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王》 第一章 原罪 清溪市。东城区。城东警署。 白向云停住脚步,仰头望了大门顶那国徽一眼,心中仿佛松了一口气,又仿佛压抑了几分,不由用力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了警署大门。 值班室的门卫听到他有些沉重的脚步声,抬了抬眼皮,见到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光鲜样,一言不发的又拉搭下眼皮继续看他的报纸。 白向云根本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上楼梯,走进二楼的警署办公室。 办公室内唯一的值班人员映入眼帘时,他不由停住了步伐,神色瞬息千变。 正在专心看卷宗的警察显然被突然停止的脚步声惊醒过来,看到止步于门口的白向云,脸上浮现起开心的笑容,忙不迭起身:“白老板,大过年的怎么不在家里享清福,到这看望兄弟我来了?!” 白向云嘴角牵动一下,长长的吐了口气,上前一步接过他递过来的烟,有点艰涩的说:“新年好!兄弟!” “坐下再说。”警官为他和自己点燃香烟,看了看他毫无喜气的脸说。 “高警官,我是来投案自首的!”白向云没有随他的手势走向隔间的会客室,说出了让他兄弟动作瞬间凝定的话。 好一会高凡才回过神来,近五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白向云没有和他开玩笑,但他还是干笑着说:“兄弟,大过年的,这玩笑并不逗人开心呢。” 白向云自顾自的在问讯桌前的椅子坐下,狠狠的吸了几口烟,在一片弥漫的烟雾中,良久才缓缓的说:“我杀了我的妻子!” 高凡刚想走到他前面坐下的脚步再次凝定,紧紧的盯着眼前宽厚的背脊:“你......是说真的?” 白向云用力的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旋了几旋,轻轻的点点头:“你知道,我从来说一不二!” 高凡呆了好一会,倒了杯咖啡放到白向云面前,沉着脸坐进了桌子内,习惯性的拿起笔,在笔尖触到笔录本时抖了抖,又放下,静静的望着对面知心相交了十多年的好友。 “嫂子怎么了?”在白向云点燃第三根烟的时候,高凡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在他的印象里,白向云的妻子何雪蓉美丽大方,和高大威猛军人出身的白向云是很配的一对。 “她有了别的男人。”白向云淡淡的说,还指指笔提醒他。 “你是......用掐的?”高凡有些无奈的拿起笔,但笔尖并没有落在纸上。 “你是看到我身上并没有血迹吧?”白向云心情虽然极度不好,眼中还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佩服,点点头。又仰起望着天花板,眼中波光隐隐:“死了好,死了好哇!” 高凡的眼中满是同情…… 接下来的一切就是程序了。笔录,问讯,羁押,验尸...... 两天后基本程序完成,在一片迎春炮竹声中,白向云被送上了看守所。 一路上他合上眼睛没有多看车窗外的景色一眼。直至进入看守所大门。 占地极广的看守所除了四角的哨楼外全是单层建筑,一幢幢的监仓在一条宽近十米的走道两边横出。走道冷清得很,几个值班管教在火炉旁侃着大山,两边一时数不出数目的监仓大铁门内不时隐隐传出阵阵吆喝。 “高警官,又什么事儿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管教走过来,看着高凡解开白向云的手铐,接过另一干警递过来的交接单说。 “黄老哥,恭喜发财!”高凡对随行押送的警察招呼了一声,拍拍揉着手腕白向云肩膀,将老管教拉过一边,殷勤的递烟低声耳语起来。好一会后老管教在烟绕雾裹中连连点头。 两人谈完后白向云这边的例行搜身工作也做完了,身上的钥匙等物件全被掏了出来,再叫他脱下皮鞋放到角落里。 “那个......”老管教下巴向一张桌子下面的脚镣抬了抬。作为杀人这种重刑犯,在看守所里一般是要带脚镣的。 “不用了吧。他可是投案自首的呢。”高凡看看一言不发的白向云,暧昧的对老管教笑了笑。 老管教对着高大的新进杀人犯打量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好。我向所长打个招呼吧。” “兄弟!保重!”高凡接过老管教签了名字的交接手续,拍拍白向云的肩膀,又说:“要什么东西给我电话......” “谢谢!” 白向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掉转头又看向走道深处。 听着身后大铁门哐啷的关上,白向云轻轻吐出压在胸中很久的气,目光在宽广空洞的走道转悠着,这就是自己踏入另一个世界的开端。 这里不会再有闹市的喧嚣。 这里也不会再有山珍和海味。 这里更不会再有自己纵横商海的快感。 但他不后悔! 如果一切重新来过,他一样会杀了自己那红杏出墙的**妻子。 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作为一个男人----他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一定要有尊严! “进去吧!”老管教将一双烂拖鞋踢到他面前:“先穿着,过两天买新的。” 白向云穿上,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这塑料拖鞋跟水泥地板一样冷硬,要不是穿着袜子,还真的能把他复员后细嫩了许多的脚皮蹭破。 “谢谢!”白向云不咸不淡的说了声,跟着他走进右边写着“3”字大铁门内的监仓楼栋。 里面是个长方形的大天井,墙边拉着几条塑料绳子,挂满了各种衣服;上空密密麻麻的纵横着尾指大的钢筋铁网;尽头是个大水池,水面冒着阵阵白气。 左手边一溜过都是监仓,看得出墙壁很厚。铁门都是蓝色的,窄小到好象还不够一米大,门楣上依次写着不同的阿拉伯数字。 “十三室!”老管教让他先行:“这里就这‘房间’人最少,宽敞些。放心,我会警告那几个顽皮小子的。” “黄Sir,又有新人来拉?!” 第一个经过的监室铁栅门扑上两个人,将半个脸挤出钢筋间隙,一缕烟雾随着一股恶臭从两张嘴中喷出。后面是层层叠叠争看“热闹”的人,看来老管教没有说错。 “哈,衣着光鲜,红光满面,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呢。黄Sir,放我们这里吧,弟兄们可是营养严重不良呢。”另一个三角眼伸出手来想扯白向云的名牌西装。 “吊眼四,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老管教甩了甩手中的警棍。 手背纹有怪字的手掌伸了回去,其主人诞着脸撞天叫屈:“黄Sir,别那么大帽子嘛,我吊眼四可是难得的好人老实人呢,都是为了众兄弟的身体着想呢。如果我们都骨瘦如柴,要是哪天有上级巡查来了,对看守所的声誉也有影响是不?......” 老管教没有理他舌灿莲花,叫白向云继续前行,对经过的监室传出的各种或大呼小叫或恭喜发财的问候充耳不闻,直到在最后面的十三室门前停下。 “退后!都给我老实坐好!”老管教敲敲铁门,板起脸冷冷的对门后几人喝道。 “黄Sir,知道你老英明,可是这大过年的……别这么一副铁板脸嘛?!” “对啊,平时黄Sir挺有人情味的啊。” 倚在门上吞云吐雾的几个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慢悠悠的晃荡着全身零件回到铺满了棉被的水泥床上,东倒西歪的看着铁门哐啷的打开,白向云进入,再哐啷的锁上。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都给我老实点,新年头谁闹事都没好果子吃!敢在我面前玩花样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还有,给他一床棉被!” 老管教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外边的火炉暖和着呢。 “兄弟,你还真牛比呢,满城的炮竹送你进这里。什么事儿啊?好好的年也过不了。” 一个耳根有道疤痕的二十来岁男子斜着眼打量着门口的新来室友。 白向云一眼就将自己的暂住地尽收眼底:水泥通铺,角落是蹲厕,旁边是个小水池。 这就是牢房的全部设施。 通铺看来能睡七八个人,而这牢房现在连他一共才四个人而已,的确是很宽敞。 “没什么。人要倒霉了喝凉水也会塞牙。”白向云轻描淡写的带过,将一包高档烟丢到几人中间:“我叫白向云。我睡哪里?” 刀疤瞥也不瞥那包烟一眼,看着这新进人员冷硬的脸,目光有了些恼怒。 “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看守所!” “知不知道这仓为什么人会这样少?” “不知道。” “想不想知道?” “不想!” 刀疤一扔手中的烟头呼的坐起,另外两人也一副看死人的目光盯着白向云。 白向云双眼毫不示弱的与刀疤凌厉的目光碰撞,监仓内冰冷的气温一下子仿佛又降了几度。 良久…… 第二章 恶罚 “把你身上的西装洗干净,明天早上弄干给我。刚刚的事就算揭过。” 刀疤重新挨回垫得老高的棉被,斜看着白向云又点燃一支烟。 “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白向云退后一步挨回铁门,也叼了根烟喷起来。 刀疤咬着烟的姿势一凝,烟雾从他嘴角轻轻逸出,飘到他瞳孔大放的眼睛。 “这里人少......是因为----有我!” 说完他双脚在床沿一挺,上半身奇迹般的弹起来,瞬间越过仅两米多的距离,青筋暴起的拳头在白向云眼前不断的放大。 白向云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在拳头快要击中自己鼻梁时双脚一矮,单膝着地,右肩一动,“噗”的一声闷响,粗大的拳头就和刀疤的小腹来了个最亲密的接触。 “呃!”刀疤喉咙发出一声怪响,在他嘴里的烟掉到地上的时候,双膝也跪到了地上,又和白向云的目光平视相对,只是这次他的眼里满是不信。 白向云嘴角再牵,牵出一种怪异的微笑,在他尚未回味过来前拳头又起。 “喀嚓”,刀疤听到了自己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仰天倒地晕了过去。 白向云慢慢站起来,看着一个拿着个厚厚的塑料桶,一个拿拉条长长浴巾,对着他脚步欲动未动、正一脸惊恐不信的另外两人,满面笑容的整理了一下西装说:“两位大哥,你们干什么呢?” 两人对望一眼,飞速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异口同声的说:“我们......我们正想洗脸呢。对……洗脸!” 白向云点点头:“好,我也正想洗呢。哦,我还想洗个澡,都两天没洗了,怪难受的。” 两人鸡啄米般的猛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对了,”白向云的眼睛又溜向通铺:“你们刚刚还没回答我呢,我睡哪里?” 两人再对望一眼,同时指向正对着铁门,光线与通风最好,垫被最厚,盖被最轻柔的通铺头位。 白向云满意的点点头,不理脚下鼻血还在直流的刀疤,不紧不慢的脱去衣服,在两人服侍下洗起澡来。 两根见风转舵的墙头草在白向云脱下衣服,见到他从肩膀到小腿那一块块钢铁般的肌肉的时候,彻底熄灭了想在他洗澡的时阴一把,将“权势”夺回来的念头,一边羡慕一边满嘴肉麻词汇狂喷不绝,只是在称赞到他一样威猛过人的分身时被白向云凌厉的目光顶回喉咙里。 “白老大,我叫懵猪伟,你以后叫我小伟好了。”眼皮明显过长、让人看不到多少眼球的瘦个子殷勤打满一桶水,站上小水池准备给他冲水。 “小伟?”白向云看看他瘦弱的身板,嘴边勾起一丝谑笑:“幸好你不比我大。不然我得叫你伟哥了。不过……你好象真需要这东西。” “哈哈……白老大你真神了,他一直都用这蓝色小药丸。对了,我叫朱七。”个子矮小的比他更为机灵,早拿好浴巾香皂什么的站在一边。 “朱七?!”白向云见他虽然矮小了点,但样貌倒还不差,不由怪笑一下:“你去一趟泰国,以后可以改名叫朱七七了。不过不知道沈浪会不会对你有兴趣。” 朱七刚刚开心嘲笑懵猪伟的笑脸刹时如踩到狗屎一样,嘿嘿两声后尴尬的说:“老大洗澡……老大洗澡。死懵猪,还不给白老大冲水……” 当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白向云舒服得**起来。从军数年,他不但练就了一副健壮的身板,还养成了严格的自律与习惯。退伍几年也是一直按照当初在军队时的标准要求自己。就以洗澡来说,再冷的天他也是冷水加身,每日不断。 军队里对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的那一套他更是刻到了骨子里去,后半段管理所属部队物资后勤的肥差也奠定了他纵横商海基础,要不是这出乎意料的事情,他还会继续的一帆风顺下去。 洗完澡刀疤还没醒过来,白向云一把拿过懵猪伟身边的桶,舀了半桶水,将桶轻轻倾侧,清亮冰冷的水聚成一线落在刀疤满是鼻血的头上。 “他叫什么名字?”白向云看着冰水一点点的将热气腾腾的鲜血冲掉,笑了。 “他就叫李刀。” 两人看着他的笑容瞳孔直缩,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脚步。 一声**,刀疤醒了过来,白向云也停止了浇水,笑眯眯的看着他有点迷糊的眼神。 突然刀疤左脚一动,勾住白向云的右脚跟稍上位置,右脚闪电般弹起就向他膝盖踹去。 白向云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以刀疤右脚踹来的速度力度看,自己躲避是来不及了。如被他踹实,自己右脚再硬也得报废。 “有种!”白向云轻喝一声,腰微弯,手中的塑料桶划着优美的弧度掼下,在刀疤差一点点踹实自己之前将他的脚撞到一边去。 “砰!” “啊~~~”刀疤再度惨叫一声。 叫声未绝,塑料桶化为数片碎片迸飞,水花迸散中刀疤整个人也被这巨大的力量掼得调了个方向,“嘣”的一声闷响,光头撞在水泥通铺矮墙上再度晕了过去,而他的右脚则角度怪异的横搭在他左脚上。 懵猪伟和朱七眼眼花缭乱的看着这瞬息就结束的一幕,结果再度令他们失望,不由噤若寒蝉的看着白向云,眼里真正的有了些畏惧。 白向云悠然的躺在刀疤原来躺的位置,拿起刚刚丢下的烟叼了一根,在朱七屁颠屁颠的点火下吐出个大大的烟圈,张狂的摊开双手:“哈,坐牢也能这么爽,呵呵……几年不干架了......爽啊!” 两人看着他的样子寒气直冒,在第五团蘑菇云从他口中升起的时候,被朱七偷偷捅了三次腰的懵猪伟嗫嚅着说:“白……白老大,不会出大事情吧?” “会出什么大事情?”白向云撇撇嘴,“他只是脚脱臼头起包晕过去而已。死不了。” 顿了一下又说:“哼,要是我受了他那一脚才真的有大事情呢。哼哼……” 懵猪伟和朱七松了口气,凑到白向云身边又是一顿让白向云哭笑不得汗毛直竖的老大英明,景仰如长江黄河…… 半小时过去,李刀还没醒过来。懵猪伟和朱七的“江水”也流尽了。两人对望一眼,看看地板上曾经的“老大”,又看看已经闭目养神的白向云,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忧虑。屁股挪来挪去怎么也坐不定。 他们只是好吃懒做出来胡混的小流氓而已,凭着年轻气盛,在外面一般的打打杀杀还能嚣张一下,但这里是看守所啊。已经数“进宫”的他们早就知道在这种地方一旦出了人命意味着什么。同处一室的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何况他们和李刀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怎么说也是“自己人”,多多少少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你们可以探下他的鼻息和脖子边的大动脉。他只是大脑受了点震荡而已,死不了。”白向云眼皮也不动一下说。 两人被他宛如自己肚里蛔虫般的话吓了一跳,敬畏的看了他一眼,同时蹲下身子给李刀探息探脉翻眼皮,最后证实白向云所说非虚,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白……白老大,我们……我们把他抬上床去可以吗?”懵猪伟在朱七的不断示意下,终于嗫嚅着说。 “是啊,白老大,这种天气睡地板很容易得病的。再说……他的衣服也湿了,要是来个感冒什么的虽然是他罪有应得,我们俩也没什么,可是……传染你老可就不大好了。”朱七干笑着附和说。 白向云坐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们心里直发毛,脚跟下意识的想向后挪动。 “你们跟他本来就认识对不?”白向云又点燃一根烟。 朱七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说:“是的。我们都是在东城区混的。虽算不上好友,但总也照过脸喝过酒。” “是啊。”懵猪伟接上话:“我们在外面关系还不错。别的不说,我们都佩服他的为人。” “为人?”白向云来了点兴趣。 从小生长在小康家庭的他父母宠溺,吃喝不愁。高中毕业后上的是军校,军校出来就是小军官。虽不说一帆风顺青云直上,但也没受过什么挫折。复员后马上经商,凭着在军队里后半段时间管理后勤供给的经验渠道和他的拼搏精神,仅仅几年时间就拼下千万家业。在这种环境下的他根本没接触过李刀他们所在的阶层,虽然不耻与其为伍,但还是有点好奇。再说,这里别说电视电脑,连张报纸都没,也只能这样东拉西扯的打发时间吧。 “是的。”朱七在他旁边坐下,暗中对懵猪伟摆摆手,继续说:“李刀是给一些娱乐场所看场子的,手下有不少小弟。圈内的人都知道他非常的讲义气,对小弟也很好。就凭这一点,在江湖上就受人敬重。” 懵猪伟在他的暗示下已经拿出李刀的衣服给他换上。但手好象有点哆嗦,眼角更瞟也不敢向白向云瞟一眼。 白向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嘴角弯起一弧笑意,继续听朱七说李刀的传奇。 第三章 拳头=真理 (上) 朱七见他的神色,放下了心中大石,接着说:“刀哥身手很好,嗯……好到打遍东城无敌手。要不是他脾气比较暴躁横蛮,早就混出个人样了。很多老板都看重他,不过对他这一缺点也没什么办法。脾气天生的……呵呵……” “我们俩商量好了。这次出去就跟刀哥一起混,就凭他自己不吃也要给小弟吃这一点已经值得我们跟随。”懵猪伟终于帮李刀换好了衣服,站起来对白向云说。 “只是刀哥这次犯的事儿好象不小,应该没那么快出去的。”朱七应和着懵猪伟说。 白向云对两人点点头:“你们先弄他上床吧,等会再说。” 曾为军人的他对血性汉子还是敬重的——即便是敌人也一样。 看着李刀在床上安静睡好,白向云望向铁门,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些自己往日认为是人类渣宰社会毒瘤的人就近在眼前。今天开始自己就要和他们同处一室共睡一床吃一样的东西。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目前的一切都是凭本事拼搏出来的。想不到……不过还好,至少他已经看到这些人中还有值得自己一交的。 “想不到我也有今天。”白向云心中苦笑不已。 “妹妹应该会处理好一切吧。”想起他那美丽与智慧兼具的妹妹,在上这里前她再次对自己保证,一定不会让自己始创的“飘云集团”垮下去。更会好好服侍年事已高的父母。 “白老大。”两人三下两下将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坐到李刀身边,有意无意的和已经成功喧宾夺主的新房客保持距离。 白向云心中一动,脸上挂起纵横商场时专用的笑容:“你们在外面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呢?” 两人对望一眼,显得有些尴尬,良久朱七才说:“我们平时只是时不时的向别人借点东西,换点零花钱用用。” 白向云愕了一下,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失笑的摇摇头:“难怪你们以后想跟他。” 懵猪伟一挺胸膛:“我们也不差啊。在偏门中我们做‘十一爪’的算是很正当的了。” “偷也算正当?那什么才是不正当的?”白向云被引起了兴趣。 “拐卖人口、贩卖毒品和强奸是最为人所不耻的。偷蒙骗是中流。极具智慧色彩的走私和刀哥他们做的那行是最为人称道的。打打杀杀,也是凭着自己的身体和能力混饭吃,和百姓良民基本没多大区别了。” 朱七侃侃而谈,神情也随着说的内容变化而变化。最后换上一副洋洋自得样。 白向云有些堂目结舌,也大感新鲜,想不到竟然能听到如此论调。他在商场搏杀中虽然也用过不怎么见得光的手段和对手竞争,但那毕竟没有超出道德和法律的界限。再说,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从来都是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可是现在眼前这小子将黑社会的行业和三百六十行相提并论,自己一时间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白老大,你原来是做什么的?”朱七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小心的问道。 白向云微微一笑:“做点小生意混饭吃而已。” 虽然他的事业成功事迹和照片也曾在报纸杂刊上出现过,但在清溪这国家级城市中只能算是浪花一朵。根本不虞这几个小混混会认出他。 懵猪伟翘起大拇指又拍起马屁来:“想不到白老大还是文武兼备的大老板呢。” “就是就是。”朱七跟着也是一顿狂潮。出来混的,眼光最重要。白向云的装束和仪态告诉他们,实情绝不象他说的那样。 白向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在这里说出自己曾当兵从军做官实在不是件光彩事情。 外面传来哐啷的开门声,不久铁门外出现老管教的身影:“都回床上坐好。” 然后一阵哗啦啦声响,打开了门锁。 白向云心中一跳,就在他以为和李刀打架的事情暴露时,老管教却又走了。接着隔壁也传来开锁声。 “到放风时间了。”朱七轻声说。 “哦……”白向云放下心来。虽然自己并不怕惹事,但刚进来就发生什么“麻烦”,要是连累到高凡身上就非自己所愿了。 “好了!”随着老管教一声吆喝,在一阵欢呼声中,这监栋中十三个监室的门同时打开,百多犯人或紧或慢的从里面走出来。 紧的都是那些在各室中地位比较低的犯人——白向云后来才知道,这些人有个专门的称呼:老丁。他们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从大水池中装水把监室内的小水池充满——那是冲厕所和不屑于和一般犯人在天井大水池抢水的“大哥”们洗澡用的。再然后是为牢头们洗衣服,再后才轮到处理自己的一切。慢悠悠晃荡出来的当然就是那些牢头大哥了。他们要做的就是夹着烟伸着懒腰晒太阳而已。 百多锃亮的光头在阳光下或紧或慢的晃来晃去,蔚为奇观。 站在比天井稍高的走廊上,白向云看着眼前一切,不由叹了口气。弱肉强食到哪里都存在,即便在这种同病应该相怜的地方也不例外。 白向云高大的身材十分抢眼。除了忙得不知所以的老丁外,犯人们几乎都拿眼看他,只是眼中多了点东西。有奇怪,有迷惑,也有恐惧。 李刀惨叫的声音透不出监栋大铁门,他们却是听到的。 “朱七,刀哥呢?”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向这边走来,双眼却盯着白向云。 “胖哥……”晒着太阳无所事事的朱七看看白向云,没有说话。 “你找李刀?”白向云和善的笑了笑:“他在里面睡觉呢。” 胖哥脚步一停,高声说:“吊眼四,阿拉鬼,我们和刀哥‘煲烟’去。” “好啊。刀哥好烟多的是,不抽白不抽。” 犯人堆中走出两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的家伙,晃悠悠的跟着胖哥向十三室走来。 众犯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的声音吸引过来,均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白向云。 对着监室门的朱七突然一动不动的看着白向云身后,刚刚打了桶水到门口的懵猪伟也惊呼起来:“刀……刀哥……你醒了?!” 白向云轻轻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敬佩。 李刀正扶着门口愤怒的看着他,面容扭曲,鼻子已经不再流血,但右腿软搭搭的拖着。一只手时不时的揉动一下。 “胖子,吊眼四。干掉他。”不等白向云出声,李刀已经大叫起来。然后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兄弟,我们进里面谈谈,让我胖狗熊见识一下今天来了个什么厉害人物。”胖哥怪笑着和李刀打了个招呼后走进十三室。 “东城区的夺命刀变成了瘸子?”吊眼四上下打量着李刀啧啧有声。 “吊眼四你他妈的少说风凉话,不摆平他我们都没好日子过。”李刀提着裤管一跳一跳的回到通铺。 “兄弟,进去吧。里面好说话些。”阿拉鬼看着白向云,向室内摆了摆头。吊眼四则一副不到你不进去的样子。 白向云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回室内。在部队他可是以一搏十的高手,那会怕几个小流氓。 阿拉鬼看看大铁门,对天井中百多号人高声喊道:“你们这些混蛋不是很喜欢唱歌吗?过年了,唱大声点庆祝吧。” 一阵哄笑,不知是谁先扯起鸭公般的喉咙,跟着各种曲调、各种嗓音都响起来。一时间杂乱无比。 白向云刚刚走进门口,一张棉被就如乌云般迎头盖来,跟着背后也响起阿拉鬼凶狠的喝声:“去死吧。” 门口到通铺的地方窄小,前是棉被后是敌人,左边是放口盅牙刷的墙壁,右边是小水池。水池到通铺之间不过四尺余,胖子就在这里守着, 通铺上还有狠辣得让自己佩服的李刀和一脸邪笑实力不明的吊眼四。也不是个躲闪的好地方。 “一群不讲道理的家伙,我会怕了你们不成。” 白向云怒气上涌,看也不看的弯腰躬身一脚后蹬。 “啪”的一声,阿拉鬼又狠又准的一脚就这样被白向云一个后蹬接住。巨大的力量让阿拉鬼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差点跌坐在走廊上。 反震的力量也让白向云身体向前一倾,双手就势叉到地面,虎腰一动,整个人倒立起来,在棉被罩到他之前双手一曲一伸,猛的弹起数尺高,双脚已经比棉被高出了尺多。 通铺上的两人看不到棉被后面白向云的动作,还以为阴谋得逞,正要得意时只见高出棉被的双脚一翻,白向云就奇迹般出现在空中,踏着棉被落下稳稳站定。 看着白向云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胖子和吊眼四不由有些头皮发麻。但他们毕竟是刀光棒影中的过来人,很快就回过神来,狠狠的盯着他不放。 “道理?哈哈,可笑。在这种年代,在这种地方,拳头就是道理,也是真理。”身后的阿拉鬼阴声说。 “就是!”胖哥附和说。 白向云目光一闪,声硬如铁:“好!那我们就看看谁的拳头硬。” 第四章 拳头=真理 (下) 一步跨到扶墙站着的李刀面前,捉住他完好的脚一拖,在惨叫声中把他摔到厚厚的棉被上。 “无耻的杂种。”其余两人吼叫着向他冲来。 白向云眼角瞟也不瞟他们一下,左手按住李刀胯骨,右手捏着他膝盖稍上位置,一拉一推。“喀”的一声轻响,伴着李刀一又声惨叫,然后在两人的拳脚加身之前诡异的闪了出去。 一连几下快如闪电,在阿拉鬼三人反应过来前李刀已经坐了起来,抬手止住两人动作:“等等。” “你什么意思?”李刀面容扭曲的伸腿活动了一下,发觉自己全好了,下意识的摸摸头上的大包,紧紧的盯着白向云说。 “你们不是说拳头就是真理么。”白向云一副轻松样,但眼中明显的闪动某种火焰:“来吧。把你们能叫的人都叫进来。我们看看谁的拳头大,谁的真理经得起考验。” 四人你眼望我眼,都以为遇到了白痴,但白向云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又让他们惊秫犹豫。 “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闹到管教哪?”阿拉鬼上下打量着这刚来一小时不到的家伙。他不相信自己一大群人会输给他,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不会。” 白向云说得很淡,但语气让人毋庸置疑。 “好!如果你赢了,那你就是整个监栋百多号人的老大。”李刀说得很爽脆。 “要是你输了就乖乖的给我们做奴隶吧。这是你自找的。”吊眼四嘿嘿冷笑着说。 “那时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胖哥更加阴狠。 “给我进来十个八个人。” 阿拉鬼挥手一招,天井内登时凑来十几个和他一样可以将小孩吓哭的大汉,呼哗鬼叫的喧嚣。 “上!做掉这嚣张又自以为是的家伙。”阿拉鬼重新走进室内,二话不说的下令。 白向云摇摇头,还真是一群乌合之众。这窄小的监室挤这么多人,根本发挥不了群殴的长处,不是摆明了让自己这种善于近身搏斗的人占便宜么。 而且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只会凭着一股狠劲打烂架的地痞流氓而已,对于有良好格斗水平和经验的自己来说,再多也没用。 前头的两大汉毫无章法的舞动着双手向白向云冲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以擒拿手法缠上双腕,向下一拖。两汉子上身就不由自主的向前倾侧,本来就没收住的脚步随着惯性加速前冲。 看着两人刚冲到身侧,白向云嘴角挂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放开缠住他们的双手,曲肘一举一压,随着两声闷响和惨嚎,两个先头兵就这样趴在了地板上。 两个在外面能打敢拼的“同窗”如此快速的折辱在人家手下,实在令刚刚进来的十多人不敢置信。也激起了他们不知道郁闷了多久的狠劲,都怒火冲天的盯着白向云。 “他妈的。上,做了他。”不知是谁先喊起来,一群失去理智的家伙就向目标冲去。仿佛眼前这人是他们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样。 白向云侧身一滑就撞进狂怒的人群中,手、肘、肩、腰、膝、脚在窄小的范围内扭、撞、压、挤、顶、踢。不到两分钟,十多人就全满脸青淤头上起包的堆在地上**惨叫着。拿着牙刷想偷袭他的胖哥不但被他卸下了肩膀,还被扭脱了双腕。 对阴谋不轨的人他是从来不会客气的。 白向云身边堆起的人堆已经高及大腿,紧紧的将他围住,想移动一下都有困难。 而夺得如此辉煌的战果他也没付出什么代价,只是左颧骨多了团红影而已。 “好!不愧是高手。” 李刀这时已经恢复过来,看准机会轻喝一声,左脚一屈一弹,竟然从铺满棉被的通铺上弹起数尺高,右脚划出个优美的圆弧,带起一片腿影凌厉的向白向云头部横扫。 吊眼四和阿拉鬼也没闲着,踏着满地的同窗从两边向白向云发起攻击,久经战阵的他们身手和眼光都要比地上的垃圾高明得多。存心不让他有移上相对宽阔的通铺的机会。 白向云暗叹一声,对李刀横扫过来的飞脚无论接与避,他的左脚都会跟着降临到自己身上,就算不能给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也可以给另外两人制造好机会。如果自己短时间内脱不出人堆,那就只有陷于苦战一途,能否取胜还真是个未知数。 “不愧是大哥级人物。”白向云心中对李刀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想归想赞归赞,他可没心思做百多号监犯的奴隶,还是要想办法取胜的。 突然大腿一紧,白向云心叫不好,但已来不及多看。危急下右手本能的闪电般一勾一旋,已经抓上李刀右脚掌,接着他左手一托,托在手中大脚的小腿上,“嘿”的一声开声吐气,右手用力一扭…… 李刀见他如自己预料般入彀,心中一喜,左脚发力就要蹬上他胸膛,右脚腕却一阵剧痛传来。 “啊~~~” 李刀忍不住一声惨叫,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右脚力量巨大的扭动翻转起来,左脚无巧不巧的向一边的吊眼四盖顶砸下。 吊眼四一楞,他可知道李刀的脚有多可怕,既不想被砸到,更不会反过来攻击兄弟。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后退。 就这一下差错,形势已全然改观。 冲到他面前的阿拉鬼发觉前一刻还被三面夹攻的强大敌人这时竟然和自己单对单,想起他刚才对地下这十多人的霹雳手段,心中不由一慌,同时击向他胸膛和耳根的勾拳也缓了一缓。 白向云一咧大嘴,对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矮身、曲肘一气呵成,在避过双勾拳的同时也将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家伙砸昏过去。 接着他头也不抬,毫无花巧的一个直冲拳击中阿拉鬼小腹。 “呃!”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呼,躬得如同一只熟虾的阿拉鬼被巨大的力量冲了出去,摔在通铺上捂着小腹哀号不已。 跌在人堆上的李刀挺腰翻起来,但右脚的剧痛实在无法让他站稳。苦笑中不由对还要前进的吊眼鬼摆摆手:“我们输了。” 吊眼四看着在人堆中挺直腰身的白向云,心中虽然很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刀说的是事实。自己有多少斤两他清楚得很,单独对上白向云绝无任何取胜机会。 “真理站在你那边了。”吊眼鬼无奈的语气尽表他深心中的佩服。既然出来混,就得光棍点。 “幸运而已。”白向云不在意的笑了笑,久历人情世故的他深知道这时候该用什么样的手段让他们心服口服。 “叫人把他们扶出去擦点药吧。”白向云爬上通铺,手脚张成大字摊开懒洋洋的说。 他还真的累了。近几天他都没试过一觉好睡,现在又经过一场恶斗,这一放松所有的疲倦都袭了上来。 “是!老大。”毫无损伤的吊眼四迅速响应,喝进一批老丁救死扶伤。 这些刚才在外面唱着歌听着这室惨叫不绝的老丁们被眼前惨烈的景象吓了一跳,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看什么看。快做事。帮他们上药、按摩。要是哪个侍侯得不舒服的话……以后操翻你们。”顿了顿吊眼四又指着床上的白向云说:“以后他就是我们的老大。听到没有?!” 老丁们唯唯诺诺应和着,将地上的伤兵抬回各自监室。 “对了。医药费算我的。还有……今晚有什么好吃的菜加么?我请大伙打个牙祭。”白向云眯着眼摆摆手说。 “老大,怎么能让你破费呢。应该是我们给你接风洗尘才对。”李刀吐出个烟圈,揉着脚腕说。 “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不用客气。”白向云对他们的信义刮目相看,翻了个身**道:“他妈的,累啊……” “鸡头明,快来给老大松下身子。” 随着吊眼四一声吆喝,一个小白脸屁颠屁颠的跑进来:“四哥,我来了。” 吊眼四一脚踢在他没几两肉的屁股上:“把你那群小姐用在你身上的那一套给我把老大服侍好了。不然我今晚就让你变太监。” “好的四哥。”鸡头明满面笑容:“保证出色完成任务,不负组织期望。对了……老大,您需要吹箫发泄一下火气么?我那些小姐经常给我做的。” 白向云一呆,李刀、阿拉鬼和胖哥他们已经哄笑起来,但瞬间又呲牙咧嘴的哎哟出声。 吊眼四一掌拍在鸡头明头上:“小子找死。老大是那样的人吗?” 鸡头明嘿嘿笑着爬上通铺,细心的服侍起白向云来。虽然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但凭着一张哄死人不偿命的嘴巴和略具专业水准的按摩手法,他在这里一直混得不错。至少不用做每天擦厕所洗地板搓衣服的老丁。 “拳头还真的是真理。享受的真理。” 白向云心中轻笑起来。这一架打的还真值得,不但过足了几年来未能一尝的暴力瘾,还带来如此舒适监狱生活。 值得!!! 第五章 他们的就是我们的 (上) 晚餐出乎白向云意外的丰盛,鸡鸭鱼肉海鲜野味无所不包,还全是新鲜的,味道虽比不上五星酒店名厨大师的手艺,但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白向云夹过朱七剥好壳的大对虾放进嘴里,嫩嫩滑滑的新鲜香气直冲脑门。 “有钱什么没有?在哪里都是一样。”李刀撇撇嘴接过懵猪伟递来的鸡腿,还自嘲了一句:吃什么补什么。 “老大,这是看守所专门为犯人们加菜开的厨房,还有日杂百货。好是好,就是东西贵了点。”朱七一边剥虾一边解释说。 “听说以前有个因为经济问题进来的官儿,嫌这些东西难吃,叫直接从香格里拉送整桌的来,承包食堂的人还不是一样送来了。”李刀呵呵笑着说,“只是价格贵了三倍。”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嘿嘿……”白向云心中又打起了商人小算盘。这里的情况看来复杂得很,以后的日子那么长,自己得趁早打算。只要对得起自己内心,无论做什么他都不后悔! 李刀看了他一眼,到目前为止,这新老大对他们来说还是个迷样的人物,不但身手高强,更出手大方。而送饭菜来的管教除了乐呵呵的和他打个招呼外,也没什么奇怪的神色。 白向云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背景?李刀他们虽然心中疑惑,却一句也不敢问。 其他监室吆五喝六的喧哗传来,让这冷清的十三室多了些闲适的感觉,很有些团圆饭的味道。这里不准喝酒,只能以饮料代替,但也无损他们过年的热情。 这是白向云几天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他是个勇于面对现实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再期冀什么。 冬天的夜晚总是降临得比较快,地处郊外的看守所有些静溢,只是偶尔传来的爆竹烟花声让人觉得是在过年。 这感觉让白向云有些不习惯,就象室内长明不熄的灯泡对他来说很是刺眼一样。 “老大,别想太多。刚进来的前几天谁都一样,慢慢就能调适过来了。” 李刀凑到坐在门口透过栅栏铁门呆看夜空的白向云身边,递给他一根烟。 看着火柴慢慢熄灭,白向云向哨楼方向喷出口中的烟雾,在隐约中看着一身绿装来回晃悠的武警,悠悠的说:“这就是坐牢吗?” “不。”李刀摇摇头:“这只能算是热身。” “哦?”白向云望向他。 李刀淡淡一笑:“以后你会看到的。” 白向云点点头。想想也是,在这种汇集了特殊人群的特殊地方,哪会象自己现在看到的平静夜空这么简单。在街上摆个小摊子还勾心斗角的抢生意呢。 自己今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要不是自己有两把刷子的话,现在想来不是用牙刷刷蹲厕就是扮小丑为身边的人解闷。 要拳头?我有。 要钱?我也有。 要手段?我更有。 想到这里,白象云心中笑了。 军人、商人、狱犯。三位一体, 多么完美的组合。 “对了,平时你们也是这样吃的吗?”白向云想起刚刚的“晚宴”,最后剩下的大部分饭菜都被懵猪伟倒进了下水道。 李刀闻言笑着点点头,若有深意的看了看正在玩“梭哈”赌烟的懵猪伟他们一眼,说:“基本上都是。不过钱不是我们的。呵呵……” 白向云明白了,这压榨剥削可不是资本家的专利,在黑社会和监狱这种地方更为常见。 拳头就是真理!不是么? 掌握着真理的人同时也是掌握着最多资源的人。 “既然他们叫我大哥,总得孝敬点什么吧?何况又不真的是自己兄弟。”李刀知道这老大完全明白了。 白向云点点头。大鱼吃小鱼是自然规律,也是社会规则,没本事就乖乖的认孙子。 夜渐深,看守所慢慢静了下来。在这没有什么娱乐的地方,睡觉成了渡过漫漫长夜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倦意袭来,白向云合上毫无焦点的看了天花板很久的眼睛,对长明灯的不适应终究敌不过恶斗后的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 “救命啊!” 一声凄厉的惨呼响彻夜空。跟着外面的走道和头上的楼顶就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白向云霍地坐起来:“怎么回事?” 多年的军旅生涯早就养成了他从不深睡的警惕,何况身处这自己还只是一知半解的地方。 李刀翻了个身有如梦呓般说:“还不是又一个老丁被玩得受不了。睡吧,没什么奇怪的。” “老大,你把它当成噪音就行了。反正也是只能听不能看。”另一边睡得稍远的朱七也冷漠的开声。 白向云心中一寒,人性这东西到了这里怎么就被放大和扭曲成这个样子了呢。 铁门响,铁门再响。喧哗,又再喧哗…… “都给我跪下,操你妈的……” 随着管教粗鲁的咒骂,清脆的“砰砰”声响起,还不时杂夹着一声惨叫。从密度和声音判断应该不只一人被抽,听起来甚为热闹。 “又是按摩。不知是谁这么幸运。”懵猪伟翻过身来趴在枕头上,一脸有滋有味的幸灾乐祸。 “按摩?这不是皮鞭打的声音吗?”白向云想起下午在走道时见到的管教桌子上那一条条牛皮鞭。在军队时他虽然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但也总见过别人被惩罚。那玩意落到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少他看到被抽的人的表情是如此说明。 “老大,这你就不知道了。”朱七坐了起来,一副专家的样子讲述道:“开头那几鞭是很火辣的疼,疼到就象自己的肌肤被烧灼撕裂似的。十多鞭后就适应了,这时候的那种感觉……唔~~酥**痒麻麻的,舒服着呢。” 懵猪伟也点头附和:“除非被抽上几百鞭,不然还真的是松筋活骨的按摩。嘿……经验之谈。” 白向云不由目瞪口呆,心中不期然的想起一句话:人呐,真是贱。 惨呼声果然一会就低了下去,变成了哼哼唧唧的**,看来是进入状态了。 哐啷一声,监栋的大铁门突然打开来,随着充满怒火的咒骂与急速的脚步声,一个管教拿着两条皮鞭快步的走到水池边,一伸手浸了下去。 “张Sir,那个坏人这么嚣张?**他!”吊眼四那**的声音又响起来。 “对,张Sir。插爆这让人不能安睡的家伙的菊花。”阿拉鬼嘎嘎怪笑起来。 “是啊,张Sir,你老人家累了就叫我一声,胖子我别的没有,力气倒有点。”胖哥贱笑着说。 “你们这些猴子给我老实点。别哪天让我操你们。”张管教把浸了一会的皮鞭拿起,怒吼一声走了出去。 “碰上了杀手张值班,这下那倒霉蛋完了。”李刀叫朱七递过烟,就蹲在铁门那听起大戏来。 别的监室也是议论纷纷,但都不敢大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是武警们镇压的对象。 “要是再抹上一层盐就更好玩了。” 朱七边邪笑着边给两人点上烟。反正倒霉的不是他,乐得意淫一下。 白向云当然知道浸水加盐的皮鞭意味着什么。真被这东西抽上几十下,不躺三天再脱层皮的人就是铁打的。 想想今天发生在这室的事情,他还真有种幸至的感觉。这么大的事伤这么多人也没人打小报告,李刀他们做大哥做得还真有一套。 惨叫又响了起来。这回比开头的时候更撕心裂肺,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大过年的被抓到。活该!”李刀昂起头,竖起两指轻轻拍打着腮邦,一个个完美的烟圈从他啜圆的嘴里飘出。 白向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还有点歪斜的鼻梁,想起下午被自己打得堆了一地的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歉意:“还疼吗?” “没事了。”李刀毫不在乎的说:“整整两瓶的止痛药,还有几颗安定可不是白吞的。” 接着他就发现白向云脸色有些不对,拍拍他肩膀又说:“老大别往心里去。这地方就是这样。我李刀也只佩服有本事的人。哈,最多你以后请我去香格里拉多吃几顿补充点营养就好了。” “香格里拉……” 白向云沉默下来。在进警署之前的那晚,他还因为生意上的原因在那吃在那住呢。请他吃?他倒希望还有这样的机会,以自己所知不多的关于这方面的法律知识,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还不知道呢。 李刀见他的样子,知道不小心触到了不该触到的地方。在这里呆了三个多月,加上以前自己也不记得多少次进来的经验,他很明白白向云这时候的心态。下午的时候他下手这么狠,也是受这不稳定的心态影响。 朱七和懵猪伟能留在这室,当然也是善于观言察色的人物。见两位老大的样子,他们更不敢说话。 监室静了下来,四个人都在默默的抽着烟。 外面走道的咒骂声皮鞭声不断,惨叫声求饶声也越来越微弱。 第六章 他们的就是我们的 (下) 又是一阵后…… 大铁门打开。 “啪”的一声轻响,天井突然一片刺眼的明亮,整个监栋的犯人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轻呼出声。 “哐~~~哐~~~”随着敲打破脸盘发出的声音,三个犯事者赤着脚带着镣铐赤着膀子走进他们视线,满口哈着热气,步履蹒跚的绕着天井转了一圈,最后在中间面向监室站定。 在探照灯的强光下,白向云清楚的看到三人背部紫红一片,有些地方还肿了起来,不时的有点血水渗出。而他们现在即使是光着膀子,在这仅仅几度的寒冬中还是豆大的汗珠渗额而出。 “杀鸡骇猴。嘿嘿……被‘牢头杀手’张铁脸抓到不死也要脱几层皮。”李刀的低声的说。语气中没有一丝同情的味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吊眼四在隔壁怪叫着:“你们这些坏人快自数十大罪状。进了这里还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改造,太对不起政府的教导栽培了……张Sir,你说对吧?!” “就是就是,”另一室的阿拉鬼也是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附和道:“不在党和政府的正确引导下欢度春节不算,还要打架,还欺负弱小……太不象话了,简直是天理不容。张Sir,这种人绝对不可以原谅……” “闭嘴!!!”张管教一声冷喝,整个监栋全静了下来。 “说。”随着这声冷漠的轻喝,他轻轻的甩着手中的皮鞭,绕着三人转了一圈,直转到他们心中发毛。 带头的那犯人畏缩的看了一眼张管教那棱角分明的脸,终于拉下脸来说道:“我……” “大声点!”牢头杀手一鞭向他肩膀甩去。 “砰”的一声,那牢头动也不敢动的承受了这一鞭,然后忙不迭的高声说:“我陈大维是人间垃圾,是社会渣宰,只会欺负弱小,叫人吃屎喝尿……对不起党和政府的教导,对不起人民的期望,对不起国家的养育……从今以后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白向云心中一抖,一种深沉的悲哀涌了上来。 但他却觉得自己又是如此的无力。 接下来另外两人也照本宣科念了一遍,然后又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破脸盘游到别的监栋去了。 探照灯一转,天井又是一片黑暗。除了其他监室还不时的传出一两声幸灾乐祸的无情嘲笑外,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白向云挤熄手中的烟蒂,把自己摔到通铺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知怎的,刚刚还很困的他现在却没一丝睡意。 想着自己以前在军队里的生活,想着自己在商海中不知疲倦的搏杀,想着自己的父母妹妹……不知道他们又怎样过这个年。 在看守所的第一夜就这样过去。 晨曦微露,新的一天来临了。 “唧……唧……”随着尖锐的哨声,整个看守所都动了起来。 “他妈的,过年也不让人睡个懒觉……” “又是催梦哨,换点新的行不行啊……” “奶奶的,你们值夜班双倍拿钱,我们辛辛苦苦的坐牢还要贴钱……” 五分钟后,一直这样骂骂咧咧的牢犯都集中到了十个监栋前的天井中。每天的例行点名与晨操揭开了看守所的又一天。 吊眼四竟然是这监栋的领队。这一点让白向云好笑不已。不过他那油滑的嘴巴与大哥级的地位的确堪当此任。 报过数,众人在吊眼四的“指挥”下如猴子般有气无力的比划了一会,就到了漱口洗脸自由活动的时间。 百多号人都知道白向云已经成了整栋的新老大,全都凑到他身边争着敬烟,一时间谀词如潮。不说别的,就凭昨天那顿丰盛的晚餐,人圈中高大英伟的新“同窗”就让他们找不到不巴结的理由。 在这物价比飞机场还贵的地方,想吃到顿好的可不容易——特别是他们大部分人的钱都被李刀几人剥削去的情况下。 凭着商场上的那一套,白向云自如的应付着眼前的各色罪犯——在犯罪行动之外的他们和普通人没任何区别。不一会他就让他们感觉到他除了慷慨大方外,还很懂得关心别人,并不象他昨天辉煌到让他们恐惧的战绩那样仅说明他是个武夫而已。 只用了这不到半小时的放风时间,白向云就完全确立了在这监栋中的老大地位。快到不但让李刀他们大跌眼镜,白向云自己感到惊讶:这些畏惧了权威和力量的人竟然如此容易满足。 看守所早晨的空气和外面好象并没什么不同,或许更要清新些。在快要收风的时候,白向云终于脱出这些过度热情的“小弟”们的围困,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心情也觉得开朗了些。 就在他想走进室内拿东西漱口的时候,大铁门哐啷的打开,迅速的冲进几个手持警棍的武警,指着所有人喝道:“全都靠墙蹲好,手抱头。” 白向云疑惑的看向李刀他们。李刀也是一脸不解的摇摇头,一拉他的肩膀走到墙根蹲下。而不幸坐在大铁门旁边胡侃、距离武警最近而又动作稍缓的那几个人已被一人一脚的踢到墙边去,却又都敢怒不敢言。 接着外面又冲进五六个武警,走进监室毫无顾忌的翻动着一切东西,塑料杯掉在地上、塑料桶被踢飞的声音不绝于耳。 “临检呢。没事。”李刀松了口气,低声说。 白向云点点头,微微转头看看两边参与昨天老大争夺战的那些人,脸色也都已经放松下来。 “这是什么?”随着这声喝问,十多瓶塑料装东西扔到天井中。 白向云瞥眼一看,跌打丸、止痛片、红花油……全是疗伤的东西,心中不由一紧。 所有的犯人都噤若寒蝉。管教都是本地人,和他们迟早山水有相逢,对某些事情会只眼开只眼闭,不出事就算数;而看守武警就不同了,不但全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的家伙,也没一个是本地的,三年退伍后谁知道他是哪的人。所以他们修理起人来比管教更狠更辣。 临检临检,说白了就是他们无聊了找个“乐子”解闷而已。喏大个看守所上千号犯人,总能找到些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 “全都有!立正,向后~~转!”一把洪亮的声音指挥着众人面向监室。 发令的人刚健伟岸,面容冷竣,肩扛两杠一星武警少校军衔徽章。 “中队长都来了。”李刀低声嘀咕道。 “你、你、你,还有你,出来!”少校眼睛一扫,随手点了几个人。正是昨天参与了“战斗”的人其中几个,脸上手上还有明显的淤伤。 “你们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少校冷冷的看着他们。 “报告队长,是不小心跌到的。”几人不敢怠慢,异口同声的说。 “在不同监室同时跌倒了这么多人?看来这里的设施要改善一下了。”少校眼中满是揶揄。 几人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什么时候打的?为什么打?说!”少校突然提高了嗓门。 其中一人不知是不是以前被他修理过,闻到这冷厉的喝声,身子颤了一颤,不由自主的向白向云这边扭了扭头。 少校如电的目光立刻向这边扫来,紧紧的盯着李刀:“又是你!” “不错,是我。”李刀毫不示弱的迎上他的目光。 “错了。是我!”白向云上前一步,双眼淡淡的和少校对上:“这里身上带伤的人全是我一人造成的。” “你新来的?” “是的。” 少校慢慢走近他,在离他还有一米多距离的时候,毫无预兆的一脚飞起。 白向云一直处于放松状态,见状响应如斯,也是一脚踢出。好武的他从军几年,对抗已经渗透他潜意识,成为了条件反射般的习惯。 “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起来,想不到白向云还敢还手。 两人都没怎么移动,在窄小的范围内瞬间交换了十七脚,然后,少校的手也动了。 空翻、侧立、后退、仰躲……;拿、扣、抓、缠…… 沉闷或清脆的肉体碰撞声一阵紧过一阵,两人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武警、管教、人犯都不断后退,以腾出更大的空间。自开始那一声惊呼后,他们都不再出声,静静的看着眼前激烈的较量。 几分钟过去了,两人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在场的人个个看得眼花缭乱,对他们来说,这样激烈精彩的搏击场面只在电视电影上看到过,却远没有现在这样身临其境的紧张刺激感。 白向云越打越兴奋,这次比昨天还让他感觉痛快。 少校面容还是一样不变的冷竣,眼睛深处却多了点看不清的东西。 “嘭!” 两人的大脚掌又一次对上,巨大的反震力量让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白向云的拖鞋也被震得掉了下来。 凝立!对视! “我相信了。也相信你。” 脸不红心不跳的少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在场的武警挥挥手,就这样走出了监栋大门。 铁门关上,百多号犯人没人敢欢呼,但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围到白向云身边以一副看救世主和巨灵神的眼光看着他。 那情形让白向云有点毛骨悚然。 “老大!你真不愧是我们的老大。”吊眼四刻意压低的声音无法将兴奋与敬佩也压下去。 “都不想回去了是不是?”管教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围得紧紧的大群人一哄而散,回到监室回味这个令他们最为回味的早晨。 第七章 兄妹情深 在别的监栋的人犯还在被武警修理到鬼哭狼嚎的时候,白向云和李刀他们已经美滋滋的喝着皮蛋瘦肉粥。 这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的东西让白向云充满了回忆。在他小时侯父母常带他和妹妹一起去吃的,那时候那个高兴啊…… “老大,你一身这么厉害的功夫怎么学到的?”朱七夹起一块咸萝卜送进嘴了,却被李刀凌厉瞪了一眼,又差点吐出来。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李刀低吼了一声。他早就看出白向云的功夫路数和中队长的非常相似,两人的气质也有几分相同之处。如果事实真如自己所想般的话,那朱七这话等于是揭人疮疤,让他曾经的光荣变成现在的耻辱。 果然白向云沉默起来,捧着塑料饭盒脸色变幻不定,好一会才说:“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朱七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兴奋崇拜之下不小心犯了大忌。在这样蛇鼠混杂的地方,“防人之心不可无”成了最大的生存信条,一般人连自己的姓名住址也尽量的有多紧就藏多紧。 在没有好人的地方做好人只会死得更快;在全是奸鬼的地方扮忠厚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这就是世界,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白向云搏击商海几年的认识。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可能成功。 吃完早餐,白向云在烟雾中细细的回味着刚刚一役。他对自己没怎么退步的身手非常满意,不过这也得益于李刀他们预先帮他热身,不然的话那会应付得如此轻松。 这一战再次锤炼了他以前所学,让他好武的心自退伍数年来第一次得到升华。 “我相信了。也相信你。” 少校中队长最后这句话真值得玩味,他肯定已经看出自己的功夫是军队那种只求效率不求花俏的简化招式。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呢? “白向云。”一把不大声音在铁门外响起。 “到!”沉浸在往日思绪中的白向云有如在军队时一样,条件反射的回答后迅速站起来。 门外的管教楞了一下,呵呵笑了起来:“不用这么紧张。是有人来看你了。” 他的语气可说是十分客气,看来是刚刚那一战他也看在眼里的效果。 “您贵姓?”白向云走到门口,第一时间递上烟。 “不用客气。”管教开门,接过烟:“我姓方。” “谢谢。” 深知礼多人不怪的白向云走了出去,殷勤的为他点上火。 “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高警官陪着他来的。所长正和他们说话呢。”方管教锁上门,让他先行。 “妹妹。”白向云心中暗叫一声。这美丽而又才华横溢的妹妹一直是父母和他的最爱,想不到刚过一夜她就来看自己了。 白向云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眼角有点湿。 方管教并没有带他到探监会面室,而是指着某间审讯室让他进去,这让白向云有点奇怪。 刚到门口,一个倩影就向他扑来:“哥。” “雁云。”白向云将妹妹抱进怀中,鼻子一酸。 从此以后,他不知要多久才又可以和家人共享天伦。又或许以后都不可能再有这机会了。 “爸爸妈妈好吗?”白向云声音哽咽起来,对于父母,他真的很愧疚。 “还好。哥你放心。”白雁云拍着他虎背:“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白向云扶着她肩膀拉开距离,又一次仔细的看着她。 还是那圆润的额头,还是那细长的凤眼,还是那巧俏的鼻子,还是那丹红的樱唇,还是那晶莹的耳朵,还是那柔嫩的肌肤…… 完美的比例,娴雅的气质。白向云一直以有这妹妹为荣。 “雁云,你憔悴了好多。”虽然每天都见到她,白向云还是有这样的感觉。他不敢想象一直没有来看他的父母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比谁都清楚,两位老人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看着自己儿子身陷牢狱,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个很难承受的打击。加之原外家那边也是个大麻烦。 “哥,我没事。”白雁云抚着他的大手,泪水又一次控制不住流下来。 哥哥从小就是她的保护伞。无论是被父母责骂,还是被外人欺负,哥哥总是在第一时间站在她身前。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们兄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白雁云无数次在人前人后说:以后我的男人也要象哥哥一样高大英俊才行。 好一会后,白雁云突然醒悟般“啊”了一声:“哥,快来见过于叔叔。” 白向云早就注意到这审讯室内除了好兄弟高凡外,还有个令他觉得有些脸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老警察,醒目的两杠三枚四角星花肩章表明他是个一级警督。 “于叔叔?”白向云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精神十足的老警察:身板壮实,面容厚重,目光正气凛然。 “不记得我了?”老警察也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弯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于叔叔?!小时候常为我和妹妹买糖葫芦的于叔叔?”白向云心中尘封已久的记忆被他那抹笑容揭开,不由惊叫起来。 “呵呵……小云,你终究没把于叔叔忘掉。”老警察张开双臂,展开他那宽厚的胸膛。 “于叔叔……”白向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十多年了,这爸爸的挚友竟然又出现在他眼前。男人的委屈,对长辈的孺慕,儿时的情怀终于令他这铁汉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白雁云也在一旁默默的流着泪水。她伤心的理由很多,其中一个是哥哥竟然要在这里和于叔叔叙旧。 “好了。”好一会后老警察拍了拍白向云宽背:“都比于叔叔还高大了,坚强点。呵呵……刚刚和少校中队长打了个平手的人就是你吧?!你行啊。” “这么快你就知道了?!”白向云放开他,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敢不告诉我吗。” “你……于叔叔你就是这里的所长?”白向云想起刚刚方管教的话。 “嗯,刚调回来不久的。事情比较多,还来不及和你爸见面呢。刚才来上班就见到了小雁,才知道你……。” 于所长话中充满感慨和歉意。 白向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在审讯室和妹妹见面了。 接着他转身走到高凡面前,紧紧的和他抱了一下,什么也没多说。 高凡拍拍他肩膀,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又说了一会,于所长要处理事情,先出去了。 “哥,我帮你请了律师了。这是他的材料,你看看满意不。”白雁云从手袋中拿出一叠材料一边说:“你的事情公司的人还没一个知道,多亏了你前天的电话交代,他们对我代理你的位置也没说什么。” 白向云没接材料,静了一会摆摆手说:“不用请律师了,我这案也没什么好请的。” “可是……”白雁云看看一边的高凡:“高大哥,你说呢?” 高凡敲了敲头壳:“是没什么好请。案情也没什么不清楚的。形式和程序会有法院那边的律师做。” “只是……”白雁云丹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眼中满是担忧。 高凡笑了:“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不说别的,单就自首这一条已经足够了。当然,是(死)缓还是(有)期就要看法官。” “哪个……他们那边会不会……”白雁云看了看哥哥,终没说出“何雪蓉”三个字。 “应该不会。”高凡又和已成罪犯的好兄弟吞云吐雾,“案情他们也了解。还从死者身上提取到了DNA和向云不同的体液,没什么值得他们纠缠的。该怎么定(罪)自然由法律说了算。” 白雁云这才安心了点,看向自己自小崇拜的哥哥。 她当然知道这哥哥不愿意请律师不是因为高凡说的那些,而是他的责任感和对法律的信任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做了什么就必须得承担什么。这是白向云从小就言出力行的话。从军和成家后,他更将这责任感发挥到极至,父母朋友亲人对他满意到挑不出丝毫瑕疵——即使是何雪蓉那边的家人也一样。 “怎么才一晚就打架了?还和中队长干上。”正事聊完,高凡又转回刚刚于所长说这事情时的疑惑:“要是他火起来,一枪崩了你都行,还没处申冤呢。” “一晚?”白向云笑起来:“昨天你前脚才走,我就在后面和那些‘同窗’干上了,现在我是整栋监仓的老大。” 高凡听得睁大了眼睛,别人不知道,但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他可清楚得很,要做一个监栋百多号各色罪犯的老大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那不是仅凭武力就能做到的。但现在白向云做到了,还只是用了一晚的时间。 “你啊……”高凡摇了摇头,不知说些什么好。 “我哥是天生的领袖。到哪里都是。”白雁云显然不知道其中诀窍,天真的语气中满是自豪。 门外还在守侯的方管教听到她的话也不禁莞尔。 白向云的材料他也看过了。站在感情立场来说,这罪行并不是件值得鄙视的事情。同为男人,他反而感到同情。 但感情不是法律,就象梦想不是现实一样。 白向云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转头对妹妹和高凡说:“你们先回去做事吧。我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已经在你这里的帐户上帮你存了一万块钱,高大哥昨天帮你存的我已经给回他了。听说这里也什么都有卖的,你多吃点好东西,别让爸爸妈妈和我担心了。他们过几天应该就能来看你了。” 白雁云说着将大袋衣服递给过来,白向云又递给方管教检查。 “知道了。”白向云搭着两人肩膀向门外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三个长长的身影更紧密的合在一起。 “我的事情……妹妹,你找个机会和公司的人说吧。迟早要给他们知道的。还有,照顾好爸爸妈妈。” 在看守大门里面的武警眈眈的目光下,白向云最后的向妹妹说了句,就快步向里面走去。他可不想被那一级士官的目光杀死。 第八章 恶人谷 (上) 回到走道,方管教叫他等等,然后从一张办公桌下的小柜中拿出双崭新又柔软的拖鞋给他。 白向云笑了笑,道过谢穿上。 还是那监栋,还是那走廊,还是那十三个监室,还是那百多号人,他也还是那身衣服。 但这次入耳的全是“老大好……”“老大回来了……” “老大辛苦了”,甚至于 “老大我崇拜你”诸如此类的问候。 当然也有人伸出手来,但都是想和他握手的。特别是那些伤淤未散的金刚们。 回到监室,白向云将自己摔到通铺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茫然。 “送自己入狱的是好兄弟,看守所长竟然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于叔叔?!”白向云心中苦笑一下,觉得自己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 对于杀妻,他并没一丝悔恨与愧疚;但对于成为罪犯,即使是再光荣的罪犯,受过数年军校军队洗脑式正义教育的他还是觉得耻辱。何况……罪犯有光荣的么? 要是情况并不象高凡说的那样的话,自己该如何面对父母亲人朋友?! “死了也并非一了百了。”白向云心中再次苦笑。 “老大抽烟,”李刀凑到他身边:“该来的总会来,想也没用。” “这是你混黑社会总结的经验吗?”白向云接过他递来的烟,勉强浮起笑容。 “对!”李刀很肯定的说:“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再用脑子想事情。都是用拳头说话了。” 顿了顿他又咒骂连连:“奶奶的,现在这鸟社会,有吃就吃,有睡就睡,有责任就背。过得开心快活就是了。” “有责任就背?!”白向云心中一动,自己之所以不想请律师,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责任!这个字眼是没有光荣或耻辱的。 做了事情就得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 既然自己不觉得杀妻是耻辱,承担这随之而来的责任又有什么觉得耻辱的? 既然自己不觉得耻辱,那别人怎么看又有什么值得介意的? 再说,父母亲人朋友也并不会因此而看低了自己。 想到这里,白向云心中一松,转头迎上李刀的眼睛:“好。兄弟,我们什么也别想,抽烟。懵猪伟、朱七,你们也过来……唉……怎么这里就不能喝酒了。” “是啊老大,”懵猪伟附和道:“更郁闷的是这里除了蚊子,连老鼠都找不到个母的。操……” “哈哈哈哈……” 四人狂笑起来,声震四壁。 “老大,李刀,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也说来让我们听听。正他奶奶的无比无聊郁闷呢。” 吊眼四和阿拉鬼的声音从铁门外传来,惹得四人笑得更狂。 “懵猪伟饥渴到正在强奸母蚊子呢,你们要不要学一手解决问题?放风后我叫他教你们。” 李刀走近铁门向外面吼起来。整个监栋刹时笑声一片,几秒钟后又夹杂着数声惨叫和吊眼四他们的怒喝:“妈的,别人笑你也笑,找死啊。” “哈哈哈哈哈……” 笑声少了些,却更加疯狂。 大铁门一响,管教的怒吼传来:“都皮痒了是不……” 笑声嘎然而止,各室大哥们躲到棉被里继续狂放,老丁们只能拼命捂着自己的嘴巴呜呜出声…… 不知道是过年的空气中烟花炮竹的硫磺气味太浓还是怎的,看守所牢头们的热情与火气空前高涨,每天都有老丁被欺负,跟着牢头们又被管教或武警欺负,然后又是敲着破脸盘游监,接着就是禁闭。 就这样,每日必有的残酷游戏变成了广大狱犯们“欢度春节”的慰问演出,也让白向云长多了一项见识。 三天后,在军队的时候经历了无数次野外生存训练的白向云已经完全适应了看守所的生活。没有东西打发无聊,欺负老丁他又觉得胜之不武,就磨管教们借书报给看,当然他也成条成条的高档烟塞给他们。 可能是管教们都被他的烟给熏晕了头吧,反正这监栋的犯人们在原则的范围内自由度越来越大了——至少对于几个大哥级的人来说是如此。 翻了三天报纸,白向云并没找到关于自己的八卦,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对高凡的帮助更是感激无比。要不是他,凭自己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肯定逃不过狗仔队的毒眼毒手毒笔。 李刀也未食言,在昨天就叫外面的马仔在香格里拉订了桌三千八百八十八的酒席,叫管教送进来为白向云“接风”。看来他是真的对这夺了他位置的老大服气了。 当然,在白向云他们吃得不亦乐乎的同时,整个看守所的管教和武警中队的大小官儿们也轮番在香格里拉吆五喝六,陪他们的人是高凡和白雁云,划帐的人是李刀的马仔。 又当然,这件事过后谁都失忆了。 再当然,遵守纪律的流动红旗很快就挂到了这监栋的大铁门上。因这红旗随之而来的几斤肥肉奖励也被少闻肉味的老丁们乐呵呵的塞进肚子里,放风时对晃悠出来晒太阳的白向云更是马屁如潮。 白向云竟然开始觉得坐牢有点意思了。 又三天后,春节假期结束,与犯人有关系的国家机器重新开始运转起来。 预审的预审,逮捕的逮捕,过检的过检,开庭的开庭。证据不足或有人赎身的也出去了。看守所里上演着一出又一出或笑或哭或哀或怨的悲喜剧。 又是一个看来很平静的夜晚。 “哐哐哐……” 一阵铁门的敲打声将十三室内的人敲醒过来。 “白向云、李刀,收拾好东西,出来。”是老管教黄Sir的声音。 “怎么回事?”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看着老管教。 老管教犹豫了一下说:“上级文件,把有可能被判和已经判了重刑的犯人单独集中到一栋去,便于管理和预防隐患。” 白向云明白过来,看来是因为这段时间老丁们被欺负惨的关系,要是一不小心出了大问题会很让看守所头疼。将重犯们集中在一起好让他们彼此有所顾忌。 穿鞋的怕赤脚的,但大家都赤脚的话谁被扎了都会疼。 出得走廊,白向云这才发现吊眼四和阿拉鬼也和他们一样手里抱着自己的东西,愕了一愕对视而笑。 经过四室时,李刀对站在门口一脸不知所以的胖哥说:“胖子,这监栋以后是你的了。好好享福吧。哈哈……” “老大你们要转栋?那胖子我以后吃什么抽什么?黄Sir,我也要去。”胖子哀嚎起来:“我这身材这么好,不要减肥啊。” 老管教乜他一眼:“你想坐十年以上的牢就跟着来。” 话音刚落,胖子就如兔子般逃回通铺:“白老大,胖子我还是在这里做腊鸭好了。那天有老鼠不长眼进来我就加菜。” “哈哈哈……” 一阵哄笑将白向云他们送出这监栋大门。 新的监栋早就被清场,数十武警荷枪警戒。一些带着镣铐犯人陆续从各栋出来,又进入这栋去。 亲临现场指挥的于所长见到老管教带三人过来,点点头没说什么。 白向云当然也不会说什么,留心看了看分配进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些影响市容污染眼球脸上写着“我是坏人”的家伙。 “这回真的是物以类聚了。”白向云轻声的说,惹得三人怪笑不已。那嚣张劲让人侧目。 “十三室吧。靠里些。”老管教低声说。 “十三?!又是十三。”白向云念着这个在西方中很不吉利的数字。不知道这次这数字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十三室已经有了个犯人在。三十来岁,一脸粗豪,带着沉重的镣铐懒洋洋的摊在通铺头位。见到白向云他们进来,打量了一眼又吧嗒起手中的烟来。 “每室最多七个人,你们这室五个。别闹事。”老管教边说边锁门。 “黄Sir放心,我们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吊眼四做了个敬礼的动作说。但那姿势让白向云觉得再宽容也是对军礼的侮辱,不由一掌将他的手拍下来。 又闹腾了半个多小时,这调栋工作才真正完毕。在一声口令中,武警列队出去了,接着管教们也走得一干二净。 过了一会,吊眼四叼着烟斜着他那三角眼对那先来者说:“兄弟,你带着这么多破铜烂铁的行动一定很不方便。是吧?!” “是又怎么样?你他妈的想帮我带吗?”粗豪大汉又一副吊样的点上一跟烟,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白向云和李刀心中好笑,不理两人斗口,阿拉鬼已开始整理自己的铺盖。 吊眼四竖起食指直摇:“不不不。你这副起码有三十斤吧,我人小力弱那带得了这么沉重的东西,老大你才有这能力和荣光啊。” “吊,你妈的到底想说什么?”大汉不耐烦了。 第九章 恶人谷 (下) 吊眼四目光一闪:“我想叫你到床尾去睡。这样你上厕所近点也方便很多。是不是?!看我心地多好,处处为人着想。所以……” 吊眼四声音一顿,然后提高了八度:“你他妈的嘴巴不要这么臭。” “我嘴巴就是臭。你咬我呀!”大汉抖着身上的镣铐也吼起来:“老子我是抢劫杀人犯,横竖是死,还会怕你这吊毛不成。” “杀人犯啊……”吊眼四怪叫起来:“我好怕……你老妈!” 说着他跳上通铺就是一脚,冷硬的拖鞋毫不留情的印在大汉满是胡子的脸上。 大汉一声痛叫跌趴到床上。没等他爬起来,李刀已经一张棉被盖了上去,然后迅速的连被一起搂住他的头。 以为大事已定的吊眼四怪笑一声,就要和阿拉鬼扑上去将这桀骜不驯的家伙踩扁,白向云却大喝出声:“李刀小心。” 未等李刀有所反应,被子下的大汉腰一挺倒翻起来,雄壮的身躯掀起厚厚的棉被一起向李刀盖下。 半趴着的李刀眼看躲闪已是不及,冷哼一声将身子往外用力翻撞,隔着棉被撞上大汉身躯。 一阵哗啦响,镣铐吊下来,无巧不巧的卡在李刀脖子上。随着李刀向外一压,被子下一声闷哼,大汉的下半身也摔了下去,镣铐也跟着拉直。巨大的拉扯让李刀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两手更紧的抱住棉被下的头颅。 两人就这样以怪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一时间谁也又无法挣脱。吊眼四和阿拉鬼根本插不下脚,却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痴。”白向云上前一步,用力拉开镣铐,然后一脚把李刀踢到角落去:“够了。” 掀开棉被,大汉已经被憋得满脸通红,正急促的大口喘气。 “你曾当过兵?”白向云半跪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又怎么样。”大汉爬起来,咳了两声,满脸警戒的盯着他。 “没什么。”白向云从他警戒的背后看到一丝惊讶,想了想又说:“我也曾当过兵。” 说完他站了起来,看了看李刀三人:“睡觉。地方够宽敞,别争了。” 三人不服气的看了大汉一眼,却不敢再说什么,整理自己的铺盖去了。 “你们是三栋过来的?你就是和中队长打平手的那个人?” 就在白向云快要睡下时,一直看着他们动作的大汉突然蹦出这句话来。 吊眼四闻言得意起来:“当然。他也是我们原来监栋的老大。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大汉点点头:“我敬重的是他的本事和勇气。别当我真怕了你们。”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东西往通铺尾丢。 白向云伸手拦住他:“兄弟,大家都是天涯沦落人,争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大汉默然,良久后苦笑了一下:“将死之人,更没必要争了。” 白向云心中一颤,再次将手伸到他面前:“大家都是一时意气而已。我叫白向云。” “郑鲁。”大汉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镣铐跟着哗哗作响。 “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呵呵……”李刀三人也走了过来。 郑鲁也笑了起来,和他们一一握手。 争论的最后,四人还是把白向云推到头位,然后各人倒头便睡。 其他各室还是不时的传来蓬蓬闷响,看来仓头大哥的位置还没确定下来,但白向云他们已经没什么兴趣聆听起哄。 转来这监栋的全是重刑犯,也基本都是原来各监室的大哥。这一次多虎相遇,无论是因为利益还是意气,反正争斗难免。唯一和老丁被欺负不同的是大家都是懂行识规的人,除了闷声挥拳争取真理外,没一个凄声高喊的。 所以直到最后十二个监室都确定老大属谁,也没“惊动”管教和武警。 在看守所这场有史以来最惨烈又最平静的监室老大角力中,天亮了。 由于没有确定谁是领队,放风的时候能出来的都东一个西一个的晒太阳,失败者满脸颓丧,胜利者也看不到什么得意的表情,谁看谁都充满敌意。除了原来相识的打了个招呼外,没一个人交谈。当然也没人打水没人洗衣服没人刷地板刷厕所,那些已经注定做老丁的还躺在床上**呢。再说,从大哥变老丁那能一下子转变过来,就算能动也暂时不会动的。反正已经定下来的大哥们又不敢将他们打死。 躺在床上总比干活舒服。 除了十三室外,整个监栋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点伤,不是满面青淤就是拐脚抱手。伤敌一万总是自损八千的。 在别栋震耳欲聋的晨操口号声中,阳光下的重刑犯监栋就显得有点冷清诡异了。 刚才为他们开门的“牢头杀手”张管教还站在大门口,负手冷冷的看着天井中没几个不带伤的人犯,眼中充满了嘲讽。楼顶的巡逻墙上也有武警走来走去,乌黑的微型冲锋枪在阳光下是那么的抢眼。 白向云四人和郑鲁的关系虽不能说是亲密,但和其他人犯之间比起来算是融洽了。五人同时叼着烟走出监室就证明了这一点。 跳上水池沿坐好,白向云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朝李刀几人咧嘴一笑。 三天了,他还是不习惯光头的感觉。即使现在是在阳光下也还是觉得凉飕飕的。 看着下面东倒西歪的数十重犯,大部分都是带着镣铐的,行动迟缓谨慎(怕被镣铐的缝隙夹着自己的手脚肉)。真不知道他们在昨晚的争斗中是如何脱颖而出的。 “难道他们都有郑鲁的反应与身手?”白向云想想就觉得好笑。 “老大你笑什么?”李刀晃悠了了一圈,吸引够了别人妒忌的目光后回到水池边。他昨晚被镣铐勒过的脖子早就完全恢复正常,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 吊眼四和阿拉鬼也好奇的凑过来,眼前的景象只能用惨烈来形容,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白向云将刚才的想法说了一遍,三人不由嗤之以鼻:“打架很多时候凭的是够狠够辣够毒,你以为做大哥的人人都象你这样身手高明啊?那黑社会也不叫黑社会了,改为黑军人或者叫武林好了。” 白向云呆了呆,想想还真是如此。 无论是商场官场还是江湖,有时候仅仅凭气势就可以决定一切。在大街上,流氓地痞亡命徒真打起来也不见得比普通百姓高明。之所以能让普通民众见之远避,凭的就是那狠辣横蛮的外表气势。 放风时间就这样过去,白向云又回到室内继续他的读书看报。除非是从重从快从严处理的案子,国家机器的效率怎么样他是知道的。就以他公司曾经的一件普通经济纠纷案为例,前前后后足足用了近一年才解决。所以现在他也不指望自己能够很快知道结果——虽然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否该死。 下午放风的时候,李刀被叫出去谈话。十多分钟后回来,张管教同时向全栋犯人宣布:李刀以后就是这监栋的领队。 这一下不得了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李刀身上。虽然做领队实质上并不会得到什么,还有点吃力不讨好,但多多少少意味着从此可以指挥别人。在这全是重犯、基本都是“大哥”的监栋中这点就显得尤为微妙。 所有人的目光自杀手张宣布后就全集中到李刀身上。本来和他认识关系不错的眼中带些笑意;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则一副轻蔑样,上下打量着他那有点瘦弱的身板,仿佛在估计他能承受多少个冲锋拳。 杀手张又说了一通要大家遵守纪律、好好反省之类的场面话后就关门出去,而楼顶上挎着枪游来游去的武警也不知钻到哪个角落晒太阳去了。在白向云他们的可见范围内,除了重犯还是重犯。 天井中的戾气一点点积聚。 “老大,把他们全收服,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李刀站到白向云身边,抱手邪邪笑着说。 “怎么说?” “基本都是大哥级的人物,他们都有钱。还有,这些鸡鸣狗盗之辈门路广得很,以后用得着呢。”李刀不知道他这句话将自己都骂在里面了。 “在这里门路有什么用?”白向云有些奇怪。 “老大,外面还有不少小弟呢。我们做不了他们可以做的。”李刀无奈了一下突然才醒悟过来:“呵呵……老大你不是捞偏门的,难怪不知道。” “是啊。老大,这不但能捞不少钱,也能铺开更广的关系网的。”吊眼四和阿拉鬼也附和道。 关系网?!白向云心中一动:“今晚再合计一下。” 这个晚上不再听到闷声的打斗,各室反而不时的传出呵呵的笑声。已经争夺到床头位置的大哥们开始了怀柔与拉拢。当然,在递出胡萝卜的同时是不会忘了举一下大棒的。经营监内食堂百货的管教乐呵呵的送来一样又一样食品药品与用品……………… 又是一夜过去。 第十章 陷阱?暴动!(上) “立正!向左看~~齐……向右看~~齐……向前~~看……原地踏步走……一、一、一二一……” 李刀在高出天井一点点的走廊上大声的吆喝着,下面的“大哥”们虽然也按三个监室一排的基本排成数行,但那东扭西曲的样子根本算不上队列。而跟着李刀口令动作的人更是寥寥无几。甚至还有几个还躺在室内床上,故意的发出如雷的呼噜。 值班的管教早在开门后就出去了。 “小子你快点,老大我还要刷牙呢。” 一个长得实在是对不起群众的歪瓜斜枣叫嚣起来,一下子就引来好几人的附和。 李刀扫了他们一眼,口中继续着自己的口令。他记得这满脸痞气的几个人都是八室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 一会后更多的人跟着起哄起来,而李刀的口令也差不多喊完了,挂上羔羊式的无害微笑对他们说:“我李刀可是从善如流顺从民意的民主主义者,既然大家都要求缩短‘艰苦’的训练时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呵呵……散队。” 他的墙头草作风惹来一阵揶揄的哄笑,还夹杂着几声不屑的嘿嘿。 “难怪你会被杀手张看上做领队,原来你还真有做官的潜质。就是少了点骨气。”一个双眼和吊眼四不相上下的家伙叼着烟斜着眼说。 “骨气吗?那是你这样的老大才应该有的特质。我李刀可是个软骨头。” 李刀说完看了不看他一眼,回十三室拿洗漱用具去了。 背后传来一阵狂妄的大笑。 李刀目光一闪,脚步不停,嘴角向上弯了起来。 ########### “卟~~” 正蹲在走廊上刷牙的李刀眼前突然弥起一片水雾,幸好离他还远,没洒到他身上。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李刀一摔口盅牙刷霍的站起来,连嘴角的牙膏泡沫也不擦,怒视着对面那人。正是刚刚言语挑衅他的家伙。 “哟喝……软骨头硬起来了。”那人又含了一口水,脖子一仰,咕噜几下又朝李刀喷出来:“漱口不许我把水吐出来啊?你做了个领队就这么了不起?” 李刀一窒,恨恨的扫了一眼满脸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其他人,一转身回了十三室。 “哈哈……”随着嚣张的狂笑,一张张满脸期待以为有大热闹可看的脸转为失望和鄙夷。 “这就是东城区的老大?传说中的第一高手?” “有了乌纱冒就是不同,懂得忍了……” …………………… “嘣!”一个塑料桶被李刀一脚踢到墙上摔成数块,但他背向着门口的脸上却浮起开心而又狠毒的笑容。 白向云几人目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直到那人得意的狂笑着走进监室。 铃声响,收风时间也到了。 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好到只有铁门和背墙的一个小窗口进风出风的监室竟然让里面的人觉得有有点闷热。在这样的季节里,即使是南方这种日子也不是常有的,这让除了无聊还是无聊的犯人们有点心烦意燥。 下午四点放风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冲出监室,想呼吸些让人不那么郁闷的空气。 结果令所有人都更郁闷:太阳还在西边挂着呢。没有一丝风的天井被阳光晒得热烘烘的,唯一一片高墙拉出来的阴影也被大水池占了。 一阵哗哗的水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白向云脱得光溜溜的,正一桶桶的从水池舀水从头顶直冲而下。而李刀他们也拿着桶从十三室走了出来。 记不起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未洗过澡的“大哥”们突然觉得身上痒痒的,不由自主的冲回各自的监室拿桶拿毛巾,冲向水池——动作慢的话会想洗也没水的。 先是一阵突然间冷水加身的惊叫,然后是一阵各自嘲笑的哄然,刚刚还郁闷凝重的天井就这样热闹起来。 白向云看了看周围,监栋大铁门紧闭,管教和武警的影子也不见一个。再看看水池,里面的水只剩下一小半了,而水龙头仅仅以撒尿的速度在补充着。 见时机已经成熟,白向云暗中向李刀几人点点头,一起大呼过瘾,更加疯狂地舀着池里的水冲洗。 “我操,你们他妈的还让不让别人洗?” “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水池这么大,这里位置多的是,我们有碍到谁吗?” 李刀乜视着发话的人,正是早上放风的时候嚣张挑衅他的家伙。 那人扫了一眼周围,虽然都抱着看热闹的样子,但脸上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满的神色,心中一阵得意,更加高声的叫起来:“领队大人好了不起啊。不但是城东区第一高手,还是个不说粗话的文雅人……嘿嘿,连抢水也是第一。了不起,真了不起。” “看守所有规定每人洗一次澡只能用多少水吗?”李刀一脸揶揄:“人老了跑不快没力气就说一声,我要是心情一好,帮你打上两桶也说不定。” “对啊!”吊眼四也一边继续冲水一边说:“三月快到了,我们也要发扬优良传统,学下雷锋叔叔嘛。” “吊眼四你是好孩子,坚决向你学习。”阿拉鬼嘎嘎怪笑起来。 李刀他们只是对白向云和管教之间的良好关系感到奇怪,并不知道他和所长的关系。自从李刀被叫出去谈话后,看守所那暧昧的态度已经让他们心知肚。在看守所利用他们以犯制犯的同时,他们也能从中获取到莫大的利益,又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白向云的身手,他们是生不出一丝怀疑的。甚至他们觉得就算让白向云一人对上这整栋的重刑犯也不会败。 那人被李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气得眼中冒火,想发作却又不知说什么。望了还围在水池边不停冲水的白向云他们和周围还在慢腾腾擦身看热闹的人一眼,心中灵机一动,高喊起来:“大家快向领队大人学习去抢水啊,不然等会连身上的肥皂泡也冲不了。” 说完他打了个手势,拿桶领先向水池冲去。和他同一室的人也随着他的手势应声而动。 所有的重犯们被他一语惊醒,这样的天气洗不干净可不是件好受的事情。都顾不上再看热闹向水池冲来,那架势就象几十人一起围攻白向云几人。 水池很大,但也无法容下几十人一起打水。冲得稍慢的人拼命的往里挤,有些人干脆直接把桶往水池里扔——自己打不到也要占个位置。 哄抢声、咒骂声、镣铐声交杂在一起,整个重刑犯监栋一时间比菜市场还喧闹。而大铁门的警戒小孔外,两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我操你妈的祖宗十八代,打水竟然打到我头上了。”李刀的怒吼响起来:“去死吧你。” 说完他伸手夺过旁边不知是谁的桶(他自己的早不知道被挤到那去了),胡乱的向刚刚砸自己头的人砸去。 一股大力冲来,李刀身子一侧,高举的塑料桶落到了另一个人头上。虽然下砸的巨大力量已经被消掉不少,但被棱角相对锋利的桶底砸到的那个光头还是瞬间冒出一股鲜血。 混乱中众人还没注意到这一幕,大混战却由此拉正式开了序幕。 被砸到的那人只觉得头顶一震,还没怎么明白过来,眼前就一片猩红。百忙中伸手抹了一下,这才知道自己已满头热血。 “那个狗娘养的砸我的?”他一时间还感觉不到头颅的疼痛,但刺鼻的血腥却让他疯狂起来,拼命撑开身边挤压不已的人群,疯狂嚎叫着:“是谁?是谁?他妈的……弟兄们,给我干掉他。” 狂野的声音让场面静了一静,好不容易稳下身来的人纷纷朝声音来源望去。正在这时,另一个满含痛苦哀嚎也响起来:“操……谁撞我的小弟弟……哎哟……” 众人又被这声音吸引了目光,定眼一看,竟然是白向云发出的。此刻他正双手捂着胯下,身体弯得象只虾似的。 “老大,你怎么了?”李刀几人心中一跳,三拳两脚毫不留情的将身前的人踢出一边,向白向云走去。 “奶奶的,领队就可以随便打人啦?大伙儿一起做掉这嚣张的家伙。”今天一直和李刀做对的那个歪瓜斜枣“愤怒”的吼起来:“大崩牙,刚刚你的头就是他砸的,我有看到。” “金刚,你说的是真的?”大崩牙没等回答,一抹又流了不少的鲜血:“弟兄们,给我上。” “上啊。”金刚也一招手,拿起一只桶就冲了上去。 李刀几人刚刚挤到白向云身边,正要出手扶他,白向云已经低声快速的说起来:“李刀、阿拉鬼,你们跳上水池沿,吊眼四你和我靠着水池。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摆平,不然对我们不利。” 第十一章 陷阱?暴动!(下) 李刀他们一愣,知道白向云只是装样而已,不由放下心来,毫不犹豫的照他说的去做。 看着已经冲到面前的金刚,白向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虎腰一挺就是一脚踢出。 金刚意识到中计时已经收不住势子,连手中的桶也来不及举起,老老实实的将胸膛送了上去。 蓬的一声闷响,金刚就这样倒飞回去,压倒了身后跟着冲上来的几个人,手中的桶也砸到了另外一个人头上,鲜血飞溅。 白向云也被反震的力量震得身子向后一仰,双手一反扶上了水池沿,再用力一撑,冲进了汹涌而来的人群中。 吊眼四没他的身手,只能老老实实的背靠着水池战斗,但在身后水池沿上的阿拉鬼双手拿着塑料桶猛砸的支援下,总算不是撑得很辛苦。看着一个个光头在桶下血花飞溅,他反而越来越兴奋,将那些幸运的躲过砸头命运的家伙一拳一脚干净利落的干翻在地。 他可没白向云那样仁慈,拳头打的不是鼻子就是眼睛,脚下踢的不是胯下就是膝盖。被他们两个照顾到的人基本都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相对比起来,李刀就打得优雅潇洒多了。他利用自己弹跳力强下盘功夫扎实的优点,在水池沿四下游走,将一个个爬上水池想从背后偷袭他们的人踢了个满天飞,重重的摔在地上哀嚎着痉挛抽搐不已。 就如白向云在三栋十三室一样,眼前因为一时狂热一窝蜂涌上来的人根本发挥不了人海战术的优势,反而被他利用他们转动不灵的弱点左穿右插的逐个击破,眨眼就倒下了一大片,捂着各个要害部位或者被卸得脱臼的手脚**不已。而白向云只是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肩膀挨了一水壶,脸上被桶沿擦了一下而已。临身的拳脚全被他巧妙的卸了开去,最后承受的力量就如抓痒差不多了。 最倒霉的是那些还带着镣铐的老大们,这些让他们严重感到累赘的废铜烂铁成了白向云反过来攻击他们本身和阻碍别人攻击的最好武器,一拖一带之间就放倒了好几人,然后毫不留情的从他们身上踏过,继续手起脚飞。 几分钟后,地下已经躺了二十多人,那一片片的血腥、翻滚的身体、刺耳的哀嚎熄灭了剩下的人再次前冲的热情,一个个神态各异的看着水池边基本没什么损伤的四人有点不知所措。 “妈的!再来啊。欺负我们人少是不?”白向云一脚把旁边沾满血迹的塑料桶踩得粉碎,扫视着已躲得远远的人群吼道:“你们比我更清楚,这里只有拳头,没有民主。人多不一定行。” “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大家上,不把他们打趴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说话的是个粗眉大汉,和郑鲁差不多的身材,此时鼻子正流着血。不知是白向云他们打的还是在刚才的混乱中被“自己人”打的。 “李刀,跟我来。”白向云冷哼一声,大踏步的向人群走去,除非是远远就躲开的,不然他全都毫不留情的以在军队中学到的擒拿和散打搏击对待——对戴着镣铐的也不例外。 在他放倒第五个人时,李刀也从另一边加了进来,睁大双眼灵活的的在人群中穿插,双脚双拳或弧或直不断交叉而出。身经百战的他比这些人反应快得多,别人给他一拳他就给别人两脚,根本不理别人临身的拳脚甚至镣铐,那狠劲让人见之心寒,不得不避其锋芒。 刚刚发话的那汉子不到半分钟就被白向云在多人的围攻中打趴,这结果让还能走动的人不寒而怵,纷纷退避不已。两人追打几十人的奇怪现象就在这天井中喧嚣上演。 还在水池沿的吊眼四和阿拉鬼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相互对望着想笑又笑不出声。 “哐”的一声震响,监栋大铁门打开,数十个武警手持警棍冲了进来,一边喝着“手抱头,趴下!”一边舞起警棍往各人身上招呼。 白向云他们聪明的停下脚步,老老实实的抱头蹲下。 一顿警棍之后,所有还能站着犯人都老老实实的抱头蹲了下来,那些伤得比较重的干脆趴在地上。 “你很能打是不是?”中队长将大皮鞋踏上抱着头趴在地上的金刚的手指上,用力的旋动着冷厉的低吼:“再起来打啊。妈的,竟然敢煽动重刑犯暴动,你活腻了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不是我……”金刚艰难吐出的话还没完,中队长的脚一缩一伸,狠狠的踢在了他的脸上,随着血水从他口中溅出,几颗牙齿也飞了出来。 “不是你是谁?当我们真没眼睛是不是?要不是要调集人员,我早进来把你操翻了。”鞋尖一伸又踢到他腋下:“在监狱暴动,我看你有几条命。” 金刚抖了一下不敢再言语,被中队长踢在身上强烈的痛楚也咬牙忍住没发出一点声音,其余犯人更是噤若寒蝉,脑子灵活点的已经意识到他们落在了个陷阱里,但除了在心中哀叹外,连手指头也不敢动一下——这陷阱可是他们自己掘好往下跳的。 监狱暴动啊,那可真是要命的事儿。 “坐牢好象也不是件很让人郁闷的事情。”看着地板暗中偷笑的白向云开始策划以后的事情了。 即使自己要死,也要在死前风光一把。 “既然犯了错误,就要好好改造。”武警们继续蹂躏着犯人,于所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们犯的可都是大错误呢。这里是你们反省思过的地方,你们怎么就不想着好好改正错误呢?!李刀是所里指定的本栋领队,也就是带领你们更好改造深刻思过的典型,你们要听从所的里安排嘛。要是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向管教们提,好意见我们是会采纳的…………” 于所长绕着天井转了一大圈,对还躺在地下**的犯人“关怀”了几句,最后说:“这次的事情一定要认真追究,严肃处理。该备档的备档,该禁闭的禁闭,该惩罚的惩罚。希望大家紧记这血的教训,以后不要再有发生。” 众犯心中一寒,有几个甚至浑身颤抖起来。他们都是在这里日子不算短的老油条了,早从更“老资格”的犯人口中得知,在正式开庭审判前,在看守所里被抓到小辫子的话,那可是罪加一等的——本该判死缓的也只有吃最后的晚餐了。 半小时后,看守所有史以来人数最多的惩罚开始了,除了十三室外,每个室都有一到两人齐刷刷的跪排在天井中,先是相互之间一阵左右开弓的重耳光——被管教或者武警认为不够重就再打,不然就让他们打;然后脱去身上衣服,十几个武警冷峻的手起鞭落,将过剩的精力全甩了出来,一阵密集如放鞭炮的声音后,所有光溜溜的背脊都肿了起来,通红一片。 没等求饶声落,武警们又按动了手中的电棍,悠闲的东点一下西点一下,在一片吱吱声中肉香飘散,通红变成了紫黑,只是一片一片的如地图分布。 在一个个犯人面容扭曲,连跪也跪不稳的躺倒在地下时,武警们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列队走出了监栋。 在已经被关进监室的白向云他们也以为惩罚结束松了口气时,看守所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游监开始了。十几个瘫倒在地的人硬被冷硬的皮鞋踢了起来,用一条长长的绳子串在一起,人手一个烂脸盘,用拳头敲得当当响的数着自己的罪状,萎靡的在各监栋间穿行…… 最后,集体禁闭。时间三天。 场面冷清下来,一片片尚未冲洗的血迹在西斜的阳光下猩红刺目,塑料桶碎片满地都是,隔壁的监室不时传来痛苦的**……… ########## “你们还真行。”郑鲁坐在地板上倚着通铺,大大的吐出一口烟雾叹息着说。 他是少数几个没有参与战斗,龟缩在监室中看热闹的人之一。见识过刚才白向云他们的手段后,昨晚对他们计划抱怀疑态度的他直叹自己目光短浅,难怪会成为准备赴死的冤魂。 “郑兄弟,听你的语气,好象真的没几天活了,怎么会这样子的?”白向云轻轻一笑,转开话题。 他可不是将心情老是停留在某个成功上的人,现在的他更需要调适一下自己,以考虑接下来该如何收服三天后禁闭期满回来的“大哥”们。监狱利用犯人管理犯人古已有之,自己也没必要有什么“被人利用了”的不平衡心理,但按照他这几年业已根深蒂固的习性,如果不能从中获取点利益总觉得有点不爽。自己原来可是个成功的商人呢,利人不益己可不是商人的传统习惯。 “我的事情二审已经判下来了,就等上诉期过,然后高院复核……”郑鲁被他提起心事,眉毛一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冤屈、有愤怒、有不平。 “哦……”白向云四人对望一眼,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第十二章 十二门徒 (上) 良久后郑鲁才幽幽的说:“我跟人合伙经商,只是不久我的钱就被合伙人吃了个干净,那可是我养家活命的血汗钱啊……我告上了法庭,可是却因为当初过于信任他了,唉……也是他太狡猾了吧,最后证据不足,我败诉了。破产不算,还欠下了巨额债务……愤怒之下我找上了他家,本来只是想把他干掉了事,可是他老婆冲上来阻挡,我一失手把她也杀了……” 不单是白向云,注意聆听的李刀他们也惊呆了,这种不是冤案的冤案最让人同情,对于义气为先随时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他们来说更难接受。 “你不上诉么?”李刀坐近了他,又递上一根烟。 “两条命,加上原来的事情证据不足,上诉好象不会有什么区别。”阿拉鬼接过话说。在刚才的战斗中,占着居高临下之利、旁有李刀清场的他是唯一一个毫无损伤的人,这时他正帮着吊眼四擦跌打酒,只是时不时的“不小心”用力的触到了他的伤处,惹来一个巴掌、一声咒骂和一阵笑声。 郑鲁黯然点点头,满脸的无奈:“上诉只是多活几天而已。徒自多折磨自己。” “可是……”白向云顿了顿才说:“你的家人……” 郑鲁不再言语,头一仰靠在墙壁上,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 监室静了下来,良久没有声音。 “郑兄弟,上诉吧。就算能多活一天,多想亲人一次,多见他们一面……也是弥足珍惜的。” 白向云说完倒头便睡。他不是累,而是在想他自己,想他的父母妹妹………… 今晚的重刑犯监栋也和昨晚一样声音隐隐,只是笑语变成了**——通宵达旦。 第二天早上放风没人再敢嚣张,伤得再重的也挣扎着爬起来(大多数只是皮肉之伤或者关节脱臼,还不至于有人要住院),在李刀的指挥下老老实实的做晨操。 当然,监栋的门口也多了个管教看着,楼顶巡逻墙上也有了武警游来游去。大家都该干嘛的干嘛,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白向云几人暂时是孤独的。认识或者不认识他们的人都惊惧于他们的手段与力量,一时间都很难从昨天深刻的记忆中烙热自己的脸贴向他们。 白向云他们当然也不会主动向他们示好。在那些“老大”们回来之前,这些甘愿屈居人下的“大哥”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利用价值。就算有,要他们一个个的去挖掘那也是劳神累心的事情,不值得。如果在这几天某个室的老大位置会重新洗牌的话,那就等一切都成了定局再说好了。 在这些个个都是桀骜不逊的重刑犯面前,才刚刚两三天、谁也不怎么知道谁的情况下就想完全掌控局面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众人的伤也在一点点的好转,各个监室慢慢有了人声笑声喧哗声,承包食堂百货的管教也不再送止痛药跌打药来了。或许是那天的教训太深刻了吧,竟然没人再闹事,一切仿佛都恢复了正常,直到暴乱事件后的第三天下午来临。 “老大”们出禁闭的时间到了。 收风后,随着大铁门哐啷的一声响,被关了三天禁闭的十几人慢慢步进天井,在杀手张的厉喝下排成一排展现在监室内的众人眼前。楼顶也瞬间出现几个武警,端着枪对他们虎视眈眈。 这些老大们现在的样子令白向云惊讶、令李刀他们轻笑——原来生龙活虎红光满面的人现在变得眼眶深陷,目中无神,满脸晦暗,身体也瘦了好几圈,双脚时不时的震颤着,一副劫后余生萎靡无比的样子。 “这是什么禁闭?竟然能将人折磨成这样?”白向云双眼在这些人身上转悠着,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在军队的时候他也见过违反纪律的战士被关禁闭,但那只是单独一人清静的写检讨的代名词,那些战士出来后不瘦反胖。说白了,他曾服役的军队禁闭室更象个疗养室,只是禁闭期间无法出来活动而已。 “老大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吊眼四笑起来:“和劳改场的比起来,看守所的禁闭仁慈多了。最多只是因为精神受到折磨而让身体跟着受罪而已。要是劳改场的……嘿嘿……那个狠呀……” 阿拉鬼嘎嘎怪笑起来:“‘因为精神受到折磨而让身体跟着受罪’,四哥,想不到你竟然能说出这么有文学水平的话来。监狱这‘大学’让你进步不少啊。” 吊眼四眼中一黯,没有再说下去,白向云也没再问,继续看着天井中的动静。 从排在第一的大崩牙开始,十几个人在杀手张冷厉的目光下,一一数着自己的罪状,指天发誓从此以后服从管教,好好反省,重新做人。那神情那架势就象敢死队出征前的宣誓一样决然。 只是他们看向十三室时,眼中还是多了点和他们言语不一致的东西。 白向云心中笑了,这真的只是一群流氓地痞而已。对于这些要么只会意气用事,要么眼中只有利益的人,他已经知道如何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宣誓”完毕,杀手张又简单有力的警告恫吓了几句,将他们放回了原来各自的监室——要是调乱原来的安排的话,还得再来一次“老大”争夺战——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这样的混乱。 然后,他再次意味深长的眼了十三室一眼,出去了。楼顶的武警也在眨眼间消失无踪。 回到监室的老大们可能是对好好的休息太过渴求了,并没闹腾出什么动静来。那些重刑犯们对这些刚相处两天就离开三天的老大显然也没什么嘘寒问暖的心情,所以监栋内就这样一片寂静,直至吃完晚饭太阳下山,各个监室连原来偶尔出现的笑语也没有响起过。 夜了。今晚竟然有月亮挂空,虽然只是半边,但那温柔的皎洁也让人心颤。 白向云和郑鲁各坐门口一边,都歪着头看着月亮,抽着烟默然不语。 “嘭!”不知哪室传来这声显然是人体撞在墙上的声音,然后就是暗哑的惨呼和滔滔不绝的三字经。 “唉~~”白向云轻叹一声,心头一片烦闷。 不是月黑风高的夜里,也一样是杀人放火争权夺利的好时辰。人性的丑陋从来都是在黑暗中加倍放大——无论是官场商场还是监狱。 闷响继续不绝于耳,大有声势扩大的样子。 白向云觉得有点累了。不理会李刀他们关于这事情发生在哪一室的讨论,爬上通铺闷头就睡。 是夜,白向云睡了好多恶梦,但他还是一觉睡到天亮。 “把他们都叫道这里来。” 放风洗漱过后,白向云盘膝坐在床上,淡淡的对李刀说。 “现在合适么?”李刀想了一下说。 “赚钱不会有人嫌早的。” 白向云自信满满。昨晚老大位置有改变的是三室和七室,就这种情况来看,自己的计划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要说对自己的怨恨,原来的十二个老大们应该更深些,既然自己有信心连他们也收服,新老大就更不用说了。 十二个室十二个老大满脸惊疑的围坐到白向云面前,脸上都有些不安。特别是三室和七室那两个“新老大”,更是一脸忐忑。 “抽烟。”白向云将十二包高档烟丢到他们面前:“走多夜路总会怕遇上鬼的。各位都是成就非凡的人,我白向云最敬佩的就是这样的人。” “你想说什么?”金刚没动面前的烟,紧紧的盯着他。 其他十一人也和金刚一样,他们都听得出白向云话中有讲和的意思,但仅仅是这点的话,他们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被召进来,从“暴乱”事件一直至今,瞎子都能看得出白向云不但身手高明,还和看守所有着微妙的关系,在这里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合作。赚钱。”白向云逐一扫过他们:“牢狱生活怎么样大家都深有体会。我们总得想点办法吃香些喝辣些,多点娱乐活动也好啊。再说……就算我们都是要被枪毙的人,但能为兄弟亲人留下点什么也是好事。” 所有人都被他说得心中一震,白向云的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他们在这里的日子不算短,每日无所事事的总有种等死的感觉——即便是没有被判死刑的也一样。监狱是个黑暗的地方,也是人性和感情最容易被放大和回归的地方,要是真能如白向云所说,即使是死,在死前自己也能快乐一阵——就算自己不想为谁做点什么。 第十三章 十二门徒 (下) “可是……在这里从来都是只花钱的,怎么能赚钱?”一个老大疑惑的说。 白向云微微一笑,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有谁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进这里来的?” 十几个人你眼望我眼,还是不知道白向云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是山林公司的,一个烟头烧了几十个山头,死了五个救火的人……”他声音有点沉痛。 “绑架勒索……”他说得有点茫然。 “走私……”他透着点得意。 ……………… ……………… 一个个的自我介绍出来,让白向云心惊不已:还真是一群无恶不作五毒俱全的家伙。 “无论你们原来是混白的还是黑的,能在这里称老大就必然有不一样的本钱,加上下面原来是各室老大的小弟们……嘿嘿……想必都有一些关系网。大家都知道,在我们这个国家,有关系就有机会,有机会就有钱赚。明白了么?!” 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白向云的意思的就真的是白痴了。众人沉默了一会,脸色慢慢的越展越开,一双双眼睛越来越亮。 “老大,我们关系都广是不错。”阿拉鬼想了想说:“可是我们现在可说是与世隔绝,很难高效的运转我们的关系网的。” “一步一步来,除非是就要上劳改场或者是刑场的,不然我们还有时间。能赚多少是多少。嗯……加强通讯和沟通事情,我或许有点办法改善一下。”白向云自信满满的说完,又讥讽了一句:“总比你们为了那蝇头小利在这里打生打死的争老大来得强些。” 众人不由郝然。 “各位老大,你们的意思怎么样?”李刀一根一根的划着手中的火柴,轻轻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干呗。有钱不赚是傻比。”