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不钟情,医生大人慢点吻!》 1.001章 :新婚之夜 苏恩从没想过结个婚能这么累。 早上五点就被叫起来化妆,折腾到婚礼林林总总的仪式结束,已经夜里十一点半。 这婚结得跟坐火箭似的,头天定日子,第二天领证、选礼服,今天才第四天,就摆酒了! 宴会厅内宾客散尽,趁着旁边没人,苏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正准备将酸疼的脚从七寸高的高跟鞋里解放出来,又听见身后脚步声。 吓得她赶紧将脚塞回鞋子里。 聂慎远今天穿黑色西服配红色领带,头发理着很有男人味的板寸,一张清俊凌厉的脸上,生着长而上挑的两撇浓眉,幽黑深邃的眼睛,还有一个看上去冷硬又性感的下巴,这使他看起来正经,又禁欲。 他朝这边走过来,伸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大衣,侧头对她说了句:“走吧。” 苏恩起身,乖乖跟上他的脚步。 心里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似乎从今天起,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了。 * 两人一起走出酒店大门,外面大雪还在下着。 去露天停车场取车的路上,纷扬的雪花落在他俩的头发上,衣服上。 苏恩礼服外披着羊毛披肩,倒也不冷。只是这么浪漫唯美的时刻,始终没见身旁的男人发挥下绅士风度,脱下外套披在她肩膀上。 苏恩心里愤愤然,夸张地抱紧自己胳膊。 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聂慎远这回终于有了反应。瞥她一眼,然后很不解风景地开口:“冷就走快点,车里温度高,进去就不冷了。” “……”苏恩耷拉下肩膀,长长地“哦”了一声。 * 半小时后,聂家大宅。 新房浴室里,苏恩洗完澡,卸干净脸上浓妆,有点自恋地欣赏了会镜子里的自己,总算找回些被聂慎远打击到的自信。 然后,她才开始考虑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今晚怎么睡? 领证那天聂慎远和她虽有约法三章——当时是在民政局旁边的咖啡厅,聂慎远一副商量,却绝对强势的语气:“苏恩,我大你九岁,按理说我们这样的年龄差不可能走到一起。其次,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一旦有了男女之间那层关系对彼此也很麻烦。所以在我们还没做好跟对方一起生活的准备之前,最好暂时保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话虽如此,可从头到尾,两人都没细化到新婚之夜该怎么睡这个问题。 但今晚聂家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总得睡觉,总不能挂墙上啊…… 外面沙发上,聂慎远正抽烟想事儿。 他今晚喝了不少,即便没醉,酒劲还是上来了。 苏恩蹑手蹑脚从浴室出来,偷偷瞄了眼男人挺拔的背影,决定先爬上床睡觉,把这个难题丢给他。反正等会儿她就睡着了,她什么也不知道。 结果等聂慎远洗完了澡,她还在床上数绵羊。听到脚步声传来,赶紧屏息静气躺好不动。 要命!她已经“睡着”了,聂慎远可千万别把她叫起来啊! 聂慎远从浴室出来,侧头瞥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某人——显然,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已经泄露了她装睡的事实。 他收回视线,走去床的另一侧,关床头灯时,发现另一只的开关在苏恩那头,于是道:“苏恩,关下你那边的灯。” 苏恩才不会轻易上当呢,安之若素继续装睡。 - - - 题外话 - - - 1v1甜文,关键词:女追男+医生+励志,喜欢请收藏~ ps:作者非医学专业,更没看过任何医学类专业资料。后文出现任何医学相关内容,全都是我胡说八道,如有bug,敬请无视。 2.002章 :睡品不好的人 聂慎远等了几秒钟,最终自己走过去按掉灯开关。 “啪”的一声,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大床上,两人各自占据一边,彼此之间楚河汉界分明。 黑暗中,苏恩睁开眼睛,悄悄吁了一口气。 * 聂慎远很不习惯睡觉时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半夜醒来,睡着的苏恩一直翻啊翻,脑袋俨然拿他的胳膊当枕头,一只脚大剌剌横在他身上。年轻女孩身上有股清甜的桃子味,在黑暗的夜里无孔不入…… 他有点不淡定了,直接伸手,将她推到旁边。 结果睡得正香的某人不止意犹未尽地卷土重来,干脆连另一只脚也搭到他腰上,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拍拍他胸口,示意这个人肉枕头老实点。 聂慎远耐性耗尽,直接就将她往旁边一带。 这下力道却没控制好,只听扑通一声闷响,苏恩已经连人带被子重重摔到床底下。 卧室没铺地毯,地板还是柚木的,这一下估计摔得不轻。他有点担心,起身按开灯,凑过去瞧她。 地板上,苏恩蹙着眉在揉自己摔疼的脑袋,嘴里哼哼唧唧几声。 然后,她翻了个身,重新睡着了。 聂慎远:“……” 大半夜的,他到底没有把人女孩扔在地上不管的教养,耐着性子下床,将苏恩抱起来放去床上躺好。 为防止她再乱动,直接拿被子把她从头到脚裹成粽子。 这回总算是老实了。 所以,结婚果然麻烦。和一个睡品不好的人分享一张床,更是麻烦得不能再麻烦。 * 新婚之夜,苏恩睡得还算香甜。 除了一早醒来,发现后脑勺无缘无故肿起了一个包,又大又疼。 她拿手机百度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时,聂慎远已经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 那个曾经是她老师,现在却已经是她新婚丈夫的男人,此刻正装领带,眉目清隽,视线刻意在她脑袋上留意了几秒钟,甚至还破天荒问了句:“苏恩,昨晚睡得好么?” 苏恩唰地一下就红了脸。她做贼心虚以为他问的昨晚她装睡的事,赶忙点头:“还行呀,聂老师,你呢?” 聂慎远是s医大附属医院心外科主治医生,虽然顶着国内最年轻主治医生的光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爷爷是谁,以及恒远集团太子爷的身份……去年他给苏恩她们系代过半学期病理学课。每堂他的课,教室都全场爆满,尤其受女生欢迎。 听她说睡得好,聂慎远唇边这才露出一丝满意地淡笑,充分表现出师长对学生的和气:“嗯,睡得好就好。” 这人怎么了?苏恩一脸莫名其妙。 * 苏恩和聂慎远的婚事能成,用她爸苏大富的话说,就是她家祖坟上冒青烟才有的运气。 婚约是聂慎远他爷爷定的。 当年抗美援朝时,苏恩爷爷和聂老爷子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聂老爷子性情耿直,哪怕今时今日身居高位,也一直记着当年的战友情谊。 直到一个月前,老爷子的肝癌严重恶化。戎马一生的他早就看淡生死,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在还清醒时,看着一手带大的孙子,能和战友的孙女凑成一对—— 聂慎远当然没办法拒绝这个要求。 于是,婚礼到底如老爷子所愿匆匆办了,他老人家却没熬过这个冬天,在婚礼后半个月安详地驾鹤西去。 * 办完老爷子的后事,苏恩学校开学。 她今年临床医学大三,再过两年就要考虑实习规培,还是考研的问题。 至于聂慎远,他在业内前景正好,又是那位国内心胸外科泰斗级专家的关门弟子,不久就去了北京协和进修。 这一去就是几个月,等苏恩再见到他时,已经是夏天了。 3.003章 :她心胸狭窄 那天是周五。 苏恩下午没课,在宿舍洗个澡就披着湿答答的头发出门觅食。 s医大和附属医院只隔了一条街,她顶着大太阳从校门口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对面街口的聂慎远。 聂慎远大概是临时出来买杯咖啡,身上白色1医生袍没换下,里头浅蓝衬衫搭配横纹领带,整个人斯文俊挺,风采卓然,一副精英人士的调调。 树荫下,一长发美女正跟他说话,那眼神含情脉脉,仿佛在跟男友撒娇。 而他侧耳倾听,眉目清隽,嘴角挑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 所以,街头偶遇数月不见的丈夫,而对方正与暧1昧对象眉来眼去谈笑风生,该怎么做? 苏恩知道,若她是个贤惠的妻子,现在能做的有二: 上策:暂时相信聂慎远的人品,后续再暗中查证这两人究竟有无猫腻; 中策:睁只眼闭只眼,事后找个机会点到即止提一提,以示自己大度。 只可惜她既不贤惠,而且还心胸狭窄,选了最没眼色的下策—— “聂老师,真巧啊。”苏恩很煞风景地走过去,惊扰了这对金童玉女。 聂慎远不经意回头,瞧了眼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她,问:“今天没课?” 新婚一别数月,此刻见面,没有寒暄,没有问候,他甚至连她名字都没叫。 “这位是?”美女一脸诧异。 “一个学生。”聂慎远并不点明苏恩身份,只简单介绍:“这是晚报的记者罗丹。” “记者姐姐你好!”苏恩大方打招呼:“要不是聂老师介绍,我还以为你是师母呢!” 罗小姐神色僵住。 苏恩脸上笑容灿烂:“我有个学习上的问题想请教下聂老师,姐姐可不可以行个方便呀?” 罗小姐也是惯会察言观色的:“那我就不打扰了,聂医生,那篇采访稿的问题,改天我们再详谈。” * “找我有事?”罗小姐一走,聂慎远才侧头仔细打量了眼苏恩。 烈日下,她一张精致的小脸因为暴晒微微发红,却依旧清爽得不像话。 聂慎远得承认,他的小妻子是个漂亮到耀眼的女孩。 苏恩踮踮脚尖,也不拐弯抹角:“聂老师,你放心,我就是路过,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你这话里有话。”聂慎远看她两秒,淡淡评价。 苏恩被他视线看得不自在。她承认,自己很在乎这段婚姻,甚至还很喜欢这个丈夫。于是埋下头,见好就收地转了话题:“聂老师,你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的啊?” “前两天。” “哦。邹秘书今天打电话,说你爸叫我们明晚回家吃饭。” “明晚?”聂慎远想了下,“下午有台手术,我争取赶上。” 话音刚落,他手机又响了。 医生的手机要24小时on-call,聂慎远接听后简单说了句就挂断,侧头冲苏恩交待一句:“急诊找我,得回去了。回家的事明天再联系。” 说完,人已经迈着长腿匆匆进了医院大门。 哎!没礼貌!苏恩郁闷地垮下肩膀,对着男人的背影狠狠比了个拳头。 4.004章 :敢怒不敢言 翌日晚上,苏恩跟着聂慎远回聂家吃饭。 聂老爷子膝下三子一女,聂父排行老三,是个相貌堂堂,气质儒雅又不失威严的中年人。 饭桌上,聂父问了聂慎远工作上的事,又问起苏恩学习情况。 傅瑜就打趣道:“慎远当年可是你们学校第一批八年制临床博士,恩恩,你本科毕业了,就尽量考研,加油追上他的脚步。” 傅瑜是聂慎远的继母。性情温和,处事八面玲珑,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后妈做到她这份上,聂家上下没有人不对她赞不绝口。 说起成绩,苏恩就自惭形秽。她当初那高考分数,怎么进得了国内no3的s医大?是她爸花了笔钱,托了好多关系才把她硬塞进去的。 “我这水平哪儿能跟聂老师比。”苏恩心虚地埋头。 “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叫老师?”聂父不悦地板起脸:“以后就叫他名字,老师老师的,还像是一家人么?” 苏恩咬着筷子,迟疑。 “怕他做什么?尽管叫。”聂父威严地下令。 “聂慎远。”有人撑腰,苏恩很识相地狐假虎威叫了一声。 聂父满意了:“吃饭。” 苏恩瞄了眼身旁,果然,某人唇角已经往下沉了沉,不知道还以为谁在上面挂了两斤猪肉。 所以,叫声他的名字怎么了?聂慎远,聂慎远聂慎远聂慎远! * 聂父放下话,今晚怎么也得住在聂家。 吃过饭,苏恩在楼下陪两位长辈说了会话,才磨磨蹭蹭上了二楼。 楼上房间里,聂慎远已经洗过澡,换了身日常家居服,打开电脑查阅专业资料。 聪明的聂医生不止读书时是学霸,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十多篇sci论文在手,同龄人只能望其项背。这会儿听见她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就吩咐:“去给我煮杯咖啡。” 瞧,多理直气壮地使唤人啊。 偏偏敢怒不敢言,说的就是现在的苏恩。 忍气吞声下楼,在佣人的指点下找到某人喜欢的咖啡粉牌子,耐着性子等咖啡煮好,趁热端上楼。 “聂老师,咖啡来了。” 那人惜字如金地应了声,慢条斯理端起尝了口,皱眉:“不要加糖,我只喝清咖。” 得,这是把她当丫鬟来使了? 苏恩到底屈服于他的淫威,化怒气为力气,下楼重新煮了杯不加糖的来。 这回聂大医生总算满意,还破天荒夸她一句:“有进步。”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苏恩总算是明白过来,他就是在故意报复她晚餐桌上叫他名字的事!果然是小气又记仇的男人! 苏恩趁聂慎远不注意,在他背后再次狠狠比了个拳头。 改天她一定要做个写他名字的小纸人,用鞋底狠狠地打! 5.005章 :这对狗男女 在聂家人的眼皮底下,这晚仍得同住一间房,共享一张床。 整夜相安无事。 除了早上醒来,苏恩发现自己又一次被被子莫名其妙裹成粽子。 所以,昨晚她睡着以后发生什么了? 早餐桌上,她频频去看唯一的嫌疑对象—— 那人正低头用餐,坐姿端正,吃相优雅。察觉到她怀疑的目光,一脸云淡风轻,若无其事。 * 吃过早饭,两人一道离开。 聂慎远的车跟他的家族一样低调,黑色奥迪,款式、价位都挺符合他的职业。 车子一路往在城市中穿行,窗外是飞驰的城市风景,身旁开车的还是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 苏恩靠在副驾上,心情很happy。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车里的音乐有点乏味,不知道什么乐器演奏的单调旋律,来来回回地重复。 苏恩忍不住好心提醒:“聂老师,这张cd是不是出问题了?为什么只有音乐没人唱呢?” 聂慎远手握着方向盘,转头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解释:“这是纯音乐,巴1赫的《萨拉邦德舞曲》。” “……”苏恩默默埋下头,赶紧拿手机偷偷百度巴1赫是谁。 尽管聂慎远的表情没任何变化,甚至连语气也一如往常,苏恩还是觉得自己的浅薄无知,已经被他狠狠地鄙视了。 谢天谢地,幸好某人的手机这时响起。靠得近,苏恩听见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 聂慎远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随后将车子改道,直接开上高架。 半小时后,奥迪停在市电视台楼下。前面树荫下站着个年轻女人,微笑走过来,敲了敲驾驶座车窗。 不是那位记者小姐罗丹又是谁? 苏恩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她好歹是聂慎远户口本上正儿八经的合法妻子,当着她的面就迫不及待和美女幽会,真的合适吗?! 苏恩忍耐忍耐再忍耐,推开车门下去。 见聂慎远正和罗丹说话,她木着脸地道:“聂老师,那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她想:只要是正常男人,都不会拒绝她这个善解人意的要求。 结果聂慎远转过脸,理所当然地吩咐她一句:“你跟着,等会上去帮我们拿东西。” 纳尼?苏恩以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人怎么能无耻成这样?你俩约会都不忘使唤我跑腿,那你俩要是开1房风流快活,是不是还得我在旁边帮着拍艳1照? …… 五分钟后,一行三人进了电视台大门。 前面电梯口,聂慎远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罗丹便笑得花枝乱颤。 苏恩跟在后边冷眼旁观,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妈的!这对狗男女! 6.006章 :代沟 苏恩第一次有机会进电视台这样的地方。 到了一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里面已经坐了一圈人,有男有女。看到聂慎远,几个领头的过来和他和罗丹握手。大家坐下来,打开ppt商量起节目录制细节。 苏恩被聂慎远指挥着在旁边负责发背景资料,添茶倒水之类的跑腿杂活。 旁听一会,她才大致明白怎么回事:原来聂慎远有个急需做心脏移植的小病人,因为在国内器官捐献意识还没普及,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供心。现在孩子病情日渐恶化,聂慎远联系上晚报和电视台,想帮他们做一期节目,寻求社会帮助。 苏恩顿时有点羞愧,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聂慎远这位白衣天使的那什么之腹了。 一伙人忙到中午才收工。 罗丹有事先回了报社,苏恩跟着聂慎远从电视台大门出来,已经累得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 “中午想吃什么?”聂慎远看了下手表时间,难得大发善心地问她。 苏恩也不客气,想了想,“不如吃麦当劳吧!” “垃圾食品。”聂慎远看着他的小妻子,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养女儿。 接收到男人嫌弃的眼神,苏恩挫败地垮下肩膀。 看吧,这就是代沟!社会主义精英,和大学生之间的代沟! * 苏恩终于还是如愿吃到了麦当劳。 只是吃东西时,聂慎远的衬衫被邻座熊孩子的可乐弄脏了一大片。从麦当劳出来,两人去了附近恒隆广场买衣服。 某品牌旗舰店内。 店员小姐笑盈盈推荐了各种衬衫款式,最后聂慎远自己挑了件灰蓝色的。 苏恩哪儿有购买男装的经验,从小到大最多给她爸买过衣服。等看到聂慎远挑的款式,赶紧顺势拍个马屁:“真巧,我也觉得这件不错呢!” 聂慎远瞥她一眼,薄唇淡淡说出三个字评价:“马后炮!” “……”苏恩讪讪低下头,有点委屈了。 五分钟后,聂慎远从试衣间出来,几个花痴他很久的店员小姐立马迎了上去,出口就是一溜四字成语的赞美。 确实,同样的衬衫,那些谢顶腆肚的男人只穿出猥琐油腻。而某人穿起来,瞬间格调都不止上升了一个档次。那副与生俱来的世家公子气度,真的是长在骨子里的。 “怎么样?”聂慎远对着镜子整理扣子,询问苏恩的意见。 奈何苏恩词汇量实在有限,能想到的溢美之词刚才都被店员说完了。沉默两秒后,她只得憋出一句:“好看!人长得帅,就算披块抹布都好看!” 聂慎远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7.007章 :好消息坏消息 旁边,几个店员小姐低头努力克制笑声,已经忍得快要内伤。 苏恩无奈地一声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都怪她语文学得太差。 可她又没说假话,凭聂慎远那张脸,就算真的披块抹布在身上——也确实不会丑嘛! * 聂慎远送苏恩回学校。 苏恩还是学生,两人的关系暂时不便公开。在快到s医大的前一个路口,他停车把她放了下来。 苏恩和他道别,独自往学校的方向走。 路上,背后冷不丁有人重重拍她肩膀,“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听见!” 苏恩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顾元东那张得瑟又臭屁的脸。 顾元东和苏恩同是温市人,两人从高中起就是同学,一直臭味相投,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儿。铁到什么程度呢?连顾元东每次追女生的情书,都是苏恩帮忙写的。 苏恩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顾元东“切”了一声:“你让我查的那姓罗的女记者有眉目了。”说完,吊儿郎当卖起了关子:“现在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苏恩:“废话,当然先说坏的。” 顾元东偏不如她愿,“先告诉你好的,甭担心她会勾1引你老公,人家名花有主,年初就跟电视台台长的儿子订婚了。” 苏恩窃喜地踮踮脚尖,“那坏消息呢?” 顾元东露出夸张的坏笑:“坏消息就是恭喜你,你真正的情敌来头很大啊!” “那女的她爸是商务部的那谁,她自己是北大医学院在读博士。几年前就倒追过聂老师,现在本来在协和做住院医,聂老师去北京进修时两人又遇到,现在她千里迢迢追来沪城了。” “……哦。”苏恩原本的好心情彻底没了。 顾元东瞧着她的反应,语气正经起来:“苏恩,我说句难听的啊!你和聂老师吧,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你会喜欢他,别的女人也会喜欢。你嫁个成天被人惦记的老公,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顾元东这人嘴巴虽然又贱又毒,但有一点好,就是耿直,从不说假话。 苏恩一下子灰了脸:“说话客气点啊!我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顾元东认真分析:“他当初肯和你结婚,那是看他爷爷的面子。凭他们家那样的门第,怎么也得挑个高干千金名门闺秀做老婆。而你呢,不学无术,除了吃喝玩乐,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和人家真才实学,出身名门的才女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我要是聂慎远,我也选她不选你啊!” “要你管!我就乐意不学无术,行了吧?”苏恩觉得伤自尊了,黑着脸掉头就走。 卧槽!今天这是吃火药了?顾元东一脸莫名其妙。 8.008章 :情敌 因为被顾元东打击到了自尊心,苏恩一连好几天都没跟顾元东说话。 对于顾元东说的那位来头很大的情敌,苏恩还是很存疑的。终于在周五早上,忍不住溜去医院一探究竟。 s医大共有9个附属医院,以聂慎远所在的仁华医院为首。 仁华医院在国内赫赫有名,门诊大楼内熙熙攘攘,都是全国各地慕名来看病的人。 心外科在3楼,走廊墙上挂着今日门诊医生的照片及资历介绍。 蓝底白边证件照上的聂慎远,面容英俊,眼神沉静,沉静里暗藏几分倨傲,实在是英姿挺拔,清傲矜贵。 旁边几个女孩都花痴地拿手机对着照片拍照发微博,只有苏恩故作淡定地瞅着那照片。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张牙舞爪地说:哎呀呀,苏恩,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居然是你老公哎! 心外科门诊室门口,来看病的人已经排起长龙。 苏恩趁着人多,装作路人的模样走过去。经过门口时,飞快往里边瞄了眼—— 办公桌后,聂慎远在对病人问诊,旁边坐了个见习模样的年轻女医生,正低头记录病案。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顾元东说的那个周林希。 周林希脸上化着得体的淡妆,黑色直发纹丝不乱扎在脑后,白色1医生袍下穿着prada经典小黑裙,鞋子是菲拉格慕的,五官精致,身段窈窕,绝对一等一的气质美人。 所以,家世五颗星,学历五颗星,颜值五颗星,品位五颗星。 …… 苏恩从医院落荒而逃。 要命!只是匆匆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在那个新“情敌”面前已经不战而败。 谁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人家明明就是直接出生在了罗马! * 冷战几天,顾元东先熬不住了。由于太清楚苏恩是一个有多记仇的小气鬼,顾元东主动来请吃饭赔罪。 沿着学校的林荫道走出校门,顾元东一路道歉:“大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苏恩板着脸:“错哪里了?” “那天我不该贬低你,不该说你和你老公不是一个层次。你是一位优秀聪明大方美丽的女性,绝对配得上聂大医生。”顾元东检讨态度十分良好。 “哼,算你识相!”苏恩受用地点点头。 重色轻友!顾元东还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两人边走边打打闹闹,互相挤兑,顾元东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某处:“哟!那谁这是来找你了?” 苏恩抬头,这才看到前面停着辆眼熟的黑色奥迪—— 那天医院之后,苏恩已经有些日子没看见聂慎远了。 他开门下车,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视线扫过来,淡淡打量着她和顾元东。 9.009章 :异性相处的尺度 “聂老师,您来找苏恩啊?”几乎迅雷不及掩耳之间,顾元东这厮的态度已经转了180度弯。说完,还拍拍苏恩肩膀,大尾巴狼似的安慰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哈!” 对面,聂慎远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走过来,抬眉瞧着他的小妻子今天的打扮: 白t恤,破牛仔七分裤,头发随便绑了个马尾,手指甲涂得花花绿绿……那股逼人的青春俏丽,让人不想注意都不行。 聂慎远收回视线:“苏恩,虽然我们目前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但有些事,得记住你的身份是有夫之妇,聂家在沪城有头有脸,叫熟人看到了闹去长辈那里,大家都说不过去。明白么?” 苏恩不以为然:“你说顾元东啊?我跟他那就是哥们儿。” “不许顶嘴。”聂慎远眉梢一挑。 苏恩鼓着脸,不说话了。 “周末你有没有安排?”聂慎远这才转入正题。 苏恩摇头。 他道:“奶奶要来沪城住几天,估计会去延安东路的房子看看。明天抽空收拾几件你的衣服和私人物品放到那边,免得到时候露馅。” 延安东路的房子是他俩结婚时的婚房。 聂慎远医院事情多,平时都住自己的单身公寓,苏恩也一直住学校。那所房子一直空到了现在。 一听到老太太的名号,苏恩瞬间头都大了。 聂慎远的奶奶,那可是属螃蟹的,天生横着走的人物,聂家上下只差没叫她老佛爷了。连聂慎远那位官位大到不可说的大伯父,在她面前也得规规矩矩做孝子。 而且这位老太太还非常不喜欢苏恩,每次见到苏恩都很不高兴。迄今为止,对苏恩最友好的称呼,也就是“苏家那个疯丫头”。 “怕什么,老太太还能吃了你?”聂慎远瞧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略感好笑。 “明明比吃了我还恐怖好不好!”苏恩耷拉下肩膀,觉得世界都跟着变成了灰色。连肚子都跟着咕咕抗议起来。 “还没吃饭?”聂慎远皱眉。 苏恩点点头,眼珠一转:“聂老师难道要请我吃饭呀?” 男人轻描淡写:“不然呢?” 苏恩想了想:“那今天我不吃麦当劳了,我得吃最贵的才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以为她不知道,某人今天是在贿赂她,要她配合他应付老太太查岗,隐瞒形婚的事实呢! 聂慎远沉吟,故意道:“那还是算了,咱们去路口吃路边摊去。” “……”苏恩拿眼睛瞪他,神情不觉添了几分娇俏。 聂慎远瞥着她那小表情,表情像是要笑,却又没笑:“逗你玩的,走吧。” “好嘞!”苏恩这才眉开眼笑,一蹦一跳跟上他的脚步。 10.010章 :难伺候的长辈 隔天晚上,老太太从北京飞抵沪城。 老太太常年住在北京老宅,难得来一趟沪城,聂父在集团名下一间酒店设宴,为老太太接风洗尘。 酒店包间外,苏恩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鼓足勇气跟着聂慎远进门。 宽敞华丽的包厢里,聂父、傅瑜,聂慎远二伯父,伯母,几个堂兄堂姐,侄儿侄女,呼啦啦十多号人都在。 坐在正中的聂老太太年过八旬,身体硬朗康健,声音也中气十足:“小六子来了!快过来让奶奶看看!哎唷,怎么瘦了!” “奶奶。”聂慎远上前。 “奶奶。”苏恩赶紧也跟着叫了一声。 老太太抬眼看到她,原本笑眯眯的脸瞬间黑了一半:“你来干什么啊?” “奶奶,我来给您接风洗尘呀!”苏恩厚着脸皮。 有个如此难伺候的长辈,真乃她人生不幸。 老太太不喜欢自己的原因,苏恩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第一、她不是老太太理想的孙媳妇;第二;她现在还是学生,没法满足老太太尽快抱上曾孙的愿望。 只刚和聂慎远结婚那几天,苏恩就不止一次偷听到老太太暗搓搓怂恿聂慎远,“苏家那个疯丫头,以后你得多打她几次,她就听话了!” 如果换成别人,苏恩肯定会怀疑,这是居心不良故意挑拨她和聂慎远的夫妻关系。 不过是比螃蟹还霸道的老太太嘛,苏恩就姑且可以觉得,老太太是真的认为她很欠打。 平时老太太住北京,大家还相安无事。现在见了面,老太太当然也不会有好脸色给苏恩。 “上次我还忘了问你,你究竟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们家小六子生孩子啊!”当着聂家人都在,老太太又一次旧事重提。 苏恩转了转眼珠子:“嗯,奶奶,我正在……正在努力!” 傅瑜帮忙打圆场:“妈,恩恩还在读书呢!怀孕的事等过两年再说吧!” “她等得,小六子等得吗?小六子马上都快三十了!”老太太嫌弃地瞅了眼苏恩的胸,又嫌弃地瞅了眼苏恩屁股,冷哼:“身上就没二两肉,一看就不是生养的料!” 苏恩委屈了,弱弱辩解:“奶奶,您年轻时的照片我看也很瘦啊,您也生了我公公和几个姑姑伯伯啊?” “你还敢犟嘴?”老太太瞪过来,又是金刚一怒:“还有两年你就毕业,总之三年内,我一定要抱上曾孙!你要是不答应,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苏恩忍气吞声地撇撇嘴,正要找理由给自己开脱,包间门忽然被人敲响—— 周林希落落大方敲门进来,很有礼数地给聂家几位长辈问好,“恰好在这里吃饭,听说聂奶奶来沪城了,我过来打个招呼。” 11.011章 :有奸情 聂慎远的大伯父和周林希父亲在官场是同僚,两家人在北京常有往来。老太太对周林希也十分客气,握着她的手寒暄几句话,留她一起吃饭。 周林希笑着推辞道:“朋友还在隔壁等我,就不打扰您们一家人聚会了。” 末了,又跟聂慎远招呼:“聂医生,下周那台手术,你是前辈,还得麻烦你多指教我。” “应该的。”聂慎远神情随意。 这一男一女言语坦然,态度正经,寥寥两句交流也仅限于工作,仿佛真的只是寻常同事。 苏恩琢磨着自己的小九九。自打听了顾元东那些爆料,现在不管这两人一举一动有多正常,在她眼里,都指向一个欲盖弥彰的结论:有奸情! * 周林希离开后,服务生差不多也把菜上齐了。 所谓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才能培养出一个真正的贵族。而聂家人,就是妥妥的贵族,十多人坐在一起吃饭,无不是吃相优雅,用餐过程没发出任何不雅的声音。 苏恩规规矩矩坐在聂慎远旁边,努力扮演淑女,唯恐暴露自己身上那股拿钱砸出来的俗气。 老太太虽不喜欢她,看在未来曾孙的份上,也亲自给她点了几样补气养血的药膳。 偏偏苏恩从小到大最不喜欢中药味儿。硬着头皮吃到最后,她吃到喉咙都快反胃了。面前却还剩下一大盅归参炖母鸡,当归黄芪煲羊肉,一碟阿胶红枣糕。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何况还是老太太亲自为她点的菜。 怎么办?苏恩咬咬唇,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餐桌下,她悄悄拽了拽聂慎远手臂,“聂老师……” 聂慎远低头,眼神淡淡地看她。 苏恩眼巴巴对上男人深邃的视线,同时特别真诚地低声请示:“你奶奶给我点的这几道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可以把剩下打包带回去,留着晚上当宵夜吗?” 多么天衣无缝的借口啊!苏恩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结果聂慎远看她几秒,直接低声一句拆穿她的伎俩:“实在吃不完就算了。” “……”苏恩埋下头,羞愧得连耳朵都红了。好讨厌!她的演技有这么差吗? * 吃过饭,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闲话家常。 聂慎远的外甥聂小多最近英语考试拿了年级第一,老太太十分满意。和聂父说了几句话后,冷不丁把枪头再次瞄准苏恩,“你好歹是s医大的高材生,今天多多英语考了第一,你也应个景,给大家唱首英语歌吧!” 一招回马枪杀得苏恩措手不及。就她那英语水平,老太太这不是故意刁难她……要她出丑么? 苏恩赶紧向聂慎远求救。谁知那人仍是副不动清明,稳如泰山的模样:“奶奶既然叫你唱歌,那就唱吧。” 苏恩愤怒了。昨晚短信上不是说好的么?这人怎么见死不救! 12.012章 :穿他的白衬衫 下一刻,聂慎远直接无视掉她抗议的眼神,转过脸,对聂小多吩咐:“去,帮你小舅妈点首英语歌。” 聂小多乖乖站起来,弱弱地问:“小舅,点哪首英语歌?” 聂慎远面不改色:“生日歌。” 聂小多:“……” 其余人:“……” 短短十几秒,苏恩的心情如同在坐过山车。 现在,她简直都想跳起来给聂慎远狠狠点个赞! 这人怎么这么有才!知道她英语再烂,有一首广为人知的英语歌,却还是闭着眼睛都会唱的。 …… “happy-birthday-to-you~”生日歌最后一句歌词唱完时,苏恩放下话筒,在聂家人集体目瞪口呆中回到座位坐下,一脸若无其事。 对面沙发上,老太太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脱1光衣服在广场上裸奔的蛇精病。 * 家宴结束已经夜里十点。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熬夜,被聂父接回家休息。 鉴于明天一早老太太会过来查岗,苏恩和聂慎远回了延安东路的房子。 房子位于外滩附近某高级住宅小区,跃层结构,楼上楼下三间卧室,一间书房。这里虽然一直空着,但家政每星期会过来打扫,还算干净。 他俩的一些衣物和日用品今天下午已经带了过来,准备当障眼法应付老太太。 聂慎远上楼时,苏恩正往衣柜里一件件挂她的衣服。年轻女孩小碎花的裙子,雪纺纱的小背心……正大光明和他的衬衫西服挂在一起……莫名有种暧1昧的和谐。 “聂老师,我忘记带睡衣过来了,今晚可以借件你的衣服吗?”苏恩回过头,冲他请示。 聂慎远也没管她:“自己拿吧。” 于是苏恩从衣柜里拿了件他的衬衫,咚咚咚跑进了主卧浴室洗澡。 聂慎远自己将卧室简单收拾了下,确定看起来像新婚夫妻住的地方那么回事,才拿手机打去医院,询问他负责的那两个重症病人的情况。 两通电话结束,他在楼下浴室洗了澡。 楼上,苏恩还没下来。 聂慎远抬腕看了下手表,皱眉,洗个澡还能洗半小时? 他上楼,推开卧室门。 下一刻,呼吸瞬间沉了下去。 苏恩穿着他的白衬衫,从浴室出来,正在擦头发。 男式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她腿根,底下是细白修长的腿,一双脚生得娇小莹白,脚指甲涂成了鲜亮可爱的樱桃红。 卧室灯光落在她俏生生的脸上,有种近似于“诱人”的光泽。 诱人,这个词从脑海里蹦出来时,聂慎远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 出于男人的劣根性,他又状似无意地往他小妻子胸口扫了几眼。嗯,该有的,还一点也没少。 13.013章 :孙媳妇守则 察觉男人扫来的视线,苏恩有点儿不好意思,“聂老师……那个……” “嗯?”聂慎远收敛心思,脸上仍是不露声色。 “我今晚是不是……给你丢脸了?”苏恩回想起她在家宴上唱生日歌的糗事。 “有么?我看你当时唱得还挺嗨的。”男人薄唇边,居然浮起了一点小小的笑。 坏人!这时候还不忘调侃她! 苏恩咬咬唇,不忘顺杆爬地保证,“聂老师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学好英语,认真读书,再也不给你丢脸了。” 聂慎远淡淡嗯了声,表示他相信这个承诺:“快期末考试了,你争取这次别再挂科就行。” 他说完,转身往门口走。 见苏恩一脸诧异,他才随口解释了句:“今晚我去客房睡。” 苏恩轻轻哦一声,朝他挥挥手:“聂老师,晚安。” “晚安。”聂慎远关上了门。 这个燥热的盛夏之夜,有人注定要难以入眠了…… * 第二天早上,苏恩一觉睡醒,聂慎远已经去了医院上班。 九点钟,老太太准点驾到。 老太太此番出行,派头也是十足的。司机、佣人,塞满四个行李箱的各式生活用品,架势犹如女王出巡。 进门后,也不坐,直接开始巡视楼上楼下,顺便使唤苏恩做事: “去烧水,给我泡茶。” “是,奶奶。” 多年的生存守则告诉苏恩:装包子听话,才会少吃点苦头。 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忍辱负重,忍耐再忍耐,不能在老太太面前留下任何把柄。 烧水,泡茶,苏恩楼上楼下,忙得脚不沾地。 “奶奶喝茶。”苏恩规规矩矩端上热茶。 老太太接过,抿了口,又打量她身上的破洞牛仔七分裤,又嫌弃地皱眉:“去,把你的裤子换了,穿得跟个要饭的一样。” 苏恩无语,这个老古板啊。 上楼,换了条淑女的裙子,乖乖下去接受老佛爷的检阅。 老太太稍稍满意,又示意佣人刘姨递过来一张纸:“拿着,这回我准备在这边住小半个月,我的生活习惯,和对你要求,都好好背一背。” 苏恩接过一看,靠!开头就是四行大字: 孙媳妇守则: 第一:绝对服从。 第二:无条件服从。 第三:以上所有服从。 哎哟哟,这老太太还会玩冷笑话,苏恩忍笑忍得快憋死。 除了这三点,老太太还在下面事无巨细列了许多要点:比如她平时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各种生活习惯……种种又种种。 好吧,苏恩终于知道为什么老太太常年不住沪城,而要在北京老宅住了。 这么刁钻又霸道的老太太,哼!谁见谁讨厌! 14.014章 :天啊,她全都看到了…… 被霸道不讲理的老太太折腾一天,苏恩总算熬到晚上,聂慎远下班回来了。 老太太真的很疼聂慎远,老早就让佣人刘姨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聂慎远喜欢的口味。 晚餐桌上,她自然是有数不完的话要和聂慎远说。 至于苏恩,当然是彻底被无视了。 苏恩乐得自在,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自娱自乐。 电视上正播着某个真人秀,几个嘉宾竟然在大肆讨论“苍老师”。 苏恩忍不住偷笑。 “苍老师是谁?”老太太是个勤学好问的老太太,这时冷不丁问她。 苏恩眼珠一转,脑子里飞快想着该怎么回答:“苍……苍老师是,嗯,日本的一个……演员。” “……”聂慎远轻咳一声,视线淡淡睨过来一眼。 苏恩埋头吃饭,假装没看见。 * 吃过饭,聂慎远医院科室还有个课题项目报告要写,先回了楼上书房。 苏恩硬着头皮陪留下来老太太。 熬到十点,见时间差不多了,苏恩期期艾艾请示:“奶奶,快期末考试了,我先回房间看书,您早点休息。” “嗯。”老太太头也没抬,回答她的这一声是相当高贵冷艳。 苏恩悄悄做了个鬼脸,回到楼上卧室。 去卫生间刷牙洗漱,进门时,才后知后觉发现旁边浴室已经有人。 浴室里水声哗哗,磨砂玻璃上有若隐若现的男性身体曲线。 原来某人在里面洗澡啊…… 苏恩二十年的人生,对男人身体的了解,仅限于*漫画,以及在宿舍和室友一起偷看过的岛国x片。 现在,理智和节操告诉她:非礼勿视。 偏偏那玻璃门没被关严实,留着一道手指宽的缝隙。浴室橘色的灯光从这缝隙里漏出来,带着股难以言说的暧1昧,无声洒在她脸上—— 里面水汽氤氲,聂慎远背对着门口这边。 热水从莲蓬头淋下来,濡湿了他黑色短发。透明的水流裹挟着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在他麦色的肌肤上哗哗流淌。男人比例完美的宽肩下,是劲瘦的窄腰,以及笔直修长的长腿…… 隔着一扇玻璃门,苏恩拼命摁紧胸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天啊!她全都看到了…… 全身的血液全部集聚到头顶,苏恩彻底被震撼到,连心脏都快跳疯了。 下一刻,聂慎远似有所觉,抬眉往门这边看过来。 男人锐利的视线,毫无征兆撞上了她的眼睛。 糟糕,被发现了! 苏恩惊慌失措,转身,嗖的一下就飞快逃出了卫生间。 15.015章 :男朋友,老公 两分钟后,聂慎远从浴室出来时,她已经一本正经地拿着《外科学》专心致志看着,手心却心虚得出了汗。 大大的课本遮住她仍还红扑扑的脸,以及因为做贼心虚而紊乱的呼吸。 “书拿反了。”几步之外,聂慎远轻描淡写拆穿她的伪装。 苏恩:“……” 灰溜溜把手里的书调过来,她忍不住从睫毛底下偷瞄了眼那人的反应。 聂慎远已经穿上了白色家居服,整个人又是一副正经又禁欲的模样,仿佛刚才浴室里那震撼的一瞥,只是她的幻觉。 “那个……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用人格保证!”苏恩鼓足勇气开口,觉得自己身上此刻有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聂慎远没搭理她的解释,只淡声警告:“以后进浴室要敲门。” 显然,他表达的意思是:他一点也不认为她偷看他洗澡不是故意的。 苏恩无奈咬唇,深深叹气。 可事实上,她的确不是故意的嘛…… * 第二天一早,苏恩学校有课,聂慎远要上班,两人一起出门。 路上,因为对某件事做贼心虚,苏恩异常老实,坐在副驾上假装看窗外风景,全程一言不发。 聂慎远开车时不喜欢说话,车里就更加安静了。 到了学校路口,聂慎远把车停下,侧头问她:“奶奶大概得在沪城呆小半个月,这些日子估计你我都得住延安东路应付一下。我下午有台手术,估计会晚些过来接你,有没有问题?” 苏恩从早上起床就没敢和他对视,这会儿猛摇头:“没问题没问题!” 说完,开门下车,一阵风似的逃之夭夭。 聂慎远侧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经意置之一笑。 * 早上第二堂课是诊断学。 教授在讲台滔滔不绝授课,苏恩坐在位置上听得云里雾里。 不怪聂慎远会鄙视她,她确实就是个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面前课本上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就是连起来就变得好复杂,看得人头大。 “苏恩,这两天晚上你都没回宿舍,你去哪儿了?”室友肖琳凑过来,一双眼睛跟雷达似的在她身上扫描:“老实交代,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苏恩咬着笔杆,若有所思。 和聂慎远结婚已经快半年,但这桩婚姻能不能修成正果,还是未知之数,她暂时还不敢把事情公开。 肖琳瞪大眼看着苏恩,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真有男朋友了?快说快说,他是哪个系的?我认识吗?” “哎呀!我真的没有男朋友啦。”苏恩眨眨眼,一本正经地否认。 嗯,她没有男朋友……她有老公。 16.016章 :丢脸的事 中午上完课,苏恩去学校食堂吃饭。 大学食堂,吃饭占座都是以宿舍为单位的。宿舍六个人,苏恩和肖琳关系最好。 吃到一半,坐在对面的室友杨晓苑突然问:“苏恩,你这两天晚上都没回宿舍,不会是陪男朋友开1房过夜了吧?” 闹哄哄的食堂,杨晓苑的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导致旁边座位吃饭的学生都听见,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大学谈恋爱同居的情侣很常见,这其实不算很过分的问题。 但前提是,苏恩没有看到杨晓苑眼睛里闪过的恶意。 苏恩才不怕杨晓苑挑事呢,她一直就是有点小嚣张的:“杨晓苑,我做什么干嘛得告诉你啊?你又不是我妈!” “我就是好心提醒你,记得做好措施。可别像肖琳那样惯着男朋友,结果意外怀孕,做人流手术多遭罪啊。”杨晓苑说的是肖琳前两个月意外怀孕的事。 “杨晓苑,你嘴巴一天不贱就不舒服是吧?”肖琳出了名的炮筒子脾气,气得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 杨晓苑神色挑衅,“你怀孕是事实啊!我又没造谣冤枉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他妈还没完没了了!”肖琳忍无可忍,抓起手边喝了一半的可乐直接往杨晓苑脸上招呼过去。 杨晓苑没料到肖琳敢动手,立刻毫不示弱一把揪住肖琳的头发,将她整个人往地上按。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她俩当着满食堂的人扭打在一起,桌上的餐盘,碗筷、饭菜哗啦啦掉了一地。 旁边吃饭的校友们都很有默契地齐刷刷后退,等着看热闹。 “别打了别打了!”冯芝芝跑过去,想拉开她们。 眼看肖琳渐渐处于下风,苏恩趁乱上前帮忙。 女生打起架来是不讲究招数的,扯头发,拧胳膊,踢肚子,掐脸,咬……只可惜苏恩是个战五渣。 杨晓苑一米七四的个子,她帮着肖琳2v1,最后也才勉强打成平手。 * 下午6点,走出校门口时,苏恩心情那个忐忑。 聂慎远的车子在老地方等她,副驾车门开着。 苏恩低头钻进车里,遮遮掩掩靠着角落坐。 “你脸怎么了?”聂慎远慧眼如炬,还是轻易瞧见她脸上的“战绩”。 苏恩揉了下发青的额头,心虚。 “说话。”某人不耐烦了。 苏恩小声搪塞:“走路时不小心摔的。” 聂慎远显然不信,“摔能把脸摔成这样?” “真的,我边走边玩手机没看路,所以就摔成这样了。”苏恩一本正经解释。 打架,还打输了,这么丢脸的事,她才不会说出来呢。 17.017章 :这个男人,可恶 聂慎远没再深究,直接下车。 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纸袋,里面装了酒精棉球之类。 他一个眼神示意,苏恩便乖乖把头发捋开,将脑袋凑过去,方便他给她处理伤口。 酒精一刺激,苏恩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聂老师,你就不能轻点吗!” 聂慎远瞧她一眼:“不疼不长记性。” 坏人!苏恩鼓起脸瞪他。 脸上青一片紫一片,她这个模样显得特别滑稽。 聂慎远手上的力道终于还是放轻了些。 密闭的车厢,彼此间距离很近。聂慎远今天衬衫是黑色的,袖子略微卷起,露出一截戴着钢表的手臂,麦色的肌肉线条贲张而流畅,显得很性感,很具有誘惑…… 昨晚浴室那匆匆一瞥,其实苏恩没怎么看清楚。偏偏现在,那些画面鬼使神差地就冒了出来。 好羞羞……苏恩脸颊发烫。 又想:我越心虚不越坐实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于是赶紧调整情绪,重新抬起头,尽量装成淡定的样子。 一抬头,恰好撞上了聂慎远的视线。 四目相对,像是微弱的电流涌过心脏。 也许有一秒钟,也许是很久。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男人微凉的嘴唇和她已经不到两厘米的距离,浓烈的荷尔蒙气息铺天盖地,还有淡淡的烟草香。 苏恩忽然呼吸困难。 脑子里转得飞快:难道是她心底的垂涎,暴露在脸上了?还是聂慎远洞察到了她的心思,要顺水推舟成全她的想望? 苏恩心虚地闭上眼睛,可耻地期待着什么。 下一秒,男人的薄唇却已擦过她的额头,退回到一尺之外。 “想什么呢?傻了?”聂慎远收回手,目光仍看着她,要笑不笑地问一句。 苏恩一下子睁开眼,瞪住他,脸上又红又白。 这……这……这个男人,可恶! * 晚餐时,刘姨做了一大桌子菜。 不得不说,刘姨的手艺相当不错。几样家常菜也做得色香味俱全,入口爽脆。 苏恩今天打过架消耗太大,肚子早饿得开始抗议,忍不住拿起筷子先给自己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小六子都还没开动,你倒是吃得开心!”老太太板起脸,直接拿筷子往她手上招呼。 这老太太一把年纪,出手却相当快。 苏恩没来得及躲,手指被筷子敲得发麻,才咬了两口的糖醋排骨,也咚的一声掉到地板上。 嘤!讨厌,这个慈禧太后! 苏恩弱弱地辩解,“我在帮刘姨尝糖放得够不够……” “还狡辩!”老太太又要敲她。 苏恩见势不妙,赶紧把手伸给聂慎远,忍住肉麻娇滴滴叫了声:“老公,手好疼……” 某人和她可是有君子协定,不能让老太太欺负她的。 18.018章 :枕头下的小世界 聂慎远瞧着她洋洋得意翘起来的狐狸尾巴,眼底酝出一点淡薄笑意,配合地握住她的手安抚:“好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对面,老太太被噎得目瞪口呆,又是金刚一怒。 “奶奶,吃饭吧。”聂慎远息事宁人。 苏恩本以为这顿晚餐会吃得更杀机四伏一点,结果老太太看在聂慎远的面子,还真没再和她计较。 当然,一顿饭吃完,她就趾高气昂……嗯,灰溜溜抱稳聂慎远的大腿,逃去了楼上。 虽然是有点怕慈禧太后会动手打她,但这并不妨碍她在这场较量里,取得了突破性的胜利! * 老太太放话要在这边住小半个月,苏恩和聂慎远仍得继续扮演恩爱夫妻。 每晚苏恩睡床,聂慎远打地铺。 理由是有人睡品不好,会打扰到他休息。 住在一起时间一长,某些生活习惯也跟着暴露了。 比如聂慎远作息严谨,每晚准时入睡,早上六点起床,下楼晨练。 而苏恩不止睡觉不老实,晚上还喜欢熬夜看小说追剧,早上却赖床起不来,起床气也大得很。 某天清晨,在她磨磨蹭蹭起床去洗手间洗漱时,聂慎远瞧着那被子她叠得实在难看,顺手一整理,就发现了枕头下丰富的小世界——零零碎碎一堆女孩子的物件,毛绒发带,粉色耳塞,发夹,手机,ipad……还有一本巴掌大的漫画书。 封面上印的是两个男人在接吻,聂慎远拿起来翻开。 很好,内容更精彩了,全是男人和男人脱光衣服在做不可描述的事。 接着,他又在衣柜下发现一块小小的布料。 他以为是苏恩的袜子,顺手拿起来准备丢衣柜里。等布料在手中展开,竟是一件薄薄的小内内。 樱桃红的蕾丝,在他手中异常柔软,私密,又诱1惑。 * 到了六月底,期末考试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苏恩也暂时搬回学校住,每天上完课就跑去图书馆临时抱佛脚。 宿舍里一片备考的紧张气氛,苏恩顶着大太阳从图书馆回来,不忘狗腿地把刚才买的冰激凌给肖琳送过去,“肖学霸,这次考试我的选择题全靠你了,一定要照顾我哦!” 肖琳放下手里的书,下巴一昂:“请我吃饭。” “ok!”苏恩点头。在钱上面她一向大方。 “呵,有人上学期就挂了三门,就知道拿钱砸人。”杨晓苑脸上还挂着那天打架留下的彩,这会儿说话又开始带刺。 “是啊,我成绩烂我知道,你没教养你知道吗?”苏恩冲杨晓苑扯出一个娇俏又无赖的笑。 冯芝芝本来奋笔疾书准备小抄,生怕她们又打起来,赶忙做老好人:“好了,天气热,大家火气都别太大了!” 杨晓苑冷哼一声,没再开腔。 苏恩哼着歌去了阳台收衣服,在阳台上吹了会儿风,又心血来潮拿出手机,给某人打个电话,可惜没人接听。 19.019章 :孩子不是你的 聂慎远今天下午连续做了两台手术。 第二台心脏室间隔修补术难度颇大,过程中还出了点小状况。他临危不乱主导全局,30分钟后,病人心脏复跳成功。观察一段时间后,病况尚稳,有惊无险。 手术顺利结束。 7点,在更衣室换下手术袍,他才看到手机里来自苏恩的未接来电。 正要顺手回拨过去,又有电话进来,发小叶拓找他喝酒。 * 叶拓约的地方约在元磊的会所。 叶拓早两年放弃家里的安排弃政从商,现在名下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吃喝玩乐这一行当里也相当讲究。 二楼包间,两人坐下来喝酒,聊起近期见闻。 酒过三巡,叶拓拿出一个密封好的文件袋,“慎远,有件事一直犹豫该不该让你知道……这东西,你先看看吧!” 聂慎远接过,打开,里面是一份商业医保报销记录,保险受保人是苏恩。 记录一栏,备注上个月3号做了人流手术,费用3000元。 页尾受保人签名,留了苏恩鸡爪子一样的字迹。 “这东西哪儿来的?”聂慎远合上文件夹,缓缓吐出一口烟圈。 “我一朋友在保险公司,去年你婚礼上,他不是见过你老婆么?”叶拓往沙发上懒懒一靠,意有所指:“你一月份就去了北京进修,怎么可能让她怀孕?这孩子算来算去,怎么都不可能是你的。” 聂慎远没搭腔,只漫不经心转着手里的打火机,这是他琢磨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 叶拓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想法,又想,再厉害的男人碰到这种事都是奇耻大辱:“你这婚当初本来就结得莫名其妙,不能再稀里糊涂做了乌龟。现在的小姑娘私生活乱着呢,趁早找个借口和她离了,再由着她这么胡来,将来丢的是你们聂家的脸。” * 苏恩一连两天都没接到聂慎远的电话。 她不生气,本来就是没有感情的婚姻,她也没指望聂慎远能对她有多少感情。 这样来安慰自己,苏恩又觉得茫然和失落。 期末考试为期三天。 考完试这天下午,苏恩请肖琳去校门口的美食城吃东西。 “那个……苏恩。”肖琳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恩看着肖琳,不知道她要问什么。 肖琳犹豫了一下:“可不可以借我点钱?” “借多少?”苏恩一向大方。 肖琳说了个数字。 苏恩一口饮料差点呛着,“大姐,我哪有这么多啊!” 肖琳道:“徐子阳和他几个同学打算合伙创业,他最近毕业开销大,我想来想去,能借的人只有你了,苏恩,你爸那么有钱,再帮我一次好不?” 20.020章 :还不联系她 徐子阳是肖琳的男朋友,隔壁学校计算机系的。 苏恩却一直很看不上这男的,尤其是上个月肖琳意外怀孕,手术费医药费徐子阳一分钱没出,还是用苏恩她爸给她买的商业保险报销了那三千块。 “肖琳,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苏恩斟酌着用词。宿舍里她和肖琳关系最好,只希望肖琳能别再傻乎乎把自己栽到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手里。 “上个月你手术那几天,顾元东亲眼看到徐子阳,和他们学校一个姓刘的女生在汉庭开1房。”苏恩一口气说出隐瞒很久的秘密。 “哦,有这件事?”肖琳听了脸色变了变,没再说话。 * 第二天,肖琳收拾好东西离校,提前搬去徐子阳在校外租的房子。 苏恩下午才知道这事,还纳闷肖琳走了怎么都没和她打招呼。 直到晚上刷朋友圈,看到肖琳分享了一条链接。 标题叫:借钱,教你看清一个人。 苏恩懵了,这除了是在说她,没有别的可能。 很显然,她揭穿徐子阳和别的女生有一腿,被肖琳自动理解成因不想借钱而污蔑徐子阳。 被朋友这样曲解误会,苏恩有点难受。 大学三年,肖琳性格直爽,和苏恩兴趣也相投。什么都好,唯独在爱情这方面脑子不清楚,仿佛被徐子阳灌了*汤。 苏恩陷入了烦恼,究竟是这事她处理的方式不够好,还是当女人一门心思钻进爱情里时,真的听不进半点劝? …… 明天就要正式放暑假,校园里弥漫着放假的氛围。 聂慎远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联系过她。苏恩有点想家了,忍不住给她爸打电话。 “恩恩,放假了么?”苏大富不知道刚从哪个饭局上,在那边乐呵呵地问。 苏恩撒娇:“老爸,我好想你!” 苏大富笑起来:“这么大了怎么还孩子气?听说女婿这个月回沪城了,他对你好不好啊?”两个家庭门第悬殊太大,苏大富一开始就不太赞同这桩婚事,奈何苏恩死活要嫁,他心疼女儿才心软答应下来。 苏恩:“……挺好的。” 苏大富笑:“后天有笔生意要来趟沪城,顺便来看看你,女婿他平常都喜欢什么?我买点礼物带上。” 苏恩还真不知道聂慎远喜欢什么,“我先问问他吧。” “我爸后天要来沪城,他问你喜欢什么。”苏恩发给聂慎远这样一条短信。 半小时后,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一下。 聂慎远回复了她两个字:不用。 21.021章 :把她忘了 苏恩有点不高兴:反正是我爸的心意,他好一阵没见到你了啊。 那边好半天才回复:那随便吧。 随便……苏恩暗暗鄙视,通常情况下,喜欢把随便挂在嘴边的人,往往一点也不随便! * 苏大富一天后来了沪城。 晚上,聂父在酒店设宴请吃饭。 苏大富人过中年,体形带着中年人特有的发福。身上半敞的衬衫领口下,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格外抢眼,手上还戴着一个同样偌大的翡翠方戒。 他本来是温市一个木匠,靠做家具起家,后又转战房地产。如今虽有上亿身家,但出身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女儿能嫁给聂慎远这样的世家公子,他都受宠若惊了。 饭桌上,两家人相谈甚欢,气氛还算愉快。 酒过三巡,苏大富起身敬聂父和老太太:“恩恩妈妈去世得早,我这些年又要做生意又要带她,很多时候顾不上她。她有不懂事的地方,伯母,亲家,请你们多担待一下。” “大富,现在都是一家人了,还说这些话做什么。”老太太虽然霸道不讲理,但面子功夫这一块是最擅长的,今晚给足了苏恩面子。 聂父也不是喜欢摆架子的人,笑着对聂慎远吩咐:“慎远,去给你岳父倒酒。” 聂慎远应了声,起身为苏大富把酒杯斟满。 苏大富乐呵呵的,连说了几个谢谢女婿。 * 吃过饭从酒店出来,聂父已经安排司机过来接人。 电视台播报了台风预警,聂慎远跟苏大富告别,和苏恩一起先回延安东路。 路上,他沉默地开车,苏恩坐在副驾上玩手机。 顾元东在微信上发来信息,问苏恩暑假回不回温市。 苏恩还沉浸在今晚两家人见面的愉快氛围里,回复一个得瑟的表情,说不回,要跟我老公培养感情呢。 “聂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苏恩歪头问。 聂慎远:“嗯。” 好几天没见面,苏恩今晚总觉得这人有点陌生。 路上经过一个商场,聂慎远下车去买烟,苏恩也跟着下车找洗手间解决内急。 * 聂慎远买了烟出来时,外面已经起风了。 他在商场门口抽了半支烟,才上车,发动车子。 深夜的城市,夜风吹得路边的树木左右摇晃,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 聂慎远专心开着车,一路上,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直到车子快到延安东路,他目光扫到空空如也的副驾,才恍然想起:他的小妻子呢? 22.022章 :臭丫头给你戴绿帽子 聂慎远先打电话去苏大富那里。 苏大富接的很快,问他:“女婿,和恩恩到家了么?” 听这口风,苏恩应该没去找她爸。 苏大富又说:“女婿,恩恩的学习成绩你是知道的,这个暑假就麻烦你多盯着她哈!” 聂慎远应了声是,不动声色和苏大富闲聊几句后,将电话挂断。 雨下得越来越大,他开着车沿原路返回,一路电闪雷鸣。 这些年习惯一个人的生活,身边忽然多了个跟屁虫一样的小妻子,一时之间,还真适应不了。 这么晚了,苏恩没带钱包没手机,身无分文,要是遇到坏人,他的罪就又得多了一桩,九泉之下的爷爷那里更没法交待。 半小时后,车子开到那家商场门口。 商场已经快打烊了,老远就看到苏恩孤零零站在门口,目光四处张望,步子在原地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终于,她看见马路对面他的车,大眼睛瞬间一亮。 雨淋得她头发衣服湿透,她一口气跑到他面前,眼里泪花闪闪:“聂老师……你去哪儿了呀?” “……车坏了,去修了下车。”聂慎远顿了顿,找了个理由。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跑了,不要我了……”苏恩一头扎进他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聂慎远身体微僵,片刻后,安抚宠物似的摸了摸她湿漉漉的脑袋,“好了,没事了。” 心脏,忽然很轻地柔软了一下。 * 回到延安东路。 老太太今晚回了聂宅,这边只有他俩。 苏恩去楼上洗澡换衣服,聂慎远接了个电话。 叶拓打过来问他:“我这边给你找了个律师,专门处理离婚协议纠纷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他来见你?” “最近忙,过两天再说。”聂慎远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夜色里的暴雨。 叶拓不解:“你到底怎么想的?那臭丫头给你戴绿帽子,连野男人的孩子都怀过了,这你还能忍?” 楼上这时传来脚步声,应该是苏恩洗完澡出来了。 “算了,改天聊。”聂慎远匆匆交待一句,挂了电话。 苏恩现在很不开心。 今晚的事她才不信某人是去修车了呢,明明就是买完烟出来,直接把她忘了。 太过分了! 气鼓鼓下楼,没等她义正严词开口抗议,直接就被聂慎远反将一军。 “你期末考试成绩是不是出来了,考得怎么样?”男人点了一支烟,悠然问她。 “……嗯……那个……考得还行吧……”苏恩垮下肩膀,瞬间心虚起来。 讨厌!聂慎远这人实在是慧眼如炬。最过分的是他居然还特别了解她,非常清楚她那些压箱底的把戏。 23.023章 :他渐深的视线 5分钟后。 聂慎远打开电脑,登陆s医大教学系统。 登进账号,等看到苏恩期末考试各门基础课成绩时,唇角不由得沉了沉。 苏恩老实在旁边站着,全程心虚地盯着自己脚尖。 聂慎远问她:“你爸今晚还问过你的成绩,你就打算拿这个跟他交差?” 苏恩赶忙慷慨表决心:“下学期我一定努力学习,保证不辜负他的期望。” 男人嘴角微勾:“那好,你下学期大四,本科还剩下两年时间。你爸今晚托付我盯着你的成绩,这个暑假,我亲自监督你学习。” “啊?”苏恩快石化了。 聂慎远:“不用怀疑你听到的,从明天起不许睡懒觉,每天六点起床,跟我一起下楼晨练。” * 清晨六点,苏恩睡得正香。 “给你五分钟起床洗漱,马上出门。”男人清冷又清晰的声音,冷不丁传进了脑袋。 苏恩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还剩四分钟。”魔音再次传来。 后脑勺忽然凉飕飕的,苏恩睡意顿消,霍地睁开眼睛。 聂慎远已经换了一身白色运动装,站在门口看着她。卧室灯光落在他脸上,显得他英俊而冷厉,霸气又从容。这样的他,已经不再是手术台上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而是榨取劳动人民休息时间的吸血鬼周扒皮! 苏恩磨磨蹭蹭起床,去卫生间囫囵洗脸刷牙。 洗漱完出来,她闭着眼睛走去衣橱前,脱掉睡衣,随便抓了件bra,正要往身上套。 砰的一声,房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最后三十秒——”聂慎远抬眉看过来,目光落到她身上,声音忽然顿住。 苏恩手里还拿着那件粉色的小bra,回头,愣愣和他四目相对。 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他看光光。 “啊!流1氓!”苏恩双目瞪圆,迅速双手环胸遮住上面两个小苏恩。 聂慎远轻咳一声,迅速调开视线:“马上穿好衣服。迟到一分钟,多跑十分钟。” * 小区有个挺大的运动场。 苏恩被勒令跑完整整五圈,整个人已经死了一回。 早餐聂慎远带她去旁边酒店吃的。 酒店做的培根煎蛋卷十分美味,苏恩饿极了,一口气吃好几个。 聂慎远抿了口咖啡,跟她道:“要是觉得跑步累,还有一个方案:以后每天给你布置习题,白天你留在家做,晚上我回来检查。如果分数合格,第二天早上就不用跑步,如果不合格,那就没有条件可讲。” 说了等于没说……苏恩腹诽。 聂慎远瞧着她满脸不服气的模样,脑海里鬼使神差浮现出半小时前那匆匆一瞥,出于男人的劣根性,觉得她还是那时候最顺眼…… 苏恩大快朵颐吃着东西,冷不丁察觉他渐深的视线,俏脸唰地红得能滴出血。 24.024章 :你……不要脸 只怪她脸皮还是太薄,她可学不来某人前一刻把她看光,现在还能一本正经教育她的本领。 “没发烧啊。”聂慎远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语气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苏恩羞恼地拍开他的手:“……你,不要脸!” “我是正常的男人,早上那种情况,不想看你才是有问题。怎么就不要脸了?”聂慎远将牛奶杯子递给她,表情十分从容淡定。 “……”苏恩气得呕血。这下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个男人看似道貌岸然,其实时刻憋着劲儿使坏呢! * 聂慎远七点半就上班走了,苏恩留在家做题。 等他一走,苏恩打开电脑,点开浏览器,准备百度试卷答案。 然后,她连哭的心情都有了,家里wifi密码被改掉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苏恩灵机一动打给顾元东,让顾元东给找个系里的学霸,付费帮她做题。 一张卷子200块,试卷拍照传过去,两小时后,答案就被对方传了过来。 晚上7点,聂慎远下班回来,开始检查她做的试卷。 苏恩埋头站在旁边,有点忐忑。为防止被看出破绽,她已经故意错了好几道题。 “这是你做的?”聂慎远十分平静地问。 “嗯,是我做的。” “你确定?”男人低醇的声音提高。 “……应该是。”苏恩的声音小了。 “急性心梗的最常见先兆症状是什么?”他找了道试卷里的题目抽查。 苏恩埋下头,答不出来了。 聂慎远看她一眼,语气低沉:“伸手。” 苏恩一时没明白他要做什么,乖乖伸出了一只手。 下一刻,聂慎远的大掌将她小手捉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薄薄的不锈钢尺子。 只见他出手如电,啪啪两声脆响后,苏恩的手掌心瞬间又痛又辣。 “说,你错在哪里?”聂慎远不顾她的挣扎,淡淡问。 苏恩忍痛咬唇,万分无辜地看着他。 “不说?”聂慎远又打了一下。 苏恩忘了从哪儿看过一句话: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她好歹也是公认的系花,凭她这张脸,那武器至少也是ak47级别的,所以,也更不能随便用…… 偏偏这根尺子又薄又利,打在手上实在太疼了。 聂慎远嘴角勾起:“好,你不说,那我来帮你说。” “第一,你今天这行为叫什么?叫作弊。你既然选择学医这条路,将来就是医生。凭你这样的心态,谁敢把病人交给你负责?” 苏恩心不甘情不愿,垂下眼,无法反驳。 “第二,你多大了?以为自己是街头小太妹?在学校跟人打架,顶着一脸的伤,然后回来告诉我你是摔的?” 苏恩再一次无法反驳。 25.025章 :聂慎远我恨你 聂慎远打量她几秒,又道:“手机拿来。” 苏恩乖乖交出手机。 仿佛是注定她今天倒霉,微信消息提示音突然响了。 聂慎远很淡定地点开。 苏恩忍不住伸着脑袋瞟了眼,瞬间欲哭无泪。 是顾元东那厮发来信息问她:嘿嘿,老男人检查你的答案了吧?过关了吗? 聂慎远将视线从手机上收回,目光更冷了些:“第三,我之前就跟你交待过,你的身份是有妇之夫。我不管你结婚之前是什么样,只要一天拿着结婚证,一天都得和异性保持距离。” “我……”苏恩再、再一次无法反驳。 聂慎远瞧了眼她掌心的红痕,“打你十下,该不该?” 苏恩含着一包泪和他讨价还价:“都已经打了我三下了,不如给我打个五折,行不行?” 女人的眼泪果然是最有用的武器,聂慎远从来就不是喜欢讨价还价的人,现在也让步:“再打五下,不能再少了。” 苏恩咬咬唇,仍不死心地继续讲条件:“聂老师,刚才那尺子打得我手好疼,明天快不能握笔了,改天再补剩下的可以吗?” 聂慎远扯了纸巾给她擦掉眼泪,重新板起脸,直接将她一把拉到他腿上。 “你要做什么?!”苏恩趴在他腿上,警觉地扭头。 “补上剩下的。”伴随着铿锵有力的五个字,那根尺子毫不留情落到了她的……嗯…… 啊!疼死人啦! 苏恩惨叫,在他腿上愤怒地垂死挣扎:“聂慎远!我恨你!我爸都没这样打过我的!” “从你偷看我洗澡开始,我就想狠狠教训你。”聂慎远伏低身,在她耳后道:“苏恩,你以后最好听话,否则身为你的丈夫,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教你学会规矩。” 苏恩:“……” 到现在,她才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 早上起来,苏恩眼睑下乌青一片,堪比熊猫。 聂慎远倒好,昨晚打了她足足十下,还勒令她重新完成那张试卷。她熬到十二点才得以睡觉,屁股疼,手也疼,疼得怎么躺都不舒服。 天没亮又被周扒皮叫起床,下楼跟头牛似的跑上一千多米。 这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但苏恩也不得不承认,聂慎远这套突击训练很有效果,短短一星期下来,她学习上进步不少。 这天早上,晨练完毕,在外边吃早餐时,聂慎远不忘就地取材考她,夹起盘子里一块白油炒猪肝问:“你上过解剖课,来分析一下,这是肝左叶还是右叶?” 苏恩硬着头皮凑过去研究,可看来看去,它还是一块猪肝啊? “左叶?”苏恩胡乱押宝。 聂慎远点头:“为什么是左叶?” 苏恩答不上来了。 26.026章 :小狐狸 聂慎远耐心讲解:“你看,这片猪肝门静脉分支的角度,比较平直,这是肝左叶的特点。” 清晨的阳光从餐厅落地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眉宇间,有种宁静清隽的气息。 苏恩忽然有点走神。 说真的,不苟言笑的聂慎远,实在是够有男人味。 他眉毛是很英挺的剑眉,眼眸深邃,鼻梁挺直,思考事情时薄唇会抿得很紧。他也可以很冷静,很严肃,很认真,很有包容力…… 好吧,苏恩承认,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老公了…… * 吃完饭,聂慎远买单。 苏恩跑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时,发现座位上已经没人了。 上一次超市被他忘掉的阴影还在,苏恩有点慌,急忙咚咚咚往门口跑。 还没下台阶,就看见聂慎远站在餐厅的室内景观树旁,一手插着裤兜,一手夹着烟,回头,安静地看着她。 原来是虚惊一场,苏恩跑过去,一把紧紧拽住他胳膊。 “干嘛呢?”聂慎远注意到她有点发白的小脸。 苏恩撇了撇嘴,大方承认:“聂老师,我刚才还以为你又把我给忘了。” 聂慎远瞧了眼被她抓得紧紧的手臂,唇边浮现出一点笑意,“那还不松开?” 苏恩这才默默松开手,表情淡定。 两人一道离开餐厅,往马路对面的小区走。 过马路时,遇到一拨去旁边学校上学的小学生,一群熊孩子嬉闹着跑过来。 苏恩想了想,又紧紧挽上身旁男人的手。 聂慎远察觉,回头看她一眼。 “我怕被他们撞到。”苏恩立刻表示自己有多迫于无奈,乌黑的眼珠也跟着朝他转啊转。 这些日子相处,聂慎远早看透了她的本性,会算计,会抱大腿,会卖乖…… 他若让一步,她就能大摇大摆进一尺。 果然,这只小狐狸,现在得寸进尺骑到他头上了。 好吧,就让她小人得志一回。 男人的大手反客为主,握住了苏恩,包住她细白的小手。 哎呀呀,第一次和老公手牵手呢…… 苏恩脸上浮出一片淡淡晕红,老实地任他牵着走过清晨熙熙攘攘的马路,一句话都不好意思说。 * 周末,老太太回北京。 聂家在上海的,除了聂父去了新加坡谈生意,聂慎远二伯父、二伯母,傅瑜、聂慎远的几个堂兄堂姐去机场为老太太送行。 苏恩和聂慎远身为孙辈,也自然在其列。 机场,傅瑜歉意道:“妈,您这次过来,大半时间都住慎远那儿,慎远每天医院那么忙,恩恩年纪小又不会照顾人,叫我怪过意不去的。” 老太太很不给面子,漫不经心道:“小傅啊,我年纪虽然大了,但耳朵不聋,你和我说话不用这么大声。” 偌大的一大家族人都在,气氛有点微妙起来。 “看吧,老太太就是不喜欢我。”傅瑜笑着自我调侃,脸上丁点尴尬都没有。 这貌合神离的婆媳俩,也是挺有意思的。 苏恩在旁边看热闹,心想:老太太千不好万不好,至少有一点和她达成了共识,就是不喜欢傅瑜。 27.027章 :恃宠生骄 苏恩不喜欢傅瑜的原因很简单——傅瑜这个婆婆太好,好得不真实,就假了。 后妈本来就是一个尴尬的身份,通常情况,一个能被所有人都夸好的后妈,不是大善,就只能是大奸。 前者的机率太小,至于后者,苏恩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这边老太太给完傅瑜下马威,又絮絮叨叨跟聂慎远交代一些事。 聂慎远点头,表示记住了。 苏恩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聂慎远身边,跟着使劲点头。 反正聂慎远记住了就行。 结果老太太重新调转枪头,揪住她警告:“别以为我走了就管不着你了,记得规矩点,不许仗着小六子宠你就恃宠生骄!” 恃宠生骄?苏恩瞟了眼身旁的某人,有点郁闷,还有点委屈。 她倒是想恃宠生骄来着,可总得聂慎远先把她“宠”起来,她才能“骄”啊! * 送走老太太和刘姨,城市才刚华灯初上。 回市区的路上,聂家人浩浩荡荡六七辆车。聂慎远下午送行宴上喝了点酒,开车的是聂家的司机。 苏恩上车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一点一点的。车窗外机场高速飞快后退的路灯光打在她脸上,温润的,仿佛一层浅橘色的薄光。 这是聂慎远第一次见到她安静的样子。 她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皮肤羊脂玉般细腻,吹弹可破,又细又软的刘海下,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像排小扇子,遮住了那双总是古灵精怪却又时刻生动明亮的眼睛…… 没有了白天的伶牙俐齿张牙舞爪,这样的她倒更让人喜欢一点。 聂慎远瞧着她这姿势实在睡得不舒服,索性将她肩膀一揽,让她趴在他膝盖上睡。 结果不到两分钟,他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他的小妻子趴在他腿上倒是睡得香,衣服领口却也跟着下滑,露出底下青涩的雪白半圆…… 聂慎远沉静了。 …… * 月底,是苏恩生日。 她人缘好,从头天晚上零点后,高中同学,大学同学的祝福短信就哗啦啦涌过来。顾元东最够意思,直接财大气粗发了个2111的红包,祝她21岁生日快乐。 苏恩心情雀跃,又开始期待聂慎远会有什么表示,毕竟前两天她就跟他明示暗示过,今天是她生日了…… 谁知道一大早那人就被医院一个电话叫走。 一个人的生日过得实在冷清,熬到下午两点,苏恩按捺不住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听,却是周林希斯文的声音:“你好,找聂医生吗?” 苏恩愣了一下,说话也斯文起来,“是啊,我有事找我老公,麻烦叫他接下电话。” 28.028章 :生日 电话那边安静几秒,聂慎远接了。 “什么事?”男人语气很正经,算不上和善,也算不上冷漠。 苏恩一下子有点词穷,“没事,聂老师,我就是想问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聂慎远打断她:“苏恩,我马上要进手术室,今天这台手术非常重要。还有,以后没有要紧事,不要再打电话来。” “……哦。”苏恩默默挂了电话。 聂慎远没有说伤人的话,甚至语气也一如既往严肃,但苏恩还是从他的态度里察觉出一种长久以来,被她刻意忽视的东西—— 聂慎远涵养再好,骨子里仍有着世家公子的骄傲,他有点看不上她身上的暴发户做派。 对,就是看不上。 这种洞悉真相的感觉太伤人。她兴致勃勃期待他给她的生日礼物,他不止不记得,还二话不说指责她打扰他工作。 整个下午,苏恩心情都不好,连接苏大富的电话都闷闷不乐。 苏大富在电话里笑呵呵问她:“恩恩,今天生日怎么过的?女婿有没有陪你啊?” 苏恩一直强忍的委屈终于涌了上来:“……爸爸。” “怎么了,是不是女婿欺负你了?”苏大富担心上了。 “没有……我生日过得很开心。”苏恩吸了口气,故意语气轻松地说:“知道啦,你去忙吧,我要吃蛋糕了!” 苏恩把头埋进枕头里,赌气:算了,生日而已,谁离了谁还能活不下去?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生日嘛,她完全可以出门找朋友聚会、吃蛋糕,可以逛街给自己买一大堆漂亮衣服……只要有钱,能让自己快乐起来的办法有很多。 偏偏聂慎远这个人真的是好厉害,他轻而易举一句话,就能让她甜蜜得以为自己摘到了天上的星星。再一句话,又能让她难过得以为失去了全世界。 完了,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他…… * 聂慎远每天的习惯,是下班回家先冲个澡,在书房阅读一会儿近期医学期刊,十一点准点回房间休息。 但苏恩不一样,只要她在家,这房子没有一分钟是安静的。 客厅电视上播的必定是那些无聊聒噪的电视节目,茶几上摆满她爱吃的零食。有时候心血来潮,她还会在地板上铺块毯子跟着电视做瑜伽。 今晚,聂慎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楼上楼下,今天静得太反常。 按照以往的规律,苏恩就算不在客厅,也该捧着手机窝在沙发上傻乐。 可是,今天不止客厅空无一人,楼上卧室门也安静关着。 29.029章 :成全那对野鸳鸯 聂慎远脚步顿住,试探叫了一声,“苏恩?” 没人回应。 他皱眉,上楼去她房间,推开门,里边没人。 打她电话,那边提示已经关机。 又打给家政,家政说下午过来做清洁时就没看到苏恩人。 聂慎远顿时不悦,年轻女孩贪玩夜不归宿,这事发生在别人家他没意见,但在他这,绝对不允许。 扔下手机,他直接去自己煮了杯咖啡,端去书房,习惯性忙碌手头的工作。 一个苏恩还不至于让他焦头烂额,但也实在是头疼。 他娶个妻子,怎么跟养个不省心的孩子似的? * 苏恩隔天中午才从外面回来。 十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被人彻底无视的感觉并不好受,她离家出走的效果,显然不如预期。 苏恩觉得自己真傻,估计没有比她更傻的女人了。 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胜券在握,吃定了他。 谁知人家却完全坐视不理的态度,任由她跟小丑一样演着独角戏。 回去楼上,她开门进去,一脚踢掉鞋子。 “昨晚去哪儿了?”对面沙发上,聂慎远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一堆烟头,他手里还拿着一根。 苏恩默默看他一眼,若无其事往楼上走。 没过片刻,就听见聂慎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下来!” 苏恩垂下眼,回想自己除了一夜未归,似乎也没做什么事再惹到他。 “我让你下来,苏恩。” 苏恩捋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转身,站在楼梯上,看着他。 聂慎远淡淡望着自己的妻子,她今天一身漂亮的红裙,娇俏,任性,却又冷漠。 “昨晚去哪儿了?”他弹了弹烟灰,问她。 苏恩抿唇不语。 “在问你话。”聂慎远从沙发上站起身,语气严厉起来,带着压力。 苏恩的呼吸一下就哽在了喉咙里。 相处的这段一个多月,她惹聂慎远生气的次数,真是数也数不清。 她知道,也只有她真正把聂慎远惹生气的时候,聂慎远才会用这样一种表情看她。 曾经,她很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她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将冷淡克己,不食人间烟火的聂医生逼得露出这一面来。 曾经,她以为在这样的时候,聂慎远眼里的人就只有她。 现在她才知道,聂慎远之所以做出这样的一副表情,不过因为他心里从来没有她的位置。 对着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是不会舍得这样发怒的。 “我有权利不回答,你也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苏恩嘴唇颤了颤,突然冲他嚷。 聂慎远皱了眉,脸色微变:“说不通了是吗?” 30.030章 :节操事小,饿死事大 “聂老师,你是不是从来只把我当小孩?” 苏恩使劲收住眼底往外涌出的那阵热意,憋了太久,索性一股脑发泄出来:“你从来就没有平等的看待过我!我不喜欢你和我说话时一副家长的姿态,总是命令我,教育我,控制我。我不是你的所有品,也不是你的孩子!” 聂慎远稍稍一怔,没料到她这么说。 苏恩执拗地看着他,嘴唇轻颤:“昨天,是我的生日。” 说完这句,她转身上楼,头也不回进了自己房间。 接着,“砰”的一下关门声。 * 苏恩这一觉睡到晚上10点才醒。 外面黑漆漆的,房间里特安静极了。 苏恩静静躺在床上,认真反思起自己和聂慎远的婚姻。 她好像没有经历过恋爱,就结婚了。 结婚是恋爱的最终目的,而少了恋爱这个过程,婚后再培养感情也不是不可以。无奈的是,这段婚姻不止有名无实,现在还亮起了红灯。 苏恩认真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继续跟聂慎远冷战? 识趣地提出离婚,成全他和周林希这对野鸳鸯? …… 苏恩没想好,起床洗了把脸,换了衣服,打算先出门觅食。 走到楼梯上,就闻到楼下飘来了烹饪的香气。 最近一直是家政阿姨每天过来做饭,今天这么晚了,站在料理台前的人却是聂慎远。 聂慎穿了件黑色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拿惯手术刀的手正一丝不苟在厨具上操作,仿佛在对待某种精密的医学仪器。灯光下,他鬓发齐整,眉眼锐毅、鼻梁挺直,结实的肩背线条仿佛有一层薄雾般的剪影,十分有男人味。 食物的诱惑,苏恩肚子里的馋虫,不争气地被引诱得蠢蠢欲动起来。 昨晚到现在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极了,又有点拉不下脸,毕竟中午她已经那么狠决地跟聂慎远放话了。 聂慎远煮了面,把面条捞起来,放进漂亮的餐具里,加上配菜,端到餐桌上。 这才抬眉看了眼楼梯上的某人,语气如常:“过来吃饭。” 哦,原来还真的是煮给她的啊…… 节操事小,饿死事大,苏恩下楼,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个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做起饭来,至少卖相还是很不错的。 苏恩拿起筷子,专心吃面。 聂慎远也在旁边坐下,摸出火机,点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她:“聂家规矩,过生日都得吃面。最近我太忙了,忘了昨天是你生日。苏恩,估计你是因为昨天下午那通电话,我对你的态度有想法。” 苏恩愣了下,聂慎远,他这是在跟她道歉吗? 31.031章 :乱了分寸 沉默两秒,她壮着胆子说:“是,你最好反省一下,你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以后人际关系上肯定会栽跟头。” 声音闷闷的,虽然还在跟他生气,可再没了中午那股气势。 聂慎远挑眉,要笑不笑地看她:“要不这样,下次我生日,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找回平衡,就算我多吃点亏,你觉得怎么样?” 苏恩本来大口吃着面,被他一句话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她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才不会被因为一碗面就被收买了。 默默吃了面,喝了某人递过来的牛奶,她才冷着脸,一副谈判的架势:“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什么生日礼物?”聂慎远摁熄手里烟蒂,倒是笑。 苏恩站起身,闷不吭声推开椅子,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了。 “一言不合就打击报复,记仇,”聂慎远握住她胳膊,把她拽回来,“别跑,我话还没说完。” 苏恩不服气,本能地挣脱一下。 “别动。”聂慎远的眼神一凛,忽然锁定她脸上某处。 苏恩便不做声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彼此距离很近,他的气息自上而下,带着烟草香。 据说,男人和女人对视时间超过3秒,就有可能情愫暗生。 也或许,是冷战后的示好作祟,这段日子存在于她和聂慎远之间那股若即若离的曖昧,也都在此刻无限滋生、膨胀。 苏恩顿时紧张。 难道接下来,聂慎远又要像上一次车里那样捉弄她?又或许,他真的会吻过来…… 结果,那人直接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落在她柔软的唇边。 刚才喝的牛奶,白色的泡沫还浮在她唇上,像长了一圈胡子。 他手指轻轻一揩,那圈白色奶沫随之干干净净。 哦,原来只是给她擦嘴巴啊…… “昨天的事是我过错。礼物现在没有,改天补上,嗯?”聂慎远的指腹抚过她水汪汪的眼睛,清冷的脸上,竟有了一丝温柔的错觉,连嗓音也性感得像砂纸摩擦过她的皮肤。 苏恩被迷惑,眼里全是他稳重又性感的样子,嘴里小声嘀咕:“可过生日总得有点表示才行啊!” 下一秒,后脑勺被人用掌心托住。 苏恩还没回过神,聂慎远又薄又凉的嘴唇已经惩罚性地吻了上来。 苏恩眼睛瞪大,彻底懵掉了。 男人的舌尖强势探入,霸道,强硬,没有任何温柔辗转的过渡。 …… 怀里的人渐渐软作了一滩水,聂慎远尝到了她舌尖淡淡牛奶的香味,才放开手,将她松开。 灯光下,苏恩满脸通红,目光清亮而湿润,愣愣看着他。 32.032章 :男人的劣根性 “傻了?”聂慎远退后一步打量她,笑出一声。 苏恩立刻别过脸,不给他看她的窘迫。 聂慎远显然比她淡定多了,抬腕看了下表,又恢复了平常的严肃:“快十二点了,早点上楼睡觉!” …… 苏恩红着脸回到楼上房间,把头埋进枕头里,才开始慢慢回想刚才的热吻。 脸颊越来越烫,她裹着被子在床上兴奋地滚了几圈,才又停下拍拍胸口:“淡定,淡定。” …… 楼下书房, 聂慎远抽完半支烟,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看着,兀自想了一会儿事。 刚才,苏恩清亮湿润的眼睛,柔软的嘴唇,还有她唇齿间淡淡的牛奶香味…… 原本只想惩罚她一下,谁想居然被她搅乱了分寸。 聂慎远拧眉,摇了摇头。 * 早上起床刷牙,苏恩才发现嘴唇有点破皮了。 天知道昨晚那个热吻有多激烈……好羞羞! 苏恩振作精神,把洗过的头发吹干,辫了一个别致的发型,然后换上最漂亮的衣服。 最后对着镜子自恋地挑了下眉头:得意吧,少女,好歹是把初吻送出去了! 今天是崭新的一天,一切,似乎都变得微妙的不同了。 楼下餐厅,聂慎远已经在吃早餐,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视线看过来,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她唇上。 好吧,苏恩知道,现在她最需要的不是振作精神,其实是厚起脸皮。 聂慎远:“早。” “早啊……”苏恩赶忙扯了个淡定的表情。 “昨晚睡得怎么样?”聂慎远问。 苏恩:“很好啊!你呢?” “我也一样。” …… * 苏恩坐聂慎远的车一起出门。 冯芝芝暑假做兼职没回家,今天约她一起逛街买衣服。 到了高架桥下的路口,苏恩先下车。 解开安全带时,她想起一件事,提醒:“聂老师,记得给我准备礼物哦。” “嗯。”聂慎远握着方向盘,腾出一手,安抚宠物似的摸摸她的头。 苏恩志得意满,开门跳下车。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笑着冲他挥挥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 聂慎远冲她略略颔首,发动车子。 侧头看着苏恩消失在后视镜里的身影,他忽然有几秒的走神。 他知道,现在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苏恩这姑娘身上天生有一股精神气,能把自己的热情快乐感染到身边每个人。 同时,她还拥有许多同龄人没有的资本。加上苏大富的溺爱,导致她头脑简单,任性妄为,很多时候做事不计后果,没分寸。 短短一个月的相处,聂慎远已经可以罗列出她身上一大堆缺点:成绩差,喜欢玩小聪明,人来疯……甚至,还有医保卡的流产记录。 33.033章 :心里有鬼 聂慎远自问对妻子的要求不高,但若要发展长期稳定的婚姻关系,苏恩绝对算不上合适的妻子人选。 当初结婚是权宜之计,婚前提出暂时保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他确实存了私心。只要这个名义上的小妻子他没碰,以后要离婚,他全身而退也能说得过去。 偏偏现在,他和苏恩之间又弄得不清不楚了。 离婚的事,看来不能再拖了。 一想到离婚,聂慎远忽然觉得自己挺差劲。又或者,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 这些年他忙于在手术台和论文之间打转,一直处于清心寡欲忍饥挨饿状态。而这种状态,总会使男人变得饥不择食起来。 * 冯芝芝约的地方不算远。 苏恩从聂慎远车上下来,再坐两站地铁就到了。 一见面,冯芝芝就立马给了苏恩一个熊抱,然后就发现她还有点红肿的嘴唇:“哇!你的嘴怎么了?” 掩饰得那么好,还是被发现了? 苏恩心虚地抿抿唇,立马想了一个好理由狡辩:“有吗?可能是被蚊子咬的。” 冯芝芝天真的信了,“哇!这么厉害的蚊子啊?你晚上没点蚊香吗?” 苏恩含糊嗯了声,“啊?可能……是吧。” 冯芝芝瞅着她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好哇!苏恩,你心里有鬼啊!” 苏恩:“……” 女孩子一起逛街买衣服总要两三小时才能搞定。 冯芝芝十分爽快,很快就选定了一件衬衫,一条半身裙。 苏恩有这里的金卡会员,冯芝芝便拿了她的卡过去刷打折。 苏恩闲得无聊,一个人转来转去,顺路去了旁边男装专柜逛逛。 路过某贵得要死的男装品牌专柜,注意到玻璃橱窗内一件淡蓝中带点粉色的男士衬衫。 这件衬衫无论剪裁、还是用料,都属上乘。 苏恩走过去一翻标签,果然,价钱也很美丽…… 可就是觉得聂慎远穿上会好看。 聂慎远那人,平常穿的衬衫不是黑就是白。 好吧,为老公买衣服、为老公的衣橱增加点颜色,是妻子的义务,也是妻子的幸福。 这种地方的导购小姐都是人精,起先还爱理不理,等看到苏恩背上的fendi小怪兽双肩包,立马换了张面孔过来问:“给男朋友买的吗?他多高?胖还是瘦?” 苏恩想了想:“身高187,体重估计78公斤左右。” 对方笑道:“一听就是标准身材嘛,帅哥穿这个码正好!您要吗?要的话我就替您包起来。” 苏恩点头。 刷信用卡时,看着收银机上一长串壮观的0,苏恩才开始肉痛。 看来明天又得找老爸哭穷了…… 苏恩忍住肉痛,打电话问冯芝芝那边好了没有。 忽然察觉身后站着一个人,她转过身,就看到周林希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34.034章 :她傻乎乎被瞒着 “给聂医生买衣服吗?” 周林希今天穿了件看不出牌子的黑色裙子,通身上下只有脖子上戴了条细细的铂金链子稍做妆点,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高贵,十分优雅。 嘤!好讨厌! 每次见到周林希,苏恩觉得自己都要平白添上几分自惭形秽。 但是,在情敌面前,尤其是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情敌面前,是不能输阵的。 苏恩扯了个淡定的表情,“是啊,周小姐逛男装专柜,也是给自己男朋友买衣服?” 周林希一点高干千金的架子也没有,微笑解释:“不是,给我爸爸买条领带。” “小姐,您的衬衫,欢迎下次光临。”导购把包好的衣服双手递了过来。 周林希便笑:“聂医生下个月才出国进修,这么早就给他准备衣服了?” 出国? 苏恩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他要出国?又要进修?” 周林希讶然,“你还不知道吗?聂医生要去德国进修一年,签证都已经下来一个星期了。” * 苏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若无其事和周林希道别,又怎么离开那家男装专柜。 聂慎远要出国了? 签证一个星期前就办了下来? …… “找半天你跑这儿来了!”冯芝芝拎着战利品兴冲冲小跑过来。 看到她手里的纸袋,膜拜地感慨:“哇!这是给谁买的衣服啊?这个牌子好贵的!” 苏恩回过神,恹恹低头看了看那纸袋。 购物小票还在里面躺着,上面那串壮观的0,仿佛冲她嘲讽地笑。 * 聂慎远晚上9点到家。 楼下又没人。他试探叫了一声,“苏恩?” 没人回答。 他皱眉,今天又是什么毛病?难道又离家出走了? 上楼,到主卧门前,敲了敲,才拧开门把手—— 里面灯亮着,衣橱门打开,苏恩站在旁边,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叠。 “好端端收拾东西做什么?”他走过去。 苏恩没理他。 一连问了几声,她都不吭声。 聂慎远烦了,从身后握住她的胳膊肘,“怎么了?” 苏恩这才停下动作,转过身,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聂老师,我今天逛街遇到你同事周医生了。” “嗯?”聂慎远沉下眉,隐约预料出她接下来会问什么。 “她说你下个月要和她一起去德国?是不是啊?”苏恩目不转睛盯着他,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35.035章 :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聂慎远静默数秒,点头。 苏恩忍住怒意,仍抱着一丝希望:“要去一年?就一定要走吗?” “嗯。” 苏恩咬着牙,委屈质问:“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过我这件事?难道我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 聂慎远似乎叹了口气,然后心平气和开口:“苏恩,还记得领证前我对你说的话么?我们这样的年龄差距和社会阅历,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我到了年纪,想安定下来。而你太小,我们不合适。” 那时娶她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不是老爷子病危,家里施压,他根本不可能和一个小自己快十岁,还做过自己学生的小姑娘结婚。 房间里十分安静,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清晰落入苏恩耳朵里。 苏恩觉得心脏位置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 难受极了。 挫败地吸了口气,她一字一句把怀疑很久的事问出来:“是不是从一开始,你故意跟我商量,说暂时保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还有这些日子跟我分床睡,都是你在糊弄我?你压根存的以后要跟我离婚的打算?” 聂慎远明显一愣。 这样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他才说:“是有这么想过。” 苏恩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其实没要求你特别喜欢我,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你。” 她转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份文件:“下午找律师帮我拟的。我已经签字了。你如果想离,那就离吧。” 聂慎远又是一楞。 他是有打算摊牌,却没要这么仓促谈离婚。 “苏恩,咱们先谈谈?”他开口,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没什么好谈的。”苏恩握紧拳头退后两步,同时向他愤愤然宣告:“从前我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才喜欢你,从现在起,我看不上你了!就这么简单!” 聂慎远有点头疼。 他已经习惯了单纯,热情,还有点小任性的苏恩,现在生气、倔强的苏恩,让他感到烦躁。 但转念一想,如今事情的发展已开始偏离他预设的轨迹。 离婚的事虽没计划得这么快,既然苏恩自己提出来了,现在他最理智的做法,就应该是顺水推舟快刀斩乱麻,省去将来许多麻烦。 于是他沉声开口:“也好,我们婚内没发生过关系,也没财产纠葛。这所房子现在市值大概一千五百万,产权归你,当是我的一点补偿。你看怎么样?” 苏恩本以为他大概会挽留,那她也可以借机历数他的罪状,痛快发泄一回再散伙。 结果这人干脆利落就同意了,就好像……他压根没在意过她是否喜欢他。 算了,已经被人打肿了一边脸,她还没有再把另一边脸凑上去的道理。 36.036章 :不稀罕你这点破东西 “不用。”苏恩迅速将行李箱盖上,拉上拉链,一边说:“我爸的公司以后都是我的,我有得是钱,才不稀罕你这点破东西!” 说完再不看他一眼,直接拖上箱子,昂首挺胸地快步往门外走。 聂慎远欲言又止:“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顾元东开车来接我了!”苏恩头也没回,哐当一声带上门。 * 苏恩拖着箱子气冲冲往楼下走。 还不到十点,整个小区灯火通明,身后的走廊悄无声息,聂慎远居然真的没有追上来。 好难过…… 明明昨晚,那个坏蛋还那样亲过她; 明明早上出门时,她还在兴致勃勃期待他的生日礼物…… 所有一切,被他轻描淡写一句不适合全盘否定。 苏恩想:她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聂慎远。 还好,现在她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以后也再不会犯贱了! 忽然间,面前的大理石地面晕开了一点小小的湿痕,然后越来越大。 苏恩连忙把眼睛捂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才不要哭呢,她的睫毛膏可是cpb的! * 小区外停着一辆黑色路虎。 顾元东开着他爸的车,连续五小时车从温市来沪城。 看到苏恩从大门出来,顾元东过去接了她的行李,不忘幸灾乐祸损她:“当初不听我的劝,现在知道教训了吧?” 换成以前,苏恩早瞪圆眼睛嘲讽回去了,这会儿却只闷闷嗯了声, 等顾元东把她行李放进后备箱,她又想起件事,猛地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男装品牌的纸袋,紧走两步,把东西狠狠扔进了旁边垃圾箱。 想了想,又回头上前狠狠踩了几脚,才心满意足回去路虎车上。 * 聂慎远站在书房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路虎缓缓驶离,消失在夜色之中。 收回视线,他扫了眼身后书桌,那里静静躺着一个浅蓝色的tiffany盒子。 是他早上承诺给苏恩,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 苏恩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跟着顾元东回了温市。 温市地处沿海,本地人以土豪闻名,她家更在市区最好的地段买了幢三层别墅,还带着个大院子。 苏大富这两天去外地谈生意不在,苏恩回到家先把行李放了,然后回房间洗了澡。 出来时,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眼。 没有任何来电和信息。 手指点开通讯录,滑到聂慎远的名字,备注是“坏蛋”。 苏恩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 37.037章 :眼不见心不烦 一想起这人已经和她再无瓜葛,而且下个月他就要和周林希一起出国,从此奸夫淫婦双宿双飞,苏恩又头皮发炸。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索性关了手机。 * 苏大富的公司在城东。 苏大富文化不高,做生意的头脑却十分厉害,做过家具、皮鞋、纺织、地产……如今身家过亿,在温市也算有头有脸。 苏大富今天在外地谈生意,苏恩熟门熟路进了公司大门,径直去找徐斯宁玩。 徐斯宁是她家从前隔壁邻居赵阿姨的儿子,两家人关系一直很好,苏大富更拿徐斯宁当半个儿子。几年前,徐斯宁清华建筑系毕业,拒绝了500强工作机会,回温市帮苏大富管理公司。 办公室内,入眼便是宽敞华丽的大厅。 苏大富喜欢排场,大厅里摆了几套真皮沙发,红木茶几,墙上还挂着名家字画,相当气派。 旁边会议室,徐斯宁穿浅蓝衬衫,配了条藏蓝色领带,显得高大英俊。他正在对底下的人讲着什么,偶然看到苏恩站在门口,眉毛扬起。 “你先开会,我坐那儿等。”苏恩吐吐舌头,冲他做了个手势。 半小时后,徐斯宁开完会从里面出来,边走边跟下属交待工作。 苏恩从沙发上起来,笑着跳出去,“斯宁哥,你很凶吗?那些人好象都很怕你,恭恭敬敬的。” 徐斯宁笑,“我和他们一样,都是给你爸打工的。你爸不在,我得帮忙盯着些而已。” 苏恩听得只叹气,“你别谦虚,我知道你最优秀了。不像我,只会吃喝享乐,尽给我爸拖后腿。” “恩恩,你不需要这样拼。”徐斯宁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语意温和。 两人回到董事长特助办公室,苏恩大摇大摆坐到徐斯宁的大班椅上转了几圈:“斯宁哥,你春节时相亲的那位孙小姐,现在进展得怎么样啊?” 徐斯宁在旁边翻文件,头也不抬:“没怎么样,性格不适合,吹了。” “赵阿姨不是挺满意的吗?我当时还以为你们能成呢!”苏恩吃惊极了。 徐斯宁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倒是你,不是说暑假要在沪城过吗?怎么没打声招呼突然就跑回来了?” 苏恩撇嘴:“我想我爸了呗。” 从小到大徐斯宁最了解她,听了就笑起来:“你既然不肯说老实话,那我只好把顾元东叫过来问。” 苏恩急了,真让顾元东那个大嘴巴来指不定到时候怎么损她。索性老实招了:“昨晚我和聂慎远吵了一架,我不想看到他了,我要离婚!” “前两天你生日不是还没事么?”徐斯宁皱起眉。 38.038章 :跟我站一个阵线 苏恩从鼻子里哼了声,“你不知道他做得有多过份!我生日他压根不记得也就算了,他要出国进修这么大的事,没和我沟通就自作主张。他拿我当什么了?我连一个外人都不如吗?”唯恐徐斯宁不信,又添油加醋诋毁起某人:“他一个大男人小肚鸡肠,刻薄无聊,每天把我当苦力一样使唤,早上六点就要我起床,而且他还拿尺子打我!”当然,省略了聂慎远打她pp的一节。 徐斯宁目光严肃起来:“当初是你非要嫁给他,如今还没半年又要离婚。恩恩,婚姻不是儿戏。” 苏恩委屈地低下头,“斯宁哥,这次是我真的想明白了。当初我爸说的对,聂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我们高攀不起,他骨子里大概就看不上我……犯蠢的事做过一次就够,再做第二次、第三次,我自己都会瞧不上自己。” 她知道自己很有些娇纵任性的。 她妈妈去世得早,苏大富怕她受委屈,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婚。从小到大,如果她想要天上的星星,苏大富绝对会二话不说找梯子给她摘。 一个过得顺风顺水、从没栽过跟头的人,要她如何会看清现实?所以她不顾父亲的反对要嫁聂慎远,现在才明白自己有多异想天开。 徐斯宁听完沉默一会,拍拍她的头:“懂事了就好,但离婚的事非同小可,我劝你再仔细想想。” 苏恩松了一大口气,赶忙拖着他胳膊撒娇:“反正我就当你同意跟我站一个阵线了。到时候我爸面前,你必须要帮我说话!”还是斯宁哥好。可以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再丢脸的事他也不会嘲笑她。 徐斯宁见她没个正形,无奈极了。抬腕看了下手表,“到下班点了,走吧,带你去吃饭。” * 聂慎远今天过得还算顺当。 早上照例出门诊,下午3点,负责的一位危重患者突然出现心跳骤停情况。 他当即采取电击除颤抢救回来,观察一段时间后,病人病况渐渐稳定,一切有惊无险。 7点钟,他回到延安东路,准备收拾东西搬回从前住的单身公寓。 房子里黑灯瞎火,楼上楼下安安静静,再没有往日的聒噪。 他在楼下呆了一会,然后摸出手机。 手机前阵子被苏恩偷偷替他装了微信、微博这些社交软件。甚至连帐号都贴心地注册好了,当然,只霸道地关注了她一个人。 他点开朋友圈,一刷新出来,全是苏恩更新的动态。 最新一条是10分钟前,苏恩上传了几张照片,配图文字是:斯宁哥带我吃大闸蟹,嘻嘻嘻! 六七张照片,记录了她一顿快乐丰盛的晚餐。 39.039章 :忘恩负义的小狐狸 其中一张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相貌英俊,看她的眼神温和又湛亮。剩下的都是她对着镜头或搞怪,或臭美的自拍。 聂慎远退出界面,在昏暗里点了一支烟。 忽然瞄见沙发角落一样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苏恩箍头发的发带。粉底白点的发带,精致又漂亮,上面还缠着几根她的头发。 这只忘恩负义的小狐狸,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跑了,留下满屋子她存在过的痕迹。 果然美色惑人。 他承认,他竟然有点想念她了。 * 苏恩这晚失眠了。 回到熟悉的家,她瞪着天花板明亮的灯光,想:忘了吧。 第二天,某人的影子仍是阴魂不散; 第三天,她不怎么想他了; 第四天,跟着顾元东去钓鱼,她玩得很开心,回到家就蒙头大睡; …… 生活渐渐恢复常态,她觉得自己真要忘了。 周末,苏大富从台州出差回来。 苏恩还没赶上见到多日不见的爸爸,就传来苏大富在公司晕倒的消息。 医院,苏大富已经醒过来。医生在旁边跟徐斯宁交待病情,道是病人年纪大了一身富贵病,经常饭局上拼酒,导致肝硬化,必须做手术摘除病变部分。 苏恩一听要做手术就吓坏。 苏大富倒跟没事人似的,反过来安慰她,又问:“在沪城好好的,怎么忽然回来了?女婿呢?” 苏恩担心爸爸病情,面不改色撒谎:“他最近忙,我一个人不好玩,就回来了。” 苏大富叹了口气,没有拆穿。早在苏恩回来当天,聂慎远就打过电话来道歉,解释苏恩和他发生了点不愉快。 * 苏大富的手术时间定在一个星期后。 沪城,聂父和傅瑜闻讯赶来温市看望,一起的还有聂慎远。 翁婿见面,聂慎远问候苏大富病情彬彬有礼,和气周到,半点架子也没有。 苏大富人老成精,听见女婿这声“爸爸”,眼睛笑得眯成了缝:“我已经说过恩恩了,这回等我做完手术就让她跟着你回去,都怪我把她宠坏了。”他估计这回是小两口生气闹了别扭,女儿闹脾气回了娘家。 “爸爸你安心养病就好,我们没事。”聂慎远答得模棱两可。 接下来,两家长辈聚在一起闲话家常,聂慎远出去接了个电话。 病房外走廊尽头,他在那里接完电话,不经意往楼下一瞟。 盛夏午后,医院楼下绿树成荫。 绿茵深处,苏恩拖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胳膊,一蹦一跳往这边走来。 阳光下,她笑得开心极了,嘴巴也说个不停。那男人始终微笑倾听,偶尔眼神落在她脸上,专注认真里透着温柔。 40.040章 :一定告了她的黑状 聂慎远收回目光,觉得对方莫名眼熟,想了想,原来是上次苏恩朋友圈照片里出现的那位。 他没在原地停留,转身回了病房。 没两分钟,苏恩和徐斯宁也上来了。 苏恩还不知道他来了。前脚迈进病房,一看到他,原本眉飞色舞的一张脸立马垮了下去。 旁边,苏大富免不了察言观色。 可惜聂慎远这个人天生涵养好,更善于伪装。不过苏大富还是多少看出些名堂——他这女婿现在有些不太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呢?苏大富再看一眼赖在徐斯宁身边,死活不肯过来的女儿,心里便有了数。 “恩恩,还愣着做什么,去给你公公婆婆倒茶。”苏大富板着脸吩咐。 苏恩见老爸这副神色,越发肯定聂慎远一定告了她的黑状。咬咬牙,乖乖去找了杯子,给大家倒水。 苏大富又介绍徐斯宁:“这是小徐,恩恩和他一块儿长大,情同兄妹。” 聂慎远认真审度地看了徐斯宁一眼,主动伸手,“你好。” “你好。”徐斯宁一挑眉毛,与他回握。 下午,苏大富身体不便,让徐斯宁找家酒店,替他招待聂父、傅瑜,聂慎远一行。 一行五人从医院出来,徐斯宁今天开了车,另外又叫了辆。 聂父和傅瑜坐一辆,三个年轻人一辆。徐斯宁开车,苏恩不想和某人一起坐后面,抢先跑到车头,一把拉开副驾车门。 聂慎远接送她上学那阵,见识过她好几次上车冒冒失失撞到头,于是习惯性伸手放在车门顶,替她挡着。 徐斯宁却已经比他快了半秒。 两个男人的手不约而同伸过去,等看到对方,都是一愣。 “恩恩,去后座吧。”徐斯宁退后一步,收回了手。 苏恩鼓起脸,不肯。 “听话。”徐斯宁神色严肃起来。 苏恩知道,徐斯宁露出这种表情时,就是认真的。 旁边,聂慎远始终没干涉一个字。他自顾自进了后座,动作优雅,俊脸上一如既往的淡然随意。 苏恩只觉得这个男人虚伪极了。明明是他装模作样逼她坐他旁边,如果不坐,就好像她很不懂事,和他不是一家人似的。 苏恩心不甘情不愿上了后座,只管扭头去看窗外。 吃饭的地方是市区一家五星级酒店。 徐斯宁进退有度,彬彬有礼地忙上忙下,张罗着点菜,为聂父和傅瑜斟茶。 气氛一派和乐融融。 傅瑜笑道:“说起来慎远下个月就要去德国进修一年。恩恩,你们结婚不久,本来巴不得你们多相处。但他这两年还在事业关键期,你多体谅一些。” 聂父也记起这茬,叮嘱儿子:“记得跟医院请假,你这段时间就留在这边照看你岳父做手术,顺便陪恩恩。” 聂慎远点头,朝苏恩淡淡使了个眼色。 苏恩扭过脸,假装没看见。 41.041章 :无耻威胁人 他皱眉,借着桌子遮掩,果断在她手背上轻轻掐一下。 苏恩果然一骨碌坐直,忍了忍,老实道:“爸爸、傅姨,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他医院忙得很,还是不要耽误他。再说我都这么大了,再怎么还有斯宁哥,而且我爸的手术也快了,我应付得来的。” 一席口不对心的话,她说得意外顺溜。 最后不忘皮笑肉不笑地问身旁某人:“老公,你说是不是啊?” 聂慎远面不改色低头喝茶,薄唇淡淡扬了扬:“没关系,我留下来陪着你。” 苏恩:“……” * 聂父和傅瑜晚上七点的飞机回沪城。 吃过饭,司机过来接他们去机场。 几人互相道别后,徐斯宁开车送苏恩和聂慎远回苏家。 等徐斯宁告辞离开,苏恩才把憋了一下午的话问出来,“嗳!你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么?”聂慎远第一次来苏家,正随意参观起她家别墅。 苏恩嘴巴噘得老高,愤愤然问他:“离婚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男人脚步站定,回头轻飘飘睨她一眼:“你爸手术还没做,这种情况你觉得能去跟他说我们要离婚?” 苏恩气闷,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他又自顾自取了纸杯给自己倒水,慢悠悠道:“我本来打算拜托我老师,让他委托宋怀德教授来做你爸的主刀医生。看样子你可能不需要,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说这话时,一脸气定神闲,压根没半点他是在无耻威胁人的模样。 那位宋怀德教授的名号苏恩当然听说过,国内肝胆外科一把刀,只给中央領导人看病,花钱都请不来的牛人。 苏恩又惊又喜,赶紧端正态度,狗腿地跑到他面前:“要要要!非常需要!我下午说的都是气话!聂老师,我错了,你快把宋教授请来吧!” 聂慎远慢条斯理地喝水,侧头打量她:“下午我看你说得一本正经,怎么现在又变成是气话了?” 苏恩气得够呛,埋下头嘀咕:“我都已经和你道过歉了。” 他嗤的一声笑了:“谁说你跟我道了歉,我就一定要原谅?” 那还要怎样?嫌她马屁拍得不够响? 苏恩本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信念,谄媚地继续讨好他:“聂老师,你还喝水吗?我给你倒。” “聂老师,你奔波了一天,累不累啊?” “聂老师,你今天的衣服真好看,不对,不止衣服好看,人也好看。” …… “行了。”他微扬起眉毛:“马屁不是你这样拍的。我累了,明天帮你联系。” 苏恩羞愧地红了脸,“谢谢。” 42.042章 :她又一次自作多情 “没什么,举手之劳。”聂慎远上楼前深深看她一眼,淡淡地道:“早点睡吧,别多想。” * 明明都要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帮她做这些呢…… 苏恩一个人留在楼下,心里某些乱七八糟的自以为是,又开始蠢蠢欲动。 还有那人临走前那句“别多想”,他可真了解她啊,要是她再继续“多想”下去,今晚就别想睡了。 但是礼尚往来,人家帮她爸联系医生,她总得做点什么,表示一下感激啊。 苏恩记起他每晚睡前要喝咖啡的怪癖,立马行动起来。 磨咖啡豆,煮咖啡…… 一杯香浓的摩卡煮好,她犹犹豫豫端上楼。 还在走廊上,就听见聂慎远在客房里讲电话。 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说了句:“好的,林希,晚安。” 嗓音温和又亲切,一点也不像平常冷淡矜持的他。 苏恩步子猛地顿住,仿佛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不要脸的狗男女! 讨厌的聂慎远,可恶的聂慎远,故意用周林希恶心她。 这都算了,居然还这样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看吧,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 女人果然是容易想多的动物,苏恩一夜没睡好。 讨厌的聂慎远!明明他没来时,她都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早晨,她顶着黑眼圈下楼,被她诅咒的罪魁祸首已经在餐厅吃饭了。 餐桌旁,她家的小保姆阿珠正在跟他聊天。 阿珠人如其名,脸圆得像包子,身材也像个圆圆的包子,正大嗓门如数家珍地说起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喜欢哪个男明星等等。 “……我们家恩恩没吃过什么苦,而且苏先生很疼她的,连徐大哥也很宠她。” 聂慎远:“哦?” 阿珠就骄傲地道:“还有啊,徐大哥当年可是省理科状元,又是清华毕业。姑爷,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苏恩在楼梯上听得火大。 聂慎远这人真是厉害,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她家保姆哄得晕头转向,恨不得什么都告诉他了。 “恩恩,你起床啦!”阿珠看到她下来,忙去张罗着给她盛小米粥。 苏恩木着脸走过去。 聂慎远打量她一眼,“等会儿我去医院见见你爸的主治医生,你去不去?” “我还有点其他事。”苏恩回避他的视线,埋头吃饭。 聂慎远敏锐地察觉出她心情不佳,微微皱起眉。 昨晚不还好好的,这是又怎么了? 43.043章 :换个对你死心塌地的 等聂慎远出了门,苏恩才溜去找顾元东。 顾元东家和她家就隔着一条街,家里别墅建得比她家还气派。 院子里泳池边,顾元东正给他的狗洗澡。 看到她来了,阴阳怪气道:“听说你老公来了?不会被人家哄两句,又屁颠屁颠跟着回去了吧?” 苏恩今天心事重重,懒得计较他嘴贱:“这次是认真的,我说什么都不会再犯贱了。” “今天就是找你商量,我爸现在还病着,离婚的事是我先提的,总得要给两家长辈有个交待。可我不想让我爸难做人,该怎么跟他开口呢?” “不就一句离婚么?说出来你是能死?” 顾元东轻笑,状似不经意地提醒一句:“你爸现在年纪大了,他就你一个女儿,将来他的产业总要有人来打理,你是指望不上了,你们家那位也肯定看不上。但好几个亿的资产总不能便宜了外人,我要是你,不如换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将来替你管理家产,你只需吃喝享乐,怎么胡作非为都行。” 苏恩察觉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顾元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听不懂就算了,我才不想和笨人多说。” “把话说清楚!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苏恩气焰嚣张地威胁。 顾元东气得恨铁不成钢,“傻子,斯宁哥的心思,我都看出来了,你还没明白吗?” 苏恩愣住,先是错愕,然后是恍然。 徐斯宁比她大四岁,从记事起,就在她人生中扮演哥哥一样的角色。 陪伴她,照顾她,每次她惹出麻烦,都是他替她善后。 曾经某段时间,她的确怀疑过徐斯宁是不是对她有点那什么。 然而人家一直是君子本色,从没有过任何越矩举动。 后来她和聂慎远结婚,徐斯宁就变得很忙,渐渐退出了她的生活。 现在她才明白,其实徐斯宁不是忙,而是有心避嫌,怕给她的婚姻招来闲言碎语。 顾元东瞧着苏恩傻了一样的表情,冷哼:“明眼人都知道,你爸本来一直拿斯宁哥当女婿培养,结果你作天作地一定要嫁给聂慎远。你自己想想,你爸,斯宁哥谁不是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你却非要去倒贴其他人,自讨没趣有意思吗?” 苏恩埋着头没吭声,心里越发想起徐斯宁的好。 可恶的聂慎远,一次一次打她的脸,她再也不要那么傻了……反过来,斯宁哥有能力有才干,要是成了一家人,她爸的心血就不会后继无人。而且老爸那么器重斯宁哥,再怎么生气离婚的事,也一定会替她摆平。 她独自想了一会儿,渐渐有了决定。 44.044章 :叔叔,丈夫 顾元东瞧着苏恩傻了一样的表情,冷哼:“明眼人都知道,你爸本来一直拿斯宁哥当女婿培养,结果你作天作地一定要嫁给聂慎远。你自己想想,你爸,斯宁哥谁不是恨不得把你供起来,你却非要去倒贴其他人,自讨没趣有意思吗?” 苏恩埋着头没吭声,心里越发想起徐斯宁的好。 可恶的聂慎远,一次一次打她的脸,她再也不要那么傻了……反过来,斯宁哥有能力有才干,要是成了一家人,她爸的心血就不会后继无人。而且老爸那么器重斯宁哥,再怎么生气离婚的事,也一定会替她摆平。 她独自想了一会儿,渐渐有了决定。 * 苏大富的手术在一星期后,那位宋教授果真从北京赶来做主刀。 手术十分顺利,术后恢复也非常良好。 苏大富感激女婿的帮忙,正好他和顾元东父亲合伙投资的一个海岛度假村装修完毕,即将对外开放了,于是让徐斯宁带着几个年轻人一起去岛上玩。 温市是东部沿海城市,周边许多大大小小的岛屿,吸引了全国各地来旅游的人。 他们一行九人,苏恩,聂慎远,徐斯宁,顾元东,顾元东一哥们儿,还有顾元东两个带着女朋友的堂哥。 从市区出发,坐半小时船就到地方了。 今天天气很好,海上的蓝天如同被水洗过,碧空万里。 这度假村这边应有尽有,spa、ktv房,游艇、冲浪板……兴致来了还可以去海上拉风去。 既然到了岛上,当然要放开吃海鲜。 这里有沙滩自助烧烤,大家坐下来,热热闹闹张罗着。 顾元东堂兄的女朋友叫小沐,是个活泼嘴甜的女孩子,这会儿勤快地往大家面前摆酒杯。 轮到聂慎远时,小沐拿不准他的身份,又想这个高冷的帅哥一路上和苏恩看似亲近,看年龄差距又不太像是男女朋友。于是恭恭敬敬地双手把酒杯奉上:“恩恩的叔叔是吧?这是您的。” 聂慎远:“……” 旁边,顾元东先是一愣,接着一拍大腿爆笑出声。 苏恩也忍不住噗哧笑起来。 其余人一阵面面相觑,还是徐斯宁看不过去,轻咳两声示意他俩不要太过分。 苏恩赶忙憋住笑,偷偷瞥了眼某人。 那人仍保持着他一贯的好涵养,只不动声色伸手揽过她的腰,朝大家微微一笑:“我是恩恩的丈夫。” 众目睽睽,苏恩脑袋里一空,等回过味儿来,顿时有点不自在。 男人的体温和呼吸近在咫尺,偏偏那人还貌似关切地问她:“是不是还在晕船?”又说,“晕船的话含一片生姜在嘴里就不晕了。” 苏恩心想有完没完,真是装模作样! 45.045章 :真是装模作样 明明前两天还在电话里和周林希你侬我侬……再仔细一想,苏恩越发觉得这人真是会装,从表情到动作,无一不是装的! * 天渐渐黑了,沙滩上气氛热闹。 夜里的空气带着海风的腥咸,吹在身上,有淡淡的凉意。 大家吃喝玩乐差不多了,拉了沙滩椅过来,坐在一起喝酒玩乐,胡吹神侃。 年轻真好。 苏恩熬到10点有点困,先回了自己房间。 今天来的路上,小沐就拉着她商量过,晚上两个女孩子一起住一个房间,苏恩正愁用什么借口不和某人住一起,当即愉快地同意。 结果她前脚才回到房间,房里的灯忽然暗了。 度假村刚装修好,还没正式开放,电缆这些设备还没完善。 苏恩莫名松了口气。 真是天助她也,停电了,借着黑暗遮掩,有些白天说不出口的话,也变得容易许多。 今晚她就要去找徐斯宁把这几天酝酿的话说清楚。 可如果就这样贸贸然跑去说:“斯宁哥,咱们俩做一家人吧。” 会不会再把人家吓跑? …… 苏恩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磨磨蹭蹭出门。 路上抓住喝得醉醺醺的顾元东,“斯宁哥住哪个房间?” “斯宁哥?好像住21号房。”顾元东今晚喝嗨了,脑子有些糊涂。仔细想了想,不对啊,怎么好像又是22呢?顾元东伸手拍了拍脑门,最后肯定道:“是22号,错不了!” * 夜空如墨,月光如银,从天空静静倾泻下来。 苏恩跟做贼似的跑到徐斯宁住的房间外,紧张得牙齿都在发颤。 是过去呢?还是不过去? 一个声音在说,必须要去。在聂慎远面前,她已经足够没自尊了,不能人家给一把甜枣,她就又没骨头地被哄回去。 一个声音又说,明明对徐斯宁只有兄妹之情,就这样利用人家,是不是太无耻了? 可这世上多少夫妻不都是将就过日子?真爱又不能当饭吃。 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只要徐斯宁对她好,孝顺她爸,以后有个靠得住的人打理她爸的家业就够了。 在门外站到两腿发麻,苏恩才下定决心。 要战斗了!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犹如一个女战士般挺起胸膛。 “斯宁哥,你在吗?”先敲了敲门,她小声试探。 里面没动静。 “斯宁哥?快出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仍然没人回答。 苏恩心想:徐斯宁大概喝醉了,于是试着推了推门,那门就应声而开。 里面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酒气。 苏恩把心一横,蹑手蹑脚走进去,虚张声势道:“斯宁哥,我进来了啊,你在不在?” 46.046章 :你居然亲我 房间角落沙发上一团模糊的影子忽然动了一下。 苏恩被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问:“斯宁哥?是不是你啊?” 那团影子动了动,含糊“嗯”了声。 原来徐斯宁在啊……苏恩心虚得厉害,赶忙给自己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我听顾元东说你喝醉了,来看看你。” 一边摸黑走过去,一边扭扭捏捏道:“有件事,我也想和你商量一下。” 徐斯宁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恩紧张得很,半天没见他回答,又凶了起来:“斯宁哥,你不怎么不理我啊?” 徐斯宁便又“嗯”了声。 静谧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酒气,还有男人平而稳的呼吸声。 孤男寡女,又是黑灯瞎火,估计他是真的喝醉了吧…… 苏恩在他旁边缓缓坐下,说话也开始结巴:“这么晚来,我是想求你帮我个忙。有些话,不好意思白天跟你说……” 徐斯宁不发一言,似在静静聆听。 苏恩纳闷地伸着头使劲打量他神色,可惜停电没灯,只看到男人模模糊糊的轮廓。 她吞了吞口水,便把自己婚后这半年受的委屈说了一气:“……都怪我当初不懂事,非要厚着脸皮高攀别人自讨苦吃。明明在沪城他也同意离,可最近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还假惺惺各种讨好我爸。我爸现在觉得他这也好,那也好,每天催我尽快跟他回沪城,我不想惹我爸生气,可要我再回去天天受那个混蛋的欺负,我宁愿去死……我想来想去,也只有来求你帮忙。斯宁哥,毕竟我爸那么器重你……如果你去跟我爸说——” 徐斯宁继续沉默,仿佛无动于衷。 难道不应该是他马上安慰她,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吗? 苏恩失落又懊丧,在昏暗中瞪着一双大眼睛,纠结又苦恼。 不管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咬咬牙,硬着头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凑上前,往徐斯宁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飞快弹开。 虽然她一贯胆大妄为,却从没做过这种事,不过蜻蜓点水的一吻,已经吓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黑暗中,徐斯宁身影微微颤了一下,仍没说话,呼吸却变得沉了。 他可真是个正人君子啊……都这份上了还这么规矩,果然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苏恩感动极了,在心里默默为徐斯宁加上了一个优点。 下一秒,她清清嗓子,就开始无耻地倒打一耙,并义正严词地指责:“斯宁哥,你太过分了!谁许你刚才那么做的?我好心来看你,你居然亲我!说吧,你准备怎么对我负责?” 徐斯宁肩膀微动,忽然低下头咳嗽起来。 47.047章 :我在梦游…… 苏恩困惑地瞪大眼,徐斯宁这是什么意思?咳什么嗽啊! 犹豫片刻,索性豁出去地继续威胁:“说吧,现在怎么办?你亲了我,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斯宁哥,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黑暗中,徐斯宁静默几秒,终于哑着嗓子开口:“你要我去跟你爸说什么?” 这才是她的斯宁哥嘛! 苏恩长长松了口气,忍住肉麻,把能想到的溢美之词都连珠炮似的说出来:“斯宁哥,我就知道,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了。现在想起来,我才知道当初自己有多眼瞎。原来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我喜欢你的眼睛,喜欢你的鼻子,喜欢你的眉毛……你就像曙光,永远照亮我的人生。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喜欢你喜欢得快疯了,离开你我一定会活不下去!” 唾沫乱飞胡言乱语地说完,她一把拽住徐斯宁胳膊,讨好地道:“所以呢,你要是现在去跟我爸说,你不介意我离过婚,愿意和我结婚,我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跟那个混蛋离婚了!斯宁哥,你说好不好啊?” 徐斯宁始终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应该啊?这都还不能打动他? 苏恩更加疑惑,忍不住凑过脑袋,想试探他是不是真醉糊涂了。 却不想下一秒,忽听到门外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疑似度假村工作人员在道:“徐特助,电缆已经修好了,电马上就来。” 接着是徐斯宁的声音:“尽快弄好,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疏漏。” …… 苏恩后背顿时冒出冷汗,斯宁哥怎么在外面? 他既然在外面,那面前这个人是谁? “嘀”的一声提示音,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 水晶灯明晃晃的光亮驱走前一刻的黑暗,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 苏恩冷不丁看看清楚面前聂慎远阴得能滴出水的一张脸,整个人都懵了。 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难道她今天也喝醉了? 聂慎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斯宁哥的房间吗?那刚才究竟怎么回事?她天花乱坠说了那么多,岂不是全被聂慎远围观耍猴戏一样地听完了? …… 所以,被还没离掉婚的丈夫现场抓包给其他男人表白该怎么办? 苏恩虽然读书不上进,可是她机智啊! 回过神来,她赶忙把还拽在聂慎远胳膊上的手缩回来,然后淡定地抱住自己脑袋:“哎呀,我喝醉了,我在梦游,我在梦游……” 说完,就埋头站起身,若无其事往门口溜。 刚迈出步子,就被人捏住了手腕,“不是要我对你负责么?” 聂慎远的声音清冷如冰,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48.048章 :这才叫欺负,懂么? 苏恩才不会承认这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事,赶紧否认:“呵呵,聂老师,这是误会啊!刚才的事情我已经忘了,所以你也赶快忘了吧……” 说完,一边使劲从那人掌心里挣脱,一边可怜兮兮地扶住自己的头:“不行了,头好晕,好晕啊,我要回房间休息了。” 不管他有多生气,反正先装病就是了。 聂慎远轻描淡写:“头晕?现成的医生就在这儿,来,说说你的症状。” 苏恩:“……” 知道实在糊弄不过去,索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转身要溜。 聂慎远又说:“劝你现在暂时不要出去的好,你的斯宁哥一定还没走。” 又想骗她!苏恩不信,气鼓鼓往门口走。 谁想身后那人冷不丁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往他怀里一带。 天旋地转之间,苏恩的鼻子狠狠撞到男人坚实的胸膛。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忍不住怒骂:“聂慎远你这个——” 男人大掌忽然按住她后脑勺,剩下半句话直接被滚烫的唇吞没。 苏恩只听见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好半天才想起来挣扎。 聂慎远力气很大,纹丝不动。 她着急了,拿牙齿狠狠去咬他。 他由着她去咬。 血腥味在唇齿间化开,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扑面而来。 外面敲门声骤响,是徐斯宁的声音。 徐斯宁竟然真的还没走!苏恩顿时吓得半死,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了。 门外有工作人员在说:“徐特助,刚才我好像听见苏小姐的声音,但她今晚不是说要和沐小姐住一间房吗?” 徐斯宁沉默许久,“走吧,聂先生应该已经休息了。” “可里面灯还是亮的。” 徐斯宁声音很淡:“走吧。” …… 苏恩心中一时间百味杂陈。 徐斯宁肯定什么都明白了,这是特地给她留了面子。 也不知道现在在他的心里,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是死活要嫁聂慎远,还没半年又坚决要离婚,现在又不知廉耻半夜跑进聂慎远的房间里……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气喘吁吁地推开聂慎远,一边用力擦嘴,“你……不要脸!冒充斯宁哥任由我出丑,现在还欺负我!” “欺负你?”聂慎远瞧她一眼,温热的薄唇重新覆上来,压在她脸侧,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用手指恶意捏了一下她的……嗯…… 这么修长好看的手,却做这么不要脸的事! 苏恩哪里见识过这个,背脊瞬间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觉。 聂慎远慢条斯理将她松开,嗓音带着薄醉的低哑:“这才叫欺负,懂么?嗯?” 49.049章 :这也叫欺负,知道了么? “不要脸!”苏恩愤怒极了,涨红了脸恨恨瞪他。 心里又想:这张嘴唇说不定也这样亲过周林希。 “怎么就不要脸了?”聂慎远从善如流地瞧她一眼,再故技重施往她另一边……捏了一下:“这也叫欺负,知道了么?” 苏恩勃然大怒,双臂环胸迅速往后跳了两步:“聂慎远!你……你这个……” 脑子里被愤怒占据,现在她竟然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能形容这个人。用最正经的姿态和动作,做着最无耻的事,居然还这么理所当然。 “我这个什么?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聂慎远懒懒往沙发上一靠,表情淡然正经极了。 苏恩咬紧牙关,明白再跟他辩解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忍了很久,索性认输,气鼓鼓转身跑去门口。 想了想,终究还是不甘心,于是又跑回来飞快往那人身上踢了一脚,然后落荒而逃。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翌日一行人坐船回到市区,岛上的事情已经被苏大富知道了。 苏大富做完手术还没痊愈,找了借口支开病房里其他人,开口:“你老实给我交待,你最近天天缠着斯宁,打得是什么主意?” 苏恩眨眨眼,脑子里转得飞快:昨晚的事老爸知道了?是聂慎远和他告状?还是其他人跟他说的? 忽见苏大富瞪着她:“我在问你话!” 苏恩察觉不对劲,赶紧拿起一个橙子,讨好地道:“爸爸,我给你剥水果。” “跪下!”苏大富厉声打断。 苏恩从没见她爸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腿一软,咚地一声就跪了下去。 “我想离婚,怕你不同意,所以想让斯宁哥帮我……”心虚地垂下眼,声音越来越低。 苏大富看她一脸不以为然,气得浑身发抖:“你以为斯宁是什么?让你随便招手即来挥手则去吗?你现在是结了婚的人,怎么这么任性不知羞耻!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苏恩辩解:“聂慎远又不喜欢我,我凭什么还要自讨没趣!而且斯宁哥没结婚也没女朋友,我怎么就不知羞耻了?”等看到苏大富气得忍无可忍扬起巴掌,吓得大叫起来:“老爸饶命!老爸饶命!” 苏大富硬起心肠,朝她肩膀就是狠狠一巴掌。 苏恩吃痛,泪水夺眶而出。 从小到大,她爸从没这么揍过她。都怪聂慎远这个混账王八蛋,骗走她的心,又狠狠把她一巴掌打醒,现在还坏她的好事,害她挨打。 苏恩越想越委屈,一把紧紧抱住苏大富的腿:“我错了!我错了!爸爸不要打我了!” 苏大富看着女儿眼泪汪汪的一张脸,再舍不得下手,沉沉叹一口气:“都怪我太宠你,把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将来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 - - - 题外话 - - - 谢谢fengj128亲送的月票,谢谢152****7567亲的打赏 ps:最近网站在升级,可能出现客户端无法使用,网页无法打开的现象,大家多刷新几次,或者等一段时间再重新尝试打开网页就ok 50.050章 :不想理你 苏恩从来没见过乐呵呵的老爸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再抬头,原以为是光线问题,现在才看清,父亲两鬓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夹杂了几丝白发。 爸爸老了…… 苏恩忽然有种喘不上气的难受。 苏大富脸色又缓和下去,又说:“夫妻之间的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前两天女婿也跟我开诚布公谈过,他说之前是他没有处理好和你之间的问题。他虽然有错,可你做妻子的也不能一味把丈夫往外面推,两个人相处,最需要磨合和迁就。” 苏恩埋下头没吭声。 苏大富叹气:“算了,你自己想好,真决定离那就离吧。但离婚不是儿戏,以后你要是后悔,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 苏恩红着眼圈儿从病房里出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她垂头丧气地下楼,看到前方有一小撮橘红色的烟火明灭。 路灯光勾勒出聂慎远的身影,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裤,一手夹着烟,低着头,像在想事儿。 聂慎远一直就是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眉宇英俊,身姿挺拔,此刻夜色虚化了他清冷凌厉的侧脸,倒使他沾染上些许人间烟火气,看上去也不再是平时那么高冷严苛了。 他仰头吐出烟雾,不经意侧过头,瞧见眼睛肿成兔子的她。 “你爸骂你了?” 明知故问!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苏恩梗着脖子,掉头就走。 聂慎远跟上来。 一路上,苏恩走多块,他就走多块。 她停下,他也停下。 “苏恩。” 苏恩不理他,头也不回往前走。 从医院西门出去就是十字路口,这会儿红灯亮了,过往车辆川流不息。 苏恩被迫停下的几秒,聂慎远已经走了过来, “苏恩!” 苏恩回头:“干嘛?” “我叫你没听见?”他皱眉,随意弹了弹烟灰。 “听见了!”苏恩从鼻子里哼了声,“可我不想理你!” “……”聂慎远略沉下眉,用眼神向她施压。 然而这次不奏效。 苏恩掉了方向,往旁边人行道走。 聂慎远停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暗。 果然,她走出一段距离,渐渐的自己停下了。 男人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小狐狸的脾气,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苏恩气鼓鼓回头,红着眼睛瞪他,生气又愤怒。 “好了,咱们谈谈。”聂慎远走过去,握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向一旁。 51.051章 :检讨 苏恩甩开他:“好啊,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摊牌,那就谈谈。” 这回轮到聂慎远诧异,“你要摊牌什么?” “你心里明白。”苏恩不想提那两个字。 “离婚?” “是。” “非离不可?” “嗯。” 聂慎远慢条斯理弹了弹烟灰,却说:“不急。” 苏恩一愣:“离婚协议我都签了……” 聂慎远反问:“那有用么?” 苏恩一口气憋在胸口:“聂老师,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天色已经黑透,闷热的晚风裹挟着汽车尾气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聂慎远掐灭手上烟蒂,朝她走过去:“要离婚总得有个理由,来,不如就趁现在,把你对我的意见都说出来。” “意见很多。”苏恩扭头去看旁边飞驰而过的车流。 “比如?” 苏恩仔细想了想:“聂老师,你扪心自问,结婚这半年,你除了对我爱理不理,就是高高在上使唤我做这做那,还有什么?你关心过我吗?体贴过我吗?” 他检讨:“是,以后我改正。” 苏恩又说:“还有,你每天六点就强迫我起床,逼我跑步,我是在暑假又不是军训!” 聂慎远道:“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来,在家不是玩手机就是看电视剧,这还能学得到东西?” 苏恩被噎得理亏,又冒出一句:“那我成绩差了又怎么了?你凭什么用尺子打我?你就不能耐心点,好好教我?” 聂慎远心平气和:“不让你长教训,难道让你继续花钱请人做题来敷衍我?” 苏恩被他气得够呛,恨恨道:“还有,我在你眼里究竟是多没存在感?你去买包烟的功夫,就能直接把我给忘了!” 他点点头:“我一个人生活独来独往惯了,那天确实是我粗心。” 苏恩总算扳回一局:“你连我的生日都不记得,我明明提前几天就暗示过你了。” 聂慎远解释:“那几天太忙,你知道我的工作,手术经常五六小时,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苏恩又说:“不止这些,你还冒充斯宁哥任由我出丑!” 他嗤的一声乐了:“你自己跑进我房间,这也能怪我?” 苏恩气急败坏:“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提醒我?要让我把脸丢光了才吭声!你就是故意的!” “行,我的错。”聂慎远无奈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他稍稍整理了下思路:“这段时间我认真反省过,对你的态度确实不够诚恳。离婚这件事,也是我冒然了点。但有些话,我还是想跟你说清楚。” 苏恩抿紧嘴巴,没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52.052章 :有些事你心知肚明 “我们这婚当初确实结得仓促,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我也能理解你的委屈。”聂慎远笑容敛了半分,似在思考:“我承认,这两个月朝夕相处下来,对你是有那么点想法。可我觉得我们遇见的时机不合适,你年轻,漂亮,我也的确想过要跟你发生点什么。然而你做过我的学生,年龄我小太多,都说三岁一代沟,我们之间都隔了九岁。有这个念头在先,我就很难处理跟你之间的关系。这么一来,那方面的感觉也跟着淡了,我以为会出现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也一直没出现。” 苏恩立刻说:“你少自作多情,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已经不稀罕了。” “听我说完。”聂慎远略一低头,气息淡淡拂过她的眼睛,“刚才说的都是之前。苏恩,我不同意离婚,从现在开始,不如我们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认识了解彼此。虽然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不管行不行,总要试一下才知道,对不对?” 苏恩呆呆看着近在咫尺他好看的脸,一瞬间,几乎都要动摇。 真的,聂慎远太会说话了。 他说的每个字,仿佛都一下一下在她脑海里敲打出声音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很喜欢他。 不,从刚才病房里老爸问她是不是真决定要离婚,一旦决定,将来就不能再后悔时,她就已经明白。 下一秒,这些日子掩饰起来的难过,那些深夜里为他流的眼泪,那些她不愿意承认的伤心失落,就排山倒海袭来,在顷刻间将她淹没。 她吸了吸鼻子,终于提起最介意的一件事:“那你和周林希是什么关系?” 聂慎远抬起眉毛,有些不耐:“好好的你扯她做什么?” 苏恩难得找到个他不愿意提的话题,才不会轻易放过:“为什么不扯她?有些事你心知肚明。” “什么叫我心知肚明?你以为是我和她什么关系?是你想的那种?”他神色颇有些好笑。 苏恩低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是,就是我想的那种。我很粗俗,想的就是你们有肉1体关系。” 聂慎远听了不由摇头:“第一点我要说的,我和林希以前谈过恋爱,但没多久就性格不合分手了,现在我和她纯属工作搭档,和普通朋友。所以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藕断丝连,不要生活在电影里。” “第二点,你生日那天打电话来时,我已经进了手术间,无菌操作不能再碰手机。林希在旁边,所以叫她帮我接一下——” 说曹操曹操就来,手机忽然震动,他看了眼,直接按了。 苏恩一眼就瞄到来电显示是周林希,立刻抓住机会讥讽:“为什么不接电话?” 53.053章 :苏恩,你敢么? “没必要接。” 苏恩从鼻子里哼了声:“是因为我在旁边,让你们不方便了吗?” 聂慎远瞧她几秒,低头,直接将电话回拨过去。 对方很快接通。 他开了免提,哪怕现在马路边人声车声喧哗,苏恩仍可清晰听见电话那端周林希的声音。 两人相互问好后,周林希汇报一个病人的术后情况,聂慎远简略交待她应该怎么应对。 从始自终,他俩语气虽熟捻,却都是公事公办,毫无任何男女曖昧。 …… 聂慎远挂断通话:“怎么样?满意了?” “谁知道呢?知道我在旁边,你可以故意只跟她谈工作。”苏恩底气不足地强撑。 他直视她半刻,点头:“行,你这是越说越离谱了?那我问你,徐斯宁和你是什么关系?” 苏恩一呆:“还能有什么关系?我一直拿他当哥哥。” 他勾起一边唇角:“半夜溜进他房间跟他表白,说你喜欢他喜欢得快疯掉的哥哥?” 苏恩憋红了脸:“你明知道那天晚上的话都是我编出来的。” 他反问:“你拿徐斯宁当哥哥,就确定他也拿你当妹妹了?” 苏恩顿时心虚,又觉得这人明明就是在刻意回避问题:“那又怎么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怎么也比不上你和前女友藕断丝连。你自己行为不端,敢做不敢认!” 聂慎远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手指点着她脑门:“苏恩,我没你想得那么无聊。要是真有那些心思,做了我就一定会认!” 严肃起来的聂慎远,实在是够有威慑力。 而当他板起面孔时,眼神更显得锐利冷硬,整个人都仿佛罩上一层寒霜。 苏恩半天没吭声,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情绪:“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理解的,你又不是石头,对着曾经的女朋友怎么可能没想法?有想法才是人之常情。” 聂慎远耐性耗尽,气得笑了起来:“苏恩,年纪小不是你任性的理由,我没时间搞猜忌玩拉锯战,你要是想玩真的,那我就陪你玩。”手指捏住她下巴,他哑了声音:“旁边就是酒店,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开个房间,马上把关系坐实,省得你再胡思乱想。苏恩,你敢么?” 苏恩被这话噎住,等看清男人眼底显而易见的征服欲,才隐隐回过味儿来。 “不要脸!”恼羞成怒甩开他,她气得一下子就炸毛了。 聂慎远轻吸一口气,看着她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炸毛模样,有些头痛。 真是奇怪,他怎么会跟这么个幼稚又刁蛮小姑娘计较? 可现在他还真气着了。 54.054章 :脸皮真厚,翻脸如翻书 这些日子,他也仔细考虑过:本来说好将计就计离婚,又忽然拖着不离了,究竟是什么打算? 对于苏恩,他是喜欢,有那么一点; 爱,好像又还说不上。 但要把她让给别人吧,又不甘心。 狡猾的小狐狸,会勾人,会卖乖,会炸毛,会拍马屁,还长得漂亮…… 聂慎远改变了主意,反正他也到了该安定下来的年龄,既然对她有感觉,那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定了一秒,伸手拉过她,“好了,是我不对,不该和你计较。你肯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好,大家有什么误会,开诚布公地谈。” 语气诚恳,态度认真,仿佛之前那个冷脸冷语,吓唬她的人不是他。 脸皮真厚,翻脸如翻书! “你以为你和我道歉我就要接受吗?”苏恩脸上还有点下不来,倔强地扬起下巴。 聂慎远笑了一笑:“至于这么记仇么?” “你没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吗?我是两样占齐了,何况我还有你这个好老师。”苏恩嘴里不依不饶,心情却渐渐没之前那么糟糕了。 她狡辩得有理有据,聂慎远一时竟无言以对:“嗯,对我的意见这是都批评完了?” 苏恩冷哼:“你的错误多着呢!我还在生气,别和我说话。” 两人在这儿争执一阵,早就有路人好奇地停下来围观,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聂慎远实在不喜欢在大庭广众讨论私事,息事宁人地哄她:“过来,咱们先回家。在马路边吵了半天,你准备继续让人看笑话么?” “不来!”苏恩鼓着脸。 “哦,既然你不来,那我就先走了。”他转身,作势要走。 苏恩先还犟着。 等了一分钟,实在忍不住,悄悄伸头一看,见他果真往前走了几步,立刻气道:“虚伪!真要走的人直接就走了,才不会故意威胁自己要走的。” 聂慎远:“……” 又重新走回去,耐着性子说:“行,我给你道歉,从前是我做得不够好。可再大的错,也总得给人一个改正的机会,对不对?” 一顶高帽子戴上来,苏恩的毛终于被捋顺了。 这才把下巴一扬,别别扭扭道:“我勉强接受你的道歉。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聂老师,我不会原谅你的。” 聂慎远一笑,手指替她拂去脸上一绺被夜风吹乱的头发:“你问的问题,我全部回答了,现在该你来回答我的问题。” 苏恩疑惑:“什么问题?” 他问:“你爸给你买的商业保险,为什么今年四月份会有一笔做人流的报销记录?” 55.055章 :没出息的女儿 苏恩本来以为他会揪着徐斯宁的事不放,结果一听原来是这个:“是有这事,我把身份证借给同学去做的,反正那么多保险费不能浪费。” 聂慎远了然。 果然,这个答案和他事先猜测的差不多。 苏恩的好奇心却被勾起,“聂老师,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一件小事,以后再说。”聂慎远含糊略过,并不打算告诉她。 苏恩不依不饶,“不行,你现在就得告诉我!” 知道再和她继续扯下去,只怕越扯不清了。 聂慎远直接把话题绕回去:“这件事到此为止,咱们尽弃前嫌,从现在开始,试着重新认识了解对方。怎么样?” 远处有车灯闪过,他神色竟有一抹难得的温和与认真。 苏恩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两撇浓黑英挺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鼻梁不高不低,薄唇习惯性地抿着,显得五官格外端正凌厉。此刻,天上的月光,路旁的车流灯、远处的城市灯光,都落在他眼睛里…… 心脏的位置忽然变得柔软,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一言为定,谁再惹我生气谁就是猪。” “嗯。”男人的大掌握了握她的手。 苏恩这才破涕为笑。 夜色下,她嘴角翘着,脸上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 聂慎远一直留在温市直到苏大富身体基本康复。 这个暑假苏恩懂事很多,本来还想在家里赖到月底陪爸爸,不过苏大富显然不这么想。 聂慎远为了苏大富的手术已经请了半个多月的假,下礼拜就要出发去德国进修了。 苏大富一边感慨自己养了个没出息的女儿,一边天天催苏恩早些回沪城。 被老爸毫不留情扫地出门,苏恩只得灰溜溜扫荡了一堆温市特产,准备开学的行程。 离家前一天,苏恩见到徐斯宁。 岛上那晚的事后,她实在没脸再见徐斯宁,这些日子两人一个很忙,一个很闲,竟一次也没碰到过。 “斯宁哥,怎么忽然过来了?”苏恩别扭极了。 徐斯宁倒是很自然地道:“有份文件需要苏叔签一下字。” 苏恩心虚得很,又诚恳地托付:“斯宁哥,我爸年纪大了,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要麻烦你多照顾他。” 徐斯宁点头,又问:“要开学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苏恩一提起开学就兴致勃勃:“明天,我还没坐过高铁呢,这次和聂老师一起坐高铁回沪城。” 徐斯宁沉默聆听,忽然很慎重地问:“恩恩,既然你肯叫我一声斯宁哥,那我这个当哥哥的有些不好听的话要对你说,你愿意不愿听?” 56.056章 :至亲至疏夫妻 苏恩愣了愣,点头。 徐斯宁正色道:“有句话,你要牢牢记着。自古以来至亲至疏是夫妻,你的世界太简单,而他的世界很复杂。他那样的出身,从小就是高高在上被人捧着。他的家庭,他的朋友圈子,甚至是他自己……对于你都是完全陌生的,你真的有把握能真正走进他的世界?” 苏恩迷茫地看他,有点困惑。 徐斯宁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又说:“现在你们是新婚不久,他对你感兴趣,所以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觉得顺眼。你瞪一眼,他觉得是可爱,骂一声,觉得是亲切,打一下,更是情趣。只是如果哪天更现实的问题出现时,这些便全都变成了缺点。好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不好时,就什么都是错。一旦不好时,就什么都是错。恩恩,男人的心很大,你是女孩子,要珍重自己。再满的爱也要记得保留两分,否则一头扎进去,将来伤人又伤己。” 苏恩懂得他话里的意思:“斯宁哥,谢谢你肯和我说这样掏心窝子的话,我都明白,也知道以后该怎么做,谢谢你。” 徐斯宁点点头:“这样就好,我就是怕你吃亏。” “在说什么?”聂慎远忽然从病房里开门出来,挑眉,视线落到他俩身上。 苏恩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在跟拜托斯宁哥替我照顾我爸。” 聂慎远脸上不露声色,极有风度地走过来冲徐斯宁点头致意。 两个男人,一个英俊从容,一个稳重内敛。 心照不宣地寒暄两句后,都将对方的心思看得透彻。 徐斯宁客套地道:“聂先生,恩恩年纪小,好强又好胜,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以后很多事情要请你要多耐心教她,她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管着她,管着管着她就习惯了,就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苏恩嘴巴噘得老高,“斯宁哥,我现在已经很懂事了,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徐斯宁看她道,“下学期就大四,去了沪城好好读书,别再给苏叔添乱了。” 苏恩鼓起脸抗议:“知道啦,比我爸还啰嗦。” * 温市距沪城不算远,高铁四个小时就到。 苏恩这趟回学校负重累累,各种土特产、零食塞了满满两行李箱。 上车放好行李,找到座位坐下,她跟个小老鼠一样吃个不停,聂慎远则拿出电脑写一份专业报告。 苏恩知道他这些日子为了她爸的事耽误了许多工作,识趣地没去打扰他,自娱自乐刷了会微博,然后又去学校bbs转转。 然后,就看到首页一个热门帖子。 帖子内容是楼主吐槽自己班上的某极品同学。 苏恩起初还看得起劲,等看了一半才察觉出不对,这吐糟的极品同学不就是她? 57.057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底下的回复也有人猜了出来:长得很漂亮,脾气大,成绩垫底……这不是临床系的系花苏x么? 很快,其余人也跟着附和,添油加醋历数苏恩的黑历史。 帖子越盖越高,又有人贴了几张像素模糊的照片。 苏恩一看,应该是上学期她爸来沪城,聂父请吃饭那个酒店门口。 照片里苏恩从她爸那辆宝马m6上下来,挽着她爸的手,脸上笑得很开心。 这张照片一出,风向瞬间大转。 大家的讨论的方向都变成推测她和苏大富是小蜜和金主的关系,一口咬定她被包养了,又有冒充她中学校友的进来浑水摸鱼,信誓坦坦透露她读高中时就堕过胎云云。 …… 苏恩忍无可忍关掉帖子,气得快要咬断牙齿。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莫名其妙就被泼了一身脏水,她真是买了个表! 想了想,郁闷地推了推身边的男人:“聂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极品啊?” 聂慎远被她打断工作,稍稍皱了下眉。这会儿想了想,淡淡评价:“除了脑子笨点,脾气大了点,其他方面还能忍受。” 脑子笨,脾气大虽然是贬义词,但被他这样一说,苏恩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这才跟他控诉,“我被人黑了,有人在学校bbs发帖抹黑我!还有好多人跟着浑水摸鱼造谣我!” 说完,生怕他不信似的,把手机页面放到他面前。 聂慎远接过手机,飞快浏览了下帖子的内容,一边问:“都黑你什么?” 苏恩气愤道:“他们造谣我被人包养,还说什么我有私生子!气死我了!” 聂慎远倒是淡定:“那你怎么想的?” 苏恩嘟了嘟嘴:“人无完人,就算我有些小缺点,但是也没必要造谣诋毁我啊?” “所以你对自己还算满意?” “当然了。” “人际关系这方面呢?” 苏恩想了下:“我人缘……还行吧。” “是么?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苏恩一愣:“什么意思?” 聂慎远批评她:“几个人不喜欢你很正常,但是一群人都不喜欢你,肯定你自己也有问题。苏恩,你争抢好胜,不懂圆融,就我教你的那学期,就见过你在课堂上狠狠拒绝了三个追求你的男生。现在想起来了没?” “可我不喜欢他们,拒绝不是很正常吗?”苏恩还是没想明白。 她长得漂亮,从来就不缺追求者。却因为脾气臭,拒绝男生从来不怕得罪人,所以不止在女生圈子里人缘差,异性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58.058章 :替她善后 聂慎远手指敲了敲她脑袋:“你没想过,你没想过的事多了去。大学就是个小社会,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你一上来就把人面子给下了,还有几个人会高兴你?” 苏恩脑袋里还转不过弯,后知后觉地想:所以,她是真的很极品吗? 难道真的是每一个极品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而且错的都是别人? …… 旅程剩下的时间,聂慎远中途暂时离开座位一段时间,去打了几个电话。 苏恩留在座位上,认真分析了自己人缘不好的各种原因。 最后痛定思痛,重新登上学校bbs去看那条帖子,准备正视自己的不足。 却发现帖子已经被删除,几个造谣最厉害的id也被版主封杀掉。 哦,看来有人真是嘴硬心软,嘴上批评她不会做人,转过头还是默默替她善后了。 * 下午2点抵达沪城。 两人先回了趟聂家,顺便把苏大富给聂父和傅瑜准备的礼物送过去。 晚饭在聂家吃的。 饭桌上,聂父又对苏大富的病情,和聂慎远即将出国的事进行了日常询问。 苏恩埋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地吃饭,一副聆听两国领1导人会谈的严肃模样。 饭后,聂父又问起她的学习情况。 苏恩心虚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上学期挂了好几门,这学期开学的当务之急……当然是准备补考。 聂父宽和地对她循循善诱:“恩恩,你本科马上要毕业,不管你将来准备实习规培还是考研,我认为你都应该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有个具体规划。毕竟你现在是慎远的妻子,对于慎远来说,就算他现在喜欢做医生,以后始终都要回来继承恒远集团帮我打理生意,所以无论他的婚姻中需要一个体贴的妻子,还是事业上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助手,以后你的人生是要和他的人生接轨并驾齐驱的,你说对不对?” “……我知道了。”苏恩听着公公这段话,声音弱弱的。 * 在聂家吃过晚饭,司机张叔送两人回自己的小家。 路上,苏恩心情有点低落,再不像以前那样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有些事情,其实她自己也考虑过。聂父说得没错,她确实是一个对自己没有规划的人。 她有优越的家境,不需要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努力赚钱奋斗。老爸也宠她,没有给她任何现实的压力,只要她每天过得快乐就好。靠走后门进了s医大,每天无所事事混日子混到大四,其他同学都在积极为自己未来找门路,忙着考研准备,只有她对未来一片茫然。 她这么失败,她的老公却优秀得出类拔萃,上将的孙子,上市集团太子爷,却完全靠自己的本事成为国内最年轻的副主任医生。 可是她未来的人生是要和聂慎远接轨的,她真的做好准备了么? 苏恩陷入烦恼。 59.059章 :小狐狸越来越狡猾了 晚上9点,两人回到延安东路的房子。 家里有些日子没住人,幸好家政每天过来打扫,仍是干干净净的。 聂慎远在温市耽搁快一个月,医院那边早堆积了一大堆工作,放好行李就准备去书房忙碌。 放下行李,他侧过头貌似无意地对苏恩交待:“客房里我的东西,我今天打电话叫阿姨搬去主卧了。” 语气听起来光明又磊落,眼睛里却分明蕴藏某种暗示。 两人的关系现在算是确定下来,当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分床睡了。 苏恩假装没看懂,红着脸“哦”了声,说完飞快逃上楼。 聂慎远继续做事。 不知怎么,心忽然就静不下来。 听着苏恩踩着拖鞋在楼上啪嗒啪嗒走来走去的声音,然后是浴室里哗啦啦的水流声。 这些声音,仿佛某种引诱男人犯罪的前奏。 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种时候,荷尔蒙一旦疯狂分泌起来,大脑也跟着效率低下。 * 夜里11点,聂慎远忙完手头的事。 在楼下抽了半支烟,又打了几通电话,把出国前的琐碎事情都大致处理了下,才上楼。 楼上主卧的门关着,安安静静的。 他诧异了下,只以为苏恩已经睡了。 走过去,拧动门把手,纹丝不动。 门居然被从里面反锁上了。 聂慎远驻足在门口,试图敲门的手指忽然停顿。 书房抽屉里有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他真要进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苏恩今晚情绪明显低落,现在又故意锁上门,这是有意还是无意? 聂慎远静静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 隔天一早,聂慎远在餐厅见到苏恩。 和他相反,她昨晚倒像睡得很好,小脸水嫩亮白,容光焕发。 一见面,就若无其事伸伸懒腰:“聂老师,你昨晚忙到时候的啊?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11点左右。”聂慎远面色如常。 苏恩眨眨眼,只管双手殷情替他递上抹了黄油的全麦面包,主动认错:“我好像又粗心了,一直习惯睡觉反锁门,昨晚进门顺手就锁上了,聂老师,对不起啊!把你关在外面了……” 故作老成的口气,乖乖跟他认错,却还是掩饰不了她对他的忌惮和戒备。 果然,小狐狸越来越狡猾了。 “没关系。”聂慎远一本正经地用餐,却问她:“是不是昨天爸爸和你说什么了?” 苏恩抬起头,一本正经撒谎:“……没什么啊,就是问我爸爸的病情。” 聂慎远当然不会信,告诫似的对她说:“苏恩,长辈是长辈,我们是我们,这点你得分清楚。你明白么?” 60.060章 :东风压倒西风 明白什么啊?他说的那么讳莫如深,让她怎么明白? 苏恩埋头吃东西,脑子里乱得很。 其实昨晚锁门的举动她真的不是任性。她也考虑了很多事,想过最多的,还是前两天徐斯宁跟她说的那席话。 她虽然年轻气盛,可是不傻,更不迟钝。 在和聂慎远交锋的这段日子里,她也懵懵懂懂琢磨出了点男女相处之道。 夫妻之间不是今天东风压倒西风,就是明天西风压倒东风。 她觉得自己以前就是对聂慎远太上赶着了,乃至让某人要风给风,要雨给雨,以后她要多留点心眼。 徐斯宁说得对,至亲至疏夫妻,女孩子在感情里一定要珍重自己,再满的爱,也要保留三分确实是至理名言。 “聂老师……”苏恩鼓足勇气,欲言又止。 聂慎远抬眉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晨光下,他五官十分迷人,又带了股说不出的性1感,却一点都不轻浮,而是一种好看又让人信赖的面相。 苏恩吸了口气,小心翼翼试探:“婚前你跟我有约法三章,现在我也跟你约法三章好不好?” 男人沉默少许,又淡淡嗯了声。 苏恩一面观察着他的表情,一面组织语言小心翼翼和他商量:“我承认,当初跟你结婚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敢作敢当,什么都敢承认。但我又觉得,凡事要讲究循序渐进,何况,我认为我们现在的感情还没到,我可以接受……“ 苏恩硬起头皮,声音更小:“嗯……那个程度。所以呀,在我觉得你合格之前,我们还是保持纯洁的关系,好不好呀?” 聂慎远侧头打量她,似在考虑。 苏恩生怕他不同意,赶忙讨好地左右开弓,飞快在他两边脸上亲了一下。 又说:“你要是不同意,我们还可以再认真谈谈。聂老师,还有啊,你马上就要出国了,这一去就是漫长的一年,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的……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让我对你有信心对不对?” “……”聂慎远无语,只当什么都没说。 谁说小狐狸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明明是一个外交天才。 * 短暂的快乐时光很快过去。 聂慎远进修的日期临时提前,苏恩学校也要跟着开学了。 飞机是周日早上8点的,两人一早就说好不送。 离别是件容易让人掉眼泪的事,苏恩怕自己会哭,提前跑去学校宿舍跟冯芝芝挤一晚上。 一晚上还是没怎么睡好,清晨6点她就醒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很久,看到时间差不多快8点,才摸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聂老师,登机了吗? 61.061章 :苏恩,我看你是皮痒 聂慎远没回复,而是直接把电话回拨过来。 怕吵醒还在睡懒觉的冯芝芝,苏恩溜下床,跑去阳台接听。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带着笑:“嗯,马上要起飞了。怎么?开始要跟我后悔约法三章了?” 苏恩起先没听懂,等回过味儿来,立刻都能猜到那人现在一脸的道貌岸然,忍不住开始鄙视他。 果然男人都是自大狂! 哼了声:“别自作多情,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 呸呸呸!不灵不灵!苏恩说完就后悔了。 聂慎远声音一沉:“苏恩,我看你是皮痒。” “……”苏恩咬咬牙,忍了。 聂慎远又说:“后面休假我会回来看你,照顾好你自己,有事就给我电话,手机我会一直开着。” 苏恩再次感受到离别的伤感氛围,嗓子忽然发堵起来,只能再闷闷“嗯”一声:“聂老师,你也一样,再见。” 放下电话,苏恩伸手擦了下眼睛,已经一手的眼泪。 苏恩抬头看向宿舍阳台外的世界,这个城市正在渐渐苏醒,东方的天空才刚露出鱼肚白,预示着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 聂慎远一走,暑假剩下的几天时间过得飞快。 开学那天,苏恩打车回学校,拎着从家里带来的大包小包回到宿舍。 宿舍六个人,其余人都还陆陆续续在返校的路上,苏恩意气风发开门进去,第一个看到的人是肖琳。 隔了一个暑假,再看到曾经最好的朋友,苏恩心情有点复杂。 虽然那次事件后,肖琳很快就把朋友圈那条链接删除了,后来听说她爸生病,也主动在微信上问候过。 上个月冯芝芝悄悄告诉她,肖琳和男朋友分手了,分手时还闹得十分难看。 知道这个消息时,苏恩心里没有任何幸灾乐祸,反而有点不是滋味:肖琳当初重色轻友或许是每个人价值观的不同,但爱一个人的心情却是一样的。 …… “苏恩,好久不见!”肖琳笑了笑,主动打招呼。 换成从前,苏恩早就立刻扑上去给肖琳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毫不客气搜罗肖琳箱子里的家乡土特产。 现在,她却和肖琳一样迟疑几秒,然后扯了个干干的笑:“……是啊,好久不见。” 宿舍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肖琳讪讪的,想了想,又从自己抽屉里找出一大袋杏仁,“苏恩,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我特地叫我妈准备的。” “哦,谢谢。”苏恩无法释怀肖琳那样恶意揣测她,可又不愿把关系弄得太僵,只好把袋子接了。 62.062章 :得意忘形 苏恩的大四生活匆匆拉开序幕。 这个暑假经历了太多事,苏恩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下去,应该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人生。 她读的是临床本科,五年学制,前面四年理论知识,最后一年临床实习。接着就是面对选择规培还是考研,当初是因为聂慎远,她才选了这个学校,这个专业,现在仔细一想毕业后应该做什么,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开学第一个月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国庆长假。 宿舍六个人,有五个都不打算回家。 杨晓苑这会儿正滔滔不绝说动其余人跟她一起去做假期兼职。 苏恩蹲在床上涂脚指甲油,听得心里一动,厚着脸皮问:“100块一天?杨晓苑,我可以报个名吗?” 杨晓苑诧异地看着她,阴阳怪气道:“你家又不差那点钱,跟我们抢什么?” 苏恩讪讪抿了抿唇。她现在懂事很多了,正在学习怎么跟同学修补关系。 再说,这可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啊! 她就是想历练一下自己,不想再做混吃等死的米虫了。 当然,能赚点钱更好。 兼职一天100,国庆七天就是700,她长这么大,还没靠自己赚过钱呢。 苏恩越想越激动,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几乎是谄媚地讨好:“杨晓苑,我真的很想去,你可以帮我问问吗?” 明明上学期两人才歇斯底里打过架……杨晓苑有些受不了她的厚脸皮,冷淡道:“那我先帮你问问,行不行要过两天才知道。” * 杨晓苑这人虽然有些损,但大事上还是公事公办,很快就联系到了兼职岗位。 是在一家超市做牛奶促销员,工资100一天,日结。 苏恩很认真地对待这份工作,假期第一天定好闹钟起床,精神抖擞地去了上班地点。 她脑子机灵,嘴皮子又利索,从小耳濡目染她爸做生意的套路,更是把促销这门活驾驭得轻轻松松,一天下来,双倍完成了任务。 第一次拿到工资,苏恩心情喜滋滋的,忍不住给老爸打电话炫耀自己赚了两百块,接着是几个姑姑,表哥表姐们……恨不得昭告天下。 * 万里之外的德国,海德堡。 下午2点,聂慎远来到研究室,准备继续下午的工作。 泡咖啡时,他顺手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 苏恩刚刚上传了一张照片,在炫耀她今天兼职赚到了两百块工资。 字里行间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如果现在她背后有条尾巴,只怕也会跟着摇摆起来。 看着照片里小狐狸得意忘形的模样,男人唇角微勾,滑动手指,在那条动态下轻轻点了一个赞。 63.063章 :你老公 苏恩看到聂慎远的点赞已经是两小时后。 那会儿她正坐在市中心一家火锅店恶狠狠咬着排骨。 杨晓苑是存心跟她过不去,看到她今天超额完成任务,阴阳怪气损了她一顿后,故意要她请大家吃饭。 苏恩在钱上面一向大方,虽然有点不爽杨晓苑敲她竹杠,但这份工作毕竟是人家给她介绍的。 地方在市中心一家中餐厅,宿舍只有肖琳没来。肖琳现在打两份工,晚上还要做两小时英语家教。因此,她根本没时间和大家呆一起,更不用说,察觉到宿舍众人,包括苏恩对她的疏远。 人到齐,大家就点菜开吃了。 苏恩觉得今天得双倍吃才能补偿自己被杨晓苑打击到的玻璃心,和那蒸发掉的200块,于是只捡贵的吃。 杨晓苑却笑眯眯问:“苏恩,前阵子学校bbs黑你的那个帖子你看到了吗?” 看吧,又想搞事情了,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苏恩:“看到了啊,内容很智障,我爸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冯芝芝嘴里咬着鱼丸,在旁边口齿不清地附和:“对啊对啊,那是你爸哎,造谣的人真无聊,还好帖子被删了。” 杨晓苑却说:“我认识bbs的版主,他前两天告诉我,帖子是院长亲自打电话过来叫删的。他还说,要求删帖子的,好像是以前教我们的聂老师。” 苏恩装得若无其事。 杨晓苑又连珠炮地问:“苏恩,你是不是和聂老师有什么关系啊?以前他代课教我们那学期,我就看你每次他的课都特别勤奋,他也经常叫你起来回答问题什么的,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苏恩转转眼珠子,正想说点什么糊弄一下杨晓苑。 杨晓苑却又嘲笑意味明显地补了句:“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聂老师的家里那么厉害,本人也那么优秀,就算要谈恋爱,不是高干千金,也该是个高智商美女学霸什么的,嘻嘻嘻!” 苏恩一口可乐险些呛着。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屏幕糊涂亮了,是聂慎远打来的。 他出国已经一个多月,这期间几乎隔两天就给她一个电话,内容无非就是叮嘱她记得吃早中晚饭。 醉翁之意不在酒,仿佛是对于她之前指责他不关心她的恶作剧。 苏恩算了算时差,德国比国内晚6小时,那边现在才下午呢。 擦擦嘴,她起身走到餐厅走廊那里才接听,“喂,你谁啊?” 聂慎远在那边笑了一笑,然后言简意赅的三个字:“你老公。” 苏恩轻轻吐一口闷气,有点小得意。 看吧,当事人都承认是她老公了,她怎么就配不上? 64.064章 :不作就会死 聂慎远问:“第一天打工感觉如何?” 苏恩想了想:“都挺好的。” 除了被太阳晒得热了一点,累一点,她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很充实。 尤其是拿到工资那一瞬间的感觉,更加确定自己做的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天气热,在外面记得多喝水。”聂慎远语气言语不带情绪,嗓音在电话里却十分低沉好听。 苏恩转了转眼珠子,故意问他:“聂老师,不对啊!早上不是给我打过电话了吗?怎么现在又打啊?” 男人嗯了声,坏心眼地答复:“不是说我不关心你么?现在我多给你打电话,你又有意见了?” 苏恩心想,这混蛋果然时刻拐着弯奚落她,一点机会也不放过。 * 挂上电话,苏恩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哼着歌回到桌上。 杨晓苑看她眉开眼笑地回来,“苏恩,谁给你打电话啊,还需要躲着我们去接。” 苏恩故作神秘:“当然是不能告诉你的人咯。” 杨晓苑臭着脸,哼了声。 谁怕谁啊?苏恩也哼了声。 吃完东西,杨晓苑和冯芝芝去上厕所,苏恩去收银台结账。 收银小姐在pos机上操作一阵,告诉苏恩信用卡被冻结了,刷不了。 苏恩一愣,然后……想哭。 什么叫不作就会死?今天拿到工资,她就豪气干云地对苏大富宣布:以后要自食其力,靠自己的能力赚生活费。 苏大富感动得不行,直夸女儿懂事了,谁知道转头竟然真的吩咐秘书停了她的信用卡! 老爸……你这么耿直干嘛? 苏恩欲哭无泪,用最快的时间计算了自己身上现在可使用的流动资金。 除了今天打工赚的200块,就剩支付宝里一百多块零钱。 算来算去,怎么也凑不够饭钱。 苏恩第一时间找顾元东江湖救急,结果这厮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状态。 苏恩气得快吐血,一转身,就冷不丁和旁边正在买单的年轻男人打了个照面。 男人个子挺高,有张端正英俊的脸,白色衬衫搭配黑色西裤,搭在收银台前的左手指节白皙修长,整个人气质温和儒雅,风度翩翩。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间的事。 苏恩戒备地看了对方一眼。 陌生男人目光一凝,也颇为惊艳地仔细打量起她。 这种情况苏恩是见怪不怪了,用脚趾头想,她都知道对方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苏恩狠狠瞪过去。 65.065章 :猜我看到谁了?(已替换) 男人勾了勾嘴角,目光很自然地收了回去。 “小姐,一共428元。”收银小姐礼貌地催促。 苏恩小脸微红:“等一下,很快就好……” 该死的顾元东还不接电话,苏恩暴躁地来回跺脚。 美人连跺脚也是美得动人的,直接导致后面排队付账的大叔以为她在跳舞,忍不住提醒:“姑娘,甭跳了,没看到我们还排队啊!” 苏恩:“……” “需要帮忙么?”男人侧头看她,语气礼貌又绅士。 苏恩摇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还有那么点骨气。 又打给冯芝芝,也不知道餐厅洗手间信号不好,还是冯芝芝手机有问题,电话一直不通。 “小姐,一共428元。”收银小姐眼神已经变了,第二次催促。 电话还没通,苏恩急得抓狂。 “这位小姐的单和我一起结。”男人直接替她结了账。 “好的,先生!”收银小姐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飞快接了他的卡。 苏恩从小到大还没这么丢脸过,“请留个联系方式,我明天把钱还你。” 男人看她一眼,从西服兜里拿一张名片。 苏恩不傻,立刻说:“用不着名片,你直接给个我卡号就行,我把钱打给你。” 男人笑起来,“我是怕你记不住帐号,写这背后再给你,有没有问题?” 最后一句,让苏恩想起聂慎远。那人每次跟她交待事情,最后都会跟一句“有没有问题?”,仿佛她是一个小朋友。 苏恩摸了摸鼻子:“……没问题,谢谢。” “不客气。”男人跟前台借了一支笔,唰唰在名片后写了一个帐号。 苏恩接过名片。纯白色的卡片做工十分精致,上面没有任何职位和头衔,简简单单的傅明铮三个字,下面印着他的私人电话。 餐厅外的马路上,一辆黑色兰博基尼缓缓加速离开。 叶拓坐在车里,冷笑着收回目光,直接狗腿地打给聂慎远。 “sorry,忘了聂大医生在工作时间了。找你没什么大事,但也不是小事。” “你猜我看到谁了?我在南京西路这边,看到你老婆和那个谁在一家餐厅吃饭,有说有笑的……那谁对你老婆那叫一个殷情热络!” * 国庆假结束,苏恩意外接到聂父的电话。 “爸。”苏恩一直有点怕这个公公,在电话里尴尬地叫一声。 聂父说:“小苏,今晚你阿姨生日,有空就回来吃顿饭吧。” 换成从前,苏恩不喜欢聂家那股让她如坐针毡的氛围,绝对没兴趣去吃那顿饭的。 但是现在她经济情况堪忧,更没脸伸手问老爸要钱,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犒劳自己可怜的肠胃了。 试问,在沪城还有比聂家更适合蹭饭的地方吗?没有! 66.066章 :被土豪包养的感觉 去聂家吃饭的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可人家过生日,总得带礼物啊!礼物也是要花钱的。 苏恩不好意思让聂慎远知道她没钱了,期期艾艾打电话请示:“聂老师,傅姨要过生日了,我们该送什么礼物好呢?” 电话那边的男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直接说:“书房第二个抽屉里有张银行卡,密码是xxxxxx。礼物你看着挑就成,里面钱不多,剩下的也应该够你用了。” 剩下的?意思就是她可以自由支配咯? 苏恩脸上一热,可是聂慎远怎么知道她最近缺钱用啊…… 苏恩屁颠颠回了延安东路,书房抽屉里果然有张聂慎远留下的卡。 谁没有穷的时候呢?苏恩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终于还是朝那张卡伸出了魔爪。 小区外就有atm机,苏恩把卡一插,输入密码,看到里面显示的金额,差点心肌梗塞。 这也叫“不多”? 苏恩觉得自己需要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 五分钟后,她发短信给某人:“聂老师,你知道你卡里有多少钱吗?你把卡给我,不怕我把它花光?” 那人回复:“花钱随你,只要别让我瞧见花在其他男人身上。” 苏恩思维全被卡里庞大的金额震慑住,深深觉得自己有种被土豪包养的感觉,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句话里其他的意思。 * 晚上,苏恩带着礼物去聂家。 聂宅大门外,苏恩刚下出租车,看到一辆白色沃尔沃从里边开了出来。 车灯闪过,苏恩下意识拿手挡住眼睛。 沃尔沃从旁边疾驰而过,苏恩只瞧到车牌照,没看清楚开车的人。 苏恩进了大门,傅瑜已经亲自笑盈盈迎出来,“人来就好,带什么礼物?” 苏恩把礼物交给佣人,嘴甜地说:“傅姨生日快乐!祝你青春常驻,万事如意!” “这孩子!”傅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傅瑜今年生日宴办得低调,只请了本家亲戚,和平常几个玩的好的牌友。 苏恩和这些贵妇坐下来没话题说,于是勤快地去厨房帮忙洗水果。 洗完水果,她端回客厅的路上,冷不丁听见有人压低声问傅瑜:“慎远怎么找了个这样的?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啧!” 语气里尽是嫌弃。 苏恩端着水果站在拐角处,进退不得。 外面沙发上,傅瑜视线淡淡瞟了眼对面墙上电视屏幕里倒影出的人影,微笑说:“比起以前那个,这个是省心多了。” 对方就道:“那倒是,以前那位可是差点把聂家给掀翻了。” 67.067章 :嫂子 晚上9点半,苏恩告辞。 傅瑜留她住一晚。苏恩说明天一早有课。 回学校的路上,苏恩有点儿心不在焉,脑子里琢磨的全是今天在聂家听到傅瑜和外人说的那几句话。 站在后妈的角度,傅瑜对聂慎远再好,也不可能真的投入多少真情,毕竟聂慎远又不是她生的。 所以,一切傅瑜说出来的话,苏恩都要先打一个问号。 苏恩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 当时她站的位置,客厅里的大电视屏幕完全能反射到她。如果傅瑜看到她过来,再故意和人放出那段话,故意让她听见,旨在挑拨她和聂慎远的夫妻关系。 但是,有旁人为证,傅瑜也不可能撒谎。 综上所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的确有她们口中“以前那位”这么个人,而听口风应该又不是周林希。 苏恩恹恹地垂下脑袋,她这老公的过去,还是真是丰富又精彩啊。 * 仿佛在一夜之间,沪城直接从夏天过渡到冬天。 苏恩这些日子认真读书,每天过着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的生活。她不想让老爸失望,也不能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笑话,即便起点比其他人低,她也要活得漂漂亮亮。 时间一晃而过。 12月的某个周末黄昏,苏恩从外面回学校的路上,意外碰见肖琳。 肖琳站在路边,拽住她前男友徐子阳一只手,声嘶力竭:“徐子阳,当初跟孙子一样求我帮你借钱的窝囊样你忘了!我爸妈那五万块你必须还我!” 旁边一女孩正揪着徐子阳质问:“不是告诉我你以前没女朋友吗?” 徐子阳恼羞成怒,一耳光甩肖琳脸上,赶紧冲女孩解释:“亲爱的,别信她胡说八道,她就是个疯子!” 肖琳被那一巴掌打得七荤八素,额头撞到旁边绿化带。 徐子阳拉上女朋友,直接骂骂咧咧扬长而去。 旁边围了一圈人,没一个站出来说句话。 苏恩实在忍无可忍,跑过去扶起肖琳,“没事吧?” 肖琳捂着被打肿的脸,摇头,额头伤口浸出来的血,和眼泪一起唰唰往下掉。 苏恩拿纸巾给肖琳止血,一边招手拦出租,想送她去医院包扎。 这个点出租车交1班时间,很难打到。 苏恩等得快放弃,身后忽然响起汽车鸣笛声。 一辆沃尔沃在旁边停下,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冲她打招呼:“嗨!” 瞧着苏恩的反应,对方笑:“不记得我了?傅明铮。” * 到医院已经天已经黑了。 肖琳的伤口包扎好,接着还要挂水。 苏恩手上沾了血,傅明铮递了包纸巾过来。 “谢谢。” 傅明铮在她旁边坐下来:“你是s医大的学生?” “嗯。”苏恩专心擦着手上的血污。 傅明铮又说:“你那同学这挂水估计得等一阵,你还没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的石锅拌饭不错。” 苏恩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摇头:“不用了吧。” 傅明铮伸手松了一下领带,侧头微笑看她:“说起来咱们之间还真是有点缘分,每次你有麻烦都被我遇上。” “从陌生人角度,当然算。”苏恩抬起头,板着脸道:“但我怎么也算是你嫂子,所以我们之间不适合开这种男女玩笑。” - - - 题外话 - - - 谢谢138****2978亲送的月票 ps:最近事情太多,更新慢点,抱歉。如无意外,13号会上架,当天更新两万字,希望大家支持#_# 68.068章 :除非我有病 傅明铮脸上的微笑一顿,一下就愣住了。 苏恩打量着他:“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你,但也知道有你这么个人。据我所知,你和我老公一直关系不好,所以你隐瞒身份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傅瑜改嫁到聂家前和前夫有个儿子,也有传闻,这个儿子是傅瑜离婚前和聂父曖昧不清时有的,所以也有可能是聂家的骨肉。 傅明铮在聂家身份尴尬,和聂慎远多年来一直气场不和,每次聂慎远回聂家,傅明铮都会回避。 所以结婚快一年,苏恩都从来没在聂家见过他。 直到傅瑜生日那天,她在聂家门口看到那辆沃尔沃,虽然没看清楚看车的人,车牌号却还记得。 “你误会了。”傅明铮挑起一边眉毛,镇定地解释:“那天在餐厅我确实认出了你,但我和你老公之间有点误会,怕你尴尬——” “你不坦白就是错。”苏恩站起身往输液室那边走。 “哟!嫂子,我没打扰到你们吧?”叶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兴致盎然地看着她,说话阴阳怪气的。 打从结婚开始,苏恩就知道她老公这位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瞧不上她。尤其今天情况特殊,让叶拓瞧见她和傅明铮在一起,不知道回头要怎么添油加醋跟某人告状。 叶拓视线凉凉刮了苏恩一眼,直接吊儿郎当走过去,重重一拍傅明铮肩膀。 傅明铮抬头,叶拓挑衅意味地冲外面努努嘴。 傅明铮会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急诊室大门,似乎单独有话要说。 * 肖琳挂完水已经晚上9点。 回学校的路上,肖琳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到宿舍楼下时,她才轻轻道:“苏恩,之前的事对不起,今天的医药费,我回头还给你。” 苏恩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肖琳还脸红心跳地跟自己分享她和徐子阳的甜蜜,心里唏嘘极了。 聂慎远兴师问罪的电话是第二天下午打来。 “以后离对你有目的性的男人远一点。”电话里,他口气很淡。 苏恩一听,这是生气了?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下:“我一开始不知道他是傅明铮,那天吃饭没带钱,他帮我付了帐,事情就这么简单。” “苏恩,你21岁是成年人了,我不需要你的成熟稳重,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你,但做为一个男人,我不会喜欢妻子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给我长脸。除非我有病!”聂慎远出声警告她,语气听不出情绪。 苏恩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心里除了有被误解的愤怒,还有受伤。 69.069章 :看谁熬得过谁 “聂老师,我给你丢人了是吗?”苏恩心里委屈又生气,赌气道:“是!我不该和傅明铮有来往,我给你抹黑了。你放心,下回再碰见这样的事我肯定先打听好对方祖宗八代跟你有没有恩怨!” 聂慎远沉默两秒:“你还想有下回?” 聂慎远很少发火,但每次发火都绝对是认真的,表明已经触到他的底线。 苏恩不明白一个傅明铮为什么就能让他这么生气,忽然间,一点也不想跟他再交流下去了,直接挂了电话。 * 接下来连续几天,两人没再联系。 只可惜彼此不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都没机会看到对方生气的样子。 这种情况,要么等时间一长,大家气消了,重归于好;要么其中一个放下自尊,主动和好。 苏恩这回倔脾气也犯了,坚持不认错。每天若无其事上课,下课。 偶尔不是没想起某人,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 苏恩茫然又失落,又很没出息地想念起他电话里低沉又性感的声音…… 算了,谁离了谁还能活不下去? 苏恩暗暗跟那人较起劲来,不联系就不联系,看谁熬得过谁! * 一场冷空气过境,海德堡下起大雪。 冷风夹着雪粒子,拍打在医院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响。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聂慎远和组里拍档核对完一组临床数据,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拍档弗兰克递过来一杯热咖啡。 “谢谢。”聂慎远睁开眼,接过。眉宇间虽然难掩疲倦,五官却依旧清爽英俊,白大衣下衬衫、西服领子一丝不苟。 弗兰克想,他得解除对亚洲人的偏见,他这位拍档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东方男人。 年纪轻轻就是临床博士,来得比他们晚,手术做得比他们好,论文写得也比他们所有人都漂亮。按理说。工科男在感情上基本都迟钝,偏偏他还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听说大学都还没毕业就和他结婚了。 弗兰克忍不住问:“聂,圣诞节不回国陪你太太吗?科学研究表明,夫妻之间分开太久,会影响感情的。” 聂慎远语气淡定地回答:“我和她感情很好,不存在这些回答。” 弗兰克受打击了,耸肩离开。 聂慎远放下咖啡,看了眼桌上的日历,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德国这边已经到处弥漫着节日的氛围。 他拿出手机,逐一点开微博、微信朋友圈。 苏恩最近更新频率跟过去一致,晒得无非是她吃吃喝喝,偶尔生活见闻。 看起来她心情丝毫没受影响。 最新一条是在她站在路边吃臭豆腐的自拍,身上穿白色带帽子的羽绒服,方格子围巾绕着脖子,水洗蓝牛仔裤搭配白色板鞋,裤腿挽起,露出一截赤1裸的细白脚踝。 都十二月份了,她穿成这样不冷么? 聂慎远实在不能理解现在的小姑娘大冷天穿衣服也要讲究时尚漂亮,皱着眉,直接将电话拨过去。 那边响了三声,直接被掐断。 所以,小狐狸还在生他的气? 70.070章 :让你闷騷 苏恩哪是在生气,她现在感冒了。 美丽冻人的下场直接就是生病,苏恩抱着热水袋,把自己团在被子里不停打着喷嚏。 咦?这是有人在想她?还是有人在骂她? 然后,就看到聂慎远打来的电话。 哦,原来是有人想她了啊……苏恩直接按了。 没隔几秒,那边又打。 苏恩再按。 肖琳在阳台洗头,问她:“谁的电话啊?苏恩你怎么不接?” 最近宿舍里大家的关系缓和许多,苏恩和肖琳也渐渐开始说话,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亲密。 苏恩把电话调成静音:“一个傻子打错了。” 第一次挂掉某人的电话,苏恩除了有点儿心虚,还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苏恩拿手指使劲戳那个名字:哼!让你闷騷让你闷騷让你闷騷! * 苏恩第六次挂了聂慎远的电话后,聂慎远再没有打电话过来了。 这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 周末就是圣诞节。 宿舍要出去集体聚餐,苏恩感冒还没好,没法去。 女生宿舍楼里一片冷冷清清,今晚这样的节日,小情侣们都倾巢而出约会了,单身狗们也出去吃吃喝喝。 苏恩窝在床上看了几集没营养的肥皂剧,又刷了会朋友圈,结果全是朋友们在晒自己的节日。 时间快九点半,冯芝芝说好回来时给她带晚饭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苏恩决定先下楼去附近小超市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睡衣外套件大衣,她穿着拖鞋就出门。 外面天空黑漆漆的,飘着点零星的碎雪。今晚没有月亮,宿舍楼下的路灯坏了好几天,一直没修,衬托得旁边几株树影黑压压的。 苏恩捂紧大衣衣领,小心用手机电筒照着路,一边神色落寞地看着身旁一对对经过的情侣。 心悄悄裂开一条缝隙,她知道,自己又开始想念一个人了。 仿佛心灵感应一样,前方忽然有车灯亮起,光芒划破夜色,亮晃晃照过来。 苏恩抬眼一看,不对啊,一样的车型,一样的车牌号…… 她这是穿越了吗? 夜晚风声呼呼,苏恩觉得呼吸都不通畅了,傻了一样看着那个穿英伦风黑色大衣的男人打开车门下来,只觉得自己的世界悄然织开了一张细密柔软的网。 然后,她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眼眶一阵酸胀,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这应该就是爱情的滋味吧,酸、甜、苦、辣,百般滋味都能让人尝个遍。 几个月不见,某人好像变得比她记忆里更帅了。 “聂老师……”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像只小兔子一样跑过去。 跑到一半,又想到自己明明还在生他的气,应该矜持一点,于是放慢脚步。 结果还没走到,那人就要笑不笑瞅着她:“你是谁啊?嗯?” 苏恩:“……” 要不要这么记仇?这么久的事都还记着! “你老婆!”苏恩气焰嚣张地扑过去,跳起来狠狠捣了他胸口一拳。 男人发出愉悦的笑声。 没等她双脚着地,后脑勺已经被男人的大手拢住,整个人落进他温暖的怀抱。 71.071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夜晚冷风瑟瑟,聂慎远的羊毛大衣里十分温暖。 苏恩心里悄悄开出了花,把冻红的爪子伸进他衣服里取暖:“聂老师,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聂慎远把脸板得更严肃了一点,才淡淡开口:“家里养了只不听话的小猪,现在跟我发脾气了。想了想,还是回来哄哄她吧,不就是多喂头猪么?” “哦,那你打算哄多久呢?”苏恩顿时气歪了鼻子,觉得这个人真是坏透顶了。 聂慎远瞧着小狐狸在他怀里的气鼓鼓的模样儿,极淡地弯了下唇角:“后天早上还有个很重要的lecture,最迟明天下午就要走。” 所以算起来还不到24个小时喽? 苏恩哼了声:“那这24个小时都是属于我的么?” “你说呢?” 他一双眼睛在夜色里清隽似水,苏恩的心仿佛被羽毛轻轻拂过,心满意足将自己埋在他怀里。 结果下一秒,那人又道貌岸然开口:“好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账了?花了我的钱,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苏恩:……你妹! * 聂慎远大学同样是在s医大读的,女生宿舍却还是第一次来。 他这样身高腿长的男人一进来,本来空间还算宽敞的楼道瞬间显得逼仄了许多。 两人决定先回家,但苏恩还穿着睡衣,这趟是特地上去换衣服的。 楼梯上,聂慎远貌似正经地问:“你室友们呢?” 苏恩说:“她们出去聚餐了,我感冒了,就我没去。” 302宿舍门口,苏恩用钥匙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宿舍里一片漆黑,她先伸手去摸墙上电灯开关。 还没等伸手,腰间那只大手突然一紧,直接将她抱离原地,咚的一声撞到门板上。 后背被磕得生疼。 苏恩还来不及惊叫,男人灼热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一时间,苏恩的呼吸里铺天盖地的都是他身上须后水气息,还有淡淡的烟味。 “我的利息呢?”终于,聂慎远略一松开她,低喘着问。 苏恩装傻:“什么利息?” 他低笑,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鼻尖,诱哄着又问了一遍,“利息呢?嗯?” “没利息……”苏恩红着脸小声顶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他又笑,然后重新吻了下来。 唇齿厮磨,气息交融。 两人一路从门边纠缠到她的床上。 黑暗中,聂慎远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里透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显得更为低沉性感:“这几个月想我了没?” 苏恩被他吻得面红耳赤,点了点头…… 男人有力的薄唇再次覆盖上来,这次换成了深吻。 苏恩闭上眼睛,搂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尝试回应他,生涩而毫无章法。 聂慎远被她撩得耐性耗尽,手掌顺着她的腰线上移,牢牢掌握了她。 苏恩敏感,整个人在他粗糙干燥的掌心里细微地颤抖。 几乎擦枪走火之际,忽然听见宿舍楼下传来冯芝芝的大嗓门:“啊——终于回来了!” —— 明天上架,这是免费章节最后一章啦 这个题材当初开得太冒然,就是想写个贴近生活甜宠无虐无狗血的故事,然后貌似这个风格和网站水土不服,我功底也有限,没有驾驭好。嗯,这文篇幅目测应该不会太长,新文已经开了,评论区置顶评论有放地址,大家喜欢请加入书架哈~ 最后,作者码字不易,还是希望大家不要看盗版,尽量支持下正版阅读。月票是锦上添花,咖啡是免费的不花钱,你们的支持很重要。不胜感激。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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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恩默默换好衣服,起来穿鞋。 杨晓苑瞧了眼她的打扮:“你不会告诉我现在要出去约会吧?” 苏恩做贼心虚地红了脸,点点头。 之前她搬出去那段时间,只对宿舍的人宣称她在学校外有个男朋友,现在大家都信以为真了。 肖琳又说:“对了,刚才上楼我们看到聂老师了,奇怪,也不怎么理我们。” 冯芝芝:“是啊,好奇他怎么出现在女生宿舍,他不会是在和谁谈恋爱吧!” “怎么可能!”杨晓苑可是聂慎远的标准脑残粉,现在第一个不同意:“聂老师又高又帅,还很男人,他那种有阅历的成熟男人,才不会看上我们这种无知大学生呢!尤其是你啊冯芝芝,人家不好你这口!” …… * 苏恩小跑着下楼,外面寒风凛冽,零星的小雪变得更密集了些。 聂慎远的车停在宿舍楼不远处。 苏恩呵着手一蹦一跳过去,先是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熟人看到她,才雀跃地上了车。 黑色奥迪驶出s医大东门,开进市区主干道。 苏恩还没吃晚饭,聂慎远考虑她还在感冒,带她去了家老字号粥店吃海鲜粥。 今天平安夜,大家都奔着去吃西餐玩浪漫了。店里人流不像平时那么多,播着一首九十年代的粤语老歌,莫名很适合现在的氛围。 苏恩吃饭的时候,聂慎远接了个电话。 说的是她听不懂的德语,音色好听又纯正,一张清俊的脸在店内橘色的光线下英气又性感。 据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以前苏恩还不相信,现在才知道果真不假。 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某人转过脸瞧她一眼,唇角微勾,继续讲电话。 * 吃过饭,两人开车回延安东路。 天上飘着雪,平安夜的道路拥挤又热闹。 回到住的小区,车子一路开进去。 门口蓝色小房子里的保安探出头,意外地招呼:“聂医生,你回来啊!” 聂慎远礼貌地颔首,把车开进地库,熟练地倒好车。 两人下车,默契地进了电梯。 电梯里,苏恩偷偷瞄了眼电梯镜子。 那里面倒影出她身旁男人挺拔的身影,和强健的身躯。 刚要偷偷收回视线,就冷不丁和他抬头看过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糟糕,被发现了。 苏恩忙把目光轻飘飘越过他,去看他身后电梯墙,一本正经地假装是在欣赏上面贴的一副饮料海报。 “好看么?”男人侧过头看着她,语气,神色都很正经。 “一般般。”苏恩强装淡定,用同样正经的语气回答他。 叮了一声,电梯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苏恩跟个小媳妇一样走在后面,瞧着旁边男人高大的背影。 越发觉得这人现在看似正经,然而背上分明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大字——今晚,要收利息! * 公寓是一梯一户式户型,私密性极好。 回到房门口,聂慎远输入密码开门。 两人进门,上楼。 聂慎远脱下外套,摘下腕表,貌似正经地问她:“我先洗澡还是你先?” “我……我不洗!”苏恩一愣,想起早前在宿舍里那脸红心跳的事情,仿佛被踩到尾巴似的往后跳了一步。 “怕了?”聂慎远笑。 “我会害怕?”苏恩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我又不是没见过,干嘛要害怕!” “那你脸红什么?”聂慎远饶有兴致。 苏恩狡辩:“谁脸红了?明明是灯光的问题,就算不是灯光问题,也是你眼神不好!” 男人愉悦地笑开,“就该拿块镜子叫你自己看看,看你还狡辩。” 苏恩被拆穿心思,恼羞成怒起来:“那也是你先说什么洗澡,才叫我不得不想歪的!” 聂慎远很无辜地回答,“为什么说洗澡你就要想歪?我要睡觉,当然就要洗澡啊。” “……”苏恩忽然有一股想掐死他的冲动。 “聂老师,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她愤愤跺了跺脚,不知道自已现在有语气有多娇嗔。 “我怎样?”聂慎远打开衣橱拿衣服,一边明知故问。 话题又绕回去了。 苏恩又羞又恼:“我不和你说话了!你就不是个好人,奸诈得很!” “好了,不逗你了。”聂慎远走过来安抚似的揉了揉她头发,先行去了浴室洗澡。 * 浴室里很快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苏恩想着待会可能会发生的事,深深觉得自己现在像是送到大灰狼嘴边的小羊羔。 虽然心理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但今晚为了以防万一,她出门前还是换了最漂亮的内衣。 一个人烦恼地想了好久,苏恩拿出ipad随便点了集喜羊羊看起来,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没几分钟,又挫败地捂着脸倒在床上。 天啦!连纯洁的儿童动画片,都赶不走她心里某些儿童不宜的画面,怎么办? …… 等聂慎远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她就赶紧一把抓起自己的睡衣,逃也似地说了句,“我也去洗澡了!” 今晚才在学校洗过,现在其实没什么好洗的。 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满脑子都是等会儿要面对的事。 她妈妈去世得早,苏大富是粗人,又要忙于生意,而且很多事从父亲的角度都不方便。 从小到大,都从来没有人教她这些。 第一次来生理期,她躲在女厕里不敢出去,以为自己要死了。 还是班主任女老师发现情况,帮她买的卫生棉,并且教她以后要怎么用。 她跟个假小子一样和顾元东混在一起,大大咧咧长到高中,等大学遇到聂慎远,才后知后觉开始注重怎么打扮自己。 今晚这种事,她又没法跟平时什么都能分享的顾元东交流经验。 苏恩忍住紧张手机偷偷百度第一次的注意事项。 网上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门。 有部分人说痛得不得了,流了很多很多血,像是身体被活生生劈成两半。 也有人说其实没那么痛,但是要找有经验的男人带着就好了。 …… 苏恩看得云里雾里,想到了肖琳。 宿舍几个人虽然整天吵吵闹闹,但谈过恋爱的只有肖琳,这种事肖琳最有经验。 宿舍11点熄灯,苏恩发微信消息过去的时候肖琳已经快睡了。 苏恩含糊把自己的烦恼讲了一遍,除了模糊掉聂慎远的身份。 肖琳一下子就懂了,压低声安慰她,“你别紧张啊,你喜欢他才愿意把自己交给他的对不对?到时候你两眼一闭,熬那么一下下就好了。” 苏恩不懂:“怎么才叫一下下啊?” 肖琳以过来人身份分享自己的经验:“就是把主动权交给你男朋友啊,你什么都不会,他总该知道这么做吧!” 苏恩心乱如麻,“肖琳,我还是很害怕,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肖琳说:“你别害怕,慢慢来,一开始都是这样,以后就好了。” * 苏恩吹干头发,磨磨蹭蹭从浴室出去。 外面卧室大床上,聂慎远穿着件米色的居家服,手里正拿着本医学期刊翻看。 灯光下,他五官十分迷人,衣服领口微敞,露出底下麦色的结实肌理。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将她从头到脚一打量—— 眼神非常直接,蕴藏着某种显而易见的征服欲。 苏恩没勇气回应他的注视,只管眼神乱瞟地去看天花板。 聂慎远嘴角带起一抹笑,声音压低:“过来。” 苏恩听话地走过去。 在离他还有半步距离时,他长臂一伸,直接扣住她的腰。 苏恩站立不稳,转眼间就落到他怀里。 瞧着她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现在却老老实实在他怀里的模样,用略泛青的下颌轻轻摩挲她一张细白的小脸,吐着气说:“真乖。” 然后低下头,自然而然地同她接吻。 苏恩还不会换气,被他亲得呼吸不畅,气喘吁吁:“聂老师……” “嗯?” “我有个问题哦,先回答我好不好?” 73.073章 :生米煮成熟饭 “……问吧。”这时候的男人是有求必应的。 苏恩眨眨眼:“那我问了哦。” “嗯。偿” “你以前……有过吗?撄” “有什么?” 苏恩噘起嘴,慢吞吞说:“当然是和其他女人……那样啊……” “哪样?”某人明摆着听清了,却还是坏心眼地反问。 苏恩鼓着腮帮子瞪他:“明知故问!” 聂慎远这才挑眉:“有啊。” 苏恩酸溜溜的:“和谁啊?” “right-hand。” 苏恩英语水平有限,花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是什么。立刻嫌弃道:“呸呸呸!太猥琐了。” 聂慎远说:“正常男人都这样。” 苏恩表示不信。 聂慎远笑,径直拉过她的手,试图证明给她看。 苏恩霎时间脸红到了耳根。 一股脑狼狈地甩开他的手:“呸!你想得倒美!” “我的确是想得美。”聂慎远笑,一只手扣紧她的腰,一只手捋开她额头上一绺刘海,脸上的表情认真又性感。 臭流1氓! 察觉他从睡衣底下探上来的手,苏恩憋了口气:“聂老师,你……想干吗?” “生米煮成熟饭。”男人嗓音压低了些,语气有点儿邪。 手刚滑上来,却被她抓住。 聂慎远撑在床上俯视她,眼神疑问。 苏恩勾住他的脖子,抬起头,主动啄了下他的嘴唇,又亲了亲他的脸。 聂慎远忽然有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小狐狸眼睛弯成月牙,朝他眼巴巴地开口:“聂老师,对不起哦,我刚刚洗澡的时候,发现例假提前来了。” * 因为毫无征兆提前的例假,原本甜蜜的夜晚只能变成盖着棉被纯聊天。 卧室的灯关了,只留床头一盏小灯。 寒冬腊月,外面飘着雪。 床头台灯橘色的柔光静静笼罩着两人,苏恩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脚都有些僵了。 正试图小幅度舒展一下手脚,还没碰到那人呢,就听见他说:“不好好睡觉,乱动什么?” 果然,欲求不满的男人惹不起! 苏恩极度不高兴,没好气挪到床的另一边。 才把身体挪过去,男人长臂一伸,又直接将她揽了回去:“睡觉!” 苏恩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察觉出被子底下某人的身体反应,警惕地瞪着他:“那你不许趁我睡着了做坏事。” 聂慎远从鼻子里哼了声:“谁说得清楚呢?你要知道我这个人睡着了说不定会梦游,梦游时做什么,我自己都不可能知道的。” 梦游…… 苏恩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又被他拿来取笑了:“骗子!我又不蠢,又故意拿我说过的话来讽刺我。” 不对,她早该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在小黑屋里冒充徐斯宁那么久,一声不吭占她的便宜,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鸟。 “对,你不蠢,你只是有点笨而已。”聂慎远笑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反对,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好了,睡吧!” 苏恩哪敢真的睡,唯恐他下一秒又要想出新的花招捉弄她。 却见这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睁过眼,眉目疏朗清淡,好像真是打算睡觉的模样。 外面风雪的声音隐隐传来,她折腾了一晚上也困了,这才小心翼翼跟着放松下来,轻轻打了个呵欠。 临睡前还是不够放心,伸出手,在男人的眼睛前晃了又晃。 确定他毫无反应,才放心地翻个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 苏恩这晚做了一个很离奇的梦。 梦里,她好像惹聂慎远生气了,聂慎远翻脸不认人,恶狠狠把她绑到一艘小船上。 海面上风太大,她在船上颠簸得实在厉害,偏偏船上不知道怎么又着火了。 那火越烧越大,热得她受不住。她心里又惊恐又害怕,大叫着救命。 而聂慎远就站在岸边,好整以暇地欣赏她的狼狈,始终不肯过来救她。 小船颠簸得越来越厉害,火也烧得越来越厉害。 她觉得自己快热晕了。 骤然间一个浪头打来,苏恩尖叫一声,终于睁开了眼。 原来是做梦。 苏恩大口大口呼吸,看到外面天还没亮开,床头灯亮着一盏。 身旁的位置没人。 ——聂慎远去哪儿了? 苏恩四下张望。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从浴室那边传了过来。 聂慎远从浴室洗过澡出来,依旧是清爽又英俊的模样,走了过来,瞧着她。 苏恩惊魂未定:“聂老师,梦到我在海上一条船上,船上着火了,而且颠簸得好厉害,我以为自己不是要被烧死,就是要掉下去了……” 当然,不能说是聂慎远绑她的。 哪知她一说完,那人的脸色就变得很奇怪,片刻后他才淡淡道:“大概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苏恩显然没听明白他话里隐晦的暗示。 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可能也是。 估计是她睡着前胡思乱想了太多事情,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对面,聂慎远喝了水,把杯子放到小桌旁。 苏恩又打量着他,后知后觉察觉出了点不一样。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晚上睡觉前聂慎远穿得是一条米色的裤子,现在怎么变成一条浅灰色的了? 苏恩不理解聂慎远为什么会半夜起来,又是换裤子,又是洗澡的。 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多怪毛病的。 难道是这趟长途跋涉坐十几小时飞机,累出毛病了? “聂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苏恩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探究。 “没有!”男人唰地黑了脸,冷冰冰回答她两个字。 紧接着走过来,唰地一下掀开被子躺了上来,才云淡风轻解释:“估计是空调温度开得太高,热了点。” 苏恩将信将疑,想了想,除了是他半夜热醒,身上不舒服才洗澡换裤子这个理由,再找不到其他了。 时间才凌晨5点,再过两小时天就亮了。 两人都再无睡意。 苏恩窝在聂慎远怀里想了会事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左边手臂又酸又疼。 明明她昨晚睡觉很规矩的啊…… 苏恩纳闷地抬起手,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小胖手。 十根手指莹白圆润,看起来仍旧干干净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总觉得掌心现在有种奇怪的触感。 苏恩忍不住把手放在鼻子面前使劲嗅了嗅。 什么怪味儿? 苏恩想象不出来,这种味道不是属于自己的,也没在聂慎远身上闻到过。 奇怪,她睡觉前明明仔细洗手了啊…… 渐渐的,苏恩又觉得后背有点痒了起来,偏偏还是背心那个位置。 担心身旁的男人没睡着,丝毫不敢动弹。 苏恩忍了很久,她实在太痒了,小心翼翼腾出一只手去挠。 结果手指不小心碰到男人的鼻子。 那人“啧”了一声,“叫你别乱动,又不老实了是吧?” 苏恩弱弱地解释:“我这不是不动了吗,可我背上痒啊……” 聂慎远不理她了。 苏恩第一次发现聂慎远也有这么蛮不讲理的时候。 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怎么知道例假今天会提前呢? 不让我动是吧?我偏要憋死你! 苏恩说到做到,不老实地翻了个身,然后又翻了个身,还在男人肩膀上狠狠蹭了一把。 察觉到男人身体紧绷,苏恩得意地偷笑。 吃定他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壮着胆子勾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又恶作剧似地舔舔他的唇,眨巴着眼睛问他:“聂老师,这下还生气么?” 74.074章 :真是……太不要脸了 昏暗中,男人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已经被她气得够呛。 模样严肃,眼神阴森。 苏恩知道自己已经得逞,正要准备开溜,却被他铁钳般的大手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拉回去摁在他怀里撄。 下一秒,按住她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吻回了回来偿。 和她刚才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吻不同,他咬着她的唇,由浅及深,愈来愈用力。 苏恩顺从地回应他。 脑袋晕乎乎的瞬间,肩膀骤然一凉,身上的睡衣扣子已被人在被子底下剥掉。 苏恩哪料到这个,扭捏地挣扎起来。 聂慎远又嘘了一声,在她愣神的时候,手掌已经罩笼过来。 被子底下,他骨节分明的手贴着她,潮湿又热烈。 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却优雅地做着无耻的事。 这是一种苏恩从没体会过的陌生感觉,身上的骨头一寸寸软了下去,仿佛煮烂的面条,提不起丝毫力气。 陌生的感觉来袭,很快苏恩就头晕脸热,身体无力。 天啊,她要喘不过气来了……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真够呛,”不知过了多久,聂慎远才开口,嗓音晦涩暗哑,问她:“喜欢么?” 真是……太不要脸了! 苏恩被他亲得气喘吁吁,一时又气愤地想,凭什么只能是他占她的便宜? 于是她也伸手,壮着胆子地去摸他。 “摸够了吗?”聂慎远贴着她的耳朵喘气。 他是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今晚这种情况,小狐狸这么漂亮,又这么坏。 要不是今天特殊情况,再被她这么撩拨下去,他比谁都希望能发生点什么。 苏恩得了便宜还卖乖,“硬硬的,才没有什么好摸的呢。” 忽然萌生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想看看男人最不同于女人的部位到底是怎么样的? 对于男性身体的了解,苏恩仅限于抽象的bl漫画。 那次撞见他洗澡,也只看到“b面”。 传说中的“a面”还没见过…… 然后,她顾不得思考,就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聂老师,我可以再提一个要求吗?” “嗯?” 苏恩厚着脸皮:“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 黑暗中,聂慎远很久没有出声。 这让苏恩意识到自己的提议实在是无耻又荒谬,简直不是一个矜持的女孩子能够做出来的事。 还好还好,光线这么暗,聂慎远看不到她红透的脸。 于是赶忙给自己补了句:“哎呀!我就是好奇,我随便说说,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正憋得喘不过气来,就冷不丁听见聂慎远低低地发出笑声。 渐渐的,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肩膀都笑得抖了起来。 苏恩恼羞成怒,灰溜溜爬进被子里,仿佛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去,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再面对他。 越爬越后悔不该那么傻冒,越爬越觉得刚才实在是太丢人。 正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时,被子被猛地掀开,聂慎远扳过她肩膀,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语气低沉:“来,我带你看。” 苏恩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男人捉住。 接下来的事,就由不得她反悔。 在害羞和紧张之后,苏恩终于壮着胆子掩耳盗铃式地眯起眼睛,偷偷地,飞快往下瞄了一眼她好奇的根源。 然后,就被自己所见惊呆了—— 天啊,她彻底被震撼到了! 可是为什么……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为什么那么狰狞又恐怖……难道不应该是bl漫画里那样,粉粉嫩嫩漂漂亮亮的吗? 还有啊,那尺寸实在是太太太太可怕了! 苏恩吓得要命,一骨碌用双手捂住脸, 呜呜呜……好奇害死猫……她以后再也不手贱了! “哎呀!聂老师,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说话不算数……” “你再这样我要咬你啦……” “我不要碰那里啦,我要叫啦……” …… 苏恩总算是知道,聂慎远平时穿上医生袍那什么高冷,什么世家公子范儿,都是狗屁的装出来的。 这个男人明明就是一头饿了三个月的狼! * 第二天早上九点,苏恩还睡得天昏地暗的,就被聂慎远摇醒。 昨晚折腾了大半宿,她还想睡,一头扎进被窝里不肯动。 聂慎远毫不留情:“再不起来,我现在就去机场了。” 这个威胁显然很有效,苏恩立刻翻了个身,顾不得乱糟糟地头发,直接勾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早安吻:“那这样还走不走呢?” 小狐狸笑得娇娇媚媚,聂慎远仍然坚决地抵制住了诱1惑:“苏恩,我不是为了女色可以放弃原则的人。你现在必须起床。” “哦……”苏恩悻悻地点点头,这才很是认真地摸摸他的脸,感慨道:“聂老师,你的脸为什么这么好看……” 男人显然十分受用,眉毛扬了扬。 苏恩大眼睛眨了眨,接着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整,“可是为什么那里又那么丑……” “……”聂慎远微怔片刻,暴吼一声:“苏恩!” 苏恩抢在他发怒之前,已经一骨碌从他怀里溜下床,得意洋洋跑去洗漱了。 * 什么是短暂的幸福时光? 苏恩从早上起床就开始计算时间,下次再见面就应该是半年后,她要珍惜今天和聂慎远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早上,两人一起去小区超市买菜,一起回家做饭。 吃过饭,一起睡了个回笼觉。中午,她又窝在聂慎远怀里看了个温暖感人的爱情电影。 聂慎远的飞机是晚上7点的,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中午3点。 再过一小时,他就必须出发去机场了。 苏恩像个树懒赖在他怀里:“聂老师,可以不走么?” 聂慎远说:“……春节有空的话,可以到德国玩一段时间。” “啊?”苏恩有一点心动,不过很快就摇摇头:“还是算了,春节我报了一个英语加强班,也会是一个很忙的人好不好。” * 下午4点,苏恩送聂慎远去机场。 路上聂慎远接了几个电话。其中一个是叶拓打来的,叶拓还不知道他回沪城了,唠唠叨叨一大堆。 苏恩听见其中夹杂了“傅明铮”三个字。 关于聂慎远和傅明铮的恩怨,苏恩不是没好奇。 昨天她就一直想问,只是没机会。 以前她和顾元东勾肩搭背,聂慎远看到尚且只是言语提醒,为什么一个傅明铮帮她付过一次钱,他就生那么大的气? “聂老师,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苏恩又充分发挥起十万个为什么的属性。 聂慎远专心开着车,挑了挑眉毛。 苏恩先对怎么认识傅明铮的事详细说了下:“我就是比较好奇,你和他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听见他接近我,你那么生气啊?” 聂慎远摸出根烟衔在嘴里,顿了一刻才开口:“他七岁就跟着傅瑜来了聂家,早些年我们关系很好,跟亲兄弟差不多。” 