官嘴里叼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下用力的刺着薄荷的照片,每下都正中心脏,那股狠劲,即使是她都忍不住背脊发寒。 想来薄荷跟教官应该是有着过节的,要不然怎么能够让教官恨成那样? 对此,嘉禾当然是幸灾乐祸,有了教官出手,任凭薄荷再厉害也只有被收拾的份,她对教官的手段有着无以伦比的信心。 想到这儿,嘉禾的心情瞬间美好很多,她重新扬起唇角,“如果澜愿意的话,那我毫无怨言。” 就是让她坐上程太太的位置又如何?那也得她能坐的稳,或者坐的上! 之前她不敢赌,但是在知道那天假扮医生把她从医院弄走的人是教官派来的时候,她基本上能够确认,教官绝对不会允许薄荷嫁给程珈澜! 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嘉禾却相信自己的直觉。 薄荷不知道嘉禾暗地里的打算,她听到嘉禾的话,用怜悯的眸光看她一眼,“你每天都逼着自己装的这么大度,就不累吗?” 薄荷这话实在太过于的诛心! 这成功的又让嘉禾才好看一点的脸色直接大变,“你!” 尽管嘉禾愤怒的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跟薄荷大战三百回合,但是想到身边的程珈澜,嘉禾又咬着牙忍了下来。 嘉禾以为程珈澜见到自己被薄荷用话语如此的埋汰,一定会代替她出头的,谁知道并没有,她忍不住侧头去看,却见被她挽着手臂的程珈澜正在一脸专注的望着薄荷。 那双形状好看的剑眉紧蹙,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着她从未见过的探索之色,不知道为什么,嘉禾觉得自己的心脏跟着一紧,她立刻想弄出点什么事儿,打断程珈澜的沉思。 显然有人跟嘉禾有着同样的想法。 此时,有辆车悄无声息的发动,仅一瞬间速度就提到了最快,然后冲着站在通道的薄荷,程珈澜和嘉禾三人,冲了过来! …… “吃!”一颗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上时,随着女人的声音响起,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这才发现自己一大片的棋子已经失去了生机,原本一面倒的局面立即翻转过来了。 男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怎么只这么一下,他的棋子就死的七七八八了? 教官垂下头,将一颗黑色的棋子衔在双唇之间,然后放在某个位置之后,才开口,“喏,就是走那一步的时候。” 男人直接傻住,要知道被教官指出来的那一步可是在二十分钟之前的…… 而这期间,他们少说也走了六七十步的棋,这也就是说,刚才或者更早的时候,他就被算计了。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的他鼓掌大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果然好计谋!” 对于男人的赞美,教官并没有得意,而是轻轻地摇摇头,“说穿了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用你想要的来勾搭你。” 男人想要速战速决,想要赢的干净利索,所以在他稍站上风,并且以为自己抓住一个完美契机的时候,其实已经落入了她搭建好的陷阱里面。 所谓声东击西,不外是用他最迫切的做诱饵,从而达到目的。 “哦?”男人挑了一下眉,“就如你现在的布局?” 教官点点头,停顿一会才道,“其实我觉得‘试探’二字,更加贴切。” “试探?” “对!若不试探一下,假亦真了怎么办?” 男人闻言笑的更加的欢畅,他抬手抚摸着教官光洁的脸庞,深情款款道,“幸亏你是我的,否则我可就寝食难安了。” 教官丰满的红唇微微勾起,“我也很庆幸自己是你的。”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总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里闪烁的都是冰冷而嗜血的光芒。 把这一切收进眼底的男人越发满意,脸庞的笑容也跟着越来越灿烂。 …… 阎烈跟阎修他们被留在那辆黑色豪华商务车的旁边,而程珈澜三人却在距离他们大概有二十米左右的位置,想要在两辆急速飞奔而来的车子到达之前赶过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对于程珈澜来说不算什么,甚至连危险都算不上…… 只是,这是对于程珈澜来说的,而不是别人。 要是换了正常的情况,嘉禾也能轻易的从试图把他们当做汉堡一起包圆碾压的汽车下逃开,但是她最近受过重伤,又被绑架了好几天,才做过手术不久,别看她现在能够行走,其实这也是她的极限了,任何的剧烈动作都做不得。 而薄荷即使处于身体状况的最巅峰,程珈澜也不觉得她能躲的过去,显然她现在就已经被这种变故弄傻了! 可偏偏薄荷刚才为了躲开他,又径自退了好几步,这让程珈澜想要将薄荷拉过来护在怀里,也成了不可能的事儿。 这些念头在程珈澜脑海中闪过,不过短短一秒的时间。 这一秒的时间里,闪过的念头却让程珈澜清楚的知道,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他只能救一个人! 嘉禾虽然不知道程珈澜现在脑海中翻滚的念头,但是她很敏锐的感觉到,程珈澜将目光放在了薄荷身上,他的肌肉渐渐绷紧,随时可能从她的手中抽离出去。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 快速接近的车子最多几个呼吸间就会碾压过来,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个契机,如果程珈澜选择的是救她,那么薄荷就算在这次的意外中活下来,想必也会完全的死心吧? 嘉禾如是的想,可她也害怕,要是一个玩不好,死掉的就是她。 但是联想到落在主人跟教官手里之后,这些年非人的生活,跟以后还不知道需要持续多久的日子,那些恐惧终究是被她狠狠地压下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这种连自由跟尊严都没有的日子要好很多! 更何况要是赌赢,那得到的回报绝对是无比巨大的! 嘉禾暗暗地咬牙,在程珈澜真的要把手臂抽走,似乎想冲到薄荷那边的时候,她提前的放开手,猛地上前一步,一个错身直接挡在程珈澜的身前,并且用急切的声音说道,“危险,澜你快点走!” 程珈澜闻言,心头大震,原本才抬起来准备迈出去的腿再也动不了,望着身前单薄而瘦弱的身影,很多凌乱的画面,开始在脑袋里急速的闪过…… 很久之前的枪林弹雨中,跟他相互扶持一起走过的,总是这道身影,每次遇到危险,她第一时间做的总是挡在他的面前,就如同现在一般让他离开。 程珈澜还记得有一次,他趁着她洗澡的时候,直接闯进去了,然后她很凶的让他滚! 那时年轻气盛的他怎么肯? 再说被自己的女人赶出去这种丢人的事儿,程珈澜也不会允许发生,于是他第一次不顾惹她生气,直接走过去,关掉哗哗洒水的花洒! 水流下,缭绕的水蒸汽渐渐散去,原本被阻挡的视线也就清明起来,然后他就看到,被他搂在怀里,那个杏眸圆瞪,怒意不减的她。 这次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不是她生动鲜明的神情,而是她的身体。 说实在的,她的身体算不上多么美,虽然高挑纤细,但显得干扁点,且身上布满好些深深浅浅,形状不一的疤痕。 最引人瞩目还是她的胸前,靠右大概是肺部的地方那个模样狰狞的疤痕,让程珈澜忍不住抬起手来去摩挲。 指尖传来的触感奥凸不平,不复平顺滑腻,可是却一点点印刻在他的心上,这让程珈澜怎么也忘不掉她这处的伤,这处几乎要了她命的伤口,是为了救他而受的。 那时候,他跟着她出任务的时间不长,因为情报错误,他们陷入一场攸关生死的危机之中,被他们干掉的人的老大,下了狠心要他们的命! 子弹横飞,危险异常! 那时候,他的身手比现在真的差的太多,本就受伤的他当时体力已经不支,所以当他被枪指着的时候已经没有躲闪的力气。 当时程珈澜觉得自己一定完蛋了,结果他却活了下来,是她救了他。 子弹急速刺破空气而来的时候,她放弃了自己逃走的机会直接挡在他的身前,那颗应该要了他命的子弹,就留在她的身体之中…… 噗嗤! 这是子弹穿透皮肉发出的声音。 这个声音跟她倒下的这幕,永远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也是从那时候起,程珈澜发誓,他绝对不会让她再次挡在他的身前! 他是男人。 遮风挡雨,直面危险,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无论是男人的自尊心,还是绝对不肯认输的骄傲,都不允许她一再替他挡去危险! “走!” 嘉禾这种做法本来就是搏命,她不紧张不恐惧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一个玩不好,小命真的就被玩掉了! 可是当她听到耳边响起的声音,感觉到忽然被揽紧的纤腰时,嘉禾知道自己赌赢了,她忍不住微微的勾起唇角! 薄荷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的一双杏眸中流露悲伤,或许她之前的死死坚持是一场笑话…… 她要等到程珈澜恢复记忆,问问他,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就是这句话让她不断妥协。 甚至刚才,她都考虑过是不是先跟着他回去,然后慢慢寻找离开的机会,虽然有着她反抗会伤到肚子里的宝宝做借口,可其实也是她内心残存的希望。 希望就是,即使程珈澜没有记忆,可心底还是在乎她的。 不过薄荷知道以后不会了,她再也不会如此认为,因为她的希望,在程珈澜选择抱起嘉禾,在汽车来临之前,就已经全部被碾成粉末! 其实程珈澜揽着嘉禾离开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薄荷,要不然他离开的方向,也不会朝着薄荷所在的方向无限接近,等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他就立刻放下嘉禾,反身向薄荷的方向冲过去—— 他想救薄荷,无比的想救她! 程珈澜的动作很急,所以嘉禾双脚触地的时候,身子不是很稳,要不是她及时扶住一旁的车子,可能就跌到在地了…… 222姓程的你给我让开,薄荷在等着救命 尽管这样她也不生气,因为嘉禾知道程珈澜根本来不及救薄荷,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自救,跟救了她,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更何况再去救一个? 果然没多久她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嘉禾知道这是人体被车子撞飞之后发出的声音! 嘉禾没有理会赶过来的阎烈,担忧的询问她是否安好的声音,而是抬起头,透过身前阎烈宽阔的肩膀,看到倒在地下停车库通道的女孩,她身下渐渐蜿蜒出一抹刺眼的殷红,然后越来越大,像极怒放的曼珠沙华! 程珈澜活了三十二年,从来没有这般无措过。 他认为愚蠢的男人才会无措,真正的男人就应该从容不迫,谈笑间掌控全局。 可是他现在却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在医生刚刚说完那些话之后—— 医生说,“对不起程先生,薄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孩子? 哪里来的孩子? 孩子不是早就被薄荷给打掉了吗? 要是打掉了,哪里还会有孩子?又为什么会有孩子?又怎么会有孩子? 跟过来的嘉禾听到医生的话也是一愣,看来薄荷原本是打算瞒着程珈澜,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开的。不曾想却遇到这样的意外,也幸亏遇到这样的意外,否则有了孩子的薄荷,她怎么斗的过! 什么?薄荷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安静的离开?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孩子,继承程珈澜血脉的孩子本来就是一个她无法战胜的存在! 之前也是因为这个因素,她才想着留下孩子,来确保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可是现在嘉禾发现她错了,她最大的筹码不在于她的手里有没有孩子,或者是其他的,而是,她就是她! 幸好……否则她所有的算计,恐怕要功亏一篑! 只要想到她这无心插柳的一笔,带来的喜人后果,她那张憔悴更显得年华不在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奇妙之色。 值班医生本来还有些话想要说,但是看到a市权势滔天的男人脸色那般难看,勇气顿时去了一大半,联想到之前她被人家拜托的事情,残存的勇气犹如露风的气球般干瘪成一个空皮囊。 算了!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她只是一个混饭吃的小医生,真心的招惹不起这些人。 少见的,陷入一片茫然中的程珈澜,并没有注意到医生的不对劲,他只是敛着眼睑,静静地坐着沉吟思虑。 程珈澜不说话,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的其他人,别说说话,就连大气都不敢喘,医生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一种极致的安静,凝滞的空气,似乎连正常的流动都做不到了。 这份死寂,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声咆哮打破,“程珈澜!你给我滚出来!” 骤然响起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本来觉得连呼吸都快要忘记的阎三立刻松了一口气,他迫不及待的回吼了一声,“谁在这里撒野!” 居然敢辱骂程总,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 阎三这句话脱口而出时,那个在他心中胆大妄为的男人也从门口保镖的阻拦中挣脱出来,房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推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算是老熟人了。 即使阎三负责其他事宜,很少出现在程珈澜的身边,也认得——苏幕遮。 这些年唯一敢跟程总叫板的人,想要不认识也很困难! “程珈澜!”苏幕遮快步走到程珈澜的面前,伸手直接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你真是好样的!” 薄荷,这个他即使最恨也只在心里发誓要如何如何,却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视若珍宝的女人,居然被程珈澜这样对待! 本来今天薄荷出院,他是打算开车来接的,但是薄荷以会打扰他的工作为理由,直接拒绝了,苏幕遮知道薄荷的意思,这是她对他的,无声的拒绝。 对此,苏幕遮有些伤心,被自己喜欢的女人一再拒绝,但凡有心都会难受,但是他并不沮丧,因为薄荷就要离开a市了,这代表着她跟程珈澜之间的一切,即将成为过往! 只要他完全的解决秦央,就可以真正守护在薄荷的身边了,哪怕她一开始是排斥的,但是苏幕遮相信,只要他持之以恒,不懈努力,薄荷总有一天会被他感动的…… 更何况,他相信薄荷对他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感情,即使曾遭遇了莫大的风暴,以及危机,也是旁的无法替代的! 所以苏幕遮处于尊重薄荷的意愿,并没有勉强她,而是由着她的意思来。 不过他知道薄荷的身体状况,因此提前留着薄荷主治医生的手机号码,并将自己的也给了医生,拜托她帮薄荷办理好出院手续之后,知会他一声。 先不说,苏幕遮现在也算是a市的一号人物,只说他那俊朗的容貌,或许比不上程珈澜的俊美,但也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当年能够风靡无数的学姐学妹,并让俞侬侬疯狂,秦央痴迷的苏幕遮,绝对有不容小觑的个人魅力。所以薄荷的主治医生,在被拜托的时候哪里还能拒绝? 因此,薄荷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苏幕遮是知道的。 本来,他估算着薄荷从医院出来,打车回来的话,就是动作再缓慢,半个小时也是足够的。 半个小时、四十分钟、五十分钟、一个小时—— 时针一格一格的跳过去,苏幕遮这才发现,自他接到主治医生的电话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别说坐taxi,就是坐公交车,甚至步行都应该回来了。 当然苏幕遮相信薄荷,绝对不会选择步行,换了其他的时候,心情不佳的薄荷很可能选择这种方式来解压,但被医生叮嘱一定要多休息,少走动的薄荷,一定是不会的。 尽管薄荷没有说过,可是苏幕遮知道,她爱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察觉到不对劲的苏幕遮立刻拨打电话给主治医生,可是电话迟迟未被接通,他听医生说过,有手术时,没人会接听电话。 作为优秀的主治医生,她的忙碌是正常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幕遮总觉得心神不安,于是直接把电话打到了院长那里。 院长的忙碌也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再忙碌,医院出了这种性质恶劣的事儿,他想说不知道也很困难,被苏幕遮询问的时候,就当即给出了回答,“薄小姐被车撞了——” 苏幕遮只听院长说了这么一句,就立刻赶往医院。 只是等他到了医院的时候,薄荷肚子里,那个被她倾注无数爱意的孩子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虽然他听别人说的是,薄荷‘意外’出了车祸,等他知道薄荷出车祸,程珈澜也在现场的时候,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要不然,明明应该第一时间回家的薄荷,怎么会去地下车库那种地方? 程珈澜垂着眼眸,盯着眼前这个一脸愤怒的男人,冷冷问道:“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叫嚣?” 薄荷是他的女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其他男人冲着他叫嚣不是吗? 他无法抑制的想,如果不是苏幕遮横加干涉,薄荷怀孕的事情,想瞒过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是他知道薄荷怀孕,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又怎么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念头如同滴进油锅里的水,瞬间翻滚起来,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还不止是仇人,对方还有一个令所有男人,都会失去理智的身份——情敌。 “放手!”程珈澜冰冷的声音像淬进刀子,传进人的耳朵里,有种生疼的感觉。 苏幕遮这些年以秦央未婚夫的身份活跃在国外的商场上,见过不少位高权重,势倾一方的权贵富豪,可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给他这种感觉,像是他的话随时可以化作一把刀,刺进他的心脏,或割断他的喉咙! 用一句经常在小说里出现的话,就是——他的身上有着实质般的杀气! 不得不说,苏幕遮的感觉很敏感,从程珈澜身上散发的绝对是用无数鲜血浇灌出来的杀意,只是平日都被掩藏在那张俊美的外表下,并且用高贵优雅做外衣罢了,只有真正被激怒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苏幕遮哪里知道?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像头顶悬宕一柄锋利随时会落下来的宝剑般,尽管他已经今非昔比,但是揪着程珈澜衣领的手,还是忍不住一松。 