一人大声响应。 “对。我们这么多人,我跟你合作不成,跟他总有机会。”二人仿佛花花绿绿的钞票就在眼前飞的附和。 “哈哈哈哈……”大家一起笑起来,眯起的眼睛全都闪着光。 铃声响,收风时间到了。 “好!”白向云拍了下巴掌:“午餐晚餐我请客,大家再和各自室内的‘老大’们沟通合计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有福大家享,反正钱是没人能自己赚完的。曾经的‘误会’就此带过。” 众老大齐声应和,监栋内充满了笑声。或许,他们是这个看守所有史以来最开心的重刑犯。 下午放风的时候,整个监栋近七十人东一堆西一群的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沟通着,那气氛就如一大群小学生合计着如何去春游一样,让戒备十足的管教武警们大跌眼镜。 而十二个老大则兴致勃勃的向白向云汇报着自己的成果与计划建议,没人觉得这事情行不通。仅半天时间,他们已经完全以白向云为马首是瞻了。 白向云看这洒满阳光的天井,笑了。 李刀他们转着手中的香烟,笑了。 管教武警们看着“和睦相处”的重刑犯们,也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向云利用一切机会和管教们接触,还和他的所长叔叔深谈了一次,在他暗示了几次利用自己的公司和外面的关系改善看守所的软硬件环境后,于所长终于点头默许。并且同意加多重刑犯监栋的犯人们亲朋戚友来探监的次数。当然得有管教在旁边监视着这原则性的事情是没有商量余地的,而白向云对这点也不是很注重,对于那些利用不怎么见得光的手段赚钱的方法关系,这些捞偏吃黑的家伙通过手势和暗语就能传达出去。 在通过书信、电话、探监等各种方法联系后,白向云的计划很快就如火如荼的展开来。他的公司利用这个关系网赚到的第一笔钱是从李刀原来看的那些场子里赚到的。白雁云在得到哥哥的消息后,通过李刀小弟们的介绍,她用飘云公司庞大的供货网络以最快的速度为那些酒店、夜总会、地下赌场提供了绝大部分高质量的应用物品。而那些做或白或灰或暗营生的犯人老大们也利用外面的小弟彼此合作,在扩大自己的生意范围的同时也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白向云在监栋中的老大地位进一步巩固,这并不单是因为他的雷厉风行的铁血手段,更不是因为他和看守所的关系(为了让犯人们更好的收集信息指挥小弟赚钱,现在他私藏了个手机,已经接受了他公司为看守所改善的软硬件的管教也当作不知道。)而是因为他不但处事公平,更是目光锐利,总能在看来因为范畴不同根本不可能合作的犯人中间找到楔入点,让他们合作获利。比如:他让一个诈骗犯和一个黑包工合作,让外面的小弟们狠狠的敲了一个暗中卖劣质产品的黑心建材商一笔。 因为大哥们都集中到了一起,各监栋的打架闹事现象已经很少出现,而重刑犯监栋更是有如大家庭一样和睦,让看守所省心不少。因此白向云和管教们的关系也进一步融洽。当然,他的“排子枪”(烟)“手榴弹”(酒)攻势也功不可没。 中队长自那次暴乱事件后就再没出现过,正如他那次对白向云所说:我相信了。也相信你。 一切都是如此的正常,犯人们甚至有幸福的感觉。一个个都对白向云老大前老大后的叫个不停,都以认识他和被他认识为荣。十二个监室的老大处于漩涡的副中心,得到的利益当然也是巨大的,又根本不用压榨下面的“小弟”们,不用再提心吊胆被谁改朝换代,只要他们在白向云的策划下做好自己就行了,所以更是不遗余力的拥护白向云。 对于其他因为“财”“力”不足而处于弱者地位的重刑犯“小弟”来说,这个计划不但使他们不再被疯狂压榨还能跟着沾光,他们家人朋友也跟着受益,还进一步挽回和巩固了自己自从入狱以来在外面逐渐丧失的威信和地位,这让他们很有成就感。对白向云当然也是亦步亦趋。 郑鲁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老老实实得照他说的:上诉!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能活得更长一点,在有生之日能再为父母妻儿多做点事儿。只要有利可图和没有后顾之忧,在这个年代里是没谁会在意和什么样的人做生意的。 白雁云除了电话联络外,根本没什么时间再上来探望,她被白向云的计划弄到忙死了。 在整个监栋的犯人们基本上利益均沾的时候,白向云来到看守所已经近一个月了,经过了几次提审,他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逮捕令,事情正式的进入了司法程序。 而李刀则是开庭了,他的罪名是故意伤人。苦主在他做“保安”的酒吧里因为不满小姐的态度,借酒撒泼,被他打成一级残废,终身无望复原。因此,李刀一审被判了十二年。 当然他是不服气的,就算服气他也一样上诉,在看守所里每天悠哉游哉的大鱼大肉多好多幸福的日子啊,干吗要上劳改场去做苦力呢。 一切事情都走上正轨后,日子就慢慢过得平淡而有味起来,经过努力争取,他们合法的拥有了更多的报纸和书籍,吃好睡足的他们脸上慢慢有了光彩,眼睛也有了神气,一个个心平气和的等待命运的判决,偶尔的犯人出入(新人来旧人去)只是为这监栋多增添了点涟漪。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人的事情也一步一步的深入司法程序,白向云也真正的开始了面对个人事情的时候。 枯燥乏味的预审是个说话重赘的老检察人员做的。不知道这是否是他的个人特色技巧或者是真的罗嗦,每一次翻来覆去的问同一问题的做法令白向云郁闷无比,以至于后来他差点以吼的音量对那老检察说:“你想怎么样写就怎么样写好了。” 因此,按指模的时候他连看也不看笔录一眼就按了下去。 第十四章 亲情 又过了半个月的一天,正在和李刀他们吹牛打屁的白向云被老管教叫了出来。 “黄Sir,怎么了?又是那老检察员来了么?”看着老管教锁好门,白向云递上烟,疑惑而困苦的问道。 老管教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接过烟轻笑起来:“你被他折磨得很惨是么?不过你以后应该不用再见他了。” “什么意思?”白向云心中一松,殷勤的为他点上烟。 “你的律师来了。” “律师?!”白向云更加疑惑。他并没有请律师,也叫过妹妹不要请。 “嗯,是法院分配的律师。姓黎,和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老管教挥挥手让他先行,继续说:“你这样的案子没律师是不行的,就算你们自己不请,法院也会给你指定一个。” 白向云点点头,他对司法程序只是偶尔听犯人们提起过一些,并不是很了解。当初他自己公司的经济案是完全委托律师做的,自己除了在开庭的时候到位外,根本不知道其中的过程和必须。 “老大,你又出去兜风啊。记得泡个妹妹回来。”大崩牙鬼叫起来,引起一栋哄笑。 白向云对他们竖了竖中指,跟着老管教走出了大铁门。 在临时会客室内,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律师,白向云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开口。 黎律师很沉稳,打量了他一眼,一边翻翻手中的资料一边自我介绍,然后说:“你的案子检察院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但因为你们没有聘请律师,依照法律程序,法院就指派我来做你的辩护律师。” “有什么作用呢。”白向云坐下,有些颓然的看着他。 黎律师一愕,耸耸肩说:“依照你的案情和目前的资料来看,有没有律师的确是没什么区别。我只是根据法律程序承担这个义务而已。” 白向云点点头,十指交叉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无论是提审预审还是问讯,他都有种伤疤被狠狠揭开的痛感。现在,他要开始真正的面对这伤口了。 “但你也不要灰心,我会忠实的履行我的职责的。”黎律师合上资料,静静的看着他。 白向云合上眼,好一会后才慢慢睁开,慢慢坐直身体,紧紧的盯着这年轻的律师:俊朗的面孔,有点蓬乱的头发,壮实的身材,随意的夹克牛仔穿着,看起来有种不羁的狂放,但那坐着的姿势却又稳如泰山。 “你肯定我不会被判死刑么?” 黎律师轻笑起来:“不说你杀人事出有因,就凭你投案自首这一条,也不可能被判死刑。” 白向云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我的口供和案情没什么值得重新梳理考究的。一切都拜托你了,能少一天是一天。要钱要什么的找我妹妹,她会把你需要的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 黎律师眼中精光一闪:“我只会依照法律依据和赋予我的使命,最大限度得履行我得职责。” 白向云心中一震,郝然道:“不好意思,我失言了。” 黎律师点点头,又和他说了一会必经程序和闲话,彼此初步熟悉后就走了。在走道中,他拍着白向云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贿赂和受贿一样是犯法的。” 白向云心中翻腾着他这句话回到监室,看来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和现在身边的人,办事说话都按照他们的规则去做了。以前的自己至少还会深思熟虑一下。 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坐在通铺上,白向云想了好久,拿起手机和妹妹通了个话,郑重的告诉她不要做超出法律范围的事情,自己会积极的争取减轻刑罚。 “哥,你终于振作起来了。”电话那头的白雁云哭了起来:“你知道爸爸妈妈多希望你这样么?他们这么久不去看你,就是不想看到你那颓废的样子啊。” 白向云忍住泪水,轻轻的挂断电话。她是多么的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为了这个家他没日没夜的拼搏着,在他以为自己基础足够坚实,正打算要个结晶真正的建立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的时候,妻子却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最恨的就是背叛,就像军队里容不下叛徒一样。 “老大……”李刀几人看着他,眼中满是监狱里罕见的关怀。对于白向云,他们除了知道他曾经是军人和隐约猜测到他外面有庞大的关系网和资金实力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入狱的。虽然他们很好奇象他这样的精英人物也会入狱,但白向云不说他们是不敢问的。 对于已知的白向云,他们心中只有佩服与尊敬。 “我能认识你们,是因为我掐死了自己的妻子。” 白向云笑着说。只是那苦到有点绝望味道的笑容让人震颤。 李刀他们呆了。如果白向云说他因为打架甚至诈骗而进来也不会让他们感到奇怪,毕竟以这些日子来他的表现他的背景做出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奇怪,但以他们所观察到的以白向云性情来说,杀了自己的妻子是在是太让他们难以接受。 “是不是嫂子……”吊眼四嗫嚅着,没说出完整的话来,但谁都知道他想说的话的意思。 白向云点点头,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手机,眼皮一合,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 “那杂种王八蛋是谁?我叫小弟们去砍了他。”一直倚在门口晒太阳的李刀吼起来,一脚踢在铁门上,巨响振荡天井。 其他监室的人被这声巨响惊动起来,纷纷高声探问怎么回事。 白向云没有言语,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至太阳下山。 第二天放风时间还没过,白向云就被告知有人来看望他,以为又是妹妹来了的他刚到审讯室(象上次那样)门口就呆了。 里面不但有自己意料中的妹妹,还有于所长和高凡,最重要的是还有自己的父母白国华和聂清芳。 父母终于来看望自己了。 “爸、妈……”白向云双脚一曲跪到了地上。 “好儿子……起来。”两老走到他面前,一人一边的扶起他。聂清芳抱着他泪水涟涟。 “爸、妈,你们怎么瘦了那么多?!”白向云扶着母亲的肩膀心疼不已。 “只要你能振作起来就好,我们都没事。” 白国华拍拍他手臂:“你于叔叔已经把你在这里的事情都和我说了,不愧是我儿子,到哪里都是最优秀的。” “你们……不怪我么?”白向云满脸羞愧的看着父亲。 “哼,大丈夫处身立世,自当行之所安。那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该承担同样的后果。爸爸妈妈又怎么会责怪你。” 白国华顿了顿又说:“我们唯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你颓废的样子,白家没有这样没出息子孙。幸好……你终于觉悟了。” 白向云张开双臂,又将父母拥入怀中,心中满是幸福和感激。 “哥,”白雁云走过来拉开母亲,对他说:“快谢谢于叔叔,要不是他放纵,你能在这里呼风唤雨吗。” 白向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握上于所长的大手真诚的说:“于叔叔,谢谢你。” “我还要谢你呢。”于所长爽朗的笑起来:“要不是你,这里的秩序那能这么好?不愧是我的好侄子,呵呵……” 高凡也走过来擂了他一拳:“兄弟,想不到你还真有一套。哈哈……” 握着高凡的手,白向云笑了,真心的笑了。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弃他而去,父母还是父母,亲人还是亲人,兄弟还是兄弟。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只要还拥有这些,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心情好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白向云现在就有这样得感觉,报纸翻了三遍,连中缝的每一个字都逐一点过也不觉得厌烦,杂志更是让他翻到卷角又卷边,就在这样的“不知不觉”中日出又日落,开庭的通知书送到他手中时,他才“记起”自己到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他的赚钱计划也以更加多的点更加广的面铺开来,可说是日进斗金,皆大欢喜。 三天后,开庭时间到了。 第十五章 美妙的审判 在囚车中看着车窗外面行人高楼草木,白向云心中充满了倘佯的渴望。这才是自己能和亲人共享天伦的天空,这才是自己能够大展身手的世界。 如今自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漫步那熟悉的人行道。 “责任?!唉……”白向云在心中暗叹。 囚车驶进法院大门,白向云竟然觉得自己有点紧张,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无法缓解心中的压抑。在法警的催促下,他慢慢的走下了车子。 夏天了,今天的天气也很好,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水泥地面也热烘烘的。 白向云又深深的吸了口气,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太阳,这才拉了拉腕上的手铐,依依不舍的朝审判大楼走去。 这个刑事审判庭和自己上次因为经济案件来出庭时见过的那个民事审判庭没什么区别,只是大了许多,座位也多了好多,后面还有好大一片空地。看来这是个随时会用来做公开审判的法庭,但现在是闭门审判,没有外人在场。 法官、诉讼员、律师、书记员都已经就座,聆听席位上也坐着自己的父母妹妹,当然还有高凡。何雪蓉的家人没有来,公司的员工也一个都没见到。 白向云暗自点头,在保密这一点上妹妹做得还真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真是难得。 和家人、高凡还有黎律师打过招呼,白向云恢复了镇定,从容的走进被审判席,静静的望向法官。 穿着黑色法官袍的主审法官四十多五十岁的样子,满脸威严。见到白向云沉静的神情,深邃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异。 白向云走进被告席站定后,法警打开了他的手铐,让他就座。 “开庭!”见一切就绪,主审法官手起锤落,宣布庭审开始。 因为案情简单明了,审判过程没有悬念。问过白向云姓甚名谁住在哪里这种“验明正身”后,诉讼员宣读过起诉书来,控方律师(也是法院指定的)和黎律师也开始了形式化的走过场。而书记员基本上是等于把检察院转过来的案情笔录照着在键盘上打了一遍。 最后黎律师说:“被告在杀死被害人后,马上到东城区城东警署投案自首,根据《刑法》第XXX条XX款,符合从轻处罚标准;被害人作为被告的妻子,在我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的时候外出会情夫,这是我国道德伦理所不容的。根据尸检报告显示,被害人还和被告以外的男人发生了不正当的性关系,使作为其丈夫的被告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才一时义愤之下掐死了被害人,以这点来说也符合《刑法》第XXX条XX款减轻处罚的标准。综上所述,我代表我的委托人,也就是被告白向云先生请求庭上在量刑时候予以考虑从轻处罚。” 法官点点头,看向诉讼员说:“讼方有没意见?” 诉讼员站起来摇摇头:“法官大人,我没意见。” 法官再次点头,举起了手中的棕色锤子敲下:“休庭半小时。” 白向云回头深深的看了自己的亲人们一眼,将他们忐忑的神色都深深记在了脑中,再跟着法警向候审室走去。 半小时后重新开庭,诉辩双方都做了最后陈述,法官转向白向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向云合上眼睛,一会后睁开摇摇头说:“法官大人,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法官点点头,又敲了一下锤子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要宣读判决书了。 “清溪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2008)清刑一初字第13号。 公诉机关清溪市第二人民检察院。被告人白向云,男,1983年3月3日出生,汉族,清溪市东城区人,大学本科毕业,商人,捕前住清溪市东城区清水花园。因本案于2008年2月12日被清溪市城东警署刑事拘留,同年3月11日被依法逮捕。现羁押于清溪市东城区看守所…………” 法官洪亮的声音在宽旷的法庭内回荡,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下去,白向云和他父母妹妹还有高凡的心也越提越高,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敢漏掉一个字。 五六分钟后罗列过各种案情报告和证词后,法官终于读到了要点,几人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前倾侧,希望能听得更真切些。 “…………上述犯罪事实有被告人的供述,损伤检验鉴定书,尸体检验鉴定书,现场勘察笔录和现场照片等证据在卷,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足以认定:被告人白向云目无国法,故意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已触犯了《刑法》第XXX条之规定,构成故意杀人罪。为了维护公民的人身权利不受非法侵犯,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诉讼人特对被告人白向云提起公诉,请求依法判处。 “被告人白向云在庭审中未提出辩解意见。其辩护人辩称:作为被害人得丈夫,本案是被害人引起来的,被害人有一定的过错责任,请求对被告人减轻处罚。根据所得证词和证据,此意见符合事实和法律依据,予以采纳。 “另其辩护人又称:被告人白向云在杀死被害人后,立刻主动投案自首,符合法律从轻处罚的标准,请求从轻量刑。此意见符合事实和法律依据,予以采纳。 “因此,为了维护社会治安秩序,保护公民的人身权利不受非法侵害,打击犯罪,依照《刑法》第XXX条,第XXX条第一款, 第XXX条第二款的规定,依法对被告人白向云判决如下……” 白向云和旁听的亲人兄弟瞬间把心提到了喉咙。白雁云双手紧握顶着下巴缩着肩膀,白国华夫妇紧紧的把手握在一起,只有高凡紧张中略显从容。 法官看了众人一眼,继续念了下去:“被告人白向云犯故意杀人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剥夺政治权利十年。并处罚金九万八千元…………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清溪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三份。…………” 白向云一握拳头,转身望向后面的亲人,泪水流了下来。 “爸、妈、高大哥,太好了。”白雁云忍不住又哭又笑的跳起来,然后紧紧抱住双亲。 白国华夫妇也是双眼湿湿,紧紧的盯着他们的儿子,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十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日子。对于期冀着白向云不用走上刑场的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白向云走出被告席,来到正在整理东西的黎律师面前:“黎律师,谢谢。” 黎律师和他伸出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微笑着说:“这是我的职责。也是你理应得到这样的结果。呵呵……黄管教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呢。” 说完他有点捉夹的对白向云眨巴了下眼睛。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我会努力争取多减刑的,出来后找你喝酒。”白向云再次向他道谢。 “我等着。”黎律师满脸真诚的祝福。 再三向父母妹妹高凡话别后,白向云在法警的押送下走出法庭。 外面还是阳光满天,烤得法院院子内的往来行人以物遮头匆匆而过。 举起又戴上手铐的双手,白向云轻松的伸了个懒腰,满面笑容的抬头望天,对身边的法警说:“兄弟,夏天的阳光好暖和。哈哈……” 两个法警笑了笑没有答话,但也没有催促他立刻上车。 好一会后白向云终于在往来行人的目光中上了车,但双眼还是无比留恋的望着窗外。 自己终于还是有机会再回这都市,再享受这阳光,再和家人共叙天伦………… 虽然到那一天的时间长了点,他也觉得很满足了。 这就是冲动的惩罚吧。他不后悔,也甘愿领受。 白向云挂着笑容回到了看守所,回到了监室。 “老大,喜事?”没等管教离开,眼睛无一不毒的李刀几人就凑到白向云身边,满脸渴求的问道。 “嗯,十五年。”白向云接过阿拉鬼递过来的烟,轻轻的说。 几人轻啊一声,好象商量好般异口同声的叫起来:“老大,请客。” 白向云哈哈大笑起来:“好!全栋都有。” 吃过丰盛的晚餐,几人有如死蛇般瘫在通铺上海阔天空的胡扯着,就如几个猪朋狗友在酒店打完牙祭后侃大山一样闲适惬意,完全不当自己还在狱中。 “老大,上诉吗?” 郑鲁突然歪头问白向云。现在他也习惯这样叫了——尽管他要比白向云大不少。但他觉得白向云是个真正有本事当得老大的人,这样叫他也没觉得辱没了自己。 对于他对自己的称呼,白向云“纠正”了无数次,结果却让郑鲁叫的更欢,最后他也只能翻着白眼无可奈何。 李刀几人也静下来看向他。以他的罪名来说这样的量刑是很好的了,只要表现好,大概十年左右就能重获自由。上诉的话就能在这里多过段舒心日子,想见亲人朋友也方便好多。依据法律,除非是上级法院对案件有疑问发回重审,而且要求扩大诉讼范围——白向云的案情是不大有这个可能的——不然上诉上诉不加刑,可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第十六章 送行 “我不打算上诉。”在喷出第三口烟后,白向云终于开口:“预防节外生枝。更重要的是……我想早点上劳改场。” “你那么喜欢做牛做马?还是你根本对劳改场一无所知?”几人惊讶过后纷纷质问起来。特别是吊眼四情绪更是激动:“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地狱!那鬼地方是彻头彻尾的地狱。操……” “有钱在哪不能过舒心日子?”白向云看这他们淡淡的说:“在看守所能有减刑机会吗?” 几人这才明白过来,看来是刚刚的审判结果让他们的老大那条对自由新生活渴望的神经振荡得更大了。 “即使能早一天和家人团聚,我也要尽最大得能力去争取。” 白向云望向铁门外面,晚霞的余晖洒在天井中,仿佛街上的霓虹灯般艳丽斑斓。 几人沉寂下来,吞云吐雾的各自想着心事。没人察觉郑鲁的眼睛则越来越没有焦点,脸上也慢慢浮上一层悲哀。 一整晚白向云他们都在郑鲁口中从没间断喷出的烟雾中渡过。在他们意识到问题时,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照惯例,二审和终审在结果上是没什么区别的,就算高院二审被判决死刑的犯人不上诉,最高院也要对犯人进行案情复核,过程就和上诉了再次开庭基本一致,就是时间短了点而已。 但最终还是一样——执行死刑。 面对一个不想死却必须死而且知道不久就死的人,谁还能说得出什么呢?! “为什么这里不能喝酒呢?” 临近天明,郑鲁终于呢喃着慢慢睡去。自从知道判决结果以来,他没渡过几天有笑容的日子………… 自这天以后,十三室的食谱每天都叫食堂变着花样翻新,至少在一星期内没有一顿是相同的,白向云也叫管教帮忙买了更多的书籍报刊进来,放风的时候更是不遗余力的将郑鲁拉出室外,那人多就往那钻,那笑声响亮就往那凑,反正就是尽量不让他大脑有静止的时候。 慢慢的郑鲁脸上有了点笑容,也能胡天胡地的和他们乱扯八卦了。只是每次他见过来探监的家人回来,眼睛都是红红的。然后将家人带来的东西往床上一丢,又是一阵让白向云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沉默。 在白向云开庭后的第三天,判决书传到他手中,第十三天,上诉期过;第二十天,郑鲁接到高院下达的终审判决书: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五天后的下午,最高院复核通知书也递到了他手中。 攥着两份死亡通知书,郑鲁将头深深的埋进曲起的双腿中,身体微微颤抖着。 白向云几人毫无意义的对望着,伸向郑鲁的手又缩了回来,又对望一阵,都颓然的垂下了头。 良久,白向云猛的拿起手机拨通了于所长的号码,低沉而又不容拒绝的说:“于叔叔,今晚我要几瓶酒。一定要。”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挪到郑鲁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说:“兄弟,今晚我们共同一醉。” 郑鲁倒在他怀里,有如小孩般嚎啕大哭起来,直至天昏地暗…… 酒来了,是最高档的陈年佳酿,一整箱的摆在白向云他们面前。 “喀”的一声轻响,白向云打开一瓶递到郑鲁手中:“兄弟,喝。” “兄弟,喝!”李刀他们也人手一瓶,举到郑鲁眼前。 “好,喝。”郑鲁举瓶和他们碰到了一起:“我郑某这辈子就认命了,今天就喝他娘个痛快。” 清脆的响声过后,五人脖子一仰,清亮的酒液就咕噜咕噜的倒进了他们喉咙,酒香满室。 随着喉咙火辣辣的灼烧,他们漫溢胸腔的悲怨也仿佛被烧个一干二净,拿筷子敲着菜盘,高吭起走调的峥嵘歌来。 “兄弟,吃 。”白向云将乳猪推到他面前,自己捧起只童子鸡张口大啃起来。 “哈哈哈……好。”郑鲁豪笑着捧起乳猪,一嘴就咬在猪嘴上,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号叫:“人生几何,醉酒当歌……妈的,死算什么,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最为冲动的阿拉鬼又灌了一口,粗着脖子吼道:“兄弟,你干翻了两个,够本了。哈哈哈……” “就是,我他妈的死也够本了。”郑鲁将酒瓶伸向他:“兄弟,为够本干杯。” “靠……是干瓶。有老大在,今天我们开怀的喝。”阿拉鬼和他碰在了一起。 “好。喝。哈哈。喝。” 郑鲁笑着,眼角又流下了泪水。 一箱酒郑鲁独自喝了近一半,更是吐了好几次,最后他两眼迷离的看着白向云他们:“兄弟……下辈子我……我还要和你们喝酒……” 说完他轰然倒在通铺上,鼾声如雷。 半醉不醉的白向云点上一支烟,坐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天上的皓月,心中翻腾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念头。 李刀他们情况比白向云更严重些,现在已经横在铺上睡了。 毕竟他们进来这里的半年多来第一次喝酒,还是后劲十足的陈酿。 第二天,同样接到通知书的郑鲁家人来看他了。谁都知道,在经过最高院最后的复核后,接到量刑复核通知书的人离上刑场的日子也不远了。 迷迷糊糊的郑鲁出去见过家人后,回来竟然神清气爽精神十足。白向云他们不由奇怪,在这随时都有可能是最后话别的时候,郑鲁竟然一反常态。 郑鲁见他们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经过昨晚一醉,我真的想开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这结果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哈,刚刚我还安慰我老婆和我父母孩子不要伤心呢。” 白向云他们无语了,心中只感到更加沉重。 时间就在他们吃吃喝喝肆意狂叫和提心吊胆中一天天过去。直到第七天凌晨。 铁门的响声将白向云他们惊醒过来,爬起来一看,是老管教黄sir。 “郑鲁,洗个澡吧,换身衣服。”老管教的低沉的说。 白向云他们脑子轰然一震,知道郑鲁的时辰到了。一时间都呆呆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郑鲁很快就反应过来,默默的脱掉全身衣服,然后以小水池的水刷牙,洗脸,洗头,再洗澡。 他洗得很仔细,双手一点一点的擦着全身每一处够得着得地方,连脚丫子也不放过。然后举起桶,将清冽的池水从头慢慢淋下。 白向云、李刀、吊眼四、阿拉鬼默默的看着他一举一动,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看看时间,才是凌晨两点。 半小时后,郑鲁洗完澡,老管教也来了,后面还跟着手中端着一托盘的东西、承包小食堂的管教和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 门开。管教将托盘端了进来,放到白向云他们早已经清理干净的通铺上,然后深深的看了郑鲁一眼,退了出去。 郑鲁看着这最后的一餐:整鸡一只、清汤面一碗、白饭一钵、青菜一碟,开水一壶,糖、饼若干。旁边还有一双新皮鞋。 管教和武警在门外静静的站着。其他监室的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是静静的没有出声。 “兄弟……吃吧。”白向云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郑鲁笑了笑没说话,向着门口盘膝坐下,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东西,眼睛里多了点幽深。 好一会后他慢慢的捧起鸡,左看右看的端详了很久,慢慢的凑到嘴边,张口轻轻的咬在鸡屁股上。 “以前我从来不吃鸡屁股的。”郑鲁一边嚼一边点头:“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好吃。嗯,和爪子下面的那点小球肉一样好吃。” 四人围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没人答他话。在他将鸡屁股吞进喉咙时,李刀终于转过了头。 但谁都看到他眼中的泪水。 郑鲁喝了口面汤,又对着鸡啃了起来,一口,又一口,再一口……他越啃越快,到后来根本不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 大家看他那样子,都想对他说“慢点”,却发觉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 鸡吃完了,郑鲁盯着面前的清汤面,轻轻的说:“我爸爸是北方人,最喜欢吃面。我也一样……我妈说……我没一点不象我爸爸,连喜欢吃的东西也一样……妈妈……我也和爸爸一样,最喜欢吃的是你做的面。现在……老婆和儿子也被影响成这样了。” 一室无声。 郑鲁捧起清汤面,三下两下就吞了个干净,抹抹嘴后慢悠悠的夹起青菜,一条条的吃了下去。 吃了大半碟青菜,他好象已经饱了,意思的扒了口饭,吃了一颗糖一只饼,再用开水漱口。 吃完了。郑鲁慢慢的拿起衣服穿上。 戴着镣铐的他在穿着上很不方便,吊眼四刚想起身帮忙就被白向云用眼神阻止了。 十多分钟后总算穿好了。郑鲁又仔细的整理起刚刚弄出的每一丝褶皱来,从衣领到裤脚,每一处都不放过。 老管教也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也和白向云他们一样满眼都是说不出的东西。 整理完衣服,郑鲁合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已经恢复清明,逐一看向四个室友。 白向云他们连忙站了起来,看着他等待着最后的告别。 郑鲁戴着镣铐,无法张手拥抱,只能紧紧的握着白向云的手说:“谢谢你,兄弟。你是个好老大,更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白向云和他紧紧的握了一下,张手抱住他轻轻的说:“嫂子侄子和伯父伯母那边有什么我能尽力的吗?” 郑鲁沉默了一下:“谢谢。” 白向云点点头,知道他答应了,又紧了一下手臂:“兄弟,好走。” 李刀、吊眼四、阿拉鬼逐一上来和他拥抱道别,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不舍与悲愤。反而是郑鲁满脸笑容的安慰他们。 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一个后面跟着两个法警、腋下夹着本卷宗的中年男子来到门口,往里面打量了好一阵才说:“郑鲁?!” “到。”郑鲁转身望向他。 “我是监督法官。你来近点。” 郑鲁知道验明正身的来了,走下通铺来到门口,毫不慌张的说:“请说。” 法官点点头,翻开卷宗,姓名住址家庭出身……无有遗漏的问了个遍。在都得到标准答案后又点点头,对老管教说:“可以开门了。” 他话音刚落,武警和法警就走近门口围了起来。 白向云几个又盘膝坐在了通铺上,静静的看着。 门开,郑鲁出去,又锁上。 白向云几人马上弹起来扑到铁门,紧紧的盯着还在眼前的郑鲁,伸出手去尽量的触摸他。 “兄弟,高兴的为我送行吧。”郑鲁一脸从容的和相处了几个月的室友再次一一握手:“要说我这辈子做错了什么,那就是失手杀了那该死的家伙的老婆。现在就是我为这错误付出代价的时候。至于其他的……我可以毫无愧意的到地下对列祖列宗说:你们为我这个后代骄傲吧。” 说完他转过身去,毫不犹豫的跟着武警走向监栋大门。 “兄弟,一路好走!”白向云高声说。 “兄弟,一路好走!”整个监栋的犯人都叫了起来。 郑鲁拱手一一作别,然后哈哈一笑,在法警和武警的护持下走出监栋大门。 “哐啷”一声,大铁门隔开了白向云他们的目光,也隔开了一条风华正茂的生命。 监栋刹时静了下来,良久后传出数声叹息………… 白向云他们呆呆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天井,良久后才慢慢转身。 残羹犹在,剩饭尚温,吃过它的人已经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 第十七章 无奈的放纵 “这里好空荡。”阿拉鬼喃喃的说。 “是啊,好空荡。”李刀和吊眼四仿佛和人大战几百回合一般,软软的走回通铺瘫了上去。 当太阳升起、放风铃声响起的时候,十三室内的烟雾还在翻翻腾腾向铁门外涌,那浓度差点让人以为是十三室失火了。 值班管教看着他们通红的眼睛,摇摇头叹口气没说话,开了门后就走了。 各个室的监犯在管教表示可以出来后,都一下子全涌出来,但没一个到天井列队,全冲向十三室。 看到这情形的管教再次摇头,关好大门再不理会。 “老大……” 无数个声音同时问话让白向云穷于应付,郑鲁“离开”的刺激让他突然有种和和眼前的各色犯罪分子同病相怜的感觉——以前什么的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不做操了,该干吗就干吗去。”李刀摆摆手,又躺回床上。阿拉鬼和吊眼四根本连身子也懒得动一下,嘴巴还不停的向外喷着烟,窄小的地面上除了烟头还是烟头。 外面突然亮了许多,几个月来的经验告诉白向云:太阳完全跳出来了。 “对。该干吗就干吗去。人啊……就他妈的活着就好。” 说完他将烟头从各人头顶弹出天井,再一脚踢在李刀屁股上:“走,出去呼吸清新空气。奶奶的烟死了,都成熏老鼠了。” “老大,郑兄弟是个好样的。以后我老杨上刑场的时候能有他一半从容就真他妈的做次男人了。”一个戴着镣铐的中年人将镣铐舞得哗哗作响。 白向云这才记起这里是重刑犯监栋,有“资格”上刑场的家伙可不止一个——无论是已判的还是未判的。 看了看室内室外聚集在一起的数十人,白向云心中升起一丝怜惜,这些人除非是超级幸运儿,不然都是没十年八年的时间不可能重获自由的坏家伙,还有几个是没多久就得和这世界说再见的。虽然是罪有应得,但现在,他们至少还是个人,一个在生理构造上和谁都没什么区别的人。 白向云双手举起向下压了压,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专注的看着他。 “大家以后有吃就多吃,有喝就多喝,有睡就多睡……他妈的,要不是这里没得嫖没得操,我还得叫你们多嫖多操。” 众人哄笑起来:“老大,你真是我们的知己……” “做人么,活着么,不就图个开心吗。只要还活着,就他妈的尽量想办法去开心吧。”白向云摆摆手又说:“我们的计划想来也让大家在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都尽量的花吧。人生几何,醉酒当歌啊。” “好,”一个看来有点斯文样的犯人和应道:“我们做了一辈子坏事,现在也让我们为经济的发展做点贡献吧,以后下地狱也少受点罪。” “哈哈哈哈……” 十三室内满是狂笑振荡。 “让路让路,妈的熏死了。”白向云挤开众人走出室外,深深的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又一次在心中呢喃:“活着真他姥姥的好。” 犯人们散了开去做各自的事情,郑鲁的事情和白向云的话深深的刺激了他们,全都感觉到如果再不珍惜时光的话,那这辈子就真的白活了。 “老大,你不上战场真的可惜了。这么煽情的语言可是士兵们奋勇冲刺杀敌的壮胆强心剂啊。”李刀来到他身边,轻笑着说。 “我他妈的本来就是军官。”白向云单手一撑坐上水池沿,正在打水的犯人立刻放慢放轻了动作,还有人殷勤的递烟点火。 谢过后,白向云耸耸肩一脸遗憾的说:“可惜现在是和平时期。要是有仗打就他妈的爽了。要是和小日本打就他奶奶的更爽了。嘿嘿~~” 李刀也坐了上去,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仰头看这巡逻墙上的武警,满脸感慨的说:“小时候我也梦想着做个军人,可是现在……呵呵,却做了匪类。人生还真他妈的无常。” “对了,你的身手是怎么学来的?很不错呢。”白向云想起还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李刀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的说:“小时候我家里穷,我学习也差,老是被人看不起和欺负。可是我的身体很好,体育也很不错,被欺负多了就梦想着像电影电视里面的大侠一样,能有一身高强的武功,把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全都打到他妈他爸他全家都不认得。” “后来呢?” “后来……我就找了好多有关于武功方面的书籍,还把动作片反来复去的看,凭着不错的体育底子,我慢慢的学到了点东西。” “然后你真的去把欺负过你的人打了?” “是。我这人爱恨非常的分明和强烈,欠了我的一定要还。”李刀点点头:“打了几次后,学校也容不下我了,我就这样出来混。” “你父母呢?”白向云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 “妈妈下岗了,爸爸是个小工人。因为我当初老是打架,开始跟他们闹翻了,后来我混出了点样子,在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原谅了我。” 白向云静静的看着他:“可是你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 李刀长吁一口气,沉痛的点点头。 “别人欠你的,一定要还,出来混……也是始终要还的。”白向云拍拍他肩膀。 “现在……我正在还。”李刀的声音低沉起来。 收风了,犯人们回到各自的监室,又开始了无聊的一天。只是承包小食堂的管教来收午餐晚餐菜谱和物品单时,发现份量数量级别都高了不少,不由更加的咧大嘴笑了起来,让这些重刑犯们在这他们只能做孙子的地方好好的过了一把做大爷的瘾。 日子就这样又重复起来,这监栋除了比以前更多了点笑声外基本没什么区别,提审、预审、过检、开庭、管教谈心教育……一个个毫不间断的你方唱罢我登台,但这些只能让因为白向云的计划而多金的重刑犯们以更加夸张的方式在这不一样的地方尽量的享受“人生”。 四天后,李刀二审开庭,结果不出预料:维持原判。 看着二审判决书,李刀只是笑了笑就丢到角落去,继续和吊眼四他们吹牛打屁起来。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白向云望向他。 李刀耸耸肩:“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虽然被判重刑是第一次,但坐牢可不是。而且这本来就是预料中的事情。既然出来混了,这鸟事情能躲过当然值得庆幸,躲不过就得认命。” 叹了口气他又说:“我老板也帮我活动了很多。可是我这次实在是出手重了点,加上是累犯,十二年已经很不错的了。呵呵……当初我还以为会被判十五年呢。” “你倒看得开。”白向云轻笑起来。 “每天在棍棒刀口下讨生活的人,要是看不开的话还不如直接抹自己脖子。” 李刀那满脸严肃满口哲理的样子让几人不禁发笑,最后却还是笑不出来。 入室(机关单位)盗窃罪的吊眼四和抢劫罪的阿拉鬼两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二审终结,分别是十年和十一年刑期。 都知道最终结果后,四人都轻松下来,每日都是除了跟进赚钱计划又如何如何之外,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只有在那少到可怜的放风时间里才会出去晒晒太阳,多走两步。活动量少的后果是整个监栋的重刑犯人们都迅速的胖了起来。当然,没人对自己气色越来越好的脸蛋有什么不满 白向云也感到自己的肌肉在一点点的松弛,力量在一天天减弱,但他对此毫无办法。监室太小了,根本让他活动不开手脚。早晚例行的伏地挺身和仰卧起坐只是聊胜于无,对他这种以军人标准来锻炼身体的方法来说根本不够看。当然,他也曾强烈要求过监栋内的人和他打架切磋,只是没人愿意当沙包而已。 重犯们相互之间的了解和感情也日益深厚,打斗争夺已经成为了历史尘埃,各室内除了通铺无法变成圆床,在形式上无法改变外,早已经没有了老大小弟之分,打水、清洁监室等工作成了各人打赌输者的惩罚。当然十三室的人是不用参加这样的“赌”的,对白向云越来越感激和敬重的犯人们在放风的时候连点烟也排着队给他做,所以他更加觉得自己无事可做。李刀三人也跟着沾光成了无所事事的“废人”。 “劳改场那么大,里面应该也有完备的锻炼措施,以后再补回来吧。”白向云看着巡逻墙上的武警,怀念起和中队长的那一战来——要是每天都能这样来一次多好啊。 第十八章 上路 八月正是南方最酷热的时候,白向云失去自由也半年了,正当他在有如蒸笼般的监室内挥汗如雨的时候,他妹妹白雁云也终于鼓起勇气向公司的三百多员工宣布了他失踪了半年的真正原因。 将一切基本都说清楚后,白雁云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泪水隐隐:“‘飘云集团’是靠你们才一点点发展到今天的,在我哥哥还没回来前,集团都会是我来领导,我衷心希望大家能象支持我哥哥一样支持我,一起渡过这个难关。如果大家对我的能力持怀疑态度要选出新的带头人的话,我也尊重你们每一个人的决定和选择。在此,我、也代表我哥哥衷心的感谢你们。” 说完她深深的一鞠躬,泪水也跟着滴在了地板上。 看着良久没有挺起身的白雁云,数百人静默了好一会,慢慢的交头接耳起来。 白向云的能力和魅力是他们有目共睹的,不然现在担任副职的几个人也不会被他挖来——他们原来可都是著名跨国公司的高管呢。但眼前这个才刚刚大学毕业的美女…… 白雁云慢慢直起身,扫视着这临时用来开会的车间:宽大、明净、有序……不由更加佩服起哥哥来。这些功用各异的车间有十多个,分布在占地五万多平方米的厂区中,在市中心还有一幢写字楼和物流中心、近百辆各种功能型号的运输车队。这些全都是哥哥在三年多一点的时间内创下的家业。 而现在,哥哥即便失去了自由,还是能让公司业务继续扩展。 声音逐渐平息下来,白雁云看向他们,犹如哥哥在开庭时等待判决一般等待着最后结果。 “白小姐,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白总的亲妹妹,可是……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接到过他的任何交代,那怕只是一个电话……” 主管财务的副总章建奇看了看身边的同事,吞吞吐吐的说。 白雁云看着他,充满自信的说:“我对自己半年来的工作成绩有信心,相信以后也能和大家一直默契合作下去。如果这样还要我哥哥来委托交代的话,那……我代理我哥哥的位置也没什么必要了。” 顿了顿她又说:“当然,我哥哥他会在时机合适的时候给你们信息的。请大家谅解他现在的处境和心情。” 三百多双眼睛看着台上镇定自如的美女,心中都不由暗暗点头:不愧是白家才女,才大学毕业出来就颇有乃兄纵横睥睨之风。 “白小姐,半年来你卓越的工作能力和非凡的领导魅力整个‘飘云集团’全体员工们有目共睹,你是个很好的领导人。这是我们在心中早就肯定了的。白总虽然暂时不能回来,我们也相信你能领导好整个公司,为公司、为我们开创更美好的未来。”主管集团行政的副总裁管政站了出来说。 白向云主管业务的副手叶伟也站出来赞同:“对。白小姐的才华我们都有目共睹,公司半年来的长足发展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雁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半年来的成绩大部分是哥哥在看守所那疯狂计划的功劳,但在这非常时刻,为了公司的稳定,暂时的占为己有吧。 两个元老总裁出来说话了,下面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再说,在这半年内整个公司的人不但没有被损害什么利益,还因为公司的长足发展得益不少。 “谢谢大家对雁云的肯定。”白雁云又鞠了一躬:“以后就多靠大家支持了,雁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让大家失望。” “我们也不会令白总失望的。”三个副总裁走过来,和白雁云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在白雁云的谦恭下,一场有可能令“飘云集团”产生危机的转折就这样顺利渡过。 ### 这个晚上不知怎的特别的热,明净的皓月、晴朗的夜空也无法让监室和外面多交换点空气。白向云几人都只穿着裤衩,半躺在通铺的水泥面上扇着报纸。 “他妈的都快三点了,怎么还是这么热。”李刀毫无意义的骂骂咧咧着,一伸手将才吸了一口的烟丢进蹲厕——热到他连烟也不想吸了。 没人搭理他,大家都热到没心情说话了。 他们早就向看守所提出过自费装风扇甚至空调,让于所长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而所里小卖部提供的冷冻饮料什么的还没到半路就成了热饮,想留着享受更是只能想象的事情。 “自由真好啊。”吊眼四感叹着说:“空调、冰镇葡萄酒,还有美女,哈哈……” “是啊是啊。”阿拉鬼附和着:“他妈的七八个月了,除了送饭的老大娘,连‘恐龙’都没见一个。他妈的男监……” “真要送你去女监的时候你铁定跑得比兔子还快。”白向云嘎嘎怪笑不已。 众人哄笑起来,也不觉得那么热了。 “睡觉睡觉,到了劳改场日子就‘好过’点了。”吊眼四将烂棉絮做的枕头丢到角落,让全身的肌肤尽量多的接触温度稍为低点的水泥通铺。 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在劳改场能和来探监的妻子或女友共渡良宵的规矩,这规矩可是有很多漏洞可钻的…… 在他们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阵铁门的震响将几人敲醒过来。爬起来一看,竟然是方管教。 “方sir,这么晚了,什么事啊?”白向云看看叫妹妹偷偷递进来的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你们都收拾东西吧。动作快点。”方管教说完没等他们再问就走了。 “哈哈,上场了。”李刀跳了起来。 “上场?上劳改场?”白向云看向吊眼四,他可是有经验的。 “应该是上场没错,老大。”吊眼四点点头:“这个时间叫起来的不是上刑场就是上劳改场。呵呵……”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天啊……做牛做马的日子终于来了。干他妈的……”阿拉鬼哀嚎起来。 相对于其他人,他是最好吃恶劳的。 白向云心中竟然泛起一丝兴奋,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快收拾。不然等会管教就会收拾你。哈,想不到我们几人竟然还能一起上场。” “在劳改场就能有减刑机会了,我该怎么做呢……”白向云一边想一边收拾着衣物,吊眼四描述过的辛苦与险恶早抛到了脑后。 在几个荷枪实弹武警的监督下,几人拿着简单的衣物和同一栋也要上场的另外八个重刑犯人集中到了宽旷的走道中,所有犯人都被眼前森严的警戒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五十多全副武装的武警散布在走道两边或者各监栋大门口,木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中队长和于所长轻声交谈着。 除此之外,就是铁门开合的刺耳响声和管教们厚重的皮鞋声。 各个监栋大门都锁上的时候,所有该上场(余刑一年以上)的犯人们都集中到了走道中,白向云大概数了一下,竟然有近三十人,心中不由有些奇怪:难道都是送去同一监狱的么? 在他听来的“传说”中,关押重刑犯的监狱是和一般的犯人监狱分开的。 在管教的指挥下,犯人们排成三排站好——重刑犯单独一排——静静的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几个武警中士走了过来,将原来带有镣铐的全部解开,掏出手铐两人一副的将所有犯人铐好,又退了开去。 “全都有,立正!双手举起,没铐住的手放在后脑勺。”一个中尉走到队列前,冷冰冰的下令。 犯人们不敢有丝毫犹豫的照做。双眼都紧紧的盯着中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中尉一挥手,刚刚给他们带手铐的那几个中士又走了过来,一个个仔细的搜着他们的身。在一边警戒的武警们全都将枪口转向这边,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搜完身后,他们的行李也被搜了一遍,都没发现什么违规的东西。 白向云心中不由一轻,这才知道刚刚出监室门口的时候方管教暗中叫他把手机什么的交给他的原因,不然被这样搜出来的话,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搜过身后,于所长又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无非是希望他们到了新的地方后好好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争取早日获得自由什么的。 于所长说完后,负责整理犯人们上场必备的检察院起诉书副本、法院的判决书、执行通知书和结案登记表等文书(监狱在罪犯被交付执行时,如果没有收到上述法律文书,不得收监。)的管教也完成了对照复核工作,上场时间到了。 武警们散了出去,场面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在管教们满面笑容的祝福中,犯人们拿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表情各异的向监仓大门走去。 “保重!”于所长走到白向云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谢谢。”白向云重重的点点头,和跟他铐在一起的李刀快步走了出去。 监仓大门外的院子被探照灯射得如同白昼,一辆经过特别改装的大巴静静的停在院子中间,犯人们在管教的指挥下有序的一对对走上去。 白向云突然发觉大巴后面有个不一样的身影,在他刚跨出监仓大门时就向他看来。 是高凡。 第十九章 入狱 “谢谢你来送我。”白向云紧紧的和他抱在一起。只是苦了李刀要跟着他的手甩动而走动。 “我也是问于所长才知道你今天上场的,因为纪律,我不能通知雁云和伯父伯母。对不起。”高凡拍着他脊梁又说:“不过按照法律程序,三天内他们就可以接到通知。” 白向云点点头表示没什么。十五年的刑期呢,怎么也不争这一两天。 “到了劳改场,一切都小心谨慎点。”高凡脸色凝重的说:“那地方不比这里,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白向云再次点头:“我只想早日出来。麻烦离我越远越好。” “好!”高凡笑了起来:“一路顺风!” 白向云也哈哈朗笑着说:“回来后我第一时间请你喝酒。” 说完他一拖手铐,扯着李刀向巴士自动门走去。 “老大就是老大,交的兄弟也是这样的好兄弟。”李刀嘟囔着跟上他的脚步。 上了车白向云才知道,除了四个武警中士外,老管教、方管教和杀手张也是押送人员,而杀手张更是司机。 看来这一路上他们不闹腾的话,还是能和乐平安的到达劳改场的。再说,在杀手张的鹰眼铁脸下,又有谁敢做什么小动作呢。 囚车在晨曦中驶出了看守所大门,驶上环城路,向白向云不知道在哪里的劳改场驶去。 回头看着逐渐远去的熟悉城市,所有犯人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迷雾。 “爸、妈、妹妹,我一定会早日回来的。”白向云心中默默念着,直至清溪市完全在视线中隐没。 天大亮了,囚车早已远离了繁华的清溪市,进入了路边不时有小城村落掠过的偏远地区。偶尔出现的青春少女和秀丽村姑让大半年来只在出庭受审时见过年轻异性的数十囚犯大吹口哨,满脸兴奋。其中尤以吊眼四和阿拉鬼为烈。 管教和武警对他们的行为除了笑笑外没有其他动作。杀手张从后视镜中看着骚动不已的犯人们,铁脸也浮起淡淡的笑容。 车窗外阳光漫天,碧绿的田野、翩翩的蝴蝶、飞翔的鸟儿无一不撩动着白向云那向往的心。 “老大,别想了。”李刀递过烟:“劳改场那么大,除了有纪律约束外,和在外面生活不会有什么区别的。” “但愿吧。”白向云当然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和他们这些真正出来混的人比起来,他可说是最“看不开”的人。 中午的时候,大巴终于在一间路边酒楼前停了下来,管教们给所有的犯人们送过还不算是很难吃的快餐和矿泉水后,都进酒楼吃饭去了。 大巴内有钢枝,外是防弹玻璃,下面是加厚钢板,车门是高科技电子锁,引擎是特别点火……想劫车或者是蓄意逃逸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当然,车内有个没门的临时厕所,让犯人们不用下车也能解决大号问题。 酒楼飘出的香味从不多的空隙钻进车内,让吃着仅有几块肥肉几条青菜几粒鸡杂的犯人们馋诞欲滴,三字经狂喷中加快速度将快餐吞了下去。 想着漫长的刑期,白向云有点吃不下去,看着前面停满了车辆、人来人往的酒楼,心中轻轻叹道:自由真好。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在一间看起来环境很不错的的监狱停下,白向云以为目的地到,吊眼四却啧啧有声首先开口:“这鬼地方变化挺大的嘛,比三年前我从这里出来的时候漂亮了好多。” “你原来就是在这里服刑?”李刀明知故问。 吊眼四点点头:“这里的犯人主要以加工业为主,很多灯饰和手工艺品都饰从这里流向市场的。一大群男人做那女人活儿……操,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恶心。” 接着他指指被管教点到名字站起来的犯人们说:“这里是轻刑犯监狱,不会是我们的目的地。” 白向云这才明白过来,又和旁边的武警相互递烟闲聊,不再理会。因为和中队长那一战,还有相似的经历,一路上他和四个押送的武警中士无话不说,也籍此来缓解心中的忐忑。 近一小时后诸事完毕,大巴又开动起来。这时候车内还只剩下白向云他们十二个从重刑监栋出来的犯人和四个武警三个管教,只占了三分之一座位。空旷的感觉让大家的心情也觉得好了好多,加上原来都是熟悉的面孔,一时间都喧闹起来,不但指点着外面的东西特别是女人鬼叫不已,还对白向云老大长老大短的叫个不停,让管教们大摇其头。 管教们不出声,只负责预防和镇压骚乱的武警们更不会理会。对于深知道这些犯人们以后将会面对什么生活的他们来说,这最后的“狂欢”没什么不值得原谅的。 在天临黑时吃了晚饭,加了油,大巴又继续在夜色中前行。正当在车上闷了一天的白向云他们晕晕欲睡的时候,目的地终于到了。 “虎山监狱!” 白向云看着大巴驶进灯光明亮的监狱大门,轻轻念这牌子上的四个大字。 “天……还真到这人间地狱来了。”吊眼四哀嚎起来。阿拉鬼更是一脸哀然。 老管教一掌打在他头上:“劳改啊,你当会有上班坐办公室那样轻松。这里工作是很辛苦,但减刑也快,还是国家新政策的试点监狱。好好表现吧,争取早日出来。” “谢谢黄sir教诲,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吊眼四口中滔滔不绝,但眼中还是掩藏不了绝望的神色。 车还没在入监专用院子停稳,头带护盔,一手举防弹玻璃盾牌、一手横着警棍的监狱防暴队就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涌到大巴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靠!劫机啊?这么大阵仗。”李刀惊叫起来。众犯人也是一样不解,纷纷看向管教们。 “下车吧,”老管教呵呵笑起来:“只是监狱的安全预防措施而已。没什么的。” 众犯人这才安心,在管教的指挥下一个个起身下车,就这空隙,白向云仔细的打量起这自己要在这里呆十五年的地方外围来。 监狱很漂亮。漂亮到连他这见惯了大世面的人惊讶不已:新颖但不失庄重的建筑,明亮又极富层次艺术感的灯光,错落有致而又不显杂乱的草坪,低矮平整的九里香墙如龙环回曲折,阵阵花香从打开了的车门飘了进来,让刚刚受到了惊吓的他们猛抽鼻子之余慢慢平静下来。 在防暴队的眈眈虎视下,白向云他们走进了厚重的监狱大门,穿过一条幽长的走道,再进入一重铁门,来到了一个四面都是高墙的不大院子中,管教这才叫他们停下。 院子空无一物,四壁雪白,左边写着“浪子回头金不换”,右边上书“为早日获得新生而改造”,几个狱警拿着本本在等待着他们。院子前面是栋装饰不错的三层小楼,楼顶上两米多高的高压电网向两边无尽延伸。看不见哨楼,但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个持枪的黑影在灯光后游弋,还时不时的传来无线对讲机的喳喳声。 “终于真正的进入监狱了。”白向云心中默念着,在老管教的催促下再次排队,点名。 防暴队和武警都没有再跟进来,犯人们轻松了好多,一边唧唧喳喳的和管教们说话,一边对狱警观言察色。连杀手张也放松了他的铁脸,和这些打了近一年交道的重刑犯们做最后告别。 十多分钟后初步记录完毕,他们终于走进对面的小楼,在几个狱警例行搜身后进行入监的第一道程序——体检。而三个管教也去办交接手续去了。 做体检的几个医生态度好到令一众新进人员大为惊讶,其认真负责的样子根本没有将他们当犯人来看。让他们对这地方大起好感。 体检完毕天也大亮了,老管教他们再次来到他们面前叮嘱一定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以后再让我在看守所见到你们任何一个的话,我第一时间将他操翻。” 杀手张的最后这句话让曾经被他“服侍”过的犯人们泪水也差点涌出来。 目送三个管教消失在铁门后,白向云他们将脸转向面前入监队队长那陌生的脸孔,准备开始接受另一种人生的第一节课。 第二十章 洗练 队长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在事务犯(协助狱警管理新罪犯的罪犯,相对其他犯人自由很多。一般都是表现良好的积极分子而且犯罪性质不严重或刑期已经不长的犯人担任。)的协助下给他们安排了在入监队的临时住宿监仓,然后将他们带一间教室,洋洋洒洒的例行讲话后,就开始了监狱的生活、劳动和纪律的讲解教育。 最后队长说:“你们必须在今天内熟背《三字诀》、《罪犯行为规范》(又称六章五十八条),安心改造向上进取,遵规守纪争取早日新生,同时还要学会几首歌,至少《入监队队歌》和《向昨日挥挥手》是一定要学会的。” “队长大人……”阿拉鬼举起手。 “叫我赵队长或者队长就行。有话请说。”队长说得挺客气。 阿拉鬼站了起来:“我们坐了一天一夜的车,很累了。” 说完他还打着哈欠揉揉被手铐勒红了的手腕,一副事态很严重的样子。 赵队长双手叉在教台上,上身前倾,满面笑容的说:“真心悔过,想早日重获自由的人是不会怕苦怕累的。再说……” 他顿了顿走了下来:“在入监队的表现将会记录在案,作为以后考核的依据之一。我们这里是国家新政策试点监狱,多吃点苦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什么新政策?”白向云来了兴趣。 赵队长看了他一眼:“你们应该都知道,以前最高法院规定是每两年(隔年)才能申报减一次刑的。现在国家为了使真心悔过的犯人能早日重获自由,回归社会,多做有益人民有益社会的事情,从今年开始实行更人道的减刑条例,只要表现好,只要真心悔过……每年都能申报,获得减刑的机会。而且幅度也比以前加大。” 他凑到阿拉鬼面前,极度煽情的说:“你……难道不想吗?” 阿拉鬼呆了呆:“想……想!” 赵队长一拍他面前的桌子,吼了起来:“想就给我坐下,好好的背熟纪律,别以后一不小心犯了哪一条你就完了。” 说完他对站在门口的事务犯一挥手:“教他们唱歌。” 然后他就这样走了。 看着阿拉鬼跌坐在座位上那尴尬的样子,白向云他们轰然大笑起来。 《入监队队歌》 “我们来到这特殊学校,从今天开始要走好第一步,认罪伏法,安心改造,学好规范,严守纪律,勤学习,爱劳动、听号令,操练齐,转变思想,向善进取,为新生打好坚实的基础。一!二!三!四!” 《向昨日挥挥手》 “往日的泪水已不再是苦酒,蓝天下一样有我们的追求,我们走过,走过严冬,我们拥有现在和以后。 逝去的岁月已不再是伤口,蓝天下一样有我们的追求,我们把梦交给明天,我们坚信前程锦绣。 握着时光的手,握着岁月的手,握着未来的,未来的手,向昨日挥挥手。扬起理想的帆,荡起希望的舟,在人生的浪尖风口。 让我们再一次开头,让我们再一次开头。” 在事务犯的带领下,白向云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唱着这两首歌。幸好这里的饮用水供应充足,他们还不至于在这只有两台吊扇的闷热教室里口干舌燥。 休息时,白向云走到教室后面,仔细的看着墙上贴的《监狱法》和《减刑条例》。当看到“改造积极分子”最高减刑幅度一次可以达到12个月最少也有2个月时,他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希望烈火。 午餐晚餐还不赖,虽然不大如白向云他们意,但比看守所提供难以下咽的青菜白饭好多了,想来这应该是监狱自给自足的关系。 晚上,白向云他们终于见到了久违的电视机,只是在看完作为监狱对犯人思想教育的一部分的《新闻联播》后,就被赶回临时宿舍“深刻”反省了。 “妈的,累死了。”躺在床上,众犯人都捏腿拿腰满口三字经的哀怨着。 可能是近来送来这里的犯人比较少的原因吧,白向云十二人占了有着五十多床位的临时宿舍。他们之间不但相互熟悉,还是相互有合作关系共同赚钱的伙伴,不怕会被举报语言不文明——这可是计入每日计分考核中的“生活卫生和文明礼貌”这一条的。 “哈哈……”阿拉鬼躺在床上突然大笑起来:“吊眼四,我们终于可以单独一张床了,以后我再也不用担心半夜受你骚扰了。嘎嘎……开心啊。” 众人哄笑起来,纷纷责问吊眼四:“原来你有这嗜好啊?!” 吊眼四满脸通红的向阿拉鬼扑了过去:“你他妈的才是玻璃……” 看着扭在一起嬉闹的两个活宝,众人的笑声更响亮了。 是夜,在长明灯下的他们都睡得很香,很香…… 在入监队的日子平静而无聊,上午下午洗脑教育,晚上看新闻联播、反省、温习,第二天早上随机抽查。而十二人融洽合作的气氛也令到干警们的教育进度顺利进行,对作为十二人核心的白向云也刮目相看,不断的暗中考察和研究他的资料。 六天后,入监教育学习完成,要真正的开始下队劳动改造了。 “《监狱法》第三条规定:监狱对罪犯实行惩罚和改造相结合,教育和劳动相结合的原则,将罪犯改造成为守法公民。” 赵队长敲着教鞭在桌子间转悠着讲述最后一节课:“监狱执行刑罚,首先是对犯罪分子实施惩罚。惩罚是刑罚的固有属性,没有惩罚,就难以使犯罪分子认罪伏法,改恶从善。惩罚与改造相比,惩罚重在强制,改造重在转化。惩罚是手段,改造是目的。惩罚的目的是为了把犯罪分子改造成为守法公民,这也是我国刑罚的根本性质所在。监狱不是为惩罚而惩罚,而是把惩罚与改造活动紧密地结合起来,并有明确的目的性,即把罪犯改造成为守法公民。为了有效地改造罪犯,还必须在执行刑罚中坚持贯彻教育和劳动相结合的原则。这里的教育是指对罪犯进行思想教育、文化教育、职业技术教育。劳动是指从事一定的生产活动,必须把教育改造和劳动改造两者很好地结合起来……” “赵队长说得太好了。大家鼓掌。” 白向云首先拍起巴掌来,和这队长混了七天,他早已经摸清了他脾性:正直善良,真正的为走入歧途的犯人们好。难怪他能负起对入监犯人第一次洗脑教育的重任。对这种人,他心中只有敬佩。 白向云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教室内一时间掌声大作,叫好不绝。 赵队长一个个的扫过他们,看出了这些只和自己相处了几天的犯人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脸上不由也挂起了笑容,继续说:“本监狱劳动改造的方式有种蔗种田、饲养牲畜、烧窖码砖、编织加工等七种十三小类,每个工种的劳动强度不尽相同。为了公平起见,一直以来都是以抽签方式来决定谁到哪个分监区去做什么工种,今晚你们抽完签后,明天就要下队开始劳动改造了。” 白向云明显感觉到在他右边的吊眼四抖了一下,心中不由慨然:在看守所中流传的种种关于重刑犯监狱的可怖传说就要真真实实的展现在眼前了。 事实是否真如传说般可怕呢? 白向云暗笑自己闻风便是雨。从这几天的情况看来,这监狱纪律秩序还是很好的,连看守所里那种打架闹事都没见过。 晚上的抽签仪式很简单:在四个监狱的中层(监区)管理人员共同监督下,一百支写有十三个工种的竹签放在一个只开了个小口的大箱子里,白向云十二人满天神佛的祈祷着逐一伸手进去抽取出来,或悲或喜或哀或叹不断在各人脸上变幻着。 最终的结果是白向云和李刀都抽到了种田种蔗的活,而对劳动最为恐惧的吊眼四和阿拉鬼反而抽到了最辛苦的烧窖码砖的苦力工,其余八人分别抽到了其他工种,竟然没三人是相同的。 最后,主管“三教”(思想教育、文化教育、技术教育)的副狱长进行了语重心长的总结讲话:“明天开始,你们就要下到分监区去劳动改造了。这是改造你们思想,使你们改过自新的主要方法,也能使你们在这里也能自食其力和为监狱创造点经济效益,使监狱能有更好的改造和教育条件,也算是为国家做了点贡献吧。”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吊眼四他们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脸上泛起了笑容:“你们已经‘选择’了自己以后从事的工种,就要努力学习技巧,安下心来改造了。下了分监区后,工种一般不会轻易改变的,因为这不但会严重影响工作效率,还会影响你们全心改造的心情……如果你们能超额完成任务,超额部分的30%将会归你们所有,折算成现金转进个人的帐户,多劳多得嘛……” 白向云看到吊眼四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暗中踢了他一脚。 吊眼四一个激灵,马上换上深以为然的表情,还两眼发光的不断点头。 副狱长这才满意,又诲人不倦的罗嗦了一大堆才散场。 晚上,十二人举行了小小的分别仪式后,白向云倒在单人架床上,情不自禁的回忆着半年多来的点点滴滴,心中不由一阵抽痛。本以为一切痛苦都已经过去,现在却发觉还紧紧的揲住自己的内心不放。 目前身处的生活,既是那痛苦的延续,也是那痛苦的开始。 “明天……就让泥水和汗水来埋藏和洗刷我的耻辱吧。” 白向云不理旁边有如烟囱般喷薄着烟雾的李刀和哀嚎自己命不好的吊眼四,强迫自己脑子一片空白,慢慢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初识虎山 (上) 天刚微亮,十二人就被赶了起来,匆匆吃过早饭,带上早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坐上了来回于各分监区的狱车。 淡淡的晨曦中,白向云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近人高的甘蔗林,无数穿着囚服的犯人已经在劳作,看押武警则挎着枪在田埂上转悠着。 白向云在感慨监狱范围广阔之余也深深被久已未见的田园风光吸引,不由有种冲下去狂奔的欲望——太久没享受过这样的自然景色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即便没有自由之身,至少也有自由的心吧。 但这时他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不说其他,就说随行押送的三个武警手中那自己异常熟悉其性能的AK47也不是挎来装样的。 “虎山监狱是我国最大的监狱之一,面积有近十平方公里。” 随行管教拿起车里的麦克风,在白向云他们惊叹过后,又不徐不疾的说:“主要以农牧业为主,以加工业为辅。建立五十多年来,为预防和减少犯罪、维护政治稳定、社会安宁,保证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顺利进行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近几年来在武警、干警和在押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更是连年被评为‘省级现代化文明监狱’。” 白向云微微一笑,又带头鼓起掌来,李刀他们当然也识相的附和。 管教脸上有了笑容,更加卖力的讲起来:“目前监狱的在押人员有五千多人。监狱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大监区,每个监区又分为八个分监区,分监区下面还分为若干个劳动小队。每个监区都有自己的的劳动任务,部分监区负责加工,比如织藤,部分监区负责种植,当然,还有部分监区负责改造和后勤(伙食、值班)。至于其他详细情况,你们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半小时后,距离最近的南监区到了,也就是白向云和李刀要抽签抽到的以种植为主的监区。 这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上了天空。 分监区建筑群占地不小,四栋面积广阔的两层楼以回字分布,周围有带刺的铁丝网,看不出有没带电。护网只有一个出入口,两个荷枪武警在看守着。这时候的监区已经一片寂静,看来都是出去劳作了。 白向云和李刀来不及细看其他,就让值班留守的干警和事务犯带到了西楼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履行了登记“入住”手续,然后被带到了一个有着五十多床位的大监仓里。 “二队一室。”白向云看了看监仓门楣上的阿拉伯数字,心里默念着,这里就是自己以后十多年的“家”了。 事务犯看来近五十岁了,一副和善的样子,将两人安排在同一架床的上下架。然后掏出个本子在上面划拉了几下。 监仓很简单,宽大的空间里除了架床就是天花上的几盏节能灯,靠门口的墙壁有一排架子放口盅牙刷,摆放得十分整齐,标有数字以别认识。 “老大贵姓?如何称呼?”白向云将东西丢在床位上,掏出烟递向他:“来一根。” “免贵姓梁,以后叫我老梁好了。”事务犯接过烟,推托了一番让李刀点了火,又说:“本监室所有犯人都是分监区第二劳动小队成员,加上你们俩已经是九十七人了。我也是劳动小队‘积极分子委会会’成员,今天到我值班,所以留下来了。” “呵呵,那以后还要仰仗梁老哥你多多照顾哈。”白向云将整包烟塞给他,满脸讨好的说。 一星期的教育学习,他当然知道犯人中的“积委会”是由于监狱警力不足,权力下放到犯人中而产生的。其工作是负责本监区的日常生活管理、纪律的维持。也就是以犯管犯,以减少犯人和监狱的情绪和实质的对抗,有利于监狱的管理和生产。 当然,“积委会”成员也大多是监狱安插在犯人中间的耳目,想搞什么小动作没有他们帮忙掩饰可不行。 李刀当然也懂意思,看看周围没人,从行李袋中拿出还剩大半条的高档烟塞到老梁怀里:“梁老哥,刚刚进来就认识了你这样的好人,真麻烦你了。” “好人?”老梁看着怀里的烟,眼中真正的有了笑意:“这里会有好人吗?” 白向云两人和他对望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厕所在走廊尽头,浴室在那小门里面,劳动工具室在一楼……”老梁简单的介绍过后,抬了抬下巴接着说:“今天你们刚来,对一切还不熟悉,看你们细皮嫩肉的突然间也承受不了繁重的工作,嗯……那就先去菜地那锄锄草施施肥吧,离这也不远。领队也在那,姓郭,同时也是分监区三大天王之一。到了你们就说是我叫去的就行了。” 两人点点头,跟着他到工具室领了锄头,向值班干警登记过后,向老梁指的菜地走去。 沿途都又犯人在劳作,当然也又武警在看守,他们两身穿囚服,头顶锃亮,根本不可能趁这难得的机会玩什么手段,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向地头走去。 郭老大看来有点斯斯文文的,但那结实的肌肉和深邃的眼睛却让白向云看出这人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简单。 不远处有武警看守,两人不好说什么,和老大还有邻近正在劳作的犯人的打过招呼后,在熟手指点下,他们一点一点的给蔬菜锄起草来,在烈日下开始了真正的劳动改造。 他们都没戴帽,任由久违的阳光晒在身上,后来他们干脆连上衣也脱了,滴着汗珠在菜地沟间缓慢的移动着。 “他妈的这活还真只是女人干的。”间中喝水的时候李刀低声说:“刚刚我把几颗菜也锄掉了。” 白向云笑了起来,望着无尽的绿油油说:“我看这样才好,能让你变得更耐心点。呵呵……以后我们吃的都是自己种出来的东西呢,不错,嗯,真的不错。” 李刀翻了翻白眼,却立刻让强烈的阳光射得拉下眼皮,那边已经有犯人出声催促。 扫了一眼有一下没一下挥着锄头装样子的郭老大他们,李刀心里咒骂了几句,点上根烟又和白向云向菜地走去,继续挥汗如雨。 午饭是做后勤的犯人挑来的,上百副装着饭菜的担子在窄小的田埂上穿行,让白向云两人觉得蔚为奇观,而见怪不怪的老油条们早已冲到不远的小溪去洗手洗脚了。 午餐在稻草搭建的休息凉棚里进行,小半天的劳作让白向云和李刀半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饥饿,根本不理东西好吃不好吃三两下就扒了下去——幸好大米饭还算多,总让他们吃了个饱。 让他们郁闷的是郭老大那个四个人的小圈子中间明显有着不一样的菜式,量也不少,而他们的饭碗了只装着屈指可数的几粒米饭。 那两个看守武警也凑到他们身边,虽然没有共进午餐,但对他们敬上的烟却是来者不拒。言语间还兄弟长兄弟短的,和白向云他们在看守所时如出一辙。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天下乌鸦一般黑”的感慨。 “慢慢来。”白向云低声说:“这里距离清溪上千公里,我们的基础不在这里,看守所的方法不适用了。” “可是他们的基础也不在这里是不。”李刀轻笑起来。 白向云点点头:“我们有钱。有钱就能做很多事情。” 李刀眼睛慢慢亮起来:“对。十几年呢,这么漫长的日子不过舒服点可是很难熬的。” 饭后的休息时间过了好久,郭老大他们才慢腾腾的吃完。武警的轮换人员也来了,小圈子的四人又是好一阵哈哈,香烟不断递上。 太阳更烈了,受不了皮肤焦灼的白向云两人只好穿上衣服,以田埂上的野藤做了草环套在头上遮阴。 衣服一会就被汗水湿透,粘乎乎的让人觉得十分难受,郭老大他们却还躲在稻草棚里乘凉。 两人看看那些老丁,仿佛见怪不怪的样子看也不看稻草棚一眼,手起锄落的努力不缀,而那两个轮换来的武警和郭老大他们的关系仿佛比前两个还要好些,围成一圈正胡天胡地的海吹,不时发处远传数里的笑声。 “做吧。”白向云挥起了锄头:“我们这时候千万不能犯错,不然以后就很难翻身了。” 李刀点点头,不理脸上滑下的汗水,又除起草来。 太阳开始西斜,时间到了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扑”的一声闷响响起,在白向云还没反应过来前惊呼已经传进了耳中:“有人中暑了……” 凉棚中的郭老大看看两个武警,看了看那边,大声说:“把他抬过来。不相关的继续做事。” 第二十二章 初识虎山 (下) 中暑者抬进了凉棚里,郭老大又叫人从不远的小溪里打了桶水,一点点的淋在那人头上,口中还不断咒骂着:“你个杂种、傻逼,一点小病就装死,今天不完成任务晚上我拆了你。操……你没分不要紧,别弄得我的分也被扣了。” 白向云心中一抖,对上李刀看过来的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人被淋了几瓢水后,悠悠的醒了过来,朦胧着双眼看着上方神色不善的斯文脸孔,近乎挣扎般说:“郭老大……” “醒了?!”郭老大一脚踢在他肩膀上,声音冷厉:“醒了就给我去做事。再装死我就叫你以后都不能获得监狱的任何奖励。” 这倒霉鬼明显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监狱奖励的多少可是关系到各人在这里呆的时间长短的。 在虎山监狱,每个月都按照犯人劳动产品的质量和产值按比例划分为5个等级:一等有6个星,二等有5个星,三等有3个星,四等有2个星,五等有1个星。当犯人累计有5个星就可得到一次嘉奖(减刑2-4个月),累计六次嘉奖(30个星)就可以得到一次表扬(减刑5-7个月),一年下来,按照表扬的多少评出监狱积极分子(减刑8-12个月),再从中挑选出表现最好的几个人参加省积极分子的评选。对犯人的这些奖励将直接和犯人的减刑、假释、监外执行挂钩。监狱每年按一定的比例,根据犯人所获奖励为基础,划出一定的减刑、假释的名额,对于符合条件的,将上报各法院获得减刑、假释。这次评不上的,他的奖励将会累计到下次评选,因此下次被评上的几率就大大增加。而分监区每个分队负责计分上报的人就是领队。要是郭老大用心做手脚的话,那下面的人还真有可能被判多少天就坐足多少天,连一次嘉奖都没有。 那人挣扎着爬起来,连声对郭老大说对不起,然后勉强打起精神又拿起了锄头。 白向云看看那两个武警,心中一阵抽紧——他们早在郭老大向中暑者浇水的时候已经转悠到一边去看风景了。 “这才是真正的监狱么?!”白向云想起自己才入监队时候看到的平静和美好期望。 看来,那只是掩盖着污垢和垃圾的白雪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些污垢和垃圾就不止一点点,自己在这其中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呢。 自己又真的想这样独善其身吗? 白向云笑了笑。自己为了维护尊严而入狱,难道要在监狱中失去尊严么?! “我操!”白向云轻巧的一挥锄头,将一颗高高的杂草齐根斩断。 直至太阳快要隐没在山后,犯人们才在武警的吆喝下排队点过名,然后唱着《入监队队歌》,踏着晚霞回到分监区。 远远近近出去劳动的犯人们都回来了,整个监区顿时热闹起来。同样的囚衣同样的肤色同样的光头让人一时间很难分辨谁是谁。 白向云在监区门口迷惘了一下就清醒过来,在干警、武警、事务犯的严密检查监督下放好工具,再次点名后回了监室。 白向云和李刀凑到老梁身边,点上烟刚想坐下,郭老大他们就走了进来,随便的找了张床瘫了上去,展手伸脚哎哟哎哟的随着三字经直说“累死了”。 白向云对老梁笑笑,向李刀使了个眼色,一起向郭老大那边走去。 “郭老大,几位老大,抽烟。”李刀不等白向云出声,抢先凑了上去,向郭老大和围在他邻近的几人一一敬烟。 “我们新来的,不懂规矩,有什么做得不够得地方还请几位老大多多包涵。”白向云脸带微笑,不卑不亢的说。 “坐牢嘛……那有什么规矩。”郭老大没有起身,几根手指转着李刀递来的烟,悠悠的说:“要说有……那就是听从政府领导,服从监狱管理,听取干警教育,辛勤的劳动争取多获嘉奖多多减刑,这样才是正途啊。” “老大说的是。不过……”白向云保持着笑容,看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不过”吸引过来后才又说:“老大你作为我们的领队,就是我们学习和改造的典范,多听你的总不会错是不?!” 一番话让众人都笑容满面。 郭老大终于坐起来,上下打量了两人好一会:“你们俩有点意思……老梁……” “来了。”老梁走了过来:“老大,有何吩咐?” “帮他们安排好互监组。哎……劳动真他妈的累,今晚我可要好好睡一觉。” 郭老大说完又瘫回床上,点燃烟嘘着嘴喷出一团烟雾。 (注:在监狱里,每三至五人就组成一个“互相监督小组”,简称“互监组”,其目的是通过犯人进行互相监督,互相帮助,互相控制,凡是其中一个人出了问题,“互监组”的成员就要类似于古代的“连坐法”一样承担无限连带责任,这就加强了犯人之间的责任心,在对防止罪犯逃脱、违反监规方面有着非常积极的作用。) 白向云眉毛一跳,知道第一关终于过了。 只要撑过几天,等原来在看守所的钱转到这里的“户头”来,一切就好办多了。 那时候,妹妹也应该接到自己已经转到这里来的通知了。 铃响,吃饭时间到了。 饭堂在东栋一楼,占了整整一层。本该宽旷无比的空间在涌进数百人后显得窄小起来。 人虽多,秩序看来却不错,领了饭的就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在双连坐的塑料桌椅坐下,监督纪律的事务犯也仅仅是装装样子而已。 饭堂内没有荷枪武警看守,十几个腰中别着警棍的管教叼着烟,眼睛毫无焦点的到处游视着,看来对眼前的情形早已麻木。 白向云和李刀注意到饭堂的一个偏僻角落里还有个小窗口,凑到那边的犯人不多,但从那窗口端出来的都是看来很不错的菜式。 两人相视一笑,坐到一张尚未有人的桌子,默默吃起来。旁边的人也和他们差不多,就是有说话声音也不高。 东西还不错,两荤两素,还有一小碗汤水,量虽不多,也能让人吃得有滋有味了。再说,白饭是可以自己再去加的,只是规定一定要吃完,不然就要吃干警的警棍了。 “兄弟,新来的?在哪队哪室啊?”一个托盘放到他们对面的位子上,跟着坐下个和李刀年纪差不多的人。 “二队一室。” 白向云放下调羹,一边掏烟递给他一边满面笑容的自我介绍,然后问道:“老大你呢?” “郭领队才是老大。”那人接过烟笑起来:“我也是二队的,不过在二室。哦……你们叫我阿中就行了。” “我们今天才来,什么都不懂,什么事情还请你多多指点下……” 白向云说完暗中踢了李刀一脚。李刀连忙摸出打火机为他点烟。 “指点不敢,大家同为天涯沦落人,有什么相互照顾吧。”阿中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喷出来:“好烟!” 白向云将才刚开封烟推到他面前:“我这还有几根,中哥喜欢就拿去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阿中嘴里这样说,手却毫不客气的将烟放进上衣口袋中。 “两位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看你们的样子是在不像是出来混的人。”阿中没有吃饭,抽着烟悠悠的和他们拉起家常来。 白向云耸耸肩:“还不是打架杀人,没什么好说的。” 阿中显然呆了一呆:“你会杀人?” 又看看李刀:“这话是你说我还相信些。” 两人笑了起来,和他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三人又聊了好一会,阿中突然将目光越过他们头顶:“郭老大来了,我去和他打个招呼。说完他端起托盘就走。 两人转过身子,注意的看着郭老大他们的一举一动,见他目光扫过在饭堂中间一个位置,桌子上摆满菜式的一堆人时,脸色动了一动,白向云的心也跟着动了一动。 “吃饭。”看着郭老大坐下,白向云转头对李刀微微一笑,拿起调羹舀起汤送进口里。 第二十三章 失窃 (上) 饭后的时间除了不能出监区门口之外还是很自由的,有人在几幢楼中间灯光明亮的操场上打篮球,也有人三五成群的凑成一堆的煲烟打屁,更多的人是去洗澡洗衣或是穿室闲荡。只有不多的干警在一边看守着。 除了全是男人,除了全是穿着囚衣的光头,除了楼栋四周有着高高的铁丝网,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就和个生活小区没什么区别。 趁着空余,白向云和李刀在老梁的指点下到东楼二楼的日杂百货店里买好了日常必须物品,还买了些饼干什么的准备用来和其他犯人拉关系。 当然,这些都是记帐的,以后都会从个人帐户里扣。政府每月都会给犯人八块钱零用,加上劳动超额任务的百分三十的个人所得,都会存进个人帐户上来,所以“商店”也不怕谁会赖帐。 又当然,那价格也比在看守所的时候要贵上“一点点”。毕竟这里荒山僻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是不?! “吸血鬼!”白向云看完购物清单上价格和价值严重偏离市场规律的数字,心中暗骂了一句,和李刀抱着东西回宿舍去了。 虽然人相对比较少,但澡堂(各监仓独立拥有)还是比饭堂要热闹得多。不单因为没了干警虎视眈眈的看守,也不单因为水声哗哗,而是因为男人满裸裎相对时总会有些调笑哄笑,当然还有些“你他妈的没钱买香皂就不用不行吗?又不会死了你,老拿我得用是什么意思啊?当我老凯是不?”之类的骂声。 但总算没出现什么大的冲突。 洗完澡,白向云看着一堆衣服有点发呆。在家里不用说,在看守所时,他一开始就因为和李刀起冲突而做了老大,洗衣服自然有老丁帮忙代劳,即便是在入监队也有一起来的那些重刑犯机灵地主动伸手帮忙,而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李刀了。 算起来,自从退伍后几年他从来就没试过自己洗衣服了。现在要自己动手,一时间他还真有点转不过弯来。 “老大,我来吧。”李刀显然发现了他的犹豫,走到他身边低声说。 白向云摇摇头:“我自己来。” 说完他就捧起盆子向水龙头走去。 虽然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适生活是人人所愿,但早点学会忍受真正的狱中生活,早日重获自由更是白向云的心愿。 十一点时熄灯铃响了,近五十人的大宿舍慢慢静了下来,发完了两箱饼干的白向云和李刀也感觉到了疲倦,他们都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象今天这样劳作过了,而被烈日炙烤了一天的皮肤也火辣辣的疼,躺在床上都眼睁睁的看着上方没有一点睡意。 整个监仓的犯人们都基本认同了两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而郭老大除了叫他们明天开始要好好劳动外也没多说什么。初步如意的他们开始在漆黑中慢慢打算起未来来。 白向云突然被一阵吱吱的床板响打断了思绪,跟着一阵奇怪的喘息响起,而后是更多的床板响,更多的喘息传进耳中…… 李刀从上铺伸出头来,在走廊外影进微弱的光线中对白向云做了个鬼脸,让他的失笑变从心中浮到了脸上。 好一阵后喘息才逐渐低了下去,随着几下翻身的响动,一切又都平静了下来。 活动了下手脚,尽量不去想身上的火辣与监仓的焗闷,两人也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早晨六点,刺耳的铃声准时的将所有的犯人从梦中拉回现实。 白向云弹了起来,按照在入监队中的教导,以当初在军队中训练出来的近乎惯性的动作麻利的穿好衣服,再迅速的整理好床铺。 “动作挺快的嘛。”距离他不远的老梁向他翘起拇指。 白向云笑了笑,三下两下帮李刀整理好,和他一起站在床头等候着干警的检查——这也是他在入监队的时候被告知的必须程序。 可惜干警和跟着的两个事务犯只是走走过场,在监仓门口扫了一眼就过去了,并没有欣赏到白向云以军队标准折叠出来的宛如豆腐块一样整齐四方的被子——虽然仅仅是一张被单和一个小枕头。 一会后“检查”完毕,郭老大一声令下,整个监仓的犯人们有序的排着队走出门口,到操场上做早操。 五百多或老或少的犯人在宽大的操场上伸手展腿的做着监狱系统自成一套的体操,那种前后左右都是人和尚算整齐的队伍让白向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学校生活。 “监狱又何尝不是一所学校呢?!”白向云一边活动着一边想,自己这半年来还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散队后,白向云和李刀在操场上慢慢的踱着步——马上去洗潄的话就要和人挤了。反正还有点时间,然后还要吃早餐,他们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李刀,你有没感觉到有点浑身无力的样子?”白向云一边拿捏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一边说。经过一夜休息,火辣辣的疼痛基本消失了,但昨天晒了一天的皮肤明显黑了许多。 “老大你也有这样的感觉?”李刀停下脚步望向他:“我还以为是我一直懒惰,昨天却没停过手的原因呢。” 白向云摇摇头:“以我们的体格来说,昨天的劳动量并不大,应该不足以让我们的身体产生这样的后果。” “那是为什么?” “不知道……”白向云再次摇头:“刚刚做操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反应都迟钝了好多。” “应该是我们近来的活动量太少了,骨头都朽了吧。”李刀嘎嘎笑起来:“太舒适的生活还是有害处的,不过以后我们会慢慢恢复过来,你担心什么。” 白向云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监仓,白向云拿出昨天在商店买的电动胡须刀想修整一下自己的面容。拆开包装他才发觉,这东西就和街上路边摊上卖的几元钱一个的垃圾产品没什么区别,但包装上的标识分明是名牌产品。再看看购物单,竟然要一百二十元。 白向云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好一会,终于确定这不但是伪造还是劣质的产品,叫住正好经过身边的老梁问道:“这里也卖假货?” “是这样的了。”老梁耸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白向云轻笑起来:“如果我想举报的话不知道该向谁说,而且……又该谁来这里打假呢?工商局应该不会到这里来吧?!” 听到他的话的人都笑了起来。 “在惩罚犯罪分子的地方纵容甚至帮助犯罪。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白向云按动开关凑上下巴……还好,总算能刮去胡子碴,只是效率低了点,也觉得有点扯肉。 呲牙咧嘴好几分钟后总算刮完了胡子,白向云走到门口靠墙的架子前,正要拿东西洗脸刷牙,突然发觉放在自己杯子下方的塑料桶不见了,而桶里还放着他的洗衣粉和洗发水(为了不让发根长期缺失营养,长年保持光头的犯人们也会用洗发水)。 他以为是谁暂时拿去用了,没有在意。在看守所时他就听吊眼四说过,监狱里的“三无”人员(无亲属接见、无亲属汇款、无亲属书信)不少,而政府发的几块零用钱是不可能够买日用品的,所以这些人常会“拿”别人的东西为己用,没什么奇怪的。在看守所时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当时他就想过,偷也是犯罪吧——那怕仅仅是一块香皂,在看守所和监狱这样打击犯罪的地方滋生犯罪,真不知道这笔帐该怎么算。 因为犯罪而入狱,而又因为入狱而迫不得已的再次犯罪,这责任究竟又该谁来承担?如果要判罪的话,又该谁来判决呢? 刷牙回来,白向云还是没见到自己东西归回原位,心中不由有些恼怒:用用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吞了自己的。 一只桶,一包洗衣粉,一瓶洗发水,对他来说即使再贵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他只是觉得气不过,这就和自己刚进看守所时马上被李刀他们欺负一样的道理:新人就该是被欺负的。 “真当我是好欺负的?!”白向云可不认同这不成文的规矩。自己的东西干嘛就让人随便的拿走呢? 本着和睦相处少惹麻烦的想法,昨天他低声下气了整整一天已经够窝火的了,现在竟然还让人知会也不知会一声就拿自己耀武扬威。 “谁偷了我的东西?站出来!” 第二十四章 失窃 (下) 白向云的吼声将整个室内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向他望来。 “怎么了?”老梁走了过来,疑惑的望着他。 “我的桶和里面的东西不见了。”白向云向他描述一遍,问道:“这事情有没人管的?” 老梁扫视了一遍监仓,郭老大不在,其他人在听到白向云的话后都不再理会,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只是白向云敏感的察觉到他们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老梁看了看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吧。” 李刀这时候也刷牙回来了,见到白向云的样子吓了一跳:“老大,怎么了?” “我的东西不见了,帮我找找。”白向云对李刀说完,又转向老梁:“怎么算?我的东西干嘛要让别人白白拿走?” 老梁不再说话,沉思了一会后转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白向云和李刀在监仓内一张床一张床的转悠着找失去的东西。没多久他们就发觉中间一张床上半躺着正在吞云吐雾的瘦弱男子有古怪——那人不但不停歇的吸着烟,双眼还不时的瞟向到处转悠的他们,一副做贼心虚的紧张样。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一起向那人走去。他记得在昨晚的介绍中,这人叫道友成,原来在外面的时候是个以贩养吸的瘾君子,现在没了毒品,除了烟不离手外,还时不时以感冒为名大量的买感冒胶囊,挑出其中富含咖啡因的颗粒放在锡纸上过下瘾。 随着他们的走近,道友成坐了起来,打起笑脸问道:“两位,你们的东西有记号的么?有就好找了。” 白向云盯着他牵强的笑容,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念头一转,摇摇头说:“没有。昨天时间紧,没做。但我能认出我的东西来。” 道友成闻言眼睛古怪的转了下,笑容也自然了些:“那就最好,呵呵,那就最好。” 白向云装作继续寻找,弯下腰探视附近的床底,果然在道友成下面发现了个崭新的塑料桶。 “这个好象是我的。”白向云伸手就向那桶探去。 “你看错了吧?这可是我前两天新买的。”道友成丢掉烟头,眼睛在他脸上转悠着。 “是吗?我看看。”白向云将桶拿了出来:“我记得昨晚洗澡洗衣服的时候,桶身和桶底不小心让水龙头刮了几下的,应该会有明显的痕迹吧。” 白向云边说边将塑料桶翻转过来,凑到道友成眼前,脸上满是揶揄的微笑。 道友成看着桶底和桶身那数条明显的划痕,脸色滞了一下,抬头迎上白向云的眼睛:“那个用桶不会被划花呢,何况我用了好几天。” “嗯,昨晚我还不小心的把提手弄脱了,掉进了桶里大大的划了一下。” 白向云又将桶肚转向道友成,将里面那道深深的划痕展现在他眼前。 道友成肩膀缩了缩,突然大声说:“我说了这桶是我的就是我的。整个监仓的弟兄们都可以作证。干……你这他妈的新丁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桶没划痕的?你存心找茬是不?别忘了这里是监狱。” 这**裸的威胁让白向云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以更高的声音吼道:“我自己做的记号我会不知道?我是新丁又怎么样?监狱又怎么样?我就认一个‘理’字,这是我的东西。” 白向云的吼声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围了过来。 道友成看着越聚越多的犯人,也跳了起来吼道:“就凭几条划痕?你看看,整个监区那个桶没有几道划痕的?这么说这些桶全是你的了?靠……野心还真大啊,才来一天就想把整个监区的东西据为己有。” “你说话小心点。”李刀一手搭在白向云肩膀上,望着道友成冷冷的说。 “威胁我啊?我他妈的好怕呀。”道友成下了地,指着围观的犯人们说:“桶是我的,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你们想要?也行,五千块,桶给你。我也不再追究因为你们的诬陷而造成我的名誉损失的问……” “我他妈的给你五百!”白向云甩开李刀的手,举掌就印在道友成瘦削的脸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道友成被这一掌甩了个趔趄,那只剩皮包骨的脸马上浮现五道红红的指痕。 “打人啦,新丁打人啦。”道友成呆了一呆,高声喊了起来。 李刀也不由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出手,白向云已经又一脚向他踢去:“你妈的偷人东西还有理了。” 道友成只顾叫喊,那来得及躲闪,被这一脚踢得跌进围观的犯人中,连滚带爬的冲向门口,口中还不停的喊着:“新丁打人啦。管教……郭领队……救命啊,为我作主啊。” 随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监仓门口一下子围来了好多二室的犯人,吵吵嚷嚷的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 “白向云,我们会被你害死的。” “就是,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在干吗?操你妈……” 两把特别响亮的声音让白向云有点不知所以,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刚分到的“互监组”成员在说话。 他还来不及回味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更来不及想这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干警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进来:“全部抱头蹲下。” 三个干警和五六个武警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能致人瞬间休克的高压警棍指着犯人们高声命令着。而他们后面却跟着郭老大和几个事务犯。 道友成捂着被踢的位置不停的哎哟着,郭老大挤过来关心的问他伤到了哪里和事情经过。 道友成一一述说着,对经过并没什么歪曲和添油加醋,但那语气却无一不是强调白向云不但蛮不讲理,还在冤枉好人。 “白向云,出来。”一个干警站在门口冷冷的喝道。 白向云站起来,走到门口:“报告,我就是白向云。” 干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说?” “报告,我认为那桶就是我丢了的,那些划痕是我专门做的记号。”白向云没有看干警,而是看着道友成大声说。 “正如他所说的,划痕对于塑料桶来说并不能证明什么。无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那些痕迹都会差不多。”干警招手让人把桶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又说:“如果你拿不出别的证据证明这桶是你的话,你就要为你的行为和没有根据的推测付出代价。” 这话让白向云的心一个劲的向下沉。 “报告,白向云是真的丢了桶和里面的东西啊。”还在室内蹲着的李刀扬起头喊道。 “如果你不能证明他是有罪的,那他就是无罪的。”干警眯着眼睛冷冷的说出这句经典名言。 “东西?!”李刀的话提醒了白向云,他的桶里还有洗衣粉和洗发水呢。 “报告。”白向云转向干警:“随同我的桶丢失的同时还有一包洗衣粉和一瓶洗发水,都是刚刚开封用的。” “这又怎么样?那些东西你也做有记号吗?找到在哪里没?”干警的神色注意起来。 白向云看了看室内道友成的床位,又转头看着他有点惊慌和疑惑的脸:“报告,那两样东西我并没做记号,但我相信现在正在他床头的小箱子里面。” “道友成,你敢不敢打开箱子证明你是清白的?”郭老大突然插话道。 干警和几个事务犯也看向他,蹲在地上的其他犯人更是静静的等着道友成的回答。 “可以。我现在就去打开。”道友成明显的松了口气,“勉强”站起来向他的床位走去。 道友成的神色让白向云觉得有点不对头,难道真的不是他“拿”了自己的东西?可是这桶的确是自己的桶没错——以前的军事训练让他绝不会记错自己所做的暗记的。 白向云、干警、郭老大跟着道友成来到他的床位前,看着他拿出钥匙,打开放在床头的小箱子。 开了锁,揭了盖,道友成一翻就将箱子里面的东西整个儿倒了出来:几件衣服、几本封面上满是裸女或者妖精打架图的书、几包烟和一些杂物,并没有什么洗衣粉和洗发水。 “看到了吧?!”道友成得意洋洋对白向云说:“你的洗衣粉和洗发水在不在这里呢?” 整个监仓的人都看到了床上的东西,一个个都将目光转向白向云。 “一定是他转移了。我兄弟他不会看错的,这桶的确是他的。”李刀站了起来吼道。 “蹲下!”两个武警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的举起警棍就向他身上招呼。 白向云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动了动嘴,最后还是说不出什么。 “刚刚分下监区就随便打架,毫无证据就随便说人偷东西。为了维护监区次序,使其他人引以为戒,有必要对你作出惩罚。哼……看在你事出有因的份上,‘荡秋千’一天,不准吃任何东西,本月积分扣除。同一互监组成员做出深刻检讨。” 干警说完抖了抖肩膀上的一级警司肩章,对几个武警点点头:“带他下去。” 第二十五章 荡秋千 (上) 荡秋千! 这名称听着让人觉得挺飘逸浪漫,但在监狱中这三个字却会让所有犯人做恶梦。即使现在青天白日的,从干警嘴里吐出的这三个字也让所有在场的犯人心脏缩了一缩,一个个都眼带怜悯的看着白向云。 不知所以的白向云跟着干警下楼到了操场,走到篮球架下面停住了。 东方已经露出了大片红影,天色早已大白。 现在正是刚刚开始吃早餐的时间,所有的犯人不是在楼道走廊就是在操场和食堂之间来回,有滋有味的吃着并不丰盛的早餐,为一天辛苦的劳作积蓄好体力。 白向云不负众望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都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谁不知趣的走近幸灾乐祸。就连道友成和郭老大他们也只是在二楼走廊上柱着双手远远“欣赏”,只是眼里多了点和别的犯人们不一样的东西。 李刀当然是跟着下去的。但他除了就这样跟着外什么也做不了。不,他双眼在喷火,但更多的是无奈与委屈。 在那个一级警司的指示下,一个事务犯拿着根拇指大的尼龙绳来到白向云面前,让他双手合在一起,在他手腕上一圈圈的缠绕捆绑起来,还用力的拉实。 捆绑完后,绳子还剩下好长一截,事务犯拿在手中看向警司。 白向云眼中满是愤怨,但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动作快点。”干警有点不耐烦的甩甩手中的警棍。 “是。” 事务犯不敢多说什么,用力将绳子甩过篮球筐,慢慢的拖紧,直至白向云下垂的双脚尖离地五寸,这才将绳子在球架基座的铁柱上扎实。 “啪啪”的两声轻响,拖鞋随着白向云双脚的放松下垂掉了下来,被那走到他面前的一级警司踢出一边。 “这样应该能让你更清醒点。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警司以警棍顶起白向云下巴,声硬如铁:“记着,这里是监狱。” 白向云眼珠转了转,将楼上楼下无数张正在看自己洋相的脸孔扫了一遍,再看向远处山头已经浮出了一点点的红日,深深的呼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没听到警官说话吗?!”另一个看来有点猥琐的瘦削干警大步走过来,横起警棍“嘭”一声闷响重重的扫在白向云后腰上。 腰部一阵巨痛,他厚重的身体也被这股大力撞得向前晃荡起来,顶在他下巴的警棍随之深入,让他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巴,喉咙“喀喀”作响。 “你们这样顶着他,根本连气也透不过来,怎么说话啊?!”李刀在一边握紧双拳吼起来。 警司不为所动,头也不转的对李刀说:“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李刀一窒,双拳捏得更紧了。 “我……咯咯……我知道了。” 白向云艰难而模糊的吐出这几个字,眼睛缓缓闭上。 警司这才放开警棍,冷冷的哼了声对事务犯说:“叫个值班的看着他,谁也不许给他送任何东西。” “是。警官。”事务犯如只哈巴狗一样猛点头哈腰:“没您的吩咐,连飞近这篮球架的苍蝇都不会有一个。” 警司满意的点点头,收起警棍向另外的干警武警招呼一声,晃悠悠的走了。 白向云闭着眼微微晃荡着大口大口急促的喘着气。 太阳终于完全跳出山头,暖暖的照在白向云身上,让他在觉得多了一丝慰籍的同时也觉得双肩与手腕肌肉更加的扯疼。 晃荡已经停止,干警武警也早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去享受早点去了。静静垂吊着的白向云也慢慢失去了吸引众多犯人眼球的“魅力”,都吃早餐的吃早餐,整理东西的整理东西,只剩下李刀在一边默默的看着。 “李刀,去吃东西吧。等会你还要去出勤呢。” 白向云强打起笑脸转向李刀说。 “老大……”李刀说了这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他想对白向云说我们去狱政科投诉,可是,以刚刚的事情看来,他们凭什么理由投诉啊? 再说,在这种地位差距有着云泥之别的特殊地方,他们的投诉真的有用么? “去吧。