苏恩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大四有段时间,我一度不想学医,想靠自己做生意赚钱。恰好他从国外留学回来想创业,大家把想法一说,就敲定合伙的主意。当时我读临床,辅修药剂学,就利用自身专业优势建了个药厂,我先从爷爷那里拿了笔钱,又到处跟朋友借了点,药厂就建立起来,并且很快开始盈利了。” 苏恩越听越糊涂。 聂慎远上大学时,她才刚初中呢,这些事她都从来不知道。 聂慎远又道:“他这个人很有做生意的头脑,药厂有好几项专利项目的申请都是他四处活动,那时我要负责技术研发,还要兼顾学业,于是几乎把药厂的运营交给他全权负责。” 苏恩皱眉:“那后来呢?” 聂慎远说:“后来他背着我暗中变卖了药厂所有股份,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苏恩清楚看到他突然复杂的神情。 聂慎远开着车,轻描淡写地继续:“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我当时的女朋友。” 苏恩倒吸了口气:“周林希吗?” “不是林希,一个你不认识的女人。”聂慎远皱起眉,视线望向了车外:“那应该是我有生以来摔得最惨的一次,在一个男人的成长生涯中不算很严重,但也确实足够让人铭记一生,脱胎换骨。” 接着,他又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语气极其平淡,不带丝毫感***彩,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苏恩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对那段往事看淡,并且释怀。 * 下午5点钟,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 广播里开始通知安检,聂慎远就要过去安检了。 告别时,苏恩踮起脚尖,把脸埋在他的大衣里,怎么也不想放他走。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聪明,温暖,强大,长得很好看,魅力无穷,还很会调1情。 聂慎远摸摸她的头,顺毛。 “在学校乖乖的,每天准时吃饭。” “嗯。”苏恩眼圈儿微红。 “下学期就要实习了,记得专心点。” “好好好。” “不准再吃垃圾食品,没钱花了就打电话告诉我。“ 苏恩一听就来气了,气鼓鼓抱怨:“才不花你的钱了,免得下回你又要收利息。” 聂慎远笑,低头啄了下她的鼻尖,留下一份蜻蜓点水的温柔。 苏恩想起这人昨晚的孟浪,红透了脸。 聂慎远是不喜欢情绪外露的人,从来不会在公共场所做这样的事。 这算不算是她赚到了他“第一次”? 两人正腻歪着,身后忽然有个声音:“聂医生?” 苏恩一回头不要紧,等看清来人是教她内科学的何教授,吓得赶忙从聂慎远臂弯里逃出来,跳到几步之外,装出一副和某人不熟的样子。 “聂医生真是受学生的爱戴啊……在机场也能有同学向你讨教学习,呵呵。”何教授意味深长地看着欲盖弥彰的他俩。 女学生和男老师,本来就是容易引人遐想的关系。 苏恩正要找借口搪塞,身旁的男人却坦然将她拉到自己身旁。 “不是的,何教授。”聂慎远大手牵住她,大大方方介绍:“苏恩和我已经领了证,我们是合法夫妻。” …… ---题外话---原则上上架要更新两万字,懒癌作者只存了一万,剩下一万我明天白天再补,谢谢大家么么哒 75.075章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啊? 聂慎远又走了。 圣诞过后,转眼就是新的一年。 接着就是期末考试、寒假、春节…偿… 春节收假开学后,学校开始安排本学期的实习撄。 s医大有九所附属医院,其中以聂慎远所在的仁华医院各方面条件最好。 苏恩她们宿舍都被分到了仁华,六人一组,每个科室轮转,即将进行为期一年半的轮转和专科实习。 冯芝芝去了儿科,肖琳肝胆外科,杨晓苑是呼吸科,苏恩则被分到神经外科。 负责带苏恩的带教医生姓方,性别男,主治医生,其余资料不详。 为了给带教老师留个好印象,苏恩在报到提前一天给方医生打电话。 那边有一阵才接听,一个年轻的男声问:“喂,哪位?” 居然这么年轻? 苏恩还以为会是个啤酒肚大叔,忙换上毕恭毕敬的语气:“方医生你好,我是苏恩,是聂老师给的我你的号码——” 那边直接打断:“我知道了,这样吧,明天早上九点到我办公室报到。” 苏恩:“哦,那方医生,那我……” 拿起手机看了眼,那边好像已经挂了。 苏恩悄悄呼出口气,看来这个方医生,脾气还真是好大啊…… * 隔天,宿舍集体起了个大早。 苏恩换上学校发的崭新的白色1医生袍,梳了个精神的发型,就和室友们一起神清气爽地奔向仁华医院。 仁华医院,今天是周一大查房,各科科室主任带着主治医生、住院医生、实习医生们查房,呼啦啦一片的白大衣从走廊上经过,架势仿佛皇帝出巡,一看就是精英感特别强的一群人。 苏恩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忐忑,晕乎乎在医院各个大楼之间转了十多分钟,总算打听到神经外科办公室的具体位置。 等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到方医生的办公室,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方医生办公室的门大开着。 苏恩气喘吁吁跑到门口,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的侧影。 男人个子挺高,身材挺拔,宽肩窄腰,十足的衣架子。 他正从办公室衣架上取了白大衣套在身上的衬衫外,修长的手指扣着衣服扣子。 听见脚步声,蹙着眉毛转过头,一张年轻矜傲的脸上写满不悦:“不会先敲门?” 四目相对,苏恩愣了下。 原来这就是脾气大的方医生啊。 赶忙从办公室退出去,规规矩矩重新敲了一遍门:“方医生好。” 方亦铭抬手看了眼手表:“你迟到了十分钟。” 苏恩喘着气老实交代:“对不起,医院太大,我迷路了。” “如果你提前做好功课了解仁华就不会迷路了。”方亦铭语气严肃。 “哦。”苏恩忽然想到了自己小学时古板严肃的班主任。 方亦铭又扫了眼她,“还有,在我的组里做事,我只讲究效率。以后必须听从工作安排,不管你有什么后台,在我这里,都没有人情可以讲。” 又在奚落她是关系户了……苏恩埋下头,再次“哦”了一声。 一个护士敲门送文件进来,放到方亦铭的办公桌上:“方医生,这是昨天的手术报告。” 方亦铭翻了翻,拿起一只笔在上面飞快签了字。 等护士离去后,苏恩问方亦铭:“方医生,我今天要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方亦铭淡淡反问。 “什么……”苏恩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想了想,“你先给我安排吧。” 方亦铭打量她两秒:“去找舒洁……算了,你去icu病区拿病历,全部整理好。” 方亦铭本来想说科里最不好相处的舒洁,让她在舒洁手头吃点苦头也不错,但最终还是打发她去跑腿拿病历。 谁叫聂慎远前阵子把这个小妻子托付他时,可是有话留下来的:“这半年要麻烦你,帮我照顾她。” 得!聂大医生一句话吩咐下来,他还得伺候着呢! * 苏恩的实习医生生活拉开序幕。 初来乍到,她对什么都好奇,整个早上卖力地找事情做。 神经外科和心外科并称仁华的两大王牌科室,这批实习生除了她,还有七年制的五个师兄师姐,个个都混成了人精,勤快机灵得不得了。 虽说实习医生都是用来跑腿打杂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但是一个科室能跑腿打杂的事就那么些啊,所以连中午订外卖,泡茶煮咖啡,打印复印这些事,都成了抢手的活。 中午,方亦铭做完手术回来有些小感冒,低声轻咳了一下。 然后两个做事的实习生听见了,不约而同殷情地递上冲好的感冒药。 结果,就悲剧地撞上了。 办公间内气氛太尴尬,苏恩忍不住好心给大家提议:“师兄师姐,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弄一个实习生值日表,以后就不会再发生浪费人力的状况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亦铭:“……” 其余人保持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苏恩第一天来就得罪了全部实习生。 * 苏恩得罪了人,下午就被组长要求一起去给病人量血压。 “组长,不用等方医生带着我们一起去吗?”她怕一问三不知搞砸了。 组长立刻不高兴了,冷眼看着这个空降来的新人,“每一个实习医生都说要带方医生带才行?你告诉我,方医生要一个个地带,忙得过来吗?” 苏恩不说话了,乖乖跟上去工作。 护士台的值班护士看她是新来的,忍不住说:“听你组长的吧,别生气。” “我没生气,谢谢。”苏恩感激这个友善的护士。 下班后,苏恩打给聂慎远诉苦:“聂老师,他们就是故意针对我。我当时就是觉得气氛太尴尬了,想缓解一下气氛而已。” 聂慎远说:“你都说当时尴尬了,你还特意出头把尴尬挑明,他们只会认为你是故意讽刺他们。” 苏恩不开心了,叹了叹气,“聂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笨啊?” 聂慎远有点头疼:“问这个有意义么?”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苏恩坚持道:“这个问题的意义可大了,以前天天呆在学校,我还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现在出来接触社会了,才发现原来每个人都比我有脑子。” 聂慎远没有她那么无聊,直接说:“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到目前为止,我对你还是满意的,如果满分一百分的话……我给你的分数——” 他停了停,挺认真地想了想,“跟你大三期末病理学的考分一样。” 跟那次挂科的成绩一样? 苏恩嘟了嘟嘴:“居然只有59分吗……” 聂慎远继续漫不经心再补给她一刀:“苏恩,我对你的期待值从来就没有太高,59分的妻子差不多也够用了。” 说得好像娶她很将就似的。 苏恩好不容易拼凑还原的玻璃心再次碎成渣渣,噘起嘴问:“难道就没有一丁点进步的空间了吗?” 男人坏心眼地继续打击她:“应该没有了。” 然后,苏恩一句话也不想和这个人说了。 * 晚上7点,沪城下起了小雨。 方亦铭下班路上边开车边跟聂慎远通话:“不行,我脾气太差了,带不了她。” 聂慎远在电话里说:“只是工作上带带她,做得不合适的地方,你就管着她,管着管着的,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吧,我尽量,”方亦铭真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这对夫妻的钱:“不过别指望我能尽心尽力,我的耐性有限。” 聂慎远笑:“你要是真尽心尽力,我就要担心了。” “……”方亦铭气得笑了:“放心吧,我品位肯定比你高。” 76.076章 :我的男人 周末时,苏恩去了趟书店。 这阵子聂慎远抽出时间对她远程培训,又给她列了几本对临床实践操作方面的专业书籍,叫她买回去好好巩固基础。 苏恩从书店出来,把买来的书放进双肩包,又在旁边麦当劳买了支甜筒,往地铁站方向边走边吃。 到地铁站旁边,吃到一半了偿。 旁边有汽车连续鸣笛,苏景跟旁边的路人一样转头望了过去。 沪城有钱人数不胜数,这辆加长版的黑色劳斯莱斯还是吸引到不少路人的眼光。 劳斯莱斯缓缓停下,驾驶座下来一人,是聂家的司机张叔。 张叔恭敬走过来说:“少奶奶,先生在车上,请你上去。” 苏恩实在不喜欢被人注目的机会,硬着头皮拿纸巾擦擦手,猫着腰进了后座车厢。 劳斯莱斯内部奢华又宽敞,仿佛小型休息室。 聂父西装革履,正戴着眼镜在看一份文件。 前座的傅明铮正在给他汇报工作,语速流利,十分专业的模样。 看到苏恩上来了,傅明铮停住话头,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停,就不动声色收回。 苏恩很讨厌这个人这种眼神,忍了忍,规规矩矩跟聂父打招呼:“爸爸。” 聂父没把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放在眼里,和颜悦色指着傅明铮给她介绍:“小苏,你还没见过明铮吧。这是明铮,他以前和慎远有些误会,但大家都是一家人,总不能当仇人一样处着,今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傅明铮微笑颔首,仿佛是真的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小嫂子,你好。” 苏恩也挤出个很官方的笑容算是回应。 聂父又问:“小苏,最近实习还习惯么?一直也不见回家吃饭,要是太累,我回头给你们院长打个招呼,给你安排个清闲点的部门。” 苏恩说:“爸爸,现在的科室我已经习惯了,觉得还可以。” “这也好,医院的工作很能磨练人,那你就暂时在那边做着,就当是历练,等慎远下半年回来再说。”聂父作欣慰状,赞赏她道。 * 聂父让张叔开车把苏恩送回s医大。 苏恩下车跟聂父道别,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她不傻,嫁进聂家这一年,多少看出一些门道。 聂父不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当年在聂慎远妈妈病重时,和傅瑜搞在一起。 但他绝对是个好父亲,这些年聂慎远和他父子关系再冷淡,他也是明里暗里真正关心这个儿子。 但聂父把傅明铮安排进恒远做事是什么目的? 难道真的像外人猜测的那样,傅明铮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现在他要一碗水端平,将来几百亿的家产聂慎远、傅明铮两人对半分? 豪门可真是复杂…… 苏恩烦恼地摇摇头,掰着手指头算时间。 时间过得真是慢,距离聂慎远回国,还有漫长的四个月。 *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沪城的夏天悄悄来了。 苏恩在方亦铭手底下仍然不太好过。 方亦铭虽然脾气不太好,基本上还是会耐心教她各种临床实践操作。但脾气臭起来,是会骂人的。 苏恩每天挨他的骂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挨骂的原因也是五花八门,要么她写错了病志,要么是给别人拆线的手法不对,要么是贴错了化验单…… 每当这个时候,苏恩就特别想念聂慎远。连聂慎远以前那些缺点,在她眼里都全部变成了优点。 思念让人伤感,苏恩因为狠狠想了一遍聂慎远,连中午在医院食堂吃饭时都没什么胃口。 食堂里闹哄哄的,大家集体在吐槽被科室老人欺负。 杨晓苑正痛骂着带她的张医生:“是不是男人也有更年期?那家伙就是个变1态,死人!烂人!他怎么不拿着显微镜找我的错处呢?” 苏恩第一次同意杨晓苑的意见,恨不得把这些话复制粘贴到方亦铭头上。 隔壁桌的顾元东望着一脸愤慨的她俩:“哇,得罪你们女人的下场真可怕!” 杨晓苑说:“以后你谈恋爱不就知道了。” 顾元东和杨晓苑分在一个组实习,这两人天生八字不合,每天见面就斗嘴。 顾元东切了声:“你真这么操心,那你去给我找啊!我要美若天仙,温柔贤惠,还要聪明大体,孝顺我爸妈,然后还能给我生儿子的,最好生两个……”” 杨晓苑立马嗤之以鼻:“顾元东,你知道你这种思想在网上叫什么吗?叫直男癌。” 肖琳出来帮腔:“杨晓苑你少说两句又不会死,吃饭吧。”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肖琳居然帮顾元东说话。 苏恩心里觉得奇怪。 说起来以前大一时顾元东还追过肖琳,那会儿肖琳嫌弃顾元东幼稚,说什么都不肯。 这阵子怎么就忽然转性了? 苏恩正纳闷儿时,方亦铭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现在去我办公室,看看桌上有没有一个黑色的钱包,有的话就现在给我送过来……地址是xx路xx酒店。”方亦铭今天又被长辈安排一场相亲,正心浮气躁,在电话里语气很不好。 他办公室的钥匙,只有他徒弟舒洁有一把,另一把在苏恩这里。 舒洁今天休假不在,苏恩只得中断午餐,跑回他办公室,桌上果然有个黑色钱包。 苏恩打车到了方亦铭说的酒店。 酒店靠窗的角落坐着一对男女,女的正对着这边坐,年轻貌美,衣着考究。 方亦铭背对着这边,一只手闲闲搭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苏恩猜测这应该是在相亲,估计是方亦铭忘记带钱包了,在女伴面前没面子。 气喘吁吁跑过去,把钱包递给他。 女人抬头看了苏恩一眼,脸色拉下来:“方医生,这位是?” 苏恩赶紧撇清关系,“不不不,我是——” 没等她把话说完整,方亦铭已经扯出一抹和蔼至极的笑容,伸手接过钱包,一面问:“吃饭了么?路上辛不辛苦?” 多么温柔的语气…… 苏恩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敢情她这是……被拿来当挡箭牌了? 对面的女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尴尬又生气:“方医生,你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何必答应见面?” 方亦铭面不改色地解释:“梁小姐,今天的见面长辈执意安排的,我没法拒绝。既然你已经明白,那麻烦你回去之后替我跟你姑姑解释下,我们真的不合适。” 女人估计觉得太丢人了,直接拿了包,转身就走。临走前,还狠狠瞪了一眼苏恩。 什么叫躺着也中枪?苏恩觉得现在自己已经中枪成了筛子。 聂慎远都交了什么损友!回头她一定要跟他控诉! 这边,方亦铭从钱夹里拿了卡给服务生结了账。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眼看着面前苏恩的脸已经黑成了炭,在她开口质问之前,方亦铭不动声色抛出一个诱饵:“苏恩,今晚回去把手术室无菌规则背熟了,明天那台脑内血肿清除术,你跟着。” 突然而来的惊喜,苏恩满肚子的愤怒一下子哑了火。 “这么好心?”她哼了一声表示不信。 “嗯,进去给我做二助。”方亦铭神色寡淡,抛出第二个诱饵。 实习医生很少有机会能进手术室,何况是给主刀医生做助手。 一瞬间,苏恩的心情仿佛坐着过山车,开心得想在地上打滚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店大门,方亦铭又边走边跟她交待:“聂慎远还有两个月就要回国了,虽然你的基础实在太糟糕,但既然答应了他,在他回国之前,我和你的带教老师都会好好教你做手术。你尽力学,我们尽力教,剩下的靠你自己努力,最好别给我丢脸。” “……哦,知道了。”苏恩落在后面,盯着男人的后脑勺暗暗做了个鬼脸。 方亦铭忽然顿住脚步,视线看了过来,“有问题么?” 苏恩赶紧扯出笑容,谄媚十足的,“当然……没问题。” * 第二天早上,苏恩在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包围中,被方亦铭带着上了手术。 一台手术结束,已经将近中午饭点。苏恩围观了一上午血腥的开颅手术,现在看到肉类就犯恶心。 午餐她没和肖琳他们一起去食堂,啃了个苹果就索性趴在办公室睡午觉。 午休时间办公室很安静,苏恩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应该是其他去吃饭的实习生们回来了。 “……” “今天好累啊。” “谁不累啊,吃力不讨好。实习结束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呢!我那天听护士长说,我们这批实习的,最后一百个里只能留十个。” “哎!希望我们大家都能留下来吧。” “对了,那个苏恩和方医生到底什么关系啊?方医生今天的手术居然让她上台做二助!凭什么啊!” 苏恩听见她们提到自己的名字,一边装睡,一边把耳朵竖得高高的。 她的座位位于办公室西北角,加上桌上整理好的病历夹堆得老高,她趴在那里睡觉,从那几个人的视角完全没发现她的存在: “也许是人家脸蛋漂亮,把方医生给迷住了呢!” “我觉得不可能吧。方医生不怎么爱说话,整天板着一张脸,我们来了这么久,都从来没看到他笑过。以他的脾气,怎么可能看得上苏恩那种小丫头!” “人家年龄比我们小,可手段厉害啊!肯定是看上方医生家里有钱,人又长得帅,就使劲心计倒贴呗!” …… 苏恩拳头握得紧紧的,气愤又郁闷。 聂慎远之前就批评她不会做人,凡事要忍,不能太重动。 可现在到底还是没忍住。 苏恩故意把椅子弄出点动静,然后假装刚睡醒的样子,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见她突然从座位上冒出来,几个正冷嘲热讽八卦的人整张脸都僵硬了。 反应快的一个女孩笑眯眯问她:“苏恩,没去吃午饭啊!” 苏恩拿起自己的杯子,面无表情往茶水间那边走,边走边冲她们宣告:“你们刚才说的没错,我的男人的确有钱又长得帅,不过真的不是方医生。” ---题外话---抱歉,最近实在实在太忙了,我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八点钟前下过班,这两天感冒生病,回家再打开电脑时,分分钟怀疑自己会猝死 今天的更新暂时四千字,明天争取二更 77.077章 :聂老师,你这是家暴 苏恩撂下狠话,从办公室出去后,就躲去楼梯间打给聂慎远。 一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小宇宙瞬时全部泛滥了,忿忿不平地一五一十跟他控诉那群人有多坏,这些日子都是怎么排挤她,欺负她,造谣她。 “聂老师,你当初怎么不找个女医生带我,现在她们居然说我和方医生有一腿!你相信这种谣言么?撄” 电话里,男人的回答相当酷:“量你也不敢。偿” 呵!好拽的口气!就这么放心她? 苏恩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声音有点撒娇:“可总不能让她们再这样胡说八道下去啊!今天是方医生,明天说不定就会是张医生,李医生,赵医生……戴绿帽子的可是你啊,聂老师,以后她们轮转到你们心外科实习时,你一定要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聂慎远轻咳两声,提醒她:“公报私仇不好。苏恩,不要活在别人的想法里,淡定一点,做好你自己,我相信你就ok。” 苏恩继续无理取闹:“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而且等你回来,我们迟早是要公开关系的啊,现在这样让人说着多难听。” 聂慎远听她不说话,就知道又生气了,换了一个方式:“最近钱够不够用?” 这个嘛……苏恩心虚地眨眨眼。 实习期间开销大,最近宿舍里大家都财政赤字了。 她没怎么好意思花聂慎远那张卡上的钱,可上周又借了五百大洋给快吃不上饭的冯芝芝,她已经穷上加穷。 穷是小事,但事关尊严,这就是是大事。 苏恩打肿脸充胖子:“……还够用吧。” 聂慎远不用想就知道她又没钱花了,没好气说:“卡上的钱就是给你用的,缺钱就放心花,这回不收利息。” 苏恩有点羞愧:“聂老师,那你的钱,以后是不是也都会给我花啊?” 聂慎远:“会。” 苏恩心里甜滋滋的,又做了个假设:“如果我败家花光你的钱,你会骂我么?” 聂慎远:“不骂。” 苏恩感动极了:“聂老师,你真好。” 聂慎远嗓音里多了一份清淡的笑意,口吻依旧清冷:“不骂,我回来直接打。” “……”苏恩立刻想起他以前用来打她pp的那根不锈钢尺子,不爽地抗议:“聂老师,你这是家暴!” “好了。”聂慎远给她顺毛:“这边的事差不多了,我争取提前回来。”末了,还加了句:“在家乖点。” 苏恩举起两根手指,立刻保证说:“必须的!” * 自打撕破脸后,苏恩彻底被孤立。 上个礼拜,新的一周值班表出来,她发现自己果然被公报私仇了。 组长给她排了一星期的大夜班。 大夜班就意味着要昼夜颠倒,连续十多小时不能休息,别人做什么,她就得做双倍。 轻活再也轮不上,效率慢了还被人嘲笑。 苏恩知道她们这回是想看她笑话,倔劲上来,苏恩硬着头皮扛下,一声不吭逼着自己适应环境。 她不能让聂慎远失望,也不能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看笑话,即便她是关系户进来的。 * 方亦铭今晚又被安排一场相亲。 相亲相多了,他对这种无聊的饭局已经习以为常。 吃过饭,和女方互道离别后,他意兴阑珊地开车回家。 路上经过医院,想起有东西忘在办公室了,于是在医院门口停下车,临时上去一趟。 夜晚的仁华医院灯火通明,不同于白天的喧哗,在夜色中透着股宁静。 10楼神外科办公室的灯亮着,方亦铭乘电梯上去,穿过安静的走廊,推开大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今晚值班的苏恩趴在一堆病历上睡着了。 他向来反感上班时间玩忽职守,沉着脸上前,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响声。 苏恩没反应。 方亦铭皱眉,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喂。” 还是没反应。 方亦铭忍无可忍,直接拿起一份病历夹往她后脑勺拍了拍:“苏恩,起来。” 苏恩抬起头,晕乎乎看他一眼,“方医生……” 苏恩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今天晚班来上班的路上,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偏偏这几天科室里手术接二连三地开,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录量大得要命。 出入院、手术记录、术后记录……一大堆东西要写,刚刚她坐在这里觉得头晕,稍微打了个盹儿,就一不小心睡着了,直到被黑着脸的方亦铭叫醒。 苏恩站了起来,脚步一个踉跄。 方亦铭视线移到她满是冷汗的脸上:“生病了?” “没有啊……”苏恩摇头,却看到面前男人渐渐重叠成好几个。 下一秒,“啪”的一声,她直挺挺倒下,脑袋已经往地板上砸去了。 * 方亦铭觉得自己今晚就是没事找事。 干嘛吃撑了跑上来看一眼,又吃撑了叫醒苏恩,然后让她在他面前晕倒。 但人是聂慎远交到他手里的,现在生病了,如果他就这样放着不管,出了事八成要他兜着。 方亦铭压着脾气将晕过去的苏恩从地板上拽起来,往怀里一捞。 想了想,又觉得这个动作又太亲密,不太合适,于是换成了毫不怜香惜玉的肩扛式。 等把人扛起来放到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躺好,他找了体温计给她量体温。 四十一度,算是高烧了,得挂水才行。 方亦铭给护士台那边打了电话,要了需要的针剂和补液。 原本已经萎蔫的苏恩一听要打针,嘴里立刻嘟哝:“不打针,我不要打针……” “先打个退烧针,再输液。”方亦铭语气公事公办,不由分说直接拿棉球蘸着碘伏给她胳膊消毒。 苏恩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针。 护士过来给她准备挂水,擦在胳膊上的碘伏很快蒸发掉,散发出丝丝凉意让她不由打了个寒噤,接着就是针尖刺入皮肤的锐痛感。 “呜呜呜……”苏恩痛得闭紧眼睛,眼泪珠子一颗颗滚了下来。 方亦铭最讨厌女人哭,一看她这模样,立刻烦了:“哪儿这么娇气,行了,行了,适可而止啊……” 苏恩:“……” 苏恩打了针,挂了水,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大晚上莫名其妙忙活半个多小时,方亦铭暂时还没法走,只得按了按太阳穴,想抽根烟解乏。 想起旁边有病人,又把已经点燃的香烟捻灭,扔进垃圾桶。 苏恩窝在沙发上挂着水,细软的刘海被濡湿,乱糟糟黏在她额头。脸上还有一片片没干的泪痕,嘴唇因高烧而泛白。这个糟糕的样子,再漂亮的美人也是狼狈的。 方亦铭收回视线,先翻了内部通讯录,打电话叫她室友过来把她接回宿舍。 算了下时差,又给聂慎远打过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正是聂慎远午休时间,所以单刀直入地把苏恩生病的事情说了。 …… “没什么问题,就是中暑了,高烧40度。” “刚给她挂了水,烧已经降下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这段时间她没有给你添麻烦吧?”电话里,聂慎远问。 方亦铭忍住吐槽的冲动,“勉勉强,最近有那么一丁点进步,虽然脑子还是那么笨,脾气也臭。” 聂慎远笑,“该公事公办的时候你还是公事公办,但也别把她逼太紧,她没吃过什么苦。我这边差不多了,忙完最后的收尾的工作,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方亦铭整了整自己皱了西装,没好气道:“求之不得,赶紧回来早点把你家这位领走,我伺候不起。” 聂慎远却说:“对了,叶拓最近一直要我把你介绍给他家一个表妹,你有兴趣的话,不如认识一下。” 方亦铭“呵呵”了两声:“聂慎远,你很无聊知道么?” “给个面子,叶拓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给什么面子啊,我隔三差五被逼着相亲相得快吐了,这个面子谁都不给。” 他和聂慎远、叶拓三个人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大家熟得不能再熟,有些话也方便说。 “阿远,有件事我还是得跟你提一下,今晚碰到陈铎,陈铎说那谁好像回沪城了。” 聂慎远语气一改刚才的轻松,像是“嗯”了一声:“好端端的你提她干什么?” “行行行,我不提她。”方亦铭扫了眼身后沙发上已经睡着的苏恩。 苏恩睡得很沉。 方亦铭收回视线,走去办公室外走廊,才压低声说:“我现在就说句难听的,你这老婆一看就是没心机又傻白甜,现在人家小姑娘是巴巴喜欢着你,为了给你争口气被其余人排挤也一声不吭。依我看这性格,你不拦着她,她能一条道跑到黑。你信我一句话,趁现在没孩子,离婚就是分分钟的事。趁早一拍两散,谁也别耽误谁,否则她能沾你一辈子。” 聂慎远又嗯了声,语气听不出情绪。 方亦铭说:“我不是咒你们,但你问问你自己,当年的事你放下过没有?光你自己心里这关你就放不下。别回头跟你爷爷欠战友的人情债你没帮着还清,又让你糟蹋了人家孙女,这情,你欠的可就更大了。” * 苏恩挂了水,休息一晚就重新满血复活。 第二天去科室报到时,组长板着脸过来通知她接下来几天不用值大夜班了。 苏恩猜测,估计是方亦铭打了招呼。 关于昨晚的事,方亦铭显然是看在聂慎远的面子才做了回雷锋,但是该谢的还是要谢。 苏恩去医院门口超市买了一篮进口水果,敲开方亦铭办公室的门,认认真真感谢。 对于她的道谢,方亦铭态度冷淡:“不用太感谢我,这个人情我会找聂慎远还的。” 苏恩:“……” * 端午节时,苏大富来了沪城。 苏恩中午休息时间有限,只能陪老爸在住院大楼树荫下坐二十多分钟就得上去上班。 “实习怎么样?是不是很辛苦啊?”苏大富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女儿,心疼得不得了。 一看到苏大富,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都泛滥上来了。苏恩泪汪汪摇头,“不辛苦。” “不准再去打工了。”苏大富再三叮嘱说,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卡给她。 苏恩没要:“爸,聂老师给过我钱了,我现在不缺钱。” 苏大富叹口气:“不缺钱怎么去打工了?” 苏恩嘟了嘟嘴:“都说我是去体验生活自食其力了。” 苏大富不相信:“那你都体验出什么了?” 苏恩一本正经总结:“原来赚钱真的不容易啊,以后我绝对不会乱花钱了。老爸,这些年你养育我太辛苦了。” “……”苏大富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女儿几句话让他窝心得想落泪。 * 周末,方亦铭给苏恩放了一天假。 苏恩一个人好无聊地逛了会学校门口的超市,还得负责起帮大家采购生活用品的重任。 每个人都列了长长的名单,沐浴露洗发水,各种零食水果……满满的三大包。 苏恩推着购物车排队结账,摸出手机,忍不住想打给聂慎远。 聂慎远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她了。 想了想,又放弃了,担心他万一在忙。 苏恩把手机放进包里,结好账,自己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往学校方向走。 “小苏医生,真巧,你今天休假吗?”一个高高个子的男生朝她走过来。 这男孩是她一个病人的儿子,最近高考结束,来医院陪住院的母亲。 苏恩每天跟着方亦铭查房,对他有印象。 “是啊!”苏恩友好地点点头。 男孩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需要帮忙么?” 苏恩手掌心都被袋子勒得酸疼,也不客气:“好啊,正需要呢。” 苏恩自己拎着一袋轻的,男孩主动帮她拎那两袋重的。 路上男孩有点害羞,不怎么说话。苏恩大他几岁,只把他当家里的小表弟,就问他高考发挥得怎么样。 男孩腼腆道:“我成绩一般,应该只能考个普通一本吧。” 苏恩:“……”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谦虚呢? 男孩朝她伸过手:“小苏医生,这袋也让我帮你拿吧。” “谢谢啦。”苏恩摇头拒绝,“不过这袋我自己可以的。” 苏恩让男孩送她到s医大门口,然后打给还在睡午觉的冯芝芝,叫冯芝芝出来接她。 男孩鼓足勇气问:“小苏医生,可以给我个你的号码么?” 苏恩纳闷:“嗯?” 男孩脸又是一红,想出一个理由:“高考成绩就要出来了,你当初高考能考上s医大这么厉害的学校,我想到时候跟你咨询一下志愿填报的问题……” 苏恩眨了下眼睛,感觉很不好意思。想了想,实话实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当初是走后门进的这学校,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哎。” “没关系的,到时候我想你给点建议。”男孩坚持着又问了遍手机号。 苏恩再笨也猜到男孩的意图了,清清嗓子,正要找个理由拒绝这个纯情的小盆友。 身后却一道高冷的声音先响起:“手机号码是么?号码是137xxxxxxxx。” 这个声音…… 苏恩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着阳光底下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现在应该在德国的聂慎远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站在阳光下,迈着长腿朝她走了过来。 盛夏阳光下,他穿白衬衫,黑色西裤,面料的剪裁和光泽感都一丝不苟。天气这么热,他却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清爽干净,身上一丝汗意都没有。 苏恩愣住了,傻乎乎站在那里。 她想过无数次聂慎远回国和她再见面的情景,也想过再见面时要狠狠抱怨他把她丢在国内,让她被人欺负,然后狠狠控诉他这几天为什么不接她电话,最后掉头就走。 可心里那些抱怨,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全都不争气散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他。 这边男孩号码记了一半,才后知后觉反应到不对劲:“这位叔叔,你是?” 聂慎远直接接过他手中的购物袋,以及苏恩手里的东西。夹着烟的那只手仿佛宣布领地似的搭上苏恩肩膀,口吻清淡:“她男人。” 苏恩:“……”这么吓唬一个小朋友真的好么? 男孩无地自容地离开了。 人来人往的s医大门口,苏恩的心情由懵变成了委屈。 下一刻,聂慎远英俊好看的脸已近在她眼前,手臂直接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苏恩心中百味杂陈,握紧拳头忍不住捣了他胸口几下,然后轻轻抱上他的腰。 分开这漫长的时间,心会想念对方,身体也会想念。 两人静静拥抱几秒,苏恩脑袋贴着他胸膛,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男人气息。 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他把她拥入怀中,落下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聂慎远也配合地抬起她下巴,慢慢低下头。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咦?怎么还不吻? 苏恩眯起眼偷偷看他。 下一秒,男人的气息已擦过她的脸,慢悠悠落到她耳边。 “想让我亲你啊,”聂慎远薄唇勾了勾,坏心眼地在她耳边说,“现在人太多,回家再说吧。” 苏恩一下子睁大眼,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脸上又红又白。 78.078章 :聂老师,我喘不过气了 坏人!又欺负她! 苏恩觉得伤自尊了,发泄地低下头,拿脚去踩他干净裎亮的皮鞋。 聂慎远脸上照旧一本正经的,手腕却轻轻一带,她就被拎小鸡似的带回去偿。 苏恩举手打他,又被他抓住手带进怀里撄。 两人在校门口一阵腻歪,早有经过的学生好奇往这边看。 苏恩哼了一声,只管鼓着腮拿眼瞪他,质问:“聂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聂慎远说:“刚从机场过来。” “那为什么好几天不联系我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苏恩看到他眼底的血丝,手指心疼地揪紧他衬衫布料。 “忙,没看到。”男人泛着胡茬的下巴摩挲着她脸。 苏恩当然知道他有多忙,忍了几秒,自己又默默把气消下去:“那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聂慎远道:“听说家里的小猪被人欺负了,就提前办好手续回来。放心,这回不走了。” “聂老师,你又骂我。”苏恩撇一下嘴巴,磨牙道:“我要是猪,那你是什么啊?小猪的老公吗?” 聂慎远不忍心逗她了,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腰:“走吧,小猪。” 苏恩说,“等一下,我帮室友买的东西还得放回宿舍。” 冯芝芝气喘吁吁从校门口出来,冷不丁看到风尘仆仆的聂慎远,怀里居然抱着的是自己的室友,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聂……聂……聂老师……” 聂慎远松开苏恩,说:“去跟你同学打声招呼,该走了。” 苏恩听话地跑过去把东西交给冯芝芝。 聂慎远就站在路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手机,不时回头看过去一眼。 苏恩正跟她同学说话。 冯芝芝一边听着一边小心翼翼朝这边看过来,很震惊的样子。 苏恩跟冯芝芝说:“长话短说就是这样啦,回来再跟你详细解释,先帮我保密!” 冯芝芝鸡啄米地点头,看着苏恩脚步轻快地跑回聂慎远身边,聂慎远牵着她一道上了辆黑色奥迪。 * 车子从s医大校门驶出,直通市中心。 路上,苏恩瞅着身旁开车的男人:“聂老师,你刚才那样吓唬一个小朋友,现在难道没话问我吗?” 聂慎远目视前方,这才不紧不慢问她:“那小孩是谁?” 苏恩交代:“就是我们科一个病人的儿子,在超市遇到了,他主动提出帮我拿东西。” “不错,中国好少年。”聂慎远淡淡评价。 苏恩眨了下眼睛:“难道你不吃醋?” 聂慎远很正经地道:“一个小屁孩,你觉得我需要跟他吃醋么?” 这话说的真是好……自大啊! 苏恩嘀咕:“可人家比你年轻,比你年轻,就比你有前途啊。” 看到男人渐渐拉下来的脸,苏恩赶紧安抚:“不过你放心,我一点也不喜欢姐弟恋。” “呵。”某人的男性自尊心得到很好的满足,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奖励地握了握她。 苏恩继续补了句:“我就喜欢老的,比如你这样的。” 聂慎远:“……” *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家。 输入大门密码,苏恩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聂慎远环住腰,抵在门后的墙边。 身后是冰冷的墙面,面前男人火热坚实的胸膛贴上来,嘴唇撬开她齿关,直接攻城掠地。 苏恩顺从地迎接他的掠夺,笨拙地回吻,舌尖轻轻舔了舔他薄薄的嘴唇,感受到一片炙热柔软。 原来他这样冷硬淡漠的人,身体竟也有这样柔软的一部分。 …… * 下午5点,两人去小区超市买菜,自己在家做饭吃。 聂慎远这人在有钱人中算帅的接地气的,从不摆什么架子端着。吃饭的地方从星级酒店,到路边小摊他都能从容坐下来,逛超市买菜,回家下厨做饭更是不在话下。 厨房流理台前,他穿着白t和灰色短裤,嘴里咬着一支烟,正在处理买来的鱼和牛排,很家居的打扮。 苏恩在旁边给他打下手,择菜,洗菜,一边跟他汇报这些日子在医院实习时,见识过的极品病人和家属。 聂慎远时不时评价一句,适时点拨她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末了问她:“你让病人去动物园找大熊猫看病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他居然也知道,苏恩想一定是方亦铭告诉他的,立刻愤愤控诉:“入院血常规检查啊,家属拿着单子质问我,为什么查个血这么贵,还什么他去动物园看国宝大熊猫都才50块。我当时就很生气啊,就顺口答复他,那下次生病去动物园找大熊猫给你看啊!” 聂慎远饶有兴致,“那82年的葡萄糖呢?” 苏恩撇撇嘴,更生气了,“那次是一个土豪病人,比我爸还土豪的那种。他问我医院是不是看不起他,为什么不给他开点上档次的葡萄糖?葡萄糖他以为是喝红酒呢,我当时就火了,可你总批评我太冲动嘛,所以我就非常礼貌地问他,下次要不要给他开一瓶82年的葡萄糖喽!” 聂慎远忍笑:“然后你就被投诉了?叫方亦铭不得不去给你收拾烂摊子?” 苏恩心虚地低下头,“聂老师,我是不是又给你丢脸了……” 聂慎远抬手抽了一口烟,指指自己的嘴唇:“是,现在我的心情就已经被你气得很不好了。” “那我马上就让你的心情变好!”苏恩拍拍手上的菜叶,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直击目标,用力地亲上了去。 舌尖撬开他的唇,找到他的舌头,细细的牙使劲吸了两下。 再轻快地撤出来,得瑟地冲着他笑。 聂慎远瞧着小妻子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温柔浪漫,跟个女土匪似的。 苏恩还在等着他的夸奖呢,现在看到他这副表情,郁闷了。 什么啊!她难得主动一次还嫌弃她? 难道是嫌弃她不够主动? 想了想,再凶猛地反击回去。 这一次聂慎远却迅速反客为主。 大手捧住她后脑勺,温热干燥的掌心在她脸颊上忽轻忽重地摩挲着,那吻也越来越潮湿热烈,铺天盖地之间,都是他的气息。 苏恩呜咽一声,手脚都变得无力,去推他的时候,手指摸到他衬衫下结实的手臂肌肉,只觉触电般的感觉从手指尖蔓延到了头发丝。 “聂老师,我喘不过气了。”她娇娇地求饶。 聂慎远这才顿住,将她松开。 苏恩舌尖被他吮得发麻,气喘吁吁,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 聂慎远并不比她好多少,胸膛起伏得厉害。 他低下头,呼吸喷在她脸上。指腹捻了一下她有些红肿的唇,声音低哑:“我不在的时候,被人欺负时委屈么?” 苏恩挺感动的,点点头:“本来不委屈,但是看到你就委屈了。” 她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在外面受了气,最多当时愤怒一下下,转头就过了。 但现在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磁性低沉的声音,忽然矫情得鼻子发酸。 聂慎远说:“那些人可真是胆大包天,都这样欺负你了,你居然没有把她们的嘴撕烂吗?” 苏恩哼了声,骄傲地道:“聂老师以为我是那种无聊莽撞的女人吗?我可是有素质的新时代女性,我……” 还没来得及开始自吹自擂,就看到男人眼底浮起一抹小小的笑,带着无奈的嘲弄。 苏恩一下子哑了声,气得恨不得扑过去挠他几爪子才好,忍了忍,才自暴自弃道:“是啊,我就是你想的那样的人,你满意了么?我就是霸道自私,自我为中心,我行我素,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连遮掩都不会的粗鲁女人……” 说到后面,自己都不说下去了,满肚子挫败感。 还真是无赖又无耻,聂慎远评价:“不错,还真是很有自知之明。” 这是夸呢,还是损? 算了,苏恩觉得自己才不要和小气鬼一般见识。 ---题外话---【小剧场】 聂慎远当初给苏恩班代课那学期。 某天,苏恩躲在桌子下看小说。 聂慎远点她的名:“苏恩,回答一下我刚才讲的问题。” 苏恩茫然站起身,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聂慎远对全班同学说:“我们给苏恩一个机会,让她坐下,好不好?” 全班都说好。 苏恩当时那个感动。 然后,就真的在全班目瞪口呆之中……坐下了。 聂慎远:“谁让你坐下的?” 于是苏恩就被罚站到下课。 (哼,是你说要给我一个机会坐下,我才坐下的啊!) (哦,我是让你再回答下一道题。) (不早说!) 79.079章 :想做坏事呀? 晚上,聂慎远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边走边擦着头发。 苏恩还在铺床。 苏恩身上套了件他的衬衣,衣摆下两条细白的长腿,若隐若现晃荡着撄。 她哼着歌,像个快乐小主妇一样将床单四个角整整齐齐铺好,然后麻溜地踢掉拖鞋,爬到床上去偿。 回过头,才发现聂慎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着睡袍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她。 橘色的灯光落在聂慎远清冷的脸上,竟有了那么一丝温柔的错觉,这让苏恩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圣诞节他回来那次,因为她忽然造访的大姨妈临时那啥了。 而今晚,天时地利人和,有些事…… 她是不是表现得太主动了? 可她都已经爬上床了,难道要再跳下去,装一下矜持淑女么? 苏恩纠结的时候,聂慎远已经走了过来。 “想我没?”男人俯身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哑又磁性。 苏恩壮着胆子摸了摸他刮干净胡茬的下巴,然后是性感的喉结,“不想。” “撒谎。” 苏恩在床上跪直身体,只得主动亲吻他的下巴:“聂老师,我想你。” “在床上不许叫我聂老师,这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在犯罪。”聂慎远捋开她细碎的刘海,露出底下水亮的眸子。 苏恩改口:“老公。” “再叫一声听听。” “老公。”今晚他的小妻子格外乖巧。 苏恩又叫了声:“老公。” “嗯?” “你以后不许这样抱别人,好不好?” “好。”聂慎远回答。 苏恩埋头在他胸口,又问:“老公……” “嗯?” “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聂慎远闭着眼睛。 “那我问了哦。” “问吧。” “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我啊?”苏恩望着他,声音又软又轻。 “是啊。”于是他低声回答。 苏恩心里悄悄开出了花,“那还差不多,正好我也喜欢你哦!” 聂慎远笑,奖励地吻了吻她。 苏恩搂住他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去舔咬他的嘴唇,动作生涩笨拙,却将有人撩得心猿意马。 双人大床上很快就喘息不断。 苏恩还没学会怎么换气,从他怀里仰起脑袋,大口呼着气,脚趾头蜷缩起来,徒劳地在床单上登着。 聂慎远单手撑着身体,隔着衣服揉她细细的腰,干燥宽厚的掌心刚滑下去。 苏恩却按住他的手:“等一下。” 聂慎远眼神疑问。 “想做坏事呀?”苏恩扬着脸凑在他耳边,学着他下午在校门口捉弄她的语气,“今天例假又来了,改天再说喽。” “真的?”聂慎远俊容一沉。 苏恩眨了眨眼睛:“真的。” “我看看。”某人直接低下头。 苏恩吓得要躲,却赶不上某人伸过手一探。 苏恩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朵。 “撒谎。”聂慎远收回手,慢条斯理解开睡袍带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人报复心很强?” 苏恩被他狼一样的眼神看得心跳如雷,之前的气势一下子全部怂了:“聂老师,我错了。” “现在道歉迟了。”聂慎远一把将她拉回来,压在胸膛下。 想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苏恩紧张得牙齿打颤,眼珠子转个不停。 “别怕。”聂慎远捧住她的脸颊,安抚地含了一下她的嘴唇,正要深入—— 他的手机响了。 苏恩正动情呢,瞟了手机屏幕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我接个电话。”聂慎远松开她,拿起手机直接去了外面阳台。 *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被打断。 聂慎远这个电话接了很久,等他回来时,身上的烟味很重,英挺的眉宇也锁得很紧。 苏恩很自觉抱上去,然后赖在他怀里蹭了蹭,“谁的电话?” “一个很久没见面的朋友。”聂慎远语气随意,仿佛大人安抚要糖果的孩子。 苏恩却敏感察觉出一种异常,好奇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怎么了?”聂慎远问她。 苏恩:“聂老师,你有心事吗?” 聂慎远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只是有点累,睡吧。” * 夜渐渐深了,外面喧嚣的城市一点一点沉寂安静下来。 聂慎远还没睡着,怀里的苏恩早已经睡得香甜。 睡姿依旧不那么雅观。 也不知道现在梦见了什么让她快乐的事,嘴角微微翘着。一只小肉手也紧紧搭在他腰间,睡衣领口随着她的动作,欲盖弥彰露出底下雪白的半圆。 聂慎远收回视线。 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这点道行他还是有的。 很多男人到了一定年纪,都喜欢年轻女孩带来的新鲜感。 毫无疑问,苏恩年轻,漂亮,任性,娇憨,会撒娇,会讨他欢心,偶尔还有懂事的一面,又透着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脾性。快乐的、单纯的、朝气的、鲜活的…… 她是一个完全的意外,就像一抹清新的风,悄无声息驻扎进他的世界。 聂慎远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这个女孩的。 那天方亦铭说的话他一直琢磨了很久,然而过去这么些天,哪怕现在冷静下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想到苏恩,他便感到棘手。 * 第二天的早餐是聂慎远起床做的。 苏恩洗漱好下楼,两个人坐下吃饭。 苏恩边吃早饭边看手机,才发现肖琳昨晚零点左右给她发了条微信,问她有没有觉得顾元东和杨晓苑之间有问题。 苏恩这些日子太忙,加上和顾元东不在一个科室实习,还真不太清楚。仔细想了想,前两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顾元东和杨晓苑还在斗嘴,看起来也不像有情况。 于是回复:“应该没有吧?” 肖琳那边回得很快:“你确定?” 苏恩:“当然了,我和杨晓苑现在虽然关系缓和,但以前那些仇不能算了,顾元东要是敢当叛徒,我掐死他!” 发完这条,苏恩琢磨了下,又飞快打了行字:“对了,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肖琳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苏恩若有所思。 聂慎远瞧着她一直摆弄着手机,皱眉,大爷似的一句:“好好吃饭,不准一直玩手机。” 苏恩把手机搁在桌上,赶紧把热牛奶借花献佛地推过去,讨好这位大爷。 * 早餐吃过,两人一起出门。 聂慎远提前回来的事连叶拓和方亦铭都不知道,聂宅那边也没惊动。 今天他要先去一趟北京,至于做什么,他没说。 去机场的路上,他先送苏恩上班。 奥迪停在仁华医院西门,苏恩拿起自己的双肩包背上,凑过去在他脸上飞快啄了下:“聂老师,再见。” “好好实习。”聂慎远拍拍她的头。 早上7点30,是心外科早查房集合的时间。 7点20,苏恩踩着点背着包飞快跑进办公室,舒洁过来对她说:“方亦铭要47床的病历。” “哦。”苏恩从桌上一大堆病历里翻到47床的,走过去敲开方亦铭的办公室门。 “进来。”里面的男人声音冷淡。 方亦铭今天又被安排相亲,心情确实很不好,等看到苏恩脖子上一片半遮半掩的浅紫色痕迹时,他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那样的淤痕绝对不是什么蚊子咬了之类,倒像是…… “方医生,你要的病历。”苏恩察觉这人心情不佳,把东西放桌上,赶紧撤退。 方亦铭阴着脸扯了扯领带,犹豫着是不是要打电话给还在德国的聂慎远。 打电话恭喜他,他的老婆已经给他买了一顶绿帽子? ---题外话---谢谢大家送的月票,谢谢tangtang¥、445944358的荷包,谢谢189****7815、静萍、algbp、joyshen送的花花和钻石,破费了么么哒 大家的心意在后台都有看到,一直想谢谢来着,每次更文的时候都忘了。 这篇真的个甜文,不会太长,放心,男主也不会渣 谢谢支持正版订阅的各位 80.080章 :八年过去,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方亦铭整个早上都板着一张脸扑克脸,整个组里的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下午2点,方亦铭相亲回来,打发苏恩去检验科拿报告。 检验科,大厅电子屏不停地滚动字幕,还有许多等着化验报告的病人。比起安静的住院部,这里喧哗吵闹许多。 苏恩拿到报告,出来时,好奇翻了下上面的结果偿。 这是昨天送过来那位车祸严重受伤的年轻女病人的,左腿受伤严重,大脑神经受创。几个科室联合会诊,现在专家给出的治疗意见,是建议截肢。 苏恩边走边翻报告单,有点唏嘘。 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给聂慎远打电话。 分开才几小时,她就已经想念他了。 那边仍是关机状态。 这个点飞机早应该到北京了,聂慎远怎么还没开机? 苏恩正觉得奇怪,身后忽然一阵人声躁动。 有汽车引擎声过来,路两边的人都纷纷往两侧回避。 阳光下,两辆黑色奔驰开道,后面跟着一辆黑色加长林肯。 几辆车轻巧地从苏恩身边驶过,稳稳当当停在特需门诊外。 奔驰车里先下来四五个穿黑西装的彪形大汉,下车扫了眼周围的情况,确认安全后才过去打开林肯车的门。 林肯里出来两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撑开黑伞,拉开后座车门,恭恭敬敬等候里面的主人下来。 苏恩停下脚步,跟其余路人一样好奇车里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仁华在国内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医院,来这里看病非富即贵的人多了去了,但这么高调的还是很少见。 林肯后座,先是一个大约七岁左右的男孩被保姆抱下来,然后是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皮肤很白,人很瘦,穿了件样式普通的黑色裙子,除了脖子上用红绳吊着枚玉佛,身上没有任何珠宝首饰。 而当她抬起头时,围观人群里齐齐发出惊叹。 真的,她太漂亮了。 淡淡弯弯的眉毛,清澈的眼睛,精致而挺俏的鼻梁,不是那种逼人的明艳,而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婉约柔美。 一瞬间,苏恩都不由得自惭形秽了。 以前她觉得自己这张脸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也是百里挑一了。现在看到这个女人,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女人只在楼下出现短短十多秒,就被几个黑西装的男人簇拥着进了特需门诊。 楼下重新恢复了秩序。 苏恩后悔刚才没趁机拍张照片,不然也可以回去跟室友们炫耀了。 ------------红-----袖-----添-----香-----首-----发---------------------- 晚上7点,苏恩和夜班同事办了交接,去更衣室换下衣服,准备下班。 聂慎远要在北京耽搁一天,今晚她回学校宿舍住。 路上碰见顾元东,顾元东把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交给她,说:“帮我交给杨晓苑。” 苏恩好奇:“这是什么?” 顾元东不耐烦了,“哪那么多废话,给她就是了呗。” 苏恩头回看到他这副德性,一下子怒了:“不说我不带!” 顾元东憋红了一张脸:“不就是你们女人那点事,这里面是红糖姜茶,帮我交给她吧,回头我请你吃饭还不行么?” “好哇,老实交代,你和她什么情况!你这个叛徒!”苏恩联想到肖琳那条微信,愤怒质问。 顾元东横着一张脸,拍了下她脑袋:“多嘴干什么?管好你自己的事先。” 说完人已经脚底抹油跑了。 苏恩郁闷得不行,只得把东西拎回去。 宿舍,杨晓苑今天姨妈来了痛经,请假在床上休息。 苏恩把东西给她,不情不愿道:“顾元东让我带给你的。” “……谢了啊。”杨晓苑脸上有点不自在。 苏恩还沉浸在被死党背叛的愤怒中,轻飘飘回她一句:“不客气。” 晚上9点,苏恩洗过澡,爬上床准备休息了。 拿起放在枕头边的手机,才看到聂慎远两小时前发来的信息,解释他下午有事,手机没开,又问她在做什么。 苏恩回复:“在想你啊。” 聂慎远回得很快:“真的?” “假的。”苏恩故意气他,然后自拍了张自己的照片发给他。 北京。 聂慎远见完要见的人,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京城的夜色,比之沪城,有种沉郁庄重的繁华。路上密集的车流灯光闪烁,蜿蜒成一条璀璨的长龙,穿越在这个城市的夜色里。 聂慎远收到苏恩发来的信息,打开照片。 照片上他的小妻子刚洗过澡,穿着白色小碎花睡裙,正对着镜头笑得露出两颗虎牙。 聂慎远薄唇微勾,将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幕保护。 * 苏恩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一日之计在于晨,跟着聂慎远生活一起后,她现在也养成了每天早起锻炼的习惯。 洗漱换好衣服出门,苏恩戴上耳机,调好手机app的公里数,然后开始跑步。 这个时间点街上还没白天那么拥挤热闹,都是买菜归来的学校教职工,气氛很安静。 苏恩沿着s医大北门出去那条公路跑,绕了一圈再折返,到达仁华医院东门,刚好半小时。 在医院门口的早餐店买了早餐,苏恩边吃边走。 前面就是特需病房,一般情况下,这边不会太吵,人也不多。 毕竟医院这种地方,病房也是分三流等的。 普通病房,单人病房,vip病房,特需病房……五花八门的名目。 苏恩经过特需病房楼下,这边风景不错,树木庭庭如盖,绿草如茵,还有个很大的人工湖。 苏恩转过拐角,忽然看到前面的木椅上,坐着昨天让苏恩惊鸿一瞥的漂亮女人。 女人今天穿水蓝色长裙,头发优雅地披在肩头。正低头跟那个小男孩低声说着什么,声音细细的,很好听。 察觉苏恩看过来的目光,她抬起头,友好微笑了一下。 苏恩也回她一个友好的笑容。 小男孩看起来身体好像不是很好,很瘦,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他似乎很怕陌生人,戒备地看着苏恩,抿紧嘴巴。 那张清秀的脸,和女人一眼就可以猜出是母子。 女人轻声安抚了下孩子,然后主动跟苏恩打招呼:“我带孩子来这家医院看病,今天是第一天,你也是这里的病人吗?” 苏恩忙摇头:“不是,我是这里的实习医生。” 女人称赞道:“你很漂亮。” 得到美人的称赞,苏恩腼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是我妈把我生得好。” “嫂子,你的电话。”一个面相凶悍的黑西装男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走到女人身边,毕恭毕敬递上一只手机。 女人接过手机,冲苏恩歉意地点了点头,起身拉着孩子回了楼上病房。 苏恩讶异极了,更讶异的是,黑西装对女人的称呼。 什么年代了,还嫂子?黑社会吗? ------------红-----袖-----添-----香-----首-----发---------------------- 聂慎远中午从北京回来,下午2点,就销假回医院上班。 苏恩跟着方亦铭下完手术回来,在电梯里遇到他。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搭配横纹领带,显得五官端正,眉宇挺拔,将他略显锐利的锋芒收敛得恰到好处,看起来沉稳而温和。 分开才短短一天,苏恩觉得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偏偏电梯里还有方亦铭这个电灯泡在。 聂慎远对方亦铭说:“亦铭,明天苏恩去心外科跟着我,我亲自带她。这半年给你添麻烦了。” 方亦铭扫了眼他俩,口吻冷淡:“秀恩爱是不道德的行为。” 苏恩:“……” 十楼到了。 苏恩十万个不情愿地跟着方亦铭走出电梯,聂慎远随意握了握她的手:“下班后我过来接你。” * 电梯在13楼心外科停下。 聂慎远回到办公室,简单把手头事情处理好,徒弟许祁过来敲门,说王教授让他去一趟特需病房。 特需病房二楼某间病房外,外面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西装保镖。 王教授正在看一份造影,王教授是国内心外科数一数二的人物,今年年过七旬,两鬓斑白。这会儿看到自己刚从国外深造回来的得意弟子,就微笑招手:“慎远,这个片子你来看看。” 聂慎远走过去,接过片子看了一遍,是小孩的心脏。 病历封面上病人的名字年龄,是女人娟秀的字迹:侯灿,七岁,男。 从片子来看,病情有点复杂,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动脉导管未闭。 聂慎远把自己的看法说了遍,就问:“老师,病人呢?” 王教授拍拍他肩膀:“病人就在里边,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一行人进了特需病房,里面设施堪比星级酒店,皮鞋踩在地毯上绵软无声。 里间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床边坐着的年轻女人手里捧着本童书,正低声给孩子讲故事。 护士走过去低声提醒,她才放下书。 床上的男孩因为心脏不好导致的供血不足,皮肤显得十分苍白,身体也比同龄孩子瘦小许多。看到忽然进来几个穿白大衣的人,他立刻害怕地抱住女人的胳膊:“妈妈。” 女人低声哄着他:“灿灿,别怕,今天不会打针了。” 王教授淡淡一笑,和颜悦色介绍道:“侯灿妈妈,这是我的徒弟,也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生聂医生。” “谢谢你,王教授。”女人礼貌地道谢,抬起头。 对面,聂慎远下意识停住脚步。 同一时间停下的,还有女人脸上的表情。 很久没见面的人以这种方式突然重逢,说不措手不及是不可能的。 隔着几米的距离,女人注视着对面穿白色1医生袍的清俊男人,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礼貌的,谦逊的,淡漠的,或者是之前她记忆里最后那种决绝的,骄傲的。 隔着不相干的陌生人,两人各自在原地,时间仿佛忽然静止。 八年过去,他们终于又见面了。 81.081章 :陌生女人的电话 苏恩下班后收到病人送的一份礼物。 上次超市帮她拎东西的小男生的妈妈出院了,他妈妈感激苏恩这些天的照顾,出院时特地吩咐儿子送了一篮进口水果送给苏恩。 苏恩很感动,觉得实习这几个月的辛苦劳累都变得值得偿。 男生在苏恩面前还是那么腼腆,欲言又止地说:“小苏医生,祝你早日转正,变成真正的医生。撄” 苏恩说谢谢,然后大人一样拍拍他肩膀:“马上大学了,记得以后好好学习哦。” 男孩腼腆地红了脸,跟她道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恩拎着那篮水果站在住院部大楼下,想着是不是要拿回科室瓜分给大家做个顺水人情。就听见身后滴滴两声,汽车的鸣笛。 一下比一下急促,明显带着车主的情绪。 苏恩回头,看到聂慎远坐在车里,正拧着眉毛看她。 约好他来接她下班,苏恩差点忘了。 苏恩小跑过去,聂慎远已经从车上下来,不疾不徐地问:“干嘛呢?我是不是来早了,打扰到你们了?” 苏恩笑嘻嘻的,故意气他,“对啊,聂老师你再来晚点儿,我就跟小鲜肉私奔了。” “我看你是皮痒。”聂慎远抬手一个爆栗敲在她额头。 苏恩送他一记白眼,整个人却已经半挂在他身上。 把果篮放进后备箱,聂慎远就问:“才6点,一会儿想做什么?” 苏恩想了想:“吃顿好的,然后去看电影吧!聂老师,你从来都没有陪我看过电影。” 聂慎远点头同意。 苏恩嘴角翘起来,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奖励地啄了下。 与此同时,特需病房的某一层。 有人站在窗帘后,用望远镜看着远处住院部大楼外的停车场。 望远镜视野里,一男一女亲昵地上了辆黑色奥迪 女孩青春俏丽,男人清俊挺拔,站在一起,怎么都是幅养眼的风景。 奥迪车缓缓启动,消失在远处。 女人放下望远镜,安静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红-----袖-----添-----香-----首-----发------------ 聂慎远带苏恩吃的杭州菜,又去看了部电影,最近很火的一部爱情片。 夜里10点,两人回到家。 聂慎远先去洗澡,苏恩把阳台晒干的衣服收回来,一件一件叠好放进衣橱。 床头柜上聂慎远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上面显示是个陌生号码,没有备注。 “聂老师,你有电话。”苏恩对浴室说。 “帮我接。”浴室里的男人大爷似的吩咐。 苏恩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他的丫鬟了,听话地滑开锁屏,“你好,哪位?” 那边安静了两秒钟,试探着叫了一声,“是聂医生吗?” 声音温柔轻细,很好听。 这回换成苏恩没动静了。 对方又问:“请问,聂医生在吗?” “他在洗澡。”苏恩说。 浴室门打开,聂慎远洗完澡从里面出来。 苏恩把电话递给他。 聂慎远接过电话,听到那边人说话后脚步一顿。 通话内容看起来很简单,不过一两分钟的样子。 聂慎远大多数是在听,偶尔淡淡嗯了声,到最后,他跟那边的人说了几样药品的名称,以及服用注意事项,就挂掉了电话。 等他挂断后,苏恩就酸溜溜说:“是个女的。” 聂慎远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大大方方承认,“是啊。” “这么晚了找你什么事?”苏恩不依不饶,搂住他的脖子威胁:“前女友?还是哪个红颜知己?说!” 聂慎远低头揽住她的腰,神色淡然:“一个今天收的病人的家属,她孩子不舒服,打电话问我该吃那样药好。” 苏恩不信,“晚上不是有值班医生吗?干嘛非要打电话来问你。” 聂慎远说:“王教授交到我手上的病人,病情比一般病人复杂。” 听起来这个解释似乎也合理,苏恩只得作罢。 聂慎远又跟她商量,“最近心外科事情有点多。苏恩,你再继续在方亦铭组里待段时间,等忙完这阵,我再亲自带你。” 苏恩纳闷:“下午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吗?” 聂慎远摸摸她的头,“临时工作有变动。放心,亦铭脾气虽然不好,但绝对是个好老师,让你跟着他,我很放心。” * 苏恩第二天上班,刚进办公室就听见几个实习生在八卦: “我今天也看到了,真的超级漂亮,超级有气质的那种!” “不过好奇怪,她那么年轻儿子都那么大了!” “她儿子的先心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据说手术安排在下周,是王教授亲自主刀,连主治医生也叫聂医生负责,聂医生你们知道吧?刚从国外回来的,王教授的关门弟子。” …… 苏恩竖起耳朵听着,猜测她们应该八卦的主角,十有八1九是昨天早上在特需病房楼下遇到的那个漂亮女人。 收起思绪,她埋头整理桌上的东西,脑中却又忽然蹦出昨晚电话里那道女声。 昨晚电话里女人的声音礼貌又柔和,似曾相识。 苏恩觉得自己的脑子正在变得迟钝……是同一个人吗? * 方亦铭今天早上有手术,没怎么给苏恩摊派任务。 苏恩难得得闲,写好了今天的病志,就收到肖琳发来的信息。 肖琳说周末是她生日,她请了几个老乡吃饭唱歌,叫苏恩帮忙把顾元东一起叫上。 当初大一顾元东高调追肖琳,肖琳过生日,顾元东直接财大气粗送了520朵蓝色妖姬,肖琳却嫌弃顾元东暴发户做派,直接把花扔了垃圾桶。 之后肖琳的生日就没再请过顾元东。时过境迁,今天肖琳却又这意思…… 苏恩考虑一阵,发语音把昨天顾元东给杨晓苑带红糖姜茶的事说了,剩下的意思,她想肖琳应该会懂。 肖琳过了十多分钟后才回复,却是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质问:苏恩,你是不是觉得我为徐子阳堕过胎了,现在已经配不上你的好朋友顾元东了啊? 苏恩奇怪肖琳为什么会这么想她。 没等她回复,肖琳又是一条语音进来:也是,你和顾元东家里都有钱,杨晓苑家境也不错,就我这小地方来的没法和你们比。 苏恩头大,说:肖琳,我没那个意思,你太偏激了。 肖琳说:我偏激什么?苏恩,我们一个宿舍住了几年,我不了解你?是,当初顾元东追我时,我觉得他幼稚,现在我又觉得他人其实不错,想吃这颗回头草了。苏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帮忙撮合就罢了,居然还帮着杨晓苑说话!果然是什么人才能和什么做朋友了,我懂了。 ------------红-----袖-----添-----香-----首-----发------------ 苏恩和肖琳不欢而散。 有很多话她想过跟肖琳说,不是说,应该是理论。 可现在的肖琳不是一般的偏激,她怎么理论?最后不过是浪费口舌而已。 早上剩下的时间,苏恩都心情不好。 在电脑前录了一会儿电子病历,快下班的时候,她觉得肚子很难受。 有气无力地去洗手间,才发现姨妈又提前来了。 底1裤上一大片血迹,连外面穿的裙子也被染上痕迹。 科室里的人信不过,肖琳才和她吵过架,冯芝芝杨晓苑今天都要被导师带着上手术,手术室不让开手机。 苏恩找不到求援的人。 忍了忍,只得发消息聂慎远:“聂老师,呜呜呜……我亲戚来了,裙子弄脏了怎么办?” ---题外话---谢谢187****0401送的花花 82.082章 :从始自终,他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聂慎远拎着某女装品牌的纸袋出现在10楼,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 方亦铭在电梯口遇到他,扫了眼袋子里的衣服和女性用品,“这是做什么?” 聂慎远云淡风轻:“给苏恩送点东西下来。” 方亦铭奚落:“据说谈恋爱会影响智商,你现在还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偿” 聂慎远扬了扬眉,无所谓。 10楼女洗手间外,聂慎远托保洁阿姨把东西给苏恩带进去。 几分钟后,苏恩换上他临时在医院附近商场买的裙子走出来,脸还是红的。 聂慎远打量她身上的裙子,还挺合身。看她气色不好,说:“不舒服就请个假。” 苏恩摇头,“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啦。” 聂慎远看了下手表,建议:“去我的办公室沙发上躺会儿?” “好啊。”苏恩毫不客气地挽上他胳膊。 两人在科室其余同事惊诧的目光中一起进了电梯。 察觉组长和身后其余实习生们快惊掉下巴的表情,苏恩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红-----袖-----添-----香-----首-----发------------ 13楼心外科。 聂慎远的办公室朝南,还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采光和风景都不错。 苏恩第一次来他办公室,先是四处参观了一下,好奇摆弄他办公桌上各种物件,然后大摇大摆窝在沙发上,长长感慨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也有这么大的私人办公室啊……” 聂慎远将一只手放在裤袋里,似笑非笑地瞧着她:“野心够大的。” 苏恩嘟了嘟嘴:“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我的梦想就是做教授。”说完,已经开始畅想起美好的未来:“到时候我救死扶伤,功成名就,人人见到我,都要称呼我一声苏医生,苏教授。” 这还真是简直典型的苏恩式回答。 聂慎远颔首同意,走过去拿了条薄毯,弯下腰盖在她身上:“可以,那苏教授就为了未来好好加油。” 苏恩乖乖窝在沙发上,双手搂住他脖子,认真地总结:“聂老师,当初我是因为喜欢你,才非要我爸把我塞进s医大,那时我对未来,对做医生什么的,都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但是这些日子和各种三教九流的病人接触,我忽然想明白了,我觉得与其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想跟你走一样的路,不如做一个为理想奋斗的人,只有这样,有一天我才能真正地成为像你一样的人,你说对不对?” “是,你能这么想很好。”聂慎远鼓励地吻了吻她。 当初他给她上的第一堂课,那天全班讨论的话题是将来想去哪个科室。有人说想去妇产科,因为喜欢看到新生命出生;有人想去神经外科,因为神外的手术够考验技术;有人想去脑科……只有她站起来,在全班目瞪口呆中,一脸霸气地说她的目标是做医院院长。 沙发上的两人吻在一起,正一发不可收拾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苏恩立马从聂慎远怀里挣脱出来,装成一本正经的模样。 “进来。”聂慎远对外面的人说。 敲门的是聂慎远的徒弟许祁,看到里面的两人,嬉皮笑脸道:“师傅,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聂慎远神色淡然,看了看沙发上一张脸还红扑扑的小妻子,说:“叫师母吧。” 师母……苏恩很享受这个称呼,得瑟地朝年龄比自己还大好几岁的许祁招招手:“嗨,你好。” 许祁:“师母好……” 聂慎远问许祁:“什么事?” 许祁道:“特需病房那边,侯灿妈妈刚刚打电话来,说侯灿有点不舒服。” * 聂慎远去了特需病房,他负责的病人出了问题,过去查看是他的职责。 苏恩留在他办公室和许祁套起近乎。 苏恩有一个缺点,是搞不好周围的人际关系。但她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当她想讨好某个人的时候,就一定要达到目的。 不到十分钟,许祁就已经乐呵呵被她搞定,一口一个师母,叫得格外顺口。 苏恩装成若无其事地语气跟许祁打听:“那个侯灿得的什么病啊?” 许祁说:“先天性心脏病,还挺严重的。” 苏恩故作八卦地问:“我听说侯灿的妈妈是个大美女啊!他爸爸呢?是什么人?” 许祁抓了抓头发,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这还真不清楚。他们是前两天入院的,到现在没人看到孩子爸爸出现过。不过我听那边几个护士私底下讨论,说侯灿爸爸是y省首富,在当地可是呼风唤雨级别的人物。这次是看上咱们仁华心外科名气大,才把孩子送到这儿来看呗。” 苏恩若有所思。 * 特需病房。 聂慎远在给侯灿的测心率。 七岁的侯灿乖巧地躺在床上,嘴唇泛着不正常的乌青,这是心脏病引发的紫绀症状。侯灿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个不认识的医生叔叔,问他:“叔叔,是不是要给我打针啊?” 聂慎远公式化地笑了笑:“放心,今天不打针。” 旁边的保姆笑道:“这孩子是被打针吓怕了。” 秦珂一直在旁边没说话,她今天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露出一张清淡温婉的脸,身影优美纤细。 聂慎远检查完,直接开了今天的医嘱单,又跟保姆交待几句护理注意事项,就告辞离开。 从始自终,他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秦珂犹豫两秒,跟上他的脚步。 “阿远。”走廊上,她叫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 聂慎远回头,眼神冷淡,就像看一个普通病人家属一样看着她:“侯灿妈妈,你还有事么?” 秦珂忽然哽咽,最终把堵在喉咙里的那句话咽下去,低声说:“没事……下周灿灿手术,麻烦你了。” 聂慎远说:“不客气,到时候手术是王教授主刀,你尽可放心。” ------------红-----袖-----添-----香-----首-----发------------ 周末,聂慎远带苏恩出去打球,一起的还有方亦铭。 苏恩球技太差,聂慎远一开始带她打时,还会让着她一些。等轮到方亦铭跟她打,方亦铭可不会跟她客气,发过来的球,她一个也接不上。 察觉到方亦铭眼睛里的奚落,苏恩觉得伤自尊了,发脾气扔下球拍,气鼓鼓回到座位上喝饮料,变身观众看着那两个男人打。 聂慎远和方亦铭的球都打得很好,聂慎远擅长防守,稳中求胜,方亦铭的打法更为冒险,出其不意喜欢主动攻击。 两个男人势均力敌,球技炉火炖青。 苏恩看得眼花缭乱。 最后球局以聂慎远赢一球小胜结束。 苏恩站起来欢呼,屁颠颠给老公送上毛巾和水,不忘脑残粉式的吹捧:“聂老师你真棒!” 方亦铭孤家寡人一个,当然没有服务周到的女朋友。此刻睨了眼旁边秀恩爱的男女,突然有点同情自己。 三人回到位置上坐下。 聂慎远烟瘾犯了,从西裤口袋掏出一只男士皮夹,打发苏恩去给他买烟。 苏恩接过钱包,听话地去给他跑腿了。 等她一走,方亦铭才问:“这趟去北京进展怎么样?你都决定好了?” 聂慎远点头。 方亦铭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说:“秦珂和侯文森分居已经两年,她这次来沪城给儿子看病,侯文森也跟着来了,虽然一直没露面,但秦珂身边到处都是他的耳目。” 聂慎远侧过头,深邃的视线看到远处。 苏恩已经买到烟,正脚步轻快往这边跑来。阳光下,她娇俏的脸上全是单纯的快乐。 聂慎远收回视线,淡淡道:“这事里头复杂,所以我不想让苏恩掺和进来。” 83.083章 :我们离婚吧 城市的另一端。 某星级酒店套房外,黑西装保镖把门打开,请秦珂进去。 秦珂吸了口气,走进去偿。 里面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只开了角落里一盏落地灯撄。 橘黄色的灯光照出沙发上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男人姿态闲适坐着,倒着红酒自斟自饮。 “灿灿怎么样了?”男人头也不抬地问。 语气仍是淡淡的,不疾不徐,这是他多年来笼络人心,震慑下属的一种手腕。 房间里阴影像是压在秦珂的心上,密不通风,让人十分难受。 秦珂说:“还好,手术定的下周。” “这两天他有没有想爸爸?” “有的。” “最近事情多,手术那天我会过去看他。” “嗯。” 侯文森又重新拿了个杯子,往里面倒了酒,说:“过来。” 秦珂上前,坐到沙发上,接了那杯酒。 侯文森端起杯子与她碰了下,然后喝酒。 一边喝酒,视线则平静地打量过来,一直打量到秦珂小腿开始发软,不自觉地闪躲起那视线。 侯文森伸手漫不经心搂住她的腰,然后低头,嗅着她头发里的淡淡清香。 秦珂身体僵直不动。 侯文森亲了下她白皙的耳垂:“见到老相好了么?” 秦珂闭了闭眼睛,不说话,却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掩饰自己的紧张。 “他现在很不错吧?豪门公子,双博士学位,听说还娶了个小他快十岁的老婆,那女孩漂亮又干净……啧。” 秦珂猛地抬起头,怒视着他。 侯文森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小珂,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做愛了。” 秦珂脸色刷地发白。 侯文森揽过她,专心解着她衣服扣子。 秦珂蹙紧眉,忽然淡淡开口:“森哥,我们已经分居了。” “怎么?嫌我脏?”侯文森浓眉下一双眼睛暗藏冷意,打量她。 秦珂扭过脸,轻声重复:“分居期就快满两年,请你遵守当初的约定,离婚。” “再说一遍。”侯文森大掌扳过她的脸。 秦珂低头看着地毯,觉得就快被他眼神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才抬头和他对视,“要不是为了灿灿,我不会跟你拖到现在。森哥,我们离婚吧——” 侯文森直接一巴掌就掴了上去,丝毫没有留情。 秦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张脸瞬间麻木得没了知觉。过了好半晌,伴随着嘴里满口的血腥味,火辣辣的刺痛才蔓延开来。 “森哥,傅明铮来了。”外面有人敲门。 房间里的两人默契地分开。 秦珂站起身,去洗手间清洗。 手却被侯文森牵住。 “疼么?”他问。 秦珂顿住步子,“有点。” “我送你去医院。” 秦珂摇头,轻声解释:“不用了,我去洗一下。” 说完,挣脱开他的手,进洗手间,关上了门。 * 夜里10点,秦珂离开酒店。 黑色奔驰从酒店地库驶出来,秦珂按下车窗。 这个点城市已经华灯初上,盛夏的夜,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捂着红肿的脸缩坐在后座,接听医院保姆打来的电话。 保姆说灿灿醒了,现在吵着要妈妈。 “妈妈,我想你,你快点回来。”灿灿在电话里说。 秦珂保持着微笑哄儿子要乖。 阿奇在前面开车,小心从后视镜里打量她的情况,试探:“嫂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秦珂说不用,她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 苏恩今天吃海鲜过敏了。 晚上回到家,全身开始长红疹子,痒得难受。 幸好家里有现成的医生,各类应急药品都是常备着的。 聂慎远拿药箱找到脱敏药给她擦,苏恩还惦记着自己的脸,不忘从枕头下拿出镜子照照。 等看到镜子里满脸红疹子的自己,瞬间被丑得眼泪唰地一下掉出来了。 平时顶着这张脸,她并没觉得有多宝贝,现在才深深觉得这张脸对她还是很重要的。她要是变成了一个丑八怪会怎么样?一个小人得志耀武扬威的丑八怪? 以后她再也不能骂别人丑了…… 聂慎远下手很专业,冰凉的药膏擦在身上很舒服。 苏恩还是觉得又痒又疼,忍不住拿手去挠。 聂慎远没了耐心,按住她两只不安分的爪子,认真又严肃地警告,“别动了啊。” 苏恩愁眉苦脸的呜咽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看我也没用。”聂慎远把药膏敷在她雪白的背上,一边训斥:“让你管不住自己的嘴。” 苏恩鼓起脸辩解,“我又不知道吃海螺会过敏,以前都没有的。” 男人板着脸,不再理她。 苏恩又期期艾艾问:“聂老师,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他点头,毫不留情的。 苏恩受打击了,顿了顿,理直气壮替自己挽回尊严:“可是等我好了,我就又变得漂亮了啊!” “你还真是不谦虚。”聂慎远薄唇勾出一丝微笑,样子很好看。 苏恩被他笑得心动又羞恼:“不许笑,你不许这样笑!好讨厌的。” 聂慎远说:“真该拿手机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 苏恩不满地狡辩:“那又怎样?以后就算我老到四十多岁时,要是保养得好,打扮打扮,我还是有点市场的。而你呢,那时候你差不多都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半老头子了。” “那又怎样呢?”聂慎远淡定地配合她的狡辩。 苏恩思考了下,威胁他:“又怎样?就是你现在要是敢嫌我丑,以后等你老了,病了,吓唬不了我的时候,我就把你放在轮椅上推倒广场上去,让你看着我和其他帅老头跳广场舞呗!” “呗”字的音还没发出来,已经被男人直接扳过小脸,给了她一个惩罚性的热吻。 只一会儿功夫,苏恩就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 …… 聂慎远低头吻着自己的小妻子,边跟她接吻,边望着她这股小女人娇俏又黏人模样。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打断两人的温存。 聂慎远的大手探入苏恩睡衣里正在作乱,苏恩用力掐了他一下,“你电话响了。” 医生的手机必须24小时on-call,这个时候除了工作,一般人不会打来。 聂慎远略一皱眉,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去接电话。 苏恩飞快瞟了眼他手机。 果然,又是上次138开头的号码。 聂慎远接完电话回来时已经是5分钟后。 “怎么了,医院里又有事吗?”苏恩问他。 他拿起衬衫西裤换上:“一个朋友遇到点麻烦,请我帮个忙。” 苏恩心里轻轻咯噔一下。 脸上脱敏药膏散发出丝丝凉意,苏恩却觉得大脑变得烧了起来。 从聂慎远回来那天晚上那个神秘电话开始,她就敏感察觉他变得奇怪。 那个神秘电话……聂慎远去北京的究竟是做什么……还有医院里那位漂亮的侯灿妈妈…… 女人的第六感开始作怪,苏恩有很多话想问自己的丈夫,可她又知道,如果现在去问他那些自讨没趣的问题,会显得自己特别蠢。 于是她咬了咬唇,认真点头:“明白,聂老师你专心去忙吧!” 聂慎远伸手抚了抚她尖尖的小脸,“早点睡,我很快回来。” 楼下很快响起汽车发动的引擎声。 苏恩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以前看《甄嬛传》的情节: 皇帝正要宠幸欣贵人时,太监忽然来禀报:“皇上,祺嫔忽然做恶梦了,请您过去瞧瞧。” 欣贵人乖巧地问:“皇上,你还会回来吗?” 皇帝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朕今天是翻的是你的牌子,当然会回来。” …… 苏恩睁大眼睛看着房间天花板,对着空气扮了个鬼脸。 真奇怪,她怎么会莫名其妙想起这个呢? 84.084章 :你爱她吗? 仁华医院,深夜12点。 突发不适的侯灿终于度过危险期,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都松了口气。 聂慎远测了侯灿的心率,再看了看监护仪上渐趋正常的心电图。 病床上,孱弱的小男孩戴着呼吸机,清秀的眉眼因为不适显得更加苍白偿。 他忽然想起以前秦珂给他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这个角度看,这个孩子长得很像秦珂,五官没有一点侯文森的影子。 收回视线,他跟当班护士交待了几句,然后离开病房。 秦珂等在外面,头发披散着,看不清脸。看到他出来,立刻问:“灿灿怎么样了?” “已经脱离危险期,再观察半小时,应该没问题。”聂慎远公式化地回答。 “谢谢。”秦珂感激地点点头。 空旷冷清的走廊,两人这么面对面四目相对,暂时也没有其余话题可以聊,气氛微妙又尴尬。 聂慎远略一皱眉,发现走廊灯光下,对面女人白皙的脸颊上有几道肿得高高的红痕,连脂粉都掩饰不了。 终于明白刚才她不敢进去见孩子的原因了。 仿佛察觉他的注视,秦珂神色一黯,立刻拿手遮住脸。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聂慎远转头看了眼走廊尽头玻璃窗外的夜色,又收回目光,“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向电梯口走去。 “阿远!”秦珂失声叫住他,声音苦涩:“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聂慎远顿住步子,转身,看着她。 秦珂眼泪滑落:“当年的事情,我有苦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阿远,对不起……” “秦珂。”聂慎远淡漠制止她,“我结婚了。” 秦珂一愣,喃喃的:“你爷爷为了战友情谊逼你娶的那个小姑娘?你确定你真的爱她吗?” 聂慎远注视着面前女人一双泪眼,平静开口:“爱。” “那我算什么?我们在一起的那两年算什么?” ------------红-----袖-----添-----香-----首-----发------------ 苏恩一晚上没睡好。 凌晨3点醒来,枕边的位置还是空的,聂慎远没有回来。 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早上5点,聂慎远还是没有回来。 苏恩瞅瞅空荡荡的屋子,忍不住打了遍他的电话。 系统提示不在服务区。 难道还临时出国了不成? 苏恩熬到5点半,终于扛不住眯了会儿。 6点20,手机闹钟准时叫醒了她。 洗手间的灯亮着,里面有水声。 聂慎远回来了。 苏恩揉着惺忪的双眼,看着洗手间门打开,聂慎远洗过澡神清气爽地出来。 男人脸上丝毫没有熬夜后的疲惫,过来给了她一个早安吻,“醒了?” “聂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朋友的事情解决了吗?”苏恩不满地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聂慎远回答说:“已经没事了,昨晚回来时看你还在睡就去了隔壁客房。” 苏恩哦了声,眼珠子转了转。 * 吃过早饭后,两人一起出门上班。 聂慎远最近换了新车,一辆崭新的白色奔驰e200. 苏恩嗅觉灵敏,刚坐进副驾,等聂慎远升上车窗时,立刻闻到车里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聂慎远没有用香水的习惯,平常车里只有干净的皮革味道。 而今天这股香水味似曾相识,三宅一生的一生之水,前调是睡莲、玫瑰,混合樱草的味道。 后调是雪松味,淡淡的疏离感,有点像下过雨后的青草香。 苏恩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手冷不丁顿住,一时间心跳都变得快了起来。 扭头看着身旁驾驶座上正在倒车的男人。 晨光下,聂慎远侧脸线条干净英朗,他手握方向盘,正侧头看着后视镜,一边把车子从车库里倒出来,丝毫没察觉她的注视。 苏恩忽然问他:“聂老师,你……有没有对我撒过谎?” 聂慎远偏头望她一眼,眼神微微一动,“当然没有。” “那就好!万一有,那你记得一定要把保密工作做好,千万别让我知道!”苏恩冲着他扯了个灿烂的笑脸,眼睛里亮晶晶的。 聂慎远把视线调开,目视前方,匀速驾驶。淡淡评价道:“少看点电视剧,别把事情往复杂了想。” * 周五,聂慎远和王教授一起去杭州做学术交流。 苏恩下午6点30下班,发短信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回延安东路,住一晚宿舍。 那边回复得也相当简练,只有一个字:好。 晚上11点。 宿舍熄灯了,苏恩窝在床上睡不着。 好久不回宿舍睡觉,有点不习惯。 今晚冯芝芝和杨晓苑值夜班,对面肖琳的床空荡荡的。冯芝芝说,肖琳前两天搬走了,去她老乡宿舍住了。 苏恩意兴阑珊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刷了会朋友圈。 上个周末肖琳生日,她发微信祝肖琳生日快乐,并附送一个399的红包,肖琳也只客客气气回复了句谢谢,没有领红包。 红包超出期限未领取,现在系统自动把红包退了回来。 苏恩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呆,想起今天隔壁宿舍一女孩偷偷告诉她,肖琳前两天搬走时还留下一句话:“我算是明白了,什么阶层的人才能和什么阶层的人做朋友,苏恩明明去年就嫁给聂老师,硬是一声不吭瞒了我们这么久,还不就是压根没把我们当朋友,不屑告诉我们?你们别跟她联系了,自讨没趣!” ……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恩想,肖琳对她的意见肯定不仅仅是顾元东这件事生成的。 被曾经最好的朋友这样说,苏恩觉得心里堵得慌,却不想再跟肖琳解释什么。 已经不值得了。 * 第二天早晨,苏恩照旧起了大早。 洗脸刷牙,她绑了个精神干练的马尾,然后抓起双肩包出门准备上班。 从学校出来,她沿着早晨空旷的街道慢慢跑着,偶尔深呼吸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心情十分平静。 到仁华医院东门,苏恩照旧去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买了早餐。 然后边走边吃,平静地等待。 期间,她还接了聂慎远从杭州打来的一个电话。 聂慎远问她起床了没。 苏恩说自己在跑步。 察觉到她异于往常的沉默,聂慎远说了点轻松的话题逗她开心,“想我了没?” 苏恩故意扫他的兴,边走边说:“你才走了一天又不是一年,我干嘛想你!” 男人在那边微微笑,“又欠收拾了是不是?” 苏恩哼了声,没心情再和他玩猫鼠游戏。 转过假山,前面就是特需病房那栋小楼了。 楼下,晨光熹微中,草地旁的木椅上坐着个年轻女人,姿态娴静优雅。 苏恩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瞬间沸腾了起来,伴随着一种异常的兴奋,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这种兴奋和喜悦完全不相干,而是是即将揭晓一件她好奇很久的秘密的刺激感。 尽管她知道,即将面对的秘密,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于是她握着手机,若无其事地对着手机说,“聂老师,我在跑步,先就这样了,晚些再联系哦。” “嗯,我下午四点回来的飞机。”聂慎远说。 苏恩恍若未闻,一步步往前走,眼神一直盯着前面女人的身影。 电话里聂慎远还在说着什么,她已经没心情去听了。 她挂掉电话,迎上那个正在朝自己微笑颔首的女人—— ---题外话---谢谢每天红烧的鱼送的花花 ps:亲爱的们,文已经在收尾,目测月底下月初就能结局了。 放心,后面不会狗血,男主也不会渣,谢谢大家的订阅支持,么么 85.085章 :他可以结婚,也可以再离婚 “早上好。”秦珂微笑冲苏恩打招呼。 “嗨!早上好。”苏恩若无其事地上前。 秦珂今天穿了件剪裁贴身的米白色裙子,勾勒出她纤细玲珑的身材。在身后绿树红花的映衬下,清新动人得仿佛少女,一点也不像一个七岁孩子的妈妈偿。 她微笑问:“最近早晨一直没看到你,是值夜班吗?撄” 苏恩:“不是,最近我回家住,所以不经过这里了。” “这样啊……”秦珂点点头,没附和。 苏恩走过去,又用起闲聊的语气:“秦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秦珂礼貌地说:“我以前是乐团的大提琴演奏,后来有了宝宝,就回家带孩子了。” “难怪这么有气质呢!”苏恩一脸羡慕地看着她,很有兴趣的模样:“小时候我看电视就觉得那些演奏家们好厉害,后来缠着我爸也送我去学,可惜我笨,怎么都学不好。” “也不能这么说,你还这么年轻,就算现在想重新学,也不晚。我以前有个学生,都快30了,也学得很好。”秦珂说话的语气温柔又礼貌,让人听起来特别舒服,然后又耐心例举起一些从入门到进阶的练习曲目。 苏恩如同听天书一样听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曲名,只从里面记住了一个,“萨拉邦德舞曲啊……” 秦珂的眼睛亮了下,“怎么?你也知道这首吗?当年我得全国专业大提琴比赛第一名时,拉的就是这首。” 苏恩摇头,“不知道。” 她想起第一次坐聂慎远的车时,聂慎远车上播的那首纯音乐。 当时她还特别没文化地问旋律怎么一直重复,是不是cd出问题了。 而聂慎远告诉她,那首曲子叫《萨拉邦德舞曲》。 原来是这样。 苏恩四处瞧了瞧,又无聊地扯出一句:“对了,秦小姐,为什么你孩子住院这么久只看到你一个人和保姆在照顾,你丈夫呢?他怎么没来陪着你?” 秦珂轻嗯两声:“我和丈夫已经分居两年了,现在正在办离婚手续。” “这样啊……”苏恩露出遗憾的表情,“孩子生病了,现在父母离婚,不会对他有影响吗?” “没有爱情的婚姻,再坚持下去也是惘然。”秦珂表情十分沉静,抬眸看着苏恩:“小苏医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恩点头:“明白。” “其实我很羡慕你这样的年纪,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秦珂打量着她青春的脸庞,感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们很相爱,相爱到什么程度呢?就跟寻常夫妻过日子差不多。虽然最后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在一起,和他错过到现在……如果时光能够重来,我肯定不会做出当年那样的选择。” 终于来了…… 苏恩保持微笑:“那你还在等你那个人吗?” 秦珂笑:“我已经遇到他了。而且我相信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在一起的。” 苏恩淡定说:“可是如果他已经没有等你了呢?” “不会的。”秦珂表情很坚定,“他现在是医生,心外科的,就是我儿子的主治医生。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专业吗?因为我妈妈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初我和他谈恋爱时,一直担心会遗传给下一代,他就为了这个选择做心外科医生。所以我十分清楚,他心里至今仍然有我的位置。” 苏恩又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果现在他已经结婚了呢?” 秦珂看了她一眼,语气笃定:“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一个为了我心甘情愿放弃继承家族产业,去做医生的男人,他既然可以结婚,也可以再离婚。” ------------红-----袖-----添-----香-----首-----发------------ 早上7点20,距离早查房集合只剩10分钟。 苏恩没坐电梯,一层一层心不在焉爬着楼梯上10楼。 刚刚和秦珂那场不见血的交锋里,她有无数嚣张的话想要说出来宣示主权,最终又被理智按了回去。 包里手机一直在震动,不用想都知道是同事催促她集合的电话。 苏恩不想接,索性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平常总挂着笑容的嘴角轻轻抿着,是一个很难受的表情。 苏恩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跟往常一样,高兴一点,自然一点,却发现这样显得十分很滑稽。 和聂慎远相处的一年多时间,她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一点一点发挥自己的小心机入侵他的生活,努力让他喜欢她,用妻子的身份在他的世界扎根发芽…… 她变得敏感,有了属于女人的温柔,也越来越贪心,她渴望能和她喜欢的男人一起筑造一个温暖的家,她想守护自己珍惜的一切。 可是她忘了,她是苏恩,一个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 她脸皮厚,她谁都不在乎,她刀枪不入,却最怕被在乎的人欺骗和伤害。 * 苏恩查房迟到,不出意外被方亦铭训了。 方亦铭发脾气样子太吓人,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苏恩默默听着,脑子里嗡嗡地乱响。 下午,聂慎远从杭州回来。 6点30苏恩下班,他开车过来接她。 苏恩坐进车里,又闻到那股阴魂不散的香水味道。 憋了一整天的怨气开始发作,她觉得头脑发胀,快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太辛苦。 聂慎远专心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她一眼,“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好像有点。”苏恩歪在副驾上,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回到延安东路。 苏恩换了鞋就上楼,说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聂慎远进来帮她把空调调到26度。 苏恩闭着眼睛装睡,一句话也不想说。 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信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恩心里基本能确定,聂慎远是严谨克己,有责任感的男人,不会把私生活过得太乱。 可是他为了秦珂学医,为了秦珂做心外科医生,现在还是秦珂儿子的主治医生……秦珂儿子入院到现在半个月,他都没有跟她坦诚过这段关系。 还有,他车里一遍又一遍循环的萨拉邦德舞曲…… 他车里的三宅一生香水味道…… 甚至是这些日子深夜里打过来叫走他的那几个电话…… 不管他们有没有旧情复燃,苏恩觉得不能说百分之百有,却也不敢再认为肯定没有了。 * 苏恩很早就睡下了。 晚餐聂慎远让家政阿姨做了她喜欢的温市家乡菜,苏恩还是一口都不想吃。 聂慎远一个人在楼下书房里忙碌到10点。 他点了根烟提神,考虑了会,给方亦铭打了电话,问他:“苏恩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方亦铭想了想,“除了早上迟到十分钟,应该没有。” 聂慎远挂断,换了一支新手机打给另一个号码。 ------------红-----袖-----添-----香-----首-----发------------ 半夜,苏恩在一阵热吻中惊醒。 聂慎远的吻,带着一种压抑的热情,快要将她淹没。 苏恩推他,手指碰到他睡衣下滚热的胸膛,就不争气地被他身上的气息蛊惑。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嘴唇,一直到锁骨。 苏恩被他撩得身体发软,一双手无力推他:“聂老师,我今天遇到秦珂了。” 聂慎远动作一顿,眼神静静看着她。 苏恩没放过他脸上任何意思表情,继续说:“你和她的事我已经从侧面了解了一些,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聂老师,当初如果没有我们结婚这件事,你和她现在会重新在一起吗?” 86.086章 :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回答苏恩的,是聂慎远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苏恩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带着热气拂在她额头上。 面前的男人眼睛里深邃又幽暗,黑漆漆的。 短短的几秒,苏恩等啊等,终于开始后悔偿。 然后,她飞快补了句:“好了我困了,如果你的答案是是,那就不用告诉我了。” 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静谧中,聂慎远平静开口,却是问她:“苏恩,你确定大半夜要跟我谈这个?” 苏恩动了动肩膀,没吭声。 不想说啊? 不想说那就算了,前任是有纪念意义的……当然不能随便和外人分享…… 聂慎远把她按回来,语调平稳,很淡:“我和她是大学时认识的,她从y省一个人来沪城读书,很独立,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每天独来独往,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很有名了。” 苏恩竖起耳朵专心听着,过了一会儿,小声道:“她是谁?你就连她的名字也不打算直接提了吗?” 聂慎远听了不由皱眉,轻吁了口气,继续道:“这次秦珂来沪城给儿子治病,负责她儿子病情这一块是我老师王教授安排的,我事先并不知情。之后有几晚上她打电话来,一次是她儿子药物过敏,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另一次是那孩子突发不适,我得自己的病人负责,所以连夜回医院去处理。这是我第一点要说的。” 苏恩轻轻哼了声。 聂慎远继续:“第二点我要说的,我和秦珂在一起快……三年吧。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那时候家里人反对我和她在一起,甚至切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于是我和叶拓傅明铮一起商量开药厂自己赚钱,本来打算等我们毕业就一起出国,然后结婚。” 苏恩沉默半晌:“后来呢?” “……后来的事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就是她串通傅明铮卷走药厂所有流动资金,一夜之间消失。我当时不知道她的来历,以为她是缺钱才那么做,后来再听到她的消息,是她和侯文森结婚。侯文森是她在我之前的男朋友,她十七岁就跟了侯文森,侯文森供她读书,学琴,给她母亲治病……“ “那以后我和她再也没见过面,但是曾经在一起那么久过,再见到,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不可能没一点想法。关于这点,苏恩我不想骗你。” 苏恩听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尤其是听聂慎远讲着自己完全不认识她时候的事。 她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聂慎远和秦珂在一起风花雪月的时候,她才多大? 那时候她应该才从小学升上初中,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苏恩觉得挫败,她一点也不想听下去了。 苏恩闭紧眼睛,翻了个身,“聂老师,你们之间的事我了解了,再说你又不是石头,对着曾经的前女友,怎么可能没感情没想法?我能理解,非常能理解。你说完了吗?我要睡了,就这样吧。” 聂慎远把她裹在身上的被子拉开一些,露出她后脑勺,说:“你都想到哪儿去了,我和她的事情早已经结束了。” “不用解释了,明天早上要上班,你别叫醒我!”她背对着他,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 一室长久的沉默。 聂慎远看着身旁的小女人,以前她最爱钻进他怀里,抱着他睡,头贴着他胸膛,两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一双腿也像树袋熊一样搭在他腿上。 一开始他十分不习惯,每次都会去掰开她的手,结果等不了几分钟,她又再接再厉缠上来了。 渐渐地,他也由着她缠着。 …… 今晚她蜷起身体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与他拉开距离。被子下的肩膀瘦瘦小小,后背凸起的两块蝴蝶骨,还没有他巴掌大。 这是苏恩,他结婚一年的妻子。 习惯,有时候是件令人无力的事。 “苏恩。” “干嘛?都说了不要叫我了,谁再说话谁是小狗!”苏恩冲他发脾气,无所畏惧地开口。 聂慎远:“好了,你听我说。” 苏恩吸了吸鼻子,一边轻哼了声:“小狗!” 聂慎远笑,眼底有无可奈何。 他整理了下所有的情绪,开口:“那请问小狗的妻子,刚才你问的问题,现在还想听答案么?” “谁是小狗的妻子啊?”苏恩回头气鼓鼓瞪着他。 聂慎远替她捋开额前的刘海:“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不会。” 男人的语气很果断,也很干脆。 苏恩看着他,终于听到他迟来的回答,好半晌,才委屈地皱了皱鼻子,没说话。 外面夜已深,聂慎远关掉床头灯,按住她的肩膀,拥她入怀。 苏恩赌气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红-----袖-----添-----香-----首-----发------------ 三天后,侯灿动手术。 传说中侯灿父亲侯文森也终于露面。 医院对秦珂母子好奇很久的医护人员,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在y省呼风唤雨的首富。 侯文森中等身材,年纪大约四十出头,穿了件白色休闲装,长得不算帅,可给人的感觉有股说不出的气势。 手术室外,他像普通父亲一样跟躺在轮床上的侯灿低声说话,脸上表情和蔼又慈祥。 手术时间要到了,一个年轻清秀的护士过来,要把侯灿推进去。 侯文森问那护士:“今年多大了?” “21……”护士红了脸。 侯文森点点头,赞赏道:“你很漂亮。” 旁边跟着的黑西装跟班,默契地递给护士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做小费。 侯文森说:“谢谢,去忙吧。” 小1护士红着脸,羞涩地把侯灿推进了手术室。 旁边一大拨人都看到这一幕,窃窃私语起来。 人群里,秦珂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却一脸冷漠淡然,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关她的事。 * 侯灿的手术是王教授亲自主刀。 侯灿的病情复杂特殊,医院这次将之列为教学病例,手术过程都在大会议室做视频直播,供全院医护人员观摩学习。 会议室大屏幕上直播着手术室里的视频画面: 王教授站在手术台前操作,聂慎远今天是一助,从旁协助王教授。 他穿蓝色手术衣,口罩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俊挺的眉眼,显得身姿挺拔如松。 下午4点,手术顺利结束。 侯灿一切生命体征良好,被推出手术室,等麻醉药醒,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宣告手术成功。 *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飞快,侯灿康复情况良好,再等几天,就可出院回家静养了。 周五,下午6点40,聂慎远过来接苏恩下班。 之前的事仿佛一场小插曲,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地淡去。 聂慎远没再提,苏恩也没提。 两人从住院部大楼出来,苏恩拖着他的手往前走去停车坪。 中午下了场雨,地砖有部分松动,一不留神踩下去,就溅起一滩泥水。 苏恩低头看着自己新买的白色小单鞋,皱了皱眉毛。 聂慎远朝她勾下手,说:“上来吧。” 苏恩咬咬唇,毫不客气地搂住他的脖子,一下跳到他背上。 聂慎远背着她走,并不顾旁人的眼光。 苏恩唇角弯了弯,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只觉得安全与可靠。 二十米远处,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减速。 车里的侯文森收回视线,淡然问身旁的女人,“羡慕了?” 秦珂脸上戴着墨镜,衬得皮肤白皙光洁。墨镜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有挺俏的鼻子下,一张红唇紧紧抿着。 ---题外话---谢谢每天红烧的鱼、h_5pgsss58m两位亲的打赏~ 简直吓哭,被大红包砸晕了00 87.087章 :你和聂老师究竟进行到几垒了啊? 侯文森让司机把车开过去。 那边苏恩已经从聂慎远背上跳了下来,正拖着聂慎远的手说着什么。 司机把车停在两人面前偿。 秦珂坐着没动,只有侯文森打开车门下车,主动伸出一只手:“聂医生,久仰大名。撄” 聂慎远看向他,末了才淡淡问了句:“你是?” 侯文森笑了笑,自报家门:“我是侯文森,前阵子我儿子灿灿的手术是你的王教授一起做的。” 聂慎远笑笑,答得直接:“是吗?病人太多,我不大记得了。” 侯文森何许人也,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刁难,脸上不露出丝毫不悦。 倒是旁边跟着的两个黑西装男人已经目露凶光,往这边瞪过来。 侯文森扫了一眼过去,那两人立刻规规矩矩埋了下了头。 “这是聂医生的妻子吧?很年轻漂亮。”侯文森微笑看了眼苏恩。 苏恩第一次见侯文森,很难把这个看似温和面善的中年男人,和传说中在y省呼风唤雨的涉黑商人联系在一起。 侯文森说:“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了,聂医生给灿灿手术期间费心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聂慎远神色如常:“有点事,改天吧。” 侯文森却不肯轻易放人,又轻描淡写聊起灿灿的病情,后来又扯到前些年他坐牢的事。 苏恩听着,想起聂慎远那晚提过,侯文森和秦珂刚结婚时,势力还没有现在这么大。在y省一次打黑行动中被抓了典型,坐了两年牢。 现在侯文森故意提这事,话里到底有没有别的意思? 聂慎远问他,“我认识几个擅长刑法的律师,侯先生要是有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以后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侯文森无所谓地笑了笑,抽着烟继续说:“监狱里面的日子虽然不太好过,还好后面是出来了,感谢当初送我进去的人,我也算是进去长了回见识,以后有机会会当面谢谢他。” 苏恩在旁边听着两个男人面不改色打着机锋,脑子里转得飞快。 到底是她太笨了,还是她身边的人都太聪明了? 以前她和顾元东混在一起胡吃海喝时,真觉得世界上其他人都笨得要死,她苏恩已经算是一个非常聪明伶俐的人了。 可自从嫁进聂家之后,第一个聂慎远把她压得死死的;第二个聂家老太太把她治得没了脾气……还有聂父、傅瑜、傅明铮这些人……她觉得自己已经笨得无可救药了。 尤其是聂慎远! 你看看,人家对着当初不共戴天的情敌,都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苏恩一时只觉得这两个男人的心理素质实在强大,睁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一般人绝对学不来。 直到最后告别时,两个男人都一脸淡定地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 ------------红-----袖-----添-----香-----首-----发------------ 回家的路上,苏恩问聂慎远:“聂老师,那个侯文森据说他是黑社会,是不是真的啊?” 聂慎远开着车,“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啊?苏恩想起刚才侯文森故意提他坐牢的事,觉得这里面的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苏恩发挥联想,继续打听:“那聂老师,他坐牢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故意在你面前提呢?不会是你把他送进去的吧?他会不会来报复你?” “苏恩。”聂慎远打断。 他语气有一点冷,但还算得上柔和,“这个人的事你少打听,以后也要离他远一点,知道么?” “哦。”察觉男人眼底的严肃,苏恩乖乖闭上了嘴。 * 周日晚上,顾元东请吃饭,目的很明确,要跟大家公开他和杨晓苑的恋爱关系了。 最好的哥们儿,和曾经的死对头在一起了,苏恩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摆谱了好一阵,才同意去吃这顿饭。 地方是一家顶有名气的ktv。 顾元东宿舍几个男生,还有杨晓苑、冯芝芝她们都在,连肖琳也来了。 肖琳很大方地和几个男生玩游戏,看到苏恩来,招呼一声:“苏恩,好久不见啊!” 很长一段时间,苏恩没有和肖琳联系了。以前那么好的朋友,现在关系这么僵。 “是啊,好久不见。”苏恩也笑眯眯回应肖琳的招呼。 肖琳端着杯子,一手搭上她肩膀:“苏恩,你现在身份可跟以前不同啦,有聂老师关照,你以后当然是要留在仁华的。你发达了,可别忘提携一把我们这些小虾米!” 后来大家坐下来,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不回答问题的人就要喝酒。 顾元东和杨晓苑是今天的主角,一开始就被大家追着问。 问杨晓苑的问题,都还比较含蓄,然后就有人说没意思,应该来点重口的。 被顾元东直接一个巴掌拍过去:“明明很有意思好么?” 顾元东这护妻狂魔的,苏恩都看不下去了。 大家继续玩游戏,刚刚被顾元东拍了一巴掌的男生,坏笑着开始报复:“东子,第一次几岁啊?” “哈?”顾元东哈哈笑了,“第一次初吻么?被我爸妈亲算么?” 男生:“……” 接下来,其余人都逐一回答了问题。 又轮到肖琳问苏恩。 苏恩看着肖琳,肖琳也看着她。 苏恩忽然生出不好预感,果然,肖琳已经问她:“苏恩,我最近在医院听到点小道消息。她们说聂老师和那个很漂亮的侯灿妈妈关系很不一般,有好几次深更半夜都有人看到他去特需病房照顾侯灿,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苏恩靠了靠沙发,笑哈哈道:“这种小道消息你也信吗?” 肖琳点点头,“这样啊?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和聂老师结婚到现在快一年了,可你经常都住宿舍。我这些日子一直观察你走路的姿势,就比较好奇啊,你和聂老师究竟进行到几垒了啊?” 苏恩愣了一下。 她完全没料到肖琳会问这个。 而事实上,她和聂慎远这些日子亲亲抱抱都有,却从来没有突破最后一步。 不是她的问题,而是聂慎远仿佛在刻意回避那件事…… 肖琳在旁边打量着苏恩的反应,心里有种报复后的快1感。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恨不恨苏恩,仔细一想,应该不算恨,只能算是讨厌而已。 在考验友情的时候,是苏恩先没经住考验。第一次是不肯借她钱,间接导致她和徐子阳分手,第二次明知道她喜欢上顾元东,不肯帮忙撮合,还很明显的站队到了杨晓苑那边。 大学将近四年的友情,肖琳想,全当是喂了狗了! 于是她笑着道歉:“对不起啊苏恩,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抱歉,我还以为今天这种场合,什么问题都能回答呢!” 苏恩:“……” 肖琳今天先下手为强,反而显得是她太小家子气。 “好了好了,该吃蛋糕了!”顾元东凑过来,若无其事打断这边尴尬的气氛。 顾元东简直烦死肖琳了。 其余人也纷纷回过神,该喝酒的喝酒,该聊天的聊天。 一顿生日宴大家玩到10点,顾元东喝高了,被几个男生抬着出去。 苏恩给聂慎远发了短信,叫他不用过来接她,她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苏恩站在ktv大门外发短信的功夫,肖琳走过来,有意无意地一句:“苏恩,今天的事对不起啊。” 苏恩很冷淡:“没关系。” 肖琳又说:“不是我故意戳你心窝子,而是一个结婚一年,到现在都不肯和你发生关系的男人,你确定他真的爱你?” 肖琳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消失在夜色下人来人往的街头。 * 苏恩打车回延安东路。 路上走了一半,司机忽然骂骂咧咧说车没油了,要去重新加油。 苏恩只得付了车钱,下车才走出不到二十米,身后突然轰然一声巨响—— 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从对面忽然加速冲了过来,那辆她刚下来的出租车直接像火柴盒一样被压扁。 ---题外话---下一更晚上11点左右,其余时间大家不用刷了 88.088章 :她没办法插足的默契 翌日早上,电视台早间新闻报道了昨晚的交通事故。 苏恩做为现场目击证人第一次上了电视。 真过分,肇事司机脸上都有马赛克,就她没有! 早知道昨天出门前就该化个妆了偿。 餐桌上,苏恩按遥控器换了个台:“聂老师你知道吗?我当时差点就去见上帝了!” 聂慎远神色如常,说:“出租车不安全,以后出门跟我一起,坐我的车。” 苏恩手机又响,是她爸打来的。 聂慎远把电话接过去,跟苏大富解释了下昨晚的事情。苏大富还是不放心,在那边着急地问:“恩恩,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苏恩郁闷地低下头:“爸你是电影看多了吧!再说我得罪过那么多人,我哪全部记得住……” 挂断父亲的电话,苏恩心里存着疑虑。 从她下车,到那辆大货车撞上来,前后不到10秒,这里面的确是太巧了点。 苏恩又把事情一五一十再次跟聂慎远说了遍,有好多问题想跟他讨论。 “放心,我会托人查一下这个司机,你这两天就留在家,不要去医院了,方亦铭那里我替你请假。”聂慎远摸摸她的头,仿佛另有打算。 苏恩不满地噘起嘴,觉得这个男人的心真真是海底针。 明明是他自己起的话头,结果她才说了一两句,这人就转身就敷衍起她了。 ------------红-----袖-----添-----香-----首-----发------------ 聂慎远中午下班后,回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压住脾气问那边:“你们到底还需要多久?” 对方说:“有关部门一直都在加大力度打击y省的黑社会,调查侯文森和他身边的团伙涉黑证据,抓他一个说难不难,难的是引出他,再利用他钓出其他背后更厉害的人。他老婆是重要突破线索,这也是聂部长的意思。聂医生,请你体谅下我们的工作。” 聂慎远挂断电话,揉了揉皱紧的眉心。 不多时,方亦铭上来13楼找他。 “事情怎么样了?”方亦铭也知道了昨晚的事。 聂慎远点了一支烟,“公安局那边连夜把事故现场鉴定结果给我看过,现场没问题,肇事司机承认自己酒驾,底细也查过了,很干净。” 方亦铭就问:“那你的看法是?” 聂慎远停顿了一下,“我希望这只是巧合。” 方亦铭拍拍他肩膀:“不管是不是巧合,还好你家那位运气还算不差。” “她有点怀疑,我没跟她多说。”聂慎远想起这事就头疼。 “你不打算跟她说?” “不能。”聂慎远摇头,语气比刚刚更加严肃低沉。 办公室门被人推开,苏恩提着外卖走进来。 看到方亦铭也在,苏恩奇怪道:“你们在商量什么秘密啊?” 聂慎远瞧着她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沉着脸拉着她到自己身边:“不是叫你呆在家别乱跑吗?” 苏恩把餐盒放下,理直气壮辩解:“聂老师,我觉得是你敏感了,车祸的事可能就是个意外而已。” 聂慎远道:“我也希望只是个意外。” 苏恩看着男人一脸不悦,赶紧跑到他身后,狗腿地帮他捏了捏肩膀:“放心吧,我每天习惯上班了,今天留在家里实在觉得无聊,就想帮你送送午餐。等下我就回去还不行吗?” 说完,唯恐他生气,又讲了几个笑话。 聂慎远捧场地勾了勾嘴角。 方亦铭也破天荒扯出一丝淡笑,原来看着别人幸福也能很舒心。 * 苏恩被聂慎远勒令禁止出门,在家闲得都快长出蘑菇。 周末,在她强烈要求下,聂慎远同意带她去沪城新开园的迪斯尼,就当透透气。 迪斯尼内,今天天气晴好,到处人山人海。 苏恩被各种千奇百怪的项目看得眼花缭乱,正纠结应该先玩哪一个时,突然一个小男孩扑过来抱住聂慎远的腿,脆生生一声:“聂叔叔!” 聂慎远低头,诧异挑了挑眉:“灿灿?” 出院后的侯灿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 苏恩正奇怪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和聂慎远这么熟,一抬头,就看到秦珂走过来。 秦珂今天戴着太阳镜,身上穿着件白底蓝花的过膝裙,裙摆飘逸,衬得她本来就十分出众的五官身材在迪斯尼拥挤的人潮中更加惹眼。 苏恩再看聂慎远,那个叫灿灿的小男孩正十分亲昵地指着不远处一个小飞象,要聂慎远带他去玩。 苏恩站在旁边,忽然觉得他们才像一家三口,而自己像个外人。 秦珂上前来冲她微笑:“小苏医生,好久不见。” “秦小姐。”苏恩也微笑。 “灿灿身体康复了,我带他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遇到你们。”秦珂解释。 苏恩迅速瞥一眼聂慎远,后者拉住灿灿的小手,很自然的样子。 苏恩这才后知后觉明白,秦珂不屑于在聂慎远面前耍任何矫情的小伎俩,而聂慎远也了解她的性格,所以他习以为常,泰然自若。 苏恩忽然间开始后悔今天缠着聂慎远带她出门。 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他这位前女友竟然也来了这里,反倒像他俩事先约似的。 又是那种她没办法插足的默契…… * 遇到秦珂母子俩后,苏恩再没有游玩的兴致,借口头晕,早早回家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聂慎远仍然不准她出门。 苏恩一个人在家里实在闷得无聊。 聂慎远出门不在,她就不自觉地总是在想他在哪儿,在做什么? 会不会去见秦珂了?去看灿灿了? 秦珂还在沪城,她会去找他吗? 苏恩相信聂慎远,可她无法忍受秦珂在聂慎远面前的姿态。 苏恩烦躁地抓抓头发,突然讨厌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变得和古装剧里的深宫怨妇没什么两样。 这天晚上,聂慎远医院有事,她一个人在家好不容易浑浑噩噩睡着了,再醒过来时,时间已经11点。 卧室外阳台门半开着,有淡淡的烟味飘了进来。 苏恩起身下床,穿上拖鞋走过去。 阳台上没开灯,只有一点火星在燃着,聂慎远无声站在那里,微微仰头,吐出清淡烟雾。 “我吵醒你了?”他侧头发现了苏恩。 苏恩走过去说:“天热。” 距离靠近,苏恩很清晰的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又是该死的三宅一生香水味。 苏恩脸上笑容散了。 隔着夜色,聂慎远没看到她脸上的神情,问她:“睡不着?” 苏恩抬起脑袋,黑眼睛看住他:“聂老师,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如果你对我撒谎了,记得一定不要让我知道。” 聂慎远淡笑,摸了摸她的头,刚要开口时,他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扫了眼,立刻将屏幕翻了个面。 但苏恩已经看到了。 是秦珂。 聂慎远直接按了电话,飞快回了条短信。 苏恩抬头看着他。 他转头说:“你先休息,我现在出去办点事。” 苏恩轻飘飘一句:“可是都这么晚了。” 聂慎远说:“有点急事。” 说着,转身进了卧室拿上车钥匙。 “聂老师,你是去见秦珂吗?” 聂慎远停下,回头看她,五官上写满了冷漠。然后说:“不是。” 苏恩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我刚刚都看到了。”苏恩不是一个矫情到随时会炸毛的人,但是今天不一样,她忘不了秦珂和聂慎远那段过去,忘不了聂慎远因为秦珂一通电话这样冷漠对待她的表情。 聂慎远不再解释,转身,把车钥匙装进裤兜里。 “聂老师,我不许你出去!”苏恩突然开口。 89.089章 :聂慎远这个混蛋她不要嫁给他了 聂慎远顿了一下,语气还算平静:“苏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还有,我和秦珂没有任何关系。” 很显然,他正在按捺自己的脾气。 苏恩傻傻站在那里,以一种难解的表情:“我就是不想让你出去,不管你今晚是去做什么。撄” “苏恩,不要任性,你听话。”男人沉下眉,命令地说。 苏恩咬紧嘴唇,冲他嚷:“我不听话!你也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是不想让你去见她!偿” 聂慎远终于不悦起来,看她几秒:“今天跟你说不通了是吗?” 屋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没有人说话。 苏恩恨恨地盯着他,倔得要命,“你前些天怎么答应我的?现在就要当着我的面去见当初抛弃你的前女友吗?” 终于,当着他,她提起他和秦珂的过去,提到了这些日子两人之间,最心照不宣的事。 聂慎远直视她半刻,看了眼手表,克制着语气:“你先睡,不用等我,我会尽快回来。” “聂慎远……”苏恩叫着他的名字,声音轻了下去。 聂慎远停在门口。 苏恩吸了口气,对着他的背影说:“你今晚要是出了这个门,我们就离婚。” 聂慎远顿了几秒,拉开门出去。 房门关上的声音在深夜里十分清晰。 四周渐渐变得安静,静得能听见挂钟走针的声音。 苏恩还呆呆站在原地,心像被刀子一下下剁碎,竟然感觉不到疼痛,麻木掉了。 原来有些东西来得快,走得更快。 前些日子聂慎远对她的好,对她的纵容和宠溺,明明都还历历在目…… 以前总听人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苏恩曾经相信聂慎远不会吃秦珂这个回头草,也自信自己在秦珂面前有资本, 毕竟她年轻; 秦珂在她眼里就是个坏女人,秦珂再漂亮再迷人,也已经是有夫之妇。 可现在才知道言之过早。 婚姻,本来是很神圣温馨的事。 结婚后她就明白,她的婚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婚前她没有机会和她的丈夫慢慢培养感情,她有的,只是凭着对聂慎远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着。 好累! 苏恩缓缓蹲在地上,狼狈地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聂慎远这个混蛋!她不要嫁给他了!!! ------------红-----袖-----添-----香-----首-----发------------ 苏恩蹲在地上哭了很久,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拿手背把眼泪擦干净,站起来换下身上的睡衣,拿起手机和钱包,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学校宿舍,这个点肯定已经关门了;最近都有什么酒店?苏恩在脑子里飞快盘算。 她一分钟也不想在这所房子里呆下去了! 苏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抽泣地拉开卧室门,抬头时,就愣在原地。 聂慎远站在门外,抽着烟,抬起一边眉毛,看着她,眼神黑幽深沉。 苏恩愣在原地不动。 两人面对面站着,足足几分钟过去,聂慎远才掐灭烟头,朝她走过来。 他大掌捧住她的脸,指腹在她眼角上抚了抚。 苏恩愣愣望住他清隽的脸。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覆在她眼角,不知道是不是眼泪的温度,苏恩觉得聂慎远的指尖也有点凉。 “苏恩,你刚才说离婚的话是认真的?”聂慎远眼神锁住她。 苏恩恨恨地咬咬嘴唇,用力点头。 聂慎远定定看着面前小女人啜泣地仰着下巴,嘴巴噘得老长的生气模样,唇角一弯:“你不相信我?” “对!”苏恩垂下红肿的的眼皮,恨恨说:“我讨厌秦珂,我不想看到你和她在一起!” 聂慎远听她说完,只问:“所以你认为我今晚是出去和秦珂旧情复燃?” 苏恩越想越难过,毫不犹豫地点头。 聂慎远沉沉呼出口气,“苏恩,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浪费时间玩猜来猜去的游戏。我和秦珂的事已经是过去式。” “我不信。”苏恩扭开脸,背过身继续开始哭。 聂慎远头痛,索性改为恐吓:“你要是再哭,我就走了,再不哄你了啊。” “不哄拉倒!”苏恩立刻停住哭泣,抬起头来呸他一口,哽咽着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离婚,不,我没做错!我现在就要和你恩断义绝!” 说完又转过身继续哭。 聂慎远乐了,问她:“为什么?” 苏恩愤愤然道:“她是你的初恋,你把她当女人,却一直把我当小孩!你总叫我听话听话,可在你眼里,你从来没有平等对待过我。” 聂慎远皱眉,摇头。 苏恩最讨厌他这副不以为然的姿态,眼里浮起一层委屈的泪:“聂老师,到现在你还不觉得?你一直很欺负我你知道吗?你在想什么,从来不让我知道,也从来不和我沟通,我心里很难受。” 苏恩特别难过,说着说着,眼泪又唰唰滚了出来,“其实在迪斯尼正式见面之前,秦珂就故意装成普通病人接近我,她跟我说了很多话,还说了很多你们以前在一起的事。我承认我很羡慕她,又嫉妒她!我不想在你面前越来越被动,越来越卑微。如果是那样,我宁愿现在分手,也不要到最后越陷越深失去自我。” 聂慎远倾身上前,抱住她的后脑勺,无奈地抚着她的头发:“还有呢?” 苏恩一口气发泄完,察觉男人的靠近,“哼”了声道:“别装模作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别有用心想把我哄回去!” 聂慎远承认道:“我的确是想哄你,可也是想教你。 苏恩理直气壮:“我没做错,不用你教!” 聂慎远伸指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小脸,“苏恩,我很愿意你能当面提出你内心的想法,刚才你提的这些,我会认真考虑,会尽力去做出改变。以后遇到类似情况,你不能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疑神疑鬼,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恩想了很久,终于不情不愿点头。 聂慎远又说:“刚才,是我说话方式不对。” 苏恩咬咬嘴唇,不情不愿接受他的道歉。 聂慎远笑笑,定声说:“以后不许再随便说离婚。没有下次,嗯?” 苏恩飞了个白眼给他,气却已经消了不少。 聂慎远脸色这才放松下去,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大吵伤情,小吵怡情,这一局算是咱俩平手,从现在开始尽弃前嫌了,ok?” 房间里的灯光都落在他线条好看的俊脸上,显得格外温柔迷人。苏恩只看了一眼就不争气地被他蛊惑,心里暗骂一声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居然又出卖色相勾1引她,也干脆地点点头:“行。” 又学着他的语气:“那你要做的事情,我也不再干涉,前提是以后你必须先和我解释清楚!” “好,解释。”聂慎远握了握她的手,“这些日子我不准你出门,是因为侯文森的事。” 苏恩敏感地问:“是和上次的车祸有关吗?” 聂慎远点头,稍微组织了下语言:“侯文森这个人很记仇,他父亲当年因为贩运毒品被抓获,当时那个案子是我二叔经手的,判了死刑。再后来就是零几年的时候,他自己在y省打黑行动里被抓典型,坐了两年牢,事后他一直认为父亲的事都是我们聂家人的过错,甚至连他坐牢都是我因为秦珂的事从中作梗陷害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现在有关部门开始调查他的犯罪证据,但他在y省根基稳固,官场上的事情很复杂,有时候警察也不是万能的,要定他的罪,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寻找突破口。” 苏恩脑子里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粗略地想一想:“所以秦珂是很关键的一环呐?” 90.090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聂慎远点头:“上次车祸的事侯文森已经被盯上,他现在听见风声躲去了东南亚。至于秦珂,秦珂是他最亲近的人,知道他许多秘密。现在有关部门那边认为秦珂是个突破口,想借我这层关系,去取得秦珂的配合取得他的犯罪证据。” 苏恩撇撇嘴:“那秦珂会同意?撄” “她一直想彻底摆脱侯文森,离婚过正常人的生活。” 苏恩低头想了一会儿,酸溜溜道:“可我还是觉得你不该去,我就是不想你见她。” 聂慎远稍一挑眉,“嗯?” 苏恩脑袋里冒出电影里演的那些可怕的情节,严肃道:“如果是他们夫妻俩设的圈套呢?电影里的黑社会不都是这样的吗?偿” 聂慎远有些好笑,认真给她分析,“现在是法治社会,现实里也不会像电影里那么暗黑,调查,抓人,这些事自然有警察负责,轮不到我们操心。我不想再让上次车祸的事重演,能做的,就是推一把手,趁早拔掉侯文森这颗钉子。” 说话间,他手机又响了。 苏恩知道他有正事要去办,有点泄气:“哦,那你还是去吧……” 聂慎远临走前又问,“还有问题要问我没?” “暂时没有了。”苏恩认真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聂老师,以后你有事必须先告诉我,不许再像这样凶我,知道么?” 下一秒,她脑门上随即就挨了个爆栗。 他沉下眉告诫:“以后别再像今天这么犯傻了,知道么?” 苏恩也觉得自己今晚那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挺傻的,只得摸了摸脑袋,“你出去要注意安全。” 他笑,按了按她肩膀,“睡吧,我很快回来。” ------------红-----袖-----添-----香-----首-----发------------ 凌晨4点,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 市开发区一家会所的庭院里,屋檐下雨线密集,打在外面鹅卵石小道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古雅式的包厢里间,几个专案组的便衣和秦珂见面完毕,出来与外间的聂慎远握手致谢。 寒暄过后,几个人撑开伞离去,上了门口一辆黑色别克。 屋檐外的雨还在下,雨雾模糊了会所远处的灯光。 聂慎远看了眼手表时间,没急着走,站在那里抽完半支烟。 不消多时,秦珂从里面出来,站到他身边,伸手去接冰凉的雨滴。 聂慎远没有回头,继续抽烟。 两个人静静站了会儿,秦珂才收回手,拿纸巾擦干手上的雨水:“今晚,我知道你在家,你选择出来见我,我很高兴。”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属于胜利者的骄傲。 聂慎远一瞬就察觉,直接开门见山,“秦珂,有些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 秦珂顿了顿,“哦?我也觉得有些事是该好好说清楚。” 她沉默片刻,抬头看着他:“自从我回来沪城这段时间,你一直是有目的性地对我好,却从来没跟我像现在这样诚心诚意跟我好好聊聊。” “过去的都过去了。”聂慎远目光隐在暗里,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都过去了?”秦珂失笑,眼神望着身旁男人英俊的眉宇,“凭什么过去?这几年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经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你爷爷暗中干涉,如果我又能受住你爷爷的压力毅然决定跟着你,那么今天,一切都将不同……” “但当时你也选择了不相信我。”聂慎远略微思索,打断她的话:“爷爷找过你的事你当初告诉过我一个字么?是你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会介意你的过去,是你认为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秦珂看着他,目光倔强,不再说话。 聂慎远烦躁地弹了弹烟灰,转而严肃问她,“你见过苏恩?” 秦珂点头,从包里取出一支烟,咬在红唇之间,按下火机,点燃。 “对,我还以为你会娶个多厉害的人物,没想到,只是个一挑就炸毛的黄毛丫头。”她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十分平静。 聂慎远盯着她抽烟时熟练的姿态。 这几年,岁月几乎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仍跟从前一样,是个精雕细琢出来的美人。 唯独语气和神态里,多了几分凌厉和风尘。 他和她对视,略略迟疑:“你不该这么做,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秦珂夹着烟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抬眸看着他,眼泪缓缓流出来,冲淡了她眼角的脂粉,“不可能了?你就真的,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了?阿远,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很多年前他去看她演出的时候,她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错失掉第一名,那时候她也是在他怀里这样委屈地流泪。 年轻时候的爱情,轻而易举为一个人痴狂。 时过境迁,当初的那份为了爱情赴汤蹈火的情怀,却仿佛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渐不在了。 “咱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聂慎远微抿着唇,道出了心声:“秦珂,我们在一起那几年,欠对方的,对不起对方的地方已经过去了,至于结果是好是坏,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秦珂不说话,紧咬住嘴里的纸烟,眼神痛苦。 聂慎远伸过手,捻灭掉她的烟:“专案组马上就会进驻y省,侯文森短时间内分1身乏术,不可能再回来騷扰你了,以后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说完便走,直接冒着大雨离去。 秦珂没有再挽留,他也没有再回头。 秦珂静静留在原地,目送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重重雨幕中。 这场夜雨下的好大,哗啦哗啦,秦珂觉得全是她的眼泪。 * 凌晨5点,聂慎远驱车回家。 外面的雨还在下,家里除了楼下客厅点了盏小灯,静悄悄的。 聂慎远脱下被雨水溅湿的外套,一边上楼一边回想一小时前和秦珂的谈话。 楼上卧室,苏恩躬着身体,窝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聂慎远去浴室洗了澡,出来时坐在床边盯了她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生出几分后怕。 之前车祸的事,如果他大意一点,他的小妻子可能永远没法活蹦乱跳出现在他面前了。 距离天亮还有将近一小时,他掀开被角,在旁边躺下,手臂一揽,苏恩便滚到他怀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苏恩被他弄醒,揉着眼睛看着他。 声音还有刚睡醒的惺忪,娇娇的。 聂慎远看到她身上的男式衬衫,“又穿我的衣服?” 去年老太太来沪城,她第一次来这儿,洗完澡也是这么穿着他的衬衫大摇大摆地晃来晃去。 当时他盯着她衬衫下摆两条纤细的长腿,男人的劣根性使然,某种龌龊的想法折磨了他好长时间。 苏恩哪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只关心地问,“聂老师,事情都谈好了吗?” “没事了。”聂慎远下巴颏在她颈窝轻轻摩挲。 苏恩被他逗得发痒,却也没躲:“你干嘛呀?” 男人嗓子里溢出低哑的一声笑:“逗我们家泼辣的小猪。” 苏恩鼓起脸,指尖戳着他的胸口,“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得了便宜还卖乖!昨晚还低声下气哄我,这会儿又嫌我泼辣了?虚伪!” 聂慎远气定神闲:“昨晚威胁我要离婚,又哭又闹的架势的确很泼辣,你不能让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对不对?” 苏恩转了转眼珠子,嘀咕:“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不也一直很虚伪?你不但有事瞒着我,还故意激怒我,让我出完丑才跟我解释。” 聂慎远瞧着她的模样,声音里难得有了几分哭笑不得:“行,就算你真的很傻,又很泼辣,却还是泼辣得可爱。” 91.091章 :你就不能想点纯洁的吗? 可爱…… 短短两个字的形容词,苏恩听得十分受用,一个猜测慢慢在脑子里成形: 聂慎远,也许,可能,真的喜欢上她了…偿… 抬头看看面前男人的脸,他还是那么深邃迷人,还是那么沉稳从容撄。 苏恩心里甜滋滋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薄唇上讨好地亲了一下:“那我可爱,还是秦珂可爱?” 聂慎远眉心抽了抽,说:“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又想敷衍过去! 苏恩一骨碌坐起来,趴在他胸口,目光严肃地盯着他英俊的脸:“不许打马虎,这种事情是严肃认真的,请你严肃认真对待,必须诚实回答。” 聂慎远握住她捣乱的手,忙了整个晚上,他闭了眼睛养神。 苏恩才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歪着头想了一下,又说:“聂老师,我可不是傻子,我看得出秦珂还是喜欢你。现在她要你丢下我半夜去见她,不管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我都觉得她动机不纯。” 聂慎远也不睁眼,懒洋洋地道:“所以你其实是在吃醋?” 谁吃她的醋啊? 苏恩心里有点拧巴的,才不肯承认:“我哪有吃醋?你说的这个人根本不是我。” 心里面却承认,她确实十分吃醋,如有可能,她恨不得想在她这位丈夫额头刻上“苏恩所有,生人勿近”八个大字。 就像一只小狗到了陌生的地方,一定要先撒泡尿标记,跟其他同类宣布这里是我的地盘。 聂慎远给她逗得笑了,睁开眼,忍了笑意板着脸训她:“我要是真想和她发展点什么,还用等到现在?” “哦……”苏恩眨眨眼睛,想了想,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宣示主权:“那以后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你不许再见她,你是我的!” 见聂慎远皱了眉头,就又抱紧了他,开始撒娇耍赖:“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聂老师,我就是不喜欢你和她再有关系。要是有一天我不介意你和她的事了,那就是我已经不再在乎你了。” 她喋喋不休控诉着,聂慎远把脸转到一边。 苏恩郁闷得很,睁着大眼睛看着面前装睡的男人,坐着等他赶紧表态。 然而这人一贯比她沉得住气,始终不动清明闭目养神。 外面天渐渐亮开,她等得困得受不了时,便喊了一声:“聂老师?” 聂慎远不理她。 “聂慎远!聂慎远!聂慎远!”苏恩槌着他胸口,瞪大眼睛抗议。 男人还是不理她,一副“想知道答案就赶紧继续讨好我”的表情。 好啊,叫你端着!憋死你!不陪你玩了! 苏恩闷闷不乐地趴在旁边躺下。 纠结了一个晚上,她也累了,几乎是一会儿功夫,就一骨碌昏天暗地睡了过去。 聂慎远闭目养神,听觉一直留意她都在做什么,却听见她渐渐安静下来,没了脾气。 这些日子他为了侯文森的事焦头烂额,加上昨晚上那么一吵,他还等着她腆着脸来讨好他呢?撒两句娇就算了? 怎么也得说几句好听的,再跟他保证以后不敢再随便说离婚了之类的话。 这一等就是好半天,等他发现房间里安静得太过分,睁开眼睛,才看到原本趴在旁边的小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呼呼睡着了。 她身上穿着他的衬衣,头发乱糟糟堆在领口,唇角弯着,一看就是在做让她开心的美梦。 于是又好气又好笑,没良心的小狐狸,这得是多宽的心,居然这样就把他给打发了? ------------红-----袖-----添-----香-----首-----发------------ 第二天,各大媒体时政版面都发布了这样一条消息。 某位政要被双规,以及专案组开始进驻y省,彻查y省数家企业经济犯罪情况。 侯文森名下的公司赫然在列,侯文森因涉嫌行贿、包庇等严重刑事犯罪,已经逃逸往与y省接壤的老挝,其妻子、部分下属,公司管理人员皆被带走配合调查。 沪城,阳光灿烂。 苏恩被勒令呆在家快半个月,已经闲得快长出霉,医院那边,苏恩已经缺勤很久,聂慎远总算准许她出门了。 吃过早饭,两人一起上班。 苏恩好久没来医院,现在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觉得亲切,兴奋劲儿不散。 早查房前去更衣室换衣服时,遇到很久没见的肖琳。 肖琳正和几个女生说话,一路目不斜视地换好衣服出去,假装没看到她。 苏恩心情发闷,悻悻换了衣服回去科室。 中午下班,苏恩和冯芝芝她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冯芝芝好些日子没看到她,八卦地问:“苏恩,我一直好奇,你和聂老师的事干嘛一直瞒着我们这么久才公开?你是怎么搞定他的啊?” 苏恩轻描淡写:“就是他爷爷的意思呗!他当初还不乐意娶我呢!” 冯芝芝不解:“那肖琳那天说的前女友侯灿妈妈的事是怎么回事?” 苏恩想了想,便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大致说了遍。 杨晓苑在旁边听完,插了句评价:“你活该。” “我怎么活该了?”苏恩不满。 杨晓苑说:“前女友是什么人?那是不可侵犯的白月光,人家绿茶婊一样端着女神范儿,你却像个泼妇似的在你老公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能落着什么好?” “我没争风吃醋。”苏恩狡辩。 “得了吧你!”杨晓苑一脸探究地观察她,“那你和聂老师平时都是怎么相处的?” 苏恩慢慢回忆:“早上六点半起床,吃早餐。” “嗯。” “然后他开车,我们一起出门上班。” “继续。” “晚上六点半下班。” “然后呢?” “然后坐他的车回家,七点半吃晚饭,他去书房忙工作,我自己看一会儿电视剧,就睡觉了。” 杨晓苑问:“平时还有什么休闲娱乐项目?” 苏恩想了想:“……好像没有了。” 杨晓苑吸了口气:“每天吃饭上班,下班吃饭,吃完了各忙各的然后睡觉,第二天起床又是吃饭,上班,回家,吃饭……你确定你们是刚结婚一年,而不是生活了一辈子没激情没浪漫的老夫老妻?!” 苏恩弱弱地解释:“……之前是我不让他碰,他这回回国后事情又多,所以才……但每天他还是会亲我抱我的。” 杨晓苑打断她,质问:“那天顾元东请吃饭,肖琳问你和聂老师发展到你几垒时,你当时脸色都变了,我就敢肯定,肖琳猜得没错,你和聂老师一定没睡过。” 苏恩沉默了一会儿,心虚,“什么睡没睡过,你就不能想点纯洁的吗?” 杨晓苑嗤之以鼻,又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教育她:“你出去问问,有像你们这样过日子的年轻夫妻吗?苏恩我告诉你,你好歹对得起你这张脸,适时卖弄下你女人的资本,这样聂老师才能对你欲罢不能,那方面……自然也就和谐起来了。” 苏恩埋头吃菜不吭声,耳朵却专心地听着取经。 杨晓苑又说:“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到了特定时候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才不会跟你讲究什么水到渠成。听我的,今晚你换件性感点的睡衣,往聂老师怀里一躺,接下来的事不用你主动……到了明天天一亮,保证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换件性感睡衣躺在他怀里? 苏恩打了个寒噤,想象着那副肉麻的画面,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光说我啊,你跟顾元东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苏恩早就想好奇杨晓苑和顾元东是怎么勾搭上的了。 等看着杨晓苑渐渐心虚的脸,苏恩一下子气焰嚣张起来:“看你经验这么丰富,难道你们已经全垒打了?” “二垒!”杨晓苑一下子恼羞成怒,恨恨打断她。 92.092章 :连碰一下你他都觉得很跌份 虽然苏恩不想承认,但杨晓苑几句谬论还是犹如醍醐灌顶让她惊醒。 和聂慎远这婚没有恋爱的过程已经够让她郁闷的了,现在杨晓苑一席话,等于将她的尊严踩在地上狠狠蹂躏。 苏恩翻来覆去地想着,忍不住趁上班空隙百度搜索“结婚一年和老公还没滚床单”等关键词、 最后看到已经有人发了篇帖子,这楼主的遭遇跟她差不多偿。 底下的人讨论很热闹: a:结婚一年没滚过床单?这是怎么变成老公的啊?内啥,楼主,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离婚?? b:没怀疑过你老公是gay吗? c:一、你老公外面有人,你就是个挡箭牌; 二、他根本不爱你,连喜欢都谈不上; 三、你实在丑得惊天动地,连碰一下你他都觉得很跌份。 楼主你自己选一条吧。 …… 苏恩托着下巴对着电脑发呆,第一想法就是:难道我真的很丑吗? 她忍不住拿出抽屉里的小镜子,照了照,发现镜子里的她好像真的越看越丑。 又在心里把自己和秦珂那张脸悄悄比较,喟然发现,根本没法比。 正郁闷着,忽然感觉脖子忽然凉飕飕的。 苏恩转过身,就看到方亦铭板着一张扑克脸站在背后。 “上班时不要看和工作无关的东西。”方亦铭轻咳两声,低声告诫。 方亦铭收回眼神,继续沉着脸对大家说:“周五查体问诊考试,以后每次考核的分数都将直接影响到你们将来毕业后能否留院。你们这批实习生前八个月实习是各科轮转,八个月结束后,70%的人要么承受不了压力中途退出,要么最后被淘汰;剩下的28%的人才能进入定科实习,再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只有五个人能留院。所以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操心接下来该怎么努力。“ 其余人都一脸踌躇满志,信心满满。 只有苏恩默默低下头。 方亦铭收回眼神,扫了眼旁边:“也不要指望走关系,在我的组里,全凭成绩说话。” “……”苏恩再低头。 ------------红-----袖-----添-----香-----首-----发------------ 下午下班,苏恩和聂慎远一起在外面吃的晚餐。 回到家后,聂慎远洗过澡,靠在床头翻一本医学期刊。 苏恩在旁边自娱自乐玩了会手机,最后习惯性看了下微信群,组里其他人都在紧张的准备周五的考核,互相交流经验,只有她对即将到来的考试很没信心。 想了想,自己家里不就有个现成的领导么? 要某人到时候给她放放水,不就一切so-easy了?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苏恩联想到杨晓苑今天那席话,开始思考今晚怎么吹枕边风的方案。 虽然小说电影经常有吹枕头风这三字,可是这风到底是怎么吹,她还真不太清楚。 吸了口气,她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狗腿地凑到身旁男人臂弯里:“聂老师,你看书累不累?要喝咖啡吗?” 聂慎远洗过澡换了身白色家居服,身上除了一如既往的俊朗气质,还有种家常的亲切感。 他眼神认真,头也不抬:“不用,你先睡吧。” “那你饿不饿?我做宵夜给你吃。”苏恩见缝插针地给他捶肩膀,想要趁机讨好卖乖,拉拉关系。 男人半垂了眼睛,勾起唇角来:“前两天那盘被你煎焦了一半的蟹粉包?” 苏恩立刻撇清:“那纯属失误,我下次一定会做好的。” 聂慎远这才把视线从书页上离开,侧过脸看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想要什么?” 苏恩:“……” 讨厌,她演技有这么差吗? 于是全不管自己一脸心虚,装模作样地掩饰,“我关心下自己的老公不可以啊?” 聂慎远眼底有笑,目光灼灼:“真要关心,也可以用其他方式的。” 讨厌!苏恩害羞地垂下眼皮,先往他刮得光洁泛青的下巴上鸡啄米似的亲了几下,才讨好地说:“聂老师,周五我们要查体问诊考核你知不知道啊?” “嗯。”男人声音微微有些暗哑,深邃的视线里却是小妻子睡衣衣摆下若隐若现的大腿,皮肤细腻又光洁,白得晃人。 再往上,是透明蕾丝的内1裤边,淡粉色的棉布上点缀着樱花粉的小桃心,有种童真的稚气,偏偏又撩人得要命。 聂慎远呼吸一沉。 这些日子因为侯文森的事,他没有心思考虑其他。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看着怀里娇滴滴的小女人,脑海里情不自禁想了太多。 苏恩哪知道这人一脸道貌岸然地在想什么,眼巴巴看着他,继续说:“你也知道的,之前因为侯文森的事,我缺勤了半个月,好多临床知识都还没补上,落后其他人一大截了。” 灯光下,她一张脸红扑扑的,黑眼睛里也是水汪汪的,十足的诱人。 “嗯。”聂慎远嗓音尾音上扬,把手头的书放下,搁到床头柜上。 苏恩趁机抱着他脖子,一五一十跟他分析:“如果考核不及格,影响到我将来的实习成绩怎么办?如果我不能成功毕业怎么办?我脸皮厚惯了,倒没觉得什么,但那不是丢你的脸吗?到时候别人说起来多不好听啊!” “嗯,然后呢?”聂慎远懒得理她的胡搅蛮缠,直接干脆利落地按住她后脑勺,慢条斯理地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唇。 苏恩被他突如其来的吻亲得缩起脖子,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缩,这才扭扭捏捏说出自己的企图:“然后呢就是,你和方亦铭关系那么好,到时候能不能帮我放放水呢?好不好啊?” 聂慎远嘴唇稍稍松开怀里的小女人,吻一吻她的嘴角,她的眼睛,最后落到她眼角的小痣。想了想,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恩喜出望外,赶紧攀住住他坚实的臂膀,狠狠在他胸口磨蹭几下:“谢谢老公!老公,你真好!” “不用谢。”聂慎远的手还在她睡衣里作乱,嘴里却语气淡淡说:“反正我也不会帮你。” 苏恩一下子瞪大眼睛,迷茫道:“为什么啊?!” 聂慎远一本正经打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因为我公私分明。” 苏恩:“……你妹!”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忍一时之气,海阔天空。 苏恩想起从言情小说里看来的情节,想了想,小心往他身上轻轻蹭了蹭,嗲着嗓子开始撒娇:“聂老师,你不能见死不救的,不然我毕不了业,我会很难过的……” 聂慎远身体开始紧绷,眼神也逐渐浓郁。 苏恩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继续往他腿上蹭啊蹭啊蹭:“聂老师,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啊?” 聂慎远把玩着她一绺头发,气定神闲道:“我再考虑考虑。” 苏恩噘起嘴,不依不饶道:“不要再考虑了,过两天就是周五了,你现在就答应我好不好啊?” 聂慎远皱起眉,半晌摇头:“还是不行。” 苏恩一愣,瞬间气呼呼推开他,威胁道:“你要是敢不答应,今晚就给我睡沙发去!” 这么点小事都不肯帮忙,还想心安理得吃她的糖衣炮弹? 聂慎远猝不及防被她狠狠推开,斜斜靠在那里,看着她,一脸好整以暇。 呵!以为这样她就会像以前一样又屈服给他的淫威?那也太小看她苏恩了! 苏恩不高兴地收回手。 她再也不要理这个人不要脸的男人了,这么经不起考验!难道杨晓苑说的都是真的? 苏恩气鼓鼓坐起来,撂下狠话:“聂慎远!你敢不去睡沙发的话,那我……” 想了想,实在没什么适合威胁到他的,于是自暴自弃地道:“那我就去睡沙发!” 93.093章 :乖一点 聂慎远看着她气得抓耳挠腮的模样,一下就乐了。伸过手将她使劲搂在怀里,贴在她耳边问,“威胁我?是不是欠收拾了?” 声线暗哑,呼吸很粗重。 苏恩生气地扭过脸,才不理他的示好撄。 “一言不合就炸毛,真是不经逗。”聂慎远下巴轻轻摩挲她的的嘴唇,然后吻上来。 苏恩被他亲着,一张脸难免热了起来偿。 纠缠中,还是很有骨气地抱起自己的枕头,继续威胁:“少来这套,考试不给我过关就别和说话!” 聂慎远搂紧了她,亲一亲她的额头:“好了,乖一点。” 苏恩忽然觉得异样,后知后觉发现紧贴腿部不正常的火烫,瞬间被吓了一大跳。 之前那次虽然只是匆匆一眼,某人可怕的尺寸她却还印象深刻。 想想那么恐怖又狰狞的东西……一瞬间所有的豪情壮志都变成浮云,她很怂地开始害怕了。 下一秒,她嗖的一下抱着枕头,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往客房那边溜去。 临走前不忘一把扯过被子,连被子也带走,不给他盖。 回想起刚才某人刚才那副模样,她又开始暗爽:小样儿,看她今晚不憋死他! * 因为没什么心事,苏恩很快就在客房睡了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抱回主卧床上。 枕边的男人结实的臂膀搂在她不盈一握的腰间,嘴唇被他的薄唇狠狠含着,那吻带着淡淡烟草味和须后水的清香,霸道又浓烈,差点要让她窒息。 苏恩想去推他,手指碰到他睡衣下结实的胸膛,就没出息地被再次蛊惑。 吻落在她的额头,耳朵,一直到脖子,再…… 苏恩不记得自己回应了他没有,稀里糊涂地再次睡着。 然后,她又做了去年圣诞聂慎远回国那晚的怪梦。 梦里她又把聂慎远惹生气了。聂慎远这次非常愤怒,恶狠狠地又把她绑到那艘小船上。 海上风浪这回比上次还大,她在船上颠簸得五脏六腑都快散架。 她害怕地大叫救命。聂慎远就站在岸边,阴沉着一张脸欣赏她的狼狈,始终不肯过来救她。 小船颠簸得越来越厉害,苏恩有种要窒息了的感觉,呼吸困难。 …… 一晚上做怪梦,苏恩没睡好。 早晨醒来,身边的人早已经起了。 苏恩揉着眼睛坐起身体,发现两条手臂又酸又疼。 奇怪,想起上次做完怪梦的经历,她纳闷地抬起手,仔细检查。 十根手指仍旧干干净净,那种奇怪的触感又存在了。 苏恩怀疑地把手放在鼻子面前使劲闻了闻。 又是那股怪味儿。 不是属于她的,也从来没在聂慎远身上闻到过。 早餐时,她一遍喝着牛奶,一边用手机百度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聂慎远注意到了,皱眉:“认真吃饭,不许一直玩手机。” 苏恩没好气把手机搁在桌上。 聂慎远直接把手机拿过去,看了看她都在上面捣鼓什么。 等看清她搜索的内容,某人一向淡定的脸色顿时变了变,有种微妙的怪异。 “怎么啦?”苏恩咬着牛奶杯沿,瞪大眼睛看着他,一脸探究。 聂慎远凉凉刮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她嘴唇边浮了一圈白色牛奶沫…… 男人的劣根性又开始作怪,他不觉有些意动,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昨晚种种。 苏恩被他营造出来的正经又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疑惑地问:“我百度睡一觉为什么手会酸也有问题吗?” “吃饭!”聂慎远唰地黑了脸,冷冰冰回答她两个字。 苏恩:……这人今天有病吧? ------------红-----袖-----添-----香-----首-----发------------ 因为周五的考试,接下来的两天,苏恩痛苦万分。 回家就抱着厚厚的一撂书使劲啃到零点,头发都被她抓掉了一半。 周五下午3点,查体问诊考试进行。 苏恩他们这一组的实习生,在带教老师和教学主任面前进行考核。 第一次以医生身份给病人问诊,大家表现虽然不够熟练,但也算合格。 快轮到苏恩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聂慎远从外面进来。 “聂医生。”几个护士意外地招呼他。 方亦铭侧过头,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好友,一脸鄙视。 聂慎远目不斜视,脸上正经得不得了,端的是领导般的权威,只迈着长腿走过来,装作旁观实习生考核的模样。 苏恩虽然心里还在为聂慎远不肯帮她作弊这件事上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男人看起来还是挺人模狗样的。 虽然私底下很无耻很禽1兽,但是在医院里,他绝对是一个衣冠型的禽1兽! 看看,这洁白笔挺的医生袍,这俊挺高大的身材,这严肃正经的气质……是个女人都会为他倾倒。 排在前一位的实习生考完了。 轮到苏恩,苏恩像模像样上前,先一本正经对病人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仔细为病人做检查和问诊。 今天分给她的病人是个脑外伤导致脑出血住院的大学生男生,男生被她近距离接触身体,一张脸渐渐红到脖子根。 这种情况苏恩见过太多了:“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以提出换一位男医生为你做检查。” 男生涨红着脸解释:“没有,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一看到漂亮女孩就爱脸红……” 苏恩拍他肩膀安慰:“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聂慎远:“……” 方亦铭轻咳两声,随机提问:“脑出血最常见的部位是哪里?” “内囊。”苏恩答得很快。这个昨晚她才复习过。 方亦铭点点头:“那颅骨现形骨折最常合并的颅内血肿是什么?” 苏恩挠了挠头发,大脑短路。 这阵子缺勤很久,好多专业知识都被她忘得七七八八。 对面,方亦铭抬起一边眉毛,等着她的答案。 苏恩下意识求救地去看聂慎远。 结果那人一脸正经严肃,看起来光明又磊落,连瞟都不瞟她一眼。 苏恩心里已经恶狠狠把他骂了十遍八遍,见死不救的混蛋!连眼色都不会看,今晚回家她一定要叫他好看! 接收到她愤怒的眼神,聂慎远无可奈何叹口气,双手握成拳,然后不动声色用手指略微比了个手势。 苏恩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先是一愣,但凭着跟这人相处快一年的默契,她立刻秒懂。 就说了吧,虽然某人虽然表面很爱装,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对她这些天的煎熬无动于衷的,不然才不会在百忙之中过来帮她作弊。 苏恩感动得眼泪汪汪,飞快答:“是硬膜外血肿!” 接下来几个问题,在有人帮忙暗中作弊下,苏恩全部答对。 方亦铭实在受不了这对夫妻,最后直接在考核表上苏恩名字后打了个60,然后冷漠开口:“局部检查顺序错误扣10分,查体记录不规范扣10分,和病人沟通方式不恰当扣10分,理论知识储备不够扣10分。” 苏恩:“……” 聂慎远:“……” * 下班回家的路上,苏恩满足地窝在副驾上,狗腿地连连感谢身边的某人:“聂老师,我考核及格了,谢啦。” “哦?就一个谢字?”那人气定神闲挑了挑眉。 苏恩委屈地装傻,只得再送他两个字:“谢谢老公,你真好。”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 聂慎远把车减速,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揽过她,在她耳边问:“有多好?” 离得这么近,苏恩能感觉到他热热的呼吸都打在她的耳边。别扭地掰开他的手,“不许这样。” 94.094章 :他有些粗鲁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回家再收拾你” “不许哪样?”聂慎远似笑非笑瞧着她,声音压得更低:“还是想让我做点其他的?” 这人真是越来越流1氓了。 苏恩白了他一眼,恨恨吐槽:“不正经。” 想了想,又补了句:“不对,是老不正经。偿” 聂慎远神色一顿,嘴角下沉:“我老么?” 这么在意? 真难得,一直以为聂大医生是刀枪不入无坚不摧的呢! 苏恩促狭心起,趁机一五一十跟他分析起来:“聂老师,你的确是比我老很多啊!你看,我出生的时候,你已经上小学了,等我上小学的时候,你已经开始长胡子了;等我上高中的时候,你早就毕业工作。都说三岁一代沟,在我心里,一直都觉得你和我差不多就是三辈人,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如果不是我当初看上你了,我怎么都不会嫁给你啊?” 看着某人越来越黑的脸,她自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 聂慎远板着脸敲她的脑袋:“还笑!” 路口红灯不知道何时已经熄灭,绿灯亮起,这会儿后面的车主已经按喇叭催促了。 他收回手握住方向盘,不咸不淡一声:“坐好,开车了。” 小气鬼,这种小事也生气。 苏恩赶紧凑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再讨好地抱住他的腰:“聂老师,其实吧,虽然你是老了点,但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啊。” “马屁精。”聂慎远冷冷评价一句,伸过手,他有些粗鲁地在她腰上捏了一下,才用更低的声音道:“回家再收拾你!” * 等回到延安东路,两人把车停进地库,从电梯上楼。 聂慎远直接把她从电梯口拖进房间,顺手关上门的时候,苏恩还没回过神,人已经被他牢牢按在门上。 “笑啊?怎么不笑了?”他压上来,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 苏恩有些呼吸困难,一下子就怂了:“聂老师,我错了,我乱说的,你这么英明神武,怎么会老呢?” 他一听就乐了,气息有些粗:“很好,检讨态度不错,那现在可以说正事了。” 苏恩啊了一声,抬头去看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正事。 结果这人眼神非常直接地打量她一阵,才道:“你跟我“约法三章”的规定,可以结束了不?” 苏恩后知后觉想明白过来,涨红着脸,还是摇头:“不行,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他挑眉:“对我还有什么意见?” 苏恩想了想:“这个不用问,鉴于你之前的恶劣表现,我现在对你的意见还是有一箩筐的……” 聂慎远嘴角带起一抹笑,大手恶意地拍了拍她的脸蛋:“这就不厚道了吧?我今天帮过你没?总得拿什么报答才行。就跟牵驴子一样,你总得挂根萝卜在它跟前面吊着,时不时让它吃一口,它才会听话的跟着你走对不对?” 苏恩哪里听过这种歪理:“又想哄我。” 他承认道:“我的确是在哄你,可也是在教你。” “教我做什么?”苏恩歪头疑惑地看他。 却看这人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是教你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苏恩被他眼神看得不好意思。 “看来是可以了。”他又笑,低下头,一边亲她一边催促:“快去洗澡,一会儿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老不老。” 言语间满是某种暗示。 苏恩顿觉头晕脚软,身体软成泥一样,脑袋全被他的呼吸蛊惑。 他手指摩挲她柔软的唇,重新吻了上来。 两人密密的接吻。 不知过去多久,苏恩身上的衣服已被人跟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剥得所剩无几。 房间里冷气扑上来,肌肤起了层鸡皮疙瘩。 这个架势,苏恩有点吓住了,她茫然然回过神,伸手推了推他,说:“我去洗澡了。” 聂慎远轻喘着将她松开。 下一秒,兜里的手机铃声猛然间响起,扰乱房间里活色生香的氛围。 这个点打来的,除了熟人,只会是工作。 苏恩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果然,又是医院急诊打来的。 聂慎远收起神色,接听电话。 说了几句,就挂断。 聂慎远回头看了自己一脸绯红小妻子一眼,再看向手里的手机,低骂一句:“我1操!” 苏恩头一次听见人前一贯彬彬有礼的他突然爆粗口,只觉得好玩。 她的老公怎么会连骂人都这么帅呢?简直太要命了。 “聂老师,你又要去医院吗?”苏恩有点委屈:“有谁家老公这样啊,刚下班回家,人又要去忙工作了。” 聂慎远把她推开些,叹了口气:“等我回来。” 苏恩问:“你今晚还回得来么?”医生这份工作忙起来有多忙她是知道的。 他说:“有个病人情况不大好,我过去看看就回。” 苏恩理解地点点头,娇怯地一句:“老公,那我等你回来哦。” 聂慎远拿起外套,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道:“乖乖的。听话。” 苏恩点头。 他拿上车钥匙,转身出了门。 ------------红-----袖-----添-----香-----首-----发------------ 苏恩等到晚上十点也没见到某人的影子。 脑子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被人给耍了。 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手机就响。 聂慎远问她:“还没睡?” 苏恩不满地哼了声。 男人顿了顿,解释道:“有个病人需要抢救,我忙到现在才从手术室出来,一会儿还要再观察,估计得明早才能回来了。” 苏恩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心里还是心疼他的劳累,却也帮不上忙。 他在那边不觉一笑:“是不是还在等我?真听话。” 苏恩不免羞恼:“不要脸,我才没等你呢。” 他笑了笑,嗓音压低:“我怎么不要脸了?你是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不要脸……” “呸呸呸!”苏恩捂住耳朵,真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聂慎远又说:“又耍脾气,看来是又欠收拾了。” “你才欠收拾!”苏恩暴躁地哼了声。 “再不听话就等我回家给你打一针。”他声线性感地说。 苏恩起初没听明白,等察觉他语气里几分不正经,才后知后觉回过味儿。 臭流氓。 又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在问他:“聂医生,跟谁打电话呢?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 聂慎远在医院折腾到第二天早上6点过才回家。 今天周六,苏恩要上班,两人休息时间完全错开了。 下午6点,苏恩上着班,突然接到他电话,“在哪儿?” 言简意赅的。 苏恩说:“还能在哪儿,上班呗。” 他说:“今晚元磊叶拓他们有个聚会,带家属的,来不来?” 苏恩和聂慎远那群狐朋狗友并不算熟,聂慎远的朋友圈子,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唯一认得的一个叶拓一直不喜欢她,她也一直知道。 今晚这种场合,叶拓肯定也在。于是苏恩赌气说:“不来,你自己玩吧。” 聂慎远一笑,“秦珂也在,来不来?” 苏恩一听到秦珂的名字就炸了,胸口一阵酸溜溜的醋意上涌,仍是嘴硬道:“不来!你们放心旧情复燃吧!” 下午6点半,苏恩下班回家。 今晚家里某人不在,路上她百无聊赖晃了一会儿商场,给自己买了身漂亮衣服,出来的时候想了想,又拿出前些天买的一支唇膏对着嘴唇涂了涂。 她本身皮肤就白,稍加点缀,就已经十分出挑。 苏恩对着商场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觉得还是学生气十足,太嫩,和聂慎远站在一起压根就不像是夫妻俩,于是又把脑后绑成马尾的头发拆了打散。 这样再看,总算有了点熟女的气质。 苏恩打车到元磊那家会所外,在楼下愣了一会儿,心里十分纠结。 她这是打算上去干嘛呢?抓奸? 还是主动上去挑衅? 不去吧,她实在不甘心,进去了,又怕到时候会被秦珂比下去,丢脸。 好胜欲又被刺激起来,她总得去看看再说。 一不做二不休,苏恩直接雄赳赳气昂昂杀了上去。 6楼走廊最里面的的vip包厢是一直给叶拓他们空出来的。 苏恩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结果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叶拓拿着手机正讲电话,开门看见她,“苏……” 不行,聂慎远在,按照辈分,他还得规规矩矩叫声嫂子。 “嫂子……”叶拓不阴不阳称呼一声。 这一声下去,他身后包厢里动静瞬间小了不少。 里面热热闹闹十多号人,人手怀里搂着个漂亮女孩,打麻将的打麻将,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这会儿齐齐顿住,好奇往门口看。 聂慎远坐在沙发中央,抬头,看着门口这边,诧异地挑眉。 苏恩这会儿穿了件刚在商场买的红色连衣裙,那裙子刚到膝盖上方两寸长短,质地轻薄又服帖,穿在她身上,俏丽又娇媚,抢眼的就像靓丽的风景线。 苏恩如愿以偿地从聂慎远眼睛里看到一闪即逝的满意。 看来今天临时决定买身新衣的决定是对的。 聂慎远起身过来,搂了她的腰,把她介绍给众人,“我太太,苏恩。” 屋里其余人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聂慎远那位传说中的小妻子,传说中聂家老爷子钦点的聂六少奶奶。 今天在场的,有几个聂慎远的狐朋狗友是第一次见苏恩,当初他俩结婚的时候聂家因为老爷子的病情办得仓促,好多人在国外临时没赶回来。 今天意外见到真人了,都跑过来做起自我介绍。 苏恩和大家算是认识了,末了,才看着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没动的秦珂。 秦珂今晚是跟着傅明铮过来的,她略微做了些打扮,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在包间幽暗的灯光下,带着让人挪不开眼神的美丽。 气氛变得诡异。 其余人也顺着苏恩的眼神也回头看秦珂,瞧,这是前任和现任在暗暗较劲呢。 ---题外话---谢谢1054217154、151****9511、152****7567、h_5ut8b6fud、h_5pgsss58m每天红烧的鱼送的荷包 谢谢h_5zttxhd5z、189****7815、q_5yiykxyjo送的月票,爱你们,么么哒 95.095章 :“办你。”男人言简意赅地两个字 秦珂在一片异样的目光中垂了垂眼睫,缓缓站起身。 旁边的傅明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目光稍一对视,傅明铮眼睛里有安慰和鼓励。 秦珂了然,与他一起走到苏恩这边偿。 傅明铮朝苏恩伸出手,开口说:“小嫂子,之前一直没机会,今天算是正式认识一下吧。这是秦珂,以前我们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你和六哥不要介意。” 秦珂微微淡笑,朝苏恩伸过手:“你好。” 众目睽睽,苏恩深呼吸,让自己尽量要淡定。然后才礼貌地笑了笑,伸手和秦珂回握,“你好。” -----------红-----袖-----添-----香-----首-----发------------ 秦珂这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 今晚的聚会是元磊做东,想在聂慎远和傅明铮之间做个和事佬中间人。 早些年大家都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因为秦珂的事,傅明铮为替她隐瞒才背了黑锅。现在时过境迁,事情也弄清楚了,傅明铮自然是有跟聂慎远低头求和的意思。 可在场的人心里也十分清楚,傅明铮这些年一直暗恋秦珂,现在秦珂和侯文森一离婚,立马眼巴巴追求上了。 如今再加个苏恩进来,原本的三角恋,局面更加混乱了。 酒过三巡,有人提出玩游戏。 聂慎远答应了,口吻清清淡淡,“行,玩什么?” 叶拓:“21点?” 方亦铭评价:“俗。” 叶拓不乐意了,“我怎么俗了?来来来,你来说个不俗的。” 方亦铭想了想,“真心话大冒险?” 叶拓骂他,“你这还不比我更俗?简直俗不可耐!” 十多号人一人一个建议,正闹哄哄的时候,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秦珂忽然说了句:“不如玩i-never吧。” i-never,以前美剧里常出现的夜场游戏。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但比真心话尺度和刺激度更高,一个必须诚实才能玩下去的游戏。 规则是参与游戏的每个人要说一件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如果在场有谁做过这件事,就必须要自罚喝酒。如果谁都没做过,那么说的这个人就要喝。 虽然这游戏没什么新意,但是也暂时也没有人能想到更好的。 于是大家纷纷同意。 秦珂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最后在聂慎远脸上稍作停留,说:“那今天就从我开始吧。” 她白皙修长的双手搁在膝盖上轻轻交握,似乎考虑了很长时间,才一字一句开口:“我从没忘记我真正的初恋。” 话音一落,包厢里再次陷入微妙的安静。 大家都是常年在夜场玩惯了的,比这尺度更大的问题都玩过,可偏偏谁都知道,在聂慎远和苏恩结婚以前,秦珂是他唯一公开的女朋友。 秦珂故意说她没有做过的事是忘了初恋,等于一语双关中伤了两个人当事人。 不对,是四个人。 做东的元磊开始后悔今天自己多事,同意傅明铮把秦珂带上。 他也想不通这么多年过去了,明知道聂慎远已经结了婚,秦珂为什么还要当着苏恩的面这么做? 这是干嘛呢?还是为了当着这么多熟人的面告诉聂慎远,她虽然嫁给了侯文森,孩子也有了,但是这些年却还是对聂慎远恋恋不忘? 还是当着聂慎远的老婆苏恩,和正在追求她的傅明铮的面?故意让大家难堪么? 苏恩坐在聂慎远旁边,悄悄呼出一口气。 一片诡异的安静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苏恩不傻,今晚她一进包厢就能察觉到秦珂、傅明铮、聂慎远三人之间那种混乱的关系,也能察觉到这一屋子的人看见自己复杂的眼神。 这个时候,不当着人翻脸,不追根究底,做足识大体的姿态,就是给自己丈夫留面子。 于是苏恩主动去握住聂慎远的手,故作亲密地在他脸上啄了下。 聂慎远搁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接着,面不改色地一口干掉自己面前那杯酒。 他用了另一种方式在向她,向很多人宣告,他和秦珂那段感情已经成了过去。 苏恩的心放下一半。 看到聂慎远喝了酒,旁人开始起哄。 起哄声中,秦珂还是之前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眼苏恩,“该你了。” 苏恩想了几秒:“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已婚人士。” 秦珂脸色微微一变。 苏恩把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然后还笑嘻嘻补了句:“今天谁撒谎谁断子绝孙不孕不育哦。” 十几个人,只有三个人喝了酒。 一个秦珂,一个傅明铮,一个方亦铭。 有人起哄,“亦铭,你什么时候还有这爱好呢?” “亦铭,快讲讲,这是怎么个典故。” 方亦铭把酒杯放回桌上,木着脸,没过多解释。 有些事点到就行了,大家识趣地没有再问。 游戏接着继续,话题也越来重口味。 方亦铭说:“我从来没结过婚。” 苏恩、聂慎远和秦珂喝了酒, 元磊说:“我从来没跟女的玩过3/p。” 好几个男的都喝了。 又有人说:“我从来没跟这里任何一个女的发生过不可描述的关系。” 大家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有些愣。 叶拓因为有在场几个网红脸的小模特整容整得都差不多,一时不确定谁是谁,自己到底有没有。 看了一圈,他又瞪着看热闹的苏恩和聂慎远,嘻嘻哈哈道:“不对啊!你俩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呢!怎么不喝啊?” “还有你俩。”他又对着元磊和他小未婚妻,摸不着头脑:“你们怎么也不喝啊,都准备看我热闹是吧?” 元磊大大方方摊手,“我跟容容还没扯证,不能办事。” 容容今年才读大三,元磊不忍心下手,或者人家小姑娘不让他碰也可以理解。 叶拓啧啧两声没再问,回头继续盯着聂慎远和苏恩:“那你俩呢?不会也没有吧?” 秦珂坐在对面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意味深长地打量苏恩,似乎这个结果也很出乎她的意料。 苏恩心里直呼一句:完蛋了。 她好紧张,赶紧求救地去看聂慎远。 这人还端着做什么?快点出来给她解围啊!难道还让人看笑话么? 结果聂慎远仿佛报复她之前故意撵他,跟他约法三章那件事,现在神情闲适又淡漠,故意别开视线不理她,好像这事压根跟他没关系。 叶拓瞪大眼睛看着他俩这副反应,一脸不可置信:“不会吧,你俩没有?真没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恩一张脸越来越红,在一帮人跃跃欲试的眼神逼问中,她有点稳不住了。 苏恩明白了,聂慎远这个可恶的男人,在用这种流氓又不要脸手段逼她。 当着秦珂的面,她实在不想在情敌面前丢脸,冷冷道:“怎么可能?” 她咬着牙认输,像个撒谎的小孩一样,胆战心惊地拿起酒杯一干而尽。 这杯酒她喝得实在心虚,毕竟刚才是她自己说,撒谎是要断子绝孙不孕不育的。 见苏恩气呼呼把酒喝了,聂慎远唇角勾起笑容,跟着不动声色地一连干了手里的酒。 叶拓松了口气,数落他:“我就说,结婚都快两年了,你俩要是没有,明天就该请个男科医生给你看看了。” 苏恩一口还没咽下去的酒险些喷出来。 聂慎远:“……” -----------红-----袖-----添-----香-----首-----发------------ 散伙的时候已经夜里11点。 苏恩是被聂慎远扶着出来的。今晚那鸡尾酒后劲挺大,刚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出来被车窗外的夜风一吹,她才觉得有些头晕脚软。 被聂慎远架到副驾上坐好,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闷气,酸溜溜地嘟哝:“聂老师,我是思来想去没弄明白,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拒绝掉秦珂呢?她毕竟是你的初恋呀?” 她说话的时候脸色被酒精刺激得粉红粉红的,在车里灯光下看着格外诱人。 “又开始作了是不是?少想些有的没的。”聂慎远坐进来,发动车子,趁着换挡的时候伸过手拍了拍她脸蛋。。 苏恩咬咬嘴唇,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聂慎远开着车,侧头瞧她一眼:“今晚我叫你过来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苏恩转了转眼珠子:“我不明白……” 他笑:“你这是打定主意不相信我了?” 苏恩偏头去看窗外,轻轻翘起的唇角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秦珂!以后你都必须像今晚一样表现,跟她划清界限!” 聂慎远从裤兜里掏出火机点了根烟,知道今晚再跟她继续扯下去,到明天早上都说不清楚。言语带笑地给她顺毛:“行了,不早了,赶紧的,咱们回家还有正事要办。” “办什么正事啊?”苏恩脑子晕乎乎的。 “办你。”男人言简意赅地两个字,直接脚底下油门加快,车子一溜闯了个红灯。 苏恩:“……” 夜色下,后方一辆白色沃尔沃行不疾不徐使在他们的车子后。 秦珂坐在副驾上,拿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偏头问旁边开车的男人:“我可以抽支烟吗?” “不行。”傅明铮目视前方,口吻很淡。 “sorry.”秦珂说。 傅明铮打开车窗,视线凝视着她:“秦珂,其实我很好奇你喜欢他什么?” 秦珂不说话,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傅明铮等了几秒,自嘲地收回目光,“抱歉,今晚我不该提议让你来参加这个聚会。” 秦珂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是我自己要来的。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没办法去算计因果,有人运气好,就注定有人倒霉,是我自己命不好。” 傅明铮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一言不发地默默聆听。 秦珂看着前方那辆白色奔驰,隔得这么远,压根看不到奔驰车里前座的情况。 她幽幽叹息:“其实我真的好羡慕她,从小衣食无忧长大,有宠爱她的爸爸娇惯,结婚了有丈夫呵护……为什么有人就能这么幸福呢?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我到底输给她什么?今晚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是输给了时间。我没在我喜欢的男人最爱我的时候坚持在他身边,所以让别人白捡了这个机会。” ---题外话---谢谢红凉子的荷包,休闲看看930607的月票,么么 96.096章 :小红帽和大灰狼 事实证明,再理智再强大的男人,到了某些特定的时候,基本和狼差不多。 回到住的小区,还在电梯里时,苏恩就察觉,旁边某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 那眼神非常直接,和温柔什么压根上不搭边撄。 小区是一梯一户,私密性极好,不用担心电梯里有外人打扰,要不是电梯里有监控探头,苏恩毫不怀疑,有人这时候就要本性尽显。 被那眼神看得不自在起来,苏恩假装去看电梯墙上贴的安全提示偿。 聂慎远瞧着她一脸紧张的小模样,嘴角挑起一抹笑,“好看么?” “好看。”苏恩毫不迟疑地回答。 这安全提示可比现在一脸故作镇定,其实内心猴急的某人好看多了。 聂慎远又笑,低下头,薄唇擦过她的耳垂,一股热气拂过。 苏恩感到男人的手顺着她的后背轻轻下滑,然后搁在她腰上不着痕迹地揉了揉。 -----------红-----袖-----添-----香-----首-----发------------ 到家后,两人一进门。 苏恩刚踢掉脚上的鞋子,就被人抵在门上。 房间里灯还没开,昏暗中,苏恩闻到身前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混合着酒精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健康男人的体味。 这种味道特别熟悉,霸道又直接。 她并不讨厌,甚至还很喜欢。 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她心里更乱,撇开脸掩饰道:“身上一股烟味,恶心。” 聂慎远低头去亲她的耳垂:“哪里恶心?” 苏恩被他困在他胸膛和门板夹缝之间,仍是嘴硬:“聂老师,你现在有没有一副为人师长的模样呀?你整个人就没有不恶心的。” 男人搁在她腰上的手直接下滑探进衣摆,一阵恶意地作乱后,才哑着嗓子问:“这里呢?还恶心么?” “嗯,也恶心。”苏恩一张脸红成了苹果。 “再恶心,也一样把你收拾得规规矩矩。” 苏恩:“……” 害羞地把脸埋进他怀里,她再也不想理这个人了。 聂慎远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直接上楼,拐进卧室。 天旋地转之间,苏恩整个人被扔到卧室床上。 聂慎远扯下领带,直接扔到地板上。 苏恩头发乱了,脸色绯红,不敢去和他对视,只别开脸躲闪他的眼神,紧张得开始腿软。 “害羞?”他俯过身来,逗她。 “没有。”苏恩满脸通红。 “在想什么?” 苏恩想了想,小声说:“聂老师,我怕你会骂我。” 他皱眉:“我为什么要骂你?” “我胸小。”她实话实说。 聂慎远:“……” “放心,小的我也喜欢。”他笑出一声,胸腔跟着震动。 看着她身上漂亮的红裙子,又继续逗她:“苏恩,知道小红帽为什么是平胸么?” 苏恩不假思索:“因为她是小孩子啊。” 聂慎远摇头。 “那为什么?”苏恩睁着大眼睛看他,忽然有种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不妙感。 果然,聂慎远一本正经揭开谜底:“因为她奶奶被大灰狼吃了。” 苏恩立刻意识到这人果然又在开黄腔。 她气得气势汹汹抬起手,掐了他肩膀两下。 见男人意味深长地笑看着自己,一脸满满的狡猾和得意。 她脸蹭地又红了,赶忙狼狈地逃开:“呸!又想骗我上钩,你想得美!” 聂慎远笑得不可自抑,低头用鼻子去蹭她鼻尖,嗓音低哑:“小红帽,害怕了?” 苏恩沉默一会,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别怕,配合我就行。” 她眨眨眼睛,小声问:“怎么配合你哦?” “觉得舒服就告诉我,像这样。”聂慎远拨开她鬓角的头发,手指下滑,轻捻一下。 “呀!”苏恩哪见识过这个,浑身颤抖,仿佛过电,整个人条件反射得躬起腰,急促地低叫了一声。 聂慎远拉开一小段距离,垂眸打量她。 苏恩面红耳赤,死活不肯抬头。 他从喉咙里溢出暗哑的嗓音:“喜欢吗?” 不要脸的大灰狼! 苏恩咬紧嘴唇,死不吭声。 聂慎远看见她红透的小耳垂,嘴角笑意更深。 这小狐狸,平时张牙舞爪耀武扬威,被他亲上一口,就立马规规矩矩乖巧了。 他低下头,重新吻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 苏恩心里骂着臭流氓,不要脸的衣冠禽兽,却也不甘示弱地勾住他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回应他。 他英挺的眉骨,挺直的鼻梁,薄削的嘴唇,线条漂亮的下巴颏……一直到男人姓感的喉结。 每亲一下,她心脏就紧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聂慎远很快就用实际行动回应她,厚实的大手掐住她的月要,把她更加揽向自己的身体。 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领口纽扣的位置,他呼吸沉重,“帮我月兑了。” 苏恩红着一张脸,伸手帮他一颗一颗解开衬衫扣子。 结果半天她才解了几颗,最后觉得这样实在太麻烦,于是干脆拽住两边的领口,胡乱一股脑扯了下来。 聂慎远看着她笨拙又招人疼的模样,低低地笑,并没急于进攻,只用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才把她的手引到腰间皮带位置。 皮带扣太紧,苏恩手指上都是汗,怎么也不会解。 她咬着嘴唇自己鼓捣一会,等察觉到什么,脸颊腾地一热,仿佛触了电一样收回手。 然后抬起头巴巴地去看他,求他自己动手。 “没出息。”聂慎远早被撩她得耐性耗尽,自己三下五除二地解了。 苏恩窘迫,赶忙别开脸,死命拿手捂住眼睛。 “睁开眼睛。”大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他压低声命令。 “不睁。”苏恩拨浪鼓一样摇头,恨不得像鸵鸟似的把头埋进枕头里。 “真不睁?”他笑。 苏恩不敢看,印象还留在上一次看到那吓人的东西时的画面。 聂慎远不再有所顾忌,按住她两只手腕不让她乱动,调整位置。 苏恩感受到他的贴近,紧张地闭了闭眼,又长又翘的睫毛像排柔软的小扇子拂过他的嘴唇,一双黑眼珠里透着紧张。 聂慎远喉头一动,说:“痛就告诉我。” 语气温柔又怜惜。 苏恩更加紧张,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哆嗦,下意识用手臂紧紧圈住他脖子。 聂慎远觉得差不多了。 苏恩眼珠子转得飞快,在心里给自己做了无数次心里建设,等着那一刻。 然而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惨烈地尖叫出声:“啊!” 聂慎远动作顿住,忽然进退不得。 “聂老师,我好痛!”近似于一种被撕扯的感觉,苏恩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聂慎远:“……” “真的好痛……我好痛啊……不行了……我要死了!”苏恩泪流满面,痛得上牙和下牙磕碰在一起,整个人瑟瑟发抖。 真不是她太矫情太公主病,而是那什么压根就……不匹配! 什么叫不匹配? 把三根手指往鼻孔塞的感觉……嗯,对,就是那样。 某人那样恐怖的尺寸,就是再让她长十年都没用! 聂慎远顾虑她的感受,动作放缓。 结果他才进了个头,苏恩嘴唇就已经咬出了血,身体因为紧张而更加紧绷。 两个人都不太好受。 苏恩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活不成了,再继续下去,今晚一定会死在这里。 聂慎远确定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这种情形下,箭在弦上,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再看着苏恩痛得脸都白了,嘴唇白得唇膏都遮掩不了,整个人像是被风吹雨打过的花瓣,可怜得很。 他重重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很禽1兽。 苏恩哭得眼泪鼻涕一头一脸,眼泪汪汪看着他,犹豫一阵,又咬着牙,拼命想要说服自己。 说服自己,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万事开头难,也许忍一忍,就过去了呢? 她这么想着时,聂慎远却已经放开了她,起身下床,往浴室去。 苏恩后悔了,之前一直拒绝他那么久,现在又出这种状况,她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 于是她猛地捂住脑袋,凄凄惨惨地呜咽起来:“我头好晕啊,头好晕。” 脚步声重新回来,聂慎远掀开她脸上被子,皱了眉头问她:“哪里不舒服?” 苏恩眨眨眼睛看着他,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一股脑伸出两只胳膊死死抱住他的腰,拼命将头脑袋埋到他怀里。 然后,她就感觉到被她抱住的男人原本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 苏恩将她抱得更紧,声音因为自责小得几乎听不见:“聂老师,对不起,等下次好不好?下次我就一定可以的。” 聂慎远摸摸她的头,无可奈何:“没事。” “那你陪着我,不要走。”苏恩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睛里泛着泪光。 聂慎远坐下来,给她盖上被子:“睡吧,我不走。” 苏恩犹犹豫豫地躺下,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拖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小心翼翼讨好地道:“下次好不好?聂老师,以后我给你生孩子。” 聂慎远失笑,替她拉了拉被子。 苏恩几乎都要内疚了,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就这样天人交战很久,她总算是想出了一举两得的方法,嘴里哼哼唧唧半天,才期期艾艾道:“要不,聂老师,我帮你吧?” 聂慎远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她的建议,这回真是给她气乐了:“你怎么帮?” 苏恩把脸藏在被子里,声音低不可闻:“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虽然我今天还没做好准备,但是我还有手……” 话没说完,她整张脸已经烫得快要烧了起来,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过刚才那句话。 等她在被子里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时,就听见外面的某人忽然低低笑出了声,然后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连胸腔都跟着震动。 苏恩瞬间无地自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把自己往被子更深处钻去,再也不要面对他了。 ---题外话---谢谢151****9511送的花花和钻石,么么 是谁给我砸的鸡蛋呢?好气哦嘤嘤嘤 97.097章 :她眼巴巴请示:“聂老师,你好了没有啊……” 正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时,头上的被子叫人猛地掀开。 聂慎远扳过她的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好啊,我现在心情确实很不好,所以有人既然说了,就必须说话算数。” 必须说话算数啊? 苏恩自责的心情突然间小了很多,弱弱跟他讲条件:“聂老师,我这几天都非常听话,除了刚刚……我都没有做过坏事,你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全部发泄到我头上哦?偿” 聂慎远懒得和她东拉西扯了,直接胳膊一收,将她扣在自己怀里,专等着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两人面对面,那人一边吻着她,一边对准她的嘴唇轻轻咬了一下,唇齿间的烟草味灌进来,然后才在她耳边低沉又强硬地命令:“快点。” 苏恩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壮着胆子飞快瞄了眼。 等看到小聂慎远正耀武扬威地跟她打招呼,吓得她肩膀一颤。 “聂老师……我不会……”苏恩又被吓怂了,可怜兮兮地和他对视。 结果那人根本不理她,一双英挺的眉眼直勾勾地锁着她。 苏恩只得委委屈屈咬着唇,两眼望天地被他大手握紧,一路操纵。 这才感觉到他刚才忍得有多辛苦,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下的血液和脉络奔涌的方向。深深怀疑,要是这会儿惹得他一个不高兴,他立刻就会发了疯。 …… 这种时候,苏恩感觉自己脑袋里奔腾的不是脑浆,而是其他。 苏恩继续在心里默默背诗,唐诗三百首刚才已经背过了,于是她又开始背: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手都快酸了,她眼巴巴请示:“聂老师,你好了没有啊……” 聂慎远清俊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薄红。他低头看着她,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仿佛随时都会爆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恩嘟了嘟嘴,只得继续辛勤劳作。 继续默默背诗: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磨刀霍霍向猪羊…… 一首《木兰辞》都背完了,有人还不肯放人。 被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苏恩像个小女仆一样任劳任怨继续忙碌。 她是个天赋极高的人,渐渐的,她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游戏。 接下来,不用某人带着,她自己慢慢掌握了技巧和要领。 那叫什么来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棘手问题解决了,苏恩的心情从消极变得开心起来。 忽然想起一首老歌的歌词:树上停着一只一只什么鸟,呼呼呼,让我觉得心在跳,呼呼呼,这是一只爱情鸟啊…… 等会儿,她苏恩就会将这只爱情鸟孵化出来! 尽管这只小鸟长得不太好看,甚至还有些吓人。 …… 墙上的挂钟走到凌晨一点,有些事才终于结束。 两人身上都是浑身潮热,苏恩觉得两只手快要废了,简直就快奄奄一息。 再看面前一脸神清气爽的男人,那人餍足地笑笑,用鼻尖和下巴颏轻轻摩挲她的额头。 苏恩低声卖起乖:“老公,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啊?” 聂慎远慢条斯理玩着她一绺头发,想了想:“勉勉强,五十分吧。” 苏恩顿时大怒,她刚才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就得了五十分? 不识好歹的臭男人! 苏恩心里越怒,脸上却笑得越谄媚,索性学着刚才的要领,继续去唤醒那只还没吃饱的爱情鸟。 聂慎远瞧着小妻子一张脸红扑扑的脸,口干舌燥之余,竟然很是期待。 他知道她一向胆大,却还是胡闹任性得多,不知道她接下来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苏恩在被子里磨蹭了几下,又小鸡啄米似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哄骗道:“乖乖的,听话哦。” 乖乖的?听话?当他是不懂事的小孩? 聂慎远沉了沉气,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这一回。 苏恩低下头,玩心一起。想起中学时被苏大富逼着去学古筝时,古筝老师教的指法:勾、托、抹、打、劈、剔、挑、提、花指、摇指、琶音、泛音、按音…… 然后……然后…… 苏恩忽地放了手,狡猾地看着他:“哎!我累了,接下来你自己玩吧。” “……”聂慎远简直想骂人了。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要不是顾忌她现在还承受不了,他简直当场就想把她给办了。 等低头看着她睁着促狭的大眼睛,终究无奈勾了勾嘴角,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低声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你知道厉害?” 苏恩才不怕他呢,她现在总算是找到了怎么对付这人的诀窍了。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她今天一定要有所坚持,才能让有人以后不要太得意。 卷着被子滚到床最里头去,她冷哼着丢给他一句:“想要就自己玩吧,我要睡了,好困啊。” 聂慎远根本不理她的装模作样,直接把她拉过去。 接下来也不真的就哪样,抓住她的手,最后播撒了她一身。 末了伸手一探,指尖捻到一抹湿润,才轻笑问他:“你也喜欢我这么对你,对不对?” “不许说了!”苏恩羞恼极了,想起刚才他对她做的擒兽不如的事,哼了一声把脸转了过去。 聂慎远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故意逗她道:“小猪,长夜漫漫,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苏恩一听吓得立刻打个滚,一骨碌躲到床角落里,才闭上眼睛严肃道:“我要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红-----袖-----添-----香-----首-----发------------ 隔天早上,两人一起起床。 苏恩今天科室又有例行考试,原本昨晚应该回家复习的,结果被某人一作乱…… 早餐后两人一起出门上班,苏恩坐在副驾上还在拼命啃书。一边嘟嘟囔囔抱怨:“聂老师,都怪你,我今天要是考砸了怎么办?!” 聂慎远一本正经开车,不跟她一般见识。 偶尔瞥过去一眼,忽然觉得她还是那时候最招人疼。 苏恩专心翻着书,冷不丁察觉到身旁男人似笑非笑转过头看过来的眼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张俏脸顿时唰地一下红得能滴出血…… * 7点10分,抵达医院。 他俩乘电梯上去。 电梯停在3楼,又进来一个人,是手术室管手术服的李护士。 李护士笑盈盈跟聂慎远打招呼。 聂慎远点头。 李护士新婚不久,眉宇间俱是新婚的甜蜜蜜,今天上班看样子出门很是匆忙。 有多匆忙呢?匆忙到她只穿了件v领的水红色的吊带裙,里面连件裹胸都没穿。 这一路走进来,被白色护士袍包着的胸口,波涛起伏之间的风情,十分惹眼。 苏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不得不承认,看着……好可口。 再自卑地低头,看看自己的—— 为什么她每天喝牛奶也没用? 心里的酸泡泡争先恐后往外冒,苏恩不急着发作,先偷看身边聂慎远的反应。 李护士正跟聂慎远说起昨天下午那台手术肿瘤科的主刀李医生,从病人腹腔里取出了一个直径十多厘米的瘤子的事。 聂慎远拿着手机看今天的工作安排,一边听着她的讲述,很感兴趣的模样。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低声地谈话起来。 苏恩拎着包的手越握越紧。 哼,男人丑陋的本性! 趁电梯里其他人没注意,她飞快伸过手,狠狠掐了一把聂慎远的腰。 结果某人眉毛都没皱一下,不理她的报复。 ---题外话---河蟹社会,上一章今天被退稿三次,我改得生无可恋了…… 这章大家凑合着看吧,请自行联想 98.098章 :苦什么不能苦孩子,饿什么不能饿男人 苏恩只当他不想让其余人发现,掐了他几次,就意兴阑珊地不玩了。 结果下一刻,某人就面不改色地伸手,大手准确滑下她不盈一握的后腰,然后在她的……嗯……不轻不重地柔捏一把。 “啊!”苏恩毫无防备,吓得跳了起来撄。 电梯一震偿。 聂慎远淡淡目视前方,一脸道貌岸然。 李护士扭头看着苏恩的失态:“小苏,你怎么啦?” 苏恩不自然地掩饰:“……有只蚊子……咬了我一下。” “咦?这里有蚊子吗?”李护士好奇地抬头到处看了看。 苏恩咬紧牙关,又不能把某人怎么样,等电梯到达10楼,走出去时,才抬起眼皮狠狠瞪他一眼。 …… * 中午快下班时,办公室一群人正兴高采烈讨论午餐吃什么。 苏恩这边接了个电话,她姑姑打来的。 苏恩的姑姑叫苏红英,在电话里说她姑父脑子里最近检查出个良性肿瘤,需要手术摘除。因为沪城这边仁华医院神外科最出名,所以想来仁华做,问苏恩能不能让聂慎远帮忙在仁华医院加个塞。 苏恩挠挠头,有点为难。 每天来仁华看病的人多了去了,各科室的床位早就满了,所有病人做手术都要排队等,就算是她姑父来看病,也要排队啊…… 姑姑知道侄女为难,又说:“恩恩,你小时候你姑父那么疼你,这次就麻烦你费费心了啊!” 小时候姑姑姑父有多疼自己,苏恩当然知道。尤其当年她妈妈生下她不久就去世,那时她嗷嗷待哺没母乳吃,饿得奄奄一息,当时姑姑恰好刚生下堂弟,二话不说把她抱过去,硬是从自己亲儿子嘴里克扣下母乳喂她。 没有当年姑姑的奶,她早就饿死病死了。 挂断姑姑的电话,苏恩打聂慎远的手机跟他商量。 结果电话是手术室护士接的,说聂医生正在做手术,让她稍后再打。 苏恩托着下巴叹口气,愁眉不展时,刚下班的方亦铭从旁边路过,问她怎么了。 苏恩便把事情说了,方亦铭听了眉毛一挑,倒是答应下来:“我们科现在确实没床位了,不过既然是自己人,一切好说,手术我可以给你姑父加床做。至于床位,等下你去问聂慎远,看看他能不能在他们心外科给你姑父腾个床位出来。” 苏恩万分感激,心里无限感激方亦铭的帮忙,十分惭愧自己曾经因为方亦铭的铁面无私非常小人之心讨厌了他好久。 * 隔天,苏恩姑姑姑父便收拾东西从温市来了沪城。 苏恩姑姑苏红英今年不到五十,人很利落精明,姑父孟国祥性格温和,说话十分儒雅,这夫妻俩早年靠做皮鞋起家,现在名下的鞋厂经营得有声有色,也算跻身土豪一族。 床位是聂慎远出面从心外科临时腾出来的,办妥入院手续,聂慎远也抽出时间过来问候长辈。 病房里,寒暄过后,姑姑拿出从温市带来的礼物给苏恩,便跟聂慎远商量:“侄女婿,恩恩她姑父这手术来来去去估计得一个月,我这边陪床,想着晚上住哪儿的事,一般酒店觉得不放心,五星级的又太浪费,我就想着,不如去你和恩恩家打扰一下,方不方便啊?” 苏恩一愣。 聂慎远倒是很和气地说:“姑姑你太见外,家里反正还有两个房间空着,你想什么时候过来,我和苏恩随时欢迎。” 苏恩对于姑姑要过来借住其实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不跟她商量,就直接找上聂慎远的方式不太好。 但毕竟是自己亲姑姑,能说什么? * 晚上8点,延安东路的房子。 到家后,苏恩把姑姑的行李安置在客房,然后带着她姑姑楼上楼下参观。 客厅沙发上,姑姑直夸侄女婿懂事,品味好,房子装修得很漂亮。末了,就问苏恩这房子现在市价多少。 苏恩哪儿知道这些,实话实说:“这都是他们家婚前就准备好的,我也不知道现在值多少钱。” 姑姑瞪她一眼,压低声问:“那这房子现在写的谁的名字?” 苏恩想了想,这点她还真没计较过。 姑姑打量她的反应,又气又笑:“你个死丫头怎么不为自己打算打算?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就是你姑父那么老实,我都还要对他防着一手呢,更不说侄女婿这样的家境,你啊。” * 晚餐聂慎远特地吩咐家政阿姨照着姑姑的口味做的温市菜。 餐桌上,苏恩知道她姑姑的脾气,唯恐姑姑会问起房子的事,不停给姑姑夹菜。 结果姑姑没有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直接搁下筷子,试探:“侄女婿,现在沪城的房价很贵吧?你们这套房子挨着外滩,怎么也值个一千多万了。” 聂慎远倒是一如既往的谦逊,答道:“应该差不多吧,房子是婚前家里准备的。不过这边离我和苏恩上班的医院稍微远了点,苏恩她早上喜欢赖床,我们打算过两年重新换套近点的。” 姑姑满意地点点头。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苏恩从小没妈妈,姑姑就等同她半个妈。 苏恩姑姑现在觉得这位没半点架子的侄女婿那是当真的好。 再者,自家侄女那点斤两她是知道的,等于是高攀了人家豪门贵公子,所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是刻不容缓的。 于是又说:“工作归工作,孩子的事你们也该早点打算,我听说好多人说医生这工作太辛苦,经常加班,你们趁着还年轻,年轻的时候生的孩子聪明,你们要抓紧时间啊……” 苏恩埋头喝汤,做贼心虚地想起昨晚上,自己卖乖跟他说要给他生孩子的事。 一抬头,就接收到身旁某人扫过来的视线。那眼神里,实在意味深长。 苏恩垂下眼皮,假装没看见。 * 晚上11点。 聂慎远靠在床头对着电脑敲着明天科室病历研讨要用的一份资料。 苏恩赖在他臂弯里:“聂老师,我姑姑这人性格直,有些话你别太和她计较哦。” 聂慎远侧头看她,“苏恩,那是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有时候不用分彼此,明白么?” 苏恩眨眨眼睛,心里甜滋滋的。 聂慎远继续对着电脑忙碌,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翻飞。 苏恩在旁边托着腮继续瞧他,等他一篇资料差不多搞定,才跟他商量:“聂老师,姑姑她今晚拜托了我一件事,就是我堂弟孟宇,今年大四了,他读的金融专业,现在说是要实习。可我们家在沪城没什么关系,想着你肯定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小宇在沪城这边找个不错的证券公司实习啊?” 聂慎远合上笔记本放到一边,想了想,“回头我找叶拓问问,他公司最近挺缺人的。” 苏恩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老公,谢谢你。” 聂慎远懒得理她,干脆利落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敦促:“口头感谢没用,大灰狼现在不听话了,小红帽快哄哄它。” 苏恩瞪他一眼:“你再拍一下我的头试试?” 聂慎远马上再拍了她一下,这回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按去……嗯…… 苏恩只好实践自己的诺言,变身勤劳的小红帽,继续昨晚的事,给他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 “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完了之后,两人又是一身潮热。 苏恩瞧着身旁一脸餍足的男人,深深明白一句话很有道理:苦什么不能苦孩子,饿什么不能饿男人。 “聂老师,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真想把医院里花痴过你的小护士全叫过来,让她们都来欣赏你现在这副德行,斯文英俊高高在上的聂医生,一那什么攻心的时候,就跟头狼没两样。” 聂慎远瞧着她,慢条斯理地说了句:“食色性也,我这副德性你也喜欢的。” 苏恩红了脸“呸”他一声,“不要脸!我手还酸着呢!” 末了,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抬腿就去踢他,“你个混蛋,现在我才想明白过来,怪不得以前做怪梦,睡一觉起来手会酸了!” 聂慎远捏了捏她的脸,“难为你这脑子,过了这么久才想明白。” 苏恩气哼哼道:“我其实有猜过的,只是一直没确定,我都替你不好意思,居然趁我睡着了做坏事!” 聂慎远弯起眼,笑了。 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印上她的唇。 苏恩气鼓鼓地嘟起嘴想要咬他,最终却还是沉迷于他给她的吻,沉迷于他带给她的甜蜜…… * 苏恩姑父的手术安排在了下周,聂慎远托付了神外科的何主任和方亦铭主刀。 与此同时的,苏恩堂弟孟宇的实习公司也被他安排妥当。 叶拓朋友有个top5证券公司的副总,把孟宇安排进去,先从营业部做起。 孟宇去公司报到之前,聂慎远又特地把在公司该注意的事情,都在电话里跟他交待清楚了: “在证券公司实习一般不会给你分配难度太大的工作,但会比较琐碎,你耐心点就能做好。不用担心。还有就是不要迟到早退,态度一定要端正。” 孟宇在电话里一口答应。 所有的事情差不多都尘埃落定,苏恩舒了口气,以为她家里这些事差不多应该能画上圆满句号了。 与之同时,她姑姑在这边也差不多住了快一个星期了。每天早上和他们一起出门,去医院照顾姑父陪床,晚上把病房的事情交给看护,和他们一起回来。 一个星期下来,不等聂慎远说什么,苏恩也渐渐发觉出一些不方便。 家里有了第三个人,她再不能洗过澡穿着聂慎远的衬衣满房间转悠,早上起床也不能和某人在床上腻歪一会儿,再被他捞进怀里亲一个。 苏恩姑姑不是懒人,在这边住下,也积极地替他们分担点家务,连家政阿姨的那一份也恨不得做了。 比如每天早上等聂慎远起床后,她必定是雷打不动找借口去看苏恩,在卧室里雷打一样到处扫描,最后看苏恩的眼神又从露骨变得无奈。 终于有一天,苏恩姑姑忍无可忍,私底下拉着苏恩问:“恩恩,你老实跟姑姑说,侄女婿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什么什么毛病?”苏恩脑袋里一懵,然后瞬间反应回来,“啊,姑姑,你是说那个吗……” 苏恩有点不自在起来,赶紧给聂慎远澄清:“没有,他没有毛病。” “那你跟姑姑说,你们私底下都是怎么相处的?我这段时间天天观察,你们每天起床后,那床单都是干干净净的,是不是你……” ---题外话---今天晚上还有二更 99.099章 :难道他外面有人? “……没有没有,我也没有问题。”苏恩赶紧使劲摇头。 这些天晚上她和某人也尝试过几次,还是老问题,每次都是她太怂,怕痛,中途被迫放弃。 还好某人清心寡欲久了,定力非同一般人,也有足够的耐心和她磨合,等她适应。 现在当着姑姑的面,苏恩当然不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否则还不得被姑姑唠叨死偿。 而且姑姑肯定还会去回去告诉她爸,然后闹得天下皆知了。 这下苏恩的姑姑就奇怪了。 既然都没有问题,那这世上有什么男人还会在看到自家天仙般漂亮的侄女,孤男寡女同床共枕这么久,还能无动于衷的? 于是姑姑开动脑筋,将一切没有可能的理由排除后,脑子里就只剩下唯一两个猜测,就问:“难道他外面有人?” 至于这个原因,苏恩姑姑其实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成立。 男人嘛,即便外面有人,外面的再漂亮,家里的这个也不差,天天这么相处,怎么也不可能影响到办那档子事…… “那……”苏恩姑姑再三斟酌后,还是决定说给侄女听。她自己虽然读书少,但社会阅历不少,再说侄女已经结婚,有些事情就算再害羞,也还是明白比糊涂好。 “恩恩,那你平时有没有发现侄女婿,平常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姑姑问。 “没有……”遇到一个孜孜不倦具有钻研精神的姑姑,苏恩快哭了。 她姑姑只以为她还不好意思,干脆直接简单粗暴地点破:“我是说,侄女婿平时有没有跟一些长得帅的年轻男人走得近……你看现在新闻都说,同性恋的男人那么多,你明白姑姑的意思了吗?” “……”苏恩被她姑姑的想象力惊呆了。 -----------红-----袖-----添-----香-----首-----发------------ 转眼就到了苏恩姑父做手术这天。 聂慎远中午和苏恩一起吃饭时接了个电话。 一接通,叶拓就在那边质问:“阿远,我说你们家那位的表弟怎么回事?” 聂慎远问:“怎么了?” “怎么了?我看在你的面子给他安排公司,他要实习,就让他拿出点诚意来,一副少爷脾气,现在才上几天班就把客户给得罪了,我我他妈还得伺候他是不是?” “聂老师,谁的电话啊?”旁边苏恩问。 聂慎远说:“一个病人家属,你先吃饭,我出去接。” 说完然后走到办公室外走廊,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叶拓把事情始末一说,苏恩那表弟小宇上礼拜才去公司报到实习,叶拓朋友看在叶拓面子,给他安排了相对于磨练工作技巧的营业部。今天早上有客户来询价,因为一个小摩擦,两边吵了起来险些大打出手,一场闹剧最后以经理亲自出面,给客户道歉结束。 叶拓很气愤,他本身就不怎么喜欢苏恩,现在苏恩的表弟给他惹出麻烦,当然不会有好脾气。 聂慎远心平气和给发小下火气:“今天这事劳你费心,他是苏恩的表弟,你也看在我的面子帮个忙,改天请你吃饭。” 