程珈澜察觉到苏幕遮的变化,又是冷冷一笑,直接抬起手臂挥开苏幕遮的手,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以身高来看,他要高于苏幕遮两三公分,差距说起来不大,可配上程珈澜那种犹如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天神般的神情之后,竟然有了一种俯瞰蔑视的意味! 程珈澜用没有一丝感情的眸光,紧紧地锁着苏幕遮,却是对阎修他们吩咐道,“不许他再出现在薄荷的身边,否则用你们的腿作为惩罚!” 阎修瞧着程珈澜的神色中浮现出这般冷酷嗜血的一面,又哪里敢不应?就连最讨厌薄荷的阎烈,也不敢在此时提出异议。 “很好!”程珈澜得到满意的回答,面色稍缓,“现在就把他给我扔出去!” 他弧度完美的薄唇,微微扬起完美的弧度,冰冷的话语就吐了出来,“八光了扔出去!” 既然这个家伙,总不识好歹的一再挑衅他,那想来他也应该告诉对方,找他的麻烦就要做好被他玩死的准备! 当然,还不如以此警戒总是躲在角落里耍着各种小手段的臭虫们,惹怒他需要付出代价,血一般的代价! 想到那从薄荷身下流出来,不知道是她受伤,还是属于孩子的……亦或两者都有的鲜血…… 程珈澜顿觉呼吸时,都带着那种属于鲜血的,弥漫在空气中的腥甜味道! 一直站在一旁,努力将自己当做摆设的嘉禾,并没有错过程珈澜狰狞的神色,犹如绝世凶兽般猩红的眼眸,莫名让她心底泛起凉意,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还有,这样的男人真的能够为她所用,助她重获自由,并且一生尊荣吗? 且不管嘉禾的想法,此时的阎修,阎烈,阎三听到程珈澜的命令之后,立即绷直身体,然后三个人呈扇形,以包抄的队形像苏幕遮逼进! 程珈澜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果断闪开,被留下的苏幕遮,面对来势汹汹三个人,只觉得压力骤增。 诚然这些年里,不管工作多么艰辛,无意间染上毒瘾的苏幕遮在戒毒之后,很注意锻炼身体,也曾经砸了不少的钱,请一些高手来做特训。 可是他到底是学的时间太短了,现在的身手或许能称得上不错,但距离真正的高手,就差太远了,别说是三个人了,就是他跟身手最弱的阎三,单打独斗,也只有完败的份! 之前在阳光医院,他之所以能抓住阎修的手,一是阎修无意,他蓄谋,以有心算无意,怎么都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还有一点就是阎修怕伤了薄荷,所使出来的力道都是放到最轻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这次他们绝对不会留手。 “程珈澜!” 苏幕遮简直没想到程珈澜竟然使出这招,他盛满怒火的双眸瞪着程珈澜,怒声道,“你敢!” 程珈澜对于苏幕遮的愤怒,只是轻轻一笑,他敢或不敢,看看便知道了,不是吗? 于是他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弹弹身上不存在的尘埃,一言不发。 程珈澜不开口,阎修三个人的动作也不会停,只见他们以一种不快,但是步调韵律出奇统一的动作,一点点将苏幕遮包围在其中后,再度渐渐地收拢。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三个人越来越接近…… 苏幕遮心中的戒备也达到最顶点,他发誓今日受此侮辱,来日一定百倍千倍来报! 就在被围在中间的苏幕遮,快要控制不住向他们出手的时候,房门口传来急切的女声,“不好了!薄小姐大出血!” 这话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从未被人瞩目过的护士顿觉呼吸一窒,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好在她还记得自己前来的目的,她声音弱弱道:“……血库的血不够了!” “我是薄荷的妈妈,可以输我的血!” 薄妈妈因为薄荷要搬出去单住的事情,心情很是低沉,女儿从小就没有一个人住过—— 前二十四年,还是跟着他们一起住的,后来跟了程珈澜就住在了帝景豪庭。 现在忽然说一个人住,薄妈妈真的担心极了,但是她以为薄荷只因为她跟薄履冰逼着她打掉孩子的事儿怨他们,这才不愿意在家里住。 虽然薄妈妈的出发点,是为了薄荷以后的生活,但无法否认的是,在这次事件中,薄荷是受伤最大的,所以面对女儿提出来的要求,她也只能答应。 薄荷为了保下肚子里的孩子,当然不肯解释。 因此还在误会的薄妈妈,同意了薄荷搬出去住的要求之后,心情很是低落,加上丈夫薄履冰又去公司忙碌了,于是她也只能侍弄之前薄荷带回来的花花草草。 心里想着,她要是养的好了,最喜欢这些东西的薄荷,一定会很开心的。 谁知道正在她拿园艺专用的小工具,给盆里的花花草草松土的时候,就接到了电话,这个电话的内容直接把她吓傻了! 好在当时楚珏和靳妙妙来家里看薄荷,这才在她们的帮助下打了车匆匆赶到医院。 谁知道到了医院一句话还没有说,就听到医生说薄荷大出血,血库储存的ab型血在早上给病人做手术的时候,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而调取来填冲血库的血源还没有到。 同样是听到消息之后,立刻赶过来的薄履冰,听到薄妈妈的话后,心头一惊,连忙小跑几步过来,他扶住薄妈妈劝慰道:“这可不行的,你的身体太虚了!” 薄妈妈一心担忧女儿,哪里听得薄履冰的劝?她直接推着薄履冰说道:“哪里不行了!薄荷是我的女儿,我要救,谁敢说不行!” 身体虚弱怎么了?为了女儿,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她的身体,还没有虚弱到抽一点血就支持不住的地步。 薄履冰想说的当然不是她不能救薄荷,不行的是他没有办法说出口的原因。 薄妈妈见丈夫不说话,重重地怒哼一声,她再一次埋怨起来,为什么她跟丈夫的血型不一样,要不然现在女儿危在旦夕,能够输血的就多了一个人。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迁怒是毫无理由的,因此又恳求起医生来。 只是值班医生哪里敢应?在刚才的交谈中,他已经知道了薄妈妈有心脏病,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急救室走廊前面,闹哄哄乱成一团的时候,接到消息的程珈澜一行人也赶了过来,随行的主治医生知道这群人的来头,一个都惹不起,因此在程珈澜开口之前,就先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值班医生见到薄荷的主治医生赶了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说道:“李医生,薄小姐是流产后大出血,需要立即输血。” “流产?”薄妈妈直接就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很快她就明白了,薄荷这是打算瞒着他们所有的人,一个人生下孩子。薄荷会选择这样做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来自于薄履冰的坚持。 她当即长嚎一声,立刻扑到薄履冰的身上,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哭骂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叶叶怎么会弄成这样!” 薄履冰也因为值班医生透露出来的消息惊呆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薄荷竟然这样打算,而在薄履冰失神的时候,情绪激动不已的薄妈妈,一翻白眼晕了过去,好在薄履冰反应够快,这才没有让薄妈妈直接跌倒在地上。 薄履冰在护士的帮助下,扶着薄妈妈去一旁休息了,吵闹的走廊也没有那么的吵闹了,可是还有一个最直接的问题需要面对—— 薄荷需要的血应该怎么办? 薄履冰的血型不符,薄妈妈已经晕了过去,想要输血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时,苏幕遮直接走了出来,“我来,我是o型血。” o型血被称为万能血,虽然现在很多权威的医学杂志已经对这个说法提出了质疑,并不是只要是o型的血,就可以随便给病患输的。 不过现在最可能解燃眉之急的,也的确是苏幕遮的o型血了,医生刚想说带苏幕遮下去检测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苏幕遮心头怒火再起,他冲着挡在面前的程珈澜怒声吼道:“姓程的你给我让开,薄荷在等着救命!” 题外话: =。=虐楠竹一定会虐的。好久没看到亲的留言了,伐开心qaq 223程珈澜说:我是AB型血 苏幕遮想,要是他手里现在有一把枪的话,一定会直接崩了这个不断给薄荷带来痛苦,还试图阻止他救薄荷的男人! 对于苏幕遮的愤怒,程珈澜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他,“我是ab型血!” 薄荷一直在奔跑—— 即使她已经疲累不堪,也不能停下来,无法停下来。她心头有种急切催促的感觉,别说让她停歇,就是稍微慢点都会惹来一阵心疼! 那种绞痛的感觉,唯有她再度抬起脚步的时候才会消散一点…… 这时候薄荷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患上跟妈妈一样的心疾?要不然怎么会痛成这样! 当然不管是不是,薄荷为了不心痛至死,只能继续奔跑着…… 这种奔跑其实不是漫无目的的,她心里清楚她需要找一样东西,可是找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她知道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若是遗失了。她连整个生命都将不复完整! 因为有了这个清楚的认知,薄荷找的越发的急切。 在哪里呢? 到底在哪里? 不过一个人的体力到底是有限的,不管薄荷愿不愿意,当体力全部耗尽时,她也只有脚步踉跄的跌倒在地上的份儿。 砰的! 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娇嫩的皮肤与粗粝的地面重重地摩擦,有很多地方应该磨破皮了。 薄荷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要是换了平时没准她还会趴在地上装装娇弱,毕竟真的很疼。 可是,她现在却装不下去,因为她的心脏又开始疼了。 薄荷想要努力爬起来,只是四肢一点都使不上力气,就像全身力气都随着刚才的跌到,一起被摔出去一样,任凭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分毫! 疲惫,疼痛,犹如涌上来的潮水般把她整个人淹没,她双眸慢慢地闭上,意识如同风中来回摇曳的蒲公英,似乎随时的都可能随风飘走。 “妈妈——妈妈——” 有声音不断的在耳边响起,那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是一遍遍的响着,有种执着的味道。 很吵。 这是薄荷的第一感觉,她蹙了蹙眉头,直接忽视,要吵就吵吧,反正就当做催眠,像她这样累到极致的人,这点动静可不算什么,昏昏沉沉中薄荷如是想着。 可能是察觉到薄荷的想法,那声音里竟然掺杂进去一抹委屈,如此清晰可闻,让薄荷想继续装傻都没有办法,忍不住下去的她只得缓缓地睁开眼睛。 带着薄雾的景象,就渐渐地展现在她迟钝而呆滞的眼瞳中,蹲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极其年幼的孩子。 她的五官小巧精致,模样绝对的可爱,此时她红艳艳小嘴正嘟着,一张小脸气鼓鼓的,那样子像极刚出锅的包子,可爱的让人恨不得直接咬一口。 “你是——” 薄荷疑惑的出声,尽管她对小孩没有研究,不知道这是多大的孩子,但是也能感觉的到这孩子绝对没有超过一岁,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应该是被家人时时刻刻的放在眼前疼爱的时候,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更何况这么大不过才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吧,口齿能这么清晰伶俐? 女孩看到薄荷睁开眼睛,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妈妈,你终于醒了。” 妈妈—— 薄荷被这个称呼雷到了,她是记得自己有个孩子没有错,可也才两个月不到还是在肚子里,这这这—— 只是小女孩才不管薄荷现在心里多么纠结,她继续以小大人的语气道,“妈妈,以后可不能这样贪睡了,下次可就没有人叫你起牀了。” 被一个一点点的小孩这么说,薄荷顿觉尴尬的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什么时候她需要被人叫着起牀了,最多是闹钟叫她好不好? 虽然这么说着,有点心虚,但是心虚就心虚吧,总比彻底丢人的好。 薄荷的小模样逗乐了小女孩,她咯咯笑起来,快乐的笑颜犹如不小心降落人间的天使般,可爱的一塌糊涂。 薄荷傻傻地看着女孩乐不可支的模样,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似乎是被嘲笑了,不过她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着女孩的笑声好了起来,原本疼痛的让她恨不得直接死去的心脏也停止了作怪。 “哎呀,妈妈——”薄荷的目光太过的直接了,小女孩忍不住扭了扭身子,白嫩的小脸上染上一抹绯红,像有些害羞了,偏偏语气很是自得,“人家知道自己很可爱,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热情的看着吧。” 那种神情太过熟悉,让薄荷一时间愣住,真的是好像,好像某个人—— 但是,是谁呢? 薄荷怔忪的片刻,小女孩的神色也恢复正常,她有些不舍的望着薄荷,“妈妈,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说着俯下头,如同花瓣般的唇就直接印在薄荷的脸颊边儿。 那轻轻浅浅,如同脸颊上的皮肤被羽毛轻轻地搔了一下的感觉,让薄荷无比受用,只不过短短一秒钟,薄荷就看到,眼前小人儿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得透明。 “不要走!”薄荷心头大震,也顾不上自己心中的纠结,立即就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个孩子,可诡异的是,她的手却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薄荷又是一惊,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身体竟然直接碎开,渐渐地融进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终至消失不见。 要不是她的脸颊上,还有残存的温度,薄荷甚至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出现了幻觉。 轰隆—— 这是心底某个角落轰塌时发出的声音,一种说不出来的空空落落感直接传进大脑,受到刺激的中枢神经毫不客气的拉来泪腺一起承担,须臾间,眼泪毫无疑问的流了出来。 薄荷知道,她失去了一样最珍贵的宝贝…… “呀!” 守在病牀旁边,准备用干净的棉签蘸水,帮薄荷湿润一下干裂唇瓣的护士,看到从薄荷眼角流出来的眼泪,忍不住弱弱地叫了一声,“薄小姐哭了……” 一直没有离开的薄妈妈听到护士的话,连忙赶过来,当她看到薄荷苍白的小脸上,蜿蜒的水痕时,心中又是自责又是难过,更是后悔,她不应该听丈夫的话,为了一些往日的恩怨来逼迫女儿,以至弄到生命垂危的地步! 可是再多的后悔,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一时间情绪失控的薄妈妈,直接扑在薄荷的病牀边,嘤嘤哭泣起来。 护士知道薄妈妈的心脏不好,她怕薄妈妈情绪激动之下真的出点什么事,于是连忙劝慰道,“薄夫人,您别激动,医生说薄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之前程珈澜提供血源,经过抢救之后,薄荷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护士的话才说完,就看到那个病牀上,被一头乌黑发丝拥簇着,显得小脸越发毫无血色的人儿,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立刻惊喜道,“醒了!醒了!” 薄妈妈听到护士的声音,立刻抬头望去,果然见到薄荷睁开了眼睛,她立刻就高兴的叫起来,“叶叶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妈妈了!” 妈妈—— 这句话透过耳膜,传进薄荷一片混沌茫然的大脑里,她微微开阖的嘴唇,极其缓慢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她记得刚才也有人这么叫她来着,只是后来不见了。 薄荷钝钝的想,或许等她再次睡过去的时候,那个让她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的孩子就会出现吧。 这样想着,薄荷又闭上了眼睛,至于耳边的声声呼唤,还是暂时忽略一下吧? “叶叶!叶叶!”薄妈妈见到薄荷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又不省人事了,当即吓得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好在护士很有眼力劲儿,她立刻道,“薄夫人您照顾好自己,否则会影响我们救薄小姐的。” 说着,不忘按下呼救铃。 这话毫无疑问是爱女心切的薄妈妈致命七寸,她为了不影响女儿也只得拼命稳住情绪。 护士把薄妈妈扶到一旁休息,随时在值班室待命的医生,也急急的赶过来,生怕晚了一秒,耽误了薄荷的病情,之后又是一阵乱糟糟。 好在经过仔细的检查,得到了比较喜人的答案,薄荷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因为伤的太重,伤了精神这才虚弱的再次昏睡过去,等到薄荷睡够了,就会醒来的。 薄妈妈听到医生这么说,一口气才正式吐出来,紧绷的身子几乎一下子软倒了。 趁着中午休息时间赶来看薄荷的薄履冰,连忙扶住薄妈妈的身子,嗔怪道,“你啊,就是太紧张了。” 程珈澜为薄荷请来了最好的医师团队,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照顾,治疗用的药物又都是最好的,更何况昨天医生就已经说过,薄荷的手术很成功,只要等人清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薄妈妈直接白了薄履冰一眼,“我只有这个女儿,能不紧张吗?女儿要是有什么意外,我都不要活了。” 薄荷是当年她冒死生下来的,那是她的命,要是跟她血脉相连的女儿出了事都能淡定,那只能用冷血来形容吧? “瞎说什么呢,什么死啊活的!” 这样斥了一声之后,薄履冰又忍不住语带试探的说道,“要是叶叶不是你生呢?” 闻言,薄妈妈噌的一下子转过头来,瞪着薄履冰,高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薄履冰见状,哪里还敢再说什么,他立刻投降,“哪里有什么意思,就是随口说说,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薄妈妈听到薄履冰这么说,更生气了。 她忍不住抬手用力的打了薄履冰几下,怒声道,“薄履冰你怎么回事!敢拿女儿开玩笑!要是叶叶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薄履冰听罢,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虽然很快掩盖,但是薄妈妈并没有错过。 