什么风浪我没见过?!我没事的。” 白向云看着李刀那委屈愤怒的脸色和还在紧握的双拳,心中有些感动,不由反而安慰起他来。 李刀真的如朱七和懵猪伟所说的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老大,你一定要撑下来。” 李刀说完就向食堂走去。既然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还不如象个男人点为白向云争口气好了。 犯人们在操场集结点名时白向云又做了一次被人观赏的猴子。他那勉强挂起的笑容让犯人们议论纷纷之余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佩服。只有道友成对上他的目光时心虚的避开,脚步也有意无意的向身边的郭老大挪了挪。 而郭老大却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点过名后,犯人们都一队队的开出去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监区顿时冷清下来,除了偶尔走过做后勤的犯人和各分队的值班事务犯外,只剩下越来越白、越来越热的阳光照着白向云和这个水泥球场。 随着太阳的越升越高,早晨的空气也慢慢热起来。白向云的双肩和手腕越来越紧的拉扯也让他倍感疼痛,额头也开始慢慢渗出了汗珠。 在几次尽量伸长双脚也无法接触到地面的努力后,白向云终于放弃了这样的尝试——每一次努力都会让自己身体微微晃动,而双肩和手腕也会更加疼痛几分。 他就这样离地五寸的虚虚垂吊着,不敢言也不敢动。垂下的目光看着水泥地面近在咫尺,却也只能心中兴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向云的第一滴汗水在经过漫长的交汇积聚后,终于滑过脸颊和下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轻轻的滴落地上,瞬间后就被已经让阳光烘热的水泥地面吸收蒸发掉。 白向云觉得双肩和手腕的疼痛慢慢被酸麻代替,腋下的韧带已经没了感觉。而腰部和双腿却愈加沉重,胸腔的呼吸也没那么顺畅了。 “道友成,你他妈的等着,看我以后怎么玩死你。” 白向云心中疯狂的嚎叫起来。 正在地里给蔬菜施肥的道友成猛的打了个寒颤,偷偷看了看正在以锄头拿杂草出气的李刀,向一边的郭老大使了个眼色。 “做事。”郭老大没理他,自顾自的吸烟。手中盆子里装的肥料没少一点点。 日上三杆,太阳愈加毒辣起来。白向云被吊在篮球架上已经两个多小时。 这时他的双臂和手腕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手掌和十指也因为长时间血液流通不畅而变得红紫,双腿也让他觉得重逾千斤,腰骨仿佛已经完全凝固,囚衣早已被汗水湿透,粘乎乎的贴在身上,而全身每一个位置的汗水在火热阳光的作用下还在不停的冒出。 白向云现在不是不想动,而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动了。早餐没吃自不必说,除了早上漱口外,他连水也没进过一滴。饥饿加上干渴让他在肚子里咒骂的力气也省了下来。 在他的记忆中,自小至大他还从没受过这样的苦。在部队进行野外生存训练时虽然环境也很恶劣,但至少还能从树叶中挤点汁出来解渴,布机关捉些野味来充饥。 这段时间奉命看守他的值班事务犯只走近来看看过他一次,见他的样子摇摇头没说什么的又走开。在他已经渡过的数年牢狱生涯中,他见过好几个人被这样“荡秋千”的,白向云现在的情况和别人对比起来还不算严重。 警司只是叫他注意看着而已。只要“荡秋千”的人没有什么严重的隐性疾病——有严重病症的人除非在入监体检时检不出来,不然监狱会拒收——这样不吃不喝的吊一天是死不了人的。 太阳越升越高。汗水还在不停的脸上、腋下、大腿流下的白向云觉得自己越加虚弱了,甚至他觉得自己想抬头看看操场边有专人七天一修整的九里香都有些困难。咕咕直叫的肚子也在不断消磨着他的意志。 “我一定要挺下去。”白向云在心中暗暗的鼓励自己:“白家没有孬种。” 勉强的抬起头来,白向云用力的睁开眼睛看向四周,但看到的只是一片重影——自己快要晕眩了。 他用力的甩甩头,想将晕眩甩开,却又因此而带动身子微微晃荡起来,顿时浑身传来一阵直钻心骨的火辣刺痛——好象每一个毛细孔同时被针刺一般。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脱水的原因,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只有中暑昏迷一途。 “我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能!” 白向云心中这样对自己说着,用力的动了动感觉已经有点不受自己控制的双手。 绳子又晃荡起来,捆绑着他手腕的绳结不断的和他的手掌摩擦着,而双肩他也努力的收缩、放松。 好一阵后他终于感觉到了手腕和双肩传来隐隐的痛楚,轻轻的刺激着他快要麻木的神经中枢。 白向云心头一喜,闭上眼睛,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肩膀和手腕,用心的体会着每一条肌肉的收缩伸涨,不断的微微调整双臂扭曲伸缩,以便让气血更加畅顺的通过。 第二十六章 荡秋千 (下) 在部队时他跟教官学过气功,能在最大的限度内通过各种方法将自己的气血和力量调动起来,让自己的身体随时保持在最佳状态。只是在退伍后因为生意过忙,他慢慢放弃了修炼。 各楼走廊下的往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抬着整筐整筐的米和菜来来去去,那是做后勤的事务犯开始为出去劳作的数百犯人做午餐了。 想起吃,白向云觉得刚刚还直叫的肚子已经没了饿的感觉,整个身体却都还是空空荡荡的。他不由苦笑了一下,肚子已经渡过了饥饿感觉期,基本适应了目前的状况,但是随着因为严重缺水而来更大的痛苦还在后头呢——现在的喉咙干渴只是前奏而已。 在军校和部队时,他不但在课堂上学到人在怎样的环境下会有怎样的反应,而且还在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残酷的亲身体会过几次。 活动了一阵,他感觉到好了一点——虽然还是很疼,但双手又有了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感觉。 他又慢慢的静下来,将头自然放松的低下,连呼吸也调整到最慢,尽最大限度的减少身体在烈日下的能量消耗。 阳光更热了,不但毫不留情的炙烤着他,还将水泥地面的温度晒得越来越高,地面焗起的热气也有如蒸笼般热烘烘的包围他。 因为没有水补充,白向云出汗的速度已经赶不上汗水被热气蒸发的速度。灰白色的囚衣很快就干爽起来,或许是因为刚刚被汗水的盐分渗透的关系吧,看起来还有点硬硬的挺刮感。而身体皮肤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两只袖子因为双手的高吊而褪了下来,双手的皮肤也和他的脸一样被晒成了紫红色,连着已经开始有点肿起来的双掌,看起来有些怕人。 看着地面的白向云突然发觉自己自己的双脚离地面好象低了点。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由轻轻的动了动脚尖,努力的向下伸去。 一会后白向云终于确定这不是错觉,而是自己的确是“长”了点,虽然脚尖还没能够接触到地面,但和早上刚吊上来的时候的确是离地面近了一些。 在军校时经过专业精细目测训练的他对于这一点估计还是有自信的——即使是现在头脑有些不大清楚。 “我被地心引力拉长了?!哈,这倒是快速增高的方法,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又有几人会用。” 白向云终于发现了点乐趣,努力的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他深知道过多的注意自己身体的坏状况并不是件好事情——至少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坏。 日正中天。做后勤的犯人们担上了一担担的饭菜,匆匆的从篮球架旁边穿过,给在地里劳作的犯人们送午餐。那被热气加倍放大了的香气宛如故意和白向云捣乱般直往他鼻孔里钻,那不由自主升起的欲望让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会让自己疯掉的人间美味。 不过如果这时候让白向云选择的话,他对水的渴望要比食物强烈千万倍——这时候他的嘴巴已经干到连唾液也分泌不出来了。额头早已没了汗水渗出;喉咙如火灼烧,一次次的吞咽只是出于本能的徒劳。 操场上的气温应该超过三十五摄氏度,但他现在从鼻孔喷出的气更热,双眼也慢慢变得赤红。 白向云觉得小腹好象也燃烧起来,肩胛痛如刀割——不是因为被晒,而是因为肌肉拉扯过久而造成的,如果长时间这样高强度拉扯得不到放松的话,以后很有可能变成萎缩性坏死。 “我要死了么?” 白向云有了这样的感觉。努力掀开眼皮,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不清的迷离,好象还有点红红的,就如漫天落霞的时候一样。 “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去和爸爸妈妈妹妹团圆。和我的兄弟、员工们把酒言欢……”噏 白向云噏动着干裂的嘴唇喃喃自语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值班的事务犯走了过来,见白向云垂着头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探了探他鼻息,确定只是晕过去后才松了口气。 想了想,事务犯觉得有必要向警司汇报一下,要不真出了什么事情他可负不起这责任。 在监狱中,犯人们是一切不良事件最好的替罪羔羊。这点他可清楚得很。 东栋二楼干警值班办公室内,一级警司正在悠闲的喝着茶看着报纸。听了事务犯的报告,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死不了的”,就又继续他的事情了。 事务犯犹疑的看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桌子上两份卷宗上写的名字:白向云、李刀。对干警和犯人之间的黑幕多少有点了解的他张了张嘴不敢再做声。 不说他只剩下七个月不到的刑期,就算他还剩七年,也犯不着为一个刚刚进来的新丁得罪警司——反正最终受害的又不是他。 白向云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这时候他已滴水不进的吊着在烈日下晒了八个多小时。 睁开眼睛看着一片模糊的眼前,他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身子,突然发觉脚下有异。低头一看,自己的脚拇指在晃动间竟然能偶尔触及到水泥地面了。只是地面实在太热,让他有种无意中碰到了火炉沿的感觉。 吊了八个小时,他的身体竟然被地球拉长了五寸。 白向云伸出干巴巴的舌头舔了舔干裂到刺痛的嘴唇,心中苦笑了一下——自己终于还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突然他觉得自己嘴唇有点湿润,还有点咸腥,又舔了几下,这才确定是嘴唇干裂到出血了,还有点肿肿的。不由在心中再次苦笑。 他动了动双肩想活动下双手,却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双手已经麻木到完全失去了控制,连背后肩胛部分也没有了一点感觉。除了还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外,只有胸部以下颈部以上他觉得还是自己的——头皮更是火辣辣的疼,大脑也有种思想停滞的感觉。 白向云艰难的抬起头向上望去,双臂已经被晒成了暗紫色,被捆绑住的手腕看不清是什么情形,双掌和十指比平时大了三分之一,黑紫紫的怕人。 低下头,他已经懒得去想自己的身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了,能捱过今天再说。 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一定要撑下去,不然以后的生活将会过得比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还贱。 太阳慢慢西斜,把他的影子越拉越长,再没几个人走动的监区中显得是那么的孤寂和凄沧,已经有六个脚趾头能接触到地面的白向云却有了种绝望的感觉。 不是因为他被吊了这么长时间不能吃不能喝,而是因为偶尔经过他身边的干警和犯人们眼中那中冷漠,甚至是嘲笑和幸灾乐祸。早上的那一丝敬佩在经过一天时间的过滤后早已荡然无存。 这里的地方大了许多,监仓阔了许多,人也多了许多,却比看守所更让人觉得孤独。 太阳下到了山头上,白向云的十个脚趾头也终于完全踮到了操场的水泥地面,承担起支撑身体部分重量的责任。 一整天了,他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实在感。 松了口气,慢慢的调整着身体重心,让脚尖能够以最省力的方式承受身体的重量,好让双手得到一点点的活动空间。只是脚趾也不是铁打的,根本无法长时间支撑他整个身体,何况他已经一天没滴水下肚了呢,就算想支撑也没太多的力气去做。 就这样,白向云一会让手继续吊着自己的身体,一会让十个脚趾头支撑一下,在得到了一点点活动的同时也以此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也不觉得那么累、那么饿、那么痛苦了。 当然,肩胛和双臂的知觉是无法一下子恢复过来的。 随着太阳下山,出勤的犯人们也唱着歌陆续回来了。看到还吊着的白向云都情不自禁的多望两眼,各式各样的神色表情都有,只是敬佩和同情少得可怜。 “老大,”李刀刚进了监区大门就把锄头丢到一边冲了过来:“老大,你怎么样?没事吧?” 白向云虚弱的抬气头,双目迷离的看着他,努力的牵出一丝笑容,低沉而嘶哑的说:“你看我象没事的样子吗?” 李刀一愣,心却放下了大半,不等白向云再说话,转身就向东楼办公室冲去。 第二十七章 再战 (上) 在李刀低声下气的恳求下,警司终于慢腾腾和他下了楼来到篮球架前。 “白向云,你确定你已经反省完毕,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吗?”警司把警棍在手心中轻轻的敲打着拉长了声音说。 白向云心中虽然又火冒三丈,但在目前只能屈不能伸的情况下,他也只有秉承古训:好汉不吃眼前亏。 看着白向云仅仅以微弱点动的头作为回应,警司条件反射般举起手中的警棍,一瞬后他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放了下来:“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这证明监狱对你的教育还是挺有效果的嘛。” 说完他转向远近围观的犯人提高了音量继续训话:“你们要以此为戒,服从监狱管理,相互之间团结友爱,有什么事情要报告干警解决…………为了让你们记住今天的教训,和白向云同一互监组的成员扣掉三个月内的嘉奖,以警效尤。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的话,加倍严惩。” 又威严的环视一周后他才对一边的事务犯摆摆手:“放他下来。” 李刀赶紧过去抱住白向云,在事务犯解开绑住基座绳结的同时,他也解开了白向云手腕上的捆绑,用力将他紧紧的搂住。 白向云的两个脚掌终于在十二个多小时后完全的踏实地面。 虽然心力交瘁,但脚踏实地的感觉还是让他觉得苦难结束了。心神一松,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老大,我背你。” 李刀赶紧抱住他,一侧身就想将他放到背上。 “让我自己走。”白向云摇摇头:“你扶我一下就好。” “老大……” “我能行的。” 白向云把还没恢复知觉的手放在他肩膀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正在颤抖的双腿。 看着白向云通红的双眼,李刀知道自己拗不过他,只得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李刀拉起他右手横过自己脖子,以左手半挟半扶着他的腰,慢慢的向西楼走去。 两人在众目睽睽下用了近十分钟才走完平时只要一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躺到了监仓自己的床上。 李刀以最快的速度把白向云酸臭的衣服脱下,又打来凉开水,以调羹一点点的漏进他嘴里。一边用湿毛巾慢慢擦拭着他还是滚烫的脸面和皮肤。 监仓里面的犯人们都没有过来打扰他们,但也没人给他们帮忙。很多人还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在李刀抬起头的时候又转到一边。 白向云闭上眼睛,强忍着全身的酸痛没有**出声来;双手的知觉还没有恢复,不过手腕已经传来隐隐的痛感。但这一切和凉开水润泽嘴唇、漫过舌头、流进喉咙的畅快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第一次体会到水的重要。 虽然机会难得,但他绝不想有第二次这样的体会。 李刀看着他越张越大的嘴巴,愈加小心的喂着,更不敢触碰到拆裂的嘴唇——上面的血疤在水的润泽下膨胀了一点,却又慢慢的渗出了血迹。 “好了。” 在喂了三盅刷牙用的搪瓷口盅水后,白向云对水的渴望终于得到了暂时性的满足,以低沉但清楚了不少的声音轻声说。 “老大你休息一下,我去买些清热解毒的东西。” “嗯。”白向云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他起身出去。 他的双掌黑紫紫的,肿得比平时大了一倍,几乎到了“光可鉴人”的地步,看起来让人心也为之紧缩。要不是手腕越来越清晰的痛楚,他还真会以为自己的双手就这样废了。 背后肩胛的韧带应该是拉伤了——至少现在那种痉挛的刺痛让他有这样的感觉,轻轻的耸动一下也痛得象要人命,而肩膀却还是麻木不仁。 还是凝滞到几乎结实的腰骨让他有种脊椎脱节的感觉,而双腿却是酸痛不已。感觉最好的是两个脚板,虽然也是酸痛,但那种清楚的气血回流感觉让他心中畅快了一些。 闭上眼睛,白向云极小的幅度活动着全身,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让身体恢复过来。 不用想他也知道,明天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身体不好而有假放的。 李刀回来了,不但买了很多清热解毒的药品,还有很多消肿止痛药和一包盐。 先喂白向云吃了药,李刀又调了盐水放在他身边,然后就急匆匆的下去打饭——食堂的吃饭时间就那么一小时,错过了的话就只能等明天才能吃到米了。 看着面前李刀打上来的稀饭,白向云却没有一点食欲。 他不是不饿,而是这次莫名其妙的挫折让他感觉到实在是耻辱。 这世界就真的是没天理了么? 现在他连手也抬不起来,这种不废而废的感觉让他实在窝心。而要李刀喂他服侍他更让他强烈的自尊心接受不了。 “老大……云哥,别想太多,吃点吧。”李刀嘶哑的说着又一次将舀了稀饭的调羹凑到白向云嘴边:“你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和恢复。” “你……你叫我什么?”白向云睁开眼睛看着他。 “云哥!”李刀看着他双眼:“自从郑鲁的事件以后,我心中一直就当你是我大哥。” 白向云合上眼睛,良久后长吁了口气,又睁开来:“好!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真正的兄弟!” 李刀点点头:“云哥,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帮你搽药。” 在李刀劝了又劝之下,白向云用十分钟吃了满满一口盅洒了盐花的稀饭,肚子终于有了充实的感觉,精神也随之好了起来,开始“享受”起李刀温柔的搽药和按摩。 “想不到你这清溪东城区第一高手也能如此温柔。” 在李刀翻转过他身子按摩肩胛背脊的时候,好受了很多的白向云调笑起来。 李刀一边继续动作着一边嘿嘿笑着说:“以前看过不少地摊上流传的‘武功秘笈’,因为对点穴绝技的向往和崇拜,人体穴位我可记得不少。还经常拿自己和那些小弟们做试验。” 白向云不由愕然:“原来你的按摩技术是这样学来的?!” 李刀哈哈笑了起来,一不小心用力过度,让他的服务对象大叫不已。 “哟~~,被吊了一天还能如此开心,还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强人啊。” 道友成剔着他那一口可以用怪石嶙峋来形容的暴突大黄牙摇晃着走了过来。 “你他妈的还有脸过来?!” 李刀停下手,站起来狠狠的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你们这两新丁诽谤冤屈人还有理了?”道友成丢下牙签,抱手抬头的说:“小爷我就是来讨精神损失费的。早上给你们脸不要,现在小爷我加价了,一万块。外加明天早上晨操的时候你们给我当众道歉赔礼。” 白向云早已经翻转过身体,冷冷的看着他嚣张的说完:“你吃人啊你?!” “这是我应得的。”道友成狠了起来:“赔不赔?不赔我他妈的跟你们没完。” 白向云一挺腰坐了起来,对他抬了抬下巴:“你过来。” “干什么?”道友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不来近点怎么谈啊?你也知道,我现在没什么力气说话的。” 白向云顿了顿讥讽道:“你不会胆小或者心虚到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吧?” 道友成看了看监仓内慢慢围近的犯人,挺了挺腰说:“谁说我没胆?谁说我心虚了?可是你们冤枉诽谤我的……” “那就过来慢慢谈啊。”白向云脸上挂起笑容说。 “云哥……” 李刀看看慢慢走过来的道友成,又看看白向云脸上的笑容,他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劝阻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换做是他受了白向云今天的屈辱与折磨的话,肯定更吞不下这口气。 白向云摇了摇头没说话,看着道友成一步一步走近。 “说吧。要是你们能让小爷我心顺气爽,赔偿数额或许可以再商量。”道友成走到架床前,看着白向云说。 “要是不爽呢?”白向云强忍着因为刚刚用力而造成的双肩双手的痛楚,笑吟吟的看着他。 “你什么意……” 道友成“思”字还没出口,白向云已一脚踹他小腹上。 这积蓄了白向云满腔愤怒与耻辱的一脚踢得道友成瘦弱的身体飞了起来,直飞出两米多后才重重的掉在地上。而白向云也被反震的力量推得摔回床上,全身如千针同刺百棍齐下般痛楚,但不由自主的**还是被他紧咬的嘴唇堵在口腔中。 “啊~~”道友成杀猪般的叫声这才大呼出口。 白向云在李刀的扶持下坐起来,看着他抱着小腹如熟虾屈曲的身体,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第二十八章 再战 (中) 围观的犯人都被白向云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齐声惊呼的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刀扫了一圈,竟然没看到郭老大在场,连包括老梁在内的那几个“积委会”成员也没看到。心中不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道友成慢慢爬起来,摸了摸撞到了铁架床床脚的头,狠狠的看着白向云,顿了几秒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弟兄们,给我把他们往死里操,**他们……你妈的,两个新丁要骑到我们头上拉屎了。” “对,**他们。两个狗杂种太嚣张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附和着大声叫起来,让这些每天除了劳动之外只能用**的方式来发泄精力的犯人们血液开始加速流动起来,眼睛越来越亮的看向白向云两人。 在监狱这种弱肉强食法则加倍放大了的地方,新丁被欺负被剥削早已经是潜规则。那些坐牢坐到脑子早已秀逗的犯人们更是顽固的这样认为和履行——除非实力不及别人,不然总会摆起老资格的脸孔指手画脚,要东要西,稍不如意就拳脚相加。如果被新丁反欺负骑到头上拉屎拉尿的话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了。每到这种时候通常都会有大哥出来维持“秩序”,至少其他有交情的老“同窗”也会帮上一把,反正都能“教”到新丁乖乖听话。 何况以他们今天看到的情形,一切都是白向云无中生有无理取闹,而现在被惩罚后还是如此的嚣张横蛮,怎不令他们义愤填膺,再不整治一下的话,说不定明天就会让人骑到自己的头上。 李刀看看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白向云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动手,而单凭自己的实力要在这满是架床的监仓里、在这几十人的包围中冲出去向干警求救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何况还要照顾白向云呢。 白向云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但这时已是后悔莫及。 上下左右扫了一眼,白向云对李刀抬了抬下巴:“你从架床上面冲出去。” “云哥,那你呢?” “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白向云说着就要下床。 李刀一愣,摇了摇头:“我不出去。一旦打起来动静会很大,干警很快就会赶来的。” 白向云下了床,听到他这样说沉默了一下,轻轻的甩了甩勉强能动的双臂,重重的说了声:“好!” 说完连鞋也不穿就举步而行。 虽然说他已经有水有米有盐分下肚补充,但一天的折磨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恢复过来的,现在他不但双手和肩胛并没太大的好转,就连脚步也还是有点虚浮。 李刀见他的样子,不敢有丝毫怠慢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一起向还捂着头对犯人们煽风点火的道友成走去。 “你有胆量就和我单挑。”白向云站在道友成面前三尺处,冷冷的看着他说:“我们的事情一次解决。” 道友成一愣,愤怒的吼起来:“你他妈的凭什么说这样的话?!诬陷诽谤人还有理了?!跟你单挑?我秀逗了?我傻比啊?” “你不敢?”白向云不理他的颠倒黑白,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连我这废人你都没把握赢?你心虚了?” “公道自在人心。我虚你个妈……” “我让你再问候我妈……”白向云一下子暴怒如狂,嘶哑的吼着上前一步,勉强抬手向他眼角揍去。 慈祥的双亲在白向云心中自小就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和深刻感情,坐牢本已经让他对家人无比愧疚,现在竟然连遭道友成这不知所谓的东西侮辱,怎不叫他气血翻涌理智全失。 道友成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一仰,躲过了白向云的拳头。 “操……新丁竟然还敢打人,大家一起上,做了他。” 不知道谁叫了起来,接着就是一个枕头砸到了白向云肩膀上,让一些被道友成煽动得犹豫不决的犯人们也迈开了脚步。 “妈的,都是一群瞎了眼的家伙。” 李刀吼着后退一步,一伸手攥住身后的架床柱,猛的用力一拉,架床就倾侧向场中砸了下来。 远远近近的犯人又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或躲避或后退或观望。 “云哥,快走。” 揽上白向云的腰,李刀拖着他就向门口冲去。 几声刺耳的怪响后,拉倒的架床上下铺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架床的一角搭在旁边的另一张架床上,却并没有砸下来,但已成功的达到了制造混乱的目的。 架床间的过道并不宽,整个监仓的犯人基本都或远或近的聚集在一起,李刀扶着白向云没走几步就让并不怎么受混乱影响的犯人们堵住了。 “干死他们……” 道友成吼叫着跟了上来。 李刀看着下意识的拿起附近床上枕头书本当武器的犯人们大吼起来:“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兄弟你看后面。” 白向云说完一把推开他,毫不犹豫的向举起了“武器”的犯人们迎了上去。 “好!云哥小心。”李刀也豁了出去。转身,弹跳,横脚一气呵成,向道友成那实在是影响市容的脸扫去。 白向云忍着全身的痛楚撞进眼前的人群,奋起全身力气施展在部队中锤炼了数年的近身搏击术,在窄小的范围无差别的以手扭、肘撞、膝顶、肩碰、头砸、脚踩……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身边的人,还一边或塌腰或转身或歪头避开要害避免受到攻击。 将他挤进中间的这群犯人被两人的嚣张激得怒火高涨,都用力的向中间挤去想对白向云施以惩罚,一团人就这样越挤越紧,无数条粗大的手臂无数只钵大的拳头在头顶晃着,却没几个能真正打到白向云身上的,倒是一些杂物砸了不少过来,但都无法给白向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虽然从一开始就大占便宜,但白向云还是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他神经被怒火激发得极端亢奋,只是被折磨了一整天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刚刚努力积聚的力量在他的动作中迅速的流失,双脚已经有了不支的感觉。 他周围的几个犯人早被他打得失去了战斗力无法还手,只是外面的人还在不断的往里挤,压得他们根本无法换位,一个个咶咶痛叫着骂娘不已。 最中间的白向云也被这样挤压着,如沙丁鱼罐头般紧密的空间让连转动都困难,近身搏击术已经失去了效用,更无法打击到圈子外的人。 在混乱的声音中,他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的话除了晕过去没别的结果,那时候自己就要任人鱼肉了。 绝望中白向云艰难的转头向李刀望去,期冀着他能脱得开身,出去叫干警救援。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更不能这样窝囊的死。 道友成在李刀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中早已双目紧闭的躺在了地上,眼角红肿,嘴角和歪斜了的鼻子还在不断的流着血,看来是晕了的过去。 围攻他的犯人们并没有围攻白向云的那些那么勇敢,也因此他受到了更猛烈的打击——在见到他三下两下就把道友成摆平之后,他们明智的找来了桶、口盅、牙刷,甚至装个人物品的小箱子等做为武器。 身经百战的李刀深知道要脱身得先打倒最卖力最勇猛的几个人,至不济也要用霹雳手段镇住他们,所以他一出手就不留情,在架床和人群中灵活的左穿右插,将一个个叫嚣着要他死无全尸的犯人们逐个击破,打得他们信心渐失。要不是人实在是太多了些,他现在已经能过去救援白向云了。 怒吼着又是一轮见缝插针的弹踢挥拳,在夺了一只铁桶后李刀又一次将举着各种各样“武器”向他围攻的犯人们击退。 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李刀百忙中掉头看了白向云那边一眼,见他被一群人包饺子一样的情形困住动弹不得不由睚眦欲裂,最糟糕的是已经有一个犯人爬上了旁边的架床,看样子就要作势往人堆中间跳下去。 以白向云现在的状态,如果被这百多斤重的大汉砸到的话,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云哥小心……” 大急的李刀怒吼着向那边冲去。 第二十九章 再战 (下) 横里突然闪出个身影挡在面前,李刀看也不看举起铁桶就当头砸下。 “砰”的一声,那个不愤气这么多人也摆不平李刀一个,想拦住他痛扁的家伙躲闪不及,被铁桶结结实实的砸在天灵盖上,血花迸飞中人也捂着头高声惨叫起来。 李刀丢开铁桶,再重重的一脚踢在他胸口上,将那不庞大但也不小的身躯踢得半离地向包围着白向云的那堆人飞去。 架床上的犯人也合并双脚吆喝着跳了下来,落点正是人堆中间的白向云。 “云哥~~” 李刀心胆俱裂,却不得不顿了顿,消去反震力后跟着冲了过去。 被李刀踢飞的人撞上了人堆,巨大的冲力冲得本来就很不稳定挪来挪去的人堆向前了一点点,更引起一阵更大声的呼喊惨叫。 这一点点的移位救了白向云。从架床上跳下来的犯人双脚只碰到他后面一点肩膀,而那犯人的双脚也因为人与人之间过密被卡住了,舞动着双手身子向前一倾,盖住了白向云,口中不断的骂娘。 李刀疯狂的将一个个人拖出一边,拖不动的就几下拳头砸过去,再一脚踢出一边。当他够得着从架床上跳下来的那人的时候,更是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拖下来,摔在地上就是一顿猛踩。 身后一阵杂乱的声音涌上,刚刚逐个被李刀打得连青鼻肿的犯人们高举着手中的一切“武器”,瞬间就把理智灵敏全失的他和他脚下的倒霉鬼淹没。巨大的挤压力量把几张架床都撞到移位。 整个监仓就这样变成混乱的战场。 “嘶~~” 当所有人都声嘶力歇忘乎所以的时候,随着这声尖锐而怪异的声响,一道粗逾手臂的高压水柱冲击在已经缠到一堆的数十犯人身上,狂猛的力量将一个个人冲得东倒西歪,甚至整个人被冲起来,撞到床上,又摔下地上晕了过去。 干警们终于赶来了。 高压水柱在三个干警的把持下继续激射着监仓中的犯人。今天惩罚白向云的那个一级警司木无表情的拿着警棍负手而立,双眼冰冷的看着在水柱中逐渐崩溃的人堆。 “怎么会这样?我才到隔壁聊会天怎么就变成这样?天啊……” 嘈杂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郭老大就出现在警司身边:“廖sir,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得问你这领队呢。你是怎么管理的?!”廖警司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的说。 接着他又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可别出人命。闹大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郭老大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里望着,听到廖警司的话心中抽动了一下,眼神变了变,转向他时又化为平和,看了看身前身后,有如哈巴狗般弯下腰低声说:“应该不会,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悠着来呢。再说……这里没什么能要人命的东西。” “你知道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都只是你这领队管理不力而已。我可是什么都没向你说过的。” 廖警司眼皮也不眨动一下淡淡的说。 郭老大腰弯得更低,目光冷厉而愤怨的看着地面,语气却更柔和更谦卑了:“是。我也什么都没听见。” 廖警司这才点点头,一挥手对一边拿着警棍准备着的武警下令:“好了,进去分开他们。” 除了外围少数和一直在观望不参与打斗的几个犯人外,其余的都被高压水柱冲得瘫在地板或架床上,东倒西歪的**不已。 就刚才那一下仅仅数分钟的喷射,整个宽大的监仓已经变成泽国,躺在地板上的人基本都半身浸泡在水中,身子不时屈曲或挣扎着想爬起来。只有白向云和李刀原来的位置还有几人交叠在一起。 武警厚重的皮鞋踏着飞溅的水花走了进来,一脚一个的将交叠的人踢开,挑起各人的脸观察着情况,最后都向廖警司报告:“一切正常!” 廖警司和郭老大心中都松了口气,情不自禁的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廖警司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在仰躺着的白向云身边停下,用警棍左右挑着他的头,口中却仿佛对所有人说:“为什么会这样?这事是谁先挑起来的?” 白向云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惨然一笑,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呢?又能如何说呢?就算能说,他现在也没力气说了。 要是真能说清楚的话,今天被吊一整天篮球架的人就不是他了,现在他也不用躺在这满是积水的地板上了。 “廖……廖sir,”不远处的道友成勉强撑起身子,抹着还在流的鼻血,看了跟着进来的郭老大一眼,断断续续的说:“是他们……是他们不老实接受监狱的改造教育,想报复今天因为诽谤我而受到的惩罚……先打人的。” “你他妈的还在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无理取闹在先。” 李刀扶着旁边的床脚坐起来,怒视着道友成嘶哑的吼起来。 这时的李刀囚衣破碎,额头流血,满面红肿,抓着床脚的双手也擦破了几处,还不停的喘着大气。 “呸!”道友成吐了口带血的痰,仰起头对周围的犯人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作证。人正不怕影子斜。说……大家都说!” 廖警司站了起来,冷冷的扫视着大多数已经爬了起来躺到床上的犯人。 “廖sir,成哥只是想讨个公道而已,这两个新丁不但不卖账,还恶言相向,最后动手打成哥。” 一个嘴巴浮肿的犯人含糊不清的爬起来说。 廖警司目光转向完好无损站在一边的另一犯人。 “廖sir,是他们首先动手打人没错。”那犯人缩了缩脖子说。 其余能动的犯人都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廖警司转向李刀。 “他们……他们敲诈……”李刀声音低了下来,眼中怒火更盛。 “开玩笑的话你们也当真?!”道友成讥讽起来:“退一步来说,你们诬陷我,我要求赔偿精神损失和叫你们道歉难道不应该吗?” “谁诬陷你了?你他们妈的就是个贼,偷了我大哥的东西。” 李刀吼着一伸脚,踢起一片水花溅向他。 郭老大走前几步,蹲下来捏着李刀的下巴,盯着他双眼冷冷的说:“别说在这里,就算在外面,什么事情也要讲证据的。法律不是说了么,如果你不能证明他有罪,那他就是无罪的。” 李刀一窒,不知该如何作答,要是真有有力的证据,根本不可能发生现在的事情。不由转头的看向白向云,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 白向云早就知道会是这结果,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李刀不甘的吼了起来。 郭老大手一动,推得李刀的头重重的撞在床脚上:“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事情都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 廖警司冷哼一声:“白向云、李刀不服从管教,无故挑起事端,殴打他人……情节极为恶劣,关禁闭三天,立刻执行。本次事件记录入档案。本监室所有人员因参与殴斗或者知情不报者,扣掉本季度一切奖励,以儆效尤。” “廖sir……我和几个积委会成员根本不在场啊,怎么也要受罚?!”郭老大叫起冤来。 “哼……你们身为监室管理人员,自己管理的地方发生如此大事也不知道,不罪加一等已经算好了。” 廖警司说完指了指地上的白向云和李刀,对一边的武警说:“带走。” 说完在上百只眼睛的目送下走出监仓,起落的双脚带起无数水花。 监室的善后自然有郭老大这些事务犯们指挥去做,至于这个监室的犯人们今晚怎么睡觉,那根本不是须要他来担心的事情。 在这个国家的监狱中,犯人从来都是没什么人权可言的。 第三十章 小黑屋 (上) 禁闭室在北楼侧面,一个小小的栅栏铁门内。 门内是一条宽仅容身的甬道,甬道很深,也很幽暗,在栅栏门外看进去让人有种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感觉,还凉飕飕的阴风阵阵。甬道两边排着一扇扇小铁门,一下子看不清楚有多少扇,门内就是禁闭室了。 随着厚厚的生锈铁门“哐啷”打开,一阵恶心的气味扑鼻而来,白向云和李刀终于见识到了这只听过吊眼四描述的传说中的禁闭室——在监狱中让犯人闻之颤抖、大名鼎鼎的“小黑屋”。 就着栅栏门外射进来的昏黄灯光,两人慢慢看清楚了“小黑屋”的真面目:两尺宽、两尺深,水泥墙壁坑坑洼洼,窄小的地面黑乎乎的。 仅此而已。 “我大哥的身体现在这么虚弱,在这里三天会死人的。” 李刀对押送的武警吼了起来,眼中却满是哀求。 “李刀,像个男人点。” 白向云淡淡说完,自己走了进去。 “我只执行命令。” 武警木无表情的将门锁上,又指指对面打开的小铁门,示意李刀进去。 李刀走了进去,在铁门锁上前哀然而又绝望的叫了声:“云哥……” 白向云那边没有再传出声音,直到武警出去,将和看守所监室式样差不多的栅栏铁门关上。 “云哥……你没事吧?” 窄小的禁闭室一片漆黑,黑到将五指放到眼前也看不到。李刀试了试,自己这样可算是瘦弱的身体也是想转身都困难,更不用说蹲下躺着等舒服姿势。不由担心起体格粗壮的白向云来。 声音在李刀身边振荡着,让他有点怀疑自己说话是不是变成瓮声瓮气了,更担心这样的声音能不能传到白向云那边。 “兄弟,我没事。好好休息吧……要撑三天呢。” 良久后铁门的空隙才传进白向云微弱而模糊不清的声音,让李刀费了好大劲才听清楚,但悬着的心却放了下来。 “好!” 李刀大声应了就静下来。 三天呢!在这现在已经完全确定除了站还是只能站的鬼地方,那须要多少体力和多坚强的意志去支撑啊。饭和水应该是会供应的,只是不知道会供应什么样的货色而已——这点当初吊眼四没说过。 整个禁闭室十几间小黑屋看来就他们两人“入住”,在两人都没再出声后一片死寂,外面的声音一点都传不进来。 “如果说监狱是没有伦理道德,没有人性的地狱的话,那禁闭室就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转劫所。” 李刀想起在看守所时吊四形容监狱“小黑屋”的“名言”。当初他还嗤之以鼻不以为然,还讥讽他吊眼四:“禁闭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现在他信了——在进来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信了。 这鬼地方不但坐卧不得睡觉也要站着,还死寂无聊臭气熏天,这才是最让人打内心害怕的东西。一想到要在这呆三天,李刀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颤抖起来。 对比起这种能让人崩溃的环境,白向云今天吊篮球架的惩罚实在是小菜一碟。 “三天……”李刀心中呢喃起来:“但愿三天后我还没疯掉。” “云哥……”李刀又叫了起来,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李刀,静下心来。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看来白向云知道李刀心中想什么,声音迅速的传了进来,只是微弱不变。 “嗯……” 李刀应和一声,调平呼吸,让难闻的气味尽量少的进入肺中,双手慢慢的摸索起墙壁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看来这一个个窝就是在象我这样的心态下‘前人’抠出来的吧。” 李刀一个窝一个窝的摸过去,心中还在一二三四的数着。摸完一面他就转过另一边继续摸,直到三面墙在双手够得着的范围内全摸了个遍。 看前还是一片没有丝毫变化的黑暗,让李刀觉得这里除了他自己,一切都凝滞了似的,也根本无法计算摸索完三面墙用了多少时间,只知道双脚已经开始有了点麻麻痒痒的感觉,还有点打斗过后的虚软,头部和双手的伤口也越来越痛。而摸遍三面墙的双手更有种腻腻的感觉,让他十分恶心,在破碎的衣服上猛擦不已,好一阵后才觉得好受了点。 除了担心原来比他更虚弱伤得更重得白向云现在的状况外,李刀已经觉得无事可做,心中开始觉得烦躁起来,忍不住一脚踢在厚厚的铁门上。 “砰~~” 巨大的声音振荡着整个紧闭室,在里面的李刀更有种把头伸进正在鸣响的铜钟的感觉,忙不迭的举手捂住耳朵。 “李刀……兄弟……你怎么了?” 好一会后李刀放开双手,听到了铁门空隙传进白向云微弱而嘶哑的呼叫。 “云哥,我没事。”李刀吓了一跳,趴到铁门对着那细小的空隙大声回答说。 “李刀,静下心,不要想太多。”白向云的声音又传进来,只是好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伤口尽量不要接触到墙壁,会感染的。” “是……云哥……” 李刀觉得自己声音有点哽咽,双手慢慢滑下,心中满是英雄气短。 自己的东西被偷,却因此而受到严厉的惩罚,偷东西的人还理直气壮的向他们敲诈,在他们努力抗争的时候,却又因此而被关进不见天日的禁闭室。 人生的屈辱莫过于此吧。 “这世界真的是好人就应该被人欺,真的就没了天理了么?” 李刀靠在墙壁上,心中呢喃不已。 对面的白向云现在的情况比李刀糟糕十倍不止。 在今晚的打斗中,白向云除了被从架床上跳下的那个家伙的脚刮了一下后肩外,并没受到其他更严重的伤害,被一大群人挤在中间只是让他呼吸比平时困难了点而已。可是傍晚时服用的止痛药效力正在慢慢消退,手腕涨痛,肩胛撕痛,喉咙更是犹如火烧,对水极度的渴望。 更惨的是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皮肤开始怪异的麻痒起来,但他强忍着没有用手去抓。有过军营艰苦训练的他知道,这是皮肤被长时间曝晒的后果,加之自己身体现在缺水严重,盐分不足,皮肤被曝晒后脱皮的现象会提早来临。 和李刀相比,被冤屈惩罚的精神折磨并没怎么影响白向云的意志——和军队中动辄十天半月的野外生存拉练比起来,这些连屁都算不上,但缺水饿肚子却能让任何人绝望。 白向云现在就是这样。李刀喂他的那点水和稀饭早就在今晚这场混乱征战中消耗殆尽,现在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双脚也有如今天被刚刚放下篮球架时虚软,胯部也隐隐作痛,今天被阳光照射过多的双眼更是酸涩不已。 总之一句话,现在白向云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地方是舒服的,连胃也在恶臭气味的熏陶下酸水翻腾不已。 他有点怀念起今天吊篮球架的惩罚来。 和现在的环境相对比起来,“荡秋千”还真是个人道的惩罚方式。 “吊眼四,你他妈的还真是个实话实说的老实人。” 白向云心中咒骂着一点点的调整着全身重心,最大限度的让自己在这怎么也无法舒适的地方尽量舒适点。 在被武警押出监仓前,他和李刀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高压水枪那一阵喷射也算是帮他们洗澡了,加之这里阴凉,所以现在两人暂时没有浑身粘腻的痛苦,但那种死寂无聊却慢慢碰触着他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相互摸索着又肿起不少的双掌,白向云暗叹口气,忍着钻心的疼痛自我按摩起手臂来,在军队中学过显浅医学知识的他知道,在没有任何药物治疗的情况下,双手如果不能自我恢复过来的话,在他到时间出禁闭时也差不多要废了。 “道友成……以后我不玩死你就跟你妈姓!”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刀已经把三面墙壁上的坑坑洼洼数了几十遍,连铁门那一个个突出的焊点也数完了;白向云也无数次的调整了自己的身体,双手的疼痛虽然越来越强烈,却让他觉得自己基本上又能完全的控制忍受了。 两人的双腿都开始沉重麻木起来,每次意在舒筋活络的踢动效果也越来越差,而消耗体能的后果就是让他们的嘴巴越来越干渴,连脑筋也好像因为缺水而凝固起来。 现在两人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干脆闭上眼睛去做自己该做想做而又能做的事情,反正就算把眼睛睁得再大也不会有任何区别的。 铁门的空隙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李刀不由惊喜的趴到铁门上,对着空隙大声的嘶吼:“谁?是谁来了?我们要水,我们要药,我们要烟……” 第三十一章 小黑屋 (中) “要不要美酒美女?”随着铁栅门打开,一个声音讥讽的应和着李刀的嘶吼:“每人一口盅水,其他免谈。这还是廖sir仁慈,不然你们得等明天早上才能有东西下肚,现在只是半夜而已。” 随着他的说话,铁门下打开一个小口,一个装着大半盅水的塑料口盅递了进来:“你们省省力气吧。廖sir的手段大家都知道,别想提前一分钟出来。” “谢谢。” 白向云和李刀一听就知道他只是个事务犯而已,自己对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用。 在李刀再次叫他给烟过瘾时,那人已经关上铁门的小口子走了。 “操!”李刀又一脚踢在铁门上,带起一阵轰鸣。 “妈的这水怎么喝啊?” 李刀想蹲下拿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从任何位置方向让自己身体倾侧超过三十度角——空间实在太窄小了,双手根本够不着放在地下的塑料口盅。 “李刀,用脚夹起一点,手就够得着了。”白向云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不要一次把水喝完。” 李刀应了一声,尽量的向后挨着墙壁摸索着用脚夹着杯沿,小心的一点点提升,好不容易才将口盅拿到手里,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 进来这么久,最舒服就是这一刻了。 得水分的补充,白向云觉得喉咙舒服了好多,浑身也没那么烦闷疼痛了。但现在仅仅是半夜,睡觉是不可能的了——除非晕过去,不然第一次处身这样的环境下能睡得着的不是僵尸就是怪物——但时间还是要过的,不然就这样无声到天亮的话,不说李刀,估计他自己也差不多要崩溃了。 “云哥,我烟瘾上来了。”李刀抽着鼻子哀嚎起来:“妈的刚才那小子真没人情味,叫给根烟都那么吝啬。” “现在你浑身是伤,抽个屁烟。”白向云也趴在铁门上,凑近空隙说:“忍一忍,或许能让我们把烟戒掉。” “戒烟?!云哥,亏你说的出来,不抽烟还叫男人吗?” “连这点意志都没的人才不是男人。” 李刀窒了窒,转过话题:“刚刚那小子说得也不错,要是有美酒美女陪着就爽了。” “美女?”白向云心脏抽搐了一下,继而想起在看守所那舒适的生活,说:“吊眼四不是说过,老婆或者女友来探监的时候可以陪犯人过夜的吗?” “是有这回事。不过听说检查得挺严格。”李刀又一个个的点起墙上的坑来:“云哥,我这里够得着的地方一共有大大小小八十七个坑,呵呵……要是有八十七个美女陪着我,这样的禁闭我天天都愿意。” 白向云心中一动,想起看守所里遇到的靠女人吃饭的鸡头明,隐隐浮起个不良念头。 “兄弟,你说这里能不能赚钱?” 那边的李刀听到他的话,不由愕然:“老大,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现在这样也想赚钱?!不过……在看守所里的方法在这好像行不通。” “不懂得因时而异因地而变的商人根本不是合格的商人。这就和打仗是一个道理,没有两场战役的时间和地形是一模一样,想赢……就得变。” 白向云呵呵笑起来。 “你想到什么了?”李刀好奇起来:“说来听听。” “一个模糊的想法,等我想清楚再说。哼……妈的……” 白向云兴奋过头,不小心碰到了肿得奇大的双手,痛哼出声来。 “好。”李刀的声音狠起来:“我们拿钱砸到干警头晕,再玩死道友成那杀千刀的。妈的……长这么大,还真没试过这样窝囊。” “嘿嘿……”白向云也冷笑起来:“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一边胡扯着,一边活动累得逐渐麻木的双腿和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先闭上嘴巴,两人的声音渐趋于无,整个漆黑的禁闭室又回归一片死寂。 两人都太累了,竟然就这样站着睡了过去。 “砰砰砰……” 一阵拍打铁门的巨响将白向云和李刀同时震醒过来,跟着昨晚给他们送水的那把声音也响起来:“天亮了,起床啦。”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醒?” 白向云有些奇怪,习惯性的想活动下全身的各个零件,却发觉除了嘴巴和眼皮外,所有的关节都好像凝固了似的,更是酸痛无比。 “经验。嘿嘿……”事务犯怪笑起来,下面的小口子也跟着打开:“不过要是今晚和明晚你们还能睡得着的话才真是本事。” “妈的……好痛……”那边李刀的**声也传了出来,接着好像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叫道:“云哥……你没事吧?!” “兄弟,我没事。” 白向云想提高声音回答,却觉得喉咙除了巨痛外,更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出来的声音都是低沉嘶哑的,不由艰难的咳了几下,吐出口就算现在看不见他也感觉到浓得恶心的痰。 “你要是吐到稀饭里还得自己吃下去。”事务犯又怪笑一声:“把口盅给我,不然午餐没有水给你们。” 就着那小口渗进来的微弱光亮,白向云把早就没了一滴水的塑料口盅踢出去,巴结的问道:“兄弟,你是做后勤的吧?!” “嗯。”事务犯应了声,关上小口,转到李刀那边继续做事。 “给我们买两包烟来吧,兄弟。价钱好商量,出去后我们再好好谢谢你。” “对,兄弟,拜托你了。”李刀也叫了起来:“没烟抽的日子会死人的。” “这事儿我可不敢做,被发现了那可是吃不了兜也兜不走的灾难性后果。” 事务犯说得有点夸张,但态度很坚决。 白向云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由好奇起来:“这话怎么说。” “以前有个人在这里抽太多烟,得了‘烟醉’,发现的时候他差不多成了僵尸,在监狱医院里救了三天三夜才救回来。还有……要是让你们有火,一不小心神经搭错线,在里面**了怎么办?别忘了,这里可是全国示范监狱啊……” “示他妈个屁范。”李刀一掌拍在铁门上,将刚拿起口盅起身想走的事务犯吓了一跳,也一掌打在铁门上:“你他妈的找死啊?!” 李刀被那巨大的声响轰得一窒,就要发火时这才记起自己往后三天两夜“生活”的舒适程度还捏在他手里,连忙把到了嘴边的狠话吞了回去,连声道歉不已。 事务犯这才满意,对着小口说:“小子,看你这么识相,把脚伸出来。” 李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疑惑的伸出脚掌,一会后听到“咯”的一声轻响,一股他渴求已久的味道从空隙飘了进来,接着脚趾隙好像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李刀惊喜的连忙往回抽,脚趾间真的如他所料夹着根烟,不由一边道谢一边努力躬身拿到手里,美美的吸了起来。全身的骨头不灵便也暂时忘记了。 事务犯想了想,转回白向云那边,再次打开小口,也如法炮制给了他一根,着才带着两人滔滔不绝的感激之言走了。 三口两口抽完烟,两人还捏着烟屁股舍不得丢,鼻子还在不停的抽动,吸着刚刚吸进去又必须喷出来的那小部分烟雾。李刀还好些,白向云是一边咳嗽一边吸的,那情形就像这室内原来的恶臭也全化成了香味。 “李刀,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有化脓不?”好一阵后白向云终于让这根烟的烟雾在最大限度内麻木了自己的神经和喉咙,沙哑的问。 “云哥,我没事。”李刀呵呵笑了起来:“先吃早餐吧,你更须要补充体力。” 白向云明知李刀言不由衷,一时间却也无计可施,应了一声,摸索着艰难的用脚夹起乘满稀饭的口盅,一点一点的吃了起来。 现在的他不但觉得自己双手情况不妙,连双脚也越来越糟糕,或许用不着到今晚就会酸痛肿胀得想动一下也困难,那时候自己想吃了吃不到了。 “云哥……我……我内急。” 正在白向云一边吃一边想如何恢复自己身体时,那边的李刀突然叫起来。 白向云愕然,终于醒悟这里的恶臭是怎么来的了,肚子不由一阵翻腾,刚刚吃下的东西眼看就要涌起来。 “哇……”的一下,白向云的意志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生理反应,才下喉咙没多远的稀饭全呕了出来,喷在前面的铁门上。 更让他恐惧的是,他自己现在竟然也有了内急的感觉。 “要是今晚和明晚你们还能睡得着的话才真是本事。” 事务犯的声音又在白向云脑中响起来,他这才彻底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第三十二章 小黑屋 (下) 除了刚进军队几年的艰苦磨练外,白向云一直过着舒适而富足的生活,现在却在二十四小时内体验了数次第一:第一次被人偷了自己的东西还让人冤屈;第一次要靠脚拿餐具才能吃到东西;第一次站着大便,而自己还不能远离这粪便半步。 “老天……我操你全家……” 白向云一掌打在铁门上,钻心的疼痛反而让他觉得一丝快意。 “云哥……” 李刀喊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沉沉的悲哀。 坐牢,人比狗贱。 禁闭室虽然阴凉,却没有一点风,铁门的空隙更小,那个仅能递进口盅的小窗口也只能从外面打开,粪便的气味根本出不去,就这样在这个窄小空间中越积越浓厚,围绕着两人一个劲的往他们鼻子里钻。而一夜的站立也让他们的双腿到了重逾千斤的地步,麻麻的似乎没了感觉,动一下却又钻心的疼。 呼喊踢打没有任何作用,除了似乎是犯人们出去劳作时隐约传进来一阵吵嚷外(早操的时候他们还没睡醒),整个监区的人似乎都死光了般,静寂得让人惊惧——至少对于明知是白天,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的禁闭室中的两人来说是这样。 “兄弟,算了。”在李刀不知是第几次踢门发泄后,白向云沙哑的说:“省点力气吧,我们还少呼吸点臭气。” 李刀静下来,靠着墙闭上了眼睛,满腔的屈辱化为两滴泪水滑下来。 两人目光呆滞大脑停顿的看着眼前的漆黑,呼吸着浓度越来越大的臭气,一次又一次的呕吐,直到胃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供压缩,喉咙还在干呕不已。 和如此环境相比,身体的折磨变成了次要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觉得自己有点适应了,脑子却又晕眩起来,身体酸软,如不是窄小的空间将身体卡住,他们早就瘫到地上了。 “我要疯了!” 两人都有这样的念头和恐惧。 上午就在这样的烦躁和沉默中一点点过去。 事务犯送午饭来的时候,无论白向云两人说好说歹许以重利,事务犯就是不肯给他们工具清理粪便,连打桶水来冲洗也不行。 “还有半年我就要出狱了。你们就忍一忍,别给我添麻烦了。” 放好饭,给他们各点了一支烟,事务犯说完这句话就匆匆走了,任凭李刀又一次喊破喉咙也再没半点声息。 白向云不由呆呆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连做好事也会带来麻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务犯竟然连如许重利也不要?! 从事务犯能给自己两根烟能给自己按时送饭看来,他并非不同情自己两人,只是这种同情也仅止于两根烟而已,其他一切他都保持着距离,这其中有有什么玄机? 白向云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都是自己的推测而已,认真考究起来并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毕竟这里是监狱,他们是犯人。 烟灰被李刀收集在掌中,然后摸索着一点点洒在火辣辣疼的各个伤口上,两者相互接触时那撕裂的疼痛让紧咬着嘴唇的他也忍不住闷哼出声来。但为了伤口不至于感染,他只有绷紧全身肌肉去忍受。 “李刀,你怎么了?”白向云听出了点苗头。 抹抹额头的冷汗,李刀长吐了口气才回答说:“云哥,没事。不小心碰到了伤口。” 黑暗中的白向云张了张口,最后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现在的处境,就算他知道李刀的伤怎样怎样又能怎样?只能让大家都再增添一丝烦躁而已。 除了那大半口盅的清水,午餐比平时减少了一半的分量。这是监狱的规定,不参加日常劳动的犯人无论因为任何原因,都只能吃到平日的一半东西。 尝试了五次后,白向云终于以麻木不堪的的脚夹起水盅和饭盅。然后一只手拿着水盅,曲起膝盖摆放着饭盅,强迫自己吃了点饭菜。也告诫李刀尽量多吃点。 要报仇,要洗清屈辱,首先得活下去。活得越好,就越容易实现目标。 吃了“午餐”,两人觉得精神好了一点,又静默下来一点点的活动身体。他们的双脚都已有了肿胀的迹象,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用不着到明天他们就要下半身瘫痪。 想起气功,白向云叹了口气,军队中的气功都是动功,须要通过各种科学化合理化的动作辅助,才能让身体百脉畅通四肢灵活,不然也仅仅是一些效果稍好的自我心理暗示而已。但在这自己背靠这墙、肚子就要顶到那墙的“小”地方,要用气功来恢复身体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如果不是怕会让自己罪加一等万劫不复的话,他昨晚就踢烂这铁门冲出去了。 “心理暗示就心理暗示罢,总比无聊的让痛苦折磨的好。不是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么,或许这样还能激发出来不一定。至不济也能锻炼意志打发无聊吧。” 白向云默念着静下心来,尽量站直身体,肿大的十指交叉托在小腹位置,一点点的从头皮到五官到到肩膀到胸口到腰肢到大腿到到小腿脚底的放松全身每一处,而后又从下往上,让意念在全身如是往来不绝。 随着他将全副注意力放到身体感官,小黑屋的气味仿佛也淡了许多,慢慢的他觉得皮肤的感觉灵敏起来,虽然更加的酸痛,但那种不再沉滞的清晰感觉却让他有种智珠在握的肯定,血液流动的感觉也清晰起来。 “真的有效。” 白向云不由大为惊喜,更加细致更加专注的放松,希冀着能尽快恢复过来。 死寂的小黑屋让他很容易就将所有心神凝聚起来,从心脏每一次有力的跳动开始,血液在一下又一下的开合间涌出,在主血管间如江河飞泻,到支血管间汩汩流动,再到毛细血管的艰难穿梭,每一点一滴每一分一寸白向云都清晰的感觉到,虽然没有在军队时用动作辅助行功时那种百脉畅舒的畅快淋漓,但现在那种每一丝血肉每一丝痛楚都属于自己的感觉是从未体会过的。尤其在意念到交叉在一起的双掌的时候,他好像觉得整个上半身都浑然一团,肿胀的双掌和酸痛的肩胛每一丝变化都都如放电影般清晰的反映到脑海中。 在自己不断催促血液反复回流的努力下,疼痛更加频密的此起彼伏,每一次起强度都有所减弱,每一次伏都好像是崩溃。 白向云知道,自己又一次赢了——赢了他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白向云觉得精神快要涸竭的时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醒”过来,举手伸了伸腰(上方空间和楼层高度一样),全身关节竟然一阵轻微的噼啪作响,在寂静中尤为清晰。 细细的感觉一下,双眼的酸涩基本已经消失,肩胛和双掌疼痛明显减轻,双腿痛楚加重,但麻木沉滞的感觉大为好转,轻轻的动了动,比早上刚刚醒来时自如了很多。 “李刀……”白向云有点兴奋的叫起来,这才发觉原来嘶哑低沉的声音也清楚了不少,喉咙仿佛有东西塞在里面的感觉也减轻了。 “云哥,什么事?”那边的李刀回答得软弱无力。 “李刀,跟我说的做,对身体大有好处,我刚刚试过了。” “什么?”李刀不由莫名其妙,刚刚白向云没声息好半天,他还以为他睡着了呢,没想到是在做自我恢复。 “军队的气功……嗯,不算是气功,只能算是自我心理暗示……或者说是自我激励的方法,这是特种兵野外生存锻炼意志的法宝之一。” “云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李刀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 白向云愕了一愕:“笨蛋,我说得这么清楚你还不明白?!” “云哥,是你根本什么都没说明白。”李刀不由万分委屈。 “好了好了,你快照我说的去做,反正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是。” 白向云也不知道如何将在军校学到的长篇大论一下子解释清楚,只好暂时搁到一边,先恢复身体要紧,以后再慢慢说好了。 李刀毕竟是好武之人,对于气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以他的个性来说,静静的专注自身孤独冥想实在是有点格格不入,但至少他也曾“博览群书”,对于气血经脉和意念的关系多少有点了解,所以白向云并没费什么力气就让他明白应该怎样去做,而这样做有能产生什么效果。 “你早说是要我修炼不就行了。”李刀最后嘟囔了句让白向云啼笑皆非的话后,就静下来抱元守一去了。 第三十三章 诡谋 (上) 一直处身黑暗中,白向云现在已经习惯不去想时光的流逝了,又松了松全身关节,平静一下心情,再次十指交叉静了下来。 黑暗依旧,死寂依旧,恶臭依旧,身处其中的两人却有了很大的改变——至少在心态上是如此。 在气血一点点转为流畅,疼痛慢慢的减轻,麻木逐渐被忘却时,两人完全被自己体内的状况所吸引,以至于完全沉浸其中,最后竟然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咿呀~~” 外面栅栏铁门打开的轻响将两人惊醒过来,不用说也知道是事务犯送晚餐来了。只是两人有点奇怪,开门时门柱与柱套摩擦的声音并不大,怎么就能将自己惊醒过来呢?今天早上他们还要事务犯拍门叫醒呢。 动了动手脚,两人发觉和早上相比,多呆了十多个小时的状况并不比早上坏多少,在头脑方面反而更清醒灵活。 “看来这就是冥想的功劳了。”两人同时在心里想道。 受了中午的教训,两人也不再浪费口舌求事务犯这样那样了,用脚接过他照惯例递进的烟,多谢一声就静默下来,深深的呼吸着烟,想用焦油气味来冲淡并没逃逸多少出去的恶臭。 事务犯有点奇怪,但他对呆在这里和两人拉家常的同时又要呼吸臭气的事情显然并没什么兴趣,好心的对两人说了声“多吃点”后就走了。 三下两下拉完他们平时不屑一顾的劣质烟,白向云又慢慢的活动着四肢腰骨五官,以至于脸皮。而李刀也不用烟灰洒伤口以求尽快愈合了,有了“冥想”这种能让身体好转恢复的法宝,他对这虽然速效却会让伤口留下丑恶疤痕的方法已经失去了兴趣。 “云哥,如果我们能让身体保持现在这样不再恶化,那我们也应该会是这监狱有史以来呆‘小黑屋’三天,身体和精神状况最好的人。” 李刀的语气无奈中有点笑意,甚至有点自得。 “应该可以,”白向云说:“虽然我现在看不清楚伤得最重的双手的情况,但感觉到气血已经能到达每一根手指,疼痛也轻了很多。” 顿了顿他又说:“你没发觉我们双脚的麻木与肿胀情况要比早上还要好些么?” “感觉到了。”李刀笑了起来:“所以我有这样的感慨啊。” “吃饭吧。”白向云以命令的语气说:“多补充点体力,或许我们能恢复得更好。” “是,云哥。”李刀兴奋的响应如斯。 这一顿他们虽然不能说吃得香,但至少有了吃的心情,几乎将事务犯送来的饭菜都吞进了肚子,然后“心满意足”的以水当茶,不时轻轻的活动着身体侃大山。 大小便依然是不能移动分毫的进行,甚至连清洁工作也不做——也没东西来做。但两人总觉得排起来酣畅了许多,味道好像也没那么难闻了。 相互嘲笑苦中作乐了一会后,两人又静下来专注于自身的恢复。 有了前次效果显著的鼓舞,他们很快就进入状态,忘记了环境恶劣,忘记了恶臭缠身,忘记了全身苦楚,全身心的沉浸在死寂中的平和里,一点点的体味着身体的每一点一滴变化。 这时他们才第一次觉得,这个身体是属于自己的,自己就是这个身体。 他们心底深处都有一种渴望和预感,当有一天这些变化都能随自己如意时,自己就能超越现在,真正的主宰自己的人生、掌控自己的命运。 夜渐深,又一次更加清晰更加长久的体味了血液循环和麻痒酸痛后,两人的身体和精神又好转不少,一时间竟然没有睡意。 “云哥?!”李刀凑近缝隙试探的轻轻叫了声。 “兄弟,你也‘醒’过来了啊。”白向云呵呵笑着回答,然后又呸了一口:“他妈的臭死了。” “你闻过香的屎尿吗?”李刀哈了半声就嘎然而止,想来他那边也好不到那去。 “一身腻腻的,又酸又臭更难受。靠……他妈的禁闭,总算见识了。”白向云愤愤然嘶哑的说。 李刀哀叹起来:“我宁愿一辈子也不长这狗屁见识。” “变态才会想见识。”白向云说完静了一会,接着有点疑惑的说:“李刀,廖警司应该比谁都更清楚监狱里大欺小老欺嫩的情况吧,‘新人’被偷东西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至少听老梁的语气是这样。” “我是觉得有点不对头,可是我们真的拿不出有力的证明啊。” “这里人都有各自的东西,没谁会把自己的大号凿在自己每一样东西上吧?这点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就算真的不清楚,以我们‘新人’的身份来说,也不可能在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冤屈‘老人’,这点就算白痴也明白。” “对。他们身为监狱管理人员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管理的地方这些最基本的情况。我们的事情没理由这样草草下定论,这对任何一个‘新人‘来说都不公平。”李刀也醒悟过来。 “而且郭老大早上的时候不见人影还说得过去,晚上发生事情的时候他也一直消失,无论是对于刚劳动回来的犯人,还是对于他身为监仓老大的身份来说,这也太不合理了。更加蹊跷的是,干警们一到,他跟着就出现了。可是当时他说他就在隔壁监仓。嘿嘿……隔壁,好远的隔壁,这么大的动静也听不到。” “所以……”白向云又说:“除非廖警司是白痴,郭老大是聋子,不然我们之所以会沦落到现在这地步,只能说明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地方。” “云哥,你的意思是说……” “他们是一伙的!”白向云断然说。 “可是目的呢?这样陷害我们好像对他们并没什么好处。”李刀有点犹疑的说。 “目的?!” 白向云静下来,脑海浮现起廖警司的冷狠残酷,郭老大的高深莫测,道友成的有恃无恐……最后,他脑中慢慢的响起和回荡着道友成的两句话“五千块,桶给你。”“现在小爷我加价了,一万块。” 跟着他又突然想起前天劳动回来第一次去饭堂的时候,郭老大迟了好一会才进来吃饭。而之前他们是前后脚下楼的,自己和李刀进食堂,郭老大和两外两人好像是向办公楼走去。而阿中和自己两人东扯西扯问了不少东西,在郭老大进来后就立马转台了。 回忆起当时和阿中的谈话,很像是探消息套口风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和李刀从进入郭老大视线开始,就一步步走进了他们的陷阱。 白向云想起第一眼看到郭老大时的感觉:这人并不像他表面那样粗豪。 几年的商海搏杀证明他的感觉一向很准,他也一直很自信这点。 “李刀,我们中计了。” 白向云咆哮起来。 “云哥,怎么说?” 李刀的声音沉下来,心中慢慢燃起火焰。现在他也觉得事情绝不像表面看来那样简单了。 身为黑社会老大,现在却被别人黑到头上来了。可说是终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怎不叫他气愤难平。 白向云一点点的说出自己的所见和推测,最后说:“他们只是想给个下马威让我们屈服而已,只是我们没那么软弱,以至造成现在这情况。不过……我相信他们还会有后着的。” “妈的道友成,如果是在外面,我早让你死无全尸了。” 李刀一拳轰在铁门上,又发出巨大的轰鸣。 “不,道友成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如果我们吞下这口气认命让他们敲诈,最终得益的将是廖警司和郭老大。” “云哥,你是说他们只是想要钱而已?” “这个世界上,特别是在这种地方,还能有比钱更让人不择手段的吗?” 黑暗中的李刀点点头:“云哥,你刚刚说他们应该还有后着,估计到应该是什么手段方法了么?我们又应该怎么做?” 白向云沉默下来,好久才低沉的说:“兄弟,现在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们骑在头上每天拉屎拉尿么?” 李刀吼起来,又一脚踢才铁门上。 “忍。百忍成金。”白向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 “成金?!”李刀有点醒悟:“云哥,你是说……” “对。只要忍过这一关,我们同样能从他们身上得益。而且……不会比在看守所得到的少。” 白向云的声音中充满奸商的诡味。 第三十四章 诡谋 (下) 李刀哈哈笑起来:“好。云哥,就照你说的做。哈,你真是天才。” “我妈妈说,做人要低调。”白向云也有如公鹅般嘎嘎哑笑着:“他们是老大,以后出头指挥的事情当然由他去做,好处却少不了我们这些跟屁虫的份,你说是不?!” 听到他的话,李刀的笑声转为嘿嘿阴笑。他当然明白白向云没说出来的话:一旦有什么三长两短,责任就让郭老大他们去背。 又商量了些细节和须要相互配合的地方后,两人又静下来专注于自身的恢复。用白向云在军队中常听常说的话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在逐渐沉静的冥想中,两人慢慢的睡了过去。睡得很熟、很沉,比昨晚累到受不了而睡着满足多了。 他们交叉的十指并未放开,若有若无的意念还在经脉中穿行,调动着尽量多的能量和潜力一点点缓慢的修复着他们疲累的身体和伤口。 栅栏铁门的响声将白向云从沉睡中唤醒过来,听脚步声知道又是事务犯送早餐来了。 感觉下身体,除了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双脚酸痛全身虚软外,并没其他不妥当的地方,手腕和肩胛的疼痛也轻了点,不知什么时候自然下垂的双臂可能是因为一晚活动过少而有点酸涨,两个手掌的情况却有所好转,不但没那么疼痛,也消了点肿。双眼有些酸涩,而鼻子也闻不到什么臭气了——不知道是被熏到嗅觉失灵还是完全习惯了的原因,反正他知道这里的臭气决不会就这样消失就是。 总体来说整个身体状况是比昨天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比起事务犯昨天的估计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老哥,你终于来了。”白向云将声音刻意的放得虚弱无力的样子:“这一晚可真难过。” “再忍一忍吧。”事务犯的声音中有点同情:“明天下午你们就能出来了。” “老兄……那还要两天一夜啊……我们真的要死了。”那边的李刀也哀嚎起来,那声调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象他现在肯定是一副声泪俱下的惨状:“老哥,帮我们向廖警司求求情吧,让我们早点出来。” “对,老哥,帮我们向廖sir求求情吧,我们以后保证服从监狱管理,老老实实改造。”白向云也附和“哀求”道。 “求情的事谁也帮不了你们。”事务犯打开小口子,一边放稀饭和清水一边说:“你们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里是监狱!我们是犯人,他们是警察。犯人向警察求情?他们不给脸色看就应该偷笑了。” “唉……”白向云达到了装佯的目的,以一声长叹结束了无谓的废话。 “老哥,那就多给几根烟吧。”李刀话头一转,恳求道:“我的伤口都恶化了,监狱不给药,你让我用烟灰麻木多一会自己也好啊,伤口也能快点愈合。” 事务犯沉默了一下,好像在犹豫,过了一会才说:“好。但明天出去后你们可不能说我给过你们东西。” “老哥,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你呢。”李刀“虚弱”的声音充满诚恳。 最后,事务犯给两人各半包他自己抽的劣质烟和十来根火柴,并且再三叮嘱不要玩火。然后在两人不绝的感激声中叹息了一声后出去了。 为了预防万一,两人不敢过于得意这次小小的胜利,有滋有味的抽起烟来。 他们都两天没刷牙了,嘴巴很不好受,巴不得有点东西来麻木或者刺激一下。 至于李刀的伤口,早在昨晚就开始结疤好转了,现在他只要小心不碰到墙就行。可能是因为这里过于阴凉吧,白向云的皮肤脱落情况并不是很明显,但全身犹如万蚁爬行的感觉让他忍得很辛苦。 抽完烟,两人以清水漱了漱口,就一边哼着小曲活动着身体,一边嗒嗒有声的吃着稀饭,还对屈指可数的几粒腌萝卜的味道赞不绝口。 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关节,他们对自己被陷害冤屈的事实都心中有数了。虽然内心气愤难平,但形势比人强,打落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吞了。 “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好。”白向云对李刀说:“我们的时间都长着呢。” 李刀哈哈笑起来:“对。没些插曲,没个对手,生活岂不是太单调了。” “你倒是比我还阿Q。”白向云笑骂起来。 心情开朗起来后,漆黑中的时光速度流逝得快了许多。冥想、打屁、睡觉、吃饭……不知不觉,三天的禁闭期限到了。 “哐啷”,铁门打开,两人没有立刻欢欣鼓舞迫不及待的冲出去,而是一边虚弱的应付着开门事务犯的话,一边慢慢的让双眼适应随着铁门打开而逐渐增强光线。 事务犯在叫他们动作快点后就跑了出去,想来是实在受不了随着铁门打开、狂喷而出的两人“积累”了三天的粪便和体臭的混合味道。 两人的虚弱可不是装的,任谁被这样关了三天,也难有海鲜的生猛。虽然冥想帮了他们许多,但在昨天和今天,随着身体进一步得不到很好的饮食、调理和休息,自我恢复的效果大打折扣,现在他们不立刻软到趴在甬道里已经算是奇迹了。 他们在门**进微弱的等光中相互打量着对方: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两眼深陷,脸色苍白,肮脏不堪的囚衣包裹的身体更是小了一大圈。 相对苦笑一下,他们扶着墙壁慢慢挪出了禁闭室,深深的吸了口有了点流通迹象的空气,虽然还是恶臭霉烂,但总比紧闭室里的好得多。 “快点出来。” 栅栏铁门外的两个武警喝道。 两人不约而同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都知道他们怕被禁闭室的臭气熏到了,才让个事务犯来开门而已。 费了好大的劲,两人才挪出甬道,来到栅栏铁门口,武警捏着鼻子用高亮的手电筒对他们照了照,关上了铁栅门,然后对一边的事务犯说:“如果须要,你可以帮他们一下。” 说完就忙不迭的走了。 白向云两人心中一松,挨着墙滑到了地上,对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事务犯说摆了摆手,软软的说:“谢谢了。我们歇一会就能自己回去。” 刚才听声音,白向云知道眼前这事务犯并不是这三天给他们送饭的那个,也就没什么值得感激和交谈的,再说,就算他和李刀想,别人还不愿意呢。在监狱这鸟地方想找乐善好施的活雷锋?那是在做白日梦。 果然那事务犯巴不得他们这样说,点了点头连嗯也不嗯一下就溜了。 两人当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一副要将这三天的缺失补回来的样子。 最后,两人干脆躺在地上,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的看着夜空。虽然在监区宿舍的范围内,在规定的时间里犯人们都可以自由活动,但这阴森而且气味非常不好的紧闭室前面是没人愿意来溜达的。 “云哥,你见过比现在更美的夜空么?” 好一会后李刀轻轻的说。 “没有。不过我知道怎么能见到,你想么?”白向云的声音中有些捉夹的意味。 “怎么见?”李刀奇道。 “你进去再多呆两天就行了。”白向云以很难让人听出是笑的声音哈哈笑起来,只不过笑了两声就没力气继续下去了。 “靠……这样的好事情还是老大你带头吧。”李刀笑骂起来。 “兄弟,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又一阵后白向云有点低沉的问道。 李刀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内疚,不在乎的说:“没事。还有……既然真当我兄弟了,就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白向云沉默了好一会,轻轻的说:“谢谢。” “云哥,你是在谢禁闭室吧?!”李刀笑了起来。 “都谢。” 白向云也笑了,笑声中有酸涩也有欢喜。 两人不再说话,不约而同的各伸出一只手握到了一起。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三十五章 披着羊皮的狼 (上) 稍稍恢复了点体力,两人受不了身体的粘腻酸臭和被粪便熏了三天的气味,勉强爬起来,相互扶持着慢慢向西楼走去。 经过操场时,还在这里活动的犯人都捏着鼻子对他们避之唯恐不远,还一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什么两人也懒得听,反正不会有什么好话。 不过让白向云心酸的是,这些人除了口中冷嘲热讽外,连眼神也都是幸灾乐祸的。不由想起了这几天为他们送饭的事务犯,对比起来,他还真是人情味十足的大善人一个了,以后得好好感谢他才是。 两人都是久经沧桑看得开的老油条了,并没有装出一副雄赳赳气昂昂、输人不输阵的样子死撑,一步一步的走过操场,踏上楼梯。 一进监仓,两人就一边忙不迭的向经过身旁的人道歉,一副不堪打击服罪认输的觉悟样,一边加快速度拿了衣服毛巾香皂向浴室冲去。 浴室中正在洗澡的犯人们都被突然冲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更被他们身上的气味熏得顾不上浑身的泡沫未洗就躲了出去,在两人一边冲洗一边不绝于耳的道歉声中,才没有对这两个三天前“嚣张无比”的敌人做出什么太过分行为。 足足冲洗了近一个小时,各用了近一整块香皂,两人这才心满意足的擦拭身体,还一边相互嗅着身体,生怕还有哪里没洗干净。 李刀才结疤的伤口沾到水又裂开来,不断的渗出血迹,但他毫不在乎。白向云的手腕和手掌虽然还是紫黑肿胀酸痛,但对比起三天来第一次洗澡的痛快来说,这些痛楚基本可以忽略。 “哟……这么快就出来了。”浴室门口突然传来道友成满是揶揄的声音。 “嘿嘿……”白向云讪笑向他迎去:“成哥……这个……小弟我前几天冲动了些,不好意思了,没伤到你吧?” “哦~”道友成抱起手来,拉长声音斜着眼乜着他:“你哪一脚可不轻啊,可是我是个小偷呢,小偷就应该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唉……是我活该啊。” “这个……”白向云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搓着毛巾又嘿嘿了两声:“成哥,这三天三夜我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原来是我自己年纪来了记性差了,我根本就没买过什么桶呀洗发水呀什么的,是我自己记错了。以至于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真是对不起了。” 白向云的样子反而让道友成狐疑起来,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诡计,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你想干吗?” “成哥,我大哥的意思是说,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不对,现在诚心的向您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能宽宏我们一次。”李刀稍稍弯了点腰,媚笑着尽量装得诚恳的样子又说:“你老也知道,做为新丁,要是在所有大哥前辈面前出了大丑的话……以后在这里我们很难混下去的。我们……我们都是十几年的呢。” 道友成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立刻又拽起来:“你们的意思是说叫我放你们一马,不用当众道歉了?” “成哥英明。”白向云两人同时呵呵笑着说。 道友成看看左右围进来的人,故作沉思了一会,一挥手很大度的说:“也行,当众道歉就免了。可是我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冤屈,赔偿金可是少不了的。” “这个当然。”白向云一副感激涕零样:“是我们不对,这个就由成哥你说了算。” “看在你们真心悔改的份上,我也不已为甚……嗯,就八千算了。”道友成语气有点得意,也带着试探的意味。 两人对望一眼,正要答应,道友成又指点着周围的犯人说:“不过因为你们前几天无理闹事,兄弟们都受了不轻的损失,还有人不多不少带了点伤,这个……” “是是……”白向云连声答应:“我知道怎么做了,今晚我向大家道歉,明天再和大家好好吃一顿;有伤的每人再赔三百的汤药费,我明天就叫家里人寄钱,钱一到就马上兑现。大家认为合理么?” 那些犯人们相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大家都是坐牢的,心中明白可不能逼得太绝,不然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钱虽然不多,”李刀甩了甩手中的毛巾:“大家体谅宽宏下吧,坐牢艰苦啊。都是江湖兄弟,对不对?!” 众人一愕,心中暗呼厉害。李刀摆出了江湖道义的牌子,他们再不答应的话就显得很不上道了,何况白向云也开出了比较合理的条件。 “就这样说定了。”道友成习惯性的抽了抽鼻子:“以后我们还是兄弟。” 众犯人也附和起来,对白向云他们的态度算是基本满意。 经过这一阵子,浴室内的气味已经恢复了正常,犯人们又三三两两的进来洗澡了,有人还和两人打招呼,好奇的问关禁闭的事情。 将肮脏不堪的囚衣用袋子装好丢进了垃圾桶,两人以太累要休息为由甩开他们,爬到了床上。 “唉……” 躺在床上,两人都舒服得**起来,第一次觉得能躺着真是件幸福到让人感动的事情。 “可怜啊……可怜明天还要去劳动。”上架的李刀叹息着说。 “嗯……不知道能不能向郭老大请一天病假。”白向云打起了主意。 人不是铁打的,这几天的禁闭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再在这酷热的天气里出去高强度劳作的话,他们还真有可能会跨下来。 李刀伸出头来,对他眨了眨眼睛:“试试,能躺一天就太幸福了。” 白向云嗯了一声, 爬起来翻出药品递给他:“快点处理好你的伤。” 说完他自己也在已经肿胀成紫黑色的手掌上擦了药,然后不再理会周围犯人的目光,合上眼假寐起来。 他实在太累了,虽然肚子很饿,也还没吃东西,但躺在床上休息对他更有吸引力和更需要些。 李刀当然也是一样,匆匆处理完伤口后也睡了过去。 下半夜白向云醒了过来,是被饿醒的,他担心李刀也撑不住,叫醒了他一起摸黑吃些饼干,然后又睡了过去。 尖锐的起床铃又如往日一样带来无尽的咒骂声。白向云和李刀也一边舒服的伸着懒腰一边满口吐着三字经勉强爬了起来,在东方微弱的天光中下楼到操场做操。 他们的身体还是很虚弱酸软,好在晨操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对动作的要求不是很规范,所以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指手划脚也并没有引来干警的呵斥。 出乎大家意料,做完操后领操的事务犯并没有如往常般喊解散,而是看了看刚刚走到一边的廖警司。 白向云和李刀心中一跳,对望了一眼暗叫不妙。 果然廖警司走上了那不大的领操台,环视了下面数百犯人一眼,将上千道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后,才威严的说:“前几天,我们监区的新进人员白向云以丢失东西为由,陷害殴打他人,经教育惩罚后还不知悔改,当晚伙同同为新进的犯人李刀又挑起事端,引起监仓极大的混乱,给监狱的管理工作带来困难,更给我们一直有着文明监区称号的南二分监区抹黑,影响极为恶劣。为了维护监狱秩序,让管理工作回到轨道上来,监区对他们进行了为期三天的二次教育,但效果如何呢?现在……我要求白向云和李刀两人上来做深刻检讨,以表决心。” 白向云看向不远处的道友成,只见他木无表情的看着脚尖,他旁边的郭老大也是面容如水,心知又被他们阴了一把。 “难怪那小子那么大方不要我们当众道歉,原来他们早知道会这样。我操!”李刀低声诅咒着。 “上去吧。这笔也先记下。”白向云淡淡的说着,举步向领操台走去。 看着下面一个个雪亮的光头,还有那一双双充满嘲笑和幸灾乐祸的眼睛,白向云心中的屈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连双腿也微微颤抖起来。 长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情绪,白向云缓缓的吐气开声:“我白向云三天前被猪油蒙了心,忘记了自己根本没买有桶和洗发水洗衣粉等东西,在刚来不适应的情况下失心疯的说是别人拿的,还对其大打出手,被吊在篮球架教育惩罚了一天后,更是心怀不满,火气上升,当晚再次闹事,给室友带来了不小的伤害和损失,更给监区的管理工作带来困难……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在此,我诚挚的向所有当事人和监狱道歉,请求大家原谅我一次;同时也向大家和监狱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请大家监督……” 接着李刀也依样画葫芦的信誓旦旦了一遍,就差点没说“如有再犯,天诛地灭”这样的话了。 第三十六章 披着羊皮的狼 (下) 廖警司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去再写个深刻的检讨,明天交来。” 然后他又转向操场上的数百犯人说:“大家要引以为戒,不要犯同样的错误,不然将加倍处罚。我在这里重申一遍,监狱是抑制和打击犯罪的国家机关,也是改造你们重新向善再次做人的地方,不允许任何犯罪行为的再次发生,为了能让大家好好改造,早日获得自由,我们更会打击一切牢头狱霸……” 不知道谁带头鼓起掌来,整个监区顿时一片热烈的掌声,在晨曦中传出老远。 白向云和李刀一边“鼓掌”一边长长的吸着气,压抑着心中狂喷的屈辱、愤怒、还有嘲弄。 散队回到监仓,两人又对整个监仓的犯人再次上演了一次检讨道歉,并再次承诺对大家的损失进行赔偿。 最后,白向云走到郭老大面前说:“郭老大,一切都是我们的不对,给您带来麻烦,真是不好意思。经过这次教训,以后我们会懂得好好做人的。” 郭老大呵呵笑起来:“知错能改是汉子,改过还是好同志嘛。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以后什么事情好好商量就是了。” “对啊。”他身边的人也叫起来:“我们都是犯人,就应该团结友爱,有福同享,有话好说。” “是是……”白向云一边应诺着,又掏出烟来到处分发,大家倒是不客气的接过了。气氛一时间融洽起来。 “郭老大,”见时机成熟,白向云又凑到郭老大面前:“你也知道禁闭室那恶劣的环境,我们俩这三天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苦不堪言,骨头都快要散了。你看……我们能不能请一两天病假。” 说到最后一句时,白向云再次将声音放低放软。 “这怎么行,”郭老大打起官腔来:“监区的生产和劳动都是有计划的,少一个人就会把进度拖慢,完成不了生产任务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呢。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是是,郭老大你说的是,这些我们也知道。可是……”白向云将又肿又紫的双手摆到他眼前,可怜兮兮的说:“你看我的双手,这样子根本连工具都拿不了,怎么劳动呢?!加上我们的身体目前根本受不了这太阳,还不如好好养伤,这样才能早日参加劳动。” “再说……”白向云将头向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们也要点时间和家里人商量,叫他们把赔偿金汇来。要不然连今晚请大家的赔礼饭都请不起啊。” 郭老大不由一呆,左右看了一眼,见众人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脸色,终于说:“好吧,看你们的身体也参加不了劳动,还会给大家带来麻烦……那就休息一天好了。最多我帮你们在干警面前多担待些。” “谢谢老大。”白向云笑了起来:“以后我们会好好谢谢你的。” 郭老大摆了摆手,丢下烟头洗漱去了。 “兄弟,在这里只要懂得做人,谁的日子都能过得很滋润。” 一直坐在郭老大身边的一个犯人跟着站起来,拍了拍白向云肩膀意味深长的说。 “是是……”白向云又是点头哈腰连声应诺。 一边的李刀见他有如哈巴狗的样子,虽然明知到他是装的,却还是心酸不已。在看守所时,白向云可是老大中的老大呢。 “狼披上羊皮还是狼,虎落到平阳也还是虎。” 在众犯人散开后,一眼就看穿了李刀在想什么的白向云低声如是说。 李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出来混的都知道,一切策略、手段、方法都是只是过程而已,重要的是目的和结果。 何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吃早饭的时候两人终于能够坐下来好好享用。看着碗里的稀饭,盘子里的馒头,两人竟然有种感动的感觉,完全无视食堂内不时射来的异样目光。 “感谢主恩赐给我们食物。”李刀夸张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三天的禁闭带给了我们太多的改变。”白向云低声感慨的说:“如果之前我能好好想想高凡再三叮嘱的话,或许我们不会有现在的感动。” “是啊。”李刀轻轻的转着手中的馒头:“我们什么时候把馒头当作过是食物了?!现在却觉得它是如此的可爱。人生啊……值得珍惜的东西真的太多了,可是大部分我们都还没发现。” “兄弟,很多事情我们都想做却无法做到,”白向云想起商海中的波云诡谲,心有所感的叹了口气:“我们能做好自己,争取自己应得的,好好的珍惜所有就行了。” “一时感谓而已。”李刀轻笑起来:“我不会心软的。” “我也不会。”白向云耸了耸肩:“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自然法则,也是人性的必然。想活得好,就必须做强者。” 正在这时,有人走过来搭台,李刀闭上张开了一半的嘴巴,一点一点的啃起馒头来。 吃过早饭后,两人到值班事务犯处备了伤病假档案(这是监狱里为了预防万一而必须履行的程序手续),然后目送数百犯人列队浩浩荡荡的开出监区去劳作,心中终于有了点解放的放松感。 到监区总务处查询了下,两人满心欢喜的发现,不但在看守所时候的结余款转了过来,白雁云和李刀外面的兄弟的汇款也到了,两人的“户头”里的钱总计不少于三万块。 而且李刀的兄弟还留言,只要有需要,不论多少,立马专人送钱过来。 “看来你的兄弟们混得不错。”白向云看了看留言,笑着说。 “还不是因为你的计划。”李刀哈哈笑起来,让铁窗里正在工作的干警为之侧目。 “钱有了,事情好办了。”走出总务处,白向云从楼间空隙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田野,悠悠的说。 两人买了些药,又买了水桶和日用品,这才晃晃悠悠的回监仓,你帮我我帮你的以跌打消肿止痛药酒擦遍全身每一处不舒服的地方。 除了两人发出的声音外,监仓很寂静,一切物品也都摆放得很整齐,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如果不是汗臭味重了些刺激着两人刚刚恢复嗅觉的鼻子,相信这样难得的时光会更使他们觉得愉快。 白向云两手相互轻轻的按摩活动着,双眼一边在监仓内骏巡,当他看到道友成床底下那个原来属于自己的桶时,眼中又慢慢的燃起怒火:“这小子也太嚣张了吧?!竟然还敢把我的桶放在床底,还有脸皮每天使用。操!!!” 李刀停下在他肩胛揉捏的手:“或许他们只是想激怒我们而已。” 白向云点点头:“既然他们一开始就看上了我,当初就算我们忍下来,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算计我们。” “嗯,”深明江湖手段的李刀点头赞同:“如果我们忍辱负重接受他们的敲诈,以后他们还会继续伸手的,而且……这个无底洞要比外面的更大更深。” 白向云转过身来看着他说:“现在会有什么区别么?我们一样被敲诈,被当着几百人的面羞辱。我之所以也忍了,只是想把一切稳定下来,慢慢反击而已。” “好汉不打笑脸人。”李刀笑了笑:“就算他们还不满足,以后也只能做得更加隐晦,更有分寸。别忘了,在这里……大家都是出来混的。” 白向云一呆,突然豁然开朗,哈哈大笑起来:“对!我怎么就想不起来呢。兄弟,还是你行。” “我是真正出来混的人。”李刀耸耸肩说。 “那我们今晚就把钱给他们。”白向云沉吟了一会,又说:“以后我们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象在看守所一样疯狂花钱,嘿嘿……我想用不了一个月,我们又能把这些钱赚回来了。” “你究竟又有了什么鬼主意?”李刀想起他在禁闭室时说过的话,好奇的问道。 “以后再说,事情还得一步一步的来。”白向云故作神秘,跟着脸色又转为阴狠:“跟我玩手段,哼……我看最后谁玩谁。” 李刀看着他冷狠的目光,想起在看守所时他那完美的赚钱策划,脸上情不自禁的浮起一丝微笑。 道友成他们是不值得他去担心的。 “云哥,跟你在一起坐牢也不觉得寂寞无聊,不知道要是在外面的话,和你在一起又是怎么一番景象。” 最后李刀哈哈笑着一脸憧憬的说。 第三十七章 形势 (上)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除了中午下楼吃饭外,就是一直躺在床上睡觉。哦……间中他们上了一次厕所,又一次感受到了蹲着一泻千里的畅快——那感觉让两人对禁闭室再次诅咒不已。 下午醒来时太阳也差不多下山了。他们全身的酸痛疲累也恢复了七七八八,白向云的双手、李刀的伤口也大为好转。 白向云因为被吊篮球架暴晒一整天而产生的全身脱皮换肤也已经完成,在他忍着心脏为之紧缩的感觉撕下大腿上最后一块巴掌大的皮、洗了一次澡,再全身上下揉搓了一遍后,整个人又变得儒雅英俊起来。要不是禁闭几天瘦了好几圈,加上个光头实在是不伦不类的话,就算他穿着囚衣也让人无法相信他是个犯人。 郭老大他们回来了,白向云又屁颠屁颠的到门口去迎接,用他那消肿了不少,颜色也已经转为紫红的大手一边递烟一边拍着他们的肩膀背说:“大家辛苦了,大家辛苦了。” 同时他还不忘回头冲着李刀大喊:“小刀,快给老大们斟水解渴。” 众人对他和三天前的态度转变的幅度之大不由感到惊讶和疑惑,同时也有些鄙夷,更多的人是不敢相信自己双眼双耳的议论纷纷。 白向云对此视若无睹,还是“热情”的凑在郭老大他们身边东家长西家短的无话找话,还不时的扯着道友成说“你说是吧”这种毫无营养却又能让对方感觉到受到尊重从而飘飘然的话。 “对了,你早上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喝够水抽够烟歇够身子后,郭老大倚着床柱对一直站在面前的白向云和李刀说:“这一众兄弟都在这里呆了不短时间了,每天青菜白饭的,嘴巴早淡出鸟来了,都等着吃顿好的补充点营养呢。” “补你们个妈的营养……”白向云心中暗骂着,脸上却堆起如花般的笑容说:“托大家之福,一切顺利。加上原来在看守所时转过来的那一点点剩余,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对。”李刀也在一边说:“只是这里不能喝酒,不然得和大家不醉无归,以表示我们对大家的歉意。呵呵……” 白向云也满脸遗憾的附和了两句,然后转向道友成:“成哥,今晚吃过饭后我就叫总务处把钱转到你的帐户上,你看……” 道友成那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抽着鼻子很干脆的说:“好!够爽快。就冲你说一不二这一点,以前的不愉快就此揭过,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谢谢成哥和大家的大量包涵。以后还得大家多多照顾,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有什么能帮到大家的地方尽管说。”白向云嘿嘿笑着,满脸的松了一口气的欢喜表情。 “老实做人,好好的服从监狱管理,努力改造。一切OK。”郭老大站起来拍拍他肩膀,悠悠然的出了门口。那天在地里和他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也跟了出去,却没有道友成的份。 “来来来,成哥,我们抽烟。”白向云将道友成拉向他的床铺,再叫了几个比较脸熟的人,一起海天阔地的侃起来。话题当然离不开女人、江湖,当然还有这个监区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白向云和郭老大他们坐了一桌,远远近近坐的尽是白向云这几天看到和郭老大关系比较亲密的人。或许他们真的是难得一次集体大吃吧,一个个都情绪高涨的吆五喝六,狂放不羁。而食堂内的看守干警们对此并没有过多理会。 桌子上摆满了食堂特别供应的小菜,说不上精细,但也色香俱全,让嘴里真正的淡出鸟来的白向云和李刀馋诞欲滴,和郭老大他们客气几句后就狂吃起来。 郭老大旁边坐的是阿中,也就是那天来试探白向云两人的隔壁二队一室的老大,更是二队的副领队。 最近的一桌坐着的是一个满脸横肉,满脸凶狠样的光头——油光滑亮到连发根也没有的真正光头。他姓莫,人如其名,就叫光头莫;他旁边是个塌鼻大眼丑汉,和光头莫一样被人根据他个人“特点”称之为大眼;两人对面是山鸡和大拽八。 山鸡面目瘦削,样子颇为英俊。他不大说话,转顾间目光冷厉,看来不但狠辣,还是个头脑不错的家伙。 对比起来大拽八就浮躁多了,不但嘴巴三句话不离三字经的说个不停,两只眼睛也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拽样四处乱飞,一看就知道是个只会惹事的主。听郭老大介绍,大拽八是阿中的副手,和同桌的其他三人一样,加上老梁,都是二队的“积委会”成员。 “和道友成一样,他们只是你手中的枪吧。”白向云看着大拽八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暗想。 郭老大和阿中吃得很斯文,抽几口烟才夹起一点菜细嚼慢咽,饭也吃得不多,倒是喝了两碗鱼头汤。但他们对白向云两人的狼狈吃相并没什么异样,在吞云吐雾时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 “哟~~好丰盛的晚餐啊,郭老大你发财了?” 随着这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一个膀大腰圆,浑身黝黑,眼睛有点斜视的大汉夹着烟抱着手来到桌子旁,而他那斜斜的目光却在白向云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在山猪老大你的面前,那有我郭某人称大的份呢。”郭老大哈哈笑着弹了弹烟灰,又说:“这顿是白兄弟和李兄弟慷慨我们二队这些营养不良的苦命人的,我郭某人穷鬼一个,那有钱请啊?!不然二队的人也不会人人面有菜色了。” “郭老大真会说笑,”这被郭老大称之为山猪的大汉还是没有看他,声音却提高了八度:“谁不知道二队月月超额完成生产任务,怎么会没钱呢?该不是郭老大你……呵呵……难怪他们面有菜色。” “哈哈……”另一个角落的的数十人哄笑起来,还有人吹起了口哨大叫着说:“二队的兄弟,早说你们没菜吃啊,我们一队常有吃剩的。” 大拽八腾的站起来:“山猪你什么意思?谁不知道郭老大为人公平,为弟兄们着想。”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个小喽啰说话了?!”山猪终于转向郭老大,笑得连眼睛也眯了起来。 白向云不由暗呼厉害,这山猪看来粗豪,却每一句话都能捏中别人的痛处,让人下不了台。看了看周围的干警,都一副没事人般摇着警棍叼着烟,见怪不怪的样子。 郭老大脸色数变,突然又平静下来,笑吟吟的说:“我们二队在监狱的有力管理下,都是和睦相处团结友爱积极改造的好兄弟,可没什么老大喽啰之分,帮忙说句话,更说明了我们的关系亲密呢。倒是山猪你……说话句句带刺,就像小八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会是想破坏监区中的团结吧?”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暗暗点头,这郭老大还真的有两把刷子,这几句话连消带打,不但转移了山猪的话题,还拉拢了人心,更害了山猪一把。 山猪窒一窒,干笑两声:“怎么会呢。呵呵……郭老大团结人的手段不错,给人扣帽子的本事也不小……哈,我也只是关心二队的兄弟而已,就像郭老大你说的,我们身为领队,更要团结大家是不?!” “这样就好。”郭老大吐了口烟,转向大拽八喝道:“小子,好好向山猪老大学着点,别老是将人家的良心当狗肺了。” “是,郭老大。”大拽八响应如斯,向山猪抱了抱拳:“山猪哥,不好意思。小八我人笨,什么都不懂,误会了你,对不起哈。” 山猪面色一变,连说了三声好,又以无比关心的语气说:“大家慢点吃,可别噎到了。” 然后他再转向白向云和李刀:“两位就是这几天的风云人物吧,呵呵……能得到郭老大这样和人团结对人友爱的领队带领,可真是你们的福气。哈哈……” “谢谢关心,不劳挂怀。”白向云不咸不淡的说了几个字,又举起筷子吃夹起菜来。 “对啊。”郭老大也说:“山猪老大你还是早点吃饭吧,不然等会什么都没有了,饿死了兄弟可帮不上你,一队可不能没有你呢。” “饿死?”山猪一摆手臂,弹了弹上面坟起的结实肌肉:“谢谢关心。” 说完他就向刚刚喧哗声援他的那群人走去。 “吃饭。”郭老大对身边自山猪来到就一直面寒如水没有说话的阿中说。 “哪天我要一次让他永远不能翻身。” 阿中握着筷子用力一插,将菜盘里的鸡腿插了个对穿,然后食指和无名指穿进两根筷子中猛地一叉,就将鸡腿扯了个稀烂。 “会的。”郭老大将烟蒂狠狠的在菜盘里挤熄,然后转向一边看着他们的大拽八他们喝道:“吃饭。” 白向云没有说话,放下筷子,低头捧起汤默默的喝着。 第三十八章 形势 (下) “你们的身手不错,怎么学来的?”几分钟后郭老大突然问道。 白向云心念电转,想起那天他走向办公楼的情形,决定实话实说:“我曾当过兵。” “我是打架长大的。”李刀笑了笑。 郭老大点点头,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有点沉闷,而山猪那边却还是笑声不断,让白向云和李刀觉得郭老大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很妙。 “难道廖警司也罩不住他们么?”白向云拿出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转着各种念头。 吃完饭,两人再次到了总务处,把“赔偿金”转到刚刚记下的各人名字的帐户里,又买了几条烟和一些必需品。 在转钱过户时,值班干警神情暧昧,却并没有多说什么,看来这些事情并不少见,这情形让两人思量了很久。 “云哥,看来这里并不比外面单纯呢。”上楼时,李刀看看前后没人,低声的对白向云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白向云笑了笑:“我们还要庆幸有这样的环境,要是这里和处女一样纯洁的话,又怎么能从中捞到好处呢。” 