叶拓冷哼:“我这里没有事不过三啊?没有下次!” 聂慎远接完电话回办公室。 苏恩还在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不忘问他:“什么病人家属啊脾气这么大?” “没事,一点小问题。” 他说话的口气很淡,以致于苏恩没听出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问题。 * 医院的神外科手术早已经排已满,排队等做手术的其他病人,都已经排到一个多月以后。 苏恩姑父的手术安排在这天晚上,这台额外增加的手术,是看在聂慎远的面子,方亦铭牺牲了自己的工作时间。 进手术室前,苏恩的表弟孟宇也过来了。 孟宇今年才大四,高高瘦瘦,是个有些桀骜又自负的男生。 苏恩她姑父被护士推进手术室前,再三跟聂慎远表示感谢:“我手术的事情多亏你帮忙。还有小宇工作的事,如果他工作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帮我们管教他,没事的。” 聂慎远看了眼旁边因为心虚低下头的孟宇,笑笑:“小宇实习的公司是我朋友的朋友的公司,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会照顾小宇的。” 姑父一听更加对这个侄女婿满意:“恩恩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等我出院了,改天请你和恩恩出来吃饭。沪城我以前经常来,我知道一家私房菜馆,特别好。” 聂慎远说:“姑父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苏恩则被她姑姑拉去一边:“我知道医院的门道,这手术花多少钱你打听下,咱们要不要给主刀医生塞个红包什么的?就怕他们对你姑父的手术不尽心。” 苏恩跟方亦铭实习这半年时间,私底下总共没说过几次话,唯独接触多的就因为聂慎远的原因,今天麻烦了人家休息下班时间,已经够没脸了。 于是安慰她姑姑:“方医生医德很好的,何主任也是神外科的大手,有他俩坐镇,姑姑你放十万个心吧。” * 姑父的手术晚上11点才结束。 被推出手术室时,他麻醉药还没过,要去监护室等药效过去。 姑姑今晚留在医院陪床,苏恩和聂慎远快12点了才开车回家。 聂慎远去洗澡时,苏恩靠在床头玩了会手机。 杨晓苑忽然发来一条消息,问她是不是得罪肖琳了。 苏恩已经很久没和肖琳说话了,尤其是前阵子考试,因为聂慎远给她放水,她考试成绩一度险些赶超一直名列前茅的肖琳,最近肖琳看她的眼神更加微妙。 于是回复:一直在得罪啊?怎么了? 杨晓苑说:你去看肖琳最新的那条朋友圈。 苏恩后知后觉打开微信,看到肖琳两小时前发了一条更新:有些女人每天屁颠屁颠倒贴男朋友/老公,还非要自导自演,意淫出一副自己很受宠爱的模样,真以为路人的眼睛是瞎的吗?做女人的,怎么就不能自尊自爱一点? 班上好多同学都在下面点赞。 同学a:琳姐说得好!犀利! 同学b:谁? 肖琳回复:你猜。 同学b:难道是我想的那个?嘻嘻嘻……前两天中午还看到她跑去13楼倒贴呢! 肖琳回复一个偷笑的表情。加了句:我总算是明白那一位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跟她离婚,有人够不要脸,缠得太紧呗!男人嘛,白送上门的谁不要?不过我觉得那一位迟早也会也烦了她。 …… 苏恩气得险些想摔掉手机。 尽管肖琳和同学b阴阳怪气一唱一和时,没有指名道姓。但她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肖琳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难道在外人眼里,她真的是每天屁颠屁颠倒贴聂慎远?还要意淫出一副聂慎远很爱她的模样? 苏恩心塞极了,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人? 女生之间的友情向来变化莫测。回想以前和肖琳一起相亲相爱的时光,苏恩脑袋里一阵气血上涌。 直接在肖琳那条更新下面回复:然而有些把友谊当玻璃球踩的人,显然比倒贴更不自尊自爱。 肖琳这个点还没睡觉,很快回复她:我点名说你了?你心虚什么? 苏恩被噎回一句,气得一鼓作气在手机上打出一大段字反驳。 聂慎远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她咬牙切齿对着手机的小模样。 “怎么了?”他擦着头发走过去。 苏恩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灰溜溜把那段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评论删掉,才抱怨:“聂老师,我是不是特别倒贴你啊?” 聂慎远挑眉:“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苏恩委屈地垂下脑袋。 聂慎远伸手:“手机给我。” 苏恩乖乖递给他。 男人修长的手指点开那条评论,看了看上面的内容,直接删除苏恩刚才那条评论,然后将肖琳从好友列表拉黑。 苏恩:“……” 聂慎远用男性的思维逻辑处理女人之间的矛盾战争,实在是简单又粗暴。 ---题外话---谢谢151****9511、每天红烧的鱼送的花花和打赏,谢谢h_234kjjzo、guoqiang8690送的月票,么么大家 100.100章 :掩饰自己那点龌龊的私心(三更) 苏恩决定听聂慎远的,把无关紧要的人直接无视。 结果等到两人关了灯躺在床上,她又后知后觉觉得不平衡起来。 “聂老师,我把那条评论自己删除,又把肖琳拉黑了,她会不会更觉得是我心虚了呢?” 聂慎远淡定地摇头:“直接眼不见为净不好么?偿” 苏恩的小情绪又犯了,“我也想啊,可是我不能让她误会我是真的在倒贴你嘛……你最近的表现明明是一个合格的老公,我姑父的手术都是你在前前后后安排。” 聂慎远大手揽过她肩膀,眼底多了一份温煦。 他的小妻子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实际上一直在很努力地学,很努力地想要跟上他的脚步。 很多时候,她就像一个调皮顽劣,还喜欢坏事的小孩。古灵精怪,也胆大妄为,一旦做坏事被他发现了,立马就能卖乖求饶。 她有她自作聪明的战术,他也有他毫无原则的妥协。 握了握掌心里小女人纤细的肩膀,他口吻依旧清淡:“苏恩,你这样就很好,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真的吗?”苏恩咬了他的手背一下,抿着唇,不好意思地哼哼唧唧一阵。 扭回头去看,发觉那人也正看着她。 床头灯朦胧的灯光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却又有着另一种罕见的柔软。 苏恩趴在他胸口,眼睛眨巴眨巴:“嗳,聂老师,其实我有时候很笨,很不懂事,还有点跋扈任性,你喜欢我什么呀?” 聂慎远轻咳两声,直接闭上眼睛,表示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苏恩却知道每次只要她把这人哄高兴了,他就特别好说话。赶紧搂住他脖子狠狠亲了几下,才循循善诱地说:“聂老师,我可以提个意见吗?” 聂慎远点头。 苏恩拿手指戳着他胸口,笑得鬼鬼的:“以后如果你喜欢我,关心我,心疼我,以后请记得请用语言来表达。我是聪明呀,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时刻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对不对?” 见男人无语地皱了眉头,就又抱紧了他:“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必须郑重考虑哦。” 她一番理论狡辩有理,聂慎远一时竟无言以对,心头一股冲动,直接干脆利落按住她后脑勺,把她喋喋不休的嘴唇封住。 苏恩被他突如其来的吻亲得缩起脖子,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缩。 男人的吻由浅及深,愈来愈激烈,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扑面而来都是男性荷尔蒙气息,苏恩抱着他的双手想推开他,但又似乎并不想。 彼此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愈来愈凌乱。 聂慎远嘴唇稍稍松开怀里的小女人,吻一吻她的嘴角,她的眼睛,最后落到她眼角的小痣。 又亲吻她的脸颊,她的脖子,最后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轻挑。 一股陌生的颤粟感从脊椎处升起,苏恩的手一下子抖得不像样子,唯能紧紧攀住住他坚实的臂膀。 聂慎远拉开一小段距离,垂眸打量身下的小女人。 苏恩红着脸躲开他渐深的视线。 灯光下,她一张脸红成了苹果,黑眼睛里水汪汪的,倒影着他的脸。 他薄唇勾起,哑声问:“起反应了?” 苏恩恼羞成怒地掐了他一下,以示无声的抗议。 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除了不能做的事,所有能做的都被他们做完了。 看着怀里很快软成一滩水,眼里水汪汪,嘴唇娇艳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小妻子。他无可奈何地想:自己的自制力最近被磨练得是越来越强大了,凭着这份自制力和意志,以后还有什么事做不成? -----------红-----袖-----添-----香-----首-----发------------ 月底,苏恩姑父的术后恢复不错,只等接下来两个疗程差不多,就可以出院回温市疗养了。 苏恩结束了在神外科的实习,即将转去妇产科。 出科考核表上,方亦铭并没刁难,实实在在给她打了85分。 85分,对于苏恩来说,她已经很满足了,乐呵乐呵地准备去新科室实习的准备工作。 周末,一部她喜欢的男明星主演的电影上映,正好聂慎远休假,于是两人一起出去看电影。 苏恩最享受每次缠着聂慎远陪她逛街看电影的时光,总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一种接地气的幸福感。 出门前,她蹲在玄关鞋柜那里换鞋。 聂慎远在旁边打量她今天一身打扮:头发扎了个丸子头,白色风琴褶的衬衫、蓝底白花印花花苞短裙,脚上是一双裸色的小牛皮鞋。她皮肤莹润白皙,腰肢不盈一握,小腿纤细,只需稍加点缀就可以让她明艳动人。 聂慎远稍稍皱了皱眉,忍不住问她:“苏恩,这两天降温了,你穿那么少就出门?” 苏恩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 她以前这个季节都是这么穿啊,而且等会儿逛街走着走着就热起来了,电影院里温度也高,根本不少的。 但是有一种冷,是你老公觉得你冷。 苏恩玩心一起,故意在某人面前转了一圈,臭美道:“就穿那么少,漂亮。” 聂慎远凉凉刮了她一眼,直接上楼,道貌岸然地从衣橱里衣柜里拿了一件薄风衣递给她:“嗯,感冒了流起鼻涕是挺漂亮的。 瞧吧,有人真是会掩饰自己那点龌龊的私心,不就是不喜欢她穿得太漂亮出去招摇了么? 还怕她感冒呢! 果然这人就没有几分钟是可以好好跟他说话的! 苏恩乖乖接过风衣,自己先开门,瞎开心地下楼了。 聂慎远扯唇瞧着小妻子一蹦一跳的背影,很多时候他也挺奇怪,她怎么会有那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高兴半天? 更奇怪的是,只要看她开心,他自己心情也跟着变得莫名愉快起来。 所以综上所述,说起来他比苏恩还奇怪。 * 看完电影,两人在外面吃了顿大餐才开车回家。 晚上到家后,聂慎远输入密码。一进门,居然看到客厅沙发上不止坐着苏恩她姑姑,她表弟孟宇今天也在。 孟宇这会儿正抱着ipad玩游戏,穿着皮鞋的脚直接搁在茶几上晃悠,他脚下,满地的瓜子壳和零食包装袋。 看到他俩回来,家政阿姨站在一边十分为难地解释:“聂先生,我中午收拾过房间的。” 苏恩姑姑立刻笑着打圆场:“你们怎么才回来,刚刚我给恩恩打电话,她怎么一直没接。” 苏恩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个未接来电,便问:“小宇,你不是上班吗?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姑姑说:“这样的,小宇公司宿舍卫生间热水器出了点问题,我想着反正他公司离这里近,不如叫他来你们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宿舍热水器修好了就回去。” 苏恩:“……” 聂慎远的洁癖有多严重苏恩是知道的,和外人一起住他不习惯,早早从聂家搬出来自己独居。 早先姑姑不打招呼就提出来这边住,他没说半个字;现在小宇又不打招呼跟着搬了过来…… 姑姑打量苏恩的神色,早先就猜到她可能不太高兴,所以今天直接叫儿子收拾了东西直接过来。 东西都收拾好了,人都在这儿了,这侄女总不至于还能把她们母子赶出去吧?毕竟侄女小时候是被她奶大的。 这场意外的尴尬,苏恩心里很过意不去,聂慎远倒是一贯的谦和,跟小宇打了招呼,还坐下来跟小宇交流了近期工作情况。 苏恩在旁边实在笑不出来,找了借口催促他回楼上书房忙自己的事,才带表弟去客房放行李。 小宇到底年纪小不会察言观色,还挺兴奋地跟她说:“表姐,明天早上早饭记得叫阿姨做点咱们温市的麦饼和馄饨,沪城这里东西的口味我吃不惯。” 101.101章 :一定要生个儿子 小宇搬过来住了另一间客房,家里一下子变成了四个人。 人一多了,大家住在一起,先前一些微小的生活习惯,无法避免的矛盾也渐渐显露出来。 苏恩姑姑这一辈是从改革开放前苦日子过来的人,现在物质条件虽然改善了,脾气谈吐却还是典型的暴发户做派。 她过来住的这阵子,先是自作主张把苏恩和聂慎远卧室的窗帘换成喜庆耀眼的红色,说他们房间正对着外滩那片江,风水学上来说对主人不好偿;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一尊送子观音,跟苏恩说这样容易生儿子,能帮她早点在聂家稳固地位。 周末,聂家那边打来电话,请苏恩姑姑过去吃饭。 姑姑回来时带了一大堆聂父送的东西,很是高兴地对苏恩说:“他家父母挺和气的,尤其那后妈,人还不错。” 苏恩不喜欢傅瑜,“姑姑,他那后妈人品不好,你别和那个女人走太近。” 姑姑点点头:“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恩恩,只是你的肚子得争气,一定要生个儿子。侄女婿家就他一个儿子,那边老爷子肯定是盼着孙子的。” 苏恩心里不以为然,聂慎远如果真有心对他家的公司感兴趣,哪里会跑来做医生?又哪里还用得上她? 姑姑瞧着她的反应,恨铁不成钢道:“别傻了,他们那种家业,你爸和你姑父就是赚九辈子也赚不回来,生女儿和生儿子的待遇肯定是不一样的。你要是早点生个儿子,那么大的公司,还不都得是你们的。” 姑姑是长辈,做的这些事出发点是为苏恩好,苏恩没法说什么。 但有些事,要说她苏恩懂事吧,她其实很懂事。 至少对比聂慎远这些日子的表现,苏恩觉得自愧不如的人是他。 * 周一早上9点钟,苏恩正在办公桌前绞尽脑汁写实习总结报告。 电话忽然响了,小宇打过来的。 一接通,就听见小宇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表姐,我闯祸了。” 小宇最近嫌上班地铁太挤,前两天跟聂慎远借了他之前那辆旧奥迪开车上班。 今天才开第三天,路上车子追尾,现在送到4s店,维修费就是一大笔。 他不敢让姑姑姑父知道,只得偷偷打给苏恩求救。 苏恩一下觉得头都大了,对这个不靠谱的表弟简直无语,明明跟她差不多大,很多时候人情世故方面却比她还幼稚。 4s店,苏恩请假赶去,硬着头皮付了数目不小的维修费。 小宇这会儿老实得不行,埋着头任她骂。 处理好车子的事情,苏恩回到医院,私底下打给老爸诉苦,语气里带些抱怨,“老爸,你能不能跟姑姑说说,以后别搞突然袭击,不打招呼就直接来我这边,有时候太不方便了。” 苏大富没法当着女儿的面说亲姐姐什么,用哄小孩子的口气劝她一会儿,又问:“是你不方便,还是女婿觉得不方便?” “爸……”苏恩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委屈都泛滥起来:“这事聂老师一个字都没抱怨过,你别瞎猜,真是我觉得不方便。我知道有些事姑姑她是好心为我着想,可这样真的不好。毕竟是我和聂老师两个人的家,他们过来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个多月……要不你跟姑姑说说,我出钱给她和小宇订酒店,好不好?” 苏大富老好人惯了,“你姑姑那脾气,我都惹不起她。你结婚这么久,她想来你家跟你亲近一下也是好心,你姑父没多久就出院了,忍过这一阵就好。” 苏恩只得噢了一声。 挂了老爸的电话,她趴在电脑前,长长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夹在姑姑、表弟和聂慎远之间,苏恩经常觉得很累。 她忍不住想:为什么童话里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而从来不描写王子和公主生活在一起要面对柴米油盐的烦恼呢? -----------红-----袖-----添-----香-----首-----发------------ 聂慎远今天下午出门诊。 仁华的心外科门诊每天都是大排长龙,门诊医生有时想喝口水歇一歇都难。 护士在维持秩序,第一个病人出去了,没几秒又回来继续问没明白的地方,旁边第二个病人已经开始自述病情,又有做完检查的病人举着化验单挤过来…… 聂慎远正被一群病人团团围住时,叶拓给他发来一条短信。 短信里没说其他,只有一张邮件截图,是一份证券公司内部警告告示。 聂慎远莫名其妙。 再一看被警告的职员所属部门和名字,是苏恩的表弟小宇。 * 小宇所在的证券公司。 聂慎远在外面停好车,走去前台就看见抱着包,一脸桀骜的小宇。 公司副总是叶拓的朋友,叶拓这会儿也在,把事情前因后果跟他说了,“你老婆这表弟我真是伺候不起了,你还是另给他找一家他喜欢的公司吧。” 聂慎远把杵在旁边的孟宇拉去大堂沙发一角坐下,“到底怎么回事?” 小宇年少气盛,这会儿怒气冲冲的:“表姐夫,我不想干了!” 聂慎远问:“为什么?” 小宇声音带着哭腔:“就一个数据统计,我改了七八遍了,他们还说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就是看不上我是走后门进来的,故意针对我呗。” 聂慎远不做评价,只指着他的包,“把你电脑打开,我看看。” 小宇愤愤然地拿出电脑,打开公司内部邮箱,调出已发送的邮件:“表姐夫你看,我根本就没弄错!” 聂慎远只扫了一眼,指着里面一则数据:“这行名字错了,这列你没有引号。” 小宇愣了愣,辩解道:“这,根本不影响结果的。” 聂慎远口吻严肃:“你们做金融这一行对数据的敏感性不用我强调,你经理既然叫你修改那么多次,你都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可见你对工作的态度。份内的工作你没有做好,就是你的错。” 小宇第一次见到他一向斯文礼貌的表姐夫这么严肃的样子,半晌才回过神,接着委屈道:“我不想去,表姐夫,我不干了还不行吗?我都被公司内部警告了,以后还怎么见面?他们只会更加针对我!” 聂慎远盯着他:“实习不是过家家,既然安排了你这个职位,你就必须把公司交给你的事情做完做好,完成后才可以走人,否则现在上哪儿找个人来顶替你?” 小宇被害怕又委屈,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聂慎远指着电脑说:“你马上修改,然后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经理。” 小宇想说的话被,被聂慎远的气势吓了回去。只得不情不愿地乖乖听话,在他的监督下一个个从头修改。 * 解决完小宇的事情,聂慎远觉得有点头大。 最近手术排得太多,每天手术台前一站几小时,还有数不清的查房,医嘱、门诊,他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应付其余事。 今天的事情,他决定暂时压下去,以免闹大了苏恩难做人。 婚姻不是童话,更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很多时候都是两个家庭的磨合。 再甜蜜的婚姻,也免不了现实又世俗的矛盾。 比如两个家庭价值观差距、三姑六婆亲戚朋友之间的交际,还有柴米油盐的摩擦…… 聂慎远很清楚苏恩的家庭和他的家庭之间的差距,也预料到迟早会有一天要面对这些差距,只是没预料会提前发作。 * 小宇的事情,叶拓同样将那条短信发给了苏恩。 晚餐桌上气氛诡异。 小宇今天异常乖觉,姑姑也没以往那么多话。 聂慎远倒是一如既往的食不言寝不语的做派,苏恩心里装着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完饭,饭后陪姑姑说了会话就回到房间。 聂慎远已经洗过澡,正对着电脑查阅资料。 苏恩脱了鞋,乖巧地趴在他旁边:“聂老师,小宇的事情对不起……我姑父下周就出院了。” 聂慎远停下手里的事,摸摸她的头:“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一句安慰,让苏恩心里的歉意更加重了点。 她决定自己得做点什么,安慰一下某人这些日子的操劳才行。 有句话叫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何况是对付某人这样的男人。 苏恩想来想去,目前情况下,只有一个能派上用场的诱饵了。 于是憋了口气,放低声音,撒着娇提议:“聂老师,我们周末去杭州玩吧,就我们两个人,在杭州玩两天再回来,好不好?” 聂慎远有点诧异,又想了想自己这几天的工作安排,时间尚可。 就问:“你周末不是留着给自己睡懒觉的么?怎么想起来要去杭州了?” 苏恩抱住他精瘦的腰,来回蹭了好几下,才软软地说:“这些日子我们家里的事给你添麻烦了,辛苦你了。想出去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犒劳犒劳你,也犒劳犒劳我自己。” 她话没说完,自己已经做贼心虚地红了脸。 聂慎远眉毛一挑,继而勾起薄唇。 他明摆着听懂她话里的暗示,却还是坏心眼地问:“你打算怎么犒劳?” 苏恩红着脸靠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半天,一咬牙,换了个婉转迂回的答案:“犒劳大灰狼!” “不是怕疼么?”男人言语不带情绪,眼底却已有淡薄笑意。 苏恩被他这眼神看得无地自容,索性自暴自弃地坐起来,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强调:“对啊!我怕疼,但我这次绝对做好准备了!” 聂慎远好整以暇往床头一靠,仍是那副坏坏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着她。 苏恩更怒,继续强调:“说好,就我们两个人去噢,这回我们都手机关机,要是你再被什么电话叫回医院,我可是不会手软的!”一边说,一边伸手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划了一下。 聂慎远一笑,揽在她细腰上的手紧了紧,意有所指地说:“当然不能有其他人,要不然小红帽怎么知道大灰狼的厉害……” 苏恩:……妈蛋!臭流氓! *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相安无事。 苏恩跟姑姑说周末自己要和聂慎远出去,姑姑点头答应,又说起小宇最近好像交了个女朋友。 苏恩不以为意,她现在满心期待着周末的杭州之行,觉得挺圆满的,心情也就有点飘飘然起来,以致于完全没留意到家政阿姨已经悄悄把这边的事,打电话给远在北京的老太太告状了。 ——题外话—— ps:这段比较现实的矛盾本来是想删掉不写,但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为什么要写这些矛盾?毕竟苏恩和聂老师来自不同的阶层,各自家庭的层次、修养,价值观都天差地别。婚姻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磨合,两人在一起全都是甜蜜,没有狗血,或许这样这篇文大家会更喜欢,但太顺风顺水的感情,就真的像是童话在王子公主结婚之前结束,所以我还是坚持把这些矛盾写出来,最后也会给主角机会让他们自己解决,其实不算虐对不对? 最后,文说好这周结局,周末我有点事,估计不能一口气写完上万字的结局,目测要到下周了。在结局之前,还是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个故事 102.102章 :这是翻天呢?还是想翻墙? 周三时,苏恩正式从神外科出科。 在妇产科实习,又是一个全新的环境。 妇产科的主任顾医生是个出了名的铁娘子,这回有聂慎远罩着,加上苏恩吃一堑长一智,两天下来跟新同事们关系处得还算不错。 早上10点,带教的刘医生打发她去神外科拿一份会诊病历偿。 苏恩在10楼拿完病历,准备顺路去病房看看姑父。 路上碰见方亦铭。 她现在看到方亦铭没之前那么拘谨了,见他一身白大衣,姿态清雅地从旁边一间病房出来,友好地打了句招呼。 方亦铭抬起头睨了她一眼,也没急着打发她走,问:“妇产科还习惯么?” “还行吧。”苏恩点头,感觉自己这样干站着有点傻。于是想了想又问他:“方医生,我姑父说他这两天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手术后遗症。” 方亦铭低头翻着病历,略思索了一下,说:“这应该是最近给他开的那款进口药的副作用,走吧,正好过去看看。”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姑父的病房。 苏恩姑父住的单人病房,这会儿病房里,姑姑正在给姑父削水果。 看到苏恩和方亦铭进来,姑父挺热情地招呼他:“小方医生来啦!” “伯父好。”方亦铭今天查房倒挺随意的,没像平时一样口罩、听诊器、病历夹装备齐全。先是详细地给姑父例行问诊后,又重新开了医嘱,最后还交待了几句服药注意事项。 苏恩看着方亦铭和她姑父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像是一般医生和病人之间的熟络,奇怪地问:“姑父,你和方医生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姑父扯了下嘴角,乐呵呵道:“前两天才认出来,方医生小时候是来过我们温市的。住我们隔壁的老张你还记得么,老张曾经是方医生家的司机,方医生有年暑假跟着老张来温市玩,还来我们家吃过几次饭的。” 老张这个人苏恩是记得的,不过方亦铭这茬,苏恩是实在没印象。 姑姑瞪她一眼:“你忘了?你那会儿头一次见小方,就拍了他一脸的泥巴。后面又好得跟什么似的,还天天带着小方去河里捉鱼,还叫他小方哥哥呢。” 有些巧合总让人惊吓,苏恩难以相信地看着方亦铭:“怎么可能?” 方亦铭不置可否地笑笑,不紧不慢地开口:“苏恩跟小时候差别挺大的,一开始我都没有认出来。” 姑父笑着说:“女大十八变,恩恩小时候就跟男孩子一样野,你认不出她来很正常。” 苏恩窘迫极了,没头脑地“哦”了一声,仔细搜索记忆,完全不记得她跟方亦铭之间还有这段渊源。 又想:莫非小时候跟现在的变化真的很大? 不过方亦铭既然早就认出她了,为什么之前没有表露出分毫,还对她那么凶呢? 苏恩开动脑筋,又自我安慰地想:或许只是方亦铭对姑姑姑父说了句场面话而已。 -----------红-----袖-----添-----香-----首-----发------------ 早上剩下的时间难得没什么事,快下班时,苏恩接了个电话。 小宇打来问她,“表姐,你晚上和姐夫都不回来吗?” 苏恩说是的,又想起今晚她姑姑有个手帕交现在定居沪城,打算过去聚一聚,今晚不会回家。 于是问小宇:“问这个干嘛?” 小宇这两天懂事多了,赶忙给她解释:“是我有个高中同学今天来上海,我能不能带他过来住一晚。一晚,就一晚,表姐,不会给你和表姐夫添麻烦的,可以吗?” 苏恩心里一沉,想了想,姑父下周就要出院,最后这几天,不能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于是说:“好吧,住一晚上可以,别把家里搞得太乱就行。” “谢谢表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宇乐颠颠地挂了电话。 挂断表弟的电话,苏恩一边忙手上的工作,一边愉快地计划晚上的杭州之行。 沪城到杭州坐高铁不到一小时,他们计划坐晚上7点的高铁过去。 差不多8点半到,先去楼外楼吃大名鼎鼎的醋鱼,然后回到位于西湖旁边的酒店订制的情侣套房。 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游西湖,逛一逛周边景点。 至于晚上嘛……苏恩想起这个不由得脸颊发烫,飞快瞄了眼旁边都在认真工作的同事,才吐吐舌头。 * 秦珂的电话打来时,苏恩和聂慎远正在开车去高铁站的路上。 侯文森现在一直躲在东南亚,秦珂现在已通过法律手段和他解除婚约关系,现在和灿灿母子俩在沪城这边定居。 电话响起,聂慎远开着车,大爷似的指了指手机。 苏恩会意,乖乖去帮这位大爷接电话。等一看来电显示,脸立马就拉了下去。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灿灿的声音:“聂叔叔,你最近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了?” 苏恩嘟了嘟嘴,直接把电话递给旁边开车的男人,“喏,灿灿找你。” 聂慎远看了她一眼,戴上蓝牙耳机接电话。 苏恩一边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边竖起耳朵留意他讲电话的语气,判断通话内容。 头几分钟和灿灿说完后,那边应该是换成秦珂。 聂慎远倒始终是一样的语气,最后道:“这样吧,我现在在开车,回头再联系。” 两人友好地挂断电话。 聂慎远把手机放去一边,瞧了眼副驾上嘴巴已经噘得老长的苏恩,轻扬眉毛,笑:“醋坛子又打翻了?” “才没有。”苏恩被抓了现形,扭头去看车窗外。 聂慎远直接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捏了下她的脸。 苏恩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点,过了会儿,才摇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打听:“聂老师,秦珂是不是在和傅明铮谈恋爱呀?” 聂慎远随口答:“应该是。” 苏恩嘀咕:“既然她都有男朋友了,那为什么灿灿还整天黏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他亲爸呢。” 聂慎远眉毛皱了皱,侧头看了她一眼:“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这是翻天呢?还是想翻墙?” 哼!苏恩怨念地眨巴眨巴眼睛,做妻子的被老公嫌弃成这样,她觉得自己也是蛮拼的。 正想着,聂慎远的手机又阴魂不散地响起来。 “……”苏恩这下彻底炸了。 说好大家都要关机的,这人忘了规矩不说,现在一个二个电话打扰是闹哪样? 苏恩气哼哼一把抓起手机,来电显示也没看就问那边:“喂?又有什么事啊?” 那边静了一瞬,一个声音口气不善地答:“哦?没事我就不能打电话来了吗?” 苏恩瞪大眼睛,舌头一下子就打不直了:“没有……奶……奶奶……” * 老太太这趟来沪城是突然袭击。 事先没有通知任何人,连聂父那边都不知道。 杭州之行因为老太太突然袭击,也当然是没法去了。机场,苏恩和聂慎远匆匆开车赶过去,老太太和刘姨带着行李已经在vip休息室等了半小时了。 一年多时间没见面,老太太比苏恩记忆中更加精神,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保养得宜的脸上红光满面,衣服、鞋子、包也时髦极了。 此刻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两名小心为她服务的机场地勤,架势犹如女王一般。 苏恩灰溜溜跟在聂慎远后面,走过去规规矩矩一声:“奶奶。” 老太太当然是无视她,只管拉着聂慎远心疼地左右照看,直呼她的宝贝小孙子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很累云云。 最后才想起苏恩,却是一句兴师问罪,“你做妻子的是怎么照顾小六子的啊?” 苏恩眨眨眼睛,低头。 老太太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最后扫了眼她平扁的肚子,更加没好气:“结婚都快两年了,肚子还没消息。” 苏恩再低头。 老太太当然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德性,看她今天装得这么乖巧规矩,更加生气了。 “奶奶,这么远赶来,还没吃晚饭吧?”聂慎远适时岔开话题。 老太太这才收了收怒意,“飞机餐我吃不惯,今天不想吃外面酒店做的,咱们就回你们家,让阿姨随便做点吧。” 苏恩和聂慎远都是一愣。 家里姑姑和小宇住着,老太太和刘姨现在过来,当然是住不下了。 聂慎远说:“家里客房最近在装修,奶奶,不如我送你先回爸爸那边?” 老太太仍是笑眯眯的,问他:“怎么?我就过去吃顿饭而已,娶了媳妇现在就不欢迎奶奶了?” “没有没有!”苏恩赶紧深情款款地对上聂慎远的眼睛,然后甜蜜而娇羞地道:“奶奶,是最近我姑父正好在这边做手术,姑姑和表弟暂时住在我们那边。您要过去看看,我怎么可能不欢迎。是我最近学了厨艺,正想露一手呢,我和聂老师时刻都希望尽心尽力尽孝道孝敬您老人家。” 眼瞅着老太太的眉头松开,苏恩得意地朝聂慎远飞了个眼色,表示她也是能屈能伸的。 谁知道那人就跟没瞧见似的,唯有薄唇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 老太太不喜欢傅瑜,不肯回聂宅,聂慎远只得为她和刘姨订了附近的酒店套房。 晚上9点半,车子才开回延安东路。 苏恩唯恐老太太又挑她的错,这一路怒意扮乖取巧,原本以为自己大概会把脸都笑僵了,却没想到全程应付下来,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有什么了不起呢?不就是装么?聂慎远会,她也会的! 一行人乘电梯上楼。 苏恩一开门,发现家里灯火通明。 她想起今天小宇打电话说同学会过来借住的事,只当是小宇忘了关灯。 等进了玄关,才看到客厅已经沙发上摆满零食饮料瓶,茶几上全是各种吃过的快餐盒子,地板上打翻的酸奶盒子溅得到处都是,整个客厅乱得象个垃圾场。 “这是怎么回事?进贼了?”老太太最爱干净,一看这幅情形就怒了。 苏恩心脏抽了一下,心虚地和聂慎远对视了一下,小声指了指小宇住的客房。 聂慎远一下就懂了。 这时候最紧要的是安抚老太太的情绪。 他先给刘姨使了个眼色,刘姨忙去稳住生气的老太太。 聂慎远径直去敲了敲小宇住的客房,里面没反应。 他打开门,客房里没开灯,显然没人。 聂慎远又往隔壁另一间客房方向走,结果看见主卧的灯亮着。 他直接推门进去,就看见他和苏恩的床上,现在大剌剌趴着个差不多一丝不挂的女孩—— ---题外话---谢谢娟赵4321、生来就是注定了命运吗、h_23uyvr0m、93047576、每天红烧的鱼、15145379511,几位亲送的花花和打赏,么么哒 103.103章 :恨不得连床都替他扔了 旁边浴室的灯也亮着,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女孩身上搭着浴巾,本来趴在床上玩手机。 看到忽然推门进来的聂慎远,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才傻傻地问:“你是谁啊?” 聂慎远深吸口气,迅速别开视线,说:“马上把衣服穿好。偿” “怎么了这是——”楼下老太太听见动静也跟着上来,等看到这一幕气得脸都绿了。 直接问苏恩:“她就是你表弟的同学?怎么回事,你跟我解释清楚!” 苏恩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老太太一句话,已经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都怪她粗心,今天早上小宇说要带同学回来,她就应该问清楚的。 谁知道小宇竟然把女朋友带到她家里,还睡在她和聂慎远的床上? 苏恩硬着头皮上前,两下三下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衣服,丢到床上呆若木鸡的女孩面前:“快穿!出去!” 女孩是小宇的女朋友,今年才大二,吓得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灰溜溜跑下了楼。 苏恩去敲浴室的门:“孟宇!马上穿好衣服出来!” 里面传来热水器有规律的“嗡嗡”声和哗哗的水声,洗澡的小宇在里面笑道:“宝贝,又想要了?不要急嘛!” 苏恩气得肺都要炸了:“我是你表姐!马上给我出来!” -----------红-----袖-----添-----香-----首-----发------------ 老太太被刚才的事气得血压都高了,刘姨找了降压药给她服用。 对面沙发上,小宇垂头丧气的,表姐,表姐夫,我错了。琳琳是我女朋友,我最近天天实习都没机会见她。 今天本来以为你和表姐夫要去杭州玩不会回来,今晚家里没人,我才叫她过来……” 苏恩气得不打一处来,纠结等会儿该怎么跟聂慎远和老太太交待。 老太太年轻时是留过洋,接受过新派教育的千金小姐。生平最讨厌这种不讲规矩没礼貌的事情。这会儿不理会小宇的话,只扫了眼旁边怯生生的女孩,“还不马上走,等着我赶你?” 女孩担心地望了小宇一眼,没敢多说话,一把抓起包包走了。 小宇接着说:“我是想着你们房间的床够大,反正你们又不在,明天琳琳走了,我给你们收拾干净就行……表姐,这事你不要告诉我爸妈行不行?我……” 苏恩拼命忍着气,气她这表弟简直没心没肺。那头亲爸还在医院住院,他自己实习期间去留未定,居然还有心思在表姐家卧室搞这事? 苏恩替表弟道歉:“奶奶,今天的事是小宇不懂事,我和姑姑本来是想着他公司宿舍热水器坏了,才叫他过来这边住上一个星期,等热水器修好了再回去,谁知道他竟然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实在是叫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了。”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这会儿只看了眼小宇:“小宇啊,我们两家是因为老头子和你外公的战友关系,这么多年一直才有走动,所以我也算是你半个奶奶辈的长辈。今天,我这个做长辈的还是得教导你一点道理。人活在世上,就得讲规矩,讲礼貌,不管你爸妈平时有多宠你,在你们家之外的地盘,你也不能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今晚这事你做得像个什么样子?不说小苏是你表姐,就是自己自己亲姐姐家也不能这么做的。” 一句客客气气的话,说的是小宇,苏恩的脸也跟着白了。 聂慎远这时开口:“好了,小宇,你成年了,谈恋爱的事,我不方便管你。你现在回你的房间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苏恩没法忍受现在死寂一样的尴尬,忽然站起来:“小宇,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我给你叫了车了,车马上就到,你今晚就搬回你公司宿舍。” 小宇不敢吭声,灰溜溜站起来跟着进了客房收拾东西。 * 苏恩送小宇下楼。 叫的车已经过来等着了,小宇上车前犹犹豫豫问她:“表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表姐夫的奶奶会不会骂你?” 苏恩摇头,“早点回去吧,我自己会处理的。” 送走小宇,苏恩拿出手机,看到微信几十条消息,全都是朋友圈别人给她点的赞。 下午出发前,她还臭美发了条微信,愉快地憧憬着这次的杭州之行。 谁知几小时后,变成了这种糟糕的局面。 苏恩犹豫着,等下上去是不是要给老太太一个解释。 想了想,算了,无论今晚她解释什么,好像都会火上浇油。 姑姑来家里这些日子,她天真的认为觉得除了一些生活习惯上的差距,其他时候聂慎远和姑姑、表弟看起来相处得挺好。 她以为只要“你好我好大家好”就ok了,她的心情也就有点飘飘然起来,直接导致她脑子也变得有点不够用,想法也变得简单。 今晚的事情仿佛,让她再一次认识到她和聂慎远,两个家庭之间方方面面的距离和差距。 好像一直以来她都是有点想当然,不止是想当然,还理所当然。 她怎么会那么傻?以为结了婚就万事大吉,有些矛盾和差距就可以彻底被淡化,然后消失? * 苏恩硬着头皮上楼。 进门就看到楼下地板上堆着一堆东西:姑姑给她和聂慎远房间换的窗帘,姑姑从外面买回来的送子观音,还有她和聂慎远房间的床单、枕头、被套…… 刘姨问老太太:“是不是都扔垃圾桶?” 老太太说:“我家小六子有多爱干净你不知道?别人用过的东西他哪儿会碰?要不是今天晚了,我恨不得连床都替他扔了!” 苏恩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心情进去。 老太太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进来,没有搭理。 刘姨在旁边不敢说话。 苏恩硬着头皮招呼了一声奶奶,才上楼。 楼上已经被收拾干净。 房间里,床单、被套、枕头已经被全部换成了崭新的。 聂慎远在洗手间里接电话。 苏恩她姑姑打来的。 姑姑刚才凑巧打电话给小宇,听到儿子被苏恩连夜送回公司苏恩的事。 姑姑是个暴脾气,以为儿子受委屈了,直接就打到聂慎远这儿来质问:“侄女婿,怎么回事?小宇在你们家住一个星期你们就受不了?趁着我今晚不在,还连夜让他搬走?有你们这么当表姐表姐夫的吗?” “姑姑,现在很晚了,小宇的事等你明天回来我再跟您解释,可以么?”聂慎远尽量心平气和,声音还算平静,只是再平静的声音也掩饰不了,现在他心里的烦躁。 他一向不喜欢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偏偏这一晚上过得跟打仗一样。 小宇的事情才闹完,刚被老太太质问完,现在又是苏恩姑姑。 姑姑一听他这么说,在电话里冷笑一声:“也是,老话说得对,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大家住在一起别扭得很。我们是客嘛,恩恩高攀了你们家,哪怕我是奶大她的姑姑,来她家住几天,做什么都要看别人脸色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聂慎远听着手机里机械性的忙音,一手抵在洗脸池上,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抬头,看到面前洗手池镜子里映出的自己的脸,在灯光下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 五分钟后,他从洗手间出来。 苏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站在外面,愣愣看着他。 “聂老师,我姑姑是不是打给你了?”苏恩抿抿唇,问道。 “抱歉,我刚刚语气不太好,明天我去跟她和姑父道歉。”聂慎远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倦,似乎不想多说。 苏恩喉间一滞,刚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又响了。 她姑姑现在又打到她这里来了。 苏恩走去外面阳台,才把电话接听。 姑姑在那边质问:“恩恩,你真是嫁了个鼻孔朝天的好老公!小宇是做错什么了?至于你们夫妻俩连夜把他从你们家赶出来?” 苏恩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她姑姑阴阳怪气的,也没了耐性:“姑姑,今晚的事我顾忌大家的脸面才没说破,小宇自己做了什么,你去问他。” 姑姑觉得这个侄女小时候那么听她的话,现在结婚以后就变了,臭毛病也多! 一气之下拔高了音量:“我不管小宇做了,反正现在是你做表姐的,把他连夜从你家赶出来!你现在嫁进豪门,规矩多了,喜欢端架子讲排场了,是不是就瞧不上我们老家的土鳖暴发户亲戚了?” 苏恩觉得头都快要炸了,“那小宇拿我家当酒店,带女朋友来睡算怎么回事?而且还睡到我和聂老师的床上!” 姑姑瞬间就哑了。 “还有,您别老说聂老师!这段时间他对您也够尊重的了,你说要帮小宇找实习单位,他二话不说帮忙了,可你知道小宇在公司接二连三闯祸,差点被开除的事吗?他夹在中间两面为难,顾忌着我的面子才没让你知道。” 姑姑听见侄女又气又委屈地抱怨了这么一通,才后知后觉,知道儿子竟然还做了这么些事情。 于是声音也软掉了:“恩恩啊,对不起,刚才是姑姑太生气说话没轻没重了,那你跟侄女婿好好解释,让他别跟小宇计较啊,都是小宇太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啊。” -----------红-----袖-----添-----香-----首-----发------------ 挂上姑姑的电话,苏恩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心里乱得很。 夜色深沉,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被遗弃的,无家可归的小孩。 聂慎远从卧室出来,走过来摸摸她的头,无声地安慰。 “聂老师,今晚的事……对不起……”苏恩故作轻快,却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 聂慎远看着她沮丧的表情,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冲淡今晚不愉快的气氛,“别怕,我在。” 苏恩眼睛眼睛亮晶晶的,只摇摇头,“奶奶一定很生气,姑姑现在也很尴尬,都怪我,我没处理好……” 聂慎远说:“明天我去跟奶奶说,奶奶只是在气头上,不会跟你计较。” 苏恩失落地背过身,根本不信他的安慰。 聂慎远黑眸沉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整晚人仰马翻,他的心情不算很好。 烦躁地摸出一根烟,他刚放到嘴边,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 远处车水马龙,车灯、霓虹汇集成一条灯海,再远处,外滩灯光璀璨,仿佛流光溢彩一般。 阳台上十分安静,那萦绕两人的隔阂感却再也挥之不去。 苏恩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问他:“聂老师,在你们家的人心里,是不是一直都从骨子里看不上我的家人?” 聂慎远皱眉,“你这是什么想法?” 苏恩静静埋下头:“我知道,当初你是不情愿娶我的,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你爷爷病危,你根本答应和我结婚。我那会儿是真天真,把很多复杂的问题都想得太简单了。在结婚之前,我爸也很严肃地问过我,是不是真的想要嫁给你。他说他不希望我跟你的感情是建立在爷爷那一辈的关系上,那感觉好像他是在……卖女求荣?可是当时我说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 她有点激动,仰起头眨眨眼,把眼底的泪意逼回去,“我嫁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结婚后你为我做每一件事,我都觉得甜蜜,幸福……” 苏恩说不下去了,捂住嘴,咬了咬唇,转身进卧室,一把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钱包。 “你要去哪?”聂慎远拧了眉。 苏恩背对着他抹了下眼泪:“我最近转科到妇产科了,科里排了不少夜班,估计每天再回来也不方便。我先住几天学校宿舍,忙完这阵再搬回来。” 聂慎远盯着她。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又坚决,和他印象中会撒娇爱发小脾气的苏恩,陌生得不像一个人。 和苏恩结婚这两年,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太像苏恩的丈夫。 很多时候更像她的父亲,兄长。 他是见过苏大富怎么宠她的,如果她想要上天的星星,苏大富绝对会立马去搭梯子给她摘兴许。 她也并没有被父亲的娇宠宠坏,大多数时候都听话乖巧。 偶尔跟他撒撒娇,发发小脾气。 一直没让他费过心思,她识大体,知道怎么做会让他高兴,处处熨贴他的心。 好象他就是她人生围绕的全部。 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苏恩,单纯乖巧,有点小任性。 从没想过,其实,她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拿得起、放得下。 “苏恩,不要孩子气。”聂慎远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胸膛起伏得厉害。 苏恩回过身,很认真地道:“聂老师,就因为我不是孩子,今晚这样的情况,两个家庭都闹得不开心,我才必须暂时离开一下。奶奶现在还在气头上,我再留下来面对她,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让尴尬的事情。你早点睡吧,我走了,明天医院见。” 她说完,挣开他的手,走出去,拉上了门。 104.104章 :她哭了 聂慎远追出去的时候,苏恩已经出门,进了外面电梯。 老太太还在生气,刘姨正在旁边劝她。 老太太看到聂慎远也跟着下楼了,不高兴道:“找她做什么?她要走就让她走,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撄” 聂慎远沉了沉气,说:“奶奶,我今天很累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解决,好么?偿” 他对刘姨吩咐:“时间不早了,刘姨,你先送奶奶去酒店。” 说完,他拉开门直接下楼。 沙发上,老太太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 等意识到最疼爱的孙子是真的丢下她去找老婆了,气得抹不开面子,顿脚道:“这臭小子!翅膀硬了吗这是?真是气死我了!” 刘姨没好气劝她:“你也是,我都劝过你多少遍了。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干涉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可好了,本来高高兴兴见面,结果搞成这样……唉!” * 小区外路口,苏恩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单薄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狼狈,还有点可怜。 聂慎远紧走两步,过去,直接握着她的手腕,手劲有点大。 苏恩想抽回手。 他拧着眉,加重了力度。 旁边小区门口蓝房子里,值班保安好奇地探出头来,八卦地看着他俩。 “……对不起。”聂慎远说,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已经泄露了他很少外露的真实情绪。 苏恩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开始……有那么点后悔。 苏恩告诉自己不要作,不要乱想。 今晚的事的确是她表弟做得过分,老太太会那么生气情有可原,聂慎远也绝对没有嫌弃她家人的意思。 她知道她自己也有错,可是她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原本今天两个人最不应该吵吵架。 如果没有今晚的意外,他们本来是应该在进行甜蜜的杭州之行的。 …… 苏恩鼻子发酸,心里难受。 前方有车灯光从她脸上闪过,聂慎远应该发现她哭了。 下一秒,他的手机又响。 老太太打来的。刚才看到他追下楼,老太太已经很不高兴了。 马路对面,出租车过来了,苏恩趁他犹豫的两秒,掰开他的手。 好了,既然都出来了,肯定要离开,如果再被他给一把甜枣就哄了回去,那她也太没骨气了。 苏恩拦下出租车。 快速小跑过去,上车,关车门,一气呵成。 司机大叔愣愣看看她,又看看车外的聂慎远:“这是……吵架了?” 苏恩生着闷气,没吭声。 司机大叔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始打表,发动车子。 车子启动,苏恩看了看后视镜: 路灯下,聂慎远站在路边,俊挺的身影仿佛一幅静默的剪影画。 他看着她上车,看着她离去,从头到尾,都沉默着一张脸,眼神深邃又深沉,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什么。 终于,后视镜里的人影和街道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苏恩伸手捂住脸,遮住那些争先恐后冒出来的情绪。 司机大叔体贴地递给她一张纸巾,还顺口夸赞一句:“男朋友挺帅的,我还以为刚才他会追上来呢。以前我载过一个姑娘,她男朋友一口气可是追了两条街呢!” “……”苏恩再次受到了打击。 原来同样是遇到这种情况,其他男朋友/老公,是会追上来的…… -----------红-----袖-----添-----香-----首-----发------------ 苏恩没有回学校,去外面随便找了家酒店。 早上6点她就醒了,一觉睡醒,她养精蓄锐完毕,又有了为爱情忧伤的力气了。 苏恩连早餐都没心情吃,就早早出门回学校。 今天降温了,外面刮着大风。 7点不到,她从学校门口下车,正好碰见开车上班的方亦铭。 方亦铭的车子是辆黑色宾利,苏恩一开始只顾埋头走路,没留意到。 等车喇叭响了两声,才后知后觉回头。 方亦铭把车窗降下,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地问她:“昨晚聂慎远和你联系上没?” 苏恩心虚:“他找你了?” 方亦铭点点头,“嗯,都快十二点了,他说打你电话关机。” 苏恩望着头顶雾蒙蒙的天空,转了转眼珠:“哦,昨晚……昨晚呀……估计是我手机没电……呵呵。” 方亦铭打量她神色,没作多问。 苏恩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 回到宿舍,今天是周末,冯芝芝还没起床,杨晓苑正在阳台上洗头。 看到她忽然回来,杨晓苑挺奇怪的:“不是要和聂老师去杭州玩么?怎么忽然回来了?” “有事,就没去了呗。”苏恩把钱包手机扔到床上,率先霸占厕所。 人有三急,要生气了也得先解决了再说。 冯芝芝趴在床上翻了个身,忽然冒出一句:“苏恩,你不会是和聂老师吵架了吧?” 苏恩正在厕所里专心酝酿,为了面子赶紧否认:“才没有呢!” 外边有人敲门。 杨晓苑在洗头,要冯芝芝去开。 冯芝芝万般不情愿地穿着睡衣跳下床,“谁啊?这么早的……” 话没说完,等看清门外衣冠楚楚,眉宇英俊的年轻男人,冯芝芝舌头都捋不直了,“呃……聂老师好,苏恩她在的,在的。” 这里是女生宿舍,聂慎远不方便进来。就问:“麻烦把她叫出来。” 冯芝芝瞅瞅宿舍里边,犯难了。 聂慎远手里拎着东西。一只袋子里是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苏恩最爱的x记海鲜粥,和水晶包;另一手是装衣服的纸袋,今天降温了,里面全是苏恩厚点的衣服。 他皱眉:“她还没起床?” 冯芝芝纠结地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苏恩……她在上厕所!”想了想,又肯定地加了句:“是真的!她真的在上厕所!” 聂慎远:“……” 他把手里的拎着的东西递给冯芝芝,“把这个交给她,今天降温了。” 冯芝芝感动地接过来,不忘拍句马屁:“聂老师对苏恩真是贴心啊。” 聂慎远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苏恩从厕所里出来,先是看到自己床边桌上的早餐。 这样的友情真是……让人感动! 苏恩感动极了:“芝芝,你真好。” 冯芝芝:“当然好了,不过不是我,是聂老师给你送来的。” 苏恩:“……什么时候?” “刚才啊,你上厕所的时候。”冯芝芝继续:“我告诉他,你在上厕所。但是他好像误会了,误会你故意躲着不见他。” 苏恩:“……” 冯芝芝催她:“东西都快放愣了,你吃不吃呀?聂老师真的很周到呢。” 苏恩垮下肩膀。 她承认,昨晚离家出走是她一时负气。等今天冷静下来,她已经后悔,不该把事情闹得这么僵。 结果现在,聂慎远不止给她送了早餐,连她的换洗衣服、擦脸的乳液、洗面奶、爽肤水也一起送来了。 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仔细装好打包,放在袋子里,就算她这回在学校住一个月都没问题。 * 聂慎远送来的早餐还贴心地送了三人份。 最后当然被苏恩和室友们瓜分。 冯芝芝一边狼吞虎咽吃着水晶包,一边问苏恩事情经过:“苏恩,你和聂老师不会真的吵架了吧?” 苏恩有点心塞,狠狠咬着筷子不说话。 杨晓苑在旁边瞧着她恹恹的模样,心想,好端端的,怎么就闹了呢? 苏恩对着室友,忽然间特别有倾诉欲,然后开始交待。 从她姑姑姑父来沪城要做手术开始,姑姑怎么提出要住进自己家,表弟找工作的事,然后到了昨天老太太忽然来,又怎么回家撞见小宇带了女朋友睡在她和聂慎远的床上……然后她又怎么被老太太甩脸色,气不过负气离家出走。 苏恩鼓着腮帮子强调:“你们说,我真的作吗?我觉得我一点也没有错。” 105.105章 :吃饱了,作够了,就赶紧回家 冯芝芝认真思考:“苏恩,你不会真的跟聂老师……” 苏恩直接承认:“对,我在跟他冷战。” 冯芝芝一脸懵逼。 苏恩问:“你不相信吗?偿” 冯芝芝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聂老师很不错……”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在作对不对?”苏恩明白冯芝芝的想法,一五一十认真分析自己的想法:“以前我也觉得女人不能太作,尤其是老公比自己优秀很多的时候,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作死。我以为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又有什么事是不能沟通呢?可是昨天的事,我真的很难受,以前那些我认为微不足道的差距,原来一旦发作起来,这么让人难堪。可能在他们家人的高贵的眼睛里,我们家的人就是他们一直看不上的那种,满身铜臭,俗不可耐,还没洗干净泥腿子的暴发户吧?” 冯芝芝想了想,深以为然。 苏恩喝了一口海鲜粥,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他不容易,他每天做手术、门诊都很累,我能不给他添麻烦就不添。所以我要体谅他,只要他爱我就行。可是,婚姻难道不应该互相体谅吗,难道只有他一个人辛苦,我就不辛苦吗,我就没有任何牺牲了吗?” 苏恩说到这,委屈得眼圈有点红了。 杨晓苑这时开口:“你一直没有跟聂老师说过你的想法吗?” “不解释,我跟他结婚已经快两年,不是两天,两个月,他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么?”苏恩放下筷子,揉揉额头,心累! 有句话叫吃人嘴软。冯芝芝吃了聂慎远买的早餐,不好意思再说聂慎远的坏话。 想了想,换了个各打二十大板的方式:“……我觉得昨晚的事情吧,聂老师的奶奶过分了一点,你表弟做得确实有点过了,苏恩你也冲动了一点。你们都是一家人嘛……” 冯芝芝继续道:“而且那种情况下,你有没有觉得聂老师只是心情不好,他又不是那种势利眼,肯定没有看不起你们家亲戚的意思,何况他也没对你说什么重话啊,他只是以他的教育和修养,一时接受不了你表弟的举动。” “我知道。”苏恩当然知道聂慎远的性格。 他不喜欢和人一起住,他有严重洁癖,姑姑住到家里这半个多月,他的表现也尽到晚辈应有的态度。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清楚事情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偏偏拗不过心里那道坎。 苏恩哀叹一声:“那你们说,他今天这是什么意思呢?” 杨晓苑没好气:“还有什么意思,聂老师让你吃饱了,作够了,就赶紧回家呗。” “我觉得不是。”苏恩摇头。 聂慎远把她的换洗衣物、日用品都送过来了,所以这是随便她了吧? 意外么?苏恩一点也不意外。 这就是聂慎远做事一贯的风格,也是他给她的态度。 他不喜欢外露自己的情绪,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现在他直接把所有细节都处理得仔细妥帖,仿佛她只是跟往常一样搬回学校住几天而已。 -----------红-----袖-----添-----香-----首-----发------------ 苏恩好久没回宿舍,花两小时才把床铺收拾好。 早上10点,她去了医院一趟。 姑父的病房里,小宇去拿检查报告了,姑姑陪着姑父。 昨晚的事情姑父已经知道了,姑父给苏恩道歉,“恩恩,你姑姑是急脾气,有时候说话难听了点。这回大老远来一趟,她本来是想顺便看看你结婚过得怎么样……谁知道会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姑姑干干地笑着,“恩恩,昨晚的电话是我做得不妥。今天被你姑父一说,觉得不管怎么样,得先去跟老太太赔个礼。免得真叫人说我们小地方来的没见识,将来你在聂家也不好做人。” 苏恩赞同她姑姑的意见。 想来想去,还是给聂慎远回了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三下接通,熟悉的男性嗓音,低沉又性感,隔着细微的电流声传来。 “苏恩。”聂慎远叫她的名字。 听见他的声音,苏恩脑袋里一热,忽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想了想,怕他会提起昨晚的事,赶忙转移话题:“那个,早上你来的时候,我……我在上厕所,拉肚子了……” 说完,又补了句:“应该是昨晚出来时吹风着凉的。” 聂慎远那边沉默了两秒,问她:“吃药了吗?” 苏恩:“还没。” 聂慎远:“那我去买药,开车给你送过来。” 苏恩:“不用。” 聂慎远:“……” 苏恩这才说:“奶奶现在好么?” 聂慎远:“昨晚折腾了半宿,有点发烧。现在二叔和爸过来把她接回家了,正在挂水。” 苏恩哦了声,“是这样的,昨晚的事情,我姑姑她觉得过意不去,想过来看看奶奶。聂老师,你们家里现在方便吧……” * 聂宅别墅。 这里前后宽敞阔气,有喷水池,有花园,有人工湖,旁边甚至还有个小型高尔夫球场,草坪宽阔,绿树成荫,空气怡人。 聂慎远在花园一角抽烟,一边接电话。 苏恩那句“你们家”,让他稍微地皱眉。 她们家,他家,两个概念,她心里一直分得很清楚。 聂慎远吐出口烟,往身后的别墅楼里看了看,尽量语意温和:“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姑姑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你们几点出发?” 电话里,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有三分关心,两分讨好两分,还有着两分明显的歉意。 苏恩说:“姑姑和小宇过来,我还有点事,就不一起了。” 聂慎远:“……那我开车过来接他们。” 苏恩在那边说:“不用,你照顾好奶奶吧,现在打车挺方便的。” 聂慎远坚持:“我让张叔过来接,这样有问题没?” 张叔是他们家的司机。 苏恩没再拒绝,没说两句,那边姑姑在叫她,她找了借口把电话挂断。 今年的秋天已近尾声,面前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蒙上一层深秋的萧瑟,只有几株虎刺梅开得热热闹闹。 聂慎远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想着事儿。 堂兄聂明远今天过来看望老太太,两手插着裤兜下楼,瞧见他在这边的模样,笑着走过来:“哟,老六,心情不好?” 聂慎远回头,抬眉看他。 聂明远跟聂慎远差不多年纪,这会儿笑得得意洋洋:“我数过,从早上我过来到现在,你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聂慎远淡淡回复他一句:“我现在列举你最近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可以讲二十句。” 聂明远送他一记白眼,灰溜溜走了。 聂慎远在花园里抽完手里半支烟,才回去房子里。 老太太上了年纪,昨晚舟车劳顿,闹腾了半宿。 赶上降温,连夜发烧了。 聂父和聂慎远的二叔知道消息,张罗着把老太太从酒店接回家里照顾。 楼上房间里,老太太烧还没退,正在挂水。 一楼客厅,长沙发上,聂父、聂慎远二叔、几个堂兄都在,一大家族人聚在一起说话。 佣人把菜一样一样往餐厅上齐。 傅瑜去楼上看过老太太下楼来,瞧着聂慎远明显疲倦的神色,笑着问:“怎么整个早上没看到恩恩?” 聂慎远说:“她医院今天值班。” 傅瑜道:“医院再忙,老太太生病也是应该过来尽孝道的。再说老太太生病,多少也有她的原因。” 聂慎远的二婶婶好奇了,“发生什么了?老六媳妇怎么把老太太气成这样的?” 傅瑜解释道:“老六媳妇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的,她那姑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带上儿子直接住到老六家里,把整个家弄得乌烟瘴气的。老太太昨晚过去一看,气得血压都高了。” “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了?”聂慎远撂下筷子,声音很淡,透着股寒气。 聂慎远是真生气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视线冷冷搁在他继母的脸上。 傅瑜是有些怕他的,看到他对着自己摆出这副表情,面子上挂不住。 二婶忍不住劝:“老六呀,你这话说得过了,你傅姨当然是为你好,都是一家人嘛何必弄成这样……” 聂慎远没理,“苏恩是我娶进门来的,下午她姑姑要过来,我先把话撂在这儿,当着她姑姑的面,谁再故意搬弄是非,别怪我不给脸。” 餐厅里气氛变得有些僵。 聂父皱了眉头,看过去一眼,“都少说两句!” 语气不算冷,但绝对算不上好,明显有不满。 傅瑜和二婶这才尴尬地止了话头。 * 周末剩下的时间,苏恩没和聂慎远联系。 姑姑从聂家回来,特地打电话跟苏恩说:“先不谈他家老太太,你公公礼节上倒是挺周到的。” 苏恩含糊道:“还好吧。” 姑姑又道:“就是那后妈有些难缠。估计是你平时说话没遮没拦,多半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苏恩回嘴:“我又不是人民币,法律又没规定每个人必须喜欢我。” 姑姑没好气,又问她:“你不会因为这事还在跟侄女婿生气吧?” 苏恩没做声。 姑姑数落她:“傻姑娘,对付男人没点道行怎么行?侄女婿又不是傻子,男人家最忌讳这个……你晾一晾他不是不可以,但也得把握好分寸,难道要一直跟他这么僵着?” 挂断姑姑的电话,苏恩看到手机上一条来自聂慎远的信息。 什么时候回家? 他问。 苏恩没回复。 婚姻需要磨合、沟通,也许有些事大家都需要一个缓冲的过程。 苏恩问自己:她今天发脾气可以,但是发完脾气之后呢?难道她真要一直负气在学校住到明年毕业? * 周一,苏恩上班。 早上查房时在走廊里遇到聂慎远。 他穿着白大衣,短发乌黑,眉目周正,身后跟着一群学生。 他正和学生说着什么,说话略带鼻音,似乎感冒了,偶尔双拳抵住唇,轻微咳嗽两声。 苏恩听见他咳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这一看不要紧,居然发现聂慎远的学生里有个挺漂亮的女实习生。 苏恩甚至注意到那女孩看聂慎远的时候,目光专注认真里,除了仰慕,还有股不易发觉的亲昵。 苏恩忽然就冒出一肚子火,怎么看这幅画面怎么觉得不顺眼。 106.106章 :继续骂,我喜欢听 苏恩再不动声色地观察几秒,发现聂慎远对待其他女实习生,居然也十分地温和,与……融洽。 明明已经是已婚人士,还一边对女学生这么好?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主动起来有多热情吗撄? 难道不知道人家正在对他虎视眈眈? 苏恩心里冷笑,这么想时,聂慎远已经抬起头,不经意间瞧过来偿。 视线相撞。 旁边妇产科的顾主任和他打招呼:“聂医生,查房啊。” 聂慎远略微点头,目光在苏恩脸上停留两秒。 医院里现在差不多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大家都很懂地投来了然的表情。 许祁嘻嘻哈哈地招呼:“师母,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苏恩扯了个灿烂的笑容,若无其事跟许祁打招呼,然后转身就走。 聂慎远瞧着她的背影,不急不缓跟许祁吩咐好事情,紧走几步,跟上去。 电梯里没人,扑了个空。 他猜测小狐狸今天专门躲他,应该从楼梯那边溜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从旁边消防通道楼梯下去,果然把飞快下楼的苏恩逮个正着。 苏恩一看到他来,转身又要溜。 聂慎远长腿一迈,直接伸手,把她跟拎小鸡一样拎回来。 大手按住怀里小女人不盈一握的腰肢,另一手直接扬起,朝她pp狠狠拍了几下。 “长出息了?会玩离家出走了?”他气息沉厚,语气里全是薄怒。 苏恩没骨气地疼出了泪,气呼呼摔开他的手,冷冷说:“关你屁事,走开!” 两人在楼梯间一阵推搡。 聂慎远也不言语,直接把她带到旁边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盲区,才沉沉把她逼到墙角。 苏恩心里十分恼火,见他不肯放人,干脆一口咬住他手背。 聂慎远没防着,气得笑起来:“你属狗的?啃上瘾了?” 苏恩正在气头上,嘴上下了狠劲。 他这才说:“好了,说正事,别咬了。” 苏恩这才愤愤然松开他。 男人骨相漂亮的手背上,被她咬出一圈牙印。 两个人都平复下来。 聂慎远问:“什么时候回家?” “再说吧。”苏恩现在一点也不怕他。她怀疑自己是压抑太久,终于有勇气翻身作主闹革1命了。 聂慎远嘴角沉下,“‘再说’是什么时候?我要具体的。” 苏恩扭开脸,直白地道:“等我觉得自己能独立了,完全靠自己了,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的时候。” 聂慎远低头盯着她没说话,也懂了,还在气那件事。 他眸子一冷,“苏恩,那晚你说的那些话我有认真考虑过。但我们的婚姻,你是认真的么?” 表情严肃,语气里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 苏恩只管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以沉默抗拒他。 聂慎远盯着她扑闪扑闪的长睫毛,语气冷静:“那天晚上,我看着你带上手机和钱包,毫不犹豫地下楼,上车离开,我就开始想,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你走得那么干脆洒脱,就像你从来没有把那里当作我们的家,你也没有把我当过你的丈夫。苏恩,其实你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我,也从来就不信任我们的婚姻。” 苏恩心里不是滋味,不由也说:“这话你应该先问你奶奶,她究竟有没有尊重过我,和我的家人。我姑姑和表弟再不对,他们也是我的亲人。” 聂慎远沉默数秒,有一会儿才说:“好,那我跟你慢慢说……咱俩结婚到现在,总共也就一年十一个月,其中包括我两次进修,北京一次,德国一次,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几乎都是自己忙自己的,常常几天见不上面。很多事情,包括对两个家庭都欠缺了解和沟通……那晚的事,我很抱歉。事情是我没处理好,当时我确实有点情绪化,也不应该让奶奶那么说小宇和你,也不该让你就那么走了。” 苏恩抬头看着他,平静地直面问题:“聂老师,我特别瞧不上你这样的做派,知道为什么吗?你这人太假了,做事只想着面面俱到,想让每个人都满意。你觉得可能吗?这样活得有意思么?” 聂慎远皱眉,看着她。 苏恩继续说:“还有,你们家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人前装成一副客客气气高高在上的模样,其实我感觉得到,他们老早就骨子里觉得我配不上你,骨子里瞧不起我们家了。我承认,我爸,我姑姑他们,还没融入你们真正有钱人的世界,很多时候还带着从前过穷日子时的生活习惯。之前是我太天真了,我以为你喜欢我,就能接受我的一切,如果早知道这段时间你忍得那么辛苦,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姑姑和小宇住进来。” 聂慎远微微一怔:“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苏恩反问:“你敢直接否认,这段时间大家住在一起,你心里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嫌弃过我姑姑和小宇的念头?” 聂慎远神色一顿,过了会儿才开口:“所以呢?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苏恩咬着嘴唇不做声。 他等了将近一分钟:“说吧?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别说一半藏一半。” 苏恩想了想:“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当初就不应该结这个婚。” 聂慎远冷着脸:“现在结都结了,说这些没用。” 苏恩气不过:“我没拿抢逼着你和我结婚,你要是后悔了,嫌我们家的暴发户做派配不上你们高贵的聂家,一切还来得及。” “行了,”聂慎远抬了抬手,他呼出一口气,低头:“我现在觉得自己真他妈是有病,才会花时间跟你解释这些。” 苏恩瞪大眼睛:“对啊,你就是有病,你要是不和我结婚,你现在能过得更好,大堆白富美等着你去泡呢。” 聂慎远打断她,神色讥诮:“所以你这意思,是后悔结婚了?” 苏恩鼓着脸不吭声。 他稍作停留,平淡道:“苏恩,我早说过,年纪小不是你任性的理由,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说话很伤人?” 苏恩觉得冤枉极了:“我怎么伤人了?你说话才伤人!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你现在这副语气这副表情!甚至这副德性比我伤人多了!聂慎远,你就是个混蛋!就是个势利眼狗眼看人低的混蛋!我不要嫁给你了!我——” 话没等她说完,腰间的大手忽然一紧,她已经被人直接摁进怀里。 “混蛋!放开我!”苏恩措手不及,手脚并用地推拒聂慎远的同时,却摸到了他劲瘦的腰部线条。 白色1医生袍下挺拔的男性身躯,散发着令她喜欢的气息。 “继续骂,我喜欢听。”聂慎远强硬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嘴唇又薄又凉,擦过她的耳垂,散发着干燥又热烈的气息。 “不要脸!放开我!”苏恩气得拿脚去踩他。 挨得太近,下一秒,就被他霸道吻住。 那吻从她的脸颊移到了她的嘴唇上,然后呼吸粗重地撬开她的齿关。 明明分开才两天,彼此的身体却已经非常熟悉。 苏恩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嘴唇都有些麻了,身体完全被他控制在墙壁和他胸膛之间,挣脱不开。 抬腿用膝盖顶他腿,却被他顺势搂住,往后面墙壁上一压。 苏恩彻底动弹不了了。 聂慎远薄唇紧贴着她的鼻尖,在她耳边低沉叹息:“第一天半夜,我就后悔了。” 苏恩想要抬头,却被他大掌箍住后脑勺,压根看不到他的表情。 没用她反抗,聂慎远已经开始用行动证明了。 安静无人的楼梯间,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响起:“妈妈,那个医生叔叔在欺负那个医生姐姐。” 楼梯上,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她妈妈抱在怀里,估计是来这里探病的家属。 小女孩正一脸纯洁地指着他俩。 苏恩:“……” 聂慎远:“……” 107.107章 :哪里不要脸了?说给我听听? ……真够糗的。 接下来的气氛,那是相当的微妙和尴尬。 角落里的两人迅速分开偿。 那位妈妈奇怪地看他俩一眼,这才后知后觉回过神,伸手捂住她女儿的眼睛撄。 聂慎远已经迅速换上正经又严肃的表情,唯有被苏恩咬破的嘴唇,严重破坏了他的大男人威严。 苏恩难得看到他出糗,正偷偷暗爽,嘴边笑还没扯出来,就看到面前男人的脸色已经阴得能滴出水。 那对母女已经从楼梯上上去了,苏恩吓得一个激灵,生怕他兽1性大发再来一次,赶紧往后蹦了三步。 聂慎远薄唇抿了抿,往这边走了一步。 苏恩一下子怂了,忽然想起电视里的经典戏码,赶紧大声威胁:“喂!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 聂慎远没好气瞧着她:“你就怎么样?” 苏恩想了想,灰溜溜认怂:“……不怎么样。” 话没说完,pp上又啪的挨了一下。 “不要脸!”苏恩被他打疼了,怒了。 聂慎远气定神闲:“哪儿不要脸了?说给我听听?” 知道论脸皮厚,自己怎么也比不过这人,苏恩懒得跟他扯了,直接恨恨拿鞋跟踩他一脚,转身就往楼梯下走。 聂慎远倒一副心情忽然间大好的样子,冲她压低声一句:“我刚才说的话,回去好好考虑下。” 苏恩假装没听见。 聂慎远拧了眉,瞪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听见没?” “没听见!我聋了!” 苏恩一口气跑回科室。 经过门口的镜子时,才照见镜子里自己,一张脸涨红,眼睛水汪汪的,嘴唇又红又肿。 怎么看都是一副春情荡漾的模样。 * 之后的两天,苏恩没再见着聂慎远。这人的电话信息,倒是一直没断过。 这一次,苏恩态度异常坚决,以此来表明这件事上她的态度。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被他哄一哄就会乖乖跟他回家。 周三中午碰见许祁,苏恩没看见聂慎远的人,好奇问起。 许祁疑惑极了:“师母,师父临时和王教授一起去深圳开个科研会议,前天晚上走的,今天都要回来了,你怎么不知道呢?” 苏恩哦了声,若无其事:“我这周夜班多,搬回宿舍住几天。”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下午3点,聂慎远从深圳回来。 他感冒还没好,在机场和王教授分开后,自己取了车。 车子一路开回市区,正赶上交通高峰期。 他把车开到银泰外面停下,算了算时间,下礼拜就是他和苏恩结婚两年的纪念日。 结婚两年,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认真真送过苏恩什么东西。 偏偏他很少生病,这回感冒连续奔波两天身体也开始吃不消,头痛得厉害。 趁着这一会儿的安静,聂慎远仰靠在椅背上稍坐休息。 刚阖上眼闭目养神,就听见有人在外面轻轻敲响车窗。 聂慎远睁开眼,看到秦珂站在车外。 秦珂今天一头黑发梳了个马尾,穿着件咖啡色的毛衣,黑色裤子,很清秀大方的打扮。 聂慎远降下窗户。 秦珂问他:“怎么了?我来这边买东西,看到你的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摇头:“没事。” 秦珂看了眼副驾和后座:“还能开车吗?要不我帮你开,送你回去?” 聂慎远拉开车门,从车里下来:“真没事,你忙你的。我还有点事。” 秦珂看到他脸色实在太差,忍不住伸手探了下他额头温度:“发烧了,旁边有药店,我去给你买点药吧?” 聂慎远眉心微皱,反射性地微微侧开脸。 秦珂察觉到了,尴尬地收回手。 气氛有点僵,她轻轻掂了掂脚尖,微笑问:“最近忙吗?” 聂慎远点头,“还行,你呢?” 又问她:“灿灿的学校联系好没?” 秦珂拢了拢头发:“明铮帮忙办的,算是差不多了。这孩子就是怕生,怎么都不肯去学校,不肯跟我分开。” 聂慎远说:“慢慢来吧,他还小。” 说话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习惯性掏出打火机点燃。 点烟的瞬间,习惯性地微微侧头,皱眉。 样子很好看,迷人。 秦珂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色,忍不住说:“你自己还是医生,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把烟戒不掉呢?” 聂慎远没在意,眉宇间锁着心事,吐出口烟雾 秦珂忍不住伸手去拿掉他的烟:“不许抽了。” 语气不自觉露出从前他们在一起时的亲昵。 那时候,她要他戒烟,生气时就爱威胁:“聂慎远,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再也不——” 他便欺身过来,笑着问:“你再也不什么?” 她把脸扭到一边,又生气,却又忍不住害羞。 …… 秦珂忽然间心跳加快。 稍微平静之后,再看对面的男人,他夹着烟的手指略略一顿,就很快恢复先前坦然神色,仿佛丝毫没受刚才那一刻微妙暧昧的影响。 秦珂自觉尴尬,勉强微微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家,好好休息。” “嗯,你路上小心。”聂慎远说。 秦珂笑了笑,告辞离去。 才转身,就和迎面过来的人打了照面。 秦珂认出对方,先是愣了愣,然后礼貌招呼:“老太太,您好。” 这两天降温了,老太太本来是打算过来给孙子添几件厚外套。 结果路过这边商业街,老远就看到孙子和秦珂站在路边说话的模样。 秦珂当年把聂家搅得一团糟的事老太太可没忘记,大庭广众顾着涵养并未说什么,等秦珂走远了,才没好气问聂慎远:“怎么又和她搞到一起?” 聂慎远随口答了句:“奶奶,我和她现在只是朋友朋友。” 老太太是知道孙子的品行的,暂时相信了。又问:“那疯丫头呢?你这两天感冒了又出差,她是准备跑出去闹几天?怎么还不回家?一点都不知道体贴自己男人!” 聂慎远安抚老太太:“她这礼拜夜班多,先回学校住几天。” 老太太没说话。 刚才那一幕她可是看得明白,秦珂分明还是一副对自己孙子余情未了的模样。 偏偏这个秦珂天生就是惹祸精,男人一沾上她就没好事。 老太太思来想去,孙子最近和孙媳妇冷战,要是让秦珂趁虚而入还得了? 虽然疯丫头孙媳妇她十万个不满意,可一旦和秦珂放在一起比较,就觉得还是疯丫头顺眼多了。 * 这个社会,渣男越来越多,在妇产科实习不到一个星期,苏恩已经遇到好几个被渣男骗的可怜女人: 比如:“我和前男友在一起4年,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他劈腿找借口分手。分手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他现在就找各种理由要求我把孩子打掉,甚至说什么我打了就复合之类,我可以相信他吗?” 再比如:“我怀孕了,男朋友最近又失业了,他每天只知道在家打游戏,还说既然怀孕了那就结婚呗!我该不该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 苏恩脾气不好,偏偏妇产科这里每天要面对的负能量实在太多,几天下来,整个人累得快变了形。 下午,又被派去检验科拿完报告。 苏恩正脚步轻快往科里跑,兜里忽然震动起来。 拿起来一看——老太太打来的。 虽然心里十万个不愿意,苏恩还是硬着头皮把电话接了。 “喂,奶奶。” “你姑父是不是过两天出院啊?”老太太在那边问,语气还算和善。 苏恩转了转眼珠子:“嗯,是啊……” 老太太在电话里干咳两声,端着架子道:“这样吧,那晚的事我也有不对。大家现在都是一家人,后天晚上,我做个东,大家一起吃顿饭。你觉得怎么样啊?” 呵!这老太太不愧是属螃蟹的,连示好都这么拽。 苏恩脑子里快速想了想,她姑姑嘴上虽然说那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苏恩再傻也知道,姑姑是怕她在聂家难做,那天才勉强同意和解。姑姑其实心里还是介意,姑姑风风火火活到这个岁数,一辈子也没受过那样的气。 苏恩现在没法先替她姑姑答应,先打起太极:“奶奶,我姑父刚做完手术,医生吩咐忌口,好多东西都不能吃呢!吃饭这件事,不如下回有机会再说吧……” 老太太嗯了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又说:“小六子这两天生病了,病得很厉害,你总该回来照顾照顾他吧?” 苏恩心想,老太太搬出聂慎远生病,来要她回去。 于情于理,她还没法拒绝。可这回要是答应回去,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软柿子,能随便被他们家的人拿捏? 想了想,计上心来,干脆把手机拿远,嘴里断断续续道:“喂?奶奶,你刚刚说什么?……喂喂喂?哎呀,这信号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差了?!” 这么自导自演了一会儿,苏恩才对着手机夸张地抱歉道:“奶奶,我手机估计出问题了,信号太差,我听不到你说什么啊,那……先挂了,咱们回头再聊,嘿嘿……” 宾果!苏恩对着手机做了个鬼脸,正要挂上电话。 “后面。”电话里,回应她的却是老太太满含怒意的嗓音。 苏恩疑惑了,“什么后面?” “我叫你回头,看你后面。” 苏恩顺着话往身后一瞅,傻了。 身后,绿化带旁边,被刘姨陪着的老太太,正黑着脸瞪着她,脸色难看。 * 苏恩垂头丧气站到老太太面前,跟受气小媳妇一样。 老太太瞅着她,学着她刚才的语气:“信号不好?” 苏恩埋下头。 老太太冷哼:“我看你不仅花样多,还会演戏。” 苏恩再埋下头。 这么站了一会儿,老太太才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还在跟我生气啊?” 我当然还在跟你生气,而且不想回家看到你和你孙子了。 这话苏恩只敢想,没胆子讲,于是闷闷地把聂慎远搬出来:“奶奶,关于回学校住这件事,我和聂老师商量过了,他也是同意的。” 108.108章 :相当吃他这一套,很吃这一套 果然,老太太又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毫无疑问的怒意。 “你有胆!”她咬牙切齿地说,“就因为我说了你表弟两句,你就敢搬出来威胁我?” 嘤!苏恩生怕老太太要打她撄。 一咬牙,索性挺直脊梁,下巴微抬,豁出去地道:“奶奶,我可不敢威胁你,我只是知道你有多不喜欢我,但没有办法,有聂老师在,你总得和我打交道,也必须接受我是你孙媳妇呀!偿” 看到老太太脸上怒意更浓,似乎正要反驳她的话。 苏恩赶快挺起胸膛,以气势上强调:“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为了聂老师,我们一定要找到一个方式和平相处。我表弟的事,我已经劝着姑姑息事宁人,这件事就当过了。希望你也给我一个暂时清静的空间,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想通了,自然会搬回去的。” 老太太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整个聂家上下,从来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现在她气得巴掌都扬了起来。 旁边刘姨赶紧劝住她,“好了好了,大庭广众的,闹起来像什么话?” 苏恩梗着脖子,继续把话说完:“奶奶,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对不对?聂老师以前最听你的话,现在他喜欢我,才会夹在中间为难。你要是再继续为难我,聂老师也会不开心,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你再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听话的小六子?” 老太太神色变幻,看起来终于有了一点顾忌,听到苏恩的数落,这回非但没有强词夺理,竟然还露出了一点点的心虚。 苏恩悄悄松了口气,本来以为会老太太会恼羞成怒打她,没想到把聂慎远搬出来,老太太果真投鼠忌器了。 谁叫老太太就是再彪悍再霸道,也只是一个疼孙子的奶奶呢? 苏恩把狠话放完,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说了,转身准备开溜。 人都走了两步,老太太的声音又道:“哎,疯丫头!你给我回来!我还有话要说!” 苏恩才不听呢,现在回去不等于送死? 抬头一眼看到前面路过的方亦铭,她赶紧大声道:“嗳!方医生,你叫我拿的化验报告我拿到了!” 方亦铭往这边看过来一眼,略微诧异。 他忙得很,换成平时,根本没空理她的搭讪。 苏恩这会儿睁着眼睛说瞎话,“病人急着用啊,化验报告显示阳性,是不是马上就要准备手术啊?我们快上去做准备吧!” 虽然没有回头,苏恩也能感觉得到,老太太现在的眼神,简直已经要在她后脑勺上瞪出一个洞。 方亦铭多聪明的人,一点就透,配合地走过来招呼:“聂奶奶好,苏恩现在在我们科室实习,我叫她过来拿一份加急化验单。” 当着人老太太不好发作,和苏恩维持起表面上的和气,还换上温和又关切的表情:“亦铭,她这些日子实习没给你添麻烦吧?” 方亦铭很给面子地道:“还算合格吧。” 苏恩只管抱紧方亦铭大腿,“奶奶,时间紧急,我们改天再沟通哈!拜拜!” 老太太咬紧牙关,干巴巴地嗯了声。 苏恩就志得意满地昂起下巴,赶紧大摇大摆跟着方亦铭走了。 一口气走到住院部大楼楼下,才偷偷往回看了一眼。 老太太似乎知道自己理亏,居然也没有追究她的耍滑,而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恩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这之前,对她来说,讨厌老太太似乎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 婚后这两年,在苏恩和老太太有限的几次相处里,老太太总是一万个看她不顺眼,总爱挑剔她的各种毛病,然后满脸慈爱地关心聂慎远,问他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 但是人越成熟,就会明白很多事,也越觉得要讨厌一个人,其实很难。至少讨厌老太太这样一个奶奶,苏恩觉得并不太容易。 苏恩暗恨自己不争气,赶快使劲想了一下那晚小宇被老太太怎么教训的事,来稳固自己的怒火。 就算老太太不容易,她苏恩也不容易吧? 她可不是什么有委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圣母,老太太既然得罪她了,就必须接受她的报复,哼! “吵架了?”进了电梯里时,方亦铭冷不丁开口问,语气很淡。 苏恩回过神,别扭地抿抿嘴,算是默认。 方亦铭真是服了她,心里多了两分好笑,“整个聂家,阿远最尊敬的人,除了老爷子,就是他奶奶,你能把老太太气成这样也是本事。” 苏恩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就讨厌我,不怕多讨厌一次。” 方亦铭心里不免想起她刚跟在他身边实习时,三天两头和各种奇葩的病人家属吵架的模样,也是这么理直气壮,架势十足。 苏恩眼睛瞅着他沉默的表情,小心翼翼问:“方医生,你生气了啊?” 方亦铭挑起眉毛,做了个疑问的表情。 苏恩弱弱地说:“谢谢啊。” 方亦铭一脸漫不经心:“谢什么?” 苏恩老实承认错误:“刚才为了甩掉老太太,我利用了你,谢谢你还配合我。但我怕你生气,以后实习评语给我扣分。” 方亦铭嘴角一扯:“放心,我没那么小气。” 苏恩这才松了口气:“对了,我姑父过两天就出院,以后隔一个月要复检一次,但他们在温市,要过来一趟不方便,可不可以在医院把片子传给你,你看过后给意见呢?” 方亦铭想了想,“照目前情况来看,你姑父恢复情况良好,应该没有其他问题。以后把片子扫描,用邮件发给我就行。” 苏恩忙说:“那就谢谢啦!方医生你真是个好人。” 方亦铭:“……不客气。” 电梯“叮”的一响,到了9楼妇产科。 苏恩心情愉悦起来了,如释重负地跟方亦铭说了再见,然后脚步轻快地小跑出去。 方亦铭看着她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突然想起她还扎着羊角辫时的模样。 那时的温市乡下,他被她一口一个小方哥哥的叫着。 现在,她把那段记忆早已经忘记,成了他最好朋友的妻子。 命运喜欢玩恶作剧,把一些人物关系胡乱牵扯。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下午剩下的时间,苏恩有些心不在焉。 想起老太太说聂慎远生病的事,苏恩怀疑是老太太为了吓她,故意夸大聂慎远的病情,一边又想,万一是真的呢? 苏恩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家去看看。 下班后,苏恩先给冯芝芝杨晓苑发了短信,说自己要出去买个东西,不一起吃饭。 苏恩从医院出来,在门口打了车。 司机问她去哪儿,她想了想,说:“去延安东路。“ 这个季节天黑得早,城市已经华灯初上。 苏恩在小区旁边的路口下车,然后慢慢往小区走。 进了小区大门,她抬头看着家里书房那扇窗户,里面黑黢黢的,没开灯。 多半是聂慎远不在家。 苏恩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搞半天她担心这么久,顾不上吃饭,吹着冷风饿着肚子回来看一眼,人家不知道去哪儿风流快活了,什么事都没有,就她自己瞎操心。 苏恩郁闷极了,正转身打算回学校,冷不防看到前面一辆眼熟的白色奔驰开了进来。 糟糕,苏恩赶紧往旁边棕榈树后躲。 奔驰里的某人显然已经瞧见了她,径直把车子停下,下车,往这边走了过来。 苏恩才不会承认自己这趟回来是因为担心他生病,赶紧抱头遮住脸,加快脚步往小区门口溜。 “回来!”聂慎远叫住她。 苏恩假装没听见。 聂慎远快步跟上来,轻而易举地揪住她的衣领:“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 “别自作多情,我今天纯属路过!”苏恩立刻转身怒视他,以此来强调自己的态度。 现在他俩可算是在冷战。 所谓冷战第一法则: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否则搞不好聂慎远还会误以为她已经在心里认错。 明明姑姑小宇的事,她可还没生完气呢,她是时刻准备和他再吵一架的! 聂慎远皱眉:“哦?跑一小时的车程过来,就为路过?” 苏恩强词夺理狡辩:“我喜欢来这儿散步不行啊!不服吗,不服你打我啊?” 眼看着聂慎远嘴角一沉,苏恩才不怕呢! 之前趁着他出国进修,她就已经从书房抽屉里翻出他的那根不锈钢尺子,直接丢进小区人工湖里了。 现在聂慎远就算要打她,身边也没有什么称手的武器。 月光下,聂慎远的眸子漆黑,眼底情绪深邃。 他问:“又在发什么脾气?我什么时候又惹你了?” 苏恩扭过脸,“就是看你这副嘴脸不舒服。” 聂慎远靠近,低头瞧着她气呼呼的小脸,嘴角带笑:“我什么嘴脸?又要我怎么满足你才算舒服?心里舒服?身体舒服?” 苏恩受不了地抬眼瞪着他:“聂慎远,别耍流氓!我告诉你,这回我真的很生气,别再用你那些下流伎俩了,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聂慎远眉眼一凝,按在她腰上的大掌收紧,直接低头,发狠地吻住她。 苏恩本能地挣扎,身体却被他轻而易举控制,嘴唇被他啃咬得发麻。 苏恩疼了,那股倔劲儿上来,紧咬牙关,抵触抗拒着他强势与温柔交迭的亲吻。 聂慎远佩服她的倔劲儿,箍在她细腰上的手直接下滑,狠狠捏了一把。 苏恩下意识“啊”叫出声,瞬间就被他成功地抵开齿关,狠狠肆虐。 身体的反应似乎最先瞒不住人,辗转之间,她觉得自己嘴里渐渐的全都是聂慎远的味道…… 快要喘不上气来时,男人才低喘着松开她,眼底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低头瞧着她被他亲得嫣红湿润的嘴唇,似笑非笑:“不是说不吃我这套?” 苏恩扭开脸,无地自容。 不管心里多介意,这身体就是先犯贱,相当吃他这一套,很吃这一套。 聂慎远又把她抱到了怀里。 下巴颏找到了她的头顶心,摩挲了几下,这才问:“奶奶今天找过你了?” 苏恩一下子委屈上来,“对啊,我又把她得罪了,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你真是……”他的语气里,难得有了几分无可奈何。 他顿了顿,才低声问:“快一个星期了,再大的委屈也该消了。回家好么,嗯?” 109.109章 :你做梦没睡醒吧?以为天底下只有你聂慎远一个男人? “不回……”苏恩鼓着脸,始终坚持自己的态度。 夜色下的路边,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吹过。 苏恩今天出来得急,衣服穿得单薄,下意识把脸往聂慎远怀里瑟缩了一下。 这才后知后觉感觉手指下男人的身体火烫惊人,不由得一愣:“真的感冒了?吃药了吗?偿” 聂慎远不以为意:“昨天才从深圳回来,在家休息了一天,本来打算明天上班去看你。” 苏恩“哦”了一声,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卖乖道:“医院里病菌多,你就等好了再去上班呗,这么拼,侯院长又不会给你发锦旗?” 聂慎远却板起脸:“别转移话题,刚才我的问题还没回答。” 苏恩眨眨眼睛,小声嘀咕:“我没有。” “到底回不回?”他嘴角下沉,手指又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苏恩疼得呲牙,只得弱弱道:“不回……” “为什么?”某人神色严峻,眼睛里写满不高兴。 苏恩不爽地埋怨他:“因为你奶奶还在呀!我今天可是又把她得罪了一回,现在回去,她还不趁机报复我?难道过两天又吵一架,然后我再搬出来?” 聂慎远略微思索:“她是我奶奶,你总地想办法跟她修复关系,不能一辈子这么躲着吧?” 他停了停,又说:“奶奶这个人,其实还是很好哄的。” 苏恩瞪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怪不得不想着让你奶奶体谅我,倒要我去主动去修复关系,你是不是觉得我更好哄,更好糊弄啊?” 聂慎远轻咳一声,解释:“尊老爱幼,你是晚辈,怎么也得让着她老人家。” 苏恩冷哼,还有点忿忿不平。 聂慎远继续循循善诱:“奶奶这人爱好还是听广泛的,你得从她喜欢的入手。比如她最近喜欢玩微信,你就先加她微信,早晚问个好,先争取个印象分,她每发一条朋友圈,你就应景点个赞,把她哄高兴了,她也就没那么刺人了。” 苏恩噘着嘴不甩他的示好。 有个任性的小妻子怎么办? 聂慎远最后只得自己从她衣兜里拿出她的手机,从善如流地替她把老太太的微信帐号加上。 苏恩瞟了眼手机屏幕,等看到老太太的微信昵称,瞬间乐了。 老太太的微信昵称叫:花田农妇。 头像是一盆开得正好的月季。 苏恩好奇问:“你奶奶为什么叫这个名?要是你爷爷还活着,岂不是要叫花田农夫?” 聂慎远稍微一想也乐了,慢慢解释给她听:“老爷子生前没事就喜欢养花,现在那些花,就是老太太在伺候。” 老爷子是个随和爽朗的老头子,生前和老太太感情很好,两个老人从战争年代风风雨雨几十年,夫唱妇随一起走过来,明明天差地别的脾气,居然从来没有红脸拌过嘴。 苏恩抿抿嘴,收回思绪,抗议道:“你看!都几分钟了,你奶奶也不给我通过好友验证。你又逼着我自讨没趣了?” 聂慎远好歹还算有点良心,给她顺毛:“老太太这会儿估计在看她喜欢的电视剧,估计等她睡觉前才会看到。” 苏恩哼了声,才不信他的狡辩,直接转过脸,拿后脑勺对着他。 “好了,正事说得也差不多了。”聂慎远耐着性子把她肩膀扳过来,一本正经地问:“真不回家?” 苏恩不高兴了,明明刚才已经被她成功把问题糊弄过去了,这人怎么可以又扯到这件事上去? 要拿这么伤感情的话题!作为跟她吵架的筹码!? 苏恩觉得搬回家这事她不能同意,赶紧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把眼泪汪在眼里,委委屈屈道:“我就是不想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把我哄回去,然后下次继续和你奶奶一起欺负我!你做梦没睡醒吧?我其实没见过男人吧?啊不,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你聂慎远一个男人?” 聂慎远给她气得笑了,换了他,是怎么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说掉眼泪,就能立马挤出两滴眼泪来威胁人。 这样的胡搅蛮缠,也只有苏恩才能做得出来。 实在拿她没没办法,他只得看了下手机时间,“行,不回也行,现在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晚上10点,聂慎远开车把苏恩送到宿舍楼下。 苏恩正接冯芝芝打来的电话,问她今晚什么时候宿舍。 苏恩唯在电话里含糊嗯嗯几声,挂断电话。 等车子停稳,就忙不迭解了安全带要下车。 “等等。”聂慎远把她叫住。 苏恩警惕,“干嘛?难道还要我付车费?” 男人撑着方向盘的那只手,仿佛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先打开看看?”他认真建议。 上面piaget的logo苏恩是认得的,不由得脸颊一红:“干嘛忽然送我东西?” 聂慎远说:“买东西送的。” 苏恩瞪他:“买什么东西,还送十几万的piaget啊?” 聂慎远:“马桶圈。” 苏恩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不情不愿地接过东西,恨不得跳起来咬他一口。 气闷地把盒子打开,她看到里面黑丝绒上躺着一块白金镶钻的女表,造型精致,考究,和聂慎远现在手上戴的那一块新表应该是一对的。 哦,原来是情侣表啊…… 难得见某人正经刻板工科男的外表下,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苏恩心里挺感动的。 下一秒,又悲从中来,心里又酸又苦。 谁有她苏恩可怜? 结婚两年了,才第一次正正经经收到丈夫送的礼物? 于是问:“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聂慎远没好气地问她:“过两天什么日子,记得么?” 苏恩想了想,认真回答:“世界艾滋病日?……国际残疾人日?中国法制宣传日——” 话没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干嘛又打我?确实就这两个节日了嘛……”苏恩郁闷了。 这位大爷难得有跟她耐心解释的兴致:“结婚纪念日都能忘了?” 苏恩瞪大眼睛,这么一说,她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确实过两天就是她和他结婚两周年纪念日…… 她有点惭愧,咬咬嘴唇:“对不起啊,我真的忘了。” 男人刻意把脸板的更严肃了些,一边气她没心没肺没良心,一边端着架子给她建议:“要是真的觉得歉意,可以亲一下做补偿。” 苏恩抿抿刚才被他亲肿的嘴唇,红着脸骂了句:“臭流氓,整天就想着这个!” 聂慎远双唇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看着她粉嘟嘟的一张脸又羞又气的模样,莫名手痒加心痒,伸手过去捏了一下。 “少动手动脚。”苏恩扭头看了看外面已经没什么人的宿舍楼,嘴里嘟囔:“快熄灯了,我得回去啦!” “……”男人握着她的那只手仍然不肯放人。 苏恩嘟着嘴,用眼神恶狠狠地驱赶他:还想干嘛?臭不要脸!快走快走! 驾驶座的男人眼睛里难得露出了一点温柔,又伸过手抱了抱她,薄唇在她额头轻轻摩挲了下。 “结婚两年,才第一次送你东西。”他嗓音低沉地说。 话里到底还是流露出了歉意。 这个寒冷的冬夜,苏恩的心变得忽然间暖暖的。 过了会,她才伸手回抱了他一下,犹豫了下,弱弱开口:“聂老师,我不喜欢你带那个最漂亮的女实习生……” 聂慎远:“好,明天就让其他医生带她,这样可以了么?” 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 苏恩阴谋得逞,这才得意洋洋地凑到他脸上,奖励地啄了下。 110.110章 :真是应了一句话,作孽 第二天是周五。 苏恩六点起床,去s医大旁边的湿地公园晨跑。 这两天沪城的空气指数是相当的好,没有雾霾,没有沙尘,中午还能看见湛蓝的天空偿。 苏恩在清晨寒风瑟瑟的公园走走停停跑了半圈,意外遇到方亦铭撄。 方亦铭的单身公寓就买在医院附近。 他今天穿了身黑色连帽卫衣,白色运动鞋。整个人高高瘦瘦,在公园晨跑人群中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大学男生。 “嗨!方医生,真巧嗳!”苏恩愉快地朝他挥了挥手。 经过昨天方亦铭帮自己摆脱老太太,苏恩觉得方亦铭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脾气臭架子大,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本以为方亦铭至少会看在他俩小时候那段渊源的份上给个面子,至少会礼貌地回应一下她的招呼。 结果那人仿佛没听见一样,直接加快脚步往前面去了,留给她一个傲气的背影。 苏恩:……妈蛋!眼瞎了么? * 苏恩一边腹诽,一边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调整呼吸。 跑完最后半圈,才换了方向,去她最喜欢的那家早餐店吃东西。 这个点早餐店非常热闹,来吃东西的都是附近上班的白领,只有拼桌才能强占到一席之地。 苏恩端着自己的餐盘四下张望,看到靠窗位置独自霸占着唯一一张空桌的年轻男人,正是前一刻无视她打招呼的方亦铭。 想不到方亦铭这样的高干子弟也这么接地气,会来这种地方吃东西啊? 苏恩厚着脸皮走过去,“方医生,你这里有人吗?” 方亦铭抬头:“没有。” 哦,苏恩赶紧在旁边坐下。 这人这回倒简单招呼了她一句:“早。” 苏恩:“……早。” 方亦铭的早餐口味相当奇怪,这么冷的天,他居然点的一份冰黑咖啡,司康、和一份青瓜三明治。 苏恩一边吃东西,一边想起过两天就要出这阶段的实习考核了,而方亦铭是他们这批实习生的教学负责人。 于是赶紧趁这个机会打探:“方医生,我们的出科考试成绩什么时候能出来?” “嗯,出来了。”方亦铭喝了口冰咖啡。 见苏恩一脸期待,他口吻平淡地继续:“虽然你常识性的错误还是很多,不过比之前那次考试进步了,及格没问题。” 苏恩松了口气,赶紧鸡啄米地点头:“谢谢夸奖哦。” 这也算夸? 方亦铭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些微表情,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的白金镶钻女表,他问了句:“阿远送的?” 一提起某人,苏恩不免臭美地翘了翘嘴角:“是呀!聂老师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好看吗?” 方亦铭:“……他眼光一向不错。” 当然不错了,连喜欢女人的眼光都跟他差不多。 真是应了一句话,作孽。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吃过早餐,两人一起从早餐店出来往医院走。 苏恩想着自己出科考试合格的事,禁不住地眉开眼笑,还帮着冯芝芝顾元东他们问了下考试成绩,想了想,又得寸进尺地把杨晓苑的成绩也一并问了。 方亦铭拿手机查阅了下,不咸不淡一一告诉了她。 “谢谢方医生。”苏恩十万个感激,只差没给他鞠躬了。 “不客气。”方亦铭冷冷淡淡看着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她穿着鹅黄色的毛衣,像只……小蜜蜂一样,嗡嗡嗡地飞在他旁边。 不知不觉,他情绪好像也被她感染到,有股莫名的愉悦感,导致说话语气也变得轻松随和起来。 苏恩则边走边忙着把成绩用微信发给冯芝芝和顾元东。 她今天头发扎成马尾,刘海齐齐梳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有一绺碎发顺着动作调皮地滑了下来,在她细致的眉眼之间来回晃动。 方亦铭停下脚步,忽然有股鬼使神差的冲动,想替她把头发捋到耳朵后。 下一秒,视线里一辆白色奔驰在前面停车坪停下。 奔驰缓缓停进车位,驾驶座门打开,里面的年轻男人从上面下来。从容俊雅,风度卓然。 “你们两个怎么凑在一起的?”聂慎远看到方亦铭和苏恩,露出意外的表情。 “吃早餐时遇到的。”方亦铭平静地解释一句。 与之同时,不动声色将手缩了回去,慢慢放回了裤袋。 苏恩毫无察觉,一蹦一跳跑到聂慎远身边,“聂老师,我在跟方医生打听我的出科考试成绩,这回我没挂科哦!” 聂慎远拍拍她的头:“严师出高徒,你得先谢谢亦铭。” 方亦铭淡淡一笑,无视掉面前正在秀恩爱的两个男女。 * 中午下班前,苏恩手机收到一则微信消息提示: 花田农妇已经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 居然给她通过了?果真是谜一样,抖m又傲娇的老太太啊! 苏恩一边默默吐槽,一边顺便逛了逛老太太的朋友圈。 老太太的朋友圈内容还挺时髦丰富的,大部分是晒自己养的各种花,还有各种养生知识,各种心灵鸡汤,以及一些时政新闻,居然还有几个小鲜肉男明星的动态。 同时,老太太还是个优雅的美食控,经常发一些吃吃喝喝的照片。 苏恩逛完老太太的朋友圈,很识相地把老太太最新的几条更新一一点赞。 做完这一切,她的朋友圈也有新朋友给她点赞了。 这个人居然是——老太太! 老太太很给面子,也投桃报李地给她昨晚更新的那条晒聂慎远送的手表的照片点了赞。 貌似也是个不错的开端呢? 苏恩很得意,琢磨应该用什么样礼貌又不失乖巧的开场白,跟老太太进行冰释前嫌后微信第一句对话时,忽然来了条新消息。 顾元东发来消息说他换了新手机,之前旧手机里保存的表情包全都丢了,现在急着和别人斗图,要苏恩赶快贡献出自己的表情包。 众所周知,微信上死党之间有很多重口味的表情包互相分享收藏。 而苏恩收藏的表情是出了名的丰富,所以顾元东要更新表情包,第一个想到了她。 这简直so-easy的事,苏恩很痛快地从自己的手机图库里精心挑选了20多张发给顾元东,总之怎么变1态怎么重口味怎么黄1暴怎么来。 发完后,苏恩等了五分钟,开始纳闷为什么顾元东居然没吱一声。 难道是这些表情图口味太淡,所以顾元东不感兴趣吗? 一咬牙,索性拿出自己的压箱底的一套bl漫画十八禁表情包,尺度属于挑战正常人极限的那种。 这么一口气哗哗全给顾元东发了出去。 结果顾元东还是没吱声。 苏恩奇怪了,又反复研究了下自己刚才发的几十张表情图,感觉明明已经很重口了,为什么顾元东那么没反应呢? 直到她看到对话框最上方的对方昵称…… ——花田农妇。 原来刚才那么多重口味图她全都手滑发给了老太太! 苏恩闭上了眼睛,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从脚趾甲涌到了头发丝。 下意识地第一个反应是迅速将消息撤回。 系统冷冰冰提示:消息发送时间超过2分钟,不能撤回。 怎么办怎么办?苏恩有股想要仰天咆哮的冲动,觉得自己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白,不知道该怎么向老太太解释这件事。 被盗号了?手机是朋友在玩? 苏恩手指颤抖地打了一行字发过去:“奶奶,刚才的事是误会,你听我解释!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消息发送失败——老太太直接把她拉黑了。 111.111章 :苏恩只得咬他,骂他,浑身都是小女人的矫情(二更) 聂慎远中午下班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眼泪汪汪的小妻子。 “聂老师,我好像又惹祸了。”苏恩期望着聂慎远能出面解决她十几分钟前做的蠢事。 “怎么了?”他还算淡定,把苏恩拉到旁边沙发上坐下偿。 苏恩不知道自己形容了,硬着头皮把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吧……撄” 聂慎远漫不经心接过,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了几下。 屏幕上花花绿绿闪过的十八禁gif图片,长眉不由攒紧。 苏恩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他:“怎么办啊?你奶奶把我拉黑了,我在她心中的猥琐形象还能挽回吗?” 聂慎远:“……” * 老太太中午被聂父接回聂宅,本来心情愉悦地和两个儿媳妇聊天,;冷不丁被苏恩那通重口味图片轰炸,吓得当场血压升高,吃了平时两倍剂量的降压药才稳了过来。 下午下班后,苏恩跟着聂慎远回聂家给老太太解释。 聂家,傅瑜,聂慎远的二婶婶,还有聂慎远两个姑姑都在。 沙发上,老太太板着脸听完苏恩的解释,冷着脸一言不发。 苏恩灰溜溜埋下头:“奶奶,中午的事是个误会,那些图片……是我发错了,您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老太太冷笑:“原来你也知道我会生气啊。” 苏恩听这话的意思不对,赶紧求救地去看聂慎远。 老太太瞧着她的小动作,气得一拍桌子,然后开始数落:“你个姑娘家居然发些那种图片,什么男人和男人抱在一起……简直不堪入目!你的家教呢?读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 傅瑜也跟着帮腔:“恩恩,你这回做得确实不妥,结了婚的人,就应该自重一点。” 苏恩扯扯嘴巴,心想:好大的罪名呢,真吓人。 老太太见她死犟死犟的,心里更加来火,“你再看看小六子几个堂兄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涵养?整个聂家,就没有你这样不规矩的人!你给我听着,今天哪怕小六子给你求情也没用,你现在就去书房给我反省,不到晚上12点不许睡觉,好好反省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众目睽睽,苏恩咬着嘴唇,脑子里转得飞快。 下一秒,她计上心来,眼珠忽然往上一翻,随即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叫一声:“哎呀!我头好晕,我喘不过气来了!” 说完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挺挺往下一倒,“咚”地一声就往地板上栽倒。 旁边聂慎远反应迅速,在她脑袋撞到地板上前一秒,一把将她接住。 老太太问:“怎么回事?” 聂慎远斟酌着解释:“……奶奶,她最近……心脏不太舒服,不能受刺激。” 老太太今天是想出口气,把疯丫头吓一吓,谁知道还没动真格,她竟然就晕过去了。于是有些怀疑苏恩是装的。 于是重新又坐了回去,板着脸冷冰冰地对傅瑜道:“你看看她是不是在吓唬人的。” 傅瑜也怀疑苏恩是装的,走过去,在苏恩人中上狠狠掐了一下,竟不见苏恩有任何动静。 聂慎远语气严肃担忧地跟老太太详细说明苏恩的“病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苏恩没想到这人撒谎起来这么炉火纯青,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简直恨不得跳起来给他点个赞,然而记得自己还在装晕,只得一边把眼睛眯起一条缝,从睫毛缝里偷看他的反应。 下一秒,腰上就被他掐了一把。 苏恩吃痛,只好乖乖闭上眼睛,直挺挺地躺在他怀里继续装晕。 聂慎远抢在老太太质疑前又扔出一句话:“最近实习工作强度太大,心脏负荷不了,更加不能刺激她,不然……” 他眉宇拧紧,没有继续说下去,剩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老太太将信将疑,到底不好再刁难苏恩,让孙子先把自己媳妇抱回楼上,好好休息一会儿。 * 苏恩被堂而皇之抱回楼上聂慎远从前住的房间,放到床上躺下。 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了,她才睁开眼,飞快四下看了看,劫后余生地拍拍胸口。 床边,聂慎远看了她一眼:“这会儿才知道后怕,真是个傻大胆。” “我不傻,我这可是急中生智。”苏恩十分认真地强调。 “嗯,你不傻。”他点点头,却是一本正经道:“装得还挺像,刚才我都以为你是真晕了。” 笃笃两声敲门声,两人赶紧安静下来。 刘姨在外面问:“小苏不要紧吧?要不要送医院去检查检查,老太太不放心。” 聂慎远轻咳两声,“我看着就行,她休息一会就好。” 刘姨放心地走了。 门外又恢复了安静。 苏恩讪讪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我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谁叫你奶奶火气那么大!万一真叫我去书房反省到12点才准睡觉怎么办呢?” 聂慎远笑笑,手指在她后脑勺上按了按,“痛不痛?刚才撞在茶几上那一下不轻。” 苏恩摇摇头,又很担心地问,“你说我不会被撞傻了吧?” 聂慎远考虑了一下,“似乎没有比从前更傻。” 苏恩瞪他,气道:“我今天可是把你奶奶得罪狠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必须得夹着尾巴过日子才行,不然给她抓到我的把柄,肯定会吃了我不可。” 聂慎远伸手拍拍她的脸:“今天让我配合你说谎骗奶奶,改天再和你算账。” “怎么算帐啊?难道你也要我去小黑屋反省?”苏恩不服气地哼了声。 他低头,薄唇碰了碰她的嘴唇:“当了这么久的和尚,难道不应该考虑让我讨回点利息?” “讨你个头!”苏恩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开始想些不纯洁的事了,气闷地扭开脸。 聂慎远继续逗她,嗓音压低了些,“你说的哪个头,上头还是下头?” “聂老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呀!”苏恩脸刷地一下红了更多,手指戳着他的额头骂他。 聂慎远手指抵住她的嘴,低声道:“你过分了啊!这么大声是要让楼下的人都知道你刚才在装晕吗?” 苏恩只得咬他,骂他,浑身都是小女人的娇媚和矫情。 聂慎远搁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紧了紧,直接把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吻住。 苏恩被他吻着,身体不自禁往枕头上仰。 男人随即欺上来,搁在她腰间的手沿着她衣摆往上推,来到毛衣里,稍作停留便直接往上。 苏恩身体缩了缩,双手无助地环住他脖子。 双唇相贴,彼此间的呼吸和气息都纠缠在一起。 苏恩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在男人干燥粗砺的掌心里被他轻轻摩挲着,从他骨骼雅致的手掌,再到他每根修长有力的手指…… 他从德国回来这半年,两人有几次擦枪走火。 之后每次箭在弦上,都因为苏恩怕疼而作罢。 现在这番久违的亲热,彼此都有些动情。 聂慎远是有正常反应的男人,这样的亲密,实在太折磨人。 视线灼灼地望着怀里漂亮又娇俏的小妻子,他全副身心都想要她的身体。 苏恩陷进他深沉的视线里,感受到男人干燥的大手一路下滑。 苏恩身体忍不住颤栗。 男人的手指来势汹汹,从一根变成两根…… 苏恩从来没有过这样陌生的经历,身体在他怀里弓成了虾米。 “喜欢么?”他喘着气咬住她的耳垂,姓感的嗓音在她耳后那片肌肤拂动。 “我不知道……”苏恩脑子里仿佛煮粥一样沸腾起来,昏昏沉沉的,声音娇嗲又软绵绵,带了几分哀求,只是胡乱地摇头。 聂慎远眼眸变得愈发浓烈,重新吻上了她的唇,手掌重重地柔了几遍,几乎要把她拆卸入腹。 苏恩心脏不能自抑地跳得快要疯了,几乎是魂飞魄散一样瘫软在了他怀中。 112.112章 :他的节操和道德都去哪儿了? 在老太太和聂家其余人面前,苏恩装病的戏还得演足。 晚饭也“虚弱”地说不舒服没胃口,最后是被聂慎远抱着离开聂家的。 连老太太也奈何她不得。 晚上9点,车子从聂宅大门开出来时,苏恩还一副病弱极了的模样,窝在副驾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偿。 聂慎远看着她,带了点戏弄神色:“行了,不用装了。” 小狐狸凶起来的时候张牙舞爪狐假虎威到处咬人,一看势头不妙,立马能屈能伸,瞬间当缩头乌龟。 副驾上,苏恩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确定车子已经开出聂家,才放心地睁开眼睛,长长松口气。 要不是车里空间有限,她现在真想欢快地打几个滚。 以此纪念她和老太太之间这一战蒙混过关的赢面,真叫一个快活和得意! 再看旁边开车的男人,苏恩觉得这人从来一本正经孝顺懂事,今天居然配合她演戏骗老太太,态度简直太端正了,这个时候自己也必须要说点好听的给他听听才行。 这叫投桃报李。 于是赶紧卖乖地抱着他胳膊,“聂老师,你真好!” 聂慎远把脸转开,慢条斯理道:“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这回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不许再有下次!” 苏恩哼了声,噘着嘴:“知道,知道了,我以后会很老实的!” 聂慎远不饶她:“求我一句就算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苏恩再冷哼一声,认真道:“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对我好,我都记着的呢!只是你对我这么好,记得要一直这么好才行呀!” 聂慎远腾出一只开车的手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我护得住你。” 苏恩心里甜滋滋的,问他:“那你说我这病得装几天才行呢?” 聂慎远:“奶奶年纪大了,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好吧。”苏恩懂事地点点头。 折腾了几小时,她只顾装病,晚上还没吃饭呢。 看到车子快到前方路口,赶紧提醒:“等会儿在我们学校外面那家烧烤摊那里停,我得带点吃的回宿舍。” 男人顿了下,语气清淡地提议:“这么晚了,今晚回家吧,嗯?” 苏恩咬咬嘴唇,清楚明白地看到他眼睛里某种隐晦的暗示。 君子动口不动手,某人最近和她独处时经常“动手”。 以前大家还是保持纯洁的男女关系时,他表现得还算克制。 自从她被迫帮他“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之后,这人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性子,开始原形毕露,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尤其是今天在聂家楼上房间里,她当时被他亲得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现在那些画面闪过。 房间的床上,她的脸颊蹭着男人健硕的胸膛。 感觉到他姓感的声音,呼吸,都忽轻忽重灌在她耳朵里,最后,身体感官里只剩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她身体最羞羞的地方…… 苏恩心虚地埋下头,不敢去想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又一幕,小声拒绝说:“晚上我得回学校,明天一早,顾主任叫我跟她一起上手术。” 聂慎远刚才还勾起的嘴唇瞬间微微下沉,淡淡“哦”了声。 看吧!苏恩就知道,也终于彻底弄清楚这人的狗德性。 平常看起来一本正经清心寡欲,私底下到了某些特定场合,就跟想啃肉骨头的狗差不多。 你丢给他一根骨头,他就摇着尾巴追得可欢了; 反倒是你好心喂他肉,他倒还拽了起来,一副他是你大爷的感觉。 苏恩开始反省,自己之前会一直被聂慎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大概就是把肉给他丢多了,把他惯出毛病了。 所以眼下,苏恩觉得自己坚决不能喂聂慎远肉骨头。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城市的另一端。 沪城的冬天已经来临。 方亦铭结束完今晚又一场失败的相亲,回到自己位于医院附近的单身公寓。 在跑步机上运动了二十分钟,他洗了澡,照例倒了杯红酒给自己,喝完酒就清心寡欲地开始入睡。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以前温市郊野小河边,拉着他衣角,扎着羊角辫,一口一个叫着他小方哥哥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教堂里,她穿着婚纱,温柔又羞涩地站在他身边,正接受牧师和亲朋好友的祝福。 牧师问完誓词,宣布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方亦铭低下头,微笑着要吻上她的唇。 下一秒,洁白头纱下的小女人突然好奇问他:“小方哥哥,我是聂老师的妻子,好像不能嫁给你的啊!” 他:“……” 然后,聂慎远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抢婚,伸手要把她带走。 小女人两头为难,最后只得对他说:“小方哥哥,不如你和聂老师先比赛一回吧?” …… 方亦铭冷不丁从梦里惊醒,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昏黑一片,外面的城市已经陷入午夜的安静。 他到底都在想什么? 怎么会做这种乱七八糟的梦? * 第二天,方亦铭照常早起。 他这两年工作忙,通常晨跑没时间的情况下,都在家里的跑步机上完成。 今天仿佛鬼使神差一样,他选择了出门,然后掉头往湿地公园的方向。 这个点晨练的人不多,苏恩穿着件红色薄外套的身影,在晨风中格外醒目。 “早。”方亦铭主动招呼了句。 苏恩回头见是他,受宠若惊极了:“方医生,怎么又遇见你了?” 方亦铭:“……” 他顿了顿,简单解释了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住这附近,晨跑地点随机。” 苏恩:“哦……所以好巧啊。” 方亦铭随意问她:“跑了多久了?” 苏恩歪头看了下手机的运动app,“0.5公里。” 跑半公里就累成这样了? 方亦铭望了望前方:“还行么?一起跑两圈。” “没问题!”苏恩禀着不服输的个性,爽快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湿地公园这边的人工湖是一公里一圈,方亦铭其实不信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苏恩能坚持完两公里。 事实上苏恩的耐力和意志令他惊讶。 像是在挑战他刚刚的轻视,接下来苏恩跑得相当坚持。 中间一段距离时,她还一口气加速跑到他前面,不忘回头得意洋洋地朝他示威。 方亦铭想笑,唇角扯动了下,又顿住, 到达终点时,对比他的面不改色气定神闲,落后一大圈的苏恩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时候,她还不忘拍了句马匹:“方医生,你好厉害!没想到你体能这么好啊。” 晨光下,她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再往下是一张漂亮娇俏的脸,皮肤白皙光洁,眉毛不浓不淡,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的灵动……完全符合方亦铭对女性的审美。 昨晚那个梦忽然从心底浮上来,方亦铭克制着收回思绪,回答得很谦虚:“一般般吧。” 然后,苏恩就一脸期待地说了句和昨晚梦境里一模一样,同时让他五雷轰顶心理防线瞬间崩溃的话:“不如改天你和聂老师比赛一次吧!” * 一起出了公园,苏恩挥手对方亦铭告别,然后脚步轻快地往仁华医院大门方向走。 前面医院大门处,聂慎远的那辆白色奔驰缓缓减速。 驾驶座车窗降下,露出里面男人英俊的侧脸,他朝跑过去的苏恩拎了拎放在副驾上的一份早餐。 苏恩乐颠颠地跑过去。 一边跟聂慎远说了句什么,然后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白色奔驰重新启动,缓缓开进了医院大门。 方亦铭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原本,他还想请她吃个早餐。 深吸了口气,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现在这种心态是怎么回事? 惦记着自己最好朋友的妻子,还一天比一天不能自抑。 他的节操和道德都去哪儿了?离家出走了么? * 早查房后,苏恩回科室的路上,被一个女人叫住。 苏恩回头,认出女人是前些天收进院的36床。 36床的女人姓何,小学老师,结婚四年就已经有三次人流史。 至于人流原因,前三次怀孕都怀的女孩,而她丈夫和公公婆婆一直想要个儿子。 女人这一次怀孕18周,胎心未稳,暂时被送来住院治疗。 女人护着已经鼓起的肚子,欲言又止:“小苏医生,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个忙?” 苏恩奇怪了:“什么忙,只要我能帮的一定,你说吧。” 女人递上手里的b超报告,指着上面扫描图里一截又长又粗的东西问:“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是什么?” 苏恩一下子就懂了,这女人应该误会这是胎儿的生1殖器,于是解释:“这个是胎儿的脐带。” 女人哦了声,犹犹豫豫道:“那你能不能帮忙看看,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恩赶紧摇头:“不行,医务人员不能鉴定胎儿性别,我们是有规定的。” 女人哀求:“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再熬两年我就是高龄产妇了,这一胎要是再是女孩,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趁现在孩子还小,你能不能告诉我b超结果,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苏恩坚持:“真的不行,我不能违反规定。” 女人眼底泪花一闪,不顾是在病房走廊,直接咚地一下就跟苏恩跪下了。 苏恩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手忙脚乱地叫她起来。 女人死都不肯,把苏恩当成救命稻草,眼泪不断地求着:“小苏医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如果是女孩,我就偷偷把它打了,没人会知道的。” 同为女人,苏恩实在没法理解36床自己身为现代女性,还是人民教师,都还迷信重男轻女这些封建糟泊,她自己难道不也是个女人吗? 苏恩没办法,只得说:“通常情况下,18周的胎儿生1殖器就黄豆那么大小,有时候肉眼还是能看得到的。” 女人赶紧在b超报告上仔细检查,显然没看到苏恩说的黄豆大小的东西,于是失望地问:“有没弄错的可能?” 苏恩没法直接告诉她残忍的真相,她这一胎怀的仍然是女孩。 只得含混道:“女孩弄错比较多,因为现在还不到20周,有的胎儿睾1丸还在腹腔里没下来,所以不容易看见。看不见的,就当女孩。男孩么,如果看见就在那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苏恩找了个借口匆匆开溜,没法再跟她具体说了。 * 几千年的封建思想实在害人不浅。 苏恩回到科室还在感慨,为什么有时候最重男轻女的往往是女人自己呢? 忽然暗自庆幸她爸是个好爸爸。 从小她没少听见身边三姑六婆撺掇苏大富再娶个老婆,女儿始终是泼出去的水,不然以后几亿的家产岂不是要便宜了外人? 苏大富当时乐呵呵答复哪些人:“女儿怎么了?儿子女儿不都是一样么?恩恩就是我的心头肉,我的所有家产都是她未来的嫁妆。” 中午下班前,苏恩接了个电话。 刘姨打来说老太太来医院了,叫苏恩下去一趟。 苏恩唯恐老太太是来找她清算前两天她装病的事,战战兢兢发了条信息给聂慎远求救,才灰溜溜下楼。 医院外,停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 老太太坐在后座,脸色还算和善。 “奶奶,您怎么忽然过来了。”苏恩磨磨蹭蹭走过去,脑子里飞快计算老太太今天会怎么对付她。 结果老太太瞧她一眼,却是道:“上车吧。” * 半小时后,苏恩被老太太带去沪城一家部队医院。 老太太的私人关系,不用挂号,直接走特殊通过就诊。 接诊室内,医生是个满头银发的女大夫,看起来很厉害的模样。先是搭了苏恩的脉搏,仔细研究一番,然后又换了一只手。 旁边,老太太早按捺不住,“徐医生,怎么样?” 徐医生笑道:“聂老太太,放心吧,您孙媳妇身体没有大问题,平时注意少熬夜,少挑食,多吃些蔬菜水果就行。” 苏恩吓了一跳,直以为老太太动真格,为拆穿她前两天装病,还真请了个医生过来? 苏恩正飞快琢磨着等下要怎么圆谎,结果就听见老太太失望地感慨一句:“哎!我还以为是有消息了呢!” “奶奶,什么消息啊?”苏恩胆颤心惊地问。 老太太狠狠瞪她一眼。 徐医生笑着道:“老太太,这种事急不来。小姑娘年纪还小,我等下给她开些容易受孕的药,慢慢调理吧。” “……”苏恩再笨的脑子这下也明白过来。 原来老太太以为她假装没胃口不想吃饭,是怀孕了…… 113.113章 :主动投怀送抱 从医院出来。 老太太觉得医生开的中药还不够,又去药房,准备买一些备孕调理身体的维生素补钙产品之类。 药房柜台,老太太专心跟药师咨询偿。 药师看了看她们一行几人,又是司机又是保姆的架势,笑着问:“老太太,是要准备给孙媳妇备孕么?撄” 苏恩:“……” 赶紧低头把自己从脚趾头打量到平坦的小腹,她哪里像是准备生孩子的女人了? 又听老太太问:“有什么推荐的?” 药师打量了下苏恩,最后推荐了两种药。 老太太从刘姨手里接过老花镜,拿起药盒仔细研究说明书。 苏恩赶紧弱弱地声明:“奶奶……我还没毕业……” 老太太直接回她:“你多大?小六子多大?” 苏恩低头。 老太太继续炮轰:“你等得起,小六子等得起吗?” 苏恩再低头。 老太太又总结一句:“再说就算你现在没毕业,提前准备一下也没坏处。” 哦……苏恩郁闷地埋下头。 话是这样说,可她还是觉得怀孕生孩子,是一件很遥远的事。 以前宿舍卧谈会时,大家也讨论过将来计划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要宝宝。 苏恩的计划是至少二十六七岁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她才二十二岁,人生才开始踏入社会的第一步,还想多享受几年青春,不乐意那么早把自己拘泥在家庭、孩子、奶粉、尿布之间…… 老太太却已经开始为她怀孕生孩子的事提前张罗了…… 真是好烦恼。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的办公室。 还在午休时间,苏恩拎着两个装满药瓶药盒的袋子进来,结果某人不在。 老太太今天不止给苏恩准备了一大堆各种维生素补钙补锌产品,连聂慎远的那一份也没忘记。 苏恩一屁股窝在沙发上,托着下巴认真思考。 正好趁这个时间,考虑等会儿该怎么和聂慎远商量要孩子这个问题。 苏恩不知道聂慎远计划什么时候要孩子,毕竟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不过老太太说得也不是全部没道理,聂慎远今年三十一,和他同龄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就算她明年一毕业就怀孕,怀孕n个月之后再生,等孩子会叫爸爸的时候,聂慎远起码都快三十三了。 确实是迟了点儿。 苏恩在心里权衡利弊,忽然想起早上碰到的那个37床女人。 就像她没法理解,37床为了满足丈夫和公婆的封建思想,要一个儿子的传宗接代,宁愿引产三次女婴,也要生个儿子。 现在这种事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苏恩才有点感同身受起来。 如果将来有一天,她肚子里真的有了属于她和聂慎远的宝宝。 看着那颗小豆丁一天天发芽、生长、十月怀胎,然后呱呱坠地…… 孕育生命,本来就是一件神奇又神圣的事。 女人会因为爱情变得勇敢而坚韧,有时,又会因为勇敢而有点犯傻。 苏恩试图说服自己,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某人熟悉的脚步声。 忽然玩心一起,苏恩猫着腰躲去门后,想把自己刚才的决定告诉给某人,给他一个惊喜。 脚步声愈近,等办公室的门一被推开,苏恩想也没想,就一把跳到聂慎远身上。 “surprise!” 聂慎远身上白大衣没来得及换下,一派禁欲又从容,清冷不可侵犯的模样。 看到苏恩扑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将她接了个满怀。 苏恩双手挂住他的脖子,不忘凑上去,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才得意洋洋地问:“有没有觉得很幸福?大美人今天主动投怀送抱哦!” 然而,聂慎远抱着她的手僵了僵,薄唇抿了抿,表情有些奇怪。 苏恩纳闷,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今天怎么了? 最近他就跟没吃饱饿狼一样,按照他的德性,怎么也应该立刻关上门回吻她,然后趁机占点便宜才对啊! 随后,越过他的肩膀,苏恩这才看到门外还站着几个人。 怎么还有人!!! 匆匆一眼,苏恩没瞧清楚门外一共多少人,分别是什么人。 是模糊记得有聂慎远的老师王教授,心外科的张主任,还有医院的侯院长…… 苏恩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无地自容地把脸藏进聂慎远的怀里,狠狠掐了他一下。 聂慎远反应很快,大大方方伸手搂过她站稳,然后跟门外的教授专家,医院领导们介绍:“这是苏恩。” 这帮老教授们好像知道得更多,都十分理解地笑了笑。 侯院长还很懂地笑道:“原来小聂不方便啊,那我们就不打扰年轻人了,事情就改天再谈。” 连平常严肃不苟言笑的王教授临走前也打趣了他俩一番。 苏恩可是预谋将来要留在心外科的,赶紧笑嘻嘻地跟未来boss打招呼:“王教授,您好。” 王教授笑:“好好好,小姑娘居然还认得我这个老头。”又问她:“接下来定科实习想好去哪个科了?” 苏恩信心满满:“当然是选教授您的心外科了,我想和聂老师一个科室。争取以后实习结束时,最好我能留院!” 王教授乐呵呵道:“不错,看来明年我们小聂的爱情和事业就一起开花结果咯!” 教授专家们一一离开。 苏恩才恨恨瞪聂慎远:“都怪你,害得我出糗!” 聂慎远腾出一只手把办公室门关上,拍拍她的头:“你自己没搞清楚状况就扑上来,这也能怪我?” “我不管,反正都怪你!都怪你!”苏恩无理取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两人黏糊一阵,苏恩又才指了指沙发上老太太买给他俩的药,“喏?奶奶买给我们的。” “什么药?”聂慎远挑眉。 “你自己看嘛……”苏恩不乐意直白提起那件事。 聂慎远随意从袋子里拿起一盒,看了下药名,瞬间就懂了。 “这么急着要孩子?”他一笑,很不正经地将手揽住她的腰,不轻不重地揉捏一把。 苏恩吓了一跳,唯恐外面经过的护士听见,连忙往后一缩:“你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聂慎远敏捷地抓住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是你自己先送上门,接着又提起生孩子的事,现在倒骂我不正经?” 热热的气息吹在苏恩耳后那块肌肤,偏偏男人还恶意地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苏恩口干舌燥,恼羞成怒道:“聂老师,这是在办公室!在办公室!” “哦,那你的意思,回家就可以?”聂慎远不气不恼,缓缓问她。 不要脸的臭流氓! 苏恩知道说不过他,索性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了过去。 聂慎远微一皱眉,索性低下头去噙住她的唇,温柔绵长地密密吻了起来,一双大手也不规矩地四处活动。 一个绵长又细致的热吻结束,两人面对面窝在沙发上腻歪。 聂慎远忽然问:“苏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苏恩想了想,“我喜欢龙凤胎,最好能一口气男孩女孩都有那种。” 这口气……真不小! 聂慎远把玩着她的一绺头发:“真巧,我也一样。” 苏恩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天天在妇产科看到那些生孩子的女人都疼得要死要活,顺产要侧切,剖腹产也好疼……生孩子好辛苦的。聂老师,要是你能生就好了。” 聂慎远:“……” 这是什么话? 咳嗽两声后,他才没好气一句:“不好意思,我不能生孩子,但是我能让你怀孕,你能么?” 114.114章 :让人又气又无奈……却又可爱的女人 “聂老师,你这是在耍流氓知道吗!”苏恩不知道自已现在的语气有多娇嗔。 聂慎远轻咳一声,一句“流氓”,莫名把他身体里的火勾了出来。 之前一直将就着她的感受,怕她疼,才磨蹭到现在都没落实。 现在老太太每天耳提面命,让她搬回家住的事,怎么也不能拖下去了偿。 是以,聂慎远现在满心思忖的都是,“今晚一定要做”的决心。 苏恩哪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手指卷着他白大衣的领带玩,小心翼翼问他:“聂老师,你难道很喜欢孩子吗?” 聂慎远很认真地想了下,“我当然喜欢孩子,不过前提是有人每次都临阵脱逃,你觉得这样能有孩子么?” 苏恩很不好意思,扭捏一阵才嚅嗫着说:“可是我真的很疼嘛……最多下次我再坚持一下咯……” 两人在沙发上一阵腻歪,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敲响。 苏恩赶紧坐端正,聂慎远整理了下衣服,站起身,“进来。” 肖琳敲开门,看到里面的情形愣了一下,走进来:“聂老师,王教授叫我把这份文件送过来给你。” 说话间,肖琳飞快瞟了眼苏恩。 已经撕破脸的朋友这样碰面,苏恩为免尴尬,低着头,假装玩手机。 聂慎远表情已经变成了人前的一本正经,接过文件,“好的,谢谢。” “那聂老师,我先走了。”肖琳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前,不忘关上门。 等肖琳一走,苏恩才问:“肖琳怎么到你们科了?” 聂慎远坐下来,翻开肖琳送来的那份文件:“肖琳在心外实习这几个月,各项综合考核都是最顶尖的。现在张主任和王教授都很看好她,把她列为心外科的重点苗子培养。” 苏恩一下子就敏感抓住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 仁华博士研究生一把抓,本校的本科生能在这边留院的名额,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最后只有两个能留下来。 也就是说,肖琳会是未来留院里两个人之一? 看到自己的对头混得这么好,苏恩有点不开心,“所以肖琳以后会留院咯?可你明明知道她和我的恩怨,她之前还在朋友圈故意讽刺我……” 聂慎远头也没抬:“肖琳的各方面资质的确是你们这批实习生里最优秀的,选择让她留院,是科里一致通过的决定。” 苏恩噘着嘴,沮丧地问:“可我好歹是你老婆,留院名额这事你怎么就知道优先外人,都不考虑下我呀?” 聂慎远皱了下眉,正色看着她:“苏恩,公是公,私是私,我希望你能分清楚。我们这一行是对病人的负责,肯定要择优录取。如果你实习这么久,抱的心思就是最后能暗箱操作走后门,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这也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哦……”苏恩无从反驳。 她觉得聂慎远根本没了解她的意思,根本什么都不懂! 可是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自己有多少斤两她最清楚不过,就算没有肖琳,最后也会是其他人,怎么也轮不着她。 苏恩垮下肩膀,一个人生闷气。 聂慎远察觉到她不高兴,只得放下手里的文件,用手摩挲她头顶的发,低声开导:“这一行有多辛苦,你这些日子实习应该也体验过了。其实从私心出发,我还是希望你接下来继续考研,硕士专业可以选药学、生物医学工程……或者留校做讲师,那样会比较轻松一点。” 他的语气是怜惜的、劝导的,却也是不容商量的。 苏恩埋着头,沉默半天:“我是为了你才选择我根本不喜欢的医科,难道我辛辛苦苦读了五年本科,就是为了以后跟其他上班族一样,每天在办公室混日子等下班吗?” 聂慎远沉默了会,又平静地开了口,“那就不要做外科。外科工作强度很多时候男人都承受不了,我不想以后我们都一样忙得没时间顾家,还有你刚才说要孩子,难道你希望孩子将来身边没有父母陪伴?所以,就算你想成为医生,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定科实习选个相对于轻松的科室,这样可以了吗?” 似乎,他又让了很大一步。 苏恩怔怔看着他,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表情。 他说外科很累,女孩子不适合,她当然知道。 可她一直以来的努力方向,就是追上他的脚步,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即便她知道自己压根不是做医生这块料,可她真的非常非常努力了。 苏恩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反驳,却最终找不到任何底气。 原本甜蜜的气氛渐渐变得僵冷。 聂慎远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句什么,冲淡现在不愉快的气氛。 同时,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苏恩没曲解他话里的意思。 只是话没说出口,苏恩已经默默转过身背对着他。 苏恩觉得心脏位置一阵难受。 原来,她想要追上他脚步声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傻傻的努力。 她沾沾自喜规划了一个与他有关的美好未来,聂慎远,却并不认同她的选择。 这真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苏恩,”聂慎远握着她的手腕,手劲有点大,“抱歉,我忘了顾及你的感受。” 苏恩听不进去他的道歉,默默站起了身体,“不用道歉,你说的没错,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她丢下一句,然后负气离开。 被人看不起算什么?反正连老公也看不起你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肖琳送完文件出来,直接去了肝胆外科。 顾元东才值完一个大夜班,正在护士台那边和几个小护士插科打诨,回头看到她,小跑过来。 肖琳把自己之前在肝胆外科实习时做的笔迹给他,“就这些,全都在这了,你有不懂的地方,微信上问我吧。” 顾元东接过翻了翻,笑嘻嘻说:“谢了啊,改天请你吃饭。” 肖琳微笑:“不客气……” 她微微踮了踮脚尖,试探:“本来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苏恩和杨晓苑的原因和我疏远呢……” 顾元东也不拐弯抹角,倒是感慨:“你们女人真麻烦,三天两头吵架冷战,我是搞不懂了。” 肖琳抿了抿唇,笑着问他:“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啦?脑袋里还想不少事呢。”” 顾元东颇为得意:“我一直就很成熟好不好?就说杨晓苑吧,以前和苏恩关系差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又好得跟什么似的,鬼知道她俩什么时候又会翻脸。” 他翻着肖琳做的笔记,忽然指着一处问她:“这里什么意思?今天早上查房,我就被点名问了这个。” “哦,这个啊!”肖琳站到他旁边,解释说:“这个是肝穿刺活检,示假小叶形成,就是肝硬化最可靠的特征。” 两人在走廊上靠墙站着,头挨头,看在路过的人眼里,姿势尤其亲密。 杨晓苑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杨晓苑和肖琳一直就是死对头,看到这一幕瞬间心火骤起,直接把手里买给顾元东的午餐往他身上扔过去。 顾元东没防着被袋子砸了一通,“杨晓苑,你今天有毛病吧?” 杨晓苑冷笑:“对啊!我有狂犬病,你有本事来咬我啊!” 说完转身就走。 顾元东又气又怒摸不着头脑,连跟肖琳打声招呼也顾不上,还是没脾气地追了上去,“喂,你跟我说清楚!你又在气什么?” 杨晓苑不理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远了。 剩下肖琳独自留在原地,神色冷然。 * 楼层洗手间。 肖琳躲在里面接家里人打来的电话:“……爸,我实习留院的资格差不多定下来了。” 电话里的家人操着口音问她:“哦,涨工资么?有钱拿么?” 肖琳:“……” 肖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了电话,然后像疯了一样开始诅咒自己的父亲。 那个从她读大学开始就跟吸血鬼一样,好吃懒做隔三差五问她要钱的男人,愚昧又贪婪,自私又没用。 肖琳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从洗手间格子出来时,已经面色如常。 外面,两个女人正站在洗手池那里唉声叹气,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另一个中年女人,应该是她的亲属。 出于职业习惯,肖琳上前问了句她们需不需要帮忙。 中年女人看到肖琳身上的白色制服,下意识问:“你也是这里的医生对吧?” 肖琳点头。 中年女人开始倒苦水:“是这样的,我弟媳怀孕四个多月了,他们夫妻俩一直想要个男孩,今天照彩超医生不肯透漏性别,我弟媳就私底下找个妇产科那个小苏医生打听,可小苏医生说得含含糊糊,我弟媳听那意思是女孩,这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肖琳接过女人的病历,翻了翻后了然,笑笑说:“我不是妇产科的,不太懂这个。” 她停了停,又加了句:“不过,小苏医生大概是不方便直接告诉你们吧。小苏医生还是很厉害的,她丈夫就是我们医院心外科的聂医生,很有名的。既然小苏医生都暗示你们是女孩,那就是女孩咯!女孩也是很好的。” 两个女人一下子就垮了脸。 尤其是那孕妇,简直快哭了。 肖琳点到即止地没多说,转身出了洗手间。 从刚才病历上透露的信息,换成其他实习生可能看不出来。可根据她之前在妇产科实习的经验,这个女人之前三次引产,子宫壁已经太薄,这种情况,正规医院不会同意给她做引产,只能去小诊所或私人医院做,到时候如果医疗设备没跟上,强行引产就会引发大出血……至于大出血的后果…… 如果给她们透露胎儿性别的是其他人,肖琳或许会好心提醒,可谁叫是苏恩? 曾经肖琳以为苏恩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好朋友,是一辈子亲如姐妹的好朋友。 而现在,肖琳觉得苏恩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她开始讨厌苏恩这朵长在温室里的蔷薇了。 如果她肖琳也有个有钱的老爸宠着,如果她肖琳也能不费力气就有个英俊成功,家世又好的丈夫,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有人替她善后,那她也会有苏恩那样的幸福人生…… 走廊尽头的阳台外,天空渐渐变得阴霾。 天气预报提醒这两天要降温,有雨雪。 肖琳的心情却忽然变得好了起来,坏天气又怎样? 或许接下来会有很有意思的事要发生了呢? * 聂慎远拨打苏恩的电话,再一次被那边按断。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聂慎远沉下心:小狐狸这是在跟他生气? 真是让人又气又无奈……却又可爱的女人。 苏恩现在哪是在专心跟聂慎远生气,她正和杨晓苑在酒吧happy,开心得不得了。 两个和男朋友/老公吵过架的女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下班后一起shopping,然后又去ktv唱歌,最后索性来酒吧玩夜场。 再一次挂断聂慎远的电话,苏恩心里没有丁点歉意,而是报复的痛快。 115.115章 :捉奸在床 杨晓苑已经喝得脸颊绯红,问她:“这种事生气是不能解决的,你可别作了。” “谁谈恋爱不作啊?我现在不作,以后当了孩子妈再作就迟了!” 苏恩撇了下嘴,气闷地把手机关机,样子看起来痛心疾首:“我觉得这次我一点错也没有,明明就是他的错!你当时没在场,没听到他那个嫌弃的语气,好像我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丁点让他满意的地方!好吧!我就是不学无术的学渣,只想着他给我开后门的废柴!爱一个人不是要接受她的全部吗?亏我一直自作多情以为他很爱我呢!原来他早就对我这么多不满意了!撄” 苏恩越说越愤愤不平,喝了一大口酒,一张小脸气得鼓鼓的偿。 酒吧暗沉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显得她皙滑的皮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白一样,黑发星眸,红唇微翘。 美人,连生气也是娇俏动人的。 杨晓苑不屑地哼了声,也开始控诉顾元东的罪状:“有顾元东过分吗?居然被我亲眼撞见他和肖琳凑在一起卿卿我我,还一脸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的模样?” 苏恩说:“顾元东那家伙在谈恋爱这件事上缺了根筋,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啊!” 杨晓苑冷笑:“你还真信啊?我看他装傻充愣比谁都在行,明明心里门儿清。” 话音未落,那边顾元东已经追到酒吧来找人了。 “杨晓苑,你有病吧?我找肖琳借个笔记,你也能吃醋?一句话不说就给我玩失踪?”顾元东一来就气势汹汹。 杨晓苑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很是淡漠:“是啊,岂止是借笔记呢?我今天再迟一步,你们是不是就要抱在一起亲上去了啊?” 顾元东眉毛一拧,脸色铁青。 杨晓苑才不怕他:“怎么?还想打我不成?你大一时追过肖琳有几个人不知道?你但凡知道顾忌点我的感受,就应该和肖琳保持距离!” 顾元东生气了,“你电视剧看多了?我谈个恋爱是不是连正常社交都不行了?” 杨晓苑冷嗤:“对啊!你是正常社交,要不今晚我也在这吊个帅哥卿卿我我,回头告诉你,我们是正常社交?” “你敢!”顾元东这下彻底火了,一听杨晓苑要吊帅哥,气得直接扬起巴掌。 原本闹哄哄的酒吧,忽然间安静下来。 其余人,唱歌的,跳舞的,喝酒的,聊天的,男男女女都齐刷刷往这边看了过来。 要不说杨晓苑是个人才呢!众目睽睽,对着顾元东盛怒的脸,她居然仅仅是抬起下巴,淡淡道,“我怎么不敢?你还想打我啊?有种你就打啊!” “杨晓苑!你!”顾元东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好吧,苏恩虽然不太乐意顾元东挑来挑去,最后居然了杨晓苑做女朋友,但也绝不愿意看到杨晓苑被顾元东家暴的惨状。 苏恩赶紧上去和酒吧其余围观的人一起拉住顾元东。 杨晓苑却冷冷地道,“拉他做什么?让他打!” 顾元东气得面孔扭曲:“好!好!好!我顾元东从来不打女人的,今天还真就要破一回戒了!” 只见他牙关一咬,蒲扇一样的巴掌,眼看就要往杨晓苑白皙的脸蛋上扇了过去。 苏恩吓得赶紧拿手捂住眼睛,不忍心再看。 结果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那一声清脆的耳光响。 苏恩好奇地从手指缝里偷看战况。 只见顾元东的巴掌这会儿仿佛被按了暂停一样,停在了杨晓苑脸前几厘米处,硬是没打下去。 杨晓苑昂着下巴冷冷看着他,仿佛慷慨就义的女烈士。 “你打啊?打啊?”她这回直接把脸往顾元东的巴掌上去凑。 顾元东瞪着她,吓得猛地倒退几步。 接下来变成杨晓苑咄咄逼人,昂首挺胸步步紧逼地质问:“顾元东,别怂啊!有胆你就打!” “我……我……”顾元东气得都开始口吃起来,“打就打!你以为我真不敢打啊?” 说完,又挥起巴掌—— 果然,等他的巴掌落到了杨晓苑脸蛋边上,又再一次硬生生地停住了。 杨晓苑冷冷一笑,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就知道你不敢。 顾元东这个人,从小到大被他爸妈宠着,从来没吃过一点亏,最受不了激将法。 被杨晓苑当着这么多人奚落,他这下一发狠,居然还真的就打下去了。 不过,与其说是打,他更像是用手在杨晓苑脸上轻轻地摸了一下。 别说是巴掌,是连个响声儿都没听见。 没等酒吧里围观的人喝倒彩,顾元东就已经洋洋得意起来,“你以为我不敢打啊!看,我这不就打了?” 他说完,还骄傲地看了周围人一眼,好像在说:你们就不敢打女朋友吧? 苏恩好奇杨晓苑会有什么反应。 杨晓苑这回还真没让苏恩失望,瞬间奥斯卡影后上身,一下就捂住脸,眼圈儿也迅速红了起来,“顾元东,你这个混蛋!居然打我!亏你还想骗我和你结婚?好,好!我要和你分手!” 她说完,就“伤心欲绝”地转过身,跑出了酒吧。 “哎,小苑,晓苑!”顾元东一下急得跳得半天高,“我,我……我不是……” 他也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跟在杨晓苑背后追出了酒吧。 感情这种事,有时候真的是一物降一物,顾元东这货,可算是遇到可以降服他的人了。 可怜的苏恩被杨晓苑丢下,独个落了单。 她的酒量说好不好,说差不差,刚才和一起消灭了半瓶朗姆酒,现在人渐渐就焉了。 苏恩觉得头晕,靠在酒吧皮质沙发上犹豫着要不要给聂慎远打个电话,叫聂慎远来接她。 然后,就过来一个矮胖的男人。 “美女?一起喝一杯?”男人凑过来跟苏恩搭讪。 苏恩那个恶心,直接说:“走开!我结婚了!我有老公的。” 男人嬉皮笑脸:“不急,等你老公来了我再走也行呀!” 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我来了,你什么时候走?” 苏恩迷迷糊糊地抬头。 奇怪,她看到谁了? 走过来的男人个子高挑,面容清俊,穿黑色立领外套,眼神清冷又锐利。 是方亦铭。 * 方亦铭是标准的洁身自好的青年才俊,来夜店这种地方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今晚他是偶然来这里见一个老朋友,路过外面时,意外看到苏恩和杨晓苑两个女孩手拉手进了这家酒吧。 现在的夜店有多乱,各种鱼龙混杂的社会新闻足以证明。 喜欢上一个人,就仿佛上了瘾,会忍不住想念,会忍不住为她担心。 “好巧啊,方医生!”苏恩仿佛招财猫一样冲方亦铭招手。 方亦铭维持着淡然神色,走过来看着她喝得脸颊通红的模样,声音低沉:“聂慎远在找你,你不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了啊?”苏恩鼓起脸抗议。 方亦铭表情很淡,“你们夫妻俩的事我管不着,但是这种地方很乱,你该早点回去。” 苏恩不开心地抱着酒瓶,嘟着嘴控诉:“我不想理他,他今天让我生气了,我就是故意要他着急的!他要是找你,你不许说看到我了哈……” 方亦铭不说话了。 好吧,幸福的人有任性的资格,连吵架都能当作秀恩爱的资本。 * 夜里12点。 方亦铭替苏恩结了账,把醉得一塌糊涂的她从酒吧架出来。 他打聂慎远的电话,几次那边都是占线。 这边,苏恩醉了一直在吐,抱着酒吧外的垃圾桶吐得惊天动地。 方亦铭去旁边便利店买了水,等她吐完了,递上去让她漱口。 张罗完一切,先把她放进自己车里,准备送她回家。 苏恩吐完后舒服不少,歪在副驾上昏沉沉,脑子很不清醒。本来她还想坚持到回家再睡,但现在是方亦铭在旁边,她就放心了,反正方亦铭是聂慎远的朋友,怎么也不可能把她丢在路边,肯定会把送她回去的。 方亦铭拿纸巾清理好自己,坐上车。 车里微弱的光线,旁边一身酒气的小女人,已经睡得昏天暗地。 方亦铭不得不承认,她睡着的样子很很好看。 没有圆滑和心计,鼻尖秀挺,嘴唇嫣红,秀气卷翘的睫毛像排小扇子,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 跟她小时候一样,聪明起来可以很聪明,笨起来也很可爱。 方亦铭忽然沉寂下来,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见过的一幅画面—— 某日下班回家路上,透过车窗,他偶然看到她和聂慎远走在一起的背影。 聂慎远和她似乎在说着什么,然后拍了拍她的头。 她生气地叉起腰,然后举起拳头去捶他的胸。 虽然看不清表情,方亦铭知道聂慎远一定是微笑着宠溺望向身边的小女人。 从那一刻开始,他开始羡慕这样的爱情。 …… 方亦铭从记忆中抽离出思绪,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给苏恩盖上。 宾利车隔音效果很好,车里异常的安静,丝毫不受外面喧闹的街道打扰。 方亦铭看她睡得脑袋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犹豫要不要把副驾椅背放下,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下一秒,肩膀忽然一重,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已经落在他肩上。 啪嗒的一声,是他一瞬间开始加快的心跳。 * 酒吧就在医院附近,紧挨着方亦铭的单身公寓。 时间太晚,他只得先带苏恩回了自己的地方。 将她放在客厅沙发上躺好,热毛巾擦过脸后,又给她盖上被子。 然后方亦铭自己回卧室睡觉。 半小时后,他又重新开灯起床,打开门。 外面沙发上,苏恩蜷缩着身体,睡得很香。 方亦铭迟疑两秒,还是走过去把她架起来,扶着她去卧室自己的床上,然后他自己出来睡沙发。 …… 接下来,简直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方亦铭有种做坏事的罪恶感,也许男人都他妈有做罪犯的潜质。 最好朋友的妻子喝醉了,他没选择送她回家,而是把她带到自己的公寓…… 方亦铭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 * 生物钟在早上6点叫醒方亦铭。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他还是跟往常一样起床,去跑步机上锻炼半小时,接着吃早餐。 8点过时,他试着敲了下卧室门,里边的女人嘟哝几句,又没反应了。 朗姆酒的后劲大,她昨晚还喝了大半瓶。 这个时候,方亦铭觉得自己的身份不方便进去叫她起床,只能放任她继续睡觉。 * 苏恩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12点还没醒。 方亦铭午后换了衣服出门,去小区超市买了新鲜的蔬菜和各种食材。 他会做饭,但平常一个人很少开火。 今天特地挑了口味清淡养胃的食材,喝醉酒的人肠胃不能受刺激。 回到楼上,他煮了一锅清淡可口的养胃粥。 然后重新洗了澡,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一边等苏恩起床,一边在沙发上看杂志。 静谧的午后,空气中都是红豆混合着薏米的清香,像是久违的家的味道。 直到门铃声划破了这一刻的安静。 方亦铭以为是小区物业,穿着拖鞋过去开门,等看清门外的人,整个人愣住。 面对忽然出现在门外的聂慎远,方亦铭觉得自己脑袋一瞬间要炸开了。 “怎么忽然来我这儿了?”他保持着镇定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好友。 聂慎远和他熟惯了,直接进门:“苏恩跟我闹情绪不接电话,今天早上去她学校宿舍,才知道她昨晚一晚上没回去。我把学校、医院她熟悉的人都问过了,你有没有见过她?” “没……没有……”方亦铭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转身去给聂慎远倒了杯水,心中飞快思索,该怎么跟聂慎远说明情况。 你老婆就在我的床上睡着,但只是个巧合? 你老婆喝醉了,我只是暂时把她带到我这里? 最后他觉得,无论自己现在说出什么理由,最终的意思都会是: 聂慎远,我对你老婆觊觎很久了,明知道昨晚可以直接把喝醉的她送回你家,但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心思,还是把她带回我自己的家? 方亦铭擅于处理复杂脑部手术的思维,现在脑子里却乱成一团糟。 另一边,从早上到处找苏恩的聂慎远是真有点累了,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里面卧室忽然响起女孩伸懒腰长长的叹息声。 娇俏的,悦耳的,穿透卧室门,在这安静的客厅里尤其清晰。 方亦铭听见了,聂慎远显然也听见了。 一瞬之间,方亦铭默默闭上眼睛,觉得心脏快要承受不了负荷,快爆炸了。 116.116章 :戴绿帽这件事 方亦铭站在客厅中间,看到落地窗外的城市。 远处渺小如火柴盒的车流正在马路上快速穿梭,空气中,还有他刚才煲的养胃粥的米香,这个下午,似乎还有阳光淡淡的味道…… 天空是清晰的,城市也是清晰的,清晰得仿佛快凝固起来。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在下一秒,苏恩打开卧室门时支离破碎偿。 方亦铭做贼心虚地等待着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刻。 然而庆幸的是,卧室隔音效果作怪,里面的声音并不是那么清楚。 以致于聂慎远并没有听出是苏恩,反倒扫了眼卧室的门:“我是不是来得不太合适?打扰到你的二人世界了。” 幸好他没想到那里去…… 方亦铭悄悄松了口气。 他听见这世界重新的热闹起来,连空气都变得生动起来。 于是他镇定地提醒:“阿远,你误会了。” 聂慎远是真心替相亲相了这么几年,在感情上终于开窍的方亦铭欣慰,“那我继续去找苏恩,就不打扰你们了。” 方亦铭无力地辩解:“……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真的误会了。” * 苏恩一觉睡醒,脑袋还头痛欲裂。 昨晚宿醉的梦里,她都还在和聂慎远吵架,和他争论。 现在醒来,昨晚的一些零碎的画面才勉强拼凑起来。 她喝醉了,然后遇到方亦铭,然后……然后她就断片了! 苏恩长长伸了个懒腰,然后晕乎乎地爬下床,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居然想不起来这是哪儿。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外面,方亦铭心情忐忑地送聂慎远离开。 不知道到底是该解释,还是坦诚。 这边聂慎远站起身时,习惯性整理了下沙发,视线冷不丁扫到沙发角落,刚才被抱枕挡住的一个藏蓝色的女式双肩包。 ——苏恩的包怎么会在这里? fendi的小恶魔双肩包,上面的皮草绒毛吊饰也是眼熟的,整个沪城再找不到这么巧合的第二个。 聂慎远会看到这个包,方亦铭当然也看到了。 短短几分钟,方亦铭的心情大起大落。 全身的血液都迅速涌到心脏位置,他十分钟怀疑,自己心脏病都快被刺激出来了。 聂慎远何其聪明,迅速把方亦铭刚才的异常反应,和苏恩的包联系在了一起。 有些事情,他多少猜到了原委。 “苏恩在你这?”他看着方亦铭,声音异常平静。 方亦铭抿紧唇,忽然间词穷。 聂慎远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但是任何男人在“戴绿帽”这件事上都不可能冷静得下来。 即便面前疑似的“隔壁老王”,是他十多年的哥们儿。 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默僵持。 “吱嘎”一声,卧室门打开了,苏恩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 等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个男人,她奇怪地瞪大了眼睛。 方亦铭穿着暗灰色家居服,神色复杂又诡异。 在方亦铭对面,站着某人,现在脸色已经黑成了炭。 “聂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苏恩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丫蹬蹬蹬跑过去,都快忘了自己昨天还在跟他生气。 聂慎远压着脾气看着自己的小妻子。 她头发乱得像个鸡窝,大眼睛还是惺忪的,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出门的衣服,现在光着脚丫眼巴巴站在他面前,完全昨天跟他生气时的那股张牙舞爪的气势。 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收敛了下情绪,反问她:“嗯,你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这儿呢?” 苏恩不懂了,迷茫地看了看方亦铭,再看了看周围陌生的房间,好像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 十分钟后。 沙发上,三个人各坐一边。 苏恩断断续续把昨晚的事说了遍。 怎么和杨晓苑一起逛街唱歌,然后去酒吧,杨晓苑怎么和顾元东打架,他们两个人跑了,然后剩下她一个,然后她怎么喝醉了,怎么遇到猥琐男,怎么遇到的方亦铭,然后…… 然后…… 苏恩想不起来了,扭过头:“那个……方医生,对啊?然后呢?我明明在你的车上,为什么现在会在你家里呢?” 方亦铭:“……” 看着她茫然的眼睛,方亦铭深吸一口气,只得花两秒钟组织了下语言,然后精准、清晰、简洁地讲了昨晚的事情经过。 重点强调了当时聂慎远的电话不通,苏恩喝得实在太醉,以及酒吧就在自己家附近这三个主要原因。 最后不忘拿出手机上的谈话记录跟聂慎远展示,证明他没有撒谎。 聂慎远其实在苏恩屁颠颠跑到自己跟前那一刻,就知道她和方亦铭没有发生什么事。 不过有些事,不是苏恩这傻子单方面没有想法,就证明不存在。 方亦铭掩饰很好的心思,最终在他的心虚上败露。 认识多年的哥们儿,居然对自己的妻子…… 聂慎远实在有点头疼,转头看向苏恩。 苏恩现在规矩老实极了,睁着一双湿漉漉晶的眼睛,仿佛小动物一样可怜兮兮看着他:“聂老师……你相信我的,对吧……” …… * 从方亦铭家出来,外面已经下午3点的光景。 周日的街头比以往热闹很多,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聂慎远从下楼到现在一直没说话,苏恩乖觉地去挽他的手,结果这人也木着脸不理会她的示好。 原来斯文的聂医生生起气来是这样的…… 记忆中聂慎远修养涵养俱佳,就算生气了也会好言好语地跟她说话,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冷若冰霜。 苏恩觉得委屈极了,明明昨晚她认为方亦铭会把她送回家,才放心睡着了嘛…… 可就算聂慎远给她脸色,她也就只能逆来顺受了! ……逆来顺受,她要逆来顺受……苏恩拼命鼓励自己。 “聂老师,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苏恩拖着男人的臂弯,像小狗似的用脸蛋在他怀里蹭啊蹭,一边嗲嗲地撒着娇。 一瞬间,聂慎远的心几乎都要软了。 “嗯,相信。”他收敛表情,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恩低下头,这人怎么就这么虚伪呢? 嘴上说相信她,其实满脸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 到了车里,苏恩乖乖坐上副驾,小心翼翼打量驾驶座上的男人锐利的眉眼。 聂慎远瞄了她一眼,气势冷凛,这才阴恻恻地开口:“好了,现在给你个机会反省自己的错误。” 苏恩嘟了嘟嘴,哼哼唧唧半天才嗫嚅着说:“我错了,不该生气就不接你的电话。” 他淡淡嗯了声,“还有呢?” 苏恩继续:“不该跑去酒吧喝酒,不该还喝到那么晚……” “还有呢?” 苏恩把头埋得更低,不情不愿继续:“不该喝醉了还不联系你,还在方医生车上睡着了。” “所以呢?你的心是有多宽?对丈夫以外的男人你是有多放心?”聂慎远垂目看着她,语气里满满都是愠怒:“苏恩,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 苏恩委屈地咬咬唇,赶紧谄媚地抱着身旁男人胳膊:“聂老师,不生气了好吗?我再也不敢了。” 聂慎远不为所动,不理她的讨好。 苏恩偷偷瞄他紧绷的唇角,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又能像蒙混过关,结果这人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 转转眼珠子,她一咬牙关,索性直接往副驾椅背是一躺。 然后不顾形象地在座位上打了几个滚,开始嘤嘤哭诉:“呜呜呜……好伤心,好难过……聂老师,你不喜欢我了,呜呜呜……我的头好晕,心好痛……” 117.117章 :我们离婚? 话音未落,苏恩已经直接被男人一把拽起来。 聂慎远的力气很大,苏恩仿佛小猫咪一样被他拎起来,然后整个人都窝进了他臂弯里。 或许下面应该再发生点什么,然后她就可以凭着美人计顺利把这件事带过了。 但前提是她没有嘴贱偿。 下一秒,她迫不及待地问了句:“聂老师,你不生气了吧?” 聂慎远:“……” 没好气地深吸一口气,他无情地把她的手掰开,压住身体里乱窜的邪火。 他今天是真有点生气的。 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觊觎的感觉实在不爽,现在瞧着小狐狸为了蒙混过关,又在那儿打滚撒泼耍无赖,居然还把对付老太太的那一套伎俩都使出来了。 漂亮的小混蛋,到处拈花惹草到处留情,还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 之前每次犯错,都仗着他宠她,认为最后卖乖耍赖就可以轻易糊弄过去。 所以她才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不知道有些错误是原则问题,绝对不能犯的。 过度的纵容,并不是好事。 这边苏恩表演了半天也没见面前的聂慎远像以前一样给她翻篇,只好挫败地擦掉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聂老师,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不生气啊?”苏恩怨念地问。 聂慎远丝毫不动容,一副等会儿回到家要跟她开座谈会的架势,直接发动车子:“不要吵我,回家再说。” 回家再说啊…… 就不能现在给她翻篇了吗…… 苏恩瞬间觉得世界都变成黑白了。 从小到大,她每次犯了错,老爸也会跟她生气,但她从来都能靠着厚脸皮功夫各种死缠烂打,最终得到原谅。 今天聂慎远生她的气,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在。 要真的回家再说,聂慎远的怒火,再加上老太太对她的嫌弃,说到今天晚上还能说完吗? 车子开出方亦铭住的小区大门,一路驶上城区主干道。 聂慎远专心开车,一路目不斜视。 苏恩其实很容易心虚,再度厚着脸皮再次抱上他,拖长了声音撒娇:“我错了,我错了,聂老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一边使劲讨好,一边贼兮兮地偷看男人的方向,见这人两手握着方向盘,薄唇紧紧抿着,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咬咬牙,她只得再接再厉地加了句:“聂老师,我爱你……” 聂慎远这回总算有了丁点反应,垂眸淡淡扫过去一眼。 小女人仿佛犯了错被大人训斥的小孩,还在对他可怜兮兮眨巴眨巴着眼睛呢。 不过不好意思,今天这招没用了。 男人“绝情”起来是真绝情,尤其是现在的聂慎远。 他再次无情地拨开苏恩,并回了她一句:“把手拿开,今天不用你爱了。” 三分怒意七分无奈。 苏恩:“……” 啊啊啊啊啊啊! 连万能的“我爱你”都救不了她了! 苏恩气鼓鼓收回手,决定再也不要理这个人了。 只是过了几分钟,她没骨气的毛病又犯了,还是想最后争取一下。 想了一会儿,再次蹭到聂慎远背后。 她像无尾熊一样圈住男人劲瘦的腰,在他的背上使劲蹭了蹭:“聂老师,我想给你生孩子……” 聂慎远板着脸,依旧不为所动。 苏恩没辙了。 所以,这人今天是铁了心要跟她生气了吗? 苏恩的心里真的开始打鼓了,第一次聂慎远生气生得这么严重。 明明以前他们约定过,就算要生对方的气,也不许超过两小时。 现在她都这样道歉又认错了,他还冷着脸对她算什么? 杨晓苑说得没错,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女人,谈恋爱真的受不得一点委屈。 苏恩埋下头,忽然沮丧难过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啪嗒,啪嗒…… 一颗大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掉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砸出了晶亮的水花。 苏恩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 没等她来得及把这滴不争气的眼泪擦掉,车子忽然掉头,拐到路边戛然停下。 苏恩茫然地看了看车窗外,外面是一间酒店,又看了看旁边。 聂慎远已经转过脸,把手从方向盘上撤回,没好气地伸过来替她擦掉眼泪。 然后,他开口,语调带了她最熟悉的嫌弃:“苏恩,我们……” 我们离婚? 苏恩震惊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男人的脸在车里光线下英俊又性感,眼睛漆黑又深邃。 苏恩突然升起更加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聂慎远扫了眼外面的酒店,扯动嘴角开口:“我们……今晚不回家,先去这儿把正事办了。” “办什么正事啊?”苏恩还没从刚才的状况回过神,一脸茫然。 那人直勾勾地瞧着她,一字一句答复:“把你办了。” 苏恩:……你妹!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才下午3点的光景,酒店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客人。 苏恩是直接被聂慎远拽着进酒店大门的。 这间酒店是聂父集团旗下的星级连锁酒店品牌,大堂经理认得聂慎远,老远就领着两个领班过来迎接。 “聂老师……现在才下午哎!”苏恩在这边期期艾艾地小声提醒,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今天这么较真,天都没黑就想着那事儿了。 大堂经理殷情地带领下,苏恩被聂慎远牵着去了前台。 前台小姐异常恭敬地为传说中的太子爷服务。 聂慎远直接要了间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有专用电梯,很快直达顶层总统套房。 苏恩这辈子还没住过总统套房,脑子里还晕乎乎的,电梯已经到了。 紧接着她就被某人拉进房间。 进门前,某人不忘在门把手上挂了“免打扰”的牌子。 * 总统套房位于这家酒店49层,据说曾经接待过英国首相,是整个酒店最奢华,最烧钱的一间客房。 名家设计的装饰,纯黑与淡咖色的基调,整个装修风格是不流于庸俗的奢华。 苏恩进门还来不及参观一下,就被某人压在门上狠狠吻住。 聂慎远的吻是前所未有的霸道激烈,苏恩很快就被他亲得晕头转向,意识不清。 男人滚热的呼吸灌进她的呼吸之间,滚烫的大掌也在她意识混沌的时候,钻进她白色的毛衣。 耳垂被他薄唇含住,那舌尖在她耳垂肌肤上挑弄,毛衣里粗粝的手指也配合着来回揉搓。 苏恩忍不住弓起背,瑟缩着呜咽出声,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西服纽扣。 聂慎远拉开一小段距离,一边亲她,一边低喘着说:“还想给我生孩子么?嗯?一下午,再加一晚上,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男人。” 苏恩红着脸继续做鸵鸟,这会儿异常老实。 聂慎远瞧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低头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又贴着她的耳朵哑声命令:“先去洗澡,洗快点,别又在里面磨蹭大半小时,嗯?”” 苏恩听话地哦了声,像鸵鸟一样扭捏去浴室门口。 才迈进浴室门,手腕又被男人擒住。 “一起?”聂慎远又笑,语气坏坏的。 “不要!”苏恩才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尺度,吓得嗖的一下就钻进浴室,砰的关上了门。 聂慎远在外面拧了拧门把手,已经被她从里面反锁了。伸手在门上拍了一下警告:“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不出来我就拿钥匙来开门了” 苏恩在里面大叫:“臭流氓!” 118.118章 :猫咪,小狗,大灰狼 什么叫烧钱? 苏恩觉得现在这就是了! 整间浴室比家里卧室还大,微晶石地砖光可鉴人,大理石双人浴缸简直大到不行…偿… 甚至门把手,连盥洗盆、浴缸放水的水龙头都是纯金的撄。 放着家里的大床不睡,带她来这十几万一晚上的总统套房。 有比聂慎远还土豪的老公吗? 苏恩整个人都已经飘在了白云里了,身体被温暖的热水包围,浴缸还附带蒸汽按摩功能。 她把自己沉入水里吐着泡泡,好舒服呀…… 简直就是穷奢极欲、酒池肉林,荒淫无度…… 尽管某人说好只给了十分钟,她还是在里面磨蹭了快二十多分钟才出去。 等她裹着白色浴巾擦着头发出去时,聂慎远一手端着杯红酒,一手插兜靠在落地窗旁瞧着她,冷着一张俊脸:“洗个澡又磨蹭这么久。” 苏恩嘀咕:“这么贵的地方,我可一定要洗回来。” 柔和的灯光下,她白皙粉嫩的小脸还湿漉漉的,被热气熏染出了微微的红晕,可爱又诱人。 聂慎远抿了口红酒,微眯了眼瞧她,眼神渐深。 想着将要发生的事,苏恩再看男人那双漆黑的瞳仁深处,满载了隐隐的征服欲。 苏恩没勇气回应他的注视。 聂慎远盯着她,嘴角带起一抹笑:“过来。” 苏恩难得露出点小女人的羞涩,扭扭捏捏走过去。 在离着还有半步的时候,聂慎远直接伸臂扣住她的腰。 下巴磨蹭她的头,在她耳边吐着气:“以前只觉得你是我的人,现在亲着你,不再只是觉得,你的一半已经属于了我。苏恩,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好不好?” 苏恩心脏怦怦乱跳,只紧紧地抱着他劲瘦的腰线,仿佛抱着树枝的小考拉。 男人唇角微挑,捏着红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扶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含住她的唇吻了下去。 苏恩尝到了他舌尖淡淡烟草味,还有红酒的醇香。 体内的空气仿佛全被他吸走,渐渐的,冰凉的酒液仿佛烈火一样淹没她快要燃烧殆尽的大脑。 很快,她头晕脑热,意识混沌,任他予取予求。 烟草香,红酒,呼吸……都痴缠在了一处。 直到聂慎远一个用力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去了里边床上。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卧室的床品是传说中的冰岛雁鸭绒,保证舒适柔软。卧室挑高的落地窗,正对沪城的黄浦江。 外面天黑没黑,窗帘半拉着,室内光半明半暗。 苏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在洁白松软的床单上扭来扭去,像一尾小鱼。 “害羞?”聂慎远扯过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撑起身体逗她。 “才没有!”苏恩嘤嘤地否认。 “那在想什么?”他捏了捏她的耳垂。 苏恩实话实说:“在想,怎么才能表现好一点,别再像前几次那样丢脸。” 聂慎远笑出一声。 “聂老师……那个……”苏恩又弱弱地提醒。 聂慎远眉梢挑起,“在床上不许叫我老师,这让我觉得自己在犯罪。” 苏恩红着脸别开头,只得嗫嚅着换了个称呼:“老公,我还没毕业……现在还不能怀孕的……” 总统套房十分贴心,什么都准备充分。 聂慎远拉开床头抽屉,拿出里面的盒子,一打开后,登时被里面的花花绿绿的颜色刺激得有点崩溃。 传说中的彩色套套…… 随手拿出一个,撕开,更加糟糕,居然是橙红色的。 大脑里在快速分泌着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这时候,男人眼睛里奔腾的不再是理智。 他眼一闭,戴! “噗!”苏恩眼角的余波偷瞄到自己男人身下花枝招展的鲜艳颜色,忍不住笑场了。 “不准笑!”某人一张俊脸顿时黑了半边。 “哈哈哈哈哈哈!它好像……好像一根胡萝卜!”苏恩难得看到他出糗,越发忍不住,笑得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聂慎远惩罚地捏了一下她的……嗯…… 苏恩肩膀一缩,赶紧闭嘴。 男人冷着脸:“笑啊,怎么不笑了?” 苏恩咬紧嘴唇,一脸无辜。 男人的大手继续肆虐,冷冷问:“有这么大的胡萝卜吗?” 苏恩赶忙老实检讨:“我错了,我乱说的,怎么会是胡萝卜呢?就算真的是胡萝卜,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胡萝卜!” 聂慎远:“……” “给我严肃点!”伸手没好气地拍拍她的脸,一副现在就要跟她算帐的架势。 身体贴近,苏恩偷偷瞄了眼气势汹汹的“胡萝卜”,不争气地又开始怂了。 聂慎远这回没再给她临阵脱逃的机会,直接握住她两只纤细的脚踝,固定好位置。 苏恩觉得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 认命地闭上眼睛。 聂慎远撑起身体,笑着低声命令:“睁开眼,看着我。” 苏恩咬紧牙关,硬着头皮睁开眼睛看向他。 外面天还没黑,光线照进来,聂慎远笑起来时,比面无表情的时候生动多了。 苏恩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璀璨的星光。 这个男人,有一副甚能迷惑人的皮相,眉眼中带着贵气,仍然跟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英俊又好看,身上那种介于年轻男人和熟男之间的微妙气质,让她心动又喜欢。 “聂老师,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你以后不许让我伤心难过啊。”苏恩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傻。”聂慎远亲了亲她的鼻尖,细细密密地再次吻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一发不可收拾…… 再接下来,苏恩才知道,刚才不过是小小的热身。 再再接下来,身上的浴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到床边地板上,房间里空调热风吹在皮肤上,只剩干燥,温热…… 再再再接下来,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恩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动物园。 先来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用鼻子在她身上到处嗅嗅。 然后又来一只小狗,很有耐心地这里舔舔,那里舔舔。 到最后,小狗变成了凶残的大灰狼…… …… 等大灰狼长开血盆大口咬上来时,苏恩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好痛! 她觉得自己要被劈开了,痛得几乎想踹开他,似乎还没全进去。 聂慎远也不好受。 下一秒,抓住她细白的脚踝,带着她更加贴近他,他深深呼吸一口。 忽然一举沉入。 苏恩疼得眼泪立即滚了出来,手指甲嵌入他肩膀上的皮肤,指头都泛白了,“好疼……” 聂慎远细细密密地亲她泪汪汪的眼睛,“我知道,等会儿就不疼了……” 他也疼,憋得疼。 不是他不懂怜香惜玉,而是今天再像之前几次那样,那才是钝刀子割肉,让她受的折磨更多。 看着娇小纤细的小妻子趴在自己怀里又娇又可怜的模样,他喉结不可察觉地滚动几下。 等她稍微适应,他才捞着她,尝试着动了两下。 渐渐的,大起大落几次下来,苏恩已经痛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聂慎远,你不要脸。”她咬着手指,像小猫一样呜咽。 “以后就好了……”聂慎远勉强停顿,试图让她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恩气得想咬他,才不信他的鬼话。 以后也肯定好不了,那个……嗯……和她根本就不匹配! 反复几次下来,苏恩简直快奄奄一息,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次肯定觉得聂慎远这人就是个流氓,一个欲求不满的大流氓,人前表面所有的斯文与正经都是他装出来的! ---题外话---聂老师: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饭香了,上楼也有劲儿了。 苏恩:qaq,腰断了,腿酸了,吃饭不香了!不能愉快生活了! ps:谢谢每天红烧的鱼、mm死水微澜送的荷包和花花,么么 119.119章 :从有名无实变成了有名有实 外面天快黑时,有些事才终于结束。 两人身上都大汗淋漓,被子早已经被踢到了床下的地板。 聂慎远怕苏恩着凉,随手拿了一件自己的白衬衫盖在她的肩头…… 满室都残留着情爱的气息偿。 苏恩整个人简直快要废掉,双腿间火辣辣的疼痛,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拆了个遍,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极其可恨。 通常情况下,雄性动物在荷尔蒙发泄完毕之后,心情都不会太差。 被她痛骂的某人现在神清气爽地下床,扯了条浴巾随意围在腰间去浴室收拾好自己,又拧了毛巾回来替她清理。 苏恩蜷缩着虚软的身体,委屈得无以复加,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只能由得他去了。 这个时候的聂慎远温柔又稳重,顾及她的感受,手上的动作尽量放轻,跟刚才压在她身上饿狼一样逞凶她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抬眉看过来。 苏恩还有点儿害羞,立刻闭上眼,把脸钻进枕头里。 只是苦了某人,虽然才释放了一遭,却丝毫不曾彻底纾解。 瞧着苏恩那处红肿,也知道她初经人事,再经不起他折腾了。 苏恩又轻轻嘟哝:“聂老师,我想喝水。” 聂慎远去给她倒水拿过来。 苏恩窝在枕头上,就着他的手喝完满满一杯水。 “还要么?”聂慎远问。 苏恩摇摇头。 聂慎远把杯子放在床头柜,重新躺到床上,然后自然而然地伸臂把她肩膀捞过来,搁在臂弯里搂着。 噌的一声,他抽出一支纸烟咬在齿间,侧头拿起火机点燃,另一手一下一下摩挲着怀里小女人的头顶。 苏恩窝在他暖暖的怀里,脑袋也开始清醒,刚才脸红心跳的一幕幕便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这边聂慎远抽了口烟,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问,低沉沙哑:“还疼么?” “你说呢?”苏恩闷声答。 既然已经输了大头,总要卖个乖卖个惨,叫他知道自己有多难受。 聂慎远定睛望着怀里的小妻子,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令男人疯狂。 白皙纤细的身体,上下都泛着淡淡的粉色,脖子,肩颈全是淤痕,都是被他欺负留下的痕迹。 是他,把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大掌加了些力道,他温存地给她顺毛:“以后就好了。” 苏恩才不信他呢! 聂慎远伸手拿起床头的腕表看一眼时间,低头,胳膊圈着她的头:“还早,累就先睡会儿。” 苏恩点点头,只觉得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这个丈夫从有名无实变成了有名有实。 用被单把自己裹紧了些,她又在被子里扭了扭。 肚子不争气地一阵咕咕乱叫。 从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她都没吃什么东西,早饿得不行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叫了客房送餐。 酒店很有效率,不到二十分钟,还冒着热气的晚餐已经送了过来。 聂慎远给了小费,打发服务生走人。 服务生离开前,还不忘微笑一句:“祝小聂先生和太太夜晚愉快。” 苏恩吃东西时,聂慎远去洗澡。 中途他手机响了,家里老太太打来的。 苏恩硬着头皮接了,“喂,奶奶。” 老太太一听是她,奇怪了:“小六子呢?” 苏恩支吾:“聂老师现在不方便。” 老太太就问他:“他不是说你们今晚要回家吃饭么?怎么现在还没见人?” 苏恩含糊嗯了声,撒谎:“哦,今晚不回来了,我们都要……加班。” “星期天加什么班?”老太太将信将疑,又问:“你声音怎么怪怪的?不舒服?” 苏恩心虚地眨眨眼睛,因为刚刚做完坏事啊…… 应付完老太太,苏恩匆匆把电话挂断。 看了下时间,才晚上八点不到。 她用浴巾把自己裹了裹,爬起来时,才发觉双腿软得不行,差点摔到床下。 然后才发现点不对劲。 洁白的埃及棉床单上,除了刚才两人留下的皱褶,现在洁白如初,什么痕迹都没有。 苏恩不甘心地把被子掀开,依然一无所获。 奇怪……难道不应该有什么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还能不能愉快地滚床单了! 苏恩疯了。 什么叫挖个坑给自己跳? 今天她为了证明自己和方亦铭之间是清白的,可是抱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心态,好不容易豁出去一回。 结果…… 苏恩在心里默默流下辛酸的眼泪。 虽然她是学医的,知道人体构造的复杂性,知道不是每个女人第一次都会落红,也知道有人天生就没有那层膜,可现在还是很不开心。 苏恩泫然欲泣,悲痛莫名,痛心疾首! * 等聂慎远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她还趴在床上生闷气。 “又怎么了?”男人俯身过来,身躯贴上。 苏恩嘟着嘴,委屈地把脸埋进被子里,一句话也不想说。 “说话。”聂慎远知道她的老11毛病又犯了,没好气把她脑袋从被子里扳过来。 “没心情!”苏恩烦躁了,鼓着脸瞪他。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揪着面前这个罪魁祸首的衣领,(即便他现在没穿衣服),然后狠狠地对他大吼:“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把那层膜还给我!还给我!我要读档重来!重来一遍!” “到底怎么了?”聂慎远微微地拧了下眉。 苏恩委屈极了,指了指床单,只觉得舌头打架,“为什么没有……嗯……那个啊……” “哪个?”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恩气得咬他几下,一脸你装什么糊涂的质问。 聂慎远瞧着她两秒,再看了眼洁白的床单,过一会儿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小狐狸在气这个。 他好气又好笑,低头去亲她的耳垂:“原来这么介意这个?” 苏恩点头,轻轻嘟囔了一句:“不是介意,我是怕你不相信我和方医生是清白的呀……” 聂慎远笑得胸腔都开始震动,“亏你还是学医的,你的解剖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苏恩眸子水亮,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聂慎远低头,粗砺的指摩挲着她的红唇,目光深邃:“你是不是完整的,我是你男人,心里比谁清楚。” …… 两人相互贴着,渐渐的,又有些先前的意思。 苏恩愣神间,等察觉男人眼底蠢蠢欲动的意思,已经晚了。 “聂老师……我疼……”苏恩的叫声又可怜又娇弱,却丝毫阻止不了聂大医生的兽化。 这一次比刚才的感觉,好像要好了很多。 苏恩不再像前一次那样抗拒,直到聂慎远使劲蹭过去,动作很放肆。 可怜苏恩那里还肿着,哪里经得起这么频繁的磋磨,简直是苦不堪言。 苏恩将手指放在嘴里死死咬着,才能勉强不哭出声来。 过一两分钟,她才渐渐缓过那阵。 除了在读书这块上很废,她其实是个天赋很高的人。 察觉到聂慎远有意识地在挑弄她,她也报复地把腿圈到他腰间,学着他的样子轻轻蹭着。 聂慎远俊脸一怔,险些失控。 大概男人身体里天生就有暴虐的因子,哪怕是平日里表现得再温文尔雅。 接下来便是变本加厉的较量。 到底苏恩是初经人事,再大胆也不是他的对手。 大起大落几次下来,苏恩额头被汗水浸湿,小声骂他:“你这个禽兽!” 聂慎远恍若未闻,又给了她几次狠的。 反复几回,苏恩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记得最后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死死咬在他肩膀上,全身都在发抖…… 120.120章 :我要结婚了…… 第二天是周一,两人都要赶着上班。 昨夜的贪欢,导致一个早晨都兵荒马乱。 幸好聂慎远时间拿捏精准,总算没有迟到。 车子停在住院部楼下时,苏恩腿还酸软得厉害,下车时,险些一个踉跄偿。 聂慎远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还行么?不舒服的话我给你们顾主任打个招呼,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苏恩摇摇头,说俏皮话:“谢谢老公的体谅,不过不需要。” 说完,她已经信心满满地展望起未来:“我仔细考虑过了,就算不能留院,我也要为明年的考研做准备。所以从今天起,我要完全靠自己努力,证明我的能力给你看。” 聂慎远笑:“哦,这么大的口气?” 苏恩最喜欢他穿大衣的样子,英俊从容,多了份温暖亲切的气息。 这会儿胳膊吊着他的脖子:“当然了,你等着吧,等实习结束时,我的成绩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两人关系才刚发生质的飞跃,现在正是甜蜜腻歪,难舍难分的时候。 掐着上班点在电梯口依依不舍分开后,聂慎远先回了10楼办公室。 今早有他的门诊。 7点50分,他到达门诊大楼心外科门诊室外,肖琳已经等在门口了。 “聂老师,您好,今天我第一次跟着您门诊,如果有不懂的地方,还希望你多教我。”肖琳提前20分钟就过来了。 聂慎远点点头,“这几天的轮班表许祁都跟你说了吧?” 他脸上的严肃气质让肖琳有些不敢直视,肖琳小声答:“许祁师兄已经给我说了。” 肖琳这个女孩自负好强,对待这份实习工作很是认真勤恳,这些日子在心外科,被科里喜欢欺负新人的护士们摊牌大堆事情,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第二天要用的资料,哪怕前一天晚上临时通知,她也会熬夜加班准备出来。 时间一长,不止护士们对她印象不错,连王教授都开始注意到她。 聂慎远对苏恩和肖琳女孩子之间的矛盾了解不多,但心里清楚,不同于苏恩的娇生惯养,肖琳能突围而出成为强者,一点也不例外。 两人一道进了门诊室。 聂慎远又跟肖琳交待了几句门诊注意事项。 肖琳勤快地帮他倒水。 聂慎远说:“我自己来,谢谢。” 肖琳有些失落,自嘲地笑:“聂老师,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苏恩的原因对我有想法……” 聂慎远说,“放心,在我这里公是公,私是私,一切靠实绩说话。” 肖琳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聂慎远抬腕看了下时间,眉宇清淡:“差不多了,让护士叫号吧。” “好的。”肖琳放心地转过身。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早上照例查房,写病程记录。 下班前还在病房走廊遇到杨晓苑。 杨晓苑一瞧她脖子上遮都遮不住的吻痕,还有走路僵硬扭捏的姿势,把她拉到一边:“看来你昨晚过得很愉快啊!” “什么啊?”苏恩装傻。 杨晓苑冷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身上一股***做的事的气质。” 苏恩赶忙低头打量了下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杨晓苑又挤眉弄眼地问:“聂老师还厉害吗?” 苏恩脸有点烧,想了想,凑到杨晓苑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这时,方亦铭和另一个男医生从那边过来。 杨晓苑打招呼:“方医生好。” 苏恩想起昨天的事,本来还有点别扭:“方医生好。” “好。”方亦铭神色寡淡,十分自然地点点头,看过来的眼神,坦荡得不能再坦荡。 苏恩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好吧,看来确实是她想太多了…… * 聂慎远中午没和苏恩一起吃饭,而是单独约了方亦铭一起打球。 有些事情,朋友之间,只能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球场上,两个男人都拼尽全力在打。 几十个会合下来,仍旧输赢未定。 最后两人扔掉球拍,停下来大口喘气,一个斯文英俊,一个冷凛内敛。站在一起,就是赏心悦目的风景。 “阿远,关于昨天的事……”方亦铭突然开口。 聂慎远拧开盖子喝水,打断他:“我相信苏恩。” 方亦铭抿了抿唇,心中一滞。 聂慎远看着他,“亦铭,会有更适合你的女人,别再喜欢苏恩了……” 室内球场忽然间安静无声。 方亦铭:“……” 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朋友妻,不可欺。 所有喜欢上好哥们儿妻子的男人,都能修炼出奥斯卡影帝一样炉火纯青的演技。 从苏恩被聂慎远托付跟在他身边实习的那天起,他每天假装冷漠,假装严肃,每次视线经过她脸上时,却还是会不经意多停留两秒。 然而,还是没逃过好哥们儿的火眼金睛。 他和聂慎远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一起实习,一起进修,一起打球,连喜欢女人的眼光都一样。 方亦铭心中思潮起伏,过了很久,才坦然笑了笑,“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中考那年暑假,我跟着家里司机张叔去他老家玩,张叔邻居家漂亮的小女孩么?” 聂慎远:“知道。” 方亦铭说:“就是苏恩。” …… 从球场出来,聂慎远和方亦铭分别开车回医院。 上车时,他手机上接连收到两条信息。 一条来自苏恩:聂老师,今晚我们回家,奶奶欺负我怎么办?你要保护我噢…… 另一条,很简短,只有包含着复杂情绪的五个字:我要结婚了…… * 秦珂和傅明铮的婚事,在聂家圈子里流传的说法有数个版本。 秦珂和聂慎远那一段已经让聂家的人对这个女人保留了很差的印象,更不说她之前和侯文森那段婚姻,现在傅瑜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儿子和秦珂的事。 傅明铮这回态度很强硬,连母亲的反对也不放在眼里。 当事女主角秦珂方面则一直保持沉默,这更加让好事者好奇。 但是大家一致认为:不是每个女人能像秦珂这样,离过一次婚,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前提下,还能有傅明铮这样的青年才俊愿意接盘,同时,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秦珂这样的资本。 苏恩再见到秦珂,是在儿科输液室。 灿灿忽然感冒发烧,秦珂带他来医院挂水。 秦珂今天打扮得很家常,像其他陪孩子来看病的母亲一样抱着灿灿坐在自己怀里,时不时给儿子量了量体温。 苏恩被顾主任打发来这里拿一份病例报告,起先没注意到秦珂。 秦珂倒先招呼她一句。 苏恩回头,这才看到她。 气氛有点微妙,苏恩不大自在,配合地露出个礼貌的笑容:“孩子生病了么?” 秦珂倒是若无其事和她寒暄,点点头道:“这两天降温发烧了。” 又问她:“你们实习是不是很忙啊?“ 苏恩说:“还好吧。” 秦珂道:”其实慎远已经是医生,我觉得你以后完全可以考虑换个行业,这样至少两个人都不会太累。”她停了停:“小苏医生,你不会觉得我话多吧?” 苏恩有点不喜欢秦珂这样干涉自己和聂慎远的事,故作轻松道:“没事,关于这件事聂老师他表示没什么意见,以后再说咯。” 秦珂若有所思:“这样啊?” 她怀里正在挂水的灿灿忽然说,“妈妈,我不喜欢这个姐姐。” “灿灿,忘了妈妈怎么教你的?”秦珂蹙起眉。 小男孩看向苏恩的视线里透着敌意,坚持说:“她是个坏人,把聂叔叔抢走了,聂叔叔现在都很少来陪我玩了。” 121.121:真是欠揍,回家再和你算账 从儿科出来,苏恩回去的路上有点心不在焉。 脑子里想的是在输液室那边和秦珂母子不见刀光的交锋。 苏恩得承认,秦珂的气质摆在那里,温婉美好,即便她不刻意妆扮,那股骨子里的清雅和疏离仍然让人无法忽视。 尤其是秦珂提起聂慎远时的眼神…偿… 苏恩甚至猜想,在结束和侯文森婚姻后,跟傅明铮在一起的这半年时间里,她究竟有没有真的放下过聂慎远? * 下午下班后,苏恩留下来加班。 实习这几个月,妇产科的工作虽然她刚来不久,也很快就上了轨道。把今天的医嘱和病历整理好录入电脑,又找顾主任问了几个病人情况的注意事项。 顾主任夸她有长进,苏恩心里有点小得意。 苏恩去10楼的时候,聂慎远果然还在带晚查房。 身边跟着好几个他带的实习生和护士,肖琳也在其中,正埋头捧着本子记笔记。 聂慎远一袭医生袍洁白笔挺,里面的衬衫领口和袖子一丝不苟地扣好,和病人沟通的时候,他言辞温和冷静,大多数时候,他更愿意倾听病人自己的想法。 然后才是向实习医生随机提问。 到肖琳时,肖琳回答完美得几乎可以做教科书式范本。 苏恩不得不承认,肖琳在专业技能上的确非常优秀,这一点她是服气的。 病房里,陪护家属里有个中年女人开玩笑地问:“聂医生,我一直想问你件事,您有对象了吗?” 两个知情的小护士憋不住笑出声,中年女人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有个在大学教书的侄女,就是想给介绍一下……” 聂慎远语气平和:“阿姨,我去年就结婚了。” 女人惋惜:“这样啊?真可惜,要是早一年生病来住院就好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另一位病人说:“聂医生,谢谢你给我做的心脏支架手术,我想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 聂慎远翻了翻他的化验单:“你这营养状况太差,对身体恢复不利,建议吃医院特别配置的营养餐,否则因为营养跟不上会影响恢复进度。” 病人一听,连忙摆手:“我家里条件太差,做个手术基本把家底花光了。营养餐还是算了,我就随便吃点,慢慢养吧。” 聂慎远从病房里出来时,苏恩赶紧让到一边冲他眨眨眼睛。 他薄唇微勾,随即收回视线,从钱夹里抽出一叠交给许祁:“查查16床的手术收费,跟手术室打个招呼,除了材料费之外,能少收就少收点。把这钱给食堂那边,明天开始就帮16床配营养餐,他家里条件是真的不好。” 许祁显然不是第一次替他做这种事,司空见惯接了钱,麻利地去办事了。 聂慎远又跟几个学生交待几句,然后才合拢病历夹走过来。 苏恩规规矩矩跟上他的脚步。 等回了他办公室,才黏人地挽上他的臂弯,“什么叫白衣天使我今天才算是知道了,聂老师,做你这种土豪的病人可真幸福呀!” 聂慎远胳膊随意一揽她衣服下不盈一握的细腰,眼底带着揶揄:“做我妻子会更性福。” “……”苏恩就知道这人又开始不正经了,手指戳着他胸口,“这里是办公室,随时会有人进来。请你注意影响,别开黄腔!” 他弯起眼,直接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真是欠揍,回家再和你算账。”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9点钟到家。 老太太还没吃饭,让刘姨把饭菜放微波炉里热着,等他们回来一起吃。 苏恩这些日子十分乖觉,在老太太面前老实极了,老太太顾忌着孙子,也暂时跟她保持表象上的和平。 吃过饭,老太太让刘姨把前些日子找中医给苏恩开的调养身体的药煎了。 苏恩一看到中药就头疼,抬起头,就迎上老太太不满的眼神。 “以后每天早晚喝一次药,这都几个月了,还没有消息!”老太太憋了几天,虽然没有使用暴力,但对抱曾孙的执念有多坚持苏恩是看得到的。 苏恩赶紧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衬衫袖子,眼巴巴望着他,恨不得连尾巴都摇起来了:“聂老师,药性相克,我心脏这两天很不舒服,这药你说能不能喝啊……” 那人没好气看她一眼,末了,还是配合地认真道:“奶奶,我和她这阵子都很忙,等过完年再说这事吧。” 说得真像有那么回事似的,只一句话,他的态度和立场,已经分明。 老太太的脸一下就黑了。 苏恩赶紧露出乖巧的笑容,“奶奶,时间不早,聂老师明天一早还有手术,我先陪他上楼休息啦!您年纪大了,也早点休息哈!” * 等苏恩大摇大摆跟着聂慎远一上楼,老太太才愤愤然冷哼:“小丫头片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头一次在阴沟里翻船!猫被老鼠玩!” 刘姨哭笑不得:“她还是个孩子,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老太太冷哼:“什么孩子,我看她就是个小妖精!仗着小六子宠她,都快骑到我头上了。” 刘姨笑道:“年轻夫妻都这样蜜里调油,不黏着,怎么给你生曾孙呐!” * 苏恩回到房间立马爬上床睡觉。 累了一天,脑子里只剩倦意,看到床就想躺着,洗澡什么都搁在脑后了。 聂慎远上来拍拍她后脑勺:“起来洗澡。” 苏恩闭着眼睛耍赖:“呜呜呜……我要睡觉!” “真是不讲卫生。”他笑着叹息一声,俯身过来,在她耳边故意道:“不洗就不洗吧,我不嫌你脏,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洗。” “不不不!我洗我洗!”苏恩想起昨晚在浴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吓得赶紧清醒过来。 短短一星期,这人自从开了荤以后,就跟三个月没吃肉的饿狼一样需求旺盛,折腾得她几乎每天都挂着黑眼圈去医院报到。 苏恩飞快穿上鞋下床,逃也似地冲进浴室乖乖洗澡。 洗好之后她套上睡衣出来,一骨碌钻进被子里,一气呵成。 聂慎远也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她已经躬在被子里快睡着了。 他凑过去,无情拨开小妻子的眼皮:“苏恩,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唔……”苏恩抱上他结实的腰线,嘟囔着睁开眼,“……什么事啊?” 聂慎远瞧着她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儿,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下学期的出科考试你复习得怎么样了?不是说要让我刮目相看么?” 苏恩白他一眼,理直气壮指责:“你每天晚上这样,叫我哪有精力复习呀!” 他笑,“倒是怪起我了?明天早上开始,提前一小时起床,我给你补习。” “哦……”苏恩想起明天不能睡懒觉就觉得头疼,但某人要亲自给她开小灶补习,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这边男人已经开始不规矩起来,大手捧住她后脑勺,另一手的指腹也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 苏恩抗拒不了男人热热的鼻息,娇娇地哼哼几声,红着脸小声说:“这么晚了,你忙了一天都还有劲儿啊?” 身体厮磨,将入未入之时,他压着她喘:“别管我有没有劲儿,要是不要?” 苏恩眨眨眼睛,“我是在笑一个大叔,忙成那样还不忘惦记着这个……外强中干。” 男人眼瞳一暗,握住她的细腰,猛力一沉。 “呀!”苏恩脖子一缩,被他这一下撞得险些魂飞魄散。 他噙着笑,伸手拍拍她的脸:“大叔?外强中干?嗯?” 苏恩赶忙闷声脸红着断断续续讨饶:“我乱说的,你这么年轻,这么厉害怎么会是外强中干呢?我错了,老公……” “知道错了,就好好给我检讨。”聂慎远等她稍微适应之后,便放肆地开始逼她“检讨”,不再管她是不是求饶说快了或者深了。 折腾到将近11点,苏恩已经被他推到浪潮最高处几次了,几乎软成一滩泥。 见他加快速度以为终于要完了,结果他又将她捞起来按在自己怀里。 苏恩只能仿佛无助的小考拉,紧紧抱住他脖子,手脚虚软无力着被他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 深夜。 聂慎远把软塌塌的苏恩抱去洗了澡,又抱回床上盖上薄被。 苏恩滚到床上,男人大手一揽,已经滚进他臂弯里,苏恩迷迷糊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聂慎远手一手搭在她腰上,一手点上一支烟,打火机“噌”的一响,又嗒的关上。 苏恩趴在他怀里,闭着眼睛:“我今天在儿科遇到秦珂了,好像她儿子生病了。聂老师,她儿子为什么那么依赖你啊?” 聂慎远抽了口烟,想了想:“灿灿么?还好吧。” 苏恩故意说:“可傅明铮不是要和秦珂结婚了吗?灿灿为什么不和傅明铮亲,偏偏一直惦记着你?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灿灿是你儿子呢!电视剧里这么演的。” 话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聂慎远给她气得好笑,“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苏恩冲他龇牙咧嘴,“警告你噢,你再拍一下我的头,我就咬你。” 聂慎远又拍了她一下。 苏恩只好实践自己的威胁,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 然后,就换来某个食髓知味的男人再一次兽化。 苏恩才被他折腾完,已经精疲力尽了,“聂老师,不行了……我要睡觉……” “继续。”男人眼睛幽暗,粗砺的指腹按上她的嘴唇,似命令,似诱惑。 苏恩受不住地在他怀里缩成一团:“聂老师,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你也喜欢的。”聂慎远睨她一眼。 苏恩瞪他:“我迟早会被你榨干!” 他身下使力,“苏恩,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什么?”苏恩被他厮磨得要死要活。 “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恩:“……” 和聂慎远比深沉比正经? 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不如撒娇耍赖,装傻看不懂眼色,装成娇蛮任性。 至少今晚她就做成了两件事——言语敲打了他对灿灿的态度,提醒了他做为丈夫的自律;借着装疯卖傻暂时打消了老太太迫切要她怀孕的计划。 122.122章 :让她好好长记性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第二天应该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日。 早上5点,苏恩被聂慎远敦促起床,由他手把手给她辅导补习。 一日之计在于晨,苏恩现在是带着一股当初备战赶考的劲头准备下个月的考核。因此她格外专心地听讲做笔记,把知识点记在小本子上,方便上班闲暇能随时拿出来强化记忆。 吃过早餐,两人仍如往常一样一起出门上班偿。 聂慎远今天早上很忙,苏恩这边妇产科事情也琐碎。 7点半科室集合,前一天的值班医生将新病人和出入院情况总结了下。 接着,顾主任便宣布早查房开始。 整个妇产科的主治医生、进修医生、实习医生们纷纷起身,呼啦啦一群白大衣往外面走。 苏恩也乐颠颠抱着一摞病历夹跟在后边,竖起耳朵听着顾主任和主治医生们讨论病人情况。 病房的玻璃窗外,阳光生机盎然,提醒她青春正好,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努力,可以重新来过。 直到病房外忽然一阵喧哗。 紧接着病房门被人撞开,冲进来一拨人,个个脸上都是义愤填膺。 领头的中年女人看到苏恩,大声道:“就是她!” * 聂慎远最反感工作中被人打扰。 今天早上这台介入微创心脏手术进行到三分之二,巡回护士忽然过来告诉他,苏恩给他打电话。 聂慎远皱眉,直接说:“就说我在手术,让她等会儿再打过来。” 巡回护士弱弱地道:“不是的,聂医生,你老婆她被人打了……” 聂慎远:“……” …… 闹事的家属被医院保安暂时控制住,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两小时。 医务部办公室。 苏恩脑门上挂了彩,被磕破一个两三厘米的血口子,明显被人打过的痕迹。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嘴角也乌青一片,狼狈得不能再狼狈。 从接到电话到现在,聂慎远稳住把那台手术做完,一路赶过来。 胸膛由于情绪不稳起伏着,他走过去,看到面前的小女人垂头丧气埋着脑袋:“把头抬起来。” 苏恩将脸撇向右边,不情不愿抬起头。 “左边。” 苏恩觉得太丢脸了,不想把被打肿左脸给他看,继续难堪地低下头。 聂慎远没有话说了,事情经过赶来的路上他已经了解到大概。 按照家属那边的说法,是苏恩之前给妇产科37床怀孕18周的孕妇委婉透露了胎儿性别,孕妇得知怀的是女孩后,坚持出院,去附近一家小诊所做引产手术。结果手术后出了意外,孕妇突发大出血,诊所医生连夜人间蒸发,家属只得把人送来仁华抢救。 现在病人还在icu躺着,家属聚众闹事,认定苏恩是罪魁祸首,找到医院要给个说法。 聂慎远和医务部的领导去了旁边低声交谈。 苏恩耷拉着眼皮,暗中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事情应该很严重,医务人员鉴定胎儿性别本身就是违反规定,更不说现在差点闹出人命。 苏恩不知道医院会怎么处分她,更不知道那个37床现在脱离危险没有。 耳边再次响起聂慎远从前对她的忠告:谨记自己的职业原则,不能犯的错误绝对不能犯。 此时此刻那话显得特别金玉良言,是她不长记性,被病人求了两句耳根子就软了……所以聂慎远过来会很生气吧? 苏恩想起半小时前,那群家属气势汹汹围住她。 37床的丈夫,那个以往每次查房时,对自己老婆一脸不耐烦,不是坐着玩手机,就是直接跑得没人影的男人。 当时衣服深情款款的好丈夫模样,揪着她的衣领,痛心疾首开始控诉:“你这个无良庸医!我老婆怀孕快五个月因为你一句话就瞒着我去做引产,现在大出血要被摘除子宫,我警告你!我老婆如果有个好歹,我跟你们医院没完!我死都死在你们医院门口!” 苏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推搡着甩到了旁边地板上。 那群家属好像疯了一样,把她拽起来,边打边骂说她根本就是个道德败坏的庸医,刽子手,扫把星人…… 混乱中,里边病房里顾主任他们听见动静出来,顾主任为了护着她,嘴角都让人打破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跟医务部刘副主任交谈。 现在的医患矛盾日益尖锐,刘副主任把今天这事的麻烦说了一大堆,要安抚家属如何如何不容易,但他还是如何排除万难,暂时把这个堡垒给攻克了。 聂慎远忙道谢。 心里有数,刘主任今天这个人情是卖的聂家的面子。但他不点破,都在一个医院,以后总要打交道。于是委婉透露会跟家里说刘主任今天卖的人情。 刘主任假意推辞了几番,应下了。 聂慎远签了字,带走苏恩。 苏恩埋头起身,只管跟着他身后走。 住院部那边家属还在气势汹汹闹着,暂时是没法再回去了,两人从电梯下来,分别上车。 白色奔驰行驶在午后的城市,聂慎远脸色沉静,只是开着车,还是很严肃。 从医务部出来直到回到家,他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老太太今天不在,刘姨看到他们这个点回来还挺奇怪,“怎么了?忽然这个时候回来?” 聂慎远还算平静,说:“医院出了点事,我先送苏恩回来。” 说完,领着苏恩一前一后回了楼上。 两人不发一言进了房间。 聂慎远关上门,直接拎了药箱过来,为苏恩处理脑门上被砸出的小血口子。 “疼么?”他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疼了。”苏恩摇摇头,被打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等酒精凉丝丝浸入伤口,苏恩才疼得呲牙咧嘴。 聂慎远凝着眉头,狠狠心,按重了力度。 这一下,是让她好好长记性。 药涂好了,苏恩才眼小心翼翼问他:“聂老师,那个37床现在怎么样了啊?” “37床现在还在icu,没脱离危险,院办那边的意思,是事情没解决之前你不要去医院上班了。这些天你都给我留在家闭门思过。” 聂慎远冷声冷气吩咐,不忘损她一句,“一会儿不看着你就给我闯祸。” 哦……苏恩点点头。 聂慎远唇角抿紧,声音很沉冷:“事情经过到底是怎么样?你到底有没有给病人鉴定胎儿性别?” 苏恩扯着发疼的嘴角,老老实实交待:“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么严重……那个女人当初求我告诉一下她是男孩女孩,我觉得她可怜,就暗示了她一下。” 聂慎远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盯着她足有十秒,语气严肃道:“苏恩,我早就警告过你,做医生不是闹着玩,叫你谨慎一点,不要玩脱了,你是不是听不进人话?” 此刻,他眉宇间是沉郁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在他周身营造出一种冷凛慑人的气势。 斯文的男人生气起来,同样吓人。 苏恩觉得委屈:“我是做错了,但是明明责任不是我一个人的啊?我一没收红包,二没直白告诉她性别,三,手术也是他们去找小诊所医生做的,为什么现在诊所医生跑了,就把责任推我一个人头上?