毫无疑问,这一缕不自然,踩了薄妈妈的底线,她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质问道,“薄履冰,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丈夫跟孩子,几乎是所有女人的底线,不可碰触的逆鳞! 如今见到丈夫这个样子,薄妈妈哪里能不多想?要是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现在的薄妈妈的话,那就是刺猬,准备暴起伤人的刺猬! 薄履冰见自己的话,竟然惹来薄妈妈如此的反应,知道自己不小心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连忙转移话题,“说什么呢!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什么事儿你不知道。” 他见薄妈妈还是一脸不相信,又接着说道,“我刚才就是开一个玩笑,随口那么一说,再说了女儿一出生就跟在你的身边,你还能不知道?” 薄荷是足月出生的孩子,薄妈妈早在薄荷小时候抱着她打预防针就知道了,再加上这些年薄履冰身边的确没有其他的女人出现,这才信了薄履冰的话。 不过她还是一脸怒容,显然余怒未消。 薄履冰怕把她气坏了,又是道歉又是安抚。 最后薄妈妈见丈夫满脸的诚恳,又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从走廊经过的其他人注意,这才缓和下脸色,末了又说一句,“下不为例!” “绝对的。”薄履冰又是连连保证一番,“下次绝对不乱说话!” 薄妈妈见到薄履冰一副懊恼的样子,心有不忍,这才罢休。 至此,这场口舌引来的小风波终究是画上了句号。 薄履冰虽然笑着,可是眼中的忧虑之色并没有褪去。 薄荷再次醒来时,已经是车祸发生的第二天傍晚。 天色已暗,专职照顾薄荷的护士,为了不影响薄荷的休息并没有开灯,所以她只能借助着太阳下山前残留的最后光线,把房间里的东西看个朦朦胧胧的大概。 其实也不用看的。 只凭着呼吸进鼻腔的味道,就知道在哪里了…… 医院啊! 薄荷忍不住轻叹,看来她最近跟医院这个地方真是缘分不浅。 对此,薄荷忍不住苦笑,不过也只是想想,因为笑容,不管是苦的涩的还是甜,但凡是笑容都需要扯动唇瓣才能够露出来。 但是薄荷却不敢,她刚才不过轻微的掀动一下,甚至连弧度都没有扯出来,就觉得唇瓣似乎要裂开了,同时传来一种热烫的感觉。 看来真的是缺了太多的水份。 当然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奋力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薄荷并没有错过病房里还有其他人,请对方端来一些水,帮她缓解生理上的需求。 可是,薄荷却没有,她宁愿自己先这样渴着,也不愿意惊动其他人。 或许,薄荷想着,她可以再睡会,这样可能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只是,也许因为她睡了太久,瞌睡虫都已经被喂的饱饱了,想要再次很快睡过去,还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身体上每一处不停传来的疼痛,更让她了无睡意。 薄荷在心里长叹,看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由不得她自己做主的,包括睡眠这件事。 正在薄荷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轻微的吱呀声,她知道这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果然很快的,她就听到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室内的灯光大亮,一室的昏暗立时被驱走,她还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以恭敬的语气道,“程先生您来了。” 当薄荷听到这句透露着讨好殷勤的问候时,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住了,原本正常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屏息起来,疼痛的身体好似跟谁故意的用尖锐的刀尖挑弄着她的神经一样,疼痛让她的杏眸里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极为有眼色的护士,很快就注意到这个容貌俊美,在a市有着无与伦比权势的男人,注意力已经放到了病牀上,“薄小姐还没有醒,不过医生说快醒了。” 护士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感慨的,她羡慕那个躺在牀上还在昏睡中的女孩,能被程先生这样的人看重,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当然,不管她心里多么的羡慕嫉妒恨,在她看到程珈澜轻轻地摆手之后,还是很有分寸的直接退出去。 等到病房的门被关上后,程珈澜才走近牀边,垂下眼眸睨着薄荷,其实护士说错了,薄荷是醒着的,尽管她现在闭着眼睛,可从他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她的呼吸乱了。 不知道已经被看穿了的薄荷,努力维持自己呼吸的正常,她希望程珈澜在感觉到无趣之后,快点离开,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也不想面对他! 这的确是薄荷内心的想法,只是当她真的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时,心里还是一拧。旋即,她又狠狠地压下了这种感觉。 失去一个孩子之后,还没有长记性吗? 还没有警醒吗? 薄荷一遍遍的,重重警告自己,要不是知道程珈澜此时在看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狠狠地掐在自己的伤口上,用最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这个男人,她不应该再去沾染! 程珈澜看得出,薄荷的神色越发不平静,像能够感觉到她心底的不平静,因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当再次听到房门被推开,和脚步声远去时,薄荷终于睁开眼睛,因为病房里的灯打开着,所以室内的一切,她都可以清楚的看到。 病房,其实说病房,是很委屈它的。 两室两厅,两卫一厨的格局,完全比照正常的新婚夫妻最喜欢选择的人生第一套房子来设计的,小碎花壁纸铺满整个房间,造型不复杂却精致的水晶吊灯,要不是那挥之不去的苏打水味道,真的像是在家里一般。 只是再像家里,甚至比家里住的还舒服,薄荷也不愿意多待一秒,她觉得医院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招人讨厌的地方,不但掌握人们喜怒哀乐,甚至可以将生命玩弄于鼓掌之间。 偏偏薄荷不喜欢这种被玩弄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被玩弄的已经够多了,真的不需要了。 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薄荷顿觉她一点都待不下去了,心里翻滚的那股反感,让她不顾一切的开始挣扎起来! 薄荷想要从病牀上起来,可是她受到巨大创伤的身体别说下牀,就连坐起来都是一件不被允许的事儿,但薄荷的心底有一股执拗的劲儿,她不顾一切的奋力挣扎起来,结果却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直接从病牀上栽下来。 薄荷忍不住闭眼,心里暗道,这次完了,肯定又要受疼了。 没有。 想象中会掉在地上的剧烈疼痛,并没有出现。 “就不能老实一会吗?” 头顶响起的声音里,带着怒气担忧,却让薄荷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僵。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待在一个有着炙热温度的僵硬胸膛,这是属于谁的不问而知! 可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224程珈澜,我们两清 程珈澜火气未消的瞪着被他拥在怀里的黑色小脑袋,他不过出去倒一杯水,这个小女人就敢逃跑,难道她不知道逃跑首先需要,就是利索的腿脚吗? 在那场车祸里,薄荷的右腿粉碎性骨折,虽然他已经请来了最好的骨科医生为薄荷主刀,还有对这方面颇有建树的几名中医给薄荷一起治疗,但想要下地最快也得一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才做完手术的第二天,薄荷能做的就是躺在牀上静养,而不是乱折腾! 这绝对是程珈澜心里最想说的话,只不过,他注意到薄荷因为固执,抿紧而鲜血崩溢的干裂唇瓣后,再也说不出话来,先是无声叹了一口气,再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的小柜上,然后摇起牀头,将柔软的枕头竖在薄荷的后腰,让她舒服的靠着。做好这一切之后,才把水杯端过来,不过并没有递给薄荷,而是直接对在了她的嘴边。 这种亲昵的喂食动作,之前的时候她跟程珈澜也没有少做,这个外表冷漠,骨子里很是邪恶的男人,恶趣味如此之多,所以他怎么会放过薄荷? 本来薄荷在程珈澜的*之下,已经很是习惯,最起码淡定的喝完这一杯水是不成问题,只是这种亲密的动作,此时完全激起了薄荷叛逆心理。 她直接转过头,丝毫不给程珈澜面子,尽管她本身已经很渴了,早就冒了烟的嗓子在看到能解救它的水之后,剩下的除了催促就是渴求。 程珈澜感到薄荷的排斥,眼眸一暗,他没有勉强薄荷,而是道:“你可以自己喝。” 薄荷本来还想拒绝,但是极度缺水的身体已经拒绝遵从大脑的指令了,于是这次她并没有抗拒,选择去接。手臂抬起的时候,薄荷又感觉到疼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缠着一圈的白色绷带。 薄荷视线的停留,程珈澜并没有错过,他同样也望着薄荷手臂被缠住地方,“是一些较重的擦伤,已经处理了,不会有事的。” 程珈澜说这话的本意是安慰,可是听在薄荷的耳朵中,就已经变了味,她说,“我又不是你的心头珍宝,受点伤算什么。” 程珈澜少见的被话语噎住了,不是没有话说,而是在已经造成的伤害面前,语言显得太过于的微不足道。 薄荷难得在语言上的交锋中占据上风,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实话就是,无论是她还是孩子,都比不上嘉禾一个人。 这样的真相……让她找不到开心的理由。 此时,薄荷完全忽视了程珈澜根本不知道她还怀着孕,她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的,都是在两车飞驰而来的时候,程珈澜选择嘉禾的画面。 玻璃水杯已经被薄荷拿在了手中。 干涸而裂开的唇瓣,被涌过来的温热淹没时,蛰到的伤口火辣而尖锐的疼痛,好在嗓子被水滋润后传来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薄荷这才一口接着一口的,把杯里的水完全喝干净。 程珈澜在薄荷喝光之后,又送来一杯温度最适合入口的水给她。 薄荷也并不客气,径自喝个痛快。 只是现在痛快了,一会可就是悲剧了…… 喝水喝多了会有什么反应? 尿急! 现在薄荷就是这种反应,她忍不住一再抬头看时钟,频频示意时间已经很晚了,而程珈澜该滚蛋了! 也不知程珈澜没有注意到,还是迟钝,总之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薄荷一直忍着,没有伸手去摸,但也知道自己的小腹一定是鼓鼓的,而且还胀的难受,她忍不住将小脸埋进枕头里暗自磨牙,要是她现在能够动弹一定扑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她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讨厌的男人! 就在薄荷暗自咬牙切齿的时候,她就觉得原本还趴在牀上的身体,忽然腾空而起了,她转头,看着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并从行走的路线来看,分析出了是去哪里,她的小脸直接爆红,心下的羞涩让她不顾一切挣扎起来,“你放我下来!” 要是之前,程珈澜肯定是双臂用力直接将薄荷紧紧地困在怀里,只是瞧着薄荷衣服下面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犹豫片刻,根本不敢用力,生怕弄痛薄荷。 因此在薄荷挣扎的时候,程珈澜有些慌了手脚,“别乱动。” 如果说薄荷现在最想做,最热衷做的事儿,那一定是跟程珈澜作对,所以听到程珈澜这么说的时候,薄荷很干脆利索的折腾的更加带劲了。 程珈澜无奈,只得在薄荷摔倒之前,先一步把她放在客厅里的单人沙发上,他手臂直接撑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对着薄荷怒声道,“老实点!” 她难道不知道,一旦他不小心松了手,疼的还是她吗? 薄荷当然知道,只是她宁愿再疼一次也不愿意被他抱着,她一个人赶不走这个男人,并不代表她妥协,被深深地伤一次就够了。 于是薄荷抬起头,仰视着这个跟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语带讥笑道,“程先生,程总,您喜欢的乖乖牌女人在那——”她一扬下巴,“喏!” 程珈澜闻言并没有转头,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望着薄荷,那目光太过于复杂,在狭长深邃的眼眸中翻涌时,有种连人灵魂都吸进去的感觉。 尽管这次意外中,薄荷是无辜的受害者,可是当被程珈澜的视线那样注视的时候,她还是有种想要飞蛾扑火的感觉。当察觉到自己这种堪称危险无比的想法后,薄荷心中大惊,她连忙移开视线,然后含着笑意道,“让你的‘女朋友’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姿势如此亲昵,真的好吗?”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女朋友’还有‘别的女人’这两个词毫无疑问是加了重音的。 “我没想过要打扰你们。” 刚刚推门进来,就被薄荷看到并且点名的嘉禾,有些急忙忙的解释,本来她可以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但是从昨天的意外,尤其是程珈澜听说薄荷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之后,她就总得程珈澜看的她视线里,蕴藏着说不出的冷意。 听到嘉禾的声音,程珈澜这才移开视线,直起身子,转头淡淡的睨着门口身形消瘦的女人,“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嘉禾眼眸一暗,还没有等她开口,跟她一起来的阎烈就忍不住了,“嘉禾姐是担心你第二天没有换洗的衣服,所以才给你送过来的。” 阎烈说这句话的时候气愤难平,他不明白为什么嘉禾姐跟澜哥的感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的嘉禾姐何须如此的小心翼翼? 嘉禾听到阎烈的问题后,先是愣了一下,才浅笑道,“感情的世界本来就是这样,谁先认真谁先输,谁爱的深谁输的一无所有。” 更何况她已经不确定,程珈澜对她的感情还剩下多少了。 “阿烈!”嘉禾叫了阎烈一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扬头对程珈澜笑着道,“我把干净的衣服放在玄关的柜子好了。” 说着,她直接把一个精致的手提袋,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 薄荷在嘉禾转身的时候,忽然开口叫住她,“嘉禾小姐,你似乎忘了一样东西。” 嘉禾不解的回望着薄荷,“什么东西?” 她这会连病房都没有进去过,就是真的落了什么东西,也不应该是薄荷发现的吧? “男人。” 对于嘉禾的疑问,薄荷很快给出回答,她语带轻笑道,“嘉禾小姐,你把你的男人忘了!” 嘉禾直接愣住,她真的没有想到薄荷会这么说,一时间,她摸不清薄荷话里的意思,反倒没有开口。 薄荷才不管嘉禾心中翻滚的各种想法,她重新将视线移到程珈澜的身上,“你走吧。” 程珈澜闻言,忍不住蹙眉望着薄荷。 薄荷这次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而是缓慢却坚定道,“程珈澜,我们两清!” 随着话落,她能感觉到弥漫在周身的气温,立时降低不少,隐隐间甚至有了冬天的感觉,比冬天温度更加冻人的是程珈澜的脸色。 程珈澜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这句话我当做没有听到。” 薄荷却笑了起来,眼眸里冷芒连连,语气娇嗔,有种撒娇的意味,“你为什么要当做没有听到?这样我还得多说一遍呢!” 话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程珈澜,我们两清!” 这句话跟刚才一样,说的缓慢而坚定,并且更添一份冷意! 这话再次响起时,程珈澜没有动,只是用视线紧紧地锁住薄荷! 而薄荷却不耐烦起来,她还等着这群不速之客都走了之后,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呢。 而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让薄荷的耐心达到临界点,要是一不小心‘洪水外泄’,她还不如直接被车撞死得了。 因此,她的语气越发不好,“我说程总,不会是想学那些败类,弄什么后宫吧?” 这是在讽刺程珈澜想要将薄荷,嘉禾两个人都收了。 当然她绝对不会同意,无论多么爱一个人,她都不会让自己卑微至此! 程珈澜闻言,只觉得额角青筋在跳,几乎随时爆开! “薄荷——” 程珈澜唤着薄荷的名字,语气里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什么说过,他有这种意思了? “如果我误会你了,我跟你道歉。” 薄荷说,“当然,请你不要再做些会被人误会的事情,说一些误会的话,还有——” 她冷淡地瞭着程珈澜难看至极的脸色,“你该走了。” 说完,薄荷就移开视线,然后就看到了楚珏,虽然不知道楚珏为什么这会过来,但是她的出现无疑是解了薄荷现在的困境,于是她直接说道,“楚珏,你扶我一下。” “嗯,好。” 楚珏听到薄荷的话,就连忙走进来,与程珈澜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的力气很大,薄荷强忍疼痛,在楚珏的搀扶下,单腿一点点跳到卫生间,虽说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本来是不应该下牀的。 “对不起。” 卫生间的房门被关上之后,嘉禾走到程珈澜的面前,满怀歉意道,“我不应该来的。” 程珈澜并没有看嘉禾一眼,“走吧。” 嘉禾站在原地,望着程珈澜离开的背影,想着刚才程珈澜的态度,越发不安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她的预料。 “嘉禾姐。”阎烈见到程珈澜都已经走远了,而嘉禾一直没有动,这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啊——”嘉禾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丢下了。 “嘉禾姐,你最近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阎烈忍不住这么问。 嘉禾扯了扯唇角,“最近休息的不是很好。” “哦——” 阎烈点点头,心里却浮现出疑惑,嘉禾姐只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吗? 他记得当初嘉禾姐教导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哪怕快死了也要保持神智的清明,否则就只能去死了! 