李刀不由呆了呆,然后也笑了。 回到监仓,白向云和李刀倒头便睡,三天的禁闭让他们太需要好好的补充睡眠了。哪个不知道能不能列入气功范畴的心理暗示方法至少在现阶段只能作为辅助而已,根本不能代替睡眠给身体带来的好处。 再说,明天就要又开始在烈日下长时间劳作了,可是他们的身体状况并未完全好转,特别是白向云的双手,除了还是肿胀得难受外,被拉伤的手筋也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转动间灵活大减,能否长时间使用工具很是个问题。而李刀的头上和手臂的伤口昨晚洗澡时被碱水腌到,也尚未愈合,明天被汗水渗到的话,恐怕又要恶化了。 对于目前身处的环境,他们没办法也暂时没必要想太多,想要拼搏想要争取是需要本钱的——比如一个龙精虎猛的健康身体。 天还没亮,白向云就醒了过来,收放了十数次手掌后,又微微的动了动身体,感觉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合上眼,又十指交叉的感觉着身体的一丝一毫。 和在禁闭室时相比,他感觉到血液的流动速度快了好多;思维活络,感觉敏锐;肌肉的张力和弹性也大概恢复了原来的水平。 “等我完全恢复的时候,也应该是实施计划的时候了。”睁开眼睛,白向云看着上架的床板想着。 就以郭老大和山猪之间的火药味看来,这里的冲突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些,何况还有尚一无所知的三队那边的人。 以这里的环境来说郭老大和山猪胆敢这样,应该都是有凭倚有后台的,不然昨天在食堂内看守干警不可能对他们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况视而不见。 郭老大的凭倚后台应该就是廖警司了,那山猪呢?能这样嚣张,他的靠山又是谁?他们势同水火,他们的靠山也应该不会是很友好的同事吧? 同事和同事之间是竞争,是勾心斗角;干警和犯人之间是利用,是各取所需;犯人和犯人之间是争宠,是炫耀打压。而其中的原因就复杂得多——派系之争、地域之别、恩怨之分…… “这监狱到底有多乱?”白向云想得有些恼怒,“还打击抑制犯罪呢,还改造犯人重新做人呢。操……” “可是……”白向云坐起来,摸着脸上几天没刮的胡子碴想:“水浑才能多摸鱼。嗯……乱吧,再乱点吧,这样我才能摸到更大的鱼。” “如果不够乱,我就再给添点。”白向云想起在商场中的谈判技巧,用在这里给人煽风点火倒是不错。 想着想着他嘴角又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天亮后,又是做操、拍马、漱口、早餐等已经成了程序化的事情。白向云继续保持着低姿态的和郭老大接触,而对道友成就更加热络了点。 他知道以郭老大的高深莫测和他身边阿中的深沉,不可能对自己如此快速的一百八十度转变不心存疑虑,自己要短时间内取得他们信任,在他们口中打听到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想尽快的融进他们中间就首先得了解他们,要了解他们就必须知道他们的一点事情,想知道点什么的话,狂妄自大的道友成是最好的选择,加上以他身为瘾君子原因和个性,对冤屈自己的事情应该多少有些心虚,自己能最先从他那里得到想知道的一切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去地里劳动的路上,白向云拉着道友成不断的说话,又有意无意的和郭老大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做为瘾君子,无论到哪里都是很让人看不起的,以贩养吸的道友成平日里更是这样受尽了别人的冷眼。要不是他也有着流氓的嚣张与狠辣(也有可能是自暴自弃的自残心理使他变得如此),早就变成了二队的狗。 他进来时日不短,平时能让他代替毒品过瘾的除了感冒胶囊里面的含有吗啡的蓝色颗粒外,就只有含着尼古丁的烟了,医务室里是有安定甚至杜伶丁,但不是真正有病的话,他是不可能让那些东西进入到体内的。 所以他对白向云热情的搭话和殷勤而频密递来的烟很是欢喜,来者不拒。何况这还是他平时不怎么抽得到的高档烟。 “你还真是个有钱人。”道友成突然羡慕而感慨的说。 白向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点味道,装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家里在做点小生意,还过得去吧。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是光头……”道友成突然警觉到什么般顿了顿,扯起笑容将抽了一半的烟向白向云举了举:“没钱你会买这么好的烟吗?一包就顶政府发给我们五个月的零花钱了。” “都是为了孝敬大家而已。”白向云呵呵笑着说。 他终于可以完全肯定自己的档案资料让郭老大他们看过了。他记得那天就是光头莫陪着郭老大走向办公楼的。 “他妈的这里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东西不好不说,还贼贵,每天还要做这么繁重的工作……” 李刀走近过来,在他们身边低声的诅咒着。 道友成转头看了看,随行的看押武警离他们距离不短,放心的点点头跟着附和起来:“是啊,这是真正的压榨我们的血汗呢。劳动任务不完成还得加班,不然就会被扣分或者惩罚。嘿嘿……以前听说别的监区的同志们有大夏天打毛衣的,这娘儿们的活可不是容易干的,很多人连续几个通宵的赶任务,啧啧……那个惨啊……听说还有人因此被针刺瞎了眼睛。” 白向云心中一寒,抬眼望向远方,又想起了他那曾经审了一年才结束的并不复杂的经济纠纷案。 李刀呆了呆,说:“不知道外面的人如果知道自己身长穿的毛衣是他们恨不得有多远避多远的犯人做出来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我想你是看不到的。”道友成耸耸肩:“最后的包装和贴牌不是在监狱进行,销售渠道更是秘密。” 顿了顿他又说:“这些基本没有劳动成本的东西廉价得很,质量当然也不怎么样,你们是不用买这样的东西的。” “唉~~” 李刀叹了口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的气。 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着他们的走动不断扫过一块又一块的稻田菜地,不时的惊起一个个他们叫不出名字的昆虫乱飞乱跳。 水稻茎顶端已经开始了膨胀,显露出一条条禾胎。 “抽胎了。”白向云看着这些蓬勃的绿色,心中想着以后自己吃的也是这些粮食,自己这些犯人种出来的东西。可是……自己却还是有种享受劳动成果的欢愉。要是在外面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动这些监狱的东西一筷子的。 只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些粮食和外面卖的农民种出来的是一样的:大小、营养、重量……没有任何区别。 “吃的是人,填的是肚子,产生的是感觉,其他东西一样如是。”白向云心中豁然开朗,不由轻笑起来。 人性本来就是这么个东西。 “云哥你笑什么?”李刀看着他的笑容有点诡异,奇怪的问道。 “我知道我是犯人了。”白向云呵呵笑着说。 道友成和其他听到他这句话的人不由莫名其妙,能到这里的人至少是已经失去自由近一年的人了罢,竟然到现在才知道自己是犯人么? 李刀却松了口气。他知道这有情有义的大哥终于完全的甩开了思想包袱面对现实了。 他相信这个监区以后将不再平静。 第三十九章 针!缝? 劳动地点到了,还是给蔬菜除草施肥松土。 因为天气的关系,这段时间所有的农作物都长势喜人,当然杂草也跟着水涨船高,只是苦了他们。 双手还没完全消肿,白向云只能跟在除了草松了土的人后面给蔬菜施肥。对此郭老大并没有说什么,他没意见其他人更不会指手划脚。看来两人驯服加大出血的“赔付”让大多数人都心平气和下来,不然以他们新丁的身份,最重最累的活早就往他们身上压了,才不会有人理会两人是伤是痛是死是活呢。 太阳还是一如往日的毒辣,头上用来遮阴的草环很快就焉下来,汗水也早就湿透了白向云的衣服,粘乎乎的极为难受,但他却不敢脱下来——因为荡了一日“秋千”,在禁闭的时候换了一层的皮肤还在隐隐作痛呢。 “云哥你没什么吧?”午餐的时候李刀看着他通红的双手和皮肤,有点担心的问。 这次他们没有和昨晚一样“幸运”能和郭老大他们共进午餐,蹲在遮阴棚一角慢慢的吃着。 “没事。”白向云摇摇头:“你呢?伤口都结疤了?” “都好了。”李刀笑了笑,望向还是边吃边和武警打屁的郭老大他们,心中不知道转着些什么恶毒念头。 “吃吧,吃完就和大家聊天。”白向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上挂起笑容。 阿中刚好转过头来,碰上他们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也同样报以回应。 其他犯人也是脱光了东一堆西一堆的凑在一起边吃边聊,偶尔发出的笑声也不大——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让他们堵心到笑的心情和力气都没有。 擦了擦嘴,白向云两人将碗筷丢回箩筐,看看郭老大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摸出烟晃了过去,老远就笑着说:“各位老大,饭后一支烟,快活赛神仙啊。来来来……都飘飘然一下再去晒太阳好了。” 哄笑中,李刀也将烟逐一递向其他犯人,一个不漏。然后回到在郭老大他们的介绍下已经和武警们勾搭上的白向云身边,配合着他的幽默和不着痕迹的奉承,也是一浪接一浪的马屁狂**涌而出,让在这些恶棍面前做惯了大爷的几个武警更是身心舒爽。 “这两个新丁不错。会说话,就是不知道懂不懂做人。”在郭老大又将一众犯人赶去晒太阳后,一个武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这几天已经教懂了一点,”郭老大望向武警,脸上浮起微笑:“我想过段日子他们会更懂的。”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走到地里的白向云听到他们的笑声,对旁边的李刀挤了挤眼睛,脸上也浮起了微笑。 ########### 又是在一片疲累的**中踏着晚霞回到分监区。吃饭时郭老大没有叫白向云两人再和他们共坐一桌,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山鸡老大,我来吧。”在窗口点菜时白向云凑到山鸡身边,抢先拿出卡来划帐,山鸡拍拍他肩膀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捧菜就走。 白向云点了不少东西,招呼老梁、道友成和他们一桌,言笑晏晏的吃起来,丝毫没有被冷落的感觉。 老梁就快要刑满出狱了,为了尽量避免麻烦,开始若即若离的和郭老大他们保持着距离。对白向云和李刀的热情客气的应付着,滴水不漏的应对着两人的探询。 白向云从刚进监仓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知道他是个谨小慎微明哲保身的“老实”人,也不指望能从他口中能知道点什么,叫他一起吃,本意只是拿他来做杠杆,撬开道友成的口而已。 聊了些监区里的历史和八卦,白向云慢慢将话题转入正题:“梁哥、成哥,廖警司是本监区最大的官儿了吧?” 老梁点点头:“算是吧。他是总管监区日常事务的,还有个指导员,姓赖的,负责组织上的一些东西。” “梁哥,别忘了还有个兼着监区武警中队政委的中队长呢,他才是真正的‘杀手’啊。”道友成嚼着块肉含糊不清的说。 “郭老大他们和武警的关系很好吧?!看他和我们队的那些扛枪的称兄道弟呢。”李刀哪会不知道白向云的心思,打蛇随棍上的和他一唱一和。 老梁撇了饭堂前后的干警一眼:“这个不大清楚,不过在一起这么久了,总也混脸熟了吧。” 道友成努力的咽下嘴里的肉,昂起头就要说话,刚好一个干警巡行到他身边,让他张开的嘴巴又闭了起来。 巡警过后,白向云刚想继续探询,道友成却又媚笑着点起头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隔了一行和郭老大他们一起吃饭的大拽八望了过来,目光有点冷。 见白向云也望向他,大拽八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暗叹一声,白向云知道现在已经不能从道友成嘴里知道点什么了。不过以他那爱表现的个性,迟早能挖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的,何况他也不急在一时。 突然从后门走进的一伙犯人引起了白向云的注意,特别是居中那个象自己一样高大,却满脸阴鸷的壮汉。 “成哥,他们是谁?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李刀也发现了。 道友成扭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转过来夹菜,低声的说:“是三队的老大秃鹰。手段非常狠辣,听说是因为抢劫强奸进来的,他的同伙都被枪毙了,他做头的却没事。” “那为什么这几天来我们好像都没见过他?”白向云有点疑惑。 “这个不大清楚,他来不来饭堂吃饭的几率是一半一半,曾听说他身体经常有毛病。”道友成继续往嘴里夹菜,语气却不无鄙夷。 “吃饭吧。”老梁打断了道友成的话:“日子长了总会知道的。” “深沉的郭老大、张狂的山猪、阴骘的秃鹰,这里还真是卧虎藏龙。”白向云转念着动起了筷子。 秃鹰一伙人撇了一眼郭老大和另一边的山猪他们,坐到了两张正在吃的犯人主动让出来的桌子边,谈笑着等侯手下的马仔端饭上菜。 直到吃完,三队人马也没什么动静,好像约好大家安安静静好好吃一顿似的,这结果让白向云有些失望。 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有乱才能迅速的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只有乱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机会迅速的达成自己的目标,不用再屈居人下受这鸟气。 “你不乱,那我就让你们乱好了。”走出食堂大门,白向云看着操场上东一堆西一堆正在乘凉的犯人,心中默念道。 不过他也清楚,在尚未完全摸清这里的环境之前是不能乱来的,不然羊肉没吃着,反惹了一身骚就不值得了。 大多数人都在操场或者走廊上乘凉,拥挤的监仓反而显得安静冷清起来,让白向云很是满意。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郭老大这边算是有了良好的开端,虽然费了自己和李刀两人不少的钱和心思,不过从目前的进展看来,这是值得的。要完全取得郭老大他们的信任不容易,但没人会和利益过不去的,只要时机一成熟,自己就把在禁闭期间想出的发财方法和盘托出,又哪怕以后的日子会不过得舒舒服服?! 不过这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人抢生意倒没什么,那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弄垮他。唯一需要的是——强硬的后台。不然就凭几个犯人,根本玩不出什么花样。 郭老大的靠山应该是廖警司无疑,而且和武警他们也有一腿,勉强合乎自己要求。可是山猪和秃鹰他们呢?他们的靠山又是谁?监狱管理层的斗争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会有,自己的计划想要完全展开来大赚特赚的话,不可能不让其他队的犯人知道,要是捅到廖警司对头那去的话……自己第一个吃不了兜也兜不走。 “李刀,你说山猪的靠山会不会是我们还没见过的赖指导员呢?郭老大和武警有一腿,那秃鹰的靠山又是谁呢?看他那连吃饭也要人伺候到监仓的吊样,劳动当然也是可去可不去的了,这样看来……他的靠山应该来头不小吧?” 看看四周没人,白向云拍了拍躺在身边的李刀大腿说。 “不知道。”李刀摆摆垫着双手的头:“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第一手资料。” “唉……”白向云叹了口气,又沉思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他们和什么都不知道差不多,饶是诸葛重生,恐怕一时间也无法扭转局势。 老梁口风紧,其他人暂时不熟,撬郭老大小圈子的口实属不智,剩下的就只有道友成这个瘾君子了。 瘾君子也是最容易出卖一切的人! “嘿嘿……道友成!”白向云轻轻吐起烟圈来。 第四十章 就这样被你狠毒 “噗。” 浴室突然传出一声闷响,接着一声痛呼,几秒后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来:“飞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手滑……真对不起。” “滑?!你干你妈的时候怎么就不滑?”呼痛的人吼起来,跟着又是一声“哎哟”。 浴室瞬间静下来。 白向云对已经坐起来的李刀一使眼色,双双向浴室走去。他记得那个被称之为“飞哥”的人是山鸡的马仔,也是前几天围攻自己和李刀最勇猛的前锋之一。 监仓里的其他人见有热闹可瞧,也跟着挤到了浴室门口。 正如以前发生过的无数次场景一样,一个三十来岁带眼镜的犯人低着头轻握手拳默默站立着,任由后面花洒喷出的水落在背上,冲洗着残留的香皂沫;他对面的飞哥则揉着臀部呲牙咧嘴,口中还在不停的骂骂咧咧。而在他侧后方向是一条长约一米多的白色痕迹,随着水的流动微微的冒起泡沫,不断变淡;痕迹的尽头是一块半大的看来扁扁的香皂。 当然,他们两人和浴室内还在一边洗一边看热闹的其他人一样,都是毫无保留的赤身裸体的。 就现场来看,事情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带眼镜的犯人——白向云记得大家都叫他四眼金库——失手掉了正在擦身的香皂,而飞哥又刚好踩到这香皂上,不轻不重的摔了一跤。 “飞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在飞哥的骂咧间歇中,四眼金库抿了抿嘴,又道歉起来——看来他还是忍下了家人被侮辱的气。 “不是有意的?靠……我干你妹妹也不是有意的……你小子久了不**,看来是皮痒了,竟然玩到飞哥我头上来……哎哟……疼死了。” 顿了顿飞哥又说:“我要去检查,要是摔到了我的坐骨神经,以后一不小心就瘫痪了的话你小子乐子就大了。” 听到飞哥如是说,四眼金库的眼神瞬间由惊惶变成绝望,无助的看向四周围观的犯人。 一圈下来,映入他眼帘的只是或冷漠或嘲笑或无所谓的脸孔。 “什么事?都挤在一起干什么?”山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鸡哥,飞哥被四眼金库摆了一道。”一个犯人转头对他喊道,声音中满是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另外几个人也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怪笑起来。 山鸡眼皮一掀,走进众人让开的路进入浴室,一眼就将里面的情形看了个通透。 见到山鸡,四眼金库的眼神更加绝望了。 “阿飞,伤得怎么样?”山鸡看了四眼金库一眼,“关心”的问还在装腔作势的飞哥。 “鸡哥,我的屁股都麻木了,不大清楚。”飞哥努力的转头望向自己的后面,趁机对山鸡眨了眨眼睛。 “这样啊……”山鸡摸了摸下巴,转向四眼金库:“四眼,你看怎么办?是不是要陪阿飞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没等四眼金库答话,飞哥又**起来:“鸡哥,刚刚那一下摔得好重,我怕有内伤,监区的医务室设备那么烂,哪能全面检查。还有,我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大家看,我离他不近呢,谁掉块香皂能掉那么远啊?” “哦~~”山鸡拉长了声音看着四眼金库。 “不是不是,鸡哥,我真的是无意的。”没等山鸡往下说,四眼金库急忙的摆着手分辨起来。 山鸡微微一笑,走前几步,弯腰捡起香皂,然后放手,香皂掉到地上只在他脚边翻了个筋斗就静止下来。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了四眼金库。 “鸡哥,飞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对天发誓……”四眼金库哀嚎起来,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我要去监狱总医院检查。奶奶的,我还年轻,可不想以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或者瘫痪。”飞哥边说边向挂衣服的地方走去。 四眼金库知道自己完了——无论飞哥有事没事自己都完了——有事,飞哥他们从此以后会无有穷尽的敲诈自己;没事,自己以后会因此被他们变本加厉的玩弄——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的话。 四眼金库不是傻子,进来也有一年多了,被郭老大他们敲诈也不是一次两次。白向云和李刀的事件他虽然没有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对监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郭老大他们的贪婪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鸡哥,飞哥,对不起,是我错了。”四眼金库上前几步拉住飞哥:“我……我赔偿你。” “赔偿?”飞哥戳了戳他的眼镜:“你看清楚,我阿飞的命虽然贱,却也不是钱能买到的,身体虽然被砍过十几二十刀,平安快乐也能活个几十年吧。不过因为刚刚这一下……嘿嘿,我还真不敢保证了。” “可是……我……我……”四眼金库明知道飞哥想干什么,却因为他的话硬是“我”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又无助的望向山鸡和周围的犯人。 李刀望向白向云,眼中满是愤慨。经历过一次类似事情的他当然明白四眼金库现在是什么感受。 白向云摇摇头,没有说话。 身后又有声音响起,众人掉头一看,原来是大眼、光头莫和大拽八他们来了。 “更大的热闹来了。”白向云轻声的对李刀说:“好好看。” 李刀看看他的脸色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越多事情发生,他们就越能了解郭老大他们一伙人。 光头莫他们当然也是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看山鸡和阿飞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脸上均浮起一丝兴奋。 而四眼金库则更加沮丧。 “四眼,光头我进来做次好人,帮你做次和事佬吧。”光头莫“拉”住正在穿衣服的阿飞,对四眼金库说。 四眼金库猛点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谢谢光头哥……”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光头莫身上来,看他如何处理这事情。 “猫哭耗子。”白向云撇撇嘴,以只有李刀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打赌他只会比山鸡更狠。”李刀也低声应和着说。 这时光头莫已经绕着香皂和阿飞摔倒的残存痕迹“勘查”起现场来,一边转圈一边摸着他连发根也没一点的光头,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转着些什么念头,众人也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四眼,阿飞时因为你而摔倒的是吧?!”三圈后,在众人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光头莫终于开口说,还特别强调“摔倒”这两个字。 “是的。光头哥。”四眼金库有点畏怯的回答。 “现在是你不想事情闹大,才阻止阿飞去医院检查的是吧?!”光头莫又说,声音充满平和。 四眼金库明显噎了噎,才说:“是的,光头哥。” “既然这样……”光头莫转向阿飞:“阿飞,大家都是室友,忍让一步算了,何必把事情闹大呢。” 阿飞摊摊手:“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总得知道自己伤成什么样吧?当时可是钻心彻骨的疼呢,现在也不好受,我怀疑伤到了坐骨神经,要是以后……” “得了。”光头莫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身体可以以后慢慢检查,现在都几点了?先私下解决吧,要是事情闹大惊动了干警,我们队又要被扣分了,对大家都不好。” 众人互望一眼,对光头莫的话深以为然。 “是是是,光头哥说的是。”四眼金库连声应和着,他也希望现在私下一次性解决,以后就算如何如何阿飞也不能找他麻烦了。 阿飞看看光头莫,不知他打什么主意,但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的脸色却让他勉强点下了头:“好吧。一切听光头哥和各位老大作主。” “光头转性了?”李刀轻轻碰了白向云一下。 白向云摇摇头:“我想只是个让人更加心甘情愿跳下去的陷阱而已,看下去就知道了。” 果然光头莫踱到四眼面前:“交情是一回事,私下解决又是一回事,是你令阿飞受到有可能留下后患的伤害却是事实,这个……多少得有点表示吧?” “是是是,光头哥说的是。”四眼彷佛松了口气,再次重复着前面的话。 光头莫点点头:“按照规矩,因为你的过失,阿飞突然摔倒,因此受到惊吓,脑细胞肯定死掉不少,这精神损失多少得表示表示。” “是。”四眼金库点点头。 “因为摔倒了,阿飞怎么说也受了点伤,这汤药费怎么也得算进去。” “是。”四眼金库再次点头。 “因为摔得很重,”光头莫指指那道被水冲到现在仅仅隐约可见的长长痕迹:“很有可能留下隐患或者后遗症,到底严重道什么程度现在很难估计,这个赔偿更是少不了的。” “是。” 四眼金库额头开始冒汗,声音也低了许多。而阿飞则是完全明白了光头莫的意图,脸上虽然还是一副痛楚样,眼睛却开始放光。围观的犯人更是清楚四眼金库已经跳进了个越来越深的陷阱里。 第四十一章 榨光我所有财富 “唉……”李刀轻叹了口气,而白向云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光头莫,想看看他嘴里还能吐出点什么东西来。 “阿飞以后要是被这次摔倒的暗伤或者后遗症弄得无法劳动,得不到那一点点报酬倒在其次,无法得到各种奖励减刑就严重了,这点虽然很难估计,却不得不预防,你看……” “是……”四眼金库彻底软了,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喃喃应道。 “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你认为该赔偿多少给阿飞合适呢?”光头莫走到四眼金库面前,蹲了下来凑到他那副厚厚的镜片前说。 四眼金库嘴唇张了张,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呢?你认为怎么样?”光头莫转向阿飞。 阿飞看看他,又看看山鸡和大拽八他们,满脸笑容的说:“照光头哥你刚刚算的损失,就算是十万八万也赔不过来。看在大家室友一场,我就大方点,他给个五万就算了。” “五万?!”四眼金库猛的转向他:“你抢劫啊?” 光头莫轻轻拧过他的头转向自己:“这么说……你是不认同我的方案了?” 四眼金库看着他冷冷的眼睛,抖了一下哀然的说:“我那还有什么钱啊,以前你们都……” “我们怎么了?”山鸡打断他的话,目光如刀。 四眼金库缩了缩:“我真的没钱了啊……你们就放过我吧。” “什么叫我们放过你?”大拽八走了过来:“你做错了事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关我们什么事?!” 顿了顿,他也蹲下来微笑着说:“你不是号称金库么?不是侵吞了国家不少财产么?这么一点赔偿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早被抄家抄光了,剩下的那一点点也早被你们……” “嘭”的一声,大拽八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上:“给脸不要脸,有错不知改。找死。” 白向云看着掉在地上的眼镜,不知怎的就想起以前在军队时候的一件事来。 那次是地方国安局暂时借调他们部队,要追捕一个间谍。部队由白向云带领,经过千辛万苦后终于在山区捉到了那名间谍,而白向云手下的士兵也因此一个受伤,两个摔断了脚。 这结果让白向云愤怒不已,以当场突击审讯的名义用尽了手段折磨那名卖国的间谍,在被烧掉了耻毛腋毛、两只山蚂蟥钻进鼻孔、无数尾指一半大的蚂蚁爬上屁股后,吓得屁滚尿流的那名间谍终于连祖宗十八代的族谱也交代出来。 “自己当时也应该和他们现在一样吧。”白向云看着面容扭曲的怪笑着的山鸡他们,心中默默的想道,心底竟然慢慢的涌起一丝快意。 “你认为多少才合适呢?”光头莫用脚尖轻轻的挑动四眼金库胯下同样被吓得软软的东西,悠悠的说。 “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啊。家里因为我的事情,早就连房子都卖了交罚金来保我这一条命……”四眼金库浑然不觉自己的命根随时会作废,以头擂地痛苦的哀嚎着。 随着他的动作,鼻血一点点的洒在地板上,在缓缓流过来的水中慢慢扩散,化成一缕缕血丝。 “哦……还不至于揭不开锅,比我家好多了。”阿飞怪笑着走过来,脚丫踏上他肩膀:“听说你老婆很漂亮呢,你也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几万块嘛……叫她去陪人家睡几次就够了。” “不然叫她多来探几次监也行,”大眼的瞳孔燃起火焰:“当然,对象是我们,而不是你。嘿嘿……我们辛苦右手的日子太久了。” “嘿嘿嘿……”浴室内刹时充满淫亵的笑声。 四眼金库伏地真正的痛哭起来………… 白向云碰了碰李刀退出浴室,长叹一声躺倒在床铺上。李刀也默默无言。 几天来的点点滴滴闪电般掠过白向云脑海,良久后他缓缓的吐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监狱,这才是真正的人性吧。” “外面也一样,只是这里更集中而已。”恢复冷静的李刀淡淡地说。 白向云默然,又想起自己刚刚那丝快意,象极了自己折磨那个间谍时候的心情,也象极了在看守所时挥拳放倒整栋犯人时的感觉。 那是在军队经过无数次训练而渗透血液的东西:冷酷、狠辣、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掌管他人生死悲欢、俯览众生的渴望。 “难道我竟然喜欢这样的生活?!” 白向云觉得自己有些颤抖。 随后一股让他浑身酥麻、汗毛直竖的电流漫过全身,颤抖嘎然而静。 “是的,我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也必须喜欢这样的生活。” 白向云嗫动着嘴唇无声的吐露着自己的心声——想要不受一切掌控,就必须掌控一切。 尊严、荣誉、快乐、金钱……一切由此而来。 半小时后,在四眼金库一次又一次的苦苦哀求下,取乐够了的光头莫他们终于答应以三万五千元放过他,结束了这次事情。 看着仅仅穿了条内裤,连身子也不擦就爬上床的四眼金库,李刀百思不得其解的说:“云哥,前几天我们的事情比他要大得多,他们怎么就向我们要那么一点点小钱就完了?” “很简单。”白向云耸耸肩:“狗要是被逼急了跳墙逃走的话,别说狗肉,连狗毛也得不到一根。用另一句话说……羊要养肥了才好宰。” “你是说四眼金库就是那只被牧羊人用各种手段驯得很温顺的肥羊?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去割一块下来?!” “嗯。” 李刀沉思了一会:“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狼?” “干吗做狼?我改变主意了。”白向云轻笑起来:“做老板不好一点吗?” “老板?”李刀转头不解的盯着他。 “牧羊人圈羊,我们就圈牧羊人。”白向云诡异的笑了笑:“我们就找一块好草地,放牧、赶狼、遮风挡雨、防雷避电什么的全让牧羊人去做好了。” “那样的话……”李刀脸上慢慢浮起笑容。 “我们就等着吃羊肉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然后齐声高笑起来,惹得一室为之侧目。 “两位兄弟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道友成踱了过来:“让兄弟我也开开心。” 白向云掏出烟丢了过去:“在说四眼金库的女人呢,你见过吗?是不是真的象阿飞刚刚说的是个大美人呢?” “当然见过。”道友成一听他说的是这个,嘿嘿淫笑起来,两眼放光的说:“这是真的。年初的时候她来探监远远的见过一次,那脸型那身材……啧啧……可真要人命啊。” 点燃烟,他又坐到白向云身边,一副缅怀向往样继续说:“听近距离见过的兄弟们说,这娘们不但身材好脸蛋美,那皮肤更是嫩得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加上那成熟的少妇风韵,见过她而不想和她上床的就不算雄性。” 说完他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空着的左手胡乱的在下体掏摸着。 “怎么我们就没那福气?!”李刀“充满遗憾”的感叹。 “就是,老天太不公平了。”道友成狠狠的吸了口烟,一边喷一边羡慕:“虽然象我这种人对女人不大感兴趣,不过能和那样的女人睡一次的话,少一年半年的寿命也值得。” “真的有这么漂亮?”白向云来了兴趣。半年多了吧,他只有两次机会见过异性,一次是去开庭的时候,一次是来这个监狱的路上。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个男人了。 “骗你干吗?!我还见过一个大明星呢,那个美啊……”道友成又口沫横飞的吹嘘着自己的见识,响亮的声音将监仓内的其他无聊人吸引过来,一听是在说女人,都兴致勃勃的参与进来。白向云和李刀当然也流水帐般的递烟打哈哈。 男人离不开女人这是永恒不变的。就算人离开了,嘴巴也离不开;就算连嘴巴也离开了,心里还是离不开。 人人如是,处处如是。 经过一夜对“共同兴趣”的交流探讨,白向云两人和整个监仓的犯人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无论和他们是否对过拳头的,是否接受过他们“赔偿”的都开始了称兄道弟。李刀更是到监区的商店里一次性的买了十多条高档烟,一人至少两包的分发给所有犯人。 表面上,白向云两人开始融入了真正的监狱生活,真正的融入了犯人中间。 第四十二章 瘾君子道友成 接下来的几天没什么特别事情,只是除草施肥对象从蔬菜换成了开始爆出了稻花的水稻,笨手笨脚的白向云和李刀踩死了不稻苗,郭老大迫不得已又派两人站在田埂上洒化肥,直到第二天他们看也看熟后才让他们下田。 一整天的直着身子在烈日下稻苗中缓缓移动的感觉并不好受,要不是不时有些不知名的昆虫让他们有点体验田园生活的感觉和乐趣的话,两人早就摔在了田里捉蝌蚪。 这几天中,几乎所有人的皮都又换了一层。白向云原来白皙细腻的脸和手也开始染上了古铜色。他的手基本消了肿,李刀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活动自如的两人更加活跃起来,再苦再累也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还不时的说些逸闻笑话,一点点的拉近和其他人的距离。加上他们慷慨大方,已经越来越多的犯人愿意和他们同桌吃饭了。 看守武警和郭老大几人在他们的刻意逢迎和不间歇的排子枪(香烟)攻势下,也逐渐有了更好的脸色,就连一向脸色冷漠不大说话的山鸡见到他们也有了笑容。爽朗的武警小班长更是拍着白向云的肩膀说:“有前途。难怪你在外面能如此成功。” 当然,这些人在看他们时,眼底深处那种见到肥美羔羊的才会发出的亮光也躲不过两人的眼睛,让他们更加小心翼翼的做人,不敢犯一点错误外,也有了更强的危机感。 “我们得想办法弄清楚一切,尽快得实行计划了。”第七天午饭后,白向云扇着衣襟对旁边的李刀说。 “是啊。”李刀也感叹起来:“这样有出没入的,我们撑不了多久。昨晚我买东西的时候查了查,操……竟然已经花了三万多,我们入队才几天啊?一群吸血鬼。” 白向云点点头:“我怕的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会以为我们真的认命屈服好欺负了,后果就是变成他们的另一个金库。要命的是如果我们和郭老大他们再闹出什么鸡毛鸭血事情的话,再想实行我们的计划就很困难了。” 李刀对他的话深以为然。虽然直到现在还不大明白白向云的计划是什么,但他对此充满了信心——就像在看守所一样,一旦实施,绝对财源滚滚。 “今晚再向道友成套下口风吧。”白向云看了看不远处的郭老大他们:“虽然他只是个棋子,不过在这里几年了,多多少少会知道点东西。” 一提起道友成,李刀脸上泛起笑容:“好。那就吃过晚饭到禁闭室门口那乘凉好了。” “好地方。”白向云眼睛亮了亮,站起来向郭老大那边走去,例行的“饭后烟”他还没递出去呢。 ########## 回到监区,吃晚饭时白向云照例给郭老大他们划帐,自己也要了一大堆东西,招呼道友成和老梁等十多个人拣了几张电风扇下面的桌子一起边吃边海阔天空的胡吹乱侃,热烈的气氛、丰盛的菜式让一队和三队的老丁们羡慕不已。 白向云两人对道友成和老梁比往日更加热络,一个劲的劝菜,要是有酒的话,相信他们早已经被灌醉了。当然,以他们的手段,附近的犯人们也不会觉得自己被冷落了的。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白向云又敬上烟,打着打火机为他们点上,嘴里还不停地不着边际的东拉西扯,风趣幽默的语言惹得坐在他前后左右的犯人们不时的哈哈大笑,为整个饭堂平添几许轻松而欢乐的气氛。 “白兄弟,李兄弟,想不到你们这么讲义气,这么会做人,我道友成当初看错你了。呵呵……” 道友成说着仰起头大大的喷了口烟,却立刻被天花板的吊扇吹得盖下来,还未完全的将他的头笼罩住就瞬间消散。 “成哥这是什么话。”白向云知道道友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变相的道歉了,心中暗喜,继续着他的拍马大业:“当初是我们不好,给大家制造了不少麻烦。幸好各位老大宽宏大量,对小弟我既往不究,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对。”李刀也附和道:“李刀我在这里再次谢谢大家。” 众人连忙客气的推辞,说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应该相互照应相互扶持之类的鬼话,一副亲兄弟同手足的激昂样,就差没歃血为盟了。 好汉不打笑脸人,何况白向云两人已经为当初的冲动付出了代价,这段日子来的“良好”表现大家也有目共睹,整个二队的百多号人没有不受过他们好处的。打打斗斗在这里早就习以为常,白向云当初的事情虽然让人记忆深刻,但是和其他一些事情——比如四眼金库事件——相比,也没什么独到只处。白向云慷慨的贡献以及熟络的交际手段,慢慢的将一切冲淡了。 “白兄弟,李兄弟,你们放心,只要跟着郭老大,虽不敢说有求必应,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开开心心的拿减刑是肯定可以的。”道友成咬着烟屁股敲着菜盘嚣张的说。 “那是一定。”白向云响应如斯的点头应和:“不过也得成哥你们多多关照才是。” “是啊,”李刀也满脸恭维的笑容:“我们才来那么几天,什么都不知道呢,还得大家多多教导多多指点才是。” “这个放心,带新人是我们的责任。”道友成一掌拍上旁边一直有一句没一句应和着的老梁肩膀:“梁老哥,你说是不是?!” “是是……”老梁又点点头:“不过还得成哥你多多费心,我没多少时间在这里了呢。” 出狱得日子近在眼前了,他才不想再搅和到什么泥坑里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快而顺利的获得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道友成愕了一下,这才想起他就快出狱了,眼中不由射出妒忌的光芒,嘴里却说:“恭喜梁老哥了。” 老梁人老成精,那会看不出道友成的神色,嘴里淡淡的说了声“谢谢”后不再说什么。 白向云和李刀虽然还在和旁边的犯人说话,还是将一切尽收眼里,心中不由感叹这里真的没有一个是笨蛋。 “监狱是所真正的大学。” 李刀想起在看守所时吊眼四曾经说过的话。现在身处其中,细细的体味起来,这句话除了有点附庸风雅的自嘲外,还真有点道理。 随着盘子里的饭菜一点点减少,饭堂里的人也逐渐稀少下来。一会后从来都吃得最慢的三个队的老大们也吃饱出去了——虽然这有风扇,毕竟还是不及外面旁晚的自然风凉爽的。 现在饭堂内除了白向云、李刀和道友成三人外,就只剩几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后勤人员了。值班干警们早就到了外面去,没几个人的饭堂是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站立监视的。 “成哥,吃饱了吧?我们到外面乘凉去。”白向云对李刀使了个眼色。 “对,成哥。”李刀站了起来:“我们到禁闭室前面继续嗑牙去,那里是风口,可说是监区最凉爽的地方了。” “好。咱哥们几个好好聊聊。”道友成也是意犹未尽,这里刚刚人多嘴杂,他还没表现够呢。再说,他还想通过这种方式从两人身上得到更多得的好处——整个监区五六百人,能听他咋唬的就只有这两个曾经被他摆过一道的人了。其他或多或少有点油水的羔羊们早就成了各队老大圈子的禁卤。 监区地处一个不大的平原,周围不是欣欣向荣的农作物就是绿油油的植被,白天的炙热在入夜不久后就被晚风吹散,而现在月亮都已经升起来了。 月光很皎洁,淡淡的洒在每一点没有遮盖的地方,监区外面的地里也不断的传来虫鸣蝉唱,随风送来阵阵稻花香,让人心情都为之一舒。 假如这里不是监狱的话,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生活是白向云无比乐意观赏和享受的。 道友成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对这样优美的景色醉人的气氛根本没有感觉——即时是进这里之前的他,除了毒品外,对其他任何东西也没什么感觉——四眼金库的女人应该是个难得的例外。而李刀是个彻头彻尾的鲁人,除了打打杀杀外就只有女人能引起他的兴趣了,所以他对面前的一切除了感觉精神振奋了点身心舒爽了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有一定学识修养的白向云当然也不指望两个从不知道风雅为何物的人和自己吟风弄月,独自体味了一会后,就脱了拖鞋挨着禁闭室门口的墙坐了下去——水泥地板即使到半夜也无法把积聚了一天的热量完全释放出来,现在不拿个东西垫着的话,屁股肯定会被烫得如猴子的一般。 第四十三章 监狱里的生财之道(上) “成哥,刚刚你在饭堂里面说,只要跟着郭老大他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真的有那么好?” 点燃烟后,李刀“好奇”的问了起来。 “那当然,”道友成傲然而又羡慕的说:“兄弟我骗你干什么。” 接着他又四下望了望,见附近没人,还是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这些事情在监狱里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你们也不要大嘴巴的说出去啊,我只告诉你们两人。嘿……要不是看你们这么仗义,我一个字都不会和你们说。” “成哥放心,”李刀拍了拍胸脯:“我李刀嘴巴绝对牢靠。” “不过……”白向云沉吟了一下:“成哥,如果真是我们不该知道的东西,你还是不要说好了。” 李刀看着他故作严肃的脸,差点忍不住笑容上面,暗骂这大哥奸诈。以道友成的性子,为了不让他们鄙视他胆小怕事,这一下肯定连不该说的东西也会竹筒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果然道友成故作淡然的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我也是一点点听说或者观察来的。” 白向云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大胆的推测,决定诈道友成一下:“你是说郭老大和廖警司,还有山猪和赖指导的亲密关系?” 道友成啊了一声,转头望着白向云:“你们已经知道了?” 白向云和李刀迅速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和兴奋:想不到这里也一样流行警匪勾结。不过这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听别人说的。”白向云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又顺手拍了他一记马屁:“监区那么多人,口风能和成哥你一样紧的不多呢。加上来这也有那么几天了,我们不是瞎子,总能看到点东西吧?” “那是那是。”道友成点着头吐出烟雾。但看他神情,好像就只听到白向云拍他马屁的那句话般,脸色眼光就像烟雾一样飘飘然。 “可是成哥,”李刀拍拍他轻了几两的骨头:“其他的就要听你老来指教了,我们就知道这么一点点而已。” 道友成呵呵笑起来,看来对两人的虚心态度相当满意。良久突然脸色一整:“可是你们知道秃鹰的靠山是谁吗?”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摇头:“是谁?” 道友成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是狱长。” 竖起耳朵等待答案的两人一下子惊呆了,张大的嘴巴好久才合拢:“怎么可能?” 道友成显然很满意两人的表情,抖着有如筷子一般的双腿继续说:“这是真的。秃鹰是狱长同学的亲戚,这个可是真正的秘密,整个监区知道的人也不多。” 白向云适时的对他翘起大拇指:“成哥你真行,这样的秘密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当然。”道友成一副受之无愧得样子。 “难怪秃鹰这么拽,难怪山猪这样嚣张。呵呵……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李刀满眼的“向往”。 白向云叹了口气:“要是我们也能有这样的靠山就好了,根本不需要每天在太阳底下拼死拼活……呆在凉棚里多爽啊。” “是啊是啊。”李刀也满是“羡慕”的配合着白向云挖陷阱。 “你们也太没出息了。”道友成撇撇嘴:“靠山的作用仅仅是让自己少晒点太阳么?” “难道还有其他好处么?”两人同时向道友成挪了挪屁股。 “当然。相对比起来,晒晒太阳根本不值一提。”道友成的目光越过白向云头顶射向星空,一副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好像他变成了监狱长。 白向云对李刀眨了眨眼睛,嘴角牵出一丝微笑,李刀点点头,又递上一根烟:“成哥,你还没说完呢,别吊我们的胃口了。” “嗯嗯……”道友成这才回过神来,接过烟搔搔他那尖削的小头整理了下思路,反问道:“你们说,在这里对我们犯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摇摇头:“是什么?” “你们想不想早日出去?”道友成又问。 “废话。当然想。”白向云摸摸光头说。 “最好现在就能跑路。”李刀将打燃的打火机凑到道友成面前。 “那怎么才能尽快的出去?”道友成叼着烟凑近火苗,有点含糊的说。 “越狱。”李刀怪笑了一下。 “靠……”道友成一脚踢向他:“你有几条命啊?” “你是说……减刑?”白向云想起在入监队时学的积分制度,监区的“监务公开栏”里也有,只是自己不怎么看,直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个制度是如何实施的。 “答对了。”道友成喷出到肺里转了一圈的烟雾,接着说:“有个大靠山,不但自己减刑迅速,还能以此赚钱。” “赚钱?” 白向云和李刀的眼睛亮了起来。 “没错。赚钱,还是赚大钱。”道友成指指自己的脑袋:“在监狱里犯人也能赚钱,想不到吧?!” “是想不到。真厉害。”两人扮足没见过世面的刘姥姥样,惊讶的望着道友成。 “卖积分,劳动任务作弊,保外就医……能赚钱的事儿多着呢。”道友成得意洋洋的说。 “不会出事吧?”白向云“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能出什么事。”道友成不以为然:“有靠山有关系就行。” 接着他又有点哀然:“可惜啊……家里人都不要我了,不然……唉……” “成哥别丧气,子日长着呢,”白向云言不由衷的安慰他:“大把花花世界等着你呢。” 道友成点点头,好一会后又说:“廖警司和赖指导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在同一监区,利益当然会有所冲突,所以郭老大和山猪的关系才会这么紧张。” “那秃鹰呢?” “秃鹰有狱长作后盾,廖警司他们并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他这人实在是太拽了,没人对他有什么好感。不过他的队是我们监区人数最多的,所以得到的利益也是最大的。”道友成有点鄙夷的说。 “大家要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都是叫家里人拿钱的吧?是叫犯人自己和家人说的么?”李刀问出了关键问题。 道友成点点头:“是的。他们在外面都有人,谈价钱,谈方式有专人去做。” “原来如此。”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叹了口气。操纵犯人们的自由时间,甚至以此来要挟他们家人来大发不义之财,加上在狱中时不时的敲诈勒索,想来能赚的还真不会少。 “监狱……”白向云仰头望着皎洁的月亮,自己也不知所谓的念了一句。 慢慢的他心底又涌起一股疯狂:“既然不能独善其身,那就随波逐流罢。”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减刑,才能尽快的重见天日;也只有这样,才能每天活得扬眉吐气,才能每天快乐滋润。 睡觉铃响了,他们这才发觉已经聊了半夜,而他们连澡都还没洗呢。汗水早已风干,浑身却紧绷绷非常难受。 “走,回去洗澡去。”白向云将放在面前的囚衣搭上肩膀,首先站了起来。很快就要熄灯了,熄灯后还在监仓外乱走动的话,那是会挨枪子的。 往后该如何去做,他在禁闭室的时候已经有了定计,他也不怕郭老大他们会拒绝自己,毕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的。 对于他被郭老大他们阴了一次的仇怨,他已经不打算再追究。能屈才能伸。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就是商人本质。 洗完澡已经熄灯了,白向云摸黑爬上床,寂静中听着一如往晚的床板咿呀声,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声,心中也涌起一阵躁动,脸上也慢慢浮起灿烂的笑容。 “有需就有供。提供最好的服务,满足客户最迫切的需要才是获取最大利润的不二法门。” 心中默默想着早已渗透到他股子里的生意经,白向云慢慢的睡了过去。 “我必须要成功,也一定会成功的。” 梦中的他这样呼喊着。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他到监区商店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捡到宝贝似的笑容出勤去了。 一到地里,他就收起笑容默默的做着他应做的事情,不再象往日那样对队友们热情有加,间中休息和午饭的时候也是如此,只是向郭老大他们和几个武警敬过烟后就蹲到凉棚的一角默默沉思着,反而是李刀代替了他的位置,一如往日那样应对着所有的犯人。 他的异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连李刀也在纳闷,但他不敢问什么。在看守所的时候他就知道,以白向云的深思熟虑,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不到时候他绝不会轻易把话说在前头,有必要的话他会主动告诉自己的。 第四十四章 监狱里的生财之道(下) 午饭后,顶着烈日在禾苗间缓慢的移动着的白向云还是有如个哲人般,偶尔会露出神经质般的笑容,时不时还会盯着某片禾稻花叶或虫子发呆。 道友成向李刀嘘了一下,低声说:“李兄弟,你大哥是不是因为听到我昨晚说的东西太过震撼,吓傻了?” “不知道,”李刀摇摇头:“早上出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 “就是,怎么会这样。整个人没了生气。”道友成不解的停住脚下的活动,正想想个明白,突然腿肚子一疼,不由低头看去…… “妈呀……蚂蟥……”他惊恐的叫着,屈起腿想拍却又不敢。 “到田埂上去,别踩死禾苗。”郭老大举起作为拐杖的长竹竿扫过来:“那么大一个男人连条蚂蟥都怕,滚……” 道友成如奉纶音,呼痛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田埂走去,尽量不碰到禾苗,不然郭老大的惩罚可不是说着玩的。 见道友成的狼狈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郭老大慢慢走到白向云身边,关心的问道:“兄弟你好像不大对劲,有什么事情么?早上我见你去打电话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马事了?” 白向云心中暗笑,他装了一天佯,等的就是郭老大他们的主动询问,这样自己说出的话才能更有价值些。 “没什么。”白向云不动声色的说:“在想些东西,有些关节想不通,不然的话我以后就不用愁开支的问题了。啊……我只顾想自己的东西,怠慢了老大们,不好意思。” “什么事情?”郭老大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他可是看过白向云资料知道他背景身份的,能让他这样冥思苦想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何况听意思好像还能有所得益。 白向云犹豫了一下,趁递烟给他的机会周围望了望,小声的说:“郭老大,现在不好说,今晚回去再说罢。如果老大你能帮上一把,事情肯定可以成功的,那时候我们就发了。” 他的故作神秘令郭老大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盯了他一会,最后点点头:“好的。那就今晚再说。” 说完他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喷着烟又游到另一边去了。 道友成吐了好多口水才让蚂蟥松口。看着伤口还在汩汩的流血,不由恨恨的咒骂着将蚂蟥踩成肉酱。 在他的咒骂声中,太阳慢慢西斜…… 吃完晚饭,白向云和李刀、郭老大、阿中四人慢慢走到监仓前的走廊尽头,这里只有一个方向能让人接近,不愁谈话会被被人偷听到。 下面的操场上,十个犯人分成两队正在进行一场篮球对抗赛,球场边满是看热闹的犯人,不时发出阵阵喧哗。 枯燥的监狱生活,精力过剩的犯人,打球成为大家不多的消遣之一,也是大家的至爱。除了这个,就数偶尔能享受到的看电影了,只是次数实在是太少,而且放的多是爱国片教育片,让大多数原来在外面过惯了风花雪月生活的犯人们很不是味。 “说吧,什么事情。”点燃白向云递过来的烟后,郭老大收回看球赛的目光,开门见山的说。 阿中也很疑惑,他刚刚才听郭老大提了一下,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被拉了过来,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廖警司的权力怎么样?”白向云也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的说。 郭老大和阿中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对望一眼,转头紧紧的盯着白向云:“什么意思?” “想大家一起赚大钱的意思。”白向云轻松的耸耸肩,毫不退缩的迎上两人凌厉的目光。 一边的李刀有点紧张起来。 十多秒后,郭老大终于搭下眼皮:“说说看。”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男人,大部分是青壮男人,”白向云诡异的一笑:“都有迫切的生理需要,坐牢那么久了,现在就算见到母猪也会看成是貂禅吧。” “那又怎么样?”阿中不解的问道,而郭老大隐约知道了他的意思,低头沉思起来。 “这里不是允许家属来探视么?”白向云没有回答阿中的话,转向另一个问题。 “是的。”两人点点头。 “要是妻子或者女朋友来的话,还可以一起留宿是吧。” 两人再次点头:“这又怎么样?” “是啊,云哥,这有什么问题?和大家又有什么关系?”李刀还是不解。 白向云非常满意自己几句话就控制了整个场面,嘿嘿笑着对李刀说:“你还记得鸡头明不?” “嗯。”李刀点点头。 “我早上就是打电话给他。”白向云笑得更欢了。 “鸡头明……你是说……”李刀抬头紧紧的盯着他,眼中充满不敢相信的神色。 “兄弟你明白了?!”白向云颌首大笑着说。 “这个……这个……也太疯狂了……”李刀目瞪口呆,喃喃的说。 “到底怎么回事?”郭老大和阿中更加疑惑,也有点恼怒,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玩弄于语言之间。要不是他们直觉白向云真的有正事相商的话,早就翻脸不认人了。 “郭老大,中哥。”白向云脸色一整:“监狱规定,妻子或者亲密的女朋友来探视可以留宿,可是不可能大家的妻子女友每天都来探监的,这里多的是欲求不满的男人,我们要做的就是时刻都可以满足他们的欲望,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和在外面的时候一样,付钱就行了,只是贵那么一点点。” 郭老大和阿中终于明白了白向云的意思,不由你眼望我眼,均感到头皮发麻不可思议。 就像李刀刚刚说的:太疯狂了。 “所以,”白向云等两人基本消化完自己的话,又说:“我才要问廖警司的权力到底如何,没有强力靠山和严密的计划,我们根本成不了事。” 阿中看了郭老大一眼,转向白向云:“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廖警司……” “我不是瞎子。”白向云耸耸肩,吸口烟沉思了一下盯着郭老大,将手伸出阳台,轻轻的弹动着指头上的烟说:“郭老大,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当烟灰一样让他飘散。我负责一切计划和人,只要老大你说一声,我们就一起赚大钱。嘿嘿……整个监狱几千人呢……” 郭老大和阿中的眼睛亮了起来,瞳孔里慢慢的燃起了火焰。 “虽然这方法比较黑,也很缺德,”郭老大也嘿嘿笑起来:“可是谁叫这里是重刑犯监狱呢,就算不是天下最黑最缺德的地方也差不多了。” “够黑够缺德赚钱才会快。”阿中也邪笑起来,配合着他那长得充满英气的古铜色方脸,夜色中看起来极为诡异。 “以前的事情兄弟我在这里向你道个歉,”郭老大非常光棍的说:“就如刚刚所说的,两位多多包涵了。” “没事,”李刀伸出手:“都过去了,大家都别再往心里去。一起赚钱才是真的。” “好!”郭老大伸手握了上去:“是个男人。” 接着他转向白向云说:“今晚我就找机会和廖警司谈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白向云也将手握上去:“我的人随时可以到达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细节问题以后再慢慢谈,有钱一起赚。” “你们可真行。”阿中摇摇头也将手叠在一起:“不但身手高明,头脑更高明。这样缺德却又赚钱的计划都能想出来……服了。” 四人大笑起来,叠在一起的四只大手掌震了一震,再放开。 楼下操场又是一阵鼓噪喝彩,原来是一个犯人投进了个漂亮的三分球。 月光飘洒,星光闪耀,夜在继续…… ########## 熄灯的时候郭老大才哼着歌儿回来,来到白向云床前踢了踢他床脚,然后向是浴室也是厕所的里间走去。 白向云和李刀爬起来跟了进去,在昏黄的灯光下仔细的打量着便厕前的郭老大的面色。 随着流水的轻响,郭老大一脸畅快的仰起头长吐了口气:“谈过了,他说要考虑一下,这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他有可能连乌纱冒都保不住。” “关系到的人都分他们一份做封口费好了。”白向云撇撇嘴:“别说还有不吃腥的猫,我可不相信这里有什么纯洁的人。” “你倒是挺了解。”郭老大笑了,突然全身哆嗦了一下,然后更加畅快的吐了口气:“他妈的谈了几个小时喝了不少水……哦,兄弟,我看他对这事也颇为意动,正如你所说的,这可是真正能赚大钱的事情。” “这只是开门第一炮而已,这个做成了,跟着而来的赚钱活计多的是。”白向云笑了笑:“不怕没得赚,就怕不敢干。” “哦~~”郭老大拉长声音看着他,一边整理着裤子走过来:“你还真是个让人惊讶的人。” “不。”李刀笑着插口说:“我大哥只是个很会赚钱的人。” “相信我的计划吧。”白向云点燃根烟:“他只需要打通几个关节,然后等着收钱就是了。当然,郭老大你也一样。” 郭老大点点头:“去睡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说完他就向自己的床位晃去。 “云哥,你看能行吗?我们不会被他卖了吧?”看着郭老大黑乎乎的背影,有点担心低声的说。 “应该没什么问题,”白向云走向便厕:“没什么卖不卖的,苦力是我们干,他们只是动动嘴而已。” 顿了顿他又邪邪的笑着说:“不过要是出了事情……责任却不怎么要我们背的。” 李刀点点头表示理解。他们只是利用监狱纪律规则的漏洞而已,要是真的东窗事发,为这事情大开绿灯甚至保驾护航的干警武警们责任更大。 想了想,白向云哼了声又说:“这计划就算成功了,最多只是能让我们赚点生活费而已,不过随之而来的好处才是我想争取的。” “嗯。”李刀再次点头,没有问到底是什么好处。他相信只要时机到了,白向云一定会和他说的。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问再多也没用。 “兄弟,”临出浴室门口时白向云停住脚步,转身对李刀说:“明天打电话叫你的兄弟到监狱外面的城镇开个夜总会,让鸡头明的姑娘们安顿下来。没钱就叫他们先到我公司去拿。” “好的。”李刀点头答应,眼中彷佛又看到了以前在娱乐场所做“保安”时的灯红酒绿。 第四十五章 重狱青楼 三天后,廖警司的答复回来了:同意郭老大做这事情,不过一定要秘密进行,还得一点一点的循序渐进。还有就是监区的三个权力派系廖警司、赖指导、武警中队队长(兼政委)刘队长要占所得收入的七成,其中廖警司三成,其余两人各两成。 “这抽水抽得也太重了。”李刀听完郭老大的话后,愤愤然的说。 白向云沉吟了一下,挥了挥手阻止两人继续说下去:“这很合理,廖警司多出的那一成肯定是给再上面的人的。他能帮我们做好这一切最好不过了。” “这你都能猜得出来?!”郭老大惊异的望着他:“你还真是个出色的罪犯。” 白向云笑了笑:“我只是个生意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李刀:“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李刀语气中不无得意:“兄弟们在离这里最近的小城市‘茂林’用一百多万顶下了最好的夜总会,鸡头明兄弟带的小姐也到场了,有五十多个。不过……” “不过什么?”郭老大惊异于两人的办事效率,更惊异他们的准确预测和大手笔。 “没什么。”李刀笑着应了他们一声。 “说吧,”白向云淡然的说:“大家有志一同,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没什么不能说的。” 李刀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兄弟们在你的公司拿了七十多万。” 白向云一掌打了过去,笑骂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钱而已,总能赚回来的。” 郭老大两人这回彻底信服了,眼中均涌起兴奋的神色,彷佛看到了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向自己飞来。 “找个机会向其他几个兄弟们说明一下,”白向云对郭老大说:“有钱大家赚,有乐大家享。” 郭老大答应了,想了一下又说:“山猪和秃鹰他们怎么解决?都是棘手的货色呢。” “等事情透明化了再说。”白向云断然的说:“还有后续的计划,我们得到的利益将会更大,他们会愿意合作的。当然,我们吃肉,他们喝汤,而他们下面的小弟,最多只能啃剩下的骨头而已。” 郭老大笑了起来:“这就太好了。” 笑完后他又叹了口气:“我们三个队的老大一直都是死对头,也各有靠山,谁也不服谁,想不到……现在竟然要一起合作,呵呵……世事难料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白向云用这句经典的话结束了这次谈话,然后就东拉西扯的闲聊起来。 他们选的地点就是让白向云和李刀记忆深刻的禁闭室门口的空地。这儿地处一角,加上禁闭室看进去极为阴森,平时少有行人,正合适他们谈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是在这里,白向云从道友成口中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监区内的基本情报,从而真正的打算实施在禁闭室内就想好的计划。 “对了,”白向云突然想起个严重的问题:“监区和监狱的领导层权力斗争激烈么?” 这事情关系到自己计划的保险程度,必须要完全弄清楚,不然的话有可能会偷鸡不成亏把米,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 从小他就养成了不作没把握的事情的习惯,每件事情在行动前他都要深思熟虑,一而再的评估可行性,一旦觉得事有可为,他也会果断实施计划。凭着这一点,加上他敏锐而准确的眼光,转业从商以来一直无往而不利,成就了入狱之前的事业辉煌。 “只知道廖警司和赖指导之间系有点摩擦,以前听廖警司提起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具体不是很清楚。据我所知,他们之间的关系近来已经大有好转。”郭老大想了想回答说。 “应该没什么,”阿中推测说:“不然廖警司也不可能同意我们的计划。这可是关系到他前途的事情。” “有道理。”白向云点了点头:“那刘队长呢?” 没等郭老大开口,阿中已经撇了撇嘴有点不屑的说:“他只是个眼中只有利益的小人而已。枉他是个军人。” “嗯,”郭老大也点点头:“刘队长以手下武警时刻看守着监区犯人的便利,时不时的叫武警们要我们进贡,三队通吃,不分大小。” 白向云眼睛不由一暗,心中不由自主的为军队有这样的害群之马觉得羞耻。不过这也时他现在所希望看到的和需要的,只有这样才能顺利行事。要是他是个刚正不阿的军人的话,自己休想搞一点小动作。 “这样就最好了。”李刀见白向云神色就知道他心中的感受,替他说出了他不愿意说出的心里话。 郭老大和阿中也笑了起来。的确,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白兄弟,”郭老大对白向云的称呼早在三天前就变成了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具体又如何实施呢?” 对于郭老大来说,钩心斗角和细致的策划实在非他所长,怎样才能象廖警司交待的那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效果,而又要不着痕迹循序渐进的顺利进行这个计划,实在让他伤尽了脑筋。 白向云摸了摸下巴:“我再和外面的人沟通一下,顺利的话后天开始。先让象阿飞这样信得过的兄弟去开第一炮吧,然后叫他们慢慢的传开去。当然,你们得控制知道这事情的圈子,逐渐的扩大范围。” 郭老大和阿中想了一下,也觉得这样最好,既不会一下子造成恶劣影响,也不会在以后宣传的时候让下面的犯人们觉得这是个圈套。普通犯人和普通犯人之间的信任感总是比较强的。 “接待室和监区临时招待所是事务犯还是干警在打理?里面的人怎么办?”李刀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是干警在打理,不过都是廖警司的人,事情的扩散范围也控制在我们手中。”郭老大的回答让白向云更加放心。 又谈了些细节问题,尽量的将事情策划得滴水不漏,以争取把危险降到最低。在熄灯铃响的时候,他们踏的月光星光回到了宿舍。 这一晚,四个人都在梦中发笑。 第二天,廖警司那边传来讯息,他和所有有关的人都已经商量停当,一切都没问题,利润抽水分成也如他先前拟定的要七成不变;家属探监接待室和临时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也打了招呼,算是诸事妥当了。而李刀的兄弟和鸡头明的小姐们也已完全就位准备完成,就等白向云下***开始实施。 第三天刚好是个传统节日,监狱仁慈的宣布全体犯人放假一天,正合适白向云行事。 阿飞这早就内定的“炮手”显然已经得到了郭老大的交待,从一起床开始就满脸安耐不住的兴奋,一有空就搓着手满地转圈,让白向云他们几个知情人暗讽没出息。 为了避嫌,白向云几人决定不首先和进来“探监”的小姐见面,只在电话中把要“探视”的人的名字告诉她们,来探视的小姐也这样对他们通报姓名。而报酬过帐也分为两种方式进行:小姐所应得的在外面的夜总会领取(犯人也无法以现金支付),得到享受的犯人支付方法在监内进行转帐,嫖资全部转进郭老大的户头。各人所应分得的那份再通过郭老大的户头转过去,廖警司的七成则直接提取。而外面的夜总会应收的钱则是由廖警司提出现金后叫人帮忙交接。 通过这样的纽带连系方式,把白向云、郭老大、廖警司三方面都扣了起来,就像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旦出事谁也跑不了谁。 这计谋也是白向云想出来的。做过军官、在商海搏杀了几年的他早知道:责任共担,利益均沾才是合作无间、最大限度赚取利润的最好方法。 “阿飞……阿飞,有人来探你了。”午饭后,从监区外走进的一个事务犯在操场中间高声喊着:“快点,是个很漂亮的小妞。” “马上来。”阿飞的兴奋立刻攀上颠峰,欢呼一声就冲下楼梯,还一边哇哇怪叫着:“哟呼~~幸福的日子来了……” 探监接见室和临时招待所都和武警干警住地同一幢楼,就在监区大门左侧,楼高六层,一楼是接见室和办公室,二、三、四、五楼室武警干警宿舍,六楼就是犯人家属探监的临时招待所,整个楼层都由粗大坚固的钢筋防盗网封住,楼梯口则是个大铁门。招待所内的房间设施还算完备,除了基本的床、被、浴室外,还有台款色比较老旧的二十一寸彩色电视机。 在事务犯的带领下,阿飞兴奋而又紧张的走向接见室。二十多岁了,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但除了初恋时的第一次约会外,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心情和状态去见一个女人。自从他三年前犯事坐牢后,原来的不记得是第几任的女朋友就没再给过他任何声息,而现在……虽然他明知道就要见到的是个**,他还是有种将要见到自己阔别以久的最亲爱的人的感觉。 第四十六章 情人? (上) 可能是得到交待了吧,值班的看守干警只是站在门口,见阿飞来到,似笑非笑而又一脸艳羡的望着他。 阿飞转头扫了一眼,传讯的事务犯并没有跟着过来,邪笑着挪到那干警面前低声的说:“老大,什么货色?” “能让你小子爽到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货色。”干警用警棍戳着他掉了句文,“你小子有艳福了。” “真的?!”阿飞探头向接见室内望去,马上被室内的景象惊呆得双眼也定住了。 整间宽敞的接见室除了几排桌子椅子外,就只有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一个有如出水芙蓉般年轻漂亮的女人在里面。 哦……不,这只是这个女孩的背影给阿飞的感觉而已。那如瀑的秀发,纤长秀丽的背影和优美的线条让他毫不怀疑这个女孩肯定非常的漂亮可人。 女孩静静的坐着,在她面对的防弹玻璃落地窗射进的光芒映照下,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在耐心的等待着什么。 阿飞挺了挺腰长吸一口气,平抑了一下有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怕惊醒眼前的静态美般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脚步缓缓挪动,阿飞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女孩那修长的腰肢、挺直的背脊、圆润的双肩和随着主人呼吸而微动的秀发。 女孩彷佛也感觉到了什么般轻轻的转过身来,挺茁的胸脯和一张白皙的鹅蛋脸慢慢展现在阿飞面前。 阿飞情不自禁的停住脚步,呆呆的看着眼前这距离自己不到三米的女孩:额头饱满,两眉如月,眼睛深邃,鼻梁挺直,两颊丰满,口若樱桃,两只耳朵被秀发遮挡住,看不清是什么样子。整张脸只施以淡淡的妆,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样子。 “天啊……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清纯的**?!”阿飞心中狂喊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他以前经历过的无数小姐比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阿飞……你还好吗?”女孩站了起来,细语轻声,美丽深邃的凤眼波光涌动,眼看就要流出水来。 “呃……”阿飞不由长大嘴巴,喉咙里咯出个单音节,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阿飞……飞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小丽啊,我是你最喜欢的小丽啊。”女孩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状极委屈。 “小……丽……”阿飞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这就是郭老大说过的让自己第一个享受的**吗? “呜呜……飞哥,你究竟没把我忘掉……”小丽飞了过来,扑进阿飞怀里,抱着他的背脊痛哭起来。 阿飞脑子一片混乱,一时间还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不由闹了个手忙脚乱,推开她不是,不推开又不是。 他实在不敢相信怀中的女孩会是郭老大说过的只是为了钱出来卖的小姐。但名字、时间、地点又和郭老大说的是如此的契合,契合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狠狠的扭了大腿一把,阿飞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轻轻的推开怀中的美女,盯着她美丽现在有些红肿的双眼轻轻问道:“你是小丽,‘风月满天’夜总会的小丽?” 女孩轻点臻首,脸上浮起一片羞红。那梨花带雨的样子任谁都会我见犹怜。 阿飞心中升起一股怜爱,双手动了动,又将她拥回怀里,小丽也轻环藕臂回抱他。 两人就这样互拥着享受接见室内难得的宁静,直至不知过了多久后,门口传来脚步声才打破这温馨的一幕。 两人轻轻的分开向后望去,来人是个中年农妇,肩膀上背着个编织袋,胀鼓鼓的装满了东西,在事务犯的带领下走进了门口的甬道。 看到阿飞两人的样子,农妇善意的笑了笑,就走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静静的等候。 见阿飞望过来,门口的干警和事务犯都对他挤了挤眼睛,眼中满是捉夹与羡慕。 “飞哥,有地方能让我们好好说话么?” 阿飞还没来得及骄傲,臂膀中的美女已经语带痴缠的说。 “有有有。”阿飞忙不迭的说。虽然他从来就不是个怜香惜玉善解风情的人,但现在怀中的美人软语,叫他怎么也升不起拒绝之心——何况他根本就不想拒绝。 总务处的值班干警显然也事先得到了交待,并不怎么盘问,心照不宣的给他们履行了登记手续,只是在此过程中两只眼睛每隔几秒就会瞄向小丽,瞳孔深处有惊叹,有怜惜,有妒忌……但更多的是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的熊熊**。 拿着房牌和临时招待所大门进出密码(密码是一次性的,第二天中午前要是还不出来“退房”(消临时住宿登记)的话,就会有武警冲进去,而不遵守管理条例的人也会受到相应的处罚。)两人默默的相互揽着对方的腰,如情人般紧紧倚靠着一步一步的踏上楼梯。 从二楼到六楼有百多级楼梯,要是平日让阿飞这样走上去的话,肯定让他累得气喘嘘嘘没了半条命。而现在……直至看到六楼楼梯口的大铁门时他才发觉,自己才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欢乐城”的大门口,而他却不觉得有一点点累。 “这么快……”阿飞看着绿色的大铁门,血液的流动逐渐加快起来。 现在,只要再踏进一步,阔别了数年的销魂感觉就又能重归体内了——虽然为此几乎全部付出了敲诈四眼金库的钱自己所得的那份——五千块——但他在未见到小丽之前就觉得值得,现在更有物超所值的感觉。 在天快亮的时候阿飞就被郭老大亲自拍醒叫进浴室,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忐忑不安,不知道郭老大大清早叫自己有什么事情。在他听到叼着烟一边小便一边说出“中午的时候会有个美女送进你怀里。”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郭老大一向说一不二,他绝对会竖起中指递到他面前。确定了真有其事后,阿飞就觉得自己的下体开始充血、膨胀,喉咙干涸,心中满是渴望。而对郭老大接下来所说的“不过要价钱五千”反而不怎么在意了。 而现在,他只要再进一步,就能开始享受五千块带来的欢愉了。 “不,在探头进接见室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开始享受了。”阿飞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转头看着身边的美丽女孩,看着她如水清澈,如潭深邃的眼睛,阿飞紧了紧揽着她的腰的手:“要是你真的是我的情人多好。” 女孩微微一笑,有如荷花含苞欲放:“我现在就是你的情人。” 然后臻首轻侧,靠在他肩膀上,小脸露出只有热恋中人才会有的心满意足。 “轰”的一下,阿飞觉得自己的分身直立而起,血液疯狂加速,仿佛就要轰碎自己的心脏,冲破自己的肌肤…… 阿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猛的将小丽搂进怀内,用力的紧抱着,嘴唇毫无目的的在那张白皙细嫩而精致的美丽脸蛋上狂吻起来。 “飞哥……轻点……”一会后小丽就不堪如许狂风骤雨式的袭击,娇声求饶起来,但头部却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 又一会后,阿飞猛的放开她,后退几步靠在楼梯护栏上,一边盯着小丽一边急促的喘着气。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佻的身材,有如天鹅般的颈项,纤长的十指,淡青色连衣长裙,即使被掩盖了大部分仍然能看得出修长美丽的大腿,奶白色的高根凉鞋让一双纤足更加炫目。 阿飞贪婪的一遍又一遍的上下扫视着她,目光好想在她的每一处停留,却又舍不得不看另外一处。现在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女孩的身份,只知道她是自己的情人,自己的女人。 或许刚刚是被阿飞抱得太紧了吧,小丽脸上涌起一潮陀红,也娇喘细细的靠在墙上,美目如丝的看着阿飞。 “飞哥……”小丽轻握着一双小手扭了扭腰,羞态又露:“你这样看着我干吗?!” 阿飞全身再次流过一股强力电流,猛的冲向大铁门,以最快速度在锁键上按下密码,“哌”的锁头开启声音还没落,他就一把将门拉开,然后冲回来,抓着小丽的玉臂冲进铁门。 “飞哥,慢点。你弄痛我了……”小丽娇呼着踉跄跟上,铁门随后关闭。 床是普通双人木床,没有床垫,只有一层薄薄的棉被垫着。床耨还算整洁,不过就象医院里的一样是白色的,看起来有点刺眼。 此时小丽就侧躺在这白色的床耨上,一手支着头眨着双眼看着阿飞,双脚则吊在床沿,不时的撩动一下,仿佛在暗示什么。 阿飞就站在床前看着她,形状有点僵硬,额头渗出点点汗珠,双眼也有了些血丝,喉结不时的上下动动。宽松的囚裤前面顶起老高。 “飞哥,你要喝水吗?”小丽撑起身子,微笑着看着他。 阿飞摇摇头,脚一动扑了上去。 第四十七章 情人? (下) “你老大说行就行。” 小丽也是一脸无奈,但如果阿飞仔细看的话,会在她美目深处发现一丝嘲讽。 一听到小丽这样说,阿飞不由颓然坐在床上。郭老大虽然说一不二,但监狱这种地方,只有利益才是真的。 他不知道郭老大如何做到能让小姐进入到这里接客,但眼前却是活生生的事实,他还是第一个享受的。想来郭老大为此肯定花了了不少心思,付出了不少代价,自己要是不遵守规则的话,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自身的利益和一时欢愉比起来,阿飞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作出无奈的选择后,阿飞抬起头望着小丽,眼中满是渴望。对他来说,她并不是个人尽可夫的**,而是情人,一个能让自己灵欲尽情发挥放纵的美丽情人。 小丽的表现也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 “我知道坐牢很苦,”小丽低头轻轻的吻了他一下:“我的日程得听老板安排……当然,如果顾客要求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阿飞点点头,眼中又慢慢有了生气。 “飞哥,走吧。”小丽看看快要下山的太阳,向阿飞伸出入葱玉指:“这是第一次,老板说了要谨慎点,或许下次我就能留在这里过夜了。” “好。”阿飞点点头,一边把目光紧紧的缠在眼前的娇躯上贪婪的骏巡着一边穿衣服。 然后,他拥着小丽深深的吻了一下,一动不动的看了一分钟,才打开房门携手走出去。 “你是个好男人。”临别时小丽拉着阿飞的手如是说。 她的话让阿飞痴了好久,直到汽车消失在监区道路还未回过神来。 看着阿飞意气风发而又有些黯然的身影出现在监区大门,在监仓外的阳台走廊等候了半个多小时的白向云和郭老大终于放下心来,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紧紧握了一下,心照不宣的笑了。 “让他找机会向大家隐晦的吹嘘一下,不过有人向老大你证实的时候就含糊其词就行了。”白向云目光没有离开阿飞,有点失笑的又说:“看来这小子真的爽歪了。” “欲擒故纵?!” 郭老大回答的是他前一句话。现在他真的对白向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样大胆又疯狂的策划谁能想到?!而白向云不但想到了,还将每一步都计算得清清楚楚,实施起来更是效率奇高,不浪费一点时间。 “是的。人就是这么奇怪,越难知道的越想知道,越难清楚真相的越容易相信。”白向云伸了伸腰:“最后他们才会更心甘情愿的投入进去,无论等候他们的是陷阱还是馅饼。” 郭老大点点头,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接下来该怎么做?”郭老大想了一下又问道。 “明天消息就能在整个队散播开去。”白向云自信的说:“后天我们就能知道各方面的反应如何。没什么意外的话……后天收工回来我们就可以批量的让人进来,让大家都乐和乐和。” “至少都两千块,这价格是不是高了点?”郭老大有点拿捏不准,毕竟这里的都是犯人,根本没什么收入。家庭情况好点的会寄些钱来,但一般都不会多。 “不高的。”白向云摇摇头肯定的说:“低于这个价格我们根本连烟钱也赚不到。” 顿了顿,他有点阴森的低声说:“也只有这样,他们以后才会慢慢的钻进我们的套子来。” 郭老大听得心底不由自主的冒起一股寒气,想起下午白向云约略提过的后续计划,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能圈到最大利润的商业奇才。 想起自己曾和人合伙摆过他一道,郭老大越来越感觉到白向云是个危险人物。 “以后收帐过帐谈价格的事情就由山鸡负责好了。我们都不宜直接出面。”看着阿飞得意的身影被飘出楼梯口的阳台走廊遮住,白向云沉吟着说。 “山鸡是个不错的人选。”郭老大点头肯定白向云的提议:“凭他的冷静狠辣与细心,的确能把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 “好。就这样说定了。该下去吃饭了。”白向云说完首先转身向监仓走去,李刀还和光头莫、阿中他们在打牌赌烟呢。 晚饭的时候白向云和李刀和中午一样,堂而皇之的和郭老大他们坐到一桌高谈阔论,这情景让所有人不知情的人都奇怪不已。特别是山猪和秃鹰两个深知监狱黑暗的小圈子的人,都暗叫见鬼了。两人才被郭老大他们整过没几天,现在却又有如知己好友般亲密无间。 在他们看来,白向云和李刀实在不像白痴,不会到现在还想不到自己是被郭老大他们阴了一次,但现在…… “这两个傻逼又进了郭老大的另一个圈套里了。”两方的人只能如是解释。 而阿飞则郁闷了。经过事务犯一整个下午的吹嘘,探视阿飞的女孩是如何如何的美丽,如何如何的清纯,整个二队都沸腾了,从他进监仓到现在进饭堂,一大群憋屈了几年的、每晚只能辛苦自己右手解决问题的精力过剩的犯人都就围着他转个不停。一点一滴的榨着他整个下午和那女孩如何如何,每一个细节都翻来覆去的问了好几次。 第四十八章 财色交响曲 (上) 阿飞早得到郭老大的交待,在得意洋洋的吹嘘之余没有忘记自己应做的任务,含糊其词的说那个女孩是个怎样的人。在问到正点子上时,因为心中那浪漫美丽的情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被逼急了只得吼了声:回监仓再和你们说。 他欲语还休造成的后果是让众人更加好奇了,最后连一队三队和他们有些交情的人都凑过来侧耳倾听。让饭堂内的值班干警还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得事情呢。 那边一直注意阿飞他们动静的白向云和郭老大他们见到眼前的“热烈”场面,都欣喜得眉开眼笑,只要再等一天,在完全评估出事情的后果后,他们就可以日进斗金了。 “云哥,”李刀碰了碰白向云:“真的想不服你都不行。” “时势是能造就英雄的。”白向云感叹了句,“对然我们只能算是黑心英雄。” “黑心英雄?!”郭老大嘿嘿一笑:“说得好。我们都是一群黑心的人,而这里……也正是天底下最黑暗的地方。” “老大你这就说错了。”大拽八嘎嘎怪笑着说:“只要有钱,有女人,有好酒,哪里都是光明的天堂。可惜啊……我们还是缺酒。” “没有自由,哪里都是地狱。”白向云仰天喷出口中的烟,目光有点呆滞。 众人都被白向云的话弄得沉默下来,抽烟的抽烟,吃菜的吃菜,连阿飞那边越来越鼎沸的热闹也没什么心思欣赏了。 回到监仓后,在阿飞第N次将自己能享受如此美女的缘由似非而是的推向郭老大时,终于有按耐不住色心**的犯人凑到了躺在床上假寐的郭老大面前。 “郭老大……听说……听阿飞的意思,他能这样爽一次都是因为得到你老的照顾,这个……这个……是真的么?” “有钱什么没有?”郭老大眼皮也不掀掀。 “郭老大,也能照顾一下我们么?看在我们比阿飞那小子憋得更久得份上,你老就发发慈悲吧。”紧跟着这句充满欲念的话后的是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郭老大,要多少?”另一个声音问道。 “现在不行,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你给一百万我也帮不了你,还是辛苦下你的右手吧。” “郭老大,他是左撇子。”另一个犯人怪声怪气的走近。 “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左撇子转头吼了一声,接着又低声下气的说:“郭老大,那……如果以后有的话要多少钱?” “嗯……你们去问山**。这个不归我管。”郭老大说完翻了个身不再理会他们。 众犯大喜过望,马上调转方向寻找山鸡的踪影。转了十几个来回终于在浴室找到山鸡,差点就要对山鸡严刑拷打的几个犯人盼来的却只是山鸡的一个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要后天才知道。” 众人的热情一下子由峰顶跌到了谷底,听到最后几个字后又燃起了希望:“后天……很快就会来到的。” “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点听说的。”山鸡扭了扭屁股,将胯下的东西摇得晃来晃去:“一次至少两千。” “这么贵?”众犯都被这话吓到了,异口同声的说:“她们镶金的啊?” “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山鸡撇撇嘴:“得冒多大的风险你知道不?这价钱已经算是便宜了。阿飞开这头炮还五千呢。怎么?你们不知道?” 众犯点点头表示知道,扼腕哀叹着:“那小子前几天在四眼金库那发了一笔,可是我们那有那么多钱?” “这我就帮不了你们了。”山鸡再次摊手,然后吹着口哨继续洗澡。 众犯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一个个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帐户里还剩下多少、上个季度超出劳动任务折算成现金多少、能向家里要多少…… 反正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干一次爽一次疯狂一次,憋了那么多年啊……代价大点也值得,毕竟这里环境比较特殊。 第二次例行巡逻的干警门走过外面的走廊时已经是下夜两点,十多个犯人还围在阿飞的床铺周围,硬是不让他睡觉,一次又一次的叫他复述今天的过程,连怎么抱,抱了多久;如何摸,摸了哪里,每一处的感觉怎样;小丽每一时刻的反映如何……都翻来覆去兴致盎然刨根问底,让阿飞不胜其烦,他还想趁感觉新鲜的时候独自多回味几次呢。 白向云也睡不着。合着眼仔细的计算着以后应走的步骤,该如何走,是急是缓,会出问题的几率如何,最终收益又能达到怎样的高度……等等。 郭老大也睡不着。虽然他也欢喜又开辟了一个财源,以后的十多年铁窗生涯更值得憧憬,也不会感到无聊和郁闷了,但白向云的出现让他感觉到了危险。如此精于计算、善于抓住机会而又有胆有识身手高明的人太容易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才进来十多天就这样,再过段日子岂不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到时候那还有自己指点江山的地位?! 可是近在眼前的巨大利益是不可能不要的,何况以白向云的后续计划看来,以后能获得的好处根本不能以金钱来衡量。 李刀、阿中、山鸡他们更是睡不着。白向云这个疯狂的计划本身已经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而现在竟然还真的实施成功了。从此以后,他们被禁锢的仅仅是肉体了,生理和精神就要得到解放。而最终的,他们也因此能得到巨大的利益。 廖警司现在也在他的临时宿舍的豪华落地窗前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他太感谢白向云了, 眼看自己就要被一向关系不怎么好的赖指导踩下去的时候,白向云的计划让他给上司开拓了巨大的财源——为了前途,他连自己应得的那份也全给了上司。也因为白向云的计划,那些早就抱怨薪水太低生活过于清贫的手下们看到了拿高薪住高楼上高级酒店的希望,而自己很公平的让他们利益均沾的公正做法也令他们感激爱戴;那个三头蛇刘队长更不用说,当兵的更加辛苦得到的却是最少,而现在自己一下子就让他们(整个中队官兵)的荷包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后有什么事情又那会不帮着自己呢。至于赖指导……嗯,这个眼中只有关系和金钱的可恶家伙就算了吧,谁叫他有个亲戚是司法厅的呢,不然那能轮到他做指导员……不过自己这次分给他的大礼可能会改变一些东西,他今天就比昨天客气多了呢,还有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嘿嘿……要是能凭此拉上他那警察厅亲戚的关系就更好了,简直就是前途无量啊。 钱啊……你真是个好东西。 只要再等一两天,各方面都确定平安无事的话,计划就能全面展开了。到时候财源就会滚滚而至;生活、前途当然也是一片光明。嗯……想不到他们竟然能弄到素质如此之高的小姐来,有机会得放松一下。反正是免费的,能吃就不要浪费是不?!家里那黄脸婆……呸,皱巴巴松垮垮的也不懂得打扮一下,看了就想吐。嘿嘿……以后就一直住这里不回去了。 烟雾袅袅而升,廖警司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最后张大了嘴在心中狂笑起来。 世界真是越来越美好了——所有被白向云这个计划涉及到的人都这样欢喜的感慨。 第二天,在光头莫等几个郭老大的忠心手下推波助澜下,只要有钱,在这重刑犯监狱里也能享受到女人的消息传遍了二队,一队和三队的人也听到了一点点风声,半信半疑惑的交头接耳讨论着。要是真的话,对他们这些“守活寡”的大男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福音。 在刑期特别长的重刑犯男监里,女人是最受欢迎的动物。 第三天早饭的时候,所有对这事情的反应信息都汇集了起来通报到了白向云和郭老大耳中,基本都是举起五肢——特别是第五肢表示赞同、渴望立刻能够享受的声音,唯一有意见的就是价格太贵了。 “只是比外面的高级酒店贵一点点而已。”白向云撇撇嘴:“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群不识相的东西。”李刀敲着碗愤愤然:“我们可投进了不少人力物力呢。” “这计划虽不敢说绝后,但肯定是空前的了。他们作为首批受益者,的确是应该心怀感激。”郭老大像大拽八一样嘎嘎怪笑起来。 大家都被郭老大的话逗得笑了起来。 “白兄弟,”山鸡走到白向云身边坐下:“既然一切无恙,是不是按照原计划,今晚就开始行动?” 白向云点点头:“到中午的时候还没变化的话就开始行动。赚钱只会嫌迟,怎么会嫌早呢?!” “喔~~~”众人欢呼起来——无论是为了女人还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巨大利益。 太阳开始西斜后,没有任何能***中止的坏消息传来。在郭老大托送饭来的后勤犯人们打暗号电话后,山鸡也开始了接受众犯人的高价寻欢报名:一次两千,包夜五千,不二价。特殊服务项目每加一项加收五百,一切计算方法和外面同步。 第四十九章 财色交响曲 (中) 在另外两名换班的武警也来到后,白向云暗示了一下郭老大,然后一起走到四个武警身边。 敬过烟,郭老大拍着他们的肩膀呵呵笑着说:“四位兄弟,今晚也和大家乐和乐和,兄弟我请,以报答你们长久以来对我们的照顾。兄弟们可千万不要推辞。” 几个武警对望一眼,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两人虎背后交接班去了。 最后加上阿中带领的那边,整个二队百多号犯人只有八个报名,其余的不是嗟叹太贵没钱就是持币观望,毕竟没有确切的有强力靠山支撑的消息透露出来,他们还是怕出事的——本来刑期就够长的了,再加多几年的话他们的人生就完了。 白向云和郭老大对此结果毫不失望,本来他们今晚就是打算首先服侍好廖警司等靠山们。只有让他们先爽了,自己才能更爽。 收队回监区的时候,众犯人们前所未有的把监歌唱得响彻云霄。 刚回到监区白向云就接到讯息,小姐们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已经来了,是以“太太探监团”的名义进来的。廖警司、赖指导、刘队长和其他一些监狱管理人员早就各抓了一个到自己的临时宿舍,狱长那边廖警司秘密的送了两个过去。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在总务处的安排下,白向云、李刀、郭老大和山鸡四人出去“会见”来“探监”的“亲人”,让他们终于见到了计划中最重要一环的实施者是怎样的一批人。 现在天已微黑,早过了探监时间,刚巧今天也没其他犯人的亲人来探监,所以会见得以在宽敞的接见室进行。 虽然被管理人员“拉”走了近十个,但接见室内还是剩下十多个小姐,哄闹闹的让白向云他们眼花缭乱。 虽然还不知道被拉走的那些仪态如何大方模样如何亮丽,但无可否认,留在现场的十多人都是质素极佳的风月佳人:身材高佻,肥瘦适中,脸蛋漂亮,打扮得体。任一个都是能让男人**狂升的上上之选。为了预防万一,李刀的兄弟并没有人跟着进来。 “鸡头明还真有眼光。”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这样感叹。 “大家静一静。”白向云拍拍手掌让对自己几人进来只是好奇了一会就无动于衷,还在好奇叽叽喳喳的乱摸乱看接见室里软硬件设施的小姐们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白向云见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后,转头看了看,接见室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视线范围内看不到一个干警,心中不由非常满意。在庞大的利益面前,还真是一切事情都能大开方便之门。 “我叫白向云。”扫视了面前的十多个美女一遍,白向云吐气开声。 美女们明显呆了呆,然后齐齐弯腰弓身:“见过白老大。” 说完后她们犹如小鸟般雀跃起来,围到白向云身边唧唧喳喳的说着“白老大你好帅啊……”“白老大你真有男人味……”“白老大你体格好壮,发型好有个性……”诸如此类的话,更有甚者高举着小手娇呼:“白老大,今晚就让我服侍你吧!谁都不许和我抢。” 当然说这话的美女马上成了其他美女打击责难的对象。什么“白老大是我的,他那么帅,只有我才配得上……”“是我的,我在一听说他的名字的时候就预定好的了……”“是我的,白老大那么强壮,只有我才能撑得住,你那么瘦能行吗?……”甚至有的还说出了“都别抢了,我们大家一起服侍白老大”这样的话来。 四个男人不由目瞪口呆,白向云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以前不是没应付过风尘女子,但是绝对没试过一下子应付过这么多风尘女子。 “好了好了。”白向云提高音量让她们静下来:“我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让你们清楚,你们要做的只是和在外面一样的事情,得到的报酬却会比外面多得多。还有一点就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安全方面的问题需要担心。” “耶~~白老大万岁!”一片波涛胸涌中又是一阵娇脆的喧哗。 这情景让几个男人小腹都腾地升起一股邪火,不由欣喜的大摇其头。这次进来的只是一半女孩,只要都是这种素质这种作风,享受的犯人们绝对会觉得那花份钱不冤,还会念念不忘,想方设法再次回头。 这就是他们日进斗金的保证。 看看接见室内的石英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外面的天也完全黑了下来,该说的已经说完,该开始的都可以开始了。 “老大,我们发财了。”一向冷静的山鸡也抑止不住兴奋,悄悄的对郭老大说。 郭老大点点头,一双眼睛已经睁得大大的在十多个小姐身上脸上扫来扫去寻找中意的目标。 他也辛苦右手几年了,现在有机会解放,那会不第一时间打主意。 白向云选了两个女孩,一个叫小美,一个叫阿韵,都是身材傲人,却又长着一副清纯玉女样的外表。 郭老大要的是一个妖艳撩人的,李刀则拉了个小家碧玉。然后三人都对山鸡说了声“辛苦”,出了接见室,踏上到六楼的楼梯。 后面已经报名预定的犯人选人和那几个看守武警的事还要山鸡照应一下,没办法象白向云他们那样马上风流快活。但他也不是省油之灯,招呼了一声还在门外的两个值班干警让他们进来,就毫不客气的拉过距离他最近的美女抱进怀里。 两个干警虽然不像山鸡这些犯人一样饥渴,但有得吃还是白吃当然也不会客气,掩好门后依样画葫芦的开始享受起手足之欲来,还时不时的让其他闲着的女孩走近来摸捏一番。 在八个报名的犯人敲门进来后,整个接见室彻底变成了**之地,缺失了N年生理需求的烈火欲男们对眼前这些美女们个个都喜欢,个个都想享受一下。然后以挑拣为借口满室的乱窜,但一双手不是停留在这个胸前就室揉捏在那个腿上,反正总不让闲着就是;一双双熊熊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更是恨不得变成金睛火眼,看穿所有美女的衣服。 “好了。都拣好了吧?!”几分钟后山鸡觉得时机成熟了,出声制止了八个犯人继续揩计划外的油:“房间已经准备好,开始好好享受吧。” 八个犯人依依不舍的放手,目光开始认真的骏巡起来,一个个的对比着寻找心目中最喜欢的类型。而美女们也静下来,嘴角含笑的站成一排接受甄选,样子极为专业。 五分钟后,山鸡就要开始不耐烦的呵斥时,八个犯人终于拣定了自己的对象,一边搂着一边把身体能动的部位都向对方凑,一步一趔趄的踏上楼梯…… 接见室内至此还剩下七个女孩。山鸡心道正合适,自己一个,这两个干警各一个,剩下的四个是今天答应了给二队的四个看守武警的。 几个武警并没有让他久等,在他刚刚想完这念头的时候他们就推门进来了,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各人手一个揽着出去了。 “他们要当野炮兵团?!”山鸡看到他们并没踏上楼梯,反而调笑着向外面昏暗的地方走去,不由喃喃的说。 两个干警目光一亮:“好主意。我们还没试过呢。” 山鸡转向两人:“你们放心我么?” “在一起就是了,有什么不放心的。”两个干警无所谓的笑笑,然后逗弄着怀中的美女:“然后我们还可以交换一下……呵呵……” “你们好坏啊。”三个美女不依的扭着水蛇般的娇躯撒娇。 两个干警大笑起来,紧了紧手向门外走去。 “哪里坏了,你们会更快乐的。”山鸡啃了抱着的美女一下,跟着走了出去…… 合上房门,白向云呼吸急促起来。除了被自己掐死的妻子外,他还没和别的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即便生意场上需要到风月场所应酬,他也是点到即止,从没试过真刀真枪的大动干戈。 妻子的背叛让他觉得耻辱,对女人也有点失望,报复的念头从他知道妻子红杏出墙后就开始在心底积聚,只是接着他就掐死了妻子,接着就进来牢狱。 正因如此,他这股欲望积聚得更加快,更加厚重。 现在,他终于又见到女人了,而且近在眼前,垂手可得。 “脱!” 白向云有点冷酷的声音把两个还没从因被他选中而欣喜不已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的美女吓了一跳,怯生生的望了他那因呼吸急促而有点涨红的脸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白老大……你要洗个澡么?”小美下海时间比较久,胆子也大些,轻轻的依到白向云身边小声的问道,那双一向善于观言察色的美目滴溜溜的在他脸上转着。 第五十一章 人为财死 (上) 熄灯铃响了,两女仿佛被惊到般动了动,张开了美目。 “如果有可能,我真恨不得一辈子靠在你怀里。”阿韵趴上他胸膛呢喃着说。另一边的小美也深有所感的点点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白向云没有作声,感受着两女压迫过来的柔软,手指轻轻的在她们身上划动着。 急促转动的吊扇很快就将他们身上的水珠吹干,两女清洗后的身体更加滑腻起来,引动着白向云的本能又一次慢慢高涨。 “白大哥,”小美改变了称呼,调整着姿势让自己更加舒服更加完全的靠着白向云:“今晚让我们好好的服侍你吧。” 阿韵以食指轻轻的戳着他满是汗毛的胸肌,细声细气的说:“是啊,白大哥,让我们用心的服侍你一晚吧。下海做了这么久,还没一个男人能让我们如此快乐的。就像……就像和自己所爱的男人在一起一样。” 在说最后一句时,她是竖起上半身,食指点着白向云挺拔的鼻子说的,那情形就像热恋中的女子向自己的情郎撒娇。 “你们真的快乐吗?”白向云目光被她微微晃荡着的双乳吸引住。 两女同时点头。 “那就不是你们在服侍我了,”白向云曲起手臂,收回双掌在阿韵胸前轻轻的揉动着:“让我来好好服侍你们吧。” ########## 天亮后,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满足:犯人们得到压抑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解放,干警武警们得到了“白吃白喝”的机会,小姐们也得到了比在外面时同等的时间内做同样的事情多了几倍的收入,服侍管理人员的那几个更是得到了不菲的小费。 当然,辛苦抵挡了干警武警们车轮战的六个女孩过后也同样得到白向云加了数倍的补偿。 实际收入最少的应该是小美和阿韵。不过她们享受到了有生以来的最大满足,相对比起来,那点实际收入反而有点显得微不足道了。不过自此以后她们在“风月满天”小姐群中的地位大大的提高了许多。 晨曦中,白向云他们欣喜而又不舍的目送狱车扬尘而去,高举作别的手久久不愿放下。看着小美和阿韵趴在车后窗向自己招手,白向云心中也有点黯然。 这一战,所有人都是赢家。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会有另一批女孩进来。以后的安排也是这样,三天一次,分成三批,九天一轮回。为了避免都成了熟面孔而出现什么不可预测变数,三批人时不时的要打散了相互穿插。除非有“客人”特别要求,不然每次进来的人都得听候安排。 这开头第一次白向云他们总收入两万两千元,除去要给廖警司他们的一万五千四百元,还剩六千六百元,收获还算不错。不过要是再算补偿给“免费”陪监狱人员的小姐的钱的话,他们还要亏一些。但这个良好的开头已经奠定了他们以后日进斗金甚至万金的基础,这点损失就微不足道了。 白向云他们回到监仓后,本来就让昨晚那六个早回来的犯人宣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更是受无数人追问,整个二队就像炸开了锅,无人不在讨论着、追问着。而“负责”此事的山鸡更是被问到只恨爹妈少给他生了几张嘴。 吃过早饭后照样出勤,只是大家已经没了什么干劲,嘴里说的,脑里转的,心里幻想的全是几个犯人们描述的美丽无方的女人,打着主意自己什么时候也要爽一把,好好的享受一下做男人的乐趣。最后连对女人不大有兴趣的道友成也颇为意动,追着白向云刨根问底呱噪了好久。 可惜白向云是个很注重隐私的人,再说在他看来,他和小美阿韵之间并不仅仅是财色交易而已,而个中滋味又岂是道友成这样的人所能理解的。 所以道友成在得到几句“是啊。”“对,就是这样。”“没错,人是很漂亮。”这样回答后,自觉没趣的转向付出了两千元的犯人去了。 几个看守武警浑身舒爽,笑容满面的看着犯人们边大呼小叫边有心无神的劳作着。