我知道他们这种人,自己做错事,总要找个不相干的人垫背,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不就跟碰瓷一样?明明是她丈夫和婆婆的错,是他们重男轻女,非要她生儿子,她怎么会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去引产?” “然后呢?”聂慎远平静地看着苏恩还是委屈的样子,认真地打量着她:“你觉得都是他们自己的错?” 苏恩咬咬嘴唇,赌气说:“你干嘛对我这种语气?我都被他们打成这样了,医院也要处分我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从小到大,我爸都舍不得动我半个指头,我今天却被他们扇耳光!” “37床一家人有错,但错没有那么大。”聂慎远侧面的线条紧绷着,眼神冷静:“他们是病人,你是医务人员,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你明知故犯,就是你的责任!” 苏恩的火气完全被他挑起来了,这个人不是她的丈夫吗?为什么这时候要完全向着一群外人?而且还是一群刚刚暴打过她的人? 苏恩心里太难受,于是气鼓鼓地扭过脸,再也不想理他。 聂慎远觉得这次的问题是原则性的错误,跟以往的小事不一样,他决不能纵容了她。 * 医院还有大笔糟心事要处理,聂慎远直接回了医院。 这晚,他没有回来。 苏恩留在家,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床,苏恩对着镜子刷牙,眼底果然已经青黑一片。 足够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货色,但今天鼻青脸肿的模样,再挂上两个堪比熊猫的黑眼圈,苏恩自己都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赶快往脸上扑了点遮瑕膏,免得看到她的人,会误以为她是被聂慎远家暴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心事就很容易挂在脸上,知道医院发生的事也很生气。 “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还在实习期间就搞出医疗事故!简直给小六子丢人!”老太太在大是大非上一向分得清,把苏恩数落一通后,气得不想在这边呆了。 直接让刘姨收拾东西,订机票回北京了。 家里这下只剩苏恩一个。 不用上班的日子,忽然间变得无所事事。 苏恩在床上窝到中午,起床看了会书。 还是忍不住看了看手机。 撇嘴,某人从昨天离开家后到现在,连条短信都没给她发过。 不是不失落的。 聂慎远晚上仍旧没有回来吃晚饭,苏恩昨晚没睡好,很早就睡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她感觉到自己被带进一个坚实的臂弯里,熟悉的男人味道铺天盖地。 早晨5点醒来,看到枕边人熟悉的侧脸。 苏恩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男人睁开眼睛,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早。” 一切仿佛以往的每个早晨,丝毫没变。 没有冷战,没有争吵,好象昨天的争吵从来没有发生过。 苏恩委屈地扭过头,不看他。 “还在跟我生气?”男人叹息着将她脑袋扳过来。 “你那么凶,我哪敢生你的气啊!”苏恩赌气说,脑袋被男人按在怀里,却已经眼泪汪汪的模样。 123.123章 :“我不会……”苏恩脸已经红成了苹果 面对怀里女人的小脾气,聂慎远冷着脸地戳了戳她气鼓鼓的小脸:“没良心的东西,我在医院忙前忙后给你擦屁股,回家你还跟发脾气?”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苏恩挥拳打在他硬硬的胸膛上,“明明都是你的错!你才没良心,你老婆被人打了,你还帮着外人说话!还不许我发脾气?我就是要发脾气,你不喜欢就别理我!” 聂慎远没好气给她顺毛,“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会不理你。撄” 苏恩还是气不过,果断抱住他的脖子,狠狠蹭了他一脸的眼泪鼻涕。 不是最爱干净吗?不是有洁癖吗?恶心死你偿! 聂慎远嫌弃地皱眉,“真该拿手机把你现在的无赖模样拍下来。” 苏恩哼了声:“我才没有无赖!你说的这个人根本不是我。” “好了,”刚醒来的男人原本清冷的嗓音,现在多了一分低沉沙哑的质感,听起来性感得无可救药,“不生气了嗯?这两天事情太多,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 讨厌,每次都这样!每次都玩这招! 苏恩气得抓狂,简直恨不得挠他几爪子才好。 偏偏某人这招实在太管用了,她仿佛就是逃不出他五指山的孙悟空,他总能一击即中抓住她的小尾巴,拿捏住她的三寸。 “37床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啊?脱离危险期了吗?”苏恩这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因为她一句话间接被摘除子宫,她私心里怎么都有点自责。 “这个啊……”聂慎远挑眉想了想,神色凝重,像在考虑怎么回答。 苏恩被他的表情吓住,声音都有点抖了,“到底怎么了啊?不会出事了吧?你快说啊!” 见她脸都吓白了,聂慎远不忍心再逗她:“逗你玩的,昨晚已经从icu转去普通病房了。” “那为什么刚才不一口气说完!你这个混蛋!吓死我了!”苏恩气愤地跳起来,狠狠捶他胸口。 这人就是故意欺负她的,欺负她头脑简单,欺负她笨! “不好意思,我再混蛋,你也喜欢的。”他按捺脾气给她顺毛。 苏恩受伤地扭过身,坚决不接受他的示好。 结果动作太大,“扑通”一声,她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掉下去了。 聂慎远本能地伸手去捞她,结果没捞着。 床底下的浅咖色地毯上,苏恩已经四仰八叉歪在上面,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聂慎远!你干嘛踢我下床?!” 这是什么凭空而来的罪名?!自己在床上乱扭还诬赖他! 聂慎远没好气问:“……摔疼了没?” 废话!你说疼不疼? 苏恩气得把嘴巴噘得老长。 聂慎远瞧着她还知道生气,就知道没什么事,板着脸道:“还愣着做什么,自己爬上来。” 苏恩的小矫情毛病又犯了,就是躺着不肯动。 男人的脸色再次沉了沉,“苏恩,给你十秒钟时间,自己上来。” …… 嘴上这么说,十秒钟后,他还是没脾气地下床弯把她抱起来。 苏恩阴谋得逞,这才勉勉强强接受,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小得意,搂住他的脖子,用情好时特有的撒娇口吻:“聂老师,抱抱。” “好,抱抱……” …… 这么一闹,两人都完全没了睡意。 冷战30多个小时,这一刻的相拥而眠就变得尤其甜蜜。 苏恩趴在聂慎远身上数他的睫毛:“聂老师,你的眼睫毛为什么比我的还长呢?是不是你偷偷用了什么睫毛生长液?” 光长漂亮不长脑子的小狐狸! 聂慎远闭上眼睛,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苏恩凑过去仔细研究一番,再次得出结论:“难道你小时候你妈妈给你剪过睫毛?我听说剪过睫毛,长大了睫毛才会变长。” “……”聂慎远懒得搭理她这种无聊的问题,可是身体某个地方又很想搭理她,尤其是她这样软糯糯趴在他身上的时候…… 早晨刚醒来的男人,有些地方总会醒得更直接。 聂慎远异常克制地从床头拿过腕表。 看了看时间,才早上5点20,时间尚可。 然后他直接取消十分钟后的闹钟,接着用行动表明他的想法。 男人的身体压了上来,察觉他的意图,苏恩脸颊飞上两抹红晕。 温热宽厚的大手握住她的小爪子,一路往下按在某个地方,嘴唇凑到她耳边吐着热气,“大灰狼不听话了,小红帽要不要哄哄它?” 苏恩难为情地扭开脸,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人真是有够不要脸,这些日子就没一天落下! 聂慎远瞧着身下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现在老实又乖巧的小女人,大眼睛里黑白分明,像等他救援的小动物,可怜极了。 床头抽屉里的安全措施只剩最后一枚,他拿出来,直接塞她手里:“罚你帮我戴上。” “我不会……”苏恩脸已经红成了苹果。 他揉着她细细的腰,手上加了些力道:“小笨蛋,不会就学,我教你。” 苏恩这才扭扭捏捏把东西接过来,学着去撕开。 结果好几下都没能撕开,她气到了,抓狂得拿牙齿咬。 聂慎远伸手抚摸她的头发,眼神越来越深邃。 有点儿紧,苏恩捣鼓了半天都没套进去。 聂慎远被她折腾得险些控制不住,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刚要自己来,苏恩却终于脑袋开窍,套上去了。 …… 这样贪欢的早晨,连空气都变得馥郁又甜蜜。 这一次,他们是真正从字面意义上实现了‘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个词。 苏恩被撞得不住颠动,腰断了,腿也酸了。 白色的床单被她细细的指尖抓出一道道皱褶,如同接连不断涌上沙滩的潮水,往上拍去,又再次退下来。 视线之内,是成熟男人线条凌厉的肩骨,匀称有力的腰,还有盆骨上两条姓感的人鱼线…… 苏恩视线一片雾茫茫,两只手用力抠住他劲瘦的后背,嘤嘤求饶,“你讨厌!慢、慢一点啦……” …… 接下来的事,咳咳,她就记得不清楚了。 最后的记忆,是聂慎远浸染上欲色的眉宇间,深邃的眼眸里,暗黑一片,几乎看不见瞳孔。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结束之后,苏恩已经累得不成了,嘟哝着埋怨某人:“整天就只会想着这件事……” 餍足的男人一脸神清气爽,拍拍她的小pp,“用完了就想走,嗯?” 他的声音在……嗯……完后,总是特别低沉,姓感得要命,拨得人耳边痒痒的。 “谁用你了。”苏恩有点不忿,赶紧义正严词给自己澄清:“聂老师,这一点要搞清楚,明明是你……又不是我……” 聂慎远低低笑起来,瞧着她那眼神再明显不过。 苏恩一下脸红了。 哼哼唧唧半天,才说他:“以后不准再像昨天那样说我。” “不会了。”聂慎远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 苏恩双手环住他的腰,弱弱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有点笨,跟不上你的脚步,可是我一直也在努力呀!你可以偶尔跟我装酷,但不准过分摆架子。” “好。” 苏恩抿抿唇,这才问:“既然36床都没事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医院上班啊?” 聂慎远顿了下,神色里多了一份严肃认真:“家属现在还在医院闹,开口要赔偿三百万,还要医院登报道歉,院办现在也很为难。另一方面,你的确有违规行为,所以在事情没结束前,你都呆在家自己复习,好么?” 苏恩抽了抽鼻子:“我……” “别担心,有事你男人给你扛着。”聂慎远摸了摸她的头。 苏恩懂事地点点头。 * 接下来的时间就变得有点赶。 聂慎远起床洗澡、穿衣服、刮胡渣…… 麻烦的永远是女人,苏恩蹲在衣橱前纠结今天要穿什么衣服时,楼下门铃响了。 聂慎远在书房那边整理昨晚弄好的材料,大爷似的吩咐苏恩:“有点眼力劲儿,去开门。” “知道啦!”苏恩没好气地套上衣服,按照这位大爷的吩咐,吭哧吭哧跑下楼。 老太太回北京了,这个点来敲门的,只会是物业。 苏恩一拉开门,仰起脸还没来得及开口,等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愣了愣。 本该这两天和秦珂去巴厘岛结婚的傅明铮,现在头发凌乱,脸色憔悴,眼睛里满布血丝站在门外,只问她:“聂慎远在不在?” 苏恩没搞懂情况,懵了两秒,才点点头,“你有事吗?” 聂慎远从楼上下来,看到傅明铮,“这么早有什么事?” 傅明铮直接越过苏恩,问他,“秦珂有没有找过你?” 聂慎远挑眉,“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傅明铮盯着他两秒,像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直接走了。 * 秦珂和傅明铮的婚礼这事苏恩一早就知道。 至于受邀参加婚礼一事,聂慎远一直没提,苏恩也忍住好奇心没问。 那张秦珂寄来的喜帖就这样搁在书房抽屉里。 苏恩到底还是心胸狭窄,之后还是动了点小心机,背着聂慎远把那张喜帖塞进聂慎远书房里一本医学专业书里。 毕竟是初恋情人,那喜帖封面上还有秦珂的婚纱照,要是某人想睹物思人怀怀旧,肯定会四处翻找喜帖,要是找不着,指不定还会来问她。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那本书都一直放在原定的角落,丝毫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于是苏恩悄悄放下一颗心,看来初恋情人的婚礼,聂慎远没打算去。 没曾想,今天的傅明铮的居然带来一个出人意料的事态发展结果——秦珂和傅明铮的婚事黄了。 一段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他俩本来商量去巴厘岛举行,只邀请几个好友见证。 婚礼当天,新娘子却忽然不告而别。 * 聂慎远晚上被叶拓叫过去喝酒。 还是老地方,元磊,方亦铭都在。 叶拓怀里搂的女伴照例换了新面孔,对女孩一挥手:“去,给咱们白衣天使聂六公子倒酒。” 女孩长得不错,人也大方,笑嘻嘻叫了声:“聂哥哥好!” 聂慎远冲她点了点头,问叶拓:“火急火燎叫我来做什么?” 叶拓说:“秦珂和傅明铮的婚事黄了,你知道吧?” 124.124章 :她这是被包养?还是被包养呢? 旁边,方亦铭端着杯子的动作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留意起聂慎远的反应。 聂慎远默了两秒,扬了扬眉,“你又想说什么?” 叶拓幸灾乐祸道:“傅明铮跟她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大半年,突然决定要结婚。现在婚事又黄了,圈子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在等着看傅明铮的笑话呢!撄” 聂慎远弹了弹烟灰:“这事是他们俩的事,我管不了,没人管得了。偿” 一旁的元磊轻笑:“你这家伙又在装淡定了是吧?秦珂为什么会悔婚?还不是没放下你。” 聂慎远说:“那我能怎么着?这个被长辈定了要我结婚,那个没放下我,难道我又得离婚去补救?” 叶拓开始狂笑:“看吧,我就知道这家伙得瑟了,你家里那位幼齿小娇妻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聂慎远没搭理他,拿起酒杯晃了一晃,才漫不经心道,“苏恩也没那么差,还是有优点的。” 方亦铭收回视线,忽而暗暗松了口气。 短短两分钟时间,他竟然已经想了苏恩这名字三次,真是惊弓之鸟。 * 苏恩在家呆了一个星期,闲得整个人都快长霉了。 她这个人就不能闲下来,聂慎远索性给她找了点事做,拿了几款车介绍给她。 苏恩其实没打算这么早买车,虽然她前两年就考了驾照,苏大富也提议给她买辆车做代步,那时她很有节操地拒绝了。因为身边都是家境普通的同学,还没毕业,她不想那么高调。 现在聂慎远直接给她一张卡,“去4s店自己挑一款喜欢的,密码还是上次那个。” “聂老师,你这卡里的钱买十辆车都够了……”苏恩眨了眨眼睛,她这是被包养?还是被包养呢? 聂慎远瞅着小妻子的小眼神,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剩下留着自己花吧。”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苏恩坚决地摇摇头:“你不能给我太多钱,会把我养坏的。” “放心,还坏不了。”男人样子轻松,又揶揄了她一句。 苏恩托着下巴一脸崇拜地看他英挺的侧脸:“聂老师,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帅吗?” 聂慎远想起以前叶拓说过的段子,淡淡回她一句,“抽烟的时候?倒车的时候?做饭的时候?” 苏恩摇头,认真道:“nonono,那是无知少女看多了心灵鸡汤才会有的花痴想法,现在我可没那么肤浅了。” 聂慎远对她难得严肃一回,很正经地说:“上床的时候?” 苏恩就知道这人又开启了不要脸模式,很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聂老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低俗没内涵啊?” 聂慎远笑,“到底是什么?” 苏恩笑嘻嘻地冲他扬了扬手里的银行卡。 聂慎远明白了,是刷卡买单的时候。 * 年底医院事情多,聂慎远又即将升科室副主任了,变得比以往更忙。 苏恩对车子其实了解不算多,朋友里懂车的顾元东现在完全是恋爱中的男人,显然没空。 苏恩挑了个周末,约休假的冯芝芝出来一起逛街,顺便去看车。 在校门口遇到肖琳。 肖琳看到她俩,目光定了定,直接无视掉苏恩,问冯芝芝:“芝芝,逛街么?” 冯芝芝鸡啄米地点头,一五一十说:“对啊,陪苏恩去看车,聂老师出钱给她买车呢!” 肖琳扯了扯嘴角,“哦,这样啊。” 说完才瞧向苏恩:“苏恩,这些日子你可是医院的名人啊,36床的产妇一家每天在门诊楼喊着你的名字闹事呢!那等你能回医院上班的时候,再欣赏你的车喽。” 苏恩抬抬眼皮,懒得跟她说话。 等肖琳走了,冯芝芝才有点自卑地说:“说起来我们宿舍四个人,到现在就属肖琳的变化最大,以前我觉得宿舍里你最漂亮,然后是杨晓苑,肖琳跟我差不多。现在再和肖琳比,我感觉自己土得就像刚从地里挖出来一样。” “怎么可能啊。”苏恩拉着冯芝芝的爪子,真心实意地赞美,“你是芝芝,又不是土豆,怎么会是刨出来呢?我觉得你比肖琳好看,耐看。” “你觉得有什么用呀。”冯芝芝叹口气,感慨道:“如果可以像小说一样换脸,你舍得跟我换嘛?” “我当然没问题啊。”苏恩想了想,忍不住偷笑起来,“问题是聂老师估计会接受不了,如果我的脸突然变成了你,他肯定有心理障碍的。” 冯芝芝乐了,她想到了自己心仪的徐医生,小脸也顿时娇艳的一红。 两个女孩在路边互相吹捧对方,很快车来了,就手拉手上了辆的士离开。 肖琳站在校门口站台等公交,看着苏恩和冯芝芝上了的士离开,忽然想起大一开学报到时,在宿舍里见到苏恩的情形。 她剪着短发,穿着白t恤牛仔裤,蹲在床边玩手机。 看到她拎着行李进来,抬头冲她大方一笑:“嗨,我是你的室友,我叫苏恩。” 肖琳第一眼注意到苏恩手里的爱疯手机,那会儿爱疯还不像现在这么满大街都是,有这手机的人不多。 那支手机是白色的,精致又小巧,可惜不过不到一个月就被苏恩弄丢了。 苏恩当时还难过了好几天,回头买了只几百块的国产机暂时用着。 不过没两个星期,国产机就又换回了原来的手机。 肖琳还特别惊讶地问:“苏恩,你的手机找回来了?” 苏恩笑嘻嘻告诉她:“不是啊,是我爸重新给我买的。” 重新买的,多么随随便便的一句话…… 肖琳从那时起第一次意识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所以说,有些人注定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公交车到站的刹车声将肖琳从思绪中拉出来。 肖琳随着人流排队上车,一边想,或许她应该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点。 总不能苏恩用爱疯的时候,她拼命想要一支爱疯;苏恩有老公给买车时,她也傻乎乎朝着有车的目标跑。 * 苏恩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车车。 是辆红色的mini,她一直喜欢的车型。 在4s店刷卡付账,办好保险,约好过两天来提车。 苏恩把车子用手机拍照发给某人,问他觉得怎么样。 聂慎远今天去苏州一家医院做临床交流,好半天都没回复过来。 苏恩撇撇嘴,理解他的工作性质不能打扰。 下午4店,苏恩和冯芝芝拎着逛街买来的战利品,酒足饭饱地道别分开,一个回学校,一个回家。 苏恩一路上都在满心盘算着过两天拿到车时的计划,觉得这样真的挺好。 过阵子她就能回医院上班了,还能开着自己的车,接下来就是毕业,正式工作,然后怀个宝宝……她和聂慎远正在向真正夫妻的这条路上,慢慢靠近,一步又一步。 这两天寒潮来袭,气温转变特别快,苏恩去地铁站的路上觉得有点冷,于是准备去路边甜品店买杯热饮。 转身走了没两步,她就觉着前面那家格调很高的茶馆外,停着的一辆白色奔驰有点眼熟。 苏恩放慢脚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站在那里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聂慎远的车。 可聂慎远今天不是说他今天要去苏州吗?为什么他的车会在这里? 苏恩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查证,就看到聂慎远和秦珂从里面出来。 聂慎远还穿着今早出门时的深灰色大衣,领带是浅蓝色,整个人风度翩翩,散发着精英男人独有的魅力。 秦珂穿着件白色羊毛外套,头发披散着,一张脸有点苍白,一如既往清雅温婉的样子。 隔得二十多米的距离,苏恩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茶馆门口,秦珂乖乖站在那里等着,聂慎远跟她交待两句,直接往这边走了过来。 苏恩忽然有点紧张。 125.125章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结果聂慎远并没有过来,而是直接解锁车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恩迅速躲到旁边广告牌后,打了他的电话。 几步之外,驾驶座上的聂慎远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接了撄。 电话里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怎么了?偿” 凉飕飕的冷风吹来,苏恩哈了口热气:“聂老师,苏州今天冷不冷啊?你晚上还回来吗?” 聂慎远说:“会议临时延迟到后天,我现在在沪城,有点事。” 苏恩一点也不客气,打破沙锅问到底,“哦,什么事呀?” 她在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见一个朋友。” 看吧,果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男人,直接一笔带过,听不出一点端倪。 如果她今天没有无意间撞到,会怀疑他吗? 苏恩沉默一会:“那你晚上几点到家?我叫家政阿姨做你喜欢的菜。” 他在那边轻声笑了,“晚上你自己吃饭,不要等我。” 苏恩哦了一声。 前面,白色奔驰已经发动,开到茶楼门口。 秦珂拎着某商场的购物袋走上去,拉开副驾。 苏恩站在路边看着,脑子里忽然间全是问号。 聂慎远其实是一个非常非常讨厌逛街的男人。 工作就是他的全部爱好,如果没有必要,他可以几个月都不去商场。换季的衣服,品牌专柜会直接把新款送过来让他挑。 苏恩和他结婚到现在,一起看过5次电影,逛过3次商场,出去旅游0次,连她挑车这样的日子,都是自己一个人来。 苏恩忘了在什么地方看过的一段话: 一个在乎你的男人,不管他有多忙,如果有心想陪你,一定能抽出时间。所谓应酬、工作,不过是借口而已。 由此可见,这世上根本没有忙得抽不开身的男人,所谓的忙,不过是因为想陪的对象不同而已。 人来人往的街头,苏恩看着往这边走过来的聂慎远,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把心一横,陡然间加快脚步走过去,大声招呼:“秦小姐,真巧呀!” 秦珂回头看到她时,表情略僵,“……你好。” 车里的聂慎远眉梢一挑,显然同样很意外。 他拉开车门下来,表情有些疑惑,苏恩已经直接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老公,你真是的,现在才告诉我今天是见秦小姐。” “是我有点私事麻烦慎远帮下忙,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好,就不打扰你们了。”秦珂无心恋战,机械地挤出一丝笑。 “别走啊,既然碰到,一起吃个饭吧。今天我们做东,好不好?”苏恩晃着身旁男人的手臂,对他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 聂慎远察觉到苏恩的怒气,直觉中认为应该跟她解释点什么。 苏恩打断他的话,笑嘻嘻道:“怎么?你这么吝啬,不愿意请秦小姐吃饭啊!” 秦珂说:“不用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下次吧!” 苏恩好遗憾地叹口气:“那行吧,秦小姐,改天有机会再见噢!” 秦珂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秦珂一走,苏恩挽在聂慎远胳膊上的手,立马放了下来。 聂慎远率先走过去牵住她,“你怎么在这?” 一连问了几声,苏恩都没吭声。 聂慎远不得不从身后握住她的肩膀,终于迫使她做出点反应。 苏恩抬起头,冷冷看着他:“聂老师,我看起来长得很像傻子吗?” 男人沉默稍许,说:“今天苏州的行程确实延迟了,秦珂临时打给我,她遇到了点麻烦。” 苏恩:“所以呢?她就来找你了?” “她在沪城无亲无故,之前侯文森的事她帮了很大的忙,于情于理我都得搭把手。” “哦哦……”苏恩点点头,掰开他的手,“所以你就是她的老妈子?她就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忙的朋友了?你顾忌过我的感受了吗?刚才电话里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你却含糊骗我是见朋友?这就是你的朋友?一个刚刚为了你和未婚夫悔婚的前女友?” 聂慎远平静地看着她,终于不悦起来:“苏恩,你又在作什么?” “我作?”苏恩这会儿牙尖嘴利极了,盯着他的眼睛,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句接一句往外面蹦:“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是不是我以后能不能也隔三差五瞒着你跟前男友私下联系?我能不能背着你随叫随到去帮前男友处理大小事务?还能面不改色跟你撒谎?” 聂慎远紧拧着眉,打断她,“你先冷静点,我们回家再说。” “我没法冷静听你的借口,我现在在生气中,你自己先回家打草稿吧!”苏恩倔得要命,直接转身,走两步又回来,一股脑把自己包里还没捂热的买车合同,钱包、银行卡……哗啦啦塞给他,“车子我不要了,你爱送给谁送谁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去哪?” “我去找帅哥疗伤了!”苏恩充耳不闻,跑得飞快。 聂慎远追上去跟着跑了几步,又折回来取车,车子打了两下才发动,等他开过去,苏恩已经匆匆上了辆出租车,消失在城市车流之中。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上车摸了摸衣服口袋,才傻了。 刚才只顾着生气,连合同带背包都一股脑塞给了聂慎远,现在手机钱包都落在聂慎远手里。 幸好衣兜里还有刚才买糖炒栗子剩的十多块零钱,苏恩让司机把她送到下一个路口。 路口旁边的公园,周围喧哗吵杂的声音像蜂鸣。 苏恩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用公用电话打给苏大富。 电话好一阵才接听,老爸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爸爸……”苏恩觉得心里的委屈顷刻间涌出来。 “怎么了……你怎么用座机打电话?是不是缺钱花了?”苏大富估计又在饭局上,那边传来不适的呕吐声,吐得昏天暗地的。 电话里又换成徐斯宁的声音:“恩恩,你怎么了?” 苏恩擦掉眼泪,“斯宁哥,我爸他是不是又在饭局啊?” 徐斯宁说:“差不多快完了,今天对方的老总实在太能喝了,苏叔喝得有点醉,我很快送他回去。” 苏恩心里一阵难受:“那麻烦你照顾好他,劝他以后少喝点酒。” “我会的。”徐斯宁停了停,又问:“你呢,最近过得好不好?实习还顺利吗?” 苏恩扯了个笑,笑嘻嘻地轻松开口:“还行吧,斯宁哥,我听说你要结婚啦!恭喜哦!” 徐斯宁笑:“谢谢,你也照顾好自己。” …… 再过两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了,苏恩傻乎乎坐在寒风里的公园长椅上,想不到自己还能去哪儿。 回学校宿舍,聂慎远肯定会找过去; 顾元东今天和杨晓苑今天在甜蜜约会; 冯芝芝嘴巴不严,保不准被聂慎远一吓唬,又会出卖她; …… 一个落单的年轻女孩,身无分文,深夜流离失所。搞不好明天的报纸头条就是她了……她才不要那么出名。 苏恩又开始重新回忆刚才的事,顿时觉得这婚结得真没意思。 恨恨地想,她怎么就没当场揪下秦珂的头发,然后再给聂慎远一记耳光,接着,再帅气地扬长而去? 然后呢?离婚? 好累! 怪不得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当初老爸说不愿意她高攀,让她不要嫁。 徐斯宁说聂慎远太复杂,不适合她。 …… 人人都成了预言家,只有她傻乎乎不愿相信。 苏恩拍打着自己脑袋,头像要裂开一样难受。 坐太久了,脸被刀子一样的寒风吹得生疼。她搓了搓脸,借了旁边一个大叔的手机给顾元东发短信:“我在xx路,身上没钱了,快过来给我送点钱。” 顾元东回复:“傻x骗子,滚!” 苏恩:“……” 抬起头,就看到一双长腿站在面前。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方亦铭眉毛打成个结,还是那副清贵又淡漠的姿态,低头看着她。 “我在……看风景……”苏恩转转眼珠子,迟钝地躲闪他的视线。 126.126章 :我的德性,你还不清楚吗? 方亦铭从麦当劳拎着刚买来的汉堡和热奶茶时,在心里骂了句自己是操哪门子的心? 苏恩怎么也是成年人了,何必他还得亲自跑一趟给她卖吃的? 回到广场角落,看着长椅上低着头的小女人。 这边挨着江边,风大,她的头发已经被吹成了鸡窝,呆呆坐在那里,有种傻乎乎却又戳人心的可怜偿。 心忽然莫名软了点。 他走过去,把手里袋子递给她。 “我……我不饿……”苏恩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还在装矜持。 几小时下来,肚子早饿得咕咕叫,爪子也在寒风中被冻得麻木了。 方亦铭懒得理会,直接把东西放她旁边。 苏恩对小时候的记忆其实少得可怜,关于方亦铭那段,实在是想不起太多。 不过印象里的小方哥哥是个温和的大哥哥,才不像现在方亦铭这样臭屁又傲慢的模样。 犹豫了一下,她到底还是没抗拒掉食物的诱惑,厚着脸皮开始狼吞虎咽吃东西。 一边又很不好意思这么白吃人家的,可这辈子都没今天这么穷过,实在没有钱还给方亦铭。 想了想,最后眼疾手快地把兜里仅存的两个一块钱硬币摸出来递了过去,不管怎么样,也算是表达她的一种态度了。 方亦铭没好气看着那块带着她体温的硬币,再看着她一点淑女形象都没有的吃相,想了想,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丢给她。 真的是“丢”的,苏恩还在专心消灭手里的麦辣鸡翅,被他砸得吓了一跳。 方亦铭真心觉得自己有点操心过头了,冷淡地别开视线,“拿去披上,看你鼻涕都要掉出来了。” “……”苏恩觉得自己的女性魅力受到了鄙视。 “哦,谢谢……” 一句蚊子声那么轻的道谢,幸好方亦铭听力不错。 他目视前方,语气清淡:“不用谢,你先吃东西,我再送你回去。”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7点过时,整个城市已经黑了下来,天下起了毛毛雨。 方亦铭送苏恩回家。 这两天寒潮来袭,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过来,在车窗玻璃上飞上一道道针尖一样细的雨丝。 车里有暖气,苏恩倒也不冷,相反脑子想的事情太多,一颗心乱糟糟的。 等会儿回去要怎么面对聂慎远?今天的事情该怎么收场? 从小到大,她被老爸宠坏了,从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人。 读书一塌糊涂,工作马马虎虎,现在看来连婚姻也快不及格。 她真的已经用尽全力在爱聂慎远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走到这种情况呢? 秦珂就像这段婚姻里一个不定期会发作的恶性肿瘤,时不时扩散一次,她的生活就会变了样。 是她不够自信?是她想太多?还是她太敏感了? 她是只大鸵鸟,喜欢把头埋在沙子里,以为这样就可以催眠自己什么都不会发生。 冷不防,今天被真相扯出了沙堆。 负气离家出走的把戏玩一次两次就够了,有些事,再难看,都总得回去面对。 方亦铭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外。 刚熄了火,苏恩转身下来,就看到对面同时拐进来一辆白色奔驰。 奔驰车门一开,聂慎远从里面下来。 路灯光下,他身上外套已经已经被雨水淋得微湿,不知道刚从哪儿回来。 看到苏恩,他明显松了口气。 方亦铭冲聂慎远点了个头,解释了句:“下班路上碰见她的,阿远,人我就交给你了。” 聂慎远平静锐利的眉眼把苏恩一扫,随即揽上她的腰,口气熟捻:“亦铭,上楼喝杯水。” 在他的手揽过来的瞬间,苏恩下意识闪躲了下。 想到不能让外人看出她和聂慎远之间在闹矛盾,又忍住。 方亦铭表情淡然:“算了,明早还有手术,我先走一步。”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互相道别。 * 苏恩跟着聂慎远默默地上楼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 聂慎远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但今天苏恩安静得让他感到不习惯。 换成平时,她早就扑过来,钻进他怀里撒娇,嗲嗲地问:“聂老师,今天有没有想我?” …… 下午她甩开他的手离开时,他本来是想把她拉上车的。 然而还是忍住了,他不喜欢有一个喜欢无中生有,永远长不大的妻子。 以前不管她怎么任性闯祸,甚至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他都能耐心包容她。 但是琐事太多,他也会心烦,也会因为她的不懂事的举动生气。 有时候,他希望她能懂事一点,成熟一点,不要有那么多没来由的猜测和无理取闹。 既然结了婚,夫妻间彼此互相忠诚就是天经地义。 苏恩不信任他,这让他感到烦躁。 现在看到消失了几个小时,冻得瑟瑟发抖的她,睫毛微微翕动,秀气的被寒风冻得通红。 心还是软了。 一绺刘海从她额头前耷拉下来,他伸手过来帮她理到耳后,压抑着语气:“吃饭了么?” “我不饿。”苏恩抢前走向电梯。 聂慎远低头盯着她后脑勺没说话,手将她握得更紧。 两人在电梯口一阵僵持。 迎面过来住他们楼上的邻居小夫妻,女人热情地跟苏恩打招呼:“你们也回来了,感情真好呀,天天看到你们一起!” 一向话最多的苏恩这会儿没吭声,只有聂慎远冲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邻居男发现异常,八卦地张着嘴型问聂慎远:“吵架啦?” 聂慎远轻轻扯了下薄唇,算是默认。 邻居:……好尴尬! 电梯到了,邻居小夫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 进了家门,苏恩直接踢掉鞋子,想上楼回房间。 才迈开脚步,手就被人拽住。 “你今天去哪儿了?” “聂老师,你没看时间吗,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苏恩若无其事抓了抓头发。 再一次被拒绝交谈。 灯光下,聂慎远沉默地望着她,侧脸线条很冷漠,“苏恩,你已经不是孩子,讲话要用大脑。” “我又不傻,现在很清醒。”苏恩头也不回往楼上走。 他跟上去,神色缓和了些,说:“有些话我不想再三强调。今天的事我就是知道你会多想,才没有直接跟你说那个朋友是秦珂,原因就这么简单。还有,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谨记做为丈夫该有的原则和分寸,但我也不会允许我的妻子捕风捉影,无中生有。” 苏恩想,以前她做错事,聂慎远也是用这样的语调说了她半个多小时。 那时她虽然作出老实承认错误的样子,心底却还是甜滋滋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听聂慎远这样说她,她心里的那些甜蜜已经无影无踪。 脑子里只想把旁边十几斤重的工艺花瓶直接换个地方安家,就重重安在聂慎远的脑袋上。 苏恩忍了又忍,沉默地从床上一把抱起自己的枕头和毛毯,往房间外走。 “你要做什么?”男人咄咄盯着她,眼神像是夜色一样阴骘。 虽然苏恩自认今天没有理亏,可面对他这样的眼神,还是有点不争气的怂了。 下意识地,她往门口方向缩了缩,“我好像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今晚开始我睡客房。” “苏恩!”聂慎远第一次发现跟她正常沟通都如此困难,“你这是打定主意不相信我了?不要太任性。” “……我本来就任性。”苏恩倔强地低下头。 聂慎远只是盯着她,口吻告诫:“回来。” 苏恩咬咬唇,闷声回他一句:“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苏恩?我的德性,你还不清楚吗?” 啪的一声,她掉头进了隔壁客房,关上了门。 * 这一晚,两人分开在各自的房间睡。 深夜,聂慎远靠在床头抽烟想事儿,臂弯里已经习惯每晚躺着个拱来拱去的脑袋,今天却忽然空了。 习惯,有时是件令人无力的事。 他觉得自己需要把最近乱麻似的事情理一理,重新冷静理智地考虑。 手上还有两篇论文即将发表,明天一早还得带着学生查房,16床的病人家里经济困难,接下来的药该怎么用?icu里昨天急诊收进来的病人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两天危险期,在医院闹事的36床一家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手机“嗡”地一响,一条短信进来。 秦珂发来的:“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那个女人的舅舅是混社会的,过去和侯文森打过交道。看在我的面子,他们家不打算追究了,明天一早,他们会让请的医闹都从医院撤走。” 聂慎远回复:“谢谢,这种事我的背景不方便出面,改天请你吃饭。” 秦珂回得很快:“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因为我给你和苏恩之间带来了困扰。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和明铮的事我会好好处理。慎远,我们仍旧是好朋友。” * 苏恩哭了一夜,一晚上没睡好。 一整晚的梦境里,她都还在和聂慎远据理力争地吵架。 第二天早上聂慎远6点就起来了,在隔壁洗漱。 过了一会,她听到他从主卧出来,脚步声经过客房门口,似乎停留了几秒,然后下楼了。 接着是大门开关的声音。 他今天要去苏州,做为期三天的行业交流。 * 聂慎远周日才从苏州回到沪城。 天灰灰的,他和几个同事从高铁站出来,各自回家。 到家一开门,家里安静得像坟场,一切都维持着他前两天离开时的模样。 卧室衣橱门大剌剌半开着,是他临走前匆忙收拾行李时,忘了关上。 旁边矮柜的抽屉开了一半,里面放着一盒没拆封的冈本。 那是吵架前一天和苏恩逛小区超市时顺路买回来的,还没机会派上用场,就被搁到那里打入冷宫了。 医务部的刘副主任前两天打给他,说36床一家已经达成和解出院,没有再闹,苏恩也已经接到通知回医院继续上班。 显然,这几天,她都没有再回来过。 这一次,不同于前几次争吵她的孩子气,她回应给他的是一室的寒流。 127.127章 :不是别人欺骗你,就是你自欺欺人 苏恩重新回医院继续实习。 在家休整半个月,这两天遇到的同事都比以往更加热络,纷纷表示对她被无良医闹一事影响的关切。 早上被主任派去13楼拿会诊报告单,遇到许祁带着今年新一批的实习生熟悉环境偿。 许祁对身后的一群新人说:“哎哎哎!刚才和大家说,聂医生今天有事,没法和大家交流,这位呢,就是你们未来的师母。你们以后想留在心外科的,和师母打交道是少不了的,认识一下啊。撄” 苏恩看过去,一群学弟学妹们眼睛里都透着新人特有的稚嫩和青涩,赶紧称呼她:“师母好!” 苏恩不喜欢这个称呼,仿佛她只是从属于聂慎远的。 下楼的路上,她开始认真、仔细地考虑自己和聂慎远的婚姻。 脑袋里一幕幕全是结婚以来的点点滴滴。 从外人的角度来说,除了那天的欺骗,他好像并没有亏欠她什么,他对她很好,很宠她。 她也比很多同龄人都幸福,有个一直为她的任性妄为无条件买单的父亲,有个给她钱任她肆意挥霍,还能给她职场铺路的老公。 所以婚姻中,不是别人欺骗你,就是你自欺欺人。 到最后,苏恩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见地,唯一的不满是,之前她的脑子为什么就没学聪明点呢? 下午例会她还是晕乎乎的,什么都没听进去,顾主任让她整理的病程,也没弄好。 到了下班点,她还在焦头烂额地对着一堆病程记录写写画画。 苏大富打过来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和聂慎远吵架了,家里电话打过去好几天没人接,今天是阿姨接的,阿姨说她搬回学校住了。 苏恩含糊说:“没什么事,我们好好的呢。倒是老爸你,明明肝不好,怎么又在喝酒啊?” 苏大富说:“恩恩,爸爸知道错了。你倒是告诉我,你和女婿怎么了?爸爸老了,不带这样折腾的。” 苏恩托着下巴,欲言又止,“爸……我……” 如果她把聂慎远和秦珂的事情说给老爸听,爸爸一定会认为她是在任性,在无理取闹。 毕竟聂慎远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没有捉奸在床,没有搂搂抱抱,只是在和他的初恋情人喝杯茶,不是吗? …… “在的,在加班写病程呢!”门外传来病区护士长热情的语调,“小苏,你猜谁来了?” 护士长站在门口,对她暧昧地眨眨眼。 几天不见的聂慎远从外面进来,他一直是好看得过分的男人,出差几天,清削的脸略显疲倦,下巴上冒出泛青的胡茬,仍然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和从容。 “聂医生和小苏真是恩爱呀!”护士长露出一脸羡慕。 “爸,我一会再打给你!”苏恩挂断电话,不想被同事看出她与聂慎远之间的异常,从位置上站起来,努力扯出一丝笑,走过去。 “还在加班?”聂慎远看向她,握了握她有些麻木的手。 “嗯。”苏恩点头。 妇产科和心外科不在同一栋楼,来这边实习后,聂慎远过来接她下班的次数不多。 所以每次她都特别的嘚瑟开心,一到了车上,总要吊着他的脖子撒个娇,嚷着晚上要去哪儿吃什么好吃的,他也会无条件满足她的要求。 现在他的手握得她很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聂医生,那我先过去忙了,你和小苏慢慢聊。”护士长知趣地先走了。 “爸爸打电话来,叫晚上回家吃饭。”男人眼底漆黑,看不出情绪。 聂父很早定的规矩,他俩结婚后半个月雷打不动回家吃饭一次。 哦,所以这就是他来接她下班的原因吗? “走吧,事情明天再做吧,家里都等着我们。”他一直留意她的表情。 苏恩低头想了想,学着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开口,“那早去早回,我不想太晚回学校。” 她是在生他的气,可他父亲没有惹她,该有的礼节还要遵守。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外面在下雨,温度很低。 车窗紧闭着,车内的空间因为沉默的气氛显得更加逼仄。 苏恩坐在副驾上,一路上都戴着耳机听歌,视线全程看着窗外。 聂慎远慢悠悠地开车,等红灯,路上还下车给她买了她喜欢的烤地瓜,苏恩一口没吃。 晃荡到近七点才到聂宅,一进门就闻到食物的香气。 聂父今天在家,不悦道:“架子不小啊,我这个当爹的想叫你回家吃顿饭还得饿着肚子等。” 聂慎远回他:“你们饿了就先吃,等什么。” 傅瑜笑眯眯道:“要等的要等的,知道你们忙,也是难得才有机会回家一起吃个饭。” 晚餐桌上,气氛还算融洽。 聂父问儿子:“医院最近很忙?” “还好。”聂慎远答得简单。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父子俩一个脾气,讲话从来就是言简意赅,不会唠叨个没完。 阿姨煲的海鲜粥很美味,苏恩却没什么胃口。 怕傅瑜的火眼金睛看出什么,苏恩勉强吃了一碗。 聂父像是突然想起一事,忽然问她:“听说你们医院有个引产大出血摘除子宫的病人,是你经手的?” 苏恩咬着筷子,硬着头皮点点头。 聂慎远这时道:“爸,已经解决好,那家人已经协商好,同意出院了。” 聂父看了儿子一眼,语气严肃:“现在网上的人对权贵,官二代这些字眼敏感得很,随便跟官场沾边的东西,他们能想象出一大堆阴谋论。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一切好说。如今不比从前,你爷爷去世了,你叔叔那个位置,不知道底下多少眼睛盯着他。我们这一房就老老实实做生意赚钱就好,不要动不动顶着你爷爷和你叔叔的名号用特权。” * 吃过饭,傅瑜叫阿姨切了水果。 苏恩抢先道:“爸爸,明天还要上班,我……该回去了。” 聂父温和道:“这么晚了,就在这边住吧,又不是没房间。” 苏恩下意识去看聂慎远。 聂父道:“以后周五就回家来住,家里现在的阿姨会做药膳,帮你们调理身体,小苏太瘦了。” “我……可以早起的。”苏恩很想冲动地找个理由回学校。 聂慎搁在她腰上的手臂的紧了紧,“外面下雨了,天冷,就住这边吧。” 聂父的脸色没什么变化,眼神露出疑问。 苏恩张了张嘴,只得又合上了。 * 二楼房间。 苏恩进门就对聂慎远说:“你睡沙发。” “我已经睡了两晚的沙发。”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那我去睡。”苏恩板着脸冲他翻了个白眼,走去床边抱起一个枕头。 手臂被他攫住,他声音压得很低,“家里这么多人看着,你想惊动他们吗?” 苏恩无视他语气里的告诫,“我会很小心的。” 聂慎远把胸口烦躁的情绪压下去,平心静气地看着她,“苏恩,别闹了,好么?我出差几天,很累。” 说完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在床的右侧,然后自己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苏恩已经睡着了。 一米八的床,很宽,但保姆只准备了一床被子,身体稍微一动就会碰到对方。 她以前最爱钻进他怀里睡觉,像个树袋熊一样赖在他怀里。 今晚却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占据床的另一侧边缘。 手臂握住她肩膀,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头发。 苏恩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对不起,我疏忽了你的感受。以后,我不会再单独见她。” 几滴热热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滑进枕头里,苏恩心口忽然一堵。 每次吵架,都是他先跟她低头来哄她。 他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说以后不会去见秦珂了,可为什么她心里面没有丝毫开心的感觉?反而更加觉得委屈? 苏恩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聂慎远怎么做,她感觉自己就像聂慎远和秦珂之间,中场休息时一个跑龙套的。 根本不是见与不见的问题。 这两天她经常会想,如果秦珂在抢在她和聂慎远结婚前回来,那么她还会不顾爸爸反对,嫁给他吗? 苏恩不想继续自欺欺人,她的答案是no。 128.128章 :我没有沾任何人的光 在聂家的一夜,似乎并没有彻底解决某些问题,两人继续陷入胶着的冷战。 男女之间,总是相爱相杀。 好的时候,恨不得蜜里调油撄; 为琐事吵起来时,委屈、不甘心,失望,灰心……觉得全世界都跟着下雨偿。 为了从这种负面情绪中逃出来,苏恩很想赌那么一回气,对自己说,她也可以靠自己,证明自己不只是从属于聂慎远的寄生虫。 苏恩整个人像是上了发条,工作比以往几倍的拼命。 变故发生在第三天早上。 一大早,苏恩还在宿舍里没出门。 兜里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苏恩拿出来看,是聂慎远打来的。 一接通,聂慎远就在那边口气严肃地问:“你在哪儿?” “在吃早饭。”苏恩说。 “还没来医院?” “没有。” “那就不要来,马上回家,不要呆在学校。” “出什么事了?” “顾主任那里我帮你请了假,如果有人问你,什么都不要回答。” 短短一句话就把苏恩给震住了 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她又要被从医院赶回家了? 聂慎远说完就挂断。 苏恩再打过去,他没有接。 苏恩有点慌张,还是按照他的吩咐掉头 想了一会,打通了八卦小能手许祁的电话。 “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师母……”许祁在那边沉默,声音压得很低:“你赶快上微博,昨晚有人发了一条微博,36床的事被他们捅出来,现在微博转发量已经过万,一大早电视台、报社的记者都来医院了。” 苏恩心口狂跳,已经猜到些什么,怪不得36床那家人之前明明闹得厉害,忽然一夜之间同意出院。 苏恩打车回延安东路的家。 路上打开微博,果然在热门第一看到那条微博。 微博转发评论数已经破三万,标题名为:身为医学生,良知和道德让我愤怒,无法再继续沉默。 全文洋洋洒洒三千字,以s医大附属仁华医院一名曾经怀着无比向往医疗行业,现在是怎么被医学界黑暗的现实浇醒的实习医生的口吻,图文并茂地痛诉仁华内部管理混乱、任人唯亲,权色交易、医疗事故频频发生。 然后不指名不点姓说某位正在妇产科实习的女生,当初是靠家里走后门进的s医大,在校期间成绩垫底,和同学处理不好关系,实习期间滥竽充数,专业技能完全不够合格,竟然一开始就可以进最拔尖的科室之一神外科,由方亦铭亲自带,而真正优秀的实习生却被排除在外。 再者,因为她的职业素养不够,根本不具备成为一名合格医生的资格,违规跟病人透露胎儿性别,病人引产大出血被迫摘除子宫,直接导致一个无辜的女人被迫失去永远做母亲的机会,而医院管理层方便又是如何护短,最后,博主质疑仁华在处理这起医疗事故上的不够公正严谨。 长微博以一句极具煽动性的话做结语:良知和道德让我愤怒,我无法再选择继续沉默。在仁华实习的这些日子,我们每个普通的实习生都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滥竽充数的人逍遥法外,继续平步青云。所以得不到属于我们的公平,只因我们没有嫁一个红1三代丈夫? 微博底下数万条评论,热门点赞上有人问:我是刚到仁华实习的新人,谁能告诉我,这位大名鼎鼎的美女到底是谁? 路人甲:同问,不过我还是对她的后台感兴趣,真的嫁了个红1三代? 有知情人士说:s医大临床系系花呗,去s医大bbs一搜就知道她的事迹了。 还有人跟帖说,这位系花从实习第一天开始就没干过几件正事,可轮转每个科室都是有头有脸的医生亲自带,谁叫人家老公厉害呢?和我们这些屁民都不一样。 有人义愤填膺:该查早查了,现在的医生本来就没什么好鸟,就是个*窝! …… 苏恩憋着眼泪看完几万条控诉讨伐她的评论。 接下来,她再次被医院停了所有工作。 网上愤怒的网民还在对她喊打喊杀,要求政府彻查真相,这件事情不是聂慎远想压就能压下去。 苏恩跟他打听,想问他现在事情进展怎样,她会不会被医院开除。 聂慎远保密工作做得太好,每次却都是轻描淡写告诉她好好呆在家,不要去医院里乱晃。 不能怪聂慎远不多说,而是情形发展超出了他预料。而苏恩梳了满脑袋的小辫子,让人轻而易举就抓了一大把。 接下来短短两天时间,整个整个仁华,不对,是整个s医大,或者说本市高校和医疗界都在一夜之间被一场丑闻所笼罩。 这则丑闻包含了走后门,红色权1贵家族,高校潜规则,医疗黑幕,富二代等种种博眼球的嘘头。 最后市卫生局不得不顶着舆1论压力出来,宣布会认真彻查关于仁华医院有医务人员违规鉴定胎儿性别一事。 医院,院长办公室。 几个卫生局主要领导,医院各部门负责人、王教授等人都在场。 侯院长正跟远在北京的老太太通电话。 老太太在电话里直接说:“小侯,这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家老聂生前最不喜欢讲特权那一套,现在小辈们犯了错就得自己承担,小侯,你不用顾虑我,一视同仁处理就好。” 对面沙发上,聂慎远手里的烟已经燃了大半截。 他考虑了很长时间,抬起头:“医院的规定都是血的教训积累出来,救人的另一面,肯定就是害人,这件事,我尊重医院的决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妇产科。 他还在犹豫怎么跟苏恩交底。 顾主任看到他,摇摇头说:“小苏刚才过来,自己交了辞职信。” 苏恩想,或许是她这两年过得实在是太顺了,所以糟糕的事情才会毫无征兆降临。 顾主任今天告诉她,只是实习被开除,学校还是能拿学位证书,档案上被记了一笔,以后不能再从事医疗行业而已。 苏恩把桌上几盆多肉植物送给隔壁桌的女孩,又把养了几个月的热带鱼鱼缸送给交情不错的护士,一个最喜欢的迪斯尼限量手办送给垂涎了很久的许祁。 班里平时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同学来送她。 顾元东气急败坏:“就这点小事,明明是他们小题大作,责任根本不在你,聂老师他至于吗?” 冯芝芝眼泪汪汪,“苏恩,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说好每周末都要一起去校门外那家店吃小火锅的……” 杨晓苑气得开始骂人:“你笨啊!不会跟你老公撒撒娇,让他动用下特权吗?” 苏恩收了收情绪,笑了一下,开玩笑地对他们说,“我本来就做错了,闹这么大,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欢做医生,我爸又不是养不起我,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回家做米虫啦!” 话没说完,眼泪却已经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怎么办?她难过的样子还是太明显了。 苏恩不想怪聂慎远,只好怪自己。 坚持了五年的学医,忽然有一天,被人告诉她要提前出局,没机会了。换成以前,听到自己要被开除,她肯定会使劲浑身解数缠着聂慎远给她解决。 撒泼,耍赖,威胁,离家出走……为了留下来,能用的伎俩她都会用遍。 她就是这么幼稚又俗气,可已经她不再是一辈子只能依靠别人的苏恩,总要开始学会一个人承担责任。 苏恩回望妇产科的走廊。 一群关系不错的医生护士还站在那里和她挥手,这是她在这里收获的每一个朋友、每一份信任。 今天是圣诞,merry-christmas,外面全城都在欢唱。 谁也没想到圣诞节会变成这样,就像谁也不知道时间会改变什么,不会改变什么。 到了电梯口,迎面跑过来一群记者,长枪短炮齐刷刷凑了过来。 “你就是苏恩吗?请问你对你开除的事有什么看法?” “你是否真的像网上所说大二时就跟某聂姓已故上将的孙子结婚?” “对啊,之前仁华医院一直包庇你,是不是你的婆家动用了关系?” …… 苏恩耳朵都要吵痛了,微微转了个身,尽量镇定地对着镜头回答:“我很抱歉,我已经递交了辞职报告,以后我不会再从事医疗行业。” 她停了停,压抑住眼底的酸热,声音低下去,“这次的事,我自己一个人承担,还有,我没有沾任何人的光。” 一个女记者咄咄逼人:“那为什么之前仁华医院对你护短?那个被摘除子宫的产妇一家人为什么会忽然放弃跟医院打官司?是不是你的丈夫家族动用的手段威胁他们?” 闪光灯对着苏恩一顿狂拍,苏恩下意识拿手遮脸。 下一秒,已有人将她拢进怀里:“不要拍照。” 记者充耳不闻。 聂慎远耐性耗尽,拿过他的手机,直接扔出六楼窗外,掉下去连点声音也没有。 对方又惊又怒,想跳起来理论,却被他气势镇住。 其余人这才纷纷遮掩住手里的拍摄工具。 聂慎远开口:“你们问她做什么?这事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那年轻女记者还要说话,聂慎远已先她一步开口:“你们媒体既然想搞个大新闻,就该关心医疗行业秩序,关心仁华的制度,这才是你们应该关注的问题,而不是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姑娘。” 聂慎远一把推开上来劝他的保安部主任,加重语气:“这件事,就算说到卫生部部长那儿,无医师证的实习生一切责任由上级医生承担也是明文规定。她是我妻子,也是我带的她,我对她负全责,我,聂慎远,这家医院心外科副主任医师,我就在这里上班,随时等着你们来曝光。” 记者群不防,对着他的放话愣神了半天。 苏恩被聂慎远按住后脑勺,只听见他沉冷的声音从他硬硬的胸腔里传来。 苏恩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这一刻无比强大的气场。 他低头看着她,似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低声一句:“跟着我。” 仿佛亡命天涯一样,苏恩被他牵着,直接拨开层层人群往外走。 129.129章 :我看着就那么像出来卖的女人? 整个上午,心外科都在讨论苏恩的事。 同事议论的时候,肖琳就在自己的座位上低头写病历,并不参与。 有新人神神秘秘凑过来,问她:“肖琳姐,听说你以前和我们师母住一个宿舍,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网上说的那样目中无人,跋扈又傲慢啊?” 肖琳抿抿唇,不紧不慢笑了笑:“这个啊……不太好说。偿” 一句“不好说”,却给了人足够的想象空间。 大办公室里的讨论变得更加热烈。 聂慎远就在这片闹哄哄的动静里推开门进来。 刚把苏恩送回家,即便他明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留在身边安抚她,但下午还有手术,他必须得回来。 一群刚才还热火朝天的人瞬间禁了声。 这个点,照常是科室例会。 聂慎远把等会儿要上手术的人召集,交待了手术室注意事项。 下午这台手术很特殊,不止因为病人患有严重心脏病二尖瓣重度狭窄,还是hiv病毒携带者。 聂慎远说:“由于今天的手术患者是hiv感染者,体液跟血液可能有传染病毒,现在大家自我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尤其是手和胳膊。” 长桌尽头,肖琳欲言又止地举了手,“聂老师,对不起……” 肖琳是心外科这批实习生里表现最优秀的一个,以往每次手术她最积极,今天这种手术,当然会被带着进去做三助。 聂慎远看到肖琳手上被纱布缠着的一圈,“手怎么了?” 肖琳十分诚恳地道歉:“我昨晚给病人换药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擦破了皮。好像不能上台了。聂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聂慎远不动声色,叫了科室另外一个男生顶替肖琳的位置。 男生犹豫了一下,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等聂慎远带着人离开,肖琳自我解嘲:“真是对不起,我伤得太不是时候了。” 旁边许祁冒出一句:“我觉得挺是时候的。” 肖琳装傻:“许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祁拿着病历夹从她身边走过去,轻飘飘一句:“以往哪次手术你不赶着去,今天不想上台可以明说,害怕感染也是人之常情,何必呢?” 男人往往会被美色蒙蔽眼睛,一瞬间,肖琳忽然明白了什么。 许祁平常嘻嘻哈哈,对谁都一张笑脸,很少这样刺人。他那么喜欢拍苏恩的马屁,谁知道现在是不是帮着苏恩来针对她? 肖琳一点也不生气。 相反,今天这样的日子,圣诞节,她特别的开心。 她表达开心的方式不是跟其他女孩一样出去买衣服吃大餐,而是出去泡酒吧。 最近她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对方是个沪城本地富二代,跟她差不多大,有钱,却让她觉得很幼稚很乏味,但是却能给她买最新款的iphone,和高档护肤品和彩妆,所以她必须忍受,还得和他在人前表现出亲热的一面。 酒吧,明天是周末,今晚圣诞气氛浓厚,出来玩的人特别多。 一群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狂欢,喝酒的喝酒,搭讪的搭讪。 肖琳抿了口酒,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男人。 傅明铮和她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还是去年她被前男友徐子阳打,傅明铮路过,和苏恩一起开车送她去医院。 肖琳以前听苏恩说起过,傅明铮和聂慎远是同父异母的两兄弟。 现在看来,傅明铮长得不比聂慎远差,骨子里那股如出一辙的贵族气质,就算他这样安静地在角落里抽着烟,也同样是醒目的存在。 肖琳端起酒杯,打定主意,起身走过去。 “帅哥,你一个人?”肖琳坐下。 傅明铮带着点薄醉,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女孩,低头,继续喝酒,一边翻看手机信息。 肖琳见他不说话,抱怨道:“好冷淡。” 傅明铮没理她,自己喝酒。 肖琳手指在他肩上:“一个人来酒吧,心情不好么?和女朋友吵架了?” 傅明铮抽了口烟,说:“把你的手拿开。” 肖琳讪讪收回手,嘻嘻笑着,“对了,我叫肖琳,你叫什么呢?” 傅明铮这才正眼打量她。 肖琳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姓傅,是聂慎远的弟弟。” “你认识我六哥?” “聂大医生嘛,谁不认识?”肖琳抿了口酒,朝身后那群朋友得意地打了个ok的手势。 酒吧舞台上歌手唱歌正嗨,音乐声震耳欲聋。 角落里两个人一直边喝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台上歌唱完了,接着又是火辣劲爆的热舞专场。 肖琳喝着喝着,就有了点醉意。 傅明铮醉的比较快,肖琳帮他又点了一瓶。 几杯下去,傅明铮醉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晚上10点,肖琳搀着他离开酒吧。 外面飘起了零星的雪花,肖琳问他:“你开车了没有?我给你叫个代驾送你回家吧!” 傅明铮醉眼朦胧,伸手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 肖琳一边扶着他,一边去他裤兜里摸车钥匙,左边没有,肖琳又去右边找。 裤兜内袋紧贴男人结实的大腿,肖琳的手指上,渐渐的,仿佛都沾染上他的体温…… 忽然间,她改变了主意。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傅明铮现在住的公寓,本来是打算用来做和秦珂的婚房。 现在婚事黄了,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这边。 肖琳没有驾照,给代驾付了钱,扶着傅明铮进门。 肖琳一边参观房子,问沙发上醉得人事不省的男人:“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傅明铮木偶一样地点头。 浴室,花洒在放着热水。 傅明铮皱眉勉强地靠在墙上,嘴里呼着酒气。 肖琳先帮他脱了身上的衬衫,瞬时露出男人很有料的结实身材。 一来二去,她身上的薄毛衣被淋得湿透,底下年轻的身体顿时曲线毕露。 傅明铮睁眼,忽然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秦珂……”他握住她的手,揽住她,莫名朝她吻下去。 “我不是秦珂。”肖琳稍稍挣扎一下,却又渐渐放弃。 细白的手指掐进他肩膀上的肌肉里,浴室里水汽蒸腾,男人和女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 肖琳习惯性在早上六点醒来。 伸手去拿手机看时间,等看到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她好半天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 脑袋还有宿醉后的昏沉,身体仿佛被车碾过。 肖琳转过头,看到地板上到处扔的是男人女人的衣物,衬衫、皮带、内衣…… 卧室墙上挂着一张巨幅婚纱照,上面站在傅明铮身边的漂亮女人有点眼熟。 身旁,英俊的男人还熟睡着,这个角度,他的样子很好看。 肖琳看了看墙上的婚纱照,再看了看傅明铮,忽然觉得昨晚的一念之差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重新躺下,静静端详他沉睡的表情,越看越不想移开眼,凑上去就在他唇边轻轻啄了一下。 傅明铮十分警醒,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肖琳歪着脑袋笑了笑,模样很娇俏:“你醒了?” “你是谁?怎么在这?”傅明铮的嗓子很沙哑。 果然酒精害人。 肖琳回他:“傅先生,你昨晚到底醉到什么程度呢?难道连我怎么来这儿都不记得了?” “你要多少?开个价。”傅明铮坐起身穿衣服,很不耐烦。 肖琳抱着被子起身,笑起来问他:“怎么?我看着就那么像出来卖的女人?” 傅明铮脸色一变。 肖琳说:“我要的也不多,你给我买辆车就行,四五十万的宝马吧,我喜欢红色的。” 肖琳回想起前些天冯芝芝回学校眉飞色舞形容苏恩那辆新车。 傅明铮十分阴沉地盯着面前的女孩。 肖琳一点也不害怕,没想自己歪打正着居然钓到秦珂的丈夫。 现在他把她睡了,还想侮辱她,那就别怪她为难他。 两人这样僵持时,外面忽然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 ---题外话---谢谢13708017429、chx.777送的花花,摸头 130.130章 :羞耻极了 钥匙哗啦轻响,接着是脚步声。 肖琳见傅明铮脸色一变,心里猜测,难道是女主人回家了? 这个念头还没过完,傅明铮已经霍然起身下床,随手抓了裤子套上。 外面传来秦珂的声音:“明铮,你在家么?偿” 肖琳也有点傻了,赶忙下床去捡自己的衣服。 没等她把内衣套上,傅明铮直接拉开卧室阳台之间的推拉门,不由分说将她推出去。 然后啪嗒一声拉上窗帘,还将推拉门锁了。 肖琳完全没回过神,就赤身裸1体地被人从暖气宜人的室内推了出来。 阳台上风大,寒风刺骨,肖琳身上一丝不挂,觉得羞耻极了。 心里愤恨傅明铮吃完不认账的嘴脸,一边留意里面的动静。 “回来了……”傅明铮的声音镇定极了,有股失而复得的喜悦,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女人却一直没出声。 傅明铮又说:“你手怎么这么冷,吃饭了吗?那我们出去吃吧。” 秦珂终于开口:“明铮,你何必呢?” 傅明铮一顿,“什么意思?” “你叫她出来吧。” “……” 秦珂说:“一定要我说明白吗?我今天回来的真不是时候,玄关那双女鞋的主人,她还在这个房子里,对吗。”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5分钟后。 肖琳冷得脸色发白,光着脚,哆哆嗦嗦遮着身体*部位,从外面进来。 傅明铮刚才和秦珂吵了一架,现在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肖琳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窘迫丢脸过,硬着头皮到处找自己的衣服,却左右没找到。 还是秦珂开口:“床底下?” 肖琳探身一看,果然她的内衣、毛衣、外套都被傅明铮踢到床底下了。 一瞬间,被羞辱的愤怒充斥着肖琳的大脑。 秦珂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环抱着手臂,眼神冷淡又冷漠。 等肖琳把衣服穿好,她才很直接地问:“你是谁?和傅明铮什么关系?” 那股不动声色凌人的气质,让肖琳有些不敢直视。 肖琳凭女人的直觉猜测,先前医院里就传过秦珂是聂慎远的前女友,现在秦珂和傅明铮的感情好看起来并不好。但是傅明铮,应该很喜欢秦珂。 于是只说:“秦小姐,我和傅先生是很普通的朋友关系,他昨晚喝醉了。” “你怎么认识我?”秦珂打量她一张被冷风吹得发白的脸。 肖琳点点头:“我是苏恩的同学,以前我们一个宿舍的。她以前在宿舍里经常说起过你。” 肖琳低下头,欲言又止,“不过现在苏恩嫁入豪门,基本都不跟我联系了。可能她觉得我这样的同学对她来说没什么交往的价值吧,我能理解。” 秦珂微微一笑:“你就这样评价曾经的同学?” 肖琳无所谓,一副实话实说的模样感慨:“苏恩刚大一的时候和我们关系很好,她家里有钱,每次宿舍出去聚餐,唱歌,都是她抢着买单,还经常请我们吃东西。再后来,她就变了,结婚了不告诉我们,实习了都还瞒着我们让她老公给她特殊照顾,后面实在藏不住了,才跟我们坦白。” 秦珂没说话,却也没阻止肖琳继续说下去。 肖琳心想,秦珂应该很感兴趣苏恩的事,那她就继续添油加醋地说:“不过豪门也不好嫁,你知道的,她爸没什么文化,她自己成绩也糟糕。聂老师那人你当然比我更了解,高富帅学霸,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人物,怎么看得上她家的暴发户做派,其实……其实,秦小姐,我还知道你跟我们聂老师的事情……” “……”秦珂抬头,端着水杯的白皙手指轻轻攥紧。 肖琳趁热打铁:“是以前苏恩经常在宿舍抱怨,说明明她和聂老师日子过得好好的,你都结婚了有孩子了,忽然回来插一脚,聂老师经常背着她联系你,搞得她聂老师之间经常闹矛盾。” 秦珂听后脸色越来越差。 肖琳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 上午10点,肖琳毫发无损地从秦珂傅明铮家里出来。 外面天色灰蒙蒙的,还在飘雪。 凉飕飕的冷风刮在脸上,肖琳边走边想事情。 和傅明铮的事被秦珂撞破,今天秦珂本来是要找自己麻烦的。 所以唯一能转移秦珂这种聪明女人注意力的,就是把她思维往苏恩聂慎远那个方向引。 最好让秦珂觉得聂慎远心里仍旧有她,是顾忌着和苏恩的婚姻,才和她撇清距离。 那接下来,苏恩的日子更不好过,岂不是就热闹了? * 徐斯宁元旦结婚,新娘子是当地的中学语文老师。 徐斯宁这几年帮苏大富打理生意,苏恩从小拿他当哥一样,当然要回去参加婚礼。 聂慎远休了一礼拜年假,陪她回温市。 上回温市因为苏大富的病情,来去都匆匆,这一次,苏家当然是好吃好喝的奉上。 苏恩的外公外婆、大姨小姨,大姨夫小姨夫,表哥表妹,还有其他走得勤的亲戚……硬是把一百多平的别墅挤得水泄不通。 从下午吃吃喝喝到晚上,好不容易晚上11点了,苏恩两个舅舅还没走,拉着聂慎远一起喝酒打牌。 苏恩今天路上有些晕车,8点过就上楼,窝在自己房间看电视。 苏大富心疼女儿,叫保姆煲了汤,自己端上去。 苏恩端起汤就喝,再看她爸比上次见面,好像又老了很多,眼圈一下就红了。 “恩恩,女婿今天说你接下来准备考研?”苏大富把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自己当宝贝疙瘩一样宠着的闺女,因为一点小错,直接被学校开除了,婆家人却一点没出面护护短,苏大富心里怎么都有点想法。 苏恩喝着汤,想了想:“学校那边说还是会给我发学历证的,我准备接下来选个我喜欢的专业。” 苏大富说:“你从小最讨厌读书,研究生哪儿那么容易。是不是他们家嫌你学历低,给你压力了?” 老爸这样为自己考虑,苏恩心里酸到不行。 内心清楚,她被开除的事,自己也有责任。平时就不怎么守规矩,得了便宜还卖乖,连医院清洁阿姨都知道她这号人物。 结果下一秒苏大富又乐观起来:“要是实在考不上,爸爸就花钱给你买个学位。什么硕士博士随你挑,我就你这个女儿,我挣的不给你花给谁呢?” 苏恩:“……” 老爸的想法如此变化莫测,苏恩有点跟不上节奏,最后来了一句:“没有逼我读书,这次是我自己决定的。我以后会懂事,好好孝敬你的。老爸,我爱你。” 苏大富感动得老脸一红,嘿嘿笑:“老爸也爱你。” * 聂慎远陪苏恩两个舅舅打牌喝酒到12点过。 听见他上楼的声音,苏恩赶紧把房间里电视关掉。 等他推开门进来时,苏恩已经盖好被子安安静静“睡着”了。 一米五的单人床,要容下两个成年人稍显拥挤。 他洗过澡出来,手臂一伸,从背后将她稍稍往怀里一揽。 苏恩闭紧眼睛,专心装睡。 聂慎远低声开口,“还在跟我生气?” 苏恩没反应。 他又说:“我们聂家很多时候并不是外人说的那么风光,苏恩,奶奶那个人你知道,还有大伯父现在虽然官做得很大,可官场上高处不胜寒,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想挑他的毛病。” “……” “考研班给你找好了,你喜欢什么专业,自己决定,嗯?” “……” 聂慎远看着怀里小女人一直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被窝里,问她:“你这样不闷吗?” 苏恩还是不想理他,继续装睡。 等了一会儿,只听那人道:“啊,睡着了?这样睡对身体不好,我把你抱起放平吧。” 接着,他果真就拉开被子,将手伸进她腰上。 隔着薄薄的睡衣,被男人微热的指尖一接触到身体,苏恩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瞬间绷紧了,赶紧就地打了个滚,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131.131章 :他盯着她脸上闪过的每一丝表情,迷茫,痛苦 “不是睡着了么?”聂慎远眼底有揶揄。 苏恩恼羞成怒:“明明是你把我吵醒了!” 要不是怕老爸担心,她才不会跟他睡一个房间偿。 “这个理由找得不错,有进步。”他赞许地替她盖好被子,然后面不改色地解开围在腰上的浴巾,换成睡袍撄。 苏恩怕长针眼,赶忙翻过身继续睡觉。 聂慎远丢过来一句:“行了,又不是没看过。” 苏恩这才知道她刚才装睡的事都落到他眼里了,怒道:“你故意的!” 下一秒,想到隔壁睡着保姆,她又赶忙噤声。 “什么故意的?我又不知道你没睡着。”聂慎远一脸无辜,耐心给她顺毛,“好了,我已经穿好了,多看一眼不会长针眼。” 苏恩飞快偷看一眼,见他果然已经穿好了睡袍,正气定神闲地坐在身旁看着她,眉梢一挑,笑了。 “……”苏恩不想再和他吵,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跟聂慎远斗嘴,她从来就没有赢的时候,不是脑子不够用,而是脸皮没他厚,也没他那么无耻。 时间不早,聂慎远关了床头灯,一副也准备睡了的模样,下巴抵着她后脑勺,手也重新搭上她的腰,若即若离地来回徘徊。 苏恩气鼓鼓从被子里把他的手打开。 没几秒,那人又若无其事继续搂着她睡觉。 如此再三,苏恩终于困了。 “神经病。”最后快睡着前,脑袋里都还在拼命骂他不要脸。 * 徐斯宁的婚礼在市区最大的酒店举行。 婚礼办得很喜庆,来吃喜酒的宾客泱泱坐满了五十桌。 徐斯宁今天穿着黑色新郎礼服,显得格外高大挺拔,英气逼人;新娘子化着漂亮的妆容,站在他身边招待宾客,俨然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接下来就是千篇一律的婚礼仪式。 看到新郎亲吻新娘的环节时,苏恩在台下还是感动得眼角湿润。 她想起自己的婚礼。 当时老爷子病危,那婚结得就跟坐火箭一样。 聂家人头天过来订日子,第二天她就和聂慎远去领证,第三天就办酒。 仪式也一切从简,婚纱是临时买的,尺寸不合身也没时间改,婚礼也只象征性地请了聂家走动比较勤的亲戚。 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婚礼,她却用三天的时间就把自己托付出去了。 苏恩越想越替自己当初的冲动和天真不值。 新人敬酒环节,徐斯宁的母亲赵阿姨挨桌招呼宾客。 苏恩小时候没妈,赵阿姨差不多把她当女儿一样疼。 赵阿姨拉着苏恩的手一阵嘘寒问暖,感慨道:“恩恩啊,从小看着你长大,本来以为你会成我们家的人,哎……” 苏恩赶忙扯了个笑,“赵姨,新娘子真漂亮,和斯宁哥站在一起真是登对。” 今天大喜日子,赵阿姨说这些,新娘子听见会不高兴的。 聂慎远这边收到一条短信。 秦珂发给他:你在吗?我和明铮今天去办了离婚手续,大家和平分手……………… 后面一长串省略号,似有千言万语,没法说出来。 聂慎远看着短信,犹豫几秒,选了删除键。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徐斯宁的婚礼一直热闹到晚上。 苏恩今晚遇到好些年没联系的初中高中同学,和这群狐朋狗友整晚吃喝玩笑,整个气氛前所未有的开心。 晚上11点,苏恩还在外面晃着不肯回家。 苏大富看出女儿女婿之间的苗头,自己开车去把女儿接了回来。 苏恩回到家时,聂慎远还没睡,抱着笔记本在床头写论文。 房间门一关上,现在没外人了,大家再也不用演戏。 “你今天又不睡?”聂慎远看她洗完澡出来,直接换上保暖的睡衣,拿出电脑。 “有个我喜欢的电视剧今晚播了,我先看了再睡觉。”苏恩若无其事跟他解释,然后把自己的macbook打开,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鼠标。 聂慎远把手里的事情放下,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很冷,去床上看。” 苏恩:“……会吵到你做事的。” 聂慎远目光深邃:“你只管看。” “你做自己的事,我就这边看。”苏恩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挣出来。 电视剧片头曲热闹欢快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清晰,越发衬托两人之间有种怪异的安静。 苏恩津津有味地看着。 聂慎远走到她身边,坐下来和她平视,然后低声问她,“苏恩,你闹够了吗?” 苏恩眼睛盯着屏幕,恍若未闻。 “这样很好玩?”聂慎远直接伸手,把笔记本盖子重重合上。 苏恩手还握着鼠标,低头不说话。 聂慎远把笔记本从她腿上拿开,放到一边:“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敞开谈。” 苏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从始自终无视他的表情。 聂慎远深吸口气,“我就有这么让你讨厌?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苏恩这才抬起头看他,然后笑了下,“聂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被医院开除后,学校宿舍她不能再呆了。回到家后这些天,她一直都这样,不咸不淡抵触着他的示好。 聂慎远觉得够了。 伸出手拉她,“要看电视剧可以,去床上看。” 苏恩摇头,“我还不困,你先睡吧。” 聂慎远耐性耗尽,直接手上使力,苏恩身体僵了一下,被迫顺着他的手劲站起来。 他直接把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放去床上。 苏恩这下没得再耍赖,只好滚去床最边上,然后打了个呵欠,“好困,我睡了。” 说完,转身背对着他专心睡觉。 “你要跟我生气到什么时候?你告诉我。”聂慎远将她肩膀扳过来。 苏恩闭着眼睛,若无其事:“聂老师,我真的困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他忍了她几天,气息沉重地问,“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了?” 苏恩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困了。” 下一秒,她嘴唇就让人带着惩罚意味吻住。 不对,不是吻,是咬。 “放开我。”苏恩呜呜咽咽挣扎。 “嘘,隔壁有人,小声点。”聂慎远扳住她下巴,手指拨开她盖住半边脸颊的头发。 苏恩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果然不敢吭声了。 接着,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没了,那人几乎是啃咬地吻她,接着是下巴,耳垂,呼吸也沉重起来。 “不要这样……我难受……”苏恩想伸手抓他的头发,手却被他按在头顶。 男人眼底像是有一簇火,在她耳洞边吹着热气,“难受?哪里难受?” 苏恩脑袋里昏昏沉沉,答不上来,胡乱推着他,“你走开……” 聂慎远最听不得她这样娇滴滴的声音,继续变本加厉。 她才知晓情事没多长时间,哪里抵得住他这样的强势。 推拒一会儿,身上越来越没力气,最后还是让他得逞。 那次吵架以后,两人一直没做过。 苏恩痛得一个劲往后缩,只觉得全身的感官皆由被他占据的地方散发出来,“疼……” 没等她适应,便是一轮疾风骤雨地攻陷。 苏恩被撞得头晕目眩,这种压迫下,大脑思维像一锅煮沸的粥。 聂慎远一边吻,一边在她耳边问:“好不好?” “我不知道……不知道……”苏恩哭着拼命摇头,她都快被逼疯了。 “说不说?嗯?”他盯着她脸上闪过的每一丝表情,迷茫,痛苦,愉悦…… 132.132章 :咱们要个孩子吧 苏恩特别难受,眼睛一眨,两颗大大的眼泪就滚了出来,一边抽泣一边躲:“放了我,放了我……” 单人床经不起这样折腾,好几次床头直接撞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动静撄。 隔壁还住着保姆,聂慎远搂住怀里小女人的后背,直接把她抱起来,沙哑着嗓子咬住她耳朵,“乖,搂住我脖子。” 身体忽然悬空,苏恩怕掉下去,只得很怂地用力抱紧他,细细的双腿也紧紧环住他结实的腰。 他闷哼一声,险些失控偿。 从床到浴室也就十几步的距离,他每走一步,对她不啻于一场磨人的酷刑。 苏恩缩在男人汗湿的胸膛里,只觉得要死要活。 …… 有句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睡过一觉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那晚聂慎远在苏恩耳边说了很多话,苏恩意识模糊地听着,直到他专注地吮咬她脖子上还未消褪深色吻痕,把那些话都咬进她的血肉里—— 他们为秦珂的事而争吵,为秦珂的事冷战,可是他们又稀里糊涂地滚了床单,然后,又稀里糊涂地和好了。 争吵,冷战,和好,再争吵,像一个恶性循环着的怪圈。 而之前的争吵,变成一个不能触碰的雷区。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避开,没有人再提起。 * 在温市呆了五天。 临走时,苏大富准备一大堆分量不轻的礼物让苏恩带着回去送给聂家长辈。 苏恩一看,都是些冬虫夏草、上万元的人参、顶级燕窝……之类。 苏大富笑眯眯,转手又递给女儿一张银行卡,还朝她眨了眨眼,示意这钱是单独给她的私房钱。 苏恩以为跟以往一样就是几万十万的零花,没想到用手机查了下余额,居然有五十多万。 赶紧好奇地问她爸:“怎么,老爸,最近做什么生意?闷声发大财了?” 苏大富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情,对女儿说:“这点钱算什么,今年投资了个不错的项目,明年爸给你的,还要再加个零。” * 回到沪城后,聂慎远给苏恩报了考研培训班。 他自己到了年底更忙,经常加班手术,大多数时候不是凌晨才回家,就是在医院值班室凑合着一晚上。 那辆mini还是到了苏恩手上,苏恩每天开着车去上培训课,晚上回家看书。 周末就把冯芝芝她们约出来,到处吃吃喝喝。 有人说,有钱就快乐,她现在就是一只快乐的神经病。 这样无人管束的日子,跟婚前生活几乎没什么差别。要不是有人偶尔一句“你老公在干吗,”苏恩都快有种错觉,自己从没结过婚。 * 聂慎远腊月二十九才放假,带着苏恩回家过年。 每年这个时候,聂家是最热闹的。 聂家旁支的亲戚很多,加上聂慎远的大伯父今年又升了官,赶着来走动的人比往年只多不少,各种想攀关系的,近的远的,几乎都朝着这儿来了。 他从楼上下来,路过客厅,就被一群侄女外甥缠着。 聂慎远拎起堂妹家的童童抱在怀里。 童童才三岁,梳着个娃娃齐刘海,眼睫毛很长,眼睛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保姆说:“快叫人啊,叫小舅舅。” 小姑娘十分机灵,甜甜地叫了声:“小舅舅。” 聂慎远心情大好,抱着外甥女逗了一会儿,拿出一个份量不轻的红包塞给她,“乖,去玩吧。” “谢谢小舅舅!”小萝莉拿着红包蹦蹦跳跳跑了。 “六哥,过年好。”堂妹聂谨言过来打招呼。 “什么时候回来的。”聂慎远问。 聂谨言眼睛一直落在女儿身上,“昨天下午到的,就这两天得空,初五还得飞一趟巴黎。” 沙发那边,苏恩这两天心情不错,被一群孩子围着很快玩成一伙。 聂慎远嘴角慢慢挑了起来,看到她高兴,他自然也高兴。 童童好像很粘着苏恩这个小舅妈,兴致勃勃趴在她肩膀上看她玩消消乐,时不时指着平板屏幕提醒苏恩:“小舅妈,这里!这里!” 聂慎远注视着一大一小的视线渐渐放柔,“那童童就放家里,过年家里人都在,别让她跟着你满世界飞。” 聂谨言是个知名服装设计师,还是个单亲妈妈,既要兼顾事业,还要照顾年幼的女儿。 童童虽然三岁,可是已经跟着妈妈辗转生活了好几个城市。 聂谨言笑起来,“六哥,小嫂子看起来挺喜欢孩子的,话说家里这么多堂兄堂妹,就剩你还没当爹了。奶奶那里都催了多少次,什么时候你和小嫂子也抓紧生一个啊?” * 聂家的年夜饭是在自家酒店吃的。 要了个最大的包间,一大家子几十号人聚在一起。 热热闹闹的吃过了饭,总算有了那么些过年的气氛。 晚上11点,年夜饭才结束。 大家各自道别,各回各家。 回家的路上,苏恩忙着跟朋友、同学互相发着春节祝福短信。 顾元东今年带着杨晓苑回家见父母,正嘚瑟地在朋友圈秀恩爱。 苏恩和冯芝芝聊天,冯芝芝说:“我前两天碰到肖琳了,她又变了好多,开着一辆宝马,我上网查了下,价格比你那辆mini都还要贵呢!可肖琳家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很缺钱吗?她哪儿来的钱买车?” 车子经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难得春节了好些商店都还在营业。 苏恩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一下。” 聂慎远疑惑看看她,把车靠边停下。 苏恩从包里找了钱,就急急地推开门出去。 聂慎远不知道她要干嘛,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嗯……是一家……情趣用品店。 再定睛一看又感觉不对劲。 果然,她的目标是旁边一家不起眼的小药店。 苏恩进了药店,趴在柜台上,伸着脖子看玻璃柜里花花绿绿的各种避孕药品,问老板:“有没有事后避孕药?” 家里从来没有准备过那些东西,聂慎远这两天都没做措施,她自己也粗线条,每天提醒自己去买药,最后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直接从旁边架子抽出一盒,“十四块。” 苏恩低头付钱。 放在柜台上的药盒突然被人拿起来,苏恩回头,就看到聂慎远在皱眉看著药盒上的说明。 聂慎远粗略看了一遍:“这药对身体不好,别乱吃,明天我去大一点的药店买没有副作用的给你。” 苏恩嘀咕:“只吃一次,没什么大损害。” 聂慎远捏着盒子,看了她一阵,没说话。 回到车里,两人前些日子看似平静的气氛好像又变得生硬起来。 聂慎远发动车子,顿了一下,看了她很久,“苏恩,那药别吃了,咱们要个孩子吧。” 苏恩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在学校还有几个月就毕业,我过完年就32了,该要个孩子了。”他想起那天她和童童玩在一起的画面。 那时候的苏恩身上没有了孩子的稚气,变得温柔,和气,浑身都充满了母性光辉。 “现在家里堂兄堂妹都结婚有孩子了,就等着你肚子里的消息。你再过几个月就毕业,正好有时间。”他把车开得很慢,说得句句在理。 苏恩看着他紧抿的唇线,闷闷地说:“我……我不想。” “为什么?”他声音平静。 “……我还没有准备好,我……自己都不懂事,不懂怎么当妈妈……”苏恩垂头丧气,努力想着理由。 “你不懂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我在还怕什么?再说我们还可以请阿姨,现在的月嫂很专业。”聂慎远耐心地一条一条给她驳回。 133.133章 :那两个字现在不能轻易说…… “可是……我……” “嗯?” 苏恩在男人的视线下渐渐埋下头,最后还是摇摇头,“聂老师,对不起,我还是不想要。偿” “为什么?不喜欢孩子?撄” “我不想要。”苏恩已经把脑袋垂得比胸口都低。 聂慎远握紧方向盘,看着她,大概也觉得自己的强势并不合适,“好……不要就不要。” * 除夕夜是在聂家过的。 电视里播着春晚,外面鞭炮四起,满城烟火,璀璨的烟花“轰”的一声在天空炸开,把漆黑的夜空染成了五彩的绚烂。 苏恩熬到春晚零点倒数后,又跟家里爸爸、姑姑一一打了问候电话,眼皮都开始困得打架。 聂慎远被几个堂兄拉去凑了一桌麻将。 苏恩熬不住,自己先回楼上洗澡准备睡觉。 已经是农历新年正月初一了,苏恩洗完澡出来,手机上收到新年祝福短信若干。 都是班上同学发来的,信息都千篇一律没有诚意,好多都是重复的,还有几个懒鬼直接把别人发给他们的短信转发过来,底下连名字都忘记改。 苏恩一边吐槽这群懒人,不想跟着转发,又想不出有创意的,只得绞尽脑汁照着往年一样打了:过年快乐!大吉大利!么么哒! 再附上一排逗趣喜庆的表情。 接着把这条信息选择群发给班上同学,医院以前的同事等等。 很快,又收到回复若干。 被她分组在医院同事里的方亦铭也回复:一年过去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么庸俗。 苏恩:“……” 好像是啊……去年的祝福短信她也是这么发的…… 想了想,只得诚心诚意回复他一句:“方医生,祝你新的一年越长越帅,相亲成功,抱得美人归!” 方亦铭相亲狂魔的名号在医院人人皆知。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方亦铭父母不住沪城。 春节放假前,父母就打来电话催促他回家过年,又说给他安排好某部长的千金,有空见个面云云。 方亦铭实在厌烦五花八门的相亲,借口医院要值班,自己简单收拾好行李,直接出国旅游玩失踪了。 身在国外也能感受到国内的节日气氛,一过了国内时间零点,他手机里节日祝福短信提示音就没停过。 同事的,朋友的,病人的,医院的…… 手指不断在屏幕上划动,总想着,会不会忽然从一堆新短信里看到某人的名字。 现在终于看到她的祝福,他唇角轻轻扯了下,犹豫着在回复框里打了一行字。 却打了又删,删了又输入…… 兄弟妻,不可欺。 他的心思在聂慎远面前已经无可遁形,这些日子,他一直刻意跟她保持距离,哪怕知道她被开除了,也没有特地问候。 明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电子仪器,按了开关就能随时终止。 一旦喜欢上了,他做什么努力想要放下,都是徒劳。 …… * 苏恩把祝福短信任务一一完成。 看了下手表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楼下的热闹仍在继续,明天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苏恩实在熬不住,准备先睡了。 刚要按掉床头灯时,聂慎远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苏恩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秦珂。 单调的提示音在房间里持续响着。 苏恩犹豫要不要把手机拿下楼,叫聂慎远接电话。 结果手机响了一阵,又挂断了。 隔了一分钟,进来了条新短信。 聂慎远的手机从来不设锁屏密码。 苏恩拿起来,点开那条来自秦珂的新短信: 今天除夕,只有灿灿陪着我过。明铮这两天没有再来騷扰我,听说他和那个女大学生在一起了。慎远,找房子的事谢谢你,真的,千言万语都不能够代表,我会永远当你是最好最好的的朋友,即使我们不再是恋人。向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苏恩只觉得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看完短信,毫不犹豫选了删除,好象什么都没发生。 没等她把犯罪现场彻底收拾干净,手机的主人已经推开门进来。 “还没睡?”聂慎远穿着浅米色家居服走进来,脚上踩着咖啡色拖鞋,有种居家慵懒的味道。 苏恩假装用他的手机看时间,然后若无其事把手机放回远处。 “是不是这边住着不习惯?”他走过来,自然而然伸臂环住她的腰,眉梢眼角透着一点内敛的温柔。 苏恩其实很容易心虚,“还行,我不认床的。” “过年家里吵了点,我也不喜欢人多。等过了年初二,我们就回自己家。”他贴在她耳边低声说。 苏恩瞅着他,较真问:“初二就回去,你爸会不高兴的。” 他摸摸她的头,“在这儿不比在家里,不自由。” 苏恩想了想,“还是算了,春节家政阿姨都请假了,回去没人做饭,就呆这里。” 他眼底有笑,“我做给你吃。” 苏恩:“不是,是我订了初五去泰国的机票酒店,你一个人回家多没意思。” 聂慎远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去泰国?” 苏恩抬眼瞧了瞧他的神色,“是的,初五早上的飞机。” 气氛变得有点小尴尬。 聂慎远沉默半晌,松开她,“苏恩,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他忙了整个月,难得过年终于有时间好好陪她了,她居然不打招呼跑出国旅游? 苏恩说:“半个月前,我有告诉你的。” 聂慎远沉了沉气:“有吗?我完全不记得有这事。” 苏恩:“那你翻翻你的短信。” 聂慎远把旁边的手机拿起来,点开短信时,忽然有些后悔。 他平常很少发信息,短信箱里除了各种广告营销信息,就是医院工作通知。 往前翻到半个月前时,终于在一堆房地产促销、信用卡套现、手机话费积分……垃圾信息里看到了一条短信: “聂老师,今年冬天据说是最冷的冬天,春节我们就去东南亚旅游好不好?你从来没有陪我旅游,之前答应过会好好陪我出去玩,那就春节好了。记得只许陪我哦,不准想工作,不准想别人!我给你一个礼拜时间考虑,如果你同意,就回yes,不同意,就回no。如果沉默,我就当作你弃权~\(≧▽≦)/~啦啦啦” 聂慎远:“……” 这条短信,他真的从来没有看到。 年底这个月,医院工作量惊人,他好些天连三餐时间都不固定。 “为什么这种事不直接问我?或者打电话都行。你知道这个月我有多忙,手机我不可能时刻放在身边。”聂慎远放下手机,薄唇紧绷,语气里有强抑的愠怒。 苏恩垂下眼睫毛,非常平静地跟他理论,“你给我机会说了吗?这一个月你有几天回家是在晚上11点前?有几次,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是说要做手术,有病人情况紧急,一两分钟就挂断?我理解你热爱你的工作,你现在的事业也很成功,可是做你的妻子我一点也不幸福。聂老师,幸福不是你给我买辆车、给我一张败家的银行卡就可以打发。那一个星期,我一直都在等你的答案。” “如果你想去旅游,过完年我陪你去。”聂慎远一直盯着苏恩,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合适,试着去握她的手。 苏恩往后一躲,摇头:“不用了,你忙你自己的吧。有些问题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其实元旦回温市时,我就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爸爸坦白你和秦珂的事。可我知道,我爸疼我,为了我他什么都肯做。那两个字现在不能轻易说……但是,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不想再坚持下去的时候,我会舍得的。” ---题外话---谢谢ai13052814018、joyshen送的打赏,钻石,同时谢谢大家的月票,明天加更一万字,么么 134.134章 :他这辈子只需要跟两个女人讲道理 聂慎远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 克制着脾气,他把声音放柔了说:“苏恩,不要捕风捉影。我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这个月我没有再见秦珂,她刚刚离婚了,我就麻烦朋友帮她找了房子,仅此而已。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不再提之前那些事?” 他是一个典型话少的男人,很少会跟她说这么多话。 苏恩听了半天没吭声,隔了一会儿抬起头,笑了下:“好啦,大过年的,我们不吵架好么?偿” 聂慎远最见不惯她这副牛脾气,想发作又尽量克制:“我同样不想和你争论这个,但是苏恩,我理解不了你的某些做法。” 苏恩略微低头,硬起心肠说:“理解不了就不用浪费时间理解,反正总有能理解你的人就够了。” 聂慎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乎今夜才重新认识了这个从前他眼里一直没长大的小妻子。 “行,如果你想出去玩,那就去吧,玩得开心点。”他说完自嘲地笑笑,冲她微微点一点头。 然后什么也没再说,径直站起身,关上房门,下楼了。 苏恩窝在被子里,听见他下楼的声音,一个人发了好久的呆。 其实就在刚才,她希望他能开口留她。 可他没有…… 很长一段时间后,泪水开始不听使唤,噼里啪啦地从眼睛里掉出来,苏恩“呜呜”地低声哭泣。 今晚家里这么多人,门外走廊随时有人经过。 苏恩捂着嘴停了一会,左顾右盼一阵,等脚步声离开了,才又继续哭,一个人默默释放糟糕的情绪。 再过几小时,天就亮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哭的。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年初四晚上,两人回了自己的小家。 苏恩的行李不多,就几件换洗衣服,一个小行李箱就ok。 飞机是早上8点的。 第二天早上,聂慎远5点不到就起来了。 下楼做了三明治、煎蛋做早餐,苏恩才揉着眼睛被闹钟吵醒。 两个人简单吃了后,5点钟,他送她去机场。 春节假快结束,机场很多人。 办好托运,到了安检口。 这趟旅行一起的,还有几个苏恩之前网上认识的朋友,一行七八个人,队伍还算庞大。 “聂老师,我走啦!你后天就要上班,回去休息吧!”苏恩回头对聂慎远说。 “下了飞机就给我电话。”聂慎远塞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在曼谷的一个朋友,要是有困难就打给他。” “好的。”苏恩眨了两下眼皮,赶紧点头。 “钱够用么?” “够的够的。” “在国外注意安全,和队友之间要团结。” “我懂!”苏恩一口强调。 “照顾好自己,玩够了就早点回来。” “嗯嗯嗯。” …… 队友在催促了。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收回手,“去吧。” “聂老师,再见。”苏恩背好双肩包,朝他挥挥手,转身就脚步轻松地往安检口走。 “再见。” * 年初七,医院开始恢复正常上班。 肖琳这个春节过得特别开心,得到了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大牌包包,连车子也入手了。 红色的宝马5系,比苏恩那辆mini还要漂亮。 肖琳心里多了一分畅快。 早查房结束后,她抑制不住兴奋,边走边给一个人打电话,“中午下班来接我好不好?” 那边的人嗓音带着醉意,冷淡回她:“没空。” 旁边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肖琳听见了,忍不住问了句:“你是挺忙的,这位又是谁啊?” 男人说:“你管她是谁?先搞明白你自己的身份。” “……”肖琳仿佛被人泼了盆冷水,拼命忍着气,“那你扮颓废扮痴情给谁看啊?你以为你这样花天酒地,你的前妻就会被刺激到回头来找你吗?” 男人警告:“你闭嘴!” 肖琳原本只是想气气他的。 现在也挂不住脸了:“傅明铮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心里还是只有聂慎远一个,你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在她眼里,不过是连备胎都不算的可怜虫而已!” 嘟嘟两声,电话直接被那边挂断。 肖琳握着手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因为嫉妒和愤怒变得扭曲。 回去科室时,她已经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情绪。 隔壁桌的男生过来对她说:“聂老师在找你。” “哦。”肖琳以为聂慎远要今天新收入院的病历。 她把一撂病历夹抱去聂慎远的办公室时,聂慎远正在跟许祁交待下午手术的事情。 肖琳识趣地站到一旁。 聂慎远把许祁打发走后,才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坐。” “谢谢聂老师。”肖琳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寻常,尽量镇定地坐到旁边沙发上。 在实习接触之前,聂慎远对肖琳的印象仅限于前两年给苏恩她们班代课那段时间。 印象里的肖琳,经常不动声色挑拨苏恩和班上其他女生,两面三刀这一招玩得非常漂亮。 除了个人品格,聂慎远一直以来其实都很欣赏肖琳身上那份认真和努力。 不同在温室里长大,懒散又娇气的苏恩,肖琳这个女孩,自负敏感,争强好胜。 实习缝合不过关,她就跟医院食堂大叔求情,下班后一个人对着猪肉皮练习几小时; 一台七八小时的手术,她哪怕站着一直拉钩,也比一般男生还能吃苦; 为赢得王教授的注意,每天早上提前两小时到科室,苦练医学专业英语; 讨好科室那些喜欢欺负新人的老油条们,她更是各种殷情小意,人缘吃得很开。 …… 这样的女孩,很容易脱颖而出成为强者。 但是她自负却不够自律,好胜心强烈却没有底线。 肖琳察觉到对面那道视线看过来,顿时就有些惧怕。嘴上若无其事问:“聂老师,您找我是有事吗?” “看看这个。”聂慎远直接甩了个牛皮纸袋过来。 肖琳疑惑地打开,看到里面是一份网络水军公司提供的订单资料。 上面详细记录了她为了买微博转发量,炒作36床那件事和水军公司每一笔订单明细。 肖琳心里一慌,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装傻问:“聂老师,这是什么?我没看懂。” 聂慎远稍微往椅背上一靠,浓眉微锁薄唇紧抿,看着她,“之前网上那篇微博到底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你很谨慎,怕被查ip地址,那篇微博没用学校的网络,用了xx路xx网吧的电脑发布,需要我拿出这家网吧当天的监控么?” 肖琳握紧拳,更加局促不安,脸上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质问:“聂老师,所以你觉得是我在陷害苏恩?” “不然呢?”聂慎远夹着烟的那只手半举在一侧,眼神凌厉逼人,犹如利剑。 男人没必要跟女人打口水仗,但如果让苏恩自己处理这件事,以她的脾气,只会抓狂到找肖琳干架。 所以,他宁愿自己来出面。 “聂老师,你一定要公私不分这样护短自己的妻子吗?”肖琳浅浅笑着,她有她的一套哲学,现在只是替自己辩解:“苏恩肚子里有多少斤两你还不知道?你讲点道理,36床的事情就算不是我,下一次她也会捅出其他篓子,还会有其他人趁机对她落井下石!” 聂慎远淡淡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讲道理?你以为你是谁?” 他这辈子只需要跟两个女人讲道理,他的女人,和他未来的女儿。 135.135章 :他蓄谋而来的相遇,怎能不巧? 肖琳还在笑,笑容却已经很勉强,“是,在你们眼里,我这样的人,不管怎么拼命争取,都入不了你们高贵的眼。只有她苏恩,哪怕头脑简单好逸恶劳,都是一块人人宝贝的美玉,而别人都贱得像一坨垃圾。” 聂慎远轻描淡写打断她:“苏恩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关心,现在她跟你也已经不存在任何竞争关系。她是娇生惯养头脑简单,但她从来没有主动去伤害身边的人,这就是她和你的区别。肖琳,以后不要再招惹苏恩。我今天的话希望你好好记住,或者我还可以说得更直白一点。” 他像是怕她听不清,字字干脆道:“苏恩跟你还有几年室友的情份,而我跟你没有,我只会比苏恩更难商量。偿” 肖琳眼圈通红,脸色变得惨白,担心惹恼他,不得已地点了点头。 撄* 方亦铭人在新加坡,本来打算年假休到初九再回国。 在候机厅等飞机的时间里有些无聊,他点开手机,刷新微博。 一边浏览着网络热点,然后一如既往地打开搜索栏。 这两年,他有空时都会来这位微博id叫“苏苏苏苏苏大小姐”的主页看一看。 之前被医院开除后,某人消沉了一段时间,微博很久都没动静。 现在一刷新,全是她这两天的更新。 方亦铭一条一条地看: 【天啊,这里人妖的胸都比我大……哭晕qaq】 【到曼谷了哦,看过《暹罗之恋》有木有~好多电影里的熟悉场景~】 【早上7点就被朋友从床上拽起来去拜四面佛,这里是旁边的茶餐厅,咦嘻嘻嘻嘻,旁边坐了个白人小帅哥,东西也很好吃!】 【我去!这个椰子长得好丑!丑得我都不想喝它了⊙o⊙】 【出发,去布吉!】 …… 每条微博她都不忘臭美地配上几张照片。 照片里,背景是热带风光,娇俏又漂亮的女孩对着镜头拗造型,或自恋,或搞怪…… 方亦铭唇角微微上扬,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快乐又傻气的苏恩。 他翻完她的微博更新内容,奇怪的是,几十张照片里都没有出现聂慎远。 按照她人来疯,自己高兴起来恨不得昭告天下的个性,不可能出来玩都不黏糊着聂慎远跟她一起。 方亦铭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她跟聂慎远之间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机场广播通知从新加坡飞沪城的国际航班开始登机,旁边的旅客纷纷拎起行李起身。 方亦铭把手机退出微博界面,站起身,随着人流走了两步。 快到登机口时,笑容甜美的空姐伸手准备接他的登机牌,他终于还是改了主意。 直接回头,穿过通道,返回航站大厅。 值机柜台的工作人员用英语问他有什么需要,方亦铭想了想,问:“最近一班去布吉的飞机是几点?” * 苏恩在沪城阴郁湿冷的冬天压抑了太久,觉得浑身都长满了霉,做什么都摆不脱那股疲惫消沉的状态。 这趟到了阳光热烈的热带国家,浑身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 同行的队友都是跟她一样年纪的大学生,大家计划好旅行路线,先去清迈看人妖,然后去曼谷拜四面佛,接着是布吉,下一站是大马,最后以新加坡为旅途终点。 人生在世,就要过得开开心心随心所欲、好吃的好玩的,该有的一个都不能少。 只是什么叫乐极生悲? 昨天到了布吉,晚上一顿海鲜大餐,她半夜开始拉肚子,天快亮时才消停。 今天队友们都要去珊瑚岛玩潜水,她身体不适,只得可怜兮兮一个人呆酒店挺尸。 到了午饭点,她把自己收拾了下,打算出门觅食。 嘴巴里没味道,实在不想吃酒店的东西,她跑去前台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跟前台小姐交流,想问附近哪儿有地道的中餐厅,她想吃点清淡点的粥。 结果对方怎么都没明白她的意思,茫然地瞪大眼睛。 苏恩只得一边比划,一边强调“chinese-food!chinese-food!” 旁边又过来一个穿着白t短裤,休闲打扮的年轻男人,用流利的英语跟前台说了一句。 声音有点熟。 苏恩歪头一看,就去来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看着她,她看着对方。 “方医生?”苏恩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怎么会这么巧? 方亦铭把视线从她脸上淡淡收回,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呢?就没了? 好歹异国他乡,还能在同一家酒店遇到,结果人家这么淡定…… 苏恩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方亦铭跟前台办好check-in,才开口问:“你也在这?” 这傻妞乐呵呵地使劲点头,“对啊,你有没有感觉很巧啊?刚才我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觉了。” “嗯,还真是挺巧的。”方亦铭接下她的话,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梢。 当然很巧了。从微博定位信息得知她在布吉,再从照片背景判断出是哪家酒店。 他蓄谋而来的相遇,怎能不巧? 136.136章 :邪恶的小火苗 方亦铭对这边比较熟,苏恩语言不通,午饭当然选择抱大腿跟着他出去吃。 酒店在一个斜坡上,外面太阳那么大,方亦铭直接租了辆摩托车。 摩托车在布吉这边已经成为一种特色旅游文化,满大街都是五颜六色的摩托车在风驰电掣撄。 租用一天,只需要两百块偿。 苏恩跑去他跟前:“我们要去哪儿?” “下山。”方亦铭微微仰头,系着头盔的搭扣。 “要跑那么远啊!”苏恩有点不想出去了。 方亦铭顿了一下,眼神看过来,“不是想吃中餐么?我知道一家就在附近,摩托车就二十分钟。” 苏恩心中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抗拒食物的诱惑,点了点头。 方亦铭把另一个头盔拿过来,丢给她。 苏恩赶紧接住,抱在怀里。 戴上头盔,她爬到后座。 方亦铭调转车头,侧过脸对她交待:“别侧着坐,这边路不平,会掉下去。” “……”苏恩这才觉得有点不妥。 她以前和顾元东一起疯的时候,什么没玩过? 可今天就她和方亦铭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坐摩托车这种交通工具,免不了近距离肢体接触。 哦,虽然他们只是想出去吃饭而已。 苏恩慢吞吞系着头盔扣子,悄悄从摩托车反光镜里瞟方亦铭的反应。 只见头盔透明眼罩后,那人眼神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邪恶的小火苗。 摩托车发动,载着两个人往斜坡下风驰电掣驶去。 一路上,满大街都是来来往往的摩托车,时不时一个白人帅哥半裸着纹身的上半身,骑着摩托载着一个泰妹冲他们抛来一个潇洒的飞吻,然后扬长而去。 方亦铭的肩膀很宽,白t后背被风吹得鼓了起来,短袖下的两条手臂看起来很有力量。 苏恩只管缩在他背后,拿他当挡风的工具。 一边小心保护着裙摆不被车轮卷进去,一边悄悄松了口气。 可女性的直觉又告诉她,不好,有问题! 她人是粗线条了点,但绝对不傻,尤其是在男女曖昧这方面。 她长得漂亮,从初中开始就各种情书收到手软,现在还有两年和聂慎远长期作战的经验,男人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朋友妻,不可欺。 方亦铭这种人她还不了解? 从前在他手下做事,病历上错一个标点符号,他都会一丝不苟纠正过来。 这种谨言慎行的高岭之花,怎么可能做事不考虑后果,就带着好朋友的老婆单独出去吃饭? 短短两秒钟,苏恩已经脑补了无数个从八点档狗血剧里看来的桥段。 摩托车经过一段陡峭的路段,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苏恩毫无准备,一下子被弹得悬空起来,吓得反射性抱住了方亦铭的腰。 方亦铭僵了一下。 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苏恩已经触到电一样慌忙把手缩了回去,自己紧紧抓住后座的扶手。 车子颠簸,她又在后座扭来扭去。 “再乱动扔你下去。”方亦铭淡淡警告,语气一如工作中的不近人情。 苏恩:“……” 心里反倒松口气,又想:就算方亦铭对她没什么邪恶的想法,吃完饭也不再和他一起走。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到了地方,是一个看起来颇具中式风情的餐厅。 进门苏恩就闻到非常勾人的食物香味,一下子把她肚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这个点店里人还挺多,方亦铭领苏恩挑了唯一一张空桌子坐下。 “饿了不?”他问。 能不饿吗?她早上就没吃饭,又被他遛狗一样带着跑这么久。 方亦铭说:“点了点东西,你先垫着。现在还不到12点,他们还不供应午餐。” 只要有吃的,苏恩就无所谓。 等服务员把餐盘端过来,她看清碗里的东西,气得无语凝噎。 心想有这么小气的男人嘛? 才一碗汤圆,怎么也该来一笼灌汤包什么的。 方亦铭一副完全忽视她的表情,只自顾拿手机看消息。 苏恩一直不喜欢吃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犹豫着咬了一口,顿时眼睛瞪大,觉得舌头都要跟着被吞下去了。 汤圆有糯米的米香甜糯,馅料酥软香甜,以她多年的吃货经验,竟然吃不出里面的馅料是什么做的。 只有一个感觉——好吃到难以想象! 好吃到她觉得现在的方亦铭哪怕面无表情也变得可爱许多了! 六个汤圆下肚,苏恩当然没吃饱。 方亦铭说:“这个点他们不供应午餐,如果你想吃,还是只有汤圆,不如留着肚子等会儿上正菜。” 苏恩只好意犹未尽地把调羹放下,四周东张西望看了看:“方医生,这里你经常来?” “嗯。” 苏恩其实也没什么话可以说,只不过心想,自己本来一个特别咋咋呼呼的人,如果忽然安静沉默下来,就显得有点不正常。 只得努力找话题:“医院不是初七上班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年底太累了,趁这个机会休年假。” “……哦。” 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恩第一时间打开,原来是一条广告短信。 方亦铭盯着她脸上表情变化,问:“你呢?阿远怎么没陪你?” 苏恩掩饰:“他忙嘛,我反正过年没什么事,就自己出来玩完。” 方亦铭心想,以她这种藏不住的性子,如果不是他知道点内情,远无法相信她也会偷偷躲起来自己舔伤口。 到了午餐点,正菜一上来,苏恩才知道自己今天这一趟来得有多正确。 绝对纯正地道的中餐:白果粥、素面,接着又是卤肉饭、鸭血粉丝汤……林林总总一共七八样,每样份量都很少,但是都特别好吃。 苏恩不顾拉肚子刚好,要忌口,直接大快朵颐。 方亦铭没怎么吃,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 * 吃完饭出来,苏恩借口对方亦铭说:“我还想在附近逛一会儿,方医生,你先回去吧!” “行。”方亦铭看着她,停了停,淡淡问:“知道在什么地方打车么?” 苏恩说:“又不远,我可不是路痴。” “嗯。”方亦铭不再啰嗦,戴好头盔,直接骑摩托车走了。 苏恩自己到处瞎逛了一圈,看时间差不多了,排队去路边等的士准备回酒店。 等车子过来,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才发现又搞砸了。 她没带钱。 人来人往的异国小岛,身边经过的都是肤色各异的陌生人。 忽然间,苏恩特别想念一个人。 心空落落的,她拿手机试图拨他的号码。 拨号键才按出去,又赶忙挂断。 没有什么,只是如果打过去,又是忙音,或者他又在忙工作没时间理她,她又该怎么办? 不是她喜欢做鸵鸟,而是不想再给自己胡思乱想的机会。 既然还是在意他,那就再信任他一次吧,哪怕只是她在自欺欺人。 苏恩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茫然,独自站在路边看着自己的影子,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太阳很大,在树荫下晒一会儿,背上出了汗,连衣裙都贴在皮肤上,很难受。 苏恩把头发绑起来,一边拿手扇着风,心想是不是要等那群同伴晚些从珊瑚岛回来,再给她送钱,或者拦辆车,到酒店再付钱。 直到一辆摩托车戛然停在旁边。 “你怎么来了?”苏恩惊讶地看着来人。 “没带钱?”方亦铭头盔上只露出他一双漆黑的眼睛。 “忘了。”苏恩实话实说。 “那刚才怎么不说?” ---题外话---谢谢大家送的月票,么么 方医生这段是必要的,马上苏恩还要面临人生最大的挑战。她的人生被保护得太好,温和的背面就是冷酷,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这段婚姻里她一直是主动地位,一直需要聂老师的肯定。而聂老师是一个内敛,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男人。所以…… 如果和一个不够爱的人结婚,会后悔,如果和爱的人没有确定的未来,会伤心。那么伤心和后悔,二选一,应该选哪一个?这才是苏恩的人生必修课。 136.137章 :爱情不是做慈善 苏恩:“忘了。” “……上车。”方亦铭无视掉她被晒红的脸,直接把头盔扔给她。 苏恩接过自己戴上,灰溜溜爬上后座偿。 车子发动,汇入车流之中撄。 风卷起她嫩黄色的裙摆,裹在前面男人的腿上。 方亦铭心口忽然一阵急跳。 苏恩双手把车后座攥得紧紧的,不忘问他:“方医生,你不是都走了这么久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没人理她。 苏恩:“你怎么不理我啊?” …… 方亦铭沉着脸提醒她一句:“苏恩,折腾了几小时你不累吗?” 苏恩咬了下唇,无语地瞪着他的后脑勺。 “还有,既然病刚好,该吃饭就吃饭,该休息就休息,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多问题?” “……” “你要是不喜欢我说话,你就应该直接说啊!”苏恩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和这人压根没法交流,再说她本来就属于话多的那类人啊,他又不是今今天才认识她?: 方亦铭:“……” 苏恩:“而且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烦我说话呢?” 方亦铭:“……”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回到酒店,恰巧苏恩的队友们也玩完潜水回来。 几个女孩子一看苏恩身边帅到出众的男人,又惊讶又花痴,最漂亮的一个直接悄悄拉住苏恩问:“这帅哥是谁啊?” 苏恩只管把关键信息都透露:“以前我实习时带我的带教老师,姓方,职业:医生,单身。” 等电梯到达住的楼层。 几个女孩已经热情地跟小尾巴一样,黏着方亦铭求加微信号了。 方亦铭克制着脾气:“我不玩微信。” 几个长得不错,年轻又大胆,以为他在故意装酷,“帅哥,不要那么小气嘛!” * 晚餐苏恩没下楼吃。 今天在外面吃得太饱,她得消化一下。 一个人在房间看了会电视,都是唧唧呱呱的泰语,一个也看不懂。 苏恩索性百无聊赖地刷微博。 百无聊赖转了一圈,她又把微博换成小号。 一打开,就看到秦珂在线。 苏恩的小号关注了秦珂,秦珂自从和侯文森复合后,又继续婚前的事业复出。 开过几场专场音乐会,反响也不错。现在微博粉丝有好几十万,内容也十分丰富,晒读书心得,晒她养的花,晒生活感悟,晒旅行路上漂亮的风景…… 苏恩一看秦珂写的东西,就觉得自己特别没文化,特别拿不出手。 她这小号关注秦珂很久,隔三差五就装成忠实小粉丝的模样给秦珂发私信,各种天花乱坠编故事,装成自己是苦逼的故事女主角,希望秦珂能充当情感专家给她指点迷津。 一开始秦珂并不理会,苏恩猜测,可能是秦珂对她的话题不感兴趣。 后来,实在没辙了,苏恩就把话题往戳秦珂心窝子的方向上说。 假装自己是一个爱上有妇之夫的女人,困惑该不该继续下去。 终于,秦珂对这个“忠实粉丝”的话题感兴趣了,偶尔也会简单回复几句。 苏恩看到秦珂在线,赶紧打了一行字过去: 秦小姐,还记得我吗?前男友这两天和他妻子吵架,他们夫妻俩冷战了,我觉得他一点也不爱他妻子,他心里还是有我位置的。这个时候我该不该趁虚而入?但我又怕别人骂我是小三,我是不是太贱、不要脸?求求你了秦小姐,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择怎么做? 5分钟后,秦珂回复了一段话: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爱情是自由选择,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够了,为什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做什么?别人能帮你吃饭穿衣,能帮你过日子吗?” 要对付一个有文化,并且绿茶经验十足的女人该怎么办? 苏恩想起以前宿舍卧谈大会吹牛时,杨晓苑说过,对付这种女人,你不能顺着她的思路走,那样战斗就没法往继续,她会用她丰富的经验打败你。你只能充分发挥女流氓的本质,打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一举拿下。 苏恩不知道杨晓苑这套谬论现在能不能用来对付秦珂,一直以来,她也想试。 想试秦珂这一脚踩下去的深浅。 咬咬牙,苏恩继续编故事:可这样始终是破坏了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啊? 这话一半在说她自己,一半不着痕迹地骂秦珂。 秦珂回复:爱情不是做慈善,只要那个男人心里有你就够了。最怕爱上一个责任心重的男人,为了安抚家里的妻子,他还要你陪他演戏,装作已经把你彻底放下,人前连一个拥抱也不敢给你。 苏恩看完,只觉得有一团气在心脏那个位置横冲直撞,嚣张得不得了。 苏恩直接敲了一行字:道理我都懂,我怕的是,万一他其实没我以为的那么爱我呢?在他和他妻子的眼里,我会不会就是一条自作多情,赶都赶不走的癞皮狗? 酒店的wifi网速有点卡,对话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收到秦珂的回复。 苏恩等得熬不住了,又补了句发过去:秦小姐,你别介意啊,我这人心直口快。 秦珂直接回:苏小姐,你什么意思?这种小学生玩的游戏我耐着性子陪你玩到了现在,很好玩么? 不是吧?这样隔着一根网线也能知道是她? 苏恩心下一沉,反正被认出来了,索性嚣张答复:哦,我的意思,就是你现在想的这个意思,你和聂老师的过去我管不着,但是你要再拿着以前和他那点事来恶心我,隔三差五阴魂不散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一定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秦珂:“苏恩,年纪小不是你嚣张的理由,知道吗?我真可怜你。” 这话多耳熟?苏恩想起以前聂慎远也说过类似的话教训自己,忍住怒火问:你说什么? 秦珂字里行间语气还是心平气和的,不紧不慢速度:“我说我真可怜你。你说你是慎远的妻子,可你除了有聂家孙媳妇这头衔之外你还有什么?聂家那个刁钻老太太喜欢过你?聂家的那群眼睛长头顶上亲戚妯娌有谁承认过你是她们中的一份子?你真正得到过慎远吗?你真正了解他吗?” 苏恩攥紧手机的手指很久:“我真没真正得到过他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至少一个厚着脸皮去抢别人丈夫的女人——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得到,而且你以后也不会得到。” 秦珂这次没回复,直接将苏恩拉黑了。 苏恩气鼓鼓看了会手机界面,很久,才气闷地躺回阳台的躺椅上。 外面晚霞满天,远处都是热带风光,有椰子树,有大海,有沙滩,沙滩上还有无数捡贝壳,嬉戏的游客。 多么美丽的下午,她的心情却一点也美丽不起来。 心里好像又有无数个小人开始打架,胜负未分时,仿佛老天帮她做了决定,电话响了起来。 苏恩心里一亮,迅速接了起来,“喂?” “干嘛呢?说好每天定时打电话报平安,今天一整天没人,跟我玩儿失踪?”聂慎远这人总生气时,说话语气就会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劈头盖脸的。 苏恩将脑袋靠在躺椅上。 话筒里传来啪的一声,大约又是他按开打火机在抽烟,“怎么不说话?” 苏恩漫不经心:“在等你说话。” 男人语气缓合不少,“吃饭了吗?” “……”苏恩有点脑子短路,半天才说:“吃了,方医生带我出去吃的。” “亦铭和你在一起?” “对。”苏恩垂眼,存心报复似的恶心他,“方医生就跟我住同一家酒店,等会儿晚上我们还要一起吃饭,明天我们打算去皮皮岛玩。皮皮岛你知道吗?就是特别长特别……” 137.138章 :车子仿佛离弦的箭,朝秦珂撞过去—— “苏恩。”聂慎远淡淡打断她:“什么叫得寸进尺知道吗?” 苏恩哼了声:“我是很得寸进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但你一直这么装,一直这么虚伪,你以为又很了不起,很值得人喜欢吗?” 电话里传来男人一声低低地轻笑偿。 那边应该是晚上8点了,苏恩知道,他肯定还没有睡撄。 他这时候两撇浓眉一定也跟着微微舒展,手指夹着烟,另一手握着手机。 也许他刚结束完一台加班手术,出来冒根烟提神; 也许他就在回家路上,等红灯的空隙,一边接电话,一边漫不经心看着车窗外风景…… 苏恩想象着他现在的样子,然后特别认真地问:“聂老师,你出过轨吗?” “什么意思?” 苏恩一步步审问:“跟我结婚以后,你出过轨吗?” “没有。” “出轨不止是生理上的,还有精神出轨也算。你有吗?” 苏恩说完就已经开始后悔,“要是有,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该来的总会来。 “没有,从来没有。”聂慎远的语气很果断,也干脆。 苏恩擦了擦眼睛,发现自己手背上已经湿漉漉的一片,“……聂老师,刚刚我和秦珂在微博上掐架了。” “……” “我跟她说了很多话,她也跟我说了很多话,我们说的话都很难听。她暗示性地告诉了我一些事,我暂时不打算相信,我只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只要你说。 “好。” “等你从泰国回来,我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你。” 苏恩挂上电话,整张脸都变得鲜活明亮起来,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上一次还是去年生日,她闹离家出走回来后那晚,聂慎远第一次亲她时。 苏恩从躺椅上站起来,光着脚踩在酒店阳台的地砖上。 晚风轻吹,和着斜阳光。 这么美的热带景色,她却开始思念潮湿又冰冷的沪城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忽然间想要回家的愿望是如此强烈。 之前接连双重打击,她难过地把心门关得死死的,不准自己出去,也不准聂慎远进来。 不给他机会解释,也不愿意去求证。 出来这一个礼拜,有些事情忽然想通。现在她想回去,那些亲眼看到的,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只想听他亲口解释。 …… 沪城,聂慎远还没下班。 挂断苏恩的电话,他回到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电话迅速被人接了起来。 秦珂的声音意外又惊喜,“阿远?你找我?” 聂慎远捻灭手里半支烟,说:“明天如果有空吗,见一面。” * 方亦铭一晚上没睡好。 隔天早上6点不到他就起来,出门打车去昨天那家餐厅买了汤圆和白果粥。 苏恩对这两样好像特别感兴趣,昨天一口气吃了两碗。 把东西打包好,他拎着回到酒店时,天才刚刚亮开。 想着某人这时候应该还没睡醒,于是把东西放进房间微波炉,然后自己去健身室锻炼。 8点一刻,他看时间差不多了,打她电话,那边提示关机。 方亦铭诧异,难道还在睡懒觉? 又想,她昨天闹肚子,晚餐都没下楼吃,难道身体不舒服了? 方亦铭去前台询问,前台小姐却笑着告诉他:“这位苏小姐吗?她昨晚半夜就已经退房了。” “退房了?她有没有说去哪儿了?” “苏小姐让我转告你们说她有点事,要提前回国。她祝你们玩的愉快。” …… 方亦铭将手里的早餐外卖直接丢了垃圾桶。 * 苏恩买了第二天凌晨最早一班回沪城的飞机。 到沪城时,才早上十点。 飞机落地,外面寒风瑟瑟,阴雨缠绵,小雨下得淅淅沥沥。 苏恩从包里把厚外套穿上,再系上围巾。航站楼外,等出租的人排成长龙。 苏恩打了遍聂慎远的电话,那边显示占线,于是她自己去搭地铁。 早班飞机的早餐难吃,她今天几乎是饿着肚子回来,站在拥挤沉闷的地铁里,有点难受。 半路下了车,从地铁口出来,冷风迎面吹来,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 她没带伞,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早餐店,要了白粥和灌汤包。 吃了两口热的,胃里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也就那么巧,冯芝芝打电话来问在哪里,说徐医生约周末一起看电影,问有没有时间一起逛街,陪她买衣服。 苏恩最喜欢逛街了,当然不会拒绝。 苏恩打车回到延安东路。 离开这么久,家里仍旧整洁如初。她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给自己换了套保暖的衣服,化了妆之后又开车出门,去s医大接冯芝芝。 今天下雨,路上又堵车,这一路跟蜗牛一样在路上松动,苏恩渐渐没了耐心。 可能是最近一直满世界到处跑,环境气温变化太快太快,她总觉得肚子也隐隐地疼,估计是快来姨妈了。 苏恩在路边边走边看,想着要不要找家咖啡店去给自己买杯热饮。 开着开着,她就觉着对面那家咖啡厅玻璃窗后坐着的两个人有点眼熟。 苏恩把车减速,缓缓停靠在路边。 今天周末,聂慎远没上班。应该是直接从家里出来,穿了件很休闲款的浅米色大衣,还是今年他生日,苏恩陪他买的。他的衣柜里,永远只有单调的黑白灰,当时她死缠烂打非要他买件浅色。 秦珂坐在对面,头发披散着,化了很精致的妆,一如既往的温婉美丽。 隔着一条街,苏恩不知道他们在咖啡厅里说什么。 怎么?昨天才给他打电话说自己见过秦珂,今天这两个人就迫不及待见面了? 商量对策?怎么串通着用天衣无缝的谎言来骗她? 苏恩忽然生出一股恶趣味,她今天不想再打电话查岗,更不打算再像上次那样傻乎乎冲上去。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等会儿还要出门,今天和秦珂约了折中见面的地方。 秦珂新搬的房子就在附近,两人挑了这家咖啡厅坐下谈。 “你最近睡眠不是不好吗,少喝点咖啡吧。”秦珂劝说。 聂慎远心思不在咖啡上,“秦珂,有些事情我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 秦珂抿了口咖啡,看着他,“好啊,你说。” 聂慎远稍稍往椅背上一靠,转而严肃问她,“你最近私底下接触过苏恩?” 秦珂一怔,然后幽幽地抿开一丝笑,“对,她跑上微博套我的话,我就逗她玩了几句,估计让她误会了。小姑娘嘛,冲动莽撞,又容易想多,你别见外。” 聂慎远和她对视,不动声色,“你不该这么做,有些话之前我没有点破。不管你有没有放弃和明铮的婚姻,我和你之间都完全不可能了。” 秦珂不说话,垂下眼睑,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支烟。 细长的女士烟夹在她白皙的手指间,有种绰约曼妙的风姿。 聂慎远语气平淡,“你应该放下执念,该有自己的幸福。” 这么温情脉脉的一句话,带着最残忍的拒绝。 秦珂这个人,看上去清高,美丽,人人艳羡,可剖开她伪装出来的坚硬外壳,她也有细腻和脆弱的时候。 苏恩昨天发私信骂她阴魂不散,像只癞皮狗一样觊觎着别人的丈夫。 那些话她看得面不改色,其实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因为她知道,苏恩比她幸运太多,苏恩有的,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 秦珂深吸口气,勉强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无尽的酸楚:“我的幸福?可是慎远,我的幸福,从来都是你。我认定了你,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别人。我……”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医院灿灿的护工打来的。 灿灿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好,这个冬天更是大病小病不断,隔两天就住院治疗。 “喂!灿灿妈妈吗?灿灿忽然肾衰晕厥,现在已经送去抢救,请你马上回医院一趟!” 听见儿子出事,秦珂一下子就慌了,站起来时手指碰到桌上的咖啡杯,浅褐色的液体流了满桌。 “怎么了。”聂慎远站起身。 秦珂抓着他的手,急得快要崩溃,“灿灿他不好了……肾衰晕厥……” “哪家医院?”聂慎远拿起手机和车钥匙。 “你们仁华医院。”秦珂眼泪都掉了出来。 “走,我送你过去。” …… 两个人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势肩并肩出来,秦珂走路时紧张得腿都在发软,无助地挽上聂慎远臂弯。 隔着半条街,苏恩看不清她表情。 但是她看见聂慎远把秦珂扶进副驾,再行色匆匆地走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发动车子,然后疾驰而去。 从始自终,他都没有看到她。 苏恩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 脑中开始高速运转,满脑子都是自从秦珂回沪城后的一些事情…… 肚子那股不舒服的症状好像更严重了,苏恩双手发抖,哆嗦地握紧方向盘,一踩油门,鬼使神差地跟上去。 聂慎远超车,她也超车。 聂慎远闯红灯,她也闯红灯。 苏恩开车出了名的龟速,今天却第一次把车开得这么快。 一路上了高架,再上下一个路口左转,然后直行了两个路口,过了红绿灯,就是仁华医院东门。 聂慎远把车子临时靠边停下,然后和秦珂一起从车上下来。 秦珂满脸泪痕,踉跄着跑了两步。 聂慎远始终在她身旁。 两人的手,从下车开始,就一直紧紧握着,没有分开过。 苏恩愣愣坐在车里,只觉得心越过千山万水,再从一瞬间走到了山穷水尽。 大脑在眩晕中变成空白一片,一个问题仿佛魔咒一样缠住她:她给过聂慎远机会的,为什么他又要再来骗她一次? 那些他承诺给她的话,那些她自己描绘出的未来蓝图,甚至今天回国的路上,她满心乐观地期许,执着、心动……都在一瞬间,仿佛突然炸开的玻璃,四分五裂一片片飞溅开来…… 苏恩觉得自己疯了。 车子仿佛离弦的箭一样,朝秦珂撞过去—— 周围的路人都看到这辆红色mini疯了一样冲过来,都赶紧往旁边躲。尖叫声中,秦珂吓得脸都白了,聂慎远也沉着脸大声吼着什么。 苏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九米,八米,七米,眼看着就要撞上—— 苏恩吓坏了,几乎是一瞬间,用尽全力将方向盘往左打。 霎时间,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后,轰的一声巨响。 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冲,胸口狠狠撞在方向盘上,又狠狠弹了回来。 mini车头一头扎进旁边水泥绿化带,车头被撞得凹进去一大块,冒出白色的浓烟。 苏恩以为自己会像韩剧里那样头破血流,甚至是当场死亡。 可是没有。 除了胸口因为撞击传来震痛,她丝毫没有受伤,而且连思维都清醒许多。 周围一片警报器的尖啸声,有许多人围了过来。 几米之外,秦珂被旁边一辆黑色仓促后退的广本刮碰到,在地上滚出老远。 她虚弱地躺在那里,一直用手紧紧抓着聂慎远,好像这个男人是她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隔着车窗,苏恩看到聂慎远一把抱起秦珂,侧头和旁边凑过来的路人大叔说了句什么。 大叔迅速掏出电话打120,然后苏恩看到了他抬头看向这边,眼神是难以置信的,不可思议的。 怎么办?聂慎远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脸上那种震怒的表情苏恩从来没见过,好吓人。 来来往往的车流都纷纷停下看热闹,医院门口的路人也好奇凑过来。 “让开让开!”很快对面仁华急诊的医生已经抬着担架过来,将秦珂抬上去。 聂慎远这才沉着脸朝mini走过来,一把拉开驾驶座车门。 “下车。” 苏恩像傻了一样,看着他,摇头,“我不下。” 他皱紧眉,直接伸手要拉她出去,动作粗暴,“苏恩,我让你下车!” 苏恩毫不犹豫就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吃痛,手上一松,苏恩反应飞快,立刻关了车门,落了中控锁。 隔着一道玻璃窗,两人无声对峙。 她坐在车里,眼珠亮晶晶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事,怎么都不肯跟家长承认自己错了的孩子。 139.139章 :她宁肯死,都不死在这家医院 远处,仁华急诊科的医生过来:“聂医生,秦小姐还有没有家属在?她情况不太好。” 聂慎远站在车外,无比认真地看着苏恩:“苏恩,你下来。” 苏恩固执地坐在车里不动,和他沉默对峙,死都不肯开车门撄。 秦珂被医生护士抬在担架上匆匆进了医院大门偿。 他在原地等了几秒,终于转身离开,跟了过去。 苏恩呆呆地看着他离这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噩梦,梦里都是从前和秦珂交锋的一幕幕。 秦珂说:爱情不是做慈善,只要那个男人心里有你就够了。最怕爱上一个责任心重的男人,为了安抚家里的妻子,他还要你陪他演戏,装作已经把你彻底放下,在人前连一个拥抱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给你。 秦珂说:“我真可怜你。你说你是慎远的妻子,可你除了有聂家孙媳妇这头衔之外你还有什么?聂家那个刁钻老太太喜欢过你?聂家的那群眼睛长头顶上亲戚妯娌有谁承认过你是她们中的一份子?你真正得到过慎远吗?你真正了解他吗?” …… 苏恩有种要窒息了,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的感觉。 眼泪稀里哗啦从眼眶里涌出来,流到嘴里,咸得发苦。 她知道,她和聂慎远之间,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法回到从前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秦珂被那辆广本刮碰幸好没伤及要害,只是右腿骨折,腰椎扭伤,伴有脑震荡。 屋漏偏逢连夜雨,另一边,灿灿还在急救室抢救。 秦珂在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唯一和她有点关系的傅明铮现在也跑出国不知所踪。 聂慎远刚想出去看一眼苏恩的情况,就被icu那边一张灿灿的病危通知书给拦住。 忙到下午6点,总算稍微有了喘息之机。 他打苏恩的电话,一直提示关机。 再打去急诊,急诊却说今天根本没收苏恩住院。 又打去保险公司,保险公司的人答复,今天早上派去事故现场的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男生说:“那个开宝马很漂亮的女孩子啊?我记得的!” 聂慎远嘴唇抿成一条线,只捡重要地问那男生,“她当时有没有事?” “应该没事吧?不过看她脸色不太好,我还说反正旁边就是医院,送她下车先去做个检查,看有没有伤到哪儿。谁知道她怎么都不肯,她说她宁肯死,都不死在这家医院。后来交警过来拖车时,我去忙自己的,就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聂慎远挂断电话,再次打了遍苏恩的手机,仍然是机械性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不知怎么,他手突然抖了一下。心脏突突跳得人心烦意乱,总觉得出了什么事。 可能她又跟以前一样,负气玩离家出走的游戏,自己躲起来了? “师父!”许祁匆匆过来。 “怎么样了?” 许祁说:“那孩子急性胰腺炎,又赶上肾衰,现在都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能不能挺过今晚……听天由命吧。” 聂慎远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病房。 外面医院保安带着两个警察过来,“聂医生,这两位警察同志说要找秦小姐做下事故鉴定。” 两个交警道明来意,称上午那起交通肇事因暂时联系不上肇事司机,先过来这里让秦珂做个笔录,留着回去做事故鉴定。 聂慎远皱眉,目光阴郁,情绪很低沉:“我妻子是年轻气盛,但她当时并没有撞到人,为什么要事故鉴定?” 小警察看着面前气宇不凡的年轻男人,不卑不亢地坚持:“虽然的确没撞人,但是怎么说她也影响交通秩序了。我们调取当时的监控录像,不能确定说完全跟她没关系。” 聂慎远的脸色沉下来,口吻不容置疑,“她的的确确不是事故直接责任人。” 旁边另一个上司模样的警察是个老油条,赶紧把小警察一拉,跟聂慎远赔着笑说:“是是是,可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今天现场还那么多人都看着,电视台也播了,我们总得拿点东西回去交差。只要事故受伤的那位小姐不追究责任,回头这事就当私事处理就就行。” * 聂慎远一晚上没睡。 秦珂的骨折手术出来还在等麻醉药,重症监护室里,灿灿没有脱离危险。 一晚上时间,医院连下了两道病危通知书。 早上7点过,他还穿着昨天出门的衣服,从医院出来时实在是精神疲劳,眼底布满血丝,眉宇间阴沉疲惫。 连早餐也没顾上,他开车回了一趟家。 家里没人,苏恩的行李箱还大剌剌摆在客厅。箱子大开着,里面放满她从泰国买回来的各种小物件。 她是个喜欢臭美的人,看到漂亮的东西,就要跟仓鼠一样使劲往家里囤。 一夜过去,她却都把这些东西扔在这里,没有再回家过。 * “聂老师,我真的没有见过苏恩。昨天我还约了她一起逛街买衣服呢!她却一直关机,到现在也不联系我。”s医大女生宿舍门口,冯芝芝急得只差没保证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聂慎远点了点头。 顾元东、杨晓苑、冯芝芝……苏恩熟悉的一圈同学,他几乎都问了遍。 她失踪后这三十多小时,没人见过她。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他从s医大出来,一路不停有学生跟他打招呼,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外面的雨已经变成零星的碎雪,密密匝匝地落了西服满肩头。 一路走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他坐进去,发动车子,把暖气开到最大。 空调出风口的热风扑在脸上,总算让被寒风冻得僵冷的脸稍微有了一丝触觉。 路上碰见方亦铭家的家政张阿姨。 张阿姨拎着购物袋,老远就招呼:“聂先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聂慎远闭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微微笑了笑,“亦铭不是还在国外么?怎么今天买东西?” 张阿姨说:“方先生啊,前天还说要耽搁几天。结果今天又忽然不打招呼回来了,搞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小区超市还没补货,只得跑远点买了。” 张阿姨絮絮叨叨,又像意识到说多了,欲言又止地闭了嘴。 聂慎远手把方向盘,若有所思。 * 方亦铭的公寓门外,聂慎远按响门铃。 “谁啊?”里面传来方亦铭的声音。 “是我。” 里面安静了好几秒,才开口:“阿远?……我现在不方便,你有事么?” 聂慎远说:“你开门。” “有事?”方亦铭的语气还算平静。 聂慎远声音已经冷了,“你开门。” 十多秒的沉默后,门被方亦铭从里面打开。 方亦铭还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隔着门口,疑问性地挑了挑眉梢,问他:“怎么了?” “苏恩有没有找过你?”聂慎远还算沉得住气。 “没有。”方亦铭维持着淡定神色。 两个男人对视几秒,聂慎远直接沉默地推开他,大步走进去。 扫了眼客厅,还算整洁。 茶几上有还剩半杯的牛奶,还在冒着热气,那边厨房汤锅里正煲着东西,飘着股食物的香气。 方亦铭是几乎不自己做饭的人。 主卧的门开着,聂慎远扫了眼旁边大门紧闭的客房。 “阿远——”方亦铭走过来试图阻拦,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掌推了个踉跄。 客卧大门应声而开。 里面窗帘拉着,床上没人,只有空气中那股他熟悉的桃子香水味儿,证明这个房间前一刻有人存在过。 140.140章 :聂老师,我不要你了 聂慎远想不到自己竟然真来了方亦铭的公寓。 但既然来了,总不能掉头就走,虽然他很想对现在这一幕眼不见为净。 床头柜上有一个女孩子用来扎头发的粉蓝色发圈偿。 昨天它在苏恩头上,而现在它静静放在方亦铭家客房的床头撄。 方亦铭跟进来,还抱着一丝侥幸,解释了句:“阿远,我向你保证,苏恩不在这里。” 聂慎远铁青着脸,探究地瞥了眼洗手间紧紧关着的门。 双拳缓缓攥紧,如同鱼刺卡在喉咙里,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整个人像是陷进冰窖,全身的血液都跟着凝固了。 那扇门近在咫尺。 现在,只要他走过去推开,就能让这场呼之欲出的尴尬无所遁形。 然而他终究没有。 他点了点头,说:“很好。” 也不知道是说这两个人配合得好,还是说方亦铭这样解释得很好。 方亦铭没有争辩,只是略一让开,示意他应该出去了。 “我当然知道苏恩不在这——”聂慎远嘴角上翘,露出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过身打量了眼方亦铭,又看了看那扇门,面容平静。 顿了下,他开口说:“就算她在,她骗了我,我也认了。” 方亦铭扯了扯唇角,眼底有一抹掩饰的狼狈。 是男人都不能容忍这种背叛和羞辱,方亦铭以为聂慎远还有什么话要说。 聂慎远却只是侧过身,重新看了眼紧闭的洗手间门,然后转身就走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从方亦铭家出来,一路下楼。 外面的雨夹雪已经变成了小雪,车子开出小区,他把车窗都全部打开。 雪花和刺骨的寒风一下子涌进来,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他握紧方向盘,胸腔里那股愤怒和烦躁无处发泄,只得握紧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被他砸得“嘀”地一声巨响,吓得路上的行人都往这边张望。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着把车窗关上,开车回家。 到家后发现手背肿起来了,他拿出药箱简单给自己做了伤口处理。 家里两天没住人,他也懒得收拾,扯了领带,手表,皮带,然后一头倒在床上。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才摸出手机,给方亦铭发了条信息:叫她明天下午去xx交警大队做笔录。 发完他直接扔掉手机,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他太需要睡眠了,连续四十小时的奔波,现在一停下来,才更加觉得疲倦。 这几年在医院经常加班加点手术,让他养成随时就能睡着的习惯。 今天他真的精疲力尽,也特别累,却丝毫没有睡意。 那种疲倦说不出来,带着隐隐不安。 直到后半夜他才睡着,然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昨天医院门口,苏恩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车子里,浑身流着血。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个做错事又倔强不肯认错的孩子。 * 隔天早上,下了一整夜的雪终于停了。 下午3点,聂慎远在交警大队见到失踪两天的苏恩。 她今天化了点妆,脸色还是很难看,身上穿了件不知道从哪儿买来的猪肝色羽绒服,很臃肿很厚。 她爱漂亮,这种颜色和款式打死她也不会穿。 今天却好像特别怕冷,将衣领裹得紧紧的。 交警询问事发前后经过,她也一五一十回答,声音很轻,有气无力。 平常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今天却像刚生完一场大病,随便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做完笔录,她扶着桌子站起来,踉跄一下。 聂慎远过去扶她,这才注意到她一双手冷得像冰。 “苏恩,你怎么了?”他终于发现她的异常。 中午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苏恩很平静地打开他的手。 他不由分说拽住她细细的手腕,重新确定地问了遍,“生病了?” 苏恩不吭声,将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出。 “苏恩,咱们谈谈。”他不再勉强她,跟上她的脚步。 苏恩埋着脑袋,慢吞吞往门口走,“好啊,你想谈什么?” 聂慎远看着她,“谈以后。” 苏恩抬头看他一眼,看着他的眼神如看一个陌生人,“你觉得我们还会有以后?” 聂慎远:“……” 苏恩盯着他的眼睛,平静问:“聂老师,你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能继续像傻子一样自欺欺人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回国?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在你和她见面的现场?我是不是又跟踪你了?没有,真的没有,真的就是天意。” 她低下眼帘,看着地板上两个人的影子,“其实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我们之间问题,其实根本不是秦珂,而是你对我一次次的隐瞒。你说,要是那天被撞死的人是我,你会伤心吗?你会像抱着秦珂那样抱着我吗?” 沉默中,聂慎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眼,直接按掉,沉下气对她说:“苏恩,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我不想多作解释。本来,我是打算今天请假去泰国见你。那天之所以见秦珂,是打算跟她了结一些事。灿灿忽然发病,她慌得六神无主,我顺路载她去了医院。事情就这么简单。如果你不能再容忍我和她有一丝一毫的联系,那么,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我彻底跟她断绝任何联系。“ 他停了停,看着她苍白得发虚的脸色,“我也说过,你想知道的事,只要你回来问我,我就全部告诉你。是你自己忽然冒出来,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开车去撞人。苏恩,你知道那一下一旦撞下去的后果么?” “我知道啊。”苏恩往后躲了躲,笑着回答:“我害得秦珂腿骨骨折,手腕神经受损,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拉大提琴了嘛!听说她儿子也要死了?她现在无亲无故躺在医院里,你是不是觉得她很可怜?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我就是恨这个女人,我恨不得她比现在还凄惨一百倍。现在她只是骨折,我都觉得自己吃亏了。” 聂慎远抿紧唇看着她,不说话。 苏恩扯出一个俏皮又嘚瑟微笑,好像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聂老师,你那么正义又博爱,我却这么恶毒又任性,实在没办法继续跟你在一起了。” 聂慎远一贯泰山压顶都不会皱一下眉毛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变化。他深呼吸,“我不想听你说气话。” “这不是气话。”苏恩收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绝对不是气话。聂老师,我不要你了,我要离婚。” 我不要你了,这是她的分手宣言。 “苏恩,不要孩子气!”聂慎远终于彻底失态,失声低吼。 苏恩摇摇头,“我不是孩子气,今天我不是来和你商量,我是来通知你。明天我的律师会来联系你。我爸那里,我会好好地和他说,你爸妈那边,你自己去解释。还有,如果秦珂要告我,坐牢,判刑,我都奉陪。” “不要赌气,事情没有你想像得那样糟糕,我会好好处理。”聂慎远硬握住了她的手,紧得让她感觉了疼痛。 苏恩踮踮脚尖,语气轻松,“我知道事情没那么坏,毕竟我还这么年轻,世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总会遇到一个对我好,心里也只装着我一个的。聂老师,你走吧,多保重!下次再见面,我希望是在民政局。” 她说完,加快脚步往外走。 交警大队外停着一辆宾利,方亦铭过来接她。 苏恩走过去。 方亦铭拉开车门下车,远远冲聂慎远点了点头,“阿远,她身体不舒服。” 聂慎远站在原地:“苏恩,你回来,跟我回家。” 多么熟悉的命令式口吻,一瞬间,苏恩几乎都养成习惯,反射性地两只脚很听话地移动了。 直到方亦铭拉住了她。 方亦铭说:“阿远,你不要再为难她了。我知道你习惯强势,可她是一个独立有思想的人,有些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她就一定要按着你的方式生活。你有没有问过她自己的想法?” 聂慎远没有看一眼方亦铭,只是盯着苏恩的后脑勺,“苏恩,你回来。” 苏恩站在那里,不动。 她是了解聂慎远的,忽然很害怕,怕他会冲过来不顾一切带走她。 幸好他只是遥遥站在那里,眼神深邃地盯着她:“苏恩,我只问你一句,也是最后一句,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苏恩看了看身旁的方亦铭,摇了摇头,一副要有多无情就有多无情的样子。 然后头也不回钻进了车子副驾。 方亦铭发动车子。 车子在原地转了向,然后一路驶出,扬长而去。 副驾上,苏恩看到后视镜里聂慎远的身影,渐渐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 什么叫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苏恩特别庆幸自己那天穿的是一条黑色羊毛长裙。 那天,保险公司的男生好心想送她去仁华检查。 她死活不肯下车,咬牙切齿威胁那个男生,“我就是不想去这家医院治病!我就是死!都不死在这个医院!” 交警把车子拖走,她自己打车去附近的三医院。 出租车司机看到她裙子上浸满的血,本来还不想载她。 她从钱包里一股脑抽出一叠粉红钞票,司机总算同意。 到了三医院,急诊护士被她吓了一跳,问她,“你受了什么伤?怎么流这么多血啊?” 然后,她被放在轮床上,让一群人推进一个手术间。 几个女医生过来为她稍稍做了检查。 “苏恩,女,22岁,有无药物过敏史?” “……没有。” “你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不知道。” “你有家人吗?叫他们过来签个手术同意书吧。” “没有……我就一个人,我自己签。” “这样啊,那我跟你说啊,你现在是早孕34天,这孩子呢因为太小,现在肯定是保不住了。” …… 以前在妇产科实习时,苏恩见过无数来做人流的女人。 那时她常常想:做为一个母亲,要有多狠的心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呢? 和聂慎远结婚后,虽然老太太每次催促,她都打太极。 可是私心里,她还是很希望拥有一个和聂慎远的孩子。 她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孩子会长什么样。 她甚至想过,将来要生一对双胞胎,最好是龙凤胎,这样男孩女孩都有了。 男孩长得像聂慎远,足够帅,肯定也跟他一样聪明;女孩要像她,漂亮又活泼,每天被她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 …… 苏恩听见不锈钢医疗器具碰撞的声音,那些冰冷而生硬的金属,探进她身体深处。 她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又害怕的时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毫无心理准备。 她甚至感受不到震惊、伤心、失望,或者是难过。 兴冲冲回国准备跟聂慎远重修旧好,突然之间目睹他和秦珂的亲密,突然之间撞车了,突然之间被告知怀孕,突然之间又被告知她流产了。 她甚至没有力气再来怀疑,眼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 或许明天梦醒后,她仍旧是活在自欺欺人世界里快乐的傻子,仍可以跟聂慎远撒娇耍赖,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手术结束之后,她被护士推出手术间。 有医生上来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啊?在沪城有家属吗?要不要帮忙联系家属来照顾你?” “没有,我没有家属。”苏恩摇头,整个人虚弱得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公立医院产科病房紧张,护士看她可怜,边走边跟她打商量,“其实你这只是个小手术,原则上应该住院观察几天的。但是最近生孩子的产妇多,科室没床位了,你就在走廊加床上观察一晚上吧?明天回家后记得加强营养,好好休息。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的。” 那个夜晚真的太冷了。 妇产科走廊上都是满满当当的加床。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有冷风吹过来,苏恩独自蜷缩在角落里,身体感官后知后觉恢复,那种失去骨肉至亲的痛才接连不断地找上她。 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着聂慎远说过的话,他说:苏恩,那药别吃了,咱们也要个孩子。 曾经,他也是想拥有一个和她的孩子的。 可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她是一个被宠坏的笨女人,从小被父亲用父爱宠坏,长大了,又被丈夫用钱宠坏。 直接导致她异想天开,沾沾自喜,头脑简单,不撞南墙不回头地去追求一段一厢情愿的感情。 这堵南墙她撞了才知道后悔,实在是太疼了,甚至连她的孩子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 这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在她肚子里死掉了。 ---题外话---我发誓,这真的是个宠文。我就虐这一次,嘤嘤嘤嘤嘤 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很多,秦珂的自私,苏恩的莽撞和任性,聂老师的自以为是,他们之间婚姻关系的不对等…… 他们每个人都会这件事付出代价。 最后,我家苏恩是个小太阳,浑身充满正能量。她今天掉的泪越多,明天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学着自己长大、强大 最后,月底了,月票就要清空了,把你们的月票都给我吧_ 141.141章 :他懂,可是没有回应她 苏恩醒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 可能昏睡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她才慢吞吞感觉有点头疼,被子又轻又暖盖在身上,肚子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陌生的病房,再看看自己身上还挺时髦的白底蓝纹的病号服,想了好半天,才记起自己在哪儿。 前天早上,她7点就被护士催促办出院手续偿。 走廊加床供不应求,床位要马上腾出来给其他人。 她从医院出来时还在发烧,可怜兮兮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不知道是不是注定的巧合,刚从国外回来的方亦铭正巧开车路过,把她捡回了家。 然后聂慎远就忽然来敲门了。 等聂慎远一走,她才拜托方亦铭帮她联系一家有床位的医院。 方亦铭到底是个男人,她这样呆在一个单身男人的家里,不好。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这里是方亦铭一个朋友的私立医院,环境好,单间病房十分安静。 隔着一扇门,苏恩听见护工阿姨那口浓重的沪城口音在说:“还是那个样子的啦,今天不发烧了,精神也好了点,吃得却还是很少。哎唷!你们这些小年轻不知道,女人小月子必须养好,不然会留下病根的。” 方亦铭说:“总得叫她吃一点。” 过了好久,听见张阿姨拍门,“苏小姐,你醒了吗?起来吃点东西。” 苏恩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沙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变成方亦铭敲门:“苏恩,起来吃饭。” 苏恩嘟哝:“我不饿。” 隔了会,方亦铭再次敲门,确定她方便了,才进来。 方亦铭手里拎着几样打包的食物,补血益气的药膳汤,还有温市的小吃鱼圆等等。 苏恩病了两天,嘴巴里没味道,哪怕这会儿闻到家乡的食物,还是没有胃口。 但是,这个世界上孩子,和生病的人,是最没有话语权的。 今天陪着她的也不是会耐心哄她的聂慎远,而是不近人情的方亦铭。 方亦铭直接板着脸道:“你实在不想吃东西,等会儿就叫护士给你挂营养针。” 苏恩:“……” 她从小到大最怕打针了,所以为了不生病进医院,她一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苏恩硬着头皮喝了半碗汤,嘴巴还噘着。 方亦铭转过头,看了眼她瘦得不像样的尖下巴,提醒:“把嘴放下。” 语气就像严厉的家长。 苏恩郁闷地把嘴巴放平。 方亦铭这才开口问她第一个问题:“你真的不打算把流产的事情,让阿远知道?” 苏恩默不作声,过了会才点点头。 刚刚轻松了那么点的心情,迅速被打回原形。 身边同学朋友都没人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如果她突然宣布要离婚,大家一定会大吃一惊。 顾元东也肯定要说她脑子进水了。 也许是进水了吧,不过不后悔。 方亦铭同样不能理解苏恩的想法,“可这个孩子毕竟有一半血是他的,他有权利知道。” 苏恩抱住膝盖,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既然都已经没了,还让他知道做什么呢?而且以他的性格,他知道这事肯定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和我离婚。” 这两天,安静下来时不是没有设想过。 如果当时她没有开车撞过去,这个孩子是不是就还在? 她不是一个负责的妈妈,这个孩子因为她的莽撞而没了。 她只能用这种自我惩罚的方式,让自己心里能好受点。 苏恩想起了秦珂,这个女人真的是好有本事啊? 长得那么漂亮,又那么有手段,当年那么耍过聂慎远后,还能让聂慎远这样维护她。 苏恩又想到了自己。 她想,她跟聂慎远提离婚是认真的。 以后,就是一个人的以后,不习惯,也得逼着自己去习惯。 聂慎远,已是过去式。 * 医院。 聂慎远刚完成了一台手术。 在刷手台那边摘下手套时,他才发现右手上前天在方向盘上砸出来的伤口开始肿痛化脓了。 他去更衣室换下无菌衣,随意点开手机。 几小时手术下来,手机上又收到未接来电和信息若干: 来自秦珂的三个未接电话,医院下礼拜的工作安排,家里小区物业提醒;聂父的秘书来的短信,叫他今天有空回家一趟……最后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 对方自称是苏恩的代理律师,问他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要来跟他谈一下离婚协议的事。 他没回复,直接出了更衣室,步子很快,一路进了电梯。 外科值班室的医生替他做的伤口处理,看到那道发炎化脓的伤口时,值班医生吓了一跳,“聂医生,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他只这样简单地说了三个字。 “聂医生,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值班的同事尽量小心,一边絮絮叨叨:“是怎么摔成这样的?伤口在关节附近,软组织挫伤,又不及时处理,再耽误几天,进一步恶化了怎么办?你这可是右手,你可是心外科未来的一把刀,要是右手有个好歹,王教授他老人家非要跟我拼命不可……” 聂慎远还在回忆苏恩代理律师发来的那条短信,完全没有听到同事在说什么。 同事在给伤口消毒包扎,好像不时在问他疼不疼。 当然疼,可是再疼也不会有心脏那个位置疼。 昨天看到苏恩倔强地站在方亦铭身边,死都不肯跟他回家时,他真的觉得心脏的位置在绞痛。 撞车那天,他真不该那样吼她。 她肯定是兴高采烈满怀希望地提前回国,想给他一个惊喜。 如果当时他能稍微控制自己情绪一点,现在,她肯定早不生气了,必然乖乖等在家等他下班回去,然后拖着他的手臂撒娇,夸张地向他形容撞车时她有多生气有多害怕,再威胁他不许再和秦珂见面,等他答应了,她才会凑过来奖励地亲他一下。然后嗲嗲地问:“聂老师,有没有想我?” 他若板着脸不理她的小孩子气,她就会翻个白眼,戳着他胸口埋怨:“聂老师,你懂不懂什么叫小别胜新婚呀?” 他懂,可是没有回应她。 …… 同事把伤口给聂慎远处理好,再三叮嘱他记得不要碰水,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换药,“聂医生,这两天就打车回家吧,你这手是没法再开车了。” “嗯。”他站起身,脸色苍白,眉宇疲倦。 从外科值班室出去,他返回10楼。 电梯匀速上升,持续连轴转20多小时的身体,浑身的力气象被抽尽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支烟咬在齿间,结果拿打火机按了半天,也没点着。 他气得把烟掰成两截,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按住太阳穴,闭上眼睛。 第一次察觉方亦铭对苏恩有好感,他并没有多少危机感。 因为他相信苏恩。 他是了解苏恩的,苏恩为了秦珂和他吵,和他冷战,跟他放狠话,甚至一次次玩离家出走的游戏……都是出于吃醋,都是怀疑他和秦珂之间旧情复燃。 他认为自己只要守好分寸,苏恩的小情绪都会慢慢融化,等她想通了,理解了,接受了,她自然会回家。 是他错了吗?苏恩其实没那么单纯,她偶尔也有难以琢磨的一面。 聂慎远睁开眼,想起昨天交警大队门口,方亦铭维护苏恩的情形。 那时候,方亦铭看苏恩的眼神不再掩饰,是一个男人看着心爱女人的温柔、关心……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他从电梯口出去,迎面碰上许祁。 “师父,出事了!”许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聂慎远问。 许祁喘着气道:“侯灿,没抢救过来,死了。” 142.142章 :离婚协议 灿灿的葬礼就在两天后。 天下着雨,秦珂没什么朋友,来吊唁的人也很少,只有她在乐团来往不多的同事。 秦珂穿着黑衣黑裙,坐着轮椅,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带着墨镜,独自对着墓碑发呆偿。 她不给来吊唁的人还礼,也不说一句话撄。 直到中午11点,葬礼结束。 她还坐在那里不肯走,伸出手指去摸墓碑上灿灿的照片,喃喃自语道:“灿灿,你一个人躺在这里面是不是很害怕?” “你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可不可以一命换一命?让妈妈去替你死…… 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失去你,妈妈什么都没有了。” 护工撑着伞上前劝她,“秦小姐,灿灿知道你这样会不开心的。” 秦珂摇头,头发被雨水淋得湿透:“灿灿不能离开我的,他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才能睡着的,要不然,他会惊醒的……” 心有多疼,眼泪就会有多少,儿子死了,在秦珂心中是一辈子都忘却不了的疼。 当初回沪城给灿灿治病,是因为沪城有她想见的人。 现在灿灿没了,想见的人也终究没得到。 秦珂浑身僵硬,抱头扯着头发,怪她,都怪她! 什么事能有灿灿重要? 如果她没把那么多的精力放到插足别人的婚姻里,多拿出一点时间来陪陪孩子,是不是一切都会是另一个结局? 她不会连灿灿昏迷之前最后一声妈妈都没听到,甚至没机会去碰一碰灿灿慢慢失去温度的手…… 这场战斗,她打得丢盔弃甲,输得全军覆没。 不止今天,将来何时何地有人提起她的灿灿,她都会心如刀绞。 聂慎远过来时,护工已经劝起哭得快晕过去的秦珂。他问:“秦珂,你节哀。” 秦珂摘下墨镜,抬头看着他,声无波澜,“我会有什么事?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老婆造成的吗?” 聂慎远眉宇微锁,“这就是你的立场?” 秦珂幽幽笑了一下,“交通肇事,难道她不应该负责?是她害得我没能在灿灿清醒时见到他最后一面。护士说灿灿昏迷前一直在叫妈妈,我这个做妈妈的,却在手术台上。等我出了手术间,他已经被推进icu,再看到他时,他已经没呼吸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秦珂,你冷静一点,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明白。”男人的脸上有的只是护短的冷厉。 “我儿子死了,你叫我怎么冷静!”秦珂变得彻底歇斯底里起来,“都是苏恩害的我!她不开车撞过来,我就能早一点见到灿灿了!灿灿见到我,可能就不会死!不会死!” 秦珂嚎啕大哭。 她的世界早就被她自己扭曲了。可人就是这样,到了伤心极处的时候,总会把不该伤心的也拿出来伤心一遍。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晚上8点,聂慎远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打车回家的。 因为手上的伤开不了车,也因为实在精神疲劳。 回家时,在门口信箱收到一封快递。 他打开,里面是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 最后一页,签着苏恩狗爪子一样的名字。 她在上面写道:房子、车、存折,不属于她的,她全部不要,净身出户。家里保险柜里的十几根金条是苏大富给她的陪嫁,她只带走这些,和自己部分衣物云云。 聂慎远看完,直接将薄薄的纸页在掌心揉成一团。 他连澡也没有洗就睡觉了,半梦半醒之间被门铃声吵醒。 下楼一看显示屏,竟然是聂父。 聂父站在门外,面目严肃,不怒自威。 父子两个身高差不多,虽然聂父老了,但是身上那股逼人的威严一点不输。 一进门,聂父就把楼上楼下扫了一圈,就问,“我问你,小苏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媳妇竟然不在家,更坐实了外面那些谣言。 聂慎远抿紧唇不答话。 聂父心中怒气正盛,抬手就狠狠给了他几下,“这些年我不管你,不问你,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聂慎远嘴角见了血,脸也一下子肿了,仍是直直地站着,毫不躲闪。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他也不想解释。 聂父气得脸色发白,看着儿子嘴角的血迹又心软下来,“你就得跟那个姓秦的女人牵扯不清吗?那个女人就是个扫把星,你只要一沾上她就没好事!” 聂慎远艰难张了张嘴,“爸,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样?”聂父按捺住怒意,又说:“小苏年纪小拎不清,你也跟着拎不清?医闹事件才过去多久?现在又出了这事!当天那么多人都看着,视频都被人传到网上,现在电视台也播了,外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成什么样了?说你在外面养情人,被家里老婆撞见,争风吃醋惹出车祸险些撞死人!聂家的脸都让你们给我丢尽了!” * 送走父亲,聂慎远简单处理了下脸上的伤口。 看了下手表,晚上9点。 这是苏恩离家出走的第五天。 他摸出手机,打给方亦铭。 那边好一阵才接听,方亦铭的声音传来,“阿远?” “苏恩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他。”聂慎远直接问。 方亦铭沉默两秒,“她不让我告诉你。” 聂慎远握紧手机,控制不住地想给自己点支烟,才说:“好的,是我自作多情。” 那边沉默。 直到他又说:“叫她接电话,我要和她单独谈。” 方亦铭道:“苏恩刚吃了药,现在已经睡着了。” “她是不是生病了?那天我看她脸色不好。” 方亦铭再次沉默两秒,说:“她现在医院接受治疗。有点轻微脑震荡,这两天感冒了,一直在发烧,精神科医生在给她疏导治疗。” * 精神科医生说苏恩是车祸时受了巨大刺激,由此产生精神压力,导致神经衰弱。 今天苏恩吃了药,晚上很早就睡着了。 药效发挥作用,她睡得很沉,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她看到自己开着那辆mini,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复着当天的路线跟踪聂慎远。 心里还想,自己为什么又要开车呢? 不能过去,过去会出事的。 只要她不把车开过去,不看到秦珂和聂慎远手牵手的画面,她肚子里的那颗小豆丁就不会出事…… 苏恩想把手从方向盘上放下来,可她动不了。 她听到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 就想是谁?是她的聂老师回来了吗? 苏恩拼命想动一下,可整个人就像一具有意识的尸体。 那个声音渐渐清晰,是聂慎远。 她稍微放下心了。 然后聂慎远弯下腰,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她在心里喊:“聂老师,你不要走,你叫醒我啊!我怀孕了,我想要这个孩子……” 可聂慎远听不到,他转过身,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被遗弃的可怜虫、。 苏恩拼命叫他的名字,可聂慎远不是置若罔闻,就是转过头牵着秦珂的手离她而去。 离她越来越远。 苏恩的手像长在了方向盘上,她一边呜呜哭着,一边拼命挣扎。 她想要醒来。 她不要做这个梦,不要再经历一次失去骨肉的痛苦。 可没有人理她,她所有的挣扎都毫无意义。 她睁不开双眼,也动不了自己的手。 她开始哭,那么害怕,那么绝望,浑身都在颤抖。 做噩梦不可怕,知道自己在做噩梦,可是怎么都醒不来才可怕。 ---题外话---谢谢大家的月票,谢谢158****5404、qwe980111、136****3566、chx.777送的花花和钻石,么么 不好意思,有点卡文,今天晚上11点左右还有一更 最后,新的一月到啦,把你们的月票都给我吧,嘤嘤嘤~~ 143.143章 :男人对女人的爱 “快看!快看!” 方亦铭走进vip病区时,护士台值班的小护士赶紧推了推旁边同伴的胳膊,像是看到了偶像的小粉丝。 几个小护士都转过头来,齐齐对方亦铭行注目礼偿。 方亦铭其实最近有意减少来这边医院的次数撄。 今天他手里拎着鲜花和果篮,径直上电梯去了。 等他走了,一群小护士这才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一个说:“这位方先生可是仁华的神外科医生,为什么会隔三差五跑这边来看望朋友呢?” 另一个说:“追妹子呗!那位住三楼7号病房的苏小姐,出手大方,长得又那么漂亮,我要是男人我也会喜欢!” “可她不是流产了吗?看她和方先生的相处方式,也不像是男女朋友。流的肯定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方先生这难道是赶着做备胎?” …… 方亦铭承认自己有那么点爱苏恩。 那种爱,不是刻骨铭心,不是悱恻入骨,就是有那么点爱。 男人对女人的爱。 所以又浓又淡,晦涩又透明,复杂得让人难以割舍。 正如他心中的苏恩,这个女孩一身的毛病,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有点小聪明。 可另一面,她热情、娇俏,心思简单、带着点故作精明的傻气。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情感。 是的,他在意。 他总会想起那张脸,小时候牵着他的衣角,哭得稀里哗啦的脸; 实习时犯错,被他训斥时,鼓着脸噘着嘴满眼睛写着不开心的脸; 跟聂慎远在一起时,恨不得在头上刻着“我爱我身边这个男人”的脸; …… 如果他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那么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宣誓对她的所有权,然后光明正大地安排她的人生。 宠她,保护她,为她挡风遮雨。 但是,他只是她生活里连配角都不算的人。 他如果先表现得太在意,就像是还没开始,就已经将这场游戏满盘皆输。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病了一个多星期。 等身体渐渐好起来的时候,外面沪城的春天已经来了。 前阵子她每晚上都做恶梦,梦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天撞车的事,还有医院走廊上那个冰冷的夜晚。 心理医生说她这样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不行,得经常出去走走,接触一下人。 私立医院的环境出了名的好,可以媲美植物园的绿化和景色,专供病人舒缓身心。 仿佛是一夜之间,外面冬天已经悄然离去,一片春暖花开,姹紫嫣红。 这两天雾霾散了,天气很好。 医院人工湖边,快乐开朗的苏恩又回来了。 她靠在湖边的椅子上,腿上打着块驼色的薄毯。 橙金色的阳光撒在她身上,衬得她脸上仿佛洒了金粉的蜜桃。素淡宽大的病号服下,肤色像象牙一样白皙干净。 大病初愈,她一边手指飞快地打字跟朋友聊天,一边听方亦铭说起秦珂儿子的事。 方亦铭说:“秦珂请了律师,去公安局备了案,也去法院递了起诉状,本来是打算告你的。不知道阿远使了什么法子,法院没受理,秦珂” 苏恩有点难受,突然自嘲:“方医生,你说我是不是好傻?那天的事我做得很冲动很幼稚?” 方亦铭暂时没有接话,过了会才说:“你现在做得好好,要记住,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一命抵一命,我和秦珂算是扯平了。”苏恩把手机握在手里,叹了口气,唇不经意翘了翘。 这个表情像玩具被抢走的小女孩。 很可爱,她自己不知道。 方亦铭看得心里一跳,略微移开视线,才又说:“阿远一直想见你。他查到你在这里,不过他可能误会你和我的关系。” 苏恩脸色这才真的难看起来,沉默片刻,“那就让他误会好了。我不告诉他这件事,最后我和他都能善终,好聚好散。可要是我说了,孩子的事,会成为我和他之间一辈子的一根刺,最后大家只会相互折磨一辈子。” 她的心眼很小,和聂慎远一样,都不是能将就能容忍裂痕的人。 后来她也骂自己傻,再想想,那是一个投错胎的孩子。 被她这个粗心的妈妈弄丢了。 这半个月来,无数次晚上,她只要一想起金属医学器械探进她身体里那种感觉,都很想直接从这三楼的玻璃窗那跳下去。 * 第二天早上,苏恩起了大早。 在医院躺了半个月,骨头都快发了霉。苏恩重新打理好自己,换上时新的春装。 外面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一切都可以重新的开始。 聂慎远今天有门诊。 苏恩打车来到这里,一路去门诊大厅,好多旧同事看到她都纷纷打招呼。 许祁看到她时吓了一跳,嬉皮笑脸道:“师母,来看师父吗?好久没看到你呐!你生病了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苏恩若无其事:“减肥啊,看我是不是瘦了很多?” 许祁露出个没法理解的表情,压低声:“师父最近跟吃了炸药一样,我们下面的人都跟着受罪,师母你帮忙劝着他点啊!” 心外科门诊室里。 苏恩见到聂慎远时,他正被一群拿着化验单的病人围着。 一个个病人和家属叽叽喳喳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情况。 聂慎远耐心地一一解答。 聂大医生永远是这样,哪怕他情绪再不好,对着他的病人,他永远能做到斯文沉静,条理分明。 他偶然抬起头,正巧看到门口的她,似乎她的平静刺激了他,他的眉头忽地皱紧,面色沉了下来。 下一秒,脸又转了过去。 那样的神色苏恩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觉得内心好似被猫爪子狠狠挠过。 好不容易等这群人离开了,趁护士叫下一位之前,苏恩赶紧过去笑嘻嘻说:“给我5分钟时间。” 护士一脸我懂的,临走前还不忘替她关上门诊室的门。 里面的聂慎远看到她,脸色微微一变。 刚才还一片沉静温和的脸上,现在露出少有的冷厉和沉肃。 苏恩缩了缩脑袋,选择站在离他两米开外,一副小心翼翼的语气:“聂老师,协议你签好了吗?” 聂慎远沉默片刻,握紧签字笔的手略略攥紧,只问她:“找到下家了?” “什么?”苏恩茫然片刻,摇摇头:“不是,我想先出国继续读书。” 聂慎远只问:“为什么?” 苏恩说:“就想出去见见世面。” 聂慎远突然笑了,“你本事有多大?国内的学校还不够你读书么?” 苏恩深思熟虑了半个月,才不会被他这番讽刺吓退,也横着口气说:“我是没多大本事啊!我的斤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出钱给我买了个学位呗,出去混满几年拿学历证。你把字签了就好,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聂慎远被气得不轻,一句话也不想再跟她说。 她年轻气盛闯出天大的祸,差点闹出人命,要他不得不留下来给她兜着,给她擦屁股。 然后一声不吭消失半个月,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暧昧不清的相处半个月。 现在理直气壮地回来,要他签离婚协议? 果真是他惯出来的小狐狸,现在翅膀硬了,底气也足了。 苏恩瞅着聂慎远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那份协议书一定被他扔了。 于是体贴地从包包里拿出另一份递上去,“这份我也签了字的,你签个名就ok。” 结果聂慎远看也没看,直接两把撕了,直接丢进旁边纸篓。 144.144章 :他说:滚出去 苏恩脸皮厚得很,若无其事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新的协议,重新放到他面前。 她就知道会这样。 所以今天来的时候一口气打印了好几份准备着撄。 聂慎远抬眉盯着她,突然笑了:“苏恩,你什么意思?偿”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苏恩一脸认真,语气也认真:“不管你接不接受,就是这样。” 他点点头,“所以真的想好了?” 苏恩也点点头,想起前两天,傅瑜和聂慎远的二婶婶来看望她时那番客气又礼貌的话。 她的存在,现在已经是个污点。 不适合再呆在根正苗红的聂家,会给这个高贵的家族抹黑。 看吧,她还没来得及自己收拾细软自觉地滚,人家就来客气请她走了。 “是啊,这些日子电视上,网上那些人肉我的帖子我也看了。都在骂我是开宝马的脑残富二代。医闹事件的影响还没过呢,我这样的形象是彻底没法洗白了,你爸的公司股票因为我都市值蒸发几千万,而且再呆在你们家,对你大伯父的仕途会影响。大家好聚好散,日后好相见对不对?” 苏恩的若无其事滔滔不绝,让聂慎远脸色更加难看。 顿了一下,他终于提起签字笔,在笔尖触到纸页的的瞬间。 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手指略微颤了一下,他唰唰在上面用力签上自己的名字,却再不像平常在病历单上签名时那样果断。 一个“聂”字还没写完,就被他直接一笔划掉。 力透纸背。 然后,那张薄薄的协议书被他揉成一团,再次扔进纸篓。 “重新打印一份交上来。”他声音异常平静。 苏恩眼珠子一阵乱转,从包里拿出第三份协议递过去。 这次他看都没看,重新两把撕了。 盯着苏恩的眼神阴鸷得很:“再去打印。” 苏恩没敢吭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失态,努力挤出个轻松的笑:“好啊。” 苏恩从包里拿出第四份协议递给他。 聂慎远并不伸手接,眼睛里已经是火山即将爆发的前兆。 苏恩终于忍不住提醒:“聂老师,只要有钱,有打印机,我可以出去医院门口图文店打印成千上万份出来,你这样没意思。” 话没说完,那人直接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下一秒,她已经被人直接按到身后墙壁上。 仓促间,聂慎远已经欺身压了过来,捏住她下巴,直接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吻得很用力,简直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下去。 苏恩毫无准备,伸手用力去推他,却只碰到男人白色1医生袍下硬实的胸膛。 一墙之隔的门外,还站着不少等着排队诊病的病人,不时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苏恩舌头被他吸得生疼,嘴唇麻得没了知觉。 一气之下,只得拿牙齿去咬他。 聂慎远吃痛,果然收敛了,却仍箍住她不肯放。 苏恩不见效,再使劲一咬。 唇齿间传来血腥的味道时,聂慎远终于放过她。 “你就爱玩这个对不对?刚才我亲你时,敢说对我没感觉?”他低喘着瞧着她,语气斩钉截铁的。 苏恩抬手去擦自己被被他亲得肿痛的嘴唇,不说话。 他又上前:“对我真的没感觉?” “嗯,没感觉。”苏恩点头。 被逼到极致的聂慎远会是什么样的呢? 现在,他最后说出口那一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又意外。 他说:“苏恩,可是我对你很有感觉。你不是一直抱怨不爱你?好,我现在回答你,我爱你。” 一瞬间,苏恩愣了,傻了,莫名其妙了。 我爱你…… 最最甜蜜的时候,聂慎远也从来没有对她说出过这样一句。 那时候,每晚做完坏事。 她总爱趴在他的胸口,缠着他一遍一遍地问,“聂老师,你爱我吗?你有多爱我?” 他漫不经心抽着事后烟,答案也总是别扭而刻板的一声:“嗯。” 她不死心,气鼓鼓地问:“‘嗯’是什么意思?你直接说一句‘我爱你’三个字会死啊!聂老师,快说你爱我!快说你爱我!快说你爱我!” 他却直接闭上眼睛,又是那副欠打的高冷,始终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怒了,气得从床上坐起来,堵着一口气威胁他:“好啊,不说算了!聂慎远!你可别后悔!” …… 现在,他真的还是后悔了。 现在她却恨着他,要逃离那些往事,而他却只想着找回记忆中属于他乖巧又黏人的小狐狸。 苏恩抬头,看着面前终于不再说谎的聂慎远。 “哦,你爱我又怎么样呢?”她说。 是的,聂慎远其实爱着苏恩。 可那又怎么样? 如果能够穿越时空,她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得意洋洋地对当初那个死活不肯说句“我爱你”哄她的男人说:“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真解气啊!” 他在她最无助害怕时候,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弃她而去时; 她躺在医院的走廊里,无助为失去的孩子哭泣的那个寒冷的深夜…… 聂慎远,你也有今天! 聂慎远眼睛里的火山终于喷发了出来,沉声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离婚,你还不明白吗?”苏恩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他掐住她瘦成一把骨头的肩膀:“玩够了,就准备走了?” “是啊,我对你腻了,对这段婚姻也已经腻了。” 他终于彻底失态,气得笑起来:“什么是腻?你最无辜,你从没伤害过别人?” 苏恩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上次交警队门口,你当着谁的面上了方亦铭的车?你没羞辱过别人?后来你托方亦铭带给我的那些话,是不是羞辱?” 他抬起手用力指点着她脑袋,“苏恩,你要是把今时今日对我这招放其他人身上,我保证,你苏恩以后肯定天下无敌!” 苏恩无法反驳,点点头:“嗯。” 心被撕扯地好疼。 苏恩低下头,努力把眼眶里那股泪意逼回去。 然后重新抬起脸,细细地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今天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只想把他的样子一点点刻在心里。 不管他曾经怎么伤害过她,对她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还是想记住他的样子。 四目相对了很久。 聂慎远像是思忖很久下定的决心:“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你留下来,我们从新开始。” 所以,是不是,当一个男人连她当着他的面背叛也能容忍的地步,她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苏恩踮踮脚尖,摇头。 如履薄冰的信任,天差地别的阶层,悬殊巨大的门第,阴魂不散的前女友…… 她苏恩即便脸皮厚,即便是打不死的小强,可再大的勇气和热情,也会有累的一天。 聂慎远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苏恩你记着,这已经是我人生从来没有做到的底线。这句话,今天以后,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苏恩努力撑出个笑脸,“哦,谢谢你为我放低底线,可是这句话真的不用你再说一次。我已经决定的事不会改变。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傻乎乎被你哄回去,然后下一次再被现实一巴掌狠狠打醒。” 聂慎远定定看了她许久,掐着她下巴的手指。 半晌后,终于才颓然松开。 他在桌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烟盒。 按燃火机把烟点上,他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之中,他指着门口,面无表情给了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训斥:“滚出去!” 这才符合他骨子里的个性,够冷,够绝。 “哦,好的,我滚了,记得明天把协议书回寄给我。”苏恩鸡啄米地点头,她比谁都想快点离开这里。 说完,她就真的若无其事地“滚”出去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第二天早上,苏恩掐着点,算准聂慎远不在的时候,回了趟延安东路的家。 家里每天都有家政阿姨整理,一切整洁如初。 苏恩上楼,先拿出置物架上的行李箱,然后去主卧仔仔细细地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先是她的衣服,全部叠好装箱。 然后是浴室,把她的洗面奶,乳液,面霜,指甲油…… 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打包装好。 再然后是书房,打开保险柜,里面有她出嫁时她爸给陪嫁的十几根沉甸甸的金条,还有个咖啡色的纸盒。 这里面放的是她和聂慎远两个人的户口本,结婚证,各种各样的证件。 苏恩拿走自己的那本。 翻开暗红色的小本,入目就是她和聂慎远头挨着头的结婚照。 领证那天实在是太仓促,她还是臭美地换了件漂亮的红色外套,化了淡淡的妆,还在耳垂上戴了两颗小桃心耳钉,带着她小小的少女心。 身份证照片还能十年换一次,结婚照她可是准备一辈子只有这么一张的。 要是拍丑了,以后再也没有换的机会,那就糗大了。 记得那天民政局领证结婚的人特别的特别多。 轮到他俩拍照时,摄像师大叔说:“来,再靠近一点,亲密一点,对着镜头笑一笑。” 她立刻毫不客气地往聂慎远肩膀上凑,眼睛笑成了月牙。 这张照片是她最满意的,照片里她和聂慎远一眼看上去就男才女貌,特别般配的那种。 苏恩蹲在地板上,对着结婚证看了很久。 直到两颗大大的眼泪,忽然砸在上面。 她越想越难过,终于还是不争气地呜呜哭了起来。 …… 这房子楼上楼下两百多平,可是清理她留下来的痕迹,却连半个小时都用不到。 苏恩拖着两只箱子,在门口时,再次看了眼这个给她留下很多记忆的家。 她把聂慎远给她的那张卡放到玄关上、房门钥匙、物业卡片、以及一份新的离婚协议。 下楼时,小区保安看到她,主动打招呼:“苏小姐,好久没看到你了,又要出远门吗?” “是呀,出远门。”苏恩说。 ---题外话---今天万字加更结束,谢谢大家的月票,爱你们 144.144章 :他说:滚出去(三更) 苏恩脸皮厚得很,若无其事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新的协议,重新放到他面前。 她就知道会这样。 所以今天来的时候一口气打印了好几份准备着撄。 聂慎远抬眉盯着她,突然笑了:“苏恩,你什么意思?偿”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苏恩一脸认真,语气也认真:“不管你接不接受,就是这样。” 他点点头,“所以真的想好了?” 苏恩也点点头,想起前两天,傅瑜和聂慎远的二婶婶来看望她时那番客气又礼貌的话。 她的存在,现在已经是个污点。 不适合再呆在根正苗红的聂家,会给这个高贵的家族抹黑。 看吧,她还没来得及自己收拾细软自觉地滚,人家就来客气请她走了。 “是啊,这些日子电视上,网上那些人肉我的帖子我也看了。都在骂我是开宝马的脑残富二代。医闹事件的影响还没过呢,我这样的形象是彻底没法洗白了,你爸的公司股票因为我都市值蒸发几千万,而且再呆在你们家,对你大伯父的仕途会影响。大家好聚好散,日后好相见对不对?” 苏恩的若无其事滔滔不绝,让聂慎远脸色更加难看。 顿了一下,他终于提起签字笔,在笔尖触到纸页的的瞬间。 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手指略微颤了一下,他唰唰在上面用力签上自己的名字,却再不像平常在病历单上签名时那样果断。 一个“聂”字还没写完,就被他直接一笔划掉。 力透纸背。 然后,那张薄薄的协议书被他揉成一团,再次扔进纸篓。 “重新打印一份交上来。”他声音异常平静。 苏恩眼珠子一阵乱转,从包里拿出第三份协议递过去。 这次他看都没看,重新两把撕了。 盯着苏恩的眼神阴鸷得很:“再去打印。” 苏恩没敢吭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失态,努力挤出个轻松的笑:“好啊。” 苏恩从包里拿出第四份协议递给他。 聂慎远并不伸手接,眼睛里已经是火山即将爆发的前兆。 苏恩终于忍不住提醒:“聂老师,只要有钱,有打印机,我可以出去医院门口图文店打印成千上万份出来,你这样没意思。” 话没说完,那人直接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 下一秒,她已经被人直接按到身后墙壁上。 仓促间,聂慎远已经欺身压了过来,捏住她下巴,直接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吻得很用力,简直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下去。 苏恩毫无准备,伸手用力去推他,却只碰到男人白色1医生袍下硬实的胸膛。 一墙之隔的门外,还站着不少等着排队诊病的病人,不时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苏恩舌头被他吸得生疼,嘴唇麻得没了知觉。 一气之下,只得拿牙齿去咬他。 聂慎远吃痛,果然收敛了,却仍箍住她不肯放。 苏恩不见效,再使劲一咬。 唇齿间传来血腥的味道时,聂慎远终于放过她。 “你就爱玩这个对不对?刚才我亲你时,敢说对我没感觉?”他低喘着瞧着她,语气斩钉截铁的。 苏恩抬手去擦自己被被他亲得肿痛的嘴唇,不说话。 他又上前:“对我真的没感觉?” “嗯,没感觉。”苏恩点头。 被逼到极致的聂慎远会是什么样的呢? 现在,他最后说出口那一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又意外。 他说:“苏恩,可是我对你很有感觉。你不是一直抱怨不爱你?好,我现在回答你,我爱你。” 一瞬间,苏恩愣了,傻了,莫名其妙了。 我爱你…… 最最甜蜜的时候,聂慎远也从来没有对她说出过这样一句。 那时候,每晚做完坏事。 她总爱趴在他的胸口,缠着他一遍一遍地问,“聂老师,你爱我吗?你有多爱我?” 他漫不经心抽着事后烟,答案也总是别扭而刻板的一声:“嗯。” 她不死心,气鼓鼓地问:“‘嗯’是什么意思?你直接说一句‘我爱你’三个字会死啊!聂老师,快说你爱我!快说你爱我!快说你爱我!” 他却直接闭上眼睛,又是那副欠打的高冷,始终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怒了,气得从床上坐起来,堵着一口气威胁他:“好啊,不说算了!聂慎远!你可别后悔!” …… 现在,他真的还是后悔了。 现在她却恨着他,要逃离那些往事,而他却只想着找回记忆中属于他乖巧又黏人的小狐狸。 苏恩抬头,看着面前终于不再说谎的聂慎远。 “哦,你爱我又怎么样呢?”她说。 是的,聂慎远其实爱着苏恩。 可那又怎么样? 如果能够穿越时空,她真的很想回到过去,得意洋洋地对当初那个死活不肯说句“我爱你”哄她的男人说:“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真解气啊!” 他在她最无助害怕时候,拉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弃她而去时; 她躺在医院的走廊里,无助为失去的孩子哭泣的那个寒冷的深夜…… 聂慎远,你也有今天! 聂慎远眼睛里的火山终于喷发了出来,沉声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离婚,你还不明白吗?”苏恩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他掐住她瘦成一把骨头的肩膀:“玩够了,就准备走了?” “是啊,我对你腻了,对这段婚姻也已经腻了。” 他终于彻底失态,气得笑起来:“什么是腻?你最无辜,你从没伤害过别人?” 苏恩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上次交警队门口,你当着谁的面上了方亦铭的车?你没羞辱过别人?后来你托方亦铭带给我的那些话,是不是羞辱?” 他抬起手用力指点着她脑袋,“苏恩,你要是把今时今日对我这招放其他人身上,我保证,你苏恩以后肯定天下无敌!” 苏恩无法反驳,点点头:“嗯。” 心被撕扯地好疼。 苏恩低下头,努力把眼眶里那股泪意逼回去。 然后重新抬起脸,细细地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今天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只想把他的样子一点点刻在心里。 不管他曾经怎么伤害过她,对她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还是想记住他的样子。 四目相对了很久。 聂慎远像是思忖很久下定的决心:“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你留下来,我们从新开始。” 所以,是不是,当一个男人连她当着他的面背叛也能容忍的地步,她应该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苏恩踮踮脚尖,摇头。 如履薄冰的信任,天差地别的阶层,悬殊巨大的门第,阴魂不散的前女友…… 她苏恩即便脸皮厚,即便是打不死的小强,可再大的勇气和热情,也会有累的一天。 聂慎远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苏恩你记着,这已经是我人生从来没有做到的底线。这句话,今天以后,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苏恩努力撑出个笑脸,“哦,谢谢你为我放低底线,可是这句话真的不用你再说一次。我已经决定的事不会改变。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傻乎乎被你哄回去,然后下一次再被现实一巴掌狠狠打醒。” 聂慎远定定看了她许久,掐着她下巴的手指。 半晌后,终于才颓然松开。 他在桌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烟盒。 按燃火机把烟点上,他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之中,他指着门口,面无表情给了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训斥:“滚出去!” 这才符合他骨子里的个性,够冷,够绝。 “哦,好的,我滚了,记得明天把协议书回寄给我。”苏恩鸡啄米地点头,她比谁都想快点离开这里。 说完,她就真的若无其事地“滚”出去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第二天早上,苏恩掐着点,算准聂慎远不在的时候,回了趟延安东路的家。 家里每天都有家政阿姨整理,一切整洁如初。 苏恩上楼,先拿出置物架上的行李箱,然后去主卧仔仔细细地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先是她的衣服,全部叠好装箱。 然后是浴室,把她的洗面奶,乳液,面霜,指甲油…… 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打包装好。 再然后是书房,打开保险柜,里面有她出嫁时她爸给陪嫁的十几根沉甸甸的金条,还有个咖啡色的纸盒。 这里面放的是她和聂慎远两个人的户口本,结婚证,各种各样的证件。 苏恩拿走自己的那本。 翻开暗红色的小本,入目就是她和聂慎远头挨着头的结婚照。 领证那天实在是太仓促,她还是臭美地换了件漂亮的红色外套,化了淡淡的妆,还在耳垂上戴了两颗小桃心耳钉,带着她小小的少女心。 身份证照片还能十年换一次,结婚照她可是准备一辈子只有这么一张的。 要是拍丑了,以后再也没有换的机会,那就糗大了。 记得那天民政局领证结婚的人特别的特别多。 轮到他俩拍照时,摄像师大叔说:“来,再靠近一点,亲密一点,对着镜头笑一笑。” 她立刻毫不客气地往聂慎远肩膀上凑,眼睛笑成了月牙。 这张照片是她最满意的,照片里她和聂慎远一眼看上去就男才女貌,特别般配的那种。 苏恩蹲在地板上,对着结婚证看了很久。 直到两颗大大的眼泪,忽然砸在上面。 她越想越难过,终于还是不争气地呜呜哭了起来。 …… 这房子楼上楼下两百多平,可是清理她留下来的痕迹,却连半个小时都用不到。 苏恩拖着两只箱子,在门口时,再次看了眼这个给她留下很多记忆的家。 她把聂慎远给她的那张卡放到玄关上、房门钥匙、物业卡片、以及一份新的离婚协议。 下楼时,小区保安看到她,主动打招呼:“苏小姐,好久没看到你了,又要出远门吗?” “是呀,出远门。”苏恩说。 ---题外话---今天万字加更结束,谢谢大家的月票,爱你们 145.145章 :离她心最近的人 方亦铭今天难得准点下班一次。 跟夜班同事办好交接后,他开车从医院出来,一路上心情还算不错。 路过一家花店偿。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下车进花店撄。 店员小姐看他仪表堂堂,笑着问是不是买花送心仪的女孩。 方亦铭单手抄着裤兜,唇角微微勾了勾,没有否认。 店员小姐一下就懂了,花心思替他选了雪山玫瑰和非洲菊。 结果他不满意,自己挑了洋牡丹和陆莲花。 密密匝匝一大束花被店员包起来,浅粉、洁白两色搭配在一起,有种素净又繁盛的美。 方亦铭刷卡付了账,抱着花回到车里。 又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母亲不出意外在电话里催促他,要早点为自己的人生大事考虑,不要每次相亲都敷衍,相亲的女方家族都是有头有脸,到时候把人得罪了,长辈这边也不好跟人家交待。 方亦铭含糊答了两句,对他妈妈说:“好的,谨遵沈女士的懿旨,今年春节我保证给您带个媳妇回家,还不好么?” 方夫人不信,“你小子又想哄我!” 方亦铭笑而不答,“这回绝对是认真的。” 方夫人听儿子口气不对,“看样子是真有情况了?快跟妈妈说说,那姑娘是谁?上礼拜介绍的宋小姐?难道是你姑姑介绍的何书记家的女儿?” 方亦铭扶着方向盘,视线在副驾上那一大束花上稍坐停留,笑而不语。 方夫人谈他口风,又说:“难道是你医院的同事?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跟你爸爸都很开明,没硬性要求一定得是高门大户,只要家世清白,人品不错就好。只是到时候一定得带回来,让我们帮忙把把关。” 方亦铭笑:“妈妈,你别瞎猜了,我这边还有事,回头再跟您联系。” 挂断电话,他才发动车子。 这个点城市交通不出意外地拥堵。 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那家私立医院。 他穿过林荫小道,抱着花一路去了vip病区。 经过护士站时,两个小护士叫住他,“方先生,你是来看7号病房那位苏小姐吗?” 方亦铭点点头,“怎么了?” 护士说:“苏小姐今天早上就已经办理出院了,她让我们把这个转交给你。” 方亦铭心里一沉,接过护士递来的东西。 对折的便签纸包着一张卡,上面除了卡号密码,还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 方医生,这些日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垫的医疗费,我都存进这张卡里了。因为我最讨厌说再见这件事,所以就等以后有机会再当面谢谢你哈~ 当一个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这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方亦铭想:这个女人是天真的,俗气的,可爱的,狡猾的。 可是在他这里,她似乎永远都保留着果断又强大的理性。 来得耀武扬威,走得毫不留情。 哪怕这段日子,他是离她心最近的人。 他看到了她趾高气昂面具下的脆弱,看到了她深夜无人时的流泪哭泣,看到了她鲜血淋漓后的重生。 他近在咫尺,却没有办法正大光明把她揽进怀中,给予她一丝温暖。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在收拾好自己东西之前做了两件事。 一是请了宿舍几个室友吃了顿散伙饭,二是订了第二天回温市的机票。 趁着休息时间,还不忘去逛逛商场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然后在网上找了个留学中介,咨询出国读书的事宜。 顾元东听说她离婚了,先是骂她脑子进水了。 杨晓苑却直夸她有志气,不愧是21世纪的新女性。 除此之外,那天回延安东路收拾东西出来,她还遇到一个人——秦珂。 秦珂坐着轮椅,被护工推着。 短短半个月不见,她眉眼憔悴,没化妆的脸,依旧明丽动人,只是眼角下的皮肤竟已悄悄爬上几道小小的细纹。 特别是手臂带着的那截黑纱,很刺眼。 看到苏恩,她表情淡漠,直接问:“慎远不在?” 苏恩看都不看秦珂一眼,说:“找他啊?你来错地方了。” 秦珂说:“不,我今天是来专程找你的。” 苏恩僵着脸,等着她说。 秦珂却盯着苏恩,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到了今时今日,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 苏恩无所谓:“你想让我说什么?” 秦珂幽幽勾出一丝冷笑,“我从手术室出来时,我儿子已经昏迷不醒,被推进了icu,等我再见到他时,他已经是一具尸体,我连他最后一声妈妈都没有听见,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苏恩静静地看着她:“那是什么滋味我比你清楚。我知道,因为我你没见到你儿子最后一面。我也知道,因为我,你骨折了,以后可能没法再拉大提琴了。这回是我做错了,是我欠你的,但我也因此付出了代价,我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秦珂怔怔的,忽然问了一句话,“你会和慎远分开吗?” 苏恩摇头,“所以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秦珂想了想,深深一笑,“谁知道呢?” 她转着轮椅离开,临走时,还回头若有所思看她一眼。 她说,“苏恩,咱们扯平了。” * 苏恩还是挺怕苏大富发脾气的模样。 苏大富宠是宠她,可当初是她要死要活非要嫁聂慎远,现在离婚这么大的事,又办得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先斩后奏。 心想回家后,老爸不揪着她耳朵,骂她不长脑子,光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才怪呢。 可人生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脑子不清醒的时期吧,虽然她苏恩脑子不清醒的时期,确实比正常人长了那么一点。 结果等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吱吱唔唔说出离婚的事。 苏大富的态度才真正让她惊掉了下巴。 苏大富居然说了一句:“终于想通了就好,脑子聪明的男人都喜欢找聪明的,不然沟通起来都困难。你嫁一个整天被别人惦记的男人,哪有嫁一个懂得你爱的人好啊!” 苏恩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父亲的鄙视,而是只有两个字:完了! 原来爸爸看起来跟她一样粗线条大大咧咧,其实心里门儿清,什么都知道。 * 结束一段失败的婚姻,如果说苏恩有什么长进,那就是知道,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 一味的难过并不能带给自己任何好处,还不如拿着这些精力,去为明天打算。 活着虽然艰辛,但能不活着么? 失去了聂慎远这颗她一直依赖的参天大树,而她还得继续生活。 她原本的计划,是先在家里好好陪爸爸一个月,再准备出国的事。 留学中介给她选好一所温哥华的学校,专业什么都很合适,那边却要求最迟三月中旬就开学,时间很赶。 等手续签证一下来,前后不到半个月。 三月初春,苏恩匆匆收拾好东西,拎了两个巨无霸行李箱,穿一身今年流行的军绿色风衣,里面是条红色连衣裙,腰封扣上。 走起来是娇俏动人,轻舞飞扬。 机场,人来人往。 苏大富一个劲抓着女儿的手不放,“恩恩,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下了飞机就给爸爸打个电话,在学校要吃好,看你最近瘦了这么多。” 苏恩难得看到她爸这么感性的一面,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口吻里却带着故作的轻松:“爸,你这说得好像我去了就不回来,要永别了一样。我还等着出国深造好,回来帮你打理公司呢!” ---题外话---谢谢ai13052814018同学的打赏~么么 下一更晚上11点前后,继续求月票 146.146章 :聂慎远不要脸是个大坏蛋 看着变得懂事不少的女儿,苏大富背过身,偷偷擦了下眼泪,又往她手里塞了张银行卡。 苏恩不愿意接,“别给了,爸,你都给了我好几十万了,够我在那边挥霍几年啦。再说我这次是准备过去读书,还要学学人家兼职打工,肯定不会饿死的。” 天空湛蓝,苏恩像只绿色的小鸟般消失在父亲的视线里,踏上去异国的航班撄。 * 沪城,已是华灯初上偿。 有夜航的飞机从城市上空飞过,灯光一闪一闪的。 聂慎远最近的工作再度升迁,俨然即将成为仁华医院最年轻的心外科副主任。 32岁,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事业发展得正好,又生得仪表堂堂,重新恢复了孤家寡人的身份。 医院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事渐渐着了痕迹。 大家都知道,心外科的聂医生离婚了。 都在暗中想着,家里有个堂妹,或是有个单身的闺蜜,要赶紧趁机给他介绍介绍。 叶拓最近又交了新女友,今晚还是在老地方开了几桌,把一帮朋友都请了过来。 聂慎远近来每天朝九晚八,除了每天加班手术,和定时回家吃饭,日子过得跟苦行僧一样。 今晚这种场合,难得他肯赏脸过来,叶拓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酒过三循,元磊安排个大套间,摆了桌牌,大家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 平常聂慎远和方亦铭,算是最聊得来的。 今晚这两个人却全程几乎没任何交流。 聂慎远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嘴里咬着一支烟,出牌出得又快又准。 叶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方亦铭。 最后偷偷和元磊对视一眼,两人多少明白些内情,没敢吭声。 偏偏旁边一个没眼色的家伙冷不丁问一句:“慎远,你和你们家那位……真的离了?” 叶拓:“……” 元磊:“……” 聂慎远慢条斯理往牌桌上搁了张牌,淡淡问一句:“谁跟你们说的?” 哥们儿几个人,立马就瞧出来了。 哦,居然还是那小丫头把他给甩了,聂大公子哪儿吃过这样的鳖,估计心里正过不去这个坎呢! 一屋子的人都在偷乐。 只有坐在旁边沙发上喝酒的方亦铭一直没说话。 正巧做对面那家伙家里老婆来电话了,起身出去接电话,方亦铭就过来替他先打着。 换了对家,聂慎远也没说什么。 他端起旁边的酒杯抿了口酒,低头瞧了眼手里的牌,然后才漫不经心看了方亦铭一眼,“亦铭,问你件事。” “什么?”方亦铭抬起头。 两个男人隔着一张牌桌对视一刻,把彼此眼底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 聂慎远说:“苏恩上个月住院的医疗费是你给她付的?” 旁边叶拓脸色微变。 知道这俩人曾经是最好的兄弟,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闹翻,却又一直不撕破脸。 叶拓暗自捏一把汗,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儿是个好日子,上回新堃的刘总送我的那瓶82年的赤霞珠,我叫人拿过来把它开了,这牌局先放着,啊!” 不想方亦铭淡淡开口,“是啊,是我付的。” 聂慎远脸色很不好看,瞧着他,视线凌厉:“多少钱?我给你。” 方亦铭把手里的牌甩出去,说:“苏恩已经还我了,你不用再还一次。” 聂慎远猛地从位置上一下站起身,几步过去,二话不说,一拳便往方亦铭脸上招呼过去。 包间的人纷纷震惊。 方亦铭整个人向后一趔趄,捂住了脸。 在他还要做出进一步攻击行为之前,叶拓和旁边几个人赶紧上前,想要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 “阿远,这是怎么了?吃火药了啊,快坐下,快坐下!” 聂慎远脸色铁青,一副跟方亦铭深仇大恨的样子,紧跟着又是一拳过去。 方亦铭鼻口瞬间流了血,勉强抬头看他,直接扯开领带,立马一拳还回去。 两人打在一起。 旁人赶忙拼命扯开他俩:“多大的事,大家都是兄弟,算了算了。” 聂慎远活动一下手腕,冷眼瞧着他,笑:“泰国那事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以为苏恩跟我离了婚,她就真的跟了你?你这个做兄弟的,还真对得起我!” 最后聂慎远让几个人拉到隔壁房间去了。 等他原先的对家回来,直接接替了他的位置。 然后侍应生上来重新洗牌,发牌…… 包间里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刚刚的小插曲像是没发生一样。 元磊说:“亦铭啊,你真别跟阿远那个人一般见识,他最近跟吃了炸药似的,又有点不顺心,今今天喝了酒,可能就有点想不过来了吧……” 方亦铭不置可否地笑笑:“没事。” 叶拓赔笑:“是,是……我不是担心伤了兄弟情义嘛。”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深夜,聚会散场。 聂慎远喝了酒不能开车,叶拓本打算自己开车送他回去。 方亦铭却说:“我来吧,反正我跟他顺路。” 方亦铭开车送聂慎远。 路上,车里安静得出奇。 两个男人,谁都没说话。 下了高架时,方亦铭才先开的口:“她今天走了。” 三月的晚风吹进车厢里,浸染着一点点淡淡的酒香。 聂慎远没说话。 方亦铭说:“其实是你逼她走的。” 车子到了延安东路,聂慎远下车,独自进了电梯。 电梯上方不停地变化的楼层数字,很快就到了楼层。 他走到家门口,输入密码,进门。 苏恩走后,他就搬回婚前的单身公寓,很少再回这边住。 房子很久没住人,透着股冷清。 他回到楼上,在昏暗里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忽然瞄见衣帽间那边她一些没带走的衣服。 浴室里也有一部分她没用完的瓶瓶罐罐,指甲油、面膜…… 这些东西,让人很容易就想到她古灵精怪,又牙尖嘴利的脸。 卧室的床头还留着她平常随手乱涂乱画的便利贴。 他嘴里叼着烟卷,手指随便撕下一张。 看到上面画着个丑哭的鬼脸,狗爬一样的字迹写的是:“聂慎远不要脸!是个大坏蛋!!!” 末尾还打了三个大大的惊叹号。 他看着那个别别扭扭的字体失笑,又给贴了回去。 * 一转眼,苏恩在温哥华已经呆了三个月。 这边华人多,华人留学生也多,基本交流不成问题。 但是这里的人和人之间非常礼貌,但礼貌到客气生疏,让人觉得缺了国内那股人情味。 她每天按时上课,周末去餐厅打工,周五下午定期去看心理医生。 她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公寓,每天骑自行车上学。 苏大富给她钱,让她买辆车做代步。 但是不行。 撞车后,她就莫名其妙有了些毛病,比如闻到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就想呕吐,还有,怎么也不敢碰汽车方向盘。 伴随着这个的,是她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 心理医生说她这是心理障碍,只有自己慢慢克服。 五月份的一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那家华人餐厅吃的东西有问题,她回到家肚子就开始痛。 吃了常备的止疼药,也完全不管用。 到了晚上12点,她疼得满头大汗,还是房东太太帮她打的急救电话。 陌生的异国,陌生的医院,陌生的医生和护士。 苏恩打了针,挂了水,闻到病房里消毒水窒息的味道。 然后,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挫败感,和巨大的孤独终于汹涌而来。 她终于把自己混到这种地步。 那是离婚后,她第一次哭。 哭完了那一次,她心里就敞亮了很多。 甚至第二天回学校上课的时候,她还能绘声绘色跟同学家医院的胖子白人医生的啤酒肚,和授课教授的肚子有得一拼。 然而,心里还是无数次在夸张地幻想。 将来等她回国,再遇到聂慎远时。 她一定要华丽变身,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穿着黑色ol制服,涂着烈焰红唇,一副女王回归的姿态。 她要居高临下看着聂慎远趴在地上,抱着她的脚后跟,毫无下限涕泪横流地,像韩剧里的男猪脚一样哀求她:“苏恩,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五月份开始,苏大富以往每天雷打不动的电话,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少了很多。 苏恩乐观地猜测,大概是国际长途话费不便宜,或者是老爸忙。 这三个月以来,她也很少往家里打电话。 主要是怕苏大富问她这边的情况,她又得在爸爸面前,若无其事地装小太阳一样无忧无虑的苏恩。 六月,学校放假。 苏恩考试拿了不错的成绩,蔫了几个月的斗志即刻就打满鸡血。 这学期打工赚了一笔钱,正巧有同学约好去蒙特利尔旅游。 苏恩上网查攻略,计划了满满一张的旅行路线。要去卡第耶广场拍照留影,要去诺特丹圣母大教堂长长见识,还有地下街城,去看蒙特伦西瀑布。当然,怎么少得了唐人街呢。 在唐人街时,苏恩还买了许多礼物,各种精巧的陶瓷小件茶具什么的。 这两年受她影响,苏大富也开始提升自己的品位,衣服摆设不再大红大绿,身边用具也不再是财大气粗,暴发户气质一览无余的的金啊银的,开始附庸风雅起来。 苏恩想,把这些东西寄回国,她爸一定喜欢。 七月份回到温哥华,她把旅行买来的东西一一归类,在本子上一笔一笔划计划着要怎么分配。 