这句话,阎烈一直谨记,这也是他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 不过当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嘉禾黯然的神色时,忽然就理解了—— 刚才他们跟着澜哥出来后,澜哥只简单的交代了一句话,就带着阎修离开了,想来嘉禾姐是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吧。 阎烈忍不住叹了一声,感情果然是最伤人的东西。 …… 市区,某小区居民楼,一处再普通不过的住宅—— 正坐在客厅里斗地主的两个人,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大脑里,同时浮现出一个问题—— 谁在敲门?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最重要的是,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在这才对!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个头稍高点的男人道,“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透过房门的猫眼,他们看到了很熟悉的人,尤其站在前方,只露着一个侧脸的男人,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程老大!” 确定是程珈澜,两个人立刻松了一口气,位置接近门锁的高个子男人立即说道,“给程老大开门——” 本来,来人是程珈澜,他们作为属下给程珈澜开门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另一个人男人,他总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又想不起来。 一直等到门锁被压下去,咔哒一声后,男人才猛然想到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陪伴程珈澜来的人,怎么都不应该是他! 于是他立刻阻止同伴的动作,“等一下!先别——” 先别开门!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是他想说的话,可是已经晚了,同伴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房门被打开了,甚至他想立刻的把房门关上都不行,因为已经有一股巨大的推力从门外传来。 然后,房门在这股蛮力之下被推开,他拉着高个同伴连连后退几步,这才避免被撞到。 这时,门外一行人也走了进来,他失声道,“你们到底是谁?!” …… 程珈澜跟阎修离开医院后,打算去关着造成悲剧的肇事司机那好好审问一番,他绝对不相信,对方一开始说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可是偏偏突发了一场车祸,耽误了时间。 本来车祸的发生,是对方忽然冲出来,自己生生的撞上车子的。从责任方面来讲是不在他这边的,当然就是责任在他这边,说白也就是赔钱,赔多少钱的问题。 可跟受害人一起的女人,一口咬定他们故意撞了她的丈夫,并且打算潜逃,因此死抱着程珈澜的腿不肯让他离开。 程珈澜不是不能用暴力强行拉开女人,但此时的人太多,这么做的影响太过恶劣,闻风赶过来的执勤警察,又一再战战兢兢的恳求,他才忍了下来。 后来程珈澜才知道,他果然不能忍,他当时应该做的不是强行拉开女人,而是直接踹飞她。 因为等他从这一场事故中脱身,到了市区某处,用来关押两人,等待被他再次审问的男人的地方时,阎修先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可是推开门之后,客厅里十分安静,并没有一个人,唯有一间朝客厅开的卧室门,微微的打开,此时正随着夜风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房门的门缝下,有暗红色液体缓缓流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没有错过这一幕的阎修,心里惊了一下,立刻一个错身挡在了程珈澜的面前,其他的属下,也很快戒备的围在程珈澜身边,他们的身体绷紧,手直接放在后腰处鼓起来的那一处,像是随时都会掏出某种不可言喻的东西。 而被护卫在其中的程珈澜,却直接拨开身前的阎修,大步的走过去—— 卧室房门被推开,房间里的摆设东倒西歪,看起来很凌乱,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 他们并不是要被他审问的两个男人,而是被他派来看守那两个人的大陈和小陈。 此时,大陈小陈的手脚被反绑着,身体如同虾米般蜷缩着,穿在身上的是不太合身的t恤,露在外面的手臂有着大片的擦伤,脸庞更是高高的肿起,唇角裂开,并有鲜血的流下…… 这种模样何其的眼熟! 这简直就是在他听说薄荷流产后,控制不住心底的暴怒,直接冲上去把开车造成这种意外的两个司机暴揍之后的样子! 他虽然没有上前一步,但可以确定,大陈小陈的胸前应该是分别断了四根跟五根的肋骨…… 见状,程珈澜俊美的脸庞直接染上阴霾。 阎修走过去,手指分别放在两人的鼻翼下,一片冰冷,没有任何吹拂的感觉。他抬起头看着程珈澜,轻轻颔首:“已经死了。” 程珈澜并没有任何惊讶,他不认为对方搞出这种阵仗,还会留着他们的命。 “程老大,我们还找到这个……” 另一名属下快步的走进卧室里,将一张纸递给了程珈澜。 雪白的纸张上面,印着一个血手印,颜色呈暗红色,右下角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小的图案,图形优美,认识的人会知道那其实不是什么图案,而是一个字——令! “程老大!” 阎修知道程珈澜以前的来路,加上最近又是第二次看到这个东西,心中不可谓不震惊,莫非最近不老实的是他们? 程珈澜冷笑一声,“一些见不得人的鼠蚁!” 225两清,如她所愿 要是对方继续潜藏的话,他可能会很头疼,毕竟这些年,他在商场树立的敌人不可谓不多,想让他直接死的人,更是不知几凡,所以他明知道最近有人不断的找他麻烦,可是却锁定不了对象。 而这次对方为了嘲笑、讥讽,示威,无论是哪种,都无形中露出了痕迹! 了无睡意,不知道在牀上躺了多久的薄荷,听着耳边传来的浅浅,极富有规律的呼吸声,忍不住一阵手痒,她真的好想把楚珏这个猪给直接弄醒啊! 亏她刚才还听楚珏这家伙说,她是特地跟薄妈妈要求,来医院陪她的时候,还特别感,。觉得楚珏这个朋友没有白交,甚至还想着,要是以后楚珏再强迫她一起去看帅哥美男,她绝对会配合,可谁知她感动了没有多久,还在跟她说话的楚珏就直接睡死过去了…… 对此,薄荷简直恨不得一脚把楚珏给踹飞,这简直就跟追电视剧的时候,看的正过瘾剧情就戛然而止一样! 真是太讨厌了有没有! 不过鉴于她的腿脚不方便,踹飞楚珏这件事存在着很大的技术难度,所以薄荷也就停留在想想的层次上。 她又隔着一团黑暗,狠狠地瞪了两眼睡得甚是香甜的楚珏,决定自己也睡好了。 这么决定之后,薄荷直接闭上眼睛,想要努力的召唤瞌睡虫,可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之前,她差点跌下牀时,那个把她紧紧搂住的胸膛,还有在她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已经空无一人的客厅。 那一刻,薄荷的心里有无数野草疯狂生长,那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中快速的蔓延…… 想到这儿,她忽然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是够了!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如果说,这一巴掌是努力的让她不再存有幻想,那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才让薄荷彻底清醒。 很多时候,薄荷都在想,人果然是痛到极致,才会敛起一切不该存在的幻想。 那是第二天的事儿。 翌日清晨,一晚上没有见到薄荷的薄妈妈,一大早就熬着补身子的汤过来了,她以为薄荷还在睡,谁知道等她推开房门,薄荷已经醒了,并且靠在牀头上,沉着脸像在生气的样子。 而楚珏则在一旁陪着小心。 “这是怎么了?”薄妈妈走进来,把带过来的早餐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出声询问。 薄荷听到薄妈妈的问话,更不爽的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表示自己的不满。 “楚珏你说——”薄妈妈有些急,从薄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之后,她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呃——” 楚珏缩了缩脖子,很是发愁,她应该怎么说? 薄荷生气是因为她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一不小心踹到了薄荷,把她伤口弄裂了,这才刚刚麻烦护士重新换了药呢? 薄妈妈哪里知道楚珏干的好事,瞧着楚珏吞吞吐吐,她顿觉心里一跳,立刻想连忙追问。 这时,薄荷看着楚珏的小摸样挺可怜,又考虑她不是故意的,才开口道,“妈,没事,我就是饿了。” 薄妈妈闻言,这才觉得自己太紧张,于是嗔怪道,“饿了就饿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摆脸色,还不赶紧跟人家楚珏道歉。” “不用了,不用了。” 楚珏连忙摆手,她哪里还让敢让薄荷给她道歉?本来薄荷就替她背黑锅了! 做人必须要厚道,不是吗? “薄荷就是跟我闹着玩呢,您也知道我俩关系好。” “那倒是。”薄妈妈听到楚珏这么说,连连点头,又满心感慨道,“幸亏叶叶有你跟妙妙这样的好朋友,真是谢谢你,这么照顾我们家叶叶。” 薄荷听到母亲这么说,瞪着楚珏的眸光这才缓和,楚珏的确是很够义气,虽然她有时候色一点,二一点,不靠谱一点。 楚珏不知道薄荷心里对她的那一连串的评价,不过却感觉到了薄荷情绪上的变化,因此连忙说,“阿姨带来的,是什么好吃的?” 提到吃,她也饿了。 薄妈妈一笑,“你去看看。” “嗯嗯。”楚珏连忙跑过去,打开薄妈妈带来的手提袋,一个保温壶,里面有各种补身体的药材炖出来的鸡汤,还有几道小菜,面点。 “阿姨,我可就不客气了。”楚珏嗷嗷叫起来,跟薄荷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友,最大的福利就是薄妈妈做出来的这些点心。 “好。”薄妈妈笑着应道。 楚珏犹如勤劳的小蜜蜂般,把吃的东西都搬到薄荷牀边的小桌子上,反客为主的招呼着薄荷,而薄荷在这个过程中,显的也同样开心。 本来,她以为今天早上到病房看到的,会是一个满脸憔悴,忧伤不已的薄荷,却没有想到薄荷竟然这样平静,这种反常并没有让她松一口气,反而忧虑更深。 那个孩子,她应该怎么告诉薄荷,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呢? 薄妈妈哪里知道,薄荷不是不问,而是早已经知道了,作为母亲对于自己孩子的存在,总是最敏感的,更何况还有那个梦…… 先不说薄妈妈深藏内心的担忧,薄荷的假装平静,总之在楚珏故意的搞怪之下,气氛还是轻松的,不过这份轻松,并没有维持多久,病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还好,这一次走进来的人,不是那些薄荷不愿意见到的闹心人,而是女仆。 薄荷看到女仆,一双眼睛都亮起来,“您来了。” 这几年里,她跟女仆相处的时间,比跟薄妈妈都多,本来这些日子没有见,甚是想念,这会女仆主动来看她,她怎么能不开心? 女仆看到薄荷却笑不出来—— 瘦了,憔悴了。 这是最先出现在她脑海中的词语。 女仆很是心疼,这几年她致力将薄荷养的白白嫩嫩,结果就这么几天,就弄成了这副样子,她能不心疼吗? 更让她心疼的是,最近发生在薄荷身上的事儿,真的是……真的是让她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为了这事儿,她甚至气愤的向程珈澜提交了辞职信! 程珈澜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辞职信,“你要辞职?” 老实说,看到辞职信的时候,程珈澜是有些惊讶的,在他的印象里,女仆为了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情,一直兢兢业业用工作来回报! “是。”女仆回答的很坚定。 “给我一个理由。” 女仆挺直背脊,“我个人觉得最近的身体状况,不能胜任帝景豪庭管家的职位了。” 女仆的话是借口,她是不想看到嘉禾出入帝景豪庭,并且以女主人自居。 在女仆的心里,很久之前的薄荷,才是帝景豪庭的女主人。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不管怎么说,她都只是一个管家,本职的工作就是打理好帝景豪庭,还有安排好程珈澜的饮食起居。至于程珈澜感情的事情,她应该无视,更别说掺杂进自己的私人情绪。 可是,女仆发现自己做不到,不管受过多么专业的管家素养训练,她还是做不到,她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看到被自己心中悄悄视为女儿的薄荷,被如此的对待,除了心疼就是气愤难平。 女仆的借口很冠冕堂皇,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程珈澜怎么能够不明白? 他看着女仆去意已决的神情,沉默了好一会,“再做最后一件事你就可以走了,当年的事情也两清。” “您请说。” 程珈澜把视线移开,固定在某处,“把那些给薄荷。” 女仆闻言,忍不住循着程珈澜的眸光望去—— 那是一个行李箱,很眼熟。 如果她记得不错,那应该是当初薄荷,怒气冲冲的要从帝景豪庭搬出去时,请她准备的。 其实女仆猜的不正确,这个行李箱并不是当初那个,那个早已经坏掉,这个不过是一样罢了,当然这个小失误并不影响其他。 女仆愣了一下,很快明白程珈澜的意思,她忍不住拔高声音,“程总!”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让阎烈代替好了,当然你一样可以离开。” 程珈澜说一句话的时候,是敛着眼睫的,所以女仆看不清楚他眼里的情绪,能够看到的,只有程珈澜没有一丝情绪的侧脸,淡漠而冰冷。 女仆知道阎烈跟薄荷不合,所以这事儿要是让阎烈过去,最后受到伤害的人还是薄荷。 因此,不管她再怎么也不愿意,也还是咬着牙应了下来。 就在女仆拉起皮箱,准备离开的时候,程珈澜又道:“麻烦你转告薄荷,如你所愿!” 薄荷见女仆走神,忍不住抬手,在她的眼前晃晃,“你走神了。” “不好意思。”女仆听到薄荷的声音,从之前的场景里回过神,然后歉意道,“昨晚决定来看薄小姐之后,我就开心的一晚上没有睡好。” 薄荷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被女仆的语言*了,好在跟楚珏混了这么久,也不是白混的,她顺口道:“那今天别走了,晚上一起睡。” “噗嗤——” 楚珏喝进嘴里的粥直接喷了出来,然后她用指控的眼神望着薄荷,你居然*女仆! 薄荷也是在说完之后才愣住的,这绝对是受楚珏的影响。 而女仆的回答,更让薄荷有种高手在身边的感觉,因为她说,“好。” 一直站在一旁的薄妈妈,也适时开口道,“今晚我也不走了。” 她回去也是全身心记挂着女儿,倒不如直接留在医院好了,反正房间里住的下。 薄妈妈绝对不会承认,她是介意女仆跟薄荷如此亲近,按理说以女仆本身的教养,能够跟薄荷谈的来,对于薄荷是有益无害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介意! 薄妈妈并不知道女仆之所以答应留下来,是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完成程珈澜交给她的任务,在她拎着皮箱从主屋出来后,打开皮箱看过,里面装的东西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是薄荷的衣服之类的私人物品。 看到这些,程珈澜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再加上程珈澜的话,不用做任何联想,都能够明白的一清二楚,程珈澜是要跟薄荷一刀两断了! 只是女仆的拖延计划,并不顺利。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前来为薄荷身上伤口换药的护士,不小心多提了一句,“薄小姐,门口的皮箱是您的私人物品吗?用不用我帮您整理一下?” 护士的话绝对含着讨好之意,能在医院住的起vip病房的病人,都是需要被讨好的对象,更何况护士长还专门叮嘱过她,一定要伺候好薄荷。 薄荷闻言,忍不住一愣,不过她以为是母亲带来的,就问道,“妈,你带什么来了?” 她可不觉得是衣服之类的,因为带来她也穿不了。 薄妈妈也是一愣,“我没有带啊。” 她来的时候,带的只有薄荷跟楚珏的早餐而已。 “是我带来的。”女仆无法沉默下去,只得出声承认。 “您给薄荷带礼物来了?” 楚珏平时最喜欢网购了,据说是喜欢那种拆包裹过程中所产生的期待。 但是薄荷不认同,东西都是自己买的,还能不知道是什么吗? 不过这并不妨碍,楚珏爱拆包裹的事实,因此她听到女仆的话,怎么还能够忍的住? 她立刻就抬起脚步向客厅走去…… 女仆本来是想叫住楚珏的,然后找个借口把这事圆过去,可是她自己也知道,程珈澜交待的事儿是瞒不过的,也只得任由楚珏去了。 楚珏很快的就找到了皮箱,并且拉了进来,“什么东西啊,还很沉呢!” 感觉着这份沉甸甸的坠感,楚珏顿觉掌心都刺痒起来,她绝对不会相信,女仆会带什么便宜货来看薄荷。 价值不菲又如此有重量的东西,怎么让楚珏不联想翩翩呢? “薄荷,我帮你打开箱子看看哦。” 这么说着,其实她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其实不用楚珏打开箱子,薄荷就已经猜到了,之前女仆给她找来的箱子被阎烈弄坏了。薄荷因为不忿阎烈的行为,故意找了个机会当着阎烈的面跟程珈澜告状,硬逼着阎烈赔偿,还得是一模一样的! 阎烈无奈,只得赔偿,只是别说薄荷,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皮箱是出自lv,还是限量版的,以至于弄到手的过程多么的曲折艰难,薄荷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不过,她此时此刻,看到这个箱子,那么其中代表的意思,却是很明白了。 女仆看着薄荷沉默,更是不知道那句话应该怎么说出口,正在她犹豫不已的时候,就听到薄荷平静淡漠道:“谢谢他成全。” 她昨晚说,程珈澜,我们两清! 今天程珈澜就把属于她的东西全部送回来了,想说的无非就是—— 如你所愿。 既然他,如她所愿了,她又怎么能够不道谢? 此时,楚珏已经成功的打开了皮箱,从里面弹出来的,竟然是塞的满满的衣服,她下意识道,“怎么都是衣服?”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显然除了状况外的护士,薄妈妈也已经明白过来了。 想到自己的女儿失去孩子不说,还差点丢了命,现在躺在病牀上不能动弹了,程珈澜却迫不及待玩起了这一手,真是欺人太甚! 薄妈妈火上心头,怒道:“扔出去,立刻扔出去!” “扔了多可惜,这些衣服可价值不菲呢。” 薄荷说完这句话,又对楚珏道,“楚珏,麻烦你帮我先收起来吧。” 薄妈妈还是很生气,可是又不愿意说出什么话,让薄荷伤心,因此只是暗自生闷气。 薄荷摇摇头,因为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就没有再说话,不过她却勾唇微笑起来。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她跟程珈澜之间的一切,终于画上了句话,或许不圆满,但是已经全部结束了! 之后的日子,其实乏善可陈,如果概括一下的话,也无非只有几件事—— 首先薄妈妈对程珈澜的排斥更深了,已经进化到只要有人无意间提起就会生气的地步。 薄荷知道妈妈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为她感到不值,只是薄荷并不觉得,能够提前认清一些事儿也好,省的整日陷在自己织造的美梦里,不可自拔! 