虽然没有出言感谢白向云和郭老大,但他们见到这几个人抽烟闲聊的时间比做事的时间多几倍还是笑脸相对的样子,让白向云他们心中乐开了花,心中大呼这个顺水人情值得。 他们是不会担心自己的劳动任务不完成的,不说以前可以剥削老丁,就算现在,他们也会帮忙隐瞒。而记工帐更会有队里的事务犯做好——只要兼监督记工的看守武警们没问题就一切OK了。 中午,送午饭来的后勤犯人传来讯息:一切平安大吉。 白向云几人喜不自胜,暗示山鸡正式宣布可以不间断的接受报名,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小姐,而且素质保证,绝对能让大家乐不思蜀,不过先报名的人可以优先挑选,依此类推。 这一下,原来持币观望的人再也按耐不住,纷纷抢先报名,深怕最漂亮最合意的美女让别人先拉走了。 看着这些被**淹没了理智的犯人,郭老大不由更加佩服白向云大胆而又可行的策划以及拿捏准确的量度,每一步都紧紧的抓住了这些人的心理,而每次打出某张牌的时间也是最适合时机和形势的。 “山鸡老大,便宜点不行吗?”一个带着恳求的声音打断郭老大的思路:“两千……实在是太贵了。” “早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山鸡不耐烦的说:“撇开这个不谈,就算再外面,以这些小姐的质素,只要到高级点的地方,也绝对值这个价钱,甚至更高。你问问享受过的兄弟们就知道了。” “这个我们知道,可是……山鸡老大,我们真的钱不够啊。” “不够你他妈的就省点力气少说几句,”山鸡曲指将烟头弹出数米远,将最后一口烟喷向他:“等钱够了再来和我说话。” 抗议价钱太高的人只得安静下来,但那眼中压抑不住的渴望却让众人看在眼里。 白向云和郭老大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只要再吊这些穷鬼几天,他们的后续计划就可以宣布出来了,那时候……这些被勾得心痒难禁的家伙只有乖乖的往套子里钻。 用不了几天,“顾客”群就能扩散到整个监区,那时候就可说是真正的财源滚滚了,要是能扩大到其他监区…… 白向云和郭老大他们仿佛看到了眼前又升起一轮光芒万丈太阳,照亮了前面所有看得到看不到的地方。 刚收工回到监区,两人就接到事务犯通知,廖警司叫他们一回来就办公室见他,接受思想政治教育。 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的两人放好工具洗了手脚,就往廖警司的监区内办公室走去。 见到白向云和郭老大敲门进来,廖警司脑海里又浮现白向云档案中的几个关键词:军官,成功商人,杀人(妻)犯。 这几个词一般实在是很难联系在一起,而现在却同时在一个人上凿下烙印。更妙的是,这个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还把自己管辖的一亩三分地只用一个小小的策划就搞得如滚水沸腾,更为自己带来了难以估计的巨大利益。 虽然这人是自己所属,但廖警司一时间却不知道怎样和他说话——他还没忘记不久前自己还在几百人面前羞辱过他叫他写过检讨。 “这个……”让他们坐下后,廖警司沉吟了一下,终于找到了措辞:“以后你如何打算?” “最大限度的满足监友们的要求,为廖警司你们、为郭老大、也为我自己争取尽量多的利益,为监区的安定团结做出自己的贡献。”白向云含糊其词的说。 “嗯……我是说你下几步打算怎么走?”廖警司想了想,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需要根据这一点评估你的计划到底会对监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否会有负面的东西。” “不如清楚的说要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收益和前途。”白向云和郭老大在心中同时暗骂,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祥和的笑容。 第五十二章 人为财死 (下) 白向云点点头,确定了郭老大还没将自己的计划完全的透露给眼前的小人知道,或许也是来不及透露吧。不管他了,反正迟早要让人知道的。 “我下一步的打算是让这个策划把所有有钱没钱的人都吊起来,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么: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我们肯定能成功的。” “嗯……然后呢?”廖警司未置可否。 “有钱的赚他们的钱,没钱的嘛……”白向云诡笑起来:“叫他们拿东西来换钱。” “比如?”廖警司来了兴趣。 “超出劳动任务的个人所得、积分、各种奖励等等。” 廖警司眼睛亮起来:“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也是大家想要的。”白向云笑了笑:“只要他们忍不住想享受一时之快,我就能低价收购他们得到的积分和奖励,然后拿来为自己能早日重见天日所用。” “政策所限,你自己用不了那么多吧?” “那就兄弟们用,兄弟们还用不了的话就高价卖出去。多个奖励集中到一起来,很容易就能积累到个能一次性减刑一年的大奖励,而这个对于那些有钱又渴望早日获得自由的人来说……可是无价之宝。” 廖警司权衡了一下,点点头说:“这个是比保外就医、假释什么的实在多了。犯人们既能早日出去,又不用担上述的那些每天还要提心吊胆的风险。” “操作起来也隐秘合理多了,不会有人怀疑。”郭老大也笑着说。 “而且受众也比保外就医和假释的面广多了,一般有点钱的犯人都能享受,而且不用他有什么后台关系。”白向云接着说:“这样的话我们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廖警司,”郭老大仿佛突然醒悟过来般:“我们还能把这计划和以前的方法结合起来。让那些老丁们努力劳动,我们在记分方法上再动点手脚,然后把这些分得到的奖励收购过来,再卖出去。嘿嘿……监区也能因此提高产量,对廖警司你来说也是大有好处啊。” 廖警司静默下来,一会后嘴角慢慢的浮现一丝微笑。随着他脸部肌肉的牵动,微笑迅速扩展到整个面部,最后连保养得很好的光洁额头也皱了起来。 “好。有你们的。”廖警司竖起拇指:“好好干。” “你好我们也好,也就是大家都好。”白向云伸手轻轻的拨动着办公桌上的环形恒动器:“只要有动力,就能永不停歇。” 其余两人都明白他话外的意思: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没什么不敢干的。何况在这种聚集了天下各种恶人的地方。 “只要在这个监区站稳了脚跟,”白向云直起身来,拍拍右边郭老大的肩膀,站起来向窗子走去:“我想这并不需要多少时间,我们就能把生意扩大到其他监区去。天啊……五千多饥渴的男人呢,这是多大的市场?!每天能赚到多少钱?” 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白向云接着说:“虽然这里的天地并不宽阔,却有着无限大的扩展。” 廖警司和郭老大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是啊,这里是重刑犯监狱,还是国家新政策的试点中心之一,本着从来就没有完美的新政策的原则,可钻的漏洞可利用的地方多的是,这就是获取利益的来源。白向云的计划说到底就是利用管理上的漏洞钻了政策的空子,而且反过来充分的利用了国家政策获利。就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们也不会获多大的罪。要追究,那得首先追究政策上的错误。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只要社会还有严重的刑事犯罪,这里的市场就不会枯萎,他们就能无有穷尽的大捞特捞。以现在的社会状况来看,这个市场不但不会枯萎,还会越来越繁荣。 “忧国忧民?”白向云在心中冷哼一声:“等到轮到我处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我只是个重刑犯人。嘿嘿……现在我以恶治恶,以恶磨恶,也算是为国家分忧吧。” 白向云想不到的是,在不久以后的某一天,他还真的背负起了整个国家民族的命运。 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以及相互之间的配合问题,白向云和郭老大走出了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监仓。 而廖警司想了一会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欣喜而又恭谨描述了刚刚和白向云他们谈话的情形。 电话那头静静的听他说完,只说了十个字:“好的,知道了。你看着办吧。” “是。狱长。” 轻轻的放下电话,廖警司兴奋的站起来,走到靠操场这边的窗前,看了好一会下面正在打球的犯人们,满脸笑容的自言自语说:“白向云……你真是个聪明的人。” 吃晚饭的时候,只要有钱,这里也能享受女人的确切消息通过饭堂传遍了整个监区三个队五百多人。刹时间整个监区沸腾起来,人人都兴奋的讨论着,打听着,或是叹息着——自己没钱。 二队的监仓人来人往,享受过的人成了最受欢迎的人,就如当初阿飞一样,大家都围着他们刨根问底,以此来衡量两千或者五千块是否值得。 “别犹豫,享受过你们就知道,这份钱虽然贵了点,但绝对值得。”享受过的甲满脸兴奋的说,显然他还沉浸在过往中。 “是啊。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那么周到细致的服务,我现在都吃一想二了。等家里寄钱来了,我马上就再次报名。”享受过的乙一脸回味神色陶醉的说。 “辛苦了那么久右手,现在终于解放了一次。不说别的,就重新体验那种久违的感觉……已经值回票价了。”享受过的丙信誓旦旦。 “干起来好爽!”享受过的丁说得非常简洁,却也最撩人心。 …………………… …………………… 经个几个亲身经历者绘声绘色的一说,报名人数马上从中午的十三人暴涨到三十五人,而且其中有几个还是一队和三队的人。看形势,在后天又一次激情开始前,报名的人还会持续增加。 这结果再次证明了“口碑”式的宣传力量是无穷的;也证明了无论哪个正常的世俗男人在过了几年的苦行僧日子后,都有可能变成色中饿鬼。 白向云和郭老大对此当然开心不已。为了避免纷扰,他们躲到了禁闭室前面这监区内少有的清净之地。 这次和他们一起“避难”的人多了好几个。除了山鸡要接受报名脱不开身外,李刀、阿中、光头莫、大眼、大拽八等都来了。 七个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谈论着这几天的事情。白向云没有再隐瞒,将计划已经实施和准备实施的步骤详细的对还不知道的光头莫他们说了一遍。 最后他说:“可以预见,这计划获得的利益将是巨大的。我们大家一起干,得到的利益也平均分,只要大家好好合作,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能在监区里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走就竖着走。”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对白向云的话深以为然。 “我第一个要把山猪尽情的羞辱一顿。”阿中想起那次在饭堂里的口水仗,恨恨的说。 白向云对身边的郭老大使了个眼色,向阿中努了努嘴。 郭老大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嘿嘿笑着说:“如果他肯合作,我们还是要利用他做好一队的生意的,一切以利益为先,把以前的那些小恩怨暂时搁下吧。不过要是他不肯的话……你们看着办好了。” 阿中点点头表示明白。毕竟“是利用别人为自己赚取利益还是让别人成为自己仇怨更深的敌人”这样简单的选择题谁都会做。 正事谈完,大拽八又一次哀怨起来:“郭老大,后天这次应该轮到我爽一下了吧?昨晚你们都撇下我们几个,也太不讲义气了。” “是啊是啊。”阿中、光头莫、大眼也跟着起哄:“郭老大,白兄弟,你们就行行好吧,咱家也憋得很辛苦啊。” 郭老大斜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说:“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耳边吵啊吵,弄得我心情很不好,我看……还是算了吧。” “不要啊……”几个人连忙凑到郭老大身边,捶背得捶背,捏脚的捏脚,还满脸令人恶心的媚笑:“郭老大,我们把你服侍舒爽了,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嗯嗯……”郭老大眯起眼睛享受着他们劣拙的手法:“你们别吵就行了。不然吵得我头脑一胀的话,象我这年纪的人是会很容易失忆的。” “哪里哪里……郭老大你还龙精虎猛头脑清楚得很呢。” “对对对,就算老,也是老当益壮。前些天你还说过,你到现在还记得十一岁的时候偷看人家大姑娘裙底内裤是什么颜色的呢……” “哈哈哈……“白向云和李刀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 “小子你找死。”郭老大满脸通红,一脚就向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大拽八扫去。 “郭老大,我只是称赞你记忆良好啊……” 看着大拽八连滚带爬狼狈的躲避,众人都狂笑起来 第五十三章 鸟为食亡 (上) 到第二天晚上,报名的人数涨至五十一人,差不多占了整个监区犯人人数的十分之一。 因为有别队的人,为了避免收帐困难,一律都是在小姐来的当天中午前转帐完毕,过时作废。 而阿飞对小丽念念不忘,再次报名参加,而且指定要她来,还是包夜。 这一晚,很多人都因为兴奋与渴望而睡不着。更多的人还是只能辛苦了自己右手,让自己疲累的睡去,在梦中和美女相会。 又是一个黑夜降临,报名过帐人数止步在五十五人。这五十多个人在众多的“保重啊,别用力过度啊。”“兄弟,多干几次,回来说给我听。”“小子,好好用你那条牙签,别让美女看扁了。”诸如此类的叮嘱中走出监区大门,接受“妻子”或“女友”的接见。 在小美和阿韵她们回去的时候,白向云就交待了她们叫夜总会负责人增加小姐人数,所以这次即便一下子来了五十人,夜总会也没有顾头难顾尾之虞。 照例是白向云和监区的干警武警们拣过之后,(山鸡早就算好了人数,五十个小姐有二十个都是让干警武警和白向云他们拉走的,三十人刚好够只交了两千块的犯人。)才轮到那些过了帐的犯人们按照报名顺序进来拣人,哄闹了半个多小时之后,交了二千块的犯人们终于人人都拥着自己满意的美女走上六楼。 房间床位没那么多,大家只好轮着来,而包夜的只能委屈的看着自己喜欢的让别人先吃一次,十二点开始后再轮到自己上阵。 小美和阿韵她们也跟着来,这让白向云有点意外也有点欣喜,揽过她们后扫了一眼,又看上了个气质和阿韵她们很相似的叫小艺的女孩。在“征求”过她们两人的同意后,白向云连她也拉了过来,在小美阿韵的痴缠中,四人拉手揽腰的走上六楼,进入房间后在一阵叫人神魂颠倒的倾诉后,两女迫不及待的爬到白向云身上,小艺受两女的蛊惑,也很快投入其中,三对一的压榨白向云,四人又是一夜令天昏地暗的大战。 为了不让小丽先让别人吃过,阿飞临时又向山鸡承诺了多交两千块钱,将小丽的整个时间都包下来,然后躲到房间里痴迷的交缠起来,再次享受了“情人”的销魂。 上次没能赶上头班车的阿中四人干脆的聚在了一间房间内玩起了八人大混战,弄得天还没亮就没人能爬起来了。 其他房间中的情况对比起来毫不逊色,接受过专门训练、具有良好“职业道德”“职业素养”的小姐们出尽绝招伺候这一众压抑良久的“饥欲男”,让他们从外到里从肉体到精神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而“饥欲男”们在爆发的欲望驱使和美貌美体的刺激下,也用尽吃奶的力气尽情征伐着,争取在自己满足的同时也向对方证明自己是最强的男人。 总之这一晚比上次更加疯狂。而郭老大也想着十八万七千的进帐在疲累入梦后还乐和不已。有更多的利益,廖警司才会更看重自己,自己在以后的日子中也能过得更加称心如意。而这个计划将他和监区整个管理层都捆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再将山猪和秃鹰他们圈进来,从此以后还真的可以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走就竖着走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白向云。 也因为白向云,整个探监家属临时招待所彻底变成了窑子。 天亮了。阿飞照旧念念不忘——或许也更加的刻骨铭心;白向云和小美她们照旧依依惜别,脸上照样有淡淡的愁怅;然后小姐们照旧坐车回去,心中还觉得是在做梦——在重刑犯监狱里卖身,即使是亲身经历,还是让她们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相信。不过她们倒是打心里消除了对罪犯的恐惧畏怯,从此以后应付起客人来更加的圆滑泼辣 最后,扶着腰骨一脸舒爽**不已的犯人们照旧回到监区,重复着烈日下还要不停劳作的生活。 这一次涉及到的犯人各个队都有,一下子就造成了更大的反响。一队三队的人更加勤快的往二队的监仓里窜。 又是一天。 稻谷已经完全爆胎了,洁白的乳谷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着,稻香四溢,引得无数美丽的蝴蝶和不知名的昆虫东停一下,西留一阵。 今天天气比较荫凉,犯人们的精神很好,热烈的讨论着明天又要来到的美丽小姐们,对比着那个看起来比较有味,那个干起来比较舒爽。没参与过的人只好羡慕的做忠实的听众,要不就拿入狱之前的“当年勇”来交流。 “谁要我的星星积分?或者上个季度的奖励?换钱,操他妈的,我也要爽一次。” 一个洪亮的声音吸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白向云和郭老大他们这些知情人都笑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忍不住。 积分(照劳动产品质量、产值和个人平日表现计,一星期一次)多了可以换星星(月计,一等有6个星,二等有5个星,三等有3个星,四等有2个星,五等有1个星。),星星多了可以变奖励(累计有5个星就可得到一次嘉奖,减刑2-4个月,累计六次嘉奖(30个星)就可以得到一次表扬(减刑5-7个月),一年下来,按照表扬的多少评出监狱积极分子(减刑8-12个月),再从中挑选出表现最好的几个人参加省积极分子的评选。(可获得减刑、假释、监外执行)),奖励越多证明表现越好,然后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申请减刑。只要申请成功,一次嘉奖就可以减刑两个月,得到的奖励越多,能减的刑期就越多,最大可以一次刑减刑十二个月。亦可累计,这次评不上的,奖励将会累计到下次评选,因此下次被评上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对于犯人来说,早日出狱重见天日是他们最大的渴望。所以能让自己刑期缩短的各种奖励就成了自己的命根子。不过监狱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将自己的积分星星奖励“让”给别人的多的是,只不过得和记分的事务犯和管理这方面的干警们通好气暗中操作。而对于负责这方面的干警和事务犯来说,这个也是压榨犯人获取利益的最好利用工具。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犯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静静的望着那个发话人。 “我是说真的。”那个犯人眼中闪动着无法压抑的疯狂与**:“奶奶的逼,做了这么多年和尚,怎么也得做一次男人。” 这话让聆听的犯人们盯着他的眼开始产生变化:有的慢慢黯然,但更多的是宛如开窍般越来越明亮。 “阿猫,什么价钱?”光头莫扔下烟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他。 “光头哥你要?” “只要价钱合适,我要。有多少都要。”光头莫扫了其他人一眼。 白向云看了看两个看守武警,他们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晃悠到稍远的地方看风景去了,心中不由乐开了花。 “这个……光头哥,你能给什么价钱?”阿猫显然拿不定主意,看了看其他人一眼,眼里有点求助的意思。 “慢慢说吧。”光头莫一点也不急:“依照老规矩好好商量,你也想想清楚。” 阿猫点点头,跟着他走向凉棚。 白向云这段时间听郭老大说过,按照监狱里大家一直认可的规则,积分因为可作弊空间大,只要和记分的事务犯和监督的武警们关系过得去,次次拿满分甚至超额分都不是问题,是最不值钱的,一般来说每分只是几块钱。而星星因为一累加够数就能直接得到奖励,所以价钱要高很多。按最低标准算,五颗星得到的嘉奖至少可以减刑两个月,而大多数犯人每月一般只能得到一颗或者两颗星,半年下来也就只能得到一个嘉奖而已。所以每颗星的价钱一般不会少于三百块,而累积够了星星得到的嘉奖价钱更是翻了近一倍,在两千五百块左右。而累积了六次嘉奖才能得到减刑五到七个月的表扬价钱浮动就比较大,少的时候不过万,多的时候会超过两万,看情况而定。比如对于还有一年左右就能出狱的犯人来说,表扬奖励的价值就高了。但如果得到的表扬多的话,就很有希望评上监狱的积极分子,一次性减刑八到十二个月。所以对白向云这样刑期还很长,而又不在乎钱的人来说,表扬奖励的意义就大了。而是否能参加省积极分子评选,以求获得假释或者监外执行的机会,受表扬次数也有着决定性的意义。 第五十四章 鸟为食亡 (下) 白向云看了郭老大一眼,两人默契的相互点点头,又慢悠悠的做起该做的工作来。收购积分星星和奖励的事情他们一开始就交给了光头莫这个光凭气势就能压人的家伙,何况他还有着不是很逊的口才和丰富的经验。 二十分钟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光头莫和阿猫的讨论结果出来了。光头莫以三千块的价钱收购阿猫上个季度的一次嘉奖,以三百五十块一颗的价钱收购他这两个月来得到的四颗星星,而这五个月内超额劳动所得的那30%折现还是归阿猫。这样算来,阿猫手头上的钱就够他一夜风流了。 这个结果可说是皆大欢喜。 刚刚在阿猫说话时眼睛发亮的犯人们见到奖励和星星均卖出了比平时高出了不少的价,都不由有点心动,算计着自己的辛苦累积照这样的话能卖多少钱,这些钱又能快活多少次。 不知不觉中,这些犯人都踏进了白向云布好的大陷阱里。 既得到了自己渴求的各种能让自己早日重见天日的奖励,而换来这些奖励的钱最后又回到了自己口袋里——虽然不是全部,又将监区甚至监狱的管理层都栓在了自己腰带上,加上现在还无法清楚估计的后续利益,白向云这计划可算是不折不扣的一石数鸟了。当然……也歹毒之极。 当晚,来找光头莫卖积分卖星星卖奖励的犯人络绎不绝,全都得到了比平时高的价钱,让他们脸上乐开了花,白向云他们更是心花怒放。 一谈好价钱后这些早就**焚身的犯人们马上到山鸡处报名,除了多出的那部分外,连转帐的麻烦也省去了,让白向云不怎么动用自己资金就将需要的东西拿到了手。 这次报名的人更加多,一队三队在享受过的那十几个人渲染下,一下子涌来了五十多人,让山鸡的手忙个不停,迫不得已抓来了还陶醉在浪漫幻想中的阿飞帮忙,这才基本解决问题。 看着自己队的人一个劲的往二队的监仓跑,山猪和秃鹰坐不住了,每天几次的向靠山办公室窜,或电话一个劲的打,可是他们的靠山已经是利益既得者——和这仅仅才两次得到的对比起来,山猪、秃鹰平时贡献的那一丁点就显得不怎么重要了,所以那会对他们的话有什么记在心头的心思,反而劝他们安安静静做好本职工作,接受政府的教育改造,偶尔有需要的话也可以爽一次——反正在他们庇护下压榨了犯人那么多年,也不是缺钱的主。 这结果让两人郁闷无比,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对方。靠山已经靠不住了,要想不被人逼上绝路以后干吃西北风,就只有联合起来自己抗争。虽然他们也对其他队友描述中的美丽娇嫩的小姐心动不已,但长远的利益更加重要。 对于他们来说,外表斯文的郭老大一直是让他们看不起的软蛋,要不是有廖警司撑着的话,他们早就把二队变成自己的羊圈牧场了。可是现在这个让自己看不起的软蛋竟然引得自己的肥羊们一个劲的往他那边跑,还将肉送上去给他割,这叫两人怎能不气愤填膺?怎能甘心咽下这口气? 各叫了一个心腹手下相互接触一番后,两人很快一拍即合。可是因为靠山已经不再支持自己的问题,两人商量了好久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反击的对策了。 最后,气急攻心的山猪一拍床板,吼道:“干他娘的,我们直接去兴师问罪。如果他们还是如此嚣张的话,就直接捏碎他的鸟蛋。” “可是……”比较深沉的秃鹰沉吟着说:“如果‘他们’问起来的话……我们有可能也有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有个屁麻烦。”山猪呸了口痰:“我们只要求他别捞过界而已。他怎么在他自己的队玩是他的事,那怕他把那百十号老丁榨成木乃伊又关我屁事,别吃到我的碗里就行。” “要是真的发生了争斗,那郁老鬼会不会帮着他们?”秃鹰身边的的马仔插口说。 随着他这话出口,在场所有人瞬间沉默,只听到越来越浓重的呼吸声 “那老鬼一向独来独往,只要我们不招惹到他,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吧?”山猪的那个看来有点头脑的马仔语气不是很肯定的说。 “对。那老鬼一向不理会各个队各个帮派之间的事情,只要我们不惹他就没事了。”山猪重重的喘了几口气,语中带点恐惧。 秃鹰点点他那大大的光头,有点沉重的结束了讨论:“但愿吧。为了大家的切身利益,也只能这样了。” 商量停当,一个心思的两人一起带足了人马浩浩荡荡的向二队监仓走去。 “来了。”白向云和郭老大看着下面横过操场的大队人马,脸上浮起笑容。 “不会有事吧?”郭老大看看对面东楼的办公室,并没有看到廖警司或者赖指导的身影。他不是怕山猪和秃鹰他们,而是怕事情要是闹大的话,目前进行着的计划就有可能被中止,那到手的钱财就会飞走了。 “会有什么事?!”白向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谁都不愿意事情扩大化。要是他们靠山撑他们的话,肯定会直接向我们施压了。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他们是擅自行动的。” “你是说他们底气不足?” “嗯。所以只要我们分一点点好处给他们,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别忘了,他们原来的靠山现在也是我们的靠山呢。再说……”白向云顿了顿,充满自信的继续说:“即便是我们分给他们的一点点,也要比他们原来得到的要多得多。他们又哪有不接受之理?!” 郭老大终于开心的笑了。 在山猪他们上到楼时,二队一室已经被清场,只有白向云和郭老大两人等候着他们的光临。 看着脸色淡然一副毫不在意样的白向云两人,山猪和秃鹰心中嘀咕的同时怒火更甚:“郭娘们,你他妈的敢瞧不起我们?” 白向云和郭老大不由愕然,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 “山猪老大,秃鹰老大,这是什么话。”郭老大笑着站起来:“我们之所以这样,是在等着你们来共商大计呢。” “大计?是吃掉我们的大计吧。”山猪呸了一声说。 “你们的来意我们清楚。”靠着床柱的白向云耸耸肩:“到底想怎么做随你们便。反正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送到面前了,要不要是你们的事。” “你这新丁是什么东西?!”山猪怒吼起来:“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白向云目光一寒,冷冷的盯着他:“你们之所以会光临这里,就是因为我。” 此话一出,不但山猪,连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的秃鹰也为之愕然,狐疑的看向郭老大。 郭老大点点头:“这赚钱大计的确是他想出来的。这计划过于庞大,我们几个人不可能全部吃下,如果大家合作的话,我们的收入能成倍增长。你们也不用只盯着下面那些老丁手里那可怜的几个钱了,不但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出什么事的话,麻烦就大了。” 山猪和秃鹰对望一眼,都对郭老大的话表示怀疑。那有人将自己的利益分一份给他人的道理的。 白向云弯腰拿起床上山鸡刚刚的记录簿扬了扬:“这次得到的钱不会少于二十万。如果有你们合作的话,我相信下次就能把这数字翻一倍。” “啊~~”跟在山猪秃鹰后面的人都被这数字吓到了,纷纷议论起来。 秃鹰上前几步,一把夺过白向云手中的登记簿,迅速的翻了翻,然后转头向山猪点了点头。 “老丁们那来的那么多钱?”山猪还是不敢相信。根据他所得到的讯息,前面两次的收入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二十万,而现在竟然又是一个二十万,以后还能以几何级数增长,这对于他用尽手段也榨不出那些老丁几个钱的情形对比,也太不可思议了。而这个对于秃鹰来说也是最大的疑问。 “这就是我们要合作的内容了。”白向云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纵横商海时的日子,滔滔不绝的侃侃而谈:“这里能换钱的东西虽然不多,可是只要充分利用,都是能产生巨大收益的东西。我们今天已经开始做的就是这个。” “你是说……”山猪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而秃鹰好像已经完全理解了白向云话中的意思,大光头缓缓的点着。 “积分、奖励,还有……”白向云举步走近两人:“我们还可以以此引诱或胁迫老丁们努力劳动,以使他们获得更多的积分和奖励,而我们只管收购就行了。等他们有了钱,只要他们还是男人,只要他们想着女人,就必定会光顾我们的生意,而我们的如意算盘就能打得哗啦啦的响。” 第五十五章 警匪一家亲 (上) “这个……‘他们’那边是否真的可靠呢?”山猪想起这个问题,虽然事出有因,但一直“忠心耿耿”的自己和秃鹰连招呼也得不到一个,就如此轻易的被靠山抛弃,让他心寒之余更多的是不忿,以至于现在有点怀疑。如果没有绝对保证无虞的强有力靠山保驾护航的话,一旦出事,他们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惹来一身腥。 白向云不厌其烦的将自己通过资金流动的方式将所有人都紧紧的绑在了一起的方法解释了一遍,最后肯定的说:“我们只是钻了个空子而已,其实没多大是事儿。他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让我们放手大干。再说,和巨大的利益比起来,这点只能算是失职的风险对谁来说都实在是不值一提。既然这样的话,呵呵……谁又会和钱过不去呢?!” 兴师问罪的一大群人眼睛全部亮起来。他们任何一个都比白向云更清楚的知道高级奖励对犯人们意味着什么。一分两分积分算不了什么,一颗两颗星星也顶不了什么事,一次两次的嘉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是集中起来都放到一个人身上的话……那就是一次至少能少坐一年牢的价值了。而愿意出钱换刑期的犯人实在太多了。 “都出去。”秃鹰首次开声就向身后的随从们吼起来:“到外面把风去,老大我要谈正事。” 随从们欢天喜地的出去了。心里都在想着自己以后能得到什么什么,老大吃肉,他们喝汤啃骨头总行的。 这样的结果早就在白向云预料中,在整个监仓只剩下他们四人后,开始一点一滴慢慢的解释起计划和操作方法来。 最后协商的结果大家都满意:白向云和郭老大从仅剩的三成所得中分出一成半分给他们两人,而收购一队三队积分奖励的钱还是白向云他们出,收购回来后各占百分五十(山猪和秃鹰占自己队的百分之五十),要是以后能卖出去的话,所得的钱也是如此分成。山猪和秃鹰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止自己队的犯人们向山鸡报名寻欢。他们自己和下面的几个心腹提枪上阵时只需要付小姐应得的那一份。 当他们四只手握在一起时,虎山监狱南监区第二分监区管理层联合牢头狱霸疯狂压榨中下层犯人的时刻也开始了。 第二天的活动白向云开始缩小小姐进来的规模,除了有需要的几个头头要预留外,只进来刚刚足够包夜需要的人数,普通干警武警和犯人共用。而且时间上也作出了调整:小姐们中午来到,下午是干警武警寻欢时间,价钱和外面同等,差额由白向云在其他所得利润中补上,上半夜是交两千块只干一次的犯人们的时间,按报名顺序轮流来;十二点后就是包夜犯人们的天堂了。而在小姐来的当天,监区一律不接待真正的犯人探监家属。 至此,监狱开红灯区的计划基本完美,模式也这样定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正常运转着。 因为小姐数量多而且素质高,外面夜总会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估计不用半年就可以收回投资了。这个消息又让白向云和李刀开心了好一阵。 因为有了解决数年饥渴的动力,再加上各队的老大们恩威利诱并施的手段,犯人们的劳动积极性空前提高。生产速度和产出质量在短短几天内就上了一个新台阶,而那些家中有点余钱或者亲戚朋友多的人更是一个劲的打电话或要或借,整个监区五百多犯人几乎全被那数十美丽小姐勾引起来,一门心思的想要好好发泄一次。 每到“太太探监团”“探监”日,犯人们都用最快的速度把当天的劳动任务完成,然后眼巴巴的等着收队回监区,相互之间的问候语也从“累不?”变成了“你报名了吗?”。而那些“过来人”则成了查询台般被请教了一次又一次:最漂亮的叫什么名字?那个年纪最小?那个看起来最有味道?谁的皮肤最白?………… 经历过而又比较好炫耀的犯人则成了最好的宣传员,扮足一副女性专家的样子一有空就口沫横飞,虽然除了他自己玩过的那个小姐和玩的过程说得比较煽情比较真实之外,其他的全是臆想和“应该是……这样”的胡吹,不过没经历过的人还是听的津津有味,而且越来越心痒痒的情难自禁,更加勤快的算计着自己还差多少钱或者多少星星才能够也这样一次,心中更是暗暗发誓,自己回来后要比他说得更加详尽吹得更加高明,让别人也象自己现在一百四十五度仰视眼前的家伙一样仰视自己。 小姐“探视”的时间表按照预定的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在第五次进来时,报名人数达到了一百五十人,其中包夜的占了一半,而其中以星星或各种奖励来交换的也占了一半。这结果让白向云欣喜之余也有隐忧。 这个监区就五百多人,而现在享受过这个服务的人次也达到了总人数的一半多,虽然因为小姐的数量多,这生意在这个市场尚能保持活力,但是明显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在犯人们基本都尝试过以后,他们的新鲜感和渴望发泄的热情肯定会下降不少。再说,每人家里寄钱来的次数和得到各种奖励的密度也跟不上小姐们一个月来十次的速度,半个月以后能每次保持住有十分之一的犯人报名就不错了。 “是时候开辟新市场了。”白向云躺在凉棚下自言自语的说。 现在他和李刀他们每天吃好睡好,也基本不怎么下地劳动了。只不过白天监区里面过于冷清,一整天的呆在里面实在是闷人,所以他们也就顶着“出勤劳动”的美名到地里看风景,心血来潮的时候也去追逐下不知名的昆虫或小鸟,以此来活动下全身骨骼。 几个看守武警早就和他称兄道弟了,而他们的上司刘队长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也和他勾肩搭背状极亲密,不过到底如何大家都心照不宣吧。这个被道友成称之为“三头蛇”的武警中队长看起来一脸正气,特别是带上绿帽的时候更是英气逼人,令人仰慕。白向云体会最深的是在他索要好处的时候也是一股子军人作风,说多少便要多少,绝无商量余地,无论他人如何婉转暗示也决不嘴软,而且还要从快从速的交到他手。 赖指导白向云也见过了,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个惟利是图的小人就象他的姓一样没什么可说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给他,可能他连祖宗都会毫不犹豫的出卖。不过他的权力倒是要比廖警司大一点点,这也是白向云用心巴结他的原因。但这样毫无才能的无赖竟然能坐上这样的位置,这让白向云有点不解。 “如果不是裙带关系就应该是他贿赂了上司不少好处吧。”白向云摇摇头将他抛开,要不是有求于他的话,别说接近,就是多想起这人几次也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大脑。 “刘队长,你所属的系统掌握着整个虎山监狱的安全,相互之间的交流也是最频密的,对整个监狱也是最熟悉的,开拓市场的事情就请你多帮帮忙吧。”最后白向云这样呢喃着打定主意。 当然,拉生意就要靠各个老大们的关系网了,都是老江湖老油子,多少都认识些人的,至不济也应该认识有和他们同一批进来分到其他监区的犯人,熟不熟不要紧,有过交情有些印象就行了,毕竟有巨大的利益送到面前,没谁会舍得拒绝的。 “云哥,你喃喃自语的在说什么?”旁边和他同样躺着看蓝天白云的李刀问道。半个多月来的舒服日子,让他被晒得有点黝黑的脸油光滑亮,一双眼睛就如他的腿一样,冷厉到让人不敢面对他的逼视。 “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收购更多的奖励。”白向云诡诘的笑了笑。 李刀摇摇头,他真想不明白这大哥的脑子是什么构造的,什么疯狂而且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计划或者事情到了他手里就如风车一样玩得飞转。外面那间夜总会也是在他的管理架构和经营方式下蒸蒸日上的。不然的话,就凭他那几个只会拿刀拿枪打打杀杀的兄弟们那能照顾得过来。不说别的,如何控制小姐们的嘴巴就是个很需要技巧的问题,但白向云只几句话就帮他们解决了。 “怎么做?”再远点的郭老大听到了他的话坐起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白向云。 白向云朝不远处那两个正挎着枪在田埂上晃悠的武警努努嘴:“先叫刘队长帮我们打通其他监区管理层的关系,以后就是我们的事了。对了,你在其他监区认识有做老大的人吧?” “有一个,不过是在东一区,还是在今年春节整个监狱犯人大集会的时候知道他做上了老大的,其他认识的当时还是老丁,现在不知道有没变化了。” “应该不行。”山鸡在一边插嘴说:“虽然监狱里钩心斗角比较激烈,可是管理层为了方便管理,从来都是力求稳定,在旧老大没有出狱或者因为犯错而被革职掉之前,这个位置很难有什么变化。” 第五十六章 警匪一家亲 (中) “是啊,”光头莫也感叹起来:“在重刑犯监狱做老大谈何容易。没武力没背景没钱财没头脑休想问鼎这位子。最好是象白兄弟你这样,样样俱全。” “我可没那么多心思玩这个。”白向云望着郭老大坦诚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做点什么让自己早日出狱和家人共享天伦而已。赚钱么……我当然不会嫌钱多的,再说这样也能打发点无聊时光,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禁不住笑了。郭老大虽然没有因为他这一番话完全的消除疑虑,但心中舒爽了很多。既然白向云已经在众人面前表白了自己,以后要是作出出尔反尔的事情的话,也很难让人心服口服了。 等众人笑声低下来后,白向云又说:“大家都想办法联系下自己在其他监区熟悉的人,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扩大我们的生意范围。挣钱么,我是从来都不嫌早的,我想大家也应该象我一样。”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纷纷应诺。和管理人员相比,犯人和犯人之间更容易交流,更容易取得信任,也更愿意协助对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还有利益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这就是白向云不愿意叫廖警司他们帮操作管理在其他监区开拓生意的原因。完全交到这些吸血鬼手上的话,最后到自己手上的不说油水,能有油渣剩下就不错了。 主意已定,回监区后各人立刻行动起来,在自己心中、在其他知情的犯人中、在和自己关系好的干警武警中翻查打听着一切自己记得的被分到其他监区的熟人,看看是否还能联系上。而凭着白向云的计策这些天来一直坐等分赃计算自己又收入了多少多少的山猪和秃鹰也被派上了用场,不过他们也乐得如此,能够在其他监区开辟生意,自己多少也能分到点好处的。 而白向云和李刀一样,第一个想到的是阿拉鬼和吊眼四,他记得两人是分到西一区的,专门烧窖码砖。在其他犯人口中,这个监区被称为人间地狱。自从这个监区开辟后,不但整个整个虎山监狱的建筑用砖是从这个监区烧出来的,监狱附近的城镇也有相当一部分建筑用砖也是从这里卖出去的。因为这里出来的砖不但质量过硬,而且价格和外面的砖厂相比也便宜不少,理所当然的抢占了不少市场。 ########## 吊眼四今天心情不是不好,而是非常不好。早上因为昨天劳累过度,起床的动作慢了点,出操的时候迟到了十多秒钟,不但被干警们敲了一警棍,还被监队的领队老大警告了一次——虽然这不知是进来后第几次了,不过仅仅是警告而已,他靠着白向云赚来的钱可不是白花的;出去码砖的时候——总算又轮到他码胚砖(刚打成形架着晾水汽尚未入窑烧制的砖)而不用钻那高温到一下子就能让人出汗出到脱水的该死砖窑了——他以为今天天气凉爽一点,肯定能够度过一个比较舒心的日子了,谁知垫胚砖的塑料薄膜沾了不少水份十足的砖泥,自己又贪快想早点完成任务然后偷懒,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虽然屁股不怎么痛,但控制不了重心的歪斜身子却撞倒了一整排的胚砖,也砸了自己一身。幸好胚砖才出模格不久,硬度并不大,所以也没砸伤什么,但掉下的基本全摔成了一团泥,又是被倒模的犯人臭骂了一顿,差点没让他一个人全部返工——还是得益于他刚进来时的慷慨——在他鞠躬弯腰道歉了超过一个巴掌手指的次数、又承诺了三天的晚餐加菜后,这才平息了他们的怒火。收队回来的路上他又顾着和阿拉鬼诉苦,额头不小心撞到了前面的的人抗在肩膀上的挖泥铁锹,拉出了好长一道口子,虽然没流什么血,但却让他的心情彻底掉进了谷底。 现在他正躺在阿拉鬼的床上摸着贴了创可帖的伤口诅咒着自己今天到底犯了什么冲竟然如此倒霉,而在砖窑流了一天汗的阿拉鬼也正全身瘫软的躺在他身边,光头垫着他的大腿合眼假寐着。 吊眼四的诅咒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在砖窑烧了一天木柴——虽然这记不得是进来后的第几次,但他还是严重的不适应,喉咙就象被火烧灼一样火辣辣的疼,早就黝黑的全身总是粘腻腻的,即使洗澡时揉搓了无数遍也感觉不到舒爽多少,最坏的是一合上眼睛就仿佛还看到熊熊的火焰扑面而来,可是现在他实在是累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 “阿拉鬼,吊眼四,有你们的电话。”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电话?我的还是阿拉鬼的?是谁打来的?美女吗?”吊眼四勉强坐起来狐疑的将头转向门口,谁能知道他在这监区的电话?谁又会打电话给他?自从一脚踏进这个监区,别说有心情打电话,他连睡觉的时间也感觉到还不及自己需要的十分之一。 “找你们两个的。”声音有点不耐烦的说:“好像他说他叫白什么云的。你们到底要不要听?” “是老大。”吊眼四跳起来,一把拧在阿拉鬼的手臂上:“快起来,是老大找我们了。” 阿拉鬼也让这难得的好消息激起一丝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跟着吊眼四去总务处接电话。 “老大……”吊眼四一拿起话筒就叫起来:“你终于还没忘记我这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啊。哦,不。是两叶。阿拉鬼也在旁边。” “老大好。”阿拉鬼对着吊眼四凑过来的话筒有气无力的问候了声。 “呵呵……好。”话筒里传来白向云爽朗的笑声:“想不到你们还没死掉。呵呵……好吧,现在我就来打捞你们这两叶孤舟。” “老大,你能拯救我们?这么神奇?”吊眼四和阿拉鬼对望一眼,都满是不信。进来这里才多久啊,白向云自己能过得舒服如意就不错了。 “当然能,”白向云声音中充满自信,也有点感慨:“谁叫我是你们老大。” 想起在看守所时的奇迹,吊眼四两人不由注意起来,将话筒更加贴近耳朵,阿拉鬼也走到另一边凑了上去。随着白向云述说的深入,吊眼四两人的脸色由不信到惊讶,由惊讶到兴奋,由兴奋到狂喜,最后没等白向云说完,他们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老大,你是神,你是上帝,你是真主……我对你的景仰有如茫茫宇宙,无……”吊眼四冲着话筒吼起来,让值班的干警猛敲桌子提醒他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说废话,好好想想怎么做。和各队老大们谈好了就给我电话。号码你们看来电显示就知道了。”说完白向云就挂了电话。 “真他妈的太好了。”阿拉鬼仿佛一下子全身充满了力气,在吊眼四丢下话筒的同时就拉着他冲了出去。 “老大的电话号码……” “白痴,我已经记下了。”阿拉鬼脚步不停:“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下老大的计划。” “慢点慢点……放心,有钱赚又有女人干,没人会拒绝的。”吊眼四调整节奏跟上他的步伐:“靠……你他妈的怎么突然这么有活力了。” “如你所说,有钱赚又有女人干,怎么能不精神百倍。” 随着声音渐远,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一脸让人恶心的笑容来到他们所属犯人中队队长“人狼”面前。 “狼哥,想不想干女人?” “狼哥,想不想数钱数到手软?” 人狼丢下手中的扑克,歪头乜视着他们:“你两个小子找死是不是?又来消遣老大我。” “怎么会呢。狼哥您这么英名神武,我们那敢又那能消遣您啊。大家说是不是?!”吊眼四一脸**的转向和人狼一起打牌的其他犯人,想寻求共鸣。可惜他看到的只是一张张揶揄的脸孔。 “是啊,狼哥。我们可是认真的。”阿拉鬼装出老实憨厚的样子,可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象狼外婆。 “算你们识相。”受到尊敬吹捧的人狼“满意”的点点头,毫不在意的抓起床上的牌:“看在你们这么认真的份上,就让你们说说看。” 吊眼四和阿拉鬼看看床上其他人狼的心腹,又看看附近人来人往的床位,犹豫了一下凑到人狼耳边说:“狼哥,这可是能让我们飞黄腾达吃香喝辣的大生意。这里人多嘴杂,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人狼终于正眼看着他们,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终于肯定两人的确不是在开玩笑,点了点头恶狠狠的说:“到走廊尽头去。要是你们俩敢忽悠我……我一会就剥你们的皮拆你们骨头。” “绝对会令老大你满意。”吊眼四得意洋洋的领先而去。 第五十七章 警匪一家亲 (下) 半个小时后…… “有这样的美事?”人狼接过阿拉鬼递来的第三根烟点燃,上下打量着两人满眼的怀疑:“监区竟然会容许这样的事情?还有,这么好的生意你们怎么不自己做?还这么好心拉上我。” “反正我老大现在在南二区就做到风生水起赚到盘满钵满。”吊眼四得意洋洋的仰起头,一副赚的人是他的鸟样。 “至于后面的问题嘛……”阿拉鬼接上话:“这么大的生意,在我们这样的监区也只有德高望重英明神武的狼哥你才能镇的住。我们嘛……就做个马后卒沾点光就行了。” 人狼没理他们的拍马沉思起来。他可不是象山猪那样光凭外表吓人而坐上老大位置的,在这因为砖窑人人火气十足怨气冲天的苦力监区,没几下散手还真不能管理好一个监队。 “你们刚刚说你们老大最迟明天就能将我们监区的几个头头摆平?” “对,他是这样说的。凭他的手腕也肯定行。”吊眼四对白向云充满信心:“狼哥你最迟明天晚上就可以向章队长证实。” “嗯。”人狼又沉思起来,良久后才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说:“对了,你们老大叫什么名字?” “白向云。”两人知道他终于开始相信了,问这个的意思就是要向南二区的熟人证实而已。 “知道了。”人狼对俩人挥挥手,走回宿舍继续打牌。 “女人啊……” “钱啊……” 吊眼四和阿拉鬼雀跃起来喜不自胜。 三天后,一辆满载着美女的、车头写着“太太探监团”的小中巴开到这个监区外的综合楼前,白向云疯狂压榨犯人利益的计划正式在虎山监狱蔓延。 半个月后,原来和白向云同进监狱的十个犯人所在的监区全部开始了这个计划,而包括吊眼四阿拉鬼在内的这十个早就被监狱生活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重刑犯再次凭着白向云过上了幸福又性福的生活。 一个月后,“太太探监团”进来的次数改为每星期一次(其实是每天都在进,不过是分为两批不停的穿梭在十四个分监区之间而已),这样不但更加疯狂的吊起了犯人们久旷的欲望,也将成本压到了最低。各个分监区报名的犯人基本稳定在每次五十人左右。 在这期间,整个监狱的犯人总数增加到了六千多人,而“风月满天”夜总会的在册小姐人数也增加到两百多人,在基本满足了虎山监狱需求的同时也能维持着夜总会的正常运转。这些小姐在犯人中间也有了个称呼:犯人慰安妇。 随着计划在各监区一步步推进,大量的各级奖励集中到白向云手中,而他也在各个分监区指定了一个售卖奖励代理人,以比收购价至少高出一倍的价钱卖给有需要的人。 至此,白向云的圈钱计划也真正到了回笼资金的时候,每天都有超过三十万的资金汇集到白向云指定的帐户上,再由人(廖警司指定的心腹会计)按照所得分成转到各个帐户。参与到计划中的所有人看着自己帐户上每天都在增加的数字,皆大欢喜。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隐秘中进行。 这段日子以来,白向云一直扮演着郭老大跟班的角色暗中策划操纵着一切。每日的劳动照样正常的参加,只不过他已经很少让两脚沾泥了,不是叼着烟和几个看守武警到处晃悠就是在凉棚下算计着他的事情。 深谋远虑的他也有隐忧。如此高收益的事情肯定会有人眼红,目前的垄断地位迟早要被人挑战。这个计划涉及的面太广了,监狱内现在可说是无人不知,肯定有别有用心者每天盯着。如此庞大的利润,没人会不心动。 在监狱管理规定方面,白向云反而不怎么担心。这个钻空子的计划是落不了什么让人害怕的口实的。监狱的管理人员们从上到下每人多多少少都得到了点利益,也不用担心他们自掘坟墓。 就算出事,就算罗获“组织卖淫”罪,在这卖淫在一定程度上合法的今天,最多也只能说他“无照营业”而已。他最担心还是黎律师曾经提过的“贿赂”罪,现在他就是最大的贿赂者。虽然他一直是让郭老大走在自己前面挡着,但要是真正追究起来的话,这个网络的中心还是聚焦到他身上的;不过受了好处的“被贿赂者”将得到的罪名会更大吧,为了不使自己从监狱管理者变成被管理者,他们肯定比自己更会想方设法掩饰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只要有手段有势力,同样没有掩盖不起来的事情。 所以,白向云最后担心的还是有人想分甚至抢去这块大蛋糕,毕竟自己来这个监狱的时日尚早,不但没有真正可靠的靠山,也没有足够的名望来稳坐钓鱼台。除了李刀他敢肯定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向着自己外,其他人都是利益结合而已。为了更大的利益,难保不会出卖自己。 靠山不容易找。监狱管理者和犯人天生就是对立的,就象警与匪兵和贼一样水火不容。郭老大他们之所以能得到支撑,说白了也是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相互利用而已。犯人要想在每天盯着自己的警察官兵中找个能互为对方两肋插刀的真正兄弟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那到底要如何面对未来的挑战呢? 白向云有点伤脑筋。自己在这里基础薄弱,短时间内实在是难有作为。要不是自己还有那么几块钱,也掌握着一些能让别人得到享受或者得到利益的资源的话,在这里连个屁都不是。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得好好的建立自己的威望了。”白向云心中暗想。 在这几乎人人都是桀骜不驯之辈的地方,威望和实力才是最好的指挥棒。但建立威望也不是一朝半日的事,能力实力机会缺一不可。 能力自己有,实力也因为道友成向他们展示过了,但要真正奠定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的话,这些还不够。 还得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以能力和实力为资本迅速立威一举成名的机会。 “机会啊……”白向云眯起眼睛仰望刺眼的太阳,这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你在哪里?! 或许就像太阳这个东西一样既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如果近在眼前的话,那就让我象这该死的炙热一样迅速的感受到吧。”白向云心中诅咒着,“他妈的,要是远在天边,那我也去找。” 为了早日出狱,为了早日和家人共享天伦,白向云豁出去了。 “郭老大,你就好好的做你的二队老大吧,我不会和你抢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我要做的是整个监狱的老大,犯人中的王者,狱中之王。” 这是白向云在看着郭老大吹响收工哨子时最后的念头。 刚回到监区,白向云就听说山猪带领的一队下午在甘蔗地里剥老叶的时候和南一区三队的犯人冲突起来,还有几个人挂彩了,不过对方也讨不了好占不到便宜。如果不是两边的看守武警连续鸣枪警告阻止了事态扩大的话,伤的人会更加多。 一问原因,原来是两队早就有宿仇。劳动的时候对方的人指桑骂槐的大唱“猪之歌”,山猪手下的一个忠心马仔受不了骂了两句,然后一团硬硬的泥块就直冲他嘴巴而来,性烈如火头脑少了根筋的山猪哪里再忍得住,双方就这样打起来。 这本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监狱里的争斗甚至械斗时有发生,但在这敏感时期,白向云不由留上了心。 吃饭的时候,白向云坐到了山猪那桌(现在他是整个监区最受欢迎的人,谁见了他都巴结不已,个中原因不言而喻),问起了他今天事情的具体情况。 还是满腹火气的山猪没了当初和郭老大舌战的从容,一时间根本说不清楚,除了满口三字经一个劲的咒骂外就是“以后有机会我要一次操翻这些龟蛋。”这样的复仇宣言。 “云哥,”上次在山猪想找郭老大他们兴师问罪时说过话的那个马仔插话进来:“是他们故意挑起事端的。” “怎么说?”白向云哦了一声:“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云哥叫我阿七或者小七就好了。”阿七笑了笑。 “阿七?!”白向云不由想起朱七,脸上浮起笑容:“继续。” “我们这两个监区隔得比较近,劳动时见面是常有的事。”阿七继续说:“虽然我们两队的人因为现在已经很难说清楚的原因早就有了仇怨,但近几个月来基本相安无事,今天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又故意找麻烦了。” 白向云记得自己在南一区也有生意的,还是秃鹰拉的线,还说过他和那边的一个老大关系很铁,只是自己不记得是在哪个队而已。 第五十八章 蛛丝马迹 想起秃鹰的深沉以及他的“靠山”,白向云隐隐觉得有点不妥。在这样监狱管理层人人都大捞好处的时刻,为了避免万一,肯定各个监区的头头脑脑们都会警告犯人绝对安静;而犯人想要有好日子过,头头脑脑的话是绝对要听的,可是现在他们却故意挑起事端,却又从中得不到任何好处……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秃鹰啊秃鹰……要是你敢在我眼皮底下玩什么手段的话,我绝对能让你吃不完兜也兜不走。”心中发着狠,白向云把一大块回锅肉塞进嘴里,用力一咬,“滋”的一下,油水满嘴中鼻子也闻到一股让人满足的香气。 接下来的日子,白向云细心的观察着秃鹰的一举一动,除了发现他多打了几个电话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异常。 但白向云没有死心,他确信要出问题的话绝对只会出在本监区的人身上。其他监区的老大们即使有野心,但弄不清楚自己这真正掌控者的身份和背景,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不然一旦因为估计错误而出现什么差错的话,很容易就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再说,目前分到的利益已经足够他们舒舒服服的过着或者比在外面的时候更舒适的生活了,实在没必要冒未知的风险。而其他监区的头脑们除了知道这事情是监狱里面的自己人要求放行的外,其他也不是很清楚,那些有实力又有野心的老大们因此更不会轻易问鼎这壁江山,要是真的是某个强有力的监狱高层人员做的话,和这样的人抢生意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对于所知的实施者白向云他们也是心存疑虑,谁敢肯定是不是某神秘人物的代理人甚至仅仅是摆上台面的鬼儡呢。 而本监区的人不同。他们对自己了解,知道自己没有强有力的靠山,也没有坚实的基础,只要他拥有和自己同等资源的话,打倒自己后很容易就能在短时间内根据自己创造的模式建立起自己的体系。 山猪这头脑少了根筋的家伙基本不用考虑,他手下是有些人才,但目前基础也还薄弱,根本成不了气候;郭老大有这个资格,但几乎无时不刻的不和自己在一起,有什么风吹草动绝对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秃鹰了。加上他的后台是狱长…… 白向云再次冷笑起来:“秃鹰,不是你最好,不然的话……看看你到底是我的终结者还是我的垫脚石吧。嘿嘿……坐牢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接下来的日子在相对平静中渡过。小姐们来的时候,白向云也同样会要上三两个荒唐一夜,发泄积聚了一星期郁抑的同时也满足了他心中那对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报复欲望。 各监区的老大和管理者们为了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分成,都毫不手软的疯狂压榨着犯人们的一点一滴,更加卖力的催促他们辛勤劳动,获取更多的奖励和百分三十的各人所得。然后这些奖励和所得又被他们威逼利诱的收购或发泄到了小姐们的身上,然后又流到他们手中。 吊眼四他们十个和白向云同时入场的犯人们也凭此早就脱离了机器人般的劳役苦海生活,一跃成为各监区最受欢迎的人:小姐调度、接受报名、收帐过帐、买卖奖励全都紧紧的攥在了手中,各队的老大反而成了他们的指挥棒。只有在监区的头头脑脑面前,他们才有点犯人的样子。 日子就这样疯狂而荒唐的过着。 一个月后。 又是一个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的天亮、出操、吃早餐,然后列队点名备案出勤劳动。 稻谷已经开始饱满,有些早熟的还露出了一点点黄影,凑近去可以问到淡淡的香气,好像预示着丰收的秋天就要来临。只是路边的野草还是比较茂盛,时不时的还能见到一簇一簇的野花,田地里的各式小鸟和昆虫也更加的多起来,划着优美的弧线或飞或跳,在人走近时更是乍然飞起。 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整齐的向两边延伸。在犯人们的辛勤护理下,已经长得接近成熟了,高也有了两米多,下面一半紫上面一半青的看起来甚是醒目。微风吹来,长长的叶片轻轻摆动,有如天籁的沙沙声迅速的随风远去,让人止不住升起追逐的欲望。 今天的劳动任务就是给这一望无际的甘蔗林除干枯的老叶,让茎杆更多的接受太阳光照,以增加甜度。然后还要给顶端的嫩叶喷洒防虫药水,在蔗根处洒上点石灰,也是防鼠防虫的。 蔗林实在是太广阔了,为了不错过防虫季节,以保证有好的收成,必须要整个南监区里的千多犯人同时出动赶任务才行。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千多犯人分成了三组,二分监区的五百多人全部负责剥老叶,一分监区三百人负责喷洒药水,其余两百多人则洒石灰,上千亩甘蔗林必须在四天内全部赶工完毕,可说是时间紧任务重。 这也是白向云进这里来后第一次见到和别的监区联合工作,也让他打定主意要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好好的观察一分区和山猪他们冲突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有可能的话还要想办法摸摸他们的底子。 准备工作昨晚在监区里的时候就全部完成,所以现在一到地里他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剥叶、洒石灰、喷药水,在保证质量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推进着,争取在早上比较凉爽的时候尽量的多完成点任务。 当然白向云和郭老大这样的人只是拿着工具装装样子而已,有时候为了避免被药水洒到,还嘻哈大笑着溜得远远的。对于他们十几个,看守兼监督的武警们当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他们的任务自然有老丁们帮完成,也不怕以后整片甘蔗林会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样方式的病虫害发生。不然万一要是有大损失的话,追究起责任来他们也得担待一部分。 看看秃鹰离得不是很远,白向云慢慢踱到他身边:“秃鹰老大,你不是说一区有个和你关系很铁的老大么,趁现在难得的联合出勤,不如介绍我认识一下,让我好好的谢谢他。” 秃鹰显然被他问的有点愕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慌乱,条件反射般的应答道:“好的好的。”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扭头弯腰向周围绵密的甘蔗林看了看:“看不到,可能离的还远吧。不如等下次好了,大家都在做事呢,窜岗是违反管理条例的。” 他那慌乱的神色没有逃过白向云的眼睛,正想深思他慌乱的原因,又听到了这前倨后恭的声音,心中不由更是怀疑。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吧。”白向云以退为进,让自己有了点思考的时间,突然又说:“可以告诉我他是哪一队的叫什么名字吗?我看看等会有没机会偷鸡一下去和他说几句。毕竟大家也算邻居,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交流下实在是可惜。” “这个……”秃鹰把这两个字说出口时才醒觉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犹豫的语气,马上接着说:“是三队的,叫大灯泡。” “三队?!”白向云装做回忆的样子想了一会:“那不是一个多月前和山猪他们有冲突的队吗?原来就是你那哥们啊。” 秃鹰神色显得有点不自然了,抓了抓头说:“是吗?这么久了,我不大记得了。” “大灯泡……嗯,知道了。谢谢。”白向云拍了拍他肩膀:“我看看中午吃饭的时候有没机会,有的话到时候叫你一起和他拉拉家常去。呵呵……你们两哥们也难得见一次,你也想吧?!” “是啊,很少见,能和他说说话叙叙旧最好不过了。”秃鹰终于完全恢复了正常,也呵呵笑着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白向云手掌从他肩膀滑落,转身又向郭老大那边晃悠过去。 秃鹰看着白向云的背影,脸色瞬间变幻了几次,然后恢复他一贯的深沉,转头又督促着老丁们动作快点。 听着背后秃鹰的低沉的声音,白向云脚步不停,嘴角轻轻地扯出一丝冷笑。 和郭老大打了声招呼,白向云扯着李刀一边向蔗地深处走去一边说:“这里让郭老大操心吧,我们找个荫凉的地方抽烟去。他妈的这鬼天气……” 不知走了多远,李刀都要提醒他小心迷路了,白向云才停下脚步:“今天可能会有一场大热闹,做好准备,可能我们的机会来了。” “什么?”李刀满脸不解:“什么热闹?” 第五十九章 史无前例的群殴 (上) 白向云简单而清楚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和对大灯泡、山猪两队冲突的怀疑,还有刚刚秃鹰的反应。最后说:“我相信他们要做的话,今天是最好的机会。我们有内鬼,他们很容易就能找到我们这些主要打击对象,而且要是真的发生了事情的话真正能奋力抵抗的人也比他们少了一队。只要这次能把我们打趴,加上他们有庞大的靠山,到时候随便给我们捏造个罪名,不但我们从此抬不起头,我们的生意也完了。” 李刀也是老江湖了,一听就知道白向云并没有危言耸听,双眉不由锁到了一起:“怎么做?照你说的看,我们现在非常不利。” “没有确切证据,郭老大和山猪很难相信我的推测,所以我想就算跟他们说也是白说,到时候随机应变好了。”白向云苦笑了一下:“而且为了不让郭老大疑虑我会抢他的位置,事起的时候我们还不能抢先出头给对方狠狠一击。可是毫无防备的郭老大他们能撑多久实在是个问题。所以……到最后为了大家的利益奋战的可能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李刀这才明白情况恶劣到什么地步,呐呐的说:“我们两人……扛人家五百多人?” “怕了?”白向云含笑看着他。 “笑话。”李刀挺了挺胸,豪气奋起:“我李刀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怕呢。” “呵呵……玩笑而已。”白向云将烟头丢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山猪和郭老大能撑一段时间,我们只要把一区那几个老大干翻就行了。” 接着他又看向刚刚和秃鹰说话的位置,喃喃的说:“不愧是秃鹰,还真有鹰的冷和狠,还有聪明……嘿嘿……我输了这个监狱就是你的了,我赢了也拿你没办法,哈,好一个如意算盘。” “我们真的拿他没办法么?”李刀目露凶光。 “暂时不行。不过以后很难说。”白向云一脸奸诈的笑:“既然狱长能容许我在这里开窑子,能为了人情和更大的利益容许秃鹰扳倒我,证明他只是个眼中只有钱的人而已,而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秃鹰这样和他八竿子才能够得着的人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有更大的利益,随便可以牺牲。” “而我们……”李刀也笑起来:“现在穷到只剩下钱了。” “知道就好。”白向云很欣慰他的开窍:“要让一个人万劫不复,除了拳头以外还有很多方法。而且效果要比用拳头好多了。” 李刀点头受教。要不是他只习惯用拳头说话的话,现在也不用站在这里和白向云说话了。 太阳一点点的升上中天,整个甘蔗林中的犯人们还是毫不停歇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白向云预料的情况没有一点发生的迹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犯人们也越来越深入甘蔗林,这时候站在外围已经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了,更别说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就算用跑,也要好一会才能跑到蔗林边沿。 在这种地方,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要是在这种大范围的甘蔗林中间迷路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四面八方全是一模一样看不到尽头的甘蔗,头顶是遮掩得看不到多少天空的蔗叶,而且看到的天空还全是支离破碎的,根本无法以此来分辨方向。脚下面,四通八达的排水沟更让人觉得像是走进了迷宫的道路。认准一个方向走吧,长得一堆一堆纵横交错的甘蔗会让你不由自主的拐弯。总之一句话,碰到了大面积的甘蔗林或者高粱地的话,最好把“逢林莫入”这句江湖术语记得紧紧的。 所以现在犯人们都是相互呼应齐头并进的,每推进一段距离领队就会叫各互监组组长和临时小队长例行点名,然后领队上报看守武警,以免有人掉队。当然,这也是监狱里的规定,要是有人趁机越狱的话就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这次联合出勤只有十来个武警跟来,在密密的的甘蔗林中不停的穿梭骏巡着,和平日在开阔地带执行任务对比起来不可谓不辛苦。要不是在甘蔗林出勤的话,按照编制,这次随行监督看守的武警只是八个而已,要真是这样那就更辛苦了。 “吃饭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犯人都刹那间轻松满面。在各中小队长的哨子声中逐一集合,点过人头后就可以开饭了。而武警们也开始了轮换交班。 甘蔗地里很荫凉,比在开阔地带的凉棚还凉爽得多,所以半天下来,虽然工作比平日辛苦得多,但出汗却少多了,这顿饭吃起来也比平日舒心,大家也难得的一边相互调笑一边坐在地上狼吞虎咽。要是以往,在酷热的太阳下他们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心情的。 饭后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也比平日少了一半,所以大家都抓紧时间或躺一下或报告了一声找个“偏僻”的地方解决生理问题。 就在大家都平静的享受这难得的荫凉午休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泰半都是三字经的咒骂,跟着便是“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跟着响起一声惨叫和一个愤怒的声音:“你他妈的干吗打人?” 白向云和旁边的李刀对望一眼,都在心中暗叫:来了。 等到两人左绕右绕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相互扭打起来,在中间的那两个更是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扭打。 正在纠缠的两帮人有一帮他们不认识,而另一帮人却出乎他们意料,竟然是秃鹰带领的一队的人。 两人不由愕然,旋即醒悟过来:这不但是洗清嫌疑的最好方法,更能最大限度挑起战端。 另一帮人不用说也是一分区三队的人。只要山猪这冲动的家伙赶来见到这情况,绝对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参与进来,以报一个多月前的仇。何况以他和秃鹰的“交情”,就算没有这前提条件,也会毫不犹豫的参加进去。他就是这种见不得自己人被欺负粗豪汉子。 因为犯人分布范围过大,现在那十个武警还在外围警戒,能否听到这里的声音也是个问题,就算知道这回事,为了预防万一,也分不几个人来平息事态。最低限度,在他们赶来时大混战已经开始了。真到了如此地步的话,别说只来几个武警,就算十几个全来,在不真正开枪打人杀鸡骇猴的情况下也不大可能将数百人的大混战镇压下来。 “这家伙还真有一套。”想通了这些关节,白向云不得不在心里对秃鹰表示下佩服。 “是有一套。每一步都计算精确,恰到好处。”李刀也明白过来,叹息了一声说。 “我们先看会热闹。”白向云拉着他退后一段距离,隐到一簇比较茂密的甘蔗后面。在郭老大他们没有出面之前,他两人还不宜做冲锋卒子。不然的话无论赢输,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要做就一击绝杀,以最低的成本争取最大的效益,能断根就不留后患。这不但是白向云在军队学来的作风,还是他纵横商海的座右铭。 几个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会发生的犯人诚心想上去劝架,却在混乱和对方的故意中冤枉的被拖入战团,而在他们迫不得已的“加入”后,对方也马上再加入几个人,好像在刻意保持着双方力量的平衡。那几个想劝架的人在又遭受了几次拳打脚踢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嘶吼着怒骂着和对方扭打起来。 场面慢慢升温,范围也慢慢扩大,一股戻气随着越来越大的吼声慢慢在整个甘蔗林里弥漫开来。 山猪带着十几个人赶来了,果如白向云所料,见到和自己监区的人打起来的是宿敌大灯泡下面的熟脸孔,大吼一声“干你娘的大灯泡”,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而在他的影响下脾气作风和他差不多的心腹跟随们见老大冲上去了,当然也毫不犹豫的跟着加入战局,见到对方的人就踩,见到对方的人就砸。随着他们的加入,场面真正开始热闹起来,骂声打声吼声甘蔗倒地折断声不绝于耳。 四面的排水沟突然冲进上百犯人,手中都拿着一米多长的粗大甘蔗,舞起呼呼的风声用力的往山猪他们身上招呼。 本来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数十个郭老大所属这下怒了,一边咒骂着“以多欺少,好不要脸”,一边不由自主的慢慢接近。在其中一人忍不住举起块泥块砸向南一区的人后,他们也就此卷入战团,而对方也又突然的从周围冒出更加多的人加入。 武警还没来到,以这样的场面,就算来到也无能为力,更为了预防自己的枪被夺,也不会太过接近现场。 两边不断有人赶来,也不断有人加入,战场范围也不断扩大,一簇簇的甘蔗也在混战中折断倒在地上,成为第一个牺牲品。而这些甘蔗转眼之后又成为各人手中的武器,虽然经不起一次敲打就会折断,但总比赤手空拳好多了。也让场面更加热烈起来。 第六十章 史无前例的群殴 (中) 这时候整个战场上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在数千平方米的范围内扭打着追逐着咒骂着,地上也开始有点点红色的液体洒下来。 白向云扫视了一下周围,秃鹰正远远的站在战场边缘舞手跳脚大吼“不要打了,大家冷静点,一切事情好商量啊”,而他的双眼却在整个战场骏巡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 白向云心中不由冷笑,这贼喊大家不要偷东西的表演还真不错。 郭老大这时候也赶来了,望着混乱的现场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但在看到阿中山鸡他们被一大群人围攻时,终于按耐不住冲了进去。 见到自己的心腹被人群殴如果还不上去帮忙的话,他郭老大这称呼以后也不用叫了。跟在他后面的包括道友成等二十多人见状,满脸兴奋的也折了根蔗冲了上去。看他们熟络的样子就知道对打群架很在行。 至此,白向云所在监区三个队五百多人绝大部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加进了战局,南一区的情形也差不多。双方都只剩下一些胆小怕事或实在不愿意招惹麻烦的人躲得远远的在看热闹。 看着近千人在数千平方米的范围内追逐扭打的壮观场面,白向云觉得实在是大开了眼界,这可是千载难得一见的奇观啊。 计算下时间,武警们也差不多要赶来了。 “云哥,好像轮到我们上场了。”李刀看着愈加鼎沸的场面,面色冷峻,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白向云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听到背后有点不同寻常的声音,心中一动,向后猛退的同时右手肘也全力的向后撞去。 背后传来一声惊讶的低呼,接着肩膀一痛,“喀嚓”甘蔗折断声中他的手肘也撞到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位置。 白向云知道自己的策略用对了,这一下对方至少要断三根肋骨,不好好躺上十天半月恐怕是不行的了。 没有任何停顿犹豫,止步、旋身、左拳向上冲起一气呵成,这时这倒霉鬼的惨叫声才冲口而出,而白向云的左勾拳也到了他下巴。 一声闷响,又是一声惨叫,跟着一蓬血雾喷出,然后他整个人被这一拳击得向后抛飞起来,再重重的摔在一丛甘蔗上,又压断了十多根。 白向云摇摇头,看着再远点五个手执粗大甘蔗有点目瞪口呆的人,怪叫一声,一转身拉着李刀就跑。 “追!”站在最前头那个双眼又大又鼓有如金鱼的大汉吼了一声抬足就追,后面四人当然也如影随形,在甘蔗垄间长长的排水沟中追逐起来。 前面排水沟交叉的位置突然出现两个人,手执甘蔗满脸轻蔑。白向云哈哈一笑,招呼一声,和李刀一矮身穿过右边的甘蔗,到了另一条排水沟里。 想在前面守株待兔的两个人气急败坏冲过来,在一条条的甘蔗间隙中看准白向云两人的位置,突然扬手洒出一蓬白粉。 “干你娘的……”白向云不用看就知道是石灰,心情从戏弄变成大怒,又窜过几排甘蔗垄,转身向大战场跑去。 战场内此时声音震天,混乱到已经让人分不清那边是自己监区的人了。同样的囚衣,同样的光头,同样的七尺之躯,相互之间完全凭着对方面容是否熟悉来决定是否向对方下手了。经常有人在和别人扭打纠缠了好一会时才从对方衣服胸口位置的标识发觉掐错了人,均是一愣后放开,然后去找正确的目标。不过刚刚脱掉衣服乘凉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经常被自己人拳打脚踢敲闷棍,以至于最后很多人在敲对方之前都会问一句:那个区的?回答不对的立马上前;也有人一边打一边喊着自己所属的监区,一来让对方确认有没自己人打自己人,二来也期望旁边要是有自己的“区友”的话,或许会上来帮忙。当然,这些话也会引来对方的人,根本不用再问就战起来。更妙的是这方法不久就让一些聪明人拿来占便宜,当有人喊着自己是对方监区的人时,他也跟着说是那监区的,接近后却是一阵猛踢猛打猛砸…… 最后,除了真正认识是自己监区的人外,谁也不敢相信谁了,以至于整个战局更加混乱不堪。 战事从开始到现在应该有十分钟了吧,武警还没有赶来。白向云心中觉得有点奇怪,除非他们迷路了,不然到现在怎么也够时间从外围赶到战场。 白向云一边考虑着原因一边脚步不停的向战场中间跑去,看到有和自己熟悉的脸孔对打的,抽空也给帮忙上一脚,双方都不熟悉的话就绕开不参与。 “武警们是不是刻意来迟呢?”白向云心中突然升起这样的念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和李刀今天将会非常辛苦。 想起李刀,他百忙之余四面搜索了下,见到他也带着几个手执甘蔗的人在战场内绕圈子。他下盘根基好,绝对不怕和任何人比脚力。整个战场内的甘蔗不是被撞倒了就是被折来当武器了,腾出了个一片狼藉的开阔地。 白向云放下心来,撇了一眼后面气急败坏的吼叫着就要追上来的几个人,加快速度向战场中心冲去。无论武警们是否故意来迟,在战场中心绝对能争取到最多的时间和对方作战,更何况他的目的是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找自己麻烦的人打趴。 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存心找麻烦的人,也达到自己在众犯人面前建立威望的目标。 突然一个奇怪的场景映入他眼帘:左边离战场中心不是很远的地方,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犯人正坐在一个装石灰的桶上,一边啃着甘蔗,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身边躺了两个人,周围不远还有人在酣畅淋漓的扭打,甚至很无赖的撕咬起来。让白向云奇怪的不光是他能安安稳稳坐在战场之中看热闹,更奇怪无论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追逐或经过他身边时,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好像他就是一尊瘟神。 这个男人他也脸熟,记得还是自己队里的人,只不过是在阿中做头的那个宿舍,出勤劳动也是和阿中他们一起,和自己这边的人不怎么照面。白向云还记得他不是怎么喜欢说话,自己到阿中的监仓玩时老是见他在角落里自己的床位上盘坐着看书。 除了行为古怪一点之外,此人其貌不扬,和一般犯人相比也没什么特别,因此白向云也就没有刻意打听他是谁,以为只是又一个上了点年纪因为各种原因比较孤寂的犯人而已。想不到他现在竟然有如许胆量坐在漩涡沿看热闹。 后面的几个人毫不放弃的继续追来,白向云哈哈大笑着说:“你们干吗追这么紧啊,还拿石灰来蒙我,想**我啊?我可不是犯人慰安妇。” “臭小子,有胆就别跑。追的就是你。”那个眼如金鱼的家伙有点气喘的吼着。 “不跑等你们打啊?傻瓜才不跑。”白向云又是哈哈一笑,闪过扭打着向自己撞来的两人,转向朝那个奇怪的犯人跑去。 跳起、躲闪、脚踢,在闪过五起战得浑然忘我人堆,帮了一个自己监区的人打趴对手后,他终于到了那个犯人的面前,而这个人还在悠闲的继续嚼着甘蔗。 “老哥,看热闹就走远点。上千个疯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白向云对他说完不等回答,哟呼一声又和后面的人兜起圈子来。 那犯人听到他的话不由有些愕然,眯起眼睛盯着他逐远的背影看了好一会,然后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竟然不理会白向云的话,又继续啃起他的甘蔗东张西望的看热闹。 终于到达战场中心了,这里是战事开始的地方,也是聚集了最多人的地方,更不用说也是打得最激烈得地方了。仅仅十多分钟而已,这里已经没几个能站得起来的人,不是捂着某个受伤的部位不绝**就是晕了过去以各种怪异的姿势静静躺着。地上蔗叶上血迹斑斑,一根根或长或短的甘蔗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郭老大和山猪他们还在不远的地方和对方热烈的你来我往。再远处,秃鹰也不跳脚了,指手划脚的叫几个心腹们将自己队的人拖出来,一副置身事外避免麻烦的样子。 “为什么追我?”白向云停下来转身问道,跑了这么远,他也有点气喘了。现在的他毕竟不比在部队的时候。 “哼,白痴……呼呼……这需要理由么?混乱是你方的人挑起的……我不追你追谁啊?”眼如金鱼的大汉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说。 白向云装出一副愕然样:“我在一边看热闹也不行啊?” 第六十一章 史无前例的群殴 (下) “少废话,要干掉的就是你。”金鱼眼后面的一个犯人不耐烦起来:“老大,跟他罗嗦这么多干什么。” 白向云一扫眼,李刀“带”着五六个人也差不多到了,一动脚挑起身边的一根甘蔗,愤慨的吼道:“既然没理可讲,那就打吧,我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金鱼眼几个再不打话,举起甘蔗就冲了过来。 白向云微微一笑,再次后退。就在金鱼眼大骂他胆小鬼时,李刀已经从他们的左边冲了过来,带着叶子的长长甘蔗就是一个横扫。而白向云也转身迎向追着李刀的几人,趁着他们连气也喘不过来之际,毫不留情的蔗砸、脚踢、拳打,不让他们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刚刚向他洒石灰粉的那个家伙更是被他良好照顾,一有机会就往他身边凑。 猝不及防的金鱼眼他们全部承受了李刀的这一个横扫,光着胳膊的身子倒没伤到什么,但包括了脸庞在内被粗糙的蔗叶扫出了无数血痕,配合着他们黝黑而又满是凶厉的横肉脸,看起来极是吓人。 趁着他们刚刚出于本能躲闪造成的混乱,李刀丢掉甘蔗,冲上去又施展起了他的脚法,将“趁人病要人命”的江湖混混原则发挥得淋漓尽致。 “啪”的一声甘蔗在一个人头上敲断了,一滴蔗汁飞进白向云开声壮势的口中,甜甜的感觉立刻蔓延整条舌头。 “哈!” 随着这声短促的大笑,白向云一个箭步冲上去,施展起他擅长的细腻手法,卸肩斩颈切脉的一下一个,瞬间就把这几个人放倒在地。 金鱼眼几个对李刀凌厉的脚法也无可奈何,加上他不断变幻方位,连想包抄围殴都有困难。而这时白向云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转身向他们冲来了。 正好面对他的金鱼眼眼中满是不信,而李刀的脚又到了他眼前。 “蓬”的一声闷响,金鱼眼本能的举手挡住了李刀的脚掌,却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几步,绊到了晕倒在身后的一个犯人身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啊~~”那倒霉的犯人被他近两百斤的身体压得醒了过来,大大的发出一声惨叫。 “兄弟们过来,先把这两个家伙干掉。”金鱼眼终于清楚到自己遇上了棘手货,大声的呼叫起来。 秃鹰经过不懈的努力,基本上都把自己三队的犯人拉了回来,因而南一区有了不少闲人,现在正痛快的以绝对多数把郭老大和山猪他们的人打得哭爹叫娘。听到金鱼眼的呼叫,这些人一下子全涌了过来,气势汹汹的向白向云两人进攻。 白向云冷哼一声,正要首先把金鱼眼放倒,背后突然一震,然后泥沙飞溅,胸口也是一阵翻腾。 没有理会被泥块砸到的巨大痛楚,白向云借势加速向金鱼眼冲去,冲出来拦阻的人被他一拳就打翻在地。他真的怒了。此时就算武警来到,也无法阻止他要把金鱼眼痛殴一身的决心。 看着白向云在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他一直认为够狠能打的心腹放倒,金鱼眼眼里有了恐惧,迅速的爬起一边急促的呼叫着他的人赶快过来,一边绕着李刀转圈子——他可不能让人认为一向凶狠的他是临阵退缩。 在白向云和李刀的夹攻中,金鱼眼剩下的几个心腹全部被放倒在地痛苦的**着,而金鱼眼那边的援军也来到了。 “兄弟,难得这么痛快,不要留手啊。”白向云对李刀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撞向涌过来的人群。 “哈哈……知道了云哥。”李刀豪气的长笑着,脚、膝、手、肩、头……能活动的地方全活动起来,能攻击的部位也全不浪费,在围困过来的人群中以市井无赖打架的方法一个劲的往最近身边的人要害部位招呼。 两人打架经验丰富无比,每一下动作都在最大限度内给对方造成伤害,或利用对方为自己挡住别人的攻击。当然,在这样的混战中他们也不可避免的挨些拳脚,但基本都被他们在临身的时候或侧或仰或退的用各种方法卸去大部分力道,最后承受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让他们受伤了。 在两人不断的左冲右突下,更加凄厉更加密集的惨叫在蔗林中响起回荡。也更加多的人随着愈加激烈的战斗在白向云和李刀身边倒下。 其余的犯人在这种情况下和金鱼眼的嘶吼中早就红了眼,不顾一切的踩着队友室友的身体向两人冲去,完全是一副失去理智的拼命架势。 “来吧。”白向云的狠劲也完全被激了起来,狂叫着扣住一个犯人的手腕就是一脚喘在他小腹上,令他连惨叫也没发出一声就晕了过去,而他就要打到白向云脸上的拳头也软了下去。 郭老大和山猪他们那边的战事还在继续,不过双方的人数都减员了很多,而且大部分人身上都血痕累累——大多数是被手甲抓出来活被嘴咬出来的。 “哒哒哒哒……” 随着一阵枪响,几个洪亮但稀落的声音响起来:“全部蹲下,手抱头。” 武警们终于来了,但也来迟了。战场中的所有人包括白向云在内全都打红了眼,毫不理会的继续相互攻击。 秃鹰当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但他也毫不理会,一双眼有些茫然的看着白向云那边的战团,嘴巴张得大大的。战场中那个坐着啃甘蔗的犯人也听到了,但他连眼珠也不转动一下,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和秃鹰同样的地方,只是这时他的眼睛变得很亮很亮,再深处也包含了很多东西:有赞赏,有缅怀,也有慨叹。 唯一听武警话抱头蹲下的就是秃鹰身后的近百个人。 到现场的有五个武警,看到正在群殴中的犯人根本没一个理会他们的话,恼怒之余又无可奈何。他们都是服役两年左右的兵了,不算老,但也不算新,平日里和犯人们的关系也非常不错。只不过自从他们开始服役以来,这个模范监狱就一直平安无事,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归,也早就习惯了这样平安无事到叫人郁闷的闲散。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兼顾的劳动监督权力,平日里犯人们也几乎把他们当神供起来,不论年纪比他们大多少都是一口一个大兵哥的叫个不停。他们也早就习惯了这种虚荣,有的甚至真当自己是老大,拿犯人们呼来喝去,要这要哪。 而现在……现在竟然没一个平日里对自己恭恭敬敬的犯人听自己的,连打完了一梭子弹警告也没人当回事。这让他们不禁有点茫然。为了不让事态扩大,开枪打趴几个人杀鸡骇猴么?现场如此混乱,开枪的话天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害,而且,要是真打死了犯人的话,事后追究起来他们要承担的责任可不是说着玩的。再说,自己之所以如此迟才来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这给人背黑锅的事情他们可不想做。 “怎么办?”一个脸上看起来还有些稚气的武警转脸看着其他人。 “问问长官,看有什么指示吧。”服役最久的那个武警突然醒悟过来,这皮球还是踢给上司的好。 他没有用别在腰间的对讲机,而是掏出了手机拨号码,只是在他“是是是”的应答着听完“指示”后,已经什么都用不着了——战事结束了。 在白向云和李刀放倒四十多人后,剩下的二十多人终于恐惧的大叫一声四散而逃。两人跟着毫不犹豫的同时向金鱼眼夹击,在三拳两脚将他击昏后白向云还不解气,重重的一脚跟踢在他腮邦上,看到飞出几颗牙齿这才满足。 两人脚步不停的又向郭老大和山猪那边冲去,没几下就合力将南一区的中坚力量全部放倒,剩下的上百喽啰群龙无首,一下子就作鸟兽散。 至此,白向云这边大获全胜。 秃鹰满脸懊恼的看着现场,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而他的队友们则个个都对白向云和李刀的神勇大为惊叹。 “白向云!”秃鹰在心中暗暗叫道。这回真是偷鸡不成亏把米了,这一战绝对让本来就大受欢迎的白向云和李刀更加水涨船高,名声鹊起,成为南二区的英雄,南一区的梦魇。 秃鹰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 第六十二章 成者王候败者贼 事实正如白向云推断的差不多:秃鹰对于白向云的策划所获得的巨大利润眼红无比,也对他的底细了解得很清楚。而他自己本来就是黑社会中人,理所当然的拥有和白向云一样的资源,野心和欲望让他决定扳倒白向云,自己凭着狱长做后台来操纵这个生意。 下了这个决定后,他通过自己的亲戚向狱长传达了自己的信息和精心计算过的计划,并承诺事成之后许以更大的利益。看在他亲戚和这个严密的计划份上,狱长答应让他一试,并越权让两个监区的武警中队长给予配合。 得到狱长的圣旨后,秃鹰开始联络在一分区的铁哥们大灯泡(金鱼眼),本来就对这生意虎视耽耽却苦于没有后台没有资源更不知内幕的大灯泡听了他的计划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根据秃鹰的交待,向一分区的其他两个队老大许以重利,让他们一起配合行动。为了让以后的大冲突顺理成章,大灯泡炮制了一次和山猪队的小小冲突,然后静静的等待机会来临。 让白向云想不到的是秃鹰竟会让自己的心腹对着远处的大灯泡撒尿,而大灯泡则以自己人格被侮辱为理由问罪,以此来拉开大混战的序幕,并且其他他两队相互配合,控制混战的进度和节奏,同时秃鹰让自己的人通知山猪自己和大灯泡打起来了,引来山猪加入战团,开始真正的混战后再把郭老大的队也拉进来,这样就可以顺利成章的对付白向云和李刀。然后秃鹰再将自己队的人马拉出来(这和白向云推测的有点差别),让大灯泡以人数上的优势一举击垮郭老大和山猪,这样秃鹰的队就能在二分区占尽优势,也方便以后行事,更将秃鹰塑造成遵守纪律的乖乖仔。 令秃鹰和大灯泡都想不到的是白向云早就有了预感并且做好了准备,也料不到他和李刀的实力竟然这么强,十几个可以称之为“打手”的大汉不但放不倒他们,反而被他们放倒了。更料不到后来上百人的围殴也没能令两人有太大损伤,反而被两人拖住,不但没办法击垮郭老大和山猪他们,最后连这上百人也被两人放倒一半。这三个意外,令秃鹰自以为的百密无一疏的计划完全失败,而在一向喜欢好勇斗狠的犯人中间,白向云他们因英勇顽强加实力强横一举成为了英雄,秃鹰聪明反被聪明误,变成了临阵脱逃、不敢抵抗外人欺侮的懦夫。 最自以为是的亮点变成了污点,这让秃鹰彻底颓废下来,再也无法凭着本身才智和白向云一争雌雄。而白向云则真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垫着秃鹰的光头成为了整个南监区无法令人升起挑战之心的存在。 在比任何地方都更加现实的监狱中,想要做点什么的话,后台靠山固然重要,自己本身的德望才能也不可或缺,不然还会是被和自己日夜相处的犯人们当草包。白向云通过郭老大的后台靠山,配合着自己的才能做到了,捞取了大量的利益。现在,他再次凭着自己的本事证明了自己。 在监狱中,干警、武警、政策、条例……等等什么管理犯人的方法只要和犯人处于相对的立场,全都是硬性的。要想犯人真正安安静静的接受教育改造,以犯人管犯人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软性手段。积极分子、事务犯、领队、……这些都必须要有让人心服口服的犯人来担当,犯人的德望才能越高,犯人甘心接受管理的可能性就越大。白向云这次卓越的表现,绝对会让监狱方面刮目相看,此长彼消,秃鹰既然在犯人心目中失去了地位,对监狱来说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他的驱虎吞狼计划当然也被狱长丢到了厕所冲到了大西洋。 用不着武警再次鸣枪,白向云他们就得意洋洋的抱头蹲下来,打了这么久他们也累了,正好借这机会休息一下。不过,他还是将秃鹰的表情尽收眼里。 劳动无法再继续,命令各队点过人数并再次确认无误一个不少后,武警们终于松了口气,将其余还在外围警戒的战友叫到现场,抬起厚厚的皮鞋将还在昏迷的犯人踢醒,重新整队集合。 为了预防再次发生意外,武警们马上将千多人解押回各自的监区,然后静静的等待领导裁决。 “我们会怎么样?” 监仓中,二队的几个头头脑脑全都集中到了一起,一边擦着药酒一边估量着事情的后果。 “我敢肯定不会怎么样,最多本监区内训一顿话,然后不了了之。”白向云伤得并不重,和李刀两人相互帮忙着自己擦不到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不但问出这话的山鸡惊讶,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这大胆到近乎荒谬的推断,毕竟这事情实在是太大条了。 上千人的大混战啊,想来在这管制极严的全国所有监狱中也是第一次吧——虽然没人死亡,但影响却是难以估计。 “等着瞧好了。”白向云笑了笑,不再说话。 众人都被他神秘兮兮的样子更加勾引得心痒难禁,不依不饶的追问起来,但白向云就是不松口。 “大家等几天吧,”一样心知肚明的李刀解围道:“等几天结果出来了,看看到底如何再问我大哥吧。” 众人满腹狐疑,但再问也得不出结果,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肚里再闷几天。 前天小姐才来过,这几天大家都能静下心来好好养伤。当然,每日的出勤劳动还是免不了的,最多只是让你把进度放慢点而已。而且和南一区的队不是错开就是天各一方隔得远远的。 秃鹰再次象以前那样龟缩在监仓连吃饭也不出来,而白向云也从山猪口中得知了那个金鱼眼如他所想的就是大灯泡。 “不如叫大金鱼还好听点。”这是李刀对他那近两百斤体形的联想。 第三天,处理结果还没出来,正在整个监区的犯人们都忐忑不安时,三队却传出了秃鹰即将被调离本监区的消息,据说是他自己本人要求,调去哪里不得而知,调离理由也不得而知。 当天下午,秃鹰就收拾自己的东西走了。 这一下,那个被他支使对着大灯泡撒尿引起这次大混战和其他几个对这次事件有点了解的犯人们慌了。秃鹰有着狱长做后台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们这些小虾小卒可不行,要是以后事情败露的话,白向云郭老大第一个拿他们这些“知情不报”的人开刀。 当晚,洗过澡后正在和李刀郭老大他们煲烟打屁的白向云被事务犯叫了出去,说是廖警司要和他谈谈心。 众人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看着敲着扶手若有所思的廖警司,白向云如标枪般挺立不动。他进来好几分钟了,眼前这坐在宽大办公椅里的一级警司除了以点点头回应他的问候外,至今尚没有任何东动作。 他不出声,白向云更不好说什么。不过他不急,这事情他拿捏定了自己不会有什么事,狱方要比他更在乎影响的大小。 “你早知道了是不?”廖警司终于微微抬起头对上白向云的眼睛,问出句没头没尾的话。 “是的。”心知肚明的白向云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自己的表现肯定早就通过事务犯和看守武警一点不漏的反映到了他耳中,自己能如此从容的应付这次突如其来的挑战,还能抓住机会对秃鹰倒打一耙,说自己事先一无所知白痴才会相信。 “怎么知道的?” 廖警司面容不变,眼中闪过的那丝欣然却没有逃过白向云的锐眼。 “推测出来的。”白向云笑了笑。 “军人的直觉?商人的狡猾?犯人的危机感?维护利益的本能?”廖警司转着手中的笔,脸上有了点表情:是好奇,是佩服,也有点戒备。 “都有吧。”白向云未置可否,看来他刚刚沉思的就是这个了。 “以后你认为该怎么办?”廖警司话题一转,丢给他个烫手山芋。 “这个应该是监狱作主吧?!”白向云将将皮球踢了回去,目光转向窗外,看着明亮灯光下正在打篮球的犯人说:“我们……只是犯人呢。” 廖警司站了起来,双手柱着宽大的办公桌,身躯前倾盯着他:“要是消息出不了围墙甚至出不了南监区呢?” 白向云心中瞬间乐开了花,强忍兴奋转头淡淡的笑着说:“那就一切继续。所有的原定计划更深更广的进行下去……当然,我们得放些更浓厚的烟雾。” “然后呢?”廖警司放下笔,走到窗前看着下面喧哗的犯人。 “一切你们说了算。”白向云耸耸肩毫不在乎的说。 廖警司没再说话,背对着他静了好久,然后转过身来又看了他一会,最后两人都浮起了老狐狸式的笑容。 第六十三章 升官发财 “坐下喝杯水吧,你站了这么久也应该累了。”廖警司指指一边围着一张红木茶几的沙发,然后走到办公室里间的门前敲了两下,打开。 在走到饮水机旁的白向云讶异中,里间走出了白白胖胖的雍容中年男人,笑眯眯的用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男人身穿便服,看起来平易近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不表明他一直处养尊优。 “这位是……”白向云看向廖警司。不说他现在只能站在这男人身后,就凭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还要恭恭敬敬的敲门请出来这一点,这中年男人的身份绝不简单。不过刚刚他们的谈话不用说全落到这人耳里,而廖警司不但毫无顾忌而且现在面有喜色,看来他们的关系也不简单。 “他是狱长。”廖警司笑了笑,简洁的回答说。 白向云不由愕然,捧着杯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数千重犯的司掌者、被自己踩下去的秃鹰的靠山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他眼前,实在让他始料未及。 “你继续。”狱长对着饮水机抬了抬手,向沙发走去。 白向云深吸了口气平抑了下心情,斟了三杯水走过去:“狱长、廖警司,请喝水。” 狱长欣然点头,抬手让他坐下。 “监狱生活清苦,大家每天干活累,娱乐活动也少,大家精神都有点空虚……这些我们都知道。”狱长开腔了,声音拖得有点长,有点飘忽:“我们狱方也一直在想办法改善甚至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廖警司,你说是不?” “狱长说的是。”廖警司满面笑容打着哈哈说:“我们监狱是国家级优秀示范监狱,本来设施已经很先进了,这几年在狱长您的领导下更是加大力度建设各种基础娱乐设施,现在犯人们的业余生活已经很丰富了。” “不错,现在我们不但有篮球场锻炼身体,还有阅览室和各种劳动技能充实各种知识,陶冶情操……已经很完美了。”白向云忍着肚子翻滚的感觉不轻不重的拍了一记马屁,引来廖警司一个赞赏的眼神。 狱长雍容的点点头:“不能这样说,我觉得离完美还有还是有点距离的。虽然犯人因为犯了各种各样的错误而被剥夺了某些权力,可是大家还是人嘛。监狱的任务除了改造感化外,还要让大家过得更开心更充实点,这样大家才能更团结更友爱,监狱才能更和谐更象个大家庭,更符合以人为本的精神……” 白向云和廖警司不断的点头,满脸或感恩戴德或景仰聆听的神情,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整个办公室就回荡着狱长有点飘忽的声音。 “所以,现在我们做得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更加的努力,才不负国家级优秀示范监狱的称号。”狱长话锋一转:“不过想要做得更好,大家想要过得更舒心,然后好好的静下心来接受国家的改造指导,早日重获自由回归社会,单单我们狱方的努力是不行的,还得广大犯人们的密切配合才行。只要犯人们团结了,相互帮带了,听从监狱的领导改造了,这些都很容易实现的嘛,你们说是不?!” “是。狱长金玉良言啊。”两人忙不迭的点头。 狱长慢悠悠的喝了口水,对白向云说:“你的档案我们都看过了,你是个优秀的人才,对于你的事情……我深表同情。希望你在这里能继续发挥你的长处,为监狱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狱长放心,我会尽我最大能力的。”白向云心中欢呼起来,大声回答说。 狱长点点头转向廖警司:“这里三队现在好像缺出了领队吧?白向云虽然刚进来的时候犯了点错误,可是也受到了严厉的处罚。他的才能大家也看到了,这段日子来和其他犯人相处得也很融洽、很得人心,不如……嗯,我建议三队的领队就让他来担任,你看怎么样?” “这样最好不过了,我想三队的人会很乐意接受的。”廖警司没有一丝惊讶:“和他一起进来的犯人李刀也不错,不如就让他做副队长吧。” “这些事情你比较了解,随你来安排吧。一切以安定团结的原则出发,这样大家才能更好的进行自己的工作事宜嘛。” 白向云强忍着脸部肌肉的跳动,不让心中的狂喜冲出来,这一切太出他意外了。狱长不但对千人群殴的事提也没提,还将一把尚方宝剑塞到自己手中。这意思不蒂是说他以后就是他白向云的靠山,三队领队的位置只是让他更名正言顺更方便行事而已。 以目前他在监区内的地位来说,这个位置更象整个监区的总领。 “有钱能使鬼推磨。”白向云在心底最深处嚎叫着:“什么狱长,什么警司,我呸……还不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吸血鬼……何况现在还关系到他们的仕途,嘿嘿……钱啊……你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现在我可以自由自在的疯狂赚你了。监狱……我是在他妈的重刑监狱赚你啊……我靠!!!” “是。”廖警司应了狱长,转头对白向云说:“明天早上我就宣布,你可不能辜负狱长的期望啊。” “谢谢狱长和廖警司栽培赏识,我一定会努力做得更好的。”白向云低了低头,迟疑了一下又说:“赖指导和刘队长那边……” “这个不是什么大事,等会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就行了。”廖警司呵呵笑着说。 白向云看看他的笑脸,又看看狱长毫不在意的神情,知道他们早就达成了一致共识,心中不由暗骂:“打个屁招呼,还不是通知他们说一切顺利,等着分钱就行了。妈的,都是一丘之貉。” 骂完他才醒悟,这不是连自己也骂在内了么?!想起这段日子的斩获,他又心安理得起来:“上梁不正下梁歪。在这种地方才是真正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又有什么错了?!” 狱长站起来:“我还有点杂事先走了,你们好好商量下以后怎么开展工作的事宜,什么事都要以监狱的安定团结为先,安定团结了才能繁荣发展嘛……” 两人也跟着站起来,连连点头应是。 狱长望着白向云,笑眯眯的说:“你进来的时日还短,很多事情想必还不熟悉,要多多向廖警司请益才是,多听些别人的意见总是没错的。嗯……还有,年轻人要多提高下素养,少动气,至于打架动手动脚什么的就更要不得了……呵呵……” 白向云嘴上应是,心中却大骂他贪心,这一下廖警司还不有多少就向他要多少才怪。 廖警司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想必心里也同样乐开了花。以前他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都给了狱长,现在看来总算没有白花:不但真正的和狱长拉上了关系,还得到旨意从此可以向白向云甚至其他犯人伸手张口,再也不用象以前那样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了。 恭恭敬敬的送走了一步三震颤的狱长,白向云摔到柔软的沙发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他好久没坐过这样舒服的真皮沙发了。 “向云啊……”廖警司亲热的叫了声也挨到另一张沙发上:“这段日子姑娘那边的收成好像越来越好了,监狱里的暴力事件也少很多,真是个好现象。嗯……你的点子不错,狱长很满意呢。” “这样最好了。”白向云坐起来:“这都是因为有廖警司你的关照,事情才能进行得如此顺利。这样吧……姑娘们那边得到的收益我再拿出两成,以报答廖警司和狱长的赏识。” 廖警司呵呵笑着点点头没说话,心中暗赞白向云识意思。这样算来,“监狱妓院”的收入狱方已经占了九成,剩下的一成仅够白向云打发下面的马仔了,他自己不但有可能无法从中得到收入,还要从卖奖励的收益中垫出一些。 事情做到这份上,不到廖警司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廖警司,或许我们还可以赚些零花钱。”白向云沉吟了一下,有点犹豫的说。 “说说看。”廖警司双眼亮了起来。 “比如……低度酒和其他一些犯人渴求得到、危险性也不大,按照规定监区商店却又不能进货的东西,只要有,在这里我们至少可以翻五倍的价钱卖出去。”白向云说完静静的看着他。 “这个……”廖警司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慢慢来吧。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比如供货商是否牢靠等等。” “没什么复杂的。”白向云耸耸肩:“小姐进来的时候放车上就可以了。” 廖警司认可的点点头:“我和其他人商量下再说。” “好。那我先回去了。在这里太久了影响不好。”白向云站起来说。这回他是真的满意了,又没有侵犯到狱方和其他管理人员的利益,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肯定会同意的。