茶具是给爸爸的,护肤品是给姑姑的,表弟今年工作了,送个什么好? 第二天下午,她忽然接到姑姑的电话。 还嘿嘿笑着说:“姑姑,我前两天还正在想呢,要给你和姑父寄礼物回去呢!” 电话里,姑姑没像以前那样夸她懂事,而是哽咽着嗓子说:“恩恩,你快回来吧,你爸出事了!” 147.147章 :被骗了 苏恩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仍有点不相信。 “姑姑,你说什么?我爸上个星期跟我通电话,还说他好好的呢!” 姑姑哭着说:“你傻啊,你爸他不让你知道,他跟人合伙做生意被骗了,现在欠了好几个亿,债主找上门,前两天公安局就来人把他带走,说要去配合调查。撄” “什么生意?他被人骗了为什么公安局还要把他带走。”苏恩手抖得连电话都拿不稳偿。 姑姑在那边说:“恩恩,你别着急,这事律师说很复杂,现在你先回国,回来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啊。” * 挂断姑姑的电话,苏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打她爸的手机。 那边提示已关机。 苏恩又打家里的号码,一直无人接听状态。 苏恩这才不得不相信,她一直以为的,从小到大为她遮风挡雨,超人一样存在,永远最棒的老爸,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愣愣握着手机好半天,苏恩突然就伸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到底是有多没用? 她二十二年的人生,做了无数件外人眼里的蠢事。 她随心所欲,肆无忌惮,连自己的婚姻也要使劲折腾。 只因为她比别人命好,她有个宠她的老爸。 可没有了老爸,她苏恩连狗屎都不是。 老爸是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是她从小到大世界里无所不能的超人。 他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陪客户饭局喝到肝脏出问题,是因为他有个头脑简单,还永不满足的女儿。 现在他出了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瞒着她。 让她继续做个快乐的米虫,继续在国外悠哉悠哉,随她疯随她闹。 老爸最近电话那么少,她却只顾自己伤春悲秋,一点也没在意到家里的异常。 甚至,从蒙特利尔旅游中间,老爸还没打招呼往她银行卡里打了一百万过来。 当时她除了高兴,也没有察觉到别的什么。 原来老爸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不忘把手里最后一点钱打给她。 明明家里出事了,他还在粉饰太平,要送她出国,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抽噎着上网,订了尽快回国的机票。 熬到天亮,就匆匆去学校办暂时休学的手续。 飞机是当天晚上的。 二十多小时的国际航班,抵达北京时已经是早上。 苏恩顾不上倒时差,就直接转机回温市。 温市机场,徐斯宁开车过来接的她。 苏恩一看到从小到大熟悉的面孔,近四十个小时紧绷的情绪彻底溃败。 那些伪装起来的坚强都碎了一地,“斯宁哥……我爸他现在到底怎么了?” 徐斯宁去年结婚前就已从苏大富的公司辞职,自己和几个大学同学合伙一起创业,现在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举手投足之间,已有了青年才俊的派头。 他接过苏恩的行李,拍拍她肩膀,“先别哭,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先想办法。” 回市区的路上,徐斯宁开车载着苏恩去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苏大富的代理律师,林律师过来,一五一十有条不紊给她讲了事情经过。 听律师一说,苏恩这才知道,她爸这次的事情比姑姑电话里说的要严重许多。 温市这地方的人,出了名的会做生意。 苏大富只有小学文化,早些年靠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餐饮,家具,地产……什么他都做过。 这两年地产行业泡沫经济后,也开始不景气。 苏大富觉得自己这点小钱,在沪城财大气粗的亲家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 为了女儿在婆家腰杆能挺直,渐渐就起了些别的心思。 正好他有个小学同学梁国栋从深圳回来。梁国栋在深圳据说混得不错,这次回来,说要搞一家p2p金融理财的公司。 又说手头启动资金不够,说动苏大富跟着他一起入股。 苏大富这人重情义,对小学同学并没太设防,加上犯了贪心的毛病,天真以为是有钱大家一起赚,于是出了一百万入股,成了公司两大股东之一。 客户资源还没搞起来,梁国栋就借着苏大富富达实业公司董事长的头衔,和在温市的人脉,到处招揽客户,换来客户的信任。 而苏大富,用两百万换了一家公司30%的股份,算是个挂名副总经理。 每个月过去那边办公室看看,就到手可观的营业红利。 温市人大多富裕,手头闲钱很多。 渐渐的,大家听说这家公司收益接近10个点,比银行理财产品还高,渐渐都愿意把钱存进来。 公司营业渐渐走上正轨,苏大富正做着赚够八1九千万就够了,还可以给女儿在国外买套别墅,定居的美梦时。 六月下旬,梁国栋号称要出国旅游一段时间,忽然一夜之间卷走公司账目上所有的钱消失。 直到六月初,有客户发现问题,直接报警。 警方开始介入调查,这才点清梁国栋卷走的钱居然有3个亿,牵涉到的个人客户和企业客户,一共用200多家。 梁国栋潜逃,警方第一个就扯出苏大富。 苏大富做为企业负责人之一,涉嫌非法集资诈骗,被警方正式收押。 徐斯宁给苏恩分析事情来龙去脉,“这事苏叔明摆着是被梁国栋摆了一道,他自己也是被蒙骗的受害者之一,可警方不这么认为,他们苏叔和梁国栋是共犯。” 徐斯宁尽量把事情讲得简单易懂,苏恩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可我爸只拿到红利一千多万,如果他要搞诈骗,怎么可能只盯上这点钱?” 林律师说:“苏小姐,这个案子牵涉的金额过大,苏先生从目前情况来看,我只能先争取轻判,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林律师是温市第一大状,现在敢说出这番话,苏恩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谢谢你,林叔叔。” 苏恩想起还被关押的老爸:“我现在能去看看我爸爸吗?” 徐斯宁说:“恩恩,我有个公检法系统的朋友,虽然这案子他帮不了忙,但他能让我们去看看爸,你今天先回家休息一下。” “嗯,斯宁哥,谢谢你。”苏恩感动得稀里哗啦。 * 见完林律师,徐斯宁开车送苏恩回家。 苏大富现在只是暂时被收押,警察还没有过来查封房子。 上楼放好行李,苏恩对徐斯宁说:“斯宁哥,你先回去吧!我听说嫂子快生了,我一个人应付得来的。” 徐斯宁不放心她,“这个时候不是你逞强的时候,那帮债主现在天天打着横幅去市政府闹,要是他们知道你回来了,肯定要找你麻烦。你先别住家里,回头我去酒店给你开个房间。” 苏恩摇摇头,“我没事,如果过两天警察要来查封房子,我至少还能趁现在收拾下重要的东西。” 徐斯宁拿她没办法,只好先打电话给旁边酒店,给她订了外送餐食,让她先填饱肚子。 下午4点,姑姑过来,徐斯宁才放心地告辞离开。 姑姑见到苏恩,姑侄俩就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苏恩安慰好姑姑,目光认真打量着这房子的每一寸。 这里是她的家,老爸倒下来了,她不能再做寄生虫。 苏恩去苏大富的书房,先把他爸书架上的名片夹和联系人本子一股脑拿出来。 姑姑没搞清楚问她要做什么,苏恩说:“我得想点办法才行。“ 说完,只管把名片夹翻来翻去,一个一个拨上面的电话号码。 这上面都是苏大富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苏恩一个个搭讪,求着,到处咨询,看能不能替老爸挣条出路。 她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 手机没电了,就换家里的座机,接着打。 (过度情节,有点啰嗦,必要的哈。大家都期待聂老师出来救美啊,他没那么快的,先让苏恩成长一下哦) 148.148章 :灰溜溜回头抱大腿 第二天一早。 苏恩起了个大早。 早上7点,徐斯宁开车来接她和姑姑,一起去见苏大富偿。 苏大富现在暂时被收押在温市看守所撄。 到了地方,门口警卫林立。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顺利。 经过重重手续。 他们在一间接待室等了快半小时,终于有个值班人员出来。 苏恩满怀希望想先见见爸爸,结果却被告知,苏大富昨天糖尿病突发晕倒,现在已经被送去治疗。 近期家属估计是见不到人了,劝他们先回去,等候通知。 苏恩一听爸爸病了,慌慌张张急得眼泪哗啦啦冒出来,双手胡乱擦着眼泪,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 徐斯宁的朋友今天也在。 是市法院一名检察官,徐斯宁称呼他程检。 虽然不经手苏大富的案子,但程检和林律师观点一致,这个案子一天梁国栋不落网,苏大富就要负法律责任。 从看守所出来,徐斯宁又做东,请程检去喝杯咖啡。 咖啡厅,苏恩认真听程检和姑姑、徐斯宁的口风,知道她爸这牢是必坐无疑,大家都已经默认了争取轻判这个想法。 苏恩前一秒还是一腔热血,现在就像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傻傻地问:“程检,我就想问一句,我爸不可以不用坐牢吗?” 程检纯粹一副白痴的眼神,看着这个一看就是温室里长大的小姑娘:“坐牢?这已经算乐观了,毕竟牵涉金额过大,造成严重社会影响。现在只能争取轻判,怎么都不可能无罪释放。” 苏恩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半天憋出一句:“如果,我能把欠那些钱都还了,我爸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坐牢?” 程检看她不像是开玩笑,转头对徐斯宁说:“斯宁,你这妹妹疯了?她知道把钱还上是什么概念吗?” 面对检察官的奚落,苏恩咬咬唇,弱弱地坚持说:“哪些人不是一口咬定我爸是诈骗犯吗?如果我把他们的钱都还了不就可以了?他们究竟是想要我爸坐牢,还是想要回自己的钱?如果是想要我爸坐牢的话,那我最后一分钱都不还。” 看苏恩的表情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徐斯宁为她年轻莽撞不知天高地厚感到生气:“还钱?恩恩,你知道要多少吗?你出去还了一个客户的钱,最后所有人都会找上你。三个亿!苏叔为什么要瞒着你不让我们告诉你,他就是不想让你跟着吃苦!” 不止徐斯宁认为她想法天真,就连姑姑也是这样认为的。 姑姑认为侄女这是给吓傻了,忙给她做思想工作,“恩恩,钱是梁国栋卷跑的,要还,等警方抓住梁国栋让他去还啊,你年纪轻轻背什么背黑锅?你还得起吗?现在你爸进去了,家底还在的,你日子还能过下去,起码你爸坐几年牢出来后,他还能有养老钱吧!你现在把家底给掏空了,到时候要是钱出了,人却捞不出来,你让你爸几年后一大把年纪出来,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啊!” 他们都认为苏恩还是太过年轻。 头脑简单,异想天开,电视剧看多了,才会有这种无知的想法。 最后归根到底都是那句话,这孩子还那个被宠坏的孩子,不知人间疾苦,想法天真,光长漂亮不长脑子。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从咖啡厅出来,程检还有案子要办,先告辞离开。 徐斯宁接了个电话,怀孕7个月的妻子今天身体不舒服,要他陪她去做产检。 苏恩心想,这两天徐斯宁为她家里的事忙前忙后奔走,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忙对徐斯宁说:“斯宁哥,嫂子身体不舒服,你先回去吧。我和姑姑还有话说,就不留你了。” 徐斯宁看着她脸上没消的泪痕,放软了语气:“恩恩,刚才我的话你要好好考虑,不要任性。” 苏恩点点头,“我知道的。” * 中午11点,苏恩先送了姑姑回家。 回到姑姑家,大家草草用了中饭。 饭桌上,姑姑忽然想到件事,“恩恩,你跟姑姑说句老实话,你和聂家现在还有没有来往?” 苏恩摇头,“没有,我和他是真离了,一直没联系过。”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姑父说,“算了,上次来沪城做手术我就看出来了。那种人家,眼睛是长头顶上,巴不得我们不给他们拖后腿,这种事想一想他们也是不肯帮忙的。” 姑姑郁郁叹了口气,“说得也是,不过要是恩恩没离婚就好了,怎么也是亲家,他们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吃过饭,姑姑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恩恩,这是你爸出事前拜托我帮忙保管的。姑姑也和你交个底,这里面都是你爸这些年一些积蓄,棺材本都在里面。虽然不多,不过够你接下来十年花销还是够的,这钱你拿着,现在没工作,别像从前那样动手动脚,学着少花点钱。” 苏恩接过那个厚厚的信封,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苏大富典型的南方男人身材,个子不到一米七,矮矮胖胖的。 父女俩一起逛街时,苏恩穿个高跟鞋都比他高,但这丝毫不影响爸爸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老爸是个绝世好男人,从来都不发脾气,不管在外面有多累,回家对她总是有求必应,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老爸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找梯子给她摘。 如今最爱她的爸爸被人扣上诈骗犯的帽子。 即便林律师说,这案子最多判七年,如果不出意外,他能争取让法庭少判两年。 五年后,爸爸就能出来了,所以要以五年的牢狱之灾换她无忧无虑的奢侈生活? 苏恩自己对法律常识基本一窍不通。 在老爸这件事上,她却仿佛钻进一个死胡同里。 无论姑姑和姑父怎么劝,她怎么都不肯出来。 就是想着不能让她爸爸去坐牢。 爸爸今年都52岁了,肝脏不好,还有糖尿病、高血压一堆富贵病。 稍微一劳累,他身体都吃不消。 更何况监牢里那种环境? 她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活得滋润,就不管爸爸的死活? 万一爸爸没熬过这几年,死在里面怎么办? * 从姑姑家出来,苏恩犹豫好半天,还是试着按出一个号码。 离婚五个多月,手机早就换了,电话卡也是新号…… 她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还会不会肯帮她。 这种时候,除了聂家,她认识的人里面,还有谁能出手干涉这个案子? 好吧,她苏恩就是这么没骨头,没志气。 当初狠话放得多绝,现在还是要灰溜溜回头抱大腿,求他帮忙。 骨气是什么?能让她爸爸不吃官司吗?能让她爸爸不坐牢吗? 苏恩咬咬牙,把心一横,仿佛跟自己赌气一样,将号码拨过去。 一阵长久的安静后,等得她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终于,那边温柔的女声提醒她:“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苏恩订了最早一趟沪城的高铁。 到沪城时,已经是下午5点的光景。 隔了五个月,再来到这里,这个城市每天都在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 今天周日,苏恩估计聂慎远不上班,先回了趟延安东路。 房子大门密码居然没改,还是以前那个。 苏恩顺利开门进去。 里面估计有些日子没住人了,家具都盖上白布,地板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原来某人早已不住这边了。 苏恩又气鼓鼓打了遍他的电话,还是提示无法接通。 她不信邪,只管掉头打车去仁华医院堵人。 在医院门口碰到值班保安,还是小保安有人情味一点,隔了这么久都还记得她:“小苏医生,好久没看到你了呀!” ---题外话---继续过度情节……嘤嘤嘤,下章就有转折啦 149.149章 :冷笑着对她说:“你做梦” 小保安的话音未落,一辆白色奔驰缓缓从医院里边开了出来。 此刻已经晚上7点,医院大门进进出出的车辆很多。 光线昏暗,压根看不清奔驰车里开车的人。 苏恩屏住呼吸,面无表情背过身去,心跳却瞬间上升到一个高点偿。 那辆奔驰朝这边一点一点靠近,车牌号被灯光一照。 原来车牌号不一样。 苏恩悄悄松了口气。 小保安丝毫没留意到她的异常,还一个劲儿打听:“小苏医生,你不会是来找聂医生吧?” 苏恩胸口里面闷得很,没直接承认,“他不在吗?” “对啊,都走了好几个月了。” “……他去哪儿了?”苏恩没忍住。 小保安奇怪:“去西藏了啊!四月份就走了,本来马上就要升咱们医院最年轻的科室副主任,结果他一声不响打了报告,主动申请为期半年的支援边疆医疗建设,把王教授给气的……” 苏恩垮下肩膀,长长“哦”了一声。 小保安开动脑筋,又一脸八卦把前些日子听到的八卦问出来求证,“小苏医生,我就冒昧问个问题啊,你是不是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喜欢上其他人了,然后才甩掉聂医生的?” “……”苏恩忍不住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真是买了个表! 聂慎远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原来离婚都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就是她这种,离了婚,还莫名其妙被前夫泼一脑袋的脏水。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去了西藏,苏恩唯一的指望也暂时没了指望。 谢过了小保安,她垂头丧气站在路边等公交。 今晚是来不及回温市了,只能在这里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 人穷起来,志气也跟着短了,同时,还会跟着知道钱的重要性。 打车那几十块车钱,对现在的苏恩来说,也变得奢侈。 苏恩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心酸得冒泡泡。 现在的她,是如此一贫如洗。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公交车经过。 苏恩索性趁这个时候开想怎么解决家里的事,直到有人叫她名字。 这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把她从凌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苏恩抬头,竟然是肖琳。 一辆红色宝马停在她旁边,驾驶座车窗降下,露出里面肖琳妆容精致的半张脸。 自从被医院开除后,苏恩没有再和肖琳见过面。 半年的时间,肖琳身上的变化真的是翻天覆地。 手腕上带着卡迪亚爆款love手镯,身上那条黑色香奈儿经典款小黑裙,少说也要五位数。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是对的。 “我老远觉得有点眼熟,没想到真是你。”肖琳扬了扬眉梢,脸上写着意外。她现在变得漂亮许多,尤其是对比大一开学那会儿,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苏恩不想说话。 肖琳继续问:“你不是出国读书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苏恩被问得烦了,点点头。 肖琳把她的冷淡看在眼里,也不生气,抬起涂了红色甲油的纤纤十指将一缕头发拢到耳后,仍是笑脸不改,“我看你这边等公交等了蛮久的,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程。不过我这车就四五十万,苏大小姐是坐惯豪车的人,可别嫌弃呀。” 苏恩回她一个淡定的笑容:“不用了谢谢,我等车就行。” “哦,那你继续等吧,我就先走了。”肖琳耸耸肩膀。 肖琳发动车子,终于走了。 苏恩刚吁了一口气,结果肖琳又把车子倒回来。 “何必呢?苏恩,大家一个宿舍住了几年,怎么也有点情份在。我是听说你家里出事了,好心想送你一程,何必那么见外?” 苏恩面无表情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就不浪费大家时间。” “你不在温市,跑沪城来,不会是想找聂老师帮忙吧?”肖琳说到一半又微笑起来,“你讨厌我没关系,不过我最后凭良心提醒你一句,你不用把救你爸的希望寄托在聂老师和他的家庭上面。我前两天还听见王教授和聂老师的父亲通电话,聂老师的父亲跟王教授说,如果你来医院找聂老师,让王教授帮忙挡一下,他们聂家不想插手你爸爸的事,给自己惹麻烦。” 苏恩握紧拳头,平淡道:“这就跟你没有关系了,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做。” 肖琳不以为意,在发动车子离开前,又轻声添了句:“对了,还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聂老师和你离婚没多久,侯院长就做媒,把市长千金介绍给了他,不过看聂老师好像还是对那位秦小姐念念不忘,直接拒绝了。这不,他一去了西藏,秦小姐没多久也跟着过去了。苏恩,保重噢!” 肖琳开着车扬长而去。 晚风轻吹,苏恩站在夜色下,人来人往的路边。 心里面存的那些侥幸心,就被这一句话给击个粉碎。 七月份的盛夏夜晚,连风都带着一丝潮湿的闷热。 可苏恩就是冷。 真是讽刺。 就在今天来的路上,她还在傻乎乎意淫自己有多委屈,有多不情愿来求人。 以为聂慎远至少能看在曾经一夜夫妻百日恩的份上,能帮她爸爸一把。 到时候要她怎么牺牲尊严,怎么不要脸她都愿意,反正她脸皮厚。 现在现实却如当头狠狠一棒拍下来。 上帝高高在上地站在云端,冷笑着对她说:“你做梦!”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有时候人一旦彻底没了盼头,反而更加有决心去做之前不敢做的事。 时间太晚,温市是回不去了。 苏恩挑了家廉价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回了温市。 早上10点钟先去跟林律师、徐斯宁和姑姑汇合。 托徐斯宁的人情,今天终于在看守所见到父亲一次。 一个星期的看守所生涯,苏大富就已经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蜡黄的,从前总是染黑的头发,现在竟已是一片斑白。 他尚不知女儿已经准备变卖家产,还笑呵呵安慰:“恩恩,别担心,爸爸几年就出来了啊,你早点回学校上课,别耽误了学业。” 苏恩不争气地哭肿了眼睛,直到狱警过来提醒探视时间到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爸爸被人带走。 从市看守所出来,一行人都有些消沉。 徐斯宁在跟程检沟通情况,姑姑年纪大了,看到弟弟在看守所里吃苦,只是流泪。 苏恩思考再三,下定决心,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塞给徐斯宁,“斯宁哥,这里面是100万。官场上那套我不太懂,接下来只能求你帮忙打点,去各个部门疏通,如果不够,我再拿。” 但在中国的官场里,有些潜规则,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他是硬的还是软的呢? 徐斯宁看着苏恩的神色,知道她这回是铁了心要救父亲,知道再劝阻没用,只得叹口气收下了那张卡。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回到市区,苏恩连中饭都没顾上吃,就回家冲进家门。 一路上楼,去了杂乱不堪的衣帽间。 衣橱门一打开,里面就“唰唰”掉下十多件衣服。 她从来没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自己,衣服清一色的大牌,随便一件就是四位数。 从前和聂慎远在一起时,聂慎远在金钱上面一向大方,两人一起逛商场,只要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他都直接叫店员给包起来。 直接导致后来离婚时,她打包出来的衣服就有好几大箱子,好多衣服都是连吊牌都没摘。 苏恩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整理出来。 姑姑跟上楼来看着,看着她奇怪的举动,惊讶得不行,“恩恩,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恩无所谓地道:“我这些衣服都还是新的,挂到网上还能卖点钱。还有,姑姑,我可能要去你们家挤一段日子,我要把房子也给卖了。” 姑姑当场被吓傻了:“你想干嘛?你爸爸讲过的,他名下的房子都是你未来的嫁妆,一个不卖!” 苏恩把衣服一件件从衣橱里扒拉出来:“那也是你的亲弟弟吗?你就舍得让他在牢里吃苦吗?” 姑姑红着眼睛不说话。 苏恩又说:“只要我现在能把那些钱给还了,检察院就算不会撤诉,他们对我爸也会从宽处理。你相信我,一定可以的。否则我做不到我爸在牢里吃苦,我却在外面心安理得吃香喝辣。如果今天要坐牢的是我,我爸也同样会这么做。” 姑姑彻底被吓到了,娇滴滴的侄女虽然任性了点,但是从小到大都一直很听话,从没用这样懂事又有主意的语气跟她讲过话。 姑姑哭着抹泪:“恩恩,你要想清楚,你还这么年轻,又离了婚,还没工作,没有了钱你要怎么活,你要怎么活?” 苏恩哪里听得进去,起来打开电脑,把衣服拍照,上传网上,准备卖二手。 姑姑知道阻拦不住了,又说:“恩恩,房子你总要留一栋,不能都卖了,成不?当姑姑求你了。” 姑姑的意思是怎么都留一间房子,而且房子是必需品,一套房在手里一年比一年值钱。何况苏恩还年轻,以后总还要再找个靠得住的男人,结婚过日子的。 可苏恩望了这乱七八糟的别墅一圈,想都没想:“卖房子。” * 苏恩是个倔脾气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顾姑姑的劝阻,她说做就做,立马开始变卖家产了。 家里这栋位于黄金地段的别墅,因为这里面温市房价回暖,最后也以705万成交。 苏大富前些年分别在青岛,三亚、深圳、成都购置的几套商品房。 苏恩拜托徐斯宁帮忙打点,最后折价到手也有2000多万。 家里两辆车,宝马730系折旧卖了50万,奥迪a6卖了23万。 她一应名牌衣服、鞋包、各种奢侈品,挂网上里一共卖得180万。 再加上她爸出事前留给她的那笔钱,还有她自己卡里剩下的,一算勉强4000万。 不够,远远不够。 苏恩把家底卖了个精光,直接无家可归了,拎一个行李箱住进了姑姑家里。 再把得手的钱一算,就拿着存款银根,去找徐斯宁的朋友程检。 徐斯宁这些日子也忙,丢下公司的事,每天为苏大富的事到处跑关系。 法院,检察院,公安局,上上下下各个部门帮忙奔走。 待到八月上旬,事情终于有了点眉目。 省高院那边终于有位领导帮忙说话,总算松了口。 市法院为这个案子,还专门开了个研究会议。 程检第一时间给徐斯宁打了电话。 这边苏恩已经开始跑受害人这边了,一家家地耐心沟通。 得了上边首肯,法院也派了工作人员过来帮忙协助。 最后名额清点,共有43家企业和个人通过苏大富做中间人,苏家仍需偿还9800万。 苏恩现在手里能够拿出来的,距离9800万仍有5000万的差距。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看守所里,苏大富得知情况,托林律师给女儿带信:他宁可坐几年牢。 五千万,去哪儿凑? 凑了怎么还?! 他自己五十多岁,一把老骨头了,不值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倾家荡产为了他这么做。 可值不值得是在苏恩心里。 五千万,哪怕五个亿,抵不了她对她爸的爱。 苏大富是个好爸爸、好朋友,他的晚年绝对不应该在看守所里度过。 苏恩姑姑的态度也跟着悄然转变。 一开始,她还无比激烈地反对苏恩孩子气的决定,到后来看着侄女真的毫不犹豫变卖家产,无所不用其极地到处跑门路。 再到法院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姑姑仿佛吃了定心丸,私底下跟姑父商量,反正家里现在好几套房子,其中一套房子卖了,折现成五百万借给苏恩。 然后是苏恩远在湖南,年过八旬的外婆,外婆把自己养老的一套房子跟银行抵押,寄了一百万过来。 老太太在电话里说女儿虽然去世得早,这钱等苏大富这个女婿出来后去还,要是还不了,房子被银行收走的话,就要让女婿和外孙女养她的老。 再然后苏大富生意场上几个朋友也陆续借出了百八十万。 顾元东的父亲也亲自送来两百万。 苏家已经是泼落户,都是苏大富这些年积累下来的好人缘,才会有大家的雪中送炭。 苏恩红着眼圈趴在桌上拿出笔,一一要写下欠条。 顾元东他爸拦下了:“恩恩,我现在能出的只有这些,借条你不必了,老苏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几十年的朋友了。现在真有办法能让他出来,我们怎么都不会看着不管。” 顾元东两个月前就已经s医大毕业。 他和杨晓苑拿到毕业证都不打算做医生,打算去开一家销售医疗器材公司。听到消息也从沪城回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爸给他创业的两百万,连同自己手里剩下的十多万全都给了苏恩。 苏恩知道这是顾元东能掏出的所有钱了,说什么都不要:“顾元东,我不要你的钱了,你和杨晓苑过两年就要结婚,你不是整天想着你要自己做生意当老板吗?这钱你们自己留着。” 顾元东横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你是我什么人?我妹妹,比亲妹妹还亲的人,你家出了事,我能看着不管吗?” 夜深后,大家陆陆续续散了。 苏恩最近是无家可归,一直都住在姑姑家。杨晓苑第一次跟着顾元东来温市见父母,心情还有点激动。 今晚留下来陪苏恩,和她一起睡。 两个女孩子躺在床上聊天,杨晓苑怕苏恩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赶忙负责开导苏恩。 结果她自己负能量比苏恩还要多,气愤地历数起顾元东身上各种毛病缺点,又把毕业这两个月出来在社会上遇到的各种烦恼说给苏恩。 苏恩一心二用地听着,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个很值钱的不动产——沪城延安东路那套房子。 杨晓苑听到她要卖那套房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那你和聂老师离婚协议怎么签的呢?当初财产怎么分配的?那套房子在外滩附近,两百多平,可不便宜啊!” 不能怪杨晓苑这样想,延安东路那套房子是聂慎远自己的,属于婚前财产。 苏恩结婚后简直就是拧包入住,连装修费都没给过一毛。 上个月她回温市那一趟,进房间看到整个房子除了灰尘多了点,几乎没什么变化。 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只有书桌上的电脑不见了。 苏恩原以为聂慎远把房子给她,至少要带一些东西。 结果这人不仅贴心地帮她交了两年物业费,而且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和电脑。 直到那一刻,她苏恩才有了股真正和聂慎远离婚了的感觉。 苏恩睁着眼睛,厚着脸皮说:“那又怎么样!我嫁给他之前,好歹也是系花级别的人物!我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他没追过我,没跟我求过婚,我也没有求婚钻戒,没有个像样的婚礼,甚至连蜜月都没有!反正他把房子过户给我了,我的房子,我想卖就卖。” 杨晓苑:“……” 苏恩还有点心虚,继续为自己的无耻找借口,“而且这房子我要是不要,总不能让他拿着去便宜其他女人吧!”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杨晓苑嘲讽了。 杨晓苑冷笑:“你连老公都已经便宜给了其他女人了,还在乎那么一套房子?” 苏恩:“……” * 徐斯宁晚上11点才到家。 妻子江媞怀孕七个月,早已经睡下了。 听见他洗完澡出来的动静,江媞醒来问一句:“苏家的事情解决好了么?” 徐斯宁犹豫了一下,开口跟妻子商量,想把银行里存有的两百多万先转给苏恩。 打量着妻子的反应,他又说:“我们家以前困难时,苏叔也帮过不少忙。我毕业后,苏叔对我也有知遇之恩,现在他有困难,我不能不帮。” 江媞听后脸上一点惊讶也没有,“斯宁,几百万,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底,你想清楚了没,她要是不还怎么办?” 妻子一口回绝的态度,让徐斯宁有些不悦。 江媞继续说:“我现在怀孕七个月,你这两个月为了苏家的事到处奔波,我都不记得上一次你回家陪我聊天是什么时候。怎么?我是不是得感谢苏恩,因为现在她缺钱,我居然才有了和老公单独聊天的机会。” 徐斯宁沉下气,“江媞,我和恩恩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老疑神疑鬼的行不行?”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江媞不想和他争辩这个问题,直接翻过身睡了。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上一刻还是恩爱夫妻,下一秒就变最怨偶。 到了凌晨一点,徐斯宁睡不着,便起来去阳台上抽烟。 江媞到底不放心他,起来问:“怎么还不睡?” 徐斯宁把半截烟熄掉,冲妻子安抚地笑了笑:“想点事情,等会就睡。” 江媞看着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回房间了。 徐斯宁对着夜色抽完半支烟,终于下定决心,掏出手机,打了一个号码。 那边却提示无法接通。 徐斯宁知道他人在西藏,估计信号不好,只得发了条短信出去。 过了片刻,那边的人回复了。 只有言简意赅的五个字:她还缺多少? ---题外话---这一更6000字,所以跟平时3000字一章的两更是一样的哈 谢谢qwe980111、qwe980111、138****2899、joyshen、ai13052814018送的钻石和花花,谢谢大家送的月票,么么哒 150.150章 :宁愿她欠他的,也不要她欠其他男人的 墨脱。 这里是西藏最落后的地区,位于喜马拉雅山脉南麓,藏语名意为“隐秘莲花盛开的地方”。 今天是聂慎远跟着医疗队到达这边的第21天偿。 在看见徐斯宁发来的那条短信之前,他是完全不知道苏恩近况的撄。 早在离婚时,苏恩就已经把小女孩的任性做到了极致,不仅把他的手机号拖进黑名单,连微信也把他拉黑了。 他如要了解一下她的近况,还只能特地下载了个微博客户端,隔几天有空时去她微博转转。 上一次知道她的消息是两个月前,当时他还在昌都县。 当时看到她微博更新的照片,她在加拿大的日子似乎过得还不错,还去蒙特利尔旅游了。 照片里,她和一群同学凑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离开他,她的生活依旧多姿多彩,生机勃勃。 他怎么能平衡呢? 之后几天,他随队伍出发往墨脱方向。 这边平均海拔1200多米,交通不便,手机信号经常卡壳。 而且还是国内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县,当地人过着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原始生活,很多时候连打电话信号都成问题,更不提4g上网。 凌晨两点的墨脱,昼夜温差很大。 聂慎远再无睡意,披上件厚衣服下床,去旅馆一楼,用旅馆的座机给徐斯宁回了电话。 徐斯宁那边接得很快,问:“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他直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短信里说不清楚,徐斯宁就在电话里把温市的情况说了,“法院那边终于松口,答应把苏叔做中间人的那九千万还上,就会放人。恩恩现在就跟这个拧上了,家里房子车子被她卖光,亲戚朋友里能借钱的都被她借了,她现在住的地方都没有。” 聂慎远又问:“她爸爸现在的情况呢?” 徐斯宁说:“不太好,苏叔一直有糖尿病,高血压,上个月在看守所里还晕倒几次。那里面的环境,他年纪大了,时间一长,肯定熬不住。” 聂慎远略微思索了下:“我现在还在藏区,估计最快也要三天才能赶回去。你帮我先照看着她,万一她惹出什么麻烦,多担待点。” 徐斯宁稍微顿了一下,才说:“不客气,这是我份内事。” 把电话挂上,聂慎远有点急躁地点了根烟。 坐在他对面的旅馆老板看了他一眼,问:“聂医生,怎么啦?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没事,能解决的范围内。”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 现在是凌晨2点30分,距离天亮还有5个多小时。 在接到徐斯宁这通电话之前,他所能想到苏恩最坏的遭遇,不过是她在加拿大好耀武扬威吃好喝混够两年。 等混到个拿得出手的学历后,再灰溜溜回国。 然后继续靠着她爸的庇护,过着无忧无虑二世祖的生活。 至少他以为会是这样。 结果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他在这边与世隔绝的环境里为藏民行医治病,他的小狐狸竟然已经倾家荡产,到了无家可归的边缘。 墨脱的深夜,万籁俱寂。 他跟老板买了一包烟,然后独自回去楼上房间,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当初是她不问缘由忽然开车出来撞人,惹出一大堆烂摊子要他帮忙收拾。 没等他喘口气,她失踪几天后忽然冒出来,吵着闹着要跟他离婚,还故意推出方亦铭当挡箭牌,存心要气他。 虽然知道,她就是那样的臭脾气,一吵起架来,什么话她都敢往外说。 哪怕知道她做错了,她也要不达目的不罢休,反正什么都要别人顺着她哄着她,她才开心。 当时那个时候,他真被她一些话伤到了。 以前还有精力耐心哄她,那阵子发生太多事情,让他觉得很累。 本来打算分开一段时间也好,给大家一年的时间彼此冷静,顺便挫挫她的脾气。 结果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已经家破人亡,负债累累。 她在温市,把借钱的电话打得满世界都是,唯独漏掉了他。 他觉得非常气恼。 小狐狸是故意的? 宁肯自己默默扛着,也存心不再打算和他有任何交集? 也是,就算她不来找他,也总有地方能借到钱。 就算没有徐斯宁三更半夜不睡觉为她操心,不还有一个不差钱的方亦铭? 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思来想去,他还是给自己找到理由—— 他宁愿她来欠他的,也不要她去欠其他男人的。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一晚上没睡。 快天亮时终于打了个盹,梦里却全是撞车那天,苏恩趴在车里的样子。 她娇小单瘦的身体上全是血,隔着车窗,只是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他,倔强地一句话都不肯说。 …… 这边天亮比内地晚一些。 天一亮,聂慎远就跟医疗队这边打好招呼,然后联系上当天去林芝县的班车。 却被临时告知,前两天下雨,扎墨公路一座桥又断了,汽车无法通过,施工人员正在连夜抢修。 过往车辆都只能等候,这一等要等多久,就不知道了。 好在当地人对这种事早已经视为家常便饭,医疗队住的旅馆老板十分耿直,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开着自己的二手车把他送到桥这边,再联系另一辆往波密运送蔬菜的货车到桥那边接应。 这一路上,公路高低不平,泥泞不堪,加上路段又在抢修,车速非常的慢。 他从小算是养尊处优长大,加上轻微的高原反应,肠胃一直十分难受。 偏偏手机也一直没信号,熬到下午6点,到了波密,终于见到微弱的两格。 他下车,酬谢过拖拉机司机后,再打给远在北京的老太太。 老太太这个点还在院子里晨起健身,电话是刘姨接的。 听见他打电话来,老太太很快接过电话,一直问他在西藏过得好不好,吃饭吃得好不好,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云云。 他耐着性子和奶奶说话,确定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错,才试探着把苏恩家的事在电话里说了。 老爷子生前名望很高,部下分散在全国各地。只要老太太这时候肯出面帮忙说句话,苏大富的事情会比眼下好办得多。 * 苏恩最近满脑子只剩下三个字:钱钱钱! 每天她早出晚归,早上精神抖擞地出门,晚上回来时,经常累得鞋子都没力气脱,整个人跟瘫了一样趴在床上不愿意说话。 手机呢,也是片刻不离身。 上厕所带着,吃饭时带着,连睡觉时放在枕头边,没两分钟就忍不住拿起来看一次。 一旦有电话来了,整个人就跟上了发条一样。 一下子就床上蹦起来,清了清嗓子再接听。 跟那边的人聊上几句,要是听到有了准信,或者新的门路,也不管是几点钟,吃没吃饭,不顾她姑姑的劝阻,就换了衣服蹭蹭蹭地跑出了门。 今天,她又跑了趟法院。 徐斯宁中间打电话过来,说短时间内他凑不到多少钱,先转账给她一百五十万,不过让她不用着急,剩下的他会再想办法。 苏恩说什么都不肯要。 越是欠了这么多人情,她心里的勇气越少。 借来借去,离目标还是差了三千多万。 三千多万,她上哪儿去借?就算借到了呢? 要是梁国栋一直抓不到,这笔巨款她怎么还? 沪城那套房子她的确是有动过念头想卖了,可没到最后那一步,她还是做不到。 151.151章 :又抠又穷 苏恩今天刚搬了新家。 换成从前,她也就真心安理得在姑姑家白吃白住了。 现在时过境迁,她是寄人篱下负债累累的可怜虫,时间一长,就算姑姑没说什么,姑姑家其他人难保不会有想法偿。 前两天,她主动跑去超市拎了箱进口车厘子,想表一下孝心撄。 车厘子搬回家,姑父客气地夸她懂事,表弟毫不客气地洗了就吃,只有姑姑家婆婆孟老太太并不买账。 姑姑姑父卖房子借了她五百万,老太太已经很有些想法了。 老太太当时就对她说:“恩恩啊,你现在离婚了,我今天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跟你说,你现在就没有再找个的想法吗?其实这女人再能干,还是得有个家,每天飘在外面总不是个事,得有个男人做依靠才是好的,你说对吧?” 苏恩这些日子人情冷暖也算是尝过了,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哦,这是要赶人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租了房子,从姑姑家搬了出来。 房租很便宜,900块一个月。 房子是上个世纪的旧房子,正在等拆迁。 几乎都是租给外来打工的,外墙斑驳,硬件老旧。她租的是两居室,她住小的那间,大的那间,留着等她爸出来住。 搬到新家,苏恩第一次学着自己做饭。 昨天晚上她去超市买几袋速冻水饺,准备早上煮了当早饭吃。 她很久没自己做饭,水放少了,水饺煮好时皮都黏在了锅底。 只得拿锅铲去铲,这一下子就铲坏了好几个,里面的馅都漏了出来,和零散的饺子皮一起干巴巴的在锅里,油腻腻乱七八糟的一片。 苏恩觉得这样的煮出来的模样有点恶心,忍不住想整锅都端起来给倒了。 可呆了两三秒,好歹也是她十几块买来的东西。 想到以后没钱的时候可能更多,最后硬着头皮拿勺子把水饺都捞出来,自己吃了。 在家吃过早饭,她又出去跑了趟,找以前一个和她爸关系还不错的老总。 求人借钱吧,不是人人都愿意借的。 人家让秘书推脱好几次了都不肯露面,苏恩就想着,厚着脸皮等中午下班了在公司门口拦住,能借多少是多少。 谁知那老总索性假装不认识她,黑着脸甩上车门就走。 苏恩怕脑袋被车门给夹扁了,赶紧往后跳了一下。 脚下没站稳,就在水泥地上摔了一跤。 脚背痛得要死,她坐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 那一瞬间,这两个多月所有的委屈,和彷徨,还有无助一下子仿佛终于找到发泄的口子,全部都涌了出来。 苏恩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哆嗦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间,呜呜地哭泣。 可哭着哭着,她又猛然想起,哭鼻子太丢脸了,不能被人看到。 又赶紧爬起来,拖着伤痛的脚,一跳一跳地钻进旁边的公共女厕所隔间,反锁上门,一屁股坐到马桶盖上。 这才胡乱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放心地哭一边擦眼泪。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在女厕里哭够了,她洗了把脸,顶着红眼圈一跳一跳地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楼下,她脚实在疼得厉害,只得先坐在绿化带边,一边揉着脚踝,一边盘算着还能找谁借钱去。 直到视线看到前面一个高大俊挺的身影走过来。 八月份的温市,太阳那么大,苏恩眯着眼睛,瞧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人是方亦铭。 苏恩上一次见方亦铭,还是一个月前。 当时方亦铭知道她爸的情况后,托他家里的面子,省高院那边才终于松了口,她爸才有机会出来。 苏恩看着那张熟悉的英军面孔,忽然有点委屈地想哭。 因此扯了个更大的笑容,“方医生。” 方亦铭走过来,先是看了看旁边老旧的住宿楼,皱眉,“你什么时候搬到这儿来的?” 这种地方,人员复杂,当然还管理混乱。 她这样长得漂亮,又独身一人的女孩,容易被人盯上,就算不是打钱财的主意,色字头上也还立着一把刀呢。 苏恩说:“前两天搬过来的,这边离法院近,我跑来跑去方便点。” 方亦铭没答话,又看了眼她的脚:“怎么回事?” 如果没看到刚才她坐在绿化带边的狼狈落魄的一幕,方亦铭大概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个已经身无分文的离婚女人,是从前医院里那个耀武扬威挥金如土的苏恩。 起码现在她面对他的表情,确实看不到被生活和现实压垮的模样。 她还是那个苏恩,哪怕落魄到这个地步,仍旧把自己收拾得光鲜靓丽。 “不小心摔的。”苏恩心虚低下头。 方亦铭略蹲下身,拿手指在她脚踝上按了按。 苏恩一下子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方亦铭没好气瞧她:“先去医院照个片子,万一伤筋动骨就不好办了。” 苏恩嘟起嘴,怕进医院花钱,就有些迟疑,“不用了吧,我休息一会要拿个证件,下午还要跑一趟法院。” 下一秒,方亦铭已经一个眼锋扫过来。 这眼神何其熟悉,跟当初跟在他身边实习时,她犯了错被他教训时的眼神一样。 苏恩只得乖乖住了嘴。 * 半小时后,医院。 骨科医生给苏恩检查后,确定没有大问题,开了内服和外用药。 方亦铭排队去拿药时,苏恩就坐在外面绿荫下的长椅上等。 拿出手机刷新下消息,看到3个未接来电。 都是同一个号码,一个座机号,区号是0894. 苏恩没见过这种区号,还以为是什么骗子。 顺手百度了下,才知道这是西藏林芝县的区号。 她又不认识在西藏的朋友,正纳闷会是谁打来的,方亦铭已经拿到药过来,手里还拎着两瓶水。 他把其中一瓶水递给她:“你身上不会只有50块了吧?” 想起刚才打车时,苏恩抢着付车钱,瘪瘪的钱包。 “嗯,你猜对了。”苏恩点点头,拧开瓶盖喝水,“为了防止我乱花钱,我现在每天出门就带了50块。” 方亦铭:“……苏恩,你这是抠呢?还是穷呢?” 苏恩无比忧伤地叹了口气:“你说呢?” 顿了顿,她直接无所谓地回答,“我现在肯定是又抠又穷啊!” 方亦铭心情复杂,明白了。 他来这边一趟不容易,现在没有闲聊的心情,抓紧时间跟她说正事。 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两千万的支票,递给她,“我现在能力有限,这段时间,勉强凑够这么多,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苏恩瞪大眼看着他,没有接。 刚才看到他时,她还在奇怪,上次他来时,还开着他那辆宾利。 今天却是两手空空。 不用想,短时间内他能凑到两千万,肯定是把车给卖了,鬼知道他除了卖车,还卖了什么…… 苏恩怎么都不肯接那张支票。 方亦铭就轻轻放在她腿上。 苏恩低着头,不肯拿,却也没有拒绝。 钱,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方亦铭看着她低垂着像排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先开的口:“苏恩,你想把你爸爸弄出来,就不要跟我客气。” 苏恩还是低着头。 “算我借你的,这钱以后我要找你还的,行了么?”方亦铭知道话没说清楚,她绝对不会拿这钱。 苏恩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依旧不吭声,直到眼泪骨碌碌滚了下来,浸到她的裙摆上,很快就看不出痕迹。 方亦铭看到她哭了,这才安了心。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受委屈了喜欢哭鼻子的苏恩。 ---题外话---明天加更一万字哈 152.152章 :捉奸的男人没有好脾气 方亦铭拉过苏恩,抽出张纸巾,去给她擦眼泪。 苏恩却微微往后一让,一副跟现实妥协的模样,严肃郑重地问:“方医生,你说吧,你借我两千万,有什么条件?” 她才不傻呢撄。 方亦铭这人吧,其实认识时间长了,会发现他并不难相处偿。 他不是喜欢对谁都黑着脸,是因为他眉眼修长冷淡,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疏离冷漠感。 之前在布吉,她就已经开始怀疑。 那些不确定的痕迹,那些若有若无的小暧昧,都在方亦铭今天拿着支票出现时,一一被证实。 这两个月的时间,她尝遍世情冷暖,受的委屈比过去二十年还多。 是的,她为什么每天出门跑关系托人情,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因为一张漂亮的脸蛋在和异性谈判中总能占据一点点的优势,女性的柔弱和魅力有助于调节气氛。 遇到矛盾争执的地方,她撒个娇,那些男人为了维持他们的大男人尊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她一日一日厚着脸皮地到处求人情,也导致有的男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之前也有压根不熟的男人主动提出借钱给她,可她没接。 一个男人,愿意把钱借给一个离了婚,没工作没能力的漂亮女人。 用脚趾头想,她都知道这些男人脑子里在对她打什么主意。 条件? 方亦铭清冷的眉眼看着苏恩,淡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苏恩一点也不怕他这副表情,索性眼泪汪汪地瞪着他:“两千万不是小数目,短时间内,我没那么容易还上的。” 所以,这就是愿意拿钱了。 方亦铭心中略松口气。 他承认,他家底有限,他没法跟上市集团太子爷的聂慎远比。 他爷爷、父亲尽管都从政,却为官清廉,两袖清风。 只有母亲开了家珠宝公司,做珠宝生意。 这两千万里一半是跟母亲要的。 当时母亲还留了心眼,问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乱花钱的主,这次是要借给什么朋友。 他当时含糊遮掩了过去。 剩下的是跟叶拓借的,叶拓最近手头紧,只有这么点,然后再加上他这些年的工资积蓄,和卖了车一起。 方亦铭的脑子里一时之间很乱很乱。 在苏恩和聂慎远离婚之前,他尚有顾虑。 不可以对一个已婚女人表达爱意,更何况这个已婚女人还是他最好朋友的妻子。 然而听到苏恩跟聂慎远确定离婚的消息之后,他便又从清醒变成了糊涂。 这些日子偶尔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他也会思考,一个男人应该如何理清楚内心里那些深藏不露的感情? 干脆点,去追? 他做不到。 因为担心如果失败,最后连做普通朋友的资格都跟着失去。 至于聂慎远,他现在虽然在西藏,但不会在那边待太长时间。 一旦他知道这边的消息,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替他的前妻收拾残局。 到那时候,他方亦铭还有机会么? 方亦铭明白,如果不博这一把,他不甘心。 现在既然苏恩愿意拿他的钱,他就不妨顺着她的话说:“那你之前那几千万是怎么借到的?有你这么借钱的吗?钱还没借到手,就已经说自己还不了,让我这个债主怎么想?” 苏恩心虚地眨眨眼睛,不吭声。 方亦铭又说:“苏恩,把你之前实习时跟病人家属吵架的底气拿出来。” “……”苏恩这才抬头望着他,大眼睛里泪水未干,黑眼珠里映着一个男人的面孔。 那是他自己。 方亦铭看得心中一跳,迅速撇开眼神。 再开口时,声调已经恢复先时的冷淡:“两个字,这钱你要不要?” “我要!”苏恩麻利地把眼泪擦干。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纸和笔,一边说:“我先给你写个欠条,这样你也有保障点。” 方亦铭:“……嗯。” 苏恩咬着笔杆,写了个开头。 想了想又停顿,偏头问,“至于利息,现在银行最高4.9,你借我这么多,就一年6.5,可以不?” 方亦铭下意识觉得这个利息高了点,但又知道,如果他拒绝,她肯定不会接受这笔钱。 这个女孩,傻的时候让人不忍直视,精明起来,又并非纯粹。 就好比如现在,他似乎都能透过她的脑袋,能够看到一个算盘正在里面飞快地上下拨动。 于是他开口:“……可以。” 苏恩一边写一边跟他打商量,“那期限……三年怎么样?” 方亦铭看她写得跟狗爬一样的字迹,忍无可忍,“你确定你三年内能还得上?最好写长一点。” “哦……那我写五年好了。”苏恩一笔一划把借条写好。 又从乱糟糟的包里使劲翻腾,最后找出一支唇膏,拧开,往右手食指上抹了抹。 然后麻利地往借条上按了个红手印。 苏恩收了支票,谨慎妥当地放进钱包内层。 方亦铭也收下那张欠条,问她:“剩下的那一千万,我回去再想办法。你现在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瞧着你住的地方治安环境太差,换个房子住吧。” 苏恩连蹦带跳地晃了晃手里的钱包,又恢复了平常神气活现的模样,“没问题啦!剩下一千万我再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我手里还有一套房子没卖。我现在可是无所不能的苏恩,还有什么事是我搞不定的?” 她如此不要脸,方亦铭居然没有挤兑。 反而还莞尔一笑,顺着她的话夸了她一句:“对,没有什么事是你搞不定的。苏恩,要知耻而后勇啊。” “……”苏恩只好红着脸落荒而逃。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方亦铭明天还要上班,下午就得回沪城。 苏恩为感谢他雪中送炭的两千万,诚心诚意请他吃饭。 方亦铭不想让他花钱,先是礼貌地谢绝。 最后耐不住苏恩态度坚持,还是同意了。 由他做主,找了家消费评价自助餐厅,随便吃了点。 下午4点,他就匆匆搭高铁回了沪城。 送走方亦铭,手里三千多万的缺口,骤然间少了两千万,苏恩原本没着落的心,仿佛吃了颗定心丸。 觉得肩膀上的重担一下子减轻不少。 晚上回家,她趁着有空,又把房子彻底清洁了一遍。 钱已经凑得差不多,如果没有意外,过些日子老爸就能回来了。 这里条件差点,总要让他住得稍微舒服些。 苏恩做完房子大扫除,看着简陋的房间,还是觉得不满意。 这样破旧的地方,又在6楼,还没有电梯。 她自己都嫌弃,她爸这些年享受惯了,身体又吃不消,怎么可能习惯? 既然如此,有一些事就一定非做不可。 苏恩终于下定决心,上网找了家沪城靠谱的房产中介。 对方一听她的报价,还有点儿不敢相信,“现在沪城房价一天升一个台阶,这个楼盘的公寓可不便宜啊!苏小姐,我建议你再等一段时间,还可以帮你多卖个几十一百万。” 苏恩把心一横:“你先帮我挂上去吧,我现在是急着用钱,没时间再等了。” 对方也很爽快,“那行,外滩附近的房子一向很抢手,一有消息,我们再联系。” 挂断电话,外面天已经黑了。 月色正浓。 苏恩这才开始盘算着明天的打算。 是吧,明天还要继续战斗。 从小到大,她心里就藏不住事情,更不喜欢在心里藏着一件事情,还要若无其事努力扮演着那个没心没肺骄纵任性的苏恩。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毕竟长大了,不能再是那个满脑子都是情啊爱的,傻乎乎的苏恩。 她是苏大富的女儿,爸爸老了,有些事她还得担起责任。 这个世界只有看着攀不上的高山,没有真攀不上的高山。 她可是无所不能的苏恩!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千里之外。 聂慎远从波密辗转了好几趟车,终于到达林芝县城。 林芝机场没有直达沪城的航班,只能先从这里去成都,再从成都转机回沪城。 他订了第二天去成都的飞机,在旁边旅馆将就一宿。 翌日早上12点,飞机抵达成都双流机场。 却又被告知,因为沪城今日暴雨,航班暂时延误,起飞时间待定。 “……”聂慎远自问修养很好,现在却气得只差没当场骂人了。 掏出手机,他打了遍某人的新号码,温柔的女声提示他对方已关机。 大白天为什么关机? 哦,忘了,他已经被她拉黑了。 他退出通话界面,随手点开微博,习惯性看看她有没有更新动态。 果然,昨天晚上更了一条: 某人拍了张美食图,照片里她当然少不了要露一露娇俏漂亮的小脸臭美。 第一眼,聂慎远薄唇微微勾起; 第二眼,他完全笑不出来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其中一张照片里,桌子对面还有一只男人的手? 那只手修长干净,典型外科医生的手。 如果只是简单的一只手,聂慎远或许还不能确定,可手上戴的钢表却眼熟。 劳力士潜航者,方亦铭父亲送给他大学毕业的礼物。 聂慎远觉着自己一向良好的自控力在这一瞬间都彻底失效。 欠打的小狐狸,又倔又犟,蛮横霸道,撒泼打滚,唯我独尊,自私心眼小。 他只两个月没盯着她,她就已经欠了一屁股的债。 死撑着不肯来求他,他还没跟她算帐,居然又跟方亦铭凑在一起卿卿我我? 晚上8点,机场终于通知乘客登机。 登机口,温柔的空姐笑盈盈向乘客问好。 乘客队伍里,无人脸上不是即将归家的喜悦。 只有一个男人面色沉沉,拎着简单的行李大步流星踏进机舱。 什么叫回去“捉奸”的男人没有好脾气? 这就是! 153.153章 :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落魄 温市。 黄昏时下过一场暴雨,闷热的城市被雨水洗刷得焕然一新,连空气都带着一丝草木的新香。 苏恩昨天晚上洗完头头发没干就睡着了,今天早上起来有点感冒,就不停打喷嚏偿。 “阿嚏……阿嚏……阿嚏……撄” 连续三个喷嚏,苏恩受不了地拿纸巾擦擦鼻子。 她都这么倒霉,到底是哪只小人又在背后骂她了?! 下午,她去银行把方亦铭给的支票兑现,转进自己的户头后,又马不停蹄到处打电话借钱。 苏大富有个以前做生意的朋友老董终于给了答复,说能借她三百万。 苏恩还来不及高兴,老董又说明天要去外地谈生意,估计得大半个月才能回来,让她去xx会所拿钱。 老董还想得很周到,特意跟她说:“恩恩,既然你急着要钱,那现在来xx会所,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现金,让秘书小郑把钱连夜送过来。” 大晚上要去那种***,苏恩有点顾忌,打电话想叫徐斯宁陪她一起过去。 毕竟徐斯宁是个男人,有徐斯宁跟着,她至少安全有保障。 可仔细想了想,她的斯宁哥现在已经是有家庭的男人。 这些日子徐斯宁为她家的事到处奔走,忽略了家里怀孕的妻子、 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不管出于什么事,总麻烦一个已婚男人,都是对别人妻子的不尊重。 苏恩把手里已经按出去的拨号键取消。 想了想,打了姑姑家的,想让姑姑陪她一起。 电话接通,却是姑姑家老太太接的。 老太太冷淡的声音问:“这么晚了,恩恩你又有事啊?” 又…… “……”苏恩现在最怕这老太太,赶紧答了句没事,寒暄两句灰溜溜把电话挂了。 还差10分钟就晚上8点。 苏恩把头发一扎,把心一横。 算了,为了那三百万,刀山火海她今晚也要去闯一闯!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会所在城东。 苏恩敲开包间门的时候,老董的饭局已经开始了。 “董叔叔好!”苏恩进门嘴甜地打招呼。 老董五十出头,跟她爸一样的年纪。一张脸现在喝得红光满面,几绺稀稀拉拉的头发,跟铁丝网一样爬过他油光可鉴的头顶。 “恩恩,好久没看到你了,还没吃饭吧?”老董热情又慈祥,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俨然长辈一样乐呵呵拉着她坐下。 满桌子男人身边都带了个年轻女人,苏恩别扭极了,又没法立刻起来走人,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老董笑着跟她说:“老苏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吃完饭我秘书就把钱给送过来了。” 苏恩一时脑筋转不过弯,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老董见她这样,冷不丁握着她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这么热的天气,你手怎么这么凉呢?“ 苏恩一边在心里骂了老董十八代祖宗几百遍,只得暂时忍着。 老董又端来一杯果汁:“年轻女孩就不跟我们一起喝酒了,来来来,多喝些果汁,美容又养颜。” 苏恩接过杯子,放在一边没喝。 见老董一直盯着她,才端起来象征性放在唇边碰了一下。 老董见她这样,就表扬说:“恩恩,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现在怎么看到叔叔,都不怎么说话啦?” 旁边一个啤酒肚男人笑嘻嘻问:“小姑娘多大了?咱们董总给你端杯果汁脸就红成这样,我还真怕你变成一只小兔子。” 一桌男人顿时意会,不怀好意地大笑出声。 苏恩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仿佛听到救星,赶忙借口接电话,跑了出去。 包厢外,被走廊里夜风一吹,苏恩脑袋才清醒不少。 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她还纳闷着。 想也没想就接起来,“喂?谁啊?” 那边的人没搭理她,只有简单干脆的一个字:“我。” 好大的口气! 会所走廊里闹哄哄的,苏恩耳朵不好使,也学着对方的语气回复:“摆什么谱啊?不说名字我挂了!” 那人口气冷凛,像在压抑脾气,轻笑着一声:“呵。” 苏恩:“……” 呵什么,呵你个头!神经病! “是我,聂慎远。”电话那头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 苏恩愣了一下。 这狗血来的太突然了。 离婚到现在已经半年时间,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 其实早在聂慎远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她就有了某种预感。 结果还真是。 聂慎远稍微顿了一下,才问她:“在哪?” 什么叫生气的男人不能惹? 现在他连“你”这个字也直接省略了。 苏恩不想理他,若无其事:“我在家啊,都准备休息了,你有事么?” 比起打电话对话,更让她觉得更加不想面对的,就是见到聂慎远本人。 微妙的自尊心作祟,她最不想的,就是让这个人看到她现在有多狼狈落魄。 城市的另一头。 聂慎远站在噪杂混乱的出租楼下。 看了眼周边糟糕的治安环境,再看着她住的那层黑漆漆的窗户,冷冷一句:“我就在你家楼下,你确定你真的在家?” 苏恩:“……” 聂慎远已经平静下来,接着问:“苏恩,你到底在哪?!” 换成从前,每当他这种口气,苏恩还真就立马规矩了。 可现在,苏恩才懒得理他,“关你屁事,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不等那边的男人反应,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 天色已晚,每家每户亮起了灯光。 聂慎远扯了扯领带,再次低头看了下手表。索性推开生锈的单元门,一路上楼。 这里是等拆迁的老旧筒子楼,杂乱、拥挤、吵闹。 楼道墙壁上各种小广告贴了又撕,撕了又贴。x病专治的,通下水道的,开锁的,办证的…… 他一路上楼,一路皱眉打量。 几乎没法想象,她那么娇生惯养的人,是被逼成什么样了,才会习惯住这种地方。 到了6楼,602的大门紧闭。 他敲了三下,里面没人反应。 聂慎远索性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纸烟点燃,边抽烟边等苏恩回来。 心里仍是烦躁,烟没吸完,随手想找垃圾桶扔掉,看了旁边一圈,只得扔地上拿皮鞋踩灭。 没多久,旁边601的住户回来了。 一个老太太买完菜带着孙子上楼,打量了他好几眼。 拿钥匙拧开门,要进屋时,顺口问:“来找住601的那位姑娘啊?” 聂慎远礼貌点头:“请问她是不是不在家?” 老太太还没开口说话,她的小孙子就迫不及待道:“这个漂亮姐姐才搬来几天,就好多人找她。前两天也是个年轻叔叔,长得跟叔叔你一样帅。” 聂慎远:“……” * 聂慎远转手打了几个电话,才终于问到苏恩的下落。 半小时后,他打车找到那家酒店。 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苏恩和几个男人一块儿走出会所大门。 会所门口灯火通明,她一个年轻女孩在一群啤酒肚谢顶老男人堆里显得十分扎眼。 一个中年男人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牛皮纸袋给她。 她赶忙伸手去接。 中年男人却不怀好意地一笑,借着酒意将胳膊搭在她腰间,重重地捏了一把。 ---题外话---下一更十一点后 154.154章 :陪你上一次床,就给我一千万,好不好? 这应该是个美好的盛夏夜晚。 暴雨初歇,会所门口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着这座城市繁华的风光。 聂慎远半眯着眼望向那边偿。 有车灯晃过,照出苏恩脸上表情露出抵触撄。 她反射性挣了一下。 那个跟她父亲一样年纪的男人却一脸若无其事,继续笑着跟她说了句什么,一边把牛皮纸袋往她怀里塞,油亮的脑袋几乎快贴在她的脸上。 苏恩往旁边躲,反而被男人趁机拉进了怀里。 聂慎远眼神一凛,大步流星过去。 苏恩还没回过神,就冷不丁被他直接攥住手臂。 苏恩讶异转过脸,看到突然到场的他——这张最熟悉、最不乐意见到的脸。 他变黑变瘦了许多,今夜一脸风尘仆仆,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戴着钢表的手腕。黑色西裤下的一双长腿姿态挺拔,气质出众。 他就这样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双眉仿佛晕染了夜色,眸子里漆黑一片,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有点儿冷。 苏恩心里原本的坦坦荡荡,现在被他这样打量着,忽然像是做偷情被抓了个现行一样狼狈。 从离婚到现在,她貌似有半年时间没有看见这个男人了。 老天对她真是不薄啊。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被前夫撞见。 在加拿大读书时那些失眠的深夜里,她不止一次意淫过和聂慎远再见面会是什么样。 可能是几年后,她拽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再生个漂亮的混血宝宝,一家三口幸福地与他擦肩而过,任由他悔恨交加; 也可以是他和秦珂这对奸夫淫妇如愿以偿走到一起,双双不得善终。 然后她再幸灾乐祸地登场,对着奸夫淫妇的尸体大笑三声,气场十足地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结果事实却是,他聂慎远是老天爷的宝贝亲儿子,她苏恩只是老天爷从外面顺手捡回来野种! 离婚后,她和聂慎远再碰面情形: 她为了三百万咬着牙被一个能做她爸的老男人揩油,聂慎远依旧意气风发,面无表情走过来欣赏她的狼狈。 巨大的尴尬和窘迫,几乎要把苏恩淹没。 聂慎远压着脾气,目光及其冷淡地向她旁边一伙老男人扫了一眼,低沉磁性声音在盛夏夜晚闷热的空气中传开,“下雨呢,你还在外面瞎晃什么?” 一伙中年男人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聂慎远,都愣了愣。 再看他气宇不凡,猜想是个人物,没敢轻举妄动。 老董问苏恩:“恩恩,这是你朋友?” 苏恩撇开脑袋,面无表情把手从聂慎远掌心里挣脱出来,嘴里说:“我不认识他。” 老董松口气,刚才略微收敛的胳膊重新大摇大摆搭到她腰间,“那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继续喝。” “苏恩,你到底跟不跟我走?”聂慎远盯着她,语气很轻,却透着股寒气。 苏恩若无其事,转身就走。 老董道:“年轻人,小姑娘都说不认识你了,别死缠烂打啊!” 话没说完,聂慎远已经直接一拳招呼了过去。 老董也不知道是丝毫没防备,还是真喝多了,被他一拳打趴,直接栽倒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老董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擦了下嘴里流出来的血,这才酒醒大半,又惊又怒,大骂:“你敢打我?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聂慎远一言不发,抬起脚就冲他身上踹了一脚过去,一贯清俊斯文的脸上,现在透着吓人的狠劲儿。 老董刚勉强爬起来,又被她一脚踹下去。 在场其他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七手八脚把老董从地上扶起来。 老董掉了一颗牙,捂着嘴巴大喊:“打110!打110!我要报警!” 聂慎远盯住他,抬手指着他的脸:“行,报警,你最好赶紧的。” 这一带人流量大,周围很快聚集一大圈围观的人。 老董心里怵他的气场,却又觉得窝囊,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又骂骂咧咧了起来。 聂慎远听了冲上去又要打他,却被一伙和事佬给拦住。 老董一朋友想起苏大富的女儿前夫家有些背景,又觉得这样闹下去影响不好。 好说歹说,一群人七手八脚把老董先劝上车去医院包扎被打掉的牙齿。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老董被一伙人给弄走了。 苏恩从来没有那么丢脸过,还在心疼自己泡汤的三百万。 本来刚才她再忍一下,老董就已经把钱给她了。 聂慎远跟上来,“那群人都是谁?” “关你屁事。”苏恩声音干瘪瘪得像是吃了黄连,隐约还能听出一点哭腔。 “离婚了大家还是朋友,我总算教过你吧?苏恩,别这么没礼貌。” 新仇加旧恨,苏恩咬着牙,不说话。 聂慎远静默几秒,又问:“你就是跟这样的人借钱?” 苏恩觉得伤自尊了。 因为她清楚看到聂慎远眼底那一丝鄙夷,于是无所谓地扯了个笑容:“这样的人怎么了?我从小就在这样的人堆里长大,聂大医生现在才知道吗?” 夜风吹过,她刘海微微被吹散,有几根垂到耳边,露出她稚气的笑容里被生活催熟的几分自以为是。 聂慎远的怒气突如其来,猛地伸手扳过她的肩膀。 力度很大,苏恩还来不及叫痛。 他已经沉声开口:“这几个月,你就是用这种强调和那些男人说话的?4000万被你搞定,还有法院、检察院、公安局层层领导们……苏恩,我以前还真小瞧你的本事了。” 苏恩顾不上反驳两句,脸色忽然一变,立刻飞快冲到了垃圾桶边,弯腰搜肠刮肚地吐了起来。 刚才饭局上她硬着头皮喝了几杯白酒,肚子里一直难受。 现在被夜风一吹,那股恶心感才接连不断涌了上来。 聂慎远在原地站了两秒,掏出纸巾给她递了上去。 然后又到旁边一家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 回去时,她已经吐完了,正蹲在路边休息。 单薄瘦小的身体在昏黄的路灯杆下,显得颓废,还有点伤感。 聂慎远把瓶盖拧开,让她喝点水漱漱口。 这才察觉她一直在发烧。 他先时心里那点怒意忽然就消散无踪,蹲下身体跟她平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支票,问她:“你还差多少?” 苏恩抱着那瓶矿泉水,呆呆的,不说话。 聂慎远拿出一支笔,草草把支票填了:“六千万够不够?把你现在欠的债还了,再给你爸办保释。” 他的字风骨俊挺,一向写得好看,明明是斯文内敛的性格,笔锋里的狂放锐气却无处不露。 苏恩低头看着支票上被他填出一长串壮观的0。 心里只想:最近是什么日子,一个接一个的都用支票砸她? 聂慎远把支票填写完整。 整个过程苏恩一直很安静。 直到他把那张支票递到她手里,苏恩才忽然开口说:“一千万。” 聂慎远没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个数字,迷惑地抬眉看着她。 苏恩微微凑过脑袋,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有点俏皮又有点妩媚地冲他笑了一下。 这笑容何其熟悉,一如从前她在床上跟他撒娇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下一秒,怀里已经多了一个脑袋。 “聂老师,你知道我需要钱,但我还不了。”她身体暖融融的,嘴角扬着,仰着头,眼睛带着点喝醉的迷离一直盯着他看,“这样吧,我陪你上一次床,你就给我一千万,好不好?” 155.155章 :激怒他,羞辱他 聂慎远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好看的眉毛微微挑了起来。 车来车往的马路边,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苏恩没有任何防备地,就轻易被男人的大手抓住肩膀拎了起来。 肩膀被他拽得生疼,她只眨了下眼睛,若无其事看着他,一点也不害怕偿。 刚才这句话换成从前,打死她她都不会说。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现在居然可以理直气壮地,甚至无耻地,对着聂慎远说出这么一句。 自尊值多少钱一两?? 能当饭吃吗? 能救她爸出来吗? 能让她爸出来住上好一点的环境吗? 她想,为什么她越活越悲摧,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聂慎远却还是衣冠楚楚,不染尘埃的贵公子。 她怎么就这么没出息,没法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呢?? 果然她就是个悲催的命。 明明是女n配的命,却占着女主的角色。 无论谁笑话她,她都觉得不计较。 可是今晚,她在聂慎远跟前,没羞没臊低到了尘埃里,那些人前低声下气,那些饭局酒桌上的忍气吞声,全都被他看了个精光。 所以,还有什么可以留恋?还有什么可以舍不得? 不过是往她还没结疤的伤口上面,再捅上一刀而已。 她已经麻木了。 既然他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最讨厌钱这么低俗的东西,那她就要钱好了。 于是她把刚才的话重新问了遍:“聂老师,我现在就差一千万。这一千万我肯定没钱还你,不如就陪你上床肉偿好了。上一次床,一千万,然后大家两清。你说好不好啊?” 话音未落,她又被聂慎远拎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聂慎远声音很轻,一向内敛的,平和的目光,现在却凌厉得像刀子一样,似乎想从她身上挖出个血窟窿。 这让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古怪,有那么一瞬间,苏恩真的怀疑他会恼羞成怒打她一耳光。 苏恩瞧着这个男人脸上滚滚的愤怒。 刚才好不容易冒出来的那点气势,瞬间就灰溜溜弱了下去。 因为她怕聂慎远真的会扬起巴掌打她…… 那她要怎么办? 求饶么? 好像太没有出息了!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苏恩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小步。 一方面减少她被聂慎远攻击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方便她随时掉头逃跑。 聂慎远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淡淡叫住她,“苏恩,你站住。” 苏恩一脸警惕,以为他这回要冲过来打她。 谁知道他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过来一步的意思,只是简短地问:“你是不是还会去找别人?” 苏恩愣了一下,傻傻地问:“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问:“是不是今天你借不到钱,还会去找别人?比如,亦铭。” 苏恩没想到他会提到方亦铭,她说:“你管不着。” 说完就打算掉头离开。 聂慎远一伸手就将她挡住了。 苏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右手一扬。 她以为他这下真的要打她了,吓得立刻闭上眼睛。 下一秒,却是那张支票被他用力扔到她脸上。 薄薄的一张纸砸到脸上,被夜风一吹,从她视线里飘落,慢悠悠掉到了她脚边。 苏恩睁开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笑了笑。 哦,原来不是打她……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看啊,多么不要脸。 很长时间,连空气都凝固在半空不动。 聂慎远就站在对面看着她,他声音里带着难以形容的憎恶,一字一顿地说:“苏恩,你最好不要后悔,以后也不要哭哭啼啼地来找我。” 他说完,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路边的路人都错愕地停下脚步,看着还愣愣站在那里的苏恩,都以为她是被男朋友抛弃了。 苏恩一声也不吭,若无其事蹲下身去捡那张支票。 要让聂慎远绝望,办法有很多种。 要让她自己绝望,办法却只有一种。 激怒他,羞辱他,这样他才再也不会来纠缠她。 他和她的世界,原本就是两个。 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连夜回了沪城。 进藏医疗队是为期半年,他这趟回来是临时请的假,只有四天半的时间。 晚上11点30分,飞机在沪城机场降落。 下飞机后,他把手机开机,收到短信一条。 秦珂发来的: 慎远,你怎么一直不开机? …… 慎远,今天去复查,医生说我的腿已经痊愈了。我想起昨晚又梦见了灿灿,就顺路去了趟布达拉宫,给灿灿祈福。也给你求了一道平安符。 …… 慎远,知道你在墨脱信号不好。你过两天方便吗?我认识两个朋友,他们过两天要来墨脱,我想和他们一起过来玩。 …… 这阵子他在墨脱手机信号一直不好。 现在各种信息几乎挤爆短信箱,他一页页翻过,这才看到之前还有很多秦珂这样的自说自话。 聂慎远没回复,直接删除了事。 从机场出来,他没回聂家,打车回了自己在医院附近的单身公寓。 洗完澡出来,接到叶拓的电话。 叶拓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在那边醉醺醺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聂慎远点了根烟,说:“一点事,明天就回去了。” 叶拓觉得莫名其妙,继续大着舌头自说自话:“话说你最近手头宽不宽松?借我点钱。家里老爷子催婚,把我账目给冻结了。手头几百万前些天又被亦铭给借跑了……” 聂慎远弹了弹烟灰,问:“亦铭问你借钱了?” 叶拓说:“是啊,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不乱花钱的主。我当时还好奇了,问他拿去做什么,他也不说。” 聂慎远懂了,闭上眼睛,忽然间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瞬间忽然失去效用,脑海中忽然碰触到苏恩和方亦铭在一起的画面,就彻底倒塌。 这两个人背着他还做过什么? 甚至是离婚前她不打招呼负气失踪的那些天…… 越提醒自己不要去想,偏偏想得还越详细。 苏恩是谁?他的小狐狸属于在床上也能折腾人的那种,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天真又娇媚,最爱眼巴巴地勾着你…… 聂慎远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抖。 那是一种无法忍受的愤怒感,仿佛自己的私密领地已经被他人觊觎,占领。 直到看到放在洗手间盥洗台上她没吃完的避孕药…… 这边以前苏恩偶尔也过来过,留下一屋子她的零碎东西,像沙发上她在夜市小摊臭美买来挡风的绒毛耳帽,她喜欢吃的某个牌子的巧克力……离婚时她都直接没收走。 清洁阿姨也不敢随便扔,一直就留在这儿了。 避孕药是某次擦枪走火的意外,两人没做措施。 事后,他说要是怀上就要了,反正她也就要毕业。 她却死活都不愿意,撒娇耍赖非要缠着他凌晨1点穿衣服出门,去给她买药回来吃了才放心。 …… 聂慎远看着被铝箔纸包着的白色药片,忽然笑了。 这些都是她不要的。 她不屑这些无所谓的东西,甚至不屑要一个和他的孩子。 苏恩真的傻吗? 不,她不傻。 她脑子里把什么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玩得游刃有余,只是任性而已。 ---题外话---谢谢test1002、h_23utjr7q、冰雪_160409、mm死水微澜、jinchirui、每天红烧的鱼、136****3566送的打赏和花花,大家破费了么么,其实能支持正版订阅我就已经很开心啦 ps:下一更晚上10点左右 156.156章 :最后的一点情份,也被她换成了钱 聂慎远走后,苏恩很平静。 就是觉得今天累着了,没什么精神。 默默收拾好心情,她回家前去商场买了点药。 苏大富的腰不好,在看守所里整夜整夜睡不好偿。 前两天她去探视时,看到苏大富腰疼得连起坐都很困难。 从药房出来,她坐公交车回家。 这是最后一班公交,车上人很多。 汗味、香水味、各种难闻的气味掺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苏恩把脑袋靠着车窗,只觉得累,任由凉爽的夜风吹在脸上。 幸好,幸好今晚聂慎远再生气,也还是保留了最后的风度。 再怎么,他都不会对一个女人做出动手的事。 把支票当众砸在她脸上,大约已经是他修养的极限,是他那样的人能想到最轻蔑地侮辱一个人的极限。 她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能硬气一点,本来应该选择拒绝这张支票。 可她不能这么做。 在确定沪城的房子能尽快卖出去之前,她很需要钱。 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情份,也被她换成了钱…… 所以,为了钱,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到家时已经将近10点。 苏恩垂头丧气爬六层楼梯上楼,拧开钥匙打开家门,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整个屋子里被翻得像是打劫现场,地上乱七八糟肮脏的鞋印,她的房间里,衣柜门大开,衣服扔得满地都是。 她马上拉开床头的抽屉,果然,里面放着前两天姑姑给她的五万块已经不翼而飞。 姑姑为她搬出来这事一直很过意不去,特地给她送了五万过来,让她去租套环境好点的公寓。 她当时为了省钱,又知道自己粗心,出门从来没敢带大笔现金在身上,于是先把钱放家里,准备明天有空再去存进银行卡。 可是今天被小偷惦记上了。 * 110警察来得倒是很快。 小区老旧,当然没有监控探头。 警察例行公事查看了现场,做了笔录,折腾了大半个钟头,让苏恩先等消息。 苏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在敷衍她。 接警的警察却倒打一耙:“你这小姑娘也是,大笔现金怎么不存银行呢?这种小区本来就不安全,怎么不注意点?” 苏恩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警察离开后,她才伏在桌上,呜呜地哭。 委屈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 今晚聂慎远把支票砸在她脸上时,她没有哭。 丢掉的五万块却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她。 苏恩哭完后,才开始默默收拾一片狼藉的房子。 小偷连洗手间都没放过,她的面霜洗面奶被扔了一地,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她把所有碎片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手指头也被扎破了好几个。 血不停地往外冒,怎么也止不住。 苏恩看着自己满手猩红的血迹,手指颤抖。 记忆又回到撞车那天,她坐在车里,眼睁睁看着聂慎远扶着秦珂远去,却感觉到自己身下潮热一片。 用手一摸,一手的血。 …… 奇怪,她明明已经很久不这样了,怎么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呢? 苏恩耳边忽然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吓得她赶紧捂着自己的脸,慌慌张张站起来去洗手。 结果在镜子里看到一张鲜血淋漓的脸,是刚刚她手碰到脸沾上的。 那阵婴儿的哭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不可能的,她失去的那个宝宝明明才一个月零几天,明明不会哭的…… 苏恩浑身发抖,焦虑地抱住头捂住耳朵。 她不想再听见那种哭声,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可怎么也找不到地方。 她在卫生间抱头逃窜,最后狼狈地钻进抽水马桶边上的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才终于觉得安全。 她怎么又犯病了? 明明在加拿大时,心理医生都说她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以后会跟正常人一样。 她怎么又犯病了呢? 苏恩害怕地看了看房子四周,幸好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太好了,没有被人看见。 她一定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她其实是个神经病。 她就那样蜷缩在马桶和墙壁的角落,慢慢地睡着了。 …… * 苏恩在满地狼藉的洗手间睡了一夜,早上,她是被房产经济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房产经纪说,有人看上延安东路的房子,打算买下,而且还是她要求的全款结清,问她有没有意向,如果有,就尽快去沪城办手续。 苏恩匆匆收拾好自己,赶最早一班高铁去沪城。 双方见了面,买主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年轻夫妻。 这么好的房子,自然不缺人想买。 夫妻俩把房子楼上楼下看了一遍,男的还有点犹豫,女的却非常喜欢这个小区的周边设施环境。 苏恩现在心里只想着尽快处理房子的事情,尽快拿到钱,把聂慎远那6000万还给他。 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游说,争取拿下这夫妻两人。 终于,男人拗不过自己妻子的要求,同意买下这里。 在确定没有问题后,夫妻俩先交了定金,约定明天上午再一次***付2800万房款,办理过户手续。 送走夫妇两人和房产经纪,苏恩看了看这套住了两年的房子里熟悉的一桌一椅,好像每一寸空气里都留着她的回忆。 看到沙发,会想起聂慎远穿着浅色家居服和拖鞋,姿态好看地坐在上面翻阅杂志的样子; 看到厨房,会想起他周末时主动下厨,站在料理台边挽起衬衫袖子,低头做菜的样子…… 他的存在,是一种瘾。 要戒掉,就像戒毒。 这才是最难。 苏恩没敢在这里久留,拿上五万块定金,关上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 下午,苏恩窝在酒店沙发里看电视剧。 顾元东和杨晓苑现在毕业后没做医生,一起去北京创业去了。 冯芝芝留校考研,现在正放暑假。 苏恩和冯芝芝聊着微信,正说起自己昨天被偷了五万块的事情,冷不丁一个电话进来。 居然是聂父亲自打来的。 “小苏,听说你今天来沪城了,现在有空吗?出来见个面吧。”聂父的语气很和善。 苏恩没法拒绝。 在冷漠高傲的聂家人圈子里,聂父其实算为数不多对她和善友好的长辈。 聂父很照顾苏恩的时间,把地方订在酒店附近一家咖啡厅。 苏恩到地方的时候,聂父已经在了。 张秘书替她拉开椅子,习惯性称呼:“少奶奶……”顿了顿,估计是意识口误,赶紧纠正过来,“苏小姐,请坐。” 苏恩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坦然面对聂父,“叔叔,你最近身体好吗?” 聂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仔细看,能发现白头发变得更多了。他微笑看着苏恩,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平实:“你爸爸的事情现在解决得怎么样了?” 苏恩还有点迟疑。 聂父就道:“虽然你和老六离婚了,但我们曾经好歹也是一家人,我一直都拿你当女儿看待,不要这么见外。” 苏恩眨眨眼睛,这才简单把情况说了遍。 聂父诚心诚意开口:“你对你爸爸的事,聂家没出力,估计你会有点想法。其实实在不是我们袖手旁观,这两年慎远的大伯父在官场上遇到了点麻烦,你也知道,官场上有句话叫高处不胜寒。现在聂家稍微露出点把柄,都能被人抓着放大做文章。你爸爸的事,聂家没法明面上干涉,只能拜托熟人帮忙暗中打点了下。如果没有意外,月底你爸爸就能提前出来了。” 苏恩一愣,顿时又惊又喜,“叔叔……谢谢你。” 聂父微微一笑,继续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经济上现在还有困难吗?” 苏恩摇摇头,蓦然想起一件事。 低下头,从包里找出那张皱巴巴的支票。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一直迟疑着没去把支票兑现。 现在延安东路的房子卖出去,2800万到手,接下来,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叔叔,这张支票是他给我的,太多了,我用不着这么多钱,请你帮忙还给他。”苏恩说。 聂父稍微诧异,说:“既然是老六给你的,就是你的。” 苏恩摇头,脸上表情异常的认真:“真的不用,我钱已经够了,不想欠他太多。” 苏恩把支票还给聂父,告辞离开。 聂父让张秘书送她回酒店,苏恩礼貌地拒绝。 从咖啡厅出来,外面已经华灯初上。 街头全是成双成对的年轻情侣,如果不是路边餐厅打出的灯牌,苏恩几乎都快忘记,今天是七夕。 农历情人节。 * 因为爸爸即将出狱,苏恩灰暗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第二天。 她一早去和买主办了过户手续。 收了定金,又收到尾款。 苏恩看着手机上银行发来的一长串壮观数字,忽然如释重负笑了起来。 她和聂慎远的这段婚姻,如果说最后还剩下什么,剩下的竟然就是2800万这个数字。 婚姻失败,然而房子投资成功。 * 苏恩能够在短时间内借到五千万,姑姑现在已经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了。 只是听她说钱的事情搞定了,脸色苍白的问了句:“恩恩,你是不是去找过聂……” 苏恩心平气和道:“没有,姑姑,都是我跟朋友借的,一分钱一分息,全都要还的,你不用担心。”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风顺水得多,一干债主和苏家签了协议,全部拿回通过苏大富做为中间人投资的钱。 苏恩每天早出晚归去公检法各个部门跑门路,终于办理好复杂的手续,法院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 法院没有开庭,而是直接下了判决书:苏大富非法集资罪名成立,属于从犯,鉴于其认罪态度良好,从轻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一年,即日释放。 而此时,苏大富已经在看守所里呆了三个月。 157.157章 :我的前夫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了 苏恩收到法院的消息,心情激动得不得了。 她以为判决书下来的当天,老爸就会被放出来。 结果程检告诉她,还要走剩下几个程序,因为周末法院不上班,只有过了礼拜天,等周一人就能放出来了。 苏恩心情稍微有点失落,又安慰自己,判决书既然都下了,老爸肯定能出来的偿。 前两天,她已经跟房东结清房租,重新租了套环境好点的房子。 新租的公寓在市区一个中档小区,房东是徐斯宁的一个朋友,给的租金很公道。 而且首要保证的就是小区治安好,楼道有监控,保安24小时巡逻。 平白无故空出一个周末的时间,苏恩泱泱从看守所回去,回家趁着有空,把新房子的窗帘拆下来都洗了。 然后戴上橡胶手套开始清洁厨房。 从油烟机、到料理台,甚至每一块瓷砖上的油烟垢被她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接着才是厕所、卧室、客厅…… 两个小时收拾过来,家具、地板被擦得光可鉴人,里里外外窗明几净。 她长舒口气欣赏完自己的劳动成果,这才洗过手,倒了杯水喝。 一边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刷了会朋友圈。 顾元东和杨晓苑在北京创业,发了他新办公室的照片; 冯芝芝研一开学了,转发了很多条专业分享; 许祁已经升了主治医生,晒了自己刚到手的医师执照嘚瑟。 ……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明天奋斗。 苏恩信心上来,给朋友们的更新一一点赞。 然后,打开好几天都没开过的微博。 上一次退出微博时,她登的是自己的小号。 现在打开,页面自动刷新,就看到有人转发了一条秦珂的更新。 照片背景是藏区的日落,已是黄昏时分,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坑坑洼洼的公路边一朵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 图片上面有一段秦珂写的文字,很短,也很文艺范儿的一句:如你遇见这花,如我遇见你。 苏恩很平静地退出帐号登陆,关了微博。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午饭她自己简单做了吃了点,然后出门,看看家里还有什么物品需要添置。 路过小区门口的发廊,她想了想,走进去准备长到背心的头发剪了。 以前她爱漂亮,头发留得很长,每天梳头打理都要花很长时间。 现在为了图方便,坐下来跟理发小哥说要剪短。 帅气的理发小哥一时没听明白她一大堆形容词和要求,想出了折中的办法:“这样吧,美女,我给你剪个今年最流行的xx头吧。” 苏恩有点迟疑,“会不会太短了?” 苏恩从小到大非常讨厌她的耳朵,为什么讨厌呢? 因为她的耳朵略有点外向,也就是传说中的招风耳。 顾元东这个嘴贱的家伙,以前最爱拿她耳朵开玩笑,说她耳朵像猴子。 后来她就知道留长发,扬长避短把耳朵遮起来了。 理发小哥是有原则的人:“美女,你是怀疑我的技术吗?” 苏恩忐忑地点头,又摇头。 没等她下定决心,一眨眼的功夫,理发小哥的剪刀已经下去了。 小哥每天剪几十个头,难得遇到一张漂亮白大的脸型,水平也超长发挥了一次,手起刀落,下手又快又狠。 蹭蹭几剪刀下去,苏恩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已经唰唰掉地。 苏恩有点不放心了:“会不会剪得太短了?” “不会,剪出层次了,等会儿吹干了,再染上色才好看呀。”小哥信心满满。 苏恩有股被坑了不妙感:“可这样会不会不适合我?” “放心,这种发型今年很流行的。美女你脸小,出来的效果一定好。” 苏恩茫然了。 好吧……听专业人士的。 一个小时过去,苏恩已经困得打瞌睡了,只听见小哥一声:“完工啦!” 苏恩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新鲜出炉的新发型,目瞪口呆。 该怎么形容她这一瞬间的心情呢? 惨不忍睹惨绝人寰不堪入目生无可恋…… 小哥放下剪刀,扶着她肩膀,还在十分满意地称赞:“你看,多漂亮呀,这样看起来更像我的女神了!” 妈蛋!明明丑哭了! “你女神谁啊?谢娜么?”苏恩咬牙切齿。 理发小哥瞪她一眼:“angbaby呀!” 苏恩:“……” 苏恩顶着丑哭的新发型,闷闷不乐从发廊出来。 路上接到方亦铭的电话。 方亦铭已经知道她爸爸即将出狱的事,今天趁周末来了温市。 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搬家,去了她之前住的地方,才知道她已经搬走了。 方亦铭按着苏恩给的地址很快就过来了。 距离上次见面才一个多星期,他一看到她时愣了一下,“怎么把头发剪了?” 苏恩捂着自己耳朵,期期艾艾地问:“是不是很丑啊?” 初秋细碎的阳光透过头顶树梢的缝隙撒落下来,仿佛碎了一地的金粉,洒在她脸上,透着股单纯的傻气。 方亦铭调开视线,点头:“嗯,是挺丑的。” 苏恩:“……” 苏恩情绪有点失落下来,想了想,问他:“方医生,问你个问题啊!” “嗯,问吧。”方亦铭说。 “你觉得到底是秦珂漂亮,还是我比较漂亮?” 方亦铭:“……” 他没有那么无聊,面无表情地答复她:“都和阿远离婚了,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么?”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苏恩心里还有那么点意难平,咬着牙道:“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再脱俗的女人也会介意这个。而且这个问题对于女人来说意义可大了,这决定我的前夫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了。” “……”方亦铭扯了扯嘴角,实在没法理解。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关心这个。 过了会,他才说:“漂亮这种东西没有统一的标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过如果看内涵,应该是秦珂比你好。” 苏恩咬了下唇,愤愤不平地看着他:“可书上都说,大部分男人都会喜欢笨点的女人,尤其是智商高的男人。是不是这样?” “呵呵。”方亦铭淡淡瞥了眼她,像是听到一个巨大的冷笑话:“哪本书上说呢?作者又是谁?我怎么没看到过?” “……”苏恩埋下头不说话了。 “如果真有男人会去喜欢笨女人,大概是笨女人比较好骗吧。”方亦铭以不痛不痒的口吻,又狠狠补了一刀。 苏恩不开心把头埋得更低。 方亦铭瞧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电话里不是说要请我吃饭么?准备请我吃什么大餐?” 苏恩点头,又自嘲,“我现在是彻底倾家荡产了,你的钱我暂时还不了,今天不许敲我竹杠哈!” 这两个多月,除了徐斯宁,方亦铭是最无私,最愿意帮助她的那位。 不仅腾出工作时间,在沪城和温市之间来回无数趟。 每晚在网上替她修改各种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材料,在她情绪低落时,他说着并不好笑的冷笑话想逗她开心,在她缺钱时,卖掉自己爱车借给她钱。 最后吃饭的地方是方亦铭做主,两人没去吃什么大餐,而是去了温市一中旁边的小吃一条街。 通常这种学生集中的地方,好吃的小吃是最多的。 苏恩熟门熟路地领着方亦铭进了一家小店,一边跟他解说:“我高中就是在一中读的,这里我最熟,你随便点一样,我都能给你说出一篇作文来。” “两份猪脏粉,两份鱼丸,再来一份胶冻,还有松糕也来一份。”苏恩掰开一次性筷子,对服务生说。 方亦铭瞧着她一脸兴奋傻气的模样,不觉跟着她脸上一样带了淡淡笑容。 ---题外话---下一更12点左右 158.158章 :苏恩知道,车里的人现在也在看着她 他们坐在小店狭长的桌子上等老板上菜。 没两分钟,一中暑假补课的高三学生放学了。 成群结队的年轻少男少女三三两两进来,小店里很快就挤满了人偿。 一群穿校服的学生里,只有方亦铭这个西服领带的年轻男人,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其他高中女生的目光也在盯着方亦铭直勾勾地看撄。 苏恩吐槽:“方医生,你说好好的大餐你不去吃,来这儿,这儿,这儿,看吧!现在大家都盯着你看了!” 两人在小店一群中学生的目光里越待越不自在,干脆自己挪去餐馆外面露天的桌子上吃。 方亦铭吃了几口东西,又跟她说起刚才来的路上和省高院的人打听来的消息,“苏恩,省院现在的意思,是你爸被冻结的富达实业有限公司暂时还只能维持原样,只能等梁国栋落案后才一起裁决。等回沪城,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门路,能先绕过这个规定,富达实业资产解冻,你还债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苏恩拿筷子叉着一次性饭盒里的鱼丸,有点言不由衷:“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我爸现在能先出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接下来我得想着怎么做生意赚钱,养活我爸才行。” 方亦铭嘴角微勾,“行,我认识几个市场分析师,改天让他们给你一点建议,想想应该做什么行业好。” 苏恩点点头,手里心不在焉掰开一次性竹筷,咔嚓一声,筷子从中间掰断。 方亦铭看了一眼,直接把自己手里那对完整的递给她。 苏恩愣了一下,再看他神色十分磊落自然,好像他跟她之间生来就应该这样。 苏恩突然发现,她好像对方亦铭的印象,除了从前的偏见,和小时候那点记忆,其实并没了解多少。 现在,方亦铭和她一起坐在环境糟糕的路边小店吃饭,眉眼修长,动作自然…… 这样的方亦铭,比她印象里任何一次都来得真实。 不是传说中方书记的儿子,不是医院里冷漠少言的方医生,只是一个真切又优秀的年轻男人,存在于她眼前。 苏恩总结完毕。 两人就这样在灰尘飞扬的马路边小店吃起东西,放眼望去,旁边一众学生都是这么个吃法。 看在外人眼里,却俨然是年轻情侣间的亲密。 吃完东西,苏恩把纸巾扔到路边的垃圾箱里,从包里拿出漱口水跟方亦铭一起漱口。 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对面,好像有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她抬起头去找,这边周末有挺多过来看孩子的家长,校门口停着的全是私家车。 一辆白色奔驰被一辆黑色广本挡住,只露了个车头。 广本车接到孩子,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再次发动,唰地离开。 然后,苏恩就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奔驰。 苏恩知道,车里的人现在也在看着她; 也知道,现在自己应该若无其事地扭开脸,装成没看到他的样子。 终于,奔驰车的车窗缓缓升上,驾驶座里,男人清隽端正的侧脸微微转了过去。 白色奔驰跟着发动,加速,在她的视线里绝尘而去。 苏恩只想,这大约已经是他们之间以后最好的距离了。 * 方亦铭陪苏恩去了趟法院,又跑了好几个部门,办理好最后几道手续。 下午4点,他才回了沪城。 送走方亦铭,苏恩装出来的好心情,即刻间变得落寞无比。 苏大富即将出狱的事,她昨晚群发过短信,感谢这段时间帮助过苏家的所有亲戚朋友。 她知道聂慎远消息灵通,肯定迟早也会知道。 只是没料到,他已经从西藏回来了,还来了温市。 他跟了她一路么? 从自己约上方亦铭,再到这里吃东西,他一直都在看着吗?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周一,法院正式释放苏大富。 晚上,亲戚朋友为苏大富接风、洗尘、去晦气。 三个月的看守所生涯,苏大富消瘦了许多,原来的150多斤的人,现在瘦了一大圈。 饭局才刚开始,他已经红了眼眶,举着杯子敬大家:“都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现在我苏大富何止是穷,已经赔的倾家荡产。出了这么多事,亲戚朋友能不嫌弃还这样帮衬的,我到死都记得大家的恩情。” 原本喜气洋洋的包间里,大家一下子都沉默起来。 伤感的气氛立马升了好几个等级,苏恩姑姑和两位姨妈开始哭。 桌上其他人都跟着唏嘘。 姑姑给苏大富斟了满满一杯的酒,对弟弟说:“大富,最该感谢的人不是我们,是你这个女儿。恩恩这几个月跑遍了公检法各个部门,背了几千万的债,想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才把你保出来的。” 苏恩抽噎着摇头,“哪有老爸给女儿敬酒的?” 苏大富红着眼也没勉强,开始拿手挡住脸哭,“都怪我没本事,一大把年纪吃了个闷亏,连累女儿也要跟着我受苦。” 众目睽睽,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哭得泣不成声。 苏恩姑姑拍着弟弟肩膀安慰他,互相打气:“没事啊,出来了就好,咱们东山再起,东山再起。” 服务生开门过来上菜时,就看到包间里的人已经哭成了一片。 泪腺发达的哭包苏恩今晚却是哭得最少的那个。 看到爸爸哭,她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太多,她每一天都过得忐忑不安,连晚上做梦都在想着怎么借钱。 现在事情终于解决了,一直沉甸甸的心却像忽然间无所适从。 * 沪城。 聂慎远刚从西藏回来,医院里部分工作又要做交接,又有分配的科研任务下来,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下午上班前,他才完成一台心脏支架手术,午餐都没顾上。 从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迎面碰上许祁,许祁冲他挤眉弄眼:“师父,你爸爸和后妈过来了,就在你办公室等着呢。” 聂慎远回去13楼办公室,果然看到聂父坐在沙发上,旁边傅瑜也在。 张秘书已经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摆在茶几上了。 “爸,怎么忽然过来了?”聂慎远边问边挽起衬衫袖子。 父子俩关系常年冷淡,通常见了面也无甚话题可聊。 傅瑜先笑着开口打圆场:“今天你爸来这边检查身体,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正好顺路,就上来看看你。” 聂慎远当然不信,冷淡说:“我下午还有门诊,有事说事吧。” 聂父皱起眉,叫住儿子说:“坐下!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今天我过来,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老六,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总得听一听。” 聂慎远动作一顿,这才在旁边坐下。 “还是我来说吧。”傅瑜心想这话还是女人来说比较合适。 聂父点点头,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他和这个儿子一向不对付,三言两语又要吵起来。 傅瑜开口,“慎远,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你爸去参加市政府组织的工商联谊酒会,碰见韩市长。韩市长你知道吧?他女儿对你有些好感,说以前你给她看过病,韩小姐回去就记住你了,不过碍于你当时已婚就没后话。” 聂慎远听出话里的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聂父道:“老六,这事你好好考虑。这姑娘剑桥大学毕业,27岁,精通四国语言,人也漂亮稳重。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不错的人选。最重要的一点,你大伯父这两年官场不顺,如果能拉拢韩市长过来,以后对整个聂家来说,都是好事。” “不错的人选?”聂慎远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半晌才从抬起头,“别说市长,就算是国家主1席的女儿我也没那个意思。” 聂父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159.159章 :狭路相逢 聂父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大手重重在茶几上一拍,“你就非得和那个姓秦的女人牵扯不清么?她到底哪儿好了?” 秦珂和聂慎远的事,傅瑜这个做继母的,心里其实松了口气。 至少秦珂终于放过她唯一的儿子明铮,秦珂以后要去纠缠谁,她是求之不得撄。 傅瑜只跟着象征性劝了一句:“慎远,这个……你们年轻人那些感情我们不懂,但结婚离婚都是大事,你不能决定的太草率。既然娶了谁,就得一辈子对谁好,小苏被你伤了心,家里出那么大的事都没来求过我们家。唉!偿” 聂慎远顿了一顿,皱眉,低头抽烟,“我和秦珂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样?”聂父气得胸膛起伏,神色严厉地看着儿子,“这个姓秦的女人沾不得,小苏因为她出了车祸是事实,小苏和你因为她离婚也是事实。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就不能安稳下来好好过日子?” “爸爸,等忙完手头的东西,我会好好处理秦珂这件事。”聂慎远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径直说出自己打算。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今天是从西藏回来第一天上班。 下午门诊结束后,又被王教授叫去说了几件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6点20,他回到自己办公室,把手头事情忙到将近7点才终于下班。 灯火辉煌的外科大楼,电梯匀速下降。 停在10楼时,边走边跟人讲电话的方亦铭从外面进来。 方亦铭今天心情不错,衬衫袖子捋到胳膊肘,深灰色西装搭在臂腕上,正低声跟那边的人说:“嗯,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明天一早他会联系你,你们慢慢沟通。” 电梯里很安静,手机漏音,那边轻快的女声隐隐说了句什么。 方亦铭听后,平常板得很严肃的唇角微微勾起:“嗯,我下班了,你也记得去吃饭。” 挂断电话,他略微抬起眉梢,这才注意到电梯里的聂慎远。 “什么时候回来的?”方亦铭定了定神,还算镇定地问。 聂慎远单手插着裤兜,目光淡淡地看了眼他,“昨天。” “回来就好,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嗯,再说吧。” 方亦铭感受了聂慎远身上隐隐没有发出来的脾气,微微抿了抿唇,站到他旁边。 电梯双门徐徐合上,狭窄的空间里微妙的气氛在继续加重。 两个从前关系最好的男人,今天冷不丁狭路相逢,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起沉默。 电梯下降速度很快,接着又稀稀拉拉进来几个同事,很快就到达一楼。 方亦铭按了键,和几个没车的住院医生一起出去。 他这几个月都是步行上下班,好在住的公寓离医院近,步行也就20分钟。 聂慎远还是从叶拓那里知道方亦铭居然把车给卖了,至于卖车的钱都给了谁,显然已经不用他再多做猜测。 * 聂慎远开车从医院大门出来。 习惯性跟以往一样掉头右转,然后上高架,再过两个红绿灯,右转……然后就到了延安东路。 这是他习惯了将近半年回家的路线。 和苏恩离婚后,发生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接着又是去西藏。 半年时间,他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紧绷和忙碌的状态,虽然很累,但压根没时间考虑其他。 终于,这种状态结束了,就像是坚持了很久的目标忽然戛然而止。 剩下的只有一种空落落的空洞感,让他在曾经最熟悉不过的城市里,突然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等意识回笼,他已经将车停在延安东路小区的门口。 半年没回来,保安还记得他,习惯性地等着他拿出停车卡。 但是聂慎远的停车卡和小区电子门禁卡和物业手续,已经连同办离婚手续时委托律师一起交给苏恩了。 他大约记得小区临时停车是收费的,一小时多少未知,于是拿出钱包打算找一张一百给保安。 保安愣了一下,笑着问:“聂先生今天忘记带卡啦?算了算了,大家都这么熟了。” 一边说,一边就破例把升降杆给他打开了。 聂慎远说了句谢谢,把车开了进去。 在楼下遇到住他们楼上的那对年轻夫妻邻居,男的主动跟他打招呼:“好久没看到你,家里是不是在装修啊?” 聂慎远略微诧异,下一秒反应过来。 他乘电梯上楼,这个点了装修公司的人已经清点材料,准备走人了。 几个工人正进进出出把装修材料往里面搬,屋子里家具都罩着白布,客厅的沙发已经被拆开。 一个应该是工头的男人上前问他:“先生,请问您有事?” 聂慎远顿了顿,主动和工头握手:“我是这里以前的主人,能不能把现在户主的电话告诉我?” 握手时,手心已递上张一百块。 一个电话号码而已,工头当然乐得轻轻松松赚。 不仅立刻拿手机翻出房主号码,还将知道的房主夫妇信息都告诉他:“是对年轻夫妻,女的是公务员,男的国企高管,孩子上小学了,刚好看中这里学位好。” 聂慎远拿到电话号码,道声谢,立刻转身下楼。 回到车里,他拨通电话:“喂,你好,我是给卖给你们房的苏小姐的……丈夫。” 买房的夫妻和苏恩只见过两面,听他这么说,一点也没怀疑。只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之前是我们夫妻有些矛盾,她才冲动地把房子卖了。现在我想重新把房子买回来,给你加一百万。所有过户的手续费用都由我负责,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今天能不能见个面?” 男人本来想骂他是不是有病,但转念一想房子到手不到一个月,就能赚五十万,不禁又有些跃跃欲试,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也行,我今晚先和我太太商量一下。” 聂慎远挂断电话,在车里抽了半支烟的功夫,电话又响。 他拿起一看,原本想直接按了,顿了顿,想起这段时间以来,秦珂似乎没有认识到,他们之间有些事早就彻底不可能,还在有所期待。 于是又改了主意。 他把电话接通,“喂?” “慎远,是我。”秦珂幽幽叹了口气,“你的电话可真难打。” 他并不辩解,沉默片刻才问道:“有事吗?” “跟你道声谢谢啊,我前两天到的墨脱,路上车子出了故障,好不容易找到你们住的客栈,结果他们才告诉我,你已经回沪城了。” “嗯,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我提前回来了。” “我……”秦珂苦涩地笑了笑,“其实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去西藏,是最近我经常做梦梦见灿灿,又听说布达拉宫的菩萨很灵,我想去给他祈福;墨脱是几个网上认识的朋友正好要去那边,我才一起,仅此而已……还有,谢谢你为我联系的医生,我的腿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打给你这个电话,我只是想给你说声谢谢。” 聂慎远弹了弹烟灰,线条硬朗英俊的面孔上神色平淡,“康复了就好,当是我还你当初没有追究苏恩刑事责任的人情。还有,秦珂,有些话我觉得说得我应该很明白,不想再说第二次,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秦珂很长时间没说话,“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在我失去灿灿后最痛苦那段时间才愿意照顾我。但至少你也应该给我一个向你表达感谢的机会……” “谢谢就免了,以后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好。”他抬头,看着面前住宅楼上,曾经属于家的那一盏窗户,现在黑漆漆的一片。 “……”秦珂等了很长时间没见他说话,讪讪笑了笑,“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 160.160章 :所以你奋斗的目标,就是为了包养我? 聂慎远挂断秦珂的电话,静默两秒,又播了个号码。 仍旧温柔的女声提示他,对方已关机。 果然,女人一旦绝情寡义起来的后果很可怕,尤其是生气的女人撄。 他果然还在某人的黑名单里躺着偿。 明明知道现在故意要气他的人是她,心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像是男人对女人骨子里天性的照顾,即使知道知道某人能耐比他想的要大。 两个月时间,她东拼西凑借到五千万; 钱尚且是其次,更让他惊讶的是,她真的把本来判刑已经板上钉钉的苏大富给捞了出来。 不行贿不靠聂家的关系,光明正大走了司法程序。 以前他还认为她年龄小,只会任性耍脾气,现在事实却一切都如同她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的梦想是超越你的成就,做最厉害的医生,以后人人见到我,都要叫我一声苏教授。” 当时他笑着问:“那要是不做医生,你还想做什么?” 她眨着眼睛想了下,“那我就做生意,赚很多很多的钱。” “然后呢?” “然后?”她有点苦恼地托着下巴思考,很快灵机一动道:“聂老师,你和老爸是世上唯一两个愿意给我钱花的男人。所以以后等我赚到钱了,我除了要孝敬老爸,也要包养你。” 他头疼地皱眉:“……所以你奋斗的目标,就是为了包养我?” 她笑嘻嘻挠了挠他的喉结:“美得你!我的理想除了包养你,还有很多呢!” …… 聂慎远收起回忆,想想,也只有某人那种孩子天性才有这样的斗气。 唯一区别是,他以为她是信口雌黄,她却真的在努力。 一直都由他手把手地教导的小妻子真的长大了,她学得很快,做得也很好。 天早就黑了,车窗开着。 不知道哪儿飞来一只小麻雀,颤巍巍停驻在车子反光镜上,小脑袋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啄着什么。 聂慎远靠在驾驶座上,把烟掐灭。 然后收起手,略微一扬,小麻雀就警惕地哧溜一声,扑闪着翅膀飞走了,消失在夜色里。 翅膀硬了才会飞得更远,不是么?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温市。 苏大富的案子算是暂时尘埃落定。 苏家的生活暂时恢复平静,剩下来却是一个巨大的窟窿,几千万的债还等着父女俩去还。 经此打击,苏大富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多岁。 他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郑重谢过这次所有帮过苏家的朋友; 第二件事,就是把头发染黑,重新联络起从前做生意认识的朋友,看看有没有适合下手的投资项目。 苏恩则负责每天早出晚归在市区和省内几个城市之间跑。 之前沪城房子卖得的2800万,除了用作交到法院的,还剩将近一千九百万。 她先把徐斯宁的一百五十万还了,又还了顾元东的那笔,然后还了方亦铭1000万,剩下的欠姑姑的,和苏大富几个朋友的,只能等以后手头宽限再说。 如今银行账户上还余120多万,足够她捞第一桶金的本钱。 只有找到发财致富的路径,让老爸相信,一切都会回复原样,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回到过去的生活。 所以,赚钱,已经成为了苏恩现在目标里的重中之重。 一开始,苏恩好高骛远、急功近利地想找人合伙开家自助餐厅。 等她跑去市中心几家同类型餐厅一考察,租金和人工费直接把她给吓退。 国庆假期某天下午,苏恩被中介陪着去市区看店面。 中途路过麦当劳,她进去买了支甜筒啃,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条信息,都是方亦铭发来的: “铺面的事搞定了么?” 不好意思,她都忘了。 真的很无奈,苏恩抱歉地给方亦铭回了电话解释。 方亦铭还没下班,问她现在是不是在外面,现在国庆假外面人多,记得早点回家。 “好的,没问题。”苏恩咬着甜筒,说话都吐字不清。 “呵。”有人在电话里笑了。 苏恩把嘴里的奶油咽下去:“方医生,欠你的剩下的一千万,我只能后面再慢慢还了,你现在不急着用钱吧?” “别担心,我现在不急着用钱。” 苏恩眨眨眼睛,有些过意不去:“还是要谢谢你,我听芝芝说,上次碰见你你都步行上下班。” “没事,我反正住得近,就当遛弯了。”他随口应着,又和苏恩聊了她创业的近况。 苏恩简单说了下,一下子开始洋洋得意起来,自夸道:“现在温市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人都是啃老族,像我这么能干的人已经不懂了。” “嗯,的确。”所以他眼光多好,方亦铭微笑着认同。 苏恩跟方亦铭聊了几句,嘚瑟地挂断电话,跟中介看好铺面,约定明天确不确定租下来。 准备回家之前,忽然接到徐斯宁的母亲赵阿姨打来的电话。 赵阿姨告诉她,苏大富下午突然晕倒在家中,已经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 天下着小雨,医院走廊的地板被进进出出的人踩得湿答答的。 苏恩在电话里就被吓傻了,一路赶过来,整个人被雨淋得像落汤鸡,一路奔向急救室。 医院已经确诊苏大富患的是脑血管硬化,因为有高血压、糖尿病等并发症,才会导致昏迷。 苏恩在病房守到第二天清晨,始终没见苏大富醒来。 早上9点过,姑姑闻讯赶来,又被医生告知苏大富病情突然恶化,已经伴有脑梗现象。 苏大富迅速被推去了重症监护室。 苏恩怔怔接过病危通知书,连哭都不会了。草草签上自己名字后,默默去了icu门口等候。 苏恩傻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脑子里转过千万个念头,连追上去问一句“我爸爸情况怎样”的勇气都没有。 10点钟,家里能来的亲戚都来了。 姑姑哭天抢地,说弟弟怎么刚从局子里出来,现在又要进医院了? 两个远房姨妈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片哭声中,苏恩自己一个人走到走廊尽头,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拼死拼活救出老爸,绝对不是要等这样一个结局的。 医院里的时间仿佛度日如年,捱到到了上午11点,终于看到icu大门打开,几个医生从里面出来。 医生告知他们,苏大富暂时脱离危险,之后几天都要一直在icu病房里观察。 icu病房一天就烧掉七八千费用,苏恩连账单也不敢看,原本就不多的创业基金顿时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她和姑姑在医院陪护了两天两夜,赵阿姨看不下去,和两个小姨一起过来把她们替下,让她先回家休息。 苏恩跟姑姑暂时道别,从市医院住院部的七楼走下来抄近路回家。 天还在下着雨,她在医院守了两天,全身像被打了一顿,走起路来脚步都是虚的。 加上脸没洗,衣服皱巴巴的也没换,剪短的头发现在被淋湿,像个锅盖一样湿漉漉贴在脑门上。 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丑有多丑。 苏恩索性跟其他不守文明的路人一样直接横穿医院门口的草地,打算顺路买一份早餐带回家吃。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聂慎远。 聂慎远穿着件黑色衬衫,手上还拿着车钥匙,挺拔修长的身躯,且充满力量,举手投足都彰显着矜贵潇洒的气质。 他就站在距离她四五米外的地方,眉头微皱地看着她,俨然是刚下车就目睹了她的不文明行为。 苏恩心虚地埋下脑袋,低头看了看现在落汤鸡一样的自己。 心想,果然是没有最狼狈,只有更狼狈。 在聂慎远的眼里,她已经从以前年轻漂亮又讲究的时髦女郎,退化到了社会底层不修边幅的失婚妇女。 这幅邋遢形象反正已经落到某人眼里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装作没看见他的模样,直接转身,脚步飞快地穿过街道。 熟门熟路地到了一家早餐店门口,冲老板喊道:“老板,来一份猪脏粉,外送到402!”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吃这个,但小区门口就这一家早餐店,图个方便。 里面吃早餐的人挺多,老板百忙之中“哎”了一声。 苏恩脚步不停,顶着被雨淋得湿透的衣服匆匆往家里赶去。 回家洗个澡刷牙洗脸,然后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心里才好受点。 现在家里情况没法跟从前比,她爱漂亮臭美的习惯却还是改不了,恰到好处的装扮,能掩饰人糟糕的心情。 苏恩一直都需要这个,现在就更需要。 她对着镜子梳了下吹干的头发,躺在床上抓紧时间睡了一会时,门铃忽然响起。 苏恩以为是外卖送来了。 穿着拖鞋过去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聂慎远。 曾经相处过那么长时间,苏恩还是多少了解他的。 这人知道她的习惯,肯定是在楼下等着,掐着时间的等她在楼上把自己给收拾干净才上来敲门。 这算什么? 苏恩瞪着他:“你有事吗?” 她没打算客气地请他进来坐坐,家里出了事乱糟糟的一片,谁还有心情收拾房间? 聂慎远头发稍微微被雨淋湿,眸子里晕染了湿意,见她就要把他拒之门外,直接用手拦住:“等等,我有话问你?” 苏恩一下子握紧拳,戒备地看着他,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延安东路的房子没打招呼我就卖了,如果你有意见,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现在暂时没法还你。” 聂慎远皱紧眉,只问她:“你爸爸现在情况怎样?” 苏恩看着他:“你知道了?” 这才想起,今天还是国庆假期,他忽然出现在温市不正常,他应该是在沪城和一家人团聚才对。 “抱歉。”他说。 苏恩想起这几天担心老爸病情,整个人跟坐云霄飞车一样的心情,眼圈儿已经不争气地红了:“你抱歉什么?我爸又不是你害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距离她爸爸被送进医院,仅仅过去40个小时。 老爸的事她没告诉任何人,聂慎远却还是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到了。 所以她都没有想到,他真是为了她来的。 161.161章 :你需要过得这么低三下四? 聂慎远站在门口,目光望了望面前黑着脸的某人。 她刚洗过澡,换了件白色上装、蓝底碎花短裙,露出两截纤细白嫩的小腿,脚上踩着小猪拖鞋。 俏生生的打扮,即便现在冲他冷漠地板着脸,也不见有多少威慑力。 他把门推开,将手里拎着的外卖盒子递给她,“先吃饭。偿” 苏恩看了眼上面大名鼎鼎的鸿翔店logo,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又被戳到了,“不用,再怎么样,我还不至于穷得吃不起饭。” 这脾气! 聂慎远皱眉,也不生气她的抵触。 他直接进门,把餐盒放在客厅茶几上,口吻里带着大人哄小孩的语气,“好了,我得罪你了,吃的没得罪你吧?先过来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跟我吵架对不对?” “……”苏恩忍着气看了下时间,暴躁地跺脚。 早餐店的老板今天是属蜗牛的吗? 算了,吃就吃! 不就是比谁脸皮厚么? 她木着脸走过去,一把拿过餐盒,打开。 里面是鸿翔店刚出笼的水晶包和海鲜粥,新鲜食物的香气引得她在医院被消毒水蹂躏两天的感官跟着鲜活起来。 她埋头,掰开一次性竹筷,低头吃东西。 聂慎远就坐在旁边,侧头,很仔细地打量她。 短短半个月不见,她又瘦了一圈,t恤短袖下的肩膀都瘦成一把骨头。 刚才在医院楼下,他几乎没法把她认出来。 从前娇生惯养,手指擦破皮也要哭半天鼻子的小狐狸,稍微离开他的视线,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 苏恩一口一口吃完东西,扯了纸巾擦嘴,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块,放到聂慎远面前。 “谢谢你帮我买早餐,钱给你了。”她丢下一句,去了洗手间。 聂慎远没有理会她的挑衅,把桌上的餐盒和一次性筷子仔细收拾干净,才跟上来,用平静的语气开口:“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苏恩并不搭腔。 用漱口水漱完口,用毛巾擦擦脸,才说:“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 他反问:“什么叫你自己的事?大事小事你分不清?” 苏恩不想跟他说话,“什么样的事对你来说是小事?什么样的事对你来说才是大事?你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时候会酝酿成大事。而且,聂慎远,请你搞清楚情况,我们已经离婚了!不管我的大事还是小事,和你都没关系!” 滚啊!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聂慎远最见不惯她这副牛脾气,克制着脾气,把声音放柔了说:“这种时候你跟我闹什么情绪?今天要是我不来,你又打算低声下气去求谁帮忙?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你完全可以换种生活方式?你需要过得这么低三下四?” 呵呵,苏恩冷笑,回头看着他:“我就喜欢低三下四求别人帮忙,和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做什么都做不好?只配做个依附你的寄生虫?怎么?又要拿支票甩我脸上?” 聂慎远沉下唇角,“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呢,上次我是被你气糊涂了,走了没多久我就打车回去找你,结果你已经走了。当我说的那天都是混账话行吗?” 苏恩摇头:“不,你那天说得就是你脑子里一直想的,你和你们家的人一样,从来就没有真正看得起我,和我的家庭。” 聂慎远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她脑门:“越说越离谱了是吧?你就不能不要这么发散性思考问题?” 苏恩忍无可忍,气咻咻地伸手把他往门口推。 一米八几的男人站在面前,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人家也巍然不动。 “算了,吵架我吵不过你。我爸现在生病,我也不想和你吵,我去休息了,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她转身,就往里面卧室走。 小区的房子都是两室一厅,布局很简单。 客厅连着卧室,不大不小。 聂慎远跟上她:“我也不想和你吵,你之前说得对,我们的婚姻没什么感情基础,除了矛盾、吵架,就是缺乏信任,但是婚姻不是过家家,它里面还有很多现实的东西,需要彼此耐心的磨合。” 他强势又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手,目光深邃而平静,“但是苏恩,你自己算算,我们为什么离婚?你在泰国时答应过我,回来听我仔细给你解释。结果呢?当时情况特殊,秦珂的儿子出事了,我出于朋友之间的道义送她去医院,你不打招呼就开车出来撞人,然后一声不吭失踪几天。” “你住在亦铭一个单身男人家,我找上门来,你宁肯躲在洗手间里不出来。你就是故意用他来气我,你死活吵着要跟我离婚,当着医院那么多人的面要我签离婚协议;你让我怎么想?我实在理解不了你的某些做法。” 苏恩全程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点一点头:“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腻了你,所以要和你离婚。这个解释够了吗?” 聂慎远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眼眸很深,一字字,铿锵有力:“苏恩,是不是你所谓的志气,就是用来戳我?” 苏恩说:“不然呢,你以为我在你闹别扭,任性玩脾气吗?聂老师,我要和你离婚,这不是玩笑,是一个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谁又能伤谁多少呢? 她说完,甩开他的手,砰的一声把卧室门关上。 她靠在门板上发了会儿呆,猜测他应该已经走了,才走到床边。 不眠不休两天两夜,实在是累了,连动脑筋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骨碌闷头倒到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十月份的温市,秋老虎大肆横行。 房间是西晒,空调制冷又出了问题,不消一会儿,就跟没开似的。 整个房间如同蒸笼一样,苏恩热得不行,却因为实在是太累,继续睡得很沉,还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 一会儿是她在医院病房守着她爸,好像坐了很久,口渴得嗓子冒烟。 她正到处找水喝,忽然来了个护士,要找她签病危通知书。 苏恩在梦里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坐起身,就感觉到一只手拍拍她肩膀。 那人低声道:“做噩梦了?” 苏恩还是半梦半醒,稀里糊涂去摸床头的杯子,不小心打翻了。 她迷迷糊糊又躺回去睡着了,手还伸在床头柜上呢。 接着就感觉就觉着有人把她肩膀扶起来,倒满水的杯子放到她唇边。 她继续条件反射地接过,喝水。 等大脑真正清醒过来,才发现聂慎远不止没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房间了,就坐在床沿,看着他。 外面还是下午光景,房间里热得像蒸笼。 他身上的黑衬衫已经被汗水浸得贴在肩膀上,手里拿着张报纸,一下一下给她打扇。 苏恩揉揉眼睛,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时间,才下午2点。 几小时没睡,上面已经有几通未接来电。 顾元东的,冯芝芝的,还有两个方亦铭打来的。 “怕吵到你,我直接给按了。”聂慎远略微解释了句,然后告诉她,“你姑父刚刚打过电话,说你爸爸现在没事。你再睡会儿,我请了一位北京的脑外科专家过来给你爸会诊,飞机要晚一点,下午才能到。” 他停了停,思考了一下,又说:“还有,我联系了沪城的一家脑科专业医院,实在不行的话,今晚就转过去。” 又听他说:“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苏恩心里只想,好像一直就是这样。 再复杂,再困难的事情,在这个男人理智慎密的大脑里,都一定会有最直接最有力的解决方法。 自己担心什么,他就能不浮不躁地一次性解决什么。 ---题外话---谢谢134****7704、1370****429送的花花,么么 162.162章 :他的唇是苏恩熟悉的,他的吻也是苏恩熟悉的 时间尚早,苏恩只睡了四五个钟头,现在噩梦惊醒,眼皮都还在打架。 可是睡不着。 和聂慎远单独相处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她浑身都不自在撄。 索性背对着那人,继续闭目养神。 聂慎远还在继续为她打扇,问她:“热不热?偿” 苏恩拿后脑勺背对着他,“聂老师,谢谢你帮我爸请医生,这个人情我以后还你……你以后,别再来了。” 聂慎远皱眉:“苏恩,我之前跟你说那么多是白说的?” 苏恩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你身上一股医院的消毒水味,我这两天闻够了。现在闻见就想吐,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聂慎远答得气定神闲:“我这几年每天身上都是这个味道,你也不是第一天闻到。” 苏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房间里又闷又热,她后颈上全是被汗水黏住的头发。 光线从外间照进来,有点暗。 聂慎远整个人有一半没在阴影里,他扇着手里的报纸轻轻扇着,想让她睡得舒服点。 “怎么想不开把好好的头发剪了?”他皱着眉看着她乱糟糟的短发。 苏恩嘴硬:“关你屁事。” 他嗤笑一声乐了,调侃她一句:“跟狗啃过的一样,丑。” “丑怎么了?反正丑了我自己又看不到,恶心到的是你!”苏恩好不容易被新发型打击到的玻璃心再次碎成了渣渣。 聂慎远:“……” 知道她又在瞎发脾气,他不跟她一般见识。 一晃分开半年,难得能这样平静的相处,他只想跟她聊上几句。 比如她接下来的打算,再比如,了解一下她现在的心情和心理状态。 他打量这狭窄的房间,说:“房子太热了,叫了空调维修,明天就过来给你修好。” 想了想,又改了主意,“算了,换个地方住吧,这里环境还是太差。” 苏恩不想理他。 聂大医生养尊处优惯了,当然不会习惯这样的居住环境。 她呢? 之前租的房子,比这差十倍,墙壁潮湿发霉,满屋子蟑螂老鼠泛滥,她不也坚持住了下去? 用同样的姿势躺太久,苏恩渐渐的特别难受。 她试着稍稍动了手脚,挪动了一下。 结果一米五的床太小,一不留神就碰到了聂慎远。 没等她缩回去,聂慎远已经伸过手,大手略微握了握她。 明明这么热,她的手却还是冰凉。 “你做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苏恩用力掰他的手,却掰不动。 聂慎远深邃的视线盯着苏恩后颈以下白皙的皮肤,伸手过帮她把头发理到耳后,低头去吻她又瘦又细的肩膀:“这样说不好么,嗯?” 他的唇是苏恩熟悉的,他的吻也是苏恩熟悉的。 身体接触,苏恩反射性排斥着跟他这样的亲密。 男人可以用自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他们可以随时对女人的身体产生刺激找借口。 女人呢? 苏恩只经历过聂慎远一个男人,至少现在,她只对聂慎远这一个男人有感受到那种荷尔蒙刺激的感觉。 可既然都已经离婚了,再在身体上藕断丝连不是什么好事。 苏恩挣脱。 不管是*出轨,还是精神出轨,都是绝对不能原谅的错误。 眼前的聂慎远,是把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男人,曾经跟她有过最亲密的关系的男人; 以前看着他,她满脑子都是幸福和甜蜜; 现在看着他,苏恩只有排斥和厌恶,嫌弃他脏! 到底有多少次,他和秦珂瞒着她都做过什么? 他一次又一次背着她联系秦珂是事实,跟秦珂藕断丝连也是事实。 两个人很有可能在一起鬼混过,这些抹不去的事实不能够被原谅。 还有,秦珂都追着他去了西藏。 他们在西藏又发生过什么? …… 聂慎远察觉了苏恩脸上里对他的厌恶,不觉皱眉。 分开半年,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她的身体。 大手下滑,在她的腰间揽了一下,嘴唇贴着她的耳蜗,“还在生气?” “你别碰我!”苏恩挣扎。 “为什么?”聂慎远双臂圈着她,手扳过她下巴,强迫她对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苏恩逃避他漆黑深沉的眼神。 两人身体贴近,毫无距离可言,苏恩呼吸里都是他身上的熟悉味道,淡淡的烟味,和他惯用的那个须后水牌子的味道。 苏恩现在讨厌他那两只手。 这双手从前她多喜欢,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比起做外科手术,更适合用来弹钢琴。 现在,这双手她却越来越讨厌。 聂慎远望着苏恩眼神里的倔强,第一回感到迷惑。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她会这么排斥他? 还是,她心里有了其他男人的位置? 他想起那天看到她和方亦铭坐在马路边的小摊,一起无拘无束,说说笑笑吃东西的画面。 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她的唇……然后他低头,薄唇强硬地贴上她,声音冷下来:“苏恩,你对我有感觉的。” 苏恩咬紧牙关。 他搁在她腰上的另一手略微用力,苏恩吃痛,呜咽了一声。 顿时很快就丢了一片河山,被他趁虚而入。 苏恩的身体和理智拒绝着,嫌弃他脏。 男人是一种怎样恶心的生物? 接吻这样唾液交换的事,只能和喜欢的人做才会喜欢。 男人怎么能做到吻两个女人? “不要……别碰我……”苏恩极度不配合:“聂慎远!你这么喜欢随时发1情,怎么不去跟秦珂做!” 聂慎远对这些负气的话毫不在意,因为从来就没有背叛过她,所以能如此坦荡地纠缠她。 苏恩挣脱不过,被他牢牢地掌控住。 聂慎远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沉稳强健的身体,苏恩都在努力拒绝。 感情这种事情,就是不讲道理的。 它没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道理,可能你付出再多,再努力,都换不来一个人的心。 从前年纪小,只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好看,她才一心想着要嫁给他。 那时不是不知道他身边纠缠着无数漂亮女人,那时一开始真的是不甘心,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搞定的男人? 可她居然都能忍下去。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时间隔得太久,苏恩已经想不起当时的心情了。 只依稀记得,她不肯服输。 脑子里只想,只要她努力,总要有一天,这个男人会爱上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那她就赢了。 终于,22岁这年,在婚姻上摔了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她才真正认清楚这段婚姻的本质。 头破血流又怎样?没有扶,没人安慰,只能自己爬起来,忍着疼着哭着继续往前走。 苏恩攥起拳头,拼命推着聂慎远,却根本就挣脱不开他,他厚实的大手,强硬地掌控桎梏住她。 他现在抱着她的手肯定也这样抱过秦珂!他的嘴唇肯定也这样亲过秦珂! 还有……她肚子里那颗夭折的小豆丁,也是间接因为他和秦珂而失去…… 苏恩耳边忽然又听见婴儿的哭声。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她肩膀发抖,排斥地闭上眼睛,啜泣着推聂慎远胸膛:“我不喜欢你这么对我,给我一点尊重,别碰我……别碰我……” 聂慎远抬起她的下巴,拽着她的手指向自己的心脏位置,声音沉稳冷清:“你一次次戳着我这儿,我该怎么对你?” ---题外话---安利一发朋友的文《完美二婚,首席爱妻一炮而红》地址:http:///1291391/12494004.html 傲娇女导演和腹黑boss的故事,甜甜甜的宠文唷 163.163章 :亲密到给他买内裤的程度 苏恩特别难过,红着眼睛流着泪,大眼睛扑闪着一眨,两颗亮晶晶的泪珠自就滚了出来:“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你?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聂慎远缓缓松开她,坐起身,胸膛起伏,显然被她气得不轻。 苏恩眼里包了两大包眼泪,继续说:“聂老师,你现在想给我的,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撄” “苏恩,既然你一定要扯秦珂,那我们今天心平气和来谈秦珂这件事情。”聂慎远眉头紧锁,点了支烟狠狠抽着,“你现在问一句,我绝对诚实回答你每一个问题。” 苏恩扭开脸,擦干眼泪:“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单单只是秦珂,而且我现在也是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偿” 聂慎远一根烟抽到一半,点点头:“继续,对我还有什么意见,还有你以后的打算,今天通通说出来。” 他语气很可恶,所以苏恩无视他。 苏恩继续说话,怎么戳他心窝子怎么来,”你丢不掉你的清高,我也不能让我家继续破落下去。我爸老了,我要让他晚年过得好,还要找个比你更适合我的男人,开始我的新生活。所以我们今天做个了断,对你我最好。” 聂慎远握烟的手背泛起青筋,他隐忍地吸了一口。 那股郁气在胸腔里磅礴沸腾,百转千回,他试图将压抑下去,却似乎徒劳。 两人在沉默的氛围里僵持,直到他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他起身走去外面客厅阳台接听。 5分钟后。 他回来,拿着手机微微掂了掂,说:“北京来的专家快到了,你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去医院。” 苏恩没理他,起来去了卫生间,洗了个脸。 聂慎远又自顾自打了个电话,然后不疾不徐走过来。 修长挺拔的身躯靠在门口,默默看着她拍着自来水冲掉脸上的洗面奶泡沫。 才说:“借下卫生间洗个澡,你这里有我的衣服没?” 这么爱干净的人,现在身上衬衫被汗水浸透,肯定已经超过了他隐忍的极限。 苏恩头也不回:“我哪儿会有你的衣服?家里只有我爸的,你穿不了。” 苏大富不到一米七的矮胖个子,衣服他当然穿不了。 聂慎远皱眉:“……我的衣服全湿了,怎么出门?” 苏恩冷漠:“关我什么事,你喜欢裸奔也没人拦着你。” 聂慎远狠狠瞪她后脑勺一眼。 末了,掏出男士皮夹递给她,“去xx门店帮我买一套,这会儿应该没关门。” 他的衣服清一色的某大牌,这个品牌去年才在温市开了旗舰店,而且还在市中心。 苏恩现在只想把这人扫地出门,可看在他给老爸请医生的份上只能忍了:“这么远?要么你自己打车去,我最多去附近超市帮你看看。” 聂慎远拍了下她脑袋:“你让我穿超市的衣服?” 她冷淡道:“夏天的衣服那么瞎讲究做什么?爱穿不穿。” 他瞧了她一眼,忽然轻笑一声,把钱夹塞她手里,“行,你买什么我穿什么。” 苏恩还是不想动。 “快去!”聂慎远沉下唇角,再次命令。 在他严厉的眼锋下,苏恩又很不争气地怂了。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上的确有被压榨被剥削被使唤的抖m体质。 挣扎了两秒,只得听话地去帮他买衣服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外面小雨早就停了,也没出太阳,就是潮湿的闷热。 苏恩一路出门,心不在焉走出小区。 找遍了附近几家超市,今年虽然秋老虎肆虐,大家却都已经提前换季上秋装了。 唯一一家有夏装的,也只有一米七的中号,没有聂慎远的尺寸。 苏恩尽力了,一边拿手扇着风从超市出来,晃眼看到旁边一家不起眼的小服装店。 小店门口架子上,挂着一溜花花绿绿的廉价男女夏装,旁边贴着一张a4纸:夏末清仓,30块两件。 苏恩又改了主意。 * 10分钟后,苏恩从小店老板手里接过装着男式衬衫和西裤的塑料袋。 又瞄见旁边透明包装的男式袜子和内裤。 结婚两年,她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洗衣服,连饭都没做过一次。 好多时候周末放假,她负责睡懒觉,从来都是聂慎远下厨做饭给她吃。 和某人滚过床单归滚床单,但还没亲密到给他买内裤的程度。 苏恩几番犹豫,想着某人几乎变1态的洁癖,还是胡乱抓了条袜子和内裤塞进塑料袋里,一并付钱给老板了。 回到小区,她上楼拿钥匙开门。 聂慎远早就洗完澡,这会儿赤1裸着线条很耐看的上半身,腰上围着条她的白色小猪浴巾。 半1裸的男人从背后看,宽肩窄腰,贲张的背肌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汇聚成一道道水流顺着他流畅的腰线一路蜿蜒往下…… 他站在饮水机那边,低头看着手里拿着那个白色药瓶,眉毛微微拧着。 听见苏恩开门的动静,才回头问:“这是谁的药?” 艾司唑仑片,适应症为主要用于抗焦虑、失眠,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也用于紧张、恐惧及抗癫痫和抗惊厥。 聂慎远虽然不是精神科医生,也多少知道这药是治什么病。 苏恩心跳加快,面不改色,“这套房以前租客留下的,我忘记扔了。” 说完,把钱夹和手里塑料袋一起递给他,“跑了一圈没你的尺寸,将就着穿吧。” 聂慎远接过打开一看,脸一下就黑了。 苏恩为了恶心他,故意买了件丑哭的粉色衬衫。 款式剪裁,廉价又粗糙,一看就是属于城乡结合部青年才会穿的那种。 聂慎远最讨厌粉色。 苏恩装傻,一本正经:“怎么了?不好看吗?款式不好看还是颜色不好看?” 聂慎远吸了口气,点点头,漫不经心来了句:“好看,颜色正合适,款式也没得说。” 苏恩:“……” * 什么叫天生的衣架子? 就是哪怕一件破麻袋,有人也能穿成lv、dior的大牌范儿。 聂慎远换上那件丑哭的衬衣,迈着长腿从房间里出来,苏恩几乎认不出是同一件衣服了。 不得不承认,粉色其实很衬他肤色,将他略过锐利的锋芒收得恰到好处,看起来显得优雅又极具张力。 “……”苏恩郁闷地咬咬牙,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巨寒。 * 到医院时刚刚下午4点。 聂慎远从北京请来的专家也差不多同时到了。 专家姓陆,是一位在国内神经外科领域内颇有名气的医学专家。 苏恩以为会是王教授那样白头发一把年纪的老头,等见了面,居然是个很年轻英俊的男人。 年轻男人和助手一起走过来,和聂慎远打招呼。 “好久不见。”陆医生和聂慎远很熟的样子,走过来拍拍他肩膀。 聂慎远说:“路上耽搁了几分钟。” 陆医生不以为意地微笑,又看向苏恩,略微诧异:“这位是?” 聂慎远答得云淡风轻:“我太太。” “是前妻。”苏恩木着脸纠正。 * 三人碰面,去了趟主任办公室。 温市这样的市医院对于免费来一位有名的国外专家,当然是欢迎不过。 接下来聂慎远和陆医生和苏大富的主治医生去icu给苏大富会诊,商量治疗对策。 苏大富很快被紧急推进手术室,由陆医生主刀。 等待手术的过程,聂慎远一直陪着苏恩。 一小时后,手术室的绿灯亮了。 大门打开,陆医生摘下口罩走出来,说苏大富各项指标持续恢复稳定,意味着最致命的危险期已经度过。 苏恩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陆医生则和聂慎远聊起苏大富的病情。 两人都是行业顶尖精英,对话里夹杂太多专业术语。 苏恩在旁边本来还以为自己好歹学过医,好歹能从中学到一点,结果仿佛听天书一样。 陆医生和聂慎远交流完毕,这才转身对着苏恩笑:“你前夫从来不是喜欢夸大其词的人,我来的路上还以为会是一个很复杂刁钻的病例。事实上,你爸爸这病的问题不大,现在经过手术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接下来问题差不多稳定,你不用太担心,以后注意饮食和锻炼就行。” “谢谢陆医生。”苏恩说。 主治医生何医生过来问苏恩:“病人晚上等麻醉药过了,就可以转出icu。现在医院床位紧张。正好vip病房刚刚空出来一个床位,要不要直接转过去?” 何医生的口吻更像是个肯定句。 他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挺牛气,国内大名鼎鼎的行业精英都能请来亲自给自己父亲治病,当然是要住vip病房才配得起身份的。 vip病房费用比普通病房高出3到5倍,苏大富如果不去那里,就只能睡走廊加床。 苏恩对医院走廊有种心理性的恐惧,没等她摇头,聂慎远已经道:“转vip病房吧。” 苏恩姑姑这会儿也从家里过来,和苏恩小姨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听到这就拉着苏恩去了一边。 姑姑问:“恩恩,这vip病房多少钱一天,不会比icu还贵吧?你现在钱够不够用?” 苏恩让姑姑和小姨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而且看看楼下普通病房那环境,就算有床位我也不让我爸住那里。上厕所没地方,刷牙洗脸都得跑半天,房间里闹哄哄,我爸怎么可能睡得着?” 姑姑稍微放心,又看了看远处正跟何医生说话的聂慎远,低声道:“他怎么来了?是你叫他来的?” 苏恩摇摇头,“他自己跑来的。” 小姨很是不屑:“离都离了他还来做什么?之前你爸出事的时候没见他,现在钱借到了,人也从看守所里出来了,他倒知道来了。” 姑姑也跟着附和:“和他离了也好,以前我就不怎么喜欢那家人。个个脸上一股傲气,让人觉得不好亲近。现在看来还是小方好,看看小方之前隔三差五过来帮恩恩弄材料,跑遍政府部门,跟我们说话也一点不摆架子。” 小姨也点头:“对,我也喜欢小方。” ---题外话---谢谢1419805216、不明白_不想说、yaya1015送的花花和钻石,摸摸哒! 164.164章 :苏恩受不了他数落自己 晚上8点,苏大富被转去vip病房。 麻醉药还没过,人还没醒。 陆医生今天是在北京参加一个专业高峰论坛,临时看在聂慎远的面子赶航班过来的。 聂慎远工作上忙得焦头烂额,明天早上也有个很重要的手术,必须连夜回沪城偿。 夜里10点,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苏恩送陆医生走,不断地朝陆医生说着“谢谢”。 用的是聂慎远的人脉,苏恩心里不舒服,可也没办法。 可帮忙的人是陆医生,怎么都应该感谢。 陆医生微微一笑,说不客气。然后又给苏恩使眼色。 恐怕是因为看出了身旁某人现在已经很生气了。 苏恩自从苏大富转进病房,就一直守着爸爸,故意不跟某人有交流。 现在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一直板着脸没说话……这些动静,也瞒不过她。 生气又怎么样?怕他啊! 陆医生把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地先上了车,给他俩腾出空间。 医院门口,路灯光束下雨点稀稀拉拉飘着。 聂慎远抬腕看了下手表,“开车回去得五小时,我先走了。” 苏恩:“……哦。” “……”他没好气,“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苏恩斜他一眼,语气冷淡:“早上医院还告诉我我爸的手术得排期到周五,为什么能按原计划进行了?你医院的负责人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聂慎远道。 “不可能,”苏恩瞪大眼睛:“你找关系插队了?” 聂慎远皱眉两手一摊:“我办事一向按照章程,跟个科主任谈两句而已,我傻还是你傻?” 苏恩受不了他数落自己。 聂慎远低头看着她,把车钥匙塞她手里,“算了,车你留着开,要出门也方便。” 苏恩摇头:“我现在最讨厌开车了。” 聂慎远挑眉,猜到估计是半年前撞车的事把她吓坏了,于是也不勉强:“今天来得仓促,现金带的比较少,就诊卡里只充了两万进去,不够花了告诉我一声。” 苏恩说:“回头我转给你。” 聂慎远语气变了些:“你看你还是这样子,什么事都要顺着你,非要我让步你心里才舒服?至于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苏恩坚持:“亲兄弟还明算帐,何况外人?” 聂慎远看着她倔强的脸,只得掏出自己裤兜里的男式皮夹塞到她手里,“估计你用现金的时候比较多,这里面几张卡的密码都跟以前一样。” 苏恩一让,“我不要。” 聂慎远皱着眉按住她肩膀,语气严厉:“听话。” 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人,不时有经过的路人看着他们。 英俊成熟的男人,漂亮娇俏的女孩,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偶像剧般养眼的风景。 苏恩使劲挣扎:“你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 聂慎远严肃了语气:“那你先拿着。” 苏恩摇头,坚持不要。 聂慎远无奈,只得软下语气:“手机在身上么?” 苏恩一时没弄明白他要做什么,竟然乖乖地把手机拿出来。 他劈手拿过来,却发现她还有脑子设了个锁屏密码。 苏恩恼怒,挣扎着踢他,“还给我!!” 聂慎远恍若未闻,仗着个子高她一头,径直把一只手掌扣在她脑袋上,接着后退一步,拉开自己和她的距离。 身高察觉悬殊,苏恩怎么抓都碰不着他,急得又蹦又跳,张牙舞爪的。 男人修长的手指流畅输入,轻而易举就猜到她的锁屏密码: 然后,他对着破解出来的密码没好气地皱眉,密码是:1234。 手机通讯录里乱七八糟的几十号人,有同学,朋友,长辈,外卖电话,快递电话……唯独没有他。 聂慎远觉得十分讽刺。 面无表情把自己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再拿自己手机打了遍,确定以后电话能打通了,才冷着脸把手机还给她。 抬手,点了她脑门两下,“以后记得接电话!” “滚!”苏恩气闷,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 他这才收起那点不悦,伸臂略微将她娇小的身体往怀里一拢,低声一句:“对你好的时候永远不觉得。” 因为逆着光,苏恩没法看清楚他这一刻脸上的表情。 只能感受到他搁在她腰上的手略略一紧,然后收回,那人定定瞧了她一眼,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医院对面的马路上。 方亦铭坐在的士车里,视线盯着对面医院门口。 夜间被雨水淋湿的马路上,一辆白色奔驰掉了个头,匀速驶了过来。 车灯刺眼,一闪而过。 几分钟后,医院门口的苏恩才转过身,埋着头往里边走去。 方亦铭收回视线,神色复杂。 * 苏恩回到住院部大楼。 姑姑一脸喜色地告诉她,苏大富已经醒了。 vip病房里,苏大富麻醉药刚过不久,人还有点懵。 赵阿姨在旁边喂他喝水,一边叮嘱,“慢点,慢点。” “老爸,你好点了没有……”苏恩眼泪汪汪看着死里逃生的父亲。 苏大富撑着说一切都好,还努力扯了个笑容:“都怪我以前不注意锻炼,在看守所里呆了几个月,出来一不小心就在家晕了,恩恩,吓坏了吧?” 苏恩赶忙擦掉眼泪,“你没事就好了。” 苏大富摸摸女儿的脑袋,声音虚弱:“算命的都说我要活到九十八岁的,怎么可能有事。” 苏恩被逗乐了,眉飞眼笑地点点头。 苏大富看着女儿眼睑下两片黑眼圈,“晚上回家好好休息,我没事了。” 苏恩说:“我白天回去睡了几小时,一点也不累,我守着你,老爸。” 赵阿姨心疼道:“你这几个月安生了几天?赶快回家好好睡一觉,今晚我和你小姨看着老苏。” 赵阿姨守寡多年,心地也好,一直就拿苏恩当亲女儿一样疼。 苏大富因为怕有了后妈会对女儿不好,一直也没再娶。 从前两人都默认苏恩会和徐斯宁走到一起,才有所避忌。等苏恩和聂慎远结婚后,又有好事者开始撮合,苏大富又顾忌怕苏恩会介意,事情一直就这样耽误下来。 到了苏大富出事,赵阿姨直接把自己养老的二十万全部拿出来交给苏恩。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苏恩心里默默地想,等老爸病好了,一定要努力撮合他和赵阿姨。 * 苏恩晚上11点到家。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用网银把聂慎远替她交的两万块医药费转给他,然后往医院打了个电话。 赵阿姨告诉她方亦铭刚刚过来了,而苏大富人还虚弱,现在已经睡下了,让她放心休息。 苏恩来不及细想方亦铭为什么忽然来,听说老爸没事,这才敢睡个安稳觉。 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她脑子里还在为生计发愁。 老爸这一次住院,花费不小。 之前订的市区开餐厅的租金,恐怕是承受不起了。 爸爸还要继续住院观察几天,接下来就还会有花钱的地方。 她手上剩下的钱只有一百一十一万了。 预留十万给老爸看病,预留十万以备不时之需,以及接下来半年日常生活花销金五万,剩下能够给她支配的不到八十万。 八十万,在这个通货膨胀的时代,如果不能马上变成五百万,一千万,那能做什么呢? 苏恩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窝囊,不该事事都依赖这个人来给她解决。 之前那段时间多好?一个人虽辛苦,可所有吃的穿的都是完全靠自己,心里踏实。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165.165章 :查她的病历 聂慎远连夜开车回沪城。 凌晨3点抵达,公寓里黑漆漆冷清一片。 他草草洗漱,囫囵倒在床上睡了一觉偿。 清晨6点30分,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撄。 聂慎远睁开眼,习惯性看了下放在床头柜子上的手机。 收到新消息三条: 第一条,装修公司负责人告诉他,延安东路的房子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差不多翻新回原样,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去验收; 第二条,医务部发来说今天早上由他主刀的那台三个科室联合会诊手术,由于神外科方医生有事请假,由朱医生代替; 聂慎远轮廓深邃的眉宇瞬间阴沉,手指不紧不慢地翻到第三条: 银行发来的提示,苏恩尾号0214的工行帐户通过网银转账给他人民币两万元。 …… 聂慎远气得直接把手机摔在床上。 喘了几口气,他稍微平静了之后,才起床。 穿好衬衫西裤,洗漱完毕。 心里来气,他下楼在楼下广式早茶店随便吃了点,然后开车上班。 这大半年的时间,不管是在外地那半年,还是身在沪城,能让他感到累的时刻都很少。 不会感到精疲力尽,不会丧失斗志。 他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甚至不容许自己的思维乱一分。 但是当面对苏恩时,看着她不再依赖他,不再没心没肺对他撒娇耍赖; 看着他眼睛里只剩死撑的倔强; 聂慎远第一次感到很累、无力。 他打起精神,一边开车,一边把昨天在温市的事仔细理了一遍。 有些细节,让他觉得不对劲。 苏恩租的房子里为什么会有艾斯睉仑片? 当时他问她药是谁吃的? 苏恩说是以前租客留下的。 但他记得自己特地看了下药瓶上的生产日期,是一个月前。 很明显,苏恩对他说了谎。 苏家父女谁精神有问题?谁在吃艾斯睉仑片? 苏大富从看守所出来后,虽然人憔悴了很多,但精神状态还是跟以前一样乐观。 至于苏恩,除了见面就对他耍脾气,整个人看起来似乎很正常,又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 聂慎远握紧方向盘,静静把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捋了一遍。 撞车当天,他可以确定苏恩是没事的。 mini只被撞坏车头,她在驾驶座里完好无损。 甚至在他要把她拉下车时,还发脾气,歇斯底里地用力咬他。 事后他询问保险公司去事故现场的人,对方也说没看出她有事; 之后她失踪几天,再见面时整个人却像生了一场大病,手脚冰凉。 再后来,她被方亦铭安排去了一家私家医院。 那家医院他去过几次,有两次都已经到了病房楼下。 最终听到护士聊天话题里那些关于方亦铭和她的风言风语,他气得掉头离开。 自己的女人住院,却是其他男人忙前忙后安排,始终瞒着他。 孤男寡女,他们在医院相处将近半个月,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有些事,只要没撞破,聂慎远认为事情就还有转机。 再后来,方亦铭在电话里澄清过,苏恩住院是因为发烧,还有接受精神医生的心理疏导。 当时他被她气糊涂了,只以为她胆小没经过事,估计撞车时被吓坏了。 …… 聂慎远琢磨不透。 思来想去,趁着等红灯的空档,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 给上次行业交流会上认识的庞医生,和他互留过名片。 聂慎远从车头抽屉的名片盒里找了好一阵,才找到庞医生的名片。 庞医生两个月前才从公立医院跳槽,去了苏恩住院的那家私人医院。 私立医院待遇不错,聂慎远把电话打过去时,庞医生今天人在日本公款旅游。 听到是他打电话来,庞医生还觉得很奇怪。 “聂医生,大忙人啊?哪阵风把你吹来呐?” 聂慎远说:“是想麻烦庞医生帮个忙。” 庞医生惊诧极了,平常聂慎远不爱说话,但为人特别斯文有礼貌,今天居然也有需要他帮忙的一天:“好说,我能帮的一定尽力。” 聂慎远斟酌了下,道:“我妻子今年二月份在你们医院住过院,我想看一下她当时的病历,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一份?” 庞医生知道聂慎远刚离过婚。 又想,聂家这种门第最注重隐私,一个男人要查前妻的病历,这种事也屡见不鲜。因此还跟他开了个玩笑,“二月份?这都过去大半年了,而且病人的病历是隐私啊!” 庞医生停了停,又心照不宣地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打了招呼,我当然要给面子了。不过我现在还在日本,回头叫助手在医院系统里帮你查一下,怎么样?够对得起你这份人情了吧!” 聂慎远完全没心情跟庞医生开玩笑:“谢谢。” 庞医生一口答应:“行,我助手今天请假了,明天一早叫他给你送过来行吧?” 聂慎远说:“不急,稍后我把我办公室地址发给你。”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肖琳最近在科室日子不太好过。 比如今天早上聂慎远主刀的联合会诊手术,肖琳只有在旁边观摩的份。 聂慎远并不是喜欢公报私仇的人,但自从水军事件后,肖琳或多或少能察觉到聂慎远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虽然聂慎远并没把她踢出心外科,仍让她留在原岗位。 但很多病例研究,上手术,都带了另一位男生。 科里其他人都是墙头草,揣摩出上面的意思,紧跟着纷纷站位。 肖琳又气又恨,却不能反驳什么,渐渐变成独行侠。 手术结束已经是下午3点,肖琳又被许祁指派了一堆工作。 她咬着牙忍气吞声完成,熬到快下班时,手机响了。 肖琳拿起来看,傅明铮发来的短信: 晚上8点君越酒店饭局,你过来。 肖琳一下子心都开出了花儿了,连完成手头乱麻一样的病例都格外起劲。 晚上7点,她特地回家洗了澡,精心妆扮一番才出门。 君越酒店vip包间,肖琳风情款款推门进去时,傅明铮已经在了。 包间里,傅明铮正和两位大客户说话。 聂慎远对做生意的事并不感兴趣,聂父坐拥恒远集团上百亿的资产,年纪却渐渐大了,不能折腾。 傅明铮这两年一直帮聂父打理生意,现在是集团营销副总监的身份。 酒桌这种地方,要么能说,要么能喝; 如果两样都不行,便不能逗客户开心。 客户是印度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本来就对吃喝嫖赌就热情偏好。 一开始他们以为肖琳和傅明铮是男女朋友,还挺规矩的。 直到傅明铮轻描淡写一句,“过去给两位先生倒酒。” 肖琳愣了一下,忽然明白傅明铮今晚叫自己过来的用意。 没等她拒绝的话说出口,傅明铮已经淡淡瞟来一眼。 那眼神平淡,却透着丝丝寒气。 肖琳不敢自找没趣,傅明铮的脾气她第一天跟他就领教过。 肖琳过去倒酒的时候,身体微微倾斜,露出她裙子领口下引人遐想的漂亮锁骨。 几杯红酒下肚,客户a的腿挪过来,在桌下故意用手轻轻碰了碰她大腿。 肖琳垂下眼睑,没吭声。 那老男人见她没什么反应,没几秒又是得寸进尺一次。 等到第三回,干脆把手搁到她腰上,然后轻轻下滑,不怀好意揉1捏了一下。 肖琳忍无可忍,却顾忌着旁边的傅明铮,没敢说话,只得任由对方揩油。 166.166章 :你前妻漂亮?还是我漂亮? 这晚的饭局,肖琳感到备受屈辱。 直到夜里10点,因为客户临时有事,应酬才提前结束。 肖琳整理好衣服,拿着客户签上字的合同从包间出来时,傅明铮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那里抽烟。 走廊半明半暗的光线照过去,勾勒出他瘦削笔挺的身影偿。 和聂慎远身上那股端正清贵气质不同,傅明铮的气质是凉薄的,冷清的。 他线条孤傲的脸仿佛沉在阴影中,整个人仿佛随时可以冲破黑暗。 肖琳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挽上他的手臂。 傅明铮低头看她一眼,“合同签了?” 肖琳露出一个懂事的笑容,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合同。 傅明铮伸手接过,确定签署无误后,眉心才微微舒展。 又把搀着自己臂弯的女人推开,语气很淡:“不嫌热么?” 肖琳撒娇,重新贴上去:“都十月份了,你热什么啊?” 傅明铮懒得理她,直接迈开步子下楼。 两人一起走出酒店大门,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 外面夜色渐深,飘着零星小雨。 肖琳跟着傅明铮上了后座。 司机发动车子。 车上,傅明铮给了肖琳一张卡,做为她今晚帮他拿下合同的奖励。 肖琳特别感动地捧着面前男人一张冷脸,“明铮,我真开心,你对我挺好的。” 傅明铮漫不经心看她,“嗯,我的对我前妻都没在你身上花的钱多。” 肖琳娇哼一声,亲了亲他下巴,“那你前妻漂亮,还是我漂亮?” 傅明铮调开视线,慢悠悠开口:“就凭你也配和她比?你连她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讨厌啊,你这人。”肖琳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只得打个哈哈过了。 车子一路行驶,经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这条街上有酒吧,美容会所,ktv,咖啡厅…… 旁边一家电影院门口,走出来一男一女。 女人长发飘飘,遮住半张温婉秀致的脸,穿着米色长裙,手里捧着一束香水百合; 她旁边的男人虽然头发已有谢顶趋势,但举手投足气质不错,很有风度。 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毫不掩饰欣赏与爱意。 一男一女从咖啡厅出来,肩并肩的身影与整条街的霓虹灯牌光线非常和谐。 车里的肖琳收回视线,懊恼地咬了咬唇。 真是阴魂不散,那个女人是秦珂。 灿灿死后,秦珂因为丧子之痛,加上车祸伤到腕部神经,没法再重拾她心爱的大提琴,消沉了很久。 之后又跟着聂慎远去了西藏。 听说最近她已经回沪城了,却很少有人见过她。 肖琳偷偷瞟一眼身旁的傅明铮,唯恐傅明铮会看到秦珂。 结果已经晚了。 傅明铮显然比她更早瞧见路边的风景,直接对司机说:“停车。” 司机不明所以,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傅明铮推开车门下车,直接大步走了过去。 肖琳知道他是去找秦珂,没敢跟过去,只得留在车里暂时观望。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电影院门口,秦珂正与身旁的男人讨论刚刚看的电影剧情。 冷不丁看到突然出现的傅明铮,脸色倏地一变。 傅明铮走过来,定定看她两秒,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珂冷漠地别开脸。 中年男人显然察觉这两人气场不合,体贴地问:“秦小姐,需不需要帮忙?” 傅明铮咄咄逼人地打断:“我和她的事跟你有关系么?” 秦珂知道傅明铮的脾气,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扯了个歉意的笑容,“马先生,我有点私人问题要处理,抱歉,下次见面再和你解释。” 姓马的男人表示理解,很有风度地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傅明铮才冷冷问:“他是谁?” 秦珂轻描淡写把事情敞开谈:“我的相亲对象。法学系教授,他看过我的演出之后,托乐团团长介绍的。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人很风趣聪明,大家相处愉快,我准备和他处处看。你满意了么?” 傅明铮视线锁着面前女人一张清丽逼人的脸,“为什么?” 秦珂迎视他的质问,“什么为什么?” “你不爱我六哥了么?”傅明铮问。 秦珂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爱,九年前我爱的是他,九年后我爱的还是他。” 傅明铮几乎是冷笑,“所以呢?眼巴巴追着他去了西藏,因为看到他又回头找他前妻,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又重新找其他下家?秦珂,你至于这么迫不及待?” 秦珂像是没有听见他话里的刻薄,点点头:“对啊,他现在避我如水火。我只能尽快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我是别人的妻子,还有机会和他维持普通朋友关系,如果我迟迟单身,和他恐怕连朋友都做不了。” 傅明铮俊脸罩上一层寒霜,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很轻:“秦珂,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上不了台面?你宁愿找一个半老头子都不肯回头?我有那么不堪?” 秦珂眼睛一眨不眨,微笑:“傅明铮,你连备胎都不够资格。” 傅明铮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抬手,一掌掴上去,丝毫没有留情。 啪的一声,秦珂被那一巴掌的力道扇得跌倒在地上。 闹市街头,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俩。 那一巴掌打下去,傅明铮就后悔了。 他站在那里,手捏得死紧。 秦珂瘦弱的身体趴在地上,愣了几秒,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傅明铮以为她至少会说点什么,甚至是破口大骂。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好像知道他打算过去扶起她似的,自己扶着旁边的水泥路墩缓缓站了起来。 他们短暂的婚姻里,早已互相厌憎。 他恨她心里还惦记着别人,当众悔婚,让他在婚礼上颜面扫地; 她厌恶他近乎变1态的掌控欲,一边说爱她,一边和别的女人纠缠; 他们早已经相互厌恨,巴不得和对方一起同归于尽。 就像现在。 “这下可以让我走了吧?”秦珂眼睛里平静得像深湖,看他一眼,很快就低下头,大约是怕他看见她哭。 她一贯这么要强,说完,无视掉面前男人脸上的错愕,转身就走了。 剩下傅明铮木在那里,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 肖琳在车里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等回傅明铮。 男人脸色冷峻,浑身都笼罩着寒意。 肖琳试图懂事地说点什么开解他,“明铮,今晚你是回家,还是……” 傅明铮却伸手扯开领带攥在手里,转眼看到她,“下车。” 肖琳愣了一下,下意识多问了一句:“是不是心情不好?” 傅明铮已经沉下脸,“用我说第二次?别不知好歹,如果嫌闲腻了可以立马滚!” 他眼神阴鸷,肖琳不敢作声。 肖琳灰溜溜下了车。 黑色商务车在她面前重新发动,扬长而去。 肖琳冲着车尾大骂:“傅明铮,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那车渐渐消失在前方车流之中,她才想起自己手机还在上面忘记带下来,而身上的手袋只剩几个硬币,连坐公交车回去的钱都不够。 街头人来人往,肖琳狼狈地踩着高跟鞋走路回住的地方。 路上,她看到一对年轻情侣。 男孩二十出头,浓眉短发,精神又帅气。 乍看很像顾元东。 在这个初秋的深夜,肖琳忽然记起顾元东的好。 大一时的顾元东,多么开朗热情的大男孩,每天变着花样跟她套近乎,上课故意坐她旁边,食堂吃饭找各种借口和她挨着,还大手笔地送过她520朵蓝色妖姬,轰动整个临床系…… 那时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而现在的顾元东,已经属于了别人。他应该在北京,和杨晓苑双宿双栖创业。 肖琳顿时失落。 又转念一想:杨晓苑能得意什么? 杨晓苑全身的行头加起来乘以2,都买不起她一个包。 这样一想,肖琳又觉得自己现在付出的这些是值得的。 对,是值得的。 * 肖琳一夜没睡好。 隔天一早,科室大查房后,聂慎远照例又是手术。 聂慎远刚升了心外科副主任,比平常工作内容更多。 今天的手术是教学病例,科室差不多够资历的,都要进手术室观摩。 肖琳已经换上了无菌衣,准备跟上大部队。却被同组的一个男生吩咐:“昨天收的72床得有人看着,你去吧。” 这些事平常都是实习生才会做,肖琳现在已经是住院医生。 一个同级别的住院医都敢指派她跑腿,分明就是欺负她! 肖琳气得微微发着抖,只得忍气吞声从手术室出来,回去13楼。 经过聂慎远紧闭的办公室门口时,瞧见一个眼生的女孩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 看到肖琳过来,女孩特地瞄了眼肖琳医生袍上的胸卡,看到她是心外科的,顿时松了口气。 “请问,聂主任在不在?” 肖琳不想搭理,冷淡道:“聂主任在手术。” 女孩苦恼地“啊”了声,嘟着嘴问:“难怪打他手机一直关机,那手术要多久啊?” “至少两小时吧,今天是教学病例手术。”肖琳头也不回。 女孩纠结死了,忽然灵机一动,屁颠颠上前套近乎:“姐姐,我是南亚医院庞医生的助理,等会儿聂主任做完手术出来,你帮忙把这个转交给他好不好?” “这是什么?”肖琳看了眼女孩递来用牛皮纸装着的文件袋。 女孩不开心地抱怨:“这是聂主任跟我们庞医生要的他前妻的病历,庞医生人还在国外呢,就吩咐我赶紧送过来,谁知道聂主任不在。” 肖琳想了想,点头,“那行。” 女孩成功托付完任务,一蹦一跳走了。 * 肖琳回到科室,厌恶地把那份文件袋本来随便往桌上一丢。 她在自己位置上平息了一会儿怒意,才起身,认命地准备去病房看看72床。 视线落到那份文件袋上时,脚步忽然渐渐停下—— 167.167章 :她流产过? 聂慎远前妻的病历…… 那不就是苏恩的么? 聂慎远要苏恩的病历做什么偿? 肖琳的好奇心被勾起来撄。 她四下张望一圈,确定科室的人现在除了值班的,都上去观摩手术后。 才伸手,把文件袋上缠着的绕线拆开。 里面是复印好的几十页a4纸。 苏恩,女,22岁,日期是今年2月初的。 住院志、病程记录、体温单、检验报告、护理记录、附颅骨x光片、超声、ct等影像资料…… 医生诊断结语写着:重感冒发烧,初步怀疑车祸后轻微脑震荡。 2月份…… 肖琳记起来了,应该是苏恩撞车那次。 肖琳继续往后面翻。 几十页资料内容平平无奇,跟她见惯了的病人病历比起来,没有什么特别。 医嘱单上,医生每天开的药物名单,也无非一些普通感冒的退烧药,活血化瘀的处方药,还有精神科医生开的镇定类药物。 肖琳意兴阑珊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一行短短的手写备注。 上面潦草写着:病人意外流产不足一周,内服药应避开激素类药物。 苏恩流产过? 肖琳愣住了。 为什么连冯芝芝都不知道这件事? 肖琳再细想那阵子聂慎远的表现,估计聂慎远应该也不知道。 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在自己妻子流产时,能做到寸步不移去照顾另一个女人。 …… 电光火石间,肖琳忽然想通了一些事。 怪不得苏恩以前那么要死要活喜欢着聂慎远,后来好端端的又忽然要和聂慎远离婚…… 可为什么聂慎远会不知道这件事呢? 苏恩为什么不把自己流产的事告诉他? 天底下最难揣摩的就是男人女人之间的感情。 肖琳想不明白,对苏恩忽然有一种物伤其类的同情。 她兴味索然地低下头,把整理好的病历重新往文件袋里装。 忽然间,动作倏地一顿。 一个想法像毒蛇一样爬了出来…… 如果苏恩坚持不和聂慎远复合,那是不是证明,会让秦珂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秦珂再去纠缠聂慎远,那么傅明铮也会对秦珂死心。 傅明铮对秦珂死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肖琳还可以暂时挽留住这个长期饭票…… 肖琳不想打回原形,回到自己原来那个窘迫又寒酸的世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好比一个人,原本习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可是,一旦等她见识了另外一种阶层的生活。 她的鼻子能闻得到米其林大厨亲手炮制出的山珍海味的鲜香; 她的舌尖能尝得到82年拉菲红酒、don香槟的甘甜醇厚; 她的手指触得到香奈儿、迪奥、阿玛尼……这些大牌高级成衣的布料的奢华…… 她从骨子里已经和这样的生活沾了边,现在却即将被残忍无情地打回原形。 肖琳心里有恨,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把病历最后带着医生手写备注的那一页,飞快抽出来。 “人呢?有没有人啊!”大办公室门口有个护士忽然过来凶巴巴地敲门,“72床测一下心率!” 肖琳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上的东西背到身后。 飞快把那张纸页折叠塞进自己包里,她抓起听诊器,面不改色走出办公室,说:“哦,来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温市。 苏大富经过陆医生手术后,恢复情况良好,不日就可以出院回家。 月中时,是苏大富五十三岁的生日。 苏恩这天起了个大早。 苏大富最喜欢吃的菜是红烧狮子头,苏恩天没亮就去菜市场买了做狮子头要用食材。 回家后,她用手机百度到菜谱,跟着菜谱教的流程笨手笨脚学着做。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下厨做饭,当然没做好。 最后肉丸在锅里散了好几个,因为她火开得太大,还有点儿焦。 苏恩有点气馁,只得自己鼓着脸把散的,焦的那几个捞出来吃了。 剩下的完好无损,卖相还能看的装进保温饭盒里,带去医院给爸爸。 虽然医生交待,苏大富现在还需要忌口。 但今天是老爸生日,她带着自己亲自做的菜给老爸吃,幸福美满的意头,远远大于吃的意义。 病房外,苏恩拎着保温饭盒,看到里面大小姨父都来了,正要打招呼时,听到了说话声。 说话的是小姨夫,“姐夫,你愁什么呢?你有这样一个女儿已经很有福气了。恩恩很有本事的,把你从监狱里捞出来,连北京的专家她都请得来,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事等出院了再操心。” 赵阿姨叹气:“怎么可能不操心,梁国栋那个该死的东西一天抓不到,这五千万就要他们父女俩来还,现在大富身体又不好,每天晚上着急得都睡不好。” 接着是苏大富的声音:“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我的恩恩从小哪儿吃过这样的苦?我宁愿当初死在看守所里一了百了,都比现在拖累她好。” 赵阿姨又开始掉眼泪,一屋子人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苏恩愣在门外,抱着饭盒来,再红着眼圈儿抱着饭盒悄悄走的。 她想,自己的不懂事已经牺牲了老爸很多的东西。 从前老爸怕有后妈她会受委屈,这么些年一直没再娶。 现在,就连面对家里负担巨额债务,老爸都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丝毫担忧。 苏恩快速算了下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交完医药费,现在银行账户里只有一百万出头。 她不能再靠着这一百万坐吃山空,得马上找个事情来做。 这些天,她每天从住院楼出来,都会经过一片商区居民区混合的社区。 这一带以前属于老城区,因为挨着公立医院,周边还有两所学校和一家大型超市。 苏恩这阵子经常从这边路过,有时也会和卖水果的小贩聊几句了解一下行情。 因为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医院出来再往里一溜排的店铺中,有家做美甲的关门歇业了,苏恩就有意租下这个二十多平的门店。 店铺挨着医院,从住院部大楼里出来,走十几步就能看得到。 市医院门诊量每天人流量那么大,住院部还能住下好几千病人。医院食堂饭菜像被福尔马林泡过,又贵又难吃,苏恩想,如果自己在这里开个快餐店,不就是摆在她面前的机会? 商机可遇而不可求,苏恩火速去医院和老爸说起这事。 苏大富没想到女儿脑子里想法变得这么快,前阵子还志得意满要开高级餐厅,不到三两天又改了主意说要开快餐店。 苏恩为什么要开快餐店,原因是这个是她奶奶还在世时的本行,那会儿苏家的小吃店因为味美价廉,深受邻里喜爱,一度闻名整个温市。甚至苏大富年轻时也是先学着做厨师,后来奶奶去世了,才改行做木匠。 听苏恩要做生意,赵阿姨第一个支持,又私底下塞给她5万,说算是入股; 表弟小宇也把自己工资卡里的5万转给苏恩,小宇在电话里笑嘻嘻说:“表姐,反正我一年到头就存不了钱。这5万就当我存你那当投资,我30岁之前想成为高富帅,就靠你了哈!” 姑姑和两个姨妈也都支持苏恩创业。 苏家父女俩都是行动派,说做就去做,效率让人目瞪口呆。 旺铺可遇不可求,苏恩当晚就跟房东签了租约。 等苏大富康复出院时,店铺营业执照卫生税务消防手续,已经托徐斯宁帮忙去政府部门办妥。 店铺被苏恩请人重新装修布局好,食材器具,去专业市场采购完毕。 半个月不到,快餐店就要开门营业了。 ---题外话---过渡情节完毕!苏恩小公举终于要强大起来了,啦啦啦 ps:谢谢h_23utjr7q、1419805216、h_5ut8b6fud送的荷包,破费了么么哒 168.168章 :男人殷情的转变 快餐店开门营业前,好消息陆续传来。 法院解冻了之前富达实业公司名下的厂房和部分机器,还给苏家。 法院解除封条后,苏大富一鼓作气把厂房和机器变卖,到手两千多万。 他拿这两千万,先让女儿把还欠方亦铭的1000万还了,紧接着是苏恩外婆抵押房子借给他们那一百万,然后是几个朋友零零碎碎的几百万偿。 手头最后还剩1000万出头,苏恩跟老爸商量,紧着这1000万还给聂慎远。 提起沪城的房子,苏恩就心虚极了。 那房子她连装修费都没出一毛,离婚时聂慎远好心把房子过户给了她,结果却被她厚颜无耻用2800万给卖了。 苏恩走网银把仅剩的1000万转账给聂慎远。 剩下的1800万,她想,只能等她以后发财了再还某人了。 聂慎远刚升了心外科副主任,饶是工作上忙得焦头烂额,这半个月苏大富住院,他都是抽时间过来了几次。 通常待不了两小时就要赶时间回去。 然后几乎每天雷打不动三个电话,有时早上,有时晚上,都是在他繁忙的工作里抽出的那几分钟。 他工作忙,说话也抓紧时间尽量言简意赅,只这几句也是差不多的内容:起床了么、睡了么?今天你爸好点了没…… 他很少提到自己,只是询问苏恩的生活。 苏恩现在和他没什么话说。 基本过程,就是一问一答。 差不多说完,那边又有人在催促他,他又嘱咐几句,然后各自挂了电话。 男人殷情的转变,让苏恩觉得不习惯。 微妙的自尊心作祟,开快餐店的事苏恩也没让他知道。 从小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的聂医生,当然是不能接受快餐店这种每天和油烟剩菜打交道的小本生意的。 经历了家里一连串变故,让苏恩有了莫名的自尊,不想再被这个曾经狠狠伤过她的男人觉得她同情和可怜。 * 家里发生这些事,方亦铭和徐斯宁都有帮忙,苏大富觉得不感谢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再三叮嘱让女儿准备礼物给两人。 苏恩送了徐斯宁一台汽车空气净化器,至于方亦铭的礼物,苏恩想起方亦铭上次提过的01年的《adventures-of-superman》的遗憾。 那套《adventures-of-superman》是英语原版,因为年代久远,要找齐01年全套12本并不容易。 苏恩是个英语渣,还是找杨晓苑帮忙,花了200多美元,从国外一家网站买到一套二手的。 原主人应该很珍惜这套书,十几年前的书现在还是八成新,第一页扉页上还有n的亲笔签名。 送礼物是件有讲究的事,有时候心意,比礼物的贵重更容易让对方接受。 尤其是方亦铭这种并不在乎钱财的人。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快餐厅即将开门营业,苏恩也一下子变得忙碌起来,这天晚上8点才回家。 进门就接到聂慎远的电话。 苏恩没好气,接听后气鼓鼓问:“早上不是打过电话了?怎么现在又来了?你时间很多啊?” 电话那边,男人略显疲倦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暗哑:“以前不是总说我不关心你,给你的电话少么?现在我多打几个,你又有意见了?” 苏恩心想,这人果然心胸狭窄,换着花样取笑她,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于是就堵着气不做声。 又听聂慎远说:“明天周六,我还有点事,估计过不来了。” 苏恩求之不得:“好呀,你一辈子不来我也没意见。” 他在那边好一阵没出声,估计被她气得不轻,半天才口气很恶地道:“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瞎晃,注意安全。” 切!谁理你啊! 苏恩没搭理他的教训,直接挂了电话。 * 翌日周六,快餐厅正式营业的前一天。 方亦铭从沪城过来,带了一份贺礼。 苏大富受宠若惊极了,感谢了他好半天。 苏恩趁机把礼物给方亦铭,“方医生,送你的,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方亦铭也不客气,直接打开:“我看看,先说好,太贵重了,我可不要。” 却在看到小箱子里01年全套的《adventures-of-superman》的时候,他眉宇微微一怔。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7月份那一期的封面,抬头看着苏恩,“苏恩,你挑的?” 苏恩挽上旁边苏大富的胳膊,笑嘻嘻跟他开着玩笑:“我和我爸一起商量好的,纪念的你青葱岁月。” “谢谢你和伯父,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方亦铭认真道。 他把书页合上,郑重地放回了盒子里。 苏恩有点羞愧,其实礼物,与礼品还是有不同的。 其实礼物与礼品还是不同的,礼物是精心挑选给在自己心中最有分量的人。 而这套《adventures-of-superman》,顶多只能算她现在的经济条件唯一能感谢方亦铭之前帮她家那么多忙的回馈。 * 中午,苏大富亲自下厨,留方亦铭在这边吃饭。 饭吃到一半,快餐店那边工人打来招呼,说电路有点问题,现在请的那个电工联系不上,让苏大富过去看看。 苏恩心疼老爸的身体,自告奋勇拿起包包和手机就要出门。 方亦铭起身,“我陪你去。” 苏恩想了想,没有拒绝。 两人一起出门打车过去。 到了市医院,从出租车里下来,苏恩就打个寒颤。 今年的天气怪得很,前两天还热得穿短袖。 忽然一股冷空气降临,直接从夏天变成深秋,连过渡都没有。 苏恩刚刚出门忘记带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色七分袖上衣。 这会儿被秋风一阵,就冷得打哆嗦。 方亦铭瞧见,直接把身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穿着,别感冒了。” 淡淡语气除了磊落,听不出情绪,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苏恩手里拿着他体温的外套,瞪大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如果她不穿,可真的很冷嘛…… 如果她穿了,心里又感觉怪怪的; 像电视剧里,都是男主角才会脱衣服给女主角穿的,苏恩总觉得穿着男人的衣服几丝暧昧…… 又一股凉风飕飕吹来,苏恩才刚冒出来的那点节操瞬间就怂了。 她很快放弃了前一刻瞻前顾后的想法,把方亦铭西装披在自己肩膀上,跟上方亦铭的脚步。 到了店里,请的两个工人正在布置后厨。 苏恩对电路什么当然是狗屁不通,最后是全能的工科男方亦铭直接搬了凳子踩上去检查。 找了半天,原来是油烟机插口那里,有一根地线没有接好。 方亦铭办事还是很爽快的,只用了五分钟就解决好了问题。 等他拍拍手上的灰尘下来时,苏恩已经一脸震惊地给他伸出大拇指,“方医生,你好厉害!” 方亦铭抬起头睨了她一眼:“……这是高中物理基本常识。” “哦,你是想说,我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是吧?”苏恩撇撇嘴,她要收回刚才对方亦铭的评价! 方亦铭一副无法理解她的样子:“……我没这个意思。” 苏恩哼了哼:“没事,我当你在夸我。” 方亦铭:“……” 169.169章 :苏恩身后响起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 工人们忙完就先离开了。 苏恩这才开始巡视这个二十多平,却倾注了自己半个多月心血的店,脸上那个自豪和得意,仿佛明天她就能赚得钵满盆满,晋身全球女首富了。 忽然她又心血来潮,“方医生,能帮我拍个照吗?我想在自己的店门口摆个poss,发到朋友圈晒一下。偿” 方亦铭才从厨房洗过手出来撄。 他心里藏着小秘密,又从来没做过给女孩子拍照这种事,瞥了她一眼,拒绝了,“我拍照技术不太好,你自己拍吧。” 苏恩才不相信他是在谦虚,不帮她拍算了。 她自己跑去店门口,对着门口招牌左弄右弄,始终没发把自己和整个店堂完美地放入镜头。 方亦铭看着她在那边挤眉弄眼,臭美又自恋的模样。 算了,他上前,接过她被被贴得花花绿绿的手机,镜头对准。 越发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操心的上帝。 手机屏幕里,只见漂亮娇俏的女孩站在明亮崭新的餐厅门口。 一双黑白分明,仿佛两丸黑水晶的眼瞳正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头,涂了点薄薄唇彩的双唇微微上翘着,正对着这边嘚瑟地笑。 她一直都是那个大大咧咧,又浑身充满朝气的女孩。 方亦铭心头一跳,略微收敛思绪,快速连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将相机还给苏恩:“行了,收好吧。” 她接过,仔细欣赏一下自己照片里自己的“花容月貌”。 结果不识好的小女人果然开始不满意他的拍照技术:“原来你说拍照技术不好是真的,你把我拍这么丑。” “有吗?”方亦铭叹气,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确定!”苏恩认认真真自己拍了一张,然后递给他看,“你看,我要的效果是这样的。” “……”方亦铭瞅了手机屏幕一眼,忍不住弯了下嘴角,故意笑话她:“苏恩,你是准备拿自己的照片来当惊悚电影的海报用吗?” 苏恩:“……” * 回到苏家,苏大富已经把饭菜重新热了一遍。 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轻松过了,现在债务也还得差不多,苏大富今天心情不错,是使出了看家本领,亲自下厨,把每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 方亦铭很有礼貌,吃什么都菜是赞不绝口,而且行动上绝对配合,把苏大富乐得合不拢嘴。 苏恩在心里不自觉拿聂慎远跟方亦铭做了下比较,从前聂慎远来温市,苏大富也会亲自下厨。 他不喜欢油腻荤腥重的东西,偏偏苏大富做的菜都是味道重大油大辣的。 除了老太太身边刘姨做的菜,和聂慎远自己请的家政阿姨。 苏恩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吃什么,因为好像老爸做什么都不对他的胃口。 饭后,赵阿姨来了,跟着两个以前的老邻居过来送新店开张的贺礼。 两个邻居看到方亦铭都是一愣,然后笑着冲苏大富挤了眼,“大富,恩恩的女朋友?” 另一个悄悄说:“这个也不错,跟之前那个不相上下,恩恩命真好。” 赵阿姨赶忙把她们推了下,“不是朋友,是恩恩以前的领导。” “原来是领导,失敬失敬。” 方亦铭起身与几个人招呼,还帮着端茶送杯。 苏恩自己起来笨手笨脚收拾碗筷,赵阿姨知道她不会做家务,笑容可掬过来帮忙。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厨房里。 赵阿姨一边刷碗筷,一边扭头往客厅那边看,问苏恩:“方医生今年多大了?” 苏恩埋头削水果,使劲想了下,摇头,“不知道。” 好像方亦铭多少岁,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还真不清楚。 赵阿姨摇摇头,“看着很年轻的样子,这么年轻,在那么好的医院工作,又是博士。以前我觉得聂家那位已经很了不起了,想不到这位方医生也一样真有出息。” 听见聂慎远的名字,苏恩垂下眼睫,默默打开橱柜,洗了个漂亮的盘子装水果。 赵阿姨瞅着她的反应,又话锋一转,“恩恩,你和方医生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 苏恩翻了个白眼,就知道长辈们会往这方面想。 “不然还能是什么?赵阿姨,你别听风就是雨,方医生就是顺路过来贺喜我们家新店开业的。以前他带过我实习,” 苏恩想了想,又补了句:“而且就他家那背景,就是给他弄个博士后也没问题,他爸是b市市长,以后怎么也要娶个家世差不多的对吧?” “那岂不是跟聂家差不多了?”赵阿姨惊讶极了,又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是,结婚总要门当户对才好,你已经吃过一次亏,哪儿能再上一次当。” 赵阿姨把厨房收拾干净,接过苏恩削好的水果,端着果盘先出去了。 苏恩自己拿着火龙果用勺子挖着果肉吃。 她听见外面客厅里,苏大富喜于形色,又开始忆往昔。 从自己当年做木匠说起,怎么从木匠改行开家具厂,怎么凭借经商天赋,成为改革开放后最先富裕起来的那批人,挖到第一桶金后又从家居行业改行做地产云云。 这段往事苏大富百说不厌,见了每个人都要滔滔不绝说上一次。 方亦铭听得很认真,谈起中国马云从前也是英语老师云云。 苏大富听得津津有味,一拍大腿,冲方亦铭竖起大拇指。 苏恩心不在焉地啃着火龙果,心想这两人倒挺有共同语言的。 * 方亦铭下午4点回沪城的高铁。 临走时,苏大富拿出准备好的温市土特产送他。 方亦铭不肯收,苏大富坚持,说什么都要他收下才肯答应。 苏大富要送方亦铭去车站,赵阿姨却把他拉住,“老苏你身体还没全好,跑上跑下的让恩恩去吧,年轻人能折腾。” 苏恩正抱着手机跟顾元东炫耀自己的新店,被赵阿姨督促着去送方亦铭。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方亦铭手里除了苏恩送的那套书,还有苏大富强塞的一箱子土特产。 苏恩走在方亦铭后面。 两人脚步声也是一前一后,很快到了楼下。 苏恩想起了一件事,歉意地说:“方医生,你的外套刚才不小心被我弄脏了,改天我干洗了快递给你。” 方亦铭说:“不用,过两天我过来拿就是。” 啊?苏恩惊讶地看着他:“医院年底不是很忙吗?而且你现在还在升副高的关键期啊!” 方亦铭眉梢一挑,淡淡道:“也没什么,准备辞职了,我打算换个工作环境。” “辞职?”苏恩瞪大眼睛。 仁华医院在国内都是top5级别,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 方亦铭好歹也是神外科未来的栋梁,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辞职了? 苏恩还想说话,方亦铭就道:“反正这个行业在哪里都能做,做得开心就好。” 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苏恩没法理解:“前途怎么能拿来开玩笑?”而且男人不都是最在意事业的吗? 方亦铭平淡自嘲:“事业前途是很重要,难道离了仁华医院,我就不可能有前途了吗?” 苏恩诚实地摇摇头。 她答不上来,也问不出究竟。 只是看着这样的方亦铭,她心里很心虚。 却又没敢自作多情,觉得自己可能是方亦铭决定辞职的原因,因为这个人的脸上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捉摸不透的淡漠。 苏恩目送方亦铭打车离去, 送走了方亦铭,她一个人掉头往家的方向走。 在楼下打算上楼时,身后响起了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终于回来了?” 170.170章 :你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 苏恩扭头一看,顿时就蔫儿了。 身后小区报栏旁的大榕树底下,停着聂慎远的车。 聂慎远臂弯上搭着西服,身上穿着件深灰色衬衫,姿态清贵地斜靠在那里。 他双眉紧锁,漫不经心抽着烟,视线往这边瞧过来偿。 看到阴魂不散的这人突然出现,苏恩一下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面跳了两步。 怎么回事? 不是说今天忙不来了吗? 而且现在这人就连拿着烟的姿势都显得不对劲了,细长的纸烟他没有像平常那样用修长的手指夹着,而是用拇指和食指在捏住,手背上隐隐凸起青筋。 “你有事吗?”苏恩被他看得有点心虚,语气很是淡漠。 聂慎远平静看着苏恩一双大眼睛里对他的戒备,那表情既可怜又可爱。 只可惜他现在一点也没心情欣赏小狐狸现在的可爱,平静问她:“什么时候决定要开店?” 苏恩说:“就最近的事。” 他态度却是十分严肃,“我前几次过来,你硬是没露半点风声。翅膀硬了,故意瞒着我?” 苏恩觉得好笑:“有必要故意瞒着你吗?” 他以为他现在是她的谁?她做什么都要跟他报备? 聂慎远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压下脾气,又问她:“忽然转账1000万给我是什么意思?” 苏恩转转眼珠子,支吾了两声,“延安东路那套房子被我卖了,2800万。之前没跟你提,花了你的钱总是不好。” 聂慎远就怕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人,一旦穷起来,那点敏感的傲气也跟着长出来了。 即便心里已经猜到是这样,但现在听她自己说出来的一瞬间,还是怔住。 手上动作一顿,他定定看了一眼面前倔强的小女人,眼眸漆黑。 这人平常还好,斯文清贵的模样。但他一皱眉生气,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便无所遁形,逼人的凌厉,足以震慑面前的苏恩。 苏恩一看,所以这是生气了? 哦,刚才她送方亦铭出去的情形,肯定被这人看到了。 甚至,很有可能他已经来了很久。 从她和方亦铭出去店里看电路,再到和方亦铭一起回来,方亦铭在她家吃饭,陪苏大富聊天…… 这些的这些,他都看到了。 苏恩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换个迂回婉转的方式告知他。 毕竟醋坛子不能随便惹。 但凭什么只允许他生气口不择言拿支票砸她脸上,到了她这儿连句负气话都不能说了? 那不公平。 苏恩下头,硬着头皮继续把话说完,“那套房子本来就不是我应得的。所以现在先还你1000,等过两年我赚回来了,再把剩下的1800万还给你,咱们就两清。” 两清?包括之前那两万块的医药费? 聂慎远笑意全无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苏恩,你至于跟我算得这么清楚?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都得有个限度?” 哦,所以这是要算账吗? “聂慎远,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你都没资格干涉!”苏恩不甘示弱地抬起头,迎向他责难的视线。 债主加前夫而已,未免管得太宽了点吧! 聂慎远觉得够了,尽管知道小狐狸还在跟他倔,他也知道她这段时间肯定煎熬得难受。 每次匆匆过来见她,都能发现她又明显瘦了一圈。 他脸色一沉,气得笑了起来,“怎么,现在有了新欢,就翅膀硬了?才几天功夫就把别的男人带家里吃饭了,现在还倒打一耙?” 这简直是恶人先告状! 苏恩瞪着他,气得险些跳起来:“要你管!我和谁在一起都轮不到你干涉!而且方医生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凭什么不能请他吃饭?” 聂慎远看着她暴跳如雷,眼眸平静,“要是因为亦铭帮了你忙,你就恨不得以身相许。那他帮过你,我帮过你没?你是不是更应该感谢我?” 苏恩又气又怒。 每次都是这样,他就只会仗着资本欺负她! 苏恩被羞辱的眼泪瞬间就滚了出来,一双大眼睛被泪水一洗,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这样又软又娇的模样,聂慎远原本天大的怒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受委屈了,这样就受不了了?你和亦铭走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感受你知道?你带着他登堂入室回家吃饭,我又是个什么感受?” “我为什么要顾及你的感受??” 苏恩只管冷笑,包着两泡眼泪倔强地看他:“凭你这张自以为是很帅的脸吗?聂慎远,你也就不过如此而已,你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你这张脸看久了就会发现其实很一般很一般!谁给你的自信啊?凭着你们家有钱有势就自以为很了不起吗?所以我就得什么都让着你?你搞清楚,我开什么店都是我自己的钱,没有用过你一分!” 气急败坏骂了他一通,苏恩还是觉得不解气。 她又说:“我为什么不能带别的男人回家吃饭?离婚了我现在就是自由身,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和别人结婚你也管不着!你心里什么感受又关我屁事!你以为你是谁啊?宇宙警察吗?你二话不说跑来指手划脚,我就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嘴了就是罪该万死?聂慎远,哪个女人喜欢被你这样欺负,那你就去找哪个女人结婚吧,我不玩了!” 苏恩心里一阵阵地钝痛,眼泪跟黄河决堤一样,扑簌簌地掉下来。 聂慎远沉默地打量着她。 过了一会,察觉她转身要走,直接上前,伸臂把人往怀里一揽。 小区楼下这个点进进出出的人多。 苏恩当然死都不肯,整个人吓得像只受了惊的猫一样用力挣扎,试图逃跑。 但这个人越来越狡猾,仗着她个子比他矮一头,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勺,另一手直接箍住她细腰。 也不顾周围是否有人看见,拽着她手就往回拉,然后把人塞进自己车子里。 苏恩拼命去拉车门,却纹丝不动。 聂慎远知道小狐狸吃软不吃硬,从车的另一边进了驾驶座。 他蹙起眉头点了一根烟抽,侧过头,伸过手给她擦泪,“苏恩,我还是那句话,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不能。”苏恩不说话,脸上全是泪水,连睫毛上都挂着小水珠。 聂慎远扶着方向盘的大手,手指修长且有力:“实话说,苏恩,你爸现在身体不好,高血压、糖尿病、脑血管病都是需要花钱吃药。不是我质疑你的能力,你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你确定现在经济能力是否能负担得起你爸以后的生活?” “我会尽快想办法,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离了男人的女人难道就不能生活了?很多人跟我一样离了婚的女人,也有比我更艰难的,不也活得好好的?”苏恩顶嘴,一半真心,一半气话。 聂慎远把眉头锁得更深:“你说的这是气话!” 苏恩看他,“什么叫气话?”“ 他只问:“你确定要一直这样跟我赌气?” 苏恩扭开脸不吭声。 他叹息一声,“好了,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要是一直介意秦珂的事,我们现在就去沪城,把秦珂叫出来对质,你想知道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行不行?” 病历他看过了,撞车的事确定她除了轻微脑震荡,没有其他问题。 聂慎远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要让苏恩跟他这样倔到底。 苏恩朦胧着泪眼,摇头,“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秦珂的问题。” “那还能是什么问题?”他胸膛起伏,伸过手给她擦泪。 苏恩打开他的手,死都不肯再让他碰。 男人动作强硬,苏恩只能扭着腰往旁边躲。 结果,手不小心就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苏恩不理解,聂慎远怎么一边数落她数落得毫不留情,一边又…… 嗯……那什么……对她有反应…… 171.171章 :他的孩子在那场车祸里死了 苏恩的脸,一下子反射性地红了。 但是人家聂大医生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只是面不改色地轻轻将她手拿开。 然后他再整理了一下西服下摆,挡住了身体的反应。 苏恩:“……偿” 她只能也跟着失忆,装作自己的手什么也没碰到。 两人都渐渐平复下来。 苏恩还得上楼,在这里不能久留。 聂慎远知道,离婚一事苏大富就对聂家很有意见,前几次他来温市看望住院的苏大富,苏大富都借口身体不适。 短时期内,苏大富这个前岳父并不太想见他。 他没有再逗苏恩,而是问她:“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苏恩抬起眼皮,冷冷地看他一眼,“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吗?我以为,我想什么你都会猜到。” 聂慎远略微思考:“欲求不满的时候,男人往往会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 苏恩才不会告诉聂慎远,自己现在究竟在想着什么。 刚刚之所以上了他的车,她心里是有报复的心理存在的。 一直没有说孩子的事,是在犹豫什么? 这个人从小到大一直就是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他不是一直以来都很骄傲,很有自信能掌控一切么? 为什么不当面把那个孩子的事说出来,狠狠打击他一次? 他不是至今没觉得自己有错么? 不是早就想要一个孩子么? 如果在他觉得自己始终没有做错的时候告诉他,因为他没有处理好和前任之间的尺度,他的孩子早在那场车祸里死了。 孩子的妈妈躺在医院走廊上,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去寸步不离地陪了另一个女人。 这样既能让他震惊、自责、羞愧,又能让他有心理阴影…… 苏恩想,如果那件事一旦说出来,聂慎远估计一辈子都没脸再面对她。 就算他还能扛着,怀着负疚的心情来挽回她,那个死掉的孩子,也会是她和他之间血淋淋的阴影,一辈子拔不出来的一根刺。 …… 苏恩自己可怕暗黑的想象力震惊到,回了神。 “你话说完了没?我要上去了。”她埋着头,再去使劲拽了一下纹丝不动的车把手,一眼也不想再看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聂慎远的理智已经稍稍回笼,瞧着她气呼呼的模样,给她顺毛,“好了,我们继续说正事。” 苏恩却叫道:“我的头发!” 原来是她的头发丝卡在他的钢表带子里了。 他低头一看,伸手放轻动作帮她把头发解放出来:“以后别再把头发剪短了,长头发好。” 苏恩木着脸说,“我明天就再去剪短,恶心死你。” 聂慎远没好气揉了下她的头发,感慨:“这么漂亮的脑袋,为什么里面装的都是稻草?” “聂慎远,你不要太过分!”苏恩愤怒,踢了他一脚。 身上的白色七分袖上衣,随着她的动作,领口微微下滑,露出里面小巧青涩的沟壑…… 聂慎远一眼扫到,眼眸渐深。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小区是开放式的,外面随时都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现在实在不是偷香窃玉的时候。 但是这种时候男人大脑里燃烧的不再是理智,而是多巴胺和肾上腺素。 苏恩的大脑还在思考怎么能让聂慎远打开车门放她下车,不知怎么,聂慎远的嘴唇已经诱惑地蹭着吻了上来。 待她察觉,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圈住她肩膀,往胸膛里一扣。 苏恩抗拒,用力打他,拿指甲掐他,张口就咬他。 聂慎远也不说话,只按着她的头不松手。 到最后,苏恩打不动了,前两天才做的指甲断了两根,牙齿也咬酸了。 那只拿惯了手术刀,带着薄茧的大手捧住她后脑勺,正温柔有力地摩挲。 苏恩完全被聂慎远压在副驾上,手很无力,去推他。 男人天生就具有进攻性,聂慎远虽然察觉到此举的不妥,可是不仅没有及时刹车,反而变本加厉地箍紧了她。 又薄又凉的嘴唇安抚似的吻住她,然后像飓风一样袭卷了她唇齿间甜美的滋味。 苏恩得承认,聂慎远在她心里,是如同诱惑一样存在的男人。 她初吻,甚至初夜……所有珍贵的第一次,都是交给他。 当他的舌头舔进来,苏恩尝到他口腔里漱口水留下的淡淡薄荷味道…… 苏恩说不上被聂慎远亲吻时究竟是什么感觉,大约就跟沙漠里行走了几天几夜的人,突然遇到甘冽温凉的清泉一样。 喝了一口,还忍不住想喝第二口。 上次在她房间里,他这样对她时,她就一边唾弃着自己,一边恨自己怎么就这样没骨气。 明明清楚自己应该斩断和他一丝一毫的联系,可还是忍不住沉沦。 只是这一次,苏恩没有允许自己再沉迷,她很快让自己走出那种被迷失感觉。 聂慎远察觉出怀里的小女人恶狠狠抬起腿,要用膝盖踢他某部位时,顺势搂着她往副驾上一压。 “什么时候我亲你让你觉得恶心了,能当场吐出来,我就同意不纠缠你。”他目光灼热地盯着她白皙的脸颊,语气却十分严肃。 苏恩立刻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聂慎远低喘着轻笑,手指摩挲着她娇嫩的唇,“远的不说,就说刚才,你要真是从骨子里讨厌我,我亲你的时候,你就该立刻一头撞死算了。” 苏恩眼睛瞪大,顶嘴:“我凭什么要撞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德性,我再怎么也光明正大,远比你那点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强!” 聂慎远被她的话给气笑了,要笑不笑看她这副愤怒,却牙尖嘴利的样子。 苏恩还不肯放过奚落他:“你敢发誓你刚才亲我时脑子里不全是更下流更龌龊的想法?装得多么道貌岸然,其实饥渴得要命,想要得发疯?” 聂慎远眼神晦暗,原本箍住她细腰的手,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 他这辈子最大的跟头就栽在她手里了。 当初她吵着要离婚,当着医院那么多双眼睛,要他签离婚协议时,他是气晕了头,才答应离。 可也真是奇怪,从前她隔三差五跟他吵,她三天两头闹小女孩脾气,玩离家出走的游戏,并不觉得那么离不得。 等到了西藏,高原上的夜晚,他的脑子就越想她。 简直想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以至于恨不能插上翅膀回来挽回她。 结果他人还没从西藏回来,就传来了她倾家荡产的消息。 ……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短短十几分钟的碰面,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苏恩不能在下面久留,很快就下车。 临走前,聂慎远问她:“刚刚我说的话,回去好好考虑下。” “你做梦比较快!”苏恩头也不回,冷漠地下车离去。 聂慎远留在车里,目送她上楼离去的俏丽背影。 身体往后靠去,最近工作强度太大。他又要一心多用,只觉得身心俱疲。 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按燃打火机点上,在他抽了一口时,听见车里熟悉的“滴答”两声提示音。 聂慎远皱眉,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驾驶座和副驾之间的缝隙里,有手机屏幕的光亮起。 是苏恩的手机。 估计是刚才她挣扎的时候从她衣兜里掉出来的。 聂慎远没有查看别人隐私的爱好。 包括苏恩的。 他一直觉得,两个人相处,哪怕发生再亲密的关系,也要给对方足够的个人空间。 虽然这个准则苏恩从来不会遵守。 他的手机,电脑一直隔三差五被她拿去玩游戏,给他下载各种app,还要禀着福尔摩斯精神,使劲儿检查他的短信,通话记录。 但是她的手机、电脑,他却从来不会碰。 聂慎远出神的这几秒,苏恩的手机又响了一次。 他拧眉,把手伸过去,将手机从座椅夹缝之间拿出来。 输入密码,解锁。 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方亦铭。 方亦铭第一条信息里说:这段话我打了很久,但一直犹豫要不要发给你。 苏恩,我们除了是曾经的上下级关系,也是朋友,虽然不知道你是否有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 你离婚的这半年,除了物质上的帮助,我能真正帮到你的很少。 今天在店里,你让我帮你拍照时,我才觉得从前那个快乐的你又回来了。 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 你身边关心你的人很多,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这样劝过你,但我希望你听我一句劝: 你才23岁,人生还有大把的时间,足以把过去不开心的翻篇,离开让你伤心难过的人。 甚至,你可以带着你爸爸,换个城市,摆脱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崭新快乐的生活。 第二条信息里,方亦铭说: 如果你是在担心钱的问题,那么……我很愿意帮你。 希望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从朋友角度,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我的建议。不管你有没有把过去真正放下,但你和阿远始终不是一路的人,你们的婚姻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雨,所以你不敢让它经受任何考验。 …… 聂慎远快速浏览完信息,皱紧了眉。 修长的手指迅速在屏幕上划动,他发了简单的一句话过去: 所以呢?你觉得我应该去哪儿? 这是聂慎远有史以来最愤怒的一次。 他的小妻子很漂亮,一直桃花运旺,招男人注目,他一直就知道。 他也知道,方亦铭喜欢苏恩。 并且是在瞒着他这个好哥们儿的情况下,不动声色打着上级的旗号关心苏恩,以此来掩饰他时刻等在旁边撬好哥们儿墙角的心思! 苏恩是上楼回到家门口,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不见了的。 她循着上楼的路线返回,找自己的手机,一无所获。 最后怀疑是不是掉在聂慎远车上。 等她过来,就看到车里聂慎远正捏着她的手机,双眉紧锁,视线盯着屏幕。 172.172章 :暗红色的吻痕 奔驰车里。 聂慎远低头看完方亦铭的一字一句,神色间喜怒不显。 视线余光里扫到外面往这边走过来的苏恩,他略微把手机放在掌心掂了掂偿。 然后降下车窗,把手机扔到她手上,才将脸转向一侧,捻灭手上的烟头撄。 “抱歉,看了你的信息。”他淡淡解释了句,然后平静地发动车子。 奔驰车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在原地转了向,然后加速。 驶出小区大门后,扬长而去、 瘟神终于肯走了,苏恩长舒口气。 她还站在原地,拿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手机,完全一头雾水。 在聂慎远阴着脸把手机扔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问题肯定出在自己手上上面。 手机还停留在微信界面。 方亦铭发来的两段很多文字的消息,苏恩一眼匆匆看完。 以及,聂慎远以她名义回复的那条。 苏恩以为方亦铭就像他给人的感觉那样,是个清风朗月,克制,淡漠,是一个不会给人压力的朋友。 然而不是。 男女暧昧这回事,苏恩并不傻。 一直以来,方亦铭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免得大家尴尬。 