另外,就是后来,薄荷知道了女仆已经辞去了帝景豪庭管家一职的时候,愕然了很久,心里也有些愧疚,“您何必——” “薄小姐,您可别多想。” 女仆在薄荷说出什么表示歉意的话之前,就打断了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休息了,刚好,趁着机会回家养老。” 尽管女仆这么说,可并没有立即回老家,而是在a市逗留了很久,一直等到接了儿子电话,听说了家里有人生病住院,这才匆匆赶回去。 还有当初,程珈澜要结婚的事儿是对外公布过的,别人或许不知道,将要嫁给程珈澜的薄荷是谁,但是a市一些有地位的人,还是知道的。 之前医院的院长,对她恭维看中的,是程珈澜对她的态度,可程珈澜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了。 薄荷在医院院长的心中,已经被贴上了失寵的标签,要不然之前每天一次的亲自问候,怎么就忽然停止了? 至于一些护士跟医生流传的,有关她的各种消息,薄荷也知道的很清楚,这就跟当初程珈澜悔婚,她住进医院的时候,情况差不多。 在薄荷无视的情况下,也对医院越发不喜起来。 真是一个讨厌的地方——这是薄荷对医院的最新定义。 当然,不管薄荷怎么讨厌医院,也得继续乖乖地住在医院里,这段时间,她已经让父母为她操了太多的心,不能再为他们添加烦恼了,说到底,父母年纪都不小了,经不起太多折腾。 时间就在这种还算平静的日子里,匆匆走过…… 一个月后—— 卓越集团一如既往的忙碌,程珈澜更是忙的直接住在了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 这一天的会议,一直从早上九点半开到中午一点半才结束。 程珈澜从会议室里出来之后,已经等候在门口的秘书,立刻迎上前,“程总,医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闻言,程珈澜轻轻颔首,表示他知道了,原本准备回办公室的脚步,也顿时一转,走向了休息室。 226感情果然是让人不可琢磨的东西 “程总。” 秘书口中的齐医生,听到房门响起的声音,望着走进来的程珈澜,立刻起身,态度极其恭敬,并未因自己一连等了将近三个多小时,有什么的不满。 程珈澜等齐医生重新坐下后,很直接的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虽然程珈澜并没有说明姓名,但指的是谁,齐医生还是很清楚的,“薄小姐最近恢复情况很不错,很快就能下牀,当然现在,也可以借助拐杖,尝试着行走了。” 本来像薄荷这种右腿粉碎性骨折,好起来是很慢的。正常情况下想要下牀,也得三个月左右,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不过齐医生作为在这方面颇有建树的医生,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中医有中医的妙处,正因为这样,薄荷才能在这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里,做到下牀这一步。 齐医生看到程珈澜微微颔首后,又巨细无遗的,将这段时间,薄荷的事情一一交代,本来连十分钟都用不了事情,被他硬生生的说了将近一个小时。 在这个过程中,程珈澜虽然敛着眼,并且一言不发,可是齐医生知道,程珈澜一定在认真听,要不然程珈澜完全可以赶走他,齐医生一点都不认为,作为卓越集团总裁的程珈澜,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送走齐医生后,阎修注意到坐在会议室沙发上的程珈澜,正在走神,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你可以去看看她的。” 程珈澜并没有说话,一直到阎修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听到什么回答的时候,程珈澜忽然开口,“以后不用让他来了。” 所谓的他,除了齐医生以外,不用做任联想的。 阎修很是惊讶,“为什么?你不是很关心薄小姐的情况吗?” 要不然怎么会每隔三天,就请齐医生来一次卓越集团,还对外宣称,自从脑部受伤之后,就经常性偏头痛。 “阎修——”程珈澜冷冷地瞥了阎修一眼,“你的话太多了!” 说完之后,他直接起身离开会议室。 阎修看着程珈澜怎么都像心思被揭穿之后,透着羞恼的背影,不仅啧啧有声,感慨不已—— 感情啊,果然是让人不可琢磨的东西! 今天的天气是典型的三伏天,又闷又热。 薄荷坐在冷气放送的房间,虽然感觉不到闷热,但却能从楼下安静到几乎没有人的花园,和窗外蔫蔫的树叶,联想一二。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多,a市迎来一场大雨,虽是阵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又急又猛的雨势,还是很给力的冲刷掉令人呼吸都不顺畅的闷热。 原本昏蒙蒙的天空,也透亮起来,重新普照的金色阳光,照在被冲洗过的树叶上,也越发的翠绿,生机勃勃。 原本空无一人的小花园,很快热闹起来,坐在窗户边发呆的薄荷,注意到这一幕直接坐不住了,她被关在房间里太久了,虽说以前偶尔也会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出去溜达一圈,但是薄荷并不怎么喜欢坐在轮椅上,再加上腿上的伤,也确实不适合来回折腾,所以出去的机会真的很少。 再加上清晨,医生来给她腿上的伤,换药时就说过,她可以适当的下地活动,这毫无疑问是特赦令,所以她等不及护士,就自己拿过靠在一旁的拐杖,直接下牀。 薄荷先尝试着在房间里来回的走了几步,感觉良好之后,这才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薄荷住的是vip病房,哪怕跟程珈澜真正两清后,她也没有委屈自己,反正从嘉禾那里坑来的五千万英镑,她就是直接在这住到死,也是花不完的。 因为这一整层的病房不多,所以本来就设计的很是宽敞的走廊里,显得越发安静,除了行走时,拐杖落在干净的地板砖上,发出来的声音外,还有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嬉笑声。 当然并没有过多久,薄荷就知道了,因为她看到了挂在前方的金色标识牌上,刻着女洗手间的标示,想来是几个护士闲来无事,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胡扯。 以前薄荷也喜欢这么干的,所以看着这些护士们八卦的起劲,绝对没有什么向护士长投诉的念头,正在她打算悄悄地离开,继续逛公园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洗手间里出来,“嗳,吴唱,听说你照顾的那个病人最近不太好啊!” 在这儿有必要提及一下,医院针对vip病房的病人,采取的是一对一的精心照料,所以一个护士只会照顾一个病人。 而照顾薄荷的护士就叫做吴唱,她不觉得还有另一个人也叫做‘吴唱’。 薄荷直接停下脚步,她其实知道背地里对她议论纷纷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却不知道人家居然是用不太好这个词来形容她。 于是她难得改变平日里,对于这些流言置之不理的态度,决定留下来听听。 这时,只听吴唱道:“这事儿我不好说什么。” 病人的*她不好说什么,虽然她平日也难免势力一点,但是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别啊。”正在兴头上的同伴哪里容许吴唱走,“那个很帅的程先生似乎很久没有来了吧?” 普通的护士最多只知道程珈澜姓程,一副很有权势的样子,因为她们见过自家院长面对对方时那种恭敬的态度,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问题相对来说很安全,所以吴唱直接点头道,“程先生可能工作比较忙,所以才来的少了。” “什么工作比较忙啊!”显然有人对吴唱的回答并不满意,这次开口的,是提起话题的护士,“我听我表姐说,这个薄小姐是因为没有保住孩子被抛弃了。” “是这样子啊。”除了吴唱之外的其他发出感慨,“有个护士长做表姐果真是好啊。” 那个护士显然很享受被众人崇拜的目光,又继续爆料,“有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那个薄小姐她已经不能——” “刘爽!”吴唱忽然提高声音,打断护士还没有说完的话,难得严肃道,“你别乱说!” 护士刘爽显然对吴唱打断她的话,以及态度不满意,当即撇撇嘴,“说说怎么了?反正是事实!” “既然你觉得没有什么,那就说吧。” 此时,吴唱手已经吹的差不多干了,她把手移开,“你们聊着,我回去——”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在转身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薄荷,“薄小姐——” 其他的护士听到吴唱的话,也立刻转过头来,看到薄荷的时候,脸庞上的神情立即变得不自然起来。 薄荷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反常,“我要去下面转转。” 听到薄荷这么说,吴唱连忙走过来,“好,我这就扶您下去。” “嗯。” 吴唱又看了一眼行动还是很不方便的薄荷道,“要不要我推一个轮椅过来?” “我想走走。” 要是换了以前,吴唱一定会极力推荐薄荷坐在轮椅上被她推着下去,毕竟薄荷现在走路比一个刚学步的孩子好不了多少,要是她一个小心没有扶住,那她的责任可就大了。 再者,骨头上的伤不同其他伤口,只能等着它慢慢愈合,就算用各种药物,也只能刺激骨头的自我修复能力,所以一般伤到骨头的人,都是躺在牀上静养的。 可是,现在吴唱不敢劝,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但是这事儿要是被捅到了护士长那里,她还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薄荷知道,吴唱正不断的以小心翼翼的眸光看她,也清楚她在担心什么,但是薄荷却佯装看不见,甚至故意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好吧,她承认自己这样做是有点坏,可是她也的确是有些不高兴的。 薄荷并不喜欢自己被人家背后议论,更不愿意成为别人口中的话题人物。 不过,她还不至于为着这件小事儿去找吴唱的麻烦,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可以趁机弄明白,刚才那个表姐是护士长的护士说,“薄小姐不能——” 至于不能什么,并没有说出来。 其实心里的本能感觉,在告诉薄荷不要追问,那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美妙的事情,不然也不会被对方以那种想要爆料什么的语气提及。 但是薄荷觉得她受够了凡事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她宁愿难受也不愿意被瞒着,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傻子! 事实证明,薄荷的直觉还是很准的,果然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薄荷想,还好她在吴唱答应讲出事情的真相时是坐着的,若不然可能就要出丑了。 “薄小姐——” 吴唱在薄荷的一再逼问下说出真相后,眼睁睁看着薄荷一脸苍白,几乎是傻了一般的样子,有些担心的唤她一声,同时也更加埋怨自己,没事跟她们瞎扯什么,要不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怎么可能招来这种麻烦! “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下。”薄荷扯了扯唇角,“你去给我推个轮椅过来好吗?” “……好。”吴唱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又嘱咐薄荷几句之后,才匆匆离开,她要早去早回。 为什么会这样? 等到吴唱转身离开后,薄荷脸上努力维持的平静直接崩坏,她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放在小腹上,眼中流露出悲痛欲绝的光芒。 吴唱推了轮椅回来后,看到薄荷还坐在木制的长椅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见薄荷愣愣地出神,并没有出声打扰,心里想,反正有她守在一旁,不会有什么大事。 只是很多事儿,到底是出乎预料的,就在薄荷神游,吴唱享受属于雨后特有的清凉时,忽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大叫,“薄荷!”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直接冲过来,“你竟敢抢我的男人!” 而伴随着这一声尖叫,落下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薄荷本来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被打的时候是猝不及防的,又因为力气很大,她的头部直接偏了过去,几缕被带起来的发丝直接进了嘴巴里,隐隐间似乎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贱女人!”对方还不解气,又是一巴掌挥了过来。 已经回过神来的薄荷,在巴掌落下来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抽在对方的脸庞上。 啪! 这一巴掌比之前那一巴掌还要响,显然用足劲了! 那人显然被打懵了,一直等到脸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她才捂着自己的脸庞,不敢置信道:“你敢打我!” 这绝对是她这一辈子,挨的第一个巴掌,这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让她几乎疯狂! 薄荷听到这话,好笑的摇了摇头,“我为什么不敢!” 她又不是古时候受气的小媳妇,没有道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法律上还讲究一个自卫不是吗? “薄荷!”女人的表情狰狞的像恨不得把薄荷给吃了,“抢了我的男人还敢这么嚣张,你真的以为我秦央这么好欺负吗?” “秦央!” 来人,也就是秦央的话,直接让薄荷的脸庞阴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她现在最恨的,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指控,她要是做了什么也罢,偏偏她什么都没有做,又凭什么任由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秦央在秦家是独生女,从小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别看她经常用温婉大方做掩饰,其实骨子里绝对是娇蛮,霸道的女人,要的从来都是对方顺从自己! 她今天本来是想着教训薄荷一顿,再把她的名声搞臭,让她在这家医院待不下去,谁知道才开头竟然就出现了意外,她被薄荷给打了,还被薄荷带着戾气的眸光瞪得心中发寒。 秦央哪知道被她这么一折腾,薄荷心中的悲痛,直接转化成了滔天怒火,兔子急了都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秦央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些底气不足也就不奇怪了。 “要不是因为你,苏幕遮怎么会提出跟我解除婚约?” 说到这儿,秦央又咬牙切齿起来,她知道苏幕遮对她诸多不满怀疑,但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苏幕遮竟然直接提出解除婚约! 这怎么可以! 要是她秦央被退婚的消息传回去,那还怎么出去见人! 虽然苏幕遮说,不介意她在媒体前提出来,可是这在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除了脸面的问题以外,就是她还爱着苏幕遮啊! 薄荷闻言,皱了皱眉头,“我再说一遍,我跟苏幕遮之间,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现在只是普通朋友,不要总把我们放在一起!” 秦央听到薄荷说的话,立即脱口而出,“既然这样你直接离开a市好了!” “离开?” “对!”秦央又道:“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 首先要的是对苏幕遮造成最大影响的薄荷离开,只要她离开,秦央觉得自己才能沉下心来跟俞侬侬那个贱女人好好玩耍!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给她送钱? 如果换在薄家刚破产的时候,她一定会感激不尽,但是现在她不缺钱,一点都不缺,她缺的东西是钱永远都买不回的! 所以她很干脆的拒绝,“我不会离开a市。” “为什么?”秦央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说跟苏幕遮已经是过去式了吗?她又说,价钱随便她开了。 薄荷见秦央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我的家人在这里。” a市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所有美好的,不美好的一切都发生在这里。她在爱情的世界撞得的头破血流,可是她还有亲情跟友情。 “家人?”秦央没有想到薄荷会这么说,不过她到底是做足了功课来的,她又紧接着追问,“如果你没有家人呢!” 薄荷本来想说她怎么可能没有家人呢?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人家当做耍猴戏的看,就敷衍道,“如果我没有家人就会离开a市,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你说的!”秦央压抑着心中的雀跃,再次跟薄荷确认。 “嗯。” 薄荷微微颔首,然后对一直傻在一旁的吴唱道:“我们回去吧。” 虽然无辜挨了一巴掌,不过她也打回去了,最主要的是经过这番折腾,她已经感觉很疲惫了,这次车祸让她失掉的不仅是孩子,还伤了她的元气。 秦央这次没有发疯的拦下薄荷,而是任由她离开,那张清丽的脸庞,慢慢的露出诡异笑容。 薄荷回到自己的病房后,直接躺在牀上睡了过去,甚至连晚饭的时间都没有醒过来,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虽然睡得时间很长,可是睡眠质量并不好,薄荷醒来一直没什么精神。 再加上昨天被秦央打的那巴掌让她的脸肿起来,脸部绷紧的皮肤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这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送早餐跟药过来的吴唱,看到薄荷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愧疚,都怪自己昨天多嘴了,可是她的话早已经说出来了,怎么都收不回来,因此只能用更周到跟贴心的照顾来弥补。 吴唱推着小车,先把薄荷的早餐跟需要服用的药物,放在牀边的桌子上,最后拿出一管软膏来,“薄小姐,这是我跟医生拿来的药膏,用来消肿效果很好的。” “谢谢。”薄荷没有拒绝,这个药膏她还真需要,要是脸上的巴掌印被母亲看到了,估计又是好一顿生气,想到那么紧张自己的母亲,她忍不住问道,“我妈妈还没有来吗?” 平常薄妈妈要是不住在医院的另一间卧室,就是一大早赶过来,本来她觉得妈妈这样可能太辛苦,想说不用这么赶的,反正她整天就这么躺在牀上,饿的比较慢,就是晚点用餐,或者随便吃点都可以。 不过这话才说出来,就被薄妈妈直接拒绝了,早餐本来就是一天三餐中最重要的一顿,平时都要按时吃饭,更何况这次薄荷受的可不是轻伤,所以必须得好好补补。 “嗯。” 吴唱一边儿把装在保温壶里的粥倒进白瓷小碗里,一边道:“刚才我接到薄夫人电话,她说家里有点事儿,今天要晚点才能过来,还特地嘱咐了我,帮您准备早餐。” 其实不用吴唱说,薄荷也能够猜的到,这些早餐肯定是按照母亲的意思准备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碰巧,都是她喜欢吃,并且对她现在的身体有益的呢? 227其实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薄荷吃过早餐,又吃了药,又将脸上的伤处理过,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虽然这么一直睡下去,其实是不太好的,但是薄荷总觉得很累,像每个骨头缝里,都透露着疲倦一样。 吴唱在薄荷又昏睡了差不多整整一天,还没有醒来迹象时,这才觉得不对劲,她连忙把医生叫过来,经过仔细检查后,并没有发现薄荷的身体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至于其他的,那就不是医生能够负责的事儿了。 薄荷一直这么睡睡醒醒,等到完全清醒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儿了,当然这还是护士吴唱告诉她的,薄荷除了佩服自己之外,就是请吴唱送来一些食物过来,喂饱自己终于有了饥饿感觉的肚子之后,这才又向吴唱问起了母亲,她怕母亲暗地里担忧。 谁知道,吴唱却摇摇头,“这两天薄夫人都没有来医院。” “没有?”薄荷顿时愣住,她从来都没想到,她会听到这样的答案,“那她交待过什么?” “没有。”吴唱摇摇头,“除了两天前的那个电话之外,薄夫人再没有联系过我。” “这样啊。”薄荷虽然应着,可是眼中却涌上不解之色,妈妈到底去忙什么了,居然连她都顾不上了。 吴唱瞧着薄荷面带担忧,不由提议道:“薄小姐,您可以主动打电话询问一下。” 薄荷听到吴唱这么说,才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果然是睡傻了,要不然怎么连手机这种东西都忘记了呢? 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薄妈妈的电话。 嘟嘟! 这声音表示母亲的手机可以正常使用,但是薄荷一连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电话,然后再换薄履冰的手机,家里的座机,都没有人接听。 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薄荷坐不住了,她对吴唱说:“我想回家看看。” “可是——”吴唱有些犹豫。 “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一般女人生完孩子做月子不过才一个月,虽说她车祸又是流产,但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有最好的治疗,又整天各种补品,身体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至于骨折的腿,这本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好的伤,回家静养就可以了。 之前一直住在医院,主要还是薄妈妈觉得家里的医疗条件跟医院没法比,这才让薄荷继续住院的,而薄荷本身的意见,当然是被忽略了。 吴唱见薄荷坚持,自己又做不了主,于是将薄荷的主治医生请过来,医生给薄荷仔细检查过身体后,确定了,她只要回家静养就可以了。 薄荷火速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平时还不觉得,等到吴唱给她收拾私人物品的时候,才发现东西真的不少,要是她腿脚利索也罢,现在她本来就是伤残人士,又要一个人回去,那么这一大包东西真的是挺难为她。 最后,还是吴唱帮了薄荷,她说薄荷可以先把东西寄放在她这儿,等有时间,再过来拿。 薄荷谢过吴唱之后,坐上提前叫来的taxi直接回了薄家破产之前的老宅。 这还是薄荷在住院期间,薄妈妈告诉的她的,薄家原先的房子已经从现任手里买回来了,薄荷闻言很是欣喜,那到底是承载着她前二十四年幸福生活的地方,如今终于回来了,她心里的那份激动,实在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就在薄荷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taxi已经停了下来,“小姐,已经到了。” 司机的话让她回过神来,付了车资后,她直接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别墅,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四年前,她*宿醉后,打车回来的那一幕。 瞎想什么呢? 薄荷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然后才移动着拐杖,带动着自己的身体向大门处走去,走近之后,她发现大门是锁着的,于是只得按响旁边的门铃。 门铃一直响了很久,久到薄荷以为家里没有人,准备去薄履冰的新公司看看时,才听到滴的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薄荷伸手推开铁门,看着双双走出来的父母,刚想埋怨一句——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还有,既然都在家为什么不接电话。 只是她才张开嘴,还没有把话说出来,就听到母亲尖声叫道:“你怎么回来了!” 一般这种情况,在薄荷的理解下代表的是关心,爱护,表示的是心中的惊讶跟诧异。 可是这会,这句出自母亲口中的话,却很难的让她跟关心,爱护这两个词产生关联,因为母亲的表情太不对劲,或者说是凶狠厌恶更合适。 这两种表情在薄荷的心中,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母亲的脸上,尤其还是面对着她的时候。 “妈——”薄荷很无措的叫了一声,就算她私自从医院跑出来,也不用这么凶吧,而且她也是担心他们两个人嘛。 薄荷心里为自己辩解,她考虑着走过去,搂着母亲撒撒娇卖卖萌,反正母亲是最疼她的,应该很容易就可以糊弄过去。 谁知,她还没有来得及动作时,就听到母亲如同不小心踩了炸药般的声音,“不许叫我妈妈!” 薄荷被吼的一愣,一双漂亮的杏眸中布满了迷茫之色,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一旁的薄履冰,眼神里渗出疑问,妈妈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薄履冰在薄荷带着询问的眸光下,安抚的对薄妈妈说道:“有话进去再说吧,叶叶身上还带着伤呢。” 本来薄履冰说这句话,是想让薄荷先进客厅坐下,要知道薄荷本身不习惯拐杖,所以哪怕是从医院一路打车回来的,到了现在也很累了,再加上这会子太阳正烈,温度节节攀升,站在别墅的小院里,真的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谁知薄履冰的这话才出,就引得薄妈妈的情绪更加激动,她犹如火车头般,朝着薄履冰冲过去,像是疯了一般的捶打着他,这并不像之前在医院走廊的那次。 那时候薄妈妈只能说是气恼,又考虑着给薄履冰留面子,所以很是节制。可这会就不一样了,她丝毫余地都不给薄履冰留,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又掐又捏,揪头发也没有落下,口中还不断厉声叫着:“你还敢提叶叶!你怎么还敢提叶叶!” 薄荷见状直接傻了,她长到这么大,看到的都是父母恩爱情深,何时见过这种大打出手的阵仗?当然她也很想上前将两个人拉开,可无奈的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就她现在这幅样子上去,别说拉开,恐怕自己也是被推到的份儿,要是换了平时也罢,但是现在作为一个伤残人士,她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还有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她明明就在这里啊!为什么妈妈却那样说? 什么叫做你还敢提叶叶!你怎么还敢提叶叶! 爸爸为什么不能提她?而且她就在这里啊,妈妈的话真的是太奇怪了! 就在薄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薄履冰怒吼一声,“够了!” 薄履冰大力推开薄妈妈,因为没有注意到薄妈妈的手里还攥着他的头发,他推开时候的动作又急,所以一撮头发就被拽了下来,头皮上传来的刺疼感,让他怒声骂道:“你个疯女人!” 薄妈妈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开,脚下不稳的踉跄两步,直接跌倒在地。 薄荷见状,连忙挪动到母亲的身边,伸手拉住母亲,想要把她拽起来,同时对薄履冰道:“爸爸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还不赶紧来扶起妈妈!” 薄荷这话,毫无疑问是把薄履冰的行为定义成意外,也给他们缓和的余地,可谁知双方都不领情! 薄履冰就当自己没有听到,直接别过头去,而薄妈妈冷哼一声之后,直接甩开薄荷的手,就那样坐在地上也不起来,撒泼似的骂道:“你破产坐牢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疯女人?现在有点小钱,还养了狐狸精,我就成了疯女人了?薄履冰,你真的好有良心!” 薄履冰听到薄妈妈的话,神情一阵不自然,老脸不由一红,低声咆哮道:“我都说那是意外了,要不是她怀孕了,我也不会——” “意外?”薄妈妈冷笑连连,声音越发尖利,“你当初害我女儿也是意外?” 薄履冰加重语气道:“我再说一次,女儿不是我害死的,那是——” “那是意外!” 他还没有将后面的话说来,薄妈妈就已经开口接下了话茬,她笑的疯狂极了,“女儿的死是意外,你*是意外,狐狸精怀孕又是意外?那你告诉我什么不是意外!”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薄妈妈的声音骤然拔高,尾音都有些破了,听进耳中有种分外凄厉的感觉。 别墅小院里也跟着安静下来,能够听到的就是薄履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当然这份安静并没有安静多久,打破沉默的是薄荷,她问:“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叫女儿的死是意外? 她记得之前听薄妈妈说过,她是双排输卵管都堵塞的,再加上有心脏病,身体不好,所以怀孕对于她来讲是一件很辛苦危险的事儿,当初为了生下她,还是薄妈妈偷偷做了手脚。 简单说,薄荷就是薄妈妈精心布置下的意外,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而薄妈妈的身体也因此大伤,生第二个宝宝对于薄妈妈来讲已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不可能,又哪里来的‘女儿的死’这种诡异气息浓重的字眼呢? “叶叶。”薄履冰听到薄荷的话之后,这才转过头来,神色凝重,“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薄荷看着薄履冰一脸郑重的表情,无端觉得心里压力越发大了,她以开玩笑的语气道,“爸爸,你总不会告诉我‘其实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这种老土到一抖就掉渣的梗吧?” 薄荷这话本来是她心情紧张之下,用来开玩笑的,可是当她的话出来后,就见薄履冰的脸色一沉,她觉得心里一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接在心头蔓延开来。 果然,她很快的就听薄履冰说:“是那样没有错。”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当年的事儿说起来,其实是个老梗了。 薄妈妈身体不好,所以当初怀孕的时候就用了不少办法调养,为了能够生下自己的孩子,怀孕过程中那非人的辛苦,她竟然也咬着牙一点点熬了下来,好不容易熬足了月份,熬到了孩子瓜熟蒂落的那天,她才算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还是出了意外,她生下的孩子先天不足,才出生不到一天,就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但是她当时因为产后大出血还在昏迷之中…… 一边是为了生下孩子几乎送掉命的妻子,一边是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孩子,薄履冰悲伤痛苦之余,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拜托医院的医生帮他买一个才出生的健康婴儿,来代替自己死掉的孩子,他知道,要是他不这样做,等到薄妈妈醒来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崩溃的。 医院的医生也知道薄家的事儿,表示过同情之后就答应了。 薄履冰付出了天价的感谢费后,一个健康的孩子就来到了他们身边,这个婴儿就是后来的薄荷。 “爸爸,你这个笑话太冷了,一点都不好笑,我不会上当的。” 薄荷努力笑着,然后嘟起嘴唇道:“好嘛,好嘛,我下次会听话,绝对不会随便从医院跑出来了。” 薄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娇憨,像极了做错事耍赖,求父母原谅的孩子,从前不管她多么调皮,只要用出这一招,无论是薄妈妈还是薄履冰都会投降。 可是现在,薄妈妈只是坐在地上冷笑,而薄履冰也没有再开口,始终保持着沉默。 见状,薄荷顿觉自己的心脏不断的,一点点的下沉,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她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要是这样都能成真,那岂不是说明她很有做神棍的潜质? 只是,她一点都不想做神棍,她只想做薄荷。 可现实这个喜欢玩强制游戏的恶少,哪里会容许她拒绝? 薄履冰满目歉然的望着薄荷:“叶叶,对不起,我——” 他刚想解释一下,无奈他随身携带的手机响起来了,再联想到现在的时间,薄履冰不用掏出来,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本来他是想接起来,告诉对方不用等他了,自己先去产检吧,无论是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的薄妈妈,还是忽然从医院跑回家的薄荷,都是他需要顾忌的。 可这铃声却刺激了随着薄履冰解释才安静下来的薄妈妈,“薄履冰!” 她高声喊着薄履冰的名字,并且随手抓过一样东西,朝着薄履冰劈头盖脸的扔过去,“你要是敢接狐狸精的电话,我跟你没完!” 薄妈妈扔过去的不是别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破的花盆里的土,虽然没有打中他,可是纷纷扬扬的土,还是撒了薄履冰一脸,这让他最后的忍耐也达到了极点。 他知道是他对不起她,那次*不管是不是意外,都是他的不对,在事情被捅破的三天里,道歉,认错,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可她的态度却还是没有丝毫的缓和。 总这么闹腾,他也觉得烦了,于是堵着一口气的他,等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哪里还顾及薄妈妈,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薄妈妈是个柔顺的女人,可是骨子里却是极其骄傲的,要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宁死都不让薄荷做程珈澜的情儿,更不会在这些年里自己想办法赚钱来补贴家用,而不是无条件的接受来自程珈澜的馈赠。 所以当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答应了那个狐狸精,去陪她产检的时候,她的情绪一下子到了崩溃的边缘,当她的视线触及到静静地躺在地上的花盆碎片时,才觉得自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薄履冰接听电话的时候,注意力无法放在薄妈妈身上,更何况对着这个跟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女人,从心里上,他很难产生什么防备,所以当他的脑袋被飞起的瓦片,重重击中的时候,他还有些怔忪,只是下意识的抬起手,去捂后脑勺处传来尖锐疼痛的位置。 这一切说来时间长,其实真正发生的时候,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而薄荷之前又陷在薄履冰所说出来的真相里,所以她回过神时,就见花盆碎片击中了薄履冰的头部,又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等她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从薄履冰指间溢出来的鲜血,她吃惊的叫了一声,“爸!” 薄履冰感觉到从手指间传来的那种濡湿,粘腻的感觉,他把手拿下来一看,只见手掌间,指缝里,满满的都是鲜红色,无论是这刺眼的颜色,还是头部传来的痛感,都让薄履冰最后的忍耐消失,他接过薄荷递过来的白色纸巾,不过并没有擦拭而是直接抓在掌心里,质地柔软的纸巾很快的就染上了血的颜色。 薄履冰说,“如果你要离婚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 说完,也不顾薄荷在背后呼唤,就直接抬起脚步,向停在一旁的车子走去,滴滴两声之后,很快就响起车子的发动声。 薄履冰离开了。 安静下来的小院里,只有还趴在地上的薄妈妈,她一遍遍用不同语气重复着一句话,“他要跟我离婚,他要跟我离婚?他要跟我离婚!” “妈。” 薄荷拄着拐杖走回薄妈妈的身边,来回几次折腾,让身体大伤的薄荷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可她还是软声劝道,“你别在意,爸爸就是随便说说,他怎么舍得跟你离婚呢?” “舍不得吗?”薄妈妈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可是狐狸精都有孩子了啊……” 狐狸精? 薄荷忍不住蹙起眉头,爸爸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吗? 她刚想追问两句,可还不等她开口,薄妈妈就忽然回过神来,她像是疯了般直接把薄荷推倒在地,然后冲着薄荷怒吼:“都是你!都是你!要不你,我跟他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你就是个祸害!” 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受伤的腿无法避免的被碰到,那种疼痛难以言喻,薄荷的小脸直接痛成了惨白的颜色,可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来自于母亲的怒斥。 祸害? 这个传进耳朵里的词,简直比腿上传来的感觉,还要让她疼痛。 爸爸说,她是被抱养的孩子,这件事或许让她很是诧异,也有点难以接受,可是在她的心中,把她养到这么大的薄履冰跟薄妈妈就是她的亲生父母,无论是谁被自己的父母如此形容,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薄荷一脸受伤的望着薄妈妈,“妈——” “别这么叫我!” 题外话: =。