只要这样一步步的将他和其他人拉进这深渊,以后谁玩谁谁利用谁还说不准呢。 第六十四章 威逼利诱 回到西楼,李刀和郭老大他们早就在走廊上眼巴巴的等着了。一见白向云上来就拥着他进了监仓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 白向云并不急着解释,让阿飞将山猪也叫了过来,将闲杂人等清了出去才静静的伸出手:“两位老大,我白向云为人如何这段日子大家有目共睹,以后我们就不分彼此,有钱共分,有利益共享,这监狱是我们的了。” 山猪和郭老大不知道他将要说出的是什么,但对他的话深以为然,也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来和他握在一起。 “大家一起来。”白向云对一边的李刀和阿中他们招呼一声:“现在我们是在一条船上,同心协力才能平平稳稳的走下去,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在场的众人都是从风口浪尖上走过来的人,见白向云如此气概,也都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好,伸进手来叠在一起,重重的一压后才放开,然后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接下来的话。 “大群殴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白向云目光熠熠逐一扫过所有人:“明天开始,我就是三队的队长,李刀是副队长。大家钱照赚、妓照嫖。” 虽然众人早听到白向云同样的估测,但此时还是禁不住张大了眼睛和嘴巴满脸不敢相信的神情。这监狱有史以来最疯狂的群殴不但没有任何人被追究,两个出头鸟还能得到提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山猪放下了几天来的忐忑之心,一把抓着白向云的手臂急不可耐的追问起因由来。 白向云笑着将自己一个多月前的担心、山猪队被一区大灯泡他们挑衅的估计、自己对秃鹰的推测、还有刚刚狱长和廖警司的话全都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十多分钟后才在众人的一惊一咋中将整件事情述说完毕。 众人听完后不由面面相觑,都想不到一个看来和以往相比只是“大了些”的群殴竟然牵扯到如许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内情。 “不过也好,现在有狱长站在我们这边,以后真的是可以毫无顾忌的赚钱嫖妓了。”山猪长吁了口气。 “他只是站在利益那边而已。”郭老大撇撇嘴不以为然。 “无论他站在哪边都好,对我们有好处就行了。”李刀闻到了酸酸的妒嫉味道,呵呵笑着说。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无一不认同他的话。 “对了,白兄弟。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和我们说秃鹰的事情,我们要是能从容应付的话也不用伤这么多人和这样提心吊胆这几天。” “说了就不灵了。”阿中丢给他一根烟:“你还真是猪啊,要是秃鹰知道了白兄弟看穿了他的计划,哪还会做出来呢?还有,白兄弟仅仅是推测估计的话,你这头猪能相信么?” 山猪不由愕然,接过烟郝然的嘿嘿笑了笑,不敢答腔。他从小就和山猪一样野蛮冲动,脑筋也有点难转过弯来,所以才得到这外号,对别人猪猪猪的叫他早就习以为常。但他这耿直的个性也让他有个有点:谁有本事就服谁,决不两面三刀。 “白兄弟你真是算无遗策,我光头现在是真的服了你了。”光头莫叹了口气:“高明的身手,慎密的大脑,难怪你在哪里都能纵横不败。” “过奖了。一点点运气而已。”白向云知道他又想起曾经看过的自己的档案资料了,谦和的笑了笑。 他的谦和让众人大有好感,纷纷表达自己的佩服之情,一时间监仓内笑声振荡,欣喜盎然。 第二天晨操的时候,廖警司果然宣布了白向云担任三队领队、李刀担任副领队的任命。下面的犯人们表情各异,但没有一个敢窃窃私语的。而三队的那几个“知情人”脸上则是一片怨恨和绝望。 匆匆吃完早餐,白向云和李刀踱进三队监仓,将秃鹰原来的那几个心腹和各小队长召到身边来,简单的相互介绍后,淡淡的对他们说:“谁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谁都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很多时候得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以前的什么种种都是以前的事情,我白向云的记性不大好,全忘了吧。不过从今天起……” 他目光变冷,慢慢扫过他们接着说:“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接受监狱的管理,勤勤恳恳的劳动,有心情有条件的偶尔可以找姑娘开心放松下,一切和以前不变。” “是。老大。”众人被他的目光扫得心中怦怦的跳,却也大大的松了口气。以他们所见,白向云进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口碑一直很好,嘴里的话说一不二,总不用日夜担心什么时候被修理了。 “好了。”李刀默契的扮起了白脸,将一包包烟丢到各人面前:“大家抽根烟,然后就该出勤了。” “谢谢刀哥。”众人勉强的笑着,忙不迭的拿起烟抽起来,唯恐迟一步做动作都会被认为心怀不满不给面子。 烟雾缭绕中气氛终于缓和了些,白向云又和他们谈了些队里的劳动分配和任务等等“闲事”,出勤时间也到了。 排着队出了监区,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菜地田野,白向云觉得天地又广阔了一些。 “李刀,进看守所的时候你曾想过会这样坐牢的么?”白向云扭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开始喷发狂热的太阳说。 “没有。”李刀下摇摇头:“我只曾想过要是在这里废了十几年的话,出去后我该怎么生存下去。” “现在你不用担心了?!”白向云笑看着他。 李刀也笑了:“不用。我只要跟着你就不用担心一切了。” 两人同时哈哈笑出声来。一会后白向云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停下脚步盯着身边已经半黄的稻谷幽幽的叹了口气:“叫兄弟们有空多去探望郑鲁的家人几次吧。可惜了一条汉子……” 李刀心中一颤:“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他了。” “能忘么?”白向云昂首向天:“不但因为我曾有过承诺,还曾羡慕他有尊严的死去。” 李刀点点头,轻轻的伸出手,任由晨风飘过指隙。 地头到了,这次是给稻谷喷洒防病虫害农药,喷洒完这一次,就可以干等入秋收割了。 在烈日下背着个装满药水的喷洒器在稻谷间穿来穿去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大汗淋漓是必然的,让开始长毛的谷粒毛飘到身上痒不可当和让稻叶在肌肤上拉出一条条血痕疼痒难忍足以让人崩溃,何况还有些不知名的昆虫会让人全身过敏和偶尔出没的不知有毒没毒的蛇。 所以白向云和李刀是不会参与这些折磨人身体考验人神经的事情的,躲在凉棚里指挥全队人做这做那就行了,反正随行的看押武警早和他们混得厮熟,不拉着他们煲烟谈论那些就要又一次来这监区的小姐们就好了,那会管他们干什么。再说,他们俩的劳动任务分担到下面百多人去,根本用不了几分钟就完成了。 “看来我们要培养几个心腹核心了。”终于将一切分配完毕,白向云坐在草地上挨着凉棚的柱子对一边的李刀说。 李刀点点头:“也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多,这些杂活是该叫几个人来分担。” “那就今晚再说吧。”白向云躺了下来,舒服的伸着懒腰,一会后就合眼假寐起来。 “对了,云哥。”李刀突然醒悟般说:“你还记得大群殴时在战场中间的那个中年人么?我觉得他很不简单。” 白向云也想了起来,坐起来说:“是啊,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曾叫他走远点,只是没时间想太多。后来……我记得他后来一直都坐在那里没动。嗯……胆子不小。” “他是二队的,和阿中一个室,这个我记得。只是这几天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没顾得上他。回去要问问郭老大他们。” 白向云点点,将目光投向田里正挥汗如雨的犯人们:“我想他们之中也会有人知道一点情况的。” 李刀一愣,也醒悟过来。要是那中年人真的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如果郭老大想让他们知道的话早就主动告诉他们了。以现在的情况,追问起来肯定有尴尬,还不如向“外人”先打听一点情况再做定计比较好。 第六十五章 重监巨匠 (上) 在出勤点吃午餐的时候,白向云将原来秃鹰的那几个心腹再次召集到身边来和他一起围圈而坐。早餐时他就向食堂订了午餐的菜式,所以现在圈子中间摆满了各式菜肴。在两人的热情招呼下,众人慢慢放开了心情,嘻哈大笑你争我抢的吃了个不亦乐乎。 这也难怪,以往他们和秃鹰一起吃饭的时候,虽然吃的饭菜也不差,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静静的吃完的。几乎永远阴沉着脸的秃鹰让他们根本揣测不到他在想什么,更不敢随便和他调笑嬉戏。现在白向云和李刀如此随和,这才让他们的本性彻底释放出来。 “大家随便,尽量的放开肚子都吃完,别他妈的浪费了,那可是折寿的事情……”白向云和李刀继续招呼着,还不忘招呼别的老丁送上解暑凉茶。 众人的心慢慢让两人的话烘得热烙起来,对两人从一开始的小心奉承到有说有笑,最后全都毫无顾忌的你吆我喝起来。 “这才对嘛。”白向云笑眯眯的说:“坐牢都他妈的不让自己开心点的话,还不如自己捏着鼻子绝气死掉算了。十几年……他妈的十几年啊,不开心点怎么过?!” “哈哈哈……”他三句不离口的粗话一下子拉近了大家的距离,众人哄笑起来,活跃的气氛再次扩散。 不远处早受了好处刚换班来的看押武警不由更是对白向云刮目相看。他们早听命行事惯了,上级和白向云的肮脏交易他们懒得理会也无力理会——何况,这样的交易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来说,就算参与其中也仅仅是百利一害,反正几年就退伍了,之后就算风吹雨打天崩地裂也不关他们屁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晚,整个虎山监狱的所有监区领队老大们都接到各自靠山的严令:有吃就吃有喝就喝有嫖就嫖,严禁谈论揣测这段日子来任何正常不正常事情的背景以及相关一切。 这样一来更让犯人们心中嘀咕不已,纷纷自以为是的认为“监狱开妓院”这事情是狱中某个强有力“大爷”级人物控制操纵的,收购各种奖励也只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而已。 这种猜测虽不中亦不远,倒是彻底的平息了有野心有资源的人想“抢生意”的欲望。这让吊眼四等少数几个知情人偷笑不已。当然,最开心的当属白向云和狱长廖警司他们,这回他们可以彻底摒除一切变数,安安心心的坐等收钱了。 熄灯后,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搬过三队一室的白向云和李刀把秃鹰原来最信任的两人阿建、飞机场(他的家就在居住城市的飞机场旁,所以得名)叫到浴室,开始探究那中年人的事情来。 阿建和飞机场不知道深夜被叫到浴室有什么事情,不过按照这里的以往历史来说总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所以看起来都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不敢首先开口。 白向云见到两人神色,知道他们误会了,递过烟笑着着说:“两位兄弟,我们只是想向你们打听点东西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人听白向云如是说,看看李刀也是一脸轻松,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齐声说:“老大有什么尽管问,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刀点点头:“先谢了。我们想知道二队那个中年人到底是谁,嗯……就是二队二室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四十来岁的那个。” 见到两人一脸茫然,白向云细细的形容起那个中年人的身材面貌来,最后说:“我见到他非常的特立独行,而郭老大和阿中好像也不怎么管他,心里觉得奇怪而已。” “我们进来的时日尚短。”李刀坦诚的张开手:“加上这段日子事情比较多,没什么机会认识大家,刚刚想起来这事,就找你们来问了。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可是提着脑袋赚点生活费的,不尽量的弄清楚身边的事情很难心安是不?!” 飞机场理解的点点头,看向沉思的阿建:“阿建你说白老大要打听的会不会是郁老头?” “应该是了。”阿建吐了口烟点头说。 “郁老头?”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来了点兴趣。他们这两个虾兵蟹将都能知道,想必那个中年人真的有点不简单。 “他叫郁千风,是个高手。”飞机场满是羡慕与景仰的说。 “高手?”白向云和李刀再次对眼,同时想起群殴时躺在郁千风身边的那几个人。 “没错,是高手。”阿建也肯定的说。 “高到什么地步?”白向云的兴趣更浓了。 “这个好像没人知道。”阿建摇摇头又说:“不过听说郭老大几人在以前曾和他对上过,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全军覆没,伤得最轻的人都躺了两天一夜才能勉强下床。” “后来一次整个监区的集体劳动时,”飞机场有点惊恐的说:“郭老大他们故意使坏,把他一个人丢在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里不拉上来……” “再后来呢?”白向云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再后来……所有围在坑沿嘲笑或者看热闹的人包括我在内,都亲眼看到了他只是纵身一跳,就这样跳上了这两米多深的大坑。” 两人都觉得背脊凉渗渗的,两米多深啊,他们可知道这个高度对人类意味着什么,这叫郁千风的中年人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下轻易的就跳了上来。 “郁老头跳上来后,在武警冲过来阻止之前再次将郭老大他们狂揍一顿……嗯,那天郭老大他们是让人抬回监区的,然后又躺了几天。”阿建接着飞机场的话说:“那次的事情也闹得比较大,连狱长也召郁老头去审问,可是……” “可是怎么样?” 阿建吞了吞口水:“郁老头最后象个没事人似的回来。廖警司和赖指导却暗中对我们下了严令:绝对不能再惹郁老头!” 白向云和李刀再次面面相觑,郭老大他们几人的实力如何他俩是心中有谱的,和他们对上,两人虽然能赢,但肯定得付出些代价,是大是小还得看运气,而且取胜的时间绝对无法控制在十分钟内。而郁千风只一个人瞬间就能做到这一点……这也太神了点。还有,他闹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被监狱惩罚,个中肯定还有别的内情。 想来想去,最后两人心里都只剩一个疑问:这郁千风到底是谁? 又问了几句,除了他们两人留意到的郁千风一向独来独往性格比较孤僻难与人合群外再也问不到什么了,只好将两人打发了出去。 “你能跳多高?”白向云看向李刀双脚,这双脚可是他复员回归社会后见到的最厉害的一双。 “一米多吧。”李刀自己也动着双脚左看右看。脚不比手,反应和灵活程度都要低很多。想要出色,后天的不懈锻炼固然不可或缺,但天赋同样重要。弹跳两米多高,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过的。由此可以推测郁千风的脚上功夫是如何的惊人。 “难道我的运气这么好,坐牢竟然遇上了个武学大家?”白向云想起自己自小听故事听到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武学宗师的传奇而梦想成为一代高手的夙愿,喃喃的自语着。 “有机会咱们找他聊聊吧。”李刀同样充满向往的说。他就是靠不俗的身手讨生活的,当然时刻梦想着更上一层楼。混他这一行的,上多山终会遇到虎,多一分本领就多一层保命屏障。 “现在实在是太晚了。遗憾。”白向云看看手上的表耸耸肩。 “就是。”李刀也叹了口气。 最后两人决定明天就找机会接近郁千风,看看有没机会向他领教请益。 晨操的时候无法接近,早餐时更是闹哄哄的,就算能坐到郁千风身边也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说些什么,两人懊恼的看着眼前的场面,同时摇了摇头。 既然一时间无法接近,白向云决定改变策略,先好好的观察一下,以自己的眼光,是不是真的高手他自信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和郭老大坐在离郁千风不远的地方,白向云和李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眼睛都时不时的瞄向目标,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郁千风外表看来很平凡,身材不高,一如所有每天出勤劳动的犯人一样精壮,五官黝黑,鼻是鼻眼是眼,并无任何精致可言,搭配起来也无法用“出色”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铲了个监狱统一的光头后更是难以惹人注目,随便钻进个人堆都会让人一阵好找,很难令人相信他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第六十六章 重监巨匠 (中) 白向云没有气馁,除了偶尔全神贯注的盯一下外,眼角的余光也从没离开过他,五六分钟后终于让他看出了点端倪。 郁千风吃的很斯文。斯文到让人觉得在看着个自小教养极好的贵族在进餐;他的动作也很优雅,优雅到让人觉得没有一丝火气的浑然天成。最让白向云心惊的是,明明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神态他的感觉全放到眼前的食物上,但周围的一切动静好像还是没逃过他的心思和掌握。就像……就像一把静静的躺在刀鞘内却随时可以脱出来给予不怀好意者致命一击的刀。 一柄锋锐无比的刀。 当然,这只是白向云的感觉,郁千风处身于芸芸人群中却又无比孤独抽离的感觉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真的遇上高手了。”白向云心中兴奋的呐喊起来,全身的寒毛也跟着他的兴奋根根竖立,双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云哥,你看出什么了?”李刀没他锋利的眼光敏锐感觉,但发现了他的异常,轻声的问道。 “等会再说。”白向云放松下来,借捧碗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兴奋。 李刀点点头,又向郁千风那边望去,却发觉刚刚还在夹菜的人已经没了影子,连桌上的餐具也不见了,不由情不自禁的轻啊出声。 听到啊声的白向云抬起头,也发觉了这诡异的事情,惊讶之余脸上慢慢的浮起了开心的微笑。 吃完早餐就列队出勤劳动了,两人还是找不到机会接近郁千风,只好随着长长的队列走出监区,等待下一次机会。 路上,白向云向李刀说了自己的感觉,再次感叹说:“阿建和飞机场并没有骗我们。照我估计,他的真正实力要比阿建描述的还要强。” 李刀点点头。他相信白向云的感觉,不但因为这是在军队里经过千锤百炼锻炼出来的保命资本,还因为他对白向云近乎盲目的信任。 “以后总有机会的。”白向云再次安慰自己,跟着又叹了口气,似在遗憾又浪费了一天。 “接近他之后呢?我们又该怎么做?”李刀将农具丢给后面的老丁,在衣兜中掏摸起烟来。 “如果他愿意,我要拜他为师。”白向云眼中燃起两股烈焰:“我要超越在军队时候的那个总教官。我要成为武林高手,这是我自小的梦想。” “武林高手?!”李刀停下拿烟的动作,眼中也射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除了钱外,这个或许是他们最一致的追求了。至于女人……白向云在知道自己妻子出轨的那一刻已经对女人完全失望;而李刀一直都认为女人应该是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东西。 今天郭老大二队的出勤任务是给蔬菜防治病虫害,而白向云的三队则是收获花生,山猪一队还是护理甘蔗,不但不同路不同方向,相隔远到相互之间连看也看不见。在这样的情况下,白向云和李刀只好又一次遗憾的看着郁千风在岔路上离他们越来越远。 在劳作过程中,除非白向云两人变成监狱管理人员,不然不可能窜工作区到二队那边去和郁千风搭讪,就算是事务犯原则上也不行,因此他们只能等下一次机会。 午餐他们食之无味,脑子里尽是转着郁千风的影像和日后成为武林高手的念头。连应付几个看守武警也不像往日那么热情。三队的犯人对他们俩虽然还说不上心服口服,但看到他们比秃鹰大方,比秃鹰和监区一般管理人员的关系好,比秃鹰勇武有力,而且手中还操纵掌握着“监狱妓院”的运作和大量的奖励减刑资源,早就恨不得整天粘在他们身边拍马屁献殷勤,那还会对他们突然成为领队老大有什么微言,更不会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而白向云对他们还不是很熟悉,为了预防反弹,一时间也是对他们爱理不理的,连劳动出勤的事情也是由队里的事务犯来分配主持。这结果让三队的犯人们感到现在比秃鹰做领队的时候自由多了,更没了秃鹰那阴沉的压抑,加上白向云绝不会象秃鹰那样“压榨剥削”他们,心里更是舒坦了好多。 所以三队现在不但没有突然换将的后遗症,还比几天前更生机勃勃言笑不断。 吃完午饭后白向云和李刀就不再下地收花生了,和看守武警各一方的瘫在凉棚里休憩,估摸着郁千风的为人性情,商量着一旦有机会该如何入手恳求。 一天就这样过去。刚到收队时间,李刀就迫不及待的催促“队友”们收拾东西走人,满脸憧憬兴奋的向监区走去。 交代事务犯安排放置花生和工具,两人就走进了原来住过的二队一室。郭老大他们今天的收尾工很少,已经比两人先回来一步,正躺在床上叹着辛苦劳累叫道友成这样的老丁帮按摩。 “郭老大,预热么?”白向云笑着走到他床前说。今天是小姐来监区的日子,每一个报了名的犯人都尽量的积蓄精力争取好好的尽兴,郭老大、山猪、阿中他们这些能免费享受的老大们更是恨不得把整一个星期的精力都积聚起来,然后疯狂发泄。 “哈,白兄弟来。”郭老大叫道友成走开坐了起来:“坐牢苦啊,能放松享受当然不能浪费是不?!” “是啊。浪费可耻呢。”李刀也笑起来。 众老大纷纷将为他们服务的老丁扇开凑了过来,相互递着烟打着哈哈。 “对了,成哥。”寒暄完毕后白向云向坐在隔了条走道的床上的道友成打了个招呼:“玩过几次了?” “白老大,一……一次。”道友成有点心虚的站起来回答说。 “就一次啊……”白向云笑起来,大手一挥“豪气”的说:“今晚再去,嗯……如果你有精力的话就去一整晚好了。费用算我的。” “真的?谢谢白老大。”道友成满脸惊喜。一直以来姥姥不亲爷爷不爱的他郁闷太久了,自己又没本事弄到钱,每次看着别人兴奋的出去舒爽的回来,心中那个羡慕啊……坐牢这么久,他迫不得已的慢慢戒除了毒瘾(口瘾,心瘾君是绝大多数吸毒者一辈子都戒不掉的),身体也慢慢恢复过来,男人的生理需求早就涌动到要喷薄而发。前两个星期他积够了资本爽了一次,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对那些靓丽的脸庞柔嫩的胴体朝思暮想,却因为手中拮据而不能一逞欲望,每晚只能辗转反侧的辛苦自己的右手。现在听到一手掌控此事的白向云做如此承诺,那能不大喜过望。 “当然是真的。”白向云顿了顿:“不过……” “不过什么?”道友成紧张起来,他可是一无所有的人,要是白向云开出什么并不难自己却做不到的条件而痛失良机的话,他可就更加郁闷了。至于和白向云对抗,自从大群殴事件后,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在场的众人也注意起来,静静的都想看看白向云又玩什么诡计。 “没什么,以后象刚才那样好好的服侍郭老大他们就行了。”白向云笑嘻嘻的说:“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郭老大和在场几个兄弟们当初一力之功。以后想要更多的好事情,不服侍好大家怎么行?!” “好!”道友成放下心来,说出了当初为求一点毒品而说得无比顺溜的话:“以后我就是郭老大的牛,是郭老大的马,郭老大叫我向东我就绝不会向西……” 众老大都哈哈笑起来,看着将瘾君子的贱样表露无遗的道友成开心的笑起来。其他老丁则是有点可怜又有点羡慕的看着他,脸皮也牵动着嘿嘿不已。 郭老大对白向云的马屁也是甘之如饴。白向云到三队做老大,对他来说有利无害:威望和地位在队的范围里不再受到挑战和威胁,在整个监区和在廖警司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而利益照样毫不费力的滚滚入囊,而且一旦出事也不关他屁事。 可以说目前的情形对他来说最理想不过了。 “走,吃饭去。”郭老大丢下烟头,站起来搭上白向云和李刀的肩膀向门口走去。 白向云心中也乐和起来,让郭老大他们更加顺气更加向着利益看齐是他一直不遗余力要达到的目的,只有如此,以后才能亲密无间的为自己效劳和对一些令他们有戒心的事情也不会有过多的意见。 这一趟他没白来。 第六十七章 重监巨匠 (下) 晚餐吃得很欢,山猪和几个心腹也凑了过来,十几个人高谈阔论大声喧哗,让在饭堂内值班的干警很是无奈。但他们又能够说些什么呢?只是说话大声了点粗口多了点盘子敲响了点而已,并没有如何违反监规。 “对了,那边那个老鬼是谁?”在余兴将尽时,白向云碰了碰身边的郭老大,用筷子指了指不远处默默吃饭的郁千风:“好像是我们二队的吧?他好像很不合群,和我们格格不入的样子?” 郭老大顺着他的指点看了看,有点不自然的说:“不用理他。只是个孤僻的老家伙,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郭老大你……竟然会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而进来的?”白向云扭头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 “廖警司不给我看他的档案,也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郭老大有点尴尬。 “是啊。白兄弟,我们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山猪吞下块肉也说。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有机会得挖挖他的底子,别什么时候被卖了也不知道。”李刀眼睛一转,给以后的行为搭好了桥梁铺好路。 “最好不要。”山猪看了他一眼,没等他问出为什么又说:“这老鬼脾气不好惹。” “是啊。他过他的,我们管他干什么。”郭老大也附和着说。 “看看再说吧。”白向云“沉吟”了一下:“毕竟李刀说的也在理,我们得把任何一点不可测的变数控制在手中。” 郭老大张了张嘴,最后点点头没说话。 山猪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虽然粗鲁了点,人可不笨。现在把郁千风和郭老大的底说出来,让郭老大尴尬不说,还会被白向云两人责怪他们为什么不早点说。说得悲观点这可是个定时炸弹,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这两边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想招惹。 只有白向云和李刀在心中偷笑,想不到这一切竟然是如此的顺理成章。以后他们无论如何接近郁千风都不会让人说什么了——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而已。 而以郁千风的神秘和狱长也亲自下禁令的背景,要是他们最后讨教成功的话,到时候就算谁想说什么也不敢明里吱吱歪歪的说了,想戒备什么也没用。 反之则是一切保持原状而已,对他们也没什么坏处。 吃完饭后,大家都散了去打球的打球、洗澡的洗澡、乘凉的乘凉,或者是摩拳擦掌准备着时间到了就出去抱小姐。登记和划帐的事情有山鸡和阿飞他们做,没人再刻意的看着白向云和李刀这两个“闲人”在做什么。 两人溜进阿中做头的二队二室,一眼就看到郁千风正在自己角落的床前背着他们整理东西。两人一边自如的向他们打招呼的犯人们点头回应着一边向角落走去。 走到郁千风床边,两人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折叠着自己的衣服,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首先开口,都显得有些尴尬。 好一会后郁千风还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没转过身来看他们一眼,白向云只得轻轻的咳了声说:“郁大哥……” 郁千风停下了动作转过脸来,哦了一声:“是白老大和李老大啊,请问两位有和贵干?” 两人更加尴尬,异口同声的说:“郁大哥言重了。我们怎敢当您如此称呼。” 郁千风呵呵笑起来,坐在床上看着他们没作声。 “我们是来和郁大哥您聊聊天的。”白向云走近了半步,指指对面的架床说:“我们可以坐下么?” “那是别人的床。”郁千风耸了耸肩。 两人又嘿嘿了几声坐好,再对望了一眼后热切的看向郁千风。 “那天在甘蔗地……嘿,不好意思,”白向云想起叫他走远点避祸的事,决定开门见山:“昨晚我们抓了个人打听了下郁大哥您的情况,心生仰慕,现在我们是来向您请教的。” “一点防身小玩意而已,有什么好请教的。”郁千风也不含糊,轻笑着说:“你们的身手很不错了。” 两人见他并没有装聋扮瞎的推个一干二净,都松了口气,心中瞬间热了起来。 “郁大哥抽烟不?”白向云掏出烟递向他。 “谢谢!”郁千风摆了摆手,望向张口欲言的李刀:“你想说就你们打听到的东西估计,我要比你们高明很多是不?” 李刀愕了一下,忙不迭的点头:“是的。那是我们做梦也不敢想人的武功能高到那样的。” 郁千风点点头:“或许吧。或许我要比你们高明那么一点。可是……”他将目光转向白向云,“我是绝对不会教你们的。”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犯人?”白向云急了。 “是啊,为什么?还是因为我们年龄大了学也没用?或者是门派规矩?我们可以拜师的。”李刀想起小说和街头地摊“武功秘笈”里的东西。 郁千风明显被他们的话弄得愕了一下,但瞬间静下来:“都有吧。” 他的这下愕然没有逃过白向云的眼睛,但接下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由失望的垂下了眼皮。 “求求您教我们吧。”李刀那甘心放过如此机会:“我们无时无刻不渴望着提高自己。我们……我们不是坏人的。” 情急之下他说出了自己也觉得可笑又觉得理所当然的话。 另外两人都看向他,一脸想笑又笑不出来的精彩表情,李刀被他们看得不由摸着光头嘿嘿不已。 “出去吧。”郁千风摆了摆手,躺下身子合上眼不再说话。 两人深深的看了他一会,见实在不再有回旋余地,只得不甘心的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老顽固。”一出门口李刀就嘟囔着说。 白向云叹了口气,不理经过身边的犯人们礼貌的招呼,低着头看着地面默默走路。 这个钉子他们碰得实在不爽。满腔的憧憬和热情一下子全熄灭了。 “云哥,怎么办?”回到三队监仓自己的床位,李刀有气无力的说。 “凉拌。”白向云没好气的应他,拿出烟喷了起来。 监仓内其他犯人热烈的讨论就要见到的小姐们的声音不断的涌进他们耳朵,令两人更是烦闷不已,一根接一根的让烟在嘴边点燃,然后几下深呼吸就拉尽。 “兄弟,狠狠的操那些骚娘们,连我那份力气也一起使出来,不用客气,更不用看我面子,狠狠的**她们……” “疯狗,要是见到小芳这贱货来了,帮我向她说我很想她,很想再次用力干她……” “你们等俺回来,一定点滴不漏的告诉你们我干了多久和感觉……妈的,我得找个证人,不然你们老不相信我能干多久。吊,可惜没有DV……” 监仓在这样一片羡慕声嚎叫声逐去逐远后慢慢静下来,最后只剩下几个犯人遗憾的哀叹与重提骄傲历史的黯然。 “兄弟,我们去刺激一下头脑去。”白向云猛的坐了起来:“我非想到办法让他教我们不可。” “怎么刺激?找娘们?”李刀木然转头看向他。 “嗯。”白向云心中又涌起让美丽胴体在身下婉转娇啼的欲望,有点快意的说:“就算是打发无聊开解郁闷也好吧。” “好。”李刀想了想也挺起身来:“去倾听一下妹妹们的‘意见’也好,一定能找到方法让郁老头指点我们的。” 两人勾肩搭背的下楼,穿过操场沿,邪笑着和门口的值班站岗武警打了个招呼,哼着曲儿东倒西歪的向亲属会见楼走去。 会见室还剩下两个小姐,他们不认得,但这两个小姐却认得他们,一见两人就满脸媚笑的老大前老大后的叫个不停。 “嘴儿挺甜的嘛。”白向云轻浮的捏了一下两女的臀部:“陪我两兄弟开心下。” 说完不等她们回答,随便的推了个给李刀,和在他们进来前还向两个小姐调笑揩油的值班干警和山鸡招呼了声,就向楼上走去。 两个小姐身材不错,面貌却只是中等之姿,气质也不怎么样,难怪这时候还能在这里和山鸡他们悠闲的卖弄风骚。 “或者是原来安排给头头份额,因为他们中有人没空儿晾出来的吧。嗯……倒是便宜了先来挑拣的犯人。”白向云暗念着走上楼梯。现在他和李刀要的是发泄,不是享受,所以也不太计较身下的雌物如何。 他们是不会理会楼上是否还有空房间的,将已经开始在里面享乐的犯人踢出去腾出床位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好意思做出手的事情,或者兴致好一点的话,几男几女在一起捉对厮杀甚至混战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六十九章 这就是高手 “是全身都不对劲。”白向云点点头,他不但看到了郁千风的步法与众不同,全身上下每一点都有研究的必要。 “在一只脚落到地面将要踩实的那一瞬间 ,另一只脚已经准备离开地面,状态和前一只脚相同,也就是和地面的接触将实未实。李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白向云轻轻的说。 “这是最省力的行走方法,还有……”李刀仿佛倒抽了一口凉气:“双脚随时处于最放松状态下,要弹要踢要屈都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反应,无论从任何一个方向遭到攻击或者要突然攻击任何方向的敌人,这样的步伐和状态是最有利于自身的,更令人防不胜防。” 白向云点点头,指着又一次背对着他们的身影说:“你看他的肩膀和头部的倾侧角度,那是把身体重心随时保持在中间点的最佳角度,双手的每一次甩动不但平衡着这个重心,而且双掌和重心的距离完全一致。还有,你看他的步距,就算你用尺来量,我相信也不能每次间隔的距离都一样,而他的前脚尖后脚跟和两手甩开的距离也完全相同。” 李刀疑惑的转头看着他:“这说明什么?” “平衡的艺术。”白向云眼中涌上一片敬佩:“要是形象的表达的话,就是把重心作为一条垂直线,前脚尖后脚跟、两手、两肩六个点相对应的交叉起来,你想想看会是个什么图形?!” “嗯……在围着重心这条线的前提下……”李刀想了一会,突然眼皮一掀,瞳孔大放的望着白向云,有点毛骨悚然的说:“任何两个点都可以任意的向另外四个点交叉呼应,最后就是无数的三角形组成一个绝对的平衡结构。天……人竟然可以做到这样。” “现在他做到了。”白向云语气里满是欣喜:“在这样完美的平衡结构下,身体任何一处地方都可以在瞬间爆发出最大的力量来攻击别人或者抵御别人的攻击,除非自己实在技不如人太多,不然绝对没有落败的可能。” “高手……真的是高手啊。”李刀深深的吸了口气,衷心赞叹起来。 白向云脸上浮起恶作剧般的顽皮笑容:“所以……我们应该追他追得更紧点。” 这时郁千风绕了半圈又面向这边,当然也发现了他们,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也笑着向他摆了摆手。 “两位兄弟,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们身旁响起。 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刚嫖宿回来的阿中,正一脸神清气爽的满足样向他们走来。 “是中哥啊,昨晚开心不?”两人也笑着向他招呼。 阿中笑了笑没作答,但那暧昧的满足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掏出烟,三人就倚着走廊围栏污染着早晨的清新空气东拉西扯起来。一根烟未抽完,起床晨操的铃声也响了起来。白向云转头看了看,郁千风的身影已经淹没在越来越多的犯人中不见。 早餐时白向云和李刀没有和郭老大他们凑一桌,而是将和郁千风搭台的人踢开,然后笑吟吟的坐了下去。 郁千风淡淡笑着毫不在意的瞄了他们一眼,又捧起碗喝起了稀饭。 白向云用筷子轻轻的敲打着洁白的瓷碗,盯着郁千风并不像别的每天劳作的犯人那满是老茧、相对比较细嫩的双手,奇怪的自言自语道:“人们为什么不把碗做成三角形呢?这不但是最能维持状态稳定的形状,也是最节省原料的设计,而且……三角形看起来也要比无处不在的圆形别致很多。” “应该是因为不就手的关系吧。”李刀在一边搭话说:“三角形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稳的,而且散热好速度好像也没圆形那么快。” 白向云哦了一声,对喝完了稀饭放下碗的郁千风掀了掀眉毛:“郁大哥,你说是这样么?” “你想说什么?”郁千风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望着他淡淡的说。 白向云注意到他这个姿势一如他在操场上行走时每一个角度都保持着和中心重心的微妙平衡:双手和桌子下的双脚保持平行,双肩和胯部两边分别和两手中心和轻轻贴近的双膝保持着三角形状,脊梁放松而挺直,腰间命门的位置正是双肩垂直下来的中间点,而轻松平视的双眼则时刻保持着最大的视野范围。 在白向云眼里,郁千风好像无时不刻不像一头能随时给予任何对他不怀好意的人致命一击的猎豹。 “在想一些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资源的方法而已。”白向云耸耸肩:“三角形是人为设计,圆形是自然天成,到底是人定胜天呢还是自然法(制约)人呢?” “因时导势吧。”郁千风有点沉思的样子:“一切都平衡的话,应该没有人和自然之分的。” “为郁大哥你这话喝一口!”白向云轻笑着捧起碗喝了口稀饭,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芒:“那怎么样才能取得完美的平衡呢?或者说怎么样才能时刻保持在平衡状态呢?” 郁千风呆了呆,目光来回在两人脸上扫了几次,有点无奈的说:“你们真行。” “郁大哥,我们是真心求教的。”李刀语带哀求连浮渴望的说。 “吃吧。”郁千风没有理会同样一脸渴求的白向云:“不然你们就不够时间分配三队的出勤事宜了。” 说完他就捧着托盘站起来走了,留下两兄弟面面相觑。 “真是个顽固的家伙。”两人同时在心里嘟囔着。 工地中。 “云哥,你说郁老头戒心为什么这么大呢?”凉棚的阴影下,李刀喷着烟雾郁闷的说。 “如果我能知道就好了。”白向云哼哼唧唧的磨着牙齿:“我感觉到他并不是不相信我们,而是真的不愿意教我们。” “唉~~~”李刀叹了一声软倒在草地上:“武林高手啊……什么时候我才能拥有这称号?!” 白向云刚要说话,两个看守武警提着两大瓶纯净水过来了,连忙踢了李刀一脚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说着客气话,而李刀当然也不会吝啬几句不用钱的马屁。 对他们两人来说,这一天过得烦闷而无聊,但时间还是一点点的过去,最后和往日一样收拾了工具唱着狱歌回监区——在这一点上白向云丝毫不苟的执行监狱的规定,因为他知道这样不但能让狱方面子上好看好多,自己也能在这样的行动中慢慢的在众犯人中树立领队应有的权威。 晚饭时白向云和李刀不理郭老大他们怪异的目光,又嬉皮笑脸和郁千风凑在了一桌。 “你们好像吃定我了?!”郁千风还是那毫不在意的淡淡笑容,清亮的眼睛在两人脸上来回扫着,好像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发火似的。 “郁大哥您涵养这么好,我们希望能近距离的多感染一下。”白向云也笑容满面的胡扯。 “是啊,我们也希望能做个斯文人。郁大哥您就多多包涵吧。”李刀也嘿嘿贼笑着。 “那……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涵养吗?”郁千风夹起条青菜放进口中轻柔的嚼动着。 李刀举起筷子:“知道。就是修养。” “噗”的一声,白向云将刚刚含进嘴里的汤喷了出来,幸好他动作快侧身喷到了过道中,猛咳了几下后一掌打在李刀头上:“白痴……咯,你找死啊……咯……” 而郁千风则是一副忍俊不禁却又有点不知所措的呆样。这情形让周围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犯人们纷纷转头望来,好奇探询着这监区的三大风云人物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说错了吗?”李刀还是“得意洋洋”的说:“我可是见识认识探识了不少上流社会的人物的……” “没错。”这次连郁千风也笑起来:“一点没错,涵养就是修养,修养就是涵养。” 白向云翻了翻白眼,却暗赞李刀配合得好。在这种气氛下才能更快的和郁千风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在他的推测中,无论郁千风如何的清心寡欲,在监狱这样最是人情淡薄的地方也难免会感到若有所失。而在他这段日子所听到和观察到的情形,郁千风在这里不但没有稍微谈得来的朋友,其他犯人还对他一直有意无意保持着距离——或许是因为他的孤僻,或许是因为他的神秘,又或许是因为他客气而又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不过只要还是人,就一定又七情六欲,和身边日夜相处的人疏远久了就难免会有别样情怀。 这是白向云对人性的认识,也是他肯定了郁千风不会板起脸拒绝他们两人的凭倚。这样的人只要找对了突破口,也是最容易成为交命知己的。 虽然白向云入狱以来一直“表现不良”,但他相信自己和郁千风有着同样的特质——对武道的不懈追求。郁千风也不可能看不出他的这种特质。而对于努力追求更高巅峰的同道中人来说,这是最值得惺惺相惜和交心的——就像当初在军队的时候武术总教官一见自己就眼睛发亮一样。 酒鬼见到酒鬼总是很容易成为知己的。 第七十章 倾谈 “吃吧。”白向云夹起个鸡腿扔到李刀碗里:“吃饱了才能更好的修身养性加深涵养。” 然后他转头叫阿飞端了碟芥兰过来:“郁大哥,我知道你不喜荤腥,这个应该合你胃口。” “谢谢。”郁千风笑了笑没有拒绝,顿了顿说:“不是我不喜荤腥,只是这里很难吃到什么像样的东西。” 两人同时好奇的哦了声:“郁大哥你喜欢吃什么东西?可以叫食堂帮买啊。” “形成期在三天内的血珊瑚,年龄在五到八个月内的冰峰水晶貂,洞庭湖终年钻在三十米深下湖底烂泥内的墨蛇……嗯,还有其他一点东西。”郁千风有些向往又有些戏谑的转着筷子看着两人说。 “这些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李刀疑惑的转向白向云:“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 “我只听过血珊瑚。”白向云也有些头皮发麻:“据说海底有种不知名的鱼,很喜欢在生长在最深处的一种怪珊瑚间游来游去,可惜这鱼的身体稍微庞大了点,总是被珊瑚划伤甚至挂住,然后鱼血就会渗进珊瑚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渗透了鱼血的珊瑚在短时间内会疯狂的缩小,还会变得象红宝石一样晶莹透明,在缩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停止,然后又慢慢的成长。这时候的血珊瑚奇脆奇香无比,是所有鱼类的最好补品,要是没被吃掉的话,七天后就会变得硬比铁石,所有的气味也全消散了,除了拿来观赏外屁用都没有。哦……据说形成期在三天内的最鲜脆美味。” 李刀越听越心惊,嘴巴也越张越大,最后除了连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着白向云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见识不少。不过你还说漏一点,”郁千风还是那淡淡的样子,没等白向云问说漏了什么就说了出来:“半个月内要是血珊瑚还是安然无恙的话,第十六天就会莫明其妙的缩进海泥里消失无踪。” “这……”李刀倒抽了口凉气,终于能说出话来:“这样的稀有东西吃下肚子会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郁千风不在意的耸耸肩:“只是神气清爽些而已。” “那其他两样呢?”李刀又问道。 “差不多,不过更稀有些。嗯……真的很美味,生吃更是绝伦的享受。”郁千风眼中终于有了点欲望的光华。 白向云愕了一愕,摇摇头苦笑着说:“难怪你身手如此高明。” “不!”郁千风再次摇头:“虽然这些东西能让身体神气充足些,让耳目灵敏些,但充其量只是些好点的***而已。对武功的锻炼并没太大的帮助。” 看着白向云沉思了一会点头认可,李刀这才明白这些东西的功用,心痒难禁的向郁千风凑近了点问道:“真的不能令人延年益寿内功大进么?” 郁千风不由失笑起来:“延年益寿或许可以,但内功大进……我学武几十年,还真没见过什么内功来着。” “你的意思是……”白向云也疑惑起来。 “内功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我从来都没见过。”郁千风淡薄不改:“我也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东西。” “那……不说什么小说里面描写的,就说传承了千年的少**当这些门派,也没有外间流传的内功么?怎么可能?”李刀不死心的驳辩道。 郁千风撇了撇嘴:“至少我没见到。” 接着他又动了动嘴想说下去,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白向云见他的样子,知道不能再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虽然也是满腔的疑问、不甘与遗憾,但也强自按耐下来。日子还长呢,现在有了个良好的开头,那愁以后不能将郁千风的全部根底挖出来。 “吃饭。”白向云在桌子下动了动脚,将李刀又要出口的话踢回了肚子:“吃完我们打打球去,好久没有活动过身体了。” 李刀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声,低头慢慢吃起来,只是那双眼睛大部分时间还是停留在郁千风脸上。 如果是一般人,恐怕用不了十秒钟就会让他那恨不得将人看到心里去的目光看到毛骨悚然汗毛倒竖,但郁千风却宛如没有任何感觉般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眼前盘子里的东西。 打完球后洗澡,洗完澡后两人又来到二队二室想继续骚扰郁千风想再挖到点什么东西。 才进监仓门口,他们就从架床的间隙中看到郁千风正床上盘膝静坐。监仓内依旧人来人往,依旧口沫横飞的大声喧哗,但角落里的郁千风就宛如身处世外桃源般合着眼睛不言不动,那情形给白向云的感觉象是置身喧嚣却又一尘不染夏日丽荷。 他的盘坐姿势并没有什么出奇特别之处,两腿下压,双手轻轻的覆盖在膝盖上,身子挺直而放松,表面看起来和白向云在军队时锻炼精神和感觉的样子没任何区别。但到底是不是这样就只有郁千风自己知道了。监仓内的犯人好像早就见怪不怪了,来来往往的没有一个人将目光停留到他身上。 两人不敢出声打扰,走到他对面昨晚他们睡了一晚的床前刚想坐下,郁千风已经睁开了眼睛。 “郁大哥!”两人同时不好意思叫了声:“打扰到您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吧?”郁千风姿势不变,刚刚还平静无波的脸上又挂起淡淡的笑容。 这话一出,两人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对望了一眼不由都尴尬的摸了摸头。 “我们只是仰慕郁大哥而已。”白向云坐下床沿,一本正经的说。 “随便吧。”郁千风笑了笑,突然向他们伸出手:“给我根烟。” 两人同时呆了呆:“您……您抽烟?” “我有说过我不抽烟吗?”郁千风奇怪的问道。 “至少我们没听说过也从没见过你抽烟啊。”李刀一边说一边掏出烟来,昨天他还拒绝白向云双手敬上的呢。 “所以你们在我面前的时候也不敢抽?”郁千风笑了:“照你们的想法,这段日子我也没接近过女人,那岂不是太监和尚了?” 两人都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 李刀帮他点燃火后,郁千风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半张开嘴让烟雾袅袅的飘出,升起,再竖起食指在烟雾中轻轻的缭绕着。 白向云看着他划动的手指,惊奇的发现烟雾竟然慢慢的变成以螺旋的方式慢慢飘升,直至最后淡到快要看不见了才改变方向,心中不由隐隐的感觉到了点什么。 “可以说说你们在外面的生活和事业吗?”郁千风停下手指,若无其事的看着他们说。 “当然。”白向云点点头,按下心中又要涌起的隐痛:“曾经忙忙碌碌让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很充实,以为一辈子也会这样过……” “你就把人生看的如此简单?”郁千风打断他的话。 “是啊……”白向云转向李刀:“我想你也一样吧?” 李刀点点头:“我要比你颓废多了。” “呵呵……”郁千风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笑出声来:“你们还真够坦率。” 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就这样和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什么趣闻、爱好、风景名胜无所不谈,让经过他们身边和附近床位的犯人无不多看了几眼。 这一谈他们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谈到直至熄灯铃声响起,郁千风才出声将他们赶走。两人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好意思再次将这个床位的犯人踢到别的床位去又像昨晚那样在这里过一晚,只得像个孩子依恋父母般又磨蹭了一会,才心满意足的回南栋三队的监仓。 这一天,他们可算是大有收获。 第二天天色微亮,白向云和李刀就以风的速度刷牙洗脸后马上冲下操场近距离的观察郁千风散步。不过他们只是一蹲一坐的在花坛沿上静静的看,并没有出声打扰他。 “看出什么苗头没有?”几分钟后,白向云用手肘碰了碰李刀说。 李刀叹了口气:“我感觉到无论从任何方向任何角度对他进攻,都将会死得很难看。” “如果我们俩一起上呢?”白向云一脸跃跃欲试。 “配合得好的话有三成胜算。”李刀还是不乐观。 “要不要试试?”白向云转向他:“和高手交锋的机会可是不多呢。” “不试行吗?我自己也觉得不行。”李刀自问自答笑了起来:“这么好的机会放过了可是会遭天谴的。” “要是能把他的真正实力逼出来,变成猪头也是值得的。”白向云看着越来越近的郁千风,深吸一口气,收起眼中因为兴奋而迸射出的光芒,静静的等待着最佳时机。 第七十一章 较量 他们十分清楚正面交手没有任何胜算,要达到目的只有突袭,而突袭是否能达到预期效果,出手的时机掌握得好不好是最大关键。 郁千风迈着那一成不变的完美步伐更近了些,丝毫不知道两人在清爽的早晨新鲜的空气中已经打定主意要算计自己。看着两人掏烟的掏烟拿火机的拿火机,淡淡的笑着走过了他们面前。 看着郁千风背对着他们离开了已经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前面一米多就是操场的转角,两人知道机会到了。 对望一眼同时点了下头,两人手掌一松丢下了烟和火机同时动了起来。 李刀是蹲着的,双手一展双脚一弹以鹰击长空的姿势扑跃向两米外的郁千风,半空中右脚犹如旋风扫出,目标直指郁千风脖子。 而坐着的白向云则是在李刀弹起来之前已经有如闪电般向着郁千风左边侧前迈了一大步,然后曲起手肘,脚尖轻点中已经改变了方向凌厉的向郁千风腰间撞去。和李刀的脚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笨蛋!” 在郁千风脱口而出的讥讽声中,左脚迅速无比的一点一旋,整个人以右脚为中心瞬间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向,变成了正面迎接两人的攻击。 白向云注意到他在转正了方向的同时,左脚也向后迈出了大半步,知道李刀这一脚已经是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果然郁千风身子稍稍向后一仰,李刀的脚掌就以毫厘之差横过他的眼前,而他的右手已经抬了起来向李刀的脚腕扣去。 这时白向云的手肘离他的腰还有半米左右的距离,不过这这点时间里,郁千风只要能扣住李刀的脚,就有足够的时间将他顺势拖下来做为盾牌挡击白向云的手肘。 难怪他会说两人是笨蛋。 “嗨”的一声,李刀突然开声吐气。声音未落,他看似一往无前似势不可挡的右脚却突然向后一收,侧空的身子同时也变成平躺,而后一直收着的左脚却闪电般踢了出来,脚板后拗,脚跟直指郁千风下巴。以那凌厉的气势看来,郁千风要是被踢实的话少说也要掉十来颗牙齿。 白向云也嘎嘎怪笑一声,身子稍稍向后一拗,收起了手肘,左脚一点一旋,在矮下去的同时右脚一个大回环扫向郁千风小腿肚。 这一下,郁千风上下被袭的同时也是前后被袭,情势不可谓不危。 郁千风冷哼一声,身体突然间长高了几寸,将下巴和李刀飞脚的距离拉开了那么一点点,刚才被李刀巧妙避过的右手轻巧的一翻,加速向上再向下变扣为拍。 下方的白向云怪笑未完,惊讶的发现郁千风竟然踮起双脚,仿佛跳芭蕾舞般以脚尖支撑着全身,使得自己扫向他脚胫骨位置的变成了扫向脚跟。如果扫实的话,郁千风受到的伤害将会更大。 当然这改变并不能让他犹豫是否该停止攻击,拼斗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只要是处身争斗对抗中,想尽一切办法取得胜利才是一个武者应做的事情。如果不是每一个细胞都具有这种特质,他当初也不可能成为个优秀的军人。再说,如果郁千风连这点攻击都无法应付化解的话,他也不配自己对他“高手”的尊称。 果然,眼看白向云的右脚就要重重的扫在两个脚跟上的时候,眼前的双脚随着郁千风臀部微微向后收中竟然向前弹起凌空,这个大出意料的动作让他扫了个空,惊讶佩服中不由掀起眼皮向上望去,却发现郁千风的右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李刀的踢向他下巴的脚的脚腕上,而李刀的脚跟距离他下巴仅仅不到三寸,但这时候李刀一口气已尽,对就差这么一点点的距离也是有心无力了,更不用说脚已经落入对方的掌握。 看来就是搭上李刀脚腕这一点点借力让郁千风做到了双脚突然凌空躲过白向云扫腿这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就在白向云将情况弄明白这电光石火间,郁千风双脚又落到了地面踏实, 搭着李刀脚腕的手用力向下一压,将所有临身的危险完全解除了。 “果然是高手。”白向云停住了横扫的脚,哈哈笑声中一直屈曲的左腿猛地发力,高呼着“还有”向郁千风撞去,左手也虚握成拳暗中蓄力,随时准备攻击他可能露出的任何破绽。 而李刀这时候也双手着地,但他并没有让双脚也跟着着地来重整攻势,而是蜂腰用力一拗,双手一屈一弹来了个小空翻再双脚着地——比双脚摔在地上节省了一半多的时间完成了攻势重整——然后毫不停留向郁千风另一边冲去。 三人的较量这时候才进行了十秒不到的时间,也才引起零星早起的犯人们的注意,疑惑好奇中慢慢的围过来观看。 郁千风并没有直接躲闪白向云的肩撞,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搭上他肩膀,在外人不可察觉的范围内连震三次卸开了巨大的撞击,也拉开了白向云左拳能实打实击中他小腹胸部或下巴的距离。 白向云见诡计不能得逞,左拳变实为虚缠向郁千风搭着自己肩膀的手,同时肩膀向下轻卸企图脱开掌握。 李刀也冲过来了,还是用他最擅长的腿法远距离攻击来牵制郁千风,好让白向云有机会近身突破。 郁千风不知为何突然又一如往日淡淡的笑起来,让白向云感觉到十分不妙,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就在他的手差一点点就要缠上搭在他肩膀上的大掌时,一直只是防守却始终掌握着主动的郁千风手掌猛的用力,同时右腿闪电般弹起踢向他膝盖。 白向云冲撞之势刚消,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时候,双脚的调整也不是很到位,加上郁千风推在他肩膀上的力道也让他没有时间调整,所以对踢向膝盖的攻击除了退避锋芒外,别无他法应付。 在白向云心里无奈哀叹中攻守之势迴然易主,只能寄望李刀已经攻击过来的脚法能够奏效让自己有时间重整旗鼓扳回一点主动了。 就在白向云无奈的后退时,郁千风攻向他膝盖的一脚突然收了回去,白向云心中一动,知道哪里不妙了,但自己退势已成,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的高呼道:“李刀小心。” “迟了。”郁千风哈哈一笑,闪电般一掌拍在李刀攻来的脚掌上,然后身子轻巧的一旋已经到了李刀身前,在他就要塌身躲避的同时手肘重重的撞在他胸膛上。 一直以一条腿支地的李刀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啊的痛呼一声摔在地上。 几步外的白向云这才将自己调适过来,但胜负已定。 前后只是二十秒左右的时间,白向云和李刀近乎天衣无缝的默契配合就这样轻易的被击溃。 “服了,真服了。”李刀揉着胸口苦笑着直摇头。 “哈哈……痛快,今天终于见识了。”白向云大声笑着走过来。 “没事吧?”郁千风向李刀伸出手。 “没事。”李刀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不过要是撞到肋骨就有事了……你下手还真重。” “你砍人的时候难道只是割掉人家几条头发了事么?”郁千风哈哈笑起来。 白向云和李刀也笑了起来,毫不理会周围犯人莫名其妙而又羡慕不已的目光。当然还有通宵值班的干警和监区门口站岗的武警那满脸的惊奇和不信。 这场较量在早操后就传遍了整个监区,早餐时所有的犯人和在场的干警都以异样的眼光时不时的看向三人,只有郭老大他们少数几个眼中带着点酸味。 而同坐一桌的三人除了礼貌上应付他们的招呼问候外,对一切都视若无睹。这一顿,白向云和李刀胃口大开。 出勤了。 白向云和李刀满脸兴奋的边走讨论着刚刚所得,最后的结论是他们输得不冤,无论是实力还是眼光,他们比郁千风都不止差那么一筹半筹,佩服之余更坚定了讨教的决心。 “白向云……白向云,总务处叫你回监区,说有人找你。”随行的看守武警突然高声喊道。 “谁啊?什么事?”白向云停下脚步,看着那武警手中还不断传出说话声的对讲机。 “好像是你家里人来了。”那武警又听了一阵走过来说。 “妹妹?!哈,双喜临门啊。”白向云跳起来,谢过那武警后说:“李刀你们先走。”然后兴冲冲的往回跑去,令一众犯人再次羡慕不已。 第七十二章 探视 真的是白雁云。不过除了她之外还有白向云父母和“飘云集团”的行政副总裁管政,让白向云又是大大惊喜了一番。 “这么远的路,妹妹你怎么让爸妈也如此奔波劳碌啊?!”寒暄完毕后,白向云责怪的看着白雁云说。 “不要怪雁云,是我们自己坚持要来的。”自从白向云进入会见室后就一直拉着他左看右看上捏下捏的聂清芳有点悲喜交集的说,“我们两个老家伙这么久没见你了,怪想的……嗯,你不但黑了好多,也瘦了好多,这里没得吃么?” “妈,我在这里很好,您不用担心。”白向云再次紧紧的抱了母亲一下:“你儿子到哪里都会能好好的照顾自己,都会过得很好的。” “老婆子,向云这样才好呢,健康。以前老坐办公室我才担心哪天把他坐坏了。”白国华看着精神十足的儿子呵呵笑着说。 “就是。”白向云应和着说:“妈,我现在身体棒到不得了,你看我这肌肉……” 说着他揽起袖子曲了曲手,将手臂那结实如铁的肌肉凑到母亲眼前炫耀着。 这一下大家都笑了起来,来这里的伤感一扫而光。 “那是你在部队时候练就的。少耍我,妈还没老到糊涂。”聂清芳笑骂着打了他一下。 “妈永远年轻漂亮身体健康,怎么会糊涂呢……”白向云诞着脸亲了她一口说。 “去去去……就知道妈拿你没办法。”聂清芳一掌打在他屁股上:“和你爸说两句,这么久连电话都没打个回家,他这段日子老叨念着你。” “老婆子,你说的是你自己吧?”白国华有点尴尬的笑着说。 “爸,”白向云走到他面前:“什么都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么?!” “嗯,我不担心。”白国华拍拍儿子肩膀:“你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白向云听到他这样说,对一边的白雁云眨了眨眼,异口同声的说:“都是爸爸您教导有方。” “你们俩兄妹啊……”聂清芳走到白雁云身边,宠溺的搂着她的***说:“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顽皮。” “都是妈妈您教导有方。” 白向云和白雁云再次脱口而出的话又带来满室笑声。如果不是在这监狱会见室的话,这将会是最美满的天伦之乐场景。 享受够了这难得的家庭甜蜜,白向云再次走到管政面前,紧紧的握着他双手说:“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管政也紧紧的和他相握:“别忘了,我们不但是并肩作战的雇佣关系,还是知心相交的好朋友。你的事情,公司上下没有一个觉得你做错了。大家都等着你早日归来。要不是公司业务繁忙,建奇和阿伟都想跟着来呢。” 顿了顿他转向白雁云接着说:“雁云小姐不愧是才女,所有的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业务蒸蒸日上,没有一个客户不满意的。” “管大哥,都是你们管理有方的功劳呢。”白雁云有点羞郝的说:“公司早就有了良好的运作模式,雁云不过是协调一下打下手而已。” “大家都别谦虚矫情了。”白国华呵呵笑起来:“都是好样的。缺了你们任何一个都不会有‘飘云集团’的今天。” “是啊,都别客气了。”聂清芳招呼大家坐下:“坐下慢慢聊,吃点水果……” 一切都如意,一切也都正常,白向云终于完全的放下心来,乐呵呵和他们聊起天来。这时他才得知一行四人昨天早上就从清溪出发了,傍晚时已经到达茂林,因担心晚上监狱不准接见,这才住了一晚,今天一早就进来探望了。 这一聊就一发不可收拾,五人越聊越兴起,还让白向云带着他们在监区大门参观了一下数百重刑犯的住宿楼和基本的生活设施,当然还有已经随风扇起无边金黄稻浪的一望无际的田野。 白向云又说了日常的劳动出勤和生活作息,最后说:“你们都放心,我在这里表现非常良好,管教都很信任我,进来这么点时间我已经得到了好几次奖励,明年就可以上报申请减刑了。” “你说的是真的?”聂清芳不由惊喜莫名。 “妈,是真的。”白向云肯定的点点头,转向一边陪同的值班干警说:“这位警察同志可以证明。” 四双盼望而惊喜的眼睛八道期翼的目光同时转向干警。 “是真的。”干警忍着笑点点头:“向云现在已经是整个监区……不,是整个虎山监狱的模范典型了……” “太好了。哥哥真棒。”白雁云搂着母亲的手臂高兴的跳起来欢呼。 其余三人也是乐得合不拢嘴,聂清芳更是泪花隐隐的转向白向云:“儿子,继续努力,妈妈随时做好菜好饭等着你回家。” 正在心中暗赞干警识意思的白向云闻言不由一阵感动,紧紧的搂着母亲说:“妈……我会的。” 中午,白向云请干警武警等监区管理人员的专门食堂做了所有能够做得出的好饭好菜好汤和四人共进午餐,大家在无比高兴的心情下都吃了个不亦乐乎,饭菜味道如何倒成了微不足道的问题。 吃完后,白向云又详细的问了妹妹和管政关于集团运营和日常事务,确定了一切都高效运转、所有的员工也齐心协力共同进退后终于长吁了口气。在熟悉他的老客户方面他当初是叫妹妹以自己已经出国留学的幌子掩饰的,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九个月,就算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在业务照拉生意照做钞票照赚利益照获的前提下已经不再重要了。 商人就是商人,只要觉得有利可图,只要觉得风险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就像在看守所白向云所想所做的一样,是不会在乎合作对象是谁的。 最后白向云又一次嘱咐妹妹回去后一定要重重的奖励所有员工,特别是高级管理人员,以表彰和感谢大家一直的不懈努力。 没有员工的奉献,没有管理人员的拥护,飘云集团恐怕早就像白向云进看守所前所想的垮台了。 当然,在这件事上他最感激的就是这个才华横溢美丽无方的妹妹,没有她的勇于承担,没有她在家照顾悉心两老,他白向云又如何能安下心来在监狱里呼风唤雨,策划算计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直至太阳西斜,在白向云的再三劝说下,白国华夫妇、白雁云和管政才依依不舍和他再三道别,上了专门接送犯人家属的狱车走了。 看着趴在车后窗不停向自己招手,却一点点的和自己越离越远的亲人同事,白向云又一次湿润了眼眶,也用力的挥动着双手直至车辆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又良久好他才稍稍平息了澎湃了一天的激动情绪,拿起他们从家里给他带的东西失魂落魄的步回监仓,连帮忙配合他掩盖一切的干警也忘了感谢。 躺在床上,白向云一次又一次的回忆着今天的快乐和乍然看到父母又多了几许白发时的心痛,心中那渴望自由的火焰更加熊熊的燃烧起来。 “自由……家庭……事业……”白向云扫视着满室架床,“我要用尽一切可用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拥有这一切。这才是我的人生。” 不久后李刀他们就收队回来了,一见到白向云就噼里啪啦向他埋怨一整天没有他在身边实在是无趣之极,然后他就发现了白国华他们给白向云带来的几大袋东西,马上惊喜的翻找不停,仿佛一下子忘了今天的无趣般问起他接见的情形来。 听着白向云炫耀般一点一滴的叙述,李刀一边不停的往嘴里塞着袋子里可口的东西一边艳羡不已,还不停的问这问那。 这也难怪,他出事后他那尚算仁慈的老板除了努力帮他他活动以求减轻刑罚外,还给了他父母一笔可观的钱财,加上在看守所那段日子李刀赚取的所得也全部交给了他们,他们拿这些钱做了点小生意,在李刀那些兄弟们的照顾下,在加上经营有方,生意是越来越红火,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那有时间来探望李刀。 好在李刀也时不时的打电话回去问候安好和报平安,才不至于像个“三无”人员般寂寥孤独。倒是在茂林经营夜总会负责“监狱妓院”计划的兄弟们经常进来探望他和白向云,一是听取最新情况,以便作出调整,二是请教这越做越大的“生意”该如何更好的经营管理。 他们并没有要求廖警司他们开绿灯给藏个手机什么的东西以便方便行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没太大的必要,监区的犯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是来自不同的地方,更不像在看守所时那么容易控制,所以白向云和李刀都尽可能的小心行事,尽量不让人明确的抓到把柄。 再说,总务处那里随时都可以打电话,有什么事情要联系也方便得很,没必要非要带些麻烦上身。 谁也不能只手遮天。这一点当过兵、做过官、经过商、现在又坐了牢的白向云清楚得很。 第七十三章 妥协 (上) 好不容易说完,吃饭时间也到了,两人当然又是一如往时的和郁千风坐到了一块。 经过早上一战,郁千风对着他们虽然还是那可恶的淡淡微笑,但眼中明显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和两人的说话也随意了许多,虽然还是脱不掉婉转客气的味道,却基本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感觉。 这结果让两人会心一笑,都想起早上的较量,虽然输了,但也赢了。 “对了,郁大哥,”白向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内功内力那玩意,那气功又是怎么会事呢?我在部队的时候跟教官学过,很像小说了写的内功初期的样子。” “如你所说,只是像而已。”郁千风耸耸肩:“像和是根本是两回事。” “可是……如果一直不懈的练下去呢?”白向云半信般疑:“时间久了功力就会深厚,功力深厚了不就能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了吗?” “你练了多久了?”郁千风看着他。 “五年……嗯,六年了吧。”白向云想了想说。 “现在和你刚开始练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吗?”郁千风笑了起来:“或者说你的功力变深厚了吗?” 白向云呆了呆,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没有。还是和教官刚开始教导我的时候一样,意念到哪里,就觉得哪里活络些,敏感些。” “那只是你的神经系统和细胞作祟而已。”郁千风撇撇嘴:“这点连三岁小孩都能办到。” “你的意思是说……”白向云有点犹疑的说:“这就和身体通过自己的意念和自我激励能治疗身体的病症一样的原理?” “是的。”郁千风很肯定的点点头:“正常人的身上有十四万五千多个神经元,在神经中枢的指挥下可以随时感觉到身体的任何一个地方,不过要是神经元被破坏了就另当别论。” 白向云想起自己“荡秋千”的经历,不由点了点头。 “那点穴和打通经脉又如何解释呢?”李刀听得入了神,不自觉的停下了筷子。 “‘气’是存在的。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的的确确存在。人在某种情况下可以感觉到这个东西。”郁千风沉吟了一下,又说:“或者可以这样说,‘气’就像我们的感觉,也是我们的感觉,我们清楚的知道它存在,也凭此联系着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它到底在哪里。举个例子,一般人在静下心来的时候,要是有别人从他看不见的角度注视着他的话,这人十有**都能感觉到,这就是‘气’的传递的结果,或者说是感觉的结果,类似于第六感。而点穴和打通经脉,无论是外力还是针灸,就是让神经元更加敏感或者把被破坏的神经元修复过来,让‘气’——或者说感觉——能够重新流通或停滞。可是绝对不可能把‘气’凝炼起来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在身体内跑来跑去,要是真能那样的话,就等于是把能量化成物质了,应该只有神仙才能办到吧。嗯……你们见过神仙或者相信真有神仙么?” “没有。” “不相信” 两人同时摇摇头。 “所以我也认为内功内力什么的只是扯淡。”郁千风笑了起来:“最好的说明就是十多二十年来炒得沸沸扬扬的那些‘大师’最后都被证明了不是骗子就是神棍。” “唉……”李刀大大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真能成为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呢。” “这倒不难办到,勤学苦练加上一些必要工具就能做到了。”郁千风说出口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这一下两人还不更是打蛇随棍上的纠缠他么?! 不过好在两人都在目光哀怨的沉思着什么,并没有认真听他这句话,也就没有如郁千风所料般穷追猛打,让他大是松了口气。 “你是怎么能够轻松的跳上两米多深的大坑的?”白向云突然想起阿健的话。 郁千风沉默下来,良久才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下缓缓的说:“别问了。我们随便怎么聊天谈心都行,兴趣来的时候切磋几次也行,但这些……我是不会教你们的。”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比的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顿他们吃得并没什么滋味,要不是白向云先前心情大好,恐怕连吃也吃不下。 吃完后两人没有继续纠缠郁千风,而是凑到了正在操场上看犯人打球的郭老大他们身边。 这几天他们几乎一有时间就和郁千风粘在一起,郭老大当然也一一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他也意识到对他们指手画脚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早已走上正轨的“生意”上的事情有山鸡负责管理运作,一切出入都有数据说话,除非有什么必要大事,不然白向云连过问一句都懒;而收购各种奖励则是李刀全权负责,各监区的代理人特别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吊眼四他们八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无不卖力的奔走着,也根本不用白向云多操什么心。在下了禁言令后,各个监区蠢蠢欲动盯着这块蛋糕的各种势力也完全熄灭了争夺之心。可以说现在一切都在风平浪静中如意前进着。 不过各地新进来的犯人就苦了点,不但在下监区入队后第一时间被牢头大哥们恐吓威胁敲诈勒索,还要经过白向云在各监区代理人的诱惑**,争取让这些人尽快的成为他们的顾客。 洗过澡后白向云被告知廖警司召他去问话,同时被叫去的还有郭老大和山猪,正在胡扯的三人莫名其妙之余又不敢怠慢,匆匆的穿上衣服走上了办公楼。 廖警司办公室内的阵仗更让他们惊讶,除了廖警司外,赖指导和刘队长竟然也在座,正谈笑甚欢的等候着他们。 从这个场景看来,白向云一点也看不出这监区的三驾马车一直是暗中较劲的政敌,不由在心中暗骂全都是表面上貌道岸然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不过他进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三个头头“私下”的集中到一起,而且现在还把他们三个领队召来。 “不会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吧?”白向云思忖着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当然恭恭敬敬的递烟这个仪式是必不可少的。 “坐下坐下,坐下再说。”寒暄过后廖警司热情的指了指沙发。 “赖指导,刘队长,廖警司,这么晚了也不休息召我们来不知道有什么教诲。” 坐下后,白向云和郭老大山猪对了下眼睛,首先开口说——在叫三个人的尊称时,他实在恨不得加多句“排名不分先后”。 “没事没事,只是叫你们来喝杯水谈谈心而已。”赖指导摆了摆手:“监狱都规定了,我们这些基层管理人员随时都要和你们保持沟通以便掌握动态的。” “没错。为了工作和管理能顺畅的进行,我们是需要多谈谈心的。你们三个是监区的良好典型,更需要和我们多多反应下面的情况嘛。”刘队长也拍着沙发扶手扬头说。 “都是为了监区的稳定和发展吧。”廖警司也呵呵笑起来:“大家一起努力才能够让这条船一帆风顺的前进,这样才能得到监狱的更多表扬,大家也能享受到更多的福利。呵呵……” 白向云一一聆听着揣摩着,最后确定他们只是在说漂亮的场面话而已,内中小小的暗示警告不过是例行公事说明要保持目前所得,不由放下心来,应付这些不算老的狐狸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狱长那种抽象而飘忽模棱两可的官面话才是他头疼的。 一时间还不明白三人有什么内里乾坤的山猪和郭老大只有点头应诺的份,时不时的看看白向云都不敢轻易开口。论头脑,他们自认比白向云差多了,何况他们原来因为各为其主,和另外两个头头的关系都说不上密切,为了不让祸从口出,不得不慎言。而对于尚算“新嫩”的白向云来说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他可是让所有管理人员都得到了好处的。 “三位说的是,”等廖警司住口后,白向云满脸认同的点了点头:“在随时和监区保持沟通经常汇报这一点上我们是疏忽了些,要是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够得地方还请三位多多宽宏,以后我们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说完他以手肘碰了碰坐在两边的山猪和郭老大,两人忙不迭的点头响应,猛表决心。 廖警司三人见状都满意的点点头,又不着边际的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才说:“向云你前几天提议让监区的犯人多些机会和条件享受物质精神和娱乐生活的提议我们商量过了,虽然实施起来有客观上的困难,不过监狱的原则就是让犯人能够最大限度的安下心来接受改造,重新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在这个前提下,一些小小的要求条件我们是应该满足的。嗯……这也属于监狱管理的一部分,我们应该想办法做好。” “可是在运作成本方面……”赖指导接上了口说。 第七十四章 妥协 (下) 白向云脸上爬满脸笑容,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山猪和郭老大,早就得他通过气的两人点点,表示一切让他作主。 “我认为按队分配比较好,”白向云想了想,决定把这样的只能赚些烟钱的破事情让各人自己玩好了:“三成归各队奔波辛苦的人,你们看怎么样?” 三个头头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认可。他们的本意也只是通过这种方式赚些小钱分给下面的人,好让他们更加拥护自己或者以此来封住他们的口而已。本来他们认为五五分账就好了,想不到白向云如此大方。不过这样也好,只会让他们三个能够更好的宠络下面的干警武警。 “这个计划暂时在本监区试点一下吧。”刘队长看向三人:“没什么问题的话再向其他监区推广。” “好。一切凭你们拿主意。”白向云心中乐开了花,只要一旦推广,就意味着进一步把整个监狱的管理人员拉上贼船,自己买卖奖励牟取暴利的计划就更高枕无忧了。 又漫无目的的胡扯了一会,白向云三人非常知趣的道别下楼,留下三驾马车继续密谋以后行驶的方向。 刚下操场,白向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头脑总是慢半拍的山猪不由奇怪的问他乐和什么,毕竟刚刚谈的事情好像并不值得这样激动——这可是他们出钱出力,干警武警们就等着分钱的郁闷事呢。 白向云看向郭老大:“你应该知道我高兴什么吧?” “呵呵……我也非常高兴。”郭老大点点头,转向山猪说:“他们三个头头聚在一起见我们,不但说明都鼎力支持我们的各种计划,更说明他们为了共同利益已经抛开成见团结到一起了。”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可以毫无顾忌的大赚特赚了?”山猪不由两眼放光。 “对。”白向云向他们伸出了手:“这应该是狱长见过我后的效应了。当然,没有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配合,事情又哪能如此顺利,两位兄弟,以后整个虎山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两人同声叫好,握过手后嘻嘻哈哈的向二队一室走去。 和几个核心人员通过气后,白向云又拉着李刀向二室走去。一切都基本如意,就差郁千风这个坚固堡垒了,朝思暮想了好几年希望自己的身手能更上一层楼,现在得遇明灯,他又那会甘心就此放弃。 除了“爱好”这两个字外,他说不出其他非要向郁千风学武的理由,虽然他也觉得这样牵强了点,但就是觉得非学不可。 郁千风还是那副淡淡的脸色,对他们的到来既不表示欢迎也不表示不耐烦,但话题已经完全脱离了有关武学的范畴,只是天文地理人文风光开阔天空的闲聊。好在白向云和李刀都是见多识广经历过沧桑的人,加上为人也算是谦和,三人之间总算没有代沟和鸭子听雷这样的不和谐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早,早餐时再次和郭老大山猪商量完毕后,李刀给“风月满天”夜总会的兄弟打了电话,叫他们购买些啤酒、男性**用具等监狱没得卖却又不怎么违反管理规定的东西,在小姐们下次轮到这监区的时候带进来销售。 当然,东西不用太好太高档,能满足犯人们的各种需要就行,反正没人会投诉的,就算投诉也没人理会的——监区的商店还卖假货呢。再说,进太好的货来卖也没几个人买得起是不?! 夜总会的负责人听到李刀的要求又一次目瞪口呆怪笑不已,他们实在弄不清楚这老大怎么能够神通广大至此。不过管他呢,利益这么巨大的生意不做就是笨蛋——虽然这个夜总会已经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早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没人会嫌钱多的。 交代完一切后照旧是出勤——白向云和李刀通过“评选”,现在也是二队的“积极分子委员会”成员了,当然也可以留在监区值班偷懒,但寂静的监区怎及地里或金黄稻浪或青绿菜地或无际青纱帐的田园风光呢。再说,他们就算出勤也不一定需要下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凉棚里的感觉不错,或者和两个看守武警转悠一下指点田园也好过在监区无所事事的闷坐。 日子就这样在开工、收工、骚扰郁千风中“无聊”的过着,直到第三天后的上午。 “云哥,那个家伙是谁?好像没见过。” 躺在凉棚里正无聊的咬着草茎的白向云突然听到坐在身边的李刀有点兴奋的说,不由得坐了起来顺着他的指点看了过去。 只见监区方向慢慢的走过来一个身材中等的犯人,肩上抗着柄锄头,好像腿还不是很灵便,走路有点拐,距离远,眉目一时间还看不清楚。 “新丁吧。”白向云不是很感兴趣的又躺下来。虽然他成为二队领队后还没有过新丁入队,但对于欺负新丁他实在有些兴趣缺缺——现在那些老丁可是主动的把钱和奖励送进他口袋的。 李刀点点头,但还是注视着那人越走越近,直到几分钟后他走到凉棚外放下肩上的锄头。 “两位大哥,请问这里是南监区第二分监区第二小队么?” 礼貌而带点怪异的口音让李刀一愣,白向云也情不自禁的以手肘撑起半个身子看着他。 大概一米七多的个头,年近三十的样子,眉目清秀细皮嫩肉,样貌颇为英俊,只要眼睛没瞎都可以看得出他曾经是个风流人物,只是现在铲了光头穿着囚衣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不过两人奇怪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那怪异的口音。 “你是H行政特区人?”白向云上下打量着他问道。清溪地处沿海,和这个全球三大金融中心之一的国家特别行政特区也算近邻。商场搏杀几年中他也和不少特区人做过生意,更是因此出入了无数次,对特区的一切可算是颇为了解,而这人现在说的话就是带着H特区浓重口音的话。 “是……是的。”那人有点羞愧的点了点头,接着又说:“您们是白老大和李老大吧,我叫江源,昨晚抽签抽到这里,监区总务处刚刚分配我到您们的队的。” “江源……嗯,你腿不方便?”白向云看了看他的脚说。 “有点。”江源右脚向后缩了缩,一副害羞的样子,看了一眼远处挎枪的武警小心翼翼的又问:“两位老大,我该做什么?哦,对了,两位抽烟……” 白向云点点头,接过烟后大声将阿健叫了过来:“带他去做事,有什么不懂就好好教他。” “是,老大。”阿健应了声,向江源一摆手:“快去,我给你分配任务。” “是,建哥。”江源点头哈腰的一步一拐跟了上去,一边敬烟一边带点恳求的说:“我腿不打好,建哥你多多照顾些。” 阿健听到他的口音也是一愣,上下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向地里走去。 看着江源在阿健的指点下笨拙的握着锄头为蔬菜除草,白向云有点奇怪的对李刀说:“H特区的人怎么会到这里坐牢了?难道案件是省里的城市判的么?” “应该是吧。”李刀想起当初在娱乐场所的时候经常出入的那些H特区人:“如果犯罪对象是内地的话,在内地服刑也正常吧。” 白向云嗯了声:“回去有时间挖挖他。” 说完他又**着“无聊”躺了下去继续咬他的草茎。 午餐时江源对简单的饭菜大皱眉头,勉强的吃了两口后就放下来,羡慕的看了看白向云几人丰盛菜肴,舀了两碗水猛灌下去。 今天是整个队百多人集体出勤,在几个人无聊的和他搭了几句话后,一下子全都知道了他是H特区的人,纷纷围着他问东问西,倒是让平日无聊的午餐有了点生气。 整个下午也如往日般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只是江源笨手笨脚的充分表现了他在入狱之前是个处养尊优的人,加上他腿脚有点不灵便,劳动效率低到让阿健呵斥了好几次,差点就要动起手脚来,不过他都逆来顺受的连陪不是。 “阿健,让他慢慢来吧。”间中休息时白向云对阿健说:“身体有问题,没必要过于苛刻。” “谢谢白老大,你真是个仁慈的人。” 他的宽宏大量让江源感激不已,连声说老大们真好,那神情那姿态倒是让白向云小小的虚荣了一把。 收工回监区的路上,白向云交待了阿健找机会好好挖挖江源的底子,在他的印象中,敢于在内地犯案的特区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本钱,这样的肥羊可不能放过了。 第七十五章 新丁 一回到监区,白向云和李刀就又去骚扰郁千风,就算没有特别目的,和他闲聊也是两人非常乐意做的事情。无论是武学还是阅历见识,和他相比,一直自诩不凡的两人只有自愧不如。 而在众犯口中一直孤僻、沉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郁千风好像也和他们对上了眼,除了武学外,天文地理政治经济风土人情无所不谈,而且一谈起来就如知己老友般感慨大笑嗔怒忧虑七情上面,要是有酒有茶再配上几款小点的话,就真的和几个知己围聚闲谈没什么区别了。 这场面让所有对郁千风有一点点了解的人都奇怪不已,而他们在其他时候接近他打算套套交情时,郁千风则又是一副冷冷淡淡和他们格格不入的要死不活样。 快要熄灯的时候和郁千风聊了一夜的白向云和李刀才哼着歌儿回三队监仓,受命打探江源情况的阿建马上屁颠屁颠的上来汇报情况(江源住宿分配在二室)。 阿建套来的情况让他们有些失望:江源只是因为一件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内情的特大诈骗案被牵连进来的而已——他傻乎乎的拿自己的公司和身家为一个曾经和他有一腿的女人担保向F市(离清溪不远)的一间银行贷款数亿,可是那女人不久后就人间蒸发了,银行讨要利息时才发现这件事,立即对那女人进行了调查,这才发觉当初所说的什么大项目投资全是空壳子,所有证明文件全是伪造的。作为担保人和参与了证件出具的江源马上被告以诈骗罪,最后罪名成立,不但将辛辛苦苦经营了近十年的公司和所有资产赔了进去赔偿银行损失,还获罪十一年。现在的他可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了,根本没什么值得压榨的地方。 白向云听完不由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分不清江山和美人的糊涂虫,不值得可怜。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油水,那就欺压他辛苦点劳动吧,慢慢养肥了再宰好了。 阿建得令,连声应是的睡觉去了,白向云和李刀这才嘟囔咒骂着去洗那浑身的臭汗。 又是几天后,在白向云的授意下一直没怎么被欺负的江源基本适应了真正的监狱生活,和各个犯人之间开始有说有笑了,面对白向云时也没那么拘谨,不过还是保持着低姿态老大长老大短的说个不停,一副尊敬无比的样子。白向云这才发觉他不愧如他向阿建所说般曾经是个生意人,嘴巴甜不算,也十分幽默健谈,经常几句话就能为大家带来不少的笑声。 对于这个新丁,除了他那不太灵便的腿多多少少影响工作效率和实在是没什么油水外,白向云可说是没什么值得埋怨的了。也因为如此,白向云并没有向他压什么任务。 今天的劳动任务又是给甘蔗剥老叶,这一不小心就会刮到满手血痕和惹到全身麻痒的工作当然对白向云更没吸引力,不过他也不钻凉棚了,遮天蔽日的甘蔗地才是最好的歇凉地方。 前段日子被大群殴糟蹋出来的大片空地也已经补种了,除了这一片地的甘蔗低矮些外,早就看不出曾经激烈无比的打斗痕迹。 白向云和李刀一边回味着当日的盛况和痛快,一边抽着烟和几个看守武警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每人手中当然少不了一大段已经可以啃的甘蔗,反正这是不要钱的东西,又能解闷解渴解暑,他们可不会客气。 就在他们正惬意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快跑……有蛇……有蛇……好大一条的。” 跟着便是一阵杂乱,不少犯人都惊恐的奔跑躲避——有经验的都知道,在甘蔗地里的蛇大多数都是毒蛇,被咬上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哈,中午我们可以做蛇羹了。”白向云笑着站了起来,当年的野外生存训练他捉的蛇吃的蛇多了,才不当这平原中的毒蛇一回事。 犯人们可没几个有他的胆量和本事,继续惊惶失措的奔跑躲闪着(当然不排除有些胆大的人凭此机会偷懒一下),还有不少人从他面前经过。几个武警挥舞着AK47大声叫着“镇定、镇定”的向外跑去,争取不让任何一个犯人在这密密麻麻的甘蔗地里跑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云哥你看。”跟着站起来的李刀突然向几茬外奔走着的一个人指去:“这家伙怎么跑得这么快喔?” 顺着他指的方向,白向云也发现了奇异的一幕:一直腿不灵便的江源一脸惊恐奔走如飞,双脚丝毫看不出有一点点不灵便问题,心中不由大为奇怪。 “难道是潜力爆发?”他看看李刀,一脸的不可思议。留在他们身边唯一的一个武警班长早就通过对讲机频密的和其他看守人员交流询问着各个方向的情况,那顾得上理会他们的疑惑。 “不会。”对脚下问题一直深有研究的李刀摇摇头:“你看他的步频步距,还有双手摆动配合的情况,和一切正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有先天残疾或者带伤的人无论潜力如何爆发也不会是这样子。” “难道我们整个队百多人都被耍了?”白向云一脸呆然。 “这就不知道了。”李刀耸耸肩:“真是如此的话他可就死得难看了。” 这时江源已经跑出了数十米远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转身一边看情况一边慢慢倒退着,还是一脸的惊慌未定,看来他对蛇可不是普通的怕,更没留意到白向云两兄弟正在注视着他。 几人仔细的观察着他下意识后退的步伐,果然象刚刚奔跑一样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我们真的是被耍了。”白向云不由有点失笑:“亏我们还一直自诩精明。” “先去抓蛇吧。”李刀拉了他一把:“以后再慢慢收拾他。” 出现蛇的地方离他们只有十来步远,眨几下眼就到了。 是条南方比较常见的蝮蛇,长长的褐黄色身子缠着条粗大甘蔗正不断吐信耀武扬辉,那冰冷的小眼在斜向口角的那条黑褐色眉纹的映衬下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人早已跑了个精光,武警们也顾着维持秩序请点人数,暂时还是他们两个和这条看起来长近三米左右估计有十斤重的大蛇对峙。 “好像是条已经怀孕的母蛇。”观察了好一会后白向云高兴起来:“这可是大补之物啊。” “那就快点,”李刀也满是兴奋:“不然等会那几个小兵回来就没我们份了。” 在他们的估计中,在这种农场式监狱服役的武警官兵不可能没经过各类对付蛇和其他野生动物的训练,到时候那还会轮到他俩来捉,这人间美味还不飞到别人口中去了?! “你不怕?”白向云看着李刀有点惊讶,一直在大城市中长大的他竟然不怕蛇?! “怕什么怕?”李刀撇撇嘴:“以前逃课老到森林公园玩,见多了,也抓过不少。” 白向云这才明白他的胆子为何如此之大,点了点头一手拗下身边的一根蔗:“你在在这里吸引他的注意,我绕到它后面去。当心点,这家伙行动如风,快比闪电。” 李刀点点头,也丢下手中刚刚还在啃的那段短甘蔗,拗下一条更长的去掉叶子握在手里。 看着白向云已经绕到了蝮蛇后面,李刀盯着它以甘蔗用力的捅着地面“啊啊”的叫起来,吸引着对震动和声音都极为敏感的蝮蛇的注意。 看着蝮蛇所在的那簇没什么空隙的甘蔗,白向云一边轻慢的接近一边思考着对策。 蝮蛇缠在甘蔗和他差不多高的位置,甘蔗间的空隙也不大,直接用手捕捉好像有点困难,但如果将它赶下地的话,要捉在地上窜动速度出了名快的它会更困难,弄不好被咬上一口就不值得了。 思来想去白向云还是决定就着这簇甘蔗捉它,让甘蔗来抵消它速度上的优势,只要看准机会就能一击得手,甘蔗间那不大的空隙已经能满足自己的要求了。 又接近了一些,只要再前进一步就够得着那蛇头七寸了,只是蛇现在的位置还是高了些,再加上在李刀的吸引下不断的扭着三角头摆来摆去,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得手。白向云想了想,轻巧的做着手势示意李刀把蛇引得再向下一点点,再示意他向左抛出甘蔗,然后举步,在脚尖落到地面时右手成钳迅速插入甘蔗间的空隙,向被李刀抛出的甘蔗吸引得斜向这个方向蛇头下七寸钳去。 一击得手! 第七十六章 神骗 (上) 被捏住致命之处的蝮蛇猛的用力扭动挣扎起来,它缠着的甘蔗“喳~~”的几声断成数段。 白向云哈哈一笑,丢下了左手中准备抓不到就敲闷棍的甘蔗,在右手的扯动中顺着蛇身一捋就将它扯了下来,然后蛇头向外,使了点巧劲轻轻一捏,“滋”的一声让它射出一缕毒液,动几下脚用土盖了起来。 “走,我们做午餐去。”白向云看着扭向自己不断的吐着长长蛇信的战利品开心不已,好像已经忘了被江源耍了好几天的事向李刀招呼说。 李刀应了声好, 刚想举步突然又停下来:“我们拿什么做?” 白向云呆了一下,想了想挤着眼睛说:“叫班长帮通知后勤处送饭来的时候拿个锅来。” “好。”李刀哈哈一笑,跟着他一起向前面集中的地方走去。 蛇抓到了,欢呼着对白向云两人赞叹不已的犯人们当然继续劳动任务。白向云则高举着战利品凑到几个武警身边邀他们共进午餐,当然他们得叫后勤处拿炊具和配料来,当然结果不出所料,武警们对望一眼后好玩的嘻哈着应和下来。 将蛇头斩下深埋后,两人嘻嘻哈哈的到小溪变除皮去脏,蛇胆这好东西在李刀一番推让后白向云吞了下去,而十多个皮壳开始软软近乎半透明的蛇蛋则是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了吃。那种腥中带香的味道让两人啧嘴回味不已。蛇头是用锄头崭下来的,崭口已经脏了,不然那清冷的蛇血也是初秋的好补品。 午餐时白向云、李刀、阿建、飞机场加上四个看守武警八人吃得不亦乐乎大呼过瘾,特别是几个武警,时不时的竖起大拇指大赞白向云手艺好,在炊具简单配料不足的情况下做出的蛇羹竟然比酒店大厨的还美味。半小时后这条倒霉的准蝮蛇妈妈就被他们吞进了肚子里,连残羹也不剩下一滴,倒是从监区食堂定来的菜没怎么动到,最后全部分给了老丁们吃。 更让白向云开心的是几个武警对他和李刀更频密地“兄弟……兄弟……”的称呼着。 “看来以后我们无聊的时候倒是有事情做了。”饭后李刀心满意足的剔着牙齿说。 几个武警眼睛一亮,相互对望了一眼小心的说:“监狱有规定要保护生态的。” 白向云翻了翻眼睛:“我们是自卫,知道不?自卫,就像刚刚那样,要是谁倒霉被咬到了还是小事,这里离监区那么远,挽救不及丢了性命可就麻烦大了。嗯……用外国人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 “先发制人。”一个武警马上应了声。 “对,就是先发制人。哦不,是先发制蛇……也不,是先发制所有对我们有潜在危险的野生动物。这样大家才能高枕无忧的安心改造辛勤劳作。是吧?!监狱利益高于一切。我们是在为监狱除害呢……” 白向云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坐成一圈的其他七个人除李刀外不由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如此歪理也能让白向云说得如此顺溜,还大义凛然的令人一时难以反驳。早已吃饱坐在不远处憩息的江源听到这种冠冕堂皇的胡扯也不由会心的笑起来,澄澈的眼睛流出一丝佩服而又缅怀的光影。 最后几个武警在沉默的微笑下达成了默契,反正不用他们动手又有美味下肚,他们需要做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有事情只要一句“不知道”或者“那XXX的确是差点咬到了谁谁谁”这样的话就再也追究不到他们身上。这样的好事要是还不做的话就对不起自己的嘴巴和肚子了——他们平日的伙食是比犯人好上那么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至于薪水……半年的薪水也不够犯人们在监区临时招待所的一夜嫖资。 直到收工回到监区,白向云还想不出如何完全的揭开江源的骗术从而好好的玩玩他乐一下——在他们捉了蛇回到集合地点时他又恢复了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由有点苦恼的望向李刀。 李刀耸耸肩也没什么好计。难不成叫江源去跑步?这也总得有借口才行,再说,要是他跑步也照样能掩饰住呢?总不能把人家的腿敲断让他成为真正的瘸子吧?! “等会我们到廖警司那看看他的档安去。”白向云想起自己当初被郭老大他们阴的事情:“我们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家伙。我现在觉得他不仅仅只是装瘸子以避免被我们欺负那么简单而已。” “你还想到什么?”李刀有点疑惑。 “我不相信他对阿建所说的话。”白向云寻思着说:“这个故事就像他装瘸子博人同情避免被欺压一样的作用。……嗯,你还记得吧,他刚来那天在我们面前还有点胆怯羞涩,这样的表现实在不像个纵横商场的生意人……妈的,原来如此,我们一开始就被他当傻瓜来蒙。” “你是说他装瘸子装胆小装纯情编织已经破产到一无所有的谎言都是骗局?目的就是为了博取同情避免被欺负敲诈勒索还有掩饰他的真实身份?”李刀连珠炮般说出来,眼睛越睁越大。 白向云点点头笑起来:“就是这样。我现在有点好奇了,嘿嘿……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竟然需要这样掩饰,也装得如此之像,要不是今天这条倒霉得蝮蛇,我们这百多人还得继续让他蒙下去……妈的,这家伙肯定每晚都在偷笑吧?我们这一群白痴……” 李刀脸色也有点难看起来,被人当傻瓜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匆匆的吃完晚饭,两人就丢下郁千风直奔廖警司办公室而去,倒是让他小小的惊诧了那么一下。 白向云看着廖警司叫总务处调来的档案,脸色先是越来越难看,到后来却慢慢的微笑起来,最后将档案丢给李刀的时候竟然嘿嘿怪笑不已。 李刀不由疑惑的翻开卷宗,跳过照片简历那页翻下去看起来,映入眼中的说明和案情介绍也让他禁不住轻呼起来。 江源,男,三十一岁,T国华裔,原籍B省,E国格林大学国际经济管理学、A国环球大学国际工商管理学双料博士,留学期间兼修戏剧表演。曾获H特区曾经的殖民者皇室授以爵士爵位。捕前曾任H特区立法委员。两家家上市公司执行总裁,七家注册公司董事会主席,十一个各类联合行会的会长或名誉会长。在内地投资了十五大大小小的家企业。曾出资和号召集资共五百一十三万修建了一个敬老院,四间幼儿园,八间希望小学和捐助灾区(后来证实这些全都是洗钱和骗取名声的手段)。一届全国XX委员会委员…… 一个个耀眼的光环让李刀的嘴巴越张越大,根本不敢相信这些全是这几天一直比较低调的江源这个除了说话比较风趣外看来并不怎么样的人的简单介绍。 “继续看下去。”白向云和廖警司已经点起了烟悠闲的喷着。 李刀翻下一页,看起了密密麻麻的案情介绍。 江源在B省就读小学六年级时就曾因为数次参与贩毒、斗殴而被法办。九十年代初年仅十五岁的他就偷渡到了H特区,并加入黑社会集团。九十年代中,年仅二十岁的他在一次抢劫后逃到了T国,利用抢劫来的钱走私贩毒,赚到第一桶金后进入房该国地产业,时值亚洲金融风暴,地价房价低迷,两年后疯狂回升时候抛出,大赚了一笔。同年以不正当手段加入T国国籍,期间曾到E国和A国“留学”一年,取得双博士学位后风光无限的回H特区,注册了“金利”国际进出口贸易公司来掩盖他进一步扩大的走私贩毒活动。 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江源到处参加公益活动,很快就博得了“慈善家”的名声。在通过进一步包装和操作后,他顺利的得到H特区原殖民皇室的赏识青睐,被授以爵士爵位。 在此期间,江源发现了寸土寸金的H特区有一个地价非常便宜的地方,特区政府将此划为自然生态保护区,立法规定不得进行任何商业性开发。但江源经过多方打听得知这个消息内地人并不知道,因此打算以这块地来策划个庞大的圈钱计划。 经过近一年的精心营造,江源终于建立好了进行这个计划所需要的一切关系网,又刚巧认识了有意在H特区投资的B市XX银行的负责人龙某,于是找来一直热衷于在H特区建造个带豪宅高尔夫球场的女友李某(曾当选为H特区选美小姐,当时为影视明星。)做替死鬼开始实行计划。 ###### 推荐新人新作:辛子寒《龙传说》http://www..com/html/book.htm?bid=9581 第七十七章 神骗 (下) 保护区当时地皮市值均价为三十五元平方米,与一般商业用地相比便宜了近七倍。为了进一步取得龙某信任,江源注册成立了一间新的公司专门用来购买保护区的地皮,并让女友李某成为法人代表充当中间人。这样,龙某就没理由怀疑时为著名影视明星的李某竟然会是诈骗犯了。 然后江源以合作的名义和B市XX银行共同出资组建了一间合资公司,以具体实施土地买卖开发事宜。其后江源带着B市XX银行龙某等几个高层管理人员来到生态保护区,指着那片当时最多只是用来养鱼的区域吹嘘此地已经被特区政府规划为高级商住区,银行若现在购买下来,到时候再卖出的话至少可以获利二十亿元。不过因为该银行系统不属于H特区管辖,在当地也没有分行,所以不能直接从土地拥有者手中购得地皮,必须要有个中间商来完成这道程序(当时江源已经暗中完成),而后银行再从中间商手中买过来。而李某身为H特区影视明星、公众人物,在信誉方面当然有保证,以她的公司为作中间商是个稳妥的做法。 B市XX银行几个高管当时就认可了这样的方式,第二天就以六亿元的价钱买下了李某为法人的公司几天前仅仅用了六千万元不到收购的那块地皮。 第一笔交易成功后,江源先后两次叫李某以她的名义又买了两块地皮卖给B市XX银行,涉及诈骗金额近十亿元,成为特区有史以来最大的金融诈骗案。 其后,江源给了李某一小部分诈骗所得,其余的留了下来声称要作为投资之用全部独吞。 不久后,江源又和特区一中资公司内部员工合谋,以该公司名义申请信用证套取现金,伪造了虚假文件后他短时间内向特区数家银行申请了数千万美元信用贷款,全部提现后潜逃。 案件不久东窗事发,前前后后牵连了近百人,几乎全部因此而倾家荡产。一年前江源在商业诈骗案多发闻名的N国被发现拘捕,一周后引渡回国受审,虽然案情复杂重大,涉案人员众多,但因为其特殊性,秉承从快从速处理原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审理完毕。江源走私贩毒活动最后因(涉及境外)证据不足免于起诉,但数宗诈骗案也让他获罪十一年,其名下所有已知资产全部拍卖以赔偿损失。 再后面是入监时的健康体检表,没见到任何身体有残疾或受伤害而行动不便的说明。 李刀长长的吁了口气:“他简直是犯罪天才。” “所以我们栽在这样的人手里实在不冤。”白向云又哈哈大笑起来。 廖警司点了点头:“这人背后潜势力不小,别玩太大。” “玩?”白向云夸张的笑起来:“这样的天才不玩我们我们就要烧高香了。” 廖警司再次点头:“这就行了,反正你们也没损失什么。稳稳当当的赚钱才是正事。” “当然当然。”白向云应诺着告辞出去,刚掩上门就又笑了起来——不过没有笑出声。 “云哥,这有什么值得这么好笑的?”李刀一脸疑惑:“你想到怎么玩他了?” 白向云作了个噤声手势,走到楼梯转角才说:“他可是个宝贝,玩什么玩?” 看着李刀更是不解的神情,白向云接着说:“看守所织下的关系网、监狱妓院的运作、还有你外面的小弟们的其他投资都需要个专门的大脑来策划运作,而我做不惯偏门生意,显然不是合适人选。而他……嘿嘿,只要我们能收服他,我敢说我们的生意能以现在我们难以想象的速度扩张。” “这……可靠么?”李刀呆立当场。 “他的根基不在这里,甚至不在内地。”白向云冷哼一声说:“只要他的性命喜乐甚至吃喝拉撒都捏在我们手里,有什么不可靠的?” 李刀不由两眼放光:“对。哈,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这可是老天送给我们的大金矿呢。”白向云搭上他肩膀:“不好好挖掘怎么对得起它?” “更对不起我们自己。”李刀以手肘捅了捅他腰间弹性十足的肌肉,一起哈哈笑着步入操场。 两人决定进步一深思熟虑后再对江源采取行动,所以并没有直接回三队的南楼,而至直奔西楼二队二室又去骚扰郁千风。 还是在盘坐的郁千风当然也看到了他们兴奋的神色,但并没有多问什么,要了支烟又和他们天南海北的扯起来。 白向云和李刀几次想把话题引向和武学有关的东西,但都被郁千风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又说起其他来,让两人郁闷不已。不过好在郁千风好像有说不完的见闻经历般,在他们时不时提出的小问题中滔滔不绝的侃着,也并不让两人觉得无聊。 熄灯铃响,两人带着满足而又遗憾回到三队一室,低声的密谋着如何收服神骗江源。从档案看来这人不但聪明而且大胆,是随时都敢铤而走险的人,并不容易对付。现在他对所有人都做出低姿态,或许是试探然后伺机而动,也或许是真的只是不想被欺负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坐牢而已。毕竟以他的深沉,一时间是难以揣测的。不过要是真能将他收服的话,那精密的脑袋可是无价之宝,何况他还有庞大的国际关系网呢。 这些都是钱啊。 但如何将他收为己用呢?两人实在是伤脑筋。 是人都会有弱点,利用好了就能让他为己所用。不过所有出色的骗子都兼具坚忍伪装目穷千里的特点,以江源这些天的表现看来更是个中高手,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的,今天的遇蛇事件只是个意外而已,不然的话他们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做傻瓜多久。 “我们抓蛇威迫他?”李刀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 白向云摇摇头:“这样没意思,他不会真心为我们办事的,要是以后给我们下绊子就更麻烦。” “让他吃好睡好引诱他?” 李刀话刚出口就觉得荒唐,这样的人是那么容易引诱的么?!再说江源目前是否真的缺钱还是个疑问,谁知道他是不是不敢让财露白以保平安呢?!