现在看着方亦铭发给自己的两段话,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 * 苏恩心事重重回到楼上。 客厅里,苏大富正在收拾茶几。 赵阿姨坐在沙发上,拿着针线一针一针缝着,手里是一件苏大富的外套。 前两天这件外套扣子掉了一个,苏家父女俩没人会针线活。 从前这些事有保姆帮忙解决,苏大富说现在不比从前,将就着穿一阵。 苏恩也不会做这个,还想着今天有空去外面买个针线盒,学着给老爸缝扣子。 苏恩从小没妈,不知道正常的一家三口是怎么生活的。 但现在看到老爸和赵阿姨在一起默契又温馨的模样,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 赵阿姨一抬头看到苏恩傻乎乎站在门口瞧着自己,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解释了句:“恩恩,你爸衣服的扣子掉了,我帮他缝起来。” 苏大富嘿嘿笑着搓手,跟着说:“是啊,是啊!” 大概是自己也察觉出尴尬,苏大富赶忙换了个话题:“把方医生送走了吧?” “走了。”苏恩转转眼珠子,很懂地给两人腾出空间:“爸,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你和赵阿姨慢慢聊哈。” 苏大富在女儿面前心虚极了,和赵阿姨对视一眼,老脸一红。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回到自己房间,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 最近的生活节奏太累,她有些吃不消。 现在忽然停下来,才觉得四肢百骸都像被拆卸重装了一遍。 她静静回想着刚才在聂慎远的车里,那个滚烫又沉迷的吻,还有那个可怕暗黑的念头。 幸好,幸好她还是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耳鸣的症状好像又有出现的征兆,苏恩爬起来,拉开床头抽屉。 里面有几个白色的小药瓶,都是精神科医生开的。 她以前喜欢乱放东西,上次被聂慎远看到后,她就开始很小心地放这些东西。 精神科医生上一次还告诉她,她最近情况很不稳定,其实除了吃药,还需要心理干预。 但她要照顾生病的老爸,又要忙着开店的事。 太忙,实在抽不出空。 苏恩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拧开,按照瓶子上医生规定的数量,一粒粒数清楚了,就着温水吞下去。 药物作用很快开始发挥,她眼皮越来越重,稀里糊涂就要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苏大富在外面敲门,“恩恩,起来吃晚饭,赵阿姨做了你喜欢的三丝敲鱼。” 苏恩勉强挣扎回来一丝清醒:“爸,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 苏大富哦了声,有点儿奇怪。 赵阿姨在说,“这孩子这段时间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 第二天清晨,苏恩5点就起来了。 今天快餐店开业,零零散散的事情很多。 对着镜子刷牙时,苏恩动作停了停,拿手擦干镜子上被晕染的水汽,然后沾着水珠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脖子。 镜子里,那里白皙的肌肤上,有块暗红色的痕迹。 是昨天被聂慎远故意用嘴唇嘬出来的吻痕。 洗手间里水气氤氲,那暗红色的一枚痕迹,仿佛能代表他的影子,和他留给她的印记。 阴魂不散,挥之不去。 苏恩刷完牙,洗了脸。 按捺住爆粗口的冲动,气呼呼在衣柜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一件适合这个季节,又能遮住脖子上犯罪证据的衣服。 最后勉强拿了条丝巾系在脖子上,对着镜子检查半天,确定再看不出来,才快速拎起包出门。 * 新店开张是最忙又最紧张的一天。 苏家所有的亲戚和朋友都过来庆祝,送的花篮摆满了店门口并不宽敞的通道。 苏大富忙着招呼朋友。 店里招了两名工人进进出出忙碌,还有大姨小姨都过来帮忙。 苏恩自己忙着收银、去厨房帮着端端菜盘,或者趁客人离开时擦擦桌子。 毕竟是新开的店,除了熟人会看面子来光顾,其余路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店怎么样。 酒香还怕巷子深呢,苏恩脑子里现在已经开始愁,接下来应该怎么节省成本地招揽生意,让这个小快餐店更上一层楼。 是去印宣传单,去旁边医院住院部大楼挨个病房发好,还是直接站医院门口发好? * 店铺外面,对面街道的街尾。 有人终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白色奔驰车窗摇下一半,聂慎远把车停在树荫后已经整整一个上午。 医院那边第七次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今天是他的门诊,科里还有好几个手术等着他主刀云云。 聂慎远简单交待几句,“这边还有点事,晚些回来,手术都推到明天吧。” 挂断电话,他拿过旁边放着的水瓶,拧开瓶盖,喝水。 隔得这么远,扔能看到对面那间不起眼的店铺里,某人忙忙碌碌的身影。 整个一上午,就没看到她消停一分钟。 他稍微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下车。 路边站着一个正给过往路人,发xx美容院xx项目免费体验卡的男人,长得瘦长瘦长,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聂慎远低头点了根烟,叼在嘴里,不慌不忙走过去,拍拍对方肩膀,“有个生意做不做?” “什么生意?”瘦男人回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给你五万块,去旁边市医院住院部大楼,也不用做其他的,每个病房床位跑一圈宣传两句。”聂慎远指了指对面新开张的快餐厅,稍微停顿,“帮我保证接下来一个月,那家店每天订餐量能有100人次。” 瘦男人不耐烦,才不信有这么好的事,只想骂一句神经病。 他站这儿每天发传单,一个月也才四千出头。 一双机警的眼睛偷偷往这个看情况派头十足的年轻男人身上瞄,看他做工考究的西服衬衫,再看他的车,又有点犹豫了。 “真的?”瘦男人不确定。 聂慎远直接回头从车里拿出一个黑色皮包,从里面抽出一沓格外鲜艳的粉色钞票,放在手上磕了磕,“这是定金,5000块,以后日结,做不做?不做我找其他人。” 173.173章 :快打120,我流产了 瘦男人犹犹豫豫接过钱,确认是真钞后,才如释重负露出一副捡到宝的表情。 “谢谢老板,你放心,这一带没人比我更熟。”他堆起眼角的皱纹,欢天喜地接了钱,连手上的美容院体验卡也不发了。 聂慎远顿了顿,想起某人那颗一碰炸毛的脆弱自尊心,又交待了句:“做得隐蔽点,不要告诉第三个人。撄” “知道的,老板您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瘦男人识相地没有多问,跟聂慎远互留联系方式后,就一溜烟跑进市医院大门,干活去了偿。 * 快餐厅开业第一天。 除了早上生意稍显冷清,下午客流量趋势逐渐上升。 晚上10点,餐厅打烊后。 苏恩和老爸一起清点当日营业额,结果发现数目,竟然超出最终预测的一倍之多。 苏恩本来还忐忑的小心思,一下子就变得乐观起来。 她清点好几沓零零碎碎的钞票,一改白天的紧张,迫不及待信心满满地展望起未来,“老爸,你知道今天挣了多少吗?要是每天都能有2500块的进账,一个月我们就有七万,扣除房租水电人工费,我们第一个月就挣了三万!” 苏大富也喜出望外。 苏恩的信心再度空前膨胀。 她自封为快餐公主,老爸为快餐皇帝,还兴致勃勃展望将来要扩大规模,在温市多开几家分店云云。 带着赚到第一笔收获的满足感,这天晚上,苏恩在没有倚靠任何药物的情况下,顺利地酣然入睡。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那天不欢而散之后,苏恩再没接到聂慎远的电话,抑或是短信。 至于方亦铭那两条信息,苏恩一直没回复。 一开始,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恰当又委婉地回复。 到后来,她索性做气蜗牛,装成没收到信息的样子,继续装死。 苏恩想,聪明如方亦铭,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另一边,快餐店的生意渐入佳境。 苏大富请来的厨师张师傅有多年从业经验,手艺保证,餐厅菜式价钱也还算公允。 再说苏家父女的个性都爽朗大方,不管什么客人来光顾,谁都能聊上两句,只要顾客是第二回来这这儿吃饭的,就没他们认不得的。 大部分来这儿光顾的,都是旁边市医院陪床的家属,或者医院的医生护士。 很快就口碑口口相传。 半个月的时间,小餐厅的生意蒸蒸日上。 姑姑、赵阿姨、包括刚做了爸爸的徐斯宁都有空就过来帮忙。 徐斯宁知道苏恩一旦认真做起事来就很拼,念着她是女孩子,总有些担心。 但苏恩从来没抱怨过什么,身体上或许累,也的精神状态却始终很好。 苏恩每天数着稳步上升的营业额,又开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把餐厅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 聂慎远隔了一星期,又去了趟温市。 即便上一次见面,明明不欢而散。 当时他发了脾气,直接扔手机走人,苏恩也黑着脸,一副恨不得他立马消失的模样。 直到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苏恩在那家快餐店的厨房里洗碗。 她笨手笨脚地洗着洗着,不小心把一叠碗都摔碎了。 她弯下腰去捡碎片,突然直接就抬起一根血淋淋的手指给他,眼泪汪汪诉苦:“聂老师,我手被扎到,流血了……呜呜呜……” 梦里,她还有点婴儿肥的下巴瘦得变成尖下巴了,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哀怨。 而聂慎远心里一惊,心想这是第几根手指了? 然后等苏恩把十根血淋淋的手指都伸到了他眼前,痛得哇哇大哭时, 他就一下子就从梦里惊醒,睁开了眼睛。 深更半夜,单身公寓里太过安静。 静得聂慎远能听见自己变得急骤的心跳声。 他从床上起来,去阳台上呆了一会。 夜里的冷风吹来,他在那里抽完几支烟,还是了无睡意。 虽然上一次的见面不欢而散,他还是决定去温市看看。 虽然知道她那家小餐厅开业了,她正以信心百倍的状态经营着。 可他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她在生活边缘挣扎,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糕。 聂慎远把车停在医院对面那条街的斜对角。 过来后,暂时没看见某人的身影,只有苏大富一脸乐呵呵地坐在餐厅门口,正和旁边那家买瓷砖的老板聊天。 一切照常。 还好,某人没有把手指给扎出血了。 他开了五小时车,只因为不放心,过来看她一眼。 既然看过,也就该走了。 晚上他要回聂宅一趟,聂父最近身体不好,张秘书已经打过很几次电话,催他有空回去看看; 明早他还有医院病例研讨会要开,下午还有一台心脏支架手术。 已经确定好的计划,就不能轻易随心情转变。 可3点半过了,他还没有启动车子离开。 等了很久,依然没看到苏恩从餐厅里出来。 聂慎远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出来了。 温市就这么大,其实有很简单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让他马上看到小狐狸。 一个电话:苏恩,你在哪儿? 然后他开车过去,直接找到她人就可以了。 为什么不打这个电话? 还有,这半年苏恩每一次和他见面,为什么看他的眼神,都跟深仇大恨一样,不肯跟他多讲一句话? 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娇娇弱弱扑进他怀里撒娇,敞开心扉地让他安慰她?鼓励她?帮助她? 失去了父亲的保护伞,生活与现实的双重重担并没有压垮她。 他是高兴呢,还是失落? 也许更清楚的是,爱哭爱笑娇滴滴的小狐狸,或许真有一天变成了她自封的快餐公主。 从此以后,她的生活都将彻底与他无关。 * 下午4点,苏恩才骑了个电动车不知道从哪儿回来。 她摘下头盔,下车跟苏大富说了句什么,然后一蹦一跳进了餐厅大门。 将近5点时,过来吃饭的人渐渐变得多了。 苏恩又换了另一幅面孔,笑脸盈盈地招呼来店里吃饭的每一个客人。 6点钟,她又骑上电动车去送外卖。 聂慎远开车跟上。 在体育中心附近送完外卖,她风风火火跑出来。 迎面忽然一个老太太冲出来,直接往她身上一撞,然后歪歪扭扭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叫起来,“哎唷!你这小姑娘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啊?我肯定骨折了……哎唷!” 旁边路人听见动静,回过神来,赶紧去扶。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很快。 没等老太太开口碰瓷,苏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跟着坐在地上。 她捂着自己肚子,一脸快死了的表情,气若游丝地对路人说:“快点打120和110!我肚子好疼好疼,可能是被她撞流产了!” 路人:“……” 刚才还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老太太,一听这个,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逃之夭夭。 风波平息,周围的人一哄而散。 “小样儿!敢碰瓷我?”苏恩得意洋洋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白鞋子上的灰尘。 忽然间,察觉到不对劲。 然后她一抬头,就看到凭空出现在面前的男人。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疾步赶过来的,胸口微微起伏,有点儿喘,此刻低头瞧他一眼,神色里余悸未消。 头发比她上次见到时理得更短了些,脸颊似乎又比以往消瘦了。 胡茬倒是一如既往刮得干净,衣着也一如既往地考究。 苏恩冷淡收回视线,一眼都不想多看他,转身就朝自己的电动车走去。 聂慎远不说话,直接跟上她。 两人像是互相较着劲,谁都不肯开口说话。 聂慎远故意把人晾了一星期,终于最先举白旗休战,目光看她,“刚刚摔疼了没有?” ---题外话---推荐朋友的文《完美二婚,首席爱妻一炮而红》http:///1291391/12494004.html 有兴趣追坑哈,男主男友力爆棚~~赞赞赞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迟了点 谢谢大家的月票,爱你们 174.174章 :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 苏恩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又听他接着道:“对付那些无赖可以,但流产这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 刚才那一瞬间,看她脸上表情装得跟真的一样,连他都差点唬住。忘记遗传生物学生命诞生的那什么必要过程,真以为她被人撞得流产了。 苏恩板着脸说:“我喜欢开什么玩笑,就开什么玩笑,你管得着吗?偿” 聂慎远一点不生气,好言问她:“你的小电驴停哪了?” “前面路口。” “那么远?”他皱眉。 苏恩说:“我第一次来这边送外卖,怕保安不让停。” 聂慎远没好气,“这个点保安下班吃饭,谁会吃饱了没事跑来管你把车停在哪儿?” 苏恩脸上一红,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想多了些。 聂慎远又说:“瞻前顾后,不会统筹时间。趁你停车锁车,过马路等红灯的时间,别人熟手已经能送两次。” 苏恩只当没听见这人故意损她的话,闷头往马路对面走,只想尽快离他远一些。 谁知道这人又道:“红灯了,你都不看路况么?还往前面跑做什么?” 苏恩被他一吓唬,只得停下脚步,硬着头皮站到一边。 聂慎远要笑不笑看着她傻乎乎的反应,又说:“你那个位置,容易被转弯的车尾碰到。” 苏恩瞪他一眼。 心想:我偏要站这儿,我就要站这儿! 被车撞死,也比被你恶心死好! 初冬街头,冷风飕飕刮过,苏恩数月前剪的短发,现在已经长到脖子根。 现在被风一吹,就跟炸了毛一样立了起来。 狼狈极了。 苏恩最近讨厌死了这个丑哭又尴尬的发型,不自觉缩了下肩膀,一手去把头发捋顺。 聂慎远却已先一步过来,伸手,把她被吹乱的头发理了理。 苏恩后颈皮肤感觉到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不经意的触碰。 她歪头躲开他的手指,正要站开离他远一点时,肩膀上又多了件黑色的男士西装。 衣服上还带着男人身上的体温和那股淡淡烟味,她下意识立马要脱下。 “叫你穿你就穿。”聂慎远却按住她的手,不让。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一阵推搡,惹得旁边几个等红灯的路人都好奇看了他们好几眼。 大牌西装,做工考究,用来遮风挡雨既暖和又剪裁合体。 苏恩今天出门时为了臭美,只穿了件容易透风的毛衣外套。现在不自觉往里缩一缩肩膀,纠结一会儿,到底很没志气地接受了。 红灯熄灭,绿灯亮了。 两人随着人流往马路对面走去。 聂慎远换了个缓和的语气,话锋一转,“最近怎么样?你爸身体怎么样了?” 苏恩不理他。 “生意还顺利么?” 苏恩加快脚步,还是没吭声。 她没什么做生意的实战经验,老爸的餐饮行业生意经还是十几年前的想法,要面对现在这种复杂多变,又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肯定多少吃力了点。 现在餐厅的声音,维持日常经营不亏本还行。 但要说赚钱,就还困难得很。 聂慎远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几秒,淡淡评价:“新环境,从没接触过的行业,又是自己做老板,应该不是那么容易。” 苏恩垂下眼睫毛,还在嘴硬,“只是刚开始有点困难而已。” “只是有点困难?”聂慎远显然不信,紧走两步走到她旁边,目光看着她倔强的脸,“你才多大?经验不足,凭着点小机灵,对付那些无赖可以。做起生意时,小试牛刀尝到点甜头,就以为自己可以闯出一番大天地。” “……”苏恩心里发涩,偏偏总能被他戳到痛处。 “我怎么抖小机灵了?有你这么泼冷水的吗?赚了还是亏了,都有我自己承担。” 她想了想,又道:“你放心,你那1800万,我就算以后卖血卖肾,也会还给你!” 聂慎远薄唇勾起,扔给她一句:“看吧,一言不合就炸毛。你这性格,还是过去大小姐脾气。将才可以,帅才没有。给人当个下属,上面有人担着,叫你处理些犄角旮旯的问题还能看;叫你独立负责项目,三天不到就直接现了原形。” 苏恩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人一向嘴毒,对于他不留情面的打压,她早就做过心理建设。 可是一旦真正被他这样一语中的点出她的缺点,又多少有些气馁。 她真的不是那块料吗? 就有这么上不了台面吗? 苏恩跟自己赌气,小跑两步回到自己的电动车旁。 把车子解锁,拿起头盔,破罐子破摔一句回复他:“万事开头难,经验我可以慢慢学,不懂的,我还可以偷偷观察同行是怎么做生意的。如果最后我实在不是那块料也不要紧……大不了改行。” 聂慎远笑,问:“都遇到什么搞不定的麻烦了?” 被人戳到点子上,苏恩还赌着那股气,不肯出声。 聂慎远观察她几秒,伸过手,似乎想抱一抱她。 最终在距离她肩膀几厘米处,又停顿。 他收回手,嘴角微勾,语气一改刚才的调笑,带着几分善意的宽和:“把你遇到的问题都说说,嗯?” 那模样意料之外的和气,叫人看了心里也不自觉跟着没骨头地软了。 苏恩这一个多月来马不停蹄孤军奋战,很多时候累得精疲力尽时,身旁连个吐苦水的人也没有。 她是能屈能伸的性格,知道聂慎远的能耐,说不定真能指点她一些。 一时没兜住,只得厚颜无耻拣了最要紧的情况大致讲了些。 听她说起为了招揽生意,跑医院门口看到路人挨个发传单的事,聂慎远嘲弄:“吃力不讨好,就没教过你这么笨的人。” 苏恩哼了声:“笨鸟先飞,笨人也有笨办法。” 他失笑,大手拍了拍她脑袋:“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最有自知之明。” 停了一会,又说,“其实你那个餐厅附近的环境,很容易做餐饮,招揽客源是第一步。试着去说服医院,把他们住院部大门正对着你们店的那堵墙开个小门,以后病人家属下楼不用绕一大圈走正门了,餐厅客流量至少会增加20%。” 苏恩瞪大眼睛,“这也行?” 聂慎远点点头,惯性地点支烟,“还有,附近的小学,中午放学的小学生也可以成为你的潜在目标消费群体。找机会趁放学点家长接孩子时,过去摸个底。” 什么叫天生资本家的儿子? 人家明明是做医生的,随意一开口指点下生意经,就能让旁人如同醍醐灌顶。 苏恩一时间消化不了他这些信息量,赶紧拿出手机把他说的要点记下来。 聂慎远视线里,只看到小狐狸手指噼里啪啦上下翻飞,打字飞快。 他又耐心循循善诱:“你小时候吃零食,包装袋里集齐多少张卡片,就能换取奖品的游戏玩过吧?不管什么时代,小孩子就吃这套来激将他们。你要是有能耐,把这个群体拿下,以后家长之间口口相传,想要赚钱还不容易?” 接下来,他又林林总总说了些,苏恩听得心服口服,牢牢记下。 马路边两人一问一答,时间一晃而过。 聂慎远的手机中途响了好几次,被他直接按了。 苏恩想知道的也已经差不多,她把手机记事本保存,推出界面,才低低说了句,“不管怎样,谢谢你。” 回想离婚后,每次都自我催眠说不要再被他纠缠,也绝不会能有下一次。 可一旦遇到麻烦,最先想到的还是他。 她自尊心受挫,索性破罐子破摔,懒得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管一声不吭地跨上自己的小电驴。 又听见男人说:“苏恩,其实你心里明白得很。” 他顿了一顿,嗓音仿佛砂纸磨过她的皮肤,低沉富有磁性:“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 175.175章 :他用一种“以后再收拾你”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他顿了一顿,嗓音仿佛砂纸磨过她的皮肤,低沉富有磁性:“你明知道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两人的距离只有几厘米,他说话时,熟悉气息喷在苏恩的脸上。 苏恩一怔,然后才是心里呕血撄。 面前是男人性感的薄唇,他的整个修长整齐的五官,还有他衬衫领口上方突起的喉结,以及他深灰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结实肌肉线条偿。 他下巴颏轻抬,目光看着她,视线深邃晦暗。 这么一双迷人的眼睛,如果是从前,苏恩肯定能立刻脑补出一堆韩剧里看来的粉红和风花雪月。 至于现在,呵呵…… 苏恩在心里冷笑。 聂慎远瞧着她板着脸,眼珠子转得飞快,一脸嫌弃他的模样,要笑不笑地低声问:“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刚才是谁眼巴巴等着我教她怎么做生意?现在河过完了,就急着拆桥了?” 苏恩心里立刻不舒服了,十分气愤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有求着你告诉我吗?也不知道是谁厚着脸皮跟踪我,厚着脸皮跟我搭讪,赶都赶不走!现在却说我过河拆桥?虚伪!” 聂慎远慢条斯理地道:“可你的确是过河拆桥用完就扔,总不能让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不是?” 苏恩不由泄气,嘟了嘟嘴唇。 知道打嘴仗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索性懒得理她。 聂慎远又说:“亦铭帮过你,你就恨不得以身相许急着报答他。那我也帮了你这么多,你这么重情义,是不是也要报答我?” “想得美!”苏恩脸都气红了,气愤地抬手把肩膀上披的男士西装扯下来,一把扔他身上。 “好了,你少气我一点就行了。”聂慎远知道点到即止的尺度,不再逗她,视线看着她,低声问:“以后还敢说我对你不上心?” 苏恩抬了抬眼皮,冷冷道:“很荣幸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但你在我心中一点都不重要!” 聂慎远:“……” 他用一种“以后再收拾你”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苏恩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发动电动车,调转车头,加速,从他面前直接扬长而去。 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步伐匆忙。 * 晚上,苏恩回到家。 在台灯下,她认真分析了今天聂慎远给她指点的那些话,低头在本子上整理出思路。 苏恩打从心底羡慕聂慎远,职业是医生,外表也看似清心寡欲的高岭之花。 却能轻而易举举一反三洞悉各行各业的诀窍,三言两语就能醍醐灌顶一样地点拨到她。 她学不来他的本事,只能笨鸟先飞,慢慢摸索自己的办法。 也不知道聂慎远用了什么法子。 总之,第二天下午,她就看到餐厅对面市医院的围墙被打开。 一伙工人进进出出忙碌着,人行道上也铺了水泥、砖头。 两天后,那里就出现一个可以直通里面住院部大楼的门洞。 在这之前,陪床的家属如果想出来买点吃的,还得走正门绕一大圈。 现在有了这道门,许多人开始从这里出入。 随之而来的是,快餐厅的生意日渐水涨船高。 苏恩身上的浮躁渐渐退却,对于得失不再像之前那么耿耿于怀,而是换成比较积极的心态去面对。 用她姑姑的话来讲,就是“变油了”。 做生意就是练脸皮,到后来会练成皮糙肉厚,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接下来,在餐厅经营这块,苏恩在聂慎远的建议的基础上,琢磨出了些乱七八糟的歪招。 比方说,有旁边医院陪床的家属来打包饭菜,准备带回病房吃; 她就说如果自带餐盒,可以少算两毛钱哦; 再比如,旁边学校里那些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来吃中饭。 她就说,如果一点都不浪费饭菜的,就可以得到一枚餐厅独家出品的环保勋章,凑齐十枚勋章可以跟姐姐换奖励哦! 还有,对经常来吃饭的顾客说:亲,要不要办个会员卡啊,凡是会员卡内充值满五百块,就可以享受本店所有餐品八五折。 …… 总之,她脑子里想出来的歪招一大堆。 后来实在没主意打了,她又兴致勃勃将目光瞄准附近的商业区。 那里还有规模几千人的商圈,里面上班的白领,也可以成为午餐外卖的主力消费人群。 苏恩开始没事就往商业区那边跑,趁着午休时间空档。 给保安塞点好处费,混进那些公司写字楼里,向办公室格子间的白领们一场场宣传自家的快餐店,还提供试吃服务。 告诉他们,在距离这里一公里远的市医院旁边,有这么一家味美价廉的快餐厅,每天提供午餐外卖服务。美团外卖、饿了吗、百度外卖都有上架,办理vip会员卡更可享受八折优惠云云。 这种看似笨拙的宣传手法,效果却出奇地好。 局面似乎一下子就打开了,餐厅生意人流量一天天增多。 …… 这个时候,苏爸和姑姑对苏恩这些歪招不再干涉了。 苏大富做生意多年,这些日子也在观察店里的情况,自从实施女儿那些歪招后,餐厅客流量增加20%以上,如果持续稳定,每月起码再多卖几万; 至于对付浪费粮食的小学生的那招环保勋章政策,获得了许多家长的认可。 餐厅开在了市医院旁边,住院大楼里陪床家属是主力消费人群。 除此之外,网络外卖订单也在一天天增加。 …… 苏大富对女儿说:“如果早一点我能放开手脚让你自己出来做,能有现在的成绩,我也不至于为了多赚点钱,去上了别人的当。” 苏恩有点儿谦虚,安慰老爸,“早几年我哪懂这些啊。” 这世上所有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的,如果不是家变这些经历,她苏恩可能永远都是那个只会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不会是现在的她了。 如果餐厅能按照现在的规模经营下去,她搞不好一个每个月还能多赚几万,一年就是将近80多玩。 80万,听起来多么诱人的数字。 然而距离她欠聂慎远那1800万,好像刚够交利息。 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她起早摸黑绞尽脑汁赚钱,连人家一个零头都够不着…… 不同于女儿心底那点小小的沮丧,苏大富现在心里踏实多了。 他想着自己今年五十三岁,身体如果不出大问题,做到七十岁没问题。 还有二十年啊,只要他还在,就一定能东山再起。 所以眼下除了好好做生意,把欠债还清之外,苏大富别无他想。 只是还有一桩心事让他睡不安稳。 昨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苏恩一位远房表叔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店里,扯过他衣角,“你家恩恩晚上有空没?” 当时苏大富问:“什么事?” 这位表叔是个炮筒子脾气,噼里啪啦一口气道:“老齐的孙子,你以前也见过,以前还跑来家门口追过恩恩的那个。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现在结婚没一年又离婚,老齐正托人到处介绍合适的,要不,我们让恩恩去看看?” 苏大富还有些犹豫。 表叔立刻就说:“老苏,你可别光想着要恩恩给你赚钱卖命!她今年23,又离了一次婚,不趁着现在年轻漂亮,还有点竞争力。赶紧嫁了,再拖上几年,那不得把她耽误了?” 苏恩当初和聂上将孙子结婚的事,羡煞了温市一干人等。 离婚的事情,同样没有瞒着娘家亲戚。 苏大富出事,女婿一家赶紧离婚撇清关系,从始自终不闻不问,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苏大富愁着该怎么跟女儿说这件事的时候,苏恩已经提前收到风声,一溜烟跑沪城去室友聚会了。 176.176章 :聂公子和韩小姐 沪城,连续多日的阴雨天气结束,阳光正好。 苏恩这趟回来沪城,是把烦恼的事情全部搁在脑后,全心全意打算过来玩儿,好好放松的。 杨晓苑和顾元东在北京创业不顺,前阵子不知道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又大吵一架撄。 杨晓苑一气之下收拾东西走人,回了杭州老家偿。 冯芝芝呢,今年才研一,却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前阵子冷不丁和她暗恋的徐医生直接先上车后补票,闪婚了! 大学五年,宿舍里四个人。 冯芝芝是唯一没有谈过恋爱的一个,谁都想不到她居然是大家当中最早当妈妈的人。 至于剩下的肖琳,不知道。 肖琳和苏恩闹翻,和杨晓苑从大一撕到毕业,毕业后自然不会再跟室友们有联系。 不过冯芝芝还留着肖琳的微信好友号,前阵子在宿舍微信群里,冯芝芝无意中提起肖琳。 总之肖琳现在过得不错吧,还在仁华工作,上下班开着宝马,隔三差五都能看到她在朋友圈晒各种高档护肤品和奢侈首饰,大牌鞋包。 毕业将近半年,很久没见面的室友,哪怕从前经常吵架吵得脸红脖子歪,现在见了面都觉得亲得很。 久别重逢,冯芝芝见面就给苏恩一个大大的熊抱:“啊啊啊啊啊啊!苏恩,你越来越漂亮了!羡慕嫉妒恨!” 苏恩也很开心见到冯芝芝,拉着冯芝芝的手,用最真诚动听的语言赞美:“芝芝,你也一样,怀孕了除了肚子居然没长胖,还瘦了不少啊!” 冯芝芝:“啊啊啊啊啊,真的吗!” 苏恩:“……” 两人互相吹捧一阵,见面话说完,又去接杨晓苑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杨晓苑今天开的是她爸的车来的沪城,她毕业后出去社会上混了半年,性格沉稳了许多,见了面没跟着苏恩和冯芝芝一起疯。 三个人汇合,杨晓苑做主先找了地方把午餐解决了。 苏恩坐在的杨晓苑的车上,看着她熟练地挂档起步。 想了想,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摸过车了。 从半年前撞了秦珂之后,她再也没有碰过方向盘,出门不是挤公交就是老老实实打的。 * 午餐吃完,一行三人接着又去旁边的银泰购物shoping。 冯芝芝今天想买几件孕妇装,一进母婴专区,就可劲儿地采购婴儿穿的小衣服小鞋子,最后还给老公徐医生买了条搭配衬衫色系的领带。 杨晓苑则是一边数落顾元东那个混蛋,路过某欧洲男装品牌专柜时,一眼相中里面一件男式黑色立领的羊绒大衣。 顾元东个子高,人又瘦,穿起来应该会很好看。 苏恩笑嘻嘻挤兑:“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时时刻刻先人后己。” 杨晓苑嘴硬地辩解:“我只是觉得这衣服好看,顾元东那王八蛋要是不好好改造,这衣服我送给乞丐也不给他穿!” 三人逛了一圈,苏恩给自己买了瓶擦脸的保湿面霜,又花几千块给老爸买了件保暖的羽绒服。 今年冬天冷,苏大富年纪大了,每天起早摸黑扛不住。 至于其他,好像没有什么可买的。 贵的她现在买不起,便宜的又看不上。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从银泰出来,三人直接乘电梯上了旁边一栋商厦去做spa放松。 苏恩有这儿十八楼一家连锁spa会馆的金卡。 去年这个时候,她心血来潮一掷千金办的,到现在也只用了一次。 充进去的好几万现在又不给退,苏恩不用白不用,今天索性请两个室友一起过来享受。 前台小姐还认得苏恩,笑眯眯跟她打了招呼,然后把她们三人领到各自的单间。 虽说是单间,但也只是用浅粉色的布帘相隔起来。 隔着一道布帘,隔壁单间的说话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里有薰衣草精油的淡淡味道,苏恩忙碌了这几个月的身体都变得放松起来。 美容师手艺很棒,开背的时候还问她:“小姐,您肩膀到颈椎这里的肌肉有些僵硬,这么年轻,最近是不是很累,压力很大啊?” 苏恩舒服地闭着眼睛:“可能是有一点吧。” 美容师:“不过小姐你这么年轻漂亮,皮肤也很好,我在这行做了几年,遇到的明星也不少,你是我服务过的客人里面,最漂亮的一个。” 这算是夸奖吗? 苏恩得意地弯了弯眉眼,“谢谢。” 就在这时,布帘那边的隔壁单间响起了一道女声。 “韩小姐,您有阵子没过来了呀?最近很忙吗?” “是啊,这阵子是挺忙的。” 苏恩还在感慨这个声音真好听,美容师就已经八卦地压低声对她说:“隔壁那位,就是我们沪城韩市长的女儿哦。” 沪城是直辖市,市长等同正部级,也算是很大的官了。 苏恩好奇地“哦”了声,“市长千金也来你们这儿消费么?” 美容师说:“是啊,韩小姐是我们这儿的会员,一般情况一个星期来一次,她人也很好,斯斯文文的,从来不摆什么架子。” 苏恩对这些权贵阶层并不感兴趣。 不过以前好像听傅瑜说过,韩市长的父亲,和聂慎远的爷爷从前关系一直不错。 美容师想了下,继续八卦道:“我上次给韩小姐服务时,听见她跟她闺蜜聊天。好像韩小姐最近在相亲,就是聂部长的侄子。聂部长你知道吧?他父亲就是前两年去世的那个聂xx,上将级别的。聂部长的弟弟就是咱们沪城恒远集团的董事长,时值几百亿,姓聂的一家人都是非富即贵。所以说啊,这位聂公子韩小姐两人,也算是金童玉女门当户对了。” 苏恩笑笑,没继续说话了。 美容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神神秘秘地悄声说:“我还知道一件事,据说韩小姐相的是聂家六公子,据说是做医生的,在仁华医院,人也很帅,不过听说私生活不怎么样。结过一次婚,对方是个暴发户的女儿,彪悍极了,今年初和小三在仁华医院门口公开撕起来了,直接开着宝马去撞那个小三,当时闹得挺大的,电视台都报道了……当然,最后是离婚了。所以说,这些官二代的生活,我们普通人也只能八卦过过嘴瘾了。” 苏恩:“……” 按摩结束后,苏恩趴在位置上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 直到杨晓苑和冯芝芝那边都结束了,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好。 苏恩意犹未尽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正巧赶上隔壁单间的年轻女人从里面出来。 苏恩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市长千金。 说没有好奇心是不可能的,苏恩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看手机,一边忍不住悄悄多看了两眼。 韩小姐现在脸上没有化妆。 素颜下生了一张鹅蛋脸,柳眉杏眼,烫直的黑色长发,身材纤瘦高挑,气质温婉大方,很具传统审美的古典韵味。 的确是个美人。 韩小姐并不认识苏恩,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漂亮女孩一直在看自己。 只礼貌地扯了一个笑容给她,然后去旁边柜台,姿态优雅地低头签好字,迈着在苏恩眼里很有气质的步子,俏仪态万方地走人了。 苏恩看着韩小姐翩然离去的画面,又忍不住脑补了下: 聂慎远和韩小姐站在一起,再牵着一个孩子,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的那副画面,也觉得十分相配。 看啊,聂家那一众长辈的审美眼光的确一直不错。 当然,她苏恩是个半路杀出来的意外。 和那个高贵的家族的人凑在一起,她明显拖了人家的后腿。 177.177章 :给聂老师戴了绿帽子 从美容会馆出来,外面已经快天黑了。 苏恩拿手机看时间,上面有几通来自聂慎远的未接来电。 苏恩面无表情把记录删除,看着这华灯初上的城市。 此时外滩对岸的万国建筑群的灯全部亮了起来,五花八门的巨幅广告牌,和闪烁的电子显示屏,红色,白色,金色,蓝色……各种颜色的灯光交织在一起偿。 火树银花不夜天,这个不夜城的繁华夜景,水色与这夜空一色。 苏恩突然来了点兴致,当即诗兴大发一句:“江畔何年初照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冯芝芝受惊地看向她忽然这么有文化的样子:“苏恩,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啦!” “这个时候呢,芝芝你只需要配合地称赞一句,‘好棒好棒’就可以了。”苏恩无精打采捋了捋已经长到脖子根的头发,夜风拂面,很是惬意。 冯芝芝犹豫了下,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苏恩,刚才那个韩小姐,不会真的是聂老师的相亲对象吧?” 苏恩轻嗯两声,后面话相对少了。 冯芝芝一时语言短路:“可我觉得聂老师心里还是有你的啊,前阵子我和徐医生结婚,他明明和徐医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科室,平时也没什么私交,婚礼也送了很大的红包,显然是看在我是你室友的面子?” 苏恩说:“因为他人傻钱多呗!” 冯芝芝开动脑筋,想了想,“可我还是觉得聂老师对你很好啊!尤其是你们当初离婚的原因,本来好好的,忽然就说离婚了,吓得我还以为你又在玩恶作剧。” 冯芝芝想到这,忽然惊恐地问:“苏恩,不会医院里说的那些八卦都是真的吧?你真的和方医生有一腿,给聂老师戴了绿帽子,你们才离婚的?” 苏恩面目狰狞地瞪着冯芝芝,气焰立刻嚣张起来:“芝芝,谣言止于智者!我和方医生的关系,比纯净水还纯洁好不好!” 她俩在这边插科打诨,旁边杨晓苑接了个电话。 关上手机,杨晓苑转头对她俩说:“我知道这附近一家新开张的酒吧,据说挺不错的。” 说完,神神秘秘地眨眨眼睛,“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吧哦!” 苏恩一向对新鲜的事物感兴趣,暂时没什么意见。 冯芝芝顾忌着自己怀孕,有点儿迟疑。眨眨眼睛道:“我不能喝酒,你们去吧……而且要是被徐医生知道我出来喝酒,会教训我的。” 杨晓苑怒其不争地眉头一皱:“好不容易聚一次,我都替你们答应了,再说去酒吧不一定非要喝酒啊?也有饮料的。” 都这么说了,冯芝芝最终还是逃不过杨晓苑的软磨硬泡,不好意思不去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杨晓苑说的酒吧开在徐汇附近,名字还挺小清新的。 从外面看上去,也就是一家中规中矩,带点文艺范儿的酒吧而已。 苏恩从进门开始,直到坐下来,才总算见识到了杨晓苑嘴里‘不是一般的酒吧’原来是这个概念。 平心而论,这里的爆米花特别好吃,鸡尾酒也很好喝。 但人尚且不可貌相,何况世间万物。 任何事都不能只看表面,很有可能文艺小清新的表面,也有可能包着一颗重口味的内心。 这里是一家妥妥的男人女人通吃的夜场,所以真不能说仅仅是一家酒吧而已。 杨晓苑指着里面一个正和富婆攀谈的年轻男人,压低声说:“看到没?那个人就是这里的鸭头,据说他被那个x导演的老婆包养着呢!” 苏恩打量着这位鸭头,五官还算不错,身材健壮,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身上发达的肌肉线条,怎么看怎么像健身房里的教练。 杨晓苑笑嘻嘻问她:“是不是很帅爆了?” 苏恩:“……” 苏恩自问见过的帅哥也算不少了。 比起这种肌肉男,她还是喜欢聂慎远那样的。 穿衣显瘦,脱衣有料,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侍应生领他们三人找到位置,苏恩坐下来不到五分钟,隔壁座的一帮男男女女已经玩开了。 七八个人窝在大沙发上掷骰子玩游戏,输了的罚喝酒、罚热吻、罚脱衣服。 苏恩手里的鸡尾酒还没喝到三分之一,对面一个分辨不出性别的妖孽已经脱到衣不蔽体的程度。 “咦,那个不是肖琳吗?”冯芝芝认出里面一个化着大浓妆的女孩。 苏恩凑过头一看,那女孩头发烫着今年最流行的lob头,身上穿着件裸色皮草,下面是短裙,黑色长筒靴,细长的大腿露出一截,显得身材火辣,浑身都是女人味。 居然真的是肖琳。 女人一旦变化起来,不止是性格,还可以是气势。 金钱和物质,更可以赋予人足够的自信和底气。 现在的肖琳,比起苏恩印象中上一次见面时的印象,更加气势十足。 肖琳也看到了苏恩她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恩总觉得肖琳的视线在有意无意打量她身上某个地方。 苏恩低头,看了看自己。 肖琳是在比这个吗? 好吧,她赢了。 178.178章 :甩手就是一耳光(三更) 女人之间的关系最为玄妙,苏恩已经从聂慎远那里知道,当初医闹事件那条引发轰动效应的微博,就是肖琳写的。 苏恩虽然知道肖琳和自己的恩怨,但是从没想过肖琳对自己的仇恨会这样深,而且还如此的莫名其妙。 按理说,曾经的同学最后闹成了那个样子,到毕业也没说句话撄。 苏恩觉得自己和肖琳,应该也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偏偏现在肖琳直接端了杯酒,风情款款地走过来偿。 “好久不见。”肖琳冲曾经的几个室友招呼。 杨晓苑冷哼一声,没理她。 苏恩低头玩指甲,假装没听见。 只有冯芝芝干干地笑了下,“肖琳,你也在这儿啊……” 肖琳点了下头,笑着问旁边两位,“呵,苏恩,晓苑,你们不会忘了我是谁吧?” 苏恩继续玩指甲,懒得理她。 肖琳端着杯子的手不由得捏紧。 她最恨的就是苏恩这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丝毫影响不了她。 她苏恩就是天上的云,空有一张漂亮脸蛋,就能让聂慎远爱如珍宝。 她肖琳只能是泥。 肖琳只觉得心里的火都要把自己烧烬了。 至少在眼前的她看来,如今她终于可以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跟昔日羡慕的“目标”对话,这是属于她的骄傲。 她肖琳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杨晓苑瞧着肖琳,淡淡一笑,“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肖琳:“还行。你们呢,你们过得怎么样呀!” 杨晓苑:“还好吧……” 肖琳话锋一转:“杨晓苑,听说你跟顾元东分手了?是不是真的?” 杨晓苑笑眯眯,“哦?有吗?” 说话间,直接从手机里调出顾元东的号码,打过去。 杨晓苑故意开了扬声器,那边顾元东很快接了,屁颠颠又小心翼翼地问:“晓苑,你找我啊?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杨晓苑冷冷一笑,女王似的问他:“顾元东,听说你跟我分手了,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有这回事没?” 顾元东在那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直接爆了句粗,“我靠!哪个王八蛋他妈的在造谣!我他妈回来撕烂她的嘴!” 杨晓苑轻吐一口郁气,看着肖琳。 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看吧,还没有分手呢。 肖琳自讨了没趣,淡淡笑了笑,回去自己的位置。 她的那群朋友都在往这边看,有人问:“琳琳,那几个美女是你朋友啊?很漂亮哦!” 肖琳嫣然一笑,压低声神神秘秘地冲那几个男人说了句什么。 几个男人顿时哄笑,不用想都知道在讨论什么三俗内容。 肖琳笑容里更加得意,继续添油加醋。 杨晓苑碰了一下苏恩,冲那边抬抬下巴:“那个贱人在说你坏话,你不去跟她说点什么?” 只能窝里横的苏恩想想,还是摇摇头。 杨晓苑怒其不争地白了她一眼,站起身道:“算了,人家现在人多势众,就算要撕逼也打不过他们,惹不起咱们躲吧!” 说完,一行三人准备结账离开。 就在这时,隔壁桌又传来一声哄笑,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往这边瞟了眼:“卧槽!原来是离过婚的二手货,那算了!” 苏恩本来都真打算走了,这时脚步忽然停住。 既然人家这么想跟自己一战,她不奉陪一下好像都不好意思。 冯芝芝叫了声:“苏恩,走啦!你要干嘛!” 苏恩没有任何回应,脚步很快。走过去,拍了下肖琳的肩膀,“嗨!” 肖琳正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说着话,这时回头,还没明白过来她想干嘛。 苏恩看着肖琳,娇俏漂亮的脸上挂着甜美的淡笑。 下一秒,甩手就是一耳光,丝毫没有留情。 清清脆脆的一巴掌,把肖琳整个人从沙发甩在地板上。 生气起来的女人打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肖琳跌坐在地上,第一反应是直接懵了。 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捂住脸,“你有病吧!苏恩!” 苏恩大步朝她走去,扬起手,又甩她一巴掌,点点头,“对啊,我有狂犬病,你不服来咬我啊!” 全桌哗然,杨晓苑和冯芝芝赶紧上来拉开苏恩。 原因无它,她们现在是3vn。 肖琳今天穿了碍事的短裙,要打起来反倒束手束脚,完全不是牛仔裤平底鞋,装备轻便的苏恩的对手。 旁边杨晓苑今天是被苏恩的战斗力彻底震惊到了,第一反应是想过来帮忙。 但人少敌不过人多,双拳难敌四手,她们仨单枪匹马肯定寡不敌众。 结果事情发展再一次偏离中杨晓苑的设想。 根本就没有寡不敌众,在苏恩足足甩了肖琳四五下巴掌后。 肖琳同桌的几个朋友,才后知后觉地上来劝架,试图拉开她俩。 保安两分钟后赶到,左右开工地拉开苏恩。 苏恩厉害,在被拉开的时候,还狠狠地抬腿往肖琳的肚子上踢了一脚。 * 半小时后,一伙人全被带进派出所。 派出所的小房间内,警察正在做笔录。 苏恩脸上挂了彩,但刚刚那场打架她稳占上风,一点也没有吃亏。 --题外话-- 今日第三更完毕,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把你们的月票都给我好不好啦~ 179.179章 :她的第二春 苏恩从来没想过要像今天这样扇过肖琳巴掌。 哪怕是当初知道在微博上整她的人是肖琳时也没有,因为她觉得这样跟泼妇一样扇耳光的事太low,没意思。 但是今晚酒精的作用下,看到肖琳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苏恩心里终于有了那么点解气偿。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了撄。 而且女人打起架来,是不讲究招数的。 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恩现在打架的本领,还是以前跟肖琳和杨晓苑打架的交锋里学的。 今天仗着头发短,着装轻便,她一直揪着肖琳的长卷发,掐,抓、踢、拧……各种招数轮番上阵。 最后还打算再抓一爪子肖琳时,被及时赶过来的酒吧保安分开了。 所以呢,她可是正前进在修炼成女金刚的路上的人。 连倾家荡产都经历过了,光脚不怕穿鞋的,还会怕关几天看守所? * 晚上的派出所内闹哄哄的。 警察还在忙其他事,先让他们一干人等待在这儿等着做笔录。 问询室内,头顶一盏日光灯明晃晃照着。 苏恩揉了下自己发青的手背,身体从上警车到现在都还在发抖。 肖琳坐在对面,冷冷看着她,眼神里有不加掩饰地恨意。 隔着一张办公桌,苏恩也恶狠狠盯着肖琳。 只是太生气情绪太激动,直接导致她说话不利索,“看什么看?你……你……” “你再给我嚣张一下试试!”肖琳腾地从位置上站起身,作势又要上来。 现在的肖琳眼睛里都是血丝,脸上妆容残缺不全,整个人跟困兽一样。 “干什么呢?给我老实点,坐下!”旁边值班的警察大叔疾言厉色喝了声。 肖琳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苏恩握紧拳头,其实还真有点后怕。 刚才在酒吧是仗着那股怒气才敢上去收拾肖琳。 现在看到肖琳通红着一双眼睛瞪着自己,她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肩膀,做起防范戒备的姿势。 果然打架这种事,她也是一只战五渣。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没多久,警察终于过来做笔录了。 苏恩和肖琳今晚这种情况属于打架斗殴,好在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只被警察口头批评教育一番,再写篇保证书,就可以回家了。 这边苏恩还没从问询室出来,冯芝芝家的徐医生已经匆匆赶过来了。 徐医生是冯芝芝从前实习科室的师兄,性格开朗,戴着副眼镜,笑容非常亲和有感染力。 这么晚过来,他还不忘买了只吃货冯芝芝最爱的烘山芋带上。 冯芝芝捧着热乎乎的烘山芋,眼巴巴跟丈夫申请:“我留下来等苏恩她们办好手续再走好不好?” 杨晓苑没好气数落她:“你怀着孕呢,别跟我们一起胡闹了,先跟你老公回家好好休息!” 冯芝芝想了想,这才作罢。 徐医生握上妻子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冯芝芝眼底的羞涩和幸福顿时溢于言表,回头不忘跟杨晓苑叮嘱:“等会儿苏恩出来了,记得电话告诉我啊!” 冯芝芝跟着徐医生先回家了。 等苏恩写好保证书出来,外面等待她的人,除了杨晓苑,还有一个人。 方亦铭。 方亦铭显然是临时赶过来的。 身上没像平时那样西装革履,身上还穿着很家居范儿的深灰色毛衫和黑色裤子,黑色短发和眉眼似乎都浸染上了冬夜里的寒露,微微带着几分湿润的凉意。 苏恩没想到方亦铭会知道她来了沪城,而且还跑派出所来捞她出去。 明明有上次微信的事,她还一直装死没回复。后来连方亦铭那件西装外套,她送去干洗店干洗好了,也只是闷不吭声快递给了他。 将近半个月没联系的人,现在再碰面,怎么都有点尴尬。 方亦铭正和派出所的领导低声交谈,平常那么骄傲的人,现在却在这里跟一群穿制服的人递烟赔笑。 看到她出来,他顿了顿,眼神微微看过来一眼。 很快,苏恩的手续办好,可以回家了。 此时已经是夜里11点。 苏恩揉着自己发青的嘴角,杨晓苑在一边表扬道:“不错,看不出来啊,今晚你挺上道的。” “有吗?”苏恩眨眨眼睛。 杨晓苑点头,“真的,我都被你吓住了。” 苏恩有点得意,然后开始发表生平第一次打架进派出所后的感言:“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平常我连换饮水机的力气都没有,今晚居然能打赢肖琳。” 说完,还沾沾自喜地推了推杨晓苑,“我今晚的表现你给我打多少分?” 杨晓苑:“虽然比不上我的功力,不过你这大杂烩招式算是自成一派。改天收你加入我的撕逼敢死队,我封你左护法。” 苏恩得意地笑,结果下一刻就感觉嘴角剧痛。 刚刚脸上被肖琳打了一拳,现在表情稍微用力,脸上就疼得厉害。 杨晓苑说:“奇怪,你这人怎么打了架还这么开心呢?” 苏恩回答得相当快,“教训了贱人,当然开心。” “这个理由我觉得还不够。”杨晓苑侧过头瞄了眼那边正和派出所所长交谈的方亦铭,低声问,“老实交代,是不是有第二春了?” 苏恩:“……” 杨晓苑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今天问你方医生的事,你还嘴硬不承认。看吧,刚才我怕你出事,就打了个电话给方医生,现在人家第一时间就出现了。” 苏恩否定得相当快,“他以前好歹也是我上级医生,帮个忙很正常啊!” 话没说完,那边方亦铭已经和派出所所长交谈完毕,迈着长腿走过来了。 他目光在苏恩脸上凝定两秒,唇角不可自抑地抽了抽。 苏恩:“……” 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都有多狼狈喜感。 刚才打架时肖琳泼了她一脸果汁,现在果汁被蒸发得差不多了,只剩干掉的糖份糊在皮肤上,黏糊糊,黑乎乎的。 很恶心,也很丢脸。 方亦铭询问她:“有没有事?不如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没事。”苏恩心虚地摇摇头。 一想到肖琳被自己揍得更惨,心里又才稍微舒服了点。 她眨了眨眼睛,把心里那股郁闷憋了回去,然后才歪头问方亦铭:“我厉害吗?” 方亦铭:“……” * 方亦铭今晚开了新车过来。 黑色广本,不算贵的车,甚至可以说配不上他b市市委书记公子的身份。 派出所外,苏恩和杨晓苑一起出来,方亦铭提出送她们回酒店。 苏恩不想欠方亦铭这么多人情,下意识拒绝。 话还没说出口,肖琳也跟着从身后派出所大门出来了。 夜色下,肖琳咬着嘴唇,再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她现在的焦躁。 手机打傅明铮的电话,那边一直是关机状态。 肖琳再打傅明铮助理的,助理好脾气地承受她一通质问,解释道:“傅总今晚是私人行程,我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肖小姐,真是对不起。” 肖琳蹙紧眉,一抬头,忽然看到苏恩和杨晓苑跟方亦铭站在一起,心里的愤怒顿时噌噌上升。 “方医生,晓苑,麻烦你们回避一下,我想单独和苏恩说句话。”肖琳勉强维持着镇定的表情。 方亦铭拧着眉毛,说:“不可以。” 肖琳眯了眯眼:“方医生,我比较好奇你和苏恩什么关系?这个‘不可以’好像还轮不到你来替她说吧?” 180.180章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我和苏恩是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置喙?”路灯的光映在方亦铭清冷的脸上,他的声音平缓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肖琳昂着下巴,意味不明地弯一弯唇,口吻里带着一丝恶意的嘲笑:“也对,你们什么关系,谁知道呢?” 她转过脸,目光看着苏恩:“苏恩,今天既然撕破脸了,我们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跟聂慎远都离婚了,他就是喜欢秦珂,不喜欢你啊?你喜欢做祥林嫂没关系,但心里的怨气别在我身上发泄!撄” 苏恩实在受不了肖琳那股阴阳怪气的腔调,耸耸肩:“谁说我有怨气了?有一条疯狗整天在我面前碍眼,难道我还不能踹它两脚?偿” 肖琳答非所问,微笑:“别逞能了,你现在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些。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知道你心里不服气我现在混得比你好,不过现实就是喜欢把我们放在一起,要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都没有办法。是,微博的事是我做的,我就是嫉妒你。你长得漂亮,家里有钱,那么多男生追你,围着你转。实习了,不用自己努力,工作什么都被别人给你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混日子就有个光明的未来。” “肖琳。”方亦铭开口,淡淡提醒了四个字,“适可而止。” 肖琳装作听不明白,挺了挺背脊,继续说:“或许你苏恩只觉得被开除这件事上栽了一个跟头就很委屈,可你想过没有,就算这样,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的今天,我们却要花上几倍的时间,才能跟你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而你苏恩还要站在终点嘲笑我们跑得比你慢!” 苏恩深呼吸,实在没法理解肖琳这种奇怪的脑回路,不好意思,心里头的气还是没憋住。 苏恩摇头:“肖琳,我从没有想过要跟你比。” “但那并不代表我没有想过。”肖琳挑眉答道。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我从没有想过要跟你比什么。从前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更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过。而你认为我没有在顾元东选择杨晓苑时站在你这边,撮合你和顾元东,从此恨上我,一直像跳梁小丑似的乱跳。你在微博上黑我的事,今晚我那几巴掌就当扯平了。还有最后一句,说真的,你现在自以为拥有了了不起的一切,我从来就没有入眼过。” 苏恩语气平静,说得一字一句清楚干脆。 这让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肖琳,终于在这一席话下彻底变了脸色,眼睛里闪过一种类似于受伤的屈辱。 就是这样的苏恩,骨子里那种傲气张扬。 曾经让肖琳羡慕,也曾经让肖琳嫉妒得咬牙切齿。 肖琳恨着这样的苏恩,也恨着一直盼望成为这样的苏恩的自己。 她那么努力地豁出去一切,才拥有了今天。 现在别人眼里的她,自信、聪明、优雅、时髦、美丽。 可她付出尊严,苦心经营维持的一切,却在苏恩眼神里那抹鄙夷下,瞬间分崩离析,像是一只被狠狠打回原形的丑小鸭。 “你闭嘴!”肖琳红着一双眼睛,就要咆哮着冲过去掐苏恩脖子的架势。 却被方亦铭直接伸臂拦住。 方亦铭冷眼看着肖琳,声音清淡:“肖琳,既然你厚着脸皮要跟苏恩讲道理,那我就跟你讲道理。你不是父母双亡,从小有妈生有爹教,他们应该教过你如何做一名有正常自尊心羞耻心的人吧?如果没有,你就赶紧回去让你的父母看看,看看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教好你,你才会在外面被人打成这样。” 肖琳按捺着口气,调整着自己变得急促的呼吸,“方医生,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就因为我没有像苏恩有张漂亮脸蛋?没跟她一样,含着金钥匙出生?” “我劝你别老拿身世说事。”方亦铭打断她声音都变得不平稳的一句话,“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家庭,生出来比你贫穷的人很多,但未必人人都会像你这么想。你时刻介意别人瞧不起你的出身,但其实最看不起你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怎么,不服气?”方亦铭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淡漠,说出去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冷酷,“如果觉得不公平,你可以回头再炮制一个微博门控诉;如果觉得很委屈,你还可以跑到傅明铮那里喊冤,叫傅明铮出来给你做主。但我也先放下话,苏恩我方亦铭罩定了,你以后再敢打她什么主意,我会让你在沪城呆不下去,记住,我说得到做得到。” 肖琳脸色惨白。 方亦铭冷冷扫她一眼,“对了,以后在医院里看到我,最好靠边走。有点脑子,别做了下贱的事反而觉得全天下都对不起你,还要反过来抱怨这个社会不公平。”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从派出所离开,坐的是方亦铭的车子。 苏恩觉得今晚的方亦铭,让她别扭极了,心里感受除了“受宠若惊”,好像也找不到其他感受了。 一边杨晓苑却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使劲问:“方医生,你刚才好厉害,肖琳的脸都绿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练过,我都被你刚才的架势吓到了!” “我第一次跟人这样说话。”方亦铭在前座开着车,从后视镜里扫了眼。 某人闷头坐在那里,明明平常比谁都能闹腾,今晚却安静得很。 在距离酒店还有十多分钟的车程时,杨晓苑借口要去旁边超市买个东西。 苏恩赶紧说自己也要下车,陪杨晓苑一起。 结果被杨晓苑一眼瞪回去。 “你们先走,别等我了,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哈。”杨晓苑一溜烟下车跑了,留给他俩单独空间。 车子一路在夜色中的沪城行驶,很快就到酒店。 酒店外面有个挺大的广场,这个点,广场上已经没什么人,只剩璀璨的灯光照耀着四周。 莫名的,苏恩开始有些心虚。 今晚是方亦铭打了招呼,派出所的人看在方亦铭的面子,她才能不用关局子毫发无损从派出所出来。 她现在却实在没什么能答谢方亦铭的。 有些人情就是这样,尴尬又越界,她实在无福消受。 “方医生,今晚的事谢谢啦。”苏恩扯了个特别轻松笑,虽然有点勉强。 方亦铭同样一笑,把车子停下,过来拉开后座车门。 夜色下,他身形颀长,眉目安静:“车里闷,找个地方走走。” 苏恩不太好拒绝,也不能拒绝:“……哦。” 两人下了车,一前一后绕广场徐徐走着。 广场旁边的灌木丛亮着荧光色的观景灯,周围灯影、树影重重,好像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 到了角落里一处铺着大理石瓷砖的阶梯上,方亦铭回过头询问:“不介意在这里坐一会吗?” “啊?”苏恩回过神,只得点了下头。 已经是冬天,石阶很凉。 苏恩身上穿得足够保暖,方亦铭出于礼貌和修养,以及男人对女人的绅士风度,脱掉了自己的外套,铺在上面。 苏恩没来得及阻止,方亦铭已经让她坐下。 上万块的大牌男装外套,苏恩觉得压力山大。 方亦铭用眼神告诉她:没关系。 “……”苏恩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去。 “没吃亏吧?”方亦铭问她。 苏恩摇摇头:“没吃亏,而且还赚了本。” 方亦铭想起她留在肖琳身上壮观的战绩,颔首:“那确实是值得开心的事。” 苏恩撇撇嘴:“我怎么觉得你在讽刺我啊?” “没有。”前方红灯,方亦铭停下来,“你打起架来这么厉害,我以你为荣。” 苏恩转了转眼珠子,心里不信。 方亦铭默了会,像是知道她介意什么,思考片刻才开口,“按理说,今晚的事是我太唐突了,不顾你的意愿,在肖琳面前说了那些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恩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再继续装死无视方亦铭的心思,怎么都有点刻意装傻。 “方医生……”她犹豫要不要把话说明。 可这世上,最难处理就是感情了。 181.181章 :让聂慎远这个王八蛋去见鬼 苏恩从小到大,追过她的男孩子不少。 就算和聂慎远结婚以后,还有许多学校里的男生,医院里的男医生,甚至是男性1病人……都对她献过殷勤。 放在从前,她一直都能轻松面对,然后毫不留情拒绝。 但方亦铭不是普通男人偿。 她已经欠了他很多人情了…… 其实苏恩自己都真有些好奇,方亦铭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特别优秀,特别厉害的地方,除了一张漂亮的脸。 苏恩抿抿唇,故作轻松地开口:“是呀,今晚的事真是多谢了你,可惜我现在还很穷,回头等我的生意赚到钱了,我就请你去外滩最贵的餐厅吃大餐!” 方亦铭缄默不语,没说话。 他何其聪明,听出她在转移话题,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些深藏不露的感情,在今夜这样温柔宁静的月色里,似乎无法再掩藏。 他也不想再掩饰下去。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暗恋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就像在机场等一艘轮船。 假装自己不在意,假装自己无所谓,小心翼翼靠近,不敢靠近一步,甚至不敢给她一点压力。 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这样的滋味,太难受。 所以,让她知道也好。 …… 空气里那点暧昧因子不断扩散。 苏恩吸了吸气,托着脑袋,胡乱找话题:“方医生,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对不对?其实我有个表姐,政法大学毕业的,现在是一名律师。她很能干很酷的,爱好什么的和你蛮接近,都喜欢旅行,你想啊,医生和律师,可是最萌的职业配对呢!” 苏恩仿佛拉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把表姐的情况讲了一遍。 方亦铭听着,脸越来越沉。 苏恩继续努力,比推销保险的还真挚热情:“我表姐她也很会打网球,方医生你不是很擅长打双打吗?以后你们要是认识了,就可以……可以打……打了……” 终于,她在方亦铭的眼神里,一点一点地心虚埋下头,声音也越来越低了下去。 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挺浑的事。 因为对面方亦铭看着她的目光,竟然第一次有种深邃复杂,不加掩饰的意味。 苏恩的心脏嗖的一下跳得飞快。 这种眼神,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女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没等她吱吱唔唔想好站起来跑路的借口。 方亦铭话已经说出口:“苏恩,你这么聪明,我的意思你早就明白的,对不对?“ 苏恩:“……” 月光下的广场上,方亦铭的眼睛里有璀璨的星光。 他看着她,语气低沉而坚定:“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苏恩:“……” 苏恩很感动。 可是她清楚,她真的仅仅是感动。 她跟在方亦铭手下实习那么长时间,方亦铭做人做事有多严肃认真,她很清楚…… 现在不需要强调什么,她都相信他的诚意。 可是,苏恩别过头,灰溜溜地自嘲起来。 她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地发表宣言,要让聂慎远这个王八蛋去见鬼,她要开始自己新的感情,找个眼睛里,心里都只有她的男人。 可是现在真有一个那么好的男人走到她的世界。 她却不敢要,只想拒绝。 方亦铭是她要不起的男人,也是她辜负不起的男人。 虽然,她不知道,方亦铭对她的喜欢有多少。 老实说,她觉得现在自己很糟糕。 从小学一路学渣到大学,本科没毕业就被开除,流产了,离婚了,倾家荡产,还欠了一屁股债,前途未卜。 不值得方亦铭这样对待。 “对不起,方医生。”苏恩吸气又呼气,终于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方亦铭表情未变。 这个答案其实意料之中。 今晚是他生平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也是生平第一次被拒绝。 苏恩拒绝他的话很平静,平静里带着深深的抱歉。 他其实不需要她的歉意,如果他今晚的举动让她为难了,应该抱歉的人是他。 “对不起。”方亦铭同样道歉。 “方医生……”苏恩赶紧使劲摇头,“不不不,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方亦铭笑了下:“苏恩,你很好,不用这样说。” 苏恩低下头。 “苏恩,你考虑下我的话。”方亦铭又说,语气庄重,“今晚是我着急了,我知道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不过我可以等。” 苏恩还是摇头,“对不起,我不会考虑的,你也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真是意外,方亦铭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拒绝。 却没想到会被拒绝得毫不留一点余地。 他已经而立之年,和他相过亲的优秀女孩不计其数,豪门小姐,书香闺秀,高干千金……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连。 现在第一次有了他想要的女人,却要不到。 “为什么?”他问,声音很平静。 夜风习习,广场上越来越安静,只剩远处的车流声。 苏恩埋下头,不知道怎么表达。 方亦铭帮她说了出来:“因为阿远吗?” 苏恩咬咬唇,点头,承认了那个难以启齿的理由。 方亦铭说:“那就忘了他,苏恩,忘了他。” 忘了他…… 三个字,苏恩眼圈儿一下就红了。 怎么忘? 她二十三年的人生,第一次爱的男人,唯一爱过的男人,怎么忘? 苏恩抬起头,今夜的天上有月亮,还有星光,多么漂亮的夜色。 而她要怎么忘! 谁能告诉她,怎么忘…… 苏恩飞快拿手捂住眼睛,泪水还是丢脸地从指缝里出来。 一张男士手帕沉默地递到她面前。 “谢谢……”苏恩接过,胡乱擦掉眼泪。 收拾好心情,她又露出了那股没心没肺地笑:“你看,我这个人其实很糟糕,很没骨气,甚至对一个伤害过我的男人念念不忘,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不,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好。你优秀,善良,孝顺,快乐,对朋友真心,工作认真起来很努力,这么年轻就经历了那些事,在你身上一点都看不到那些事情的影子。被生活所迫,却没有被生活压倒,反而走得更稳更好。”方亦铭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只要看到她在他的视线里活蹦乱跳地活着,他就觉得舒服惬意,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这是爱么? 如果这都不算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那这个世上,什么才算是? 方亦铭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力量,“其实今晚跟你说这些话之前,我犹豫了很久。果然,让我收到的,是你的拒绝。我挺讨厌自己的,总是轻易地就看出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恩有些尴尬慌张地解释。 方亦铭摆手,侧头看着她:“苏恩,今天我已经把自己剖析得一干二净放在你面前。我没有其他意思,更不是想道德绑架逼你答应我什么。现在把这些话说出来也好,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给我乱点鸳鸯谱,如果我能很轻易去接受一个人,也不会拖到这个年龄都还没结婚。” * 方亦铭送苏恩回到酒店大堂才离开。 苏恩浑浑噩噩上电梯,回到房间,杨晓苑还体贴地没有回来。 她洗过澡,稀里糊涂睡了一觉。 这一觉居然睡得还挺安稳,连杨晓苑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早上她先醒来,杨晓苑还在睡懒觉。 苏恩揉着眼睛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外面有人敲门。 ---题外话---谢谢136****3566、137****7851送的花花,摸摸哒 182.182章 :怀孕了 苏恩以为是酒店打扫房间的。 过去开门,外面居然是一身风尘仆仆的顾元东。 “顾元东!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跑这来了?”苏恩瞪大眼睛偿。 顾元东被杨晓苑打入冷宫快半个月,昨天才从北京杀回杭州准备哄女朋友,结果到了杭州才被未来岳父岳母告知杨晓苑不在家,又马不停蹄赶来沪城撄。 这会儿举了举手里拿着的早餐,笑得嘚瑟极了:“给我们家晓苑送爱心早餐呗!” 苏恩立马鄙视:“妻奴啊妻奴!” 顾元东迅速地回了她一记白眼,丝毫不甘示弱:“有能耐你也找一个妻奴来使唤使唤。” 一句话就把苏恩呛住了。 苏恩迅速又回赠了一个大白眼过去,然后眼睁睁看着顾元东大摇大摆进门,哼着小曲儿去***扰还没起床的杨晓苑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顾元东还算没有重色轻友,早餐把苏恩的那一份也带上了。 苏恩自觉地去旁边沙发上吃自己的那份,把秀恩爱的空间留给某对情侣。 杨晓苑这人起床气大得很,加上还在跟顾元东生气,醒来就木着脸不肯理他。 顾元东这会儿老实极了,屁颠屁颠讨好着,左一个“晓苑,我错了”,右一个“晓苑,原谅我吧”。 如果现在顾元东背后有根尾巴,只怕也会跟着摇起来。 杨晓苑摆了一会儿脸色,起床去洗漱回来,总算肯赏脸吃他买的早餐。 这两天杨晓苑胃口不佳,吃什么都没胃口。 吃了两口顾元东买的蟹黄包,忽然捂住嘴,起身冲向酒店房间的厕所,对着马桶就是一阵搜肠刮肚地干呕。 顾元东还没反应过来,一边过去给女朋友递水漱口,一边嘀咕:“怎么了这是?我买的东西有这么难吃吗?” 苏恩第一反应也是跟着奇怪,然后,脑海灵光一现,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顾元东这大老粗什么都不懂,苏恩虽然也不懂,但好歹八点档电视剧她没少看。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今年初她在泰国那几天也像杨晓苑这样,吃东西就吐。 当时她还傻乎乎以为是水土不服的原因,直到…… “晓苑,你不会是怀孕了吧?”苏恩还有点不确定。 “……”杨晓苑差点被苏恩的话吓哭。 然后才是和愣住的顾元东对视一眼。 两个做贼心虚的人都从对方眼神里接收到某种信号,先是怀疑,然后是确定。 杨晓苑脸颊慢慢红了,“别乱说!我这两天有点感冒。” 顾元东冒出一句:“晓苑,你这个月那个来没?” “都说了是感冒!”杨晓苑恼羞成怒了,狠狠剜他一眼。 “行行行,是感冒。”顾元东点头如捣蒜,“刚才来的时候看到酒店旁边就有家药店,那我先去楼下药店给你买药!” 说完,一溜烟地开门出去了。 杨晓苑摸了下自己的脸,一向女王范儿的脸上这会儿挺羞涩的,忐忑问:“苏恩,你说不会是真的有了吧?我不想未婚先孕!我爸妈给我定的计划是26岁结婚,知道我怀孕会骂死我的!” 杨晓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标准的知识分子,对于这方面一向要求严格。 “那如果真的有了呢?”苏恩试探地问。 “什么?”杨晓苑紧张起来,脑子也慢了半拍,不明白。 “奉子成婚呀……”苏恩小声说。 杨晓苑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如果没怀孕的话,我还不想嫁给顾元东。他人不成熟,好多时候像个没长大的破小孩,可是我是还挺喜欢他的,对他一方面是颜控,觉得他长得帅,另一方面是想独占他、了解他,甚至是调1教他。可我从没想过,这么年轻就要和他结婚。” 苏恩感同身受,暂时没说话。 杨晓苑叹了口气,缓慢地说:“我今年才23,青春都还没享受够,这么年轻嫁给他,只会便宜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但是……” 苏恩替她说:“打掉又不舍得,不敢,对吧?” 杨晓苑点点头。 苏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她:“你先别怕,有可能真的是感冒是肠胃不舒服什么的。顾元东是个大老粗不懂这些,我现在发微信叫他在药店买支验孕棒带上来。我琢磨,说不定也有可能是你在北京陪他创业太累了,压力太大导致亲戚没来报道。” 杨晓苑这才稍微放心,又不忘八卦起来:“对了,昨晚我回来时你都睡着了,还没问你你昨晚和方医生谈得怎么样啊?” 苏恩转转眼珠,犹豫着把昨晚和方亦铭的谈话简单概括了下,“……我就那样跟他说了,相信他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杨晓苑陷入了思考,“其实方医生真的挺好的,如果我是你,我就选择方医生,不要聂老师。” 苏恩沉默。 杨晓苑又说:“不是有段话叫,感情里,谁先爱上谁就输了么?选择一个更爱你的人,比选一个你更爱他的人,其实要幸福得多。方医生对你的意思,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这样的男人,适合拿来过日子,你和他在一起,他会宠你,全心全意对你好。至于聂老师那样的高岭之花,感情对他来说,大概只是生活的调剂,他不会因为娶了你,就会放弃原则为你改变,彻彻底底变成另一个人。” 两人聊天的将近十分钟的时间,顾元东已经飞毛腿一样买了感冒药和验孕棒回来了。 杨晓苑闷头拿着验孕棒扎进洗手间里。 顾元东紧张得不得了,搁十秒钟就跑去敲门,“晓苑,你好了没?” “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啊!”杨晓苑在里面不理他。 顾元东也不生气,一直来来回回在酒店房间里踱步。 终于,5分钟后,杨晓苑木着脸拿着一支验孕棒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顾元东大步过去,拿过那支验孕棒。 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两条红线。 苏恩和杨晓苑都沉默了。 只有顾元东仿佛中了五百万一样傻气又激动,“晓苑!你真的,真的有了?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啦?” 杨晓苑心里还很不爽,黑着脸瞪他。 顾元东也不顾忌旁边还有苏恩这只单身狗,仗着个子高力气大,直接一把将女朋友打横抱了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个圈,又说:“不行,我得马上给我爸妈电话,咱俩的婚礼尽快得办!你这下不嫁也得嫁了!嘿嘿!” 杨晓苑:“……” 苏恩在旁边看着,心里既替他们高兴,又惆怅。 她很少有这样落寞的时候,没法融入这欢快的氛围里,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虽然聂慎远该死可恨。 但是那颗小豆丁却是无辜的。 苏恩现在再想起那个跟她没有缘分的小豆丁,终归还是惆怅。 * 杨晓苑身体不舒服,顾元东为了保险,先带她去最近的一家医院查个血,确诊有没有怀孕。 苏恩想跟着一起,杨晓苑却不让,“行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还得你们两个人抬着。外面今天在下雨呢,冷得很,你在酒店等我,我们去一趟就回来。” 两人走后不到五分钟,敲门声又响了。 苏恩估计又是顾元东忘记带什么东西回来拿,气呼呼走过去,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心想:好啊顾元东,做了爸爸有这么得瑟地来折腾人吗? 她单手叉着腰,一脸闷笑。 没好气拉开了门,这一次,站在门外的是聂慎远。 苏恩愣住。 聂慎远挑了挑眉,视线看着她:“这么欢迎我?” 183.183章 :她眼睛里赤1裸裸的恨 “你有事吗?”苏恩问他,语气很冷漠。 聂慎远在门口站着,见她也没让自己进去的意思。 目光先把她从头到脚一打量,不疾不徐地开腔:“刚刚笑得那么开心,是等着谁来打扰?” 苏恩如他所愿地扯开笑脸:“你说呢?反正不会是你。偿” 聂慎远微微皱眉:“既然你想见的那位‘访客’没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打算请我也进去坐坐?” 苏恩想了下,直接弯腰从酒店地板上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特殊服务”名片。 她将那张印着艳女的白色卡片塞他西装口袋里,“聂老师,你要是想‘坐一坐’,地方多得是。” 聂慎远隐忍地吸了口气,视线瞧紧了她,这才问起正事:“昨晚跟人打架了?” 苏恩先还对他忽然造访有点搞不清情况,这下明白过来了。 果然是冯芝芝那个叛徒! “嗯,我先动手的。”苏恩单手撑住门框。 聂慎远眉头皱了皱,轻声开口,“……有没有伤着?” “没有。你问完了吗?问完了就走吧,我要休息了。”苏恩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退后一步,就要关上门。 聂慎远抬手,把门抵了回去。 “干嘛?” 聂慎远低下头,深邃的视线盯着她写满厌恶的白皙小脸,手指捏着她下巴,认真道:“你和亦铭在一起了?” 苏恩觉得好笑,从现在起又了解了这个男人一分,“你以为你是谁?我和谁在一起还需要和你报备?别抬举自己了!” 聂慎远脸色一分分沉了下去,忽然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苏恩尚未回过神,已经被男人温热的大手一拉,不费力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男人长而结实的手臂圈过来,苏恩警惕地去推开他。 可哪里推得动? 聂慎远趁着低头推搡的功夫,大掌捧住她的脸,薄唇有些粗鲁地深吻下去。 动作狂热又强势,强势与温柔并进,嘴唇也带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你干什么?滚出去!”苏恩挣扎。 聂慎远发狠地吻住她,咬着她嘴唇低喘:“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苏恩,在你眼里,我脸上是不是写着窝囊两个字?” “你有病……唔……”苏恩咬紧牙关,抵触着他的入侵,刚说话,却又被他堵上了嘴。 酒店走廊随时会有人经过,房间门还开着,一定会有人看到这一幕。 苏恩打算踢他,却被他轻而易举压在门后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身体被他臂弯困住。男性宽厚结实的胸膛里,他的气息无处不在,铺天盖地来袭。 苏恩不想面对现在的自己,被他的嘴唇强吻,被他的手指抚摸,身体里那种羞耻的感觉强烈复苏。 苏恩使劲告诉自己:你不能再要,不能再要,他不值得你再喜欢他。 酒店房间门大开着,玄关处,男人结实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握住小女人的柔腰,一片暧昧又旖旎的画面。 聂慎远稍一停顿,吻到苏恩脸上咸咸的泪水,目光里是苏恩倔强不服从的模样。 “别碰我!”苏恩有了想哭的感觉,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开他。 然后使劲去擦自己的嘴唇。 聂慎远到底克制着将人放开,良久,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苏恩缓了很久,没说话。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两个人渐渐都平复下来。 聂慎远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平静抽着,“最近餐厅生意怎么样?” “还行。”苏恩站在半米外的地方。 “教了那么多办法,总有些用得着的。”他边抽烟边望着苏恩。 苏恩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别开脸,一眼都不想看他。 聂慎远弹了弹烟灰,继续侧头打量她,直到看到她脚踝上的创可贴,“脚上怎么回事?” 那是和肖琳干架时,被碎掉的酒瓶划伤的,苏恩回来也没刻意去包扎,随便拿了张创可贴应付。 苏恩冷淡:“都说了没事,你问完了吗?” 聂慎远看着她脸上从始自终的冷淡,胸膛起伏,忽然站起身,直接两步过来。 他在她面前蹲下,不由分说脱下她脚上的酒店一次性拖鞋,把她小巧白皙的脚踝握在宽厚的掌心里。 苏恩瞪着他。 聂慎远不瞧她一眼,粗粝干燥的手指,揉着她脚踝上的皮肤,最后才用修长有力的手指去揭开那层创可贴。 创可贴昨晚洗澡遇到水,已经有点发软脱胶,边缘卷了起来。 聂慎远尽量放轻动作,揭开,露出底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他打给酒店前台,让前台送点消毒用的酒精和纱布上来。 酒店动作还算快,不到十分钟就把东西送了上来。 外科医生处理伤口的手速毋庸置疑。 当聂慎远替苏恩把伤口消毒好,熟练地用纱布包扎,一边抬头问她疼不疼的时候。 苏恩沉默地不说话。 忽然间,毫无任何征兆地,一脚就朝他踢了上去。 那一脚有多狠,只有苏恩自己知道。 苏恩爱了聂慎远很久,欢喜过,快乐过,失落过,甜蜜过,也心冷过。 离婚后已经大半年,她努力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 她没有本事,也没法争气一点,让自己在再面对这个男人时能做到收放自如,心无挂碍。 偶尔再想起这个男人给予她的一切,就像一块看似结了疤,其实从来没有痊愈的伤口。 只是今天,可能是连日来身体上的疲惫影响了她的心情,也有可能是昨天在美容会馆遇到韩小姐,也有可能是昨晚肖琳刺激她的那些话,甚至还有可能是在看到杨晓苑怀孕后……她不得不想到了太多她不愿意回忆往事。 苏恩突然有些走不下去了。 就像这一年来无数个失眠的深夜里,那种没法发泄的怨恨,都在此刻瞬间集中在一起,从身体里爆发出来,然后全部集中在踹到聂慎远脸上这一脚。 聂慎远毫不设防,被她一脚踹过来,身体往后一栽,手臂本能地往后撑在地板上。 室内灯光照射下,他目光仍旧清明,一动不动地定定看着苏恩。一贯清俊淡定的脸上,表情不见得有多狼狈。 聂慎远从来没有看到过苏恩的眼睛里露出现在这样的神情。 从前她的眼睛里有什么? 被他哄时,是开心;跟他斗智斗勇时,是狡猾,被他故意捉弄时,是生气,两个人吵架时,是愤怒…… 可从来没有恨。 现在她眼睛里这样赤1裸裸的恨,仿佛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为什么恨他? 房间里陷入一直奇怪的安静。 两个人彼此对峙着,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聂慎远的视线直直地望向苏恩,颇为严肃地打破沉默:“苏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在你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又一定要和我离婚?至于离婚的原因,直觉告诉我,肯定不仅仅是秦珂那件事那么简单,我很好奇。” 苏恩说:“没有原因,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过了。不管你对我还有没有存在想法,我自己的想法都很确定。已经离婚了,我就没有想过再有复婚那一天。” 聂慎远沉着脸,还是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苏恩奉上一个冷漠的笑容给他,又说:“你是不是一直喜欢把我当傻子?我知道,你砸钱让人照顾我家餐厅生意,你把延安东路的房子给我,你千里迢迢过来给我爸请医生……可是聂老师,你以为你这样给我一点小恩小惠,我就又会乖乖被你哄回去?别做梦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题外话---不好意思,昨天一直感冒,晚上就早点睡了。 今晚的更新还是在晚上11点。 谢谢136****3566、830225送的花花,谢谢 184.184章 :幸好,她不用可怜兮兮地死在这儿了 上午9点,聂慎远关上门离去。 门扉合上的声音响起时,苏恩仍保持着前一刻的姿态窝在沙发里。 她自己一个人静静待了一会儿,始终很平静。 就是觉得有点困,没什么精神偿。 就是这样的时刻,外面阳光正好,从酒店的玻璃窗外斜斜照进来,似乎暖意还在。 苏恩才开始觉得自己矫情,矫情地故作潇洒。 不过也好,因为矫情可以让她痛下决心对这段婚姻手起刀落,痛痛快快来个彻底的了断。 所以矫情是个好东西,只要可以掩饰住她的懦弱和不甘心。 她终于要从那段走火入魔的婚姻中走出来,可能前面未必云开雾散,但至少有新鲜的空气可以让她呼吸。 苏恩有些好笑,这么简单的选择题,她居然还犹豫了这么久才得出答案。 放在茶几上的热牛奶早一点一点冷掉了,苏恩拿起来喝了一口,觉得有点恶心。 她起身去厕所,把刚刚吃的全都吐了出来。 然后,那股耳鸣的症状又开始出现了。 苏恩返回外间,气息不稳地打开自己的背包。 幸好这趟来沪城她有记得把药带上。 医生叮嘱过的,黄色的每天一次,胶丸每天三次,一次一颗,白色的每天三次,一次两颗…… 药瓶太多,苏恩拿不过来,索性一股脑全拧开倒了出来。 哗啦一声,药瓶掉在地上。 白色的药片撒在酒店地毯上,到处都是。 苏恩视线慢慢变模糊,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全是愈演愈烈婴儿的哭声。 她的手剧烈颤抖着,也不管酒店地毯不知道上一次清洗是什么时候,药片掉在上面,肯定已经脏了。 她一把抓起来,连水也顾不上,直接塞进嘴里,硬生生干咽下去。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从小到大胆子都还是挺大的。 可好像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情,反而胆子变小了回去。 服过药,她觉得有些难受,躺在床上试图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等下顾元东和杨晓苑就应该回来了,如果她实在还是不舒服,还可以叫他们照顾一下她。 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苏恩却越来越觉得身体发冷。 冷汗从后背一阵阵冒出来,她以为是被子太薄,索性把自己严严实实躲进被子里,仍然阻挡不了那股寒意。 她从小身体算不错,很少生病,最大的毛病也就重感冒。 现在这种难以忍受的难受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像是有一把斧子在肠胃那里来回地凿。 苏恩捂着发疼的胃部,痛得蜷缩在床上。 强忍着了一会,那股剧痛稍稍平息。 没到十几秒,又像重蹈覆辙地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酒店白色的床单已经被她的冷汗浸湿大半,因为太疼,眼泪也被硬生生地逼了出来。 苏恩全身发烫的厉害,胡乱从枕头边摸出手机。 视线里全是天旋地转,整个酒店房间里的摆设在她面前旋转得飞快,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拿出手机,凭记忆从联系人里翻出顾元东的号码。 那边响了两声,接通。 传来的居然是方亦铭的声音。 “苏恩?”方亦铭的声音尾音上扬,像是不确定。 苏恩赶紧挂断。 天知道,顾元东和方亦铭的姓氏缩写g和f,在手机里是挨在一起的。 又一波剧痛来袭,苏恩疼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手机搁在旁边尖锐地响了起来,她忍着发软的手脚,试图摸到手机,却不小心碰到地板上。 视线发花,她看不见,只能胡乱摸到床头的座机,先拨了酒店前台电话,请前台帮她叫120。 一个人的酒店房间,什么都是安静的。 安静得连她变得越来越紊乱的心跳声都一清二楚。 苏恩捂着自己剧痛的胃部,忽然想,如果她一直是这样一个人,以后老爸不可能陪她一辈子。 将来老爸挂了,世上只剩她一个人。 如果她仍然接受不了其他男人,将来自己也老了,生病了,没有子女,没有亲人照顾怎么办? 是不是要去养老院? 如果不去养老院,像今天这种情况,她很可能要老死在家里。 尸体硬了,发臭了,腐烂生虫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真是个可怕的设想。 幸好沪城这样的一线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医疗资源。 救护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呜呜叫着停在酒店楼下。 当酒店门被工作人员打开,门口站着酒店服务员和几个一身白的医护人员时,苏恩彻底没出息地泪奔了。 呜呜呜,幸好,她不用可怜兮兮地死在这儿了。 * 苏恩被放在担架上,几个120医护人员给她挂上点滴和氧气罩,然后抬着她从酒店房间出来,匆匆进了电梯。 跟车的护士比苏恩年纪还小,眨着大眼睛对她笑了笑,然后问:“有亲人吗?我们帮你联系。” 苏恩戴着氧气罩没法说话,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奔驰。 聂慎远从楼上下来,一直把车停在这里没有走。 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有十多个,导致车内有很厚重的烟味。 这种烟味不应该出现在爱干净的聂慎远的车内,烟气缭绕里,衬得他一张清俊冷肃的脸愈发沉冷。 他一口一口抽着烟,回想起刚才在楼上苏恩说的那些话,脑海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终于有称职的酒店保安过来。 保安敲了敲车窗,礼貌提醒他:“先生,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谢谢。” 聂慎远收回神智,捻灭烟蒂。 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将车子发动。 好巧不巧,一行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酒店大门出来。 出于职业习惯,他看了眼急救车车身上的logo,是附近市中心医院出的车。 被担架抬进去的女孩穿着咖啡色短款毛衣,黑色铅笔裤,脚上光着,脚踝那里包了一块白色纱布。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脸,担架已经被抬进急救车厢。 车子迅速发动,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风驰电掣地从他面前呼啸而过。 不祥的预感就像暴雨来袭,聂慎远迅速发动车子,掉头,跟上了救护车。 * 市中心医院。 急救车甫一停在医院门口,就有一群医生护士上去。 聂慎远快步上去,拨开人群。 就看到吊着点滴,戴着氧气罩的苏恩被七手八脚从车里抬了出来。 她脸色惨白得吓人,头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上。 整个人已经失去神智,她一动不动躺在上面,被医护人员放上推车。 聂慎远:“我是她丈夫,请问她怎么了?” 一个护士回头看他一眼,“先生,你妻子怀疑服药过量,需要尽快治疗,麻烦到前台办下住院手续。” * 方亦铭今天周末值班。 接到苏恩的电话时,他本来在病房里查房。 电话只通了几秒钟,没等他问清楚缘由,就被苏恩挂断。 他在打过去,电话拨了几十遍,却是一直无人接听。 方亦铭知道苏恩的脾气,她虽然胆子大,任性,但大事上拎得清,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 他把电话打去酒店前台,麻烦前台帮他看一下1218房间的苏小姐有没有事。 前台却告诉他,苏小姐刚刚身体不适,已经被120急救车接走了。 185.185章 :她哪儿有想自杀,她明明怕死得要命好不好 方亦铭连身上医生袍也没来得及换下,直接踩着油门赶去中心医院。 他想不出苏恩会哪里身体不适。 昨天晚上告别时,看她虽然有心事的样子,但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很好,还是活蹦乱跳的。 一个前一天还生龙活虎的人,突然要被急救车送去医院,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偿。 方亦铭越是猜测,就越是不安。 * 市中心医院。 方亦铭匆匆停好车。 门诊大厅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他几步赶去前台,咨询了下刚才有没有xx酒店被急救车送进来的女病人。 值班护士看到这个穿着印了仁华医院logo的医生袍的年轻男医生,还很是吃惊了下。 往系统里一翻记录,告诉方亦铭:“有的,病人现在已经被送去抢救了,先生您去急诊看看吧。” 急诊区。 方亦铭过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急诊区外的聂慎远。 聂慎远黑色西装搭在旁边椅背上,身上只穿了白衬衫,衬衫将他肩背线条流畅勾勒出来,显得挺阔又极具张力。 走廊灯光下,他视线垂落,也不说话,仰头靠在走廊长椅背上,良久。 听到脚步声,他闻声转过头。 视线看过来,和方亦铭的目光相撞。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两秒,彼此心照不宣。 “谁是苏恩的家属?”一个护士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手术同意书。 护士看着走廊上两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有点分不清状况了,“你们……谁是苏恩的家属?病人现在服药过度,需要马上做血液透析,你们谁签下字。” 方亦铭一步上前:“我是她朋友。” “我是她丈夫。”聂慎远站起身。 护士:“……” “还是由丈夫签字吧。”护士犹豫着把手里的东西给了聂慎远。 聂慎远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提醒护士一句:“她抗生素过敏,青霉素、链霉素都不能用。” “好的,知道了。”护士点点头,拿过手术同意书匆匆进去了。 聂慎远心烦意乱,习惯性掏出烟盒。 在看到旁边墙上的“禁止吸烟”提示后,又直接将香烟揉成一团。 四处看了下,没找着垃圾桶,于是就这么捏在手里。 他转过脸,看了下方亦铭,嗓音略显暗哑:“苏恩为什么会吃那些药?” 走廊白色的灯光刺得方亦铭有些眼疼。 方亦铭闭了闭眼,认真说:“半年前那次车祸,她有一点心理障碍,当时我告诉过你的,她接受过精神科医生的心理疏导。” “就这么简单?”聂慎远心思一沉,显然不信。 苏恩是谁? 天不怕地不怕,打不死的小强。 连从前每次做完坏事过后,看着他抽着事后烟,直接把他手中的香烟也要抢过去,猛吸一口,然后被呛到狼狈咳嗽的小狐狸。 “聂老师,我也要学,你教我……”她眼泪汪汪跟他撒着娇。 他板着脸:“别的可以,这个不准学。” “小气鬼,就一次!一次好不好嘛!” 他被她缠得受不了,没好气给她点了一支,“先深吸一口……嗯,绕一圈……把烟吐出来……” 她认真瞧了几眼他的动作,然后像模像样地吸了口。 吐出来,很快便形成一个漂亮的烟圈。 然后沾沾自喜地冲他扬扬眉:“怎么样?我厉害吧!” 聂慎远想,他的小狐狸真是一个适应能力超强,学什么都快的女孩。 一场并未造成严重后果的车祸,绝对不可能对她造成那么大影响。 方亦铭不想逃避责任,只说:“阿远,有些事我答应过她,会替她保守秘密。如果有些事她愿意让你知道,自然会告诉你。” 聂慎远带着些微怒的气息:“所以呢?这就是你心安理得接近她,挖我墙角的借口?” 方亦铭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已经太感情用事,索性坦诚:“是,我在追求苏恩。” 聂慎远的脸在走廊晦暗不清的光线显得模糊不明,过了会,他说:“亦铭,你别害苏恩。” 方亦铭:“我是认真的。” 方亦铭停了停,“阿远,你不相信也没办法。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今天我话放在这,既然你跟她已经离婚,我觉得真没必要对你解释什么。” “行,我相信你是认真的。”聂慎远抬眼盯住她,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过一会,他说:“说真的,你打电话问问你父母,问问你们家老爷子,你回去告诉他们,你要娶的妻子是聂家的媳妇,你看他们同不同意?” 方亦铭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嘴唇抿紧。 聂慎远目光中全是嘲弄,仿佛是刀,一刀刀凌迟着他:“亦铭,你是什么人,你过去是什么样,别人可能不清楚,我还不了解你?苏恩就是你心里唯一求而不得的遗憾,只因她没有满足你的征服欲对不对?都忘了,你高中最犯浑的那段时期,跟你在一起唯一超过三个月的女朋友,原因无非是那女孩最开始对你爱理不理的么?”-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下午4点,苏恩终于醒过来。 睁开眼,面前是医院单人病房。 周围到处白色的一片,安静极了,旁边守着她的人是聂慎远。 “怎么样了?还难受么?”聂慎远第一时间察觉她醒来,握了握她冰凉的手。 苏恩不说话,慢慢转过苍白的脸,不想再看到他。 上午服药过量造成药物中毒,一度洗胃都没作用,她差点丢点半条命。 血液透析后,她身体还很虚弱。 聂慎远拧眉,欲言又止。 苏恩已经说:“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聂慎远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想问她。 他只得起身,推开门出去,把杨晓苑叫进来。 “苏恩,你没事吧?”杨晓苑和顾元东是回酒店才知道苏恩出了事,赶来这边已经守了两小时。 苏恩摇摇头,反而关心起杨晓苑怀孕的事,“你检查结果怎么样啊?” 杨晓苑还挺羞涩的,点点头。 还来不及说话,顾元东和方亦铭这时推开病房门进来。 顾元东看到苏恩醒了,第一个冲过来恨铁不成钢地嚷嚷,“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离婚把你脑子离傻了吧!别告诉我你今天玩这出,是为情所困想自杀啊!” 苏恩委屈极了,苦恼地撇清:“我哪有,我只是不小心吃错药了。” 这是真话。 她哪儿有想自杀。 她明明怕死得要命好不好! 顾元东被她气死了:“嗯,你是没自杀,医生今天说你再迟个十分钟,就可以去见佛祖了。” 苏恩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们没告诉我爸吧?别让他知道啊,本来还说今晚回去的。” 顾元东说:“你爸刚才还打你手机呢,我骗他你出去逛街了。” “聪明。”苏恩赶紧给顾元东伸了个大拇指。 一直没说话的方亦铭这时开口:“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苏恩摇摇头,“就是有点头晕恶心。” 她停了停,又对这三个人说:“谢谢你们啊,不然我今天差点挂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方亦铭沉默下来,目光微闪。 “我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啊……”苏恩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看着顾元东和杨晓苑疑问的眼神,只得解释一句,“我之前是检查出来点儿精神不正常……但是医生明明说已经好了,让我按时吃药就好了,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们……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原来它没有好……” 186.186章 :车主应该是女孩吧?估计当时伤得不轻 晚上。 苏恩精神稍微好了些。 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吃东西,明天早上可以简单吃一点清淡的流食偿。 聂慎远去楼下给她拿药撄。 回来时,病房里气氛正热闹。 方亦铭坐在一边,也不说话,视线看着对面。 对面,杨晓苑坐在床沿,正给苏恩倒水,让她吃药。 生病的人特别脆弱,也特别容易哄。 苏恩现在跟乖宝宝一样一颗一颗把药丸就着水吞下去,脸色也变得能看了点。 她低声问杨晓苑:“是你叫他来的?” 这个“他”指的谁,不言而喻。 杨晓苑摇摇头,“没有啊,我和顾元东还是他给打的电话,我们来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在了,方医生也在,你的医药费也是他付的。” 苏恩听了有点不开心,垂下眼睑说:“等会儿我支付宝转给你钱,你帮我取点钱,我还给他。” 杨晓苑说:“你这么较真干嘛?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还有,这间病房也是他出面让医院给腾出来的,就你这样忽然送过来的急诊,没让你睡走廊就谢天谢地了,哪儿还有vip病房给你住。” 苏恩脑子里还在想着事,忽然对旁边的顾元东说:“顾元东,明天你帮我问问医院有没有护工,给我请一个,费用多少没问题。晓苑怀孕了,医院里病菌多,你们不能老在这里陪我。” 聂慎远一直在门口站着,终于迈着步子进去。 病房里几个人看到他出现,脸色都变了变。 “聂老师。”顾元东跟聂慎远打了声招呼。 杨晓苑看了看聂慎远,又看了苏恩,没说话。 对面沙发上,方亦铭也维持着沉默。 一片诡异的气氛里,聂慎远走过去,将领来的药放在床头柜子上,语气平静地问苏恩:“好点了么?” 苏恩转了转眼睛,特别客气地说:“聂老师,不用给我买这些,杨晓苑和顾元东会照顾我的。” 聂慎远看着她:“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晚上我陪着你。” 苏恩低下头:“你拿回去吧,我吃不了的。” 聂慎远说:“苏恩,都什么时候了?至于跟我做的这么绝情?” 苏恩听着,觉得心里不甚舒服,索性下起逐客令:“我看你挺忙的,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 聂慎远冷冷看了她几眼,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他在一旁坐下,直接拿起她的杯子直接喝水。 苏恩也不打算说话,一直和杨晓苑顾元东、方亦铭三人聊天,彻底把他晾在了一边。 …… 晚上8点过。 杨晓苑怀了孕,不能在到处是病菌的医院停留太久,最先被苏恩催促着离开。 方亦铭身份尴尬,跟着一起告辞离开。 聂慎远一直在医院没走,始终守着苏恩。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药物作用,苏恩晚上很早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聂慎远已经在外间和护工阿姨交待什么。 见她醒来,他走过来:“感觉怎么样?医院食堂饭菜太差,你要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苏恩心想我可没你那么娇贵:“不用了。反正我现在没胃口,不想吃饭。” 聂慎远没理会她的冷淡,直接拿了车钥匙就出了病房。 这一去直接一小时都没回来。 快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苏恩肚子是真有点饿了。 恰巧隔壁房间的病友过来串门打招呼,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 女孩特别热情,见了苏恩只有一个人在病房里,主动问:“你老公没陪你吗?” 见苏恩愣了愣,女孩笑着道:“就是昨天晚上过来那个穿黑色西装的帅哥啊!” 苏恩明白了,敢情大家都把聂慎远默认成她老公了? 苏恩解释:“他不是我老公,我们已经离婚了。” 女孩奇怪极了,显然不信是苏恩能甩掉的对方,赶紧八卦地问:“那你们为什么离婚啊?难道他出轨?不像啊,看着挺正派的样子。” 苏恩听得火大,直接丢出一句:“他阳痿,不孕不育,这个理由够了么?” 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居然是聂慎远回来了。 苏恩心里一惊,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见了多少。 聂慎远神色如常,身上的黑色西服肩膀被打湿不少,苏恩这才知道外面下起了雨。 “买的南瓜小米粥,万寿斋的,吃吧。” 万寿斋的粥,苏恩以前确实最爱喝。 想了想,还是意思意思地问他一句,“你吃了没?” “吃了。”聂慎远直接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看着她自己撕开一次性筷子包装,又起身,“我喂你。” 苏恩面无表情:“不用,我长的是手,不是鱼鳍。” 聂慎远:“……” 苏恩也没话跟他说了,想了下,补了句:“回头我把医药费和护工费打给你。” “……”聂慎远懒得理会她的故意较劲,只看着她,“亦铭昨天怎么来的医院,你通知他的?” 苏恩低头喝粥:“聂老师,不要把人想得都和你一样,我们没你那么龌龊。” “我们?”聂慎远似乎被这个字眼给刺痛了,“苏恩,不要那么相信男人,他对你好,是有企图的。” 苏恩心里冷笑,只想:你不就是这样的人? * 上午10点钟,聂慎远驱车回去自己的单身公寓。 他简单洗漱了下,从浴室出来时,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 是昨天他托付人帮忙查苏恩半年前出事时开的那辆mini的去向。 他把电话回拨过去,那边的人告诉他,当时mini差不多车头全毁了,4s店修不了。 因为是大修,直接被送去了离沪城几十公里外的车场去了。 之后由于苏恩买车时填的是她的资料,后来她出国,4s店联系不上她人,只好过来联系聂慎远。 那时聂慎远人在西藏,哪儿有空处理这个。 之后从西藏回来,又赶上苏恩家里出事,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心里有个结,一直没去处理这事。 那辆修好的mini也就一直被搁在郊区车场里,现在都长了一层厚厚的灰。 * 聂慎远挂断电话,草草在楼下早餐店吃了点东西,顾不上一夜没睡,又驱车往修车厂赶去。 今天周末,交通拥堵得厉害,他在路上差不多耗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找到地方。 进门报了客户资料,工作人员和负责修车的工人上来接待的他。 红色的mini重新刷了漆,车头被修复完整,丝毫看不出曾经那场肇事的痕迹,整个跟新的一样。 工作人员把单据给了聂慎远,让他再检查一下车有没有问题,如果没问题就可以签字核收了。 聂慎远没什么心思,只拣着重要细节:“这车当时除了车头,还没有其他地方问题?” 工作人员看他身上穿戴考究,心想结交个大客户以后说不定还能照顾照顾自己的生意。于是认真回想细节,“还行,除了车头其他地方问题不大,只是车主应该是女孩吧?估计当时伤得不轻。” 聂慎远将视线从单据上离开,看了对方一眼。 签完字,他才淡淡问了句:“怎么说?” “这还用猜么?”修车工人熟门熟路指了指车头灯和保险杠,跟他解释道:“先生,我修了这么多年车,这车送过来一看,我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新手开的。前面保险杠和灯全撞碎了了,这个不提,后来清洗座椅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有多麻烦!里面全都是浸透了的血,皮套要拆掉重新缝不说,光这皮料还得从原厂发货,费劲得慌……” “血?”聂慎远皱眉打断:“哪儿来的血?” 187.187章 :他的小狐狸一定伤心得心都碎掉了 修车工人被这个年轻男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吓住了,愣了一愣,才回过神,“车里啊,我想想,驾驶座座椅上,还有脚垫上,反正拿出来全都是血吧。” 聂慎远拧眉,仔细回忆了下那天撞车后苏恩坐在车里完好无损的样子。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 到处是汽车尖锐的警报声,秦珂被撞到还躺在地上,医院急诊科的人刚刚赶来,旁边还围了一圈经过的路人和车辆。 一片噪杂喧哗里,他过去拉开车门,想查看苏恩有没有事。 苏恩坐在里面却却死活不让他看,甚至愤怒地咬他的手。 当时她力气大得奇怪,整个人看起来并不费力偿。 后来他再去方亦铭给她联系的私人医院,从护士口里打听到的是: 她住在内科病房,病历卡上写着:感冒发烧观察,怀疑轻微脑震荡。 加上后来方亦铭说她只是感冒发烧,撞车后有心理阴影的解释,似乎从头到尾逻辑上完全对得上。 但是下一刻,仿佛是电光石火,聂慎远终于明白过来这里面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撞车后,苏恩为什么死活不下车? 之后她消失了两天是去哪儿了? 再见面时她为什么会仿佛刚生完一场大病的模样? 她家饮水机上面的艾斯挫仑片; 甚至是昨天早上,苏恩看着他仿佛看不共戴天仇人一样的眼神…… …… 医生总对自己的职业相关格外敏感,一些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某些细节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某些可怕的念头,仿佛暴雨过后,从层层乌云之中透出的明亮月色,刺破重重黑暗,照亮一切角落。 聂慎远被那个一闪即逝的可怕猜测击到了。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猜测过。 但就在现在修车工人告诉他,mini从驾驶座到脚垫全都是血时。 他突然就确定了,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 旁边工作人员看到聂慎远突然变化的神色,不由得错愕:“聂先生,您怎么啦?” 聂慎远回过神,语气还算平静,转头问旁边保险公司过来的人,“你们当天去事故现场的人现在还联系得上吗?” “当然能,您稍等。”保险公司负责的人效率也快,很快打回公司,调出当天去现场的工作人员。 当天那个实习的男生现在已经转正去别的部门,忽然接到电话还没反应过来,“先生,那天是我,是我去的现场。” “她有没有受伤?” 男生挺仔细地回忆了下,“先生,我想起你是谁了,你当时不也联系过我,你还是想问那个很年轻漂亮的女车主对吗?” “对。” 男生语气平常:“可我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伤啊,当时我到了现场,她整个人挺清醒的,就是一直弯着腰。我还以为她不舒服,问用不用送她去旁边仁华医院检查看有没有受内伤,结果她对我凶巴巴的,说她就算死,都不死在仁华医院。人家女孩子都这样说了,我也再不好去问人家对吧?然后我联系拖车过来把车拖走,就自己回公司了。” 聂慎远刚松了口气。 男生又像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对了,后来我好像看到她自己打车离开了,她那天穿得一条黑裙子,往出租车白色坐垫上,上面好像有血来着,我当时还以为她只是简单擦伤……”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从车场出来,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路上,他摸出手机,联系叶拓。 叶拓昨晚夜生活丰富,这个点才从床上爬起来吃了午餐,挺好奇地问:“怎么了?聂大医生这个点打来?” 聂慎远握紧手机,语气还算平静,“帮我查件事。” 叶拓“哈”了一声,笑着问他:“这沪城还有什么事是你搞不定的?需要出动我?” 聂慎远压根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直接说:“半年前,大概二月份的时候,苏恩在这期间,在什么医院接受过什么治疗,整个沪城的所有医院,门诊病历,就诊记录,用药记录,我要全部。” 整个沪城两千万人口,三甲医院就有几十家,查起来的难度毋庸置疑。 “行,交给我,保管不出24小时就跟你弄得一清二楚。”叶拓听出他语气里的慎重,也利落地点头,迅速着手去帮他办事去了。 聂慎远挂断电话,开车的手忽然都变得有点抖。 在绕城高速上改道的时候,车子差点撞到了路边的水泥防护栏。 关键时刻,他及时踩住刹车。 车身随着惯性狠狠一晃,随即戛然停下来。 吓得后面几辆私家车主慌忙跟着减速,伸出脑袋往前面大骂:“傻x了吗?高速上胡乱停车,开奔驰了不起啊!” 聂慎远靠回椅背,手指使劲按了按眉心。 他整个人像是中了梦靥,只有跳动的心脏还在砰砰砰。 整个世界好像也跟着安静得只剩下心跳声。 他的小狐狸在人前大大咧咧,只有在他面前,就变得娇气得不得了。 冷了要嚷,饿了要嚷,受委屈了要掉眼泪,被他教训了要哭鼻子,被他欺负了要耍脾气,乐此不疲地跟他玩离家出走的游戏……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带着清澈又稚气的天真。 做了坏事你不忍心责备,受了委屈你都会跟着觉得她可怜。 哪怕她捣了再严重的乱,也再跟她计较不起来。 还有,今年春节前在温市苏恩跟他闹矛盾时,苏大富老早就看出来,特地私底下问过他到底怎么回事。 当时他跟岳父保证,会好好解决夫妻之间的事。 以后不会让她再受一点苦,会像珍惜一块绝世珍宝一样去珍惜她。 但是到底怎么了? 明明不想让她受一点苦,却还是让她受尽委屈。 * 聂慎远下午3点回到市区。 车子开到中心医院住院部楼下,他一直留在车里,不吃不喝地等着。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 这个点的住院部大楼,过来探病的人不断进进出出,偶尔几只过冬的小鸟从车窗外飞过,一片生机盎然。 指尖夹着的香烟很长时间已经燃成一截灰白的烟灰,被他伸指一弹,才缓缓掉进烟灰缸里。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会过得如此煎熬又漫长。 以往手术台上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专注投入到精密的人体心脏构造时,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从打开病人胸腔,到最后的关腹缝合,似乎只是弹指一间的事情。 但今天等待叶拓调查结果的时间,却过得比一年还要漫长。 面前就是住院部大楼,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上去见苏恩。 只需要5分钟的时间而已。 可是见面了,又应该跟她说什么? 万一那件事是真的呢?他要怎么面对她? 而且她不会对他说实话的。 …… 聂慎远额头涔涔冒出冷汗,焦虑地抽完一支接一支的烟。 他想起从西藏回来赶去温市,给她支票时,他都说了什么? 他千里迢迢赶回去,撞见她宁愿被老男人揩油也不肯要他的钱; 为了气走他,故意说出一千万上一次床肉偿,他气得第一次失态,脱口说了难听的话,最后还把支票扔到她脸上。 而苏恩,只是用含着眼泪的大眼睛看着他,静静地,也不说话。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今天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把支票砸在她脸上时,他的小狐狸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一定伤心得心都碎掉了。 ---题外话---谢谢zhu0608100121、孙晓焱、ww934717849送的花花,么么哒 最后再无耻推荐一下我的完结旧文《婚龄三小时》http://ml,一年前写的东西,可能有不成熟的地方,大家喜欢请订阅支持(*^__^*) 188.188章 :你的孩子早已经死了去医院的垃圾堆里找吧 下午5点。 叶拓那边电话终于打来,“查到了,同济医院,我这边刚到,你赶紧过来啊。” 聂慎远一路飙车过去同济偿。 到了地方,他一路进了医院大门,焦虑地按着上行键撄。 电梯终于来了,他进去,到达10楼。 叶拓已经在行政副院长办公室等他。 聂慎远急匆匆走到办公室外,却又迟疑。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勇气走进去面对真相。 这家医院行政副院长是个中年女性,和叶拓他妈妈是高中同学。 听叶拓道明来意之后,特地让妇产科主任和护士长带着病历上来。 时间过去大半年,妇产科主任记得不大清楚。 倒是护士长仔细回忆当天的情形,道:“那个小姑娘我有印象,长得特别漂亮,当时她特别坚强,自己一个人满身的血来医院,我还吓了一跳,问她有没有家属朋友来帮忙签手术同意书,她说没有,她自己签就行。” 妇产科主任想起来了,急忙道:“对对对,你这么说我也想起了!就是她!” 说着,翻开手头病历,“那就没错了,病历上写着呢,当时是我和马医生做的手术,早孕34天意外终止妊娠,当时我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也傻乎乎摇头,在手术台上还求我,问孩子能不能保住。” 护士长接过话茬:“我记得那几天科室床位特别挤,看她一个人可怜,就叫小刘在走廊腾一个加床给她,让她休息一晚上再出院。” 副院长这时问叶拓:“小叶,这是你女朋友么?又背着你妈妈在外面闹出花边新闻了?” 叶拓哪儿敢开这个玩笑,赶忙摇头否认。跟人道了谢,就拿着病历出去。 办公室外,聂慎远倚着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很难相信,平常在手术台前那么从容镇定,有魄力的一个人,突然间会如此颓废。 “阿远……”叶拓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哥们儿。 聂慎远摆一摆手,异常平静地开口:“多谢。” 叶拓心里没底,又不敢多问,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里,叶拓挠挠头,忍不住劝道:“这事儿怪我,当初你让我帮忙查苏恩住在什么医院。我那会儿忙着处理那个小模特,也没怎么用心。唉!情况太乱了,我哪知道苏恩伤得那么严重,听说她发烧就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别的也没多问……” “不怪你。”聂慎远沙哑地开口,伸手拍拍叶拓的肩膀,“怪我。” “阿远……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孩子没了,你也不想的。” 聂慎远手指按住太阳穴,沉默。 叶拓直接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电梯“叮”的一响到达一楼,他出去,一个人走远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从医院大门出来。 外面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 他上了车,将脸埋进方向盘,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 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彻底的失态。 直到刚刚在从叶拓手里接过病历,翻到手术同意书下方,苏恩狗爪子一样的签名时。 原来,这是他曾经自以为是的报应。 他的小狐狸孤零零躺在医院手术台失去孩子时,他却在医院自以为是在为她闯祸善后,陪着另一个女人。 眼前闪过那天撞车时,苏恩关上车门,趴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的样子。 当时他拽她下车,她死也不肯,拼命挣扎,然后飞快锁上车门。 他当时还气她不跟他商量就跑出来撞人,气她任性不懂事,气她差点闹出人命还有脾气跟他闹脾气。 他以为她没事,于是才扔下她去给看起来伤势更为严重的秦珂善后。 他就把她给扔在车里了。 很难想象她满身血一个人去医院求助,手术后一个人躺在冬夜的医院走廊上的样子。 大概车里太闷了,聂慎远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 他降下车窗,外面飕飕的冷风灌进来,胸口却依然发闷。 只要一合上眼,那天苏恩隔着车窗望他的样子就跳出来。 他在车里呆了将近两个钟头,直到城市华灯初上,月上枝头。 已经是一年里最冷的12月,夜晚的风很冷,从车窗外吹进来,刮在脸上,仿佛刀子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到了最后,他终于想起来应该去找苏恩。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还能怎么办呢? * 中心医院vip病房。 护工阿姨这会儿不在,苏恩自己一个人趴在床头正讲电话。 从病房门口,只能看到她半张侧脸,嘴角还淡淡地带着笑意。 电话大约是苏大富打来的,她一副轻松的语气:“老爸,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以前的同学了,准备在这边多玩两天,你就当给我批个假咯!” “嗯嗯,知道的,我钱够用……餐厅今天生意还好吧?” “好,我先挂了,老爸你也早点休息!” 苏恩挂断电话,继续看电视。 病房里的电视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台,苏恩飞快按了个遍,婆媳剧,抗日神剧,谍战剧,宫斗剧……无聊得很。 她索性拿手机打开视频app,心里还想着她最喜欢的那款综艺节目今天应该更新了。 一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聂慎远。 他就站在门口,眼神深邃又复杂,就像从来不认识她似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走进来,也不说话,沉默地在床边站着。 苏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定了定神,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是叫你别来了么?钱我已经打给你了,明天你别再来了,真的。” 聂慎远低下头,视线沉沉,只是看着她。 灯光落在他深灰色西服肩膀上,落下雪一样的光影。 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开口:“苏恩,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恩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眨眨眼睛:“什么告诉你?” 聂慎远薄唇抿紧,将手里的病历单放在她面前。 苏恩瞥了眼。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是准确的。 看到病历单上那家医院的logo,苏恩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灯光下,苏恩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苏恩心里只想:真是好遗憾啊,怎么办?她以后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她再也没法假装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了。 “苏恩,我……”聂慎远缓缓蹲下身,在病床前伸手握住她放在床头的手,眼眸漆黑。 话音被苏恩忽然抽手的动作打断。 聂慎远看着苏恩几乎是反射性地抽回手,然后迅速在衣摆上擦手的动作。 原来,她已经憎恨他到这种地步。 聂慎远:“对不起。” 苏恩现在特别平静,声音清晰:“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欠你什么,一命抵一命,秦珂的儿子死了,我也用我的孩子赔给她了。” 聂慎远抬起头看着她:“苏恩,你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那是我们的孩子,不值得……” “哦,你其实是想说我神经病是吧?” 苏恩抿了下唇,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现在只剩冷漠地看着他:“对,我就是一个神经病,但是聂慎远,我告诉你,从来就没有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早已经死了!在医院的垃圾堆里去找吧!他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死了”两个字,几乎是从苏恩的牙缝里恶狠狠逼出来。 她一口气把心里的怨气痛痛快快发泄出来,每重复一次,聂慎远的脸就苍白一分。 聂慎远只是沉默,沉厚挺拔的身躯就在病床前,一动不动。 他线条好看的手背却已经攥成了拳,几道有力的青筋也突了起来。 189.189章 :看着他痛苦,她心里的伤却在减轻 一个受了伤的女人,似乎怎么也出不了气。 苏恩歇斯底里骂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对聂慎远砸东西,枕头,床头的杯子,药瓶…… 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被她胡乱砸到聂慎远身上。 聂慎远身上昂贵的大牌定制西装,脖子上系的条纹领带都变得狼狈不堪偿。 这都是去年他生日,苏恩缠着他一起逛商场,亲自给他挑的。 明明曾经同床共枕,让她爱得要命的男人,但是现在他怎么就那么陌生呢? 苏恩想:聂慎远真的是好厉害啊,残忍又恶劣,这么轻易就把她性格里最糟糕的一面给逼了出来。 她不再是大家记忆里那个漂亮又有点小矫情的苏恩; 而是今晚这样粗俗又恶毒,面目可憎的苏恩。 安静的病房里,灯光惨白。 聂慎远西装笔挺; 而她头发乱蓬蓬如鸡窝,眼眶都被泪水泡肿,仿佛一个疯女人。 聂慎远始终任由苏恩骂。 可是苏恩心里那根刺啊,只要看聂慎远那张脸一眼,那根刺就在她心里狠狠扎了一下。 病房里一片悸然。 很长时间,聂慎远都没有说话。 他整个人仿佛泥塑一样站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平静得一如往常,只有眼睛里的情绪出卖了他。 苏恩仰着头,感觉眼睛像是进了沙子一样难受:“明天天一亮我会办理出院,求你,别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不用,我走……我走。”聂慎远慢慢松开她,好像没有勇气再看她一眼。 然后,他几乎是狼狈不堪地转过身大步走向病房门口,轻轻带上了门。 苏恩听见外面走廊里他渐远的脚步声。 她没办法预料聂慎远今夜心里的感受。 但她知道,她今晚说的这些话,必定可以伤到他。 并且,一击即中。 彻底击垮这个从前骨子里都写着骄傲的天之骄子。 把一个秘密埋在心底,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现在,她终于没有秘密了,心里那个堆满恨意和怨气的空洞,却在无限放大。 从前两人相处,从来都是她被他欺负,被他吃得死死的份。 今天,她第一次以胜利者的角度欣赏着聂慎远的狼狈,整个人精神状态就像磕了药一样,亢奋极了。 多么奇妙,看着他痛苦时,她心里的伤却在减轻。 * 这一晚后,聂慎远没有再回来,他整个人仿佛彻底消失在苏恩的生活里。 苏恩卸下一桩心事,这一觉睡得好极了,连梦都没做一个。 接下来几天,有很多人来医院看她。 冯芝芝和徐医生、许祁、医院那些和她关系不错的同事,甚至还有以前班上的同学。 苏恩后知后觉的有点小得意,原来她的人缘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差。 她恢复得很快,医生说,没有意外的话,再观察两天,她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周五那天,外面天气晴朗。 苏恩自己去药房拿药时,碰见隔壁的病友。 那女孩老远就对她热情点头招呼。 “还在和你前夫闹别扭呀!”女孩小声问。 苏恩愣了下,嗫嚅道:“什么啊?” 女孩说:“男人嘛,不都那么回事。吵几句,骂他几句就算了,现在这么冷的季节,总在车里睡会感冒的。” 大脑还是乱糟糟的,苏恩懵了好半天,“谁在……车里睡?” “你前夫啊!我这几天晚上下楼遛弯都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人就在里面呆着。可能他想得到你的原谅,等你下来喊他上楼呢!你呀,都不肯给他台阶下,这不,我刚下楼散散步,看到他又在车里呆了一晚上,刚把车开走,估计是去上班了。” 苏恩尴尬一笑,轻轻“哦”了一声。 女孩说了半天,只得无奈摇摇头,回自己病房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方亦铭今晚约叶拓喝酒。 叶拓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大家从前哥们儿之间关系好好的,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闹翻,害得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还是老地方。 方亦铭跟叶拓两人躺在舒适的沙发上,一起对瓶吹了若干瓶洋酒后。 叶拓忽然正色问:“亦铭,阿远老婆流产那事,你一直知道,对不对?” 方亦铭抿唇笑笑,漫不经心颠着手里的酒杯,“是。”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叶拓特别义正严词地看着方亦铭,“亦铭,之前阿远跟你闹别扭我还不信你是这么没掂量的人。不是我喜欢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人家阿远的老婆流产了,你是她什么人?你不止凑上去,还帮忙一直瞒着人家正牌老公算什么?这事换成我是阿远,我也受不了。还有,你这样的行为,叫男小三你知道么?” 方亦铭抿了口酒,“我就说了一个字,你至于整出这么一长串道理来么?” 叶拓说:“我不是怕你乱来吗?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呢?” 方亦铭沉默,直接捡起茶几上叶拓的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里。 “唷!戒烟这么多年的人,又抽上了?”叶拓把火机丢给他。 方亦铭伸手接过,把烟点燃,深深吸了口。 高中时最叛逆的那段时期,香烟一度是他不离手的东西。 时隔多年,再碰这玩意儿,他一口气吸得太猛,狼狈地呛得咳嗽起来。 叶拓白他一眼,“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个新手呢!” 方亦铭也觉得刚刚有点失态,微微自嘲一笑。 是吧,他看上自己最好的兄弟的老婆,还将兄弟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简直就是坏透了。 他重新吸了口,然后把指间的烟往烟灰缸里按灭:“刚才你其实说得对,我挺喜欢她的,明知道不可能,可就是犯贱。” 叶拓愣了下,随即哼了声:“行了,这事你以后别跟我说,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了,免得阿远问起来……总之不关我事。” * 肖琳下午7点下班。 最近她心情很差。 前两天和苏恩打了架,身上挂的彩还没痊愈。 今天早上遇到个极品病人找碴,把她挑了一顿刺,还去医务部投诉她。 肖琳满肚子牢搔地下班。 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她坐进去后,又习惯性打了遍傅明铮的电话。 那边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谁啊?” 肖琳觉得自己一下子又要炸了,说:“我找傅明铮。” 女人娇笑一声:“傅总在洗澡。” 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肖琳气得差点想扔掉手机。 忍住脾气发动车子,心情越来越暴躁。 车子驶出仁华医院大门,肖琳在黄昏的城市车流里漫无目的转了一圈,不知道今晚又该去哪里排遣寂寞。 在淮海路一家药店外,她忽然看到前方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很久不见的顾元东和杨晓苑。 杨晓苑手里捧了杯热奶茶,打扮一改从前的时髦俏丽,穿了保暖厚实的羽绒服,一边喝奶茶一边跟顾元东数落什么。 顾元东站在一边嬉皮笑脸地哄着杨晓苑,老实得跟孙子一样。 肖琳前两天已经看到冯芝芝发的朋友圈,知道杨晓苑怀孕了,即将和顾元东结婚。 羞耻心这种东西,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会变得尤其强烈。 肖琳看到多日不见的顾元东,忽然一阵紧张,下意识往左打方向盘,想改道。 下一秒,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冒出来: 她为什么要躲?她凭什么要躲? 190.190章 :几个月前某月某夜,秦小姐的三百万封口费 肖琳她索性大大方方把车子开过去,减速停下。 “顾元东,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按下车窗和顾元东打了声招呼。 顾元东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一眼。 这回不用杨晓苑吃醋,顾元东已经很自觉地调开视线,直接搂着杨晓苑,“走吧,天冷,别在风里站太久。偿” 两人直接无视掉肖琳,头也不回从肖琳的车子旁走了过去,进了电影院大门。 肖琳表情一滞,脸色煞白地坐在车里,神色里似有些难以理解,心里沉默又惨淡。 忽然觉得,之前那一刻反反复复的犹豫和纠结,变得毫无意义。 肖琳嗤笑,顾元东这种瞎了眼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喜欢! 肖琳一下子想通,觉得自己更成熟了。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号码,拨过去。 那边的女人响了好几声才接听。 “肖琳?”悦耳优雅的女声语气像是不确定。 肖琳微微笑:“秦小姐,我毕竟帮过你那么多次忙,这么快就把人忘了?” 秦珂还算镇定:“有事?” “你还真忘了?好吧,我就猜着你已经忘了,”肖琳不以为然,仍是笑,“好吧,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几个月前某月某夜,秦小姐从我这儿以三百万封口费拿走了一张病历单,很不巧,虽然我严格帮你保守了秘密,但是事情现在好像还是没瞒住,有人已经知道了。” 电话里,秦珂一下子就安静了。 “你想说什么?”秦珂只问。 肖琳歪着脑袋笑了笑,看了下车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不着急,我们找个地方,见了面再谈。”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周四,苏恩提前出院。 杨晓苑检查出孕酮指数偏低,去医院打了针,医生吩咐静养。 两家长辈已经商量好婚期,顾元东先把杨晓苑送回杭州老家安顿,准备回来再陪苏恩出院,送她回温市。 苏恩让顾元东别跑来跑去了,自己去办了出院手续。 现在她越来越独立,一个人完成什么事都得心应手。 出院后,她订了下午四点回温市的高铁。 寒潮来袭,中午开始飘起了雪。 今晚是平安夜,街上又冷了,气温比温市还要低很多。 还有将近四小时的时间,苏恩独自一人站在街边,拿出手机,看了一遍,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聂慎远的电话在这时打来。 “出院了?”他问。 “嗯。” 他又说:“应该多住院观察几天的。” “……” 苏恩那边一阵沉默。 “今天就要回温市?”他问。 “嗯。”苏恩敷衍地说:“我在过马路,先不说了。” 聂慎远紧接上一句:“过马路别只顾着玩手机,注意安全。” 苏恩已经挂断了。 他这句话,可能等于白说了,苏恩根本就不想听。 …… 碎雪纷飞的街头,雪花落地就很快融化。 白色奔驰停在马路对面,车里,聂慎远眉头蹙起。 视线望着前方人群里,苏恩一个人背着包脚步轻快远去的背影。 最后慢慢消失在城市人流之中。 他收回视线,拿过身旁包装精美的盒子。 拆开,里面是前年圣诞他在德国进修时,她一直强烈跟他要求买回国那款迪斯尼限量手办。 他那阵子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暇理会她这些孩子气的要求。 最后回国也匆忙,当然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她检查他行李箱,发现没有自己要的礼物,还郁闷了很久。 …… 聂慎远收起回忆,发动车子,在路边的垃圾桶边减速。 然后把这份迟到的礼物盒子搁在上面,只觉可惜了。 不过一会,有人经过,把盒子拿起来看了看,直接如获至宝地捡了去。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温市,家里的快餐厅生意已经上了正轨。 苏大富不得不扩大店面,又多招了几个人手才忙得过来。 苏恩若无其事地回到家,帮老爸分担劳作,有空时就在市区溜达,看看哪个地段适合看第二家分店。 生活重新恢复之前的轨迹,空闲时间也跟着变少,所以每天用来想东想西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也少了。 她每天六点起床,晚上九点回到家。 回家的路上会在小区门口水果超市买些自己和老爸爱吃的水果堆在冰箱里,回家看两集肥皂剧,十一点准时睡觉。 生活真是填得充实,不容许苏恩有片刻感受到自己的孤单。 元旦节时,顾元东和杨晓苑的婚期订下来,在正月初六。 顾元东跟苏恩差不多大,如今也要结婚了。 苏大富心里这才开始着急了起来。 一想起女儿虎头蛇尾的婚事,就叹气。 苏大富私底下跟赵阿姨商量,有空给女儿置办两身上档次的衣裙,他的恩恩,已经连续两季没添置新衣服了。 趁着年华正好,遇到不错的介绍,也应该让她去相个亲。 一月份的某天,下午三点。 赵阿姨过来帮忙看店,这个点店里没那么忙了,拉了把椅子坐在餐厅门口,跟隔壁婴儿用品店的老板聊天。 那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问旁边的苏大富:“你们家恩恩去哪儿了?” 苏大富说:“出去见朋友去了。” 女人又说:“我在这里开店开了这么几年店了,头一次看到你家恩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苏大富笑笑。 女人又问:“听说离婚了啊。” 苏大富尴尬:“是啊。” 女人一副很理解的表情,还点了点头:“现在的社会离婚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得为她想想以后。” 见苏大富认可自己说的话,女人语气一转,“那个小刘,你觉得怎么样啊?” “谁啊。”苏大富没想起这号人是谁。 “就是这阵子每天都来店里光顾你们的那个小刘啊。” “啊,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孩子啊。”赵阿姨想起来了,提醒苏大富。 苏大富思绪集中,努力回想起那个天天过来店里吃饭的年轻男人的长相。 个子还算可以,脸很白,人也瘦,见他就笑眯眯地叫苏叔叔。 女人赶紧说:“别小看人家,小刘家境很好的!他老爸我们都叫他猪肉大王,温市的超市,几乎家家的猪肉都是他家的。” “哦,真看不出来,没想到他家还是卖猪肉的。” 女人说:“跟你说你还不相信,他们家名下门店十几个,每个月光收房租都有七位数。你不信的话,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 苏大富纳闷了,那小刘家里到底有钱没钱,卖不卖猪肉,和他没关系啊。 “他也没结婚啊。”女人又说: 苏大富才听出意思来,哦,原来是来做媒的:“他是想找我家恩恩啊?看着不小了吧。” “35了今年。” “一直都没结婚?有没有问题?” “不就是想找个像恩恩这么漂亮的。” 赵阿姨听得有点不高兴,说:“要找漂亮的,找那些小明星、小模特不就好了。” 女人叹气:“找过的,这不人太老实了么?被那些女人骗了不少钱。” 赵阿姨说:“恩恩离过婚的,他知不知道?” “他不介意。” “那他家里呢?” 女人摇头:“父母都不介意,人家讲了,他跟他父母都是有诚意的。” 赵阿姨问:“那他知不知道老苏家的情况?” 女人接着说:“怎么可能不知道?都说了人家很有诚意的。老苏,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样的人家算不错了,如果不是我家的莉莉小太多,……,哎,不说这个,我就说啊,你们家这样的情况,既然刘老板一家这么喜欢恩恩,肯定不会亏待彩礼。还有,他们一家子虽然也没读过什么书,但你也看得出,那个小刘是个老实本分人,恩恩呢,又聪明又泼辣,嫁过去以后,还可以帮忙接管生意,随随便便就是一栋楼给她……所以说啊,恩恩就得趁着还年轻漂亮,赶紧再嫁出去得好。” 苏大富叹口气,他有他的想法。 自己的女儿整天呆在快餐厅这种地方,能遇到什么样的好男人。 不是卖猪肉的,就是卖鱼的。 苏大富想,他的恩恩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 他的恩恩漂亮乐观,热情善良,值得拥有最好的东西。 苏大富随手翻开旁边桌上前两天苏恩买回来的时装杂志。 封面是个外国模特,眉眼深邃,穿一身看起来质感很好手工西服,眉眼深邃,唇角抿着,静静地望着镜头。 苏大富就指着广告上的这个人,打断了女人的滔滔不绝:“我的恩恩喜欢谁呢,我当爹的不知道。但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多少猜得到。你看,就像这上面这个,斯斯文文,英俊高大,做什么动作表情,都好看得跟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一样,就是她喜欢的。” 女人凑过来瞄了两眼,撇了撇嘴。 这条件太他妈高了,整个温市也找不出十个来。 她觉得没面子就装作无聊,往对面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看了看。 然后就摇赵阿姨的胳膊,带点调笑的口气:“哎,你看,老苏说的不就是这个男孩子这样的嘛。” 赵阿姨和苏大富抬头,看见餐厅斜对面停了一辆黑色广本。 车窗摇下,方亦铭边开车门,边打着电话,朝这边走了过来。 * 苏恩下午4点才过来快餐店这边。 进门就看到方亦铭在陪着苏大富和赵阿姨说话。 “你怎么来这里了?不上班吗?”苏恩问方亦铭。 方亦铭站起身,看着她:“仁华和温市医院有个合作,为期三个月,我就主动申请过来了。” “合作?”苏恩不禁笑道,“你沪城呆得不够好,还需要来温市这种地方?” 方亦铭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丝期待的静默:“苏恩,我想了很久,决定给自己再创造个机会。人这一生,难得遇到自己想要的,就这么错过,太可惜。” 他话里意思,不言而喻。 苏恩心里忽然一窒,隐隐的有些紧张,没有再说话。 191.191章 :她和聂慎远至今仍然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 方亦铭看着苏恩脸上一闪即逝的错愕,她脸上只有惊讶,没有惊喜。 方亦铭神色一顿,看着她:“可以么?” 苏恩心虚地垂下眼皮,又开始发散思维,发散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撄。 她没明白,为什么在沪城已经那么明确地拒绝了方亦铭,他还是要这样…偿… 眼前这个男人,有良好的家世和修养。 对于优秀异性的追求,女人都是会有那点微妙的虚荣心的。 如果说,她没一点动容,不可能。 但是,聂慎远带给她的是酸甜苦辣排山倒海般的感觉。 她真的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从来势汹汹的聂慎远,转到润物无声的方亦铭。 苏恩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能拒绝面前的方亦铭。 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方医生,我希望你能站在为自己事业发展的角度去考虑,温市和沪城没法比的……” 方亦铭看着她,眼神沉静。 苏恩赶紧扯了个笑,装成云淡风轻的样子,然后严肃摇头:“而且,我承受不起。” 方亦铭一声不吭地看着苏恩。 苏恩:“明天你就回沪城吧。” 方亦铭继续沉默。 苏恩:“我很感激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过我,但是,我也只能是感激你而已……”” 方亦铭抿抿唇,“苏恩,你的理智,有时候真是让人——” 他琢磨着措辞,顿一顿,又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但是也请你不要放弃得太轻易,再给我一个机会。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总归要试一下才知道,对不对?”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方亦铭接下来真的来了温市工作。 他在医院附近租了套公寓,做为沪城仁华来的业界精英,市医院给他的待遇很优厚,每天八小时工作制。 市医院和快餐厅就挨着,方亦铭没事时就过来帮忙。 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上一个女人,会变得格外在意自己在她心里的想法。 关于这个*的身份,方亦铭从小到大其实也没有享受多少特权。 大学时靠自己拿到全额奖学金,毕业了也没有靠父母的人脉留在北京,而是去了沪城自己拼搏。 现在他面对自己莫名喜欢上的女人,自然想让她看到自己身上的优点,而不是他身世上光环。 养尊处优的方亦铭每天心甘情愿没事就在苏家的快餐厅里呆着,生意不忙的时候还跟苏恩讲起了自己以前实习时发生的糗事。 也再三告诉苏恩,自己只是为了事业发展得更好而做的决定,让她不要有压力。 有些人,真的就像穿鞋子一样。 看着不合适,其实要穿上脚了才知道原来其实也不错。 喜欢一个人,爱得伤筋动骨撕心裂肺后,才会发现生活其实也可以这样平平淡淡也能温暖入人心。 方亦铭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可能最开始觉得他太冷,但是相处下去,会发现他身上很多优点。 苏恩时刻都在说服着自己,接受方亦铭其实并不难。 可是经常一个人的时候,她脑子里重复着的,却还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 新年前,苏恩还没找到靠谱的分店选址。 苏大富就已经通过自己的关系,从熟人手上租到一套更为宽敞开阔的门店。 只等春节后商铺重新装修完,快餐厅即将在那里开第二家分店。 春节前的喜事一桩接一桩,先是顾元东和杨晓苑领证,然后检察院那边程检传来内部消息,梁国栋在加拿大被抓住,即将被引渡回国接受调查。 再接着小年夜这天,苏大富和赵阿姨去民政局注册登记。 关于两位长辈的半路婚姻,苏恩当然是没任何意见,徐斯宁和他妻子也一致赞成。 婚礼办得很低调,没有仪式,一切从简。 只在领证前一天请了两家亲戚过来吃了顿饭,算是见证。 领证这天,徐斯宁开车,和苏恩一起陪着苏大富和赵阿姨去的民政局。 民政局,苏大富和赵阿姨拿到红本,手里还没焐热,就被苏恩第一时间得瑟地拿过去拍照。 苏恩喜孜孜发了条朋友圈昭告天下,她以后也是有妈妈的人了。 拍完照,她把结婚证交给老爸,自己则拿着刚才从系统里更新的家里户口本随便翻了下。 然后,她就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为什么她的那一页,婚姻状态还是“已婚”? 苏恩一下子就懵了。 当初和聂慎远结婚时,苏大富留了个心眼。户口没让女儿跟着迁去沪城,而是继续留在温市,方便将来好继承自己的产业。 苏恩记得离婚时,她死缠烂打非要聂慎远签离婚协议。 最后手续时也是律师代理。 离婚证不用他们亲自出面,自然有聂家的关系。 当时她也没多想,拿了聂慎远给她的离婚证,就以为彻底和这个男人解除一切关系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现在她的户口本上还是已婚? 那她家里那本离婚证又是什么东西? 是民政局系统坏了?还是律师当初办理离婚手续时漏了什么? 苏恩傻乎乎跑去婚姻登记窗口咨询,结果毫无例外挨了一道鄙视的眼神 专业人士在场,工作人员异常严肃地告诉她:“我们系统是全国联网,绝对不可能出错的。你户口本上不是写着已婚嘛,那就肯定是没离咯!傻姑娘,被你‘前夫’忽悠了吧!” 所以,也就是说,她和聂慎远至今仍然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 苏恩:“……” * 离婚证的事苏恩没敢声张,忍着怒火等回到家了,才回自己房间把聂慎远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苏恩怒气冲冲拨通号码,那边响了三声,通了。 苏恩直接质问:“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的户口本上婚姻状态还是已婚?王八蛋!你给我的离婚证到底是什么东西!”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苏恩怒气更大,正准备想几句更霸气的骂人的话飙出来,那边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冷冷的,平静的,“什么离婚证是假的?” 苏恩前一刻才张牙舞爪的怒火,瞬间就熄灭得干干净净。 对于螃蟹一样霸道的老太太,她还是很有些怕的。 “奶……老太太,您好……”苏恩心虚地换了个称呼。 “哦,连人都不会叫了?”老太太很不客气地哼了声,“这阵子打你手机怎么暂时无法接通?”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拉黑了啊…… “哦,可能是我们这信号不好。”苏恩心里有气,憋着怒意说:“麻烦您叫他接一下电话……” 老太太假装听不懂,“他?他是谁?” 苏恩:“……聂慎远。” 老太太又哼了声:“小六子病了,病得很严重,没法接电话。” * 沪城,聂宅别墅二楼。 老太太拿着聂慎远的手机,在外面阳台接电话。 聂慎远前阵子工作强度过高,身体积劳成疾,已经休假在家休息了大半个礼拜。 佣人这会儿倒了水过来,搁在床头,轻声提醒他起来吃药。 阳台上,老太太回头看了眼孙子憔悴的病容,在心里险些没把苏恩骂个半死。 忍了忍:“算了,小六子醒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老太太说完,把手机递给了聂慎远。 聂慎远刚挂完水,人还有些发烧。 自从半个月前那通电话后,两人一直没有再联系过。 现在他根本没做好心理准备怎么面对苏恩,活了三十几年,从来没在准备跟谁通电话时如此没把握过。 192.192章 :那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窝囊的时候 聂慎远接过老太太递来的手机,犹豫两秒,低沉开口:“苏恩。” 苏恩刚才听见老太太说聂慎远病了,本来还以为老太太在吓唬她,现在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男人的声音在那边平静地问她:“删除了我的号码?撄” 苏恩没否认,更没忘了自己这通电话的目的,“你当初给我的离婚证是假的?偿” 聂慎远在这边沉默了。 沉默,就代表默认。 苏恩一下子就火了,“我不管,趁着民政局这两天还没春节放假,你最好腾个时间跟我把离婚证办了。” 聂慎远用手撑住了发烫的额头,另一只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发白,杯子里的水微微摇晃着。 过了许久,才听到他艰涩的声音:“苏恩,对不起,婚我不会离。你说过,你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我们能不能把孩子的事忘了,好好地重新来过,行吗?” “不能。”苏恩沉默两秒,很干脆地回答他,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 电话挂断。 老太太在在一边全程都看在眼里。 聂慎远刚才讲电话时表情静默,言词也小心翼翼,彻底暴露了他的糟糕心情。 这么些年,老太太哪里见过孙子这样紧张过什么人? 哪里见过孙子这样去讨好谁? 她的小六子还从没有这样消沉的时候,哪怕是年少轻狂时被秦珂背叛,也没有这样过。 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坚信可以解决,并且为之努力,从没有消极过,但是唯独在苏家的疯丫头这件事上。 “小六子,算了。”老太太拍拍孙子手背,不想再看到他这么折腾。 聂慎远摇头,低声开口:“奶奶,你知道我从别人嘴里听说她流过产时的心情吗??” “那是我活到三十多岁,觉着自己这辈子最窝囊的时候。” 老太太叹口气,苦口婆心地维护孙子,“孩子的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她自己那脾气也有原因。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聂慎远不说话,翻身平躺,直接胳膊挡住了自己通红的眼眶。 …… 老太太心里觉得孙子可怜,舍不得说他。 亲的孙子,怎么舍得一直逼他。 只是最近瞧着他越来越沉寂的性子,老太太只觉得心痛。 老太太不由又想起前些日子接到沪城的电话,从北京赶过来见到孙子的模样。 神色虽然还正常,看起来跟以往没什么分别,可眼睛里都冻出冰渣子了。 他刚完成一件给刚一出生就出现心衰、肺动脉高压婴儿做了高难度手术,被病人感谢,被医院表彰,被媒体报道,可谓春风得意。 立了大功,脸上却一丝喜色也没有,亏聂父还感慨说他性子沉稳,很有当年老爷子的大将风范。 老太太气得都恨不能啐儿子一脸。 当爹的心也太粗了,难道他就看不出,小六子这根本不是性子沉稳,而是心里难受得厉害? ---题外话---这一更字数不够,明天再补上2000,么么哒 193.193章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孩子 腊月二十八,餐厅歇业。 下午,苏恩去陪杨晓苑试婚纱。 晚上,苏大富买了很多菜,赵阿姨下厨,徐斯宁一家过来蹭饭。 苏家厨房,赵阿姨在做苏恩最喜欢的炸溜黄鱼偿。 旁边灶上小火煨着老鸭汤,现在已经香味四溢了。 苏恩跑进厨房揭开锅盖尝了下味道,再忍不住飞快捏了一小块糖醋小排塞到嘴里。 下一秒,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苏大富板着脸教育女儿,“又被我逮到你偷吃,还不过来帮你赵姨打打下手。” 苏恩捂着嘴,胡乱嚼着嘴里的糖醋小排,眼睛笑得弯弯的。 赵阿姨笑:“好啦,恩恩一年到头就休息这么两天,让她去玩吧,这里我忙着就好。” 苏恩笑嘻嘻冲老爸挤了个鬼脸,又厚着脸皮叼了块红烩牛肉,然后大摇大摆去客厅看电视。 徐斯宁的女儿韵韵刚满三个月。 客厅里,初为人父的徐斯宁对女儿非常宠爱,这会儿将女儿抱在怀里,微笑着逗孩子,目光宠溺如同看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江媞在旁边给孩子换尿布,偶尔微笑着看着父子俩。 灯光下的一家三口,幸福美好到不真实。 苏恩跑过来,握着小宝宝细细的手指:“哎呀,我的小外甥女太可爱了!” 徐斯宁就对女儿说:“来,韵韵,这是小姨妈。要认得姨妈哦。” 小韵韵睁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看着苏恩,眼睛眨巴眨巴。 苏恩一瞬心被萌得都快化了。 忽然间,她就想起了自己那个孩子。 如果没有那件事,现在应该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苏恩回过神,鬼使神差似的,“斯宁哥,江媞姐,我可以抱抱韵韵吗?” 江媞笑着点点头,把孩子递过来。 苏恩小心翼翼接过,实打实地抱住怀里的小身体时,她的手都在发抖。 或许是察觉到不舒服,小韵韵立刻嗷嗷地叫起来,捏起小拳头,不舒服地开始左扭右扭。 苏恩不知所措:“饿了吧?要吃奶了?” 江媞笑着手把手给她纠正:“这样姿势不对,得这样抱,她才不会哭。” 苏恩笨手笨脚地照做,小韵韵这才安份了,乐呵呵地裂开没长牙的牙龈冲她笑了起来。 徐斯宁道:“韵韵平时别人一抱就哭,恩恩,跟你挺有缘的。” 江媞客气问:“恩恩,最近还这么忙吗?” 苏恩:“啊?” 江媞:“听妈说你最近又是到处忙分店的事,又是忙着搞网店,每天晚上12点才睡觉。” 苏恩:“哦,都过去了,这段时间还好,江媞姐,你呢?” “每天都一样,上课、备课、改试卷,没什么意思。两三个小时就弄得完,没什么意思。”江媞看着苏恩:“我倒有点羡慕你,每天工作都那么有干劲。” 苏恩笑嘻嘻道:“我这是忙习惯了。” 江媞淡淡笑了笑,“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帮妈。” 于是苏恩就抱着孩子,笨拙地逗弄,小韵韵也一直捧场地对着她笑。 徐斯宁在旁边看着她,“离婚证的事处理好了么?” 苏恩觉得被聂慎远用假离婚证忽悠她这件事太丢脸了,立刻受不了地看着徐斯宁,“斯宁哥,这你都能知道?” “民政局我有个朋友,那天你闹的笑话,人家单位都传遍了。”徐斯宁语气轻松,然后顿了下,问她:“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苏恩想了想,郁闷地揉揉额头,“不知道,过完年再说吧。” 这个话题太沉重,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继续。 客厅里只剩电视机上播着喜庆的春节广告,和小韵韵跟着“咯咯”笑的声音。 徐斯宁岔了话题问道:“你姑姑还在给你忙活相亲?” 苏恩不开心地点点头:“嗯。” 她最近被老爸和姑姑逼着走马观花一样相亲,身边来来去去形形色色的男人无数。 有比较优秀的,也有特别奇葩的。 徐斯宁说:“有空的时候自己出去多参加些聚会,说不准能认识些不错的。” 苏恩苦恼地叹气:“人太多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徐斯宁就问:“现在方医生来了温市工作,他对你的意思,我和我妈,苏叔都看在眼里,恩恩,你跟我通个气,你心里怎么想的啊?” 苏恩想了想,认真地说起了玩笑话:“说起来我比较喜欢方医生的长相,但是跟前些日子姑姑介绍的小宋律师,我觉得跟他两次见面的感觉都不错。” 徐斯宁说:“我明明觉得方医生比较帅啊,宋律师是走暖男路线没错,但是五官没有方医生好看。” 苏恩一本正经:“那你不觉得方医生的那双桃花眼太闪了?尤其是当他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最近我听市医院的护士说,他们医院最近神外科涌去挂门诊的女病人暴涨!” 徐斯宁在一边大笑:“这样啊,那我回头提醒提醒他,看看他眼睛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苏恩笑倒在沙发上。 年底事情忙成一团糟,她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的时刻了。 连小韵韵感受到大人之间愉快的氛围,也跟着在苏恩怀里手舞足蹈起来。 徐斯宁长舒口气,拍拍苏恩肩膀,“新年了,那就祝我妹妹心想事成。” 苏恩想了下,“那祝我哥哥幸福美满。” “你终于叫我哥哥了。”徐斯宁感动地打岔说。 “是呀!我从小到大一直拿你当我哥哥嘛!”苏恩笑嘻嘻捣了他一拳。 灯光下,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相视一笑的场景,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 江媞从厨房端着刚出锅的热菜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温市这种地方,圈子就那么大。 徐斯宁从前对苏恩的心思,不是秘密。 江媞婚前和徐斯宁相亲接触时,就多少知道一些。 江媞以为,丈夫心中牵挂的女孩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她不担心。 只是现在…… 忽然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晚上,苏恩洗完澡,临睡前才想起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充电。 方亦铭在半个小时前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她那时在吃饭,没听着。 方亦铭还发了两条信息来,一是问她今天今天忙不忙; 另一条是十一点发过来的,祝她晚安好梦。 苏恩以往夜里收到方亦铭的短信,都故意等一觉睡醒,第二天早上再回复她。 但白受了人家那么多帮助,她老是隔夜再回复信息好像不太好。 于是也编了条“晚安”回复过去。 谁知道方亦铭竟然也没睡,等苏恩把手机放到床头插上充电器,手机就嗡嗡震动两下。 方亦铭问她明天有没有空,想约她一起看电影。 大概是猜到她会拒绝,又说他可以带两位医院的同事一起去,人多看着更有意思。 苏恩想起晚饭时和徐斯宁讨论的那段话,犹豫了一下下,终于答应了方亦铭的邀约。 * 第二天下午,方亦铭一身休闲地出现在苏恩家楼下。 苏恩洗了个头换了衣服下来。 上了车,后座还有方亦铭两个医院的同事。 都是两个没结婚的男医生,友好地冲苏恩打招呼。 苏恩这时候也不忘宣传自己的餐厅,赶忙递上自己的名片,说以后两位医生要是订餐可以打八折。 驾驶座上的方亦铭:“……” 他看了眼苏恩漂亮的妆容,笑着说:“这是我第二次跟女士一起看电影。” 苏恩奇怪了:“第一次是和谁?” 194.194章 :你现在扮演的什么角色?丈夫还是父亲啊? 方亦铭眉头微挑:“你猜。” 苏恩想了想:“初恋女友?” “不是。”方亦铭微微扯了个笑,“我妈。偿” 苏恩:“……撄” 年底电影院上映的大片不少,苏恩是真的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 貌似上一次看电影,还是死活拽着聂慎远陪她一起看的。 到了电影院,方亦铭问苏恩想看什么电影。 苏恩看了看电影院大厅里循环的电影预告片,选了一部最近炒得很火热的一部贺岁喜剧片。 两位男同事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也表示没意见。 于是方亦铭买了票。 一行四人找到影厅进去看电影。 结果网上好评如潮的电影,比苏恩想象得还要无聊。 特效烂,剧情烂,演技烂。 幸好有3d眼镜遮着,中途苏恩打了两次瞌睡也没人发觉。 等她醒来时,电影才进行到60%,还没结束。 苏恩郁闷地站起来去上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时,接了个电话。 杨晓苑说伴娘礼服不合身的地方已经改了,问苏恩什么时候有空,记得和她一起去试。 苏恩说好,匆匆挂了电话。 转身出了洗手间,在走廊上迎面撞上了人。 苏恩抬头,看到是前不久隔壁母婴店老板介绍给她,被苏大富一口否决的相亲男,温市猪肉大王的儿子小刘老板。 好吧,生活有时候比段子还精彩。 小刘老板脸色白皙,头发今天梳得油光可鉴。 看到苏恩,他也是意外极了,一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缝,“恩恩,不记得我啦!” 恩恩…… 苏恩听得一阵恶寒,搞得这人和她很熟的样子。 她扯了扯嘴巴,客气打了个招呼:“来看电影啊。” 说完便要走。 男人却拦住她去路,拿捏着强调开口:“张阿姨已经把你的意思传达给我了,其实我能理解,你们女人都喜欢矜持,我很有诚意,不介意和你慢慢发展,真的。” 矜持? 苏恩莫名其妙:“不好意思,我最近挺忙的。” 小刘老板有点不高兴:“恩恩,其实以我这样的条件,你已经算是高攀了。我都不介意你离过婚,现在你被我追求,应该是你的荣幸呀。” “……”苏恩对这人奇妙的自信心也算是服气了,懒得再理他。 小刘老板愈挫愈勇,干脆跟上她的脚步,凑过来自我推销:“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考验我的对吧?其实你要是和我长期相处下来,就一定会发现我这个人身上许多优点,我会对你好的,绝对比你那个前夫强得多。真的,恩恩,就算你现在不同意,至少现在咱们先加个微信呗!慢慢了解一下也可以的,对吧?” “我没有微信。”苏恩推开他。 不料手腕被人抓住,小刘老板笑嘻嘻说:“不要这么矜持嘛!交个朋友啦!” 苏恩倒吸一口冷气,忍无可忍了。 妈的,这个男人,简直恶心得在发光啊。 她黑着脸脱口就道:“放手啊!谁跟你矜持啊!再缠着我我叫保安了!” 众目睽睽,男人面子有点儿挂不住,恼羞成怒道:“一个离过婚被甩掉的二手货罢了,我肯追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苏恩从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气得正要开口还击。 下一秒,右手又被人抓住了。 苏恩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里,男人沉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哦?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苏恩抬头,看到是很久不见的聂慎远。 他个子比苏恩高一个头,稍微抬下头,苏恩只看到他的下巴。 上一次见面到现在只隔了半个月,他整个人好像瘦了一大圈,略显清隽的面颊凹进去不少。 但这丝毫影响不了他在人群中的醒目,三代才能养出个贵族,现在的聂慎远,那股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就像已经沉积在了他的骨子里。 权势和财富能赋予一个男人最华丽的容貌和外衣。 这人素来气场强大,只需往人群里一站,举手投足之间那股与众不同的沉稳锐利的气势,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这是我和她的事,别多管闲事啊!”小刘老板看到聂慎远,气焰瞬间弱了几分。 聂慎远没再搭理他,只低头问苏恩:“他有没有欺负你?” 苏恩别开视线,不去对上他浓烈的眼神,摇头。 小刘老板觉得自己被这两人无视了,忍了忍,憋不住哼道:“我还当是多清高的女人,原来就是个勾三搭四的绿茶婊!” 话音未落,本来已经带着苏恩准备离开的聂慎远,突然转过身。 他直接走过去,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寒气:“你刚刚说什么?” “关你什么事啊,我喜欢说什么就什么,你……你谁啊?”小刘老板被他眼神盯得一阵心虚,口气还强撑着。 聂慎远扫他一眼,“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相信我若要明天温市所有超市都不买你们家的猪肉,杜永昭肯定会同意。” 杜永昭是温市工商局局长。 旁边传来围观路人的轰然窃笑。 苏恩脑子里乱糟糟的,右手又被抓住了,直至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握住,那掌心火热而有力度,直接不容抗拒地牵着她,一路离开。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走廊一角,聂慎远缓缓松开她的手,问她:“约会?” 苏恩表情平淡,“是啊。” 说完从他身边头也不回走过。 擦肩而过时,聂慎远说:“这个人我会处理好,以后不会再来***扰你。” “聂慎远,你能不能别管我?”苏恩停下脚步,看了眼他,“你现在扮演的什么角色?丈夫还是父亲啊?” “打扰你约会,不开心了?”他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走廊暧昧的光线投在她的脸上,留下一片淡淡的晕黄,白皙精致的一张素脸显得更为动人。 苏恩今天穿着一件红色中长款外套,搭配黑色小短靴,不长不短的头发扎在脑后,脸上没有化妆,但是涂了点唇彩。 明明简单随意的打扮,聂慎远还是看出了他的小狐狸特有的漂亮与风情。 哪怕她现在黑着脸,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知道还问。”苏恩回了一句,神色冷漠。 气氛静默。 方亦铭就在这个时候过来。 两个男人相遇,聂慎远看了下苏恩,再扫了眼方亦铭,主动开口,“你们一起的?” “嗯,我过来找苏恩。”方亦铭说,脸色认真。 * 看完电影出来的路上。 方亦铭问苏恩:“心情不好?” 苏恩在方亦铭面前是撒不了谎的,索性直接承认:“嗯,刚才遇到个神经病,他来帮忙把那人赶走了。” 方亦铭抿了下唇不再问,稍稍顿了下开口:“电影好看吗?” 苏恩实诚摇头:“看不进去。” “这部电影的确不好看,看你也有累了,我先送回去吧。” 苏恩点了下头。 天飘着点小雨,聂慎远随着人流走出电影院。 目光静默看着街角方亦铭低头跟苏恩说话,情侣一样的画面,刺眼的很。 然后他去停车场,坐在车里吸烟的时候,又看到方亦铭和苏恩双双走了过来。 聂慎远拧断半支烟,心想习惯和男人占有欲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前一刻苏恩才在他身边呆了多久?不到半小时,他又有了她就是自己女人的错觉。 195.195章 :是不是还在乎他? 从电影院出来,一行人去了旁边吃饭,方亦铭请客。 方亦铭问大家想吃什么,两位同事说无所谓。 苏恩呢,好久没时间出来逛街胡吃海喝,以致于她什么都想吃,真怕说出来会吓到方亦铭和他的同事,索性装一下矜持撄。 最后大家考虑到南北口味诧异,去吃了自助餐偿。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方亦铭招呼服务生结账。 两位同事默契地提出:“方医生,我们还约了朋友喝酒,你和苏小姐先走吧。” 方亦铭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看了下时间:“也行,我和苏恩先回去。” 苏恩对两人挥挥手:“再见。” 两人一起从餐厅出来,来到车来车往的大街。 身边站着青松一样身姿挺拔的方亦铭,一路上遇到的年轻女孩都花痴地拿手机偷***他。 方亦铭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中途还接了两个家里打来的电话。 应该是他妈妈打来的,他跟那边低声说了两句,声音愉悦,心情看起来挺不错。 苏恩跟在一边,耳朵微微发烫,有点受不了两个人单独相处奇怪的氛围。 等方亦铭结束完通话,就胡乱找个借口:“那个……方医生,我想买点东西带回去,你先回去吧。” 通常,方亦铭不是一个难说话的人,这样说,方亦铭倒是有点反应了:“买什么?一起去吧。” 苏恩:“……” 电影院旁边就是连锁超市,旁边有一家很大的屈臣氏。 临近春节,屈臣氏晚上也是人挤人的。 苏恩好久没出来采购个人用品,今天要买的东西大多都是些女孩子用的。 她麻烦方亦铭站在外面等她,自己拎着篮子进去速战速决。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买好所有东西,结账,杂七杂八装了一大口袋。 保湿喷雾、润唇膏、软毛牙刷……卫生棉在一堆东西里还是有点显眼。 苏恩现在可不是小女生了,当袋子里的东西被方亦铭视线扫到,还是有点尴尬。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装作若无其事拿出一瓶水递给方亦铭。 他在外面寒风中等了她这么久,她请他喝水。 虽然大冷天喝冷冰冰的矿泉水,有点那什么。 方亦铭挑着眼角看了眼苏恩,顿了两秒,还是给面子地伸手接过,拧开了瓶盖,然后递给她。 苏恩:“……” 她明明不是让他给她拧瓶盖的意思嘛…… * 方亦铭送苏恩回家。 这个时节,温市街头已经到处挂起了喜庆的红灯笼,一片过年的热闹氛围。 车窗外是五光十色的广告牌,和城市大排长龙的车流。 苏恩忙着跟杨晓苑微信交流,杨晓苑最近有婚前恐惧症,每天没事都发信息过来找她倾诉。 一旁驾驶座上,方亦铭专心开着车。 视线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去,似乎从下午在电影院碰见聂慎远开始,她就一直这么心神不宁。 即便刚刚吃饭时,她一直兴致盎然地和他同事讨论电影剧情。 如果她能再娇气一点,再笨一点就好了。 不要那么聪明,不要这样不用说话也能感受到她的伪装。 这么小心翼翼掩饰自己的苏恩,一点都不可爱。 方亦铭忽然开口:“春节打算怎么过?” 苏恩想了两秒,笑得很开心地告诉他:“我爸和赵阿姨要走亲戚,我在家休息两天,初五顾元东杨晓苑结婚,我要去当伴娘。你呢?” 方亦铭收了收笑意:“医院明天放假,我两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得回北京。” 苏恩印象里的方亦铭好像很少回家,去年春节也是在外面过的。 于是赶紧点头:“回家过年好啊!过年就要一家人聚在一起才热闹。” 夜里的冷风和着雨丝吹过来,落在车窗玻璃上,变成一道道针尖一样的水迹。 车里两个人又不着边际闲聊两句,然后不约而同沉默。 车子驶过前面立交桥,方亦铭默了会,忽然开口:“苏恩,你是不是还挺在乎他的?” 温市的夜景,整个城市静谧又繁华。 苏恩眨了下眼睛,飞快将心里那点涟漪撇去,然后平静地说:“方医生,你这次真的想多了。” 想多了的方亦铭,突然觉得心情也好了那么一点。 苏恩觉得车里太闷,按下一点车窗。 外面冷风和新鲜空气一下子灌进来。 忽然间,外面车流中,有一辆熟悉的白色奔驰从她视线里一霎而过。 苏恩感觉胸口狠狠地紧了下。 她扭头看着方亦铭,突然开口道:“方医生,三个月过了,你就回沪城吧,那边其实比较适合你。” 方亦铭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一紧,目视前方,问:“然后呢?” 苏恩嗯了声,没说话。 “苏恩,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车窗外昏黄的街灯光落在方亦铭脸上,投上一层层雾蒙蒙的光泽。 苏恩默默低下头,“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不可能有结果?”方亦铭看着她,“苏恩,不是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而是你根本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结果。” * 结束了不愉快的交流后,奇怪的气氛一只持续到方亦铭送苏恩回到家楼下。 小区门口,他率先下车,拉开副驾车门。 苏恩拎着从屈臣氏买来的东西下来,若无其事打起了哈哈:“方医生,再见啦,明天我就不送你了哈!提前祝你春节快乐!” 她有意说笑,方亦铭却挤不出一个笑容,只说:“你也是,春节记得玩得开心点。” 他这样平静,以及严肃。 苏恩自责了,抱歉了。 真讨厌,她连拒绝人都想不出一个不伤大家面子的方法。 方亦铭上车,发动车子离去。 苏恩拎着东西还站在原地,苦恼地叹了口气。 然后,视线一抬,又看到对面街角的树荫下,停车那辆白色奔驰。 聂慎远穿上黑色大衣,靠着车头抽烟,一边眉毛挑着,下面一双清冷的眼睛就这么远远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苏恩收回视线,假装没看到,转身进了小区大门。 上楼,苏大富在看新闻,赵阿姨在旁边织毛衣。 看到她回来,赵阿姨问她吃饭没有,微波炉里给她留了饭菜。 苏恩说吃了,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就回去房间,立马倒床就睡了。 窝在被子里时,她只觉得心乱如麻。 都说快刀斩乱麻,她明明都已经斩下去了,结果为什么还是那么乱七八糟。 苏恩想,是不是她这把刀有点钝呢? * 除夕夜,苏恩和老爸、赵阿姨一起过的。 徐斯宁夫妇也带着孩子过来。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菜很丰盛,酒也是好酒。 苏大富买了鲜花也买了烟花、起球,气氛搞得比过去哪一年春节都要隆重。 春晚过了凌晨12点倒数,苏恩照旧收到老爸给的压岁钱。 这是每年他们父女的老规矩了。 然后赵阿姨也单独给了苏恩一个。 苏恩还特意找了一个角落偷偷看里面的金额,再偷偷摸摸找个角落开心一下。 她还是有点感激家里破产,让她因祸得福。 从小她就奇怪,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自己却没有。 后来懂事后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去见佛祖了,不知道有多遗憾…… 不过现好了,老天给她弥补了这个遗憾。 ---题外话---谢谢1368****566、158****7423、137****9926送的花花,么么哒 196.196章 :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苏恩是在送徐斯宁一家离开时,接到聂慎远的电话。 苏大富年纪大了,今年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苏恩自告奋勇,送徐斯宁和江媞下楼。 赵阿姨提醒她外面冷,加件厚外套再下楼偿。 刚过了零点,客厅电视里响着主持人播报的新春祝福,窗外城市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苏恩从大门出来时,看了眼那个来电显示。 显示的号码是温市本地的手机号。 苏恩犹豫两秒,接了,“有事吗?” 聂慎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他那边也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你让律师送的离婚协议,我收到了。” “哦,知道了。”苏恩奇怪他的号码怎么变成了温市本地号。 “……” 苏恩:“还有事吗?” 聂慎远:“……没事了。” 苏恩要挂断。 那边又传来他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狐狸。 苏恩直接挂了电话。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送走徐斯宁和江媞,还有小韵韵。 上楼回家时,小区楼下,各家的人都下来放烟花,图个热闹。 温市没有限制春节不让放烟花爆竹,大家都不忌讳,今晚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里。 火光冲天,往天上窜了无数朵烟花,红的蓝的紫的黄的,争先恐后,目不暇接。 几乎整个小区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时不时还有兴奋的口哨声助兴。 墙头上火光冲天,同时往天上蹿了数百朵烟花,红的蓝的紫的,争先恐后,震耳欲聋,接连不断。 烟花升空,炸开漫天的绚烂,漂亮得迷人眼。 苏恩到了楼前的草坪边,忽然看到旁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揉了下眼睛,再确定了下车牌,没错,沪城牌照,是聂慎远的车?! 她正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耳边就传来一声清冷的招呼:“怎么跑出来了?” 聂慎远穿着件黑色大衣出现在旁边。 夜色正深,看不清他的表情,小区单元楼的路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在这个节日的晚上,无端给人一种孤清清隽之感。 他一副刚从外面回来,很意外的模样。 苏恩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聂慎远唇际一勾,眼里都是坦荡到不能再坦荡的姿态:“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什么意思?” 他指指楼上:“我住你家楼下。” 这几天苏恩一直听到楼下传来装修声音,原来楼下房子的主人已经换成聂慎远。 苏恩气得闷痛。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家楼下住户还没亮起的窗户。 “聂老师,你这是做什么?有意思吗?”她瞪大眼睛,怎么没想到这人沉寂一段时间,厚脸皮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有。很有意思。”聂慎远点点头,“这房子,谁都可以租,可以买,我为什么不能?” * 小剧场: 苏恩怀三胞胎的时候口味变得尤其挑食。 本来就不爱吃蔬菜的人,一点蔬菜都不肯碰,每次吃饭都把碗里的蔬菜挑到聂慎远碗里。 聂慎远为了鼓励她吃东西,就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吃蔬菜有助于宝宝智力开发,你看我理科学这么好,就是从小蔬菜吃得多。 苏恩天真地信以为真,想了想,撅着嘴很为难地说,”聂老师,可是蔬菜真的很难吃啊,难以下咽啊怎么办?” 聂慎远看她一眼,更加认真地说:“你看,反面例子又出现了,不爱吃蔬菜才会变得像你这么笨。” 苏恩:“……” 苏恩只想把蔬菜全都一把扣在他头上! (嘤嘤嘤,这一章字数明天补上) 197.197章 :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我都奉陪 苏恩恼羞成怒,他凭什么理直气壮做出这样的神情? 她又不是他红杏出墙的老婆! “你到底还讲不讲道理?说好的要离婚,说好的互不打扰,这又是做什么?你凭什么像个跟踪狂一样天天跟着我?” 聂慎远的眉脚顿了一下,对她这番嘲讽的话不为所动:“就凭我还是你法律上的合法丈夫。偿” 什么流氓逻辑? 苏恩恨得牙痒痒,脸色难看的望着他,这段时间逼出来的火气“噌”地全起来了。 一切还是在聂慎远的算计当中。 他就是这样,做足表面功夫,每个人都觉得他好,信任他,觉得是她在作,在无理取闹。 可是谁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真正委屈,该哭泣的人是她! 苏恩又怒又怨,在心里骂了无数次“去死吧!” 最后干脆拿脚尖狠狠踢了下他的腿,毫不留情。 男人笔挺的黑色西裤上,迅速留下一个沾满灰尘的脚印。 聂慎远任由着她踢,整个人犹如挺拔的山一样,巍然不动。 从他打算为这段婚姻努力去做点什么开始,忍耐就是他终身修炼的功夫。 等苏恩踢累了,才缓缓开口,像是父母对待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的语气:“好了,外面冷,要发火也得先上楼。” 时间已经夜里12点30,苏恩兜里的手机已经嗡嗡震动了两次。 苏恩懒得再跟他浪费时间,气呼呼转身上楼。 聂慎远替她拉开单元楼铁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 楼道不宽不窄,苏恩走在聂慎远后面,两人脚步声也是一前一后。 很快,聂慎远在二楼楼道拐外处停下来。 苏恩一晃神的功夫,聂慎远已经将她拉到了怀里。 然后抵在了斑驳的墙面,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将她困在他胸膛和墙壁之间。 混蛋!她爸就在楼上屋里。 苏恩根本没办法大声说话,只能愤愤然地瞪向这个“狂妄之徒。 聂慎远使了力气,忍住想要吻上小狐狸粉润的嘴唇的冲动。 怕她不接受,怕她反感,怕她再对他露出极端排斥的样子。 像是刚才他手指刚碰上她手背皮肤时,她都会下意识地迅速后退两步。 那是身体最自然的反应,像是让两个人不可靠近的清晰界限。 但他不想忍受和她冷战的折磨了,一分钟都忍受不了。 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声,苏恩挣不过他,委屈的情绪更强烈。 “对不起……”聂慎远道歉,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一只大手搁揽在她的腰后,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孩子的事知道后,他一度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 他一个人想了很多事,每天甚至把自己变身工作狂。 各种情绪快灼伤了他的肺腑,自责,心疼,懊悔…… “对不起。”他又低声重复,到底有多抱歉,只有自己知道。 苏恩的头向里一撇,咬着嘴唇。 心底的情绪迅速发酵膨胀,酸涩的,委屈的,痛恨的,最后变成一个个翻腾的气泡。 她厌憎地说:“你这个混蛋!骗子!用假离婚证骗我!你凭什么!还有脸说你是我合法丈夫!可不可笑!” “可笑?”聂慎远看着她,声音终于不再平静,“苏恩,今天是知道孩子的事后的一个月零3天,我每天都在想着你告诉我我们孩子死掉时的眼神。我在手术台上救了很多别人的孩子,却唯独救不了我自己的孩子。你不接我的电话,不想看到我,你和各种男人相亲,和方亦铭出双入对,我只能找着各种机会,远远看你,是不是最可笑?” 他停了停,热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继续说:“什么叫可笑,看着你顶着我合法妻子的身份跟别人出双入对,我还死乞白赖除夕夜守在你家楼下是不是更可笑?” 怕她不接受,怕她反感,怕她表露出排斥的样子。 像是每次他哄她睡觉,手指刚碰上她后背皮肤时,她都会下意识地飞快一躲。 那自然的表达,是让两个人不可靠近的清晰界限。 苏恩头皮一麻,扭开脸:“真的没必要,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也有新的生活。” “我不允许。”他的声音很坚定。 苏恩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聂慎远把她拉到阴暗处,替她擦着眼泪:“何况你和亦铭也没到那个地步。” 看他说得笃定,苏恩愤怒地质问:“那和你也没关系!我要和谁在一起,到什么程度,你管不着!” 聂慎远没理会她的负气的话:“管不着?那你可以试试。苏恩,我告诉你,婚我不会离,法院那边起诉你也别想。你打算和我闹多久都没关系,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我都奉陪。” 苏恩得承认,哪怕到了现在,她还是有些怕聂慎远的。 他大她9岁,平时什么都是他做主导,都是他宠溺她的时候多,玩笑间她胡闹点任性要做点什么,也大多都是他惯着她,哄着她。 但他说了会做的事,就是一定会做到。 她红着眼恨恨瞅着他:“你这个人大概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吧?我是有多贱,才会在经历那些事情后被你随便一哄,就会乖乖跟你回去?” 聂慎远一双黑亮的双眸和她对视几秒,口气只得软下来:“我要没做错事,哪还容你在我跟前甩脸色、扔东西。” 楼下的声控灯忽然亮了,楼梯上过来一对放完焰火的夫妻。 两人奇怪地朝他俩看一眼,就走上楼去了。 苏恩出来已经很久,再磨蹭老爸就要下楼找她了。 她挣扎,聂慎远却不让。 苏恩只得愤怒地朝他腿间顶了一下。 聂慎远:“……” 脸色一时铁青。 苏恩趁机从他怀里逃出来,转身上楼离开。 听见他仍是跟在后面,又说:“你不要再过来,我……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聂慎远停住脚步,仍站在那里。 楼道声控灯已经熄灭,外面清亮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 他脸上神情已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直瞧着这边。 苏恩回过头不再看他,匆匆上了楼。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这个除夕夜过得真是乱七八糟。 也不知道是被聂慎远气坏了,还是年夜饭喝了点红酒。 晚上苏恩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先是梦见自己在s医大的校园里瞎逛,然后到了学校小树林边,忽然看到前面小树林里有一对男女。 她忍不住好奇凑近,就看到那对男女正抱在一起没羞没臊地拥吻。 正宗的法式湿吻。 苏恩既八卦地想看,又觉得这种不和谐的事情实在不该看,看了会长针眼。 就在她准备拔腿离开时,却看到那对男女都转过了头,看着她。 两个人的脸不是别人,是她自己和聂慎远。 苏恩吓得拔腿就跑。 然后一晃眼,她不知道怎么又跑到马路上,又看到路边的私家车里,一对年轻男女在拥吻。 苏恩瞪大了眼睛看着,等他们转过脸来,果然又是她自己和聂慎远。 苏恩在梦里一直跑啊跑,可是无论她跑到哪儿,都能看到那对男女。 最后苏恩实在跑不动了,稀里糊涂跑回了延安东路的房子。 她躲进主卧,觉得满身的汗不舒服,又跑去浴室洗澡。 浴室热水汩汩涌进宽敞的浴缸,水汽散开,苏恩才看清楚,浴缸里还有一个***着上身的男人,眉眼微抬,挑着嘴角冲她笑,带着几分邪气。 不是聂慎远又是谁? 苏恩眼睁睁看着聂慎远将自己一把拉进浴缸里。 …… “啊!”苏恩一骨碌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深夜里,外面仍有零星的爆竹声传来。 苏恩摸到枕头下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三点。 刚才那种荒唐的梦,别说她以前喜欢聂慎远时没做过,就是和聂慎远最腻歪最不和谐的那段时期,她也没做过。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想着梦里不和谐的男主角现在就睡在她楼下的房间,苏恩气闷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怕自己再做刚才那么荒唐的梦,索性按开台灯拿手机找篇小说来看。 网页推荐了一篇报复渣男的小说,苏恩觉得和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符合,便兴趣盎然地看了起来: 男主全家间接因为女主爸爸挂掉了,男主为了报仇故意接近女主。男主爱上了女主,男主和女主结婚了,男主杀了女主全家,女主跳楼瘫痪了变成植物人。男主后悔了,拼命找医生治好女主。女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被男主找来的医生复活了,男主喜极而泣。女主睁开眼后一刀捅进了男主的心脏。 苏恩:“……” 看小说的效果貌似真的很好。 苏恩花一小时一目十行看了一篇狗血小说,居然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再没有做过那样羞耻的梦。 * 翌日大年初一。 下午2点,趁苏恩去姑姑家拜年了,聂慎远带着礼物登门。 苏家客厅沙发上,苏大富终于肯让聂慎远进门,却从始自终神色冷淡。 苏大富对曾经的女婿说:“离婚证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苏家虽然破产,但我还能自食其力,也不想再高攀。既然恩恩要离,就随着她的意思。沪城那套房子卖的钱,等春节后梁国栋被引渡回来,法院把我们家冻结的财产换回来,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聂慎远说:“爸爸,您别这样说。之前发生了很多误会,是我让苏恩受委屈。婚现在我不会离,我和她的事我会想办法。” 赵阿姨在一边看着这对翁婿诡异的气氛,终于看不过去,倒了杯水过来。 聂慎远接过,说:“谢谢妈。” 赵阿姨客气笑了笑。 * 下午4点,聂慎远结束和岳父不太愉快的对话,离开苏家,回到楼下。 楼下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即便刚被简单装修过,环境也不见得多好。 聂慎远从小就对睡眠要求极高,在这样的地方休息几晚,浑身都不自在,烦躁得很。 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走到客厅窗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 不多时,看着苏恩从小区外一辆的士上下来,然后去旁边小超市买了什么东西,从小超市出来,她往小区门口方向走…… 然后,后面一辆白色大众忽然横冲直撞过来…… 聂慎远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 聂老师:果然是傻丫头,傻得没救了,做梦都做得这么纯洁,全都是脖子以上。 苏恩:臭不要脸! 方医生:呵,有人昨晚肯定也做梦了。 198.198章 :你回去告诉他,他是不是想死? 苏恩觉得自己今天真是粗心了,过马路还敢边走边接电话。 教训来得太快,她听见身后传来听见轰隆的汽车引擎声。 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就看到一辆白色大众朝自己冲了过来。 苏恩懵了半秒钟才意识过来什么情况偿。 下一秒,身边好心的超市老板猛地一把拽过她,往路边一带。 苏恩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跌在地上。 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那辆白色大众缓缓往后停了停,然后加速就要驶离。 超市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叔,一把将苏恩拉起来。 苏恩摸了下自己被擦伤的手掌心,还没看到肇事司机从车上下来,倒看到只穿着米白色居家服,脚上踩着深灰色拖鞋的聂慎远从小区门口疾步出来。 聂慎远是一口气跑楼梯下来的。 用不到30的秒的时间出门、下楼,穿过小区大院,然后来到这里。 下午的阳光暖暖的,他脸上冒着细细的密汗。 在看到苏恩安好无损地从地上爬起来时,他又眉头深锁,面孔竟在几秒中内刷地一变,接着便向她的方向大步过来。 这么狼狈慌张的聂慎远,苏恩简直认不出。 他几步过来,一把紧紧搂住她,下颌贴紧她的额头,一下一下不停地抚摸她的脑勺,说:“没事了。” 他只说一句,不再继续安慰。 然后总算还能冷静地在她旁边蹲下腰,迅速检查她身上有无受伤。 苏恩能清除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紊乱不规则,手指也不再是平常在医院给病人检查身体时的从容稳妥。 “有没有事?”聂慎远注意到她手掌心被擦出一道口子的地方在冒出血。 苏恩的手被他拉住,他拧眉示意她活动一下手脚,“其他地方呢?有没有感到不适的?” 短短一分钟,聂慎远的表情多过苏恩认识他的这三年。 原来他也会着急,会害怕,她还以为他没心呢。 以前哪怕是在床上那么亲密的时候,他也始终维持着冷静与自然。 今天是苏恩从认识他起唯一一次失态。 他的云淡风轻呢?他那贵族一样的淡定优雅呢? 他现在的傻样子,和一个普通坠入爱河,为妻子差点受伤而担心的男人没任何两样。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肇事司机是个年轻男人。 奶油小生的长相,一只耳朵戴了好几个耳钉。 聂慎远发现,车里的肇事司机正在用一种开玩笑的眼神和他对视。 一刹那间,他能够确定,今天这起事故绝对不是意外。 最有一些事,聂慎远心里清楚根本就没有用。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哪怕这明明是对方的挑衅,却只能是按照普通的交通肇事来处理。 聂慎远眼神狠厉地朝这边走过去。 “下车!”聂慎远站在车外,冲司机暴吼。 司机察觉来者不善,正要锁上车门。 聂慎远已经迅速拉开驾驶门,连拽带踹地把他拖下车。 “谁派你来的?”聂慎远把他摁死在车头上:“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侯文森?” 司机装傻,“谁……谁是侯文森?我不认识。” 聂慎远听不进去,沉声一句:“你回去告诉他,他是不是想死?!” 他眼神阴鸷,直接一拳砸在对方腹部。 司机痛得惨叫,面容扭曲。 聂慎远还要再打,被旁边劝和的路人拉住。 * 苏大富和赵阿姨下午走亲戚去了。 徐斯宁接到聂慎远的电话,赶来医院时,医生已经给苏恩手上的口子缝了针。 徐斯宁走去两人面前,喘了口气,问:“恩恩,没事吧?” 苏恩摇摇头,“是超市老板及时拉了我一把。” 徐斯宁虚惊一场,“恩恩前两年也差点车祸,今天这事确定只是偶然?” 聂慎远在旁边没说话。 徐斯宁问他:“情况怎么样?” 聂慎远说:“派出所查了,只是个酒驾的,暂时被拘留了,但愿是这样。” 苏恩倒是想了想,“那个男人我觉得有点眼熟,这些日子我看到他好几次了,前两天在人民公园那里,我开车过去送快餐,也是遇到他。当时他开的另一辆车,差点撞到我的小电驴,幸好被旁边一辆路虎刮碰了,他还下来跟我道歉来着。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两件事,同一个人,太奇怪了。” 苏恩能百分之百确定,白色现代的司机她见过很多次了 聂慎远没想到苏恩以前见过那个司机。 再说今天的事故不是偶然,苏恩不傻,完全不会相信。 徐斯宁立刻说:“我在公安局有朋友,叫他们帮忙查一下这个人。” 苏恩点点头。 大年初一莫名其妙差点挂掉,真是一个倒霉的春节。 苏恩不愿留在医院挂水,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总刺激着她,让她想起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而且她不想再这样欠聂慎远的。 最怕的是两两相欠,以后想撇清都撇不清。 在苏恩的坚持下,徐斯宁送她先回家。 199.199章 :不河蟹的关系 沪城公墓。 城市到处都蔓延着浓厚的节日气氛,只有公墓区的半山上冷清安静,仿佛冰窖。 今天大年初一,是灿灿的农历生日偿。 秦珂一身黑裙,胸口佩带着一朵白花,身形窈窕绰约撄。 她在灿灿的墓碑前接到聂慎远从温市打来的电话。 “侯文森有没有联系过你?”醇厚的男低音从手机里传来。 秦珂平淡地弯了一下唇角,说:“没有。发生什么事了?他的人又来騷扰你了?” 秦珂最近一次有他的消息,是在三个月前。 侯文森当初被公安部通缉,身上中了几枪,逃去东南亚已经一年多的时间。 三个月前,有人在老挝看到过他。 电话那边,聂慎远听了只说:“行,我知道了。” 秦珂眼皮微收地垂下:“慎远,你已经去了温市,在你的眼皮底下了,他还能做什么?” 聂慎远话音一顿:“你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 秦珂微笑,“没,我是说——” “秦珂,今天的事我会查。我希望不要是你的手笔,侯文森以前的手下,还有一撮人在你手里,我是知道的。” 秦珂握紧手机,细眉蹙得更紧,不再说话。 聂慎远又开口,一字一顿:“你要是敢动苏恩,你清楚我会怎么做。” * 秦珂面无表情挂断电话。 墓碑旁边,站着傅明铮。 傅明铮点了一支烟站在旁边抽,见她结束通话,没开腔。 这些年,秦珂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始终陪着她的,好像只有傅明铮一个。 秦珂侧过头,说:“明铮,给我一支烟。” 傅明铮从西服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她。 秦珂抽出一支放在嘴里,点燃。 一缕碎发从她鬓角滑了下来,她在傅明铮犹豫着伸过手之前,把那缕碎发揽回耳朵后面。 傅明铮看到她耳后白色肌肤上一粒小小的痣。 他移开目光。 傅明铮看着秦珂,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骄傲又神秘的秦珂了。 从前的秦珂很有气质,那股美丽典雅长在她的骨子里,她的眼睛里又透着傲气和强势,有着其他女人比不了资本。 如今的秦珂,仿佛一朵风雨后凋零的红玫瑰。 她仍然美丽又强势,却要依靠伪装来告诉其他人她依然生活得跟曾经一样幸福,不愿意接受当下的事实。 傅明铮开口,只说眼下的情况:“秦珂,你真以为你千方百计到处收买人藏着苏恩流过产的事,就能阻碍六哥和她重新走到一起?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六哥和苏恩没有离婚,他们一定会重新在一起。所以,这一年你活得这么累,连他的生活都走不进去,还谈什么走进他的心里?” 秦珂的脸色不好看。 这世上爱情有千万种,男欢女爱无非是使劲折腾,最后求个结果。 秦珂的爱情注定是没有任何结果,因为她爱上的男人是聂慎远。 秦珂最羡慕,也最嫉妒苏恩什么? 秦珂羡慕苏恩有个优秀的男人将她放在心尖上,光明正大宠她,爱她。 当然,除了这个,苏恩身上还有好多东西都让秦珂羡慕。 比如,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清白的出身,简单任性的小心思,一群没有任何理由都愿意疼爱她的亲人、朋友,好像她那样的人,生来最大的烦恼,就是想着要怎么折腾自己的丈夫…… 上天真的太不公平了。 秦珂吐出口眼圈,看向傅明铮,“明铮,你说我要是有苏恩那样好的命,我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半山的冷风中,傅明铮静默地看着秦珂,“秦珂,你活着的目标是什么?到底是追求幸福的生活还是拼命去破坏别人的婚姻?你看看你,你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挽回男人上了,这值得吗?” 秦珂低声笑笑,然后捂着嘴哭:“大概我这样早就脏的人,配不上那样的爱情吧。早知道今天,我当年就该想尽办法给他生个孩子,如果灿灿是他的,他眼里肯定不会有其他女人。” 傅明铮最终被秦珂气走了。 安静无人的公墓半山,秦珂一个人抽完半支烟, 在今天之前,她绝对不会正视刚才那些问题。 她会强撑着,让别人看到自己完美的一面。 最脆弱的那一面,只有在最亲的儿子面前才会暴露出来。 没有人不渴望幸福,秦珂也渴望能重新开始。 她甚至忘了自己已经三十三岁了。 三十三岁的女人,已经不再年轻。 很快就会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仿佛她很快就要到那个可怕的年龄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温市。 苏恩也接到一个电话。 下午的事方亦铭从徐斯宁那里得知,打来问她有没有事。 苏恩看着自己缝了两针的手,说没事。 方亦铭不放心,“我改签了机票,后天回来。” 苏恩还没反应过来,“你回哪儿?” 方亦铭愣了一愣,声音低了下来:“还能回哪去?当然是回温市。” 苏恩:“……” 苏恩有点头痛,她想劝说方亦铭,真的不用。 她只是受点小伤,又没断胳膊断腿的,他留在家好好陪父母过年就好了。 外面苏家客厅里,一家人正在讨论下午的车祸。 苏大富,赵阿姨,苏恩的大姨、小姨,姑姑,姑父……都在。 一群长辈神色严肃,但还是最听徐斯宁的话,正在听徐斯宁从公安局朋友审问肇事者的笔录得来的结果分析。 …… 苏恩走到门口,想了想,又缩回来,继续躲在屋里。 房间里只剩她和三个月大的外甥女小韵韵。 小韵韵睡在苏恩床上刚醒,这会儿乖得不得了,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看着苏恩笑。 苏恩拿手指刮着外甥女的小鼻子,小韵韵怕痒,把肉嘟嘟的小脸转了转,还是没逃脱她的魔爪。 苏恩趴在床沿,对小韵韵宣布:“小韵韵,我们来聊天好不好?” 小韵韵啃着手指甲,惺忪的脸看着她。 苏恩亲了下可爱的听众一口,开始把自己这两天冥思苦想的纠结说出来。 然后,她拿起床头果盘上的黄橙橙的大橙子,“小韵韵,你看,这是个温柔的橙子。” 又拿起一个红苹果,“哦,还有这个邪恶的苹果。” 苏恩清了清嗓子,“小韵韵,现在小姨妈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哦!” 在小韵韵不明真相的眼神中,苏恩开始讲述水果家族不为人知的内幕故事:“一开始,苹果是个好苹果,英俊潇洒又有气质,于是我看上他了。我如愿以偿和苹果有了不河蟹的关系,可是苹果惦记上隔壁又白又漂亮的梨,抛弃了我们的河蟹关系。在这期间,温柔的橙子又和我渐渐产生单方面的河蟹关系。我已经有点动摇的时候,现在邪恶的苹果又回来了,邪恶的苹果好像又想和我继续发展河蟹关系。可是我心里过不去他和梨那段不河蟹的关系那道坎,现在温柔的橙子对我也很好……小韵韵你说,我是应该一脚踹开邪恶的苹果,和温柔的橙子继续发展不河蟹关系,还是给邪恶的苹果一个机会,让他重新做人,好好改造,继续我和他不河蟹的关系?” 苏恩这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再看不明真相的小韵韵,估计和她有一样的苦恼。 因为小韵韵听着听着,嘴巴一瘪,好像要哭了。 苏恩赶紧放下水果,安抚外甥女。 小韵韵哭得更厉害了。 苏恩怕惊动外面讨论得热情高涨的长辈们,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拍拍,再拍拍。 可恶!徐斯宁简直在骗她?谁说小韵韵不爱哭的? 199.200章 :对不起,我滚远了 苏恩越拍,小韵韵哭得越大声了。 苏恩只得把孩子抱起来,一边上下晃着,小韵韵才终于赏脸地停止哭声。 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外面客厅传来喧哗的人声。 好像又有客人过来了偿。 苏恩觉得奇怪,明天才是初二,什么亲戚会今天过来? 她抱着小韵韵开门出去。 就看到客厅玄关那里,聂家老太太、聂父、傅瑜,还有拎着礼品盒的聂慎远,后面还跟着司机老张……居然齐刷刷都来了。 苏大富表情平淡,并不欢迎即将成为前任的亲家一家。 但对着老太太,苏大富还是尊敬的,招呼了声老太太。 苏家的人,苏恩的小姨、大姨,姑姑都僵着脸不说话。 赵阿姨不好插手这种事,一脸无奈。 沙发上,老太太跟苏大富寒暄两句,又看了看苏恩。 她老人家耀武扬威了一辈子,今天是为自己的小孙子幸福着想,但是在苏恩这个小辈面前还拉不下面子。 尴尬中,傅瑜最先开口:“小苏啊,我们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没打通。” 又说:“这大半年来你和慎远有些误会,今天趁着过年,我们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苏恩看着来得很齐的聂家人,抱着孩子不说话。 骤然被聂家人这么正式的登门道歉,苏恩脸上没什么特别惊讶的情绪。 反正都准备散伙了,没什么好顾忌的。 现在来的都是聂家的人,关于她和聂慎远把前面没办妥离婚手续坚持办完的事,聂家人肯定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他们一定都有想法。 比如老太太,可能巴不得早点换掉她这个不合格的孙媳妇,好给她最疼爱的孙子换个大家闺秀。 比如傅瑜,可能会小人之心的担心苏恩要狮子大开口,离婚时分走聂家一大笔家产,到时候她儿子傅明铮分到手的,又要少了一截。 比如聂慎远,肯定是打着发动家庭的力量,试图得到她的原谅…… 老太太在一旁观察着苏恩的脸色。 聂父做为公公不好跟儿媳妇沟通这种感情问题,路上和傅瑜叮嘱到了苏家该怎么说。 傅瑜说:“小苏,结婚离婚都是大事。孩子的事我们事先是真的不知情,让你一个人受委屈的。而且慎远他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你不能决定得太草率。” “小苏啊,”老太太也跟着开口,脸上不自然地红了红:“我这人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以前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估计你心里有些想法。但大家都是一家人,知道你现在心里过不那个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总得先坐下来把话说清楚,对吧?你不知道,前阵子小六子消沉成什么样,我这做奶奶的,第一回看到他难受成那样……” 老太太说到这,眼圈红了红,是真心实意地心疼孙子。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觉得今天的太阳肯定是打西边出来了。 老太太、傅瑜,聂父这些人,都转了性一样,反常得很。 苏恩只对着聂慎远说话,语气平静,“我的打算还是那样。你要是不签字离婚,我就直接起诉。或者找个记者写篇稿子,把你怎么婚内出轨,用假身份证骗我的事捅出去,反正到时候被媒体报道,受影响的是聂家。” 老太太一听,第一个不同意了。 聂慎远保持着他一贯的西装革履的优雅姿态,抬手安抚了下他奶奶,站起身,“我去跟苏恩单独说两句话。” 聂父赞许地点点头,认为儿子现在这一举动很合适。 感情这种事,年轻人在长辈面前说不清楚。 让两个年轻人单独沟通,吵完了闹完了,有交流就成了。 苏恩却不让,说:“有事就在这里说,反正大家都在,说清楚了最好。” 赵阿姨走过来低声劝她:“恩恩,你手上的伤口医生叫一天换两次药的。晚上该换药了,我和你爸都不会,正好慎远来了,让他给你换药吧。” 赵阿姨知道苏恩脾气不好,还很任性,是真害怕苏恩朝人发飙。 但她是过来人,知道不管苏恩现在跟聂慎远这两个年轻人怎么闹,心里都是有对方的。 那个疙瘩解开,是迟早的事。 苏恩扭过头,“我自己会换。” 赵阿姨无奈看她一眼,拍了拍聂慎远肩膀。 苏恩被聂慎远拉去了她房间。 聂慎远随手带上了门。 苏恩抱着怀里咿咿呀呀的小侄女,防备着他的靠近。 房里只剩两个人。 聂慎远走过来,解释了一句:“抱歉,今天奶奶他们会过来,我事先也不知情,不是我的意思。” 他停了停,又看了眼苏恩还包着绷带的手,“你手都这样了,还能抱孩子吗?” 说完,长而结实的手臂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把小韵韵放回床上。 刚要开口说话,床上的小韵韵忽然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聂慎远被打断了,不耐地皱了眉,回头跟小韵韵说:“好了,不许哭。” 小韵韵才不理他,变本加厉地哭了起来。 聂慎远没有跟这么小的孩子相处的经验,眉头皱得更紧,“都说了别哭了。” 小韵韵小手小脚在床上乱摇晃,五官扭曲,小嘴长大嗷嗷大哭。 聂慎远:“……” 苏恩心里忽然一阵暗爽:原来也有不怕你的人! 苏恩弯腰把小外甥女重新抱起来。 聂慎远担心她的手,说:“我来吧。” 他从苏恩怀里接过孩子,有点笨拙地拍了拍小韵韵后背。 小韵韵果然慢慢停止了大哭的魔音,瞪着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世界终于清静了。 小韵韵渐渐在聂慎远怀里睡了过去。 房间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怕吵醒孩子。 过了很久,聂慎远才轻声问:“睡着了,怎么办?” 苏恩冷冷说:“再把她放回床上。” 聂慎远又笨拙的把小韵韵放回去。 然后问苏恩:“医生开的药在哪儿?” 苏恩指了指床头。 聂慎远过去拿起来,拆开她手上的绷带,姿势熟练地替她换药。 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换好药,重新为苏恩包扎好。 苏恩立刻打开他的手,不再让他碰。 聂慎远重新去握,苏恩就再次打开。 两个人就像闹别扭的热恋男女,不停地做着简单的甩手,握手,甩手,握手…… 聂慎远望着气呼呼的小女人,眼睛里带起笑意。 这比两人相互不理会好太多了。 他不顾苏恩的挣扎,重新握住她的手,语言变得很匮乏,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不知道怎么哄怀里的女朋友,过了会,才缓缓开口:“回家吧,好不好?” 回家吧。 淡淡三个字,苏恩就又跟得了红眼病似的。 她想回家,有人疼有人爱。 这一年里发生太多事。 她被现实催着学会坚强独立。 一开始,还有股“你们都小看我了吧”的心气。 现在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太过沉重。 偶尔难过的时候,她也希望身旁能有个坚实的肩膀可以给她依靠,保护她,对她说:“没关系,苏恩,还有我”。 苏恩想,去年秋天在icu病房外那一晚惊慌失措地守着生死未卜老爸时。 如果有他在,她一定不会紧张得六神无主,不会害怕得双腿发软,更不会偷偷哭鼻子。 可她内心却又无比的清楚,她等不来这句话。 她和聂慎远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孩子的事,就是她心中一根扎进血肉的刺。 她一天过不了那个坎,一天就不可能接受这个男人。 她不再是过去那个喜怒哀乐都任由聂慎远操控的傻姑娘了。 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等他高兴了,哄哄她,摸摸她的头,她就能雀跃得围着他打转。 等他厌烦了,就毫无留恋地一次次偏她,把她一脚踢开。 于是,苏恩囔着鼻音摇头:“不回去。” 聂慎远:“为什么?” “你让我滚,我滚了,现在让我回来,对不起,我滚远了。”这句话听起来是酷得掉渣,可是苏恩说出来还是觉得挺难过。 --题外话-- 月底了,月票就要清空了啦,求月票,嘤嘤嘤 201.201章 :小女人的虚荣心 聂慎远给她气乐了,自嘲地笑:“报复心真强,多久的事了还记得。” 苏恩冷冷别过脸,不理他。 他停了停,稍稍缓和了语气:“好,不回家,就不回家吧。撄” 不得不说,苏恩原本是指望这个平时骨子里都写满骄傲的男人,现在能苦苦哀求一下她偿。 最好,在她面前下跪斟茶认错,然后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哀求她,狠狠满足一下她小女人的虚荣心。 可是聂慎远这干干脆脆一个“好”字。 让她本来还想恶狠狠虐一虐他的那些小九九,彻底破灭。 23岁的苏恩,年龄其实也不大,仍旧还是小女孩心性,喜欢胡思乱想。 现在她心里不禁有点小失望…… 只是这失望还没维持五秒钟,聂慎远就特别理所当然地接了一句:“反正婚我不会答应离,你不回家,那我住下来就是了。” 苏恩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你春节后医院不上班?” “没关系。”男人好整以暇:“我跟医院请了年假,比起工作,哄某人回家更重要。” 苏恩:“……” 究竟有没有原谅聂慎远? 苏恩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本来以为感情这种事很简单,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恨一个人就是恨。 现在才越来越发现,有太多的苦涩与隐衷,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需要自己去体会。 女人大多口是心非。 她们说不要,其实就是要; 说不喜欢,其实就是喜欢; 喜欢逃走,其实就是要男人来追。 苏恩也扪心自问过,自己又果真没有一点错? 婚前老爸对她说过,这个丈夫和自己家门第悬殊,不是好管的。 让她要有心理准备。 更何况,聂慎远和秦珂的事,她完全可以换一个更理智的方式去处理。 聪明的女人发现丈夫和前女友来往频繁,不都会因地制宜选个最合适的时机去解决。 可自己却偏偏要跟他吵,跟他作,甚至负气躲去国外,让秦珂有机可趁。 又为的什么? 自己听长辈的话到处相亲,努力想碰见个合适的男人就将就结婚,甚至是故意接受方亦铭的相约,难道真的是做好跟另一个男人生活一辈子的准备? 真的希望他就此接受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事实,什么都不做? 可为什么当他隔着一条街,远远看着她的时候,会觉得解恨?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真的什么感触都没有? 就在她情绪稍微放松时,聂慎远才开口:“苏恩,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对你的,或是你对我的,都应该找时间心平气和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谈谈,能解开的,我们解开,不能解开的,我们再想办法处理。行不行?” 是应该好好地谈一谈,但是今晚的情况太混乱了。 苏恩现在脑子里理不清,到底都要跟聂慎远谈些什么。 苏恩摇摇头,拿手捂住耳朵,拒绝再听他说。 聂慎远抬手把她的小手握住,轻轻拿下来,缓缓开口:“撞车那天会去见秦珂,我本来是打算跟她把事情说清楚,然后跟医院请长假,去泰国找你,把彼此的心结解开。 途中医院打来电话,秦珂的儿子忽然病危,我是医生,当时那种情况下,哪怕是个普通朋友的孩子生病了,我也做不到冷眼旁观,让秦珂自己打车去医院。我不知道你会提前回国,又恰好会撞见那一幕。撞车后,我想让你下车,看看你有没有事,你死都不肯开门,锁了车门不下来。 我以为你没事,就自作主张先顾着秦珂,那天的事情影响太大,如果秦珂要追究刑事责任,你完全可能会坐牢。我自以为是这样是对你好,所以才丢下你去解决秦珂的事了。孩子没了,当时我是全不知情,你恨我怨我,我却云里雾里。 苏恩默默听着,心里一阵阵地钝痛,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聂慎远看着她,眼眸深邃:“苏恩,看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特别得意?” 苏恩摇头,不说话。 聂慎远长长叹气,“你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惩罚你自己,也是变着法地折磨我。” 苏恩眼泪掉得更厉害,摇摇头,自暴自弃说:“你做了无数亏心事,我怎么就不能惩罚你了?而且你搞清楚,从我爸出事到我们家破产后你们聂家是怎么做的?您聂大医生是贵人事忙还是要给我一个教训让我别再冒犯你的权威,所以一声不吭躲去西藏对我不闻不问?我靠自己救我爸出来,没有求过你欠过你什么人情,我没有倚仗你聂慎远半分!除了延安东路那套挂着我俩名字的婚房,我没有花过你一分钱!” 哭着骂了一通,苏恩还是觉得不解气。 她又说:“我为什么不能介意?我为什么不能有脾气?我满怀期待回国想和你说清楚一切误会,想着以后我再也不作了,我要和你好好开始。可是我回来看到是什么?你和秦珂从咖啡厅出来,你揽着她肩膀送她去医院看她生病的儿子!