=就是到处洒狗血…… 228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之前医院,薄荷命悬一线的时候,薄履冰不肯让她输血…… 想到这些的欺瞒,还有那个她拼死生下来,却连葬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孩子…… 又想到,被她捧在掌心千疼百爱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还有薄履冰的背叛,这一切,让薄妈妈处于极度的愤怒不甘之中! 而这些也让薄妈妈失去了理智的思考,她几乎是无意识的,选择了最能让人疼痛的词语,来刺痛薄荷,借此转移自己的痛苦,“你不过是个顶替我女儿位置的小偷,有什么资格这样叫我!” 如薄妈妈所愿,薄荷成功的被伤到了,这种指控让她的肩膀无意识的瑟缩了下,小脸闪过受伤的神色,她勉强的笑着道:“妈妈,我——” 薄荷是有话想对薄妈妈说的,可是薄妈妈哪里肯给薄荷说话的机会? 她见薄荷一直没有动弹,更加生气,只觉得薄荷的存在碍眼极了! “你不走是吗?” 薄妈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这三天来,几乎没有怎么吃过东西,她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更是虚弱,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也是一片发黑,身体跟着摇晃,这又换来薄荷一阵的担忧。 薄妈妈对于薄荷的关心置之不理,她咬着牙稳住自己的身子,然后走到薄荷的面前,狠狠地抓住薄荷的手臂,用力的把她拖开,丝毫不顾忌这种行为,是不是会伤害到一直没来得及起身的薄荷。 按照常理来说,薄妈妈这种常年病重的女人,本身是没有多少力气的,可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已经完全超过了她能接受的范围,可也正是这样,无处发泄的负面情绪充斥着脑海,心里的她,意外的激发了母亲的潜能,所以她竟然完全的做到了把薄荷生生的拽到大门这件事! 然后又走回去,拿了薄荷的拐杖,直接的扔在门外,“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 休想再来欺骗她的感情,她的满腔母爱是留给自己女儿的,不会给一个随便抱养来充数的孩子! 砰! 镂空的铁艺大门被薄妈妈用力的关上,当然关上的不止是别墅的大门,还有自己的心门。 “妈妈!妈妈!” 疼痛让薄荷冷汗涔涔,可她暂时无法顾忌到身体上的疼痛,她望着母亲越走越远的身影,十分着急的呼唤,她想告诉母亲,无论是不是有着血缘关系,她这一辈子都只有她一个母亲! 可是薄妈妈别说听了,她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就直接回了别墅。 此时太阳越升越高,炙热的阳光把薄荷的小脸晒成了绯红色,可是她不敢离开,她怕母亲下一秒出来,看不到她会失望,会着急,她不相信那么疼爱她的母亲真的狠心不理她了。 在薄荷心里,母亲现在会这么对她,只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她无法接受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薄荷不断的自我安慰着。 只是,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薄妈妈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过。 又过了一会,咬着牙,苦苦支撑的薄荷,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薄荷回头,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庞,怔怔地叫了一声,“爸爸——” 薄履冰将薄荷带回车上,看着薄荷身上冒血的伤口,出声道,“先处理一下伤口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可是薄荷没有回答,反而望着薄履冰,迷茫的问道:“爸,你猜妈这次会生气多久?” 薄荷小时候,其实是一个顽皮的孩子。 但凡顽皮的孩子,总是免不了被爸妈训斥,就是挨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那时候,薄履冰爱女如命,就算薄荷犯了什么错误,在他心里也是女儿很聪明的一种伟大表现,跟着一起闹腾到天翻地覆,也是常见的事情,每次很生气的薄妈妈总会把这对父女赶出房间。 那时候薄家的小院里有一架秋千,小小的薄荷总是坐在上面,晃着小短腿问薄履冰,“爸爸,你猜妈妈会生气多久?” 这忽然浮现在脑海中的一幕,让薄履冰也有些不好受,可是在薄荷的目光下,他只能勉强的笑着道,“不会很久的,你妈妈舍不得生你的气,而且这次的错,不在于你。” “嗯。”薄荷微微颔首,选择相信薄履冰,以前薄履冰说完这句话没有多久,妈妈就会抱她进屋的。 薄履冰见薄荷不再说话,于是发动车子,带薄荷去附近的诊所处理伤口。 薄荷身上能够看到的伤,都是一些擦伤,并不严重,只要把里面的沙土清理出来,在敷药就好了,可是薄荷原本就受伤的右腿,却让诊所的医生为难了,因为拆开之后,薄荷骨头原本断裂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了。 小诊所的医疗条件到底有限,医生无法确定薄荷的骨头,是不是又一次的错位了,所以只能建议薄履冰带着薄荷去医院拍片检查。 薄履冰是知道那位医生的,虽然他很讨厌程珈澜,但是看着薄荷疼的小脸煞白,从额头的渗出的冷汗都打湿了她额前头发的样子,也就没有心思计较了。 跟医生联系过,确定他没有出诊之后,就带着薄荷驱车前往。 这位医生并不在任何一家医院任职,而是有自己从祖上传来的药房。 虽说只是一个药房,可是总共占据了一栋占地宽广**的三层小楼,小楼的外部装修装饰的古香古色的,看起来异常气派,而且曾经在国外留学过好多年的医生,坚持的是中西合璧的治疗方针,所以里面都是中国风的装饰,三楼却是最现代化的医疗设备。 经过检查之后,确定了薄荷的骨头没有二次错位,受伤的地方红肿主要是因为腿部受到撞击跟扭伤,即使这样医生也忍不住皱眉,他记得薄荷前两天就已经能够下地了,现在情况更好才对,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叮嘱:“这两天还是继续卧*休息吧。”见到薄荷点头之后,他又说,“我再给你开一些药。” 薄履冰连忙向医生道谢,“谢谢医生。” “不用谢。”说话期间,医生已经把药开了出来,他的助手立刻拿过药单去准备药,在等待的过程中,医生找了一个借口离开,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阎修,在刚才诊断的过程中,他并没有错过薄荷异常惨白的脸色,还有身上新增的伤口。 电话很快接通,只是在他表明有薄小姐的最新情况转告程珈澜的时候,却被阎修拒绝了。 其实也不是阎修想要拒绝,只是程老大都已经明确表示让医生不要再来,薄荷的情况也不用汇报了。这种做法看似绝情,但是作为程珈澜的贴身护卫,对于程珈澜现在的情况,是再了解不过的,程珈澜只是想保护薄荷。 毕竟薄荷只是个普通女孩,被牵扯进这种疑似多年老恩怨的血腥事件里,很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就算程珈澜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也不行,套句当初嘉禾那句话就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所谓的万无一失。 所以,现在推离薄荷是最好的选择,反正等到程老大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再去挽回也不迟,阎修绝对不相信,程珈澜会让人挖了他的墙角! 然而,等阎修真的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也唯有‘世事难料’能表达他当时的心境了。 医生不明白为什么阎修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彻底,明明阎修之前还提示他,再为薄荷复诊的时候多了解一些薄荷的问题,他就试图再跟阎修表示一下,薄荷现在的情况真的不是很好。 他虽然不是心理医生,可是中医本就是讲究望、闻、问、切的。 不过阎修并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因为程珈澜要出门了,需要肩负起整个过程中护卫工作的他,还有的忙,就匆匆结束了电话。 医生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简直都迷茫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不过并没有给他时间弄明白,因为他的助手已经把他之前写在药单上的药全部准备好了,医生示意自己的助手稍等,又给程珈澜拨打了一个电话。 另一边—— 程珈澜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时,拿出来瞥了一眼,那一连串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记忆颇佳的他,只需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这个电话号码是自于薄荷的主治医生的,他犹豫了一下,手指到底没有在接通键上滑过,而是直接按下了静音的键。 这时,他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走进来的是阎修,“程老大,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程珈澜把屏幕还在闪烁的手机装进西装的衣兜里,站起来,“那就走吧。” 嘟嘟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结果都未被接通,一直等到电话里传来了悦耳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在拨——” 算了,这些大人物的想法他也搞不清楚。 医生无奈的收起手机,然后陪着助手一起进了诊疗室。 宜家快捷酒店。 薄履冰交了一个星期的房费和押金之后,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扶着薄荷上楼。 服务员打开房门,并把门卡留下就离开了。 薄履冰让薄荷坐在沙发上,又把需要服用的药,还有刚刚拧开瓶盖的矿泉水,推到薄荷的面前,等她就着水把药吃下去之后,这才道:“你先在这里住着,房子我会尽快的找,然后接你过去,换洗的衣服,明天过来时我带给你,还有联系好的钟点阿姨——” “爸爸——”薄荷忽然开口打断薄履冰的话,轻声问道,“为什么?” 如果说,她刚才还能骗自己,说妈妈之所以把她赶出来是因为她不听话惹妈妈生气了。 那么现在,被爸爸安排住进酒店之后,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薄荷的话让薄履冰脸庞上的表情直接僵硬住,“叶叶——” “告诉我。”薄荷说,“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那好吧。” 这句话之后,薄履冰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是上个月的事情,你跟程珈澜的婚期宣布之后,你妈妈跟你都去了帝景豪庭,我心情不好,喝酒喝的有点多了,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整件事情真的是一个意外,要不是她不久前告诉我,她怀孕了,这件事情绝对会被沉在谷底,永远不会被提及。” 偏偏她怀孕了,这事儿还被薄妈妈知道了。 对于这种情况,薄荷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意外,这种可恶的存在,还经常被无数发生的事情诠释的词语让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当然无论她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因为意外已经发生了! “那妈妈呢?”可能是刚才被太阳暴晒过,又讲了太多的话,所以哪怕是刚才吃药的时候,薄荷喝了一些水,说话的嗓音还是带着沙哑的意味,“你真的打算跟妈妈离婚吗?” 当说到离婚这两个字的时候,薄荷顿觉自己吐出这个词语的时候,十分艰难,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两个字会有用到自己父母身上的一天! “本来我只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以领养的方式带回来——”薄履冰说出自己原本打算的声音,在薄荷不敢置信的眸光下越来越小。 “爸!” 薄荷确实不敢置信,这甚至比她听到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孩子,更加不敢置信,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爸爸居然存了这个念头! 就算薄履冰的本意是为了不让薄妈妈难受,可是被遮掩的真相如此丑陋,若有一天被爆出来,要让妈妈多难堪! 想到这儿,薄荷又忍不住联想,今天妈妈对她的决绝…… 她的嗓子不由一哽,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薄履冰看着薄荷眼眶泛红的模样,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他放在掌心疼爱着长大的孩子,要不是之前监狱里的那段经历,他也不会介意薄荷其实不是他的亲生血脉。 如果没有那次的酒后意外,没有对方的怀孕,薄履冰或许会觉得遗憾,但是也会死守着这个遗憾一直带进坟墓里,可惜那只是如果。 事实的真相是与之相反的。 他一手经营的薄氏破产,他也因为各种罪名,在监狱里渡过了四年,还一度与死神擦肩而过,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薄荷要嫁的男人,虽然婚礼最后失败了,但也掩饰不住他心里的介意,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女仆带着律师,婚礼前几天送来聘礼的时候,那样的失控! 他酒后意外背叛了妻子,对方还怀了他做梦都想拥有的孩子—— 一个身体里流着他血脉的孩子,本来他是想把真相隐瞒,就如同跟薄荷说的那样,以薄荷很快就会嫁出去,膝下寂寞为理由说服薄妈妈同意领养一个孩子,至于孩子的亲生母亲,他已经想好了会给对方一大笔钱。 谁知道就在三天前,他忍不住抚摸对方尚且平坦的小腹,希望能够感受孩子存在的时候,却被薄妈妈抓了个正着,事情就这样被揭发了,且没有丝毫遮掩的余地。 “那个女人是谁?”薄荷问,她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如此的居心*。 是的,居心*。 要不然,那次的意外怎么会恰巧的发生在妈妈跟她一起去帝景豪庭的那天?太凑巧了,凑巧到,她想要不怀疑对方的居心都很难! 要知道,她为了不让爸爸感觉被冷落,就是在住院的这段时间,但凡妈妈住在病房另一间卧室留下来陪她的时候,她都会打电话请薄履冰一起过来的。 薄履冰并没有回答薄荷的话,而是开口道,“叶叶,我今年已经六十一岁了,用古时的说法,已经是花甲之年了,真的没有多年好活了。” 诚然现代的医疗环境比古时发达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同样的环境也差的太多了。 “我这辈子,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要一个跟自己流着一样血液的孩子,无论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无论她健康美丽或者残疾丑陋,所以……叶叶对不起……” 薄履冰最后的三个字,含着的绝对是满满歉意,在这件事情中最无辜的就是薄荷,无论当年为了安慰妻子抱养来当做自己的女儿,还是事情弄到今天都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做错的是他,偏偏被伤到的,除了薄妈妈,就是薄荷。 当听到薄履冰说对不起的时候,薄荷知道这件事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闭了闭眼睛,无视疼的厉害的心脏,哑声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薄履冰听到薄荷的话后,嘴唇张了张,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或者说,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最后他只道,“那你早点休息吧。”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道:“再过不久,钟点阿姨就会过来陪你,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就直接吩咐她就好了。” 薄荷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去看薄履冰。 薄履冰望着薄荷低垂着头的模样,虽然她脸上的表情被滑过的长发遮盖了,可是大抵,薄履冰还是能够猜出来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叶叶对不起,希望你能够谅解爸爸。” 薄荷并没有沉默到底,而是忽然问道:“爸爸,你是要去那个女人那,还是回家陪妈妈?” 薄荷的问题,让薄履冰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踌躇一会,低声道,“照顾好自己,我明天再来。” 听到这话,薄荷并没有再开口,她不用再问也知道薄履冰的回答,她不想问,有没有血缘关系就这么重要吗?这种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思及此,薄荷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 当然,她的发呆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到房门被敲响,薄荷很想置之不理,可是到底没有忘记薄履冰临走之前的话,有个钟点阿姨会来。 她现在的情况,也的确需要有人照顾她,所以尽管起身很困难,每迈开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双腿在颤抖,身上的伤口更是因为用力,神经线被扯痛而拼命的传来疼痛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薄荷还是一步步坚持着走到房门边,然后伸手拧开门锁。 只是等到房门被打开,出现在眼前的,却并不是什么钟点阿姨,而是一个让薄荷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人—— 秦央。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薄荷现在的态度很不客气,但是秦央却笑的十分灿烂,“因为你在这里啊。”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学着秦央现在的语气说出来,一定是比我爱你这三个字更加深情的表白。 可薄荷绝对不会误会,这是秦央对她表白,无关性别,而是她们之间只有恨意,尽管那是秦央单方面的。 229看起来很狼狈 秦央浅笑着歪头,睨着薄荷,用关切的伪装语气道,“你现在看起来很狼狈呢。” “如果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休息了。”薄荷没有兴趣留在这儿被秦央嘲笑,本想直接关上房门,没想到却被秦央抬起的手腕制止了。 “好吧,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秦央不介意薄荷的态度,她今天来是为了其他的事儿,“我今天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她望着薄荷,面带胜利的微笑,“你什么时候履行你的承诺?” 薄荷一愣,“什么承诺?” 她有答应过秦央什么承诺吗? 秦央看着薄荷的一脸茫然,还以为她打算不认账,脸色蓦地一变,“你是在逗我玩吗?” “我根本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逗她玩?她根本懒得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再说了她也没有这种时间精力。 秦央眯着眼,仔细打量薄荷,直到真的看不出她在演戏,这才决定好心的提示她一下,“那一天在医院的花园……别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央的话,成功的让薄荷的记忆回到那一天—— “我不会离开a市。” “为什么?” “因为我的家人都在这里。” “如果你没有家人呢?” “如果我没有家人就离开a市,再也不回来!” 那几句对话犹如潮水般涌上来,薄荷失声道:“我爸妈的事情是你搞得鬼!” “这么说,可就有失公允了,这事儿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秦央说罢,直接生生地擦着薄荷的身子向房间里走。 薄荷脚下不稳,身子被撞到房门上,好在她及时伸手扶住门板,这才避免了又一次的跌到,不过无法避免被牵动的神经又传来尖锐的疼痛,这也让薄荷不耐烦起来,“你自己出去,或者是我让保安请你出去!” 秦央显然没有想到薄荷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旋即她就笑起来,语调含着戏谑,“哟,两天不见小脾气就见长啊。” 尔后,她的眸光倏尔越发犀利,视线一寸寸的从薄荷身上扫过,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以至于让苏幕遮念念不忘?” 这个问题让薄荷一阵烦躁,她扯着唇角讥笑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好奇的话,要不咱们直接打电话问问苏幕遮,无论他喜欢我什么你照着演就是了,反正你会装!” 薄荷的话让秦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薄荷,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侮辱我!” “这就叫侮辱?”薄荷好笑又无奈,老实说她对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千金小姐真的无爱,本来她还想说,你又有什么好,凭什么你可以别人就不可以? 但是这些话她懒得说,她很累了,只想尽快的把秦央打发走,“如果你觉得被我侮辱了,那就赶紧走吧,要不然再被我侮辱了可怎么办?当然,你要是不记得离开的路也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让服务员带你离开!” 说到最后的话时,有某个熟悉的片段在薄荷的脑中闪过,不过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已经跟自己说好,永远不再想了,她必须做到。 薄荷深深地吸着气,直接拿出手机,做出要给服务台打电话的样子。 这一举动让秦央忍不住扬起眉梢,不过她并不在意,甚至连脸上的怒容都渐渐散去,她重新靠回沙发的椅背上,说道,“要打电话啊,那就赶紧打吧,要不然我帮你打也行,没准你们家的那点破事,还能为许多人的茶余饭后填点猛料呢。” 闻言,薄荷正准备拨出电话的手直接顿住,电话怎么也打不出去了,或许她不介意旁人怎么来看她,但是她并不想人家用议论的口吻来说她的家人,可是秦央要是以为她这样就会被威胁那就错了。 “秦央,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 “目的我已经说过了。”秦央伸手将薄履冰刚才给薄荷的矿泉水瓶拿在手里,因为瓶子里还有水,所以在她手指用力捏的时候,瓶子里的水就直接上涌直到快到瓶口溢出来的时候再松手。秦央觉得很是好玩,怎么能不好玩?这种可以轻易掌握一切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她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玩的不亦乐乎,当然口中也没有忘了说:“我以为你会对那个爬了薄履冰牀的女人感兴趣呢。” 薄荷其实谈不上多么感兴趣,她之前会开口问薄履冰,更多的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对薄家不怀好意,要知道薄履冰已经六十多了,又是从监狱里出来的,没有权,甚至连钱都没有什么。 在薄履冰的讲述中,他那次发生意外的时候,还没有收到程珈澜给薄家的聘礼。 所以,即使这个人是她一直敬着爱着的父亲,但是撇开女儿的身份,以薄履冰当时的条件,就算是意外,她真的很难把那个爬了薄履冰牀的女人往美好的方向联想。 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意外! 薄履冰醉酒,她不相信对方也恰巧喝醉,就算是都喝醉了,时机又太过的凑巧! 她不是不相信世界上有巧合,但是如果太巧合的话,那人为的因素就很大了。 只是,对方有什么目的呢? 薄荷想不通,到底忍不住的问道,“你知道?” “我不喜欢仰头对着人家讲话。”秦央昂起下巴,反客为主,“坐下说。” 薄荷闻言又皱眉,不过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她还是依言慢慢地走过来,然后坐在她对面的单人小沙发上,“你可以说了。” 这一次秦央倒是没有绕弯,或许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这张被苏幕遮眷恋的小脸,流露出能够愉悦她的表情,她很干脆道:“或许你亲自见见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秦央的这句话让薄荷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她张了张嘴,还不等她出声说什么的时候,就见秦央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几下,电话就已经被拨出去了,对方接起电话的速度也是很快。 秦央直接道:“过来吧,只等你出场了。” 秦央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对着薄荷道,“稍安勿躁,她很快就来。” “你又想耍什么手段?”薄荷很戒备的盯着秦央,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当初为了陷害她假装跌倒,惹出来的风风雨雨到现在都没有停歇。 还有之前从俞侬侬口中听到的一些事儿,更是让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直接跌到谷底。 秦央对于薄荷的态度很不满,她从来都是走到哪里,都被同性羡慕,异性仰慕的主儿,何时被这么嫌弃过,尤其是这个人是薄荷,一个让苏幕遮在乎的女人。 不过只要想起接下来要上演的好戏,秦央的心情又愉快起来,反正她的仇很快就要报了! 薄荷看着秦央笑的有些诡异的脸,心脏更是突突直跳,这让她在考虑着是不是赶紧让秦央离开比较好,反正爸爸的事情,她可以重新想办法来了解真相,不用急于这一时。 只是,还没有等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听到房间的门再一次被人敲响的声音。 叩叩叩! 这声音明显让秦央兴奋起来,她说,“你想要见的女人已经来了,你们很快就可以愉快的交谈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惊讶。” 这么说着,她甚至主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亲自去打开房门。 薄荷越发觉得不对劲,可是她并未多想,因为来不及了,房门已经被打开了。 虽然秦央说了,希望薄荷不要太过于惊讶,但是薄荷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当她瞥见出现在门口,映入眼帘的女人时,简直比以为秦央是背后搞鬼的人,还要惊讶,“妙妙!”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惊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对薄荷的问题,靳妙妙没有说话,说话的人是秦央,“你不是想见爬薄履冰牀的女人吗?这不是见到了吗?” “秦央,你真的觉得你这样子乱讲,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吗?” 秦央的话让薄荷脸上的震惊褪去,靳妙妙会跟薄履冰有关系?真是天大的笑话!就算是真的有关系,也不过是长辈跟晚辈的关系! “妙妙——”薄荷不理秦央,转头望着靳妙妙道:“你稍等一下,我这就打电话到服务台叫保安上来,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赶走。”她刚才怎么会相信了秦央的话,果然是傻了,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被骗的。 手机再一次被她拿到手中,指尖滑动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手机已经被解开了,她就要点开电子话薄去翻找号码,之前的时候,爸爸怕她记不住,就把服务台的电话号码帮她存到手里了。 只不过,电话还是没被打出去,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机被一只不属于她的手覆盖住了。 薄荷抬起头来,她刚想说话的时候,就听到靳妙妙说道,“是真的。” “什么?”薄荷愣了一会,又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你在一旁坐一下,我有很多话跟你说。”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见到靳妙妙之后,她当然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了。 “呵——”薄荷都话让秦央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摇摇头说道,“薄荷,老实说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蠢劲,不过看在你今天成功娱乐了我的份上,那我就好心的帮你清醒一下好了——都告诉你的好闺蜜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对着薄荷说的。 靳妙妙听到秦央的话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直接松开抓着薄荷的手,然后直起身子来,直接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一些纸张,然后一份一份的放在薄荷面前的茶几上。 薄荷下意识的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家医院的诊断证明,她立刻紧张的问道,“妙妙,你病了吗?” 薄荷的反应让靳妙妙有些错愕,她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不过也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如常了,靳妙妙说,“我不是生病了,是怀孕了。” 她把一张纸拿起来直接递到薄荷的面前。 这张纸上所印的内容,薄荷还感觉很是熟悉,因为当初她确诊为怀孕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类似的纸张,她刚想开口说什么,靳妙妙却没有给她机会,她直接又把另一张纸放进薄荷的手里说道:“这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跟薄履冰的dna检测报告。” 上面的字很多,也有很多专业术语,薄荷看的不是很明白,但委托人一栏填写的名字,还有在检验结果那里写着——确认为父子(女)关系。 那一瞬间,薄荷的大脑直接变成一片空白,整个人顿时傻住,这次的冲击,并不比她在听薄履冰说她不是薄家亲生的孩子,只是被抱养来的孩子还要震惊。 自己的好闺蜜跟自己的爸爸? 这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就算把薄荷的想象力扩大一千倍,也无法让她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们现在不但连在一起了,还有了一个孩子。 这简直让薄荷无法相信,也不敢置信。 可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对方能够精确的选择时机。 可是—— 为什么? “因为——”靳妙妙在听到薄荷的问题之后,吸着气说道,“因为我讨厌你!不,我恨你才更加合适!” 这个答案太过于令人震惊了,薄荷简直无法接受,自己多年的好闺蜜讨厌她?恨她? “对!”靳妙妙以坚定无比的语气道,“薄荷,我讨厌你很久了!” “为什么?” 在短短的时间内,薄荷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自己到时候做了什么,让靳妙妙怨恨她至此,那在靳妙妙眼眸中闪烁着的光芒是恨吧。 或许是因为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的原因,靳妙妙懒得遮掩,她那张娇俏的脸上,浮现出满满愤懑之色,“薄荷,我就是受够了你这种无辜的样子!” 靳妙妙的话一出,薄荷的脸再次褪成惨白的颜色,一双杏眸里满满的都是受伤的痕迹。 她做了什么让靳妙妙觉得‘受够’了? 靳妙妙没有转头,她直接望着薄荷,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犹如泼出去的水,想要挽回是绝无可能的,倒不如一次性说清楚的好!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你对我这么好,平日悉心照顾不说,还挖空心思的转了一栋房子给我——”是的,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感谢你,因为我根本不需要!” 那栋房子让她觉得自己就跟一个乞丐一样。 不对,是比乞丐都不如,最起码乞丐之所以是乞讨,因为他们是自愿的,而她只能被动的接受对方怜悯的恩赐,甚至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这让靳妙妙觉得自己太卑微。 薄荷闻言,顿觉心头一震,她轻声说,“我没有恶意的。” 当时,靳妙妙跟萧景离婚后,不管她承认与否,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很差的,因此一连搞砸了好几份工作,这过程别说赚钱了,还因为违约赔了不少钱。 这让本来就经过萧家搜刮了一次的靳妙妙,花光了所有积蓄,不要说继续接戏了,这种事儿让她连正常生活都无法维持,因为交不出房租,她几乎被房东给赶了出来。 至于靳家,薄荷只知道,靳妙妙跟萧景离婚后,就很少回靳家了。 薄荷也曾接济过靳妙妙,可是靳妙妙怎么都不肯接受,没有办法之下,薄荷才想到这个办法,还为此拜托了跟她关系才渐入佳境的程珈澜,至于靳妙妙后来怎么知道的,她就不知道了。 其实靳妙妙本来也不会想到是薄荷。 还是因为薄荷第一次来她这边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自来熟,还有几次从话语中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东西,这才让靳妙妙确定。 “对!你没有恶意!”靳妙妙高声道,“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恶意,所以你才会以施舍的方式给我房子,插手我跟萧景之间的感情,对不对!” 靳妙妙无法克制的想到,当初她跟萧景平静分手后,从餐厅里走出来时,楚珏说的话—— “薄荷,你可以啊。我都没有想到你这么有手段!” “那个女人是你找来的吧。” …… 她跟萧景离婚能不能过的好,能不能过的幸福或许很难说,可是不管她过的再不好,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不管她的人生多么苦难,不管她遇到的男人多么渣,那都是她的选择,是苦是累,是好是坏,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的人生不需要另一个人来插手! 要是每一个人都以‘我没有恶意’,‘我是为你好’来做借口,那人生还是她的人生吗?! 不是! 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按照别人的期望走出来的! 所以,她真的受够了。 受够了,这种顶着无数伟大光环,美名其曰的关心! 薄荷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反应,或许什么反应也都不合适了,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起当初景致曾经跟她说过的。 景致说,靳妙妙的问题不在于她经历了多少苦难,而是在于她已经没有了从这种苦难里离开的能力。 简单的说,就是明明一件很小的事儿,最多别扭一天两天,豁达的人甚至会直接抛到脑后,把那件事儿忘记。但是靳妙妙不会,她心思比较重,会放在心上一再琢磨,把每个字拆开细扣,每个词语一再琢磨又琢磨,最后的结果,就是钻进死胡同里再也出不来。 那是她还怨景致乱讲,努力为靳妙妙辩解,她只是心思敏感一点而已,可事实上,景致说的是对的。 薄荷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有什么反应,又沉默了许久后,她才哑着嗓子道:“无论你多么怨我,甚至恨我——”说出‘恨’这个字眼的时候,薄荷的心脏又一阵疼痛,不过并没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可能是今天一天经历过的疼痛,实在太多了,所以麻木了。 她微微**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你也不能做出那样的时候,我爸爸他是你的长辈!” 靳妙妙看着薄荷没有说话,其实那天的事情,正如薄履冰所说的一样,是一个意外。 那天晚上,薄妈妈跟薄荷都不在,薄履冰喝多了酒,走错了房间,偏偏那会靳妙妙意外的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没有一点力气,根本推不开薄履冰。 若是她没有怀孕,可能也不会有接下来的情况,毕竟不管她多么怨恨薄荷,这些年她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怀孕了,所以只能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啪啪! 这是巴掌拍响的声音。 一直坐在角落,安静看戏的秦央,欣赏够了薄荷用痛苦来形容都不足以形容的表情后,这才说道,“你们果真是好闺蜜,这感情……啧啧……” 听起来像赞美,可是其中蕴含着的讽刺,哪怕傻子都能听的出来。 不过薄荷并没有给予她丝毫反应,这些话要是搁在以前时,没准能够让薄荷炸毛,但是现在…… 秦央不满意薄荷的表现,她的眼眸一转,又接着道,“本来靳妙妙跟了你爸爸,成为你新任小妈这件事儿,其实是可以瞒着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她愿意来亲自说明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