我躺在无人问津的走廊里那个晚上,我脑子里想过无数个念头,你为什么要一次次欺骗我?我甚至想过,最好我那天和你的孩子一起死在手术台上一了百了最好……” 再提起那些不愿意回忆的事,心脏虽然没再那么疼。 可是说出来,苏恩还是难受。 聂慎远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一会,伸臂把人往怀里一揽。 苏恩立刻挣扎。 “对不起。”他就一手抚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摩挲着,嘴唇慢慢地吻掉她脸上的泪。 这个吻,苏恩极度不配合,理智地排斥着跟他亲密接触。 既然要跟他离婚,就应该尽早斩断这些身体上的牵扯,不能继续沉沦在他给予的刺激。 苏恩手还疼着,挣不开他。 头脑渐渐被他吻得发胀,身体无力。 这是身体感官不由自主的反应,就连大脑也渐渐缺氧。 苏恩试图找回一丝理智,平静下来。 聂慎远搂紧她,用自己掌心的温热去捂她咸咸的泪水。 另一只手,从她后背慢慢移到她平坦的小腹位置,心脏抽疼。 苏恩立刻找回一丝神智,打开他的手,呜咽道:“别碰我!” 聂慎远安抚得吻着苏恩额头,低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他从来都知道,一直深深藏在苏恩心里的那些自责和恐惧。 她的执着和倔强,都是隐藏在她单纯任性的外表之下。 剥开这层外表,内在的苏恩是脆弱的,善良的。 她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 她恐惧和自责,因为自己一时冲动造成那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还有。 那道深埋在她心底折磨过她无数次的伤痕—— 她和他之间,那个悄无声息来到这世上,然后又悄无声息消失的孩子。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二十分钟过去了。 外面客厅里,聂家人,苏家人都还没走,都在等着两个年轻人的沟通结果。 苏恩姑姑最先按捺不住,过来敲了敲门,“恩恩,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房间里,苏恩擦了擦眼泪,推开聂慎远。 然后走过去开门。 手才刚摸到门把手,被聂慎远稍微扶住她的肩。 “刚才我们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苏恩看他一眼,低头默默看着地板,“那个……” 他稍稍一愣,“什么?” 苏恩指了指他还在往地板上滴着水的深灰色西装,好心提醒:“那个,韵韵好像在你身上撒尿了……” 聂慎远:“……” ---题外话---谢谢136****566送的花花,谢谢亲爱的,摸摸哒 202.202章 :欠收拾的小狐狸 大年初一晚上在苏家的谈判,最终以苏家长辈的不配合告终。 聂慎远和苏恩各回各家。 晚上11点,聂慎远把上了年纪的奶奶、父亲,继母一干人送去酒店安置好。 临走前,老太太和傅瑜婆媳俩面面相觑,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还没谈妥。偿” 聂慎远临走前,被聂父叫去套房外间沙发上谈事情。 聂父问:“今天下午小苏差点被车撞那事,公安局那边怎么说的?” 聂慎远捻灭了烟,道:“那辆大众车的司机是个温市本地无业游民,家里父母双亡。以前有过吸毒、抢劫坐牢的前科,今天的事他跟警察的口供是酒喝多了,没看清楚路。” 聂父叹口气,酒店灯光下,他脸上又添了几道细纹:“我刚刚和你大伯父联系过,老挝那边传来消息,侯文森上礼拜已经离开老挝偷偷潜回国内。侯文森对当年你大伯父在y省任公安厅厅长时牵头抓他坐牢一事耿耿于怀至今,我们聂家积怨已深,这趟回来,他已经放话,是要给他儿子侯灿报仇。而且不知道谁跟他说了什么,导致他认为都是小苏开车去撞姓秦的女人,才会间接导致他儿子死亡。所以这段日子,会安排人暗中去小苏家附近蹲守,保护小苏的家人,关键时刻,你要说服小苏家人配合你大伯父安排人抓捕侯文森。” “配合抓侯文森不是不可以,但是,把苏恩牵扯进去这是不是不太妥当?”聂慎远对父亲话里的意思很不满,加上心情不佳,说起话来就有点冷沉,“侯文森是不要命的人,苏恩她知道什么?子弹不长眼睛,到时候她们家上下几口人,出了事谁烂这个责?” 侯文森这个人是亡命之徒,快赶上一个定时炸弹了。 两年前为了扳倒他,牺牲了多少线人和警察? 聂父点头:“这个是当然的,警方会在最大程度上保护小苏家人的安全。看到他见了什么人,我再继续调查那个人的底细。对了,小苏那边怎么样?” “她在怀疑,我没跟她多说。” 聂父道:“这段日子你留在这边也好,她年纪小不懂事,不要让她单独出门。” * 夜里11点,聂慎远拿着车钥匙离开酒店,独自开车回小区。 大年初一的城市,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喜庆。 一路绵延的大红灯笼,照亮了回家的路。 聂慎远把车开进小区大门,停在楼下。 楼上,苏恩家她房间的窗户里灯已经灭了。 聂慎远不知道苏恩现在心情如何,睡了没有?如果没有睡,在想什么? 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想着他。 欠收拾的小狐狸! 晚上他跟她说了那么多,结果出了门在她家长辈面前又是无动于衷,一副不关她的事的模样。 可是心里明明气她,更多的,还是想她。 想她,想见她,想逗她,还想抱抱她,甚至是……“欺负”她…… 然后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 这个晚上,有人辗转难眠,有人却香梦正酣。 苏恩睡了一个美美的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隔天大年初二,等她早上起床开门出去,有个阴魂不散的人已经衣冠楚楚地准点出现在她家客厅。手里拎着她最喜欢的一品嘉的早点。炒粉干、萝卜糕、流沙包、大虾肠粉……满满的三人份,连她老爸和赵阿姨那份也准备好了。 赵阿姨正对聂慎远道:“一品嘉离这边好些路的,你昨晚耽搁了那么晚,今天这么早就出去买早餐,年轻人也不能太累着。” 苏恩知道,赵阿姨其实对聂慎远这个女婿很是喜欢。 她之前几个相亲对象,赵阿姨对人家也很客气,却从来没有聂慎远这样的特例。 聂慎远长相英俊,五官棱角分明,眉底眼间还有股亦正亦邪的冷酷淡漠气质,是典型不谙世事的少女们会喜欢的冷酷气质。 这离长辈们欣赏的那种好男人标准,却差得十万八千里。 怪就怪在,赵阿姨回回看见聂慎远都很喜欢他的模样,私底下还说:“还是这个孩子好,高个子宽肩膀,眼睛里有正气,有担当的。” 苏恩后来想,男人太有担当也未必好事。 妻子面前要有担当,病人那里要有担当,前女友那里也要有担当…… 活得不累吗?跟中央空调差不多了。 客厅里,聂慎远姿态恭敬地对赵阿姨说:“反正开车,半小时就到了,也不花什么时间。” 赵阿姨道:“恩恩只是脾气犟,等过些日子她想通就好了。其他的你不用操心,只要你对她好就行了。” 赵阿姨说完这话,转脸瞅瞅刚起床的苏恩。 那丫头从自己房间出来,看着这一幕,也不表态,直接去了洗手间洗漱,像是没听到一样, 赵阿姨心里不免叹息了一回。 赵阿姨本想留聂慎远在这里吃早餐。 但就没敢留,怕苏恩为此生气。 * 苏恩在家吃过早饭,时间尚早。 今日大年初二,各家走亲戚的日子,一会儿远的,近的亲戚都会过来,还有得忙。 苏恩吃过饭,在客厅陪老爸看了会电视。 大脑还是乱糟糟的,怎么办? 苏恩索性起来,去鞋柜那儿换了一双小短靴,对苏大富说: “老爸,家里水果没多少了,我出去买水果。” 苏大富看了看女儿一眼,说:“等等,我陪你去。” 苏恩:“……” 原来老爸以为她单独出门是想去见聂慎远。 父女俩一起下楼买水果,小区门口就有水果摊。 苏恩挑了个大的苹果、香蕉、橙子,每样都选了几斤,然后苏大富接过,拎着最重的那一袋,苏恩拎轻的。 笑嘻嘻,挽着老爸的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苏家祖上是东北的,苏大富却没有继承到北方男人个子高的基因,一米六五的身材矮矮胖胖的,女儿穿高跟鞋站在面前都站得比他高。 小时候,苏恩经常抱怨自己个子矮是家族遗传,但这丝毫不影响老爸在她心目中好父亲的形象。 父女俩拎着水果一起进了小区,一路上遇到邻居街坊,都跟他们打招呼,互相祝福春节快乐。 时间过得真快啊,苏大富看了看身旁出落得跟一枝花一样的女儿:“真希望你妈妈能在天上看到你,我们家恩恩不仅长大了,现在真正懂事了,还会为感情烦恼。” 啊,原来老爸都知道。 苏恩被老爸说得很尴尬,低下头继续走路,假装听不到。 “其实如果让我说,我还是更喜欢小方一些……”苏大富语气里有点小小的遗憾,又转头看着女儿,眼神关切,“孩子的事你这居然一直瞒着我,知不知道那天女婿告诉我你流过产爸爸有多心疼。受委屈了吗,需不需要老爸替你出面?” “才不是呢。”苏恩赶紧摇摇头,深深吸了一下早晨清凉的空气,“我自己能应付。” 苏大富笑话女儿,顿了顿,叹着气说,“千万别为难自己,因为老爸会心疼。” 苏恩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跟得了心脏病似的,心一抽一抽的难受。 苏大富拍拍女儿肩膀,“感情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不管你选择谁,老爸都会支持你。” 苏恩抿着笑,转过头:“爸,我发现你是不是进入老头都会有的男人更年期拉!忽然变得这么感性!” “老头?”苏大富觉得伤自尊了,“原来你一直这样认为你爸的?” 哈哈哈!苏恩拎着一袋子水果逃到一边:“哪有,我老爸是世上最帅的男人!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帅的老爸!” 苏大富满意了,反过来问她:“那么,老爸比较帅?还是他比较帅?” 这是什么问题? 苏恩眨眨眼,重新挽着苏大富的手进了单元门,“当然是老爸最帅了!聂……” 不行,她不想提某人名字。 心情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她要开开心心保持到晚上睡觉。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爱你们~~~ 203.203章 :最肉麻的一句情话 聂慎远中午送父亲和奶奶一行人回沪城。 从机场开车回来,他路上拿手机拨了个电话。 是负责侯文森一案的专案组路组长,路组长从警多年,经手过曾经轰轰烈烈惊动全国的重案,好几个江湖闻名的悍匪毒枭都在他手上落败,更是聂慎远大伯父选定的下一任偿。 电话接通,路组长跟聂慎远交了底:“侯文森的事,上面已经下了命令,这次争取一次性抓捕到侯文森的犯罪团伙,请你相信人民警察,我们警方会安排警力保护你妻子一家。撄” 聂慎远在车里点了一支烟,“除夕那天他的人就已经到温市了,冲着苏恩来的。我不希望这件事把她搅进来,要抓捕侯文森,为什么不能在他来温市寻仇之前搞定?我妻子一家都是普通人,他们没经历过这种事,到时候子弹无眼,伤到人了怎么办?” 路组长说:“聂医生,有些案子侦破困难,希望你能谅解一下。而且侯文森这个人反侦察能力极强,除了身边他特别信任的几个骨干成员,他对其余任何人,包括他的前妻都保持着高度戒备。我比任何人都想提前抓到他,替牺牲的同事有个交待。” 聂慎远拧紧眉头,不说话。 他想起前两天下午发生的事,心有余悸。 侯文森就是一个亡命之徒。 有仇必报,因为坐牢的事恨上聂家,现在更把自己儿子的死怪罪在无辜的苏恩头上。 苏恩和苏大富、赵阿姨这样都是从没见识过社会阴暗面的普通人,根本没法想象到侯文森的危险。 …… 下午3点,聂慎远开车进了苏家小区那条街。 远远就看到苏恩从小区门口出来。 小狐狸今天穿了件红色薄呢外套,长到脖子根的头发扎了个小尾巴,正边走边看手机。 阳光下,她俏生生的背影极其抢眼,红色的衣摆随着她风风火火走路的步伐飘来荡去,显得她脚步轻盈。 旁边一辆红色现代开过来,从她面前开过。 聂慎远想起前两天的车祸,没来由心头一惊,加速把车子开过去。 红色现代相安无事地经过苏恩身后,缓缓开走了。 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降下车窗,跟十几二十出头玩世不恭的小年轻一样,冲着车外玩手机的某人轻轻吹了声口哨。 苏恩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是不理他,转身,径直往旁边小超市走去买面粉。 家里过年事情多,准备年货时面粉都忘记准备了,赵阿姨说明天家里包饺子吃。 超市老板和苏家关系好,前两天还救过苏恩的命。苏恩笑嘻嘻跟老板打了招呼,她力气小,最终选了一袋5公斤装的面粉。 “这一袋是多少?要这个吧。”聂慎远大步进来超市,指了指旁边20公斤包装的。 超市老板看着这对别扭的男女,纠结道:“可是小苏只要5公斤装的啊。” 聂慎远说:“我和她一起的。” “谁跟他是一起的?”苏恩看都不看他一眼,坚持道:“老板,我只要5公斤的。” 聂慎远没理她的撇清关系,直接取出钱夹付了钱,“就要20公斤的。” 苏恩:“……” 聂慎远弯腰将面粉袋子拿起来,轻而易举地搁在修长有力的臂弯上。 两人出了小超市。 苏恩看到他身上的黑色西服,貌似是去年中秋节时,她给他买的。 大牌西装,一套打折下来都要五位数,现在袖子却都沾上了白色的面粉。 昂贵的布料也被面粉袋子压得皱巴巴的,苏恩第一个念头是,聂大医生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居然也会做搬面粉袋这样庸俗的事情。 然后,才是开始心疼那件西装。 这人也太浪费了,她花那么多钱给他买的衣服就是不知道爱惜,随便这么折腾。 看来还是得到的太容易,才会不知道珍惜。 苏恩嘴里嘀咕了句:“你瞎买什么?我们家吃得完这么多吗?现在假货这么多,你买的说不定是掺了增白剂的毒面粉!” 聂慎远转身看了她一眼:“只要我买的,就是有毒的是吧?我看你就是存心想找茬。” “反正就是你不要脸!”苏恩撇过头,轻哼了句。 聂慎远答得气定神闲:“反正已经都被你骂不要脸那么多次了,怎么也得彻底实施一次,不能白担了虚名。” 苏恩一下子词穷,只得没好气用胳膊肘使劲捅了他一下:“懒得管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区大门。 到上楼梯时,苏恩还矫情地摆着脸色给聂慎远看。 聂慎远一手拎着面粉袋子,不时侧头看她气呼呼的模样,“我这个送上门的男人有这么次吗?让你嫌弃成这样?” 苏恩不客气开口道:“送上门的男人本身就不值钱了。” 聂慎远点点头:“那行,我现在比白菜还便宜,所以有人赶紧趁着我还没涨价之前,赶紧把我买走,带回家。” “……”苏恩低头看着脚下的楼梯,一句话也不想再和这个人说。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家下午没人。 苏恩表弟孟宇今天带女朋友回家见家长,苏大富和赵阿姨吃过午饭就过去了。 苏恩开门进屋,让聂慎远把面粉袋子放在门口。 然后自己站在门边,一副送客的姿态。 聂慎远却一点也没要走的打算,皱眉:“苏恩,我之前跟你说那么多话是白说的?” 苏恩摇头:“不是,我没其他意思,我这会儿脑袋里真觉得挺乱的。” 聂慎远低头想了想:“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清楚?” 苏恩没吭声。 他又道:“这样,我给你打电话,你想清楚了可以跟我说。” 苏恩小声道:“我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没想明白之前,不会接你的电话。” 聂慎远叹了口气:“那好,你打给我,” 然后,他带上门,把她带去沙发那边,“好了,说正事。” “什么正事?”苏恩不信,觉得这人就是借口死皮赖脸留在她家不肯走。 聂慎远严肃了神色,“还记得前两天小区门口那辆想撞你的车么?” 苏恩点点头,“怎么了?” 聂慎远说:“是秦珂的前夫侯文森派的人。” 苏恩觉得奇怪了,侯文森不是被通缉,逃去国外了吗? 聂慎远知道她的疑虑,详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先说了一遍。 这里头弯弯绕绕太多,他尽量把事情简化,用苏恩能听得懂的逻辑,浅显跟她概述了一遍。 …… 苏恩完全怔住了。 侯文森为什么会把灿灿的死怪在她头上?还要找她复仇?警察要来保护她们一家? 这是演警匪片吗? 苏恩看着聂慎远,还愣着:“为什么是这样?” 聂慎远说:“总之在侯文森落网之前,你不要单独出门,小区附近都安排了便衣,有事他们会处理。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家,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我就在楼下,30秒之内就能上来。知道了吗?” 苏恩全都听明白了,她觉得自己虽然挺能脑补的,可以联想到很多事情,但真的没往这么严肃正经的方向联想过。 这大大的超出了她可以想象的范围。 苏恩二十三年的人生只经历过两件复杂重大的事情: 一是跟聂慎远翻天覆地闹离婚; 二是家里破产。 聂慎远今天跟她说的这些,她觉得自己还需要认真的消化一下。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5分钟后,苏恩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方亦铭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方亦铭昨天打电话说改签了机票,今天回温市。 苏恩瞄了眼聂慎远,犹豫了一下,还在想着措辞。 下一秒,手机直接被旁边的男人伸手拿了过去。 聂慎远接起电话,嗓音沉厚:“亦铭,是我。” 苏恩心跳得厉害,盯着聂慎远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 这算什么跟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聂慎远压根没有看苏恩,当着她的面接了电话。 目光看着窗外,他唇角略微勾起,“嗯,苏恩和我在一起,她很安全。” 电话漏音,苏恩隐约听到方亦铭的声音似乎是要聂慎远把电话给她。 于是伸手要去拿回自己的手机,聂慎远却直接用手把她摁住,声音依旧沉定:“不必了,这边的事我会看着,你好不容易回家陪父母就行,而且你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多在家陪陪长辈吧。”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下一秒,已经被苏恩捞过沙发上一个抱枕往他身上砸过来。 聂慎远早一步伸手按住。 苏恩气不过,使劲推他走,“你滚!” 聂慎远不动也不言语,握住她肩膀。 苏恩恨极,咬住他的肩膀。 聂慎远没防着,皱眉:“你属狗的?还啃上瘾了?” 这回苏恩在气头上,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下了狠劲。 小狐狸牙尖嘴利,聂慎远稍微一动,肩膀处钻心疼痛。 这才说:“别咬了,我走还不行么?” 少了钳制,苏恩立刻使劲把他往门口推去。 聂慎远被她一路赶到门口,又赶忙着从玄关那里换了鞋。 苏恩趁他不防,直接推他出去。 下一秒,那门砰地一声被人合上。 苏恩懵懵然地把门轻轻合上,靠在门板上发了会儿呆。 外面,聂慎远说:“我就住楼下,有事就打我电话,我很快就能上来。” 苏恩闷头道:“大不了就是挂了呗。” “不用你死了。”门外的男人自嘲,“前天看到那辆车差点撞到你时,我就觉着天都快塌了。” 苏恩一愣。 这大概是她认识聂慎远这几年来,聂慎远说过的最肉麻的一句情话。 他却说得坦荡,平静。 聂慎远好像在门外停留了一会,才下楼。 苏恩听见他愈见愈远的脚步声,心里不知所想。 --题外话-- 大家新年快乐么么哒,谢谢大家的月票,爱你们~ 204.204章 :不速之客 晚上,苏恩姑姑家今晚表弟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去了很多亲戚。 苏大富和赵阿姨打电话过来,说会回来得很晚。 苏恩说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留在家准备自己随便弄点吃的撄。 7点时,聂慎远打来电话,问她想吃什么偿。 苏恩想了想,也不跟他客气:“我想吃麦当劳的。” 聂慎远稍微静了静,“不要吃垃圾食品,里面全都是防腐剂。” 苏恩立刻说:“看吧,马上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嫌弃我吃垃圾食品那就别赖在我们家楼下不走啊,我看你就是你存心的,你不想出去买。” 聂慎远:“……” 他略一停顿,只得妥协:“除了这些,你再说一个。” 苏恩又想:“那我要吃福记的三丝敲鱼。” “行,在家乖乖等着,记得别出去乱跑。” 楼下,聂慎远换上件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 楼上,苏恩只想:这人以前只在床上的时候还有点人样,其余时间便是块冷冰冰的木头,说话也最惜字如金了。 能用一个字表达的意思,他绝对不会浪费用两个字。 最近他却越来越有变话痨的趋势。 苏恩躺床上抱着ipad看了半集肥皂剧,心里乱得很。 这会儿倒真的是饿了。 恰好杨晓苑在qq上敲她,又开始每天一次的日常婚前恐惧症倾诉烦恼。 杨晓苑怀孕两个月,被她爸妈和顾元东一家当太后一样伺候着,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一个准新娘的状态了。 视频里,杨晓苑脸上敷着面膜,一边给苏恩展示了今天做的新娘美甲,抱怨一套下来居然要一千多大洋。 说完,幽幽叹了口气:“苏恩,婚姻不是我们喜欢吃学校外什么口味的冰激凌就可以接连吃着一个学期,不是喜欢听什么歌就能一直单曲循环放几天。其实我还真怕自己就习惯了。你说过几年之后,我会不会也和其他普通女人一样,什么心气都被柴米油盐磨平,每天就想着孩子奶粉尿布,想着老公有没有出轨,衬衫领口有没有口红印?” 苏恩挺认真地想了想:“顾元东他既然喜欢玩,那你就陪他玩呗。有空去买两身兔女郎的衣服,再是女仆装,再是护士装、学生装、军人装……轮流玩个遍。等顾元东一看,外面的女人会玩的,还没你玩得多,他就不会出去了。” “……”杨晓苑破天荒红了脸。 ……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和杨晓苑视频完,继续看完剩下半集电视剧。 聂慎远还没回来。 她看了下时间,晚上8点20。 昨晚被聂父、老太太一行人突然造访,她晚上没怎么睡好,白天都困的慌。 苏恩想,再等10分钟,要是聂慎远还不回来,她就睡了,而且明天一天都不要再理他。 这么想着时,忽然听到外面楼道里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男人粗鲁地在叫骂:“臭表子!又出去勾引男人,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接着是重物击打在人体上的沉闷声。 然后是女人凄惨的求饶。 “你他妈还有脸哭?信不信我打死你!”男人骂得更厉害了。 “不要打我了……求求你……孩子还在家呢……”女人的求饶声越来越凄惨。 苏恩把ipad调成静音模式。 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就在她家房门口了。 在小区住了大半年,邻居们都十分和谐,从来没听到过哪家夫妻有家暴的。 苏恩一向是正义心爆棚,生平最瞧不上那种打女人的男人,何况还是把自己老婆往死里打的男人。 揭开被子,跳下床,准备开门先出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出手帮一把那个可怜的女人。 万一被自己老公打死了怎么办? 她穿上自己的小猪拖鞋,出了房间门。 走到房间大门口,摸到门口冰凉的防盗锁。 苏恩刚要拧开,耳边忽然回响起聂慎远下午跟她提醒过好几次的话。 隔着一扇门,外面男人的打骂声,女人的哭声仿佛就在门口。 苏恩动作僵住,一瞬间,脑海里后知后觉回味过来是怎么回事。 浑身忽然窜起一阵鸡皮疙瘩。 第一:她算是会跟人打交道的,小区住了半年,这两个声音很陌生,她从来没听到过。 第二:家丑不外扬,谁家夫妻会在大年初二往邻居家门口打架的? …… 苏恩猛地清醒过来。 握住门把手的手迅速缩了回去。 她赶紧跑回自己房间,把房间门再反锁上。 拿起枕头边的手机,妈蛋,也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手机没电,居然自动关机了! 苏恩一边把手机连接上电源,然后跑到窗户边,掀起厚厚的窗帘一角,往楼下看了看情况。 已经夜里8点30,今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天空黑压压的,小区里物业挂的几盏红灯笼亮着。 这个点各家都在家看电视,准备休息了,一点也看不出丝毫危险的迹象。 有句话叫什么? 最平静的表面,往往会掩藏着最危险的罪恶。 门外会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来的是不速之客? 苏恩觉得自己一个人房间也不安全起来,呼吸有些喘不过气,生平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 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刚才还吵闹的打骂声像是在一瞬间忽然消失了。 毫无征兆地开始,毫无征兆地结束。 到处一片死寂。 苏恩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然想起楼上的邻居回老家过年,对门的小夫妻今天回了婆婆家吃饭,楼下聂慎远也不在。 她如果要呼救,都未必有人听得见。 苏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谢天谢地,正在充电的手机总算达到可以开机的电量。 苏恩迅速把手机开机,飞快拨了聂慎远的号。 还没听到嘟嘟的两声,外面客厅忽然传来很轻的声响。 咔嚓一声,是防盗门锁被套开的声音。 接着吱呀一声,有人进来了。 苏恩瞬间吓得浑身汗毛都站起来开始做广播体操。 手机里,聂慎远的电话还在等待接通状态。 来不及了,苏恩扭头一看,看到房间窗外种满的大榕树。 小区楼下的榕树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要七八个人才能环抱住树干,树干茂密,哪怕她家在四楼,到了夏天时,便是枝叶繁茂。 外面客厅里的脚步声正往她房间靠近。 苏恩用最快的速度跑去窗边,轻轻拉开窗户,赤脚爬上窗台。 然后视线飞速搜索窗外粗壮的树枝,夜色里,粗略估计最近的离她也有近一米的距离。 苏恩小时候最擅长的就是爬树了,现在站在窗台外沿,抱着空调室外机,小心翼翼降低重心,伸手试探地攀住树干。 忽然听见窗户里边传来房间门锁被撬动的声音。 她吓得一惊,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 飞扑到那截她两个手臂粗的树干上去。 大榕树枝叶在冬天掉得差不多了,只剩光秃秃的粗糙树干。 树干上的坑坑洼洼摩擦到她手上前两天缝针的位置,苏恩痛得不敢叫。 更要命的是,大榕树因为她的动作,枝桠随之明显晃动。 苏恩赶忙停住动静,身体紧紧贴着树干,屏住呼吸。 一米之外的头顶就是她房间的窗户,苏恩后背冒出冷汗,听见有人进了她房间,在里面翻找东西。 手电筒的光束从窗帘缝隙射出来,割破窗外的夜色。 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在低声说:“操!人呢!” 205.205章 :心脏都快要爆炸 头顶的光束扫了几下,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在低声说:“操!人呢!” 这个声音杀气腾腾,苏恩听得吓了一跳。 一瞬间,她手掌心里全是汗,只能胳膊死死抱紧树干,一动不动。 所有精神都汇聚在耳朵上偿。 房间里。 有人在窸窸窣窣地翻东西。 苏恩看到窗帘上里面男人被灯光拉长的影子,他每往窗口这边走一步,窗帘上的人影就长了一分。 一道人影清晰投在窗帘上—— 苏恩浑身绷紧,心脏剧烈跳动。 那道影子的手里握着的东西形状十分奇怪,苏恩瞪大眼睛,看了几秒钟,才认出来。 那是——枪?! 忽然之间,亲眼看到从前只在电影里出现的东西,苏恩吓得快要哭了。 杀鸡焉用牛刀?至于要用这个来解决她吗? 冷汗顺着眉毛流到眼睛里,咸咸的,十分刺眼。 她用力眨眨眼,身体因为高度紧张,心脏都快要爆炸。 冬天的夜里,有寒风吹过,吹得枝头发黄的枯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单薄的睡衣被冷汗浸湿,汗涔涔贴在背上。 长时间整个人半吊在树干上,她渐渐手臂脱力,快撑不下去了。 房间里的人一直还在。 冬天的夜里,忽然一只过冬的小麻雀飞了过来,落在苏恩面前的枝桠上。 苏恩一动不动,盯着小麻雀黑漆漆的小眼睛。 小马尾也不动,歪头看着她。 看了半刻,偏头拿嘴巴去啄自己的羽毛。 …… 安静的夜里,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清晰地回荡着: 另一个声音在说:“没人吧?难道出去了?” 外地口音的道:“不可能,我盯了那臭丫头几天了,好不容易今天晚上把条子引开了,她又没出门。” “再去隔壁找!” “行!” 苏恩微微松了口气,汗下如雨。 房间里两个人离开,好像要去隔壁她爸房间去了。 苏恩赶紧趁这个机会,目光搜索着附近的树杈。 飞快判断着现在能不能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挪到旁边的树杈上去。 然而下一秒,房间里那个外地口音的又忽然说话:“不对!手机还在充电,人一定还在这儿。” “可房间里没人,就这么大的地方,能躲去哪儿……” “会不会跳窗户爬水管溜了?” “手电筒给我,我来看看。” 话音未落,有人扯开窗帘。 手电筒光束射出来,要往楼下照—— 苏恩一惊。 完了……今天小命要交待在这儿了! 苏恩认命地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狂跳。 下一秒,楼下忽然传来汽车尖锐地刹车声。 紧接着,是聂慎远的声音,他在大声喊苏恩的名字:“苏恩,你在不在?” 窗帘上的两道影子随之一顿。 “姓聂的回来来了!怎么办?” “算了,先撤!” 轻微的响动后,两人立刻撤走。 苏恩也不明白他们怎么突然离开了。 可她还抱着那截树桠,不敢乱动。 直到那两个人离开,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头顶房间里再也没有一点声音了。 她才大口大口地喘气。 短短几分钟,比几个世纪还要漫长。 她睡衣上全被冷汗浸透,抱着树的胳膊也都累得快虚脱了。 苏恩大口大口喘着气,想着要不要爬上树,先回自己房间拿到手机,打110. 直到不小心低头看到脚底下十几米高的平地。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 她刚才真是不要命了,才敢吊着这么高的树躲猫猫。 苏恩的恐高症发作了,她害怕掉下去,吓得赶紧抱紧树桠,再也不敢松手。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楼下。 聂慎远是5分钟前接到苏恩那个电话。 在苏恩这个电话之前,他还接到这两天负责保护苏家的便衣刘队长的电话。 刘队长在电话里说,今晚在小区楼下发现可疑人物,他和同事已经跟踪过去了。 聂慎远还没来得及电话通知苏恩,就接到苏恩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那边苏恩却没说话,然后,电话被匆匆挂断。 他登时警惕,连闯几个红灯赶回来。 到了小区外,果然看到这两天一直停在小区门口便衣开的那辆黑色现代里盯梢的两个小警察,果然已经被放倒。 聂慎远一下子就知道坏了事。 他车没停稳就冲下来,两部并作三步上了楼。 苏恩家的钥匙他没有,到了四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两脚踹开门。 “苏恩!”他沉声叫了一声苏恩的名字。 没人应他。 客厅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 他一掌拍开灯开关。 灯亮,空荡荡的房子里没人。 聂慎远再进房间。 苏恩房间里,床上被子掀开一角,同样没人。 聂慎远心头一紧,生怕苏恩已经被人给带走了,一边摸出手机给刘队长打电话,正要冲出去找。 却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小狐狸无比幽怨的一声:“聂老师……” 聂慎远一顿,寻着声音方向,走去窗前,拉开窗帘。 这才看到窗下一米处,苏恩跟吓傻了的小狗一样紧紧抱住大树的一截枝干,使劲探出半截脑袋,眼巴巴抬头望着他:“聂老师,救救我,我脚软,不敢上来了……” 聂慎远:“……” 一瞬间,刚才悬起的一颗心这才猛地从嗓子眼落回去。 他不知该是无奈还是心疼。 * 苏恩现在看到聂慎远的第一反应,简直是比亲人还亲。 不管以前怎么恨他,怎么怪他,反正现在万幸的是,她总算得救了。 不害怕了,心也不慌了。 看到男人还站在床边看着她的复杂眼神。 苏恩气得快哭了,“求求你了,你快点救我上去呀!我明天再也不骂你,再也不叫你滚了还不行吗?” 聂慎远没好气,一大步跨上窗台,踩上旁边的空调外机,“把手给我。” 苏恩两只手死死抱着树干,窗台位置,距离她这儿大约一米的距离。 她试着松开手,不到一秒钟,又赶忙缩了回去。 “太远了,我不行!”她又急又怕,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下子刚才一连串恐惧才跟着发作,苏恩眼泪一股脑涌了出来,跟不要钱似地往外哗啦啦地淌。 聂慎远被她这副模样气得笑起来,只得安抚说:“那你等等,我到楼下来接你。” 他说完,先离开苏家。 回到三楼自己的房子,然后打开窗户。 这里要比楼上位置接近一些。 他翻出窗台,结实有力的手臂稍微借力,就握住苏恩近旁的一截树桠。 “先把手给我。” 苏恩小心翼翼把手伸过去。 他立刻握紧了她,鼓励着说:“过来。” 枝桠晃晃悠悠,苏恩不敢动。 可看到男人坚定的眼神,才稍稍放松。 于是她试着移动,光脚踩上旁边的树干,略微靠近身体。 刚一动作,余光扫到脚底下黑漆漆的悬空,吓得赶紧闭上眼,“不行了,我怕——啊!” 身体忽然悬空,没等苏恩这声尖叫喊出来。 聂慎远已经直接拎小鸡一样拎住她肩膀,把她整个人提了回去。 下一秒,苏恩睁开眼,人已经安全落在窗台上。 206.206章 :小狐狸被他逗得耳垂都红了 苏恩还没穿鞋,光着脚被聂慎远从窗台带回到里面房间。 她还是第一次参观聂慎远刚买下的这套房。 房间布局跟她家楼上差不多,被聂慎远简单装修了下,看起来又有那么点不一样。 他的笔记本电脑,他的书籍资料,全都整齐有序地在窗边的书桌上摆着偿。 整个房间有着一股典型的单身男人居所的气场。 苏恩匆匆一眼参观完,回过头,就看到聂慎远站在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她现在脸上全是刚才哭出来的泪水,连睫毛上都沾着小水珠。 看起来狼狈、可怜,又可爱。 苏恩赶忙把眼泪擦掉,劫后余生地破涕为笑:“聂老师,还好你及时回来了,不然我脚都麻——”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男人坚实的胸膛堵了个满怀。 聂慎远一把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 苏恩愣愣眨了下眼睛。 身体贴近,她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脏正异常剧烈地跳动。 聂慎远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一些,拍了拍她后背:“今晚是我大意了,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 苏恩没头没脑的答道:“反正我没事。” 现在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这会儿她已经得救了,不会死了。 她得意地踮踮脚尖,“而且我还是很厉害的。” 聂慎远:“……” 他低下头,带着点胡茬的下巴颏贴着她的额头,薄唇弯了一下,“嗯,你这种人,用得着我的时候就什么好听的话都说的出来,什么身段也能放下。这会儿你倒是知道需要我了?你故意跟亦铭一起逛街看电影气我的时候,有想过我没?” 苏恩假装没听见他的奚落。 他又自责地轻嘲:“真是傻大胆,那么高的树你也敢爬?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苏恩顿时气愤:“不爬怎么办?万一被宰了我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且我又不知道今晚有坏人要来?你老是骂我,我都被你骂笨了。” 她强词夺理,聂慎远只有无奈的叹息。 苏恩又弹了弹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也还在骂我。” 聂慎远轻轻笑出了声,热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头,吹动她的刘海:“你这也管得太宽了。我在心里骂你,你也要管?” 苏恩听见他笑,可以明显感觉到面前男人身上令她迷恋的气息,和他的心跳。 他的声音既低沉又温柔,夹杂了性感的醇厚。 她觉得现在这种氛围,最容易让她被聂慎远的美色被迷惑。 而她的意志素来薄弱。 可她又知道,不管她怎么管束自己的心,不管她怎么介意从前发生的事情, 但至少现在,她见到他就觉得安全感满满,什么都不怕了。 谁让聂慎远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呢?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聂慎远欺了过来。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鼻子碰了碰她鼻子,气息靠近,缠绕。 然后,将她压在了身后墙上,唇舌强横地抵开了她的齿关。 苏恩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回过神,等意识到他在对她做什么,立刻强烈地挣扎了起来。 只是她的力气哪里够抵抗聂慎远,转眼间,双手被男人的大手扣到了头上,腿也被他死死地压着。 过了良久,聂慎远终于松开了她,缓缓低下头,以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这一回,他一改刚才的强硬和粗暴,轻轻啄着她的唇,缠绵地深入。 苏恩心里忍不住骂:不要脸的混蛋!又来这一招! 只可惜这一招聂慎远屡试不爽,渐渐的,她被他亲得迷迷糊糊。 她晚上就没吃东西,刚才被那么一吓,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声。 聂慎远这才意犹未尽放开她,表情比刚才柔和了不少,顺势揉了揉她的脸蛋,“饿了?” 苏恩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他没好气揪了揪她的耳朵,然后拿了车钥匙,下楼。 3分钟后,他上来时,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是刚才出门给她买的宵夜。 福记的三丝敲鱼,好吧,居然连她喜欢的麦当劳也买了一份。 苏恩闻见食物的诱人香味,脑海里面,节操和理智在打架。 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吃这“嗟来之食”。 不过某人可没这个耐心,看她没动,轻描淡写道:“哦,不喜欢吃吗?那我倒了算了。” 说完,就站起来,一副真的要把吃的全丢垃圾桶的架势。 “哎哎哎!谁说我不吃的!”苏恩是个没骨气的,赶忙抬手把东西抢过来。 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手里抢过袋子,然后低着头、红着脸,把一次性食盒打开。 侧了侧头,聂慎远已经替她掰开一次性筷子。 苏恩拿过筷子,赶忙夹了两块鱼片放在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鲜嫩美味的鱼片滑进喉咙里,恨不得能吃个天荒地老。 这样她还不用抬头去看聂慎远,也不用面对刚才自己做的没骨气的事情了。 房间里安静得很,只剩她吃东西的咀嚼声,像是贪吃的小老鼠。 大概是察觉自己的吃相过于丢脸,她赶忙羞愧地埋下脸,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 聂慎远看着她傻气的反应,忍不住低笑出声,威胁道:“吃饱了?那我们就再继续刚才的事情。” “聂慎远,你不要欺人太甚!”苏恩抬起头,恼羞成怒地推了他一把。 聂慎远就喜欢这样逗她,比如,这可不算是欺人太甚。 可是他见小狐狸被他逗得耳垂都红了。 知道她脸皮薄,估计再下去就要跳起来打人了。 只是他难免又开始想,小狐狸的耳垂都红了,只怕身上其他地方现在也是一片粉红。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时钟走到晚上9点。 刘队长一行人回来,调取小区监控,然后到苏恩家提取嫌疑人的脚印、指纹,回去分析找人。 小区保安也被带回去配合调查。 这边忙了一个多小时才消停。 聂慎远送走刘队长一行人,重新上楼。 苏恩倒是胆子大,吃完东西,就上楼准备要洗澡睡觉了。 聂慎远瞥她一眼,也跟着上楼。 苏恩回头见他在身后,不高兴地瞪了他一下: “回你自己的家,跟我出来干嘛?” 聂慎远侧身斜在墙上,微微偏着头看她:“从今天开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苏恩轻轻白他一眼,眼睛亮晶晶的:“不要你关心,我才不要准前夫跟着我呢。” “什么叫准前夫?”聂慎远挑着眉瞧她半晌,要笑不笑,“要不要考虑先给我转正了?” 苏恩懒得理他的无赖,只说:“今晚的事别告诉我爸啊,我怕吓着他。” 聂慎远道:“今晚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还保证呢。 苏恩撇过头:“谁信你,你就是个瘟神。你没来温市,我过得好好的,你一来,就有人要来拿走我的小命了!” 聂慎远没说话。 只是慢慢牵起她的手,小拇指勾着她细细的小拇指,“那我们拉钩。” 还拉钩呢,这是骗小朋友吗? 苏恩不陪聂慎远玩,噔噔噔地进门,啪的一声把门关上,将有人拒之门外。 聂慎远站在她家门外,兀自摇摇头。 他真像一个愣头青。 在苏恩家门口站了一会儿,琢磨着今晚的事,无意识地拿了根烟咬在嘴里。 刚摸出火机欲点燃,想了想,又拿下来放了回去。 他在门口一直守到10点30,直到苏大富和赵阿姨回来了,才放下一颗心下楼。 207.207章 :爱一个人需要天时地利的缘分 沪城。 狂欢中的城市,到处都在庆祝春节。 秦珂夜里11点从酒吧出来,打车回家偿。 车停在小区门口,她下车给司机付了钱,然后独自进去,乘电梯回家撄。 在电梯镜面里,她看到自己妆容精致,却眼神憔悴。 她将钱包放进包里,食指轻敲着包里的烟盒和打火机,瞟了眼电梯墙上“请勿吸烟”的标志,放弃了抽根烟的打算。 电梯门又开,进来一对小情侣。 两人手挽手,旁若无人地亲昵着,不时说着悄悄话。 缠绵悱恻,难分难舍。 秦珂盯着小情侣看了一会儿,红唇勾了勾。 电梯停在18楼,她独自出去。 她住1802,暗咖色的大门,安全性能保证。 她并没想着开门进去,房子太大,到处都是灿灿的影子,一个人在的时候,总会无限扩大她的空虚。 秦珂靠在门口,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抽到半路,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听。 那边问:“珂姐,你现在方便么?” 秦珂警惕地扫了眼四周。 深夜里的18楼走廊,除了她别无二人。 “说。” 那边把事情讲了。 秦珂目光闪动,“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把烟掐灭,然后拿钥匙开门。 房子里黑漆漆的,只剩浩大的空旷,今晚格外安静。 安静得只剩她的呼吸声。 秦珂站在门口,莫名觉得恐惧。 仿佛有一股寒意来袭,从脚底往四肢百骸上蹿。 她心虚地去摸门口灯开关,手一抖。 钥匙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秦珂蹲下腰去捡,余光瞥见客厅沙发上的位置,黑暗中有腥红的光闪了一下。 是烟头。 她脖子一僵,定睛一看,就撞见一双阴冷得发亮的眼睛—— 下一秒,客厅里灯光大亮。 是有人按亮客厅那边的灯开关。 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件普通的藏青色夹克,姿态悠闲,漫不经心弹了下指尖的烟灰。 两个彪形大汉站在他的身旁,表情严峻 秦珂看清男人的脸,下一瞬间,只觉得牙齿都开始剧烈打颤。 “森哥。”她找不到合适的表情挂在脸上,努力平静地叫了一声。 侯文森没理会,自顾自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品了品,才慢条斯理开口:“小珂,最近好么?” 秦珂表情怔了一下,略微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侯文森笑:“就这两天的事。” 他抿了口酒,淡淡扫过去一眼,语气仍然很淡:“一直杵在那儿做什么?过来,我们夫妻好久没见面了,过来陪我聊聊。” 秦珂小腿发软,艰难往前挪了几步。 侯文森放下杯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打量她,“这么久没见,我的小珂还是这么漂亮。” 秦珂垂下眼睑,拼命掩饰眼底的恐惧和厌恶。 侯文森再次开口,嗓音还是慢悠悠的,“灿灿呢?” 秦珂咬紧唇,眼神痛苦,“森哥,灿灿他……” “他怎么了?”侯文森问。 秦珂闭了闭眼,吸了口气,眼泪滚落。 侯文森话锋一转:“小珂,我以前对你不好么?” 声音温和又亲切。 秦珂点头。 侯文森笑得随意:“所以呢?你串通警察出卖我,是不舍得收心呢,还是你以为攀上颗大树,翅膀硬了就能上天了?” 秦珂嘴唇咬得发白,一声不吭。 侯文森吐出一口烟雾,又笑开了。 整个房间都是他平静的笑声,“说,我对你好不好?” 秦珂说:“你对我很好,供我读书,给我妈妈治病,没有你,绝对没有今天的我——” 话没说完,她脸上已经劈头挨了重重一耳光。 “所以呢?你就是这样对我儿子的?我问你灿灿呢?”侯文森语气仍旧平静,话里却带着渗人的杀意。 秦珂耳边瞬间轰鸣,半边脸没了知觉,整个人被扇得摔在了地板上。 侯文森揪住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又是一巴掌扇下去,“我问你灿灿呢?”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大年初三,天气清朗。 阳光暖融融的,风带着点儿清冷,气温仍然很低,但是让人感觉不如前些天那么冷了。 下午时,苏恩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冯芝芝打来。 冯芝芝说自己订了明天下午四点的机票,要来温市参加杨晓苑顾元东的婚礼,叫苏恩到时候准备好吃好喝的招待她。 第二个电话,是方亦铭打来。 苏恩现在最没脸面对的人就是方亦铭,正冥思苦想要怎么委婉拒绝方亦铭时。 方亦铭已在电话里解释,他两年没在家陪家人过节,这个春节家里有点事,估计今天回不了温市了,要元宵节后才能过来。 苏恩瞬间大大松了口气,赶紧说:“好啊好啊,方医生,你好好留在家陪父母啊,祝你春节快乐!” “嗯,你也快乐。”方亦铭的声音依旧平和,只是和平常还是不一样。 * 爱一个人需要天时地利的缘分, 方亦铭一直都是个独立的人。 也过了热血沸腾的青春,和心高气傲要和人拼命奋斗梦想、爱好和生活情趣的年纪。 他不在乎别人心里怎么想他,也不打算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内心。 是的,他一直都是这样。 就算是苏恩,也不懂他。 可就算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这笼罩他的巨大空虚感,还是让他无法控制要把她搂在怀里的欲1望。 但这都是从前的想法了,现在的方亦铭,把车子远远停在苏家小区外的街角。 小区外路两旁种了两排冬青树。 树长得很高,枝叶繁密,正好可以挡住他的车。 而他却能从这个角度,清楚地看到围墙后四楼苏家的阳台。 苏家阳台是落地窗,里面人影幢幢。 今天估计是来客了,不时有人在阳台上进进出出,依稀有节日的欢笑声传来。 苏恩大约是刚洗过头,趴在阳台上一边玩手机,一边晒太阳。 方亦铭看不见她的表情。 过了一会,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是聂慎远。 聂慎远手里拿着个果盘,盘子里装着切好的水果。 他走到苏恩身边,伸手拍拍她的脑袋。 苏恩瞪他一眼,没有回头。 聂慎远就在她旁边坐下来,从盘子里拿牙签插着一块火龙果,放到她嘴边。 苏恩噘起嘴不买账。 他就皱着眉,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苏恩只得无奈咬了一口,然后嫌弃地不肯吃了。 剩下的一半,聂慎远自己吃了,一点都不嫌脏。 这副画面,不知不觉中就透着一股子只有夫妻之间才能有的亲近之意。 苏恩默默地玩了一会儿手机,又被聂慎远喂了几口水果。 抬起头,就看到聂慎远冲她笑得格外温柔。 …… 方亦铭后来想,其实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天长地久。 只不过这世上有的人断得会早些,三两个月就能把感情倾注到新欢上; 有的人可能要花上二三十年,才能真正做到抛开那段触碰不到,甚至无望的感情; 但终究都会断,终究会有断的干干净净的一天。 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方亦铭一直把车停在那里,静静看着阳台上那一幕,心里面不知作何感想。 手里半支烟抽完,他才轻轻叹息一声,把烟头掐灭,然后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208.208章 :占点便宜 聂慎远下午4点和负责便衣的刘队长通了电话。 刘队长说昨晚上潜进苏恩家两个人已经抓住。 审问很快出了结果偿。 那两个人称自己是被一个叫阿奇的人派来的,这个阿奇是以前侯文森手下的骨干,现在已经听到风声逃了撄。 聂慎远说:“这两个人应该只是小喽啰,都没有见过侯文森。” 刘队长道:“对,他们只是拿阿奇的钱办事,和你之前查到的一样。” 聂慎远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个叫阿奇的人,我怀疑指派他们来的并非侯文森,而是另有其人。对了,沪城那边有消息了没?” 刘队长:“秦珂身边一直有同事盯着,有消息我通知你。” …… 聂慎远挂断电话,在阳台前站了一会儿。 他琢磨着昨晚上的情形,不自觉地拿了根烟放在唇边。 刚要拿火机点燃,想一想,又拿下来放了回去。 扭头往房间里看一眼,眼底情绪微变。 苏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进了他的房间,抱着一个粉红色的保温盒在门口站着,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他和别人通话内容。 这会儿瞧见自己被他发现,直接木着脸转身要走。 “苏恩!” 苏恩停住,回头看他:“干嘛?” 聂慎远走过去,握住她手腕,低声:“叫你你没听见?” 苏恩一挑下巴,说,“可我不想理你。” 说完,立刻要挣开他的手。 聂慎远多少心疼她手上的伤,没用力气。握着她细白的胳膊,就是不松开。 “别跑,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恩冷冷道:“不许跟我说话,你说了我也不听。” 聂慎远探下头,低声轻笑:“又吃醋了?” 苏恩又羞又气,当即反驳:“少自作多情!” “诶?刚才在楼上,是谁说不想听我讲话的?” 苏恩顿时懊恼自己上了他的当。 她闹腾了一阵儿,被聂慎远轻轻一带,整个人就一个趔趄扑到他跟前。 聂慎远又指了指她怀里的保温饭盒,里面放着煮好的馄饨,“拿来给我的?” 苏恩咬着嘴唇不吭声,可默了半晌,终究气不过,忍不住开口讽刺:“想得美,我拿下去准备喂流浪猫狗的。” 聂慎远悠悠回应:“那你跑我屋里来做什么?” 苏恩一口闷气涌上胸口,别过脸,恼羞成怒道:“反正我不和你说话了!” “哦,真生气了?”他掌心把她脸掰过来,眼底都是笑。 苏恩冷冷打开他的手。 他脸上笑容就淡了下去,问:“真不和我说话?” “不说。”她还是那句话。 他松了她的手腕,直接拿过她怀里的饭盒,放去旁边餐桌上。 揭开盖子,一边问她:“你做的?” 苏恩不答,只说:“你不是吃不惯温市的口味嘛!晚上别老叫外卖了。而且我是看在你昨晚救了我的份上,才给你送的。” 聂慎远点点头,拿起筷子吃了一个,然后一本正经评价:“馅的味道淡了点,皮稍微厚了点,煮得稍微老了些……” 苏恩:“……” “对啊!难吃得很,因为我在里面下了剧毒,你再多吃一口,马上就会挂了。”她拿眼角斜着他,生气,愤怒。 聂慎远笑笑,合上盖子,说:“别担心我,我饿不死。” “谁担心你。”苏恩赌气似的,“死了才好,死了我就耳根清净了。” 聂慎远说:“既然要死,怎么也得临死前占点便宜,不能白死。” 苏恩用胳膊肘使劲捅了他一下:“懒得管你。” 他倒是笑道:“一言不合就打击报复,真是记仇,” 苏恩气鼓鼓就要走人。 聂慎远走过来按住她的手:“去哪儿?说两句就生气了。” 苏恩说:“让开,我上楼回家去。” 聂慎远握着她的手,把她按到旁边沙发上坐下,不让她走。 苏恩小脸通红,恨恨地瞪他一眼,想踹他,却被他轻轻巧巧避开,没踹着。 她有点儿委屈烦恼地控诉:“你这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男人手上动作顿了顿,对准她的嘴唇轻轻咬了一下,然后低声说:“好了,别走吧,嗯?” 苏恩心里被这几个字拨动了一下。 抬眼去看向他,却又故意错开他的眼神。 最后只好低头摸出手机,假装玩了起来。 “别跟我讲话,我听不见的。”苏恩打开音乐app,十分用力地塞到耳朵里听音乐。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看着她的侧脸,良久,收回目光。 然后他开口:“苏恩,侦查,抓人,都是警察的事,本来轮不到我插手,我也不想插手。但现在他们针对的是你,我必须护着你。” 苏恩耳朵里塞着耳机,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 “以前每天在医院接触过那么多病人,总觉得死亡我能看得很淡,但是昨晚上知道你遇到危险时,我冲上楼叫你名字,没听见你回答的时候,我是真害怕了。” “秦珂和我的事早已经成为历史,或许是一开始我把这件事想得太乐观。我一直拿你当不懂事的小女孩,没有和你商量就私底下去见她,是我以为这样就能尽快处理好和她之间的关系,消除你心里的疙瘩。造成那样的后果,是我的自以为是给我的惩罚。” “我来温市,故意买下你家楼下的房子,除了要保护你,还因为我想和你多一点时间相处,当然,也包括私心,我希望你能原谅过去的那些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说话常逗你,惹你生气,好吧,因为我这人经常犯浑,就喜欢看着你被我逗得气鼓鼓的样子。” “你说我故意对你爸爸好是因为我别有用心,是,我的确是想给你和你的家人留点好印象,弥补过去的错误。当然,你爸爸是位令人尊敬的长辈。” “我不希望你做医生这行,因为不想看你为了我勉强自己做你不擅长的行业,不想看你加班劳累被病人家属刁难数落,我想看到一个开开心心的苏恩。” “每次你生气嚷着要离婚,我跟你讲和,不为别的,因为我不想和你离婚。” “我这人在感情方面其实有时候很迟钝,大多数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比如说结婚。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最被动的一件事。但是,我得感谢老爷子当初乱点鸳鸯谱,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男人。” “苏恩,咱俩能把孩子的事忘了行吗?” “你说过,你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 窗外,下午的阳光暖煦照人,暖洋洋透过玻璃窗,绚丽地洒在两人身上。 聂慎远说完了,再次侧过头看向苏恩。 她专心听着歌,没有任何反应。 他稍稍倾身,指腹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白色的耳机轻轻脱落,掉到他手心。 苏恩一愣,想把耳机抢回来已经来不及。 聂慎远拿过耳机直接塞进自己耳朵里。 里面安静的,没有播放音乐声。 苏恩顿时脸红到了耳朵根,羞得恨不能钻地洞。 可没想聂慎远竟放弃了这个捉弄取笑她的大好机会。 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揽过她的肩膀,然后惬意地阖上了眼睛。 耳朵里还塞着那只白色的小耳机,仿佛里边真的流淌着音乐。 苏恩愣住了,呆呆看着身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似乎有些累了,有些疲惫,需要休息。 修长的身体仰靠在沙发背上,眼睛闭着,呼吸平而稳,已然渐渐睡着了。 苏恩偎在男人结实的臂弯间,端详他的侧脸。 眼前这样的情形似乎只出现在曾经她少女怀春时的幻想里,等她想完了,梦醒了,真实面对的仍是他淡然清隽的眉眼。 209.209章 :男女之间那点事 下午6点。 聂慎远醒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的手臂略沉地搁在苏恩腰间。 苏恩面容恬静,脑袋趴在他肩膀上,也睡着了偿。 阳光温暖的下午,他们竟然就这样安静地依靠在一起睡了半个多小时撄。 阔别已久亲昵感受。 聂慎远试着动了下,尽量不碰醒苏恩…… 这房子他买来只简单装修了下,家具也是临时凑合用。沙发不大,苏恩的睡姿也奇怪,整个人几乎是蜷缩在那儿。 聂慎远想抱起她,搁床上去。 手伸了过去,又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一定会醒。 他的小狐狸皮肤很好,现在一张小脸被室内空调的暖气烘得红艳艳的,长而卷翘的睫毛垂在眼睑上,像排小扇子,眼珠子哪怕睡着了,也不安分地在眼皮下动来动去。 欠收拾的小狐狸,连睡觉也不老实,粉润的嘴唇还时不时吧唧一下。 脸蛋像剥了壳的白煮蛋,吹弹可破,满满的胶原蛋白,真正年轻的资本。 聂慎远看了会儿,收回视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又拿袖子套好她的小胖手。 不到片刻,苏恩估计是嫌热,一巴掌把外套掀开,嘴里不知道嘟哝了句什么。 聂慎远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她就蹙着眉哼了一声。 大约是觉得他的手比自己的脸凉,享受地蹭了一下,舒舒服服地哼哼两声。 然后翻了翻身体,继续睡着了去。 聂慎远哂然一笑,放过她,起身走去外面阳台,随手拉上阳台的推拉门,然后站在阳台上抽了支烟。 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男女之间那点事一旦沾上,就容易有瘾。 这大半年苏恩跟他闹别扭,偶尔逮着机会偷香窃玉亲她一下,始终是意犹未尽没能过瘾。 而现在乖乖睡着在那儿的小狐狸,脸蛋勾人,模样诱人。 聂慎远站在阳台上,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直线汹涌上脑的大量,他试着闭上眼睛,就想着,有多长时间没做了? 小狐狸这么小的年纪,他总不能太惯,否则以后等他上了岁数,她不是要上天? 脑海里思来想去,竟然都是苏恩扑闪着大眼睛瞪他的画面。 那眼神纯真又傻气,直叫人想立刻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收拾。 可能一整晚都不够。 阳台上的冷风一吹,聂慎远及时找回一丝理智。 不禁嘲笑自己,从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你现在竟已经饥渴到了这个程度了吗? 裤兜里手机这时嗡嗡震动两下。 聂慎远拿出来看了眼,是负责侯文森一案的专案组组长路征打来的。 聂慎远拿起来接听,问:“找到阿奇了?” “找到了。”路征语气凝重,“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聂慎远一愣:“什么?” “被秦珂防卫过当杀死的。” 聂慎远皱眉:“怎么说?” “今天中午的事。秦珂说侯文森昨晚带人来过,让阿奇留下来监视她。今天阿奇***熏心想性侵她,她反抗中失手杀死了阿奇。阿奇带的两个收下冥顽反抗,还想挟持秦珂逃命,幸好我们埋伏在秦珂家附近的同事及时赶到,被击毙了。” 聂慎远有一会儿没说话,手里的烟捏断成两截,过了很久,才问:“秦珂人呢?” “浑身是伤,现在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了。”路征说:“她情绪现在很不稳定,也不肯任何回答警方的问题,只说要见到你才肯说。” 聂慎远拧紧眉,在阳台上来回走了几步,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他把碎烟捏在手机攥成一团,重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完好的咬在嘴里,拿火机点燃了,才问:“阿奇怎么死的?” “被碎啤酒瓶戳进主动脉。”路征又说了一遍,“秦珂现在说她知道侯文森藏身地点,她现在只想见你,别人说话她一律不听。” 聂慎远沉默半刻,吐出一口烟,道:“知道了,我现在可以来沪城。但温市这边你们得安排个得力的人看着,我不想昨晚的事重复发生。” 路征说:“这个你放心,人我亲自安排。”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买的最早一班飞机回沪城。 到沪城时差不多已经晚上8点。 秦珂住的医院距离机场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从大门口步行去住院大楼只需要五分钟。 聂慎远到楼层时,病房外的走廊上,医生正和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低声交谈。 聂慎远经过,听到医生说:“肩部割裂刀伤,身体多处擦伤,左手臂骨折,外1阴撕裂……” 警察里领头的冲聂慎远打招呼,指了指身后的病房:“秦小姐住这间。” 聂慎远点点头,走到病房门口。 脚步停了一下,才推门进去。 里面病床上,秦珂半躺在那里,头发被剃了一块,伤口处包缠白色的纱布。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颊高高肿起,唇角被打得青紫。 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凄惨,和平时那个明丽动人的秦珂,简直判若两人。 她手指上也被包着厚厚的纱布,指缝间现在却虚虚夹着一支烟,动作不便地抽着。 她垂着眼看向病房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脸,眼神看向聂慎远,哀怨与恨意在她眼底转瞬即逝。 聂慎远走过去,把她手里的烟拿下来,直接掐灭了丢进床前的垃圾桶,语气清淡:“医院里禁止吸烟。” “慎远,你来,就是想跟我讲这个?”秦珂表情冷漠,眼神里有怨恨。 聂慎远拉过床前的椅子坐下,沉默了片刻,开口:“好好休息养伤,别想太多——” 他意识到说什么都是徒然,话便顿在了半路。 秦珂讽刺地笑出一声:“别安慰我,这事我一辈子也不想再提。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肯从温市赶回来见我,可不是为了安慰我。” 聂慎远:“好,告诉我,侯文森在什么地方?” 秦珂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目光望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说:“慎远,先回答我一句,当年我卷走你药厂所有的资产时,你有没有恨过我?” “没有。”聂慎远平静看她,“你走的那会儿,我也没怨过你,甚至觉得是种解脱。” 秦珂看向他。 “那是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被女人背叛,心里肯定不好受。后来知道你在y省和侯文森结婚的时候,我一面觉得讽刺,却也觉得解脱。” 秦珂惨淡一笑,摇了摇头:“你以前从来都不我说过这些。现在的你呢?因为有了你喜欢的女人,才会跟着改变吗?” 聂慎远:“现在的我跟你,已经不适合。而且已经分手,也没什么可说的。秦珂,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秦珂颤颤地吸一口气,“给我一个理由。” 聂慎远并不回答。 秦珂苦笑:“我现在已经让你不屑到肯说一句真话的地步了?” 聂慎远看向她:“我不喜欢凡事做得太绝,你之前做过的事,我没点破,但不代表不清楚。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以朋友身份来看你。” 秦珂哑然半刻,眼里浮起一丝泪雾:“所以我为了你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也换不回你一丁点旧情喽?” 聂慎远:“嗯。” 秦珂眼里稍许湿润,在午间强烈的阳光中,她不禁拿手捂住眼睛。 片刻后,她平静下来,从枕头下拿起烟盒。 聂慎远拧眉。 她弯唇一笑:“我现在是病人,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她点燃烟放在嘴里吸一口,也不知在想什么,最后才道:“我没事了,你可以叫警察进来了。” …… --题外话-- 月票bug已修复,新的一月,求月票啦 210.210章 :【结局篇】男人心,海底针 聂慎远从病房出来。 示意在门外等着的路征他们可以进去了。 一行穿制服的进了病房偿。 聂慎远独自立在医院走廊玻璃幕墙旁,望着外面笼罩在阴云下的城市,情绪变得很急躁撄。 阿奇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线索,竟然就这么断了。 侯文森为报复而回来,所以目前轻易不会离开沪城。 而且,在他昨晚露面开始,警方就已经加派警力把沪城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侯文森目前可以在温市待着,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出去。 瓮中之鳖,即便他反侦察能力再强,能跟警方周1旋一些日子,但最终还是会落网。 聂慎远按了按眉心,若有所思。 …… 刚才病房里,他临走前问过秦珂:“关于阿奇的事,有几个问题想找你再确认一遍。” “说吧。”秦珂表情平静。 “阿奇是在什么情况下开始对你行为不轨?” 秦珂不说话,只把烟放在床头烟灰缸里,然后,唰地解开身上病号服的扣子。 她里面只穿着黑色内衣,曲线玲珑的皮肤上青紫淤痕斑驳,触目惊心。 他目光与她相碰,随即淡淡移开视线。 秦珂看着他,意味不明地幽幽一笑:“慎远,你在怀疑我?”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失态,几乎只是半秒的时间,她飞快将那抹眼神隐去。 只是很快的一眼,却没逃过聂慎远的眼睛。 他无法描述秦珂那个诡异的眼神。 但现在事后回忆起来,心里越发确定一个念头……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10分钟后,病房门又开。 聂慎远及时收回神智。 路征从病房里面出来。 路征跟聂慎远年级相当,国字脸,黑色警服很衬他的气质,显得端正严肃。 他走过来,拿了烟出来,自己含一根在嘴里,又递一根给聂慎远。 然后说:“医生说她的伤静养半个月就可痊愈,刚才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聂慎远问:“侯文森的事她怎么说?” “和之前我们侦查了解的大致一样,她的背后是侯文森,她提供的信息,应该假不了。” 路征点了烟,说:“侯文森现在转移,但他一定会去和自己的手下汇合。秦珂给出了原定的集合地点,但愿还能派上用场。” 聂慎远却奇怪地笑了一笑:“或许不用等太久,有人已经自己露出马脚了。” 路征来了兴趣,“怎么说?” “我曾经想象过一种可能:如果真的是侯文森要回来给儿子报仇,那么他最恨的人应该是我,却没能按照原计划,让我和苏恩都逃了。那侯文森该怎么处理?怎样才能不给我和苏恩机会逃走?” 路征盯着他看:“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聂慎远嘴角一勾:“跟你的一样,你也猜到了对吧?” 路征笑,默契地伸手拍了下他肩膀,有股一见如故相逢恨晚之感。 侯文森为什么会忽然从东南亚回国? 还扬言要杀无辜的苏恩给自己儿子报仇? 前脚侯文森回来,后脚苏恩家就被人侵入,有人要杀苏恩; 等那两个喽啰被抓住,揪出阿奇这条线时,这个时候,秦珂就在沪城出事了。 紧跟着,唯一的知情人阿奇就死了。 这事的时机太巧。 聂慎远很清楚,秦珂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17岁就跟着侯文森,见识过各种大风大浪,绝对不会在那种在差点被强1奸的状态下便彻底失去分寸。 只有一种解释,她是有意识的,故意布了这个局。 把侯文森的势力引回来,一石二鸟,借用侯文森的名义除掉苏恩,回头再借警方的手除掉侯文森。 包括她这次“正当防卫”苦肉计,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至于强1奸,聂慎远以前对阿奇这个人有印象。 沉默寡言的年轻男人,常年像影子一样跟在秦珂身边,对秦珂忠心耿耿,绝对没那个胆。 秦珂的原计划,应该是假造出一个打斗现场,在警察面前假装即将被阿奇杀,而后杀人防卫。 但她也没猜到警察会来得那么快。 导致没有充足时间布局细节,又怕露出破绽,于是索性豁出去走下策,命令阿奇故意强.暴她。 其他女人或许做不到,但秦珂有这个狠心。 虽然聂慎远这样判断,路征又补充了几个问题,“你的证据是什么?” “没有证据。凭我刚才试探她的直觉。” 路征困惑地挑起眉:“直觉?” 想了想,点头,“也对,秦珂是你的前女友,你所了解的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秦珂看起来柔弱,但她骨子里很要强,内心有慕强情结,崇拜比她强比她狠的角色。”聂慎远低头,冷漠的视线看着窗外,“不论是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 聂慎远隔天下午回温市的飞机。 路征送他去机场,走时说了句注意安全:“找到更确切的证据之前,为免弄错,我们不会打草惊蛇。你记得配合秦珂的伪装就行,我们这边会切断她和侯文森一伙的联系。” 聂慎远点头,“嗯,保持联系。” * 苏恩早上睡到太阳很高才起床。 帮着赵阿姨收拾了下房间,吃过午饭,再睡个午觉,然后悠哉悠哉下楼去接冯芝芝。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最好的死党顾元东明天就要结婚了,冯芝芝今天也要来温市。 冯芝芝的飞机是下午3点到温市。 徐医生不放心冯芝芝怀着孕到处乱跑,亲自把人送了过来,才放心回酒店放置行李。 苏家小区楼下,苏恩接到肚子又大了一圈的冯芝芝。 臭味相投的两个好基友见面,别提多亲热了。 可惜冯芝芝怀孕得忌口,而且苏恩现在被聂慎远勒令不许出去乱跑,不然就可以陪冯芝芝逛逛温市的夜市,每个小吃摊都去吃吃喝喝了。 苏恩顿时泄了气,抱着遗憾的心情准备领冯芝芝上楼,去她家先修身养性。 路上遇到小区的邻居范奶奶。 范奶奶年纪大了,拉着苏恩问:“以前老爱来看你的那个小方呢?怎么没看到人啊!” 苏恩诚实地回答:“您说方医生啊,他回家陪爸妈过年了啊,而且他本来就不是我们这的,迟早工作也要调回去。” 范奶奶不信,“怎么可能,我昨天还在小区门口碰见他呢!坐在车里,象个贼似的,直勾勾地望着你们家阳台。” 苏恩纳闷,偷窥好象不是方亦铭会做的事,“范奶奶,你没看错吧?” 范奶奶不高兴了,“你是瞧着我老眼昏花了是吧?小方那么俊的脸,烧成灰我都认得。” 在冯芝芝奇怪的眼神中,苏恩沉默了。 方亦铭不是说在北京家里有事吗? 为什么人已经来了温市,却要撒谎骗她? 也对,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讲呢?” 苏恩一个人把和方亦铭相识的过程,从头到尾整理了一遍。 冷漠的方亦铭,不经意之间帮她忙的方亦铭,她最狼狈的时候对她寸步不离照顾的方亦铭…… 他就像一座厚实的大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山的形象,山的气息,身上带着的雨后青草的味道,彰显着一个男人的风度和从容。 这个世界,有些人让你难过伤心,有些人带给你快乐和感动。 而方亦铭对她一直很特别,可是这个特别也很特别,因为这个特别不是在最适合的时机。 苏恩只能仰天长叹:男人心,真是海底针。 这么想着,苏恩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无情抛弃被遗弃的小东西,心头伤感,自怨自怜起来。 冯芝芝开始一脸八婆的凑过来,发表感慨:“怎么办?我现在觉得其实方医生也很好,好为难,明明我是聂老师的忠实粉丝的。” 苏恩深以为然,虚心请教:“那你说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办?如果在遇到聂老师之前让我遇到长大后的方医生,我真的会动心的。其实算起来,聂慎远到底有什么好?说起这个就生气,这个人忒不是东西了,用假离婚证骗了我半年,我真是亏死了!” 冯芝芝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只能劝你节哀。” 却在看着苏恩身后某处,忽然变了脸。 苏恩纳闷地顺着她的目光回头。 然后,就看到再次阴魂不散的聂慎远,就站在她身后。 可能是刚才苏恩和冯芝芝的对话稍微侵犯了他的男性尊严,现在他嘴角紧抿,面无表情。 苏恩心里咯吱一响,果然背后不能说人坏话。 这个昨天趁她睡着就溜回沪城的人,怎么也该今天晚上才到得了,怎么这会儿出现啊。 不过她还是抬起一只手,若无其事打招呼:“嗨,聂老师,你回来啦。” 聂慎远连瞟都不瞟她一眼,面无表情在那儿站着。 直到苏恩手都有点僵了,他才淡淡开口,说话也跟下冰雹似的:“干什么?” 苏恩:“……” 男人定定看她一眼,直接转开了视线,平静地,不带任何感情地,仿佛不认识她这号人似的转过身,然后冷漠无情地转身,直接上楼了。 苏恩傻眼。 要不要这么喜怒无常? 只有冯芝芝伸手安慰地摸摸她的头,“请再节哀。” * 晚上7点,苏恩送走冯芝芝。 回楼上路上3楼,看到聂慎远房间的大门开着。 男人换了件家常的深蓝色毛衫,姿态好看地靠在门口抽烟。 看到她上来,他不咸不淡吐出口烟雾,目光看了她几秒,忽然唇角一勾,冲她一抬下巴,恶意地吹来一声口哨。 苏恩才不惧怕他的淫威呢,干脆鼻孔朝天,同样假装没看到他,扭过头,哼了一声往楼上走。 聂慎远却像是没看到她不屑的表情,慢条斯理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还喃喃自语:“我这趟回沪城是很忙的。” 苏恩被迫停下脚步。 切,他忙关她p事…… “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累死你个祸害…… “而且,我还去见秦珂了。本来是想跟你解释我的理由,但是既然你不想理我,那就算了吧。”聂慎远遗憾地摇摇头,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抬脚就走。 他去见谁又关她p事! 诶?等等等等,他去见谁了! 苏恩一个鲤鱼打挺蓦地转过身,咬牙质问他:“你居然又去见秦珂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聂慎远回头,一本正经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有事?” 211.211章 :【结局篇】“想我么?”男人醇厚的嗓音灌入她耳中 苏恩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横眉怒对:“装什么蒜!昨天还假惺惺跟我解释,世界上会有你这么不知好歹没心没肺的贱男人!” 聂慎远单手插着裤兜,靠着墙,只是居高临下要笑不笑地看着面前小女人气愤的小模样,唇角略略弯起个弧度。 苏恩不由泄气,嘟了嘟嘴唇,后知后觉回味过来自己又被这人当小狗一样溜着玩了撄。 她都快咬断牙齿气得吐舌头出气了,某人却还是那副气定神闲悠悠然的样子偿。 苏恩鼓着脸瞪聂慎远,恨不得叉着腰肌冲他大喊:“聂慎远!你tm的给我滚回去!我一辈子都不想要再见到你这个贱男人!” 说完转身就要走。 聂慎远个子高,直接伸过手勾住她的腰,,轻易便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范围。 男人视线沉沉,薄唇微张,严肃地开口:“行,不高兴你骂我,打我,跟我讲道理,都可以,可你跑什么跑?是不是再说下去,你就要想着跟我说离婚了。” 苏恩望着他:“聂老师,你真的很不要脸,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行吗?你就是我的准前夫而已。” 聂慎远拧紧眉,被“前夫而已”四个字刺得心脏位置一阵难受。 手臂把她揉进怀里,他压低声解释:“其实这趟回沪城,是有更重要的事,不单单是为了去见她。” “那也就是去见了她的意思,对吧?”苏恩执拗地盯着他。 “来,我跟你慢慢说……”聂慎远伸手将她带进自己房间。 关上门,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心平气和,将沪城那边发生的事说了。 苏恩脑子还算反应快,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聂老师,照你这么说——” 聂慎远点头:“秦珂已经猜到警方迟早会怀疑她,所以故意做了一场苦肉计。” 苏恩不解:“她既然猜到,那为什么不行动?” “哪里没行动?初二晚上到你家来的两个人,那天算你运气好,能撑到我赶回来。” 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否则,现在你的脑袋可不会安全地长在这里了。” 苏恩还是摇了摇头,异常固执:“我不管,我不想你去见她,不管是干什么。” 聂慎远看她,唇角一弯:“不相信我?” 苏恩咬咬嘴唇,不吭声。 聂慎远眼神锁着她,“苏恩,当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话是白说的?我没有兴趣跟她玩。” 苏恩索性耍赖:“我才不管你有没有兴趣,反正你就是存心想气死我!” 聂慎远挑起唇角叹了句:“我怎么敢?以有人的醋意,只怕沪城整个黄浦江都能被填满了。” 苏恩转了转眼珠,边哼哼边说:“鬼才信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聂慎远笑道:“要算帐是吧?那行,说起来,忽悠我你倒是一套一套的,说起你的方医生的好,你就比谁都懂事心软了。也好,我就当娶到的是头白眼狼。” 他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卧室去。 苏恩赶紧拽住他袖子,嘴上仍不服输:“谁是白眼狼啊?明明是你占了我便宜,还说我是白眼儿狼?” 聂慎远回头看着她道:“我为了护着你,每天提心吊胆就担心你出意外,你怎么不上赶着觉得我好?现在只想起亦铭的好了,怎么着,是想享齐人之福的意思?” 苏恩被他话的气得跺脚,然后开始耍赖:“我可不敢。” 聂慎远叹息了一声,手臂环住她的细腰,认真道:“苏恩,我们是夫妻,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人。以前我总拿你当孩子,才自以为是没把一些事情告诉你。这样,以后我心里有任何话,都可以对你说。同样你也是。因为你有心事要是不说出来,我也不是神仙,你在想什么我每次都能猜得到。” 苏恩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想了想,点了下头。 聂慎远又说:“那以后就不要再随便和我提离婚。我们结婚不到三年,你就已经提了四次。” 苏恩微微一怔。 聂慎远不觉叹息:“怎么,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也不记得了么?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苏恩斜了他一眼,脑子里只想:有吗? 聂慎远就接着道:“第一次,是你气我忘记你生日,跑回温市说要离婚,为了甩掉我,甚至半夜跑进徐斯宁房间跟他表白; 第二次,是秦珂刚回沪城给她儿子治病时,你吃醋跟我闹别扭,跑回学校宿舍住; 第三次,你表弟带女朋友回家被奶奶撞见,你半夜又一次离家出走,吵着要跟我离婚; 第四次……” 他眼底情绪一敛,想起一些事情,内心只有自责。 聂慎远没有再继续罗列下去,只是低头看着她,“苏恩,我说的话你总记得一清二楚,你自己说过的却不记得。” 苏恩心里不是滋味,嘀咕着道:“还不是你这人记仇,把我说的狠话记得一清二楚,你自己说过的却不记得。” 聂慎远看着她:“我没有。” 苏恩不服气,直接问道:“那如果我在提一次,你就会答应是吧?” 聂慎远叹了口气:“不会……” 他停了半响,才低声道,“我会很难受。” 苏恩不屑地哼了声:“少来,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 聂慎远笑:“那我的风格是什么?” 苏恩想了想,清了清嗓子,开始模仿他平时那副欠打的语气:“苏恩,你再胡思乱想,别再跟我别折腾了,你这就是瞎折腾,你别整天给我没事找事……” 聂慎远笑着点点头,承认道:“就是,快一年了。别再折腾我了,饶了我吧,行么?” 苏恩埋下头,心里细细回想他刚才的话。 可有些事,仍像一根刺扎在血肉里,拔不出来。 终究意难平。 聂慎远眼中布满笑意,看她埋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声问她:“刚才的那些话,想明白了么?” 苏恩摇头:“我不明白……” 聂慎远闭了闭眼,叹息:“为什么呢?” 苏恩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下一刻,她的兜里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她爸打来的。 估计是苏大富看她送冯芝芝下楼,这么久还没回家,不放心了。 苏恩接了电话。 苏大富在那边问她怎么还没回去,苏恩压低声音,含糊跟她爸说马上就回家。 然后挂断,起身就要上楼。 聂慎远却拉着她:“不多聊一会? 一个“聊”字,被这人说得极具暗示。 苏恩红着脸很有原则地摇头,果断拒绝:“想得美,我爸就在楼上,小心他下来揍你。” 男人一双眼睛深邃又明亮,无奈又安抚地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别急啊,又不是早恋,怕什么呢。” 苏恩忍了半天,内心涌动的好奇与不甘。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的神情,里面有诚恳,却又让她迷恋的那股坏坏的轻浮,简直复杂到一塌糊涂。 苏恩暗暗深呼吸,慢慢整理心里涌动的情绪,猛然觉得那些前尘往事在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聂慎远却已经一点没犹豫,直接低头吻上来。 这个吻来势汹汹,几乎要把她拆卸入腹。 苏恩打算踢他,却被男人的一双长腿轻而易举地压住,动弹不得。 苏恩躲避他的吻,下意识抬手用力去推他压过来的身躯,一双小手却不小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苏恩的脸唰地红了一片。 “想我么。”男人压抑气息,醇厚的嗓音灌入她的耳中。 苏恩摇头:“不想,我从来不想……” --题外话-- 继续求月票啦,客户端投可一票变三票哦 212.212章 :【结局篇】真乖,知道我想亲你了 聂慎远低头去吻苏恩细长的脖子,手臂轻而易举地把她圈在胸膛里,变成她不能跑出去的角度。 滚热的嘴唇吻着她软软甜甜的嘴唇,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发丝,指腹来回地摩挲着她细白的脖颈。 男性沉厚健壮的躯体紧密地贴过来,苏恩扭了扭肩膀,还是不习惯跟他这样亲近撄。 在这种压迫下,整个人快要被他研磨成一滩水…偿… 她闭上眼睛,完全沦陷在这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当中。 一呼一吸之间,都是聂慎远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 沙发上狭窄的空间里,渐渐充斥着男女情爱的味道。 但是,做不了什么…… 聂慎远意犹未尽低喘着结束了这个吻,静静抱了苏恩一会儿,才把性感的薄唇贴在她耳边,嗓音压低了些:“真乖,知道我想亲你了。” 苏恩没好气捶了一下他胸口。 这人真是下流、无耻,简直就是超级不要脸,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 聂慎远终于不再逗弄苏恩,亲了亲她的头发,才问:“明天是什么日子,知道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苏恩想了想,“顾元东结婚啊!” “还有呢?”聂慎远沉下唇角,脸黑了一半。 苏恩迷茫:“还有吗?” “……”聂慎远剩下的一半脸也黑全了。 在苏恩仍旧迷茫的眼神下,他顿了顿,没好气道:“明天是我生日。” 苏恩:“哦……” 她还真把聂慎远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忘到九霄云外了。 聂慎远按捺脾气:“不打算送我礼物么?” 苏恩忍不住鄙视地看他,原来装模作样绕了半天就为了要生日礼物! 再厉害的男人幼稚起来也是伤不起! 苏恩想到这儿,决定再也不要屈服给聂慎远的淫威,于是挺直脊梁,抬起头不屑地看着他,“你配吗?” 聂慎远:“……” 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俗话还说了,女人心,海底针。 看着聂慎远彻底黑掉的脸,苏恩觉得这还不够,继续讽刺:“你要礼物,想要送你的人多了去了,除了秦珂,还有什么周林希,什么韩市长的女儿,什么……” 话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聂慎远被她气得乐了:“又来了是不是?我是碰她们了,还是怎么她们了?你就不肯放过我?” 苏恩皱了皱鼻子,理直气壮地狡辩:“我又没有捏造,她们本来就是你的暧昧对象。” 聂慎远挑起唇角,叹了句:“你啊,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是这么个大醋桶,有你在,整个沪城几千万人都不用买醋了,咱们家全送。” “黄鼠狼给鸡拜年,油腔滑调的想哄谁呢?”苏恩觉得聂慎远就是欺负她,简直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聂慎远忍不住大笑:“有长进了,现在还听得出我在哄你?” 苏恩神烦聂慎远整天拿她脑子取笑,撇开头不理他。 脖子上刚才被某人狠狠嘬了几下,不用想都知道现在留了痕迹。苏恩对着镜子抱怨:“我爸观察能力太好,你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聂慎远说:“就算你爸看出来也没关系,你力气小,哪里敌得过我对你使坏,我们家的小猪都是被我强迫的。” “……”苏恩重重踩了他一脚就往外走。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顾元东的婚礼订在本市最大的一家酒店举行。 一般人结婚都有两个日子,领证那天,摆酒那天。 杨晓苑却非要臭美地把两天凑在一起。 杨晓苑念大学时看过一本旅游杂志,上面提到国外有新娘子就是这么干的。 顾元东心疼她怀着孕,大冷天穿婚纱往民政局跑,没事找事。 杨晓苑不听,还找了自己摄影师表哥来全程跟拍婚礼。 不仅如此,她还非要双方亲朋都准点到场,给她新婚祝福。 早上8点,寒潮来袭。 民政局大门口,围了顾家、杨家满满的几十号亲朋。 身穿白纱的杨晓苑和一身黑色新郎礼服的顾元东手挽手进去排队领证。 摄影师早就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捕捉镜头。 杨晓苑手捧鲜花,回头对着镜头摆poss,甜蜜的笑,怎么看都动人。 双方父母都还在客气,杨晓苑的妈妈说:“我家晓苑从小就被惯坏了,你看今天,行程说改就改,让大家来回奔波,真是过意不去。” 有文化有涵养的亲家就是不一样,顾元东的父母忙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既然是人生大事,当然应该听他们的。晓苑是个有主见的女孩子,我们家元东也只有她才降得住呢。我们还就怕时间太赶。” 两家父母都“哈哈”笑了起来。 一片欢乐的氛围里,苏恩当时心里只想,她以前结婚怎么就没这么浪漫美好呢? 看,人家杨晓苑才是人生赢家,老公、父母都如此宠爱她。 少女心的yy,人生大事的圆满,无论有多折腾,她都要全部实现,一点也不肯将就。 苏恩转头看着旁边的聂慎远,他也注视着前面一对新人,神色淡定又沉静。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侧头,于是苏恩视线对上。 这一瞬,他们两个是跨越在这个时空之外的人。 彼此默默凝视半晌,视线又都投回到前方,跟着大家鼓掌。 苏恩不想让聂慎远看穿她的情绪。 这样喜庆甜蜜的场合,一些不愉快的记忆涌上来,她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 民政局里排队领证、宣誓下来,耽搁了不少时间。 迎亲车队再绕着大半个温市一圈,等到了顾元东家准备的新房,一对新人给两家父母敬了茶,又马不停蹄往酒店里赶。 婚宴12点半开始。 11点40,酒店化妆间,化妆师正跟杨晓苑补妆。 杨晓苑非要苏恩用手机帮她拍两张照片,她要发朋友圈晒一晒。 肖琳就在这时候忽然出现在化妆间门口。 “没打扰到你们吧?晓苑,恭喜!”肖琳含笑走近。 她今天盛装而来,红色外套,醒目又喜庆,仿佛是故意来砸场子,有意在跟新娘子暗暗较劲。 苏恩对杨晓苑说:“你们家顾元东挑的什么酒店啊?保安随便让苍蝇臭虫钻进来?” 肖琳静静听着苏恩旁若无人的嘲讽,一点也不生气。 这边杨晓苑说:“这种人你无视她不就得了,我的建议是她应该去天台排队占个号,人家那么要强,说不定连跳楼都要抢在前头呢!” 肖琳低头将颊边一缕头发撇到耳朵后,脸上笑容不改,“何必呢,晓苑,大家做了几年同学,又是室友,认识一场,趁你结婚正好聚聚,何必那么见外?” 杨晓苑今天大喜的日子,实在不想触霉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10秒钟后我叫保安了。” “不用这么紧张,我今天来,我不过是想当面对新娘说声恭喜。” 苏恩说:“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没有任何人稀罕你的祝福。” 肖琳若无其事,兀自微笑,“顾元东呢?这么重要的时候新郎官怎么不在旁边陪着?” 苏恩打断:“说完了吗?羡慕人家结婚也可以回去卖力讨好傅明铮呗,说不定他高兴了,又想起你的好,还能重新给你个情妇的头衔当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被戳到死穴的肖琳脸色一冷,眼睛里闪过一种类似于狼狈的神色,“苏恩,你至于这么欺人太甚?” ******* 聂老师:追妻攻略第一条:甜言蜜语。 苏恩:找我根本就没什么事嘛,你这个骗子! 聂老师:怎么没事,哄你这么重要的事还不够重要? 苏恩:……自作多情,你还要不要脸? 聂老师:如果脸和老婆只能选一个,我选后者。 苏恩:滚! 聂老师:么么哒! 苏恩:…… 聂老师:大灰狼今天都没吃到肉,不嗨森。 213.213章 :【结局篇】真以为她已经谅你了? 杨晓苑抬头瞅了肖琳一眼:“这就觉得受不了了?谁叫上帝是公平的,给其他人幸福的同时,也遮住了你这样阴暗恶毒的人的眼睛,怕你心里难受。” 肖琳勾勾描绘精致的嘴唇,耸耸肩:“算了,晓苑,今天是你大喜日子,咱们就不说那些不愉快的话题了。新婚快乐,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 她慢悠悠把手里的牛皮信封放在旁边的化妆台上,然后姿态高傲地转身离去撄。 信封里不用猜也知道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苏恩赶在杨晓苑好奇心强烈要去打开之前,直接拿出去扔了偿。 在化妆间外面,她才把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几张纸。 居然是顾元东大一中二时期追肖琳时,从网上东拼西凑写出来,送给肖琳的那些幼稚情书。 当时这些信还是苏恩帮忙润色,帮忙转交的。 那会儿肖琳看都没看,当着苏恩的面直接扔了。 结果肖琳居然一直留着,还特地掐在今天顾元东杨晓苑结婚的日子送过来,恶心杨晓苑。 * “肖琳!”苏恩在走廊上前追上肖琳。 “有事?”酒店走廊,肖琳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臂弯,回头,扯了扯嘴角。冲苏恩扯出一个嘲讽的表情,脸上气势像极了脚上十多厘米高,又长又细的高跟鞋跟,仿佛能戳死人。 苏恩对肖琳身边的中年男人说:“先生,我可以跟她说两句话么?” 中年男人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恩拽着肖琳到了旁边走廊,肖琳好几次黑着脸想甩开她的手,都没有成功。 两个女孩边走边推搡拉扯时,走廊上过来一个人,是聂慎远。 三人打了一个照面。 聂慎远看了眼苏恩拽着肖琳胳膊的手,神色平定,暂时看不出任何情绪。 聂慎远从来都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绝对不会赞成打架撕逼这种有辱斯文的行为。 苏恩怕聂慎远会阻止她,更加抓紧肖琳不放手,一副要找个地方好好清算样子。 看在聂慎远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拉着人要决斗的样子。 果然,聂慎远走了过来,对苏恩说:“恩恩,你放手。” 苏恩:“……” 聂慎远到底站哪边啊? 可是他居然叫她恩恩…… 居然叫她恩恩…… 平常这人都是直接叫她名字,哪怕在床上特别亲昵的时候,也是叫她名字。 但他在肖琳面前叫她恩恩,瞧着像是过来阻止,听着还是有护短的意思。 果然,肖琳的脸唰地白了两分。 苏恩望了眼聂慎远,她只是想跟肖琳把事情说清楚而已…… 可是聂慎远并不想让苏恩跟肖琳这种人多说一句话: 第一,自降身份; 第二,结果肯定是她会被肖琳气得抓狂。 聂慎远直接伸过手,将苏恩带到他这里,低声对她说:“婚礼要开始了,你先过去,我有几句话跟肖琳说。” 走廊上不时有人路过,都好奇地往他们这里多看了两眼。 苏恩不是很想走,不过还是决定听话地先走一步。 她有点明白聂慎远的意思了,今天是顾元东杨晓苑的大喜日子,要是她和肖琳在酒店这闹起来,等会儿肯定不好看。 苏恩转过身,感觉有人帮忙撑腰,自己可以直接甩手走人的感觉,还挺不错。 * 苏恩回到化妆间。 里面一片手忙脚乱,前面的婚宴要开场了,杨晓苑身上已经换了一套中式秀禾服。 化妆师正在给她补唇妆。 “你去哪儿了?苏恩。”杨晓苑问她。 苏恩说:“请了个打手帮我收拾贱人。” 杨晓苑秒懂,给她伸出一个大拇指,又问:“你们家老聂呢?刚刚他还过来找你来着。” 老聂…… 苏恩眨眨眼:“他还有一点事要处理,嗯……小事。” 就在这时,聂慎远已经过来。 苏恩转头看向他,那么快就把肖琳给解决了? 所以是……秒杀了吗? * 聂慎远解决完事情回来。 苏恩瞅瞅他,他也瞥了眼她,眼神好像在问有事么? 这是明知故问,还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某人在卖萌呢? 苏恩转过头,跑到门口,探出脑袋望了望走廊尽头那边: 肖琳已经不见了。 苏恩有点不安,回头揪了揪聂慎远的衣服:“聂老师,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处理肖琳的啊?不会是杀人灭口了吧?“ 聂慎远横她一眼,“把你脑子里的东西都给我忘干净!” “……”苏恩撇撇嘴,不说话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其实在苏恩离开之后,聂慎远跟肖琳只有寥寥几句对话。 通常时候,聂慎远不是喜欢把事情做得太绝的人。 肖琳早在几个月前,就被他做主调去另一科室,不再在心外科工作。 但肖琳这个女孩太好强,而且好强没有底线,如果不是她一次次挑衅苏恩,聂慎远可能已经不再记得这么个人。 女人之间的恩怨可以好好化解,因为大多数时候还有道理可以讲; 如果道理都没得讲了,那就只能干干脆脆彻底划清界限。 聂慎远当时对肖琳说:“关于你今天和苏恩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心知肚明。但是肖琳,我有一句话送给你,有些事情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肖琳梗着脖子,脸上不卑不亢,整个人变得凛然而不可侵犯:“聂老师,你什么意思?你威胁我?你已经公报私仇把我调出心外科了,现在还想怎么样?以权压人吗?” 聂慎远笑了,左手插在裤兜里,声线清冷:“我曾经就提醒过你,不要再招惹苏恩。我以为你会识趣,但事实是我高估了你的聪明——把你调出心外科,是我给你的第一个警告,如果你还听不懂我说的话,那就不要怪我做的绝。也就是,你将没办法维持你现在的物质生活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什么!肖琳睁大了眼睛,脸色发白。 聂慎远这两句不温不火的话,比刚才苏恩和杨晓苑对她的羞辱更刺激她的神经。 “聂老师,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肖琳抬起下巴,咬牙切齿地几乎吼了出来:“你以为我和明铮在一起,要的只是他的钱?” 聂慎远懒得听她狡辩,抬腕看了下手表,还有10分钟婚礼就要开始。 等下小狐狸就该过来催他了。 “现在听你说和傅明铮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做为他的哥哥,我很高兴。”聂慎远点点头,神色玩味。 “……”肖琳攥紧掌心,神色里又有了一些忐忑。 然后,她看着聂慎远云淡风轻继续开口:“明铮的钱就是聂家的,既然你不是为了我们聂家的钱才和明铮在一起,那明铮送给你房子、车子和钱,我就不让明铮自己出面麻烦了,免得脏了你对他的感情。” 一瞬间,肖琳面色发凉,手脚发冷。 聂慎远最后补充了一句,温和的声音听来残忍又冷漠:“至于过户手续,你也不用再操心,我会尽快安排人来跟你办。” 所有的话交代完毕,肖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肖琳完全没想到聂慎远会这么刻薄刁钻的对付她! 她想到如果自己失去房子,车子,和钱,那以后她要靠什么在沪城这个地方生活? 靠老家重男轻女,吸血鬼一样的父母,和好吃懒做不成器的弟弟吗? 突然之间,肖琳如同被抽干了所有骄傲,身体里再也没了那股优越感。 “我……”肖琳眼圈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聂慎远对苏恩以外所有女人的眼泪免疫,直接转身离去。 肖琳不死心地叫住了他,然后扬起脸,一字一句道:“聂老师,你真的以为苏恩已经忘了她孩子流产的事了?我告诉你,她可是最记仇的,从前被人背后说坏话,她都要怀恨在心往对方杯子里加一把盐报复,你真以为她现在嬉皮笑脸跟你和好如初,就是真的原谅你了?她迟早会报复你!你爱信不信!” ---题外话---今天加更,晚上还有一更哈 214.214章 :【结局篇】你男人饿了一年,还需要壮阳么? 顾元东和杨晓苑的婚宴12点30开场。 去前面宴会厅的路上,苏恩的好奇心强烈得不得了,拽着聂慎远的胳膊使劲问:“聂老师,刚才你到底怎么秒杀肖琳的啊?” 这么萌的人,问这么蠢的问题…偿… 聂慎远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无情地转过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撄。 酒店长廊上,他身上只穿白衬衣,黑色西服随意搭在臂弯里,一副姿态翩然,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恩急得跺脚:“快点告诉我嘛!哪儿那么多谱要摆啊?你这是在装逼你知道吗?” 聂慎远没好气抬手拍了下她后脑勺,“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只有你敢这么跟老公说话。” 苏恩不开心地噘起嘴,“你不知道她今天有多过分,故意拿以前顾元东给她写的情书来恶心杨晓苑。我是想帮杨晓苑出出气啊,顺便也给我自己消消气……” 她顿了下,又比划了下,开始强调,“毕竟上次和她打架我还不算全胜,还有半截气没有消。” 呵。聂慎远头疼地扯了扯薄唇,毫无原则地答应下来:“好了,还没消气是吧?那回头我叫傅明铮把送给肖琳那些奢侈品鞋包也一起收回?解气了么?” “这样啊……”苏恩转转眼珠,有点暗爽。 虽然恶人也是有尊严的,但一想到肖琳以后再也不能仗着豪车奢侈品耀武扬威,明明恨死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心里就只有一个字——爽! 可为什么明明是做坏事,某个男人还是一副正正经经,人品高风亮节的样子? 所以说,气场这东西真的很占便宜。 * 两人一起进了办婚宴的花好月圆宴厅。 里面播放了喜庆的音乐,宾客也差不多都到了,熙熙攘攘上百号人,热闹到不行。 所以入座的时候,聂慎远跟苏恩提议了下:“跟着我一起,别乱跑。” 说完,又不咸不淡解释一句:“那晚的事情才过去几天?我是怕你一个人乱跑,不安全。” 苏恩剥了一颗喜糖放进嘴里:“不了,今天好多我和顾元东以前的高中同学都会来呢,我还想跟他们叙叙旧。” 顿了下,她又举起三根手指保证:“放心,我绝不乱跑一步,绝对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 小狐狸拒绝得这么干脆,聂慎远不好勉强,只得点点头,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放心地让她跑去找同学了。 聂慎远有一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看着苏恩看似心无旁鹫赖在他臂弯里耍赖的样子。 为遮掩脖子上的犯罪证据,她脖子上今天贴着一张创口贴。 早上明明面对赵阿姨的询问,她若无其事解释是昨晚被虫子叮了一口,然后又被自己指甲抠破,所以才贴了创口贴。 这个解释,真是连聂慎远都不愿意相信了。 聂慎远心里在琢磨刚刚楼上走廊,肖琳那句话: “你真以为她现在嬉皮笑脸跟你和好如初,就是真的原谅你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婚礼是典型的中式婚礼。 现场布置也很古风,到处是古色古香的中国红,金秤、交杯酒、喜烛…… 至于新郎新娘,更加惹眼了。 杨晓苑穿着秀禾服,头发盘着,腕上戴着顾元东家财大气粗砸下的黄金龙凤镯,显得娇艳可人;顾元东今天也是红色中式礼服,头上还臭美地插一支花翎。 …… 顾元东和杨晓苑把两人的同学朋友都集中安排在左边几桌,方便大家叙旧。 苏恩这桌坐的都是以前高中班上的同学,坐她左边的男的有些眼熟,是以前她高中班上的同学a。 同学a以前在班上被人取绰号叫小胖,当初的小胖现在大变样,整个人瘦下来后,已经是标准帅哥一枚。 同学a跟苏恩打招呼,然后叙起旧,无非说些以前班上的同学的事; 一会儿谁谁和谁结婚了,一会儿谁现在北京混得很好。 苏恩听得入神,直到冯芝芝弱弱地提醒:“苏恩,聂老师在那边看你……” 苏恩扭头瞧了眼,才看到聂慎远在隔壁另一桌陪苏大富说话。 这人风度一贯很好,一边和她爸谈笑自如,气质迷人得很,视线偶然瞥过来一眼,清清淡淡地看着她。 * 婚礼进行到尾声,晚上还有安排的节目。 聂慎远借口刚才婚宴上替苏大富和苏恩挡了几杯酒,五十度的白酒下去,人有些醉。 赵阿姨看他像是真有些醉了,说苏恩,“恩恩你怎么不拦着点。” 苏恩无辜辩解:“我又没让他喝……” 话才说完,聂慎远凉凉瞥了她一眼。 苏大富让苏恩先打车把聂慎远送回去休息,苏恩只得硬着头皮照做。 一米八几的男人半边身体的重量都搭在身上,苏恩被他压得快没法呼吸了,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抱怨:“聂老师,我就知道你没醉呢,装模作样的,累死我了。” 聂慎远则好整以暇靠在她肩膀上笑笑,低声说:“谁说的,我头晕得厉害。还有,你那同学那么厉害,怎么不帮你挡酒呢?” 苏恩哼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花样,我同学人家比你帅多了,又年轻又帅好不好?” 聂慎远批评她:“只是帅就可以了?我看你就是双重标准。” 苏恩气鼓鼓的:“我的标准就是这样,不服你憋着。” 聂慎远:“……” 小狐狸的脾气,真是一阵一阵的。 苏恩又说:“聂老师,你今天这算是借酒装疯吗?” 聂慎远侧头瞧她,忽然凑近,薄唇往她耳洞里吹了口热气,语气有点邪:“借酒壮胆不行么?” 苏恩脸色微红:“用得着吗,我看你浑身都是胆了,要壮阳还差不多。” 聂慎远摸摸她的后脑勺:“那你要不要试试?看你男人饿了一年了,现在还需要壮阳么?” 说罢,搁在她腰间的手,不怀好意地往下拧了一把。 苏恩红着脸,不说话了。 两人远离婚宴厅,走到酒店大堂外时,已经下午5点光景。 今天是阴天,这个点天已经暮色沉沉。 聂慎远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苏恩至今仍然拒绝碰汽车方向盘,所以酒店保安帮忙叫了代驾。 代驾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下意识以为找代驾的这对俊男靓女是炮友关系,上车系好安全带,吹了一声口哨问:“先生,你们准备去哪家酒店?” 聂慎远靠在后座,这时候才觉得真有些微醺。 刚才婚宴上喝的白酒后劲大,刚开始不觉得,现在出来吹了吹冷风,人才真觉得有些头疼。 现在,苏恩就在他旁边坐着,耳朵边有一缕头发调皮地垂了下来。 酒精刺激下,他看得一阵心痒,鬼使神差伸手过去替她捋好头发,指腹在她小巧白皙的耳垂上捏了一下,带着某种很明显的暗示。 苏恩微微转过了脸,没吭声。 见她不理自己,聂慎远笑笑,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烟:“聂太太,我们是回家还是去酒店?” 原来是一对年轻夫妻,代驾的小姑娘为自己刚才的邪恶想法感到羞愧。 苏恩刚刚喝了半杯红酒,脑子还是清醒的。 苏恩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也清清楚楚听到聂慎远叫她“聂太太”。 那么低沉温柔,那么缠绵缱绻,连她这颗被坏心情泡涨的心,几乎都要被抚平了…… 苏恩垂下眼睫毛,想了想,“聂老师,我想回家……” 前头的代驾小姑娘又震惊了! 老师??? ……真tm是一枚禽兽啊!!! --题外话-- 本来说好今晚加更,但考虑到……嗯,所以还是决定把这章挪到6号。 下章预告:老司机要开车啦,然后就是记仇狂魔苏恩会变身打脸狂魔!谁说她已经原谅某人了?哼哼 下章明天晚上7点更新,你们懂的,记得抓紧时间看哈,回头编辑上班就要被退稿了 最后,再次求月票! 214.214章 :【结局篇】他语气有点儿邪:借酒壮胆不行么? 顾元东和杨晓苑的婚宴12点30开场。 去前面宴会厅的路上,苏恩的好奇心强烈得不得了,拽着聂慎远的胳膊使劲问:“聂老师,刚才你到底怎么秒杀肖琳的啊?” 这么萌的人,问这么蠢的问题…偿… 聂慎远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无情地转过脸,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撄。 酒店长廊上,他身上只穿白衬衣,黑色西服随意搭在臂弯里,一副姿态翩然,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恩急得跺脚:“快点告诉我嘛!哪儿那么多谱要摆啊?你这是在装逼你知道吗?” 聂慎远抬手拍了下她后脑勺,“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只有你敢这么跟老公说话。” 苏恩不开心,“你不知道她今天有多过分,故意拿以前顾元东给她写的情书来恶心杨晓苑。我是想帮杨晓苑出出气啊,顺便也给我自己消消气……” 她顿了下,又开始强调,“毕竟上次和她打架我还不算全胜,还有半截气没有消。” 呵。聂慎远头疼地扯了扯薄唇,毫无原则地答应下来:“好了,还没消气是吧?那回头我叫傅明铮把送给肖琳那些奢侈品鞋包也一起收回?解气了么?” “这样啊……”苏恩转转眼珠,有点暗爽。 虽然恶人也是有尊严的,但一想到肖琳以后再也不能仗着豪车奢侈品耀武扬威,明明恨死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心里就只有一个字——爽! 可为什么明明是做坏事,某个男人还是一副正正经经,人品高风亮节的样子? 所以说,气场这东西真的很占便宜。 * 两人一起进了办婚宴的花好月圆宴厅。 里面播放了喜庆的音乐,宾客也差不多都到了,熙熙攘攘上百号人,热闹到不行。 所以入座的时候,聂慎远跟苏恩提议了下:“跟着我一起,别乱跑。” 说完,又不咸不淡解释一句:“那晚的事情才过去几天?我是怕你一个人乱跑,不安全。” 苏恩剥了一颗喜糖放进嘴里:“不了,今天好多我和顾元东以前的高中同学都会来呢,我还想跟他们叙叙旧。” 顿了下,她又举起三根手指保证:“放心,我绝不乱跑一步,绝对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 小狐狸拒绝得这么干脆,聂慎远不好勉强,只得点点头,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放心地让她跑去找同学了。 聂慎远有一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看着苏恩看似心无旁鹫赖在他臂弯里耍赖的样子。 为遮掩脖子上的犯罪证据,她脖子上今天贴着一张创口贴。 早上明明面对赵阿姨的询问,她若无其事解释是昨晚被虫子叮了一口,然后又被自己指甲抠破,所以才贴了创口贴。 这个解释,真是连聂慎远都不愿意相信了。 聂慎远心里在琢磨刚刚楼上走廊,肖琳那句话: “你真以为她现在嬉皮笑脸跟你和好如初,就是真的原谅你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婚礼是典型的中式婚礼。 现场布置也很古风,到处是古色古香的中国红,金秤、交杯酒、喜烛…… 至于新郎新娘,更加惹眼了。 杨晓苑穿着秀禾服,头发盘着,腕上戴着顾元东家财大气粗砸下的黄金龙凤镯,显得娇艳可人;顾元东今天也是红色中式礼服,头上还臭美地插一支花翎。 …… 顾元东和杨晓苑把两人的同学朋友都集中安排在左边几桌,方便大家叙旧。 苏恩这桌坐的都是以前高中班上的同学,坐她左边的男的有些眼熟,是以前她高中班上的同学a。 同学a以前在班上被人取绰号叫小胖,当初的小胖现在大变样,整个人瘦下来后,已经是标准帅哥一枚。 同学a跟苏恩打招呼,然后叙起旧,无非说些以前班上的同学的事; 一会儿谁谁和谁结婚了,一会儿谁现在北京混得很好。 苏恩听得入神,直到冯芝芝弱弱地提醒:“苏恩,聂老师在那边看你……” 苏恩扭头瞧了眼,才看到聂慎远在隔壁另一桌陪苏大富说话。 这人风度一贯很好,一边和她爸谈笑自如,气质迷人得很,视线偶然瞥过来一眼,清清淡淡地看着她。 * 婚礼进行到尾声,晚上还有安排的节目。 聂慎远借口刚才婚宴上替苏大富和苏恩挡了几杯酒,五十度的白酒下去,人有些醉。 赵阿姨看他像是真有些醉了,说苏恩,“恩恩你怎么不拦着点。” 苏恩:“我又没让他喝……” 话才说完,聂慎远凉凉瞥了她一眼。 苏大富让苏恩先打车把聂慎远送回去休息,苏恩只得硬着头皮照做。 一米八几的男人半边身体的重量都搭在身上,苏恩被他压得快没法呼吸了,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抱怨:“聂老师,我就知道你没醉呢,装模作样的,累死我了。” 聂慎远则好整以暇靠在她肩膀上笑笑,低声说:“谁说的,我头晕得厉害。还有,你那同学那么厉害,怎么不帮你挡酒呢?” 苏恩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花样,我同学人家比你帅多了,又年轻又帅好不好?” 聂慎远批评她:“只是帅就可以了?我看你就是双重标准。” 苏恩瞥他一眼:“我的标准就是这样,不服你憋着。” 聂慎远:“……” 小狐狸的脾气,真是一阵一阵的。 苏恩又说:“聂老师,你今天这算是借酒装疯吗?” 聂慎远侧头瞧她,忽然凑近,薄唇往她耳洞里吹了口热气,语气有点邪:“借酒壮胆不行么?” 苏恩脸色微红:“用得着吗,有人全身都是胆了,壮阳还差不多。” 聂慎远摸摸她的后脑勺:“那你要不要试试?看看你男人饿了一年了,现在还需不需要壮阳?” 说罢,搁在她腰间的手,不怀好意地往下拧了一把。 苏恩红着脸,不说话了。 两人远离婚宴厅,走到酒店大堂外时,已经下午5点光景。 今天是阴天,这个点天已经暮色沉沉。 聂慎远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苏恩至今仍然拒绝碰汽车方向盘,所以酒店保安帮忙叫了代驾。 代驾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下意识以为找代驾的这对俊男靓女是炮友关系,上车系好安全带,吹了一声口哨问:“先生,你们准备去哪家酒店?” 聂慎远靠在后座,这时候才觉得真有些微醺。 刚才婚宴上喝的白酒后劲大,刚开始不觉得,现在出来吹了吹冷风,人才真觉得有些头疼。 现在,苏恩就在他旁边坐着,耳朵边有一缕头发调皮地垂了下来。 酒精刺激下,他看得一阵心痒,鬼使神差伸手过去替她捋好头发,指腹在她小巧白皙的耳垂上捏了一下,带着某种很明显的暗示。 苏恩微微转过了脸,没吭声。 见她不理自己,聂慎远笑笑,从裤兜里摸出一支烟:“聂太太,我们是回家还是去酒店?” 原来是一对年轻夫妻,代驾的小姑娘为自己刚才的邪恶想法感到羞愧。 苏恩刚刚喝了半杯红酒,脑子还是清醒的。 苏恩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也清清楚楚听到聂慎远叫她“聂太太”。 那么低沉温柔,那么缠绵缱绻,连她这颗被坏心情泡涨的心,几乎都要被抚平了…… 苏恩垂下眼睫毛,想了想,“聂老师,我想回家……” 前头的代驾小姑娘又震惊了! 老师??? ……真tm是一枚禽兽啊!!! --题外话-- 本来说好今晚加更,但考虑到……嗯,所以还是决定把这章挪到6号。 下章预告:老司机要开车啦,然后就是记仇狂魔苏恩会变身打脸狂魔!谁说她已经原谅某人了?哼哼 下章明天晚上7点更新,你们懂的,记得抓紧时间看哈,回头编辑上班就要被退稿了 最后,再次求月票! 215.215章 :【结局篇】他太克制,太禁欲,燃烧起来却让人难以招架 半小时后,车子一路驶入小区楼下。 外面天色差不多快黑了,小区院子里的路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聂慎远付了代驾费用,和苏恩一前一后下车,然后上楼。 三楼门口,他从西服口袋掏出钥匙开门偿。 房子里一片漆黑。 苏恩想去摸门口墙上的灯开关,就感觉自己腰间的大手忽地一紧。 她被这双手臂抱离原地,然后沉闷地一声闷响,身体直接撞在了墙上。 聂慎远今天喝醉了,下手没个轻重。 苏恩肩胛骨被墙壁撞得生疼,不由得轻哼一声。 尚未回过神,就已被困在男人坚实的胸膛和冰冷的墙壁之间。 聂慎远将胳膊撑在她脑袋旁边的墙上,低下头,气息沉沉地看着她。 房间里没开灯,两人在昏暗中都不说话,沉默地面面相觑。 静谧的房间,客厅窗外斑驳的月光照进来,在墙面上留下树枝摇曳的斑驳光影。 终于,他薄唇略一凑近,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我的生日礼物呢?” 平常的他,太克制,太禁欲,此刻燃烧起来,让人难以招架。 苏恩装得若无其事,“什么生日礼物?” 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握自己掌心里,或轻或重地捏来捏去。 苏恩觉得被他捏疼了:“聂老师,你大概是想把我的手捏废了。” 聂慎远不说话,手上的力道略微松了松,却低下头去,薄唇在她细软的指尖上轻轻吻了下。 苏恩的心顿时轻飘飘的,像被风吹起来的气球一样,忽上忽下飘动着。 聂慎远亲了亲她的手背,才低喘着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昨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嗯?” 昏暗中,他声音暗哑,呼吸滚热带着酒气,。 苏恩讨厌自己在他面前总是这么没出息,偏过脑袋,不肯去看他。 聂慎远低低地笑,挺直的鼻尖去蹭她一排小扇子似的睫毛,诱哄着又问了一遍,“生日礼物呢?” “没有,没礼物给你。”苏恩还在死撑。 “没有?真没有?”聂慎远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黑暗中,他笑容低哑又性感,却撩人得不得了,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宽厚温热的掌心还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撩拨着。 苏恩身体颤粟,索性昂起脑袋,若无其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就是礼物。” 这么明显的暗示,那人却还是气定神闲箍着她的腰不动。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薄唇噙着一丝似笑非笑,就这么看着她。 苏恩觉得坚持不下去了,故意委屈地挣扎了一下,“不要就算了,过时不候……” 咣的一下,又是一声沉闷的闷响。 苏恩被人重新按在墙上,聂慎远胸膛把她压住,大掌略微用力,让她更加迎合自己。 “不要了?谁跟你说不要的?”他低头,直接狠狠吻了上来。 男人,还是更喜欢掌握主动权。 他咬着她嘴唇发力的吮,手也不老实探进她毛衣下摆,在她衣服里作乱。 大概是忍了太久,也或许是掌心里的柔软触感太好,聂慎远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加速沸腾涌动。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比他当初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更要强烈。 ……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两人一路从客厅纠缠到卧室。 聂慎远把人扔在床上,苏恩直接爬起来,跪在床沿,吊住他脖子,破天荒主动地亲吻他的下巴。 聂慎远扯掉领带,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直接欺身上去。 苏恩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聂老师……” “叫老公。”聂慎远贴着她的耳朵哑声命令。 男人的手掌还来回地游移在她的身体上,苏恩只觉浑身软得像煮烂的面条,“老公……” 聂慎远手上动作顿了顿,含着她的嘴唇轻轻咬了一下:“再叫一声听听。” “老公……” 今晚的小狐狸格外听话,不仅还叫了一声“老公”,还大着胆子摸了摸他的眉毛,鼻子,嘴唇,下巴颏…… 苏恩最喜欢聂慎远的下巴,胡渣时刻都剔得清爽又干净。 下巴颏往下,接着是男人性感的喉结。 当她手指划过上面突起时,聂慎远被撩拨得喉结滑动。 聂慎远本来还有顾虑,担心她心里还介意以前的事,不会接受他。 但小狐狸今晚真的太热情了,热情到不知天高地厚,完全不知道点火的后果。 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他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浓烈,“好玩吗?” 苏恩点点头,“这么玩不起吗?” “丫头片子!”聂慎远呼吸一沉,直接含住她柔软娇艳的嘴唇。 舌尖霸道地入侵,狠狠占领,让她的唇齿都沾满自己的气息。 纠缠中,彼此脸上都是对方濡湿烫热的呼吸,苏恩觉得空气都显得稀薄了。 嘴唇渐渐都有些红肿疼痛,聂慎远却像是一把热烈的火,要将她烧成灰烬。 然后,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剥离身体,皮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尚未来得及发冷,男人滚热的身体已经贴附过来…… ---题外话---11点还有一更 216.216章 :【结局篇】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的人是傻子 聂慎远每每想做个君子的时候,苏恩却总有办法让他彻底失控。 从前碰她一下,她就跟掉了层皮似的,又是恼羞成怒骂他不要脸,又是抱怨这里疼了,那里不舒服了。 他也只能草草了事。 哪像今天的小狐狸,又娇又乖,仿佛不知死活一样一而再再而三来挑衅他偿。 他衬衫扣子已经被苏恩解了几颗,大概她觉得这样太麻烦,干脆抓住领口一股脑把衬衫扯了下来。 又去解开他的皮带。 皮带扣子扣得太紧,苏恩手指稍显发抖,刚一碰上男人的腰部,就触到了某处传来的胀热。 那物像蛰伏许久的怪兽,此刻嚣张地昂首挺立,彻底苏醒。 苏恩脸颊腾地一热,很怂地默默把手缩了回去。 聂慎远:“……” 卧室里没开灯,只剩外面朦胧照进来的月光,在彼此脸上蒙上一层细细的光。 床上,聂慎远满头大汗,劲瘦有力的手臂撑在苏恩身体两侧。 男人浓眉下一双黑眸,此刻盛满了呼之欲出的征服欲,像要把人烧成灰烬。 “苏恩,你明天可别后悔。”他哑着嗓子提醒。 静谧中,两人面对面的喘着气,热吻在一起,只剩彼此的心跳互相撞击。 苏恩感受到那昂然之物直抵住自己。 面前是男人强健有力的麦色肌肉,性感的腰线,再往下,是流线型的人鱼线和腹肌…… 熟悉的男人体味铺天盖地,几乎要将她化成一汪水。 男女之间,沉默便是纵容。 聂慎远又问了遍:“你确定?” 苏恩不说话,仿佛小女王一样跨坐在他劲瘦的腰身上,挑衅似的地吻住他薄薄的嘴唇,小猫咪一样舌头缠上去,细软又灵巧。 最后,甚至还用牙齿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下。 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的人是傻子。 温香软玉在怀,他能忍得了一次,绝对忍不了第二次。 下一秒,耐性耗尽的男人一点没犹豫,直接将她两手反扣在背后。 他力气大,怀里的小女人直接连动弹的余地都没有,就被他直接捏住下巴,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苏恩暴露在冰凉空气中的皮肤,一下子就上了火。 聂慎远那双拿惯了手术刀的修长手指,此刻所到之处,全都跟着燃烧了起来。 聂慎远手掌三下五除二解开自己皮带,扯开苏恩粉色的胸衣,再摸到她的蕾丝小内。 没耐性脱,直接一扯,巴掌大的布料在他手上变成两截。 他甚至都忘记应该温柔一点,免得伤到她。 苏恩只感觉身体被一片勃然的火热抵住,肩膀猛地一颤。 只顾搂住他脖子,亲他,咬他。 聂慎远粗鲁地抚摸着她细细的腰,又移到下方,指腹揉捻。 身体厮磨,渐渐,湿漉起来。 两人沉浸在这种感觉里,聂慎远又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身下一寸寸缓慢研磨。 却在忽然之间,男人握着她细腰的大掌忽然发力,直接使她被迫沉入她的身体。 苏恩毫无准备,身体瞬间被热量胀满,她像虾米一样躬住腰。 她已经一年没做过了,异物入侵的短暂不适感,让她不受控制地抱住聂慎远脖子,整个人后背躬起。 足足三秒钟的时间,她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聂慎远顿在她身体里一动不动,任由她不住颤栗挤压。 聂慎远感到极为受用,忍不住按住身体发软的小女人的腰更加抵向自己。 苏恩本能地挣了挣,身体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把头埋在他肩上,抽噎地呜咽:“等一下……” “怎么了,还行不行?”聂慎远可还没完事。 呼吸灼热凌乱,苏恩把脸靠在他的身上,身体微微发抖。 “才开始就受不了了,你有点出息没?”聂慎远克制地喘着粗气,扳过她的脸,狠狠啄了一下。 “乖,动一动!”他根本无法满足目前的情况。 苏恩只得一下一下轻喘着气,慢慢磨蹭,起落。 一开始,她还有些生涩,靠着男人的引领,才逐渐找到感觉。 渐渐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朵烟花炸开。 苏恩好像置身温暖海水里,海水铺天盖地,将她沉沉浮浮。 她咬住嘴唇,哽咽地发出一声长长呼吸,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这让聂慎远彻底失去了自制力。 小女人娇软诱人的身体就面前,最重要的,她是他的小狐狸,是他的妻子。 像是憋了一口气在心里,就等这一次宣泄的机会。 …… 两分钟过去,苏恩受不住,整个人挂在聂慎远身上。 “继续。”他声线暗哑,似命令,似诱惑。 苏恩在他身上缩成一团,死活不肯动了:“我没力气了……” 聂慎远侧头吻住她的嘴,把人放倒,自己俯下身去。 等她稍稍适应后,只管掐住她的腰,缓慢地动作,在她按捺不住的时候,才故意用力一顶。 苏恩是个天分很高的人,察觉到聂慎远有意识地在折磨她,报复心上来,只管拿脚趾尖轻轻磨蹭男人敏感的后腰。 “……”聂慎远俊脸一怔,额头上青筋爆起,险些失控。 下一秒,直接扣着她的脑袋,强势而霸道地给了她几下狠的。 苏恩哪儿受过这种狂风骤雨一样的磋磨,合着聂慎远冲击时的节拍声,没几下就缩着肩膀闷哼出声。 房子隔音效果太差,她没敢叫,没敢喊,只能咬紧唇,两只手臂无意识搂着他脖子,眼圈通红,眼神涣散。 聂慎远察觉到,放缓了动作,又俯身去吻她。 在她离开他近上百个日夜里,经常他半夜醒来发现枕边空无一人。 梦中的小狐狸娇气温软,会撒娇,会发脾气,会耍赖,会勾人……让人撩心撩肺。 他甚至能回忆起和她结婚后的每一个细节。 他知道小狐狸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知道她身体里每一寸秘密。 可是偏偏,她不在。 外面华灯初上,偶尔传来车流声,汽车鸣笛声,甚至还有楼下小区大院进进出出的人互相打招呼的声音。 房间里隔绝出来的另一个空间,身体交缠、眼神相对,最终都被汹涌而来的原始情愫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倒性来袭。 两人从华灯初上折腾到月上枝头,身下大床不堪重负,也跟着“嘎吱”了将近一小时。 苏恩身上大汗淋漓,只觉床要废了,身体要散了,本能地去攀住聂慎远肩膀。 聂慎远把自己手术台前高效率的工作习惯一路发挥到床上,而且霸道得很,不容苏恩有丝毫抗拒。 此刻已经半跪在床上,两人之间再没有缝隙。 他紧锁着眉,浑身肌肉紧绷,他宽厚的大手握住了她,十指相扣,紧紧摁在白色床单上。 他正一点点深入她体内,带着薄茧的大掌握住眼前一对白花花的小兔子,身下跟着变本加厉地一阵阵激烈凶狠地挞伐。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比一下捣得更深。 苏恩意识开始被撕裂,这一刻,除了这个在她身体上驰骋的男人,她再也看不到其他。 直到她隐忍的闷哼变成持续性的抽噎,聂慎远才放下她早已酸麻的腿,压下来堵住她的唇。 他亲吻她的耳朵,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嘴唇…… 一路向下,像一个温柔的情人。 窒息一样极致里,苏恩看到他的五官在温柔夜色里模糊不清; 而她的身体正柔软地包裹容纳着他,包容着他冲撞的力度,让她几近崩溃。 不是酒醉,只是意乱情迷到她不顾自己在做什么。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和聂慎远新婚时跟他刷心计时的小得意,跟他吵架时的委屈,初吻被他拿走那一晚她的小甜蜜和欢喜……太多太多的回忆,最后都凝结成那一天手术台上,从她身体里涌出来的汩汩血色…… 所有的一切,就像昨天发生的事。 苏恩闭上眼睛,停止回忆。 生活太扯淡、精神太空虚,多少人沉迷于红尘痴念、*欢愉。 有人肆意享受*欢愉,有人却把欢愉当成负罪。 * 快看哈,下周编辑上班这章肯定得被咔嚓23333 217.217章 :【结局篇】我想看着你,我想吻你 聂慎远早上6点被生物钟唤醒。 睁开眼,外面天还没亮开,卧室里灯却被人摁开了。 橘色的灯光迷蒙地撒了满室,照出昨夜这里的疯狂偿。 聂慎远躺着没动,缓了一会儿撄。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现在一幕又一幕,都能想得清晰明白。 他们从傍晚折腾到深夜,最缠绵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 从卧室到浴室,再从浴室到客厅沙发,连去厨房倒水也不愿分开…… 最后他把软塌塌的小狐狸抱去重新洗了澡,然后找了吹风给她吹头发。 手指抚摸着她的发根,苏恩惬意极了,闭着眼睛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他轻轻抓着她的头发,用电吹风吹干。 她本能地用脑袋凑过来蹭蹭他的手,头发上有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他关了吹风机,手臂稍微使点力,就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托起来。 小狐狸真是太瘦了,太轻了,他想。 苏恩整个人半挂在他肩膀,身上浴巾散落。 他把她拉到跟前,重新亲吻她的唇。 她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细软的手指在他胸膛上绕着圈玩儿。 黑夜里,她嘴唇娇艳红润,眼眶里有水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 他看了她一会儿,问:“好玩么?” “好玩儿。”苏恩说,“但都比不过今晚。” 他笑:“今晚哪部分?” 苏恩反问:“你说呢?” 月色把一切照的魅惑,她的脸像蒙了一层细细的光晕。 聂慎远看她半晌,有一瞬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吧,我问完了。换你了,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苏恩漫不经心地看他,想了想,“我没什么好问的。” 聂慎远伸手揽住她,“苏恩。” “嗯?” “说句实话,还怪不怪我?” 苏恩扬起脑袋,有几秒没做声。 琢磨了一会儿,她才说:“聂老师,我想看着你,我想吻你。” 他心里一暖,伸臂揽她在怀里,吻了吻她的头发。 大掌轻抚女孩细细的腰,被子覆上两人,掩盖住底下亲亵的纠缠……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此刻枕头边空无一人,床单还留有余温,苏恩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聂慎远手指捏着太阳穴,缓缓坐了起来,被子随着动作滑落到腰部。 不意外地,胸膛上一道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都是被她用手指甲抓出来的暧昧痕迹。 他摇了摇头,试图甩去脑袋里宿醉后的沉重感觉。 “醒了?”卧室门被人从外打开,苏恩整装完毕,从外面进来。 她笑嘻嘻的,走过来,在床沿坐下,微笑着看他。 灯光下,聂慎远突然间就觉得她陌生。 说不上哪里变了,说不上哪里没变。 这种难以言说的变化,让聂慎远不觉皱着眉瞧她。 他略平静了下,拿起床头腕表看了下时间,然后握住她的手,语气平静问:“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给你做。” 苏恩笑了一下,轻轻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说:“不用,你做自己的就行,我走了。” “……” 聂慎远看着她,薄唇抿紧。 总算明白,从昨天到今天察觉出的她那股反常,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苏恩若无其事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拢,“聂老师,我真的很喜欢看着你现在的样子,知道为什么吗?” 聂慎远沉默,目光研判地与她对视。 苏恩继续:“因为我用一年的时间等着现在这一刻。” 手往外套衣兜里摸了摸,从里面摸出一颗昨天婚宴上的喜糖。 苏恩剥开糖纸,把里面的巧克力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任由甘醇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 然后才转过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聂慎远,“自以为已经完全得到的幸福,忽然被人一巴掌扇醒,然后对方告诉你,那一切都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傻乎乎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这样的感觉你是不是也体会到了?”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平常在他面前撒娇时的俏皮和无赖。 如果只有这么简单,便好了。 聂慎远忽然很想找个地方吸根烟。 苏恩冲他笑了笑,继续:“就在昨天晚上,你还用力地抱着我,你一定以为,我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傻乎乎的苏恩,天天追着你的影子跑,被泼多少盆冷水都浇不醒。你给她一巴掌,再给她一颗糖,她就会甘之如饴地原谅你,继续念着你的好?” “你真的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再比平常多给几颗糖我就不应该再为之前的巴掌介怀?我就能乐颠颠把那些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你真以为你就是我的一切?” 聂慎远从始自终沉默听着,终于开口:“苏恩,其实我一直爱着你。” 不是逼到最后的关口,骄傲的聂大医生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可他不知道,支撑着苏恩熬过生命里那段最狼狈最绝望的日子的,恰好是她对他的恨意。 218.218章 :【结局篇】一千块,我给你的嫖资 可他不知道,支撑着苏恩熬过生命里那段最狼狈最绝望的日子的,恰好是她对他的恨意。 撞车那天,她趴在车里,眼睁睁看着他陪着另一个女人离开,而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一点一点浸湿车座; 她一个人满身是血,孤零零打车去医院求救撄; 冰冷的手术台上,金属器械探进她身体里的刺痛偿; 家里破产,茫然无望地为救出老爸,尝遍世态炎凉,到处卑躬屈膝向人借钱; 甚至是整夜整夜失眠、噩梦,靠安眠药才能睡个好觉的时候…… 无助、害怕、绝望,只能依靠自己的抵抗力硬顶过去…… 苏恩都告诉自己,她是打不死的小强,绝对不能就这么倒下。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走到底。 她要让自己好好活着,甚至活得远比聂慎远更好。 …… 窗外的天一点点亮开,黎明散去,晨曦光芒洒进来。 卧室里,灯光下的两人眼神相对。 聂慎远有一张线条英俊的脸,双眉如剑,薄唇抿着的时候显得很性感,工作起来的他总是稳健镇定,不苟言笑。 可是现在,他脸上表情复杂又深沉,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懂苏恩话里的意思。 他皱眉看着她,忽然手臂一伸,重新握住她的手,留在唇边,声音放得很低:“苏恩,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给我一句话,别再对我说我们没有任何可能。” 苏恩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嘻嘻笑了起来,“聂老师,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天真呀?” “一开始秦珂出现时,我就要你答应我,不要再跟秦珂有来往,那时你有没有给过我一个可能? 第一次被我撞见你和她私底下见面时,你有没有给过我一个可能? 聂老师,你现在才问我要怎么样,那我告诉你,除非时光倒流,除非你能回到三年前我们刚结婚时,去告诉当时那个蠢得要命的苏恩!只有她才会傻乎乎地一直爱着你,问题是,你回得去吗?” 他当然回不去,生活不是童话,发生过的事永远不会消抹掉。 早在知道孩子的事以后,他就应该立刻醒悟过来。 当小狐狸若即若离地试图开始接受他时,他竟以为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苏恩,眼神冷漠,笑容冷漠,像女王一样冷眼看着他的落败,她已经不是他的小狐狸; 只有他一个人还执迷在往事里,以为能挽回她。 聂慎远回到真实的世界。 他执迷不悟,自作自受那么久,该醒了。 他直接问:“所以现在你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了?” 苏恩不想辩解:“是的。” 聂慎远脸色略微发白,不过一瞬间,已是往常神色。 终于,他一寸寸放开她的手。 苏恩站起身,从旁边单人沙发上找到她的包,“聂老师,这段时间,包括昨天晚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我对你的恨,是真的。” 苏恩走到门口,按住门把手时,忽然想起什么,重新走过来。 钱夹里现金足够,苏恩从里面抽出一千块,轻飘飘放到聂慎远面前。 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女人也是有需求的,昨晚你的服务让我很满意。这一千块,当是我给你的嫖资。”她说。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拥有巨大生活能量的人是什么样的? 苏恩自我提醒,千万别被眼前的生活弄得要死要活,仿佛世界末日。 她要比任何人都恢复得快。 也许只要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能活蹦乱跳。 家里餐厅分店即将营业,又招了六个员工,加上之前那个店,规模已经是有十多个人的规模了。 用苏大富的话来说,自家的小公司越来越规模化了。 关于工作,苏恩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趴在房间书桌前计算新货的成本额。 然后在用手机订了某日料自助餐,和两张最近很火的电影票。 冯芝芝机票订的今天晚上,白天还能陪着她疯玩一天。 * “苏恩,你高兴么?” 自助餐厅里,冯芝芝听完苏恩陈述的报复计划,惊讶地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 苏恩正忙着对付手上的三文鱼,“嗯嗯”两声:“高兴,当然高兴!而且特别高兴,非常高兴,我今天高兴得不行再高兴!” 见冯芝芝越来越怀疑的神色,苏恩继续强调:“芝芝,你什么意思啊?你不知道我把一千块扔在他面前时,他的脸一瞬间都绿了!他居然也会有今天!这样牛气哄哄对待以前把我遛狗一样玩的男人,我能不高兴吗?” 冯芝芝撇撇嘴:“我就问一句,你至于要强调这么多声吗?而且你到底是高兴给我看呢,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呢?” 好吧,冯芝芝这人现在结了婚,嘴巴也开始毒了,而且说话不厚道。 苏恩也懒得理她,开始对付面前的海胆:“我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我今天特别特别高兴就对了。” 219.219章 :【结局篇】要他为我内疚一辈子 冯芝芝哼哼两声,用鼻子出气:“你是应该高兴的,明天就是年初七了,你们家的餐厅要开始营业了吧!到时候两家餐厅都要兼顾,我看你还能累得高兴起来不!” 一说起要忙苏恩就无语,过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芝芝你说,要你是聂老师,被我蓄谋已久那样打脸了,你会觉得痛心疾首无地自容吗?撄” “不会,这种事男人又不吃亏。”冯芝芝摇头。 苏恩“哦”了一声,继续吃东西。 冯芝芝开始念叨:“所以聂老师绝对不是专门千里迢迢放下工作来温市哄你,他只是刚巧医院不忙,吃饱了撑的买下你们家楼下的房子,然后又吃饱了撑的怕你出危险,每天跟着你,刚巧,又吃饱了撑的愿意被你耍,被你当鸭子一样羞辱,苏恩你不就是想听我这么说吗?我都说啦!偿” 苏恩:“……” 苏恩心里跟一锅煮到沸腾的粥一样,沸腾得烧心。 只得大声嚷:“芝芝,你口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怎么今天偏要跟我过不去啊,我好不容易蓄谋已久扬眉吐气一回,你就不能让我先开心得意一会儿?” 冯芝芝无辜地眨眨眼睛:“有吗?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觉得聂老师真的挺好的,你想想以前他给我们代课时是什么样的,那时候那么多女生、小护士、女病人暗恋他,你有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温柔耐心过吗?他以前是不够好,可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苏恩,你现在这样做,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腾你自己。” 苏恩挫败,索性埋头继续海吃海喝。 耳不听为净。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最近还失眠吗?”心理医生问苏恩。 苏恩摇摇头,“没有,我最近都睡得很好,很久没吃药了。” “还做噩梦吗?” 苏恩摇头。 心理医生循循善诱:“那现在如果给你一辆车,你敢摸方向盘,甚至发动车子么?” 苏恩手指轻轻握成了拳头,想了想,又一次摇头。 “……苏小姐,我的建议还是像上次那样,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不要太压抑自己。” 苏恩耷拉下眼皮,无奈,又不知道怎么办。 “其实你自己很清楚这个问题。你潜意识里一直没有忘记那些事带给你的阴影,排斥这个念头,希望强行控制心情和想法……时间长了,心理就会承受不住。允许我冒昧地问一句,是不是因为……感情?比如,你有过一个非常喜欢的人,但是你们最终分开了,或者他移情别恋了?” 心理医生说对了,事实差不多是这样。 她是在控制自己感情,控制自己把聂慎远这个人彻底踹出她的生活。 放不下怎么办? 那就控制自己感情,控制自己的想法,她要开始真正全新的生活…… 只要她放下,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人不是机器,是有感情的高等动物,不管存在什么样的感情,都是合理的。”心理医生看着苏恩,“可能有些感情让你觉得排斥,但感情这种东西没法控制,它由心不由人。你越压抑它,越不想承认它,它对你的影响会变得越大。” 苏恩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恨一个人,他使我失去了一段感情,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我要他为我内疚一辈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不再恨他,因为我发现,去恨一个喜欢的人是不可能有恨完的一天。我不能原谅他,又不能彻彻底底的放下他……”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决定再次来看心理医生。 怎么办?结果却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苏小姐,你之前之所以觉得自己已经好了,没事了,不是因为你真的好了,而是你太清楚自己的情况,比起普通人更擅长自我调节情绪。简单来说,一直以来,你都在压抑自己病情,以及你的感情。” * 苏恩离开心理诊所。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心理医生的剖析说得更加糟糕了。 她最近明明一直都过得很开心,连伤心的念头没有,怎么会是重度病患? 今天太阳很好,连气温也跟着回升了。 苏恩不禁感慨,这真是个好天气,再难受的感情都能修复,还有什么是过不了的坎? 路一直都在,生活还在继续。 苏恩打车回到位于市医院旁边的餐厅。 餐厅分店刚刚开张,苏大富和赵阿姨去了那边忙碌,这边的经营都交给苏恩一个人。 这个点没什么生意,苏恩就在门口的位置上趴着晒太阳,一个人,不想说话,不想做事。 又是忙碌的一个下午。 晚上7点过时,旁边市医院的医生下班了。 苏恩看到了很久不见的方亦铭。 上次范奶奶告诉她方亦铭其实来过温市的事后,苏恩就一直别扭,明知道方亦铭年假结束,已经回温市继续还剩两个月的工作交流,还是老躲着他。 现在看到方亦铭往这边走过来,苏恩只得扯开一个笑,朝他挥挥手,“方医生,好久不见啊!” 219.220章 :【结局篇】我和苏恩可能真的会离婚 傍晚暮色中,方亦铭从市医院侧门出来,手里搭着西装外套,身上只穿深灰色羊绒衫,显得身姿磊落笔挺。 他正和同行的两个同事说话,听见苏恩的声音,脚步一顿撄。 苏恩嘴角扯出一个轻松的笑意,大大方方地向他打招呼:“什么时候回来的?新年快乐!” 方亦铭跟同事低声交待两句,转过身,黑色皮鞋踩着落叶走过来,静寂无声。 “新年快乐。”他说偿。 空气静默地流动着,仿佛蕴藏一股暗流。 方亦铭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又问:“伯父伯母呢?” 苏恩:“他们去分店那边看着了,这里就我一个人。” 方亦铭其实已经回温市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一直没跟苏恩联系过。 市医院和她家餐厅就隔着一条街,很多时候,他站在住院大楼的走廊上,就能轻而易举看到这边。 本以为她应该已经和聂慎远和好如初,但事实好像再次出乎他的意料。这两个人之间,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绕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之前的僵持状态。 方亦铭找话题:“春节我问过法院那边的人,说骗你爸爸钱的梁国栋已经从加拿大引渡回国,最快月底就能完成手续,你爸爸之前被冻结的资产也会陆续还给你们家。” “真的?”苏恩有些消化不了这个好消息,忙说:“谢谢你,方医生,真的,我爸知道以后,一定会开心死的!” 方亦铭抿了抿唇,“这个你得谢阿远,是聂家从里面出力,跟加拿大那边引渡手续才会办得这么快。” 哦……苏恩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这两天她一直刻意回避聂慎远。 她那点心思瞒不过老爸和赵阿姨,两位长辈都没有过多干涉,婚姻大事,让她自己选择。 只是聂慎远就住在她家楼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尽管还没有办完离婚手续,苏恩现在却只觉得烦恼。 她对聂慎远积压的那口恶气好像终于出了,心里的烦恼却好像丝毫没有散掉。 烦恼到她一点也不想要再见到这个人,最好连他的名字都不要再听见。 方亦铭见苏恩迟迟没有表态,视线随意往旁边街道一扫,看到停着的一辆黑色福特。 车窗半降着,里面坐了三两个年轻男人,不时往这边扫一眼。 大年初二晚上的事方亦铭已经知道,不用猜,也知道车里应该是警方派过来盯着苏恩这边的便衣。 警方抓通缉犯的事方亦铭不懂,侯文森的事他实在帮不上她什么忙。此刻收回视线,他继续刚才的话题:“那等法院把你们家的资产还回来,经济压力应该没之前那么大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治病算吗?离婚算吗? 苏恩认真想了想方亦铭这个问题,“我后面要做的事情挺多,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个我上手的事业,我还想把餐厅继续经营下去,然后一边换个专业读书,然后再……嘿嘿,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不能着急。” 她说了一连串废话,方亦铭没有打断,一直礼貌听着,也没有发表意见。 等她不着边际地说完,方亦铭才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问得苏恩措手不及。 “还是要和阿远离婚?”他逼视着她的眼睛。 苏恩吸了口气,点点头。 “还会结婚吗?”方亦铭的第三个问题更加犀利。 苏恩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可是对着方亦铭的眼睛,她说不出谎话。 “我不知道。”苏恩回答,答案非常诚实。 ……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今天人在北京。 抓捕侯文森的案子惊动公安部,专案组成员日夜忙碌,他少不得要回来亲自了解情况。 今日北京大雪,后海这一带被雪花染得银妆素裹,仿佛裹了一层霜糖。 晚上8点,聂慎远打车回了后海老太太住的聂家老宅。 这里是从前老太太和老爷子住的地方,四四方方的四合院,院子里养着老太太栽培多年的花花草草,哪怕是严冬,这里也是一片生机盎然。 刘姨给聂慎远开的门。 老太太本来在沙发上听京剧,看到孙子一个人来北京,倒是奇怪了。 老太太问:“小六子,姓苏的丫头呢?” 聂慎远把身上落了一层雪的外套脱下,说:“她没回来。” 老太太眼神疑问。 明明前阵子孙子还在电话里说,已经和孙媳妇和好如初,元宵节前会带她一起来北京给她拜年。 聂慎远脱了大衣,在沙发上坐下,闭上眼皱眉说:“奶奶,我和苏恩可能真的会离婚。” 老太太一听,直接懵了…… “不行,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开始不相信孙子的一面之词了。 “奶奶,别打了,是我之前太乐观,我跟她之间的问题从来就没有解决。”聂慎远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说:“你别想敷衍奶奶,去年我问你们为什么离婚,你就说得语焉不详。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那个姓秦的女人?” 聂慎远低着头,沉默。 220.221章 :【结局篇】他脸上的样子特别狠 聂慎远伸手按了按眉心,眼眶里有血丝,好像几夜没睡过一样,整个人陷入痛苦当中。 他组织了下语言,把春节发生的事情跟老太太说了一遍。 老太太看着情绪低迷的孙子,听完一席话,心里觉得孙子做得的确过分,不怪苏恩会伤心撄。 但老太太私心里当然还是护短孙子。 不管小六子之前做错了什么,现在已经知道改正错误,认真挽回那段婚姻了,苏恩为什么心那么硬不肯回头偿? 老太太甚至猜测,苏恩是不是真的一直对孙子有二心? 那丫头,本来就长了一张妖精一样的脸蛋,人前也能闹腾。 现在又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要是真经不起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跟着其他男人跑了,说出去不好听,而且她的小六子的脸往哪儿放? 这么一想,老太太心里的天平彻底偏向孙子这一边。 苏恩如果外面真的有人了,死心塌地,那就跟那个男人去过吧。 她的小六子从来就是人中龙凤,何愁没有优秀的女人肯嫁? …… 这一晚,聂慎远跟老太太聊了很久。 凌晨后,墙上挂钟响了两下,才被老太太催促回房间休息睡觉。 他睡不着,躺在床上时就在心里想: 苏恩,别跟我闹了,回来吧,你不知道我有多累。 胡思乱想中,他竟眼红。 深夜里,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两下。 他拿起来一看,是路征发来的信息,只有简单明了的一句话: 侯文森已于二十分钟前落网。 聂慎远看完,起身,担心吵到隔壁的老太太,去了卫生间才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今晚的行动属于突发,侯文森落网,于警察而言,是个激动又如释重负的难眠之夜。 路征那边接得很快,背景声里有警车尖锐的呼啸声。 聂慎远对那边说:“在哪儿?还好么?” 路征声音有熬夜后沙哑:“还好,大难不死。侯文森已经先被带走了,明天押去北京受审。” 聂慎远松了口气。 路征又道:“放心吧,有关部门会加大部署对侯文森在y省犯罪团伙余孽的打击行动,今天开始,你妻子一家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聂慎远道:“谢谢,今晚那边是什么情况?侯文森这么谨慎的人,为何会提前被抓?” 路征答:“今晚的行动是突发,秦珂给的警方信息,她和侯文森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太清楚。” 聂慎远拧紧眉,掌心按着洗手间盥洗台。 路征又说:“当时傅明铮也在场,傅明铮替秦珂挡了一枪。”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沪城,第一人民医院。 傅明铮凌晨2点被送进手术室,4点出手术室。 天快亮时,才终于过完麻醉药醒来。 一整夜,秦珂都守在床边。 她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白色毛衣领口位置血迹斑斑。 那是傅明铮的血。 昨晚他替她挡侯文森那一枪的血。 “明铮……你醒了……”看到他醒了,秦珂抿紧红唇,鼻子里沉沉地出了一口气。 傅明铮脸色苍白,睁开眼睛,看着病床前的女人。 她有一张冷漠却美丽的脸,让人见之难忘。 尤其是她的眼神,平静的,淡冷的,像某种冰冷的精美艺术品。 傅明铮想,大概也只有看聂慎远时,她这双眼睛里才会生动明亮,随之燃烧起来。 病房里十分安静,只剩加湿器喷出水雾的轻微响声。 秦珂声音平静干涩:“你不用为我挡那一枪,我不值得你这样,真的。” 傅明铮抬头看她,竟然笑:“六哥伤害过你这么多次,可你依然爱他。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对你。秦珂,感情的事没有道理可言的。” 秦珂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傅明铮又说:“从前的事是我犯浑,我以为故意找那些女人,就能刺激你,以为你就能回到我身边来。对不起,我们把那些事情都忘了,从新开始好不好?” 秦珂的大脑变得像一张空白的纸,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终,她摇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傅明铮问。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 秦珂说:“没有原因。” 傅明铮深吸口气,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枪伤,“秦珂,今天就在这儿,不如就把话说明白了。这两年来,甚至包括那天晚上的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秦珂垂眸,不能看他的眼睛。 傅明铮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上前扳过她的脸:“说话!” 他肩膀上刚动过手术的枪伤迅速浸出血迹,染红了白色纱布。 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值班护士。 护士开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了愣,弱弱提醒:“先生,医院请保持安静……” 病房里,秦珂垂下眼皮:“明铮,明知故问有意思么?” “我让你今天亲口说明白了。”傅明铮下了力道,脸上的样子特别狠。 秦珂下巴被他箍得生疼,最终抬起眼,眼神冷漠:“一夜1情。” 傅明铮死死盯着她,嘴唇一直在颤。 221.222章 :【结局篇】我要是再去找你,就他妈是你孙子 秦珂以为傅明铮下一秒就会吼出来,甚至扇她一巴掌。 可最终,他只是无力地收回了手。 他说:“秦珂,我以为……我们不会是这样。” 他究竟是愤怒?是失望?还是抓着最后一丝希望不肯松手偿? 秦珂不知道。 她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冷了,硬了。 不是这样,又能是怎么样? 最终,她却只是站起身,低声说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 她走到门口,听见身后傅明铮说:“秦珂,你有种。你今天走了就别再回来,我傅明铮要是再去找你,就他妈是你孙子!” * 秦珂也看不起自己的轻贱。 就像阿奇说的:珂姐,女人应该找一个疼自己的男人,何苦要倒贴一个心里装着其他女人的男人? 可是怎么办?早在爱上聂慎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丢了自己。 她出生在y省和越南接壤的小县城。 从小继父烂赌,母亲多病,她十六岁就被迫辍学,去酒吧拉大提琴打工赚钱。 她的命运在遇上侯文森那一刻开始改变。 侯文森喜欢她,赶走她的赌鬼继父,还花重金请医生给她妈妈治病。 一夜之间,她不用再为生计周1旋在***,所有人都尊敬她,叫她“嫂子”。 她却对这个身份越来越抗拒,厌倦,觉得自己像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再后来,侯文森有了新欢,她借机摆脱掉侯文森,去沪城学琴。 遇到聂慎远,成为她人生最美的一个转折。 秦珂永远忘不了那年那天,第一次在s医大见到聂慎远时的模样。 s医大的体育场旁边,春深日暖,风和日丽。 他穿白衬衫,领口开三颗扣子,袖子挽起,手腕上是一块银白色的钢表。 她走近他,看到他掐灭烟头,随手丢进垃圾桶,动作一气呵成。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恰好他侧头,不经意对上她的眼神。 午后阳光里,他面容端正凌厉,那股贵公子的气势长在了他的骨子里,眼睛里写满年少气盛的叛逆张扬。 后来她才知道,他就是s医大的聂慎远。 也是那以后,她对吸烟的男人有了好感。 …… 她逆着跑道跑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引起他注意。 后来的事,变得水到渠成。 年轻的男女,感情来得轰轰烈烈,很甜蜜,也很痛苦,所以才愈发刻骨铭心。 那时的聂慎远年少气盛,总得来说算一个好男朋友。 年轻大男孩没有收心,对女朋友体贴温柔没有,心思全在专业和学习上面,倒是在钱上面对她大方,也不和别的女孩越矩。 她如同惊弓之鸟地守着她的秘密,一边忌惮他显赫的家世,一面唯恐被远在y省的侯文森知道她的背叛。 未来迷茫毫无定数,她渐渐没有安全感。 后来的相处,争吵越来越多,双方都疲惫不堪。 她终于觉得累了,说:“慎远,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没有一点安全感你知不知道……” 他那时对着电脑专注准备他的论文,侧头不解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她几乎是绝望地问:“我等你,半年时间,你可以给我一个未来吗?” 可不过半年,她等不了了。 他们的关系被他家里人知道,他爷爷调查到她的过去,亲自过来警告,要她离开。 ……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等到更好的别人。 * 之后一个星期,苏恩没再见到聂慎远。 听方亦铭说,他回了沪城,好像是家里有事。 苏恩的生活还在继续。 元宵节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梁国栋非法融资诈骗一案,被提起公诉。 温市法院公开审理此案。 法庭上,梁国栋承认过往包括诱哄苏大富入股,卷走公司账目上3个亿潜逃等罪行。 梁国栋等到应有的法律裁决,苏家被冻结的余下资产也被法院还回来。 苏大富拿到富达实业名下的资产,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赎回从前被变卖的别墅,给家人一个好点的生活环境。 在本省乔迁新居也是一件大事,苏大富晚上在酒店订了两桌酒席宴请亲朋,感激大家这一年来对苏家的扶持。 搬家本来是一件费体力时间的事,苏恩不想老爸操心,更不想麻烦其他人,干脆叫了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的人异常迅速,不到两小时就将东西搬到了别墅那边。 苏恩只需要留下来检查有没有遗落的物品就可。 上午11点,她跟房东办妥交接,收拾了一个小箱子零碎,交了钥匙,下楼。 心里也有些惆怅。 在这里住了大半年,舍不得,是肯定的。 路过3楼时,脚步忽然停住。 301的大门紧闭着,里面的主人连着一星期也没有出现过。 苏恩抱着箱子,看着那扇门,嘴角翘着,抿出一个笑意来,心里依旧迷惘。 直到赵阿姨在楼下叫她:“恩恩,你好了没?” “哦……我好了。”苏恩回过神,若无其事地加快脚步跑下楼。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月票,么么哒,爱你们 223.223章 :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 聂慎远在北京待了一个多星期。 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抵抗力弱,春节北京一场降温里直接病倒了。 老太太病情一度转危,专家会诊几轮,在医院住了一星期才好转偿。 聂慎远在北京陪了一个星期奶奶,订了回温市的机票撄。 温市。 元宵节一过,仿佛是春风轻轻一呵,街头巷尾被阳光普照,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 聂慎远开车从机场回市区,不急不缓行驶在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长街上。 他最烦开车走这种繁华地带,连日南来北往奔波忙碌,自己无心工作娱乐,时间却像一去不返的流水消逝不见。 下午4点,回到小区。 他把车停在楼下,上楼。 在3楼门口,他掏出打火机和纸烟,烟点燃了。 吸了半支烟的功夫,才去掏钥匙准备开门,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钥匙被他忘在楼下车上了。 想了想,他又上去四楼。 四楼的门开着,房东效率奇怪,苏家前脚搬走,现在里面已经换了新租户。 一个陌生女人正在擦地板,看到西装革履相貌英俊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先生,你找谁?” 聂慎远回过神,说:“抱歉,我走错了。” 他回到楼下,有点累,干脆下楼开车出去。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家别墅的地址聂慎远知道,从这里开车过去,大概四十分钟时间。 这个点,这个点正是夜生活的开始。 城市灯火繁华璀璨,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酒吧、夜店,洗浴城全都凑到一起,灯红酒绿,争奇斗艳。 路上,他放在车头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拿起来一看,医院打来电话,说科室有两台难度颇高的手术,问他准备何时回医院销假。 他匆匆跟那边应付两句,挂断。 这才留意到短信箱里有条未读短信: 银行发来短信提示,苏恩转账2000万给他。 算上之前的1000万,延安东路房子卖得的2800万,她一分不少地还给他了,甚至还多出200万。 她什么意思? 迫不及待要撇清跟他所有的联系? 聂慎远把车靠边停下,料到苏恩要强,离婚在她那里已成定局。 他把电话拨过去。 两人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联系过了。 苏恩那边有一会儿才接通,背景声里有音乐声,人声,应该是娱乐场所。 看来她过得不错。 “喂?谁啊?”苏恩的声音带着股被打扰兴致的不高兴。 聂慎远声音平静地问:“又删了我的号码?” “哦,没有,刚才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来了。”苏恩在那边若无其事,这才问:“你有事吗?” 聂慎远没有再计较这事,问她:“给我打的2000万什么意思?” 小狐狸现在已经有了女强人的架势,在那边有条不紊地跟他解释:“是这样的,现在沪城房价每天都在涨,本来应该还你1800,多出的200万,就当我还你的房产增值额度。毕竟沪城房子虽然你过户给我,但我没出过一分钱,而且我们家的资产法院已经全部还回来了,我爸说过,不能白占人家的便宜。” 聂慎远在那边沉默了。 苏恩也忽然不说话。 心理医生说得对,人是感情动物,很多时候,不可能做到真正理智到把生活过得跟公式一样。 彼此沉默了很久,聂慎远说:“苏恩,明天我们见一面?可以么?” “我有点忙,没时间。”苏恩拒绝得很干脆。 “……” 那边有人叫她名字,“苏恩,苏恩!快点,过来玩啦!” 苏恩就说:“聂老师,我这里很忙,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 聂慎远忽然觉得心力交瘁,靠在椅背上,按住太阳穴,只觉得疲惫。 旁边是一家酒吧,装潢奢华,十分气派。 他在车里眯了一会儿,下车,进去。 直接跟酒保要了最烈的朗姆酒。 酒保很识货,直夸这位先生又帅又有品味,但也不敢一次给他倒多了。 不深不浅的小半杯,明晃晃的液体里还要加两块冰稀释。 聂慎远一个人待在酒吧角落,修长的指间,夹着烟,却一口没抽。 自顾自地拿起酒杯一口喝尽。 酒瓶捞过来,再倒满。 中间经常有穿着火辣的女孩主动过来搭讪,他没理会。 这种地方,理智被酒精麻醉,人的各种情绪能被无限放大,或湮灭。 酒吧忽明忽暗的霓虹灯下,他因为头疼而眉心紧皱。 清俊的面庞上因为喝过酒微微泛红,有股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男人独有的一种性感。 这使他看上去有一种危险又正经的诱惑力,举世繁华,他和其余红男绿女一起在这里醉生梦死,却又仿佛与世隔绝。 224.224章 :【结局篇】聂先生同意离婚 元宵节后的那通电话后,聂慎远没有再在苏恩面前出现过。 不知道是方亦铭说的他家里有事的原因,还是他自己决定不来了。 苏恩不知道聂慎远家里到底遇到什么事,总之之后他跟她之间唯一一次通话,还是她睡得迷迷糊糊时他打来的。 只是一个问好电话偿。 电话里,他声音有些疲惫,像是好几天没休息的样子。 两人简单地聊了两句。 再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他说了句“晚安”,就匆匆挂断。 苏恩认为这样很好。 没人打扰的环境,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周末,杨晓苑约苏恩一起弄头发。 苏恩愉快地同意。 春暖花开,她也是要打扮打扮自己了。 杨晓苑怀孕三个月,不能烫染头发,只把原本的长发简短,打薄,方便打理。 美发沙龙的设计师给苏恩推荐了几款今年流行的发型,拿出效果图让她挑选。 苏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自己果断选择把已经长到肩膀的头发烫直,烫直成干干净净的黑色中长发,发尾稍稍烫了内卷。 两小时后,头发弄好了。 苏恩看着镜子焕然一新的自己,和之前的她,好像有了那么些不一样。 乍一看,有股年轻女孩在故作成熟的味道。 苏恩翘了翘嘴唇,对着镜子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要开心,她对自己说。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觉得自己现在撒谎越来越变得游刃有余。 不管晚上睡得好不好,白天她永远是做什么都快快乐乐的苏恩,除了不想再用多余精力再和聂慎远牵牵扯扯。 心理医生对她说:“苏小姐,你是我见过最顽固的病人。那个孩子的事一直是你心里的疙瘩,如果这个病因一直没有从根本上消除,自我调节其实只是你的一种逃避行为,症状只会加重和顽固。” 什么样的爱情最让人揪心? 如果是大家好聚好散,心平气和说再见,转身离开。 多年后,再大的痛也会随着时间淡化,说不定连那个人的名字、容貌都会忘掉; 最怕的是一个要走,另一个要留; 误会太多,矛盾太尖锐。 留,留不住; 走,又不干脆,让两个人碰得满身是伤。 究竟要吵多少次架,要死缠烂打多久,一颗心要被伤过多少次,两个人才能走到尽头? 苏恩不想再歇斯底里去逼聂慎远离婚。 聂慎远愿意现在干干脆脆离,就现在离。 如果不愿意,他们已经分居一年,再等一年就能达成离婚条件。 另一边,苏大富将富达实业的资产逐一盘点变卖,苏家还清所有欠债。 苏大富老了,折腾不动了,手头的钱谨慎做了投资,剩下一部分给了女儿,看她喜欢就折腾什么。 至于他自己,和赵阿姨现在半路夫妻,经营好手上的两家快餐厅就可以了。 苏恩算了下手头老爸给的钱,加上餐厅盈利,全部资金加起来一共两百三十万。 当初她是没想着要做生意,现在有这个念头了,才发现这一年手头竟然也存了不小的一笔钱。 苏恩琢磨了下现在能做什么生意,打电话问还在新婚幸福中的杨晓苑:“我想自己出来做生意,还是开餐厅,但这次是走中高档路线的餐厅,目标顾客定位的群体是大学生和刚工作的年轻人,现在我手里的本钱有限,你和顾元东想不想入股?” 杨晓苑不仅想入股,回家跟顾元东商量了下,还要跟苏恩一块儿干。 三人都是行动派,迅速开始找门店。 这两年房地产大热,市区商业楼租金要么太贵,要么没有合适的。 三人跑遍了温市所有商圈,找了几天,终于在万达附近挑中一家合适的店面。 这里位于商业区,旁边是步行街,电影院,商厦,大型超市,再远点,还有两所大学,客流量不成问题。 老板是本地人,还是顾元东他爸绕了几圈的朋友。 租金最后当然给了友情价,顾元东也干脆,和苏恩,杨晓苑确定大家都没有异议后,当场爽快地付了定金。 店面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准备装修的事情。 装修有顾元东负责盯着,杨晓苑怀孕不方便,苏恩白天跑工商局和税务局,晚上回来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等营业执照下来时,顾元东已经把门店装修得有模有样了。 顾元东做主,当晚在商业街一家江南馆吃了庆功饭。 请了一圈朋友,方亦铭也在列。 方亦铭在温市医院的三个月交流即将到期,下个礼拜就要回沪城了。 饭桌上,大家都是年轻人,当然少不了喝酒。 餐厅即将开张,顾元东很高兴,杨晓苑也开心; 苏恩也跟着高兴,只是她现在感受快乐的能力,好像越来越糟糕。 今晚她的酒都被方亦铭挡了。 大家就笑,说方亦铭太护。 方亦铭笑了笑,把苏恩的酒喝了,语气坦荡:“你们就别为难一个女孩子了。” high到9点,苏恩有点扛不住,找借口跑出去透透气。 外面走廊上,她一出包间,就看到方亦铭。 方亦铭在走廊尽头一角接电话。 估计那边说的是正事,他认真听着,神色很严肃,压着声音问:“真的不打算让她知道?”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方亦铭静默两秒,嗯了声,然后挂断。 他回过头,看到这边苏恩,显然怔了一下。 苏恩觉着奇怪,以为方亦铭遇到了什么事,还是主动招呼了声,“方医生,没事吧?” 方亦铭收敛了神色,摇摇头,倒是问她:“最近是不是很累?你脸色不太好。” “有吗?现在忙一点是应该的。”苏恩耸肩,笑嘻嘻的,又问:“你下礼拜就要回沪城了吗?” “嗯。”方亦铭目光看着她,欲言又止。 “苏恩……” “怎么了?”苏恩侧头看他,眼睛眨巴眨巴。 “算了,没事。”方亦铭摇头,语气确定。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第二天在家休息。 别墅卖出去大半年,兜兜转转,还是又搬回来了。 一草一木都还保留着过去的样子,带着熟悉的亲切。 刚搬过来不到一个月,很多东西都还没来得及仔细收拾。 苏恩早上8点起床,吃过早饭,边哼歌边整理自己的衣橱。 把衣服按照颜色分类整理好,最后,在一个小行李箱角落里发现一个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铂金领带夹。 苏恩想起来了,应该是去年她在泰国免税店买的,本来是准备带回国送给聂慎远的生日礼物。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东西就一直被她忘在行李箱里,一直忘记拿出来过。 苏恩对着领带夹发了会呆,把盒子盖上,正要找个地方收起来,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马律师。 马律师是她在沪城委托跟聂慎远交涉离婚事宜的代理律师,上一次联系她时,还是过来转达聂慎远的意思。 聂慎远当时坚决不同意离婚,马律师在电话里还很为难,建议苏恩这种情况,只能等两年分居期过了,跟法院提起诉讼。 苏恩把电话接听,“喂,马律师?” 马律师在那边如释重负,“苏小姐,是这样的,刚才聂先生主动联系上我,他说他同意离婚。” 225.225章 :【结局篇】小狐狸,离婚,你休想 离婚是一件麻烦事。 普通人离婚,涉及到婚姻存续期间房子、车子,存款的分配,有钱人离婚更麻烦了。 苏恩迟来一年的离婚,终于到来偿。 但事情又似乎跟她预想的不一样,过程全不一样撄。 聂慎远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一次次过来找她,卖力为她解决各种问题。 甚至是暴怒,生气。 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做。 只在第二天,他就带着律师来了温市,处理离婚事宜。 民政局旁边的咖啡馆。 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桌上,清楚地映着上面被照得发白的a4纸上,抬头端正的几个粗体字:离婚协议书。 薄薄几张纸,最后一页左下角,是聂慎远已经签好的字,龙飞凤舞,刚劲洒脱的三个字。 最后那一笔,由于写得过于用力,笔力几乎已经穿透纸张。 这才是聂慎远,这才是骄傲的聂六公子做得出来的事。 他不再冷处理跟她玩拉锯战,不再回身似笑非笑对她说:小狐狸,离婚,你休想! 律师起身,一脸职业气息地笑了笑,跟苏恩自我介绍:“苏小姐,下午好。我受聂先生所委托与您商讨协议的事。” 聂慎远坐在对面,多日未见,他好像比苏恩印象中又要消瘦不少,身上仍旧是笔挺西装,深灰色细纹的袖口往上翻了下,手指随意的搭在暗咖色圆桌上。他脸上表情平静,唇角微微抿着,一双眼睛漆黑深湛,清明又深幽。 律师把早已准备好的财产分配协议拿出来给苏恩。 聂慎远很大方,他这些年除了做医生的本行,还有在聂家恒远集团股份每年分红,以及投资股市,名下各种股票、基金、债券,数目也十分可观。 协议里他给苏恩的,大概要抵得上苏家不吃不喝赚上二十年的数目。 结婚两年的苏恩,第一次知道,丈夫的身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牛气。 聂慎远问:“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苏恩摇摇头,笑得大大咧咧,“我现在不缺钱花。” 聂慎远望着她:“都是我给你的,也是你应得。跟我结婚的两年,你也没有开心过几天,就当我的一点补偿。”他停了停,又说:“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下午3点,苏恩和聂慎远签好离婚协议,一起去旁边民政局公证盖章,领取离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聂慎远问苏恩:“以后有什么打算?” 苏恩想了下,嘴角翘了翘:“我和顾元东杨晓苑合伙开了个餐厅,等生意稳定下来,就换个专业,一边读书。我爸一直遗憾他自己没文化,我又没能考个硕士,我总得给他长点脸。” 聂慎远点点头,答非所问,像是提醒地说道:“以后记得不要再找医生,这行工作压力大,经常顾不上家。” “嗯,谢谢。”苏恩咧着嘴巴,点点头,尽量轻松道,“借你吉言,我再找一个,更好的!” 初春的冷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聂慎远想,小狐狸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哪怕今天这样的场合,她脸上也挂着两个酒窝,那么那么的甜。 或许以前他真的疏忽了什么,从来没有好好走进她的内心世界看一看。 苏恩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看,说:“不早了,餐厅那边装修还没完,我还得过去看看。” 聂慎远摸出车钥匙,“我送你。” 苏恩摇摇头,“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很方便的。” “嗯,好……”聂慎远把车钥匙放回裤兜,然后转身对她说:“再见。” 一辆的士过来,缓缓停下。 苏恩踮踮脚尖,冲他挥挥手,“再见,聂老师!” 苏恩拉开后座车门,像逃兵一样,狼狈地猫着腰钻进去。 “苏恩。”聂慎远忽然又叫住她。 苏恩回头,在车里看着他。 聂慎远顿了下,“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聂老师,你也一样!”苏恩抓了下自己的新发型,挤了个灿烂的笑容。 * 24岁的苏恩,正式成为一个有钱的离婚女人。 聂慎远给她的那笔钱,她一分没动,换了个户头存着。 杨晓苑看到她的离婚证,评价说:“你这样的在相亲市场不要太受欢迎,现在图钱的男人还是很多的,谁不想找个白富美老婆少奋斗二十年,信不信你现在去注册个什么百合网珍爱网,明天你的电话就会被打爆!” 餐厅即将开张,苏恩每天事情很多。 今天首先要去再跑一趟工商局,下午要面试招聘的店长,晚上还要回家陪老爸和赵阿姨吃饭。 她前两天已经搬出去自己在商圈附近租了套小公寓,搬出去一个人住会轻松一点,每天要在老爸面前装没事,其实很累。 晚上苏家别墅,赵阿姨特地做了苏恩最喜欢的三丝敲鱼。 苏恩拿着筷子吃了两口,小脸忽然一皱,直接捂着嘴巴吐了。 赵阿姨忙关切地问:“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没有,最近有点感冒,肚子疼。”苏恩眨巴眨巴眼,随便撒谎历来是她的强项。 226.226章 :【结局篇】一次就中头奖了 隔天早上,苏恩还要跑一趟国税局半个新店的手续。 从国税局回来,已经上午10点。 她今天早上出门时只啃了半个面包,胃似乎坏得厉害,折腾一早上,那种呕吐的感觉又来了。 苏恩在国税局旁边的超市给自己买了杯热饮,喝了热的,肚子才好受许多,然后,她打车去了趟附近一家私立医院偿。 这个点医院妇产科排队的都是过来孕检的准妈妈。 苏恩戴着帽子口罩装备齐全,贼头贼脑在挂号窗口到处打量了一番: 幸好,没遇到熟人。 挂过号,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过来做人流的女孩。 年龄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很瘦。 女孩的男朋友一直陪着他。 妇产科在5楼,走廊光线惨白,阴森森的。 门诊室的门开着,里面,主治医生是个中年女人,正面无表情地问那个女孩:“孩子情况很好,真的决定要流掉吗?” 女孩白着脸,点了下头。 医生对这些显然司空见惯,直接公式化地开了单子,让女孩男朋友过去拿药。 接着指了指里间的一张病床,冷冰冰地对女孩说:“去里面等着,药性很快,等会儿胚胎下来时叫我一声。” “我怕……”女孩死命攥着男朋友的手。 “我在呢,还有医生,亲爱的,别怕。”男孩揽着自己的小女友,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在国外,堕胎是违法的。 每个生命从萌芽的那一刻,都有生存的权利。 那对小情侣稚嫩的脸上表情很无奈,很显然,他们还没有准备,也没有条件好做一个父母。 苏恩收回视线,郁闷了,默默无言地心想:自己呢?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闭上眼,爪子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紧张,忐忑。 护士过来叫号了,“苏恩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苏恩站起身,进去门诊室。 忽然有点害怕,心里暗骂自己挫爆了。 医生淡淡打量她一眼,“哪里不舒服?” 苏恩鼓足勇气,说:“医生,我怀孕6周了,我想做个检查。”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关于怀孕这个问题,苏恩其实算是蓄谋已久。 曾经,她做过幸福的三口之家的美梦,但很快就被现实一巴掌狠狠拍醒了。 她和聂慎远的婚姻触礁,是因为一年前那个孩子的消失; 现在,在这段婚姻要真正、彻底地触礁时,她本来不想把和聂慎远的关系弄得太复杂。 正月初六那晚,她和聂慎远都没有做措施。 事后,她去买了药,最终却仿佛赌徒一样的心理,丢进垃圾桶,没吃。 过完春节她就开始忙新店的事,加上她的例假自从上次流产,就一直不准确,在最开始发觉这个月例假没来时,她也一直无视着,故意没往哪方面想。 之后莫名其妙的干呕,犯困,想睡觉,情绪不稳定。 她上一次怀孕时稀里糊涂的,遇到这些症状压根不懂是什么意思,这一次的情况跟上次太像了,让她无处可躲。 她还在慌忙狼狈地逃窜出这段狼狈的婚姻,意识却先一步背叛她,迫不及待接纳了肚子里这位不速之客。 因为她非常清楚,和聂慎远离婚后,她不会再爱上其他男人,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个孩子将会是她除了老爸和赵阿姨以外,唯一的亲人。 她将来的人生就不会孤单了。 这阵子有意无意她都在远离电脑,平板这些电子设备,晚上睡觉也把手机放得远远的。 早上再没胃口也坚持吃早饭,哪怕事后全吐出来了。 早睡早起,听轻音乐,晚上有空时,甚至还会看两页书…… 苏恩不得不承认,她已经爱上肚子里这颗新的小豆丁。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就姑且先当作是女孩吧。 她有什么理由不爱这个孩子呢? 这个孩子不止聂慎远的一半,也是她的一半。 上一个孩子的失去,让她痛彻心扉; 现在,一定是命运给她的补偿。 嘿嘿,她以前买刮刮乐一次都没中过,这一次运气却好得要命。 一次就中头奖了! “怎么到现在才来检查?”医生翻了下苏恩的化验单,指着上面几项数值,“以前是不是有过流产经历?你的体质现在其实不适合怀孕,而且妊娠反应又重,孕期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如果不注意就很容易引起流产。” “啊?那我该怎么做?”苏恩瞪大眼睛,紧张起来。 医生说:“多注意休息,心情保持开朗乐观……你结婚了吗?你丈夫呢?” 苏恩挠挠头,思考了两秒,“他啊……他出差了。” “这个时候做的丈夫的,哪怕工作再忙也应多陪陪你,试着和孩子说话聊天,胎儿是有记忆力的,现在注意胎教,以后他出来就会认得自己的父亲。” “哦……”苏恩默默低下头。 ps:放心,不会出现带球跑,聂老师家的事也会平安着陆,他俩很快就会和好的啦 文还剩三万字左右内容,应该是下周结吧 别骂苏恩作啦,她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上一个孩子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啦,人家现在是忧郁症患者,心结没彻底解开之前,再不作一下就结局了好嘛,呜呜呜 227.227章 :【结局篇】贪心的男人 午后,心理诊疗室。 屋子里窗帘半开,窗外阳光普照,绿意盎然,恰当地给这间现代化装修的室内增加了一份沉静和典雅。 心理医生热了一杯纯牛奶,微笑地递给苏恩:“苏小姐,最近你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很好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 “嗯?”这个问题,苏恩接过牛奶,翘了翘嘴角:“我得到了一份神秘礼物。偿” “哦?方便透露一下吗?”心理医生饶有兴趣。 苏恩想了两秒,“暂时保密。” * 心理医生关窈在苏恩离开后,犹豫了一会,打了个电话。 “关窈?”那边的男人接听得很快,嗓音偏低偏冷,透露一丝疲惫。 关窈开了半扇窗,靠着办公桌摆弄着手里的签字笔,“算是个好消息,我不知道最近苏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近两次的疗程里,她的表现都好转了很多。” 聂慎远语气多了一份意外:“谢谢,真的。” 关窈实话实说:“别抬举我,她是我见过最顽固的一个病人,她逃避,装傻,都是对曾经伤害的一种自我保护。长时间下去,身体肯定会承受不住。现在其实是她自己足够坚定,克服了精神障碍。” 聂慎远呵笑一下:“那也是你这位upenn心理学博士,肯卖我的面子挤出几个月时间去温市入职才行。” 关窈也笑起来:“放心,面子是卖给你了,但是酬劳方面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三月中旬,苏恩的餐厅正式开张。 餐厅的目标顾客群的定位精准,加上在微信微博网络热潮打得不错,还没正式铺开大规模宣传,已经有了消费群体。 事业开始有起色,苏恩整个人的神采也变得不一样。 她现在搬出来住,每天深居简出,埋首工作。 怀孕的事不止每天相处的顾元东杨晓苑,连老爸和赵阿姨都不知道。 杨晓苑怀孕快五个月,已经换上宽松的孕妇装。 办公室里,杨晓苑跟顾元东两个经常兴高采烈地讨论孩子啊,孕妇啊,以后坐月子啊,孩子读什么幼儿园啊……这类的母婴话题。 苏恩趴在自己位置上玩消消乐,感受到做为一只单身狗的无奈。 脸上装得若无其事,内心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尤其是顾元东这货逢人就满世界炫耀感觉到孩子在胎动时,苏恩真的有想过去暴打顾元东一顿的冲动。 苏恩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她渴望跟人交流,却苦恼没有一个适合的倾听对象。 有空的时候,她除了买了一堆母婴书籍学习,还偷偷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开始写孕期日记。 今天她在《怀孕日记》里写道: 宝贝,你最近很乖,妈妈也会加油!外公要是知道你的存在,肯定不会同意妈妈把你生下来,所以等过两个月你瞒不住的时候,我们就换个城市躲躲风头好不好?妈妈一定会把你生下来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苏恩白天藏着秘密提心吊胆,晚上还做起奇奇怪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十月怀胎后,忽然生了一颗蛋。 一颗巨大的,金光闪闪的蛋。 那颗蛋一蹦一跳掉到地上,开裂了几条缝隙,里面的东西正要破壳而出时—— 苏恩吓得醒来了。 凌晨3点,苏恩趴在枕头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望着墙壁发呆。 其实她很想知道,刚才梦里那颗蛋最后从里面蹦出来的会是什么? 她肚子里,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聂慎远以前说过,怀孕对女人来说太辛苦,他希望她最好一次性生个龙凤胎,他希望儿女双全。 苏恩扯了个嘴角,他还真是个贪心的男人。 苏恩的脑海里又跃出某人深沉的眉眼。 离婚后,聂慎远仿佛从她的生活里彻底蒸发,她再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 趁着坏情绪还没再次冒出来,苏恩赶紧关掉台灯,专心让自己睡着。 * 四月初,杨晓苑和顾元东因为一件琐事吵架。 顾元东是犟牛一样的脾气,坚决不肯承认自己错误,把杨晓苑气得直接离家出走,索性赖到苏恩租的小公寓那儿不走了。 杨晓苑趴在苏恩的床上,控诉顾元东种种毛病,“我算看透他了,要用我了,就好得跟孙子一样,现在倒是会装大爷了,都大半天了,连个电话也没有!明天我就给我妈打电话,我要回杭州去!这回要是再给顾元东那王八蛋面子,我就不是人!” 苏恩洗过澡,在旁边浴室里吹头发,回她一句:“亲,请注意胎教!” 杨晓苑翻了个白眼,气呼呼躺回床上。 觉得枕头下有东西硌人,顺手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本厚厚的书。 杨晓苑真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苏恩这样的学渣都知道看书学习了。 杨晓苑还没来得及夸一夸勤劳爱学习的苏恩,就被封面上几个大字给震惊了——《准妈妈必读百科》?! 228.228章 :【结局篇】天理难容令人发指的事 杨晓苑抬起眼睛,飞快瞅了瞅还在浴室吹头发的苏恩。 此时此刻,杨晓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苏恩枕头下为什么会有这种书? 难道怀孕了偿? 那孩子爸爸是谁? 杨晓苑没法仔细思考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趁苏恩吹干头发,对着镜子涂涂抹抹时,杨晓苑果断出手,把那本《准妈妈必读百科》啪的一声摆到她面前: “老实交代!是不是怀孕了!”杨晓苑一脸阴恻恻地狞笑。 苏恩回头看她,眨了眨眼,明亮娇俏的小脸立刻暗了下去。 然后,她若无其事,用最动听的语言赞美杨晓苑:“顾太太,我这是在帮你看啊,你不是怀孕了吗?” “少来!”杨晓苑一巴掌拍过去,才不理她装疯卖傻,视线x光一样在肚子上扫射。 这是穿帮了的节奏?苏恩心虚地往后缩了缩。 杨晓苑眼睛一眯,立刻识穿苏恩的阴谋,“怪不得前两天顾元东说看到你在洗手间里吐,你还骗我们说你感冒了!这是感冒了吗?赶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聂老师的?还是方医生的?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天理难容令人发指的事呢?” 苏恩:“……” 啊啊啊啊啊啊!杨晓苑要不要这么能脑补?她什么时候看起来和方亦铭像有那种不河蟹关系的? 苏恩索性破罐子破摔,面目狰狞瞪着杨晓苑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气焰立马嚣张起来:“不准出去告诉第三个人!不然我马上把你扫地出门,看顾元东今晚不过来拍死你!!” 杨晓苑:……啊啊啊啊啊啊!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杨晓苑和顾元东冷战,在苏恩那儿赖了足足一个星期。 这期间,杨晓苑在心里权衡。 苏恩肚子里孩子他爸是谁,苏恩一直遮遮掩掩没说。 杨晓苑开始开动脑筋。 孩子是聂慎远的吧,那苏恩为什么一直要离婚? 而且怀孕了也一直瞒着聂慎远,不让孩子爸爸知道? 可孩子如果是方亦铭的,那苏恩坚持和聂慎远离婚的原因就说的过去了。 杨晓苑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就琢磨着,是不是要给方亦铭那边打个电话,通风报信一下。 毕竟,这两人好歹也算她间接给牵线的。 方亦铭早在上个月已经结束在温市的工作,回了沪城,这期间,他偶尔也和大家联系过,但给人的感觉,就像他和苏恩真的只是正正经经的普通朋友。 男女之事,外人如何看得清楚? 杨晓苑自己纠结了两天,终于,挑在某天苏恩不在的时候,拨通了方亦铭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听。 却是年轻女孩的声音,很温和斯文,“你好,方先生现在不在,您稍等片刻再打来好吗?” 杨晓苑一听是女的,立刻竖起警备线,跟着变得很斯文起来:“好的,那我过5分钟再打吧。” 不等女孩回答,杨晓苑又问:“对了,请问小姐你是哪位呢?” “我是方先生朋友。”女人停了停,似乎听出杨晓苑话里的不礼貌,又平静补了句:“跟他相亲的。” 相亲的…… 方亦铭当初在仁华时相亲狂魔的名号可是响叮当的,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高干千金跟他相过亲,结果都没入方公子的法眼。 杨晓苑顿时放心了。 没等她把这个念头转完,女孩已经说:“诶,您别挂,方先生回来了。” 数秒后,方亦铭清冷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喂?” “方医生,是我,苏恩的朋友杨晓苑。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啊。”杨晓苑问得客气极了。 方亦铭倒是难得微微笑了笑:“刚回来,最近医院不忙。你们餐厅最近生意怎么样?还顺利么?” 杨晓苑:“生意还行吧,马马虎虎。方医生你呢?医院不忙啊,怪不得,这么晚了还忙着相亲哈!” 方亦铭没理会她的小动作,径直问:“是不是苏恩有事?” 杨晓苑说:“就是找你说这事的,苏恩怀孕的事你还不知道吧?她一直瞒着,连她爸都不知道,自己搬出去一个人,要不是我这两天陪着她才发现,哎!方医生,你自己说吧,是不是该负点责任了?” 方亦铭:“……” 方亦铭在电话里沉默了数秒,才说:“我知道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她。” 杨晓苑:“你是在替苏恩谢谢我呢,还是再替你自己谢谢我?如果是替她的话,那就算了,我跟苏恩可没这些客套。” 方亦铭静默片刻,只得说:“谢谢你替我照顾她。” 杨晓苑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杨晓苑回头把刚才方亦铭电话里的态度回味了下,琢磨着,方亦铭看起来也算是稳重可靠,应该不像是吃了不认账的男人。 这才想起,刚才她怎么就忘了问那女孩是谁了? ---题外话--- 放心,聂老师很快沉冤昭雪,也不会出现方医生乘虚而入的桥段,ps:方医生的真命天女出现了啦 229.229章 :【结局篇】他低头,渐渐凑近,似乎想要吻她 苏恩觉得自己这几天实在有点倒霉。 昨天早上她觉得有些头晕,去医院检查了下,医生说她孕酮指数偏低,开了药,打了针。 下午在办公室打印这个月的收益表时,手指被a4纸锋利的边缘给割破一道口子偿。 晚上她回到家,准备好好洗个澡休息撄。 结果进门按亮浴室开关,灯泡“嗞嗞”闪了两下,直接罢工了。 公寓没准备蜡烛,苏恩在没有灯的浴室里摸黑洗澡。 接着是今天,新买的平底鞋有些磨脚,下午出门跑了两小时,脚后跟直接被磨掉一层皮,走路时痛得不得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准备买盏新灯泡,自己回家换。 谁说换灯泡只能依靠男人? 单身女人经历了婚姻失败,可以变得更加坚强独立,比如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也可以自己换灯泡。 甚至前两天,她就自己一个人换了饮水机上的桶装水。 苏恩觉得,她正在往女战士方向发展的道路上。 小区楼下就有一家五金店。 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把灯泡从货架上拿给苏恩时,还特别惊艳地吹了声口哨:“美女,一个人住么?换灯泡这种事还是得男人来,需不需要帮忙?” 苏恩很酷地摇了下头,直接在老板尴尬的眼神里,酷得掉渣地转过身,拿着灯泡帅气地走了。 老板:“……” * 奔波了一整天,苏恩真的再没有力气爬楼梯,而是坐电梯上去。 最后电梯到达17层时,她脚步都是虚的,连钥匙也不想掏了。 自从怀孕以来,人就特别容易累,苏恩半靠着电梯墙,磨磨蹭蹭从包里挖出钥匙。 楼道声控灯没亮,她从电梯口走去自己公寓门口,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人身形颀长,身影高高地身影挡在门口,修长的两条腿懒散地交叠,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听见她回来的脚步声,他低沉开口,“苏恩?” 苏恩吓得往后面蹦了好几步,“方……方医生?” 声控灯应声亮起,灯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 照出方亦铭高挺的鼻子,和漂亮的下巴轮廓。他一身风尘仆仆,身上只穿着件浅蓝色衬衫,西装搭在臂弯里。 看到苏恩吓得小脸惨白,他语气抱歉地开口:“抱歉,刚才我打你手机,没打通。” 苏恩:“……” 如果她以后有心脏病,那肯定是被方亦铭吓出来的! * 公寓的布艺小沙发上。 苏恩招呼方亦铭坐下,去给他倒水。 同时不好意思地强调一句:“不好意思,有点乱。” 方亦铭还是第一次来她住的地方,她每天这么忙,居然还有心情把房间收拾得温馨又舒心。 他看到她走路步子有些异常,开口:“脚怎么了?“ 苏恩嘟了嘟嘴:“新鞋子磨脚,我明天贴个创可贴就行。” 灯光下的苏恩,精巧的小脸还带着点婴儿肥,如同瓷器的肌肤上,一双眼睛漆黑又清澈,仿佛汲着青春足足的水份。不长不短的头发今天随便扎成个丸子头,身上是件嫩黄色针织衫,搭配水洗蓝牛仔裤,脚上是双小白鞋。 她依旧娇俏靓丽,满满的青春少女气质,只是眉梢眼角不同于以往的俏丽活泼,已经不自觉有了不自知的成熟温柔。 大多数时候,再美丽的孕妇在一部分男人眼里,也会失去吸引人的魅力。 因为她们身上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的烙印,这个烙印是肚子里的孩子,身上的魅力也会跟着被一种正经又带着光辉的母性掩盖。 当男人看见孕妇的时候心里就会想:这是个孕妇,她肚子里怀着其他男人的种。 而方亦铭喜欢现在有了那么点母性韵味的苏恩。 他定了定神,终于直接开门见山地开口:“孩子的事阿远知不知道?” 苏恩本来剥了一颗巧克力准备往嘴里送,冷不丁听到方亦铭这句话,吓得巧克力都滚到地上了。 他怎么会知道? 方亦铭眼神坚定,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苏恩有点心虚地移开眼神,沉默半天,摇头:“这个孩子,我打算自己生下来。” 方亦铭问:“你确定自己能照顾好这个孩子?而且苏伯父肯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苏恩撇了下嘴,“我爸的确不会同意,而且温市这里熟人多,现在餐厅生意稳定下来,我打算交给顾元东杨晓苑打理,过些日子就借口换个城市读书,过个一年半载,孩子已经生下来,我爸即便再不同意,也会慢慢接受了。” 方亦铭默了默,没有赞成,也没有否决。 空气有点儿僵,苏恩打算说点什么结束语,就可以起身送人了。 方亦铭却看到她刚才从外面带回来的灯泡,温声问:“灯坏了?” 苏恩点点头,又赶紧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换。” 方亦铭不让,直接挽了衬衫袖子站起身,迈着长腿走了两步,回头问她:“哪个房间的灯?” “……浴室。”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家里有个男人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方亦铭只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把灯泡换上,然后过去打开电闸。 浴室里重新亮堂起来。 不用摸黑的感觉太好,苏恩发自内心感谢了一句,忙不迭去拿毛巾给方亦铭擦手。 “不用。”方亦铭自己随手扯了纸巾,转身。 话没说完,苏恩恰好跑过来。 单身公寓浴室空间不大,下一秒,两个人冷不防面对面撞到一起。 方亦铭的嘴唇几乎是贴着苏恩的额头轻轻擦过…… 一瞬间,空气变得微妙又尴尬。 苏恩心脏狂跳,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身后却已经是盥洗盆。 方亦铭离她现在非常近,隔着一只手的距离,苏恩能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热力。 强烈的,好闻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狭窄逼仄的空间,古怪的安静中,方亦铭忽然低下头,渐渐凑近,似乎想要吻她。 越来越近…… 苏恩猛地偏头,躲开了。 头顶雪亮的灯光下,方亦铭的脸尴尬静止了一瞬。 “苏恩。”他低声开口。 “啊?”苏恩没头没脑的。 “我有个不情之请。” “哦……” “如果有一天你考虑要给孩子找个爸爸,可以考虑下我。” “……” “那这样,我等你三年,如果三年后你还没有结婚……”他表情平静地开着玩笑,明明是为人所难,还强词夺理。 苏恩脑中轰的一声,傻乎乎问了句:“我真有那么好吗?” 方亦铭认真告诉她:“不是好与不好,只是愿意与不愿意。苏恩,你说,除了你,其他我又图什么呢?” 是啊,他图什么呢? 这一年发生太多的事情,他为她做的一切,她不是傻子,全都看在眼里。 可是,她真的没有那么好! 苏恩摇头,“不行,这样不行。” 方亦铭很冷静,“为什么不行?” 苏恩脑子晕乎乎的,有点语无伦次,“反正就是不行,我……” “苏恩,这不是理由。”方亦铭眼神坚定,锋芒内敛里暗藏一分咄咄逼人,“你到底是不能接受我,还是不能接受除了阿远以外的任何男人?” 230.230章 :【结局篇】他家里出大事了 “没有什么感情是忘不掉的,你不能再困在过去的那段婚姻里,你应该有新生活。我不是想要代替他,他始终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但你从小没有妈妈,应该比谁都明白,孩子只有在父母健全的家庭中才能健康成长。虽然我没有做过父亲,但我自信会可以让你慢慢忘掉他,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方亦铭压了压复杂的情绪,声音却带着一种力量:“苏恩,有些事总得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苏恩眼角有点湿润。 她轻轻抽了下鼻子,一滴晶莹的眼泪渐渐冒出来,她赶忙伸手擦掉。 她慢慢往门口后退了两步,开始冷静下来,“方医生,我很感激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但感情不是筹码,我没法用这样的方式来还你的人情。” “……”方亦铭眼神变得非常凌厉,深不可测。 苏恩吸了口气,勇敢看向他,“虽然聂老师以前做过许多让我难过的事,但是他是一个好父亲。偿” 聂慎远其实很爱孩子。 苏恩的记忆里,聂慎远不止一次对她说:小狐狸,我们要个孩子吧! 去年除夕那晚,她坚持要去买避孕药时,他脸上一闪即逝的失望,她一直记得。 在她报复地告诉他,他们的孩子已经死掉时,他眼底的神色是那么痛心。 甚至是今年春节,好多次,他抱着她的时候,手掌总是不经意抚过她的小腹,像唯恐牵引出她某些不愉快的记忆一样,带着小心翼翼的歉意。 …… 有些感情压抑太久了,苏恩其实也想找个人说说,也想问问别人,她应该怎么办? 和聂慎远办离婚手续后,她这段时间都很好,一次失眠和噩梦也没有。 可是静下心来的时候,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迷茫。 再过几个月,她就24岁了。 这几年,人生目标变了几变。从一开始,追着聂慎远的脚步跑; 然后,变成怎么去报复聂慎远。 现在她释怀许多,她的心病了,她要自己过得更好,才可以成为更好的苏恩; 但想到以后没有更好的人陪着,她还是会很遗憾。 那个名字,不想,不说。 那种爱,却已经深入骨骼脉络,融入血液灵魂。 …… 静谧的浴室灯光下,方亦铭忽然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明白了,他知道,苏恩还存着希望。 所以她还是拒绝了他,用最真实的理由拒绝他。 等一个不爱你的人,就像在机场等一艘船。 而她心里装着另一个人,连等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不累么? 他能理解她的想法,只是作为她那段失败婚姻的旁观者,他希望她轻松一些。 但是这世上有些感情,大概注定没办法让人轻松。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晚上8点,方亦铭告辞离开。 他叮嘱苏恩注意身体,有事电话联系。 临走之前,他想了片刻,像寻常朋友聊天的语气一样:“苏恩,我今晚的话很冒昧,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苏恩摇着头,眉开眼笑,“老实说,我很荣幸的呢……” “那就好,我放心了。”这样的坦率自乐,方亦铭很喜欢。 两人默契地相互一笑。 终于少了以前那股尴尬感了,苏恩好抱歉地抿了抿唇,方亦铭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苏恩送方亦铭到电梯口。 方亦铭走进电梯,告别:“再见。” “再见。”苏恩正要挥手,方亦铭又开口说话了。 问她:“对了,有没有考虑过要去哪个城市读书?” 苏恩诚实回答:“还没想好。” 方亦铭:“如果考虑好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 苏恩看着他:“谢谢你,方医生。” 方亦铭微微一笑,按了电梯下行键。 电梯双门缓缓合上,将他和她彻底隔绝开。 * 方亦铭效率奇快,月底就帮忙联系好香港一所综合类大学。 他有朋友在那边,苏恩现在过去,可以凭s医大本科学历,帮忙安排本校修课式硕士班。 苏恩怀孕两个多月,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 渐渐的,连顾元东这个大老粗都看出问题,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趁着家里老爸没发觉之前,苏恩用最快速度打点好这边的一切,准备去香港以读书的名义暗渡陈仓。 出发前两天晚上,苏恩请了顾元东,杨晓苑,以及店里员工一起吃火锅。 吃完饭出来时,每个人都和她告别。 顾元东没什么好说的,拍拍她肩膀,“去香港照顾好自己啊,要是不习惯就回来,餐厅我和晓苑会帮你看着的。” 杨晓苑眼泪汪汪拉着她的爪子:“苏恩,我真的不是故意出卖你告诉方医生的。这事我连顾元东都没说啊,你就非走不可吗?” 苏恩无奈点头:“餐厅我就交给你和顾元东打理,年底我等着分红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杨晓苑破涕为笑:“虽然大学几年我一直看你不顺眼,但我从来都觉得你这人其实挺好的。” 哇!这么荣幸?苏恩汗颜。 她泪点太低,去电影院都不敢看伤感抒情题材,就怕在电影院掉眼泪太丢人。 更不说忽然忽然有人上来给她一通真情告白,肉麻得压根不知道怎么回应回去。 但是被人发了好人卡,而且还是以前的死对头真心实意地夸奖。 苏恩得承认,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于是有点儿羞涩地回答:“还好还好,离感动中国十大好人榜还差那么点。” 杨晓苑现在的眼神特别诚恳:“你看咱们班里以前那么多女生,只有你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来搞弯弯绕绕那一套,跟你打交道也不担心你会背后下什么套。虽然你这智商也使不出什么套来,但我还是特别喜欢你这性格,不拿着不端着,每天没事就傻乐……” 苏恩:“……” 妈蛋!杨晓苑这到底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 晚上10点,苏恩打车回家。 司机大叔大约是个忧郁范儿的文艺老青年,车里放的歌也都是渲染别离伤感的调调。 王菲空灵的声音在唱: 是你给了我一把伞, 撑住倾盆洒落的孤单, 思念刮过背脊打着冷颤, 眼神仍旧为你而点燃, 我一直追寻着你心情的足迹…… …… 仿佛是一旦陷入某种朦胧悱恻情绪之中,就会有千万种景象来搭配。 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 都这个点了,苏恩以为是家里打来的,拿出来,来电显示却是陌生的号码。 她前阵子手机丢了,联系人号码忘记及时同步,以前很多联系人都弄丢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那头的声音有些急切和不确定: “师母!是你吗?” 竟然是许祁。 苏恩没想到许祁会忽然给她打电话,心里隐约预感肯定是沪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母,我知道你和师父离婚了,我不该打扰你,可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声,师父他家里出大事了!” 苏恩手上一松,手机从她掌心脱落。 “砰”的一声,掉进了车座夹缝。 231.231章 :你在终点等我【要看】 许祁听到动静,忙问:“师母,你没事吧?” 苏恩手指有些发抖,把手机从座椅夹缝里掏出来,只问:“你说什么?” “我老早就觉得师父不对劲,反正他已经快一个礼拜没来医院上班了。今天是听王教授说,师父的大伯父在北京遇到大麻烦了,昨天早上,连师父的父亲和继母被中纪1委的人直接带走,师父家的公司恒远集团股票今天已经停牌,公司楼下全都是记者。撄” 出租车已经到达公寓楼下,前面司机敲了敲座椅后背,提醒她记得下车偿。 苏恩心里乱成了麻,没空理他,问许祁:“怎么可能?他们家那么厉害的……那他呢?” 许祁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师父现在联系不上人,我去他住的地方,也一直没人开门。” 苏恩又问:“没有去找么?他平时经常去的地方?找元磊和叶拓,他们肯定知道!” “找过了,找不到,只能确定人还在国内,护照没有出国记录。” 苏恩直接懵了。 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只觉得像是一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闹剧。 聂慎远的大伯父不是很厉害么?那么显赫的身份,为什么会忽然出事? 她根据自己为数不多的官场常识判断:连聂父和傅瑜都被中纪1委牵连带去配合调查,不管什么原因,聂慎飞的大伯父肯定是犯了大事。 从官方定义的话,就是严重违纪,牵连到亲属家人。 聂父的生意和聂慎远大伯父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聂慎远一直从医,一般来说不会被牵涉其中。 可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里说得清楚? 许祁没听见苏恩说话,又说:“师母,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打扰你。师父他真的是个好医生,他们家的事肯定对他有影响,否则他不会这么多天不出现,还故意不让人找到他。师母,你和师父虽然离婚了,可我看得出来师父心里从来没有放下过你,如果他联系你,或者你知道他在哪里,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苏恩一句话都说不出话,任由手机里挂断的盲音响了很久。 聂慎远不见人了? 居然不见了? 这不会是许祁在跟她开玩笑吧? 可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她一点都不喜欢! 前面的司机已经等得失去耐心了,又一次提醒:“小姐,该下车了。” 苏恩终于有了一丝知觉,懵懵懂懂地付过钱下车。 然后第一时间,拨聂慎远的电话。 果然是关机状态。 现在已经是夜里10点半,还没到夏天,这个点的夜风有点冷。 苏恩继续给叶拓打电话。 电话是叶拓的秘书接的,说叶拓今天不在沪城,找不到人。 苏恩跟助理道过谢,只觉得两腿开始发软。 这才想起给方亦铭打电话。 电话接通,没等方亦铭开口,她第一句话就是说:“他不见了。” 方亦铭的反应很冷静,只问她:“你在哪儿?” 苏恩没答他。 方亦铭又说:“放心,阿远没事,我跟你保证。” 苏恩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进,“方医生,我……” 方亦铭很警觉,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抢先说:“机票是明天早上的,记得早点休息。” 苏恩这才像是彻底清醒,猛然惊觉。 明天早上,她就要出发去香港了,那边学校,公寓,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 那么,她现在的表现又算什么? 聂慎远是不见了,可他有那么多朋友、同事、哥们儿,肯定会有人去找他。 找他的那个人可以是他的亲人,也可以是他的朋友,甚至可以是他的徒弟许祁。 她苏恩,已经没有资格,亦没有身份。 离婚是她要的,那天在民政局门口,是她自己一点一点割开了他和她之间最后的牵挂。 是她说的。 再见了,聂老师。 只是,心里止不住的难过。 苏恩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只能呆呆在夜风里站着,不敢动弹,甚至连眼泪都不敢往下掉。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温市没有直达香港的航班。 翌日早上,苏恩从温市去沪城转机去香港。 方亦铭在沪城机场接应她,去香港那边的机票、学校、酒店食宿都是他一手操办。 机场是旅途的终点起点,航站楼广播正在播报南来北往的飞机起落信息,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正在上演着相聚别离。 方亦铭接到苏恩,把香港那边的情况再次详细跟她说了遍,问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苏恩还是茫茫然的,也认真点头:“没问题了。” 方亦铭其实并不算是很细心的人,也许连她喜欢口味的冰激凌,不喜欢吃什么海鲜都不清楚,可他却说,香港那边一定是合符她心意的安排。 她的心意? 她自己都不清楚,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苏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准到底是什么不对。 直到方亦铭把换好的登机牌放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才发现到达的城市写错了。 目的地从香港变成了北京,几乎是南辕北辙。 她拿了给方亦铭看:“是不是弄错了?不是去香港吗?我去找地勤问问。” 方亦铭却伸手拦住她:“他们没弄错。你要去的地方是北京,不是香港。” 苏恩皱眉看他:“为什么不去香港了?” 她不明白,只能等着他来解释。 方亦铭看着她,心平气和开口:“苏恩,你知道么。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时,我真的觉得可以安排你以后的人生,甚至你现在不能完完全全放下过去,不能接受我也没关系,可总有一天,你能做到。 只是在刚才给你换登机牌的时候,我突然倦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要这样坚持。对不起,机票我自作主张给你换成去北京的了,阿远现在在北京,按这个地址去找他。” 他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一张白色卡片,塞到她手里。 苏恩整个人都呆住了,呆呆看着方亦铭,只觉得这情景如此的不真实,“可是……” 方亦铭打断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今天我从你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喜悦,也看不到你对接下来新生活的希望。 我是真的做错了。 可能人就是这样,大部分时候,只有得不到的,才永远都是最好的。 因为你现在心里没有我,所以我才想尽办法要征服你。估计等到将来你心里真的有我的时候,我又会慢慢厌倦了。 所以苏恩,我只是自尊心在作怪,不甘心而已,并不是真的爱你。” 苏恩捂着嘴,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浮了上来。 方亦铭风度卓然地站着,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不要哭,人生短短几十年,想做而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又太多。你今天如果去了香港,将来肯定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感情的事,方亦铭难得投入地尝试一次,没想到就遇上了最难的情况。 很小时候信佛的外婆对他说过:欲念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千万不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真羡慕,羡慕比他幸运许多的聂慎远。 ……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苏恩呆呆看着手里的登机牌,忽然间,一句话都出不了口。 方亦铭已经轻轻推了推她:“去吧,去北京的飞机半小时后起飞,错过这一班,你一定会后悔的。” 232.232章 :【结局篇】抱歉,她不会来了 半小时后,从沪城飞往北京的航班起飞。 今天天气很好,从航站楼咖啡厅的落地玻璃窗望过去,就是尽收眼底的湛蓝天空。 一架客机在日光下缓缓穿列云间,最后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 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方亦铭忽然厌倦起来,收起了视线偿。 心情不是没有丝毫无奈,刚才,他没有特意送别,还是送了她; 他甚至以后很不想再见到她。 手机调到震动档,他很久才发现有电话打进来。 他打开,拨回去。 香港那边安排好医院的朋友在问他和苏恩的飞机是几点。 方亦铭嗯了一声,说:“抱歉,她不会来了。” 就将电话挂掉了。 他抿了口已经变得温凉的咖啡,重新拿起手机。 相册里有一张翻拍的老照片。 照片上一共有四个人。 上面的他已经是青葱玉立的少年,旁边是他家司机老张家的两个孩子。 苏恩梳着两根辫子,抱着一个洋娃娃站在最中间。 方亦铭记得,当时拍照前她刚哭过,哭得鼻尖红红的,他好心拿了纸巾给她,她却不要,偏要把鼻涕眼泪全部擦在他的t恤上。 那一年,她七岁,他十五岁。 等后来老张退休,他有年重去温市老张家,再见到她时,她却完全忘记他是谁,还拽着她姑姑的手问:“姑姑,这又是哪个哥哥啊?” 再后来见面,已经是她和聂慎远的婚礼上。 这一年,她二十岁,他二十六岁。 如此算来,他与她,实在算不上有缘。 可世事最是无常,也最是弄人。 每一次他向她剖白心意,她都能将心比心地给他最好的安慰。 犹如天边明月,何人初见月,何年初照人。 方亦铭收回了视线,让服务生过来买了单。 然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服,起身,释然地迈步离去。 如果有一天,他心中那轮月亮失去了盈盈明亮。 作为赶路人的他,其实还是希望她有重现光明的那天。 即使今后,明月只能挂在他的天空里,遥遥照在他身畔,遥不可及。 苏恩和聂慎远,应该是一对命定的爱人吧。 就像世上存在宿命一样的姻缘,算起来,他还算是他们的见证人。 所以没必要了。 最应该留她的人,从来不是他。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北京。 已经四月,这里气温还是比沪城要低了很多。 天下着下雨,天空一片灰蒙蒙的,走出航站楼,冷空气就迎面扑来。 苏恩缩了下脖子,排队打到了出租车。 方亦铭给的地址,是位于京郊的一处别墅位置。 司机是个面善的大叔,从上车开始就没有停过嘴。先是问苏恩是不是本地人,又问她是不是来北京旅游。 不等苏恩回答,大叔又自己推翻,问是不是过来找男朋友的。 苏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点点头。 然后茫然地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来过北京,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一无所知。 等会儿见到聂慎远,应该说什么好呢? 他现在好不好? 苏恩想起在沪城机场,她问过方亦铭,“聂老师会不会有事?” 方亦铭说:“我们这样的家庭,这种情况是从小的必修课。普通家庭父母长辈一旦出事,是第一时间赶回去承担责任才是教训,而我们,只有躲到鬼都找不到的地方才是孝顺。” 在天朝,做官也是个危险职业。 官衔越高,朝不保夕的风险越大。 苏恩想起已经读高中时,班上有个女生,父亲是市里二把手。 后来有一天,这个女生忽然回学校,风卷残云一样收拾走所有必需品,只给同桌丢下一句话:“不要联系我。” 之后几天,电视新闻才公布其父被双规的消息。 就这之后,班长联系过她、老师也找不到人,一个大活人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半个月后,那女生自己回来了,毫发无损。 原来是她父母的同级官僚被带走调查,怕会牵连其中,赶紧让女儿外出躲避。 …… 从机场去郊区的路上,道路出奇通畅。 司机直夸今天这趟跑得顺利。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地址上说的地方,是一栋白色的别墅式小楼。 雕花大门紧锁,楼上窗帘紧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苏恩下车,付了车钱才发现自己身上带的现金少得可怜。 付了打车费,身上就只剩二十块钱了。 这里是京郊,附近也没有银行取款机,在北京也没有认识的朋友。 要是等会儿见不到聂慎远人,岂不是要露宿街头? 233.234章 :【结局篇】真是好冷酷的男人 倒春寒来袭,空气潮湿又冰冷,寒风飕飕。 天还是阴沉沉的,这里毗邻郊区,只在一百米外有个小超市。 苏恩过去买了杯热奶茶撄。 身上穿的都还是去香港那边气候的单薄衣服,她真有点太冷了,端着那杯奶茶的时候,不忘跟老板打听旁边别墅最近有没有住人偿。 看店的是个年轻女孩,二十岁出头,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的酒窝。 女孩想了想,“有啊,住着一个很帅的帅哥,今天早上开着车出去办事了,出门还在我这儿买了一包烟来着,大概要晚上才会回来吧。” 苏恩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她不死心,再次拨了聂慎远的手机,仍然是关机。 看店的女孩好心让她先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等,既然人住在这里,晚上总是要回来的。 苏恩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只好坐在椅子上等着。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从中午到下午,再到黄昏。 天快黑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针尖一样的细雨。 苏恩眼皮已经很重很重了,肚子里的小豆丁也很听话,几乎都没怎么折腾她。 只是人困得很,坐着坐着几乎就要睡着。 还是苏大富突然打来的电话把她吵醒了。 苏恩心虚地接了电话,苏大富在电话里问她到香港没有,怎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现在住什么地方。 苏恩含糊应付了几声,给老爸报了平安,总算打消了老爸的疑虑 这么一出,精神顿时好了不少,她重新睁大眼睛盯着斜对角的别墅门口。 天黑了,这边郊区很清静,马路上时不时一辆车风驰电掣路过。 她看了下手机,已经快晚上8点。 看店的女孩要提前打烊,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在附近酒店订房间。 苏恩摇摇头,说再等等看。 小超市打烊,苏恩冒着小雨拖着行李箱过去灯火通明的别墅门口,坐坐在台阶上等。 这一等,竟然又抱着膝盖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猛地睁开眼。 人就是这样,心心念念的人没见到的时候,设想过无数可能; 等他真的出现眼前的时候,反而觉得有点不真实起来。 夜色里,聂慎远居高临下站在面前,低头看了苏恩好几秒,才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样的天气,他手里夹着半截香烟,身上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薄毛衣,黑色裤子;头发梢有些微湿,应该是淋了雨。 他整个人沐浴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眼神湛静,头发也打理得很有精神。 看起来和出事以前的样子,并无区别。 苏恩才忽然放了心。 她所了解的聂慎远,自信果敢,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担当不起。 是啊,她好像一直喜欢的都是这种强势的男人。 在台阶上坐了很久,腿有些麻。苏恩慢吞吞站起来,愣了很久才说:“聂老师……我来找你。” 聂慎远唇角微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寡淡开口:“马上回去。” 苏恩觉得有点儿委屈,小声地问:“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找不到你,一直都在担心你……” “……”聂慎远竟然有些拿不准语气,插在裤口袋里的手不禁有些焦躁。 他平淡开口,语气透着股命令似的严厉:“这里没你的事,明天一早就给我回去!” 他已经把她托付给了方亦铭,远远把她送去香港。 只有在那边,她才不会被聂家的事牵连到。 现在看到小狐狸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惊喜,怀疑,疲倦……千万种复杂情绪通通化成担忧。 真是好冷酷的男人啊…… 苏恩已经屈不起来了,立马给自己下台:“……对不起,你生我的气了吗?” 在见到他之前,她心里被各种情绪填充得满满的,所有的不开心都被赶出她的世界。 可见到他,却不是她想的那样。 在今天之前,他在别人眼里,一直是谦逊温和的聂医生,是从不摆架子的聂家六公子。 她以前常常得意,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只会对她展现。 那么坏,那么喜欢捉弄她,那么喜欢逗她。 可是,现在他却要把她驱逐出他的世界。 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平静冷淡; 他不会再看似一本正经,其实一直照顾她。 他不会在每次把她气得跳脚的时候,再无奈地过来摸摸她的头,给她顺毛,耐心哄她; 现在,即便是她站在他面前,他却吝啬得不得了,不屑再给她一丝多余的目光。 冷风飕飕的别墅楼下,聂慎远已经平静下来,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对那边说:“过来帮我接一个人去机场,嗯,就现在。” 234.234章 :【结局篇】这个男人的心跳此刻跳得那样剧烈 冷风飕飕的别墅楼下,聂慎远已经平静下来,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对那边说:“过来帮我接一个人去机场,嗯,就现在。撄” 男人清俊的脸庞,在夜色里俊朗又性感,此刻的声音却一点感情也没有。 苏恩耷拉着两只手,眼巴巴地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要走也行,可我在这等了你一天,还没吃午饭……” 聂慎远僵立片刻,终于还是回头,略略看了她一眼。 夜里的微雨下,小狐狸眸光水润,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连睫毛都沾着细密的小水珠。 一瞬间,他肝都给颤了一下,仍然还是很坚决地抵制住了诱惑偿。 他太了解小狐狸了。 知道小狐狸什么时候是真.蠢萌,什么时候,又是存心故意卖萌,咬定他会心软。 他喉结微动,显然是极力压抑情绪。 抬起手看了下腕表时间,第一次烦躁时间过得这么慢。 好吧,苏恩打量着面前男人彻底没商量的样子,忽然间特别难过。 她担心他有事,放下所有心防千里迢迢来这里,在寒风里吹了一整天等他,结果人家却压根不领情。 怎么办? 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了,还是自己圆润地滚蛋好了。 苏恩特别难过,大眼睛轻轻一眨,两颗大大的泪珠就滚了出来。 心中委屈、失望、难过,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泛滥上来。 北京初春夜里干燥冷冽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这一路,她积攒了满腹想说给他听的心底话,都灰溜溜的咽了回去。 她拿手背擦了一把眼泪,默了片刻,悻悻地开口:“好吧,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自己走,不用你让人送。” 聂慎远问:“你一个人能去哪儿?” 忽然间心力交瘁,再找不到措辞来指责她。 “不用你管。”苏恩犟脾气又犯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聂慎远伸手,拉住她。 苏恩用力甩开他的手。 马路边,两人一阵推搡,互相较着劲。 苏恩甩掉聂慎远的手,一把拽住行李箱拉杆,转过身,快步往远处亮着灯光的路口去,看能不能运气好拦到一辆路过的车。 聂慎远听见行李箱滚轮滑过地面的声音,知道她又生气了。 可是只犹豫了几秒钟,他就转身追过去。 他在十几步外的路灯下追上了她。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直接抓住她的手腕。 苏恩骤然睁大眼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背就被他很干脆地按在了路灯杆上。 下一秒,男人温热宽厚的大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薄唇带着一种不可理喻的霸道,狠狠吻了上来。 他的唇很薄,很冷,却在一瞬间变得滚烫。 他狠狠地吻她,动作带了几分粗暴和强硬,几乎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是怕她一不留神就会消失掉。 苏恩毫无准备,呼吸有些跟不上,脑袋又有些犯晕。 心里迷糊糊地想,也许是今天吹了一整天的冷风受了寒,这个时候才开始犯病。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双手,去抱面前这个紧搂着她的人。 身后,是漆黑夜色下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公路。 冷风烈烈,偶尔一辆私家车风驰电掣而过,司机降下车窗,对着他们吹了声口哨。 …… 苏恩快要透不过气的时候,聂慎远才终于轻喘着放开了她。 苏恩急急吸了几大口气,又狼狈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抬头看着聂慎远。 男人清隽的面庞近在咫尺,深邃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模样,清冷的模样中,有着那么一丝温柔的错觉。 苏恩看着他,突然破涕为笑了起来,任由聂慎远伸臂重新揽她入怀。 她踮着脚尖,把脸埋进他温热的胸口, 这个男人的心跳此刻跳得那样剧烈,终于让她感觉到了这一刻的真实。 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管结果怎么样,他和她都是共同面对的。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别墅,一楼餐厅。 这里装修精巧典雅,餐厅旁落地窗外,种了一丛月季花。 这个季节,它们枝丫交错茂密地生长在一起,夜风一吹,沙沙地摇晃着,生机盎然。 厨房是开放式的,聂慎远在料理台前做饭。 灯光下,男人的背影挺直,姿态很好看,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风景。 冰箱里的食材都是昨晚叶拓亲自开车送过来的,他随意挑了几样,简单做了一碗乌冬面,端过来。 苏恩饿了一整天,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大口大口开吃。 聂慎远就坐在旁边看着她,说:“这里的情况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机票我给你订的明天早上的,你明天回温市都行,总之不要跟我呆在一起。” 苏恩还是觉得委屈,低头吃着面,眼泪就掉进冒着热气的碗里。 235.235章 :【结局篇】我知道你是装的 聂慎远伸手给她擦泪,“好了,真是怕了你了,我不赶你走还不行么?” 苏恩朦胧着泪眼抬起头,瞅着他,抽噎着说:“聂老师,我是害怕你出事,你为什么还留在北京啊。” 聂慎远倒显得轻松,安抚她:“没事,我心里有数。撄” 苏恩就问:“你爸和傅姨现在有消息了吗?” 聂慎远说:“被中1纪委那帮人带走的,能有什么消息。只是奶奶听到消息,当场就脑血栓复发,现在还在海军总院里住着。等奶奶醒了,我就没什么不安心的。偿” 32岁的男人,还有什么事想不明白? 只有老太太仍拿他当心头肉,疼得不得了。 苏恩心想:本来以为他大伯父的事,多少会牵连到他,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夸张的了。 他一直远离聂家的圈子,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是自己靠真本事一步步挣来的。 他性格稳重,处事老成,真要有什么牵连到他的,他那帮朋友哥们儿肯定也会出面保他。 最后,元磊就是个例子。 元磊的父亲当年犯了滔天的案子,震惊全国响当当的头条新闻。 元磊现在不也在沪城开娱乐公司,开会所,混得好好的? 由此可以推论,聂伯父的事,不管影响有多恶劣,对他工作的影响不会太大。 只是他父亲的公司,他的家族,就不一定了。 恒远集团股票已经停牌,聂家家族内,从政的,从商的,沾边的,都被一一请去问话,配合调查。 大概这也是他之前忽然决定要跟她离婚的原因,怕她家的产业也会被跟着扯上关系。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收到风声了。 苏恩想到这,心情这才轻松不少。 心情好起来,胃口也有了,一大腕乌冬面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聂慎远从来不知道以前那么挑食,整天嚷着要减肥的某人,居然一下子变得这么能吃。 看着空空如也的面碗,问她:“还要么?” 苏恩脸颊红红的,点点头。 谁叫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要一人吃两人份的。 聂慎远去给她煮第二碗面的时候,别墅外忽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车灯晃过,院子里停了几辆私家车,下来几个年轻男人。 领头的是叶拓和元磊,后面几个都是聂慎远那个圈子里的,苏恩叫不出名字。 看到苏恩,叶拓愣了一下,嚷嚷道:“哎唷卧槽!这是又和好了?” 元磊一脸“就知道是这么回事”的神情跟他说:“我都说没事,你还不信。” 旁人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男人说:“正主儿来了,咱们这群只知道抽烟喝酒的臭男人今晚是不是要变电灯泡了?” 叶拓一拍他脑袋:“走走走,赶紧的,没看到人家夫妻有体己话要说么?” 聂慎远挽着袖子从厨房出来,跟他们打招呼。 这伙人都认识很多年了,不用客套。 大家心知肚明,坐下来喝了杯热茶,戏谑打闹几句,各自开车走了。 剩下叶拓和元磊脱了西服,松了领带,大剌剌翘着腿在沙发上坐下。 叶拓笑嘻嘻问聂慎远:“这是在做什么?” 聂慎远说:“有人肚子饿了,给她弄点吃的。” 叶拓窝在沙发上,笑得肩膀都抖起来,“果然还是老婆比兄弟重要,哼!前两天两碗泡面就把我打发了!” 聂慎远:“那行,吃了这顿饭,你就走吧。” “这怎么行,未完成任务,我家老子会拿我开涮的。”叶拓扬了扬眉,笑着说道:“我们家老子说了,这些日子让我看紧了你,一有消息跟他通风报信,他好把你捞出去。所以我哪里敢走!再说,我孤家寡人一个,你也不瞧瞧这两天有多冷,把我赶出去,你也不可怜可怜我。” * 别墅楼上楼下三间卧室,一间是书房。 聂慎远跟叶拓元磊聊到凌晨,让苏恩先去睡觉。 凌晨1点,他回去楼上房间时,苏恩还没睡着。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苏恩还需要消化一下。 小狐狸那么瘦,身体钻进被子里,将自己卷到床的最左边,仿佛特地留出一个安全距离给他。 聂慎远直接长臂一揽,苏恩就滚进了他怀里。 久违的拥抱,这样风雨如晦的夜晚相互依偎,总捂得暖受过伤的心。 今晚的聂慎远和以往都不同,可究竟哪儿不同苏恩也说不出来。 破镜重圆,那裂痕依然会在,两人都小心翼翼避开某些危险地带,多少有点不自在。 聂慎远不困,苏恩也不困。 聂慎远抱着她在怀里,就只是紧紧抱着。 她身上的桃子味儿还和以前的一样,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以下,还跟从前一样,贴在他下巴颏,有些痒。 长久的安静,苏恩以为他睡着了,细声叫他的名字:“聂老师?” 他低声道:“我在。” 苏恩隔了一会儿,说:“如果我今天没有来北京,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都不会再跟我联系了?” “不会。” “真的吗?” “真的。” “我以为经过之前的事,你已经觉得累了,彻底放弃我了。” 聂慎远摸摸她的头:“累是累了,也试着考虑过放手,可难度太大,估计这辈子都做不到。” 这话说的真漂亮,她还能拒绝么? 苏恩这才道:“可是你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让我看了很难过。” “有么?”他疑问。 苏恩认真点头:“不过我知道你是装的。” 236.236章 :【结局篇】聂慎远你这个始乱终弃的骗子 “有么?”他疑问。 苏恩认真点头:“不过我知道你是装的。” 聂慎远笑,这才问她:“今晚怎么饿成这样了?真的一整天没吃饭吗?偿” 苏恩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有所保留撄。 她暂时没把怀孕的事告诉他,只说:“付完打车的钱,我身上就剩二十多块然后又买了杯热奶茶和一袋薯。” 聂慎远问:“怎么没带钱?银行卡也没带?那你怎么跑过来的?” 苏恩嘀咕:“是方医生给我买的机票。” 聂慎远静默,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苏恩干脆把事情前前后后一股脑告诉他。 最后说:“方医生是个好男人,可我还不了他什么,只能谢谢他如此明白我。” 聂慎远一直默默听着,等她说完了,才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方亦铭是他最好的哥们儿,他也曾经嫉妒过方亦铭,甚至还曾经希望方亦铭可以带给小狐狸全新的生活。 但是现在,他感激方亦铭。 因为方亦铭给了他的小狐狸这样多的爱护和自由,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如此弥足珍贵。 聂慎远把被子给苏恩盖上,这才问她:“聂家这次遇到的麻烦很大,我大伯父很有可能过不了这个坎,来找我会不会后悔?” 苏恩摇摇头。 聂慎远更加揽紧了她,直到用被子把她裹成了一个粽子,又哑声问:“今天等了我一天,辛苦么?” 苏恩赶紧点头,“冷死了,我都不知道北京会这么冷。” 聂慎远听了只评价两个字:“活该。” 一句活该,带着三分不悦,七分无奈。 有他这么打击人的吗…… 苏恩愤怒地拍下了床,轻哼一声,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了。 聂慎远却低下头,男人清俊的脸在灯光下带着股清冷的禁欲感,偏偏迷人得不得了。 苏恩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那人修长漂亮的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噙着笑开口:“睡吧,睡一觉起来,明天再跟你好好算账。” 苏恩:……你妹!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隔天早上,聂慎远生物钟比平时早醒了半个小时, 叶拓和元磊昨晚留在这没走,两人熬了夜,都还没起床。 别墅本来是元磊的置业,这里平时一直没住人,准备的生活用品本来就不太充分。 之前三个男人住着还不觉得,现在多了一个苏恩,就显得不合适了。 聂慎远起床洗漱好,换了衣服去附近超级市场买菜。 苏恩起来,听到他要出门,也麻利地换了衣服要跟他一起。 超市离这边开车要二十多分钟,两人进去选了食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周末早上的超市也挺多人,聂慎远排队结账的时候,苏恩跑去上了趟洗手间。 在超市洗手间,才看到手机上有两条未读消息,来自方亦铭。 方亦铭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和好了? 苏恩回复一排长长的握拳感谢的表情,以及一句:谢谢你,方医生。 回完方亦铭的短信,苏恩洗过手,回去超市门口,没看到聂慎远的人。 她以为聂慎远先把东西搬去车里了,于是跑去外面停车场。 这个点超市外面停的车不多,稀稀拉拉的几十辆。 聂慎远在北京开的是元磊的一辆银色路虎,在车群里很醒目的那种。 天气有点儿冷,苏恩呵着手跑到路虎车旁,拍了下车门,示意聂慎远快开车门。 结果没人回应。 哎?苏恩不淡定了,踮起脚往车里瞧了瞧。 车窗贴了膜,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苏恩继续敲了敲车门,“聂老师,我回来了,聂老师……聂老师……” “小姐,你是在找这辆车的车主吗?”超市停车场的保安好心停下来询问她。 苏恩回过头,“是啊,他人呢……” “这位先生刚刚和他的女朋友有事去那边啦!”保安大叔告诉苏恩。 苏恩:“什么?女朋友?” 保安大叔点点头,离开。 苏恩:“……” 聂慎远!你这个始乱终弃的骗子! 苏恩把脑袋抵在路虎车门上,心情瞬间从轻松变成了挫败。 她已经千里迢迢跑来北京,他昨晚不是答应她,以后不会轻易放开她的手了么? 现在又算什么? 还有,哪儿来的女朋友? 那个女孩是谁! 苏恩可怜兮兮趴在路虎车门上,被抛弃的怨念瞬间将她淹没,难过得眼泪都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突然,一道清冷醇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苏恩,你趴着别人的车干什么?” 啊?苏恩回头,愣愣瞧了瞧。 聂慎远拎着一袋水果,站在十几步外另一辆路虎车旁,挑眉看着她。 别人的车? 苏恩回头灰溜溜看了眼,哦,刚才她都没看车牌号,好像真的弄错了来着…… 237.237章 :【结局篇】苏恩捂着脸,好丢人 一场乌龙让苏恩脸蛋红了红,她尴尬地跑回去,瞅着聂慎远小声埋怨地问:“你去哪儿了啊?我以为你丢下我跑了……” 聂慎远叹了口气,提了提袋子里装着的各种新鲜水果,解释:“你不是喜欢吃水果么?我回去给你买水果了。” “哦……撄” 呜呜,苏恩捂着脸,好丢人偿! * 回去的路上,苏恩肚子饿了,自己剥了个又大又多汁的橙子吃。 没一会功夫,大半个酸酸甜甜的橙子被她消灭了。 她不忘问聂慎远:“聂老师,你开车不能吃东西,不过我剩了半个给你。” 聂慎远不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说:“那你帮我把我的半个也吃了吧。” “好的,没问题!”苏恩胃口很好地继续啃。 聂慎远则戴上蓝牙,跟海军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 刘姨在电话里告诉他,老太太昨晚已经醒了,因为时间太晚,没通知他。 今天早上,医生检查后,老太太的情况好了很多。 聂家出的事,老太太其实看得很开,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小辈们会受牵连。 老太太还有些事要交待,让聂慎远等会儿过去医院一趟。 顺便带着苏恩。 苏恩来北京的事,老太太已经知道了。 通话结束,苏恩拿纸巾擦手:“我也要去吗?” 聂慎远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立马明白过来,“你不想去?” “当然不是啊……”苏恩摇摇头,顿了顿又问:“可我现在都和你离婚了……而且你奶奶那么凶……真的要我去吗?” 聂慎远点了下头,摸了摸她的额头,给了她最好的鼓励和安抚。 苏恩扔是沮丧地窝在副驾上,她可不可以不去啊! 然后,她还需要安静地想另一个问题: 关于肚子里那颗小豆丁的事,到底应该什么时候跟聂慎远说啊? 上一个孩子留给她的阴影太大,导致她现在都还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跟他正视这件事。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回到别墅,早饭是聂慎远下厨做的。 苏恩和叶拓都不会做饭,还是元磊撩了袖子过去帮忙打下手。 饭快做好时,外面门铃忽然响了。 这种节骨眼上,随便什么动静,都足以让大家警惕。 苏恩跑过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四个气质很严肃的男人。 为首的大步进来,略微出示了一下证件,问:“请问聂慎远先生在不在?” 苏恩心口顿时“砰砰”跳了起来,这几个人虽然穿的是便装,但一看那股气势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更何况这个时候来找聂慎远,能有什么好事? 叶拓也过来,看到他们,问道:“有什么事吗?” 对方显然知道叶拓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直接说:“我们找聂慎远先生。” “我在。”不知什么时候,聂慎远步伐平静地走过来。 看到苏恩一脸害怕,他还伸手,冷静地把她带到自己身后。 领头的男人再次出示了一下证件,很客气地说:“请聂先生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苏恩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如果真的是公检法过来带人走,也没有这么严肃,最怕的就是官场、纪委、国安啊这种很少打交道的神秘部门。 连叶拓和元磊都跟着变了神色。 聂慎远倒还沉得住气,一脸清风霁月的样子,仿佛只是要随便出门买点东西:“好的。” 苏恩眼看聂慎远跟那几个人离开,不知道他这一走,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鼻子一酸,她差点哭出声,捂住了嘴巴。 聂慎远侧过头,反倒对着她笑了一笑:“放心,没事的,我很快回来,你这几天就在这里不要乱跑。” 他说完,跟叶拓和元磊视线交汇了一下,就平静转身离开。 聂慎远被几个男人簇拥着上了外面停着的一辆黑色别克。 别克车迅速启动,离去。 叶拓气道:“不是都没事了吗?都过了这么多天,怎么这个时候来调查?” 元磊则迅速记下车牌号,准备联系朋友,帮忙打听。 * 接下来几天,聂父那边毫无消息,聂慎远,包括他几个堂兄也跟着渺无音讯。 苏恩从前只在新闻联播里听过这种事,现在第一次碰到,被叶拓跟元磊仔细解释,也就想明白了。 聂慎远当初拒绝了老爷子的安排,既不从政,也不从商。 其实以他的背景,完全可以像他的几个堂兄一样,在父亲的庇佑下做个逍遥自在的二世祖。 他却跑去做了跟家族八竿子打不着的医生。 他的伯父和父亲做了什么,他心里估计是清楚的。 上流社会那么复杂的地方,权力盘根错节,要在夹缝中生存; 你要淤泥而不染,等于自毁前程; 可同流合污,稍微不慎,有一天也会自掘坟墓。 聂慎远能够远离一切是非,已经是他做的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老爷子已经去世,聂伯父这颗大树一倒,所有聂家人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238.238章 :【结局篇】秦珂,你别上来捣乱 接下来几天,元磊到处找朋友帮忙活动,打听消息,每天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只有叶拓还尽职地留下来稳定军心,一边看着苏恩,一边还得去应付医院里的老太太撄。 老太太几天没看到孙子,先是让刘姨催促,之后干脆自己打电话来。 叶拓搪塞不过去,担心老太太会多想,只得把包袱丢给苏恩,暗示她想个法子把老太太糊弄过去。 苏恩撒谎最在行了,接过电话就开始胡编乱造:“奶奶,那个……是我……聂老师他被医院一通电话叫走了,说有个大手术必须要他回去做,他手机忘记带走,放在我这儿了……偿” 这谎撒的,叶拓在旁边就差竖大拇指了。 老太太在那边听见是苏恩的声音,语气变得有点别扭:“是你啊……舍得回来了?” 苏恩默默叹口气,这时候她没心思跟老太太计较,只能骗骗老太太。 最近家里的事,已经让老太太十分伤神。 要是聂慎远也出事了,老太太绝对会急得挂掉的。 * 苏恩抽时间去海军总院看望了老太太。 去之前,还特地买了老太太喜欢吃的软糯甜食。 海军总院,老太太住的是特需病房。 苏恩进门前,刘姨就小声交待:“小苏,记得千万别提家里的事。” 苏恩点头:“我会的。” 刘姨要哭了,又说:“现在家里出了事,老太太又联系不上孙子,免不了往坏处想了,你多宽宽她的心。” 苏恩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病房里,床头放着几束白色马蹄莲,老太太穿着病号服靠在枕头上。 入冬几场大病下来,老太太整个人消瘦了很多。 苏恩进门,先是跟老太太问好,然后说聂慎远有个重症病人刚做完手术,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所以要过两天,才能回北京来看望她。 老太太听了苏恩的解释,摇摇头:“别糊弄我了,是你和小六子又吵架了?” 苏恩没敢说聂慎远是被人带走,只好由着老太太瞎猜。 刘姨过来倒了茶,是清香的普洱。 苏恩接过茶杯,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 老太太打量着苏恩,觉得她现在瘦了很多,“听说你在温市跟人合伙开了个餐厅?是不是忙得过分了?身体还吃得消吗?为了赚钱也不能这么拼命。” 苏恩头一回被老太太这么礼遇,几乎要受宠若惊了。赶紧违心地道:“也不完全是为了赚钱,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老太太点点头,觉得这个以前处处不满意的孙媳妇,经历家变一场,变得成熟了许多。 就问她:“小六子之前是怕连累你们家,才急着跟你把婚离了。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啊?还要和他复婚吗?” 苏恩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太太有点不高兴,好一阵不吱声。 现在老太太的担心很多,聂家出了这么多事,家里一团糟,总怕自己时日无多,就这么撒手去了。 想了想,才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一边打开,一边说:“这本来是我留给未来曾孙的。以前总盼望着你能给小六子生个孩子,结果孩子没盼到,东西也一直也没机会给。现在聂家已经这样了,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你就收着,拿回去放好。” 苏恩看到是几样看起来就很贵的古董首饰:“奶奶,不如您留着让聂老师来了给他吧,我不太懂这些。” 老奶奶更加不高兴了,话里有话地道:“你拿,他拿还不是一样的,” 说完,指着里面一块金镶玉平安锁:“这还是我年轻做姑娘的时候我母亲送给我的,现在就给你们的孩子。” 她又拿起另外几样,一一解释来历。 然后重新放进盒子里,塞在苏恩手里:“你拿好,别管它值多少钱,都是我老太婆的一个念想罢了。” 老太太又叹道,“这么多小辈里头,我还是最喜欢我的小六子。 我了解他,性子硬,又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他心眼好。 但是男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心眼要好,就跟他爷爷一样。 而且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两夫妻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都能为对方着想,互相迁就对方,以后几十年才能熬下来。 人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年轻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就怕老了,到要两腿一蹬的那天,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还有,以前他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今天代他跟你讲句对不住。你是女人,能担待就多担待点,别和他计较……” 苏恩知道老太太的意思,硬着头皮道:“老太太,我知道,你无非是让我知道他的辛苦,他的难,可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从来没当它没存在过。就像镜子摔成两半,可以拿胶带粘起来,虽然不好看,还能勉强用,所以叫破镜重圆。可是如果它已经摔成一地的碎玻璃渣,还能怎么粘起来?” 老太太一听,刚才还在叫奶奶,这一会儿就变成老太太了? 老太太心里不高兴,嘴上还是道:“没有人要你一定去粘好它,就算勉强粘好,它也不再是以前那面镜子了。可是谁说的一定要破镜重圆?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碎玻璃渣扫到一起,直接扔出去埋了。要是实在不行,装在罐子里也行,收起来,放到角落里。” 苏恩睁大了眼睛,老太太这样的答案,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之前是她太拘泥于满地破碎的镜子,所以始终走不出自己那一关,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 苏恩和老太太在病房里面谈话。 叶拓就在外间等着,一边不停拿手机跟人联系。 才发完一条消息出去,又进来了个电话。 叶拓看了里面紧闭的病房门一眼,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为防止露馅,还特地跑到医院走廊里,才按了接听键。 那边秦珂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叶拓,慎远是不是出了事?他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把电话给他,我想和他说两句话可以么?” “没啊,我不跟他在一起。”叶拓皮笑肉不笑,苦口婆心道:“秦珂啊,阿远现在怎么都不关你的事了。他和苏恩是暂时离婚了,但他们复婚是肯定的,你觉得你现在还插得进去么?” 秦珂:“我——” 叶拓打断她:“我说句实在话,你放着好好的傅明铮不要,何必跟烂泥一样缠着阿远呢?女人嘛,追求的不都是一个对你好的男人,是吧?” “苏恩是不是来了?”秦珂忽然沉了声音,问叶拓。 叶拓说:“苏恩来不来和你有关吗?阿远这儿没你的事,你别瞎添乱了。” “我已经到医院了。”秦珂的声音好像从不远处传来。 叶拓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病房楼下,穿着单薄的秦珂就站在那里,抬头看着楼上。 叶拓急了,对着手机喊:“秦珂,阿远的奶奶身体不好,你别上来捣乱了啊!!” 秦珂说:“大家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知道他们家出了事,他不肯见我,我上来看看他奶奶可以吧?” “秦珂,苏恩这会儿在上面!阿远跟她好不容易和好,你他妈今天如果进去了,别指望阿远会原谅你!”叶拓气急,威胁道。 “你错了,我的存在根本不重要……” “真他妈操蛋,秦珂,你能不能自爱点啊!”叶拓气得要骂人了,一边下楼,一边对着电话吼。 秦珂站在楼下苦笑:“我早在看到他第一眼时,就没办法自爱了。” 爱一个人没有错; 爱一个不该爱的人也没有错; 但是爱上不该爱的人,还像她这样抱着幻想的人,就大错特错了。 239.239章 :【结局篇】肚子里一个小小恩,一个小小远 病房。 老太太让苏恩把首饰盒收好。 刘姨开门进来,低声对老太太说:“姓秦的女人来了,就在楼下,她——偿” 顾忌到苏恩在旁边,刘姨话到嘴边,说了一半撄。 老太太听了随手拿气床头柜上一个还没开封的药瓶给苏恩,“这是小六子他二叔上个月从国外给我带的保健药,我现在年纪大了不敢随便乱吃药,你拿着这个去给17楼内科找梁教授,问问他这药我能不能吃。” 感觉像是故意支开。 苏恩在想,可能老太太有不想让她听见的话要跟刘姨说。 于是识相地接了药,乘电梯去17楼。 在17楼找到梁教授,确定老太太给的药能吃后,苏恩看时间还早,想起好几天没跟家里联系了,又假装在香港,给苏大富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 聂家发生的事,官方虽然还没正式新闻发布,苏大富也听到了一些民间小道消息,在电话里问苏恩知不知道。 苏恩装傻:“我没听到过那些事。” 苏大富感慨:“还是但愿聂家能过了这一关吧,当初我做生意时,你公公……哦,不聂总没少扶持我们。” 苏恩没说话,心里想起还没消息的聂慎远。 元磊今天早上打探来的消息,说的是那边基本有了眉目,傅瑜还有几个恒远集团的高管已经相继被放了出来。 现在只有聂父,聂慎远,还有聂家几个堂兄还没消息。 挂断老爸的电话,苏恩寂寞,落莫的情绪都有。 只有把手平放在依旧平坦的肚子上,多么感谢,此时还有小豆丁作伴。 * 也不知道老太太现在和刘姨把话说完没有。 反正就在医院,回去见老太太前,苏恩顺便去妇产科检查了一下身体。 妇产科,超声波检测表明,她肚子里的小豆丁每天都在正常生长,各项妊娠指数也慢慢达标。 医生把小豆丁的照片给苏恩看,并笑着嘱咐:“恭喜,宝宝发育很好,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双胞胎,你看,这里有两个胎囊。” “真的是双胞胎?”苏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接着开心得快要跳起来。 医生点点头,微笑提醒:“不过还是要注意的是,妈妈的情绪会影响到宝宝,记得保持心情开朗。” 苏恩赶紧点头,再仔仔细细看了看手中的彩超图。 上面有两团模糊的阴影,大小形状犹如两枚鸡蛋。 左上角有两个醒目的白色亮点,仿佛正充满活力地闪烁跳动。 她想,那应该是两颗心脏。 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某人贪心地想要儿女双全,居然还成真了。 这是她的宝宝第一张照片呢。 想到再过八个月就要当双胞胎的妈妈了,她还是有点紧张,害怕,害怕面对任何不好的结果。 面对这些不好的负面情绪,让她想做到为母则强来鼓励自己。 只是肚子里到底是一个小小恩,一个小小远;还是两个小小恩,两个小小远呢? 苏恩那个愁啊!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老太太的病房里,秦珂最后是被刘姨“请”出去的。 秦珂出来时,抿紧唇,昂着下巴,气质犹在地走进了电梯。 只是泛白的指节暴露了她的情绪。 很久没人像老太太今天这样羞辱她了。 老太太刚才劈头盖脸对她一通怒斥:“我人老眼睛可没瞎,你以为现在聂家出事,你又有机可趁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能迈进我聂家的大门,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就算没有小苏,我的小六子就是捡破烂也不会要你这么个女人!以后你要是还敢再来打扰他的生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秦珂默然下楼,在医院病房楼下,手指有些发抖地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颤抖地点上,狠狠抽一口。 她再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老太太那些尖酸的嘲讽其实说的没有错。 聂家就是以后再落魄,也不会接纳这样的她。 指甲嵌入掌心,秦珂低下眼睫,情绪起伏得厉害。 北京的春天,夕阳西斜,霞光绚烂。 黄昏的景致像是迟暮的美人,纵有万种风情,也是凋谢前的谢幕。 她已经三十二岁了。 这个年龄的女人,往往有着近乎回光返照一样的娇艳。 只是一转眼就憔悴了。 心里的酸涩骤然翻涌,不断蔓延出懊恼。 她仿佛垂死挣扎的赌鬼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执念一步步推向深渊。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怎么办? 就这样认命? 她做不到,她要的是聂慎远的心。 她不要优渥的生活,她要的只是能他重新开始,和他生活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 所以在看到本来应该去了香港的苏恩,拿着化验单,一脸喜孜孜地从妇产科门诊出来时。 秦珂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240.240章 :【结局篇】因为我贱啊 苏恩怀孕了? 秦珂呼吸哽住,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 回过神来时,唇间的烟头竟然已被她下意识用牙齿咬啃成碎渣偿。 她的灿灿去世一年了,苏恩却幸运的再度拥有一个孩子撄。 凭什么她就那么好命?凭什么? * 沪城。 傅明铮身上的枪伤还没痊愈。 也亏得这枪伤,加上他和聂家的关系,明面上除了傅瑜这一层,只有在恒远营销总监的身份。 因此中纪委那拨人并没像带走聂家人那样请他去配合调查,只来了两次医院,循例做了问话和笔录,就没再来过。 另一边,恒远集团股票停牌将近半个月。 现在陷入混乱,一切局势未明,只等身居董事长的聂父出来主持大局。 傅明铮今天带着伤回恒远办公楼着急高管开了个简短的会议,开车回到聂宅的时候,天还在下雨。 他最讨厌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原本应该亮堂的城市,总像是被巨大的阴云压住。 潮湿又闷热,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聂宅,换成从前,周末的这里是最热闹的。 远的,近的,过来攀关系的络绎不绝。 今天却是门可罗雀,绿树红花后的别墅莫名显得有点冷清。 佣人老刘听到汽车引擎声,过来给傅明铮开的门。 傅明铮降下车窗问:“夫人呢?” 老刘说:“夫人不舒服,刚吃了药,在楼上打电话。” 傅瑜担心着聂父的安危,前两天出来后,就开始打电话联系从前那些牌友,看能不能帮上忙。 傅明铮眉心攒得更紧,在车库停好车,直接上楼,去楼上看傅瑜。 在楼梯上,手机响了。 是秦珂家的家政阿姨打来。 傅明铮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秦珂了。 上一次医院分别时撂的狠话还历历在目,他也真做到了,这两个月没有,再没提过那个名字,连想念也不让自己去想。 现在看着来电显示,他犹豫一瞬,终于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家政阿姨松了口气:“傅先生,总算联系上你了。” 傅明铮冷淡问:“有事?” 家政阿姨忧心忡忡告诉他:“是这样的,秦小姐上礼拜去了趟北京,回来就一直病了,每天不吃不喝,还不吃药,这怎么行啊?” 傅明铮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听见了。 家政阿姨听着他的口风,试探着说:“傅先生,秦小姐是个好人,我在她这里做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她在沪城除了你,也没有其他朋友,现在病了,我要劝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前两天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你现在方便吗?来劝劝她行不行啊?至少让她开口吃饭啊……” * 秦珂公寓。 家政阿姨请傅明铮进去,带他往卧室方向,一边压低声说:“不吃饭,连水也不肯喝,我瞧着她这样,倒像是故意在折磨自己寻死一样……哎!也不知道去北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卧室里没开灯。 外面天色已经很暗了,这里面昏黄模糊一片。 床上秦珂蜷缩在薄被下,一动不动。 傅明铮要去开门口的灯,才听见她微弱地发出声音:“不用开,晃得人眼睛花,我叫阿姨关了的。” 傅明铮走到病床跟前,看着床上虚弱美丽的女人。 因为生病,她脸上越发的瘦,整个人像薄纸一样,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下去。 傅明铮在床边坐下,端起阿姨送来的粥,说:“起来吃点东西。” “你还来做什么?”秦珂眼神空洞,问他。 “因为我贱啊!”傅明铮端着碗,嘴角嘲讽地扬了扬。 秦珂垂下眼帘,神情木然。 傅明铮说:“你总得吃点东西。” 秦珂摇摇头,很久才从嘴唇里发出几个轻微的音节:“明铮,再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好啊,做什么?” 秦珂抬眸看着天花板,说:“苏恩怀孕了,她为什么阴魂不散?不是说好要去香港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她又要缠着慎远了,你去帮我做件事,让她再也不能缠着慎远……” “够了,秦珂。”傅明铮木然地听完,木然地垂下了手臂。 秦珂整个人却渐渐变得亢奋起来,“我知道,你不擅长做这些。我现在被警察盯着,不方便出面,你去找这个人,他会有办法的。” 她摸索着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名片,往傅明铮手里塞。 傅明铮的神情彻底变得冷了。 秦珂紧紧拽住他的手臂,带着哭腔问:“连你也不帮我了吗?你真的不帮了吗?我的灿灿是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啊,从身体里活生生剜掉一块血肉,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为什么害死灿灿的凶手现在却可以再拥有孩子?不公平!不公平!” 她说到最后,嚎啕大哭,哭声越来越哀凉,一个劲喊着灿灿的名字。 傅明铮闭上眼睛,额头无力地枕在床沿上。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一次又一次回头帮她,绝对是个没法更正的错误。 可面对她的绝望,他永远都无法拒绝。 每个人都有宿命,聂慎远是秦珂的宿命,而秦珂就是他的宿命。 241.241章 :【结局篇】一肚子的坏水的臭流氓 苏恩最讨厌雨天了。 这一星期她都是在市区陪着老太太。 老太太年纪大了,加上身体又不好,这些天还得拖着病体到处去见以前老爷子的战友,和同僚们,试图希望让这些人能在聂伯父的事情里斡旋偿。 下午,老太太有点头晕,吃了医生开的药,晚饭都没吃就睡了撄。 老太太睡着了以后,苏恩便在外间沙发上跟元磊发信息,问最新的进展。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 雨越下越大,倒春寒下的整个城市仿佛吸足了水分的海绵,被浸泡在雨水里,处处弥漫着湿润的气息。 今晚的聂老师会在哪里?会不会冷? 苏恩眼眶一红,拼命眨了下眼睛,才忍住。 叶拓宽慰她:“你放心,元磊不都说了没事了吧,听我的,保管不出一星期,人就出来了。” 苏恩不信,委屈巴巴地摇摇头,“聂老师都没消息一个星期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对他严刑逼供啊?” 叶拓也很头疼,提醒了她一句:“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进的是中纪委,又不是公安局!” 苏恩这才放了一丁点心,双手托着下巴趴在沙发扶手上。 病房玻璃窗蒙上一层水汽,她哀怨地抬起手指,在玻璃窗上的白雾上轻轻画了两颗心。 叶拓没好气瞧着她,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秀恩爱了! 如果要秀恩爱,现在这样,请考虑一下他这只单身狗的感受好吗? 叶拓了揉额头,头疼欲裂。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了两下。 叶拓拿起来,是一个天津区号的座机号码。 他正纳闷,拿起来“喂,喂”两声后,忽然欣喜若狂地大叫了起来:“阿远,是你?!” 沙发上,苏恩精神一振,一骨碌跑回去,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叶拓转了两圈:“真的是聂老师?你没听错?” 叶拓横她一眼:“我又没幻听!” 说着把电话给她,“阿远要跟你说话。” 苏恩接过电话,就听见那边传来久违的熟悉嗓音。 她眼眶一下子不争气地湿润了,“聂老师!你好不好?我和奶奶都很担心你。” 聂慎远在那边笑了两声:“放心,没事。” 苏恩咬了下嘴唇,这才松了口气。 聂慎远问:“奶奶还好么?” 苏恩说:“你的事我瞒着奶奶的,不过她肯定已经猜到了,这两天身体不好也硬撑着到处去见那些领导……”她可怜兮兮问:“对了,你都出来了,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聂慎远停顿一下,“这边的事情太复杂,总之,是没事了。这两天我和爸爸还有点事要办,你在北京要乖,我过两天就回来。” * 之后的两天,外面流传起关于聂家的事的三个版本: 有人说:是聂父卖兄求荣,把责任全推大哥头上,保住了自己的富贵荣华。 也有人说:聂伯父有担当,自己扛起了全部责任,保住了整个家族。 还有人说:是聂家老太太亲自去中南(*)海求情,惊动了上面一位退居二线的长者,这位长者念起聂老爷子当年的功劳,把聂家给保了。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聂伯父被双规调查一事戛然而止,出来后即将提前退休,而聂父、聂慎远一干人当然也不受影响。 苏恩不懂官场里的弯弯绕绕,总之按照聂慎远的话来说,这次聂家是有惊无险平安落地。 叶拓用尽量通俗的说法跟苏恩解释:“反正现在几方权衡的结果就是,阿远的伯父提前退休,就是上面身份更大的大佬们的妥协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大佬们也在担心继续追究下去,会把一些不方便公诸于众的事情挖出来。懂了吧?” 苏恩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那聂老师他爸爸呢?还有他那几个堂兄?” 叶拓说:“反正就是没事了,你这样理解就行。” 苏恩叹叹气,突然想到某个问题上,又稍微开心点,“不行,等下奶奶醒了,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叶拓看着这些日子明显消瘦了的苏恩,心里很是感慨,“说句实话,嫂子,以前其实我挺看不上你的。那时候觉得你们家就是高攀阿远,你没文化又浅薄,配不上他。 可这一年多来,看着你和阿远之间发生的事,还有这些日子,外面都在等着看聂家的笑话,跟聂家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只有你还对他不离不弃……我才知道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苏恩当然知道以前叶拓有多看不上她,现在当面被人这样夸,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叶拓又说:“我和阿远认识这么些年,看到他仅有的几次失控,都是为了你。我们喝酒时,闲聊时,他最爱说我家苏恩怎样怎样,提起你的时候,满脸都是笑。” 苏恩的脸更红了,“他爱我是应该的,因为我漂亮又善良呀!” 叶拓瞪她一眼:“自大狂!” 两个人一起大笑,盘桓多日的压抑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第二天,连绵多日的阴雨终于停了。 天空放晴,暖人的阳光洒落进来,驱赶了城市的重重雾气,显得天空澄明又清澈。 聂家没事了,最开心的还是老太太。 老太太这两天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直接给了苏恩家里的钥匙,让苏恩别老呆在病菌多的医院,去那边好好休息。 四合院这种建筑,以前苏恩只在电视上的清装剧里看到过。 老太太住的四合院在后海,这里独门独院,院中,假山池水,花木扶苏。 西南角种满老太太自己中的各种花,还有一颗大槐树。 这个季节,槐树正开花,白色的,密密匝匝的一串一串。 一风吹乱,飘了满院子的香气。 刘姨给苏恩收拾的房间是聂慎远每次来北京时住的那间,里面装修雅致又古韵。 苏恩洗过澡趴在聂慎远睡过的那张床上,双腿向后翘着,交叠在一起,接聂慎远打来的电话。 聂慎远在电话里说,如无意外,他明天就和聂父一起从天津回来,又问她在北京还习不习惯,老太太有没有刁难她。 苏恩噘着嘴道:“还行,就是比温市冷了些。聂老师,你明天要记得早点回来哦,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他果然认真起来,“什么惊喜?” 苏恩眨眨眼睛,“现在不告诉你,必须当面告诉你。” 他笑,然后,就语气坏坏地说了一句男人的流氓话:“那行,等我回来了你再跟我说,最好喊得好听一点。” 苏恩哼了声:“你能正经一点么?” 某人问:“我哪里不正经了?你说给我听听?” 声音低醇暗哑,仿佛小鸟的羽毛挠在人脸上,拂得人脸颊发热,全身酥痒。 苏恩脸上红彤彤的,心里骂这人不要脸,简直一肚子的坏水的臭流氓。 她气呼呼道:“等你回来以后,我就得回温市了,老呆在北京也不行,我爸现在还以为我在香港呢。” 聂慎远不解:“为什么?” “我们已经离婚了,还没复婚。”苏恩滚了滚,又想耍赖了。 说这句话,其实不是逼着他尽快安排复婚。 而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又怀孕了,还是双胞胎,家里老爸和赵阿姨那里还得有个交待。 而且两家人的关系现在太复杂,老爸自从知道她去年流产的事,对聂慎远还有那么多意见。 所以,复婚这事得先放一放。 242.242章 :【结局篇】聂慎远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祥 聂慎远今天下午从天津回来。 苏恩早上去医院看老太太,又陪老太太看了会无聊的戏曲节目,看得昏昏欲睡。 于是百无聊赖拿出手机,打算趁今天有空,好好规划下以后的人生偿。 接下来除了回温市跟老爸坦白从宽,还应该做什么呢撄? 餐厅最近生意很好,顾元东每天联系她时语气里那个春风得意的; 杨晓苑怀孕五个多月了,每天在朋友圈分享的都是各种母婴信息; 沪城的冯芝芝也快生了; 宿舍里四个人,现在毕业了,各自结婚生子,都在准妈妈进行时;; 只有肖琳,苏恩很久没听见这个人的消息了。 上次听冯芝芝说,顾元东婚礼上肖琳来闹那么一出之后,聂慎远出面让律师收走了傅明铮之前送给肖琳的房子、车、各种鞋包奢侈品之类; 然后肖琳没多久就从仁华辞职,去了一家私立医院。 …… 苏恩收回思路,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热情洋溢地展望起接下来的生活。 半小时过去,她已经洋洋洒洒构造了一个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幸福美满的未来。 写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候,她已经计划着把餐厅分店开遍全国,ipo上市,跻身全国top10的女富豪了。 旁边看电视的老太太开腔了,悠悠问她:“小苏,你都在手机上做什么啊?盯着都半小时了?” 老太太其实是准备教训苏恩的,陪自己这个老太婆看会儿电视就不专心,只顾玩手机,老太太很生气。 苏恩转转眼珠,爽快回答:“我在写未来的人生规划啊!” 老太太还算满意这个答案,觉得自己对孙媳妇太严格了也不太好,于是缓和了语气,“不错,说来听听,你都规划了什么?” 苏恩其实有点不好意思,但老太太都问了,还是把自己刚刚写的东西对着手机念起来:“时光飞逝,转眼聂老师就要出来了,再转眼,我即将24岁了,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十分钟后,老太太听完了她的计划,不满地问:“所以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成为女富豪,包养小六子?” “不是啊……”苏恩赶紧解释,“我只是恰好写到这里而已,后面还有很多很多计划没来得及写呢!奶奶,你要相信我啊!” 不好意思,老太太已经对她没有信任。 老太太没好气骂了句“没出息”,就背过身继续看电视,不理她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天津。 天气晴好,云朵仿佛镶嵌在干净湛蓝的天空一样。 大概是这一个星期跟外界断绝联系的生涯,聂慎远走出那座隐匿在郊县山林的部队驻所时,只觉得空气格外清新。 元磊开车去接的他。 两人见了面,元磊上去拍拍他肩膀,“兄弟,出来就好,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聂慎远吐出一口浊气,倒比他还想得开:“能别这么苦情么,我看得很开,现在聂家好好的,人生也还有大把的时光。” 以他聂公子的身份,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所以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看得开,所以能坦然面对。 回北京开车就一个多小时。 一小时里,聂慎远和元磊聊了很多。 车子开进城区,快到海军总院时,元磊先抽完烟,跟聂慎远说:“叶拓、雷子他们那一圈儿我都叫了,等会儿先上去看看老太太,再把苏恩接下来。这回回来了,今晚大家说什么也要庆祝下。” 车子开进海军总医院大门,停在特需病区的楼下。 这里花木繁茂,绿树红花,环境十分幽静。 聂慎远下车,元磊拿了车钥匙跟上。 这个点的特需病房安静极了,只有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 元磊跟着聂慎远上楼,到了老太太住的病房。 刘姨里往花瓶里插花,看到聂慎远惊喜得不行。 聂慎远跟刘姨点点头:“奶奶呢?” 里面护士正给老太太换补液,老太太听见声音,立刻问:“小六子回来了?” 一家人这回有惊无险,祖孙俩见面,老太太又掉了回眼泪。 聂慎远往病里看了一圈,没发现某个一存在就会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小狐狸。 早上的电话里,她还说会在这边等他回来。 于是问刘姨:“苏恩呢?” 刘姨说:“刚才还在呢,说看到楼下池子里锦鲤漂亮,拿了袋面包跑去喂鱼了。” 聂慎远陪老太太说了会话,下楼去找苏恩。 楼下,阳光正好。 假山边的池塘里水色清澈,一尾尾五颜六色的锦鲤正来回欢快地游弋,池子边围了稀稀拉拉几个小孩,都趴着拿手机拍锦鲤。 唯独不见苏恩。 * 聂慎远又在住院楼下找了一圈。 医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么多监控探头,这么多人进进出出,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故消失。 他重新上楼,一边打苏恩的手机,希望小狐狸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电话里却一直提示已经关机。 聂慎远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祥。 243.243章 :【结局篇】唯一的解释,她出意外了 聂慎远回到病房,暂时没惊动老太太。 他把刘姨拉到一边,跟刘姨确定了苏恩的去向。 刘姨也慌了,仔细回忆:“小苏今天一直都在这儿的,大概十多分钟前,她说坐久了腿酸,就说下楼去喂鱼。” 苏恩的背包还放在沙发上偿。 聂慎远把包拿起来,里面钱夹,钥匙,纸巾,护手霜,润唇膏这些女孩子贴身的物件都在。 苏恩要是真有事要出门,不会不打招呼,更不会连钱包都不带就跑了。 到了会儿,连老太太都察觉不对劲,问起苏恩人去哪儿了。 刘姨打马虎眼:“小苏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了。” 老太太有点不高兴,“小六子回来这么大的事,她却跑得不见人,有事为什么不先说一声?” 刘姨看了一眼老太太,没敢说话。 聂慎远不露声色,只跟老太太说是自己今天因为提复婚的事跟苏恩又吵架了。 苏恩估计是生气了,孩子气地生气离家出走,去朋友那儿呆两天。 在火眼金睛的老太太面前,也只有这一个借口能瞒得了。 刘姨在旁边,没揭穿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老太太一听又吵架了,气得在孙子肩膀上重重拍了下,“你多大,她多大?怎么三天两头就跟她吵架?这丫头这些天为你担心得觉都睡不好,你人都还没回来,就不会让一让她啊!” 老太太一向疼聂慎远,头一回生这么大的气,冷冷把孙子教训了一通。 聂慎远掩饰住心情应付完老太太,才出去联系上医院领导,想查看楼下周边监控。 不到两分钟,医院安保负责人满头大汗地赶来。 各个区域监控录像很快调出,费了些时间。 时间显示下午2点20分,苏恩出现在楼下的21号监控镜头里,去了鱼池边拿面包屑喂鱼。 2点33分,苏恩起身,脚步轻快地离开鱼池。 2点34分,苏恩出现在住院大楼楼下,边往楼上走,边玩手机。 然后,下一个监控镜头里,再没有她的人。 两个监控探头之间仅间隔五六米,也就是说,苏恩是在这五六米的监控盲区消失的。 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了。 聂慎远当机立断,立刻报了警。 很快,警察来了。 聂慎远心情很差,让刘姨把情况都跟警察讲述了一遍。 警察又出动医院里里外外查看。 还是找不到人。 接下来,医院保安,值班医生护士都被叫过来做笔录。 调查并不顺利,整个海军总医院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上百也有上千,连保安也不能确定有没有见过苏恩离开医院。 一瞬间,在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难以掩饰的担心。 聂慎远俊朗的眉宇此刻一片阴沉,情绪变得很急躁。 叶拓也听到消息已经赶过来,尽量委婉地劝他:“阿远,嫂子不可能不打招呼就走人的,说不定她是想给你一个更大的惊喜呢?你知道,现在她们90后喜欢玩刺激玩惊喜,再等等,说不定晚上她就自己回来了。” 聂慎远摇头否定。 他太了解苏恩了,小狐狸虽然任性,但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开这种玩笑。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出意外了。 而现在所能希望的,就是希望她只是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这时,手机里,突然一个未知电话进来。 聂慎远立刻接听,也不管对方是个陌生号码,只想着,会不会是小狐狸手机没电了,借别人的号码打给他? 元磊看了眼来电显示就知道肯定是个广告电话,他想提醒聂慎远,又有点开不了口。 聂慎远按捺住情绪按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喂?” “聂先生,您好,我是澳门xx乐公司,恭喜您中了我们公司的五百万大奖……”甜美的女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所有人:“……”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麻醉药的效果还没散去,大脑昏昏沉沉的。 她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唯一的窗户被从外面锁上,外面黑漆漆的,显然已经是晚上。 而她从头到脚被人拿绳子捆着,嘴上也被贴了封口胶袋。 苏恩吸了口气,狼狈地开始闷声咳嗽。 她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还在医院楼下喂鱼,那个点,住院部楼下人并不少,看起来丝毫危险也没有。 上楼时,路上碰见一个穿着奇怪的男人。 男人身形看起来有点眼熟,脸上戴着口罩,不动声色地靠近她。 经历过今年正月发生的事,她警觉地拔腿就想往楼上跑。 来不及喊出口的时候,一块味道刺鼻的湿棉布已经直接贴住她的嘴巴和鼻子。 她无声地挣扎了几下,在短暂的窒息后,头晕、呕吐的感觉随即上来。 脑袋里瞬即一片空白,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抽走,她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 四周安静极了,连城市惯有的车流声都听不见。 苏恩甩了甩头,用很短的时间调整了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脑子里浮现下午那个男人的面孔。 他不动声色步步逼近,迷晕了她,将她送到这里想干什么? 苏恩试着动了下身体。 绑她来的人显然很谨慎,绳子捆得很紧,在不影响血液循环的情况下,又保证她无法挣脱。 外面的灯忽然亮了,紧接着,门锁转动,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苏恩脑袋里顿时警铃大作。 下一秒,只听吱呀一声,来人黑压压的影子投照在门口地板上—— 一身休闲打扮的傅明铮站在门口。 傅明铮手里拎着一个外卖盒子,面容静默,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是你?”苏恩瞪大眼睛。 傅明铮关上门,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轻轻给她撕开嘴巴上的封口胶袋。 嘴上长时间被胶带封住,苏恩试着动了动唇,才发现半张脸都快没了知觉,嘴唇都是麻的,说话也不听使唤。 傅明铮轻声开口:“对不起,六嫂,第一次做这种事,乙醚的剂量我没把握好。” 苏恩朝他“呸”了一下,“放我出去!” 结果嘴巴还是麻的,说的话全都变成了含混的音节。 傅明铮摇头,“不能。” 苏恩气得拿被捆住的腿狠狠蹬了一下地板。 傅明铮看了眼,对她说:“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只能把你再捆一遍。” 苏恩咬紧嘴巴,眼神惊恐地望着云淡风轻的傅明铮。 再捆一遍,他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恩不敢再乱动,眼圈都红了。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只需要待在这里不要试图逃跑就行。”傅明铮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十指交叉,长腿交叠,姿态很优雅。 这个角度,苏恩才发现傅明铮和聂慎远五官真的有几分相似之处。 兄弟俩性格也差不多,在苏恩的记忆里,傅明铮一直都这么个安静又儒雅的男人,除了关于他和秦珂那段昙花一现的婚姻里他的失控。 傅明铮转头,看着苏恩,继续说说:“你是不是在想六哥一定会来救你?抱歉,这里已经不在北京市,六哥也绝对想不到,我会把你藏在这里。” 苏恩气极了,不争气地快哭了,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他。 244.244章 :【结局篇】聂慎远说: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喂狗 夜里10点,沪城公安局。 问询室内灯火通明,距离秦珂被带来这里配合调查,已经过去二十个小时。 路征松了松警服下的领带,从问询室里出来。 走廊里灯光惨白,空气沉闷偿。 聂慎远双手插兜站在阳台那边,望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夜空,眉头皱得很紧。 听见路征的脚步声,他回头,“怎么样了?” “这个女人心理素质很强大,不管怎么问,她都是一句不知道。”路征从警服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聂慎远一支。 聂慎远摇头谢绝。 路征自己把烟点燃,又看了下手表,说:“而且她有时间证人,证明她不具备作案嫌疑。现在时间快超过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一到,我们就得放人了。” 聂慎远沉默不语。 路征打量他的神色,问:“你再想一下,你前妻她还有没有得罪过其他人?” 聂慎远:“没有,她的生活圈子很简单。” 路征的一名下属在旁边想了想,“聂医生,其实还有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你和她闹矛盾了?” “没有这种可能。”聂慎远直接否定。 “其实以前我们不止一次接到这种情侣夫妻一方来报案说另一方失踪,结果找到最后,根本是失踪的这方有心躲起来,因为不方便分手。” 路征食指轻敲着烟盒和打火机,一方面觉得说不定真的是是男女之间闹矛盾那点狗血事,一方面又不能不给聂慎远这个面子,看向聂慎远:“你看?” “没有这种可能。”聂慎远的答案还是跟之前一样。 话音未落,他浓眉忽然挑起,视线锁定前方某处。 路征跟着回头。 看到问询室的门打开,秦珂被两名女警领了出来,旁边还跟着她的律师。 聂慎远直接大步走过去。 秦珂本来就病着,被警察扣在这里整整一天,现在头发披散,面颊憔悴。她抬起头,姿态优雅,不期然与聂慎远视线相撞。 “苏恩在哪里?”聂慎远走过来看着她,声音很轻,语气透着股寒气。 秦珂脸色凝住,迅速瞥一眼他,“慎远,我已经说了很多次,我不知道。” “我最后问你一次,苏恩在哪里?”聂慎远下颚线条绷得很紧,表情冷硬地俯视她。 秦珂从前最迷恋他这样的表情,现在只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这么久了,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有苏恩失踪这件事,才能你终于还能记得有我这个人?说真的,我挺意外,也很高兴。” 话音未落,聂慎远已经直接掐住她脖子,猛力将她整个人摁到旁边墙上。 哐当一声闷响,秦珂后背被撞得生疼。 秦珂万没料到一向斯文谦和的聂慎远会这么狠。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聂慎远是一个内敛冷冽,不懂表达的男人。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失控。 “你今天就算掐死我,我也还是不知道。”秦珂呼吸艰难,红唇诡异地勾起:“而且你和她之间的矛盾为什么要问我?你怎么就不想想,也许是她自己看不上你们聂家现在败落,偷偷走了呢?” 聂慎远怒,沉声呵斥:“你给我闭嘴!” 他手背上青筋暴击,手指勒紧她的脖子,一字一句警告她:“秦珂,最好不要是你做的,否则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信不信我把你剁了喂狗!” 秦珂瞬间呼吸困难,眼里闪过一丝愤怒的羞辱和恨意。 她的律师赶紧过来,“聂先生,你已经侵犯到我当事人的人身安全,请你马上松手。” 聂慎远胸膛起伏,过了一会才甩开手。 秦珂顿时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外面太阳升起了,又是新的一天。 苏恩算了下时间,这是她被傅明铮抓来这里的第三天。 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傅明铮要把她关到什么时候。 一开始傅明铮只是绑了她的手脚,身体扭着还能移动。 昨晚半夜她试图拿桌脚去磨绑住手的绳子,结果进行到一半,就被傅明铮察觉。 现在好了,傅明铮把她绑得更加结实,她连动都动弹不了了。 手腕皮肤被绳子磨破出血,疼得厉害。 苏恩一边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逃出去,一边委屈地掉眼泪。 聂慎远这个大混蛋!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眼泪珠子从她眼眶里掉出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朵朵水花。 想起医生说的孕期要保持心情平静,愉快胎教,不能吓到肚子里的宝宝…… 她又赶紧抽了抽泛酸的鼻子,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沮丧。 门锁拧动的声音响起。 傅明铮打开门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几个袋子,里面都是外卖,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以及饮料之类。 苏恩昨天整整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又饿又渴,身体处于缺水状态。 傅明铮拿起一瓶水,问她:“喝不喝?” 苏恩吸了吸鼻子,负气摇头。 她怀疑傅明铮会在里面下药,或者下毒。 傅明铮看着她干得起皮的嘴唇,默不作声将瓶盖拧开,自己先倒进一次性杯子里喝了口,然后才递到她唇边,说:“放心,没毒。” 245.245章 :【结局篇】愿意成全 苏恩睁大眼睛观察傅明铮的反应,确定水是可以喝的,才将信将疑地张开嘴,就着傅明铮递来的瓶子。 喝得太急,她有点呛。 傅明铮拿过外卖盒子,掰开一次性竹筷:“吃点。撄” 这里只是河北一个小县城城郊出租屋,周边环境就这样,买来的东西当然没法和城里的比。 苏恩面无表情看了眼油腻的饭菜,哼了声,扭过头表示拒绝偿。 傅明铮笑了一声:“就当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再没胃口也将就吃点。” 苏恩果然一愣,戒备地瞪着他。 傅明铮略微解释:“前两天我绑你来的时候,看到你衣服兜里有孕酮片。” 苏恩的确很饿了,想了想:“那你把我的手先松开,不然我怎么吃?” 傅明铮又看了她一眼,考虑片刻,点头。 “最好别试图逃跑,因为你跑不出去。”他警告,解开绑她手的粗棉绳。 苏恩呼出一口气,终于,酸痛的手能动了。 “我想先上个洗手间……”她眨眨眼睛。 傅明铮面色一顿。 他是男的,苏恩是女的,而且还是他嫂子。 现在她要上洗手间,只能像昨天一样,把她手脚的绳子都解开。 傅明铮权衡几秒,还是解开了苏恩腿上的绳子。 终于自由了。 苏恩便急着往隔壁洗手间走,脑袋里装着自己那点小心思。 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回头看着傅明铮。 傅明铮为表示避嫌,没有跟过来。 洗手间里,苏恩进去后就插上插销。 昨天她已经观察过,洗手间里有个狭窄的小窗,上面上了一把锁。 她个子小,还瘦,如果能打开那把锁,勉强能从窗户里爬出去。 苏恩摸出今天从床底下找到的一根细长的黑色发夹,估计是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只能寄希望于此。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10分钟后,苏恩逃跑未遂,再次被傅明铮拎小鸡一样抓了回来。 傅明铮这次再也不给情面,重新把她捆得严严实实。 然后把钥匙揣在裤兜里。 苏恩非常不开心,怒目瞪着他:“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 傅明铮点了一支烟来抽,视线看着窗外:“看心情吧,短的话一两个月,长的话,我也不知道。” 苏恩一下子就焉了,哼哼唧唧一阵后,开始卖惨:“傅明铮,你好歹叫我一声六嫂,你现在放我回去,我保证不会让聂老师追究你……而且我现在……现在怀孕了……你想想傅姨这些年是怎么对你,就理解做妈妈的感受了……” 呜呜呜,苏恩说着说着就悲从中来,眼泪掉得更凶。 傅明铮看着她一颗一颗掉着金豆子,平淡摇头:“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六哥如果要找我算帐,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苏恩不懂,所以这是在莫名其妙折腾什么? 忽然想起傅明铮昨天接过的一通神秘电话,听声音对方是个女人。 一瞬间,她脑袋忽然开窍,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我明白了!是不是秦珂让你这样做的?” 傅明铮弹了弹手里烟灰,没有否认。 苏恩不懂。 傅明铮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说:“所有事都是我自愿的。只有你不在了,她才会觉得自己和六哥之前还有机会。” “这么伟大?”苏恩讽刺:“可我看你不像是一个忠贞感情的男人啊?既然你这么爱秦珂,那之前干嘛还要婚内出轨,还有包养肖琳?” 至少苏恩的角度,就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不理解傅明铮之前已经坐实了渣男的罪名,现在为了秦珂却又是挡枪,又是冒着犯法的危险绑架她,难道不精神分裂吗? 傅明铮微微一笑,丝毫没有被人戳穿心思之后的尴尬。 他目光深了深:“我和秦珂之间的事,外人不会懂。以前是我犯浑,以为出去乱来就能刺激到她,能让她回头……” 傅明铮停了停,说:“如果现在这样做,能让她开心一点,我愿意成全。” 苏恩觉得跟傅明铮这样顽固又偏执的人讲道理讲不了,因为不管你说什么,傅明铮却总有自以为是的一套道理来说服自己。 傅明铮又说:“你有没有听过青蛙被蝎子过河的故事?” 苏恩一脸鄙视地撇过脸,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得清清楚楚。 傅明铮并不理会她的冷淡,自顾自开口:“故事是说从前有只青蛙,爱上了一只蝎子。 有一天,蝎子想要过河,但是河水太深了,她不能下水,于是就问青蛙可不可以背她过河。 青蛙明白自己如果背蝎子过河,可能会被蝎子蜇死。但是他已经深深爱上这只美丽的蝎子,离不开她。 于是青蛙跟自己赌,如果能背着蝎子到达河对岸,那么他们就有机会在一起了。” “后来呢?”苏恩忍不住问。 246.246章 :【结局篇】 傅明铮说:“后来青蛙答应背蝎子过河。在河中央的时候,蝎子还是忍不住自私和攻击的天性,拿尾巴蜇了青蛙一下。青蛙临死前问蝎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蝎子问他:明知道我会忍不住蜇你,你为什么还要背我过河?青蛙说:万一我游得快,说不定在上岸的时候你才会蜇我。这样虽然我也被蜇了,可是你还是能过得了河。蝎子被感动了,说:你真的是一只好傻的青蛙。青蛙说:如果没有我这么傻的青蛙,谁来背你过河?所以让我重选一次,我仍然会选择背你。最后,蝎子和青蛙一同掉进了河里……” 故事讲完时,傅明铮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 傅明铮一个人惯了,所以即使情绪低落,自己也不会察觉偿。 旁边,他唯一的听众,苏恩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撄。 * 苏恩失踪第三天了。 三天时间里,警方一直在努力排查。 整个北京大大小小的酒店、宾馆、旅店,挨个房间检查证件核对人员信息,拉网式大搜查全都搜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聂慎远重新调出海军总医院当天的监控,连续盯了七八个小时的视频,他正想倒杯咖啡提神时,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一角。 聂慎远反反复复按着暂停、回放,但画面清晰度太差,再加上角度问题,完全看不到这个人的脸。 他觉得这个身影有些熟悉,仿佛是为印证自己的猜想,立马拨了个电话回沪城聂宅。 那个点聂父已经睡下了,电话是傅瑜接的。 聂慎远稍一试探,傅瑜没有设防,一不小心就交了底。 傅明铮这几天借口去深圳出差,果然不在沪城。 傅明铮的手机一直关机状态,信用卡也没有使用记录,整个人仿佛消失在了空气里。 另一边,警察从秦珂最近一星期的通话记录里锁定一个陌生号码。 号码追踪到了,是一个不需要实名制购买的手机号,随便花几十块就能在路边超市买到的那种。 路征带着两个民警熬了一夜,终于查到这个号码上一次使用地点,锁定在河北和北京交界的某个小县城城中村。 * 黄昏时,外面开始下雨。 雨点打在楼下院子里的芭蕉叶上,滴滴答答的轻响。 出租屋里,苏恩下午就开始发烧。 一开始,傅明铮以为她又是装的,推了推她,没动。 苏恩趴在枕头上,面颊潮红,呼吸很沉。 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她有些难受地皱起眉,嘴里嘟哝一句什么。 傅明铮意识到不对劲,犹豫两秒,拿手机拨了秦珂的号码,那边仍旧显示无法接通。 傅明铮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出门去买药。 这里只是河北郊县,周边并不繁华。 傅明铮出门问了本地人才找到一家诊所,医生是个年纪大的老头,戴着眼镜在柜台找了很久,才找齐开的药。 他付了钱,拿上药原路返回。 路上碰见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在小卖部那边买烟。 傅明铮无意间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冷不丁和其中一个眼神对上。 那人眼神狠厉,眉骨附近一道狰狞的刀疤。 绝非善类。 傅明铮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那几个男人买了烟,又若无其事跟小卖部店主打听本地租房情况,然后离开,却是往出租屋的方向。 傅明铮把手里的药拎了拎,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 天快黑了,小镇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各家亮起了灯,衬托着冷清的街头。 傅明铮扔了烟,飞速抄近路跑回去,扑向出租屋大门。 奔跑中,他摸出手机重新给秦珂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仍是无法接通。 “操!”傅明铮摁断电话,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冲上楼,掏出钥匙,开门。 床上,苏恩裹着被子瑟瑟发抖,整个人烧得跟火炉一样。 傅明铮掀开被子,一把解开她手上脚上绳子,将她拽起来。 “你干什么……”苏恩迷迷糊糊瞪大眼睛,看着他。 “快走!”傅明铮没空解释,拽住她就往楼下冲。 苏恩不傻,即便病着,也迅速意识到今天情况不对。 这个关头,保住小命要紧。 两人才下了走廊,楼下楼梯间已经有纷沓脚步声过来。 来不及了! 傅明铮心头一惊,飞快思索半秒,拉着苏恩闪身进了旁边一间空着的出租屋。 下一秒,那伙人就已经上楼了。 苏恩被傅明铮拽着躲进旁边公共厕所最里面的一个格子间。 外面死一样的安静。 走廊上凌乱的脚步声清晰可辨,傅明铮侧身立在门后,呼吸沉重。 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快速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甚至不能打电话,怕听筒发出声音,被外面的人察觉。 屏幕发出的光照出傅明铮脸上的冷汗,他手指飞快移动,给秦珂发短信: “你什么意思?那伙人是干什么的?” 秦珂回得很快: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傅明铮怒:“秦珂,你不要说话不算话,你忘了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外面,伴随着人声,脚步声已经停在走廊里。 傅明铮立刻把手机屏幕关上。 旁边,苏恩浑身滚烫,吓得瑟瑟发抖。 247.247章 :【结局篇】 苏恩脸色泛白,急得热汗直冒,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吃一堑长一智,不用想,她也知道外面那拨人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傅明铮为什么要救她撄? 傅明铮不是和秦珂一伙的吗偿? 苏恩满脑子转着这个问题,小心翼翼看着傅明铮,用嘴型问他外面是什么人。 傅明铮没理她,眉宇拧紧,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留心外面的动静。 外面走廊尽头,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后。 有人在说:“操!人呢?” “跑了。” “赶紧去追!” 一伙人跑出了房间。 “等等!”为首的忽然喊停,“——人肯定没跑远。你们两个给我去堵住出口。其余的,给我一间一间地搜!” 下一秒,隔壁房间的门被猛地踹开,哐当一声震响。 脚步声,踹门声,摔东西的声音…… 有租户不满地抗议:“你们是谁啊?大晚上的干嘛!” “都他妈给我闭嘴!少管闲事!” 一阵喧哗噪杂。 冷汗顺着傅明铮的眉骨流到他眼睛里,他手指上全是汗,咬牙再发一条。 这一次是发给聂慎远: “xx县xx镇,救命!!!” 外面,那伙人搜了一间又一间,转眼间,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命悬一线,苏恩两条腿一直在抖,听见自己心脏跳得快疯了。 * 二十分钟后,出租屋楼下已经被警车包围。 偏僻的小镇第一次这么热闹,不少已经睡下的人从窗口探出脑袋好奇去看。 只见警灯在雨幕中闪烁,不断有警察在楼下大门进进出出。 几个租户撑着伞正接受警察问话,磕磕巴巴道:“他们有七八个人,开的一辆白色面包车。上来就挨家挨户找人,那个男的和那个小姑娘,都被他们带走了。” 三楼房间,早已人去楼空。 洗手间门口的地板上,脚印凌乱,脏脚印掺杂着迸溅的血迹,一直绵延到外面走廊。 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聂慎远48个小时没有闭眼,从锁定傅明铮去向开始就马不停蹄赶来这里,现在眼眶充血眼睑青黑,下巴长出了胡渣。 他视线看着地上的血迹,下巴线条绷得很紧,一言不发。 窗外是无尽的黑夜,压抑得人透不过气。 路征喘着气匆匆过来,快速看了眼情况。 “操!”他一拳砸在墙上。 两个男人都不再说话,也都累了,倦了。 路征疲惫地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已经证实,的确是刀疤七那伙人做的,刀疤七是侯文森以前身边的二把手。现在他目标是接管侯文森在东南亚的生意,秦珂的目标却是你前妻,如果这两个人真的勾结在一起,苏恩真的被他们绑走,后果……” 聂慎远痛苦地揉了下太阳穴,忽然间开始后悔。 那天分别之前,他为什么没有去抱抱她? 为什么在天津时不提前回来? 小狐狸现在该有多害怕?谁去安慰她? 聂慎远命令自己强打起精神,“路征,拜托你件事。” “说。” 聂慎远:“借给我几个人,找几个身手最好的去。” “阿远,我们也去。”跟来的叶拓和方亦铭说。 方亦铭是临时过来北京的,在听到苏恩出事时,第一时间跟上来看能不能帮上忙。 聂慎远克制住情绪,拍了下他肩膀。 没等聂慎远开口,方亦铭又加了句:“另外还要恭喜你一声,你当爹了。” 方亦铭说完又后悔,他没敢去看聂慎远的表情,私心觉得自己太八婆了。 这个点把苏恩怀孕的事说出来,不是让聂慎远平添担心么?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苏恩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关她的屋子墙壁是土墙,上面糊着发黄的报纸,空气里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昨晚她被人捂住口鼻拽上一辆车,夜里太黑,她看不清方向,很快就到了这里。 这就是秦珂和那伙人的临时窝点。 吱呀一声,房间木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进来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村女人推推她肩膀,叽里呱啦说了句方言。 苏恩一个字没听懂。 “喝药吧,你发烧了。”女人只得换成生硬的普通话,指了指手里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示意她喝。 苏恩警惕地抿紧嘴巴,瞪着女人。 女人讪讪地缩回手。 苏恩想了想,试探问:“跟我一起被捉来那个男的呢?” 苏恩想起昨晚傅明铮跟那伙人搏斗时,身上受了那么多伤。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讳莫如深地埋下头,没吭声。 然后外面有人拍了下门催促,女人不敢多留,把药碗收好出去了。 下一秒,房子的木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 接下来两天,苏恩一直被关在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也不知道等来的结果是死是活。 这样的等待,苏恩心理压力有点大。 导致从来不长痘的脸冒出好几颗痘痘,连肚子里的小豆丁也仿佛察觉到危机,开始跟她闹腾。 熬到第四天时,苏恩终于见到一个熟人。 之前已经从傅明铮那里知道,绑架她是秦珂的授意。 所以现在在这儿看到秦珂,苏恩一点也不意外。 秦珂素着一张脸,在晨光中依旧清艳绝伦。 她身后跟着两个面相粗犷的男人,她挥手示意房间里过来给苏恩送吃的那个农村女人出去。 农村女人似乎也有点怕秦珂,抬头看了秦珂一眼,很快低头出了房间。 秦珂关上门,然后朝苏恩走过来。 秦珂眼神里不再是从前一直内敛的温婉内秀,此刻看苏恩的眼神凶光毕现。 是嫉妒?还是仇恨? 苏恩心里紧张得一直打鼓,但是现在真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心里狠狠一沉,已经预料到最终的结果——那伙人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因为绑她来这里的路上,秦珂甚至都没考虑让那伙人打晕她,或者是蒙住她的眼睛。 苏恩一下子就慌了。 她不想自己在秦珂面前显得太怂,可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秦珂瞧着她这副模样,鄙夷地挑眉问:“怕死?” 苏恩赶紧把眼泪憋回去,摇头。 “我倒好奇,他究竟是看中你什么地方。” 秦珂走到苏恩跟前,蹲下腰,冷眼打量着她在这种狼狈糟糕的环境下,依旧俏生生的一张小脸:“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你吗?” “我才是慎远的初恋,他当初愿意为我做那么多,但是后来什么都变了,你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他从这里回去。我很不服气啊!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输给任何女人,凭什么抢不过你……” 秦珂目光落到苏恩仍旧平坦的肚子,“之前我也只是讨厌你,现在是恨你,因为你,慎远疏远我了,甚至讨厌我了。为了你,他居然掐着我的脖子,说要把我剁了喂狗……呵,多可笑的事情!” 她伸过手,细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抚过那里,目光带着恨意,排斥,却又企盼。 曾经她多么想能和聂慎远重修旧好,拥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而现在,这里面的孩子,因为是那个她喜欢的男人的种,所以好像连她都有一份。 248.248章 :【结局篇】恭喜他,他做爸爸了 苏恩察觉秦珂的意图,惊恐地瞪着眼睛,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 秦珂脸上笑容凉薄,轻描淡写:“同样也是因为你,我的灿灿死了!你说,我的孩子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凭什么就能再怀孕呢?” 苏恩摇摇头,“秦珂,你知道你像什么吗?你就像漫画里的美女蛇,看起来善良漂亮,内心却恶毒阴暗,聂老师心怀正气,他从来就和你不是一路人,就算没有我,他也迟早会看穿你的真面目。撄” 秦珂抽烟的手顿住,眼中凶光毕现偿。 “看来你很不识趣啊。”她冷笑着站起身,示意身后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刀疤男直接大步上前,揪住苏恩的头发,拎小鸡一样将她拽起来。 蒲扇大的巴掌扬起,毫不留情地猛力扇了下去。 这一巴掌力道太大,苏恩整个人都被扇得往身后墙上撞去。 咚的一声闷响,脑袋撞上墙壁,仿佛撞上石头的鸡蛋。 一瞬间,苏恩整个脑子像是废了一样,剧痛之下,身体顺着墙根狼狈滑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颤抖着回笼。 苏恩嘴巴鼻子都开始流血,视线里所有东西都在飞快旋转,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她太疼了,疼得眼泪哗啦啦地流。 秦珂摸出一根烟,点燃了,拿脚尖踢了踢她脑袋,“疼吗?” 苏恩脸上全是鼻子嘴里涌出来的血,脑袋贴着地板,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出来。 她又慌又怕,又疼又委屈。 这一刻,她是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那天从温市出发时,她为什么没有回去抱一抱老爸? 如果她死了,老爸该怎么办?谁去安慰他? 还有聂慎远。 不久前分别,她明明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跟他说的,为什么当时偏要吝啬到不肯告诉他,恭喜他,他做爸爸了,还有,她其实已经原谅他了? 她多害怕啊。 苏恩眼里蓄满了泪水,不断滚落出来,又泪哗哗重新蓄满。 秦珂抽着烟,冷眼看着,蹲下身俯视她:“是不是很恨?简直恨不得杀了我?知道吗?我的灿灿死的时候,我就跟你现在一样的恨。那时候我就想着,总有一天要这么整死你。” 苏恩被泪水泡肿的眼睛缓慢地转过来,看她一眼。 她没力气骂人,却明显地翻了个白眼。 秦珂脸上笑容僵了,冷哼一声:“我得不到的男人,就算是毁了,也不会便宜其他人。放心,要不了三天,他肯定会找来这里。这一次,就看你在他心里有多少分量,值不值得他一命换一命地救你出去。”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苏恩眼睫上全是泪,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秦珂知道那“他”是谁,眼神有两秒钟的恍惚:“谁叫他不爱我了呢?” 年少轻狂的时候,那个叫聂慎远的男人,淡漠高傲,清冷不羁。 直到现在,被他逼上绝境,秦珂依然爱他,甚至更爱。 他对她越凉薄,她越犯贱得爱他。 越恨不得想亲手杀了他。 至于面前这个娇滴滴只会哭鼻子的臭丫头,又算个什么东西? 秦珂一个眼神,刀疤男人面无表情过来,再次抓起苏恩,又一巴掌扇下去。 苏恩连挣扎都不会了,直接被甩出去,身体再度重重撞到墙,然后软趴趴地跌落地面,仿佛一只快死的兔子。 刀疤七和秦珂交换眼神,没想这看起来娇娇气气的小姑娘骨头这么硬。 秦珂面无表情,夹着烟的手拍拍苏恩脑袋,“放心,在慎远来之前,我不会让你死。起来,咱们玩新花样。” 苏恩蜷缩在地上,目光焕散,整个人奄奄一息,只剩肩膀还在条件反射地轻微抽搐。 秦珂目光含恨,指尖的烟头略微移到她尖尖的小脸,正要摁下去时—— 手机尖锐地响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秦珂手机设置过特殊铃声,这个号码,只有一个人会打来。 秦珂掐灭手里的烟蒂,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时,声音已经换成往日的温和斯文,“喂?” 那头却传来的却不是她以为的人,而是聂慎远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极其冷酷:“她在哪儿?” 秦珂强自镇定:“你说谁?” “秦珂,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你今天对苏恩做什么,我都会报复在这个号码的主人——你弟弟身上。” 秦珂心里狠狠一抽,语气冷淡:“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早已经家破人亡,没有弟弟。” 聂慎远奇怪一笑,“你每隔三个月雷打不动往一个建行户头汇的那笔钱是给谁的,你心知肚明。y省x市第三中学,高一六班秦瀚文,是不是这个人?” 他停了停,“或者我可以说得再明白一点,秦瀚文你母亲和继父生的孩子,小你十四岁同母异父的弟弟,你怕侯文森会把他带坏,这些年一直把他托付在远房亲戚家。怕侯文森的仇家会去寻仇,甚至都不敢让外人知道你有这么个弟弟,有没有这回事?” 一瞬间,秦珂脸发白了。 聂慎远又说:“秦珂,你信不信?你今天要是敢动苏恩一根手指头,我就剁你弟弟整只手。” 249.249章 :【结局篇】现在的聂慎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秦珂眉心一抖,强迫自己冷静:“慎远,你不会!” 她仿佛看穿他的把戏,哼笑出一声,“我还不了解你吗?像你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伤害无辜的人。连萍水相逢的病人没钱治病,你都会不计回报地帮忙。” 电话那头,聂慎远低低的一声笑撄。 这样冷静到诡异的笑声,听得秦珂脊背莫名一阵发凉偿。 下一秒,就传来男孩凄惨的哭嚎。 “阿姐,救我——”声音忽然没了,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 “聂慎远你敢!”秦珂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骤然间几乎发狂。 聂慎远又是一声轻笑,语气却平静得可怕,“秦珂,你说我现在敢不敢?反正我不介意再拿你弟弟练练手。” 秦珂抿紧红唇,拼命压抑情绪。 “你听好了,苏恩现在怀着我的孩子,如果她们母子在你手上出了事,我发誓,我不止会毁掉你弟弟,这辈子剩下的时间我只会做一件事——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剁了喂狗!” “不信,你可以试试。”聂慎远的语气冷静又残酷。 秦珂蹙紧眉,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遗言,权衡几秒,终于松了口:“你想怎么解决?” 聂慎远说:“交换人质。” 秦珂故意反问:“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带警察?” “真等警方介入,你觉得你还能见到你弟弟?我绝不可能把他交给警察。” 最后一句话里的狠劲,让秦珂咬牙切齿。 她虽然恨死那个赌鬼继父,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照顾弟弟。 把弟弟交给警察,她弟弟至少能保证安全; 而现在的聂慎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就在这时,手下紧张跑进来报告:“珂姐,七哥,出事了。” “怎么了?”刀疤七问。 “镇上来了大批警察,全都是装备齐全的特警,幸好下雨天路垮了,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这里。” 刀疤七考虑的一下,“不行,珂姐,咱们现在最好别和他们硬抗,得快撤退!” 秦珂表情空白,在原地呆滞了一秒,这才相信聂慎远所言非虚。 电话那边,聂慎远还在等着她的回复。 “好!交换。”秦珂闭了闭眼,对着手机说。 聂慎远又说:“让苏恩接电话。” 秦珂扫了眼旁边蜷缩在地上的苏恩,“不行。” “让她接电话,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秦珂权衡两秒,深吸一口气,摁了免提,走回去把手机放在苏恩脑袋旁边。 苏恩趴在水泥地上,眼泪汪汪看着手机屏幕,泪水哗啦啦掉下来:“聂老师……” 电话里,男人沉默几秒,“不哭,我很快就来救你出去,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回家了,好么?” “嗯……”苏恩嘴巴一瘪,眼泪掉得更厉害。 不想让他担心,只得拿手背捂住嘴巴,呜呜地哭。 电话那头,聂慎远沉默了几秒,忽然说:“秦珂。” 秦珂在一旁全程听着,被这他这诡异的一声称呼弄得头皮发麻。 她关了免提,把手机放到耳边,想判断那边在做什么。 几秒的安静后,只听“咚咚”两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在墙上的闷响。 连续三下,又快又狠。 “阿姐救命!阿姐!我要疼死了!”男孩的嚎哭声撕心裂肺。 秦珂当然知道这是在做什么,霎时间,她眼红如血:“聂慎远!” “不想要你弟弟的命,你就再碰她一下试试。”聂慎远冷淡丢下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畜牲!” 秦珂回头,怒目瞪着苏恩,目光里交织着仇恨,疯狂,嫉妒…… 一时间只恨不得立刻把苏恩碎尸万段,最后却只能把拳头往死里攥。 ……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特警队已经开始拉网向刀疤七老家的村子围剿。 刚下过雨,这里道路坑坑洼洼,地形崎岖坎坷,车子进不去。 聂慎远放下电话,飞速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不敢让自己脑子有一刻的停转。 叶拓和方亦铭在旁边点了一支烟提神。 方亦铭扫了眼一旁墙角,秦珂的弟弟亲瀚文被绑了手脚,封口胶堵了嘴巴。 才上高二的男孩眉宇间和秦珂有几分相似,现在瑟缩在角落里,元磊守在他身边。 这男孩一开始还桀骜不驯很不配合,被元磊一吓唬,现在很配合元磊。 刚才让哭就哭,让喊就喊,演得逼真极了。 方亦铭收回视线,问聂慎远:“你确定秦珂真的会乖乖换人质?” 聂慎远仿若未闻,低低地说:“秦珂一定打她了。” 方亦铭挑眉。 “秦珂一定打她了。”聂慎远说,手背上青筋暴起。 方亦铭沉默了。 叶拓按捺不住,“那接下来怎么办?要跟她换人质么?” “不换。”聂慎远拧了拧眉,“秦珂那伙人有枪。她弟弟一旦交出去,苏恩就会死。” 250.250章 :【结局篇】他低下头,一下一下亲她脸上的泪 方亦铭开口:“这不简单。你知道刀疤七手下有多少人吗?那伙人以前跟着侯文森,都是在东南亚金三角混的,手里都有枪。” 聂慎远眉头皱得更紧,没有详细解释,“我手中的线索,足以有把握救出苏恩。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想办法让她离开那里。 秦珂我信不过,现在只能先稳住她,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明天换人质时,警察和那伙人肯定会交火,子弹不长眼睛,我不能让苏恩留在那儿当人质。撄” 偿* 夜幕降临,山里的晚上气温降得很快,连风都带着露水的湿润气息。 门口的两个守卫在抽烟,一边用方言骂骂咧咧聊着天。 身后屋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 墙角,苏恩抱着膝盖蜷缩在地板上,靠这个姿势给自己取暖。 早上刀疤七那两巴掌打得太狠,她两边脸全肿了,脑袋撞在墙上的伤口上的血渐渐结痂,一阵阵刺疼。 肚子里的小小恩和小小远也开始不听话,苏恩肚子十分难受。 连日来又惊又怕,到这个没人的时候,才敢小心翼翼收拾自己的情绪。 可她还是相信聂慎远,他说他能救她出去,她相信他一定会做到。 她的男人,是盖世英雄,一定会带她回家。 快到9点的时候,是门口看守的人换班的时间。 门外的铁锁忽然响动两下,接着木门被人推开。 苏恩转过头,看到是这两天给她送吃的的那个农村女人。 女人还是跟往天一样,老老实实把吃的摆到苏恩面前。 在外面守卫不注意的时候,忽然冲苏恩使了个眼色,从碗底下把一个东西塞到苏恩手里。 苏恩愣了下,反应过来。 掌心里女人递给她的,是一张字条,上面是的字迹瘦劲清峻,是苏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 只有短短一行:乖,跟着她走,外面有人接应。 苏恩眼眶一下子就不争气地湿润了,抬起头,女人冲她比划了两下,意思很明显。 说她就是来带她走的,请她放心。 苏恩用眼神表达了感谢。 女人皮肤黝黑,不善言辞,只略带羞涩地笑了笑,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收拾旁边的碗筷。 不消片刻,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枪声。 枪声惊破了村庄宁静的夜晚,有人在大叫,“不好了,火拼了!警察找到这里来了!” 顷刻间,到处人声鼎沸,一团大乱。 门外不断有人跑过,两个看守的人跟女人用方言说了句话,都冲过去帮忙了。 女人听话地点点头,直到等他们走远,才迅速站起身。 女人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的人都去救火后,回头对苏恩招招手,趁乱带着她往外面跑。 这是一个地形偏僻的村子,周围都是重重叠叠的村民居所,和黑漆漆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山林。 女人很熟悉地形,拐着弯带苏恩七拐八拐逃到一个破落没人住的院子。 村庄里一片混乱,这边院子里却黑灯瞎火。 苏恩借着月色才勉强看清,后面是一大片竹林,蔓延到后山。 她喘着气停下脚步,看了看女人,不解其意。 “这里,钻出去。”女人在围墙根面前弯下腰,扒拉开一丛半人高的灌木,露出一个一尺多宽的洞口。 估计是院子主人以前养的狗进出的地方。 苏恩这时候脑子清醒极了,无比真诚地跟女人说了声谢谢,猫着腰忍着狗洞旁边刺鼻的尿臊味朝洞口爬去。 从狗洞爬出去,苏恩回头眼巴巴看着带她出来的女人,怀疑女人就这么放她走,回去要被秦珂清算。 女人却笑了笑,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她说:“别管我,一直往西跑,竹林外面有人接应你。” 女人说完,就回头匆匆走回了夜色深处。 苏恩瞬间含了泪。 她没时间再犹豫,连口气也不敢喘,只得按照女人的嘱咐,光脚踩着泥地在竹林里飞快奔跑。 夜色里的密林,她耳边有竹林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有虫子的叫声,还有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惊恐,慌乱,毫无章法。 一路跑到竹林尽头,等待她的却是一个身材健硕,穿着邋遢,国字脸的男人。 这个男人苏恩见过,就是前两天跟在秦珂身边拳头很厉害的那个,说一口唧唧呱呱的东南亚语言,秦珂和刀疤七都叫他越南佬。 苏恩以为自己要被越南佬捉回去了,拔腿就要往回跑。 “别怕,我是警察,路副局让我来的,快点跟我走。”叫越南佬的国字脸男人开口,竟然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卧底警察? 苏恩迟疑了两秒,再看男人眼睛里的坚定,一咬牙,跟上他的脚步。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穿过村子西边的树林,树林外是一条河,河面差不多有二十多米宽,奔流的河水在月光下反射着粼粼波光。 国字脸男人从河边芦苇丛里拽出一艘木筏,让苏恩上来。 两人在木筏上站定,然后他迅速划动船桨。 短短二十多分钟的惊险逃亡,苏恩已经处于半虚脱的状态。 木筏一直在河面上前行,苏恩转头看着身后。 月色下,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山林,山川,丘陵,道路崎岖蜿蜒。 距离关她的那个村庄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只是当她看到前面路口的灯光,不由得吓住,“难道我们还没出去?” “当然没,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出去,我们早就把你救出去了。”男人低头看了眼前面的河流,“等会你老实坐着就好,什么也不要说话。” 苏恩鸡啄米地点头:“哦。” 木筏经过一个狭窄的河道口,那里守着三四个拿着枪的男人。 几个男人和男人显然是认识的,互相打了招呼。 男人用越南话跟他们交流了两句,对方爽快地放了行。 苏恩松了一口气,男人也松了一口气。 等木筏滑行出一段距离后,男人才开口解释:“这里是刀疤七的老家,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在跟着刀疤七做事。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商量怎么救你出去。” “对了,我可以叫我阿峰,姓陈。”男人看了一眼苏恩,“我跟聂医生也有过一面之缘,以前他给我父亲做过心脏支架手术。” 苏恩问:“聂老师呢?” 陈峰扯了扯嘴角:“别急,他在前面接应,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苏恩猜测今晚应该是聂慎远那边声东击西引开秦珂的注意力,而陈峰趁机救她出来。 月亮在天空高照,这个夜晚却并不平静,整个村子的天空被火烧红了半边。 木筏在河面上前行,到了前方靠岸,陈峰带着苏恩一路在草丛里小心翼翼前行。 过了芦苇丛,前面有脚步声响起,好像有人过来了。 陈峰拉着苏恩藏身灌木丛。 四周太安静,一丁点风吹草动都清晰得很。 苏恩怕得不得了,全神贯注留心四周动静,唯恐自己被人发现。 冷不防衣领忽然被身后一股力量揪住,她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直接被人给拎了起来。 身后的人勾住她的腰,不由分说把她搂进怀里。 苏恩吓得差点尖叫,直接就被人捂住了嘴。 下一秒,她闻出了来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一时就愣住了。 夜色下的聂慎远,陌生得叫她几乎认不出。 以往洁癖到变态的某人,今天却比任何时候都要不修边幅,头发凌乱,下巴上全是冒出来的胡茬,脸上、身上的西装上,沾满斑驳的泥垢,不知道还以为是从哪个建筑工地上出来的农民工,唯有他一双眼睛依旧锐利而明亮。 “别怕,是我。”他把苏恩肩膀拧过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他的身后,还跟着方亦铭。 方亦铭手里绑了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是秦珂的弟弟。 陈峰回头认出来的是聂慎远,顿时松了一口气。 苏恩刚才被聂慎远吓得快半死,现在来不及问太多问题,一头就扑进他怀里。 结果嘴巴动了动,却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聂老师……”她委屈地撇撇嘴,胸口都是涨满的情绪,忽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 失而复得,聂慎远也破天荒情难自抑,不顾旁边还有人,手臂就抱紧了她,低下头,一下一下亲她脸上的泪珠。 苏恩赶紧擦掉脸上的眼泪,把他抱得更紧。 旁边,方亦铭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疼么?”聂慎远终于略微松开苏恩,皱眉看着小狐狸被打得肿成猪头一样的脸。 苏恩肚子难受,声音很虚:“嗯。” “把我抱紧一点。” “嗯。”苏恩抱紧他的脖子,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聂慎远低下头,下巴颏轻轻摩挲她的额头。 小狐狸失踪后这惊心动魄一星期,现在他来不及说任何的话,只有此刻这般紧密拥抱才能安抚心底的恐慌。 方亦铭在旁边终于看不下去了,“阿远,时间紧迫,剩下的事交给警察吧,我们撤,那伙人有刀有枪,我们不是对手。” 聂慎远说:“先等那两个过去引开他们注意力的便衣回来,我们一起撤。” 深夜里,四周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几分钟后,身后公路口忽然传来车辆声,车灯光束割破黑夜。 方亦铭诧异:“路征带着警察来了?” 聂慎远皱了眉,看了眼手表:“不可能,没这么快——” 下一秒,突然“砰”一声震响。 一枚子弹擦过他们身边的距离,咻地一下打在旁边树干上。 树干被子弹射出一个大坑,飞溅起一堆木屑。 聂慎远几乎是第一时间拉着苏恩闪到树后躲藏,方亦铭也瞬间拽着秦珂的弟弟躲起。 回头,就看见远处秦珂和刀疤七带着人往这边冲来的身影。 他们追上来了。 * 狗血剧情结束后~~然后是秀恩爱几章,以及三胞胎降生~~然后就结文了 我争取除夕之前结局,么么哒 251.251章 :【结局篇】听话,苏恩,你要乖 枪声刺破黑夜,树梢上栖息的飞鸟瞬间惊起,扑闪着翅膀飞走。 意味着刚才过去声东击西的两位便衣警察暴露了! 一瞬之间,情势急转直下撄。 夜色下,越来越近的狂躁的叫喊声,很多人的脚步声……无数种声音混淆在一起,像炸开的大锅偿。 整个村庄家家户户的男人倾巢而出,扛着长刀和木棍。 青年,少年,老者,一个个面无表情,虎视眈眈地追过来,仿佛聂慎远他们,是揭穿这个封闭偏僻村庄邪恶秘密的入侵者。 他们有多少人,二十?三十? “走!”聂慎远一手拉着苏恩,在树林里疾跑。 方亦铭拽着当人质的秦珂弟弟,紧随其后。 一行四人飞速往前,往密林里躲。 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苏恩害怕,揪紧聂慎远的手,“聂老师,他们都是普通的村民啊,我们又不是小偷,为什么要帮着秦珂他们来追我们?” 聂慎远这时候不忘跟她解释:“他们都是一窝的,制毒,运毒,什么都干。不然这个村子落后偏僻,你以为上百号人靠什么吃饭?” 月光清冷从密林枝桠缝隙洒下来,树摇叶动,夜色深沉。 树林没有尽头,前方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 身后,追过来的人也闯入了森林,他们挥着长刀、棍子劈开道路上的荆棘野草,叫嚣着,咆啸着。 一行四人跑到树林尽头,从这里上乡镇小路,就直接通往镇上。 聂慎远过去,从半人高的灌木丛里搬开遮挡的大树枝桠,露出里面一辆事先藏在这里方便撤退的黑色suv。 “上车!”聂慎远拉开车门。 第一个上车的是苏恩,然后是聂慎远上了驾驶座,最后是挟持着秦珂弟弟的方亦铭。 只是方亦铭上车的时候,忽然一个趔趄。 秦珂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挣脱绑住他的绳子,十五六岁的少年力气爆发,方亦铭猝不及防。 秦瀚文吐出塞在嘴里的布条,放声大喊:“我阿姐,在这里!” 声音吸引了身后追来的人,更多的脚步声传来。 秦珂和刀疤七带着人来了。 方亦铭被秦瀚文死死拽住,地上和他揪打成一团。 聂慎远欲过去帮忙,方亦铭却已经迅速对形势做出判断:“阿远,你带苏恩先走,我断后。” 聂慎远:“你疯了!他们有枪!” “方医生……”苏恩眼泪涌出,无声地反抗着。 方亦铭:“快走!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 聂慎远深深和他对视一眼,当机立断砰的关上车门,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黑色suv像箭一样突围出人群。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车子在坎坷不平的乡间小路上摇摇晃晃,,到达前面一条被滑落的山石挡住的路时,没法开了。 聂慎远对苏恩说:“我们先下车。” 苏恩跟着他下了车。 聂慎远带着苏恩开始抄近路爬山。 苏恩肚子越来越难受,还是咬牙坚持。 聂慎远担心她身体,放弃了爬山的打算,在山林里四处寻找藏身地,很快在灌木丛里找到一个陷阱。 两人在灌木丛里躲起来,他看她难受的满头大汗,伸手来到她小腹位置,用以前学过的中医推拿手法按摩。 “好点了吗?”片刻后,他问。 算不上多好,但是随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按摩,苏恩那股难受好像真的得到了舒缓。 “真的好多了。”苏恩抱着他劲瘦的腰,点点头。 突然心底一凉,她手指在聂慎远衬衫袖子上摸到了温热的液体。 抬起手,满掌心的鲜血淋漓。 聂慎远胳膊中流弹了。 苏恩惊愕地看着面前男人,张了张口,眼圈儿红了。 聂慎远摸摸她的头,“别担心,这是别人的血。” 苏恩知道他在安慰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丧气话,只好拼命隐忍眼泪。 树影重重,虫声低鸣。 聂慎远伸手擦了擦她被泪水打湿的脸,接着顺便理了下她乱糟糟的头发。 最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头:“你就在这里等着,别害怕,路征他们很快就来。不用一个小时。” 苏恩眼巴巴看着他:“那你呢?” “我……”聂慎远没说下去。 苏恩眼泪掉得更凶,固执地摇头:“要走一起走!” 她知道,他要回去救他的兄弟方亦铭。 “听话。”聂慎远轻轻重复了一遍,微笑看她,目光深深,“保护好自己,能做到吗?” “我能!”苏恩呜咽,“可我要和你一起走!” “你先走,我回来会去找你,我们一起回家。”他说,再次道:“听话,苏恩,你要乖。” 苏恩的眼泪哗地掉下来,抿紧嘴唇,不敢发出声。 252.252章 :【结局篇】变成三个宝宝的妈妈了 今晚的天空格外清透,繁星仿佛镶嵌在墨蓝色的天空上,星星点点璀璨明亮。 聂慎远收回视线,“苏恩,我们说点开心的事吧……” 苏恩歪头想了下:“有吗?我们好像结婚以后经常都在吵架,不是你惹我生气,就是我惹你生气。撄” 两个人都低笑起来偿。 苏恩眼巴巴看着他,“聂老师,遇上你,我真是倒霉透了,遇到的倒霉事比前面二十年还要多。” 聂慎远也笑:“嗯,可能是你上辈子欠了我的。” 所以这辈子,是她还他了; 所以下辈子,他们还是会纠缠在一起…… 他从披在苏恩身上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到她手里。 苏恩不解。 聂慎远笑,略微解释一句:“延安东路房子被我买回去了,里面什么都保留着原样没变,这是钥匙,你拿着。” 苏恩一愣,这样的话,总觉得太像交代遗言。 然后她摇头:“我不要。” 聂慎远笑:“放心,我不会死。” 就像她说的,他和她之间都还没有多少开心点的回忆,他怎么舍得死。 他又说:“上一个孩子的事,是我太差劲,没有保护好你。老实说,现在还怪不怪我?” “没有……孩子的事我也有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苏恩刚一开口,眼泪就滚出来了。 先是压抑的啜泣,最后,一点点变成嚎啕大哭。 “我把责任全部推给你,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后果会变成那样……”苏恩抱着聂慎远,哭得语无伦次。 聂慎远轻拍她的后背,说:“我知道。” 他从来都知道,一直深深埋在小狐狸心里的自责和恐惧。 她恐惧、自责因为自己的年少气盛一时冲动,造成那些不可挽回的后果。 还有,那道深深埋在她心里不为人知的角落,折磨她无数次的伤疤—— 他们那个悄无声息来到世上,又悄无声息走了的孩子。 苏恩还在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孩子的事那时候不告诉你,我真的不是想故意瞒你。我以为不告诉你,最后我们都能善终,要是你知道了,那个时候,聂老师你想过没有,我和你,可能今后就会为了这个孩子相互折磨一辈子。” “聂老师,其实我想过好多次的。” 我想过好多次,在我撑不下去的时候告诉你。 在去加拿大那些日日夜夜,在你来温市看我的时候,在无数次你抱着我哄我的时候,甚至是在那一晚我报复你过后…… 聂慎远轻抚着她通红的眼睛,沉默良久,“可你走的时候,也绝没想过再回来,你是想过和我就这么算了的。” “对,我想过和你就这么算了。”苏恩咬着嘴唇,眼泪一颗一颗砸落,“可那晚报复你过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开心,你叫律师把离婚协议给我看,签字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聂老师,你最好别死,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怀着你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让你戴绿帽子……”苏恩故意威胁他,自己却说不下去了。 “好了,什么死不死的。”聂慎远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头发:“好久没有这样抱你了,感觉真好……” 感觉真好,只是他也无法确定明天太阳升起时,他还能不能再这样抱着她。 所以最后松开小狐狸后,他低头,唇角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眼睛。 天上繁星璀璨,而这是一个温柔的告别之吻……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聂慎远走了。 凌晨1点,躲在灌木丛里的苏恩终于遇上了赶过来支援的路征和特警大部队。 被解救的苏恩连夜被送去县城医院妇产科,经过治疗,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b超医生看着显示屏上的图像,公式化地说:“孩子是双胞胎哦!” 顿了顿,眼里忽然有了激动,“咦?好像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真的很少见呢!恭喜啊!” 居然是三胞胎。 多么幸运啊,苏恩当时想,她真是好了不起,一下子就要变成三个宝宝的妈妈了。 只是她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 因为聂慎远这个混蛋还是对她撒谎了,他没能做到答应给她的事,没能回来,跟她一起回去。 一星期后,苏恩被路征派人送回北京。 半个月后,重伤昏迷的方亦铭被找到,聂慎远依旧毫无音讯。 昏迷的方亦铭被送进医院icu,实行急救。 叶拓觉得聂慎远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他不敢告诉苏恩,因为在方亦铭随身物件里,发现几件聂慎远的腕表,手机这些东西。 之后几天,叶拓终于按捺不住:“嫂子,要不要给阿远弄个衣冠冢啊……” 苏恩气得直接骂了叶拓一顿,然后一个人躲到洗手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想到几个月后,肚子里三个宝宝生下来可能没有爸爸时,苏恩坐在马桶上,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呜呜呜,聂老师,难道我真的要当寡妇了……呜呜……” ---题外话--- 呜呜呜,好可怜的苏恩 谢谢159****9006、136****3566、830225、quncylee、蝌蚪王子、132****1036送的花花,谢谢ai130****4018、秋心韵水、173438274、mm死水微澜、186****7680送的荷包,谢谢么么哒 253.253章 :大结局(上) 苏恩躲在洗手间里哭够了,才肿着眼睛去镜子前把自己收拾好,然后若无其事地出去。 外面,刘姨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给她煲补汤,老太太不放心,在旁边亲自监督。 老太太现在宝贝曾孙得要紧,一边叮嘱刘姨:“小火,小火,这汤要小火熬出来才够滋味,小苏太瘦了,得好好补补……哎,这汤以前小六子最喜欢了……撄” 说起心爱的孙子,老太太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声音哽咽起来偿。 苏恩从洗手间出来,看着这一幕,发酸的鼻子抽了抽,忍不住又是一阵泪意涌上来。 * 午餐桌上,老太太、聂父都在。 聂家上下,只有傅瑜没来。 前有聂伯父的事,让聂家元气大伤。 再加上那晚的事,除了聂慎远失踪,方亦铭重伤,傅明铮已经随秦珂、刀疤七那伙人一起被警方控制。 聂父得知傅明铮做的事,大发雷霆,从天津回去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傅瑜羞愧没有教好儿子,留在沪城闭门不出半个多月了。 饭桌上,气氛凝重,大家都食不言寝不语。 苏恩焉嗒嗒扒拉着筷子,没什么胃口。 最近她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导致现在看到什么都没食欲。 老太太看着情况不对,盛了一大碗补汤给她,“多吃点。” 聂父也跟着说:“小苏,相信警方,老六一定能找回来的,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营养跟上,才能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苏恩点头,拿起汤匙舀起一匙汤,才放到嘴边,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酸热的液体涌上喉头,她捂着嘴,立马跑去卫生间干呕起来。 餐厅里,老太太和聂父相视一眼,互相叹了口气。 * 下午,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昏睡多日的方亦铭经过治疗已经醒了。 老太太担心苏恩一个人怀着孕出去跑有什么闪失,让刘姨陪着苏恩。 司机把车子开去医院的路上,苏恩心事重重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城市风景发呆。 直到在过人行天桥时,车子减速停下等红灯,苏恩意外在对面一家商场门口看到肖琳的身影。 大学宿舍四个人里,三个现在都结婚生子,即将做准妈妈,但变化最大的还是肖琳。 如果说以前苏恩认识的肖琳,还能看到她珠光宝气妆点下眼睛里的傲劲儿,那么现在仍旧珠光宝气的肖琳,眼睛里只能看到憔悴和疲惫。 肖琳规规矩矩跟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贵妇旁边,后面还跟着司机,保姆,一行四人浩浩荡荡,派头十足。 贵妇正在不悦地数落什么,肖琳低眉顺眼地听着,然后低声回复。 苏恩已经很久没见过肖琳了。 上次听冯芝芝说过,肖琳被傅明铮甩掉后,从仁华辞职,去了一家私立医院。 再后来,她在那家医院混得不错,甚至有人给她介绍了医院副院长的公子。 然后,肖琳和那个副院长公子迅速闪婚。 现在的肖琳,已经按照婆家的要求从医院辞职,回家做全职主妇。 按理说肖琳应该是过着幸福的贵太太生活,苏恩却意外地扫到肖琳脖子后一抹伤痕。 看起来像是旧伤,绝对不是夫妻之间情趣时折腾出来的吻痕,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出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伤在这个地方。 苏恩一下就想起前些天从杨晓苑那里听来的八卦。 传闻那家医院副院长儿子的特殊癖好——他喜欢s-m。 * 方亦铭住的是军区总医院特殊病房。 苏恩过去时,瘦了一大圈的方亦铭头上还包着白色绷带,虚弱地靠在床头。 几个专案组的警察坐在床边,正在向他问话,做笔录。 他的母亲方夫人在旁边陪护。 苏恩敲门进去,“方医生……你醒了。” “来了。”方亦铭抬头,看到她,目光有一瞬间的复杂。 方夫人友好地跟苏恩打招呼。 “阿姨好。”苏恩打招呼。 方夫人微笑,又心疼地问儿子:“累不累啊?累了咱们就歇会儿,让他们等会儿再问。” 方亦铭摇头,“妈妈,我睡了这么久,没事的。” 方夫人点点头,旁边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开始给儿子削水果。 “对不起,我没能和阿远一起回来。”方亦铭表情静默,跟苏恩道歉。 苏恩勉强挤出个笑容,“方医生,你不用自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连警方都说,聂老师肯定还有生存的迹象,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呢!” 稍微凝重的气氛总算好转了些。 警察继续刚才的问话:“然后呢?” 然后……方亦铭凝眉,脑海里,那一晚血光交加的记忆仿佛重现—— 当时他留下来断后,被刀疤七的人捉住。 他以为自己真的要交待在那里时,聂慎远却去而复返。 他,聂慎远,还有陈峰,三人跟那伙人厮斗在一起。 关键时候,聂慎远替他挡了致命的一枪。 后半夜的河滩边,芦苇丛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曳,空气中除了河水湍急的流动声,还有淡淡的花草清香。 秦珂已然杀红了眼,举着枪对准聂慎远的眉心,嘴唇颤抖,“慎远,求我,我就放了你。” 聂慎远衬衫大半都被鲜血浸透。他抬起头,冷眼看着秦珂,讥诮地挑着嘴角笑:“秦珂,知道我这辈子最他妈后悔的事是什么么?就是认识了你。” “你闭嘴!”秦珂感觉受辱,终于把心一横,扳动机板,对上他的太阳穴。 枪身上冰冷的寒光刺进方亦铭眼底,方亦铭激动挣扎,却被身后几个刀疤七的手下紧紧控制。 命悬一线时,突然一声枪响在夜色里爆开。 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傅明铮,一枪击中秦珂的手。 混乱中,警察来了。 重伤的聂慎远和方亦铭两人掉进湍急的河水中,就此失散。 …… 方亦铭收起回忆,平静地向警察陈述出当时的事实。 亲耳听见聂慎远是怎么受伤,怎么失去音讯,苏恩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 她没有在外人面前掉眼泪,还得继续扮演那个乐观等着聂慎远回来的苏恩,只能把心里泛滥的难过强忍了回去。 * 时间飞逝。 半个月后,方亦铭痊愈出院。 五月底,冯芝芝在沪城生下一个女儿。 杨晓苑怀孕七个月,已经到了爱孩子爱得丧心病狂时期,不顾顾元东的劝阻,打飞的去沪城,执意要冯芝芝的女儿认她做干妈。 彼时苏恩怀孕快四个月,肚子已经开始明显隆了起来。 每次去做孕检的时候,医生都笑盈盈告诉她,三个宝宝发育得很好,将来生下来一定健康又精神。 苏恩渐渐接受了聂慎远回不来的事实。 关于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这件事,其实她老爸是很反对的。 苏大富本来就不支持苏恩再和聂慎远复婚,现在听见女儿要把肚子里的“遗腹子”生下来,整个人头都大了。 连赵阿姨也觉得苏恩这个决定太冲动。 女人骨子里天生有母性,都心软,到时候三个孩子呱呱坠地,苏恩年纪轻轻还能走得了吗?岂不是要一辈子被这几个孩子,和一个生死未卜的前夫套牢? 苏恩这次格外坚持,不管是老爸,赵阿姨,还是姑姑,还是顾元东,谁来劝她她都不听。 以前她也很替那些带孩子生活的单亲妈妈不值,但现在情况转换到自己身上时,立场和想法也都跟着变了。 她肚子里的宝宝是她和聂慎远的孩子啊…… 毕竟聂慎远是那么好那么好的男人。 如果他真的……真的骗了她,永远也不能回来了,她至少还有三个孩子能做个念想对不对? 254.254章 : 一场又一场的春雨中,枝头的花开了又落,叶子从抽条变成葱绿,沪城的夏天来了。 六月,痊愈出院的方亦铭又被家里催着结婚。 死里逃生的方亦铭这一次异常配合父母的安排,周末雷打不动和之前介绍相亲的女孩一起吃饭,看电影,逛书店……仿佛真的要考虑结束单身贵族的生活,安定下来结婚生子撄。 这天晚上聚会时,元磊有意提了提,“亦铭,是不是年底之前能喝到你的喜酒了?” 方亦铭脸上表情认真,只回答一个字:“嗯。偿” 元磊:“……” 但这一切怎么可能逃得过旁边叶拓的火眼金睛。 叶拓在红粉堆里打滚这么些年,感情的事,很多时候比一般女人还要敏感。 叶拓忍不住酸了一句:“还是考虑清楚哈,和你处的那位林小姐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你别到时候又放人家鸽子,你爸妈那里都不好跟林家交待。” 方亦铭听出话里的意思:“叶拓你有话直说,别跟我拐弯抹角的。” 得,有资本的男人都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叶拓叹叹气,说起了真心话:“你自己说说,你每天被父母安排着做你不喜欢的事,心理是不是很受折磨?” 方亦铭没说话了,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叶拓把他的反应看得明白,和元磊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叶拓其实有些好奇,方亦铭到底渴望过除了苏恩之外的爱情吗?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从来没有正儿八经谈过一次恋爱,和林小姐接触,是因为她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但是他对林小姐有感觉么? 叶拓可以确定,方亦铭连林小姐的手都没主动牵过,更不说会像正常男性那样大脑被荷尔蒙和下半身控制,做出一些激情澎湃的事…… 当然,叶拓肯定方亦铭是直男。 * 被鉴定为直男的方亦铭,这几天心情其实很不好。 苏恩在北京休息一段时间后,就回了沪城。 沪城延安东路的房子,被聂慎远买了回去,里面一切都让聂慎远叫装修回从前的原样。 苏恩现在住在那边,老太太不放心,带着刘姨也一起过去,时刻宝贝着没出世的未来曾孙。 苏恩的孕检档案是挂在仁华医院的,仁华的同事都已经听说了聂慎远的事情,每次苏恩被老太太陪着过来,医务人员都会格外优待。 方亦铭人在神外科,心已经去了妇产科。 这时候,他又一次做了冲动的事,鬼使神差找借口去了妇产科门诊一趟。 苏恩今天是过来做唐筛检测。 方亦铭两手插着医生袍外兜从外面走廊经过时,她正在等待检查结果出来的空隙。 休息室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充沛。 她拿着平板教旁边一个妈妈带来的小朋友玩游戏,尚显青涩稚气的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母性的温柔。 方亦铭在门外驻足几秒,视线深沉。 这个女孩对生活的态度积极可爱,对肚子里的孩子爱得深沉,让人难以相信她是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 这样一个女孩,还拥有一副漂亮的皮相,让男人实在忍不住想要探究,想知道她身体里究竟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方亦铭命令自己打住这个念头,匆匆回了楼上神外科门诊。 他真心觉得自己的老1毛病又要发作了。 人的大脑思维极具想象力,这时候的方亦铭忍不住又要开始脑补接下来各种可能。 他仔细琢磨了一个问题: 如果,聂慎远真的回不来了,那苏恩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就会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没有爸爸的孩子”这个形容词,仿佛某种诱人的饵料,在方亦铭的大脑里蠢蠢欲动。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后,方亦铭换了黑色睡袍,靠在阳台上喝了半杯红酒。 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 上面那个熟悉的号码被他一个一个敲出来,在按拨号键时,又一个一个删除。 敲了又删,删了又敲,如此再三。 等他终于下定决心把号码拨出去时,那边温柔的女声提示他: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方亦铭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11点30分。 手机有辐射,某人应该早就关机睡觉了…… 方亦铭喝完剩下半杯红酒,从阳台回到卧室,让自己半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房间天花板一阵思考,然后思考着思考着,大脑又开始作怪。 他偏题了…… 苏恩要生下三胞胎,他当然是支持的。 而且他还能做到视如己出,好好照顾三胞胎长大…… 方亦铭揉着额头,实在佩服自己的脑补能力。 直到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嗡嗡开始震动。 方亦铭看了看上面陌生的号码,考虑两秒后,接听。 “喂?” 那边传来熟悉的嗓音,低沉又悦耳:“亦铭,是我。” 方亦铭:“……” 方亦铭大脑里前一刻还蠢蠢欲动的杂念,仿佛在一秒钟之内被从天而降的冰水彻底给浇醒了。 看吧,人果然不能有一丝丝的坏念头。 这不,正主要回来了。 255.255章 :这一刻,全世界他最温柔(终) 苏恩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一个准妈妈的状态了。 晚上10点准时睡觉,除了必要的电话,几乎不碰手机,吃东西尽量多吃蔬菜,再不像以前那样挑食了。 有空的时候,她还会上网搜索“单亲妈妈”相关的励志鸡汤文,予以自勉偿。 周末天气好的时候,她没让老太太和刘姨陪着,自己出门去采购点喜欢的水果撄。 超市人流量大,苏恩生怕被撞到,小心翼翼推车购物车。 方亦铭的电话就在这时打来。 电话里,方亦铭语气郑重,“苏恩,现在有空吗?我在市医院,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啊……现在吗?”苏恩一听就紧张了,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为什么方亦铭会在市医院?难道是聂慎远有消息了? 可如果是聂慎远回来,难道不应该马上回家吗? 去医院,难道是……要她去太平间认尸?! 一瞬间,苏恩的心情是复杂的。 去市医院的路上,苏恩的心情已经复杂得一言难尽。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方亦铭在市医院等到苏恩时,苏恩已经哭红了鼻子。 “方医生,是不是结果很坏?”她脸上全是没干的泪痕,一下车就眼巴巴地问。 方亦铭:“……” 没等方亦铭开口,她已经自我安慰:“没关系,我能接受最坏的结果……我会把自强自立孩子生下来的……” 方亦铭再次:“……” 那边过来两个穿警服的工作人员,跟方亦铭说了句什么。 神色复杂的方亦铭回过头,看了看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苏恩。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好道:“过来吧,很快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哦……”苏恩眼泪汪汪跟上去。 一行四人从市医院大门进去,上了住院部大楼的门,来到一条走廊。 方亦铭和工作人员先进了旁边一间办公室,让苏恩在外面沙发上稍微等待一下。 苏恩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委屈巴巴看了看四周。 正巧旁边电梯门开了,两个护士推着轮床出来。 轮床上躺了一个人,上面盖了崭新的白布,两个护士神色肃穆。 苏恩一下子就震惊了。 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是聂慎远受伤了,在医院接受治疗,让她过来看看而已。 所以,她的第一直觉其实是对的? 这就是方亦铭叫她过来的目的? 苏恩傻了一样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看着白布下的身体一阵出神。 两个护士愣愣看着忽然冒出来的苏恩,没等开口询问。 苏恩已经眼泪先涌了出来。 掌心摸了摸自己已经稍微鼓起来肚子,想想里面的三胞胎,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哭,别哭,别哭。 可这种时候真的是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眼泪珠子一颗颗砸在手背上,她脑袋里也跟着脑补出接下来掀开白布可能会面对的一万种可能。 聂慎远这个言而无信的大混蛋! 她明明早就做好他可能回不来的心理准备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呜呜呜,这回她可能真的要做寡妇,要做单亲妈妈了…… 护士欲开口:“小姐……” 奈何苏恩已经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手扒拉在轮床上,紧紧揪着上面的白布,“呜呜呜,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我错了,我以前不懂事,不该老和你吵架……呜呜呜……你都还没看到我们的宝宝一眼……” “小姐,这下面的死者是位老太太……”护士小姐终于看不下去了,弱弱地澄清。 啊……苏恩茫然抬起头,眼睫毛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与之同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相当不愉快的声音:“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恩瞬间心跳如鼓。 一回头,就看到身后一间办公室外,方亦铭和之前那两个穿警服的都在,旁边还站着一个久违的男人—— 他瘦了一大圈,左腿,右臂都打了白色绷带,另一只手还拄着拐棍。 真没形象啊! 不过依旧是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清削的脸颊现在面色苍白。数月生死未卜,他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这为他更添几分成熟的魅力。 此刻他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无奈又心疼地看着她。 好吧,真的是聂慎远,活生生的聂慎远。 什么叫虚惊一场?什么叫失而复得? 刹那间苏恩大脑里一片空白,彻底泪奔了。 聂慎远看着她,薄唇微颤,仍努力挤出镇定的笑意。 苏恩哗啦啦放开无辜的轮床,扁着嘴一边哭,一边可怜兮兮撒丫子跑过去,说不出一句话。 正不知道作何反应好,人已经被男人修长有力的双臂抱住了。 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手劲仿佛失了控制。 “对不起。”他只低声说了这一句。 到底有多抱歉,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恩被勒进他怀里,很开心,也有点委屈。 原本耷拉下去的双手,来到男人劲瘦的后背,然后狠狠挥拳捶了他几下。 这几个月的害怕,孤独,和为他的担忧,全都发泄在这几拳头里。 聂慎远抱着苏恩,愉悦地闷哼出声。 真畅快,几个月以来生死未卜的磨难,在这一刻的相逢面前,仿佛都已成过眼烟云。 他低头望着怀里哭得鼻涕眼泪一脸的小女人,眼底漫出温润的笑意。 苏恩这才瞪着他,说起了气话:“你这个混蛋!故意看我出丑是不是很开心?回来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聂慎远替她擦掉眼泪,语言忽然变得很匮乏。 看着小狐狸微微鼓起的肚子,他的头一片眩晕。 真是失落,心中百味杂陈。 他的人生还要怎么失败? 失败的婚姻,失败的丈夫,还差点被剥夺做父亲的权利。 此刻大脑仿佛失去了运转能力,他就像一个初尝恋爱的大男孩,不知道应该怎么哄女朋友才好,最后唯有回以真挚和眼神:“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还保证呢。苏恩赌气跺了下脚:“我才不信你!” 大庭广众,身后还有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医院工作人员,还有方亦铭和警察。 聂慎远也不怕丢人现眼了,慢慢牵起她的手,手指勾住她的小指,“那我们来拉钩。” “哼!你以为我是小朋友啊,又想骗我。”苏恩已经把嘴巴噘得老长。 嘴上虽然这么说,小手指还是和聂慎远缠在一起。 …… 不远处,方亦铭忽然释然了。 他收回视线,和旁边两个警察相视一笑。 大家默契地转身,给久别重逢的两人腾出空间。 这边苏恩发完脾气,才扭扭捏捏踮起脚尖,在聂慎远清瘦的脸颊留下一个鼓励的吻。 谢谢他,谢谢他没有放弃,平安回来。 好吧,一吻泯“恩仇”。 聂慎远也一点不嫌弃小狐狸脸上泛滥的鼻涕眼泪,低头认真回吻了他; 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盛夏的阳光带着淡淡花香气息一路照过来。 他和她的明天,将会是全新的一天。 * 人在死里逃生之后,总会对生活有新的定义和体会。 聂慎远回到沪城后,很多人都过来看望他。 圈子里的朋友,以前仁华的同事,被他治愈过的病人…… 很快,他转院去了仁华医院,左腿骨折,肝脏器官受损,短时间内他都需要住院治疗,等待后续的复健疗程。 尤其是那晚替方亦铭挡的那一枪,导致他右手尺寸神经受伤。 虽然现在他的手看起来仍旧修长有力,但至少一年内,他都不能再拿手术刀了。 仁华医院特需病房内,苏恩从护工手里接过毛巾给他擦脸,一边问:“聂老师,你当时是怎么逃出来的啊?后来警察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找到你。” 聂慎远唇角微勾,“当时路征带着人赶来时,其实场面已经混乱了,我和亦铭一起掉进河里,后来被附近村子里的一位赤脚医生救了,直到上个礼拜,才联系上路征。” 关于这段时期,聂慎远跟苏恩说的是经过选择性透露的: 比如,他掉进河里之前身中数枪; 比如,秦珂那致命的一枪再差0.2cm就能洞穿他的心脏; 比如,他在赤脚医生家昏迷了整整半个月,之后清醒过来时,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 …… 寥寥数语,他就将那段惊心动魄的记忆一笔带过。 死里逃生后,他不想再让小狐狸受到惊吓,替他担心。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七月,秦珂和刀疤七一伙人的案子法院开始审理。 开庭当天,这场聚焦了社会焦点的案子引来无数媒体现场报道。 聂慎远做为证人出庭,在证人席上回答法官和公诉人的询问。 秦珂剪了短发,穿着宽大囚服,被法警押着站在被告席上,表情漠然。 数月不见,本来姣丽夺目的她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 一头黑亮的头发里华发早生,眼角也催生出明显的细纹,整个人都透着超出她这个年龄的憔悴和沧桑。 漫长的审理后,法官宣判:秦珂、刀疤七等人涉嫌犯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以及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非法拘禁罪,一审判处死刑。 傅明铮涉嫌非法拘禁罪,胁从犯罪等罪行,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法官宣布休庭时,秦珂被两个法警押着离开。 离开被告席时,她从始自终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回头,从人群里找到聂慎远的身影。 聂慎远一直就是好看得过分的男人。 今天穿了比较正式的深灰色西服搭配白色衬衫,显得身姿挺拔,风度楚楚。 行动不便并不影响他身上吸引女人的那股矜贵气质,离庭的人群里,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他的妻子苏恩。 苏恩耍赖似的拖着他的左手,正兴致勃勃跟他说起什么。 而他认真倾听,长而上挑的两道浓眉下,一双眼睛里满是专注, 秦珂不甘心地凝视着这个男人和他的妻子手牵手离去的身影,呼吸慢慢的哽咽。 那男人的影子仿佛一只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呼吸。 从旁听席到法庭大门的路上,她一直近乎执拗地去看他。 而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 苏恩怀孕五个月了,今天还有几个孕检项目要做。 超声波检测表明肚子里的三胞胎每天都在健康地生长着,她的各项指数也很平稳。 朱医生把四维彩超片拿给苏恩看,嘱咐道:“三个宝宝都发育得很好,这段日子可以听一些舒缓的音乐,妈妈要保持心情愉快,宝宝在肚子里也能感受到妈妈的情绪的。” 苏恩看着彩超片,嘴角已经翘了起来。不忘跟医生这里问问,那里求教。 以前在妇产科实习学到的那些东西,这一年多来早被她忘到爪哇国去了。 朱医生看着她笑,无意间透露一件事:“没关系,我觉得你心态很好啊,反倒是聂医生紧张过度了,最近他还特地加了我微信,每天跟我讨论孕育知识。” 哇!苏恩不好意思地笑了,实在想象不出在她面前装得云淡风轻的聂慎远,背地里变身准爸爸的紧张模样。 * 聂慎远最近复健治疗进展得很顺利,今天是和老太太一起陪苏恩过来孕检的。 等苏恩拿着检查结果出来,他拄着拐杖起身,给了她一个安抚地拥抱。 老太太近来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孙子孙媳妇蜜里调油地相处,就着心情不错催促他:“小六子,赶紧挑个日子把婚复了,别委屈小苏。” 苏恩愣了一下,随即有点小傲娇地扭过脸。 呵呵,没有钻戒,没有婚纱照,没有正经婚礼,没有蜜月旅行,休想像上一次结婚一样把她忽悠走了! 聂慎远了然地看了眼小狐狸的反应,却说:“奶奶,复婚这事不急,再等一等。”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下来,“怎么?小苏为你辛辛苦苦怀孕,等着你回来,现在要你跟她复婚还委屈你啦?” 聂慎远认真解释:“没有,只是现在我身体还没彻底康复,总不能让我拄着拐杖跟她复婚吧?” 苏恩也赶紧安慰老太太,“奶奶,复婚真的不着急,再给我和聂老师一点时间,等我们商量好啦,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恩都这样说了,老太太还能再说什么?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好吧,那奶奶耐心等着你们复婚。”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先回家了。 苏恩和聂慎远一起回到特需病房。 值班的护士默契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聂慎远拿着苏恩的检查单子认真翻看,耐心跟她科普上面的数值代表的各种含义。 苏恩认认真真听着他的讲解,感叹一句:“想到还有四个月他们就要出来了,忽然有点紧张怎么办?” 只要想到她再过四个月她就要升级当妈妈了,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害怕,紧张。 甚至有点小小的抗拒这个身份,好像她自己都还是那个没彻底长大的苏恩。 “别怕,我在。”聂慎远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给她最好的鼓励和安抚。 苏恩点点头,故意吓唬他,“对了,我爸说过两天来沪城看我,我爸之前一直不支持我爸孩子生下来呢!你说他见了面会不会打你?” 聂慎远轻松地笑了笑,“虽然从小到大没挨过长辈的打,但这顿打绝对是值得的。” 好吧,苏恩囧囧又暗爽地捂住脸。 聂慎远察觉到苏恩的紧张和忐忑,认真地陪她聊天说话。 聊着聊着,咳咳,爱情的小火苗就已经蠢蠢欲动地烧了起来。 其实……聂慎远回来的这一个多月已经忍了很久。 他自己就是医生,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最近他一直配合治疗积极复健,苏恩也怀孕五个多月,这个时候,其实是可以适当…… 因此他没有一点做坏事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不然不会吻着吻着,手脚越来越不规矩,还顺势将苏恩揉在怀里…… 小狐狸柔软娇小的身体好像天生用来承受他的刚硬,他手法不急不躁,不轻不重。 几个来回后,苏恩身上已经渐渐发热了。 尤其是看着面前男人狼一样的眼神,苏恩的心脏更像是只小兔子一样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聂慎远亲吻她的嘴唇,吻得很深入,等到她气喘吁吁时,他才松开她。 等她略微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时,又来势汹汹地卷土重来。 做为一枚即将二十四岁的准熟女一枚,苏恩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其实也是有需求的。 尤其是这段日子,孕激素分泌影响,每次和聂慎远独处时,这个坏人总喜欢有意无意地撩拨她。 偶尔亲亲她的头发,手掌不动声色流连在她耳后,背心这些敏感地带…… 每次他做这些坏事时,她都觉得身体热热的…… 一开始她臭美的毛病犯了,总担心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不够苗条漂亮,死活不肯让某人看到。 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两人几乎是一点即燃,就在午后的病房里这样胡天胡地起来。 最后是苏恩搂着聂慎远的脖子,跨坐在他身上,大着胆子回应他的热情。 而男人的大手同样急切地探进她衣服里作乱…… 直到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听见有人来了,苏恩仿佛被捉赃的贼,嗖的一下将聂慎远推开。 满头银发的王教授,带着两个下级医生站在门口,一脸严肃。 聂慎远整理了下衣服,起身,神色淡定:“……老师,您来了。” 王教授这趟是特地来看爱徒的,拿起脖子上挂的听诊器上前,为聂慎远听了听心音,冷冷道:“心跳得挺快啊!” 聂慎远:“……” 苏恩:“……” 王教授在这方面一丝不苟,对病人要求很严格。 现在恨铁不成钢地继续拆学生的台:“小聂,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是还是要继续自律啊!” 聂慎远没想到老师会说得这么直接,一向泰然自若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些微局促,点头说:“是,老师,这是当然的。” “对我保证没用,必须对你们自己保证。” 王教授又认真细致地继续给他做面诊,说道:“你自己治过那么多病人,怎么心里也该有数。接下来好好康复锻炼,不该想的事,不要去想。” 王教授绕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主题上。 聂慎远一脸“道貌岸然”地点头,俨然谨尊老师教诲的样子。 旁边,苏恩的脸已经火辣辣地烧起来。 苏恩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然后她的鸵鸟属性又开始发挥作用,默默躲去洗手间假装洗杯子,将糟糕的局面丢给聂慎远自己去处理。 洗手间。 苏恩疑惑地瞅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 面色潮红,嘴唇红肿娇艳,大眼睛里全是水汪汪的春情,怎么都像一副刚做完坏事的模样。 亏她还以为自己刚才掩饰得很好呢! 怪不得王教授要严肃地再三耳提面命。 她看上去果然实在是太不堪了! 不堪不堪,太不堪!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外面,王教授开完医嘱,终于准备走了。 苏恩尴尬的情绪仍然还在作怪,满以为这下终于脱离出糟糕的气氛。 结果王教授走之前,顺便还把她叫出去单独训话。 “年轻人要把握好分寸,别一个没克制住,就伤到身体,何况小聂才大病初愈。”病房外走廊里,王教授一脸无奈。 苏恩冷汗,赶紧鸡啄米地点头,“哦哦,这个是必须的!” 王教授叹口气:“小聂的心脏虽然没被子弹穿透,但也受了不小的伤。你现在要是不知节制地放纵他,就是害他以后下半辈子。” 苏恩瀑布汗,再次表明态度:“当然,我和聂老师都会好好爱护身体,不该做什么绝对不会去越雷池一步!” 王教授又反复强调了几次才结束了训话,终于带着下属走了。 苏恩顶着一张脸扑红扑红的脸灰溜溜回到病房,一骨碌坐下,委屈地将脸埋在被子里。 聂慎远拍了拍她脑袋,“这么委屈?” 苏恩发出“呜呜”声更响了,“好丢人……你老师教育我了……呜呜呜……我没有没脸见人了……” 聂慎远低下头,双手一揽,将她揽倒自己怀里,要笑不笑地低声问:“难道这辈子都不打算见人了?” “暂时不想见人了……”苏恩委屈得不得了。。 抬起头,她眼巴巴地瞅着聂慎远,嘟囔问:“怎么办呀?你老师会不会瞧不起我?觉得我是狐狸精,勾引他最器重的徒弟?” “这个么……”聂慎远凝眉思考半秒,复又似笑非笑看着她,“真想知道怎么解决?” “当然了呀!”苏恩干脆坐直了身体,搂着他的脖子开始撒娇:“聂老师,你就教教我嘛!” 聂慎远挑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她,“你总不能什么事都等着我帮你想办法吧,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脑袋再不用,就要生锈了。” 苏恩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不开心地揉了揉自己的头,“有吗有吗?刚才还不是你先开的头,凭什么把责任推我一个人头上啊!而且你老师现在觉得是我不好,我这不才来向你讨教解决办法的嘛!” “拿我当傻子忽悠呢?”聂慎远问。 苏恩抗议道:“嗳,难道你就忍心看我被你老师误会是狐狸精啊!” 她说着干脆跪了起来,挪到聂慎远的背后,抱住他的肩膀使劲撒娇卖乖:“聂老师,好老公,你就帮帮我吧。” “谁是你好老公?我可没有这样厚脸皮的老婆。”聂慎远故意把脸板得更加严肃一些。 “老公,亲爱的,honey,你就告诉我吧~~”苏恩的尾音到了最后还带抖的,把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狗血称呼全都嚷了出来。 她如此不要脸,聂慎远居然没有奚落,而是十分受用地问,“老实交代,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 “你只说好不好听?到底答不答应?”苏恩不安分地往他耳朵里轻轻吹气。 聂慎远嘴角的笑意两分嘲弄八分宠溺:“话说得再好听没用,一点儿实质的诚意也没有。” 苏恩可不傻,当然看懂男人眼底呼之欲出的征服欲。 小脸一红,想了想,只得凑过来在他脸上,几乎是粗鲁地狠狠亲了两下。 “这样行了吧?”她得意洋洋。 “哦,原来还是没诚意。”聂慎远微抬唇角讽刺一笑。 “有的,当然有,我知道有人在想什么,但能不能改天呀?”苏恩一点没有犹豫就出卖了自己。 聂慎远点头,“行,不过有人经常说话不算数,以前也经常跟我耍赖,今天除非立字为据。” 只要不是今天,随便哪天都行。 苏恩觉得这笔买卖绝对划算,反正等聂慎远身体一康复完,怎么也要“欺负”她的。 特需病房里准备齐全,床头抽屉里就有纸和笔。 聂慎远抽了一张洁白的a4纸递向苏恩:“写吧,我念你写。” 苏恩接过纸,像小学生写作业似的趴在床边的小茶几上,听话地拿起笔,等着聂慎远开口。 “正中写欠条,然后隔一行。”聂慎远清淡开口。 苏恩觉得聂慎远的话严重侮辱了自己的智商,忍了忍,还是按照聂慎远的话一字一句写起了欠条。 聂慎远说一句,她写一句。 “今欠聂慎远房事一次,立此为据,可随时随地支取。立字人:苏恩。” 苏恩奋笔疾书的动作早在写到“房事”两个字时就脸红的停下了。 虽然两人早就是夫妻,床单也滚过那么多次了,可现在这么招摇地写下这两个字,她还是觉得有点小羞涩。 再看看某人,某人说这话时清俊的脸上那个随意淡然,仿佛在跟病人交流时那么自自然然。 “怎么不写了?”他笑。 苏恩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同时发挥一下自己的小心机,把“房事”换成了稍微内涵的“ooxx”。 这样就变成: “今欠聂慎远ooxx一次,立此为据。” 接下来,写到“随时随地”四个字时,苏恩又开始纠结了。 “聂老师,‘随时随地’不太好吧?” 苏恩虽然没领教过聂慎远的“随时随地”,但是她总觉得聂慎远这人看起来正经得不得了,在他不要脸起来的时候,大概也许应该可能做到那个程度。 聂慎远把她的纠结看在眼里,波澜不惊地挑挑眉:“哦,不写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我求人。” 说罢,就优雅地靠回枕头上,一副困了要休息了的架势。 不要脸!就会欺负她! 苏恩不开心地噘起嘴,破罐子破摔地唰唰写下了欠条,按照聂慎远的要求在最后唰唰签了自己的大名。 把‘欠条’递到某人面前时,看着某人看似淡定的脸上,分明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苏恩才忽然间悲从中来。 妈蛋!她为什么有股把自己卖了还帮忙数钱的错觉?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中旬,杨晓苑在温市生了个男孩,当即愉快地和冯芝芝约定要结成儿女亲家。 苏恩还在顶着酷暑天气,苦逼地继续孵蛋。 月底,聂慎远初步康复出院,后期只需要按时去医院做复检就ok。 下午出院之前,聂慎远执意带苏恩去仁华妇产科再做一次检查。 妇科门诊,朱医生叮嘱他怀孕六个月到七个月中间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并不避讳地说了关于夫妻生活方面的问题。 之前是有身上的伤影响某人过高质量的夫妻生活,苏恩这次担心的是上次被聂慎远诱哄着写的那张“欠条”。 今晚某人会不会立刻就要“收债”呢? 苏恩被聂慎远牵小朋友似的带着出了医院,满脑子都是这个疑问。 今天天气很好,从仁华门诊大楼出来,头顶就是久违的蓝天白云。 阳光下,苏恩眼珠子转得飞快,望着面前男人挺拔宽厚的背影,还有结实的手臂肌理线条。 只觉得这人现在身上现在清清楚楚写了几个字:今晚,一定要“收债”! 苏恩心里才冒出头的那点儿做坏事的想法,冷不丁就被某人吓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忽然有点不想跟他回去了。 怀孕六个月了,苏恩现在母性大过感性,很紧张自己的宝宝。 亲热可以,就怕真的做了,万一饿了大半年的某人,不小心伤害到孩子怎么办? * 到了停车坪。 聂慎远病愈后还不便开车,司机张叔把车子开了过来。 聂慎远过去,打开后座车门。 随意扯下领带,解开衬衫两颗扣子,再卷起两边西服袖子,露出底下两截结实的麦色手臂。 这才才回头,要笑不笑地看着身后磨磨蹭蹭不肯过来的小女人,异常耐心温和地催促,“乖,过来,该回家了。” 装!继续装大尾巴狼! 苏恩默默翻了个白眼,“现在才下午2点,那么急着回家干嘛!” 聂慎远望着乌龟一样速度磨蹭到面前的小狐狸,神色严肃地搂过她的腰,面不改色答她一句:“回家睡觉。” 苏恩:“……” * 延安东路的房子,今晚老太太和刘姨都默契地不在,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似乎那天在病房里没完成的事,让聂慎远今天特别的心急。 这个点大厦进出的人不多,整个楼层格外安静。 还在电梯里时,他嘴唇就已经贴上苏恩的耳垂。 似乎身体的纠缠,更能表达那些深入灵魂的想念与亲密。 “保安在免费看直播呢!”苏恩红着脸,轻轻推开他。 聂慎远挑着嘴角笑,带着点儿不羁的邪气,随手就将身上西服外套脱了,直接往角落里勤勤恳恳运行的摄像头上一挂。 然后掐住苏恩的腰,胳膊一收,将她揽向自己怀里…… 接下来,聂慎远把自己手术台前的工作效率一路发挥到床上。 进了家门,上楼,还没进浴室,就已经来势汹汹要了一次。 苏恩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他又重蹈覆辙再一次索求。 苏恩一下子就怂了,赶紧趴在他胸前细细地求饶:“聂老师,不要了啦……” 男人目光直勾勾的锁着她,沙哑着嗓子问:“那我好不好?” 他呼出的气息伴随着浴室蒸腾的水汽,无孔不入地侵袭着苏恩的呼吸。 苏恩脑袋里一片眩晕。 然后,才终于知道这人一句“好不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如果是求他慢一点,轻一点,他只会便变本加厉对付他。 如果听话乖乖配合他,那他的又要更加放肆。 ——该死的聂慎远,似乎把欺负她,视为他在这件事上的乐趣之一了。 反正最后怎么都是她吃亏,最后还要被他严肃批评她“不够诚实”。 …… 第二次结束之后,苏恩是真的不行了。 苏恩奄奄一息地挂在浴缸旁边,拒绝聂慎远再碰她。 想了想,又很怀疑地戳了戳旁边男人,“聂老师,你今天……该不会是提前吃了‘药’吧?” 聂慎远微怔半秒钟,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药”是什么意思。 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他大掌立刻警告地拍了拍她脑袋,“苏恩,我看你是皮痒!” …… 皮痒的苏恩,立刻被卷土重来的某人再次……嗯…… 聂慎远的眼神是那样的烫,锁着她的视线,里面的情绪浓烈得化不开。 情到浓时,他还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叫她恩恩…… 恩恩……恩恩…… 宽厚的大掌紧紧地握着她的腰,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会溜走。 等到一切都接近尾声的时候,苏恩已经泣不成声,可怜兮兮求他:“聂老师……我要死了,不要了啦……” …… 深夜。 软趴趴的苏恩被聂慎远抱着重新洗了澡,又抱回床上盖上薄被。 苏恩滚到床上,迷迷糊糊要睡着,又被男人长臂一伸给揽进怀里。 苏恩拱了拱脑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精疲力尽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中,男人的唇落在她眼睛上,带着珍而重之的温柔。 * 第二天。 聂、苏两家人一起在酒店吃了顿饭。 一度分道扬镳的两家人重新坐到一起。 席间,老太太和聂父母子两人起身连敬了苏大富三杯。 老太太和聂父心里是有愧的,一直觉得当初苏家出事,聂家顾忌着明哲保身,没有及时出手帮忙。 现在聂家经历波折后,聂父已经把以前珍视的东西看淡,唯恐亲家会芥蒂从前的事。 苏大富也爽快,只要是女儿觉得开心,他无所谓。 席间,两家人正式握手言和。 接下来就是要商量聂慎远和苏恩复婚的事宜了。 老太太,聂父和苏大富达成一致: 老一辈不干涉,一切按照苏恩自己的意思来。 当然,婚礼,酒席,蜜月,都得按照一定规格来,不能让苏恩受委屈。 有两家长辈撑腰,苏恩心里甜滋滋的。 晚餐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结束。 从酒店出来时,苏恩开心得心都在冒泡泡了。 司机过来分别将两家人接送走,城市灯火阑珊,苏恩从酒店门口台阶上下来,直接挂到了聂慎远的后背。 怀孕六个月后,她渐渐辛苦起来,经常从脚到小腿都肿得圆滚滚的。 聂慎远想起孕妇应适当锻炼的事,提议,“今天不坐车,我们散步回家好不好?” 苏恩眼珠转了转,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人今天有点反常。 难道是刚才饭桌上被长辈们催促快些复婚,所以聂慎远在暗中策划给她什么惊喜? 会是什么惊喜呢? 苏恩开动脑筋,这时候的惊喜嘛,当然除了求婚,还是求婚了…… 苏恩红了脸,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今天出门时她图方便,身上套了件海绵宝宝的孕妇裙,脚上就更随便了,只穿了个蓝白撞色的人字拖。 呜呜……她的臭美病又犯了,她要先回家换鞋换衣服,她不要穿得这么龊被求婚…… 夜风送爽,街道两旁,绿化带上挂满装饰的灯,火树银花,流光溢彩的灯火将城市妆点得繁华璀璨。 两人一路过人行天桥,路上经过一条很繁华的商业街。 苏恩拖着聂慎远的手臂,满脑子都陷入了微妙的纠结。 如果等会儿聂慎远真的向她求婚了怎么办? 聂慎远会用什么方式求婚呢? 手捧玫瑰双膝跪地式?心型蜡烛深情表白式? 不不不,她的聂老师不会这么俗气的。 还有一个问题也值得考虑,钻戒会是什么款式的? 钻石有几克拉? 方形的还是原型的? 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鸽子蛋? …… 苏恩整个人都被泛滥的小情绪给纠结住了。 苏恩从前最鄙视大学宿舍楼下那些歇斯底里点蜡烛表白,弹吉他表白的男生,觉得他们俗气。 可她也有小小的少女心,把某种情结寄托在了钻戒这种形式上。 和聂慎远之前的婚礼一切都是那么仓促,没有浪漫的婚礼,没有婚纱照,没有甜蜜的新婚之夜,没有蜜月旅行……让她遗憾了好久。 这辈子剩下的时间里,她还是希望聂慎远能准备烛光晚餐,捧着鲜花,拿着钻戒,用最温柔真挚的语言向她表白爱意。 一句“我爱你”足以; 然后问她:“嫁给我,好吗?” 苏恩眨巴眨巴眼睛,泪意涌上来,视线都变得有点模糊了。 下一秒,她在心里已经默默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好吧,就算今晚她穿得这么龊被求婚也没关系。 忍了! 苏恩心里羞涩又满足,小心翼翼瞟了身旁的聂慎远一眼。 聂慎远察觉她的注视,云淡风轻看她:“怎么了?” 苏恩眨眨眼睛,瞅他。 这人愣着干嘛,带她来这儿,难道不是有惊喜准备给她吗? 赶快拿出鲜花钻戒,然后表白求婚呀! 苏恩眼巴巴看着聂慎远,等待他的下一步举动。 结果这人一脸淡然地抬腕看了下手表,然后不咸不淡催促:“时间不早,该回家了。” 苏恩:“……” 好吧,原来是她自作多情,白yy,白紧张了…… 被聂慎远牵着回家的路上,苏恩还很是忿忿不平。 想了想,到底气不过,牙痒痒地开口:“聂老师,我跟你讲,你知道当初顾元东是怎么跟杨晓苑求婚的吗?” “怎么求婚的?”聂慎远虚心求教。 苏恩撇撇嘴,话里有话地暗示:“十克拉的钻戒,和从法国空运回来的雪山玫瑰,你说浪漫不浪漫?有没有诚意?” “哦,这样啊。”聂慎远脸上的神色还是很淡定,而且还评价了一句:“还可以。” 什么嘛!苏恩为油盐不进的某人愤怒了。 从之前筹划复婚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她提醒了聂慎远那么久,甚至各种方式暗示。 她满心期待他能给她什么惊喜,结果这个男人从始自终什么都没有准备! 他无动于衷! 好了!她决定了,没有钻戒没有浪漫求婚,这婚她就不复了! 苏恩心里的小脾气仿佛吸足了水的海绵,就在一瞬间彻底发作。 她生气地甩开聂慎远的手,一个人咬紧嘴唇,负气往前走。 聂慎远有点无奈,加快脚步跟上去,要笑不笑地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苏恩不吭声,再次甩掉他的手。 夜晚的商业街上,两个人就像闹别扭的小情侣,一路上不停做着重复的甩手,牵手,甩手,牵手…… 最后在街道转角处,聂慎远握住苏恩的肩膀,忍俊不禁地低头看着她,“……到底怎么了?” 苏恩抬起眼皮,看着面前无奈又宠溺的眼神,泪珠子不争气地一颗颗往外蹦。 呜呜呜,她又哭了。 真丢脸。 聂慎远看着面前眼泪汪汪的小狐狸,没办法,只得将她揽进怀里。 呜呜呜,苏恩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小孩,抓住男人的衬衫,委屈地啜泣:“聂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小气,连钻戒都不肯送一个给我……” 钻戒……她居然厚着脸皮说出来了。 苏恩懊恼地垂下头,她好像又把事情弄糟了。 聂慎远抽抽唇角,笑了:“真的要戒指么?” 苏恩眨巴眨巴眼睛,立刻破涕为笑,有点小羞涩地点点头。 “这样啊……”聂慎远似在考虑,目光四下寻觅,最后锁定在身旁绿化带里某个角落。 下一秒,他迈着长腿走过去。 苏恩又楞了一下,只以为他已经事先藏了什么惊喜在绿化带里面。 结果聂慎远略一弯腰,姿态好看地从里面摘下三根狗尾巴草…… 苏恩失望极了,不知道聂慎远摘狗尾巴草要干嘛。 这边聂慎远眉宇低垂,眼神专注,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就把几根狗尾巴草串在一起,编成了一个圆环。 他手指灵活,动作灵敏。再把手中的圆环进行缩小,最后成型,俨然一个戒指的模样。 所以……这就是他准备的戒指? 会不会太随便了? 苏恩还处于极度失望的表情里。 聂慎远拿出手里编织好的戒指,认真问:“这个戒指喜欢吗?” “不喜欢。”苏恩快哭了,诚实地摇头。 “不喜欢也先将就着,来,我帮你戴上。”聂慎远亲手帮她戴上。 苏恩啜泣地低头,眼睁睁看着聂慎远将这枚狗尾巴草做的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然后,她哭得更大声了。 前夫居然吝啬到拿狗尾巴草做戒指向她求婚。 世上有比她苦逼的女人么? 苏恩觉得,答案肯定是——没有!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因为狗尾巴草戒指带来的不开心,接下来一段路,苏恩摆着一张怨妇脸,一句话也不想跟聂慎远说。 “生气了?”聂慎远摸摸她的后脑勺。 苏恩把嘴巴噘得老长,瞪他,“你有事吗?聂先生?” 聂慎远:“……” 好吧,这待遇一下子从聂老师变成聂先生了。 心情不好,苏恩继续自暴自弃。 走路时还特别嚣张霸道,一个人摊开两只手,螃蟹似的霸占了人行道,不让聂慎远跟她一起走。 延安东路隔壁就是一条商业街,这边有一家装修富丽堂皇的大牌珠宝旗舰店。 珠宝店还在营业,里面灯火通明,玻璃橱窗后熠熠发光的钻戒放在黑丝绒的托盘里,光泽耀眼。 一旁的巨幅广告也尤其浪漫。 英俊的男猪脚正为女猪脚戴上钻戒,连广告词也很梦幻:one-life,one-love. 经过刚才被聂慎远的戏弄,苏恩现在对钻戒是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在她目不斜视地从珠宝店门口经过时,穿着柜员制服的店员小姐却笑盈盈拦住她,指了指手里抱着的一个正方形的粉色盒子:“小姐,今天我们店在举办抽奖活动,小姐,头等奖是钻戒哦!小姐,试试手气吧!” 苏恩将信将疑,下一瞬,又默默打了退堂鼓。 她可是小时候喝饮料连“再来一瓶”都没中过的人,除了怀三胞胎这件事,她从来抽奖的运气就没好过。 天上不会白掉馅饼,不用想都知道,她抽到的只会是谢谢惠顾。 “抽奖么?”身旁,聂慎远走了过来,很感兴趣的模样。 柜员小姐笑着解释:“是的,先生,您女朋友这么漂亮,让她试试手气吧。” 聂慎远从背后拥住苏恩,看着她还一脸气呼呼的小模样,笑了,“试试手气怎么样?万一中了呢?” 哼!苏恩把眼珠子转过去,不想理他。 什么时候他也开始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察觉到小狐狸的鄙视,聂慎远咳嗽一声,脸上表情有些许不自然,“真的,试试吧。” 苏恩眼睫毛扑闪了下,继续*回答他:“聂老师,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天真啦?不用想都知道,抽到的肯定是谢谢惠顾。” “那就先抽一张,万一中了呢?”聂慎远说,声音里透着少有的些微紧张,和恳切。 “好吧……”苏恩看着他,忽然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想了想,还是配合地伸出了一只手。 盒子里有很多纸条,她随手摸出来一张。 是很可爱的马卡龙淡粉色。 苏恩困惑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店员小姐保持着微笑,聂慎远也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苏恩“哦”了一声,纳闷地展开纸条。 借着珠宝店门口的灯光,纸条上端正俊挺的熟悉字迹一点一点映入她的眼帘: 上面写着: “苏恩,不知不觉你走进我的生命已经三年,很多话无数次想对你说,却没有机会。” 苏恩吸了口气,第一反应是又惊又喜地看着聂慎远。 “继续,嗯?”聂慎远漆黑的长眸深邃又安静,脸上竟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羞赧。 苏恩抿抿唇,抑制住惊喜又感动的情绪,又抽了一张。 这次上面写着: 以前很多时候,做为丈夫,我做得不够好,总让你伤心掉眼泪,sorry。 苏恩捂住嘴,瞬间眼泪浮了上来。 第三张: “sorry,i-love-you。” 第四张: “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被动的一件事。但是,现在我很感谢爷爷,能娶到你,我想我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 …… 聂慎远从来不会说肉麻的话,可是今晚,他想让他的小妻子清楚明白地知道他的心意。 他欠了她的情书,全部补给她。 他没有赶上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出现,但是幸好,他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娶到了她。 苏恩眼泪汪汪从纸盒里抽出纸条一张张看着。 一会儿破涕为笑,一会儿哭得稀里哗啦。 今晚,原来整个抽奖的盒子都专属于她的,里面全是聂慎远准备给她的爱意表白,没有一张是“谢谢惠顾”。 最后一张纸条被卡在盒子最低下。 苏恩打开时,看到上面只有四个字:“闭上眼睛。” 苏恩看向聂慎远。 聂慎远问她:“相信我吗?” 苏恩忽然心跳加快,意识到了什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街道上的人流和车流声都渐渐安静下来。 静谧中,她感觉聂慎远拉过了她的左手。 然后,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缓缓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可以睁开眼了。”聂慎远声音沙哑。 苏恩睁开眼,心满意足地看着已经安安稳稳戴在手上的钻戒。 居然真的是她之前yy过的鸽子蛋! 呜呜呜,要不要这么感动…… 苏恩羞涩又满足,赶紧拿手把脸捂住,心里甜蜜的泡泡却已经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经过的路人,大家都在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苏恩,愿意嫁给我吗?”聂慎远微笑凝视小狐狸这副开心到得意忘形的小模样。 苏恩只管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看他的表情。 灯光下,他看她的眼神那样专注,那样真挚。 这一刻,全世界他最温柔。 “愿意,我愿意。”苏恩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奖励之吻。 聂慎远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后别再让我写那些肉麻的东西了,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苏恩赖在他的怀里,小尾巴都恨不得跟着得瑟地摇起来:“聂老师,今晚谢谢你,我不管了,你以后的一辈子,也必须这样对我好,必须一直喜欢我。” 聂慎远嘴角抽抽,“我也不管,你必须一直这样喜欢我。” 苏恩听出他在故意学自己的语气,气得鼓起脸:“不许笑我!你赶快发誓呀!” 聂慎远笑着亲了她一口,“想得美。就你这样隔三差五闹情绪折腾我的,我怕我将来上了年纪受不了。” 苏恩不开心了,恨恨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咬了一口,“我不管,你必须马上发誓,快点!快点!” 聂慎远还是不肯。 苏恩气闷地剁了下脚,然后开始擦压根不存在的眼泪。 男人无奈叹息,“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真是说不得、骂不得,还只能哄着、惯着。” 苏恩朦胧着泪眼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环住他的腰,“聂老师,那你亲亲我。” 聂慎远看了看旁边一大圈围观的的路人,被她这无赖模样气得笑了,“苏恩,你害臊不害臊?” 苏恩摇摇头,在他怀里扭了扭,“不害臊。” 聂慎远无奈叹息,只得低头啄了啄她的粉唇,“你自己说说,我这辈子怎么就摊上你这个活宝了?” 苏恩撒娇:“我才不是活宝,我觉得我这辈子才是被你这个人吃定了呢。” 聂慎远揉着她的脑袋:“什么叫被我吃定?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咱们两个来回拉锯战这几年,到底是谁吃定了谁?” 苏恩眨眨眼睛,翘了翘嘴角:“好吧,那我现在是心甘情愿被你吃定好不好呀?” * 同一时刻,方亦铭正在三万英尺的航班上。 不顾一切,他跟医院请了年假,去大洋彼岸的科罗拉多州度假。 机舱舷窗外是黑茫茫的夜色,方亦铭收回视线,蓦然间,有些茫然无措。 这一刻的头等舱,身边都坐着素不相识的几个陌生人,大部分的人都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休息,好挨过这枯燥无聊的航程。 方亦铭也想睡,但他脑子里太清醒,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感被放大了许多倍。 深夜12点,飞机在沪城机场落地。 方亦铭如释重负,起身去拿行李。 坐在旁边的长发华裔女孩醒了,摘下眼罩,起身给他让了下位置。 方亦铭用英语说:“谢谢。” 女孩斯文地微笑了下,一口流利的中文:“不客气。” 方亦铭取下行李时,看到女孩随身包包里掉出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望无垠的阿斯本雪山。上面的女孩二十岁不到的样子,身上穿了件粉蓝色冲锋衣,头上戴了顶同色的绒线帽子,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 方亦铭低头一看,捡了起来,“小姐,你东西掉了。” 女孩回头看他,接过照片,说:“谢谢。” 两人在等候机舱开门,方亦铭才又问了一句:“你以前来过阿斯本?” 女人笑,顿了顿才说:“是的,我这趟是去碰运气的,虽然什么搜没收获到。” “怎么说?”他不懂她什么意思。 “大概七年前,我在那里遇到过一个好心人。”她回答,“他教我怎么在滑雪板上保持平衡,让我先学着从缓坡上滑下去,再慢慢找感觉。现在我滑雪技术练得差不多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再去阿斯本一次,会不会有可能再遇到他。” 方亦铭静静听着,片刻后问:“那个人是华人,当时二十出头。个子跟我差不多这样,对不对?” “对,你怎么知道?”女孩子惊讶地挑眉。 “因为那个人就是我。”方亦铭回答。 两人下飞机,到航站,出口处分开,说再见。 女孩看着方亦铭的背影。 沪城的晚风中,这个男人的身影显得落寞。 她略微思考了下,忽然跑上去大喊:“先生,先生……” 他停下来,说,“我叫方亦铭。” “我叫沈靖恩。” …… .....................................正文结束...................................... 终于赶在除夕结局了,这个结局希望你们能喜欢 谢谢一直支持我到现在的读者,爱你们,祝大家春节快乐,么么哒! 番外本来是打算写方医生的故事,现在暂时搁置,等节后有空我再更几篇三胞胎日常小番外。 有缘再聚! 256.256章 :【宝宝番】你快乐,所以我快乐1 苏恩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聂家人已经俨然一副“全世界人民统一阵线要她生娃”的备战状态。 尤其是老太太紧张得不得了,不止特地留在沪城亲自盯着,千叮咛万嘱咐聂慎远要好好照顾,再加上刘姨,和两个老太太亲自挑选的资深月嫂…… 那时的苏恩简直被一堆人当祖宗一样伺候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是她总感觉自己的肚子,还不如别人怀双胞胎妈妈的肚子大偿。 住在里面的三只宝宝前期发育,总感觉好像比别人家的孩子慢了那么点。 苏恩开始有点儿担心。 聂慎远肯定也有担心。 但他表现得一派从容,有空就利用他知道的医学知识举例来安慰她,说没事的。 可明明好几天半夜,苏恩睡得半梦半醒时,总能听见身旁男人低沉的叹息,宽厚的掌心缓缓摸着她的腹部。 他,其实也很担心的。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为转移苏恩的注意力,聂慎远给她报了个准妈妈补习班,主要是科普各种孕育知识,又联系了资深心理医生。 在补习班和其他准妈妈接触,以及心理医生的引导下,苏恩的情绪从最开始的焦虑,紧张,到逐渐的平静。 虽然偶尔还是会闹点小脾气,当然,这些小脾气被聂慎远很好地包容了。 孕后期的苏恩口味大变,加上老太太和赵阿姨盯得紧,辛辣油炸的不让碰,高脂肪高蛋白的不让碰,生冷的不让碰,有转基因的不让碰…… 聂慎远则请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营养师来家里变着花样给她做一日三餐,一周七天保证不会重复。 被当成小猪一样喂的苏恩很不开心,每天在某人的威逼利诱下,硬着头皮吃营养师准备的餐点,吃得体重噌噌上涨。 每次照镜子时,苏恩总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只笨手笨脚的大蜘蛛—— 她怀孕几乎没有长胖,手脚依旧纤细修长,肚子却被撑得滚圆。 不过孕激素分泌下,皮肤倒是越来越好,一张脸白嫩莹润,仿佛剥了壳的白煮蛋。 晚上,聂慎远摸着她的肚子,笑着问:“吃饱了么?明天想吃什么?” “我想吃麻辣小龙虾!”苏恩馋得开始流口水。 “小龙虾?”聂慎远淡定重复了一遍,摇头:“奶奶不会让你吃。” 苏恩眨巴眨巴大眼睛,“真的,你不告诉奶奶,就让我吃一次好不好?” 结果面前的男人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残酷无情,摇头:“暂时没有。” “……”苏恩欲哭无泪,她已经连续半个月嘴巴里没味道了。 前两天她因为馋嘴,偷偷网购了馋了很久的鸭脖,躲在房间啃到一半,聂慎远就忽然回来了。 做贼心虚的她只得临时把鸭脖藏到橱柜最高一层。 结果晚上回房间,就看到那半只鸭脖已经可怜地被某人无情地丢进垃圾桶。 “聂老师……”苏恩不开心地对手指,“我真的好想吃好想吃小龙虾,再不然,炒酸奶,薯条,汉堡包也可以啊……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啊……” “不行。”聂慎远摸了摸她的脑袋,“苏恩,你要相信我,宝宝不会喜欢这些。” 苏恩:“……” 当然如果她想吃一些还算ok的东西,聂慎远也会适当放宽要求,配合她瞒着老太太。 比如某天半夜,她一觉睡醒觉得饿了,窝在被子里,嘴上不停念叨着好想喝奶盖茶啊,好想吃海苔卷啊,好想吃芒果干啊。 聂慎远起身,穿好外套:“我去买。” 苏恩咬咬嘴唇,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聂老师,现在都半夜了……会不会太晚了?” “才两点,不算晚。”聂慎远把床头放着的腕表戴上。 半小时后。 苏恩心满意足地喝着奶盖茶,一口海苔卷,一口芒果干,别提有多惬意了。 等她吃完东西,聂慎远就拿纸巾给她擦手。 半夜吃东西很具犯罪感的苏恩低头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嘟了嘟嘴,“聂老师,我是不是变得很胖?” 聂慎远:“嗯,胖点好。” 苏恩怀疑地回头看看他:“都说一胖毁所有,我是不是变丑了?” “不丑。” “你得说真心话!”苏恩不信,还轻轻踢了他一下。 “真的不丑。”聂慎远低头亲她的耳朵,掌心很温柔地搁在她的腹部。 这里面生长着他种下的小宝宝。 这一切的变化,都因为他。 他的小狐狸由一个青涩的女孩,转变成今天眼底眉间盈满娇媚和那么点母性光辉的小女人…… 男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宽厚的大掌开始不规矩,在一侧的小苏恩上轻轻握了下,才一本正经道,“以前太瘦了,现在刚刚好。” 苏恩:“……” 苏恩闻到他身上依旧好闻的健康男人的味道,更加沮丧得要死。 他依然英俊迷人,走在哪里都能是女人们注目的焦点; 而她忍受各种剧烈的妊娠反应,为他生儿育女,一天天大腹便便,手脚浮肿,越来越不吸引人。 257.257章 :【宝宝番】你快乐,所以我快乐2 孕妇情绪变化太快,聂慎远仿佛看出小妻子的心事,安抚地摸摸她的后脑勺,“放心,熬过最后这一个月就好了。” 苏恩不开心地“嗯”声,心里却想:还有一个月要熬呢撄! 聂慎远用指头轻轻在她浮肿的小腿上划了几下,心情柔软,“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好,我们可以出去郊区走走。” 苏恩觉得委屈,小声说:“我每天都有散步的。” 其实是她臭美和犯懒的毛病犯了,身体臃肿,不能再穿漂亮衣服和鞋子;加上行动不便,不肯去人多的地方偿。 聂慎远知道她在别扭什么,稍稍扳过她的脑袋:“转过来睡,右侧卧对孩子不好。” 苏恩扭了扭肩膀,“不要。” 聂慎远磁性的声音尾音里有笑意,“就一会儿。” “才不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苏恩轻轻哼了声。 聂慎远只得道:“好吧,转过来,让我亲亲。” 苏恩扭了扭肩膀,“不要,我都胖成这样了。” 他低笑,“没事,就算你胖成猪头,我闭着眼睛也要亲下去。” “哎!你讨厌!”苏恩生气地捶他一下,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身过去。 男人的臂弯立刻默契地抱了上来,将她纳入他劲瘦的胸膛范围。 两人面对面接了一会儿吻,一阵细细折腾。 苏恩身体太瘦,怀着三胞胎很辛苦。 尤其是这两个月吃了些苦,上个月医生特地叮嘱过,为孩子着想,后期要忌同房。 她身上的小猪睡衣的纽扣刚刚已经被他解了几颗,现在三下五除二,全被解了。 睡衣轻轻落到床下木地板上,被子里,男人粗砺的大掌继续作乱。 这种失控的情形近来常有,他有时实在难受,便把她像现在这样剥得一干二净按在怀里揉着亲着。 那眼神,跟饿了三个月的狼差不多。 今天尤其。 渐渐的苏恩觉得有点疼,轻轻哼一一声,手指难受地插进他浓密的短发里。 男人这才将她松开,低喘着瞧她:“想要了?” 苏恩红着脸捶他,“不许说,不许说!” “好好,不说不说,”聂慎远笑,嗓音愈发变得低哑,“等熬过这个月就好了。” “……”苏恩觉得丢脸,立刻掰开他的手,背过身去再也不理他。 聂慎远倒笑得不行,耐心哄她。 苏恩还是不理他。 聂慎远只得伸出手:“过来,抱一抱。” 好吧,老公那么温柔,苏恩还是赏脸地抱住男人结实的臂膀。 聂慎远臂弯收紧,低沉道:“别怕,有我在,不会有问题。” 苏恩把脸埋在他胸膛里,不说话。 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里除了害怕和紧张,想起聂慎远脸上骄傲自豪的神情,又有种淡淡地喜悦和骄傲。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正式做妈妈了呢。 聂慎远伸手与她十指交指,又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说,我去解决。如果想发脾气就尽管发,千万别忍着不说。还有,有什么想法也要直接告诉我,知道吗?” “……好呀!”苏恩心里终于好受了那么点,弱弱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男人英挺的下巴线条,轻轻说了一句,“聂老师,我爱你。” 聂慎远愣了下,一秒内已明白她的想法。 “我也爱你。”男人眉头不动声色地挑着,俯下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卧室灯光下,他的脸泛着一种清俊的温柔,显得优雅又极具张力。 明明已经日夜相对这么久,被他这样凝视时,苏恩居然渐渐有点儿脸红了,手指抓着他的睡衣,缓缓将脸埋进他怀里: 真是好帅好帅呢。 突然,肚子里又一阵翻天覆地。 苏恩蹙紧眉,难受地叫了出来,“哎呀,他们又踢我了!” 聂慎远伸手按在她肚子上,感受掌心里小生命的悸动,耐心哄他们说:“今天太晚了,给爸爸一个面子,让妈妈先休息好不好?” 结果里面三只小豆丁相当不给面子,回答他的是更加耀武扬威的拳打脚踢。 聂慎远:“……” 好吧,碰见任性的宝宝,聂大医生也没办法了。 …… * 第二天孕检,聂慎远开车送苏恩去,老太太不放心,跟着一起去。 到了医院,产科刘副主任亲自给苏恩做b超,说孩子一切正常,到了预产期时,如果情况良好,还可以顺产。 这些日子,全家人都紧张得跟打仗一样。听医生这么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苏恩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极了。 温市的餐厅被顾元东经营得红红火火,苏恩乐得做甩手掌柜,每天没事打开远程视频监控看看店里情况,再和新手妈妈杨晓苑、冯芝芝一起视频探讨下育儿经,一日三餐被全家人伺候着吃吃喝喝。 心血来潮的时候,她还会在别墅露台上铺块瑜伽毯,跟着电视一起做做孕妇瑜伽。 欧啦啦,苏恩优美地转着圈圈,先前孕期紧张的糟糕情绪都被释放光了。 老太太最见不得苏恩这么跑跑跳跳,紧张得在旁边看着,唯恐她一个不小心就摔着碰着。 苏恩大大咧咧惯了,反过来安抚老太太用不着紧张,毕竟医生都说没事呢! 老太太不信,“肚子这么大了,你这么跑着跳着,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苏恩为了给老太太证明没事,又转了一个圈,然后婷婷立在老太太面前,“奶奶,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老太太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 的确不像有事,但愿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 苏恩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太大意了。 半夜,肚子一阵阵的隐隐作痛把她疼醒,实在不像是什么好现象。 她再粗枝大叶也还是女人,这种感觉太熟悉,似曾相识。 聂慎远还保留着以前在医院值夜班的习惯,稍微一点动静他都能惊醒。 苏恩稍微在床上一动,他立刻察觉,本能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 苏恩肩膀一缩,“聂老师,我要去医院……” “怎么了?不舒服?”聂慎远立刻打开灯,丝毫没怀疑她是不是又在跟他玩儿恶作剧。 “呜呜呜……我肚子好疼……”苏恩蜷缩在被子里,紧张得快要哭了。 其实也不是多痛,只是两年前失去的那个孩子留给她的阴影太大,眼泪一颗一颗掉得厉害。 聂慎远抓住她的手腕数她的脉搏,知道情况不妙,有条不絮地给她穿上保暖的厚外套。 然后把她从房间里打横抱出来,快步下楼。 住别墅楼下的聂父和老太太、傅瑜也被惊动,老太太披着衣服出来问:“怎么了这是?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聂慎远皱眉说:“苏恩不舒服,家里什么都没有,我马上送她去医院。” * 还是凌晨三点过,外面一片严冬的萧瑟。 雨点夹杂着零星的雪花,扑簌着砸在车窗上。 聂慎远闯了连续几个红灯,已经把车子开到200码。 外面城市的道路空荡荡的,不复白天的繁华拥挤,只有各色霓虹广告灯牌安静地闪烁,和路灯一盏一盏地飞速退后。 夜里的雨丝在夜色里无声无息盘旋着,轻飘飘打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被雨刮器拂开。 这个点去仁华已经来不及了,苏恩被送进最近一家医院的急诊室。 这家医院的院长和聂家颇有渊源,车子还没到医院,已经把一切安排好。 到了医院门口,医护人员将轮床推过来。 苏恩被聂慎远抱下车座往轮床上放,她能感觉到聂慎远微微颤抖的手,努力对他扯了个笑:“聂老师,我没事的……没事的……嘿嘿……” 医院门口半明半暗的光线中,男人清隽的侧脸变得模糊,只有线条漂亮的下巴颏,和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他还算沉得住气,也轻轻“嗯”了一声,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别怕,我陪着你。” 这样风雪交加的深夜,天地之间一片清冷。 苏恩心中却轻轻蔓延出一份温暖,沉甸甸压在胸口。 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她不再是一个人,聂慎远都是要和她一起面对的。 258.258章 :【宝宝番】你快乐,所以我快乐3 苏恩疼了一晚上。 熬到第二天早晨仍然不见动静。 苏大富、赵阿姨,已经连夜从温市赶来沪城偿。 呼啦啦两家人等在手术间外跟着熬了一夜撄。 深夜的医院,手术间里不时传来痛苦的哭声,夹杂着一两声挨不住的尖叫,像苏恩的声音,又不像。 聂慎远头一次表现得坐立不安,手术间外的走廊被他来回踱了不下几百次。 看到老太太八十多岁的身体跟着大家熬了一晚上,他这才想起叫人去打包早餐热饮过来。 又看到那个比苏恩还迟几小时进去的准妈妈很快就生了,被护士从手术间里推出来时,外面等候的家人或恸哭或抹泪,皆大欢喜。 聂慎远烦躁地从西服口袋烟盒里抽出一支纸烟,忽然想起这里不能抽烟,想把扔了。 回头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垃圾桶,于是就这么捏在手里,细细的纸烟几乎要被他的力道捏碎。 手术间大门又开了。 跑出来一个小护士拿着份文件跟他商量,“您好,由于是早产,加上生产时间过长,我们主任建议剖腹产,现在需要家属签字。” 聂慎远语气里已有怒意:“你们早干什么去了?让人受两次罪有意思?” 小护士讪讪地低了低头,只觉得这个男人好帅啊,生气都这么有型! 聂慎远说话还算冷静,一把拿过手术同意书,握着笔的手却已微微颤抖。 在家属签字那里,把自己的名字写得歪歪扭扭。 苏大富看着一向镇定自持女婿现在脸上透露的紧张,突然来一句:“女婿,现在医学虽然发达了,但女人怀孩子生孩子都不容易,以后你要对恩恩好些。” 聂慎远点头,“爸爸,我知道。” 自己当宝贝一样的女儿要当妈妈了,苏大富心里愤愤然,坚持把话说完:“恩恩心性还没定,她自己都还是孩子,以后带孩子的事你要担待她,不许再欺负她,否则我跟你没完。” 聂慎远只得再次表态:“……爸爸,我一定会的。”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早上9点,苏恩剖腹生了三胞胎。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从手术间里传来时,聂慎远瞬间都懵了,继而眼眶发热,手上一松,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老太太和聂父对视一眼,都是心有戚戚,“生了……” 苏大富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已经当妈妈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偷偷背过身去抹泪。 赵阿姨看得笑着叹气,走过来拉了拉他的手。 …… 苏恩被护士从观察室里推了出来。 聂慎远上去,俯下身抱住她使劲亲了一下,“谢谢你,老婆。” “你这个骗子!还骗我一点都不疼!明明疼死了!”苏恩恨恨看他,一张小脸已经煞白,冷汗涔涔贴在脸上,别提有多可怜了。 聂慎远摸摸她的头:“嗯,我是骗子。” 苏恩还不解恨,抓住他手就一口咬下去:“你混蛋!知道生孩子有多辛苦吗?” 聂慎远伸手擦她脸上的汗水:“嗯,我是混蛋。” 妈蛋!所有攻击好像都一拳打在棉花上,苏恩心里那个委屈,这才想起要看看自己刚刚卸货的三胞胎长啥样。 护士把三胞胎抱出来。 老大,老二是男宝宝,最小的是女宝宝。 聂慎远有些手抖地接过孩子,还没足月的三胞胎跟小老鼠似的娇小,都卯足劲儿地在他怀里蹬腿的蹬腿,大哭的大哭。 初为人父的激动和喜悦,他心里五味杂陈。 老太太笑眯眯,跟聂父说:“瞧,老大老二跟小六子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后一定跟小六子一样聪明。” 刚刚晋升外公的苏大富看着哭得最使劲的女宝宝,嘿嘿笑:“这个像恩恩,以后肯定跟恩恩一样漂亮。” 护士也说:“三个宝宝真的太漂亮了,以后一定都是帅哥美女。” 苏恩眨巴眼睛,听他们一唱一和夸几个孩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刚刚被她卸货的三胞胎到底长啥样。 她身上麻药还没过,还没来得及提出要求,聂慎远已经心有灵犀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 苏恩满怀期待地睁大眼睛,看到襁褓里折腾了她九个月的三只小冤家—— 咦?为什么不是她期待的奶粉广告里那种玉雪可爱的小精灵,而是红通通,皱巴巴的三只,跟三个小老头似的! 苏恩失望了,纳闷了,再看两家人喜笑颜开的模样,更加纳闷了。 苏大富说:“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过几天就好了。” 苏恩坚决不承认:啊啊啊啊啊,她小时候才没这么丑! 老太太忙说:“我孙子不丑,我曾孙也不丑,都是帅小伙,漂亮姑娘。” 苏恩咬着嘴唇没做声,闷在轮床上发呆。 聂慎远有点儿担心,怀疑小狐狸还诶充分做好思想准备迎接妈妈这个身份,安抚她:“孩子现在是还没长开,不过我也能看出来,他们像我,又像你,以后一定聪明又漂亮。” 苏恩不禁斜眼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想不到这人平常一副清高的死样子,这时候居然也跟愚昧大众一样庸俗! 第259章 259章:【方医生番】你一念之差,我情动一场1 苏恩不禁斜眼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人平常一副清高的死样子,这时候居然也跟愚昧大众一样庸俗! 可是看着他现在脸上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苏恩再仔细一看还在哇哇大哭的三只小冤家。 嗯……居然还真的越看越顺眼了…… 一家人都开心坏了,苏恩眼圈也忽然悄悄湿润。 聂慎远问苏恩怎么哭了,苏恩泪汪汪说:“就是突然很想哭啊。醢” 聂慎远了然,笑了笑,轻轻握了握她。 被女儿无视掉,刚才还在感性的苏大富有点儿吃醋了,“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小棉袄,这下也当妈妈了,恩恩,爸爸祝你幸福一辈子。” 苏恩笑嘻嘻:“老爸,你今天太肉麻了!缇” …… 医护人员在旁边笑着催促:“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扰你们,但孩子是早产,还得先放几天保温箱呢。” 大家回过神,连声道谢。 孩子被护士抱走,苏恩被推回病房,需要先休息。 一阵手忙脚乱后,两家人都像是刚打完一场硬仗,只差人仰马翻。 紧张的情绪逐渐过去,这才想起给亲朋好友们电话报喜。 方亦铭接到聂慎远电话的时候,刚刚结束一台手术回到更衣室。 聂慎远言语带笑,“恭喜我,我当爹了。” “这么快?”方亦铭吃了一惊。 “快什么,这都几月了?”聂慎远人逢喜事精神爽:“三胞胎,两个儿子,最小的是女儿,这下儿女双全了。” 方亦铭淡声冷嗤:“我说呢,有人休假在家陪老婆陪了几个月,破天荒打个电话给我,原来是得瑟来了。” 聂慎远丝毫不介意他话里的讽刺:“我和苏恩婚礼时你人在国外,这回记得过来喝满月酒。” 两人一阵说笑。 方亦铭挂断电话,忽然有些烦躁,去隔间换下身上的手术衣。 这里是医院18楼更衣室,一整面钢化大玻璃。 严冬冷空气来袭,昨夜一场雨夹雪后,整座城市灰蒙蒙的,到处一片淅淅沥沥,染上萧索。 竟然已经是十一月了。 这个城市的季节走得特别快,方亦铭对着微微闪神那么几秒。 苏恩做妈妈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纷沓而来,他烦躁地点燃一支烟,心想:要是能下一场暴雨就好了。 他快闷死了,快窒息死了。 * 早上10点,方亦铭回到办公室。 病房那边某病人有情况,护士请他过去看看。 他来不及收拾心情,匆匆拿着病历夹过去,观察病人的情况后,重新开了医嘱单。 从病房出来时,迎面和走廊对面过来的女孩打了照面。 “方先生?”沈靖恩看到一身医生袍的方亦铭,意外极了。 沈靖恩回国几个月,现在任职于某证券公司。今天化了淡妆,身上是件驼色大衣,里面是件暗灰色针织衫,手腕上一枚半旧的江诗丹顿女表,黑色羊绒长裙下,同色黑色细跟鞋子。 她手里还拎着个包装好的果篮,打扮得精致妥帖,跟附近cbd上班白领一样。 “来看朋友?”方亦铭微挑眉梢,看着面前跟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女孩子。 数月前机场一面,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不痛不痒联系着,跟普通萍水相逢的朋友一样。 沈靖恩微微扬了扬唇角:“嗯,我上司amy在你们科室做了个小手术。” 方亦铭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沈靖恩笑一笑:“那谢谢啦。” 方亦铭:“不客气。” 沈靖恩看了看他明显瘦了一圈的样子,善意问一句,“最近工作很累吗?” 方亦铭将两手揣进医生袍兜里,耸肩:“还行,之前的钟点阿姨辞职回老家了,临时要重新找又没合适的,每天下班回家还得我自己收拾一遍。” 沈靖恩想了想,“我倒是有个朋友熟悉家政公司这块,如果你需要,我帮你联系她给你安排个经验丰富的钟点阿姨。” 方亦铭礼貌道:“那好,谢谢了。” 沈靖恩回之以笑,“上次你不也顺手帮过我工作上的忙,就当扯平了。” ........................红........袖........添........香........独........家........首........发........................... 方亦铭的公寓本来是钟点阿姨定期打扫的,每星期两次。 沈靖恩麻烦朋友帮忙找,一时也没合适的,只得先将自己的钟点工小何叫上去替方亦铭打扫。 小何是个安徽姑娘,做起家务来手脚俐落,连分析起黄金档播的电视剧情节也是一套一套的。 沈靖恩回国没交到什么朋友,每天的乐趣在于看小何一边做事一边讲话。 小何从方亦铭那里拿了备用钥匙,过去打扫回来,就问:“沈小姐,那个家只有一个男的吗?” “嗯……大概吧。”沈靖恩知道方亦铭有个相亲认识的高干千金女友,不确定两人是否同居。 小何啧啧:“真可怜。” 沈靖恩喝着咖啡,对着电脑回复工作邮件,说:“人家是b市市长公子,怎么就可怜了?” “一个人住呐,厨房里的厨具都还没拆封,冰箱里除了饮料都是空的,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小何麻利地擦地板,一边说,“就像电视里演的,一个男人住,没老婆,没女朋友,饿了只能吃泡面,可怜。” * 那天,方亦铭从杭州出差回来,回到家就闻到一阵鸡汤的香味。 他奇怪地走去厨房,掀开汤锅盖子,果然看到里面煲着黄澄澄的鸡汤。 隔天,方亦铭打给沈靖恩致谢,“你请的钟点工很不错,煲的汤的也很好。还放了西洋参,刚好我这两天上火。” 沈靖恩在电话里愣了一下,半晌说:“嗯,小何做事的确很不错。” 方亦铭:“谢谢你的安排,往后你都叫她来做吧。” 方亦铭挂了电话后深觉别扭。 沈靖恩这个女孩身上有种率真,却是世故的率真,八面玲珑,对谁都是一张笑脸,隐藏自己的喜恶。 不像苏恩,不论经历了什么,眼神都是干净清澈的。 他想到苏恩,嘴角的笑容便消失了。 接下来方亦铭每周三、五两天回到家都能在厨房里发现准备好的宵夜餐点,每天猜测小何煲的是什么汤成为了方亦铭的每周的问答题。 他跟相亲对象林央仍在不痛不痒接触中。 每周末例行公事约会一次,看电影,吃饭,然后他送她回家。 那天跟林央见面,他把钟点工的事略提了一句,林央就笑:“你这是着魔了。” 方亦铭笑:“是这个小何非常有意思,每次她煲的汤,好像都恰好是我想喝的,要不是我们工作时间错开,改天我一定得亲自感谢她。” 林央说:“难道你跟这位小何心有灵犀?” 方亦铭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笑:“吃醋了?” 林央笑而不语。 林央看着面前的方亦铭,他风度翩翩,举手投足有着富家公子的雍容,还有显赫的出身,和体面的职业,连谈吐都绅士得恰到好处。 如果和这样一个男人结婚,应该是个不错的归宿。 即便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她成功了。 半年后,方亦铭真的突然闪婚了。 只可惜和他进入婚姻殿堂的人,是半路杀出来,家境平平的沈靖恩。 沈靖恩与方亦铭要结婚了。 这是圈子里的一件大事,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包括沈靖恩自己。 起因是聂慎远和苏恩三个宝宝的满月酒。 第260章 260章:【方医生番】你一念之差,我情动一场2 聂慎远和苏恩三个孩子的满月酒定在圣诞前一礼拜。 之后方夫人的生日也要到了。 方亦铭很少花心思在送人礼物上,能数出来叫礼物的东西,除了鲜花,就只有珠宝首饰。 而名义上的相亲女友林央还没到一起给长辈挑礼物的地步。 方亦铭正烦恼身边没人帮忙做参考时,就恰巧遇到了过来购物的沈靖恩醢。 沈靖恩从小在国外华人圈子长大,回国进了证券公司做老本行,任职公关部经理,人情往来这一套,她最干练不过。 方亦铭开口拜托她帮忙,她笑着答应,熟门熟路地带他进了一家店面。 那个品牌的东西特别的多,看得人眼花缭乱缇。 她挑得十分仔细,最后挑了几样问方亦铭的意见。 “这款长命锁的形状像一只蝴蝶,款式活泼大方,送三胞胎宝宝也不失礼……然后就是这件披肩,羊毛质地,款式也很好搭配衣服,现在是冬天,降温的时候披在身上,收礼物的人也很容易想到这样的温暖是你这送给她的……最后就是这条丝巾了,真丝印花,缝制工艺一流,触感也很舒服。” 她说得头头是道,方亦铭也听得很认真。 方亦铭视线在几个物件停留几秒,最后让店员都包起来。 沈靖恩就笑:“哪有人像你这样,不知道选哪一件,就送几件的?” 方亦铭却将那条丝巾拿过来,顺手递到她手里。 等她诧异地抬头看他。 他解释:“长命锁送三个宝宝,披肩送我妈妈,丝巾送你,谢谢你今天的好眼光。” 沈靖恩错愕了两秒,其实很想说大家都是朋友,举手之劳而已。 但转念一想,对于他这样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大概不太喜欢随便欠人情。 于是她忍住这个念头,尽量露出欣然接受的笑容对他说了声谢谢。 方亦铭似乎是满意她的态度,这才询问:“明天朋友家孩子满月酒,我正好缺个女伴,帮个忙?” * 从百货商场出来,方亦铭在沈靖恩跟他道别的时候将她叫住。 “你住哪里?我送你。”他语气礼貌。 “我住得很远。”沈靖恩摇了摇头,礼节性拒绝。 “沪城能有多大?反正明天我过来接你,正好熟悉一下路段。”方亦铭绅士地走过去拉开车门,脸上的表情一派清隽斯文。 沈靖恩:“……” 四十分钟的车程。 方亦铭开车,沈靖恩坐副驾。 他们颇谈得来,话题从工作谈到兴趣爱好。 四十分钟很快就到了她租的小公寓楼下,方亦铭把车停下。 道别时,他再次感谢了她:“明天下午两点。我的车停在这里,ok?” 她回过神,赶紧露出笑容,点头。 “明天见。”他又微微笑。 她送走他,转身,仍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似地上楼。 回到家中,进门时她心跳得还是那么厉害。 母亲沈咏华的电话就在这时打来。 “嗨,妈妈。”她边换鞋子边接电话。 沈咏华人在国外,那边时差还是早上,问女儿:“回国工作习惯了吗?谈恋爱了吗?” “妈妈,我都二十七岁,不是孩子了。”她辩解。 “你年龄不小,遇到条件不错的就把握机会,别把自己耽误了。”母女俩相依为命多年,沈咏华仍絮絮叨叨不放心。 沈靖恩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嘴里含糊嗯嗯。 沈咏华自责:“我现在时常后悔,当初不应该负气和你的富豪爸爸离婚。至少现在能给你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和健全的家庭,不然你也不会对婚姻那么排斥。” “我的天,又来了。”沈靖恩打呵欠,“妈妈,我要洗澡了。” 挂断母亲的电话,她给自己煮了杯咖啡,然后躺在长沙发上发呆。 旁边茶几上,包装精致的盒子里还躺着他今天送她的丝巾。 她对着盒子发了一会呆,忽然过去把丝巾拿出来,对着穿衣镜灵巧地系在脖子上。 方亦铭,真的是一个很具吸引力的男人。 高大、英俊,有着书香门第的涵养,医生清冷的气质,连衣着谈吐都绅士讲究得恰到好处。 看上去简单,但实际上是个漩涡,一旦被吸进去了,就再也没法全身而退。 从七年前在阿斯本雪山第一次见面,她就这么觉得。 * 苏恩和聂慎远三个宝宝的满月酒,设在聂家名下的星级酒店。 满月酒办得盛大而隆重,所有的来宾衣冠楚楚,为新生命祝福。 聂慎远穿黑色的一整套西服,老红色领带,显得风度雍容。 三胞胎被抱了出来,两个男宝宝穿浅蓝色,最小的女宝宝穿淡粉色,粉雕玉琢的婴孩仿佛欧洲宫廷壁画上的天使。 刚做妈妈的苏恩瘦了,她穿红色裙子,站在聂慎远身边仍是那种让人心动的少女气质,抱着孩子的时候,她脸上的神色却变得庄重而温柔,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样衣香鬓影的场合,方亦铭站在宾客人群里,忽然就想起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的她跟在他身后吃水果刨冰的样子。 他叹口气,移开视线。 那种缠绵辗转的烦躁情绪让人更加心烦,他要忘记苏恩。 沈靖恩在旁边好奇问他:“怎么了?有人得罪你了?” “没事。”方亦铭回过神,这才从回忆里抽离思绪。 今天,沈靖恩是他的女伴,两人的距离不自觉就挨近一些。 酒店暖气开得太足,面前的女人脸颊带着点嫣红,目光带水,她颈间一片淡淡的暗香,侧脸旁的小搓碎发也俏皮地掉了下来。 方亦铭看得心神一晃,脑海里竟然闪过苏恩的脸。 他伸过手,鬼使神差想要撩起她的碎发—— 沈靖恩的脸却突然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她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怎么了?” 方亦铭迅速移开视线,略微掩饰:“我怕头发挡到你的眼睛。” 沈靖恩:“……” * 满月酒结束。 从酒店出来,外面飘着小雨,冷风直往人脖子里灌。 方亦铭情绪明显低迷,他喝了酒不能开车,沈靖恩只得开他的车送他回家。 路上,他们没有交谈。 她专心开车,他闭着眼睛假眠。 车窗玻璃半开着,这个点路上的车很少,夜风带着点凉意吹走了身上的燥热,非常舒服。 或许是身体里酒精的作祟,也或许是今夜的雨太冷,存在于他们之间那股若即若离的暧昧,忽然就开始变味。 在她送他回到位于17楼的寓所,道别时,方亦铭突然鬼使神差吻了她。 他的技巧实在不算娴熟,她在第一秒钟有些意外,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抗拒他。 不是没想过逃离,躲这个人远远的。 即便知道他是有相亲女友的男人,知道他今天喝醉了头脑不清醒,而自己做着道德所不允许的事。 可她还是想要。 一次也好。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 没开灯的房间,只剩他的微凉的嘴唇和体温,和她一起缠绕了整个雨夜…… * 天快亮时她先醒来。 身边的方亦铭睡得很沉,半张脸陷在白色枕头里,眉宇少了平时那么一层清冷的锐气。 其实他很温和,两人仅有的几次相处,他都是一派从容亲和的风度,并不给人距离感。 身体的疼痛和不适这时候才姗姗来迟,她小心翼翼拿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然后下床。 她没敢洗漱,在地板上找到自己的衣服套上,再整理了一下头发,就轻手轻脚离开。 做完这一切时,才发现方亦铭还是被她吵醒了。 “昨晚的事很抱歉。”他揉着眉头,神情自责。 她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姿态,“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关系。” 方亦铭略微思索,诚恳问:“除了抱歉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沈靖恩轻轻整理了下裙子,看着他。 他那句话里代表着什么,不必多言。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需要。”她弯唇微笑,礼貌拒绝。 方亦铭怔住,“为什么?” 她摊摊手,“我看上去像小姐?你看上去像嫖客?” “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方亦铭脸上露出尴尬,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方式。 她这才说:“既然我们都不是那种人,为什么你要把事情处理得这样坏?” “靖恩。”方亦铭终于不再淡定,穿衣服起身,叫她的名字。 沈靖恩头也不回推门离去。 她想:方亦铭或许会以为她是在玩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随便他怎么想吧,反正她并不后悔。 * 那天以后,方亦铭再没见过沈靖恩。 她换了号码,辞了工作,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消失得彻底,仿佛是要刻意把那件事遗忘。 方亦铭不能理解,他知道她是第一次。 一个漂亮的现代女性,有不错工作和收入,二十七岁还是***,用“洁身自好”来评价算是礼貌,其实有点匪夷所思。 他自问一直分得清好感和诱惑的距离,却第一次看不懂沈靖恩。 毕竟她第一次就敢和他玩熟男熟女之间的限制级游戏。 他得承认,沈靖恩对自己有那么些吸引力。 比如说,她身上丝毫没有国外长大的abc身上那股违和感,跟人交谈时笑容很有亲和力,长得也很耐看,气质温雅,谈吐大方。 那两天,方亦铭的大脑里不断做着辩论赛。 正方是他,反方也是他。 哪一派的意见都不能牢牢占据上风。 * 圣诞节时,林央人还在瑞士没有回国,打电话跟方亦铭致歉。 方亦铭说没关系。 两人接触这半年里,只牵过一次手,连拥抱都没有过。 仿佛彼此心照不宣一样,默契地不温不火地耗着,关系始终停留在奇怪的阶段。 下午,或许是想起钟点工小何今天会过来打扫,而他很久没喝到小何煲的汤了,他破天荒没出门,随便拿了本书在阳台上,一边看着一边晒太阳。 小何从来没见过他,冷不丁看到阳台上的年轻男人还以为进贼了。 方亦铭放下书,礼貌地和小何打招呼:“一直没机会谢谢你每周为我煲汤。” 小何一愣,回过神赶紧笑哈哈否认:“方先生,汤不是我做的,是你的朋友沈小姐。她每周三、周五跟我一块儿过来,然后熬完汤再走。” * 确认怀孕,是在换新工作的半个月后,这大大超出沈靖恩的计划之外。 她只用两小时的时间考虑,就决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父母那段失败的婚姻给她造成的影响太大,她对婚姻悲观,却一直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人口上千万的城市,茫茫人海,想要遇上一个人其实不容易。 她换了工作,换了房子,积极做好当单亲妈妈的准备。 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远离电子设备,孕检,健身,胎教……像所有迎接新生命的准妈妈一样。 怀孕五个月时,她再度辞职,准备回美国生产。 去洛杉矶的飞机半小时后起飞。 她过了安检,拿着登机牌找到登机口时,迎面就和走过来的年轻男人擦肩而过。 男人人高腿长,正边走边讲电话,和她擦身而过,却又忽然停下步子,然后回头,看着她。 沈靖恩怀孕后就没有化妆了,脸蛋胖了一圈,头发也没再跟过去一样精心打理,随便扎了个马尾。好多次跟沈咏华视频时,沈咏华都险些认不出女儿。 可是没想到这么久没见面,方亦铭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四目相对,沈靖恩做贼心虚得几乎想立刻掉头逃走,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微笑,“好久不见。” 方亦铭目光犀利地看着她明显隆起的腹部,轻轻皱眉:“要去哪儿?” 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是啊,准备回美国去和我先生团聚。” 下一秒,肚子里忽然一阵悸动,是宝宝在踢她。 真是要命! 方亦铭沉默两秒,似在琢磨着什么,又问,“什么时候结的婚?还没有恭喜你。” “换工作后没多久。”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苦涩,笑着问他:“你呢?和林小姐结婚了吗?” 他摇头,“分手很久了,我这趟就是准备去参加林央和她初恋的婚礼。” 她愣了一下,忽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 机场广播开始催促去洛杉矶的旅客登机。 她受刺激过度,心里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准备开溜。 方亦铭却绅士地伸手扶住她,“你怀着孕一个人坐长途飞机不方便,等下我看看能不能跟你旁边的人换座位。” 她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也要去洛杉矶?” 他一脸淡定,慢吞吞地答:“嗯,咱们应该是同一班飞机,正好洛杉矶我不熟,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和你先生带我逛逛。” 沈靖恩:“……” 要命!她可不可以立马找个地洞躲起来消失掉! ——番外完—— 明天上个正文尾声,交待下苏恩和聂老师的故事,文就结束了哈 第261章 261章:尾声+完美大结局 http/1.1 503 service unavable date: wed, 08 feb 2017 23:41:37 gmt content-type: text/html content-length: 28 x-via: 1.1 hangdianxin23:10 (cdn cache server v2.0) connection: cl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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