毕竟这里不是他的地头,要是没有信得过的强有力后盾支撑的话,有钱比没钱更能让他多受折磨压迫,这一点在他小学六年级贩毒被抓时在少管所就应该体会过了。 聪明、慎密、坚忍、善伪装、手段高明、犯罪经验丰富——没有比这样的人更难对付的了。 直到深夜两人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郁郁而睡。 第二天早餐时,白向云看着逢人便点头哈腰满面笑容谦和的打招呼的江源,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佩服,难怪他曾经如此成功过,就凭这点能屈能伸的坚忍精神已是笔莫大的财富,而自己……想着失去自由以后**迭起的经历,不由有点自愧不如。 还是高一脚低一脚找了张桌子坐下的江源没有注意到白向云,一边吃一边和同桌的犯人开起了玩笑。 因为他是H特区人的身份——现在是整个监区基本都知道了——犯人们对他都非常乐意接近,听他讲外面的繁荣,国外的风光,还有一些他们闻所未闻的奇闻异趣。而江源对于这些基本都是有问必应,但涉及到他背景身份或是有人向他要东要西的时候不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就是巧妙的推托开来。这一点让白向云佩服不已——真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能用尽一切手段的人,而且他也有这样的手段。 看着他不卑不亢轻言浅笑的神情,白向云又想起他刚来时的谦卑——难道这也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么?一开始就让人放松警惕,然后一点点的循序渐进,再以自己身为H特区人这一在口音上无法掩饰的特殊身份让众人对他趋之若鹜,再以最快速度融入主流之中,让所有人在最短时间内接受他,这样的受到的危险与威胁也能减到最低。嗯……他出生在B省,还在B省长大,应该能说一口地道的B省话啊,难道……难道他一直用很容易就让人辨认出来的H特区口音说话也是故意的? 白向云涌起危险的感觉,要真是这样的话,这江源也太厉害了点,每一步不但计算精确,还最大限度的利用了人的心理,让人自觉不自觉的为他所用——包括自己在内。虽然目前他还没作出什么惊人之举,但白向云已经可以断定,秃鹰和他相比不过是个刚学走路的蹒跚小儿而已。 神骗!真不愧是神骗! 第七十八章 两虎谋皮 (上) 白向云心中感慨起来,以江源的交际手腕,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全摸清整个监区的情况,到时候他又会怎样做呢? 看来自己要主动出击了。下一个“探监日”眼看就来到,要是自己到时候再正式和他接触的话,可能会陷于被动,也会让他有更多时间思考监区的情况,然后想出可行的方法应付自己。 “云哥,你在想什么?”李刀见他舀稀饭的调羹越举越慢,还一副沉思不已的样子不由问道。 “江源?”郁千风也停下手来望着他。现在两人和他逢餐必同桌已经成了习惯,其他的犯人包括郭老大和山猪在三人那天早上较量后就不敢再坐第四个位子和他们搭台,让三人说起话来更不用避忌什么。 “郁大哥你也看出来了?”白向云一脸惊讶。想不到从来都是一脸淡然好像不理世事的郁千风也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我眼睛还不瞎。”郁千风淡淡笑着:“这个人不简单。” “原来这里最厉害的人是你啊。”白向云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郁大哥本来就是最厉害的啊。我们两个都打不赢他一个。”李刀说出了让白向云大翻白眼的话。 “我像你们所说的那么厉害的话那我早就是虎山之王了。”郁千风耸耸肩:“可是现在这只王者是你们。” “郁大哥,我们又不是老虎,怎么一只一只的。”李刀抗议起来。 “别废话了。”白向云笑骂着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又转向郁千风说:“那你说怎么对付他?” “以我现在的立场来说,当他透明的就行了。”郁千风幽了一默,接着又说:“但以你的立场来说,就一定要若是不为所用,那就尽快弃之。” “弃之?”白向云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让他调到别的监区去?” 郁千风点点头。 “那不行。”白向云想了一下摇摇头:“这样做虽然威胁是暂时解除了,可是以他的才能手段和背景,以后将会更危险。这人……唉,太厉害了。” “也是。”郁千风点点头:“那就收服他让他为你所用吧。” 白向云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后才点点头。 他奇怪的是郁千风怎么会同意他这样胡作非为,要是江源真能成为他的臂膀的话,他自己都不敢想象虎山监狱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场所。以他一直以来的感觉,郁千风应该是蛮正义的人,只不过是他为人淡薄,所以这段时间来就像他刚刚所说的也当自己是个透明人,在没侵犯到他利益的前提下根本就懒得理会自己。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子,这其中是否也有什么隐情呢? 一边的李刀也听出了一点点端倪,不过他并不是个喜欢动脑的人,也就懒得去问太多的为什么,反正有什么事情白向云会告诉他的。 出勤了。白向云看着随风起伏一望无际的金色稻浪,捋下几颗谷子放进口中细细的嚼着,心中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感动:这洒有自己一份汗水、让人赖以为生的粮食就要收割了,自己就要吃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了。进来这么久,汗水、屈辱、争斗、以至于现在日进斗金,相比起来竟然都不及这一点感动,不及想到这些粮食吃到嘴里那么有成就感,那感觉……就像自己赚到第一个一百万时候的心情。 “李刀,做农民好像也不是我们以前想象是件的那么辛苦的事情。”白向云吐出谷壳,脸上带点向往的神色对李刀说。 “可是我还是比较愿意坐在迪吧里抱着妹妹喝酒。”李刀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是啊。”身后的阿建也搭嘴说:“能坐空调房又有哪个农民愿意到地里去?!” 听到的人无不赞同附议,嘻嘻哈哈的向目的地走去。 今天还是给甘蔗剥老叶。几个武警接了白向云的烟闲扯一会后在外沿的小路晃悠警戒着,只是双眼时不时的瞄向茂密草丛处,看看有什么“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野生动物——昨天的蛇羹让他们吃上瘾了。 白向云和李刀还是坐在一簇甘蔗下吞云吐雾的“监督”犯人工作,嘴里有一句没一句讨论着这么大范围的甘蔗地以后要砍多久——收割稻谷有小型收割机,甘蔗却还是全人工做的——而又能榨出多少白糖来。 对于这些农事,他们基本还是一无所知,只能胡乱想象的猜测着,反正只是消磨时间而已。 随着犯人门一垄垄的移动,江源的身影又映入他们眼帘,正戴着手套踮起脚小心的剥着一片片已经半干枯的老叶。 “我们和他聊聊怎么样?” 眯着眼看了一会,白向云突然对李刀说。 “随你便。”李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勾心斗角这种动脑筋的事情不要拉上我。” 白向云笑了笑:“他和所有人的心思一样,只是想过得舒服点而已,或者还想得到一点点利益。择日不如撞日,一切随机应变吧。如果不能胁迫他,那就引诱他。嗯……这是你们混黑道的人最常用的方法吧?” “没错。”李刀邪邪笑着:“也是最有效最快速办好事情的方法。” “这就行了。他本来就是黑道人物。”白向云微笑起来:“一定会很认可我们的作风的。” “江源。”李刀张大嘴巴叫了声,见他转过头后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白老大、李老大,两位有什么吩咐?”江源脱着手套一瘸一拐走近。 “坐。”白向云指指对面一簇甘蔗:“无聊了,我们聊聊天。” 江源看向甘蔗垄尽头还在晃悠的武警,一脸犹豫的说:“这个……” “没事。”白向云摆了摆手,掏出烟递给他一根:“他们不会理会的。” 江源谢过点燃,优雅的吸了口叹了声好烟后羡慕的说:“我听说了,两位老大在这里是有势力的人。呵呵……还请多多照顾。” “你听说了不少吧?!”白向云笑着看着他:“今天我们就谈谈这个。” 江源一脸愕然:“谈这个?什么?” 白向云抿了抿嘴:“合作!我们合作,赚更多的利益。” 江源更加张大了嘴巴不解的看着他:“合作?”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点了点头,肯定的看着他。 “我听不懂你们的意思。”江源摇摇头也看着他们:“为什么要跟我合作?我又拿什么和你们合作?” “唉~~” 白向云叹了口气,拿起块泥块轻轻一捏,看看泥土丝丝的从手中漏下,悠悠的说:“拿什么跟我们合作……这个问题好像是应该我们来问你吧?” 江源目光一缩,定定的看着他们不出声。 “我们看过你的档案了。”李刀捏着烟头轻轻的在地上挤熄:“我们应该有很多能够合作的地方。” 江源闻言一呆,皱着眉毛看向地面沉思起来,白向云两人也不再出声静静的看着他。 好一会后江源才抬起头来,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我能得到什么?” 李刀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这鬼地方能有什么?好饭好菜好烟,想出勤就出勤,想劳动就劳动,来了兴趣就抱几个**爽一下,每天也收点钱,买几个能减刑的奖励自己用,就我们现在享受的这些。” “不。”白向云摇摇头:“不止这些。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 “比如……”江源还是淡淡的不动声色。 “外面的生意,庞大的黑白网络,”白向云冷冷的看着他:“还有,时机到了的话我们可以走出这高墙,从此海阔天空。” 江源眼睛眯了起来,但却越发明亮,脸上也慢慢的浮上笑容:“我好像不能拒绝。” “我想你也不会拒绝的。”白向云也笑了起来。 “那就合作吧。”江源叹了口气,举手垫着后脑勺挨在甘蔗上:“这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白向云和李刀知道他指的是进来这几天,对望一眼笑了笑并没有拆穿他。 “对了,你们是怎么想到在这里做‘生意’的?”江源看着他们问道。 白向云知道他试探自己的合作诚意来了,轻笑着说:“这里难道不是最需要提供这种服务的地方么?我们只是想赚点零花钱而已,更重要的是我们想过得舒服点和重见天日的时间快点。” 江源点点头:“我进来第一晚就听到他们谈论,当时还不敢相信呢,后来又旁敲侧击的多问了几个人,才完全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呵呵……利用监狱小小的漏洞做小姐的大生意,还凭此把所有的犯人都套在里面,好绝妙的主意,你们还真是天才。” “比起你三天就赚几个亿,我着一点算得了什么呢?” 白向云嘴里说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默然一下后两人同时狂笑起来。 第七十九章 两虎谋皮 (下) 一边的李刀想起从看守所到现在白向云的所作所为,又想起江源那只能用“辉煌”来形容的简历,眼睛在两人脸上瞄来瞄去,不由暗暗为整个虎山监狱的犯人们“担心”起来。 江源当然也非常满意这次简短的谈判。有了白向云做靠山,他不用再担心任何东西,更可以尽情的施展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偏门才华。 午餐的时候江源也加入了三队“积委分子委员会”共进午餐的小圈子,有说有笑的和他们吃起来。阿建几人虽然惊讶奇怪,但也不敢多问为什么。 因为是全队在看守比较困难的甘蔗地出勤,本来应该轮换看守的几个武警(一个班)也全员出动,他们的午餐也是后勤的事务犯送来的。虽然他们没捉到什么野味,但这样“野餐”的机会也不多,所以也吃得不亦乐乎,后来武警们见到白向云这边的菜肴竟然比他们这些特别开小灶的还丰盛,干脆般过来和他们围成一圈吃起来。十几个警匪就这样称兄道弟吆五喝六的谈笑风生。 餐后的甜点当然是现成的甘蔗,在武警的充耳不闻下,白向云叫几个老丁砍了几大捆过来,所有的犯人人手一根的啃着,有滋有味的首先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整个班的武警当然也是不甘人后,何况这些“人”还是重刑犯人。 啃够了蔗,休够了息,犯人们才慢吞吞的又起身做事。对比起秃鹰原来做领队的时候,白向云对他们的管制松多了,几乎可以说到了要是武警不督促,他根本就懒得理会犯人做不做的地步。 不过白向云才不会担心整个队完成不完成任务,犯人为了要多得些超出任务额的提成,然后换成现金或奖励卖给白向云,进而去风流快活一夜或是买些白向云提供的在监狱商店买不到的好东西,肯定会努力的去工作,让他们多点休息时间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拉拢人心,好让他们更加心甘情愿的受自己压榨而已。 自从有了监狱妓院这个事情之后,不说白向云所在的监区,整个虎山监狱的犯人们的劳动积极性也是大大提高,质量和效率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对于这一点,狱方和犯人可说是皆大欢喜。 当然,最大的受益者肯定是白向云和李刀了。 回到监区吃完饭后,两人拉着江源又到了禁闭室外整个监区最清静的地方,打算真真正正的开始详谈合作事宜。 近来绝大部分的犯人的精力不是发泄到了小姐身上就是用到了努力劳动上面,私下打架斗殴这种在监狱中最常见的事情几乎绝迹,而“懒惰”保留精力的犯人又几乎全是准备可以出狱的(几个领队除外),更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打架陷自己于绝地,所以禁闭室自从白向云和李刀出来后就不再“入住”个一个犯人,但那冷气直往外冒的阴森森景象还是令大家不喜欢到这里游荡。 为了让江源相信自己的诚意,白向云向他全盘托出了自从进到虎山监狱以来的所有事情和计划,还有目前实施的情况和收益,最后说:“你的思维和作风比我们任何人都更适合运作这个计划,也能比我们更精确的计算到由此而产生的变数和危险。再者,我认为这个计划还有很大的挖掘潜力和扩展余地,可是我却想不出其他什么来了。” “你认为我能做到?”江源静静的听他说完,这才接口道。 白向云笑了笑,肯定的点下头:“你一定可以做到。” 江源摸着下巴沉思起来,良久后才嗯了声说:“有监狱这样大开绿灯可以让我们毫无顾忌,这策划是好像是还有很大的收益空间,不过我要多点时间来想一想,跟踪几次运转流程应该就行了。” “没问题。”白向云向他伸出手:“在这里我们最多的就是时间。” 江源伸出手和他握着,又伸出另一只伸向李刀:“就这样说定了。” 三人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无不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对了,”放开手后,白向云指着他的双脚说:“以后不用这样了。我试过,这样走路并不是很舒服。” “可是却让我更舒服的过了这段日子。”江源毫无尴尬神色的摊摊手说。 李刀也笑起来:“你还真行,整个监区几百人全都被你骗过了。” “对了,你们怎么会起意去查我的档案的?”江源突然被李刀提醒般说:“我也认为我的表现应该能瞒过你们,一个表现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新丁应该不值得让你们专门去查祖宗三代吧?” “你说得对,一般新丁的确不会让我们刻意去查他的身家底细,可是谁叫你那么怕蛇。”白向云笑起来:“就是那条让我们吃到肚子了的倒霉蛇让你露出了原形。” 江源不由愕然,良久才慨叹起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古人诚不欺我。” 顿了顿又说:“这么快就让我过上好日子,好像我要感谢下这条倒霉蛇才是。” “要感谢蛇的是我们,是它让我发现了你这样的天才。”白向云和李刀笑起来,拍了拍肚子又说:“所以我们把它超度了。” 江源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连说不敢。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除了偶尔说起监区和犯人的事情外就是海阔天空的乱侃,相互之间也从这进一步的言行中观察和估量着对方的性格脾气。最后白向云得出初步结论:江源的思维逻辑极为严密,说话句句都留着后路,有时更是一句话同时包含了几种意思;目光也非常锐利,几件事情只要有一丝微妙的联系,他就能推测得出**不离十的结论来;而口才更是不用说,只要有一点语病漏洞被他抓住的话,就能驳得别人体无完肤,而他更善于用语言布下一个个圈套让人钻进去或是引导别人向着对他有利的方向说话做事。 江源心中对他是什么评价他不知道,除了在心中再次感叹眼前这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英俊人物不愧是出色的神骗外,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再如何去评价他。 不过他利用自己身为明星的亲密女友(当时江源已经向他求婚)和自己的亲嫂子作为棋子行骗事件也说明他是个心性凉薄的人,这点自己以后得防着点,别鱼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腥。 李刀本身是黑社会人物,但没什么脑子,而他自己却直到现在还不是很适应黑道的思维作风和行事方式,但江源却同时兼具他们两人的特点。对比起来,现在他们两人除了会点功夫多点武力外,实在是不及江源多多。 “或许见多识广又老奸巨猾的郁千风才能真正的让他屈服吧。”白向云一边想着一边和说要回监仓洗澡的江源嘻嘻哈哈的往外走。 想到自己在这里的根基和优势,白向云又轻松起来,只要江源还有所求,只要他还想过舒服平安日子,他白向云就能紧紧的捏着他的喉咙,不虞他能翻上了天。 江源回去洗澡,白向云和李刀想也不想又是向二队二室走去,目标当然还是郁千风。 “郁大哥,明天早上我们俩和你一起散步。”才坐下,白向云就对睁开了眼睛看向他们的郁千风说。 “随你便。”郁千风接过李刀递上的烟未置可否:“反正都是活动筋骨,用什么方式活动对我来说并没什么区别。” “嘿嘿……”李刀帮他点燃烟,带点得意的笑起来:“谁叫你不愿意教我们,我们只有以这样的方式偷师了。” “如果你们俩六个月后能在我手下撑过十分钟,或许我会教你们一点东西。”郁千风喷了口烟轻笑着望着两人说。 看着他不以为然的目光,白向云和李刀惊愕不忿之余又大喜过望,连忙套着他的话说:“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能赖帐。” “我只是说或许而已。”郁千风双手抱起来,眼中闪着狡黠。 两人一愣,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被他耍了还是真的希望在眼前,不过都有种被捉弄的感觉。 第八十章 太极本无极 (上) “要怎么样老大你才肯教我们?”白向云不甘心的又望向他。 看着两人那气愤不平的样子,郁千风又是一阵轻笑:“你们自信要多久才能在我手下撑过十分钟?” 想起那天早上在偷袭的情况下也没任何建树的情景,两人谨慎的想起来。 那天他们两人的策略没什么不妥,配合也堪称十分默契,但反应和对后续战况的预估严重不足——也就是说眼光、判断力和郁千风相比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在很多情况下这可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当然,最大的差距还是实力,两人和郁千风可以说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人也没什么向郁千风求教的必要了。 眼光、判断力都能在实战中磨练提高,战略有着天赋原因,默契也可以在实战中越来越好,实力呢?当然也能在不断的战斗中提高一点点吧。 这样综合算来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和郁千风一拼呢? 十分钟。在他们这样级别的切磋中,十分钟足可以决定很多事情了。超出这个时间界限的话他们也应该没什么力气再战了——白向云在看守所大战数十人也不过只用了这点时间。 左衡量右衡量后,白向云和李刀再小声商量了一下,望向一直笑吟吟看着他们的郁千风说:“三个月。三个月应该行了。” 郁千风笑了起来:“好,那我给你们四个月的时间。四个月后你们要是能在我手下撑过十分钟的话,我一定毫无保留的的教你们一切关于武学的东西。” “一言为定。”白向云和李刀兴奋的举起手掌。 “啪!啪!”两声,郁千风也举起手来和白向云、李刀各击了一下掌,然后轻笑着说:“要是到时候你们还是撑不下去的话,以后就别一天三次的缠着我了。” “天天和你一起散步,再加上切磋的偷师,我们才不信不能提高一点。”白向云笑着掏出烟来。 “到时候就知道了。”郁千风还是满眼狡黠。 两人被他轻蔑的话语激起滔天豪情,都暗暗心中发狠一定要在自己定下的三个月内达到在他手下撑过十分钟的目标,不然的话还真对不起自己一直自傲的身手和才情了。 从回去监仓的路上直到躺下床,两人心中想的嘴上讨论的手下比划的无不是如何自我提高和如何向郁千风偷师以求进步,最后得出并没什么独到的结论:练习、思考、观察、学习和套郁千风关于武学的实践理论。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就爬了起来漱口洗脸,然后以最快速度冲到走廊向操场下面望去——果然操场中间已经有了郁千风的身影。 两人一边在心中慨叹郁千风严格的自律,一边脚步不停的冲了下去,打定主意二话不说就以实战来向他说明自己的决心。 到能完全清楚的看清郁千风动作的距离时,两人却不由自主的同时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眼前高手的一举一动。 “这是那家的太极拳?” 十多秒钟后,李刀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声的问白向云道。 白向云摇摇头,继续静静的看着没说话。 郁千风正在打任谁都能看得出是太极拳的套路。但在白向云和李刀眼中,他的动作和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流派的太极拳都不同——不仅是动作招式,还是内行人感觉。 郁千风仿佛不知道两人来到般,继续轻合着眼舞动着自己的手脚,祥和的脸上没有一丝 波动,宽大的囚衣衣襟在动作中微风中轻轻摆动着,很有些出尘的味道。 他的动作如风过如水流如云飘般流畅自然,不着痕迹。虽然是合着眼睛,但身体每一部位的配合呼应更让人觉得和谐,好像完全是发自内心出自天然,没有一点刻意,没有一点刀工斧凿的痕迹——即便是动作的转折过渡也是如此。 对于各个流派的太极拳都见识过无数次的白向云合和李刀来说,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 看着每一个流畅自然到没有一丝烟火味的划动和带出的轨迹,看着连晨雾都跟随着着动作而飘移聚散,白向云不由完全的沉醉其中,目光随着轨迹的移动而移动,随着郁千风每一次毫无涩滞的转身而惊叹…… “这才是真正的太极。”看着郁千风双手的一个伸展划圆回环,晨雾也随着他的舞动流出个圆形,白向云好像看到了一个太极图案在眼前转动着,惊叹之余也涌起一丝感悟。 “我感觉……我们一定进不到他的手臂伸展的范围内……哪怕是任何方向……”李刀犹如梦呓般喃喃道。 “所以我们看着就行了。”白向云目光不动,嘴里应着李刀的话。 这一看就看了近二十分钟,直到郁千风双掌拢回小腹慢慢睁开了眼睛,期间两人没再说一句话,旁边来来往往见怪不怪的事务犯发出的声音也无法影响他们的专注分毫。 “要跟我一起散步么?” 郁千风看着两双还是专注的盯着自己的眼睛,祥和的脸挂上淡淡的微笑。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长长的吁了口气,同时点了点头。 “耄耋之能御众,快何能为。”郁千风轻吟着迈开脚步,沿着篮球场边线不许不疾的走起来。 “耄耋之能御众,快何能为。”两人心中默念着也跟着他迈开了脚步。 对功夫略有研究的两人都知道这是太极拳理论中的话,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深思过而已,甚至对这话有点嗤之以鼻——在功夫高深的人中,耄耋之年尚能御众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快何能为”就难得他们苟同了——不快何能御众?不快何能制敌先机? 现在郁千风独白般又说出这句话,倒是让两人真正的思考起个中的玄妙来。 他们相信郁千风在这种时候说出这句稍微知道太极拳就听说过的话必有深意,不过他们也知道他是不会再进一步解释的,所以两人尽管还是想不通,但也没有追问下去。 郁千风的步伐还是很完美,完美到就像刚刚他打的太极拳一样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涩滞,让两人觉得他根本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御风而行顺水而飘。 两人看着他的背影,一边思考着他刚刚的话一边跟上节奏,有意无意的调整着步距和手、肩还有呼吸的配合。 天色越来越亮,刚刚可见的细微晨雾现在只能感觉了,初秋的微凉轻渗着他们裸露的肌肤,让他们的心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转到第三圈时,白向云觉得全身的气血已经向下行了,脑子也越来越清醒,心湖也越来越平静,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多的进入自己耳中…… 事务犯的招呼吆喝,挑大米或蔬菜扁担的唧唧响,值班干警武警的脚步声,监区外田野中蛙鸣虫叫……让他不用看也能将一切情形在心中勾画出来。 这情形让白向云平静中升起一丝欣喜,不期然的想起了在部队时教官说过的一句话:修功必先修心。 一直以来他对这句话只是从字面上了解体会,现在他有了新的感受——功为形,心为神,神不足则形不全。 李刀的情形和他差不多。自懂事以来,除了当初父母经过重重波折终于原谅了他重新接纳了他进入家门那一刻外,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觉得满足过。 那是一种从内到外无欲无求的平静。 起床铃响起的时候,同时停下脚步的三人面向东方,看着喷薄而出的红日轻轻的呼吸着,一动不动,任由最后的晨雾清凉脸庞。 吃早餐时三人都很静默——郁千风是一直以来的习惯,白向云和李刀则是还沉浸在刚刚的感受中不愿转醒过来。郭老大他们见两人的样子奇怪不已,时不时的拿眼瞟过来。不过都得不到三人哪怕是一个眼色的回应。 出勤了,白向云和李刀没有下地,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消化早上的所得,所以在敷衍过几个武警后就静静的躺在凉棚内咬草根。 太极的真义是动中求静,静中求悟,悟中得灵;在变通中达到统一,在统一中契合自然,求得平衡而能浑圆,而后方可周身通透,一切自如,达到“道”中的始原归一。 第八十一章 太极本无极 (下) “形知、理知、法知、心知,而后身知。原来这就是欲修功必先修身啊。”白向云突然坐起来,一把扯掉嘴中的草根喃喃的说。 “什么?”李刀也坐起来,疑惑的看着他。 “平衡!”白向云转向他说:“一切都是平衡,我们前几天想的没错,只是方法不对头而已。” “怎么说?”李刀更加疑惑。 “我们一直以来追求的只是‘形’上的平衡。”白向云沉吟着说:“以至在观察郁老头的时候也是以这样的方法去偷师,只想怎么学他那样每一动作都能达到最好的平衡,却忽视了‘神’上的平衡修养。” “你的意思是我们过于刻求表象了?”李刀点点头,接着更加疑惑的说:“可是刻形求象,再克形去拙,求轻见清,最后控制自身,进而发放别人,这是每一本武学著作里面都这样教的啊。” “你那地摊上买的武学著作会又什么高深的东西?!”白向云笑骂道:“再说,尽信书不如无书。真正的武功是照着葫芦画瓢能学到的么?不经过实践探索思考,能从书上学到真正的知识么?” “这倒是。”李刀有点赫然的摸摸头。 白向云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惜的是所有高深的武功理论都带点玄学的味道,不然我们摸索起来会容易很多。不过……要是这东西不是这样艰涩的话,这世上高手也早一抓一大把了。” “太极拳讲究的是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这应该是一种相对的平衡吧?”李刀手肘柱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一脸一脸思考的样子。 “没错。”白向云学过两种流派的太极拳,对其中奥妙有点了解:“无论是沾、连,还是粘、随,都只是一个支点,在敌我双方中负起平衡的作用,不丢不顶,在运动中寻找对方的破绽,以求克敌制胜。” “纯阴无阳是软手,纯阳无阴是硬手,一阴九阳跟头棍,二阴八阳是散手,三阴七阳犹觉硬,四阴六阳类好手,惟有五阴并五阳,阴阳无偏称妙手。”李刀念起了太极古诀,接着说:“刚与柔对立统一,互为转化,生生不息,这是自然的平衡,也就是说……” “任何武学越自然流畅就越平衡,也就越厉害。”白向云接口道。 李刀点着头:“太极拳就是这样。” 接着他脸上涌起古怪神色:“郁老头的太极拳却有别于任何一家流派,这是怎么回事?” 白向云摇摇头:“应该说任何一家流派的太极拳有别于郁老头的。” “你是说郁老头的才是真正的太极拳?”李刀眼皮掀了起来,瞳孔明显放大。 白向云再次摇头:“应该说郁老头的拳法才是最契合自然平衡的武功,太极拳只是个表现形式。” 李刀哦了一声,点头表示明白。 太极拳讲究招势,而郁千风早上的拳法除了手、身、法、步的神韵看起来象太极拳外,其感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到底是什么区别他们却又说不出来。 太极以阴阳立基,刚柔并济,在平时调节自身阴阳平衡,培育精气神;战时调节敌我平衡,以弱克强,四两拨千斤。而郁千风的太极拳看来不但兼具以上优点,而且更加的圆圆融融,自然流畅,让人情不自禁的升起无法匹敌的念头。 “物有对待,势有回还。这是太极奥义……”白向云摸着下巴喃喃的说:“可是郁老头的‘势’始终圆满,时时平衡,让人找不到新旧之点,也就找不到突入之处。如果强行突破的话……” “除非我们的实力比他高出很多,不然只能是自取其辱。”李刀接口道。 白向云点点头:“自然道法中比太极还高的是什么呢?” “无极?!”李刀跳了起来,一副头皮发麻却又满脸兴奋的盯着白向云。 白向云静默了一会,终于再次点头:“只能是这个了。初始的混沌,万物的完满,每一点都完全一样,没有平衡,也没有不平衡……无极……呵呵,无极!” 李刀的目光更加亮了:“平衡……我们只要能始终保持着平衡,也一样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是不?!” 白向云第三次点头:“但这种平衡要用‘心’来保持,而不是用意识动作来弥补。啊……原来教官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什么话?什么意思?”看着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李刀好奇的问出声来。 “欲修功必先修心。”白向云看向他:“只有内里平衡了,外功的平衡才能水到渠成,而不用我们用意识去刻意保持。” “动由心生?”李刀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就像佛家的明心见性。” “可是……怎么才那个达到这一步呢?”李刀眼里有了些茫然:“修心?养性?做和尚当道士么?” “郁老头是出家人么?”白向云翻了个白眼,让李刀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回去再套郁老头的方法吧。”白向云叹口气又躺了下去:“瞎摸索是难得其门而入的。” 李刀也不再说话静默下来,和白向云一躺一坐的静静想着关于“平衡”的一切。早就每天坐到屁股发麻的几个看守武警到处晃悠着,一到草丛稍微茂密的地方就停下来左瞄右瞄,以期能发现些惊喜。 日到中天,做后勤的犯人们送午餐来了。白向云五人和交接班的武警打过招呼,吆五喝六的吃喝(汤)起来,根本无视那些穷犯人们羡慕渴望而又忿忿不平的目光。 明天就是又一次“太太探监团”到来的日子,对此已经有点失去激情的白向云将心比心的想着近段日子来平稳在每次五十左右人报名光顾的生意——犯人们已经将这事儿当成了一种必要的调剂,而不是当初刚刚开始时候的疯狂。虽然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但习惯了以商人思维考虑一切,时刻寻找新的增长点的白向云来说并不满足——这并不是自己追求的利润最大化的现象。 只有时不时的刺激市场,才能让市场永远的保持活力。 但如何刺激呢? 白向云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江源,这个心中只有利益以至六亲不认的人应该能给他点主意。 “老大,在想些什么?”江源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怎么样才能在目前的基础上把营业额提高上去?”白向云收回目光,边淡淡的说着边夹菜往嘴里送。 “生意”的规模、运作方式、涉及面和历史记录他都已经说给了江源听,至于场面和细节他刚进来那两三天就应该从别的犯人口中知道了。 “加价百分之三百,开无遮大会。”江源耸耸肩毫不在意的说。 白向云和一边听到这话的李刀同时愕然,张着塞满菜的嘴巴呆呆的看着他。 “你们没玩过?”江源双眼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着,嘴角泛起淫亵的笑容:“很刺激很好玩,很令人沉迷回味的。如果能把小姐们以外面私人会所的方法稍微训练一下,哼……会对这种行乐方式厌倦的就不是男人。” 李刀努力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击碗赞叹道:“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呵呵……如此美妙的主意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那是因为你们还有点道德情操。”江源毫不掩饰自己的卑鄙:“而我……只要有利,管他什么狗屁法律道德。哼哼……这样的无遮大会是最来钱的,其中穿插的集体脱衣舞、SM表演、还有转换到另一个小姐肚皮上等等都可以另外待价而沽,只要我们能把刀举起来,到时候这些老丁们还不是随我们想怎么宰就怎么宰。” “好,明天晚上就这样开个无遮大会。”白向云眼中射出既然做了初一,就不怕再做十五的狠毒:“分一半的小姐出来,就在上半夜玩,没兴趣的就独自**好了。” “我想谁都会很有兴趣的。”李刀眼中满是憧憬。为娱乐场所看场子这么多年,他对这些隐秘程度极高进入门槛也极高的场面也仅仅是有所耳闻而已,他经历过的那些最多只能算是混乱**。 “当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江源笑呵呵的接上口说。 “入场劵加百分之三百,其中的节目再另外收钱,嗯……应该差不多是加价百分之五百的了。”白向云沉吟着计算起来。 第八十二章 疯狂 (上) “就是这样。”江源眼中放出难言的光芒:“最好把干警武警也拉到一起来,节目中得到的小费就更多了,小姐们也会开心。” 三人对望一眼,同时嘿嘿笑了起来。一边的阿建和飞机场插不进话,但越来越亮的眼睛下面都挂起了淫邪的笑容,哈喇子也流了出来。 收工回到监区,白向云找郭老大和山猪一说,一下子就得到了两人的响应,而且自告奋勇的拍胸脯保证把本队的看守武警们和相熟的干警拉来。 当晚,三个老大让自己的心腹开始在各自的队中宣传“无遮大会”的计划,而且极尽渲染之能事的描画其中的各个节目,就像外面荒淫的私人贵族会所一样有多煽情就说得多煽情,差不多就是天上有地下无了。而对于其中收费的事情只是约略的暗示了一下。 数百对已经接触了近两个月的小姐们新鲜感将退未退的犯人一听到有如许的刺激玩法,又一下子精虫上脑,本来打算下一次才报名舒爽的人也提前预定了门票——为了增强“机会难得”的效果,白向云可是“限定”了人数的。 同时李刀也给“风月满天”夜总会的兄弟打电话说了这样的事情,并要求他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包括给小姐们突击训练等等,不愿意做的就“教”到她们愿意。反正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鸡头明那边的人是不会把手下的小姐当人看的,何况深谋远虑的白向云为了夜总会长久的“繁荣娼盛”,早就交待他们建立自己的小姐班底,现在已经略具雏形了。在情义恩威兼施的黑社会手法的“**”下,这些美女们早就变成了只知道听命行事的美丽人肉机器。 整个监区再次鼎沸起来,无数的金钱和奖励又一次以疯狂的速度集中到了白向云手中。原来三队应该给秃鹰的那份分成随着他的离开也成了白向云独占的活,使得记录簿上属于他的数据一直高高在上。这结果让他看到的时候总要嘿嘿笑上好一阵子。这些钱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让李刀叫兄弟们转出去,存进他专门另外设立的银行账户中。当然李刀也有同样性质的账户,只是偶尔会叫心腹送一些去给父母用作扩大生意,借口当然是原来投资清溪各娱乐场所的股份分红。 这情形并没有让李刀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心目中,无论白向云表面上如何的惟利是图,骨子里还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哥。而下面的人除了心痛而又甘愿的被压榨之外,还会有什么话可说呢。 又是一个黑夜降临——新一轮的疯狂就要开始了。 招待所没有那么大的房间,廖警司只好腾空监区的多功能会议室作为活动场所。而在要求得到这个宽大的场所时,白向云是这样阴森森的对廖警司说的:既然已经跳进了小坑,就不要在意跳进另一个更大的坑里吧?!何况这大坑里面堆满了金银珠宝。 廖警司找赖指导和刘队长商量,两人对这***乱的事情也不敢作主,最后“只好”一个电话打到狱长那里,英明的狱长大人一句话就消除了他们所有的顾虑:监狱嘛,就是以犯人为本的,一切以集体意愿为先。 这结果让白向云他们满面笑容的重重“呸”了一声。 门票的价格只比包夜的价格贵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最后报名参加的百多人有五分之四都参加“无遮大会”,看着记录簿上不断飙升的各种数字,郭老大他们笑到眼睛也眯了起来,不断卖力的吆喝着想报名就快,过时不候。而始作俑者江源则是坐在稍远的地方,脸上一副和郁千风差不多的淡淡表情。 “是不是有看到一群乡下暴发户的感觉?”白向云凑到他身边,一边递烟给他一边低声说。 江源点点头:“要是他们不把眼界放开点,我担心迟早会出事的。哼……利益不能放过是不错,但要讲手段和技巧的……我之所以会有今天,就是不慎交到了这样好像八辈子没见过钱的人。” “慢慢来吧。”白向云叹了口气:“谁也不能期望一直只知道打打杀杀或者做偏门生意的人一下子转变成个深谋远虑的财团董事长。” “幸好是在这鬼地方,不然你的期望肯定很快破灭。”江源轻笑着说。 白向云耸耸肩,没再说话,但眼前的情景也让他人在心底冷笑不已——看来自己以前高估了郭老大。 九点!时辰到了,数十人在夜色中浩浩荡荡的开出监区(“单打独斗”的犯人在八点时已经开始了征伐,现在已经结束),兴奋的低声议论着向办公楼走去。 会议室在二楼,不但宽大,而且装修得富丽堂皇,从吊顶到地板,从灯饰到开关无不考究十分。但白向云他们对这些是没闲情去用心玩赏赞叹的——会议室中间长长的一排美女们已经吸引了他们的全部目光。她们都统一穿着犹如旗袍般的黑色晚礼服,一勾一划的将全身曲线表露无遗,一眼望去,从高到低长长一排的凸凸凹凹蔚为壮观,让人叹为观止。 人数大概在七十名左右的莺莺燕燕们一见到“客人”到来,纤纤玉手齐齐叠到小腹位置,水蛇般的软腰微弯,同时娇声细语的问候:“各位老大晚上好。” 刚进门口的白向云等十多个地位较高的犯人们的眼睛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不由呆呆的站在原地忘了移动脚步,以至于后面陆续涌进的人要用力推搡才能进得门口。 会议室内早就来了十多个换上了便服得武警干警,不过他们好像也被眼前整齐一排的莺莺燕燕的气势吓住了,虽然眼中都射出迫不及待的欲望,手脚一时间却只是你推我搡的不敢乱动,只有几个年纪稍大见过一些场面的干警有点从容的用眼睛占着便宜。 “外面的兄弟们还真行。”白向云长吁了口气,低声的对身边的李刀说。 “应该是用我们原来服务的高级场所的经验来管理的吧。”李刀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没这样的水平怎么出得了厅堂。” “没这样的水平也根本赚不到钱。”另一边的江源搭话说,语气中也有些佩服。 白向云点点头。他进出过的高级场所并不少,这样的场景也并不陌生,但七十多名素质容貌不俗的小姐同时排在面前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姐们直起腰后就双手背后,齐齐的看着不断涌进会议室大门的光头们不再说话,一双双经过了刻意修饰的美丽眼睛充满了好奇。 白向云扫了一眼,阿韵和小艺都在其中,但没有见到小美,其他一些也有点面熟,但都记不起叫什么名字了。 看着这两个和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美女,虽然明知道这是她们的职业,之所以现在在场还是因为自己,但他一想到等会所有人都可以分享她们,白向云心中还是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白向云不期然的想起这句话,轻轻的摇摇头甩开这荒谬的感觉转头向后面望去,所有参与活动的人都基本进入了会议室,所有的人也都和首先进入的山鸡他们一样,除了不断发出惊叹就是不断的发出吞咽声,眼睛也都跟着燃起熊熊烈火,有的人双手甚至已经在大腿根活动了起来——只是幅度不敢太大而已。 “叫大家都坐下吧。”白向云见该来的都来了,轻轻的对郭老大和山猪努了努嘴。 两人点点头,立刻叫下面的心腹传令下去,对于更加饥渴和更少见过如此大场面的两人来说更不想浪费时间。 会议室已经完全搬空,除了红色的地毯和空调外,空到连花盆也没留下一个,所以大家只有席地而坐——不过大家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对于下来的节目来说,这里越空旷越少障碍物越好。 在两个色胆包天不顾规矩想上前先揩点油水的的犯人被山鸡和光头莫三下两下踢到角落去后,上百犯人终于嘻嘻哈哈的坐下来,流着哈喇子色眯眯的在这个小姐胸脯盯了盯,又在那个小姐腿根看了看,一副恨不得用眼睛将她们的衣服脱下来的样子。 数十美女脸上泛着职业的笑容,美目在一个个光头脸上瞄来瞄去,还不时伸出纤指点点,低声的向身边的“同事”说着什么,偶尔也掩口娇笑。而被她们指点到的犯人则是满脸兴奋的撮嘴吹起了口哨,不被注意的人则举手舞动着吆喝着企求能吸引目光。 总之,整个会议室气氛虽然有点怪异,但还算是安静的,让人满意的。 第八十三章 疯狂 (中) 白向云几人和那些干警武警坐到了一堆,热络打过招呼后,“无遮大会”就在他们腾腾吞吐的烟雾中开始了。 在七十个美女再次的四十五度鞠躬弯腰问好中,会议室的灯光黯淡了下去,舞厅专用的彩色灯球和灯光亮了起来,强劲的迪士高音乐疯狂的从高级音响中喷出,在迷离闪动的灯光中震荡着会议室,震荡着所有人的神经。 看着数十美女两个一对的交互攀着对方开始了热身的舞动,白向云对李刀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刀点头表示明白,从口袋摸出了一大包褐色丸子递给大眼,然后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大眼听后满脸兴奋的拿着那包丸子扯着阿飞向那上百犯人走去。 李刀给他的是“耶巴”(一种新型毒,作用类似于摇头丸,但药力更强劲),这是白向云和廖警司他们商定的在监狱中零售“普通”物品中的一种,专门给犯人们光顾小姐时提情绪用的——当然,这也是要钱的,而且价格比外面翻了两番。现在这种场景,刚好拿来讨个“生意兴隆”的开门红。 大眼和光头莫在犯人中间缓慢的移动着,逐个的兜售“耶巴”,内行人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外行的听到他们煽情的说这东西不但能让情绪高涨,还能让人金枪不倒,无不兴趣大增,纷纷购买——当然,这个钱是过后才付的,白向云当然也不怕他们会赖帐。 “李老大,好样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犯人们疯狂的吹起了口哨,另一边的武警干警也哈哈笑起来,指着倒霉的大音箱猛拍大腿。 大眼和阿飞走了出来,咒骂着在大音箱身上踩了几脚后将他拖回犯人堆,李刀也昂首挺胸示威般向犯人们笑了笑走回白向云那边。 听着句句早已成为口头禅的三字经,上百犯人一下子共鸣起来,疯狂的跟着节奏吼着“操你妈个逼……” “耶巴”的药效也出来了,吞了这玩意的犯人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疯狂的扭动着全身每一个零件更加疯狂的嘶吼着,迅速提升着会议室的热烈气氛,一点点的感染着他们身边的“同窗”。 小姐们的肌肤越露越多,晚礼服的钮扣也一颗颗的慢慢解开,同样统一穿着的黑色蕾丝内衣也一点点的露出来,和肌肤强烈黑白的对比吸引着所有人早已燃烧至顶的目光。 “是挺专业的。”江源颌首赞赏道:“都是摇钱树啊。” “看来做不了其他节目了。”白向云看着一个个蠢蠢欲动的犯人有点遗憾的摇摇头。 “其他节目以后另外分开吧,有喜好的就报名。这样的集体活动能满足大家的要求就行了。”江源想了一下说:“今晚这样的水平已经不会让任何人感到有什么不值了。” “只能这样了。”白向云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小姐们纤指轻动的将最后一颗钮扣解开——他不但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宏大”场面,而且想都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到。 他不是柳下惠,更不是圣人,而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淫靡的音乐、耀眼的娇躯、疯狂的气氛也早将他的欲望燃烧起来,如不是意志比较坚定,他也早就冲进七十个娇躯中大快朵颐了。 “白老大,可以开始了吧?”一个声音从犯人堆中吼起来。 “你们愿意十倍价的赔她们内衣的话那就开始吧。”白向云轻笑着说。 众犯齐齐欢呼一声,争先恐后的向小姐们冲了过去,早就被镂空内衣里那若隐若现的风光引得**喷薄理智将失的他们那还会在乎这一点小钱。 小姐们格格笑着四处奔跑躲闪着上百欲男的追逐,只可惜除了自动分出走向白向云这边的二十人外,其余的躲不了十秒就被围猎住,一时间得意、淫笑、惊呼疯狂交织,随着一下下的内衣撕裂声,所有的声音加倍放大了…… 白向云这边的一堆人的欲念当然也同样冲破了临界点,纷纷站起来迎向分出来的二十娇躯,猴急的更是一边嘶吼着“美女快来”一边脱自己的衣服。 一分钟后,整个会议室近两百人已经没有一个身上还挂有一丁点布料,赤条条的拥抱着、追逐着、耸动着…… 小姐人数仅是男人们的一半多,为了不至于“吃二餐”,大家都疯狂的争夺着(当然白向云这边是不用这样的),吞了“耶巴”的人更是红着双眼呢喃着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语手打脚踢,然后晕乎乎的扑向争夺到的小姐。而小姐们在自己没受到伤害的前提下时不时的煽风点火挑拨着各个犯人更加卖力的争抢,整个会议室一时间喧声震天。 疯狂……就这样开始! 第八十四章 疯狂 (下) 这一夜,完全的在这罪恶的地方开启了罪恶之门,虎山监狱从此变成了权钱、钱色、色权的完全交易场所,一点点的压榨着犯人们的血汗。 当“无遮大会”蔓延了整个监狱所有监区的时候,整个监狱的普通犯人为了满足欲望完全的变成了生产机器,疯狂的劳作着争取每一颗星,每一次奖励。当然,他们亲人朋友荷包里的钱也更多的流进了这个谁也无法想象的销金窟。 面对这样的情景,笑得合不拢嘴的是白向云,是廖警司,是狱长……是因此获得利益的所有人。 天亮了,白向云他们将同样巧笑倩兮精神十足的美女们送上车后,几乎是震颤着双腿回到监区宿舍爬上床,晨操时间已经过了,他们不想吃早餐。有点心虚的白向云和李刀更不好意思黑着眼圈和郁千风在饭堂见面。 到最后,三个队的几个老大连出勤也决定不去了,全交待还能走得动的亲密心腹代为打理一切——反正也只是写写记录而已,没什么复杂的工作。只是可怜了整个监区的武警同志,他们昨晚付出的可不比白向云他们少多少,但在这节骨眼上却没人帮他们顶班,只得勉强的支撑起来随队出发。 直睡到日上中天,几个老大在值班事务犯殷勤的再三催促下才爬起来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倒头睡了过去。 “云哥,看来我们要节制一下了。”下午醒来的时候,李刀有点懊恼的说:“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象古代的荒君那样毁了自己。” 正在拿着小镜子照着黑眼圈的白向云点点头,他知道李刀指的是和郁千风学武的事。才刚刚取得一点突破,要是因为这些事情让郁千风看不起自己甚至一怒之下从此成路人的话,那真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等所有的模式都正常运转后,我们就可以不用烦心那么多了吧。”最后白向云叹了口气说。 只要能将整个计划的所有潜力都挖掘出来,而且在各个层面上都保持优势,他就不虞会再受到别的什么挑战了。 “两位老大起来了啊。”随着声音传进,江源的身影走进了监仓,一副疲惫而又兴奋的样子向他们走来,尚是白净的脸上黑眼圈更加明显,看来“禁欲”了一年多的他昨晚也是用尽了力气征伐。 “你也起来了啊。”两人笑呵呵的招呼他坐下。昨晚成功进行的活动让两人真正的对他刮目相看,对于将这计划交由他来执行信心更足起来。 寒暄过后,三人谈起正事来,从如何安排各种活动的时间表到如何收费;从如何扩大零售“耶巴”之类的“普通”物品到如何将这些利益和外面的渠道交叉起来;从如何更深的挖掘犯人们的需求到整个虎山监狱生意网络的控制等等无所不谈,江源提出可了一个又一个简单而又可行的建议,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环节紧紧的扣在了一起,各种买卖的的运作更加流畅,管理结构也更加紧密,让两人对他的眼光和才华大为叹服。 一天就这样过去。出勤的犯人回监区后,白向云还是觉得这样去找郁千风有点尴尬,但这样继续睡又实在是无聊,再说整个监仓的犯人们都还在热烈的讨论昨晚的荒唐,想睡也睡不着,只好拉上李刀和江源向郭老大那边走去。 二队二室的情形也差不多,不过山猪也在,多了他这把大嗓门,一个劲的吹嘘昨晚他是如何如何的英勇,几小时内和数十狐狸精都大战了三百回合,不过他倒也没忘了提郭老大和白向云也是金刚无敌,让大家一阵揶揄。 看着昨晚参加过没参加过都围成一圈哈喇子流满下巴嗷嗷乱叫起哄的犯人,白向云心中满是欢喜,这些人现在真的是明知道被卖了还欢天喜地的帮自己数钱了,只要这样的情形能继续保持下去,自己不但能落下促进监狱团结的美名,还能赚到无数的票子,等时机合适了就可以申请假释,第一时间和家人重享天伦了。 李刀看着刻意坐在郭老大他们身边,满脸羡慕听得津津有味的道友成,想起昨晚那群小姐中也有几个“粉妹”(做小姐的粉妹通常都很善于用各种手段掩饰自己这个嗜好,这是他凭着丰富的经验看出来的),心中不由动了动,一个恶毒的计划慢慢升起来。 看到三人来到,犯人们又是一阵呼哗鬼叫的着让出一条路,等他们走进圈子中心后忙不迭的求证起山猪的胡吹来。 “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我们山猪老大是什么身材,应付几十美女还不是等闲事。”李刀哈哈笑着坐下光头莫腾出的位子,旁边刚好就是道友成。 白向云睡了一天,精神早就养足了,也哈哈笑着跟着胡扯了几句后,将江源推到面前说:“如果说山猪老大是勇士,我们新来的江兄弟就是高手了,昨晚啊……那些美女们后来都紧紧的粘着他不放,他妈的我们都妒忌死了。” 山鸡他们一听就知道白向云要借此机会抬高江源的地位了,挑眉动眼非常配合的凑向江源,问起他如何能让美女如此痴缠的秘诀来,众人对此也是鲜有不感兴趣的,纷纷围着他虚心求教。 第八十五章 点拨 看着江源从说话语气到动作细节,从穿着打扮到性格爱好满脸笑容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一众**高涨的饥欲男,白向云知道,这个监区的人以后将更牢的控制在自己手中。现在运作策划有江源,记帐过帐有山鸡,奖励买卖有李刀,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接过也是睡得精神十足的郭老大递过的烟,白向云舒服的叹息着和他们闲聊起来,话题当然也是离不开钱和女人。 李刀这边和光头莫扯了几句后,碰了碰道友成:“成哥,昨晚你不在场真是可惜了,至少有八个美女那脸蛋那身材绝对不会比你说过的四眼金库的老婆差,我都上了。嘿嘿……看她们浪骚样,那个爽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道友成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将李刀刚给他的烟塞入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刀哥你就别吊我了,明知道我……嘿嘿……我……” “光头哥,”李刀转向另一边的光头莫:“成哥这么好的人,不但努力工作,还帮了大家不少……老是这样煎熬心理生理会弄坏身子的,下次美女们来了我们再向郭老大申请免费一次怎么样?” “好啊,我没意见。”光头莫乐得做好人,反正又不用他来垫付小姐那份钱,以后还能凭此更加的对道友成颐气指使。 道友成一听,不由目光大放,喜不自胜的对两人感激涕零。 “还有,”李刀神秘兮兮的看了正和江源打得火热的众人一眼,将嘴唇凑到他耳边:“昨晚经过我细心观察,这些美女中间有几个和你是同道,要不要我下次叫她们顺便带点……进来?” “真的?”道友成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刀哥,你说的是真的?” “如果干警们检查不严的话应该没问题,”李刀诡异的笑着低声说:“你也知道,我们连‘耶巴’都带进来了,还公然在他们面前贩卖呢。” 道友成的目光更亮了一些,满是怀念的呢喃着说:“龙啊……” “听说……”李刀的笑容**起来:“那东西在那方面效力比伟哥还强。” 道友成点点头:“只要两三口,就算是萎哥也能金枪不倒。”接着他将距离拉远了点看着李刀:“怎么,刀哥你……” 李刀呸了一下:“笑话,我李刀至少可以‘坚强’到六十岁,我是担忧你而已。” 道友成不敢苟同的呵呵贱笑起来,听到李刀话的人也都嗤之以鼻,无不表示怀疑,直到吃饭铃响才闹哄哄的调笑着下楼。 刚进饭堂门,白向云和李刀就发现郁千风已经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慢条斯理的吃着了。相互看了一眼,叫阿建他们帮打饭点菜后向那边走去,江源非常识相的没有跟上来。 “老哥这么早啊?”两人讪笑着在郁千风对面坐下。 “嗯。”郁千风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生活有规律是好事。” 两人那能不知他意外所指,又是尴尬的嘿嘿一笑。 “老哥,早上你打的是哪家的太极拳啊?”白向云转开话题。 “你们认为是哪家呢?”郁千风筷子不停,毫不在意的反问他们。 两人同时摇摇头:“没见过。” “太极讲究的是清静无为,阴阳道合。”郁千风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话,而是说出了这么几个字。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后白向云才试探般的说:“你的意思是说……太极不应分流派?” “太极本来就没有流派,分流派的是拳术套路。”郁千风不屑的白了他们一眼。 两人让他如此一说,马上就明白过来。太极是里,拳术是表,如果表里如一的话,那是没任何流派可言的。 “用你们的话来说……”郁千风突然笑了:“就是灵魂和肉体统一,也就是灵欲合一无人无我无内无外的那种感觉。” 正在两人尴尬到想咳嗽的时候,阿建他们送饭菜过来了,照例是一汤数菜的摆满了整张桌子,也是食堂能提供的最好的菜肴。 阿建他们走后,郁千风轻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这个年代,为了个人利益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并无可厚非。可是做了就是做了,堂堂其尺之躯,难道还没一点承担的勇气么?须知道……做着鸡鸣狗盗男盗女娼的勾当却还要装成圣人的样子是会活得很辛苦的。” 两人不由愕然,而后默然。 良久后李刀才呐呐的说:“做**的都希望立个牌坊呢。” 郁千风哼了一声:“如果你们只想做他们那样的普通人,这样也没什么不对,不过这样下去的话……别说四个月后,就是四年后你们也不可能在我手下撑过一分钟。” 两人心中轰然一震,一下子象被个晴天霹雳劈到般呆了,呆呆的看着郁千风羞愧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武者,同时也是无者。不然就不配称之为武者。” 郁千风淡淡的丢下这句话后,站起来头也不回的飘然出了食堂。 “武者,同时也是无者?” 两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都默念着这话,看着眼前的菜肴发起呆来。 “我们的心态有问题。”良久后李刀轻轻的说。 白向云点点头。是啊,放不开放不下,做了又不能洒然面对勇于承认,将自己困在一个又一个的障碍中又如何能做到心无一念呢?!做不到心无一念又如何能达到自然无为虚怀若谷的状态呢,再天才的人要是在这种心态之外学武的话,要想成为真正的武者无异于痴人说梦。 “其实我们做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值得羞愧的。”白向云笑了笑:“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从来就是自然法则,我们只是在贯彻这法则罢了。” “唉……”李刀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我们以前都太假了,自己蒙蔽了自己,所以不但毫无寸进,还错失了很多事情和机会。” “那就从现在开始看清吧。”白向云嘿嘿怪笑起来:“更不用在人前带什么面具了,我们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绞尽脑汁,我们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用尽手段,我们就是喜欢钱,我们就是需要女人……哈哈……” “还有,我们就是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李刀也低声嘿嘿笑着说。 “不!”白向云摇摇头:“我们只是想过得有尊严有趣味些。” “一样意思。”李刀毫不介意的耸耸肩:“这个世界你不踩人别人就会踩你,要过得有尊严也必须得用实力来说话。” 白向云笑了笑不再争论。管它呢,反正一切都看开放开了,什么都只不过是过渡而已。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很慢,但也吃得很饱——从来没吃过这么饱。 之后他们没有再去骚扰郁千风,而是到了禁闭室门前静静的想着他的话。 在两人的理解中,“武者同时也是无者”这句话并不仅仅是说看清看开看透一切那么简单,了无挂碍也绝对不是一无所有的意思。 “大哥,”李刀叫了声半个月前就变成这样更加亲密的称呼:“你说过郁老头武功的中心灵魂是平衡,这无者是不是也会包含着这样的意思呢?” 白向云目光一闪:“无者?!……是了,没有支撑,没有悬挂,没有拉扯,没有推压……没有任何力量,任何力量都相互抵消,这就是无,无才是绝对的平衡,而太极就是通过力量的巧妙流转来抵消敌对力量,让有变无……呵呵……原来如此啊。武者就是无者,只有掌握了无者才算是真正的武者,而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真正的武者来说都是无。” “那是不是就是已经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意思?为什么?”李刀对他最后一句有点费解,如果成为武者之后变成什么欲望都没有了的和尚道士或者是圣人了的话,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的。 “那有这么扯。”白向云笑骂着说:“而是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困难都能找到解决方法抵消不良因素的意思。” 李刀这才明白过来,哦了一声:“我以为要变成无欲无求的神仙了呢。” “如果我们的心态也能成‘无’的话,”白向云不理他的废话,继续说:“那我们自身就能变成一个绝对平衡的环境,心就能象一面镜子一样能反应所有的东西,进而能感悟所有的诀窍,而这就是掌握一切武学的关键。” 李刀边听边思考边点头,最后喟然一叹:“说易行难啊。难道我们要像个苦行僧那样清修让自己的心变得一尘不染么?” “不用的。”白向云自信满满的说:“刚刚说了,无并不代表一无所有。我们只要真正的面对自己,面对所做的一切,面对自己的欲望就行了。” “也就是说真正的看清楚自己?!” “是的。看清楚自己,把握自己,了解自己。”白向云悠然神往:“当我们彻底的了解了某个事物后,是可以完全的掌握它,或者说无视它的。” 李刀点点头表示完全的了解了。 这并不是什么难明白的道理。但明白归明白,真做到却是连白向云也不敢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心平如镜、直面内心、仰视天地对谁来说都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容易做到的话,这个世界上也早就满大街的高手了,那还需要两人苦苦寻觅求一明师。 直到熄灯铃响,两人也还想不出如何达到心如明镜不着一尘的境界状态,只好郁郁而归,洗过澡后蒙头大睡。 第八十六章 小便的启示 (上) 白向云醒来时眼前还是一片黑乎乎的,周围鼾声如雷,打开小手电看了看表发觉才四点多,惊讶了一会才记起昨天睡了一天,所以现在才能自动醒得这么早。自嘲的摇了摇头,下了床慢慢的走进里间的厕所。 自然而然的,随着一股充满释放和自由的醉人感觉流过全身,积蓄了一夜的泉水喷涌而出,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头脑也仿佛清醒了一些。感受着飞流直下的畅快,感受着全身一点点越加的轻快,感受着那种越来越释放的愉快,白向云突然醒悟,心要空,心要明,不就像这小便一样么,只有将里面的东西排出去才能空,才能感觉明净,而这空这明净却是自然而然而来的感觉,是真正的水到“渠”成的,自己这样刻意去想去追求,得到的效果反而是心中更多了一番障碍,想空想明就更加难了。 这就像悟道,悟到就是悟到,不然的话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明白了这层关节之后,白向云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小腹一凸,用力的剩余的水源都排了出来,晃悠悠的走回床上,静静的盘膝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 随着他将感觉慢慢的收回自身,杂念慢慢过滤变淡,周围的一切变得更加明晰起来:邻床飞机场的鼻鼾声,上架李刀的翻身声,再远点不知是谁的梦呓声,监区外秋虫的鸣叫声无不一一收进耳里,映进心里,他甚至可以根据这些声音来想象声音主人的情形动作。 洞若观火。 白向云心中一喜,感觉轰然而散,所有的声音仿佛一下子隔了一层膜般低了几度,连刚刚在心中勾画的影象也散碎开来。 白向云没有因此遗憾失望,反而欣喜的笑了起来——门已经让自己打开,如何走进去就看自己了。 突然他警觉到什么般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一会才醒觉,自己这时候的表情很像郁千风——平静、淡然、无挂、无碍。 轻轻一笑,白向云放开双脚下了床,一掌拍在上架李刀的屁股上:“起来了。” 尚沉浸在梦中和美女纠缠的李刀吓了一跳,猛的坐起来左右张望:“怎么了?怎么了?” 白向云又是一掌拍在他大腿上:“找人打架去。” 李刀这才清醒过来,屁股一动就跳下床,匆匆的跟着白向云拿牙刷口盅毛巾洗漱去了。 天还没亮,残月挂在西边还发着冷淡的柔光,食堂已经有灯火透出,操场上做后勤的犯人也已是影影绰绰了,但都并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整个监区还沉睡在一片宁溢之中。 两人深深的呼吸着清爽的早晨空气,笑嘻嘻的和经过的值班干警还有监区门口的站岗武警打过招呼,同时也应付着做后勤犯人的热络问候,轻松自如的动手动脚舒展着全身。 郁千风还没有来到,这让两人心里不知何故的多了点轻松,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大哥,”李刀一边动作不停,一边低声的对白向云说:“你说监狱怎么不叫郁老头做武警的教头呢?这样的高手可不是那都能找到的。” 白向云耸耸肩摊了摊手:“天知道。或许是郁老头的脾气,又或许是他的背景,更可能是武警们放不下那狗屁面子求教吧。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没听那些小兵们提过这事,总之是他们勾搭不上就是了。” 李刀唔了声:“应该是面子的原因吧。向自己管理的犯人求教……嘿嘿,这些吃皇粮的家伙怎么拉得下脸来。嗯,有机会得问问班长他们。” 白向云点点头。放着一个高手在这浪费,对于以武为本的监狱管理者们来说这的确是件奇怪的事情,而对于郁千风他们至今尚一无所知,廖警司无论如何也不给他们看他的档案资料,口风上也很紧……有机会得多多打听打听。 两人对郁千风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深心中也好奇得恨不得将他解剖开来彻底研究。 东边露出了第一丝光亮的时候,郁千风轻快得象飘一样步下最后一级楼梯走进操场,对第一次比他先至的两人勾了弯淡淡的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两人学足了武林规矩抱拳为礼,等他走到面前两米左右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白向云突然哈哈一笑:“老哥,我们不用多客气话了。” 说完脚一动已到了郁千风面前,双手展开小巧的短打攻向他右肩膀和左胁。 白向云左手攻向郁千风右肩用的是爪,右手攻向他左胁的是手刀,动作似虚似实,随时可因应形式的变化而变化。 “好。”郁千风轻轻的应和着,上身有如风摆柳般向后飘了一点,右脚却轻轻抬起,非常怪异的微微摆动着和白向云真正的杀着撞阴腿撞在了一起。 白向云只觉得膝盖微震,不但没有平时和别人对撞时的痛楚,还有种根本没有撞正目标的感觉,就像斜斜的擦过一个非常光滑的球面那样,重重使出的力气都滑到了两边。 但他的反应也是一等一,马上撤腿向后,同时上身前倾,左手爪右手刀化虚为实加快速度向目标奔去。 郁千风哈哈一笑,跟着缩腿中右手也动了,一缩就轻柔的搭上白向云抓向他肩膀的左手手腕,顺着向下之势一压一拨,同时轻扭身躯,白向云就不由自主把左手送刀右手刀下,而郁千风则是脱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已经绕刀郁千风侧后处的李刀将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惊佩之余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一瞬之后豪气更涨,一声“我来了”中右脚简单而凌厉的已掼向他后腰位置。 这次两人用的是和上次完全相反的策略。上次是李刀远距离主攻,想引得郁千风动作大开大合,白向云近身埋打寻找制胜机会,只是失败了;这次是白向云近身埋打主攻,以求用小巧难防的攻击缠住郁千风,然后李刀以他所长从外攻击,同时给白向云制造机会。 郁千风又是哈哈一笑,看着不看李刀凌厉到带起风声的腿,双手一动闪电般缠上了白向云小臂手肘少下的位置,然后身一摆,脚一转,在避让的同时将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白向云甩向他原来的位置。 白向云此时惊恐异常,他并不觉得郁千风缠着他小臂的劲有多大,但他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自己穴脉,现在双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更不用说用擒拿手法反缠郁千风的手臂了——更何况自己是被从手背上捏着的,想反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脚下也尚未完全站稳,只得身不由己随着带动挡向李刀的飞脚。 此情此景再次让李刀头皮发麻,不过他也不是省油之灯,左脚一动跳了起来,在脚踢到白向云之前整个人已是凌空。 郁千风见他凌空时有点后倾的样子就知道他用了巧力,目的就是想拉开和白向云的距离,让已经无法回收的飞腿踢空。心中赞赏的同时也骂了声“笨蛋”。 白向云并不在意李刀的腿,对他来说,在最短时间内摆脱郁千风的双手不至于这一瞬间一败涂地才是最重要的。 急切间不久前小便时那种先紧后松的感觉闪进他脑海,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涌起。 郁千风还是紧扣着他两个小臂,拖动的力也尚未完全用尽撤消,白向云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点力道。 念起身动,白向云腰肢猛的一扭,同时尚未站稳的双脚也一弹一甩,整个身躯就这样侧翻起来,在郁千风愕然间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头面覆盖过去。 郁千风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应变(比如双手一推就能让白向云飞出去摔个四脚朝天),只得迅速放开双手向侧后闪了开去,而白向云也条件反射的将已经获得解放的双手叉向地面。 白向云的险招为李刀赢得了时间。虽然郁千风在闪避白向云的身体是出于一个武者的本能闪向李刀的反方向的,但那点距离还是让已经调重整旗鼓的李刀一个轻巧的弹跳跨步就越了过去,叱喝着锲而不舍继续攻击。 第八十七章 小便的启示 (下) 这回受到教训的李刀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利用自己下盘基础坚实的特点不断变幻步法有如狂风骤雨般攻击郁千风上中下三路,每脚都是一沾即收,绝不给对手双手缠上的机会,同时在郁千风招架闪避中寻找破绽。 白向云一个空翻站稳身子调整过来的时候,李刀已经向郁千风踢出了二十三脚,但却只发出一声肉体碰撞的声音。 扫了已经围观过来的犯人们一眼,白向云长吸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冲到郁千风右侧前,也是如李刀般以迅猛急骤的的脚法攻出。 相对比起来,李刀的脚法凌厉狠辣,角度刁钻,间中还杂夹着不少的花招,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而白向云的脚法则细腻中正,线条简单,但那充分利用了生理物理原理的方法却能最大限度的将力量发挥出来,每一脚都是又狠又准,绝不浪费。在虚实的掌握方面,白向云明显要比李刀高一筹,而白向云却比李刀少了那么一点一往无前的气势。 两人类似而又有异的风格同时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向郁千风招呼,而郁千风在白向云加入后并没有改变以不变应万变的防守,脸上还是那无忧无喜的表情或闪避或游走或挡格,只是范围慢慢的又扩大了一些。 李刀又踢出了四十七脚,他除了尚未用过从没占过便宜的凌空攻击之外,什么脚法都用了个遍,但还是无法突破郁千风的防守哪怕是一分一毫,不由有点不耐烦起来,更有种黔驴技穷的感觉,可是至此郁千风还没试过主动出击,最多只是挑拨一下让他的脚转向白向云。 白向云也是越打越心惊。郁千风的防守是他十七岁就开始学武以来见过的最严密的。即使是在部队时候的总教官,他也有自信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单独的给上一两个印记,但郁千风现在对上两人还是毫无所失,这实在不能不让他惊佩。 这时候他们的比斗已经进行了近一分钟,连值班的干警武警都有了足够的时间赶来围观,数十人在距离他们七八米外或专注观看或低声私语。 随着郁千风一声爽朗的笑声出口,白向云和李刀知道他要反击了,心中不由更加兴奋,加急了攻击速度的同时尽量的拉开距离。 天色又亮了一点,这时候围观的人已经能看清楚白向云和李刀双脚带起的幻影,不断的从各个方向向郁千风如刀斩去。 “啪”的一声,郁千风的手掌又一次挡住了李刀的右脚,这次撞击的力量很重,重到李刀还来不及往回收,脚掌已经落入了郁千风的五指。 李刀冷哼一声,弹身弓腰就要顺势凭着这点力量近前以手攻击——在他想象中,郁千风在头部等要害部位受到攻击时肯定会放开自己的脚。 可是不等他作势完成,脚心涌泉穴突然受到一点压力,跟着传来一阵剧痛,全身刚刚积蓄的力量一下子全泄个精光。 郁千风轻巧的后退一步避开了白向云趁机攻来肩膀的一脚,然后手掌微动,李刀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不甘心败得如此轻易的白向云猛的收脚后踢,以脚踏飞燕之势身体前倾,拳头直冲郁千风鼻子而去,一往无前。 郁千风摇摇头,淡淡的笑着右手一圈一捏,就虚虚的将白向云的拳头包在其中,一抖一震之间,白向云手腕一阵剧痛,去势全消。 就在白向云丧气之时,郁千风的手突然顺着他的手臂而上,而轨迹竟然是两条脉络,其中巧妙的力道让白向云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而这时他的左脚和左手为了保持平衡还伸在后面呢。 “完了。”白向云心中哀叹未完,郁千风的手背在一滑一转间已经震在他右边胸膛上,随着一股绵长柔和的大力传来,他一百五十斤的身躯不由自主飞了起来,飞出两米多后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摔在水泥地上。 “如何?”郁千风还是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 两人苦笑着爬起来,揉着摔痛了的部位异口同声的说:“服了。” 郁千风翻了翻白眼,又哼了一声:“笨蛋。” 两人一呆,接着才醒悟他问的是他们对比斗的感受,而不是对被他打败的感觉。 歪头想了一下,白向云露出笑容:“明白了一点。” 郁千风点点头,看着还是一脸茫然的李刀又摇摇头,不理周围为观者的目光,又踏着完美的步伐绕操场转起圈子来。 “等会再慢慢说。”白向云笑着向周围抱抱拳,也跟着郁千风的脚步走了,李刀当然也是忙不迭的追上。 没了热闹可看,深知三人脾气的犯人和干警武警们也满脸兴奋的讨论着慢慢散了开去,而在三队二室的走廊前,观看了整个比斗过程的江源也脸色变幻着洗漱去了。 “大哥,你明白了什么?”跟上郁千风的脚步后,李刀低声的问白向云道。 “虚和实。”白向云详尽的说了小便的感受,又说:“你想想比斗的过程就应该明白了。” 李刀不由目瞪口呆:“屙尿也能屙出武学道理来?” “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前面的郁千风突然朗声吟唱起佛谒来,只是声音中带着点笑意,看来他也被白向云的领悟方式逗得情不自禁。 李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跟着他的脚步走了起来。只是得到白向云的提醒,他也慢慢将所有感觉收回自身,呼吸也有意无意的调整得配合着不停的脚步,随着头、肩、手、腰的进一步配合,他的脚步也慢慢变得轻快起来,细细的感受中竟然有了飞的感觉。 天色慢慢明亮,晨操铃响了。 做操时两人按照早已熟悉无比的惯性动作舒展着全身,一举一动中多了点随意,多了点自然,平静无波的两人当然感受到这微妙的变化,心中都无尽的欢喜。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就这样早上和郁千风比斗,其他时间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就是用心的感悟每一天比斗的所得,还有自己有意无意得到的领悟,两人也放开了思想心怀不去刻意的苦思冥想,以免落入钻牛角尖的下乘。而第二天又将这些领悟用到和郁千风的实战中,日子就这样过得充实而自然。 直到又一个“太太探监团”进来的日子。 早上出勤前,李刀偷偷的到总务处打了个电话,然后就笑眯眯的和大队人马唱着监歌向田野外走去,到了地头时甚至吹起了快乐的口哨。 白向云对此并没有怀疑什么,这几天的感悟比斗两人都收获不少,现在他每天基本也是这样的表情。如果说监狱妓院的计划满足了他的欲望的话,认识了郁千风就是满足了他的夙愿。 对比起来,白向云更看重后者。 今天开始收割稻谷。对于普通农村来说,每到这季节总是最忙最辛苦的时候,不但要落个满身泥水汗水,稻谷那细微的绒毛还能让人痒上好几天。不过对于虎山监狱的犯人来说,这样的活并不是什么辛苦事:收割有小型收割机,然后有车将谷粒运回监区,他们要做的就是将收割机仓里的谷子转到停在不远路边的农用车仓去。运回监区后自然有早就安排下来的人摊开来晒。 不过无论辛苦不辛苦,现在的白向云肯定是不会做的——稻禾中间通常都有小鸟搭窝,去找这些有乐趣多了,不然的话捉蛇或者是熏老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每到这个季节,田野里的蛇鼠肯定不少,而且是这天气中最好的补品。 阳光还是很炙热,坐在收割机驾驶室的犯人早就汗流浃背,骂骂咧咧的用力猛踩油门,将机器开到最大速度,希望能够早点把任务完成,至于是否能将稻禾中的谷粒过滤干净并不是需要他担心的问题,反正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吃一个人得的。 在几台收割机和农用汽车间来回装运的犯人倒是有不少空余时间,一边扇着凉一边嘿嘿的淫笑着讨论今晚又要来到的小姐们以及与之有关的旧闻趣事。 第八十八章 道友成的快乐 (上) 有了上次无遮大会的刺激,报名参与的犯人更加踊跃起来,江源更为此开发出了一整套的相关节目:3P、SM、按、推、做一条龙、扮皇帝以及各种比较另类的医生护士、制服丝袜等等,而价格也定得相当合理细致,让人绝对觉得物有所值。在规矩方面,江源也制定得比白向云原来更加严苛,对于犯人是无赊无欠不见兔子不撒鹰,而对于各监区各种统管、记帐、奖励销售人员要求也严格了许多,不但每次活动过后都要例行汇报过帐,而且还要核算成本,那个监区成本利润比例越大,那个监区的执行人员得到的分成就越多。 如此后,白向云得收购到的奖励和得到的利润象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每天的事务也忙到不可开交。不过他在看到江源制定这一系列规则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除了特殊情况(比如各监区执行人和监区管理人员之间的事情)要求必须经过和他商量同意外,一概事情全交给了江源处理,而他自己则继续偷懒逍遥,继续每天缠着郁千风问这问那的不放。 为此,他专门叫廖警司“偷偷”带了个手机给江源,而各监区的执行人就只能到总务处打电话汇报了——反正他们也只是一星期一次而已,而白向云这边却要每天都接收。 在小姐方面,江源也建议加大对她们的奖励——特别是对于那些“勇于”接受参与各种节目的小姐们,从提成到奖励到福利到补助无一缺少。当然,这样实行计划的后果是小姐们的积极性也和犯人们一样跟着飙涨,但白向云从中所得的利润也几近于无。 不过他不但不埋怨江源,还开心的呵呵笑着赞赏——由此能收购到更多的奖励所包含的利润才是他心动的。按照江源的设想,是用这种除茎挖根的方式将整个虎山监狱绝大部分的奖励都集中起来,但暂时不卖,等到有价无市的时候再抬高价格抛售,这样想不发都难。 江源的计策后来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犯人们重见天日时间的长短(除了假释、保外就医)完全的变成掌握在了白向云手中,也由此得到了“白托拉斯”的称号,几乎每一个犯人见到他都如哈叭狗般亲昵的马屁狂拍不已。 或许是炙热的阳光让犯人们急不可耐,又或许是就要来到的小姐们让犯人急不可耐,反正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整个监区的犯人们已经完成了当天的劳动任务,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继续疯狂赶进度,收工哨子吹响的时候,劳动量已经超出了当天任务的百分之六十。 不用说,超额部分的百分三十会折现算到个人,然后存进个人的账户中。 回监区的时候,虽然和往日同样疲累,但大家的脸上还是挂满笑容,监歌也唱得更加响亮了。还未进监区门口,李刀就被从后面赶上来的道友成拉住,满脸兴奋期待的盯着他问道:“刀哥,你那天说的是真的吧?还算不算数?” 李刀手一动捞住他下面的东西,恶狠狠的用力捏了捏:“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李刀说话不算话了?” 道友成哎哟的痛呼了声,然后强忍着换上笑容:“是是……刀哥你一言九只脚,一诺万两金……” 李刀满意的拍拍他肩膀放开他:“今晚和我一起出去,绝对保证成哥你满意。不过以后……” “我会保密的。”道友成一脸贱笑:“更加会记得刀哥你的恩情,以后会想办法好好报答你的。” “我没什么,用心帮大家做好必要的事情就行了。”李刀一边说一边将刚刚抓了他子孙根的手在屁股后面猛擦,恶心之余也在心中疯狂的谩骂着:奶奶的,过了今晚,你倒贴我一百万我都不会再抓你了。 “道友成怎么了?”上楼梯时白向云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李刀笑了笑:“扎炮(禁欲)太久了,求我帮他一次而已。” 白向云哦了声没有再在意。对于曾经的仇怨,在经过利益为先的衡量和学武心态的洗刷下早就淡到让他不在乎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忘记曾经的一切,如果道友成和郭老大他们有什么鸡毛鸭血事情再惹到他头上的话,他会毫不手软的新仇旧恨一起算,而且会象打击秃鹰那样一次让他们永远不能翻身。 夜色在一片兴奋和期盼中降临。在白向云和江源的带队下,一大群光头堂而皇之的走出监区,大多数人还嘻嘻哈哈的和在监区大门站岗的武警打招呼,满脸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 道友成紧紧的跟在李刀身边,一边昂首挺胸的飘飘然一边不停的感谢李刀的提携,而李刀也笑嘻嘻的应付着他,眼睛深处却是谁都难以发觉的深深的冷厉。 白向云他们和上次一样直接走上二楼的会议室,李刀和山鸡则是带着预定吃“零食”的犯人们走进接见室。 接见室内只有十来个小姐,正一如往日的叽叽喳喳个不停,见到李刀他们一行进来才慢慢静下来。 “谁是花格格?”李刀扫了走了近前的美女们一眼。 “我是。”随着这娇脆的声音,一个脸部线条极为清晰、穿着黑色时尚性感服装、手里拿着瓶纯净水的高挑女郎走了出来,目光冷淡的看着他们。 李刀点点头,拍了拍道友成的肩膀说:“上去吧。” 道友成眼睛在花格格站出来时就亮了起来,听得李刀的话,忙不迭上前拉着她娇嫩的手二话不说的就向楼梯冲去。 “你慢点。”花格格抽了抽鼻子,高跟鞋敲得地板格格直响。 “等不及了。”道友成脚步不停,有如运动健将般一下子就冲上了顶层临时招待所,粗暴的撞开门冲进房间。 “东西呢?”嘭的关上门后,道友成迫切的盯着花格格那棱角分明的美丽脸庞。 花格格闻言又抽了抽鼻子,一屁股坐到床上,一边往低胸的衣服内伸手一边说:“你用针还是用管?” “针、管、锡纸都要用一次。”道友成完全无视那白花花的酥胸,两眼紧紧的盯着她掏摸的纤指,兴奋得颤抖的说着,而双手也不停的搓动。 花格格白了他一眼:“全都来?你多久没过瘾了?不怕死啊?” “我自有分寸。”道友成两眼放光的看着一小包白色的粉末从她的胸口挟出来,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双手伸了伸,兴奋得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四号,啊……真的是四号。这下爽了。” 看着他颤动前伸的手,花格格一缩手将那包东西藏到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你想抢?” “嘿嘿……不是不是,我只是急了点。嘿嘿……”道友成双手又合起来揉搓,脸上却没有一丝尴尬的神色。 花格格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进来一下午,我自己都还没过瘾过呢。你要是敢抢,我就一针扎死你。” 说着她不知从哪摸出支一次性注射器举到眼前。 “不会不会。”道友成连忙猛摇双掌:“刀哥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只是要个机会和个同为道友的美女好好的舒爽过瘾一次而已。” 花格格这才放下脸来,又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拍拍床:“那就上来。” “让我来吧。”看着花格格又将那包粉末放到面前,道友成拿一把过她刚刚丢在旁边的纯净水说。 “随你。”花格格打开小手袋,拿出包高档烟丢了根给他,自己也点燃一根吸起来。 她抽烟的动作很优雅,优雅得就像个专门受过行为仪态训练的大家闺秀,加上那模特儿般的身材和红润美丽的脸蛋,实在是当之无愧的美女。 “先弄一针给我,剩下随你折腾。” 看着道友成旋开加大加长型的纯净水瓶盖,花格格喷了他一口烟说。 道友成看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点点头,小心的打开那包粉末的封口,凑到鼻子前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合上眼睛呢喃起来:“好香……好久好久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了。四号……四号啊……” “别酸了。”花格格踢了他一脚:“快点。” “很快就好。”道友成睁开眼睛,更加小心的倾侧着小袋,将里面的粉末倒了一点点进纯净水盖子。 “再倒多点。”花格格伸长脖子看了看,眼中多了点急切。 道友成轻轻的弹动着袋子,让里面的粉末又洒下了一些:“够了吧?你‘正’(上瘾)了多久了?” “关你屁事。”花格格的言辞并没象她的吸烟动作那样优雅:“老娘我受得了。” 道友成嘿嘿两声不再说话,小心的封上小袋,倒了点纯净水进盖子里,然后轻轻的晃动起来。 第八十九章 道友成的快乐 (下) 一会后盖子里的水就变成淡淡的白色,看起来和颜料差不多。 “行了。”花格格紧紧盯着融化了四号海洛因的水又抽了抽鼻子说,一脸的迫不及待。 道友成也不再浪费时间,拿起一次性注射器将调和了的水全抽进去,然后递向花格格。 “你帮我吧。”花格格捋起半透明的纱袖,将雪白娇嫩的手臂伸到道友成面前。 看着她手臂上特别是静脉位置密密麻麻的针孔,道友成情不自禁的啧啧出声:“还真是个资深道友啊。” “少废话。快点。”花格格又点燃一根烟,然后轻轻的眯上了美丽的大眼睛。 受热的锡纸更加弯卷起来,海洛因也在烘烤中化为一缕白烟袅袅升起。 ………………………………………… 随着他的冲刺加快加重加密,花格格也慢慢的有了反应。一会后似梦似醒的开始配合着道友成的鞭鞑,又一会后她的兴奋也被完全挑动起来,一把扭在道友成大腿上,格格笑着挺动着如蛇的柔腰开始了反击。 他们都是“同道中人”,深入骨髓的毒瘾早已无法自拔,内心深处也比谁都清楚这一生已经完了,所以一有机会就毫无节制的放纵自己,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本让自己更加放纵,在堕落的快乐中麻木自己,麻木整个世界。 他们是真正越快乐越堕落,越堕落越快乐的人群。 只有这样,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她)们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人——一个和其他人一样还拥有本能的人。 道友成点点头,点燃根烟,又拿起刚刚吃剩放在床头的半只蛇果啃了一口,找到了花格格刚刚用过的那支注射器,将小袋子里剩余的一小半海洛因全倒进纯净水盖子中,加水后轻轻的搅动起来。 虽说共用一个注射器很不卫生,但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追求更强刺激的心情胜过了一切顾忌,再说,他以前也不是没和人这样共用过,不也是平安无事么?! 熟练的调好、抽进针筒,道友成轻轻以拇指牵扯着左小臂的皮肤,寻找最佳的下针位置。 他脸色很平静,平静到就像做这事情和吃饭睡觉上厕所没什么区别,但一直盯着他的花格格还是在他眼睛里发现了些熟悉无比的东西:渴望!渴望!渴望! 漩涡中人,如果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欲望的话,漩涡的速度再快点力度再大点好让他们尽快的到达漩涡中心最平静的那一点是他们最大的渴望。 在外面的时候,在照着镜子注射时,花格格同样在自己的眼里发现这些东西——而且要比任何人都来得更强烈。 第九十章 阴?毒! 道友成终于找到了位置,轻轻的推动着针头扎了进去,突然的刺痛让他皱皱眉头,然后轻轻推动着,让针筒里面的液体一点一点从细小的针头流进他早已萎缩了不少的静脉。 “噢~~”道友成象花格格刚才那样**起来,如出一撤的合眼、抬头,跟着脸上浮起梦幻般的色彩,让人觉得他好像正身处极乐世界。 花格格不理自己赤身裸体下身一片狼藉的又点燃了根烟,啃着蛇果从烟雾里看着正不知人间何世的道友成,脸上掠过一缕复杂的表情,似怜惜,似嘲弄,似无可奈何。 最后,她脸上只剩下欣慰——一种很奇怪的欣慰。 当道友成拔出针头,花格格丢掉才抽了半根的烟爬了过去,伸出舌头在他胸前舔咬着,伸出手在他胯下揉捏着。在道友成脸上浮起一片红影时,她撅起浑圆的屁股坐了上去,轻轻的将那依旧冲天耸立的玉柱慢慢吞没。 随着她上上下下的加剧,道友成长长的**出来…… 他始终没注意到,在他翻找花格格的精致手袋时一直没发现安全套。 …………………… …………………… 天亮了。又是经过整夜疯狂的白向云他们相互扶持着走下楼梯,目送数十小姐上了狱车远去,每个人脸上都是无比的满足。 “成哥,”李刀有点虚弱的搭着道友成的肩膀,一脸邪笑的说:“满意吧。” “谢谢刀哥。”道友成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我阿成憋了三年多的愿望终于得偿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嘿嘿……” 说到最后他又是一脸渴望的看着李刀。 李刀那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嗯了一声满脸为难的说:“这个……你也知道,因为我们的良好关系,一次两次还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也是更花钱更冒风险的事,这个……你……” 道友成尴尬起来。风险他知道,不过既然能让这么多小姐进这里来做“生意”,这点风险根本不值一提,大家口风紧点的话什么事情都没有,何况他一条烂命,哪还会在乎什么风险,就算有,以李刀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也很容易就将一切掩盖下来,绝对不会被牵连到。 李刀只是在找借口而已,终归到底还是钱,这点头脑道友成还是有的。 对于钱道友成是没任何办法的。家里人早就当他人间蒸发了,那些亲戚连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会马上挂掉电话,朋友么?他的朋友还不都是和他一样的人,他们自己还每天早中晚几次的到处找钱买毒品呢。所以,他现在除了政府发的那一点基于人道主义照顾的每月几块的零花钱和超出劳动任务的百分三十的折现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渠道能弄到钱了。哦……如果郭老大他们需要,当当枪敲诈老丁也能得到一点报酬,不过以现在监区的气氛环境,他当枪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 “慢慢再说吧。”李刀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跟着白向云他们回监区了。 道友成没有看到,在李刀背向他后,眼中射出了令人颤抖的冷厉。 日子又重复的过着。几天后,道友成突然喉咙肿痛,偶尔会象刚怀孕的女人那样呕吐,全身就像发烧一样发热,还吃什么屙什么一天十多次的泻了个稀里哗啦。他以为是那天用力过度兼之几年之后突然又沾到毒品的正常反应,也没怎么在意,随便找了点感冒发烧的药吞了下去,没两天症状也完全消失了,因此他更不放在心上。 当然,这一切除了李刀默默看在眼里外,也根本没人关心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每天的出勤还是必不可少,想出声请假,被光头莫一巴掌就打回肚子里。 吃早餐,出勤,回监区……一切每天都在重复,一切也都在继续的继续。不过李刀从此再也没接近过道友成,也有意无意的阻止白向云和他接近。 白向云和道友成都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一轮到南一区进“太太探监团”,花格格都必然随团进来,极为技巧纯熟的勾引得大灯泡和被调到该区托庇在他之下继续享受舒适老大生活的秃鹰一起玩3P,她的美丽她的技术让两猛男大呼痛快日夜思念,以至于连续三次的和她玩在一起。 能让他们如此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就是花格格不喜欢戴套,任他们前后上下的横冲直撞;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他们有点遗憾,就是绝不能加第四人进来——无论男女。对于这点,花格格是这样对他们辩解的:“我喜欢两个强壮的男人同时对我专心,多了就是花心了。” 而在这几次疯狂中,花格格事前就过足了毒瘾,并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一点“粉妹”样子,在疯狂时候也以增加情调位借口将灯光调得很是昏暗甚至关掉,完事后天未亮就穿戴好自己的一切了。 不过让秃鹰和大灯泡奇怪的是,第四次没再见到她进来,从此以后也再也见不到。问其他小姐,得到的消息是辞职了,问原因,都一个劲的摇头说不知——这个圈子谁会理别人的闲事呢。 没几天他们也出现了和道友成同样的“感冒”症状,只是轻微多了,两人也不怎么在意。 一个月后,道友成和其他几个老丁突然接到调去南一区的命令,说是那边近来出狱的犯人太多,人手不够,需要他们去补充以维持正常生产。 这消息对道友成来说比晴天霹雳还要震撼——到了新监区他就更加什么都不是了,想要过象这里差不多的舒服日子就和做白日梦没什么区别。 情急之下他涕泪俱下的找到郭老大和白向云。郭老大摇摇头说无能为力,他才不会为了他这条和狗没什么区别的贱命去和廖警司闹什么别扭呢;而白向云更绝,笑吟吟的看着他说:“你……认为我会帮你求情吗?怎么不想想往事?唉……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道友成至此完全绝望,只得哭丧着脸灰溜溜的走进南一区,又无巧不巧的分到大灯泡的队,让秃鹰和大灯泡立马勾起惨痛的记忆,在他刚入队时就以各种借口折磨他,申诉“冤枉”时只得到秃鹰冷冷的回答:“谁叫你当初是白向云和郭老大的狗。” 道友成从此深堕地狱,过着猪狗不如的苦难日子。 第二年开春,整个虎山监狱所有犯人例行体检时,道友成、秃鹰、大灯泡被检出HIV反应呈阳性。这一下不得了了,不但整个监区的犯人见他们三人如避蛇蝎,监区管理人员也因为要为他们下大本钱做人道治疗而没了好脸色,大灯泡的领队位子也被剥夺,丧失了一切权威。 再下来,为了不使他们恼羞成怒丧失理智之下拿别人出气,再加上刑期还长,三人被集体隔离,关到一间小小的房子里每天吃了拉拉了睡睡了又吃。 监狱方面的结论是道友成应该是早就因为吸毒而感染上病毒,入监时候检查不出来只因为是还在潜伏期,而秃鹰和大灯泡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感染上的。 不过秃鹰和大灯泡认定了是被道友成报复传染的,愤怒和无聊之下更是每天小到让他学狗叫,大到逼他吃屎喝尿等想着法子折磨他,直至他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奄奄一息。 半年后,彻底崩溃了的道友成用两根筷子**鼻孔,然后趴下狠狠的往地上一撞,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他卑贱的一生。 秃鹰和大灯泡也慢慢的变得神志不清半疯半癫,近一年后病毒爆发,在身体高度发热和严重腹泻加上其他各种综合并发症中抓到全身溃烂,先后在日以继夜的痛苦**中死去。(三人从花格格那感染到爆发时间是乱写的,实际上HIV急性感染期过后,至少都会有两年到十年的潜伏期,然后才会转为典型艾滋病期,也就是艾滋病毒感染最终阶段。) 在秃鹰的日记遗书中,干警看到了他对输给白向云的不服以及对东山再起的念念不忘,也发现了他的一份争夺利益的策划书,打算有所动作的时间正是他们被检查出感染了病毒跟着被隔离的日子。 三人的情况和死讯李刀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他没有告诉白向云,而是又偷偷的叫江源给手机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正在疗养院住了一年多治疗艾滋病的花格格收到了一张大额现金支票,上面六位数的数字不但包括了“风月满天”承诺给她的三十万现金的最后一笔余款,还有接近这数字一半的奖励,这些钱足够她安心治疗直到生命终结了。 这一切,白向云都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其他人当然也是如此。 第九十一章 月是故乡圆 话回前头。 “监狱妓院”的生意完全的稳定了下来,该挖掘的潜力在江源的禅精竭虑下也基本都挖掘了出来,每日进帐的金额达到了五十万的巅峰,整个监狱百分之九十多的奖励都集中到了白向云手中,除了他这里外,完全变成了有价无市的状况,而要从他这里买大奖励的话,至少要付出一般犯人卖给他换取一夜风流时高五倍的价钱,而且还要手快预定,不然的话以后价钱或许会更高 。 同白向云一起进来的吊眼四等十个人在各监区配合着干警武警紧紧的监控着这一切,以防有人抢这大蛋糕。而其他白向云没有“心腹”在的监区就通过小姐们的观察打听来掌握最新情况,以免一不小心让人坑了一把。 而对“风月满天”人性化的管理和高额报酬越来越有好感的小姐们不负所望,在自己的肚皮上将所有对象的嘴巴都撬得开开的,白向云忧虑的监区的情况无一遗漏传到他耳中,据此和江源商量出一个又一个的对策,将整个虎山监狱的动静都在最大限度内控制在手里,榨取着犯人的每一点一滴利润。郁千风对白向云的这些行为完全的不闻不问,不过在他照例每日三次的骚扰中还是客气而平淡的对待,每天早上的比斗也认认真真的应付,偶尔会唱出几句艰涩难懂的话语让两人冥思苦想。 随着和郁千风的距离越拉越近,白向云和李刀的进步也越来越大,格斗动作不再拘泥于招式套路,也不再拘泥于惯性和想当然,有了心随意至的潇洒,有了鸟翔鱼游的自然,在郁千风浑然无间的完美平衡下对抗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对于郁千风十分钟的要求还是有很大的距离,有时候更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连续几天的稳定在同一水平。 中秋了。 今年是闰年,中秋来的比较迟些,但这个最让离家的人最想念家庭和亲人的日子终于还是在一片凉意中来了。由此算来,白向云失去自由的日子也超过了十个月。 今天不用出勤,全体犯人在监区中自由活动。 “太太探监团”从一星期前开始就让白向云停止了一切活动——近节日来探视的犯人家属比较多,必要的预防和给大家点“休息”时间还是要做的,相信犯人们为了以后的快活,肯定也会趁这个日子多多的向家人朋友伸手,这段日子的损失还是能补回来的。 早上起来后,白向云就沉默不语,站在走廊上静静的看着总务处。三天前母亲和妹妹来看过他,三个人又悲喜交集了一番;也是那天,李刀的父母也第一次来看他,让李刀欣喜若狂,回来后一个劲的逢人就说个不停。现在他们的床头还放着各自家人带来的大半箱月饼。 “大哥。”随着李刀声音的响起,为了生意专门配给江源用的手机递到白向云面前。 “打个回去吧。”李刀说话腔调有点不正常:“我刚刚打了回去,我爸爸妈妈说生意正忙,不过下午会早点打烊回去杀鸡祭神祭祖宗,求他们保佑我早日出来。” 白向云心中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父母,这就是父母啊!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父母。 接过手机,白向云颤抖着按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轻轻的贴近耳边。李刀也默默的走开了去,远远的看着不让人打扰到他。 嘟了两声后,随着话筒拿起的声音,白国华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喂,你好,请问哪位?” 父亲的声音让白向云顿时觉得一切都找到了依靠,泪水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颤抖着叫了声:“爸!” “啊……”白国华显然料不到是他儿子打回来的,在那边有点激动的叫了起来:“老婆子快来,儿子打电话回来了。” 听着电话里隐隐传出母亲的应和,白向云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如泉涌。前些天母亲在面前的时候他还能嘻嘻哈哈,现在日子特殊远隔千里,再也忍不住那依恋和思念,恨不得立刻就回到他们身边。 “向云,一切还好吧?”趁着聂清芳还没到,白国华问了起来,爽朗中带着担心。 白向云长吸了一口气,平息下心中的激动,轻轻的说:“爸,中秋快乐。我很好,您们不用担心。” “这就好。我和你妈正想去超市买菜,你妹妹还在公司,要到下午才能回来。”白国华阅人千万,当然听得出白向云的声音有点不正常,更了解一直恋家的儿子这时候的心情,故意爽朗的笑着拉起了家常。 “爸,您们多买点多吃点,天气开始凉了,注意身体……”白向云在这边滔滔不绝的说着,白国华在那边不停的嗯嗯答应。 还没说完,母亲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向云,你一切可好?月饼够吃吗?我们都很好,你不要太挂念……” 白向云泪水再次涌出,也象白国华刚刚应他一样嗯嗯应着,心中有欢喜也有辛酸。 十多分钟后终于在三人的不舍中挂了电话,白向云仰首向天,闭着眼默默的念着:“爸、妈,儿子不肖,您们一切保重。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去孝顺您们的。” 李刀走了过来,紧紧的搂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十个月的相处,他比谁都了解白向云。即便见到他在小姐堆中纠缠,即便见到他又想出一个压榨犯人的点子,即便见到他和郭老大勾肩搭背……李刀都知道,那只是白向云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龟壳而已,龟壳下面,重情重义的白向云永远都不会变。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李刀相信白向云比谁都要善良。 十月底的南方还是很热,空气也慢慢变得干燥起来,很容易让人心烦意乱,虽说谁见面都会客气的向对方说声“中秋快乐”,但整个监区显然并没有被这几个字的祝福感染,偶尔听到的笑声也是短促无比,监区上空弥漫着一片沉重的压抑。所以这一天虽然不用出勤,但犯人们还是过得很无聊,某几个宿舍角落里甚至还能听到呜咽的哭声,想来其他监区也是差不多如此情形吧。 午餐晚餐很丰盛,丰盛到就和平时白向云他们这些老大日常吃的差不多,这让普通犯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了点安慰,吃起来肚子也感觉比平时饱了许多。 吃完晚饭后,所有的犯人都集中到了操场上,听廖警司、赖指导、刘队长等三大巨头说了一通“祝大家中秋快乐,早日出狱和家人团聚”诸如此类的废话,然后每人都领到了个监狱发的月饼。 散会后,监区的管理层全都脚底抹油溜出去风流快活风花雪月了,丢下一众犯人和值班人员在操场上赏月。 白向云和李刀将月饼给阿飞,交代他连郭老大他们的也拿了分给一直比较贫苦的犯人,然后晃晃悠悠的向紧闭室门口走去——他眼角的余光刚才看到了郁千风走向了这里。 郁千风正盘膝坐在禁闭室门口,目光清冽脸色平静的看着前面的空气,似是在想些什么,又似什么都不想,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坐着。 白向云却知道他肯定有点不对头。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间坐到这远离喧闹的地方,要说这种时候一直以来不是在监仓盘坐冥想就是看书读报的郁千风不是心有所感才怪。 但他实在是太神秘了,神秘到整个监区的犯人包括和他关系最亲密的白向云和李刀直到至今除了知道他叫郁千风之外还是一无所知,所以两人除了默默的坐在他身旁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操场那边传来阿飞阿建他们嚣张的叫卖啤酒等监区商店没得卖的应景食品的声音(这是白向云早就叫“太太探监团”带进来的“土特产”),监仓顶楼一开始设计建筑的时候就是全封的根本上不去,犯人们想要赏月除了走廊就是操场了。而白向云也早就预估到,今天晚上犯人们肯定会睹月思情,肆意癫狂。整个虎山监狱六千多犯人呢,肯定又能从卖监狱商店没得卖的各种东西中小赚一笔。 “现在你们打个喷嚏,整个虎山也会颤抖几下。”郁千风突然呵呵笑着说。 “或许吧。”白向云叹了口气:“如果当初不是郭老大他们,我想我也不会有今天。” “可是你现在却要随时承担莫大的的风险。”郁千风还是没看他。 “至少我们现在活得有尊严。”李刀哼了一声。 “有得总是有失吧。”白向云又叹了口气,妻子何雪蓉的音容又出现在眼前,心底涌起一阵隐痛:“无论如何,我们总是要选择的。” “尊严……”郁千风细不可闻的呢喃了一下后不再说话,还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空气。两人也默默的陪伴着。 第九十二章 初悟 操场那边更加热闹起来,吆五喝六的越加响亮,随着大大的昏黄月亮跳出远方山头,犯人们齐声欢呼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放肆、愤怨、发泄与渴望——没人能从中听出一丝的快乐。 “老哥,喝一杯怎么样?”白向云突然想起什么般的说:“我叫人带了瓶陈年老酒进来。” 郁千风的眼睛亮了起来,轻轻的点了点头,李刀连忙向监仓跑去。 酒来了,还有几个小小的精致的玻璃杯,当然,月饼和瓜子花生等应景物李刀也是不会忘了拿的。 随着酒瓶盖的打开,浓浓的酒香直往三人鼻孔里钻,让他们情不自禁的猛抽鼻子不已。 “郁大哥,来。”李刀倒满小杯子,双手敬给郁千风:“这杯是感谢您教会了我这么多东西的。” 郁千风点点头,并没说什么客气话的接过。 白向云也拿起一杯,和李刀同时向郁千风高举齐眉:“郁大哥,我们敬你。” “好。”郁千风虚抬一下,仰首一饮而尽。 放下杯后,李刀再次斟满,白向云也双手捧起一杯敬给郁千风:“郁大哥,这是敬你这武林前辈的。” 郁千风接过,三人又是一饮而尽。 第三杯,白向云和李刀同时举起杯子,仿佛约好般异口同声的说:“还请郁大哥以后继续不吝指点。” 郁千风也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如此说般,哈哈一笑,一仰脖子又是点滴不留。 两人知道他答应了,欢喜的跟着干杯,然后才开始边吃东西边慢悠悠的浅酌着。 月亮升高了一些,也小了一些,也没显得那么昏黄了,洒然无声的照着大地,不分彼此,没有厚薄,一视同仁。 “小时候每到这个日子,我和妹妹都会缠着父母到清溪的江边沙滩上去,”白向云看着月亮,声音中充满了甜蜜的回忆:“在沙滩上点上几支蜡烛,和现在一样放几个月饼,几份小点,一边吃一边听父母讲关于月亮的一切故事。呵呵……记得那时候父母还为嫦娥抛下后羿独自上天是对还是错争吵不休呢。” 李刀也满是缅怀的点着头:“我小时候也差不多和你一样。那时候的月亮……呵呵,我觉得比现在大多了圆多了。” “如果你现在回到家里的话,看到的月亮也要比这里的圆多了。”郁千风轻啜了一口酒,淡淡的笑着说。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点头,眼中多了点感伤。 月是故乡圆啊。 “对了,郁大哥,听你的口音也是清溪人吧?在那个区啊?”又缅怀了一阵后,白向云看着郁千风举了举酒杯说。 “你们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问出这一句吧?”郁千风伸手拿了根烟,一边点火一边说,眼中带着点顽皮的捉夹。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不由都有点尴尬——被人当面拆穿诡计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郁大哥英明。”李刀干笑着说。掩饰即是解释,还不如干脆点承认算了,何况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介意他们的问题。 长长的喷了口烟后,郁千风眼中闪动起奇怪的光芒,好一会才说:“我在清溪住了七年。” 两人静静的等着下文,可是郁千风好象突然哑了般,烟缭雾裹的不再说话。 “然后呢?”李刀忍不住问道。 “没了。”郁千风耸耸肩,目光又恢复清冽:“然后我就到这里来了。” 两人不由张大了嘴巴看着他。这是什么话啊?就算是如此简单,他又因什么而进这里来的呢?再说,以他的身手,又岂是那些普通到差不多要用窝囊废来形容的警察能够抓到的。 这其中肯定隐藏着他们猜不透的秘密,不然廖警司不会在他们面前也裹得这么紧。 不过郁千风不愿说,他们也没要更没这个习惯刨根问底的刺探人家隐私, 月亮变得清晰起来,月光也更加皎洁,更加清幽,让操场外传来的吆喝也仿佛过滤得清楚了些。那些喝了啤酒后开始有了忘记一切今朝有酒今朝醉味道吼声让白向云终于涌起一丝过中秋的感觉。想起千里外的父母亲人兄弟,白向云又情不自禁的感伤起来,默默的抽着烟喝着酒。而李刀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他觉得无论以什么笑话趣事新闻八卦来打破沉默都不适合目前的气氛。 “无论是否分离,无论分隔多远,我们看的都是同一个月亮而已。”郁千风突然轻轻的说。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隐隐有些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又抬头看向皓月。 圆圆的,白白的,冷冷的。月亮仿佛开始悬停般老久不见升高,毫不间断的洒着皎洁的柔光。 一阵风吹过,白向云脑子一震,突然被吹开窍般啊了一声。 “明白了?”郁千风淡淡的说。 “明白了。”白向云点点头。他是真的明白了。无论自己和父母亲人相隔多远,血浓于水的亲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就像这一盘月亮,永恒的将各自亲人的思念都聚集到了一起,也连系到了一起。在这个月亮中,无论是谁,和自己的亲人都没有了距离,都紧紧的贴在一起。 变的只是情绪,只是感触;不变的是亲情,是真挚。就像白向云对粮食的感悟一样,无论是哪里无论是谁种出的粮食都能填饱肚子维持生命。非要分不同的只是个人的主观而已。 自己的父母现在也应该在看着着月亮吧,即使看不到他们慈祥的面容,即使感受不到他们和蔼的目光,但几颗心也同时在这月亮中相聚,没有一点距离。 月亮成了天下人连系至亲的天平,平衡着每一颗失重的心。 “平衡?!”白向云心中一跳,月无情,却能将天下的情缘都连系到一起;月也无意,但却聚集着所有人的意识。 无论有多少感情依靠她,无论有多少眼睛期盼她,她都恒久保持着冷清,保持着自然。 冷清是空,自然是恒,空是不着一物,恒是永远不变,这是太极的主旨,也是无极的真意,更是平衡的奥义。 无忧无喜,无尤无怨,不偏不倚,不狂不癫……这就是平衡。 白向云霍的站起来走前几步,在两人奇怪的目光中合上眼睛,长吸一口气后脸庞就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淡然。 在郁千风更加的惊异中,白向云摆手弓步,犹如微风扶柳般打起了太极拳。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也很流畅、很自然,一举一动浑若天成。 李刀满眼狂喜,转向郁千风轻声的问道:“我大哥悟到了?” “应该是。”郁千风长吁了口气点点头,脸上写满赞赏。 此时白向云就像觉得自己不再存在了般,而意识却又清醒无比,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指挥着全身的每一丝动作,那种方式是油然而生的,根本不用他刻意去追求去想象。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肢体的每一次伸展、肌肉的每一次弹动、呼吸的每一次长短都是自己意识指挥才开始才完成的,但却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指挥,就好像一切都是浑然天成。整个身体就像每一分每一寸都由自己任意控制着,却又好像完全不属于自己。 他就这样在这种近乎虚幻的玄妙中动作着。 随着舞动的时间加长,身体的感觉又回来了,不过已经变得敏感无比,每一次舞动划过的空气流向都能感觉到。 空气以非常均匀的密度和速度流过他舞动的手,流过他划动的脚,流过他扭转的身。全身的每一丝感觉也完全的反应进神经中枢,而神经中枢油然而生的感觉也迅速的调整全身上下以至于每一个细胞,始终保持在最自然最随和的平衡状态,就好像整个人都融进了自然。 白向云从没想象过人可以变得这样和自然成为一体的。 在李刀的眼中,白向云现在舞动的就像那天早上见到郁千风舞动的一样都是似是而非的太极拳,极度的自然流畅,发自天然。再仔细看一下,白向云和郁千风的动作在韵味上还是又少少区别的:郁千风的比较灵逸飘然,而白向云则多了点中正平和。 “原来这自然也和个人自身有联系啊。”李刀想起白向云拳法身手,也是有这种中正平和的味道,看来是他数年根深蒂固的军人意识表现。 “自然包罗万有。当然会根据各自特点做出相应的调整。”郁千风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比如五行,各有各的属性,当然也各有各的平衡。” 李刀深思了一会,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第九十三章 武道 “整个五行结合起来才是整个自然,才是真正的绝对平衡。”郁千风看着白向云划出个类似于“白鹤亮翅”的优雅动作,目光闪了一下又说:“那时候每一举一动才是真正的发乎天地出乎心,才是圆圆融融无懈可击。” “那应该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了吧?”李刀一脸向往的说。 郁千风笑了笑:“你相信会有最高境界这回事么?” 李刀又想了一下,说出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我不知道。” “五行循环,元气不休,天地不绝,自然不息。自然也在进步进化的,不然万事万物怎么进化?!怎么能有我们?!”郁千风声音悠悠,宛如梦呓。 “原来如此。”李刀这才明白过来:“既然没有最高境界,不过要是达到五行合一,也应该是天下第一高手了吧。” “哈哈……”郁千风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李刀瞪了他一眼:“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难道世界上已经有人达到这样的境界了吗?” “我没说你说得不对,”郁千风笑容不改:“据我所知,天下也暂时没人达到这样的境界。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好笑而已。呵呵……第一高手……” 李刀又瞪了他一眼,喃喃的说出了句差点让郁千风噎到的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郁千风不知道是该称赞他有志气还是太狂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今晚是名符其实的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月亮光到将所有星星的光芒全部掩盖,天地间一片清白。 操场上的犯人继续喧哗着,更有人拍着鞋子高歌——只是歌词的内容就不怎么文雅了。也时不时的有人向这边走来,但看到监区三大高人在此,全都不敢再近前一步。 这一切都没能影响到白向云一丝一毫,继续不愠不火毫无烟火气息动作着,白色的囚衣反射着月光,整个人就像笼罩在一团清冷的虚幻光华中。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和任何一个流派的太极拳比起来,他的手眼身法步等招势一点也算不上标准,甚至看不到一点粘、连、沾、随的味道,但其中的圆通自然的神韵却能让任何一个对太极有兴趣的人为之着迷。 “如果四个月内你也能象他这样的话,你们应该能达到让我教你们的要求了。”郁千风收回看着白向云的目光对李刀说。 李刀闻言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个领悟到了太极神韵平衡奥义自然圆通的学武之人啊,竟然只是“应该”达到让他出手指点的水平,那郁千风的武学武功到底高到什么地步?是不是这段日子以来根本没有出全力应付他们俩的挑战锻炼? 不过以他的眼光和谦和的个性,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这样的把握吧。 从见到郁千风打太极拳那天算起至今只是十来天的时间,但白向云已经悟通了其中关键——虽然仅仅只能算是入门而已,不过悟性这东西不但和人的天赋有关,时机环境也脱不了关系,白向云能悟到,他李刀能行不? 就像刚才,他们身处同样的环境听着同样的话,白向云就莫明其妙就悟通了,他却还是麻木不仁。而李刀一开始就知道和白向云相比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不然的话他当初就不会在白向云手下败得那么快了。 四个月,他能行不?!如果不行,那就是连累到达到要求的白向云也无法从郁千风那里得到指点了。 郁千风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般笑了笑:“你也不用太刻意,不然就落于下乘了。这东西……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怎么也不明白。呵呵……说不定明天早上你睁开眼的时候就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但愿如此。”李刀还是有点诅丧。 “还有,”郁千风顿了顿,沉吟了一下又说:“领悟和运用以至于纯熟完全是不同的几回事,白向云他现在也仅仅是一只脚踏进了门而已,想要悟以致用还得靠机缘。” 李刀有点不解:“怎么说?看他的样子已经是和你一样浑然天成收发由心了啊。” 郁千风笑了笑:“你上去攻他看看。” 李刀点点头,霍的站起来,双脚一顿,大空翻翻向白向云的同时右脚一伸就向他脸上印去。 正在浑然忘我的白向云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息混乱起来,一股微风也直扑自己面部,不由慌忙的睁开眼睛,李刀的鞋底已经到了眼前。 事起突然,匆忙中白向云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圆融,忘记了一切随心,慌忙的举手招架。 “啪”的一声手脚相接,余力未尽的李刀另一只脚也踢了出来,直奔白向云的下巴而去。 只以挡格之势拦住李刀右脚的白向云力已用实,一时间竟然换不过气来腾出手接他这一脚,只得头一仰,腰一弯以一个铁板桥避了开去。 并没将力用老的李刀左脚一收,在身体下堕的同时稳稳的站定,拽拽的摆了个朝天一柱香的姿势得意的看着白向云。 “怎么了?”白向云一脸迷糊的问道。 “他只是想验证我说的话可信不可信而已。”郁千风笑吟吟的又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 “什么话?”白向云更加迷糊,一掌将李刀的脚拍下来,又坐到了郁千风身边。 “实在话。”李刀也走回来,坐下后将他和郁千风刚刚的对话说了一遍,然后说:“你怎么就不能保持在那种状态之中呢?不然的话我的凌空攻击将会变成我迅速落败的原因,可是事实却是我打了你个措手不及。” “不知道。”白向云想了一会:“我感觉到周围空气流动不对劲,就不由自主的‘醒’过来了。” 李刀望向郁千风。 “那种状态意识还没渗透你每一个细胞。”郁千风耸耸肩:“或者显浅的说就是习惯还没成自然。” “这需要多长的时间来培养?”白向云抓抓头有点懊恼。 “培养是一个,天赋是一个,还有就是你有没有悟到如何让自己成为自然,自然成为你。不然你永远不可能成功达到那种境界。”郁千风一脸严肃的说。 两人点头受教,一边继续喝酒一边深思起来。 月光如水,随着酒瓶里的酒一点点减少,慢慢的变成从他们头顶洒下来,延迟了一小时的睡觉铃响了起来。 郁千风将最后一杯酒仰首倒进了喉咙,站起来哈哈笑着说:“今晚和你们说的东西就当是酒钱吧,你们也不用谢我。” 说完他洒然的向西楼走去。 两人闻言也没再说客气话,目送他离开后收拾了未吃完的东西也回监仓去了。 监区慢慢冷清,操场上垃圾满地一片狼藉,看来明天早上后勤队的犯人要骂娘了。 月光依旧,虫鸣依旧。 不过今晚所有的犯人从中都找到了一点宁静,也找到了一点快乐。 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向云。 凌晨三点多,监仓内还是有喝多了的犯人呕个不停,酸臭熏天,但没人敢走出走廊躲避——规定的活动时间还没到,很容易被值班巡逻的武警当枪靶子的。 第二天和郁千风比斗过后,他丢了几页纸给李刀,说是自己的一点心得,用来让他研究太极拳的,象他这样半路出家靠看书学武功的人,要想悟通平衡奥义只能从外到内,以形触神,也说了这几张纸对白向云已经没什么作用,看亦可不看亦可。 李刀喜不自胜,道谢过后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白向云当然也不会嫌知识少,也凑过头看了起来。 几页纸全是对于太极拳里里外外的记述,说太极拳是以“采气”“混元”为基础,慢练静养的培本固元,首先使身体达到一个内平衡,然后再连通外界,和自然相互交换,以求圆圆融融。 郁千风从“拳论”“气论”“精论”等几方面将太极拳理论归纳为十条,简称“太极十论”,“十论”对太极本源以及太极拳有关问题的做了抽象概括,为准确认识“太极”的本质和把握太极拳的特点,练好太极拳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比如在最后第十论“太极性论”中,郁千风说到太极拳就是根据事物的阴阳属性创造而成的,运用方法主要是沾、连、粘、随四种。沾就是要紧紧沾住对方;连要紧挨对方,使其不能脱离;粘指对手想脱离时,紧贴上去;随指随着对方进退来去因势利导。在沾、连、粘、随中,不丢不顶,在运动中寻找对方破绽,使对方攻击落空,以柔克刚,将对手制服。 这刚柔相济、极柔坚刚,随屈就伸的形象表述将太极拳无论是在锻炼还是在对敌中都以平衡为基础主导一切的奥义描述得淋漓尽致,只要能真正的理解无过不及的全部内涵,溶入到自己的招势之中,即可达到炉火纯青的拳术境界。 第九十四章 前事 看着这一篇详尽的综述,两人都心领神会。白向云对太极拳有了更多的了解,而李刀则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有了一点感触。 一直以来他只是为了学武而学武,只追求更强的攻击力,为此将所有他接触过的东西都混合起来,并根据自己的特长偏重于能够长距离攻击的脚法,不过因为他并没有象白向云那样比较系统的学习过思考过,所以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而现在郁千风给他的太极拳论述并不仅仅只适用于太极拳而已,对于所有武学都有着指导性的作用,完全能够让他从思想上重新审视自己,审视所学,重新的从头梳理。 秋收后的日子相对空闲了一些,除了护理就快要成熟的甘蔗外就是翻田种菜。 不过种菜对监狱和犯人来说都是工作轻松效益又高的活——原来稻田种出来的全部都卖到外面去,很是能大大的赚上一笔。而他们种的也基本都是产量高护理少的大白菜卷心菜之类的东西。虽然如此,他们俩和江源还是难得一次十指沾泥。 “太太探监团”还在继续的进进出出,随车带来准备卖给犯人的物品种类也越来越多,犯人们的奖励和金钱也在不断的流向白向云的口袋,他和监狱管理层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新进的犯人都被他们在最短时间内用各种见得光或见不得光得手段迅速驯服,一切都在无风无浪中继续运转着, 道友成的调离其实是郭老大搞的鬼。以现在他和白向云的关系,这当初被他当工具直接和白向云冲突的人还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他感觉到心中总象有根刺插着不舒服,而李刀对道友成越来越冷淡的态度也让他暗暗担心,以为他是想以此来拉远关系,然后时机成熟的时候用道友成来做导火线完全的征服自己掌握整个监区。白向云是万万不能再得罪的,但道友成现在就像他和白向云之间的定时炸弹,要是什么时候他看到风色不对完全的靠向白向云那边或者被白向云利用,将以前的事情平铺开来,说不定他就会成为白向云眼中的另一个秃鹰。 在利益面前,连以狱长做靠山的秃鹰都沦落到今天要托庇在南一区大灯泡下面的下场,他只是凭廖警司做靠山的郭老大算得了什么?! 所以当郭老大暗示要将道友成调离时,廖警司是满口的答应——他也对将原来和白向云冲突的矛盾焦点继续留在这里感觉到有点不妥。虽然他基本可以确定白向云为了利益不会作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不会为了出口气而为难道友成,但道友成这瘾君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是个牢靠的家伙,要是哪天惹恼了白向云,他们脸上也不好看,要是旧事重提的话会更尴尬。 就这样,道友成再次成为牺牲品。而对于他的调离,李刀意外之余更是偷笑不已,这回他真的完全放心了。 时间就这样在日出日落皆大欢喜中一点点过去,白向云和李刀慢慢觉得每次都和小姐们鬼混是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加上郁千风越来越多的有意无意在言语或行动中点拨他们,使他的进步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开始更加沉迷在深奥博大的武学世界中,连各种“生意”也完全交给江源和郭老大他们打理不怎么过问了。 十二月中开始砍甘蔗,又是两个监区的千多犯人同时出动。不过有了前车之鉴,监区也不敢安排他们联合了,天各一方的一字排开相对而进。十天后快要碰头时就只安排一个监区单独出勤了。当然,这最后的苦差肯定是落到了南一区的头上。 远远的在菜地中看着南一区的人砍蔗的砍蔗,装车的装车,李刀仿佛看到道友成秃鹰大灯泡他们越来越虚弱的样子,脸上不由浮上一丝快意的笑容——当初他在禁闭室内的要报复道友成的誓言终于履行了,而秃鹰和大灯泡只是他觉得必须要为白向云除去的潜在对手而已。 不过当初秃鹰要不是用挑起大混战的手段来竞争的话,或许李刀也不会这样对付他——他只是用秃鹰“不做则已,一做必绝”之道反制其身而已。对于一直在黑道中混的李刀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样做又什么不妥,只要能达到目的,只要能算计准确风险微小,管它什么手段。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无论以后出了任何事情都找不到他李刀头上。 “你在想什么?”白向云走到他身边说。 李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在想这让我们上千人砍了足足十天的甘蔗到底能榨出多少白糖来,这些糖又能甜死多少人呢?” “甜死人?”白向云不由呆了呆。 李刀耸耸肩笑着说:“太无聊了。” “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白向云突然感慨的说。 李刀默然了一会说:“虽然我们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可是照这样下去的话,一个月后还是不能在他手下撑十分钟。” “是啊,今早能撑五分多钟我都觉得是个奇迹。”白向云叹了口气说。 “大哥,你觉得我们逼得他用尽全力来应付我们的挑战了吗?”李刀突然想起中秋时候的感觉。 白向云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和他这六十五次或单人或双人的比斗,我从没见他手忙脚乱过,所以……我实在不敢妄自揣测他是否用尽了全力。” 李刀大大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大丈夫一诺千金,谁叫他们技不如人。一个月后就满郁千风承诺给他们的四个月了,要是他们还是撑不过十分钟的话,就只能放弃向他学武的梦想。可笑他们当初还夸口说只要三个月就行了呢。 “一个月后也过年了。不如……”白向云眼中闪起奇异的光芒:“我们就把决定结果的最后较量定在大年初一吧。” “好!”李刀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无论胜负,就当是我们两兄弟相识周年的纪念吧。” 说完他伸出手,和白向云也同时伸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相视而笑。 背后不远处正抽着烟的江源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眼中不知不绝中蒙上了一丝迷惘。 他一生都是处身于灰色的环境中,天天想尽办法用尽手段获取一切利益,为了利益最后连就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和自己的大嫂都狠狠的坑了一把。他一直扭曲的以为,世界上的人都和他差不多,特别是在黑社会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包括亲人朋友兄弟都是用来出卖的利用的欺骗的,可是现在白向云和李刀让他看到,即使是罪人也有真实的感情,即使是犯人也有真兄弟。 进来这么久,他没有一个亲人朋友来探视过,每天就只和白向云李刀两人混在一起,也只是和两人在一起时,他才发觉自己不用这么假,也不用面对那些因为有求于他的犯人的假。真正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假得太久了,假到现在六亲全无七朋隔绝。在这人人几乎都是他这样的人之中,反而有了一丝渴望真的念头。而现在,白向云更是将这每天几十万进出、决定着无数犯人自由期长短的“生意”完全的交给他运作。 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白向云对他商业才华的信任,而不是对他整个人的信任,就像他每次征询关于外面公司和黑白关系网的经营那样,仅仅只是征询他的看法和提议而已,绝对不可能象把“监狱妓院”的生意交给他打理一样让他运作的。 看着两人连在一起的背影,江源心中涌起一丝冲动,好希望能够站到他们中间,象两人的对话一样和他们对话,象两人相互的微笑一样和他们微笑……不过他知道自己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或许,他永远都插不进两人中间,就像武功让两人着迷,但却永远都无法提起他的兴趣一样。而李刀和白向云也不会象和他说生意经那样和他说武功。 南方的深秋仅仅只是有些凉意,在阳光的烘烤中空气更加干燥,而还在不停砍蔗的南一区的犯人也同样汗流浃背。 第九十五章 风中有武 秃鹰和大灯泡也看着两公里外的白向云这边,目光熠熠,还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一番。 背后传来一阵呼叫骚乱,两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道友成又一次晕倒了,正趴在地上不知情况,一大群人围在一边幸灾乐祸,还不时有人踢上两脚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装的。秃鹰冷冷一笑,走过去时顺手扯了根甘蔗,然后一棍敲在道友成头上,就这样将他敲醒过来。 “完成不了任务今晚你就等着大家帮你开飞机吧。”秃鹰冷冷的说完,不理道友成的哀求,拗断甘蔗边啃边向还在那边盯着白向云方向的大灯泡走回去。(开飞机:监狱中的玩人手段之一,几个人围成一圈,然后其中一人将受惩罚的人双手拗向背后,再重重的一脚踢在该人的臀部或者腰部上,同时拗着他的双手放开,将他踢到别人那边,再如法炮制。) 白向云和李刀眼尖,看到了秃鹰和大灯泡的身影,举起手哈哈笑着向他们招了招,还大声喊叫道:“两位老大,好久不见了,你们好吗?” 隐隐听到两人叫声的秃鹰和大灯泡脸都绿了,脸色更加阴沉,回监区后将所有的气都发到了道友成身上。 可怜的道友成彻底的沦为了他们的沙包加玩物。 收工后,白向云和李刀没有再去找郁千风。时间无多,他们需要好好反思一下,反思近三个月以来和郁千风比斗的经验和错误,战略战术的运用,还有自己到底还差什么地方没有悟通悟透,以至于现在的进步并不如自己当初预料。 郁千风给李刀的那几页关于太极拳的综述成了两人翻来覆去研究不休的宝贝,总觉得其中包含的东西还有很多可以参悟的余地,只是他们一时间想不出来是什么而已。 自中秋那晚之后,白向云只试过一次无意中重新体验那样的境界,期间无论如何放松如何冥想都再难一求,想在比斗中进入那种状态更是难上加难。就如郁千风当时所说的,他只是仅仅一只脚踏进了门而已,想要悟以致用还得靠机缘,而李刀更是连尝也没尝过个中滋味。 不过他们都不是轻易肯认输的人,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郁千风,为了自己一直的梦想,不努力到最有一刻决不放弃。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除了每天早上和吃晚餐的时候和郁千风在一起之外,余下的时间不是在禁闭室前面讨论就是在宿舍里冥想,那几页纸上的文字早就被他们倒背如流,冥想时也不放弃思考其中的奥秘。 出勤到地里时,无聊的他们也一次又一次的打着太极拳,什么陈式杨式吴式全让他们演练了个遍,其中细微的差异也揣摩得通通透透,可是就是缺少了郁千风那种韵味。几个看守武警受他们影响,也时不时的和他们对练,这结果就是让白向云和李刀更加的增进了和他们的感情,而几个武警的身手也因此提高不少。 天气继续寒冷,原来绿油油的田野除了蔬菜外,基本都变成了灰白色或者褐色。甘蔗叶在干枯后全部被一把火点燃化成肥料,不久后就种上耐寒的旱地农作物。 当犯人们都意识到要穿上毛衣之后,冬天来了。 今天的天气只是十五度左右,非常清爽,距离过年还只剩下半个月。 阳光很暖和,劳动任务也不重,只是给蔬菜除草松土施肥防虫而已,地点视野也很开阔,开阔到连几公里外别的监队的人都能看得见。加上象甘蔗等比较高的农作物都砍了,当真可算是一目千里,至少再远些的监狱高压电网都能看得见。 这样的出勤环境是武警们最放心的,一个成年人想隐藏也无处可藏,犯人无论怎么逃也脱不出他们的视野范围,无论怎么快都快不过子弹,何况还有任何人只要走进三米范围内就会被脉冲电流击倒的强大高压电网。当然,从来也没犯人笨到想在这样的环境中越狱。 虎山之所以能成为国家示范监狱,和地处平原从没出过越狱这一恶性事故不无关系。 所以现在几个武警都无聊到倒背着枪到处晃悠,看到哪里有洞穴就蹲下来观察老半天,看清楚了如果是蛇洞的话就叫两个犯人拿工具过来,然后兴致盎然的指挥他们用力挖挖挖,将在里面的冬眠蛇手到擒来,中午又是一顿叫人口水直流的美味——在白向云的指点下,他们做蛇羹的手艺也大大提高了。反而是白向云和李刀现在到处晃悠看风景了。 一阵风吹过,李刀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搓着有点冰凉的手咒骂了几声。 他的咒骂令白向云灵光一闪,突然问道:“李刀,风是什么?” 李刀呆了呆,不由跟了一句:“什么是风?我……我怎么知道。” 这十年前学的东西他早就忘记了。 “嗯。”白向云低下头想了想:“我记得课本里好像是这样描述风的:地球上任何地方都在吸收太阳的热量,但是由于地面每个部位受热的不均匀性,空气的冷暖程度就不一样,于是,暖空气膨胀变轻后上升;冷空气冷却变重后下降,这样冷暖空气便产生流动,形成了风。在气象上,风常指空气的水平运动。” “研究这个干吗?”李刀一脸不解。 白向云不理他,沉思了一下继续说:“而山谷风则是由于白天山坡受热快,温度温度高于山谷上方同高度的空气温度,坡地上的暖空气从山坡流向谷地上方,谷地的空气则沿着山坡向上补充流失的空气,这时由山谷吹向山坡的风就叫谷风,到了夜间,山坡因辐射冷却,其降温速度比同高度的空气交快,冷空气沿坡地向下流入山谷,就叫山风。而其他还有海洋风……” 李刀越听越糊涂,打断他的话说:“大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白向云看了他一眼:“你还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明白。”李刀点点头:“你在说风。啊……你不会疯了吧?” “你才疯了。”白向云笑骂着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我在说平衡。” “平衡?!你想到什么了?”李刀眼睛亮了起来,这可是他们一直都在探讨的东西啊,也是郁千风武学的理论基础。 “风是因为压力或者冷热而形成的,其实冷热也是一种压力,换句话说风就是压力的表现。” “然后呢?”李刀有点听不懂。 “风就是压力的平衡杠杆。”白向云静静的看着他。 “再然后呢?”李刀更糊涂了。 “太极要变无极,无极要变太极,都必须要找到着杠杆,或分成太极的阴阳或合成无极的‘无’(混沌)全都是这杠杆说了算。” 李刀终于有点明白了:“就像风,平衡了这里,可是却分隔了另一处?也就是在把太极变无极的同时也把另一个无极变太极。” “就是这样。”白向云兴奋起来:“我们要找到的就是这个‘风’,找到了‘风’,我们就能永远保持在平衡状态,象郁老头一样,想太极就太极,想无极就无极。” 李刀眼睛亮了起来。是啊,人体就像个天地,从外来说,人只要活动,在这一刻平衡下一刻就有可能失去重心;从内来说,手舒服了,脚却可能在痛,还有精气神的调节等等全都需要平衡。 “怎么找?我们好像一直都在找啊。”李刀看着他说。 “以前我们找是瞎找乱找,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白向云终于想透了个重要环节,满面笑容的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想找什么了,就可以摸索路径去找了。只要摸到了路,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的。” “因为有压力,所以才有风……”李刀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也就是说风其实根本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是压力的相互作用而已。” “是没错。”白向云举起手感受着又一缕风穿过手指缝隙:“也可以说压力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是‘风’这杠杆偏差了而已。” 李刀抬起头来,目光闪亮的对上白向云的眼睛。一会后,两人脸上同时泛起笑容,随着笑容的扩散,笑声也由低到高从他们嘴里发出来,最后变成哈哈狂笑。 整个队的犯人和武警都奇怪的看着他们,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两人比谁都聪明的话,肯定会以为他们疯了。 江源看着两人还在对视狂笑不已,眼中又有了点迷惘,还有一点羡慕。 第九十六章 境界 笑够之后,两人不顾众人奇异的目光同时闭目静立,在又是一阵清风吹过时同时起手、前推、斜拉、划圆、交错,将全身重心都调整到一个上下前后左右都不偏不倚的位置。 随着重心的调整完毕,他们心中瞬间一片空明,不着一物,一下子就进入两人追求已久的无忧无喜,无尤无怨,不偏不倚,不狂不癫状态,整个身体也随意的动作起来,潇洒流畅,转折自然,动静由心,毫无刀工斧凿的痕迹,毫无一丝烟火的味道。 无论是犯人还是武警,所有人一下子都被俩人的举动所吸引,纷纷被其中自然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韵味意境所迷醉,都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工作静静的看着。 慢慢的两人的动作有了差别,而因动作不同产生的感觉也有了差别:白向云的动作比较醇和,味道中正;李刀轨迹比较灵动,不拘一格。唯一相同的是那自然的神韵,都如石过清泉、鸟鸣于林,让人心为之清神为之爽陶醉其中。 奇怪的是两人距离触手可及对方身体,但他们一举手一投足来来往往就是碰不到对方,有时更是以毫厘之差交错而过,但就是没有碰在一起。 他们这一动就动了半个多小时。这时间整个队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没人出声,没人走动,更没人去打扰。 白向云先‘醒’过来,看着李刀灵逸的动作,脸上淡淡的无忧无喜,好一阵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竟然也能象郁千风那样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这一醒悟刚起,那种平静无比的感觉轰然崩溃,狂喜跟着涌上心头。 心中一动,白向云一矮身就钻进李刀手脚范围,右爪左拳同时向他左肩右胁攻击。 李刀腰肢如微风扶柳般往左轻轻一扭,右掌成刀同时向白向云脖子斩去。 白向云哈哈一笑,撤手后退,右脚却无声无息的飞了起来,直奔李刀胯下而去。 李刀不为所动,手刀加速向下,目标直指白向云膝盖。 白向云冷哼一声,身子向后一仰,整个人以左脚支撑,脚板高高翘起,看速度,绝对能在李刀手刀斩到他膝盖的同时踢中李刀的子孙根。 对于任何一个拼搏的人来说,这种五十换一百的事情谁都会毫不犹豫的做。 旁观的百多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更有人禁不住惊呼出声。 李刀小腹突然非常不文雅的向前一挺,随后顺势双膝一屈,就这样跪坐下去。 因为李刀的身体前挺,白向云的脚尖脚板变成了踢到李刀的屁股后面,加上李刀向下坐,根本等不到白向云的脚气势最盛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到一起,而那点相撞的力量也无法给李刀造成什么伤害了。 但李刀的手刀还在斩下去,虽然因为他的前跪,斩的位置从膝盖变成了大腿,但以他的力量,真斩实了也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停!”白向云轻叫一声,脚一抽就退了出来,而李刀也手一歪斩了个空。在他和白向云直到至今的十数次较量中,还是第一次逼得白向云如此狼狈的。 “怎么样?” 李刀轻轻的睁开眼来笑着说。那笑容也是淡淡的,很有点出尘的味道。 “你是完全凭着对气流的感应来招架的?”白向云奇怪的看着他。 李刀点点头:“是,又不完全是。” 白向云噢了声:“怎么说?” “刚刚你不觉得么?我们之间距离如此之近,两个气场都交集到了一起了。即使在你‘醒’来后我还是能感应到。加上你攻击我时气流的异常,所以我才能不用看都能应付你的攻击。”李刀活动了一下身子:“原来和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是这样爽的,我终于也能体会到了。” “以后经常都能体会到的。”白向云看到几个武警走了过来,最后说了句就嘻嘻笑着迎了上去,这些武警肯定会又向他们求教的,要怎么应付可不是件好推托的事情呢,这些同样对武学有狂热追求的人因狱长严令不敢惹郁千风,但对白向云可没什么敢不敢这样顾忌的。 说了些玄之又玄让人头晕脑胀的话打发了几个武警,白向云和李刀又细细的讨论起刚才所得来,直到收工回监区。 那些犯人辛苦挖来的蛇也带了回去,直接拿到监区的食堂去做。武警不会和他们一起吃饭,另外拿出去给他们就是了。不过倒是便宜了郭老大和山猪他们。 晚餐的时候他们神采飞扬的端了蛇羹到郁千风坐的桌子上,“偷偷的”拿出一小瓶陈年老酒和他边吃边喝起来,根本不管郭老大和山猪那边人人脸红脖子粗吆五喝六的震天噪音。 因为几个老大的关系如胶似漆,几个队的犯人们也早就没了对立情绪,吃饭的时候混成一堆,志同道合的东拉西扯说着些没有营养的话。其他监区的情形也基本如此,老大们的利益因为白向云的策划都变得基本一致了,也没必要再吃饱了撑的去打生打死。老大没冲突,下面的小弟们更是吃饱了睡,睡足了嫖,养得十足的精力全发泄到了小姐身上。整个虎山监狱一片歌舞升平的繁荣盛世样,让做监狱安全管理报告的人很是轻松了一把。 少了隐患没了意外,虎山就能继续保持示范监狱的称号,就能继续评上先进优秀,就能得到更多的财政拨款,就能分到更多的奖金,就能继续在人前人后吹嘘炫耀。 或许可以这样说,这一切都是因为白向云,都是因为他“监狱妓院”的巨大吸引力。 郁千风看着两人的样子,眼中有了点笑意:“今天大有所获?” 李刀点点头:“明天早上就应该知道了。” 郁千风知道他说的是现在几乎已经变成了每日例行的比斗,点了点头淡淡的笑着。 白向云更清楚李刀为什么会说要等到明天早上,他心中也这样认为。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今天的领悟,匆忙找郁千风验证的话反而会落于浮躁,要是还是撑不了几分钟那就难看了,对他们的自信心更是巨大的打击。 李刀真的变了很多。如果是今天以前的他领悟到什么新东西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他或是郁千风来或讨论或比斗的验证。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清心淡气,看来这就是将“心”融于自然的效果了。 好酒好菜好心情,这一顿饭他们吃得非常愉快。 入夜后气温更低,但两人还是到禁闭室门口去盘膝静思。现在他们才勉强算是初窥堂奥,在处于自然的环境中继续感悟巩固所得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寒气让他们头脑更清晰了些,一边细细揣摩今天进入状态的一霎那或处于状态中的感觉,两人最后得出结论:体内的环境气息和体外的环境气息是相通的,在“风”的作用下,这两个环境只要处于平衡状态,无论任何人都能和自然融为一体,五行循环不休交换不止,让自身达到绝对平衡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攻击压力来自何方,都能通过“风”这杠杆来平衡消弭,这就是阴阳互转的太极状态。而无极在有外力的情况下应该是不可能达到的,皆因无极为空,也就是将一切都同化、都湮没、都变成初始的混沌,那只是增强自身精神气的一种方式而已。 白向云想起那天因为小便而感悟到的东西,从而能利用那个感悟化解郁千风的一次攻击,延缓落败时间,那时候他心中就一片空明,完全是依据本能的感觉来规避的,那种状态时不时就是太极之始呢?如果是的话,只要完全领悟透彻,就能利用到拼搏中去。 攻击用太极,防守用无极,要是真能将这两样东西结合起来的话,无论对上多强的对手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样一说,李刀也深以为然,但也想不出解决方法——他甚至连无极的感觉还没享受过呢。今天体会的那种空明只是太极处于平静状态下的交换而已。如果白向云的攻击能再强烈些,初初领悟的他还不一定能保持在这样的状态中应付攻击,就像白向云初感此状态的时候郁千风叫他攻击那次一样的道理。 讨论过后,两人盘膝静气冥想了一阵,在一缕微风掠过时候同时弹了起来,在半空中就向对方攻击。两人都处在清醒无比而又平静不波的状态,动作大开大合却又迅捷异常,但都是一沾即止,收发由心,每一次着地都能随意转向,就像不再受物理惯性的约束,以前无法做到的动作姿势全都伸展自如,甚至快到带起带起一片又一片的幻影。 至此,两人心中的畅快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第九十七章 再悟 “嘭”的一声,两人的鞋底准确无比的对在一起,然后同时收脚、凝立,清亮的目光平静的交织在一起…… 两人脸上同时泛起笑容,笑容同时迅速扩展至整个脸部,嘴巴同时张开,洪亮的笑声同时从他们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熄灯铃响了。 两人宛如喝醉了酒般哼着曲儿勾肩搭背的横过操场、走上楼梯、进入监仓,犹如捡到宝贝般热络的向所有“室友”们打招呼,拿了毛巾晃进浴室,吹着口哨洗起澡来,让一众犯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 刚从浴室出来,阿建和飞机场就凑近身体还袅袅飘着水烟的两人两眼放光的问道:“两位老大,看你们这么高兴,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情?” 两人见他们哈喇子就要流出来的样子,对望一眼忍不住又哈哈笑起来,李刀搭着他们的肩膀向床铺走去,诡异的低声说:“当然有好事。” “刀哥,什么好事?”两人目光更亮。 白向云在一边嘿嘿了两声:“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李刀也桀桀怪笑应和着说:“就是这样啊,一年之计在于春嘛。这样的好事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阿建和飞机场霎时如窒息般停住脚步,好一会后才干笑着说:“是是是,是值得高兴庆祝,呵呵……” “睡觉去。”李刀笑骂着一人一脚踢在他们屁股上:“养好精神明天好好做事。” 明天啊……又是一个“太太探监团”进来的日子呢,阿建和飞机场可是要在本队犯人中间推销她们带进来的“土特产”的。 已经熄灯了,两人摸黑爬上床,双掌轻盖在盘起的腿膝上,合上眼就这样将心神沉入自己体内。刚才自花洒喷出的冷水将他们从头淋到脚,也让他们的肌肤变得更加敏感,刚刚紧缩的毛细孔在体温的作用下慢慢扩张开来,释放蒸发着全身残留的水汽。 两人并没有刻意专注身体的哪一部分,就像平时要进入睡眠时候那样松弛着一切,忘却了一切,所有的杂声宛如潮水般迅速的退出他们感官。 在监仓内一如平日的睡前总有几分钟的低语尚没平息的时候,两人已经连自己的身体也感觉不到了,进入一种似是睡着又似是在无尽黑暗寂静的虚空中悠然飘荡的状态。 他们的姿势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只是呼吸轻微到让人难以察觉,脸容平静恬淡,有如得道高僧。如果细看的话,还会发觉他们全身的汗毛也随着细微的呼吸轻轻起伏。 邻床的阿建和飞机场对他们的盘膝冥思早就见怪不怪,嘟囔了几声后就睡了过去,在梦中寻找美绝人寰而又不要钱的美女约会去了。 整个监仓也逐渐平静下来,偶尔的梦呓和断断续续的鼻酣并没有影响到已经在空冥中的两人,黑夜就这样慢慢流逝…… 不知道是那一点触动,白向云轻轻的掀起眼皮,目光熠熠的扫视着监仓中的一切。 门窗关得很好,微微的灯光从窗外走廊和浴室内透入,室内的空气平静到好像没有一丝流动,附近床位的犯人们身影的轮廓比往日清晰了许多,轻微的反侧翻身也像通过了声音扩大器一样传进耳中,再细细聆听,浴室内关不牢的龙头水滴声也收进了耳里;将感觉收回自身,一直不变的盘膝没有丝毫麻木的感觉,血液在血管中的流动清晰可感,一直轻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好像红润了些,轻轻的动了动手指,一股电流流遍全身,酥酥麻麻的让汗毛直竖,歪了歪脖子,本该最辛苦的地方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连预料中的“可咯”的松骨声也没有,浑身和和煦煦的也并没有一夜没盖被子的寒冷。 终于真正的踏入了这个殿堂。 白向云意识到这点时并没觉得如何欣喜,就像这是理所当然。又一会后他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真正的摆正了心态,真正的将这一切当成了习惯。 白向云心中突然没来由的一动,轻轻低呼道:“李刀,你醒了?” “嗯。” 上架传下李刀轻轻的应答,但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就好像他也知道白向云已经醒了般,也好像知道白向云必然会知道自己醒来般。 看了看表,已经到了能够正常活动的时间。白向云下了床,彻底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没发觉有任何不妥,对还在有点新奇的象他刚才那样扫视着监仓内一切的李刀扬了扬手表,淡淡的笑了笑。 李刀点点头,跳了下来和他一起向浴室走去洗漱。对于目前的身体状况状态,他就像白向云一样觉得理所当然。 刚踏下最后一级楼梯,西楼那边也出现了郁千风的身影,而他也发现了他们。三人对视淡淡一笑,同时举步向操场中间走去。 没有招呼,没有寒暄,三人仅仅是简单的轻轻抱拳,然后李刀就动了起来。 他的攻击凌厉不改,狠辣不改,刁钻不改,但比往日轻灵了很多,也快捷了很多,脚板仿佛一眨眼就到了郁千风小腹前面。 郁千风脸上讶然一闪而过,小腹一收,右手怪异的一插一引,李刀的右脚就被带出了一边,接着他左手由下向上划了个完美的半弧,再轻飘飘的向下一拍,就向李刀在右脚被引出一边的同时弹起踢向他胸膛左脚膝盖拍下去。李刀哈哈长笑一声,左脚一收,腰一弓,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竟然将上身屈向前来,双手幻起一片拳影攻向郁千风面门。 “好!”郁千风淡淡的喝了声,身体不动双手回防,在一片密集的肉体接触声中瞬间和李刀交换了十三拳,然后一掌拍在李刀胸前将他打得飞了出去。 还是静静站在一边的白向云看着李刀随着这一掌向后飘飞,记得这是比斗了这么久以来郁千风的第一次主动出击,眼中不由有了些笑意——他们现在真正的能够给郁千风那么一点点威胁了。 李刀在后飘的过程中已经调整好全身,在两米外双脚落地,就着半屈的姿势虎吼一声弹了起来,幻起一片腿影旋风般又向郁千风攻去,看来他并没有如往日般被这样一掌打得暂时失去战斗力。 郁千风脸上有了点笑意,双手随意挥洒着招架李刀狂风骤雨般攻来腿影,让他毫无角度阻碍的攻了个够,那样子就像当自己是李刀的试金石来让他对练。 一分钟了,李刀的攻击不但没有慢下来,反而越来越快,越来越圆转自如,不断变幻着步伐象鬼魅般在郁千风任何角度出现,以水银泻地之势向他穿插着脚、拳、肘、膝,但都被郁千风或挡或格或引或错的招架下来,而他的脸上也恢复了淡淡的神情,举动之间有如飞鸟翔林,不着痕迹。 白向云负手一旁,静静的看着两人对战。对更加完美的发挥出自己“快”的特点的李刀他早就熟悉无比了,因此并没怎么留意,几乎所有的心神都凝注在郁千风滴水不漏的防守上,这样严密的防守他在几个月的比斗中早就经历了无数次,但现在再次看到仍有种叹为观止的感觉。 他和李刀曾用心揣摩讨论过郁千风的防守,对于他守得如此慎密的结论是不但因为他武功高明,还因为他完美的将物理学和自然学的的东西融入其中,使得所有动作实用之余也具有无比的美感,看他的举动,就像看到一个国画大师在勾画一幅气势磅然而又秀丽之极的山水画。 郁千风又是一个看似随意的侧身后退避过李刀一个角度刁钻膝撞,手掌同时迎上不断在眼前扩大的拳头,虚虚的包中的同时一震一旋一弧,就将李刀整条手臂引到了一边,在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如飘如幻的撞了过去。 李刀不由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顺着手臂侧甩的方向退去。就在他退势已成时,郁千风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看似势不可挡撞来的身子突然一顿一收,又静静站在原地满面笑容的看着李刀。 看着李刀如此轻易的被耍了一记,白向云情不自禁的笑起来:“兄弟,一起上。” 说完他不等李刀回答,脚一动已经闪了过去,虚握的双拳飘起,似爪似掌拍向郁千风,气势看来并不凌厉,脸上挂着和郁千风如出一撤的淡淡笑意。 已经站稳的李刀应了声好,一动脚到了郁千风侧后,大吼一声顺着去势一个旋身就是一腿向他砸去。 第九十八章 再败 郁千风突然又笑了,笑得非常诡异,同时摇了摇头,看没等面对着他这笑容的白向云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时,他已经旋风般转了起来,轻飘飘的拍出两掌一拳。 白向云攻出的双掌被他后发先至的两掌接下,只觉得发出的劲力不知如何不受控制的向两边倾泻,一点也作用不到自己指向的目标身上,而脚下打算一旦和他挡格的手接实的时候踢出的无影脚也因为目标旋转速度过快而不知何从下脚。 郁千风的一拳在经过一道玄妙的弧线飘渺后轰正李刀砸过来的大脚脚心,一沾即撤,一转身又面对向白向云。而李刀就在那一霎间只觉得脚板砸在了一个弹性强劲无比的东西上,在极短的时间内轻微震颤几下后将自己几乎用尽的力道消弭无形,还将自己往回推,但这时候的他由于用力过度,身体向前的惯性还没有完全消除,两股力道在大腿根撞在一起,让他一时间难受无比,忍不住“呃”的吐出个怪异的音节。 看着郁千风在面前静止下来,刚刚调整好的白向云进攻念头才起,眼前已经飘起无数如虚似幻掌影,在意识到要闪避时,身体已经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摔出去。 直到摔在地上,他还算不出郁千风在那一瞬间拍出了多少掌,也记不得自己身体到底那几个部位受到了攻击,更不知道每一个部位都受了多少掌。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觉得痛楚,只是知道自己身不由己,无可抗拒的让一股怪异的力道掀起,飘飞…… 十秒。不,从白向云加入到现在摔倒地上或许连十秒都不到,两个人的攻势就这样土崩瓦解。 看着半撑起身体一脸呆然不敢相信的白向云,李刀也愕然好久后才对已经转向他的郁千风摆了摆手:“不打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垂着头满是沮丧,几个月好不容易取得的一点成绩就这样被一片似是幻觉一般的掌影拍碎。 郁千风突然笑容一敛,目光变得如刀锋般冷厉,看着垂头丧气的李刀嘴角动了动,猛然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般平静下来,目光也跟着转为平淡,一个字也不说举起了脚步,顺着操场的边线又迈起了他那完美的步伐,再也不看两人一眼。 白向云眼中一片茫然,根本不理摇着头一脸可惜慢慢散开的围观犯人,嘴巴毫无意识的开合着。在自己以为已经登堂入奥,美好前途就在眼前时,这美妙的梦想竟然在十秒不到的时间内就被残酷的打碎。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这到底是实力的差距还是自己走错了路? 如果是实力差距的话,十秒和十分钟的悬殊太大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提高到这样的水平;自己几个月才悟出这么点认为已经登堂入室的东西,如果还是走错路的话,剩下的一个月更是不够他们从头做起。 十分钟。一个月后的大年初一,如果还是不能在郁千风手下撑过十分钟的话,他们武林高手的梦想就要破灭了——即使他们自己继续努力,但这一次对于自信心的打击是一辈子也无法弥补的。 他们到底应该如何自处? 李刀软弱无力的爬过来,揽上白向云的肩膀紧紧的用力捏着……捏着…… 郁千风继续行走,犯人们继续做事,没人走近操场中间的两人一步。 直到晨操铃响。 早餐时三人还是坐在一起,脸上也都恢复了平静,但谁也没说一句话,气氛怪异之极。附近的犯人受他们影响,说话声音也低了许多。 直到整队出勤,白向云和李刀还是没说一句话,连一直和他们关系密切的江源问了几句只得到点头或摇头的回应后也远远的闪了开去,没再有人敢撩拨他们。劳动工具的领取和任务的分配一直都是阿建和飞机场做的,也根本用不着他们出声。 出勤路上看着宽阔的田野,青翠的远山,两人的心情终于开朗了点,长长的吞吐着清新的空气左顾右盼。 原来甘蔗林地点再远的就是高压电网,在没什么雾水的时候隐约可见,电网外再远些就是不高的连绵群山了,山那边是什么地方白向云没什么概念,不过总不是茂林的方向。 “大哥,你说为什么会这样?”李刀长长的吁了口气,语气中有点不服。 “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白向云苦笑了一下:“看来他想告诉我们,武林高手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来我们没什么希望了。”李刀重重的叹息了声。 白向云默然,很久后才点了点头。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教我们呢?”李刀苦恼而又沮丧的再次重提这个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要是能知道就好了。”白向云又接上一根烟:“也好让我们甘心。” 一路再也无话。到了地头后,两人就跟几个武警东悠西晃的寻找蛇鼠野味,连平日躺在干枯的草地上惬意的抽烟晒太阳也不做了,尽量的不让自己静下来,以免困扰来折磨自己。老丁们见老大心情不好,也不敢象以往那样放肆大吼大叫大笑,以免触怒两人自讨苦吃,而江源则时不时的接听着电话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一天就这样过去。 当晚两人没有再去无遮大会放纵。完全的失望,他们连凭此麻木自己的兴趣都没有了,叫阿建他们扛了几箱子啤酒和小食到电视室,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大大的,胡乱的叫上里面认识不认识的老丁们狂灌猛灌起来。 电视机只能收到有限的几个官方电视台,每日里播放的不是掩人耳目的新闻就是垃圾广告,其中的一个法制频道更是时刻都有几个老夫子样的所谓学者翻动着莲花巧舌,说着些可能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明白,或者弄明白了内心也不敢苟同的条条款款轮番轰炸,让只进过几次这里的白向云也慢慢觉得他们说的似乎就是真理了。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清醒的,那就是什么狗屁真理都不及利益来得重要来得诱人。 整天蹲在这里看电视打发无聊的老丁们基本都是比较穷的,做梦也想不到老天爷的眼睛今晚会抽筋睁开来眷顾他们,让白向云和李刀找他们同饮同吃同吹,在愕然一阵之后都与有荣焉的兴奋起来,纷纷大呼小叫着争相向两人敬酒争宠——他们自己抽的烟是不敢向两人敬出手的——望以此攀下交情日后能得些好处,当然也有人抱着反正是不用钱的东西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的心思趁机占便宜。 几瓶啤酒下肚后,情绪升至顶点的众人忘却了一切身份地位的差距脸红脖子粗的吼起来,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盖过了电视机的声音,让偶尔会来巡视的值班干警探头看一眼后就忙不迭的闪了出去,只要不出人命,就算白向云将这些老丁打得头破血流他们都不会理会,至于损坏公物……嗯,白向云有的是钱,马上换新的更高级的就是了。 何况现在白向云正拿自己的钱“促进监区安定团结”呢,对他们也大大的有好处是不?! 熄灯铃还未响起,白向云和李刀已经醉了八成,摔着酒瓶子向老丁们扯开喉咙嘶吼着以前的“光荣”事迹,就差点没说天下他们第一了;而情况和他们差不多或者不醉也在装醉者当然字字附和,翘起大拇指对两人一个劲的吹捧,直到干警来赶人说电视室开放时间到了。 朦胧着双眼拍拍干警的胸膛,两人狂歌着走出电视室,晃悠过操场走上南楼,连澡也不洗就摔在床上,呢喃了一会谁也听不清楚的抱怨后拥抱着呼呼的睡了过去。 连续三天,整整的连续三天,白向云和李刀早上都没有再起来和郁千风比斗,但情绪自从那晚醉了一次之后也没有再波动,一如往日般笑吟吟面对众人;吃饭的时候还是和郁千风坐在一起,不过只是海阔天空的胡吹乱侃东拉西扯,没有再涉及到武学方面的问题话语。 郁千风对此也没表示出什么讶异甚至奇怪,照例每天早起散步正常劳作,好像没受两人突然转变的一丝影响。 第九十九章 武在心中 “大哥,看来我们的苦肉计失败了。” 第四天出勤的时候,李刀看着在岔路上逐渐和他们越来越远的郁千风,对身边的白向云说。 白向云轻轻叹了口气:“想不到这老家伙这么沉得住气。” 李刀默然了一下,说:“那我们怎么办?只剩下二十多天了。” “继续想吧。”白向云眼皮一掀,精光大放:“就算想到头发白也要想出原因来。” 李刀点点头,咬了咬嘴唇脚步不停的向出勤地点走去。 今天凌晨的时候有霜,现在也尚未完全融化,不少菜叶上面还能看到点点晶莹,在晨光下闪闪发亮,偶尔会有些融化了的水滴滴下菜根,滋润着它们顽强的迎冬茁长。 看着这些不为人注意的自然景象,白向云带着整个三队走到了出勤地点。 和背着冷硬AK47搓着手哈着气的武警打了一阵哈哈,白向云叫上李刀远远的晃悠到了另一边,纵目广阔田野无尽绿色,情不自禁的张手合眼昂头肆意感受着冬天里的自然,深深的呼吸着清冷的空气。 看着尚未完全消散的晨雾在白向云身体周围飘逸缭绕,李刀突然有种处身世外桃源的感觉,心湖不知怎的就平静下来,负手慢慢的踱动着脚步游目四顾。 “兄弟,你还记得那天你为什么会那样如此轻易的被郁老头耍弄么?”正在合着眼拥抱天地看似正在神游物外的白向云突然问道。 李刀停下脚步,想了好一会才说:“我见到他气势十足的撞过来,觉得如果不闪避的话,恐怕整个人都会被他撞飞,所以只能暂避锋芒。” 顿了顿他睁大了眼睛,急促而困惑的说:“后来我才惊觉他当时的身形非常的飘逸虚幻,就算撞过来也未必会有多大的力量。” “可是你就是闪避了。”白向云睁开了眼睛:“被一个非常实在的虚招欺骗了。” “是啊。我竟然就这样被耍了。”李刀说得有点泄气,突然似是醒觉到什么般猛的转身面向白向云:“大哥,难道你想出其中的诀窍了?” 白向云笑了笑,双手虚虚垂下,看似不经意的挺了挺腰,面向东方迎着红日负手而立。 看着如标枪挺立的白向云,李刀突然觉得他有了些不同,圆圆融融自然而然静如处子,却又气势昂然慨览天地跃如脱兔。 李刀突然觉得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想了一下才明白这就像看着郁千风打太极时候的感觉。 突然白向云脚一动,整个人向李刀倾侧过来,气势磅然中带着水银泻地般的无孔不入无所不包,让人觉得这是个无所不至难以与之抗衡的全方位攻击,除了后退躲避外别无他法。 李刀不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一边举手挡格一边顿脚后飘,退了两步后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自己最交心的大哥,根本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而这时候白向云也稳下了身形,负手面对他淡淡而笑,只是清亮的眼睛让李刀看出了他心中的欣喜。 李刀当然也惊喜莫名,猛的冲上去捏着白向云的肩膀说:“大哥你领悟到了?!太好了,这时怎么回事?” 白向云反捏了一下他肩膀,然后指了指心口:“这里。” “心?!”李刀看看他胸口,又看向他淡然自若的脸说。 “是的。心。”白向云搂上他肩膀,再次面向红日:“人一切由心,就像所有的光芒都是又这颗星球发出来的一样。心只有象太阳一样每一点都散发着同样的光和热,才能均衡的运转着整个天地自然。” 李刀听得有点迷糊,呐呐的看着身边这有如宗教领袖般豪气万丈的说着些他听不懂的话的大哥:“什么跟什么啊?” “表和里。”白向云哈哈笑起来:“说到底还是平衡。” “平衡?!”李刀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说……” “心的平衡。”白向云拍着他肩膀长吁了口气说:“我们这段日子来的感悟都偏重于身的平衡,而忽视了心在其中的杠杆作用。如果说身的平衡是太极的表现,那心的平衡就是无极了。你也知道,太极是无极转化出来的。” 李刀终于完全明白过来:“这么说……心的平衡才是整个人完全平衡的灵魂?!” “是的。”白向云又哈哈笑起来:“那天你之所以如此轻易的被耍弄,而我也那么轻易的让无数难分虚实的掌影迷惑而立刻落败,都是因为我们的心都被这样的表象迷惑了,而跟着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李刀回想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当时我是被郁老头那凌厉到无法抗拒的气势吓到了,一心只想着拉远点距离避开锋芒,然后重整旗鼓。唉……要是当时情绪稳定些,多点时间作出判断的话,我一定会以攻对攻,再在其中寻找机会。” 白向云也点点头:“我也是。当时漫天掌影在眼前飘起,看不清那是虚那是实,我根本就不知所措,就那一瞬间愕然让我失去了将失败延缓的机会。要是那时候我心能定一点的话……哎……” 李刀笑了起来:“现在我们明白原因所在了,剩下的就是实力和火候的差距了,还有二十多天,我们继续和他比斗磨练,相信到时候一定能行的。” “不行也要行。”白向云目光如铁般坚定:“我们已经把最重要的关节想透,要是这样还达不到要求的话,我们只能怪自己天赋不足了。” “嗯。”李刀翻转手,和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一阵微风吹来,寒气直往两人脖子袖口裤脚里灌,却让两人心中更是清明,迎着逐渐变白的太阳昂首挺胸,气势磅然。 江源在凉棚边沿抽着烟懒懒的晒太阳,眼睛时不时的会向白向云两人溜去,或是接听偶尔会响起的手机,地里的老丁们勤奋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争取更多的超任务折现和奖励,几个武警还是抱着手到处晃悠,捂暖了就向脸上敷一敷,当然,他们的眼睛还是在田埂的这洞那洞上溜来溜去的,或者两米多宽的小溪也是他们注目的对象。 在白向云和李刀的心情恢复晴朗之下,今天所有人的日子都好过了很多,午餐的时候白向云甚至分了些菜给老丁们吃,又是赢来几浪如潮的感激。 当晚回到监区后,两人恢复如常的样子倒是让郁千风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后才说:“又过节了?” 白向云和李刀愕了一愕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有点自豪的点了点头,异口同声的笑着说:“明天早上就知道了。” 郁千风无所谓的耸耸肩,优雅无比的吃起饭来。 第二天早上,郁千风好像故意要挫他们的得意般不再象往日那样以守势应付两人一阵子,而是一开始就全力的以攻对攻,拳脚肘膝无有穷尽的覆盖过去,丝毫不给两人喘息的时间,让他们招架得极为辛苦,如不是二打一的话,他们即使尚未落败,也根本只剩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几个月来早就磨练得无比默契的白向云和李刀经过一夜冥想,对心的平衡有了更深的感悟,一脸淡然平静如镜的和郁千风你来我往,进退之间默契到竟然让围观的犯人和武警有了两人已经心灵相通的感觉。在偶尔爆发的凌厉气势上,两人也不比郁千风弱多少,让这一场比斗显得极为精彩可观。 饶是如此,两人还是将战场扩大到了半个篮球场,这才堪堪抵挡郁千风无孔不入的强势攻击。 五分钟后,巨大的实力差距终于显现出来了,郁千风只是连带红潮微微喘气,而白向云和李刀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以至于动作也没那么轻灵飘逸了,进攻的时候更是越来越少,只得不断的凭着近乎天衣无缝的默契轮换招架,以让一方得到歇息,延缓落败时间。 在两人又一次游走到篮球架底下以求取得地形上的优势的时候,郁千风在攻击李刀时一个玄妙的搭手翻腾,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突然转向,重重的一脚踢在背后向他攻击的白向云胸膛上,虽然白向云及时侧身推手化解了大部分力量,但还是身不由己的飞了起来撞上了背后的篮球铁杆支架,再摔到地上结束了拼斗。 看着嘴角都渗出一丝鲜血的白向云,郁千风轻轻的点了点头:“不错。”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恢复就如常,沿着球场边线漫开步来。 第一百章 监狱中的除夕 “大哥你没事吧?”李刀喘着气满脸兴奋的扶起白向云。 “没事。”白向云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对远远近近围观的犯人说:“打完了。该干嘛都干嘛去。” 一旁看得惊心动魄的人们哄笑起来,一下子就散了开去。 “收获不小。”白向云揉了揉胸口,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也是象李刀般满脸的兴奋湛然:“我感觉到他已经没留什么余力了,而我们不但撑了六分钟这么久,还至少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多个拳掌脚膝肘,哈哈……哎哟,好痛……” 听着白向云的话,李刀一边轻拍着他背脊一边揉着身上被郁千风照顾到的地方猛点头:“只要我们能在进步点的话,保持十分钟应该不成问题了。” “当然。”白向云也自信满满的扭了扭腰:“我们跟着他走走,先让翻腾的气血平静下来,然后再回去擦药。” 李刀应了声,一把将囚衣扯下来,一边擦汗一边向郁千风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他们这样感悟冥想比斗中过去,白向云和李刀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脸青鼻肿中一点再一点的进步着,除了因为偶尔的失误外,两人在郁千风手下支撑的时间都超过了七八分钟,但距离十分钟的标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就是这一点点的距离,让两人如飞蛾扑火般每天早上都找郁千风干架,出勤到地里的时候也相互练手,几个武警兴致来了也会和他们玩上一阵,让两人狂揍一顿的同时也如两人一样慢慢进步着。 但这一点点的距离也成了两人无法逾越的鸿沟。郁千风的出手越来越重越来越无情,也更加的诡异飘忽,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进步的同时却是更加的穷于招架,落到郁千风身上的攻击也越来越少了。 对于这点他们反而觉得正常,毕竟打了几个月架,两人的水平和路线早已被郁千风所熟悉,加上他那越来越象鬼魅般的身法,越来越多的打得到他身上才不正常。 在两人高兴自己的进步的同时,三队的老丁们也因为他们每天心情好好而日子越来越好过,不但记工分奖励时没再有被克扣,偶尔还能得到他们的照顾请吃,好好的撮上一顿。 天气越来越冷,一切生意策划也并没因此而终止运作,犯人们奖励照卖妓照嫖,白向云和监狱管理层他们也勾搭照旧钱照收。在干警武警们再三加紧对普通犯人和监狱管理人员的通讯和会见的监督下,虎山中每天都进行着肮脏钱权色交易和疯狂压榨犯人的事情并没有流出高墙,而各个刑满释放的犯人不但被再三警告不得泄漏这里的一切事情,而且不得带一点监狱内的东西出去,连身穿出去的衣服也被不同的干警再三搜遍,以免流出什么让人抓住把柄的证据。 一旦有上级领导或者兄弟监狱的人来检查指导交流的时候,预先知道消息的狱长会让白向云暂时停止一切活动,来探监的人员都要经过身份证、口头询问、电话查证等数道关卡检查证实过,的确是该犯人的亲属才会被允许接见,不然的话连亲密朋友也不行。这样严格的执法程序让上面的领导和同行看到时无不交口称赞不愧为国家级示范监狱,果然是滴水不漏。 道友成也被调走了。在郭老大的刻意做作下,白向云和他的关系更是如胶似漆密不可分,仿佛是相交了数十年的生死兄弟一般。整个监狱一派团结和睦欣欣向荣,产出超额质量过硬。当然,整个虎山监狱其他监区也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异常。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平静而又不平静中,要过年了。 照例是在除夕一周前就停止了“太太探监团”的进出,只让李刀的兄弟在茂林看守“风月满天”夜总会的兄弟们以蚂蚁搬家的方式掩人耳目的带尽可能多的“土特产”进来,以满足整个虎山监狱犯人们的额外需求。 白向云和李刀的家人也来看了他们一次,带来一些物品、一片叮嘱和一份浓浓的亲情,让几乎已经随时能够将自己整个身心进入空明状态的两人也暗自流了数滴清泪。 在白雁云和几个副总裁不遗余力打拼下,“飘云集团”业务进一步扩大,利润在这一年中翻了一番;李刀父母的生意在得到他一次又一次的资金注入后迅速扩大,从原来的一个小小的百货批发店变成了清溪市东城区繁华商圈中的一个中型超市,通过和“飘云集团”的各种合作后生意更是日趋红火,门庭若市。 面对如此美好前途,白向云和李刀均是欣喜不尽,除了练武冥思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凑在一起算计着日后如何将目前的成果变得更加辉煌,过上安稳充实的幸福生活。 “还是做正当生意好啊。”在接见了千里迢迢赶来探望的母亲,知道了目前家里的一切后, 李刀以手枕头,靠在白向云床铺高高垒起的柔软棉被上欢喜的叹气说。 白向云默默的抽着烟点点头没说话,在这除夕前夕的日子里,他一年前的痛楚再次被时间无情的狠狠揭开,整颗心都在痉挛着。 李刀当然知道他的心情,所以更是滔滔不绝的说着目前的美好和日后的憧憬,希望能因此引开这大哥的注意力,不然的话,年初一预定的比斗实在是不容乐观。 再说,在李刀的观念中,那样的女人也没什么值得留恋想念的。 听着李刀热烈的话语,白向云在长吸几口气后终于平静下来,双眼慢慢的恢复清明,在江源哼着歌儿走近身边后更是变得有说有笑起来。 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除了后勤犯外,所有的犯人开始了无所事事的三天春节假期,都换上了监狱新发的冬衣准备过年。 早上白向云和李刀只是跟着郁千风悠然散步,并没有进行几乎已经成了惯例的“晨斗”。在最后的结局之战前,只有致胜决心并无致胜把握的两人实在需要好好放松一下。 晨操后监区热闹起来,并不像中秋时候那样愁云惨雾,原因不但是因为监狱除了好好加菜和发了些年货外,还因为辛劳了一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早已盛传整个监区、明天早上就要进行的监区三大高手的“最后”比试,这可是早已得到监区管理层默许的事情,而三人无一不是他们生活中仅见的武道高手,多月来无数次比斗过程说明,明天这“最后”一战将会更加精彩。为此,白向云在江源的献计下,还授意郭老大和山猪开出了赌局,郁千风胜是一赔一,白向云两人胜是一赔二。 四个多月来无数次比斗白向云和李刀无一胜迹的结果当然也被整个监区的人所熟知,因此绝大多数犯人下注意向都是买郁千风赢——当然是在十分钟内,不然就是白向云他们赢。 这一边倒的赌局让白向云和李刀郁闷不已,更加坚定了明天一定要撑过十分钟的决心。 早餐的时候同坐一桌的三人成了所有目光注视的对象,还时不时的窃窃私语谈前论后,估测着明天将会是什么结果。但三人并没有因此而局促不安,一如往日那样轻言浅笑,还不时的拿监区加的丰盛菜肴开玩笑说廖警司终于大方了一次。 早已完全打入老大圈子的江源和郭老大他们坐在一起,话题当然也离不开三人明天的比斗,只是郭老大和光头莫他们的语气始终还是带点酸酸的味道,不过说出来的意思也算是希望白向云和李刀胜吧——他们和白向云都是庄家,白向云两人赢了的话收益可是十分巨大的,不然就得贴钱了。 对于谨小慎微诡计多端的江源,郭老大和山猪他们还是佩服不已的,对于明天的赌局更是无数次的问他的意见。江源看了看凑过头来聆听的阿飞他们,莫测高深耸肩摇头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 然后他又不是很肯定的神秘兮兮的说了句:“我想……白老大是不会让自己输钱的吧,不过呢,也很难说,毕竟他们从来就没赢过。” “切~~” 他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让众人无不对他竖起中指表示鄙视,让江源好是嘎嘎怪笑了一阵。 第一百零一章 决战 (上) 早餐后是个嘉奖慰问会。廖警司、赖指导、刘队长监区三大巨头先是对数百犯人大大的、热烈的表示了一番亲切的慰问,再表扬了大家在就要过去的一年里不懈的努力劳动专心改造,希望在来年继续发扬优点争取更大的成绩,再下来就是对这一年中各级积极改造分子的嘉奖,白向云和李刀当然样样名列其中,准备向省里报备评选省积极分子。或许是因为监狱今年“大丰收”到整个管理层人员的口袋都装不下了吧,狱长仁慈的给所有没犯到大过错的服刑犯人都记多了一次表扬,让大家欢喜不已。 又是一通让大家再接再励努力劳动用心改造的废话后,虎山监狱有史以来最皆大欢喜、赢得最多掌声的嘉奖慰问会终于结束,犯人们也东一堆西一群闲适的轻松下来。在现场只剩下监区门口的值班武警后,白向云售卖的“土特产”隆重登场,而其中数量不多的几瓶好酒和其他一些东西更是竞价出卖,在山鸡学足拍卖师那煽情的动作口吻的鼓动下,整个操场就这样搞得如同街市一般欢笑喧哗不断,很是给大家的无聊增添了点趣味,让根本没有安排任何活动的今天终于有了点除夕的气氛,让大家暂时的忘却了目前身处的环境,象在外面逛街寻欢作乐那样忘情癫狂。 午饭前活动结束,食堂内的值班干警比往日少了一半,而且都是十分相熟的“兄弟”们,所以白向云根本毫无顾忌的拿出叫李刀的兄弟专门带进来的好酒就着丰盛的菜肴和郁千风轻尝浅酌,宛如在酒馆一般有滋有味。 有他带头,加上今天的日子特殊,郭老大他们也放开心怀有样学样。对此,干警们倚着门框喷着白向云几天前就送给他们的高档烟根本视若不见。最后连普通犯人也嚣张起来,拿出白向云卖给他们的啤酒白酒精神性饮料狂呼海喝起来,那情形就像在酒宴上一般无异。 快乐的时间总是容易过,在并不怎么凛冽的寒风中,在犯人远传监区之外的喧哗嚎吼中,除夕的夜晚降临了。 白向云在走廊上迎风而立,背负着手看着监区外的田野和天空默然没有说话。 晚餐的时候他也喝了点酒,但高浓度的酒精并没有将他的思绪麻木,反而飘飘然的将他二十六年的生命历程慢慢勾起。 儿时、读书、军校、部队、公司、看守所、监狱……;父母、妹妹、妻子、兄弟、朋友、同事、犯人……当然,还有他只见过一次,连姓名都没打听到的英俊仇人——妻子原来的情人。 失去自由后,他一直刻意的不去想这一切,甚至想完全忘记前事,但始终做不到。 或许他永远也做不到。 “知道不,”李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也随着他的眼光悠悠的说:“做小流氓的时候,我也曾经以为过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家里一辈子都这么穷,亲戚朋友一辈子看不起我们,我也打打杀杀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却完全改变了,如此偶然的在不经意中改变了。” 白向云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李刀要说的是自己以后还能和以前一样拥有爱情拥有家庭拥有幸福的,需要的只是时间和机遇而已。但对于这些他已经不敢奢望,真的不敢奢望了。 妻子的不忠是他永远抹不去的伤痕,杀人成犯是他永远无法放下的耻辱。 因为这些,一旦重获自由,他相信自己不敢再去面对爱情,不敢面对外面的朋友兄弟,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深处。 只有在这里,在这肮脏罪恶的监狱,在这人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你虞我诈的地方,他才敢露出本能中潜藏的兽性以恶制恶以阴谋赚取利益。 但他现在才二十六岁不到,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只要一切顺利,三十五岁前他就能堂而皇之的走出这虎山监狱——或许更快。 出去?! 出去后,自己真的能够象以前那样面对一切么?真的能够想以前那样惬意过活么? 白向云的心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一年来,他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能够早日出去,但现在真的看到这个希望的时候,竟然又是那么的近情情怯。 但始终还是要出去的——而且要尽量的早点出去。 不求什么,就求自己能够多侍奉几年辛苦了一辈子的年迈的父母吧。 无论世人如何看待自己,无论自己如何面对世人,父母对自己却是永远不变的,自己对父母也是永远不变的,当然,还有美丽聪慧才气横溢的妹妹也是一样。 想起妹妹,白向云心中又涌起一阵温暖。这自己从小一直护之若宝的妹妹总算没令自己失望,竟然能代替自己承担起如此巨大的责任,还有她的幸福……只要自己能出去,就能让她放飞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一切了吧。 “无论变与不变,我们终须面对的。”白向云长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思绪,搭上李刀的肩膀拍了拍,面容转为冷厉:“以后无论是谁,要是再敢夺取我身边的任何东西,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 李刀点点头,又再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一直混身的地下社会规则本来就是这样:父母、兄弟、利益是最重要的东西,是需要用鲜血甚至性命来维护的东西。 操场上还是灯光明亮,寥寥的几人在抽着烟吃着小食闲聊,监区门口的值班武警将双脚高高的搭上窗子悠闲的喝着茶翻着杂志,楼下的电视室传来一阵张狂的大笑,冲出门窗回荡在监区中,看来是直播的春节晚会里的谐趣小品引起的吧。 笑声冲击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灯光照耀着二零零九年的春节来临。 在声音开得大大的电视机里传出春节十秒倒计时最后一声的时候,犯人们的掌声也随着那一声嘹亮的锣响响起来,久久不息…… 白向云可以想象得到,这些正在热烈欢庆又一年过去、自己离获得自由的时间又近了一点的犯人们即使不是泪水满眶也是心中苦楚悲喜交集。 没有热闹的团圆饭,除夕就这样过去;没有热烈的鞭炮声,春节就这样到来。 “一年……又是一年了。” 白向云长吁一口气,搭着李刀的肩膀走回监仓:“睡觉吧。” 五个半小时后,他们就要为自己的梦想而战了。 晚会结束,犯人们也陆续回了各自的监仓。随着操场灯光慢慢的熄灭,整个监区慢慢的寂静下来,寂静的等待着早晨的来临。 东方就在这样满带苦楚的静默中慢慢发白。 冥想中的白向云和李刀同时睁开眼睛,溜了一眼已经影影绰绰人来人往的监仓,慢腾腾的下了床,慢腾腾的活动了一下身子,慢腾腾的刷牙,慢腾腾的洗脸,再慢腾腾的走出监仓,走下楼梯。 操场边沿已经聚集了不少犯人,当值的干警和几乎所有的武警也远远的或是在东楼的走廊上看着,刘队长赫然也在其中。 郁千风早已旁若无人的在操场中踏着完美的步伐悠然散步,脸上也是一片淡然,一副就算整个监区六七千人来观看也无法改变他的习惯和表情的样子。 随着白向云和李刀步下最后一级楼梯,除了郁千风外,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们,脸上均涌起一片兴奋——即便其中有人不参与赌局,也对这虎山中史无前例的比斗充满了期待。 再说,这更是他们生平难得一见的高手之间的较量。 一夜的冥思,让白向云和李刀将心态调整到了最佳状态,昨晚的思绪再也无法影响他们一点,也是一脸无波的向操场中间走去,双眼淡淡的看着刚好面对着他们走来的郁千风。 当六道目光相撞的一霎那,一切杂音都从耳中消失,一切视野范围内的东西也不复存在,三人的眼中只剩下对方越来越近的身影。 彼此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米的时候,三人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对方,不发一言。 所有在场的人也都静默下来,楼上还不停的有“迟到”的犯人走下,但都和前面所有人一样,没有一个敢踏进球场边线一步,远远的看着中间呈三角形静立对望的三人。 只有淡淡的晨雾袅袅飘荡,丝毫不受影响飘过三人如标枪却又无比轻松自如挺立的身体,顺着玄妙到令人无法言喻的轨迹继续飘荡。 三人继续对视,继续淡然,继续凝立不动,没有一点众人想象中的沉抑气氛,更没有一点众人渴望的凌厉气势,只是那种淡淡的感觉轻柔的宁静让所有人更觉怪异,就像看着一幅恒久以来就存在的自然风景一般,而三人就是这风景中最重要的景致,现在这样子才是最完美的,任何一丝移动一丝改变都会将这和谐完美到极致的风景破坏。 这种感觉让他们大气也不敢透一口,手指也不敢动一动,深怕自己成了破坏这自然美丽的罪人。 三人还是对视不动,交织的目光就像几道流水交汇,透明、自然、纯净、毫无保留。 谁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对方的一切,也从自己的眼里表露了一切。 自然、平衡、圆融……无分彼此。 郁千风的嘴角突然浮起一丝笑容,接着一句简简单单却让所有围观者为之愕然的话从他嘴里吐出:“你们赢了。” 第一百零二章 决战 (中) 白向云和李刀仿佛早知道会是如此般,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自然和谐没有丝毫收敛。 他们不说话,周围围观的人可不愿意了,特别是下了赌注的人,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如木头般呆立等了这么久盼望到秋水欲穿,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叫他们怎么能甘心。 就在他们嘴巴就要张开起哄的时候,郁千风双手一举将他们的声音封在了喉咙里,静静的看着白向云两人说出了让他们哭笑不得的话:“因为你们俩,让我无数次的被这些无关人士象猴子一样围观……哼,就因为这个,今天我要好好的揍你们一顿。”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时间呢?” “还是十分钟。”郁千风诡异的笑了笑:“十分钟内要是你们两都不趴下的话,我就再答应你们一个要求。” “好。”两人同时应道。这时候他们心中同时想到的就是郁千风神秘的来历,这是他们几个月来最想知道的东西。 应声未落,郁千风就如大鹏般跃了起来,在两人惊恐的目光中直上三米高空,有如苍鹰搏兔般沿着一个玄妙优美的弧线向他们扑面而来,刮起的劲风将晨雾冲得四散乱窜。 “李刀,上!”白向云嘴里叫着也跃了起来向半空中的郁千风冲去。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闪避,不然在气势上就会马上落于下风,想扳回主动就更难了。 李刀也是和他一门心思,在他话刚出口的同时已经两手一摆冲天而起。虽然他没白向云想得那么多,但他的血脉里流动着更具攻击性的血液,面对着郁千风的强势,打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根本不做任何考虑就展开身法打算以攻对攻。 三道人影瞬间在空中相遇,跟着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拳影掌影腿影泛起,或清脆或沉闷的拳脚相交声响起,将下面又因为情势急转直下而惊愕不已的犯人和武警再次惊了个目瞪口呆,一言难发。 “砰砰”两声脆响,郁千风如旋风般向后旋落,而势已去尽的白向云和李刀则象受到巨锤撞击般向后飞退,只是姿势看来有点不太正常。 围观者们这才来得及“啊”的惊呼出声,或惊愕或兴奋的看着就要落到地上的三人。 半空中的白向云和李刀同时扭腰翻身,在身体离地面还有一米的时候调整好了身体平衡,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连气也来不及换一口就掀高眼皮向郁千风望去。 还没等他们看过清楚,刚刚以正常姿势落在地上的郁千风已经从五米之外扑了过来,舞动的双手又幻起无数的掌影如千手观音向两人覆盖,眨眼之间就弥漫了他们的整个视野。 “风~~”白向云长呼着身一摆,有如一道幻影般冲进满天掌影中,简简单单的就是一拳冲出,目标直指郁千风面门。 李刀看着白向云冲了进去,也是一声叱喝,向后一仰以手支地代替双脚向前行动,而双脚则弹起交互踢出,带起无数脚影攻向郁千风下盘。 这有如电影特效般的精彩场面又让所有围观者的心都吊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生怕漏看了一个片断一个动作。当然,到底有几个人能看得清楚就不知道了。 眼看白向云的直拳冲破了郁千风双掌布下的无数幻影,就要击中他高挺的鼻梁的时候,郁千风突然诡异无比的向前一侧身,上身再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姿势顺势前甩,双脚就这样离地而起,飞过白向云身侧,有如一条鲤鱼般流畅无比的向两人身后“游”去。就要踢到他双脚的李刀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让他在惊讶的目光中越过身子上空。 白向云心知不妙,但这时势已用老,根本无法立刻调整身体重心转过身来应付预料中随之而来的不绝攻击,只得顺着拳势加速向前冲去,以期拉开距离赢得调整时间。 但郁千风看来并没有让白向云如意的心思,在一声轻笑响起的同时,身体尚是凌空的他迅捷无比的拍出两掌,重重的落在白向云肩胛和腰间。而他借着着一点点力量,一扭身就向地上落下。 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两掌的白向云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地上倾去。 李刀这时已经反应过来,腰一扭就将身体翻上上方,撑地的双掌交互移动之间向尚未站稳的郁千风飘了过去,同时双脚踢出,就这样头下脚上的向他攻击。 郁千风料不到他还有这一招,愕然间哈哈一笑,放弃了对白向云的继续追击,双手收回胸前,滴水不漏的招架着李刀迅捷到令人看不清虚实踢出的双脚。 李刀的脚法太快了,更为了让那边的白向云赢得调整的时间,他完全的豁了出去,以手代脚在窄小的范围内迅速的进退着,在攻击的同时也闪避着郁千风冷不防踢向他脸孔或是胸膛的大脚。 但李刀的攻击实在是太密太快,比手长许多的双脚在这样的情况下舒展出更大的范围,在他双眼看不到上面情形的情况下,仅仅凭着千百次的实战经验和敏锐本能的驱使下或正或偏或弧顿的变幻着,郁千风在这样从遇到过的怪招下也不得不专心应付全力招架,有时甚至要向后退避以避锋芒,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和机会用双脚向李刀下面的头脸攻击。再说,李刀也会冷不防的向他膝盖攻出一拳或是向他胯下伸出一爪,这种无耻的招数让他实在有点穷于应付。 那边的白向云早已经顺势前扑双手撑到地上,然后一个翻身凌空转体就向着正在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站定,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被郁千风那两掌拍的翻腾的血气,动了动几乎麻木的肩胛和熊腰,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 得白向云接应,在这十来秒中几乎将全身力气都用尽的李刀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在郁千风不得不退避从侧面攻击的白向云凌厉拳头的时候翻身站正了身子,长长而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后曲肘矮身就向郁千风撞去——才刚刚过了一分钟呢,他必须保持体力以支撑剩余的漫长的八分多钟。再说,现在他刚刚理顺一点点的气血用最为擅长但也最耗气力的腿法攻击的话,能否给郁千风造成实质性的威胁还是个问题,一个弄不好就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加速他们落败的时间。 “对练”了四个多月,三人对彼此的身法动作已经熟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鼓作气的气势过去后,谁也占不到多大便宜的两方开始谨慎起来,在这让人眼花缭乱动辄拳拳到肉的攻击中,谁也不敢轻易的让自己多承受那怕是一点点的伤害,更不敢疏忽大意露出一点点破绽,不然后果就是主动迴异,先机尽失,向扳回场面就难了。 郁千风滴水不漏的防守足以保证他不会输。但无数次的事实证明,白向云和李刀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有可能一败涂地。 他们俩输不起,不然先前郁千风在气势上承认两人能在他手下撑过十分钟的话就会变成笑柄,而在这样的结果下那个赌局更会成了不知如何算计的难题,会让众多围观者认为郁千风是在放水,这样的情况至少能让他们在这个监区里颜面扫地威信尽失。 在这种情况下,白向云和李刀不但绞尽脑汁寻找可乘之机,还要时刻注意彼此之间的配合,此进彼退,彼穷此补,不让郁千风逐个击破。而郁千风则施展着鬼魅般的身法满球场飘飞,在让用尽百般方法的俩人占不到丝毫便宜的同时好像存心要将俩人累死。 战况就在这样的情势下胶着起来,时间也在他们满场跳跃移动或攻击或防守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场面虽然僵持不下,但其中你来我往如梦似幻的精彩还是让围观的犯人和武警干警们看得如痴如醉,时不时对三人有如神来之笔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喝彩不已,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被其中的紧张吓得屏息静气,就好像是自己身处其中一般。 整个场面旁观的接近六百人,只有江源一个在一惊一咋的观看之余记得留意手上的表又过去了几秒。 三人继续你来我往如幻影如鬼魅般在整个球场中游走闪现,从打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分钟了,情况还是没多大变化,但每一次攻击都是毫不留情的重手,那情势让人觉得两方就像是不共戴天的血海仇人相遇般,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慢慢的江源注意到,郁千风的游走慢了下来,招架却更加绵密,范围更加窄小。 看来他有点不耐烦了。 第一百零三章 决战 (下) 场中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同时苦苦的在寻找掌握主动机会的白向云和李刀也感觉到了郁千风的变化,知道最艰苦的时刻就要来临了,不由得更加的提高了精神应对着郁千风这固若金汤的壁垒。 虽然已经累到气喘吁吁,虽然至今尚未能在郁千风身上留下一拳一脚,虽然对这好像永远也无法突破的防守无可奈何,但白向云和李刀两人却是越打越亢奋越打越痛快,以至于忘记了从开始到现在到底打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虚弱的身体在愈来愈扩张的精神支撑下好像能够永不停歇的打下去——只要他们不被打倒在地上。 在这样的忘情下,两人的感官前所未有的清晰,对气流的感应达到了连他们自己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敏锐地步,郁千风幻出的身影腿影拳影掌影再也无法迷惑他们,再也不是虚实难辩,在他身体的任何一丝异动中他们都能预料到下一步的变化,自然而然的仿若天成般做出针对性的行动。 只是郁千风对他们了解得更清楚,在两人的攻击尚在半途时已经又做出了因应的动作应对,让他们只能化实为虚另寻他法。三人的拳脚腿肘膝肩掌爪等等攻击武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基本都是稍出即收稍沾即止,偶尔的碰撞也是在双方的巧妙化解中划出一道道美妙玄妙的弧线中将力量卸滑于无,除了空使一身力气外根本取不到什么理想的效果。 唯一的好处就是让近六百的围观者们觉得在看一场精彩到无法言喻,有如无数各种特技特效大师共同打造只能在屏幕上才能见到的动作片般玄奇的比武演练。 形势突然一转,在结结实实的接了李刀的一脚、白向云的一拳后,郁千风顺势再次的退到了球场中心的圆圈内,清朗的长笑了一声双手一展一圈划出一个太极图案,收回圆圈中心时双掌成爪虚虚相对,双脚半曲宛若抱球含笑看着了两人。 看着他的样子,白向云和李刀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将他的压箱底玩意逼出来了,惊的是在比斗中郁千风还是第一次施展“太极”,让他们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 对望一眼,李刀一把扯下早已全湿的囚衣,长吸一口气,长啸声中腾的跃起来一伸脚就跨过三米的距离,然后一个横翻掼腿就向郁千风威猛的砸下去。 他修长的腿在经过一百八十度的圆弧后将力量积蓄至全满,在惯性和能将最大力量发挥出来的物理弧度的加强下有如泰山压顶般砸向郁千风长了一点黑发的头颅,在嘴巴的开声助气中更加的势不可挡。 清楚看着这一切的围观者们忍不住再次的喝彩起来。 但白向云不用看也知道李刀这气势汹汹的一脚势必无功,更知道他这样做只是甘当炮灰给自己制造机会而已,所以也不浪费时间,脚一动就在李刀遮住了郁千风视线的时候贴了上去,希望在郁千风应付费心这一脚的时候自己能够找到机会突破。 “快何能为。”郁千风突然吟出了这句白向云和李刀两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话,然后虚抱的双手轻巧一拉,十指如兰花绽放,看似缓慢,但却幻出无数指影,在指影尚未消散的时候左手已经托上李刀小腿肚。 李刀只觉得他托着自己小腿的手似拖似转轻轻的摆动了一下,然后自己全力下砸的力量就变成了斜下横移,魂飞魄散间郁千风的右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脚掌背,似虚似实的抓着的同时轻轻的一甩,他一百三十多斤的身躯就这样宛如一根轻巧的棍子般被甩了出去。 紧贴着李刀想乘虚而入的白向云顷刻间就和郁千风面面相对。但他反应也是极快,在郁千风双手尚未回收防备的瞬间已经闪了过去,在身体贴上郁千风的同时钵大的拳头也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肚皮上。 就在白向云暗喜终于突破了防线第一次给郁千风造成实质性打击的时候,郁千风的肚皮突然向内陷了进去,不但将白向云击出的力量消弭大半,还紧紧的将他的拳头吸住,然后对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白向云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嘴角弯出一缕捉夹的笑容。 白向云暗叫不好,但还没反应过来不好在哪里时,郁千风刚才高举招架李刀劈腿的双手迅速的落在白向云肩膀上,扣住他的锁骨轻轻的向下一压,身体跟着直直的飘起,他整个人就这样从白向云的头顶翻了过去。 双肩被扣住,白向云双手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动作,当他意识到只能向前走来脱离“魔爪”的时候,郁千风已经翻到了他头顶倾后,扣住他肩膀的双手也加大了力度,抓得他不由自主的向后翻堕。 白向云知道自己绝不能被掀翻,不然这一下重摔绝对不会好受。李刀现在的情况虽然来不及看到底如何,但以刚刚的情形看来除了摔在地上外不会有第二种结果,要是自己也四脚朝天的话,即使没真的“趴下”,恐怕也没脸面再打下去了。 绝不认输的念头电光石火一般的闪过,白向云决定豁了出去,在身体欲倒未倒时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的一扭腰,整个人带着头顶上紧紧的扣着他肩膀的郁千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向,在身体堪堪堕到地面时及时的以双手撑住了身体,而郁千风当然不会跟着他下堕,也放开了双手跃立起来。 看着在面前挺立的郁千风的双脚,白向云灵光一闪,左手撑地,双脚并拢,以一个只有在体操运动员身上才能见到的鞍马飞身,使出最后的力气双脚向郁千风扫去。 “好!” 对他的顽强佩服不已的郁千风也被他这神来之脚惊得忍不住喝彩起来,轻轻的跃起避过,同时伸脚前踢,目标直指白向云面门。 力气用尽双手背后撑地的白向云知道再也无法躲开,惨笑一声勉强翻转身体,祈求能以肩膀来承受这带着郁千风全身重量的一脚。 “十分钟!”江源的吼叫适时响了起来,高举着手表在操场边上疯狂摆动着。 身在半空的郁千风不由愕然,但他的势头已经无法收回,匆忙间只得长吸一口气,双手向后一划,前攻的右脚又向前伸去了一点点,本来后收的左脚迅速展开,轻轻的点在白向云肩膀后面,就凭着这一点点借力将整个身体移前落在地上。 白向云松了一口气,撑着地面勉强的缩身跪起来,第一时间向李刀那边望去。 李刀头东脚西的仰躺在地上,正侧头勉强的笑着看向这边。他虽然没有晕过去,但粗糙的水泥地面拉出的长长粗粗的血迹在橙红晨光的照耀下更让人触目惊心,而他的手臂和胸口肚皮更是布满了血痕,脸上也拉出几道,配合着他左脸那长长的刀疤,看起来尤其的恐怖狰狞。再看仔细点,他健壮的身体下面还隐隐有血迹流出。 “兄弟,你没事吧?”白向云也扯起笑容欢庆胜利。 “大哥,你看我象没事的样子么?!”李刀将以前白向云被“荡秋千”时对他说的话回敬过来,然后目光转向郁千风:“老哥,你真狠。” 松懈下来后也是一脸疲惫的郁千风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以后你会见到更狠的。” 白向云和李刀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都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心。 看着围上来的江源郭老大他们,白向云再也支撑不住,手一软就躺了下去,闭上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早晨的清新空气。 江源忙不迭的指挥着阿飞阿建他们将两人抬上监仓擦身上药洗伤口,郁千风扯了扯也是全湿到贴身的囚衣,对各被五六个人抬着的白向云和李刀点了点头,也回二队二室清洗去了。周围尚未愿意散去的犯人和干警他们还在热烈的讨论着刚才的一切,手痒的人还不时的学着比划一下,眼中更满是向往憧憬。 赌局毫无争议的以白向云和李刀两人“胜利”告终。 很久以后,在几个偶然和不经意的机会里,白向云发现江源的表一直都比标准时间慢了一分半钟,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不校正,江源神秘兮兮的轻笑着说:“这是因为你们……嗯,更因为我是骗子,一个出色的骗子。” 再问下去,江源什么也不说了,只是脸庞笼上一层淡淡的向往和敬佩,也有一丝自得。 白向云失去自由后第二个大年初一的早晨就这样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天极 李刀的伤势看起来很令人触目惊心,其实仅仅是因为操场的水泥地面有点粗糙而皮肉绽放而已,并没有伤到筋骨,由此可见郁千风即使是在这样激烈的比斗中下手也很有分寸,而不像当初对郭老大他们那样狠辣无情。 看着他翻卷的皮肉在监区医务人员还有阿建和飞机场他们小心翼翼的动作下清洗干净,然后一瓶又一瓶的特效止血药粉敷上去,又缠上绷带之后白向云这才稍稍放心了些,拖着还有点颤抖的双腿走进浴室冲洗去了。 午餐晚餐都是一脸尊敬崇拜的老丁们帮端到他们床前的,两人虽然还是疲累无比,但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好,以至于胃口大开,将摆了半张床的饭菜扫了个精光。 看着包得有如个木乃伊的李刀,白向云调笑之余又一次回忆着今早的比斗过程,兴奋着自己两人的进步,还有郁千风的惊人实力。 入夜后郁千风第一次过来看望他们,让两人不由有点受宠若惊,忙不迭的拿出最好的年货招待,还将所有想围观聆听的老丁们全赶得远远的,一直陪着他们的江源倒是自己识趣的一脸诡笑着去找郭老大他们胡扯去了。 郁千风并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检查了李刀的伤势后见没什么大碍就坐下和他们闲聊起来。他的精神好像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谈兴不知如何也很高,不时发出的爽朗笑声让李刀也觉得满身的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火辣了。 “老哥,”李刀突然有点嗫嚅叫了声,看了看白向云,又望着郁千风。 “什么事?”郁千风将茶杯凑到口边,毫不在意的问道。 “我听阿建他们说过,在你和郭老大他们的事情以后,狱长叫你去见了他一次,又说你很快就回来了,可是从那以后整个虎山监狱不但没有人再敢惹你,好像也没有人敢管你了,这个……” “对啊。郁大哥,你是不是对狱长做了什么了?或者是给了他天文数字的金钱贿赂?”白向云也暧昧又捉夹的说。 “这算是一个要求么?”郁千风轻啜着茶淡淡的说。 白向云和李刀想起他早上动手前许下的承诺,不由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点了点头。如果能弄清了这点,或者就是弄清了郁千风的来历,用掉这个条件也算是值得吧。他既然把自己的一切都可刻意的保持得如此神秘,肯定有难言之隐,虽然自己好奇得要命,但直接问出来好像有点不大妥当。 郁千风放下茶杯,静静的看着两人,清冷的目光包含着中说不出的味道。 两人被他看得有点不知所以,心中不由有点忐忑,李刀甚至有了后悔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感觉。 十多秒后,郁千风似是叹息又似是故作轻松的从鼻孔里长长的喷了口气,喉结一动吞下含在口中那小小的一口茶,一言不发的将食指伸进茶杯中蘸了点茶水,伸手在铺在床板上的报纸画了个圆圈,然后在中间划了条曲线将圆圈分成两半,再在曲线的两个弧度中间点了各点了一点,一个太极图形赫然出现在报纸上。 一直看着他动作的白向云和李刀不解的看着他,想不出他画这个太极图和李刀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郁千风笑了笑,又在茶杯中蘸了一下,将手指伸到太极图上方的一个“鱼眼”上落下,手指轻轻的斜拖、曲折、再斜拖,最后停止在下面的那个“鱼眼”的位置,一道闪电形状的曲线出现在太极图中,横贯过中间弧度优美的曲线,将两个“鱼眼”连了起来。 “我只是对狱长画了这么个东西。”郁千风轻轻的说着又捧起茶杯。 白向云不由更加茫然,不知所以的看了看他,然后转向李刀。 李刀开始也是和白向云差不多的脸色,但瞬间之后眼皮一跳,仿佛想起什么般脸色大变,全身一紧,凌厉而又惶恐的看着郁千风。 郁千风点点头,对他的神色毫不奇怪:“我想你应该知道一点的,至少都应该听说过。” 李刀目光缩了缩,还是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但一边的白向云清楚的看到他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而背脊缠着的绷带一下子红艳了许多,心中不由更加茫然,眼睛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到底怎么回事?这图形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拿来吓人的。”郁千风又淡淡的笑起来:“我不是里面的人……嗯,至少两年半以前已经不是了。” 听到最后一个字,李刀一下子松懈下来,长吁了一口气,又有点不信任的说:“真的不是?只是曾经是?” 郁千风耸耸肩,对李刀扯了扯嘴角:“事实是这样,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李刀点点头,喃喃的说:“狱长……嘿嘿,难怪……” 郁千风笑了:“他的胆子真小……呵呵,竟然就让我这样蒙过去了,呵呵……坐牢的生活其实不错。” 白向云撇撇嘴:“只有你才会这样说。” “你们现在不是也挺如意吗?”郁千风又笑了,一边下床一边说:“不早了,我回去打坐一会,早上用了太多的精力了。” “等等,”白向云拉住他的袖子:“你还没说这个诡异的图形是什么玩意呢。” “李刀会和你说的。”郁千风拂开他的手说:“以他现在的样子今晚肯定睡不着觉,正好和你慢慢聊,反正这几天也不用出勤。” 白向云不由愕然,看着他施施然走出监仓,只得转向李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刚刚你怎么会那么紧张?” 李刀苦笑了一下说:“江湖中人,除非对江湖事一知半解的,不然谁见到这样图形都会紧张。” 白向云看了看报纸上就要消失的图案,兴趣大起:“这图案到底意味着什么?竟然会又这么大的威力?” “你真的不知道?真的没见过?”李刀怀疑的看着他。 “知道我问你干吗?”白向云不由做晕厥状:“你都说了这可是老江湖才会知道的,可以说我接触的第一个江湖人就是你,我凭什么知道?” “也是。”李刀呆了呆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你就快说啊。”白向云作势就要扯向他身上绷带的活结。 李刀呵呵笑着缩了缩身,看看因为郁千风出去而陆续回到监仓的老丁们,指着报纸上还依稀可辩的图案低声的说:“这太极图形中间贯穿的闪电在江湖出现的时候是血色的,其他和普通的黑白太极图没任何区别。” “然后呢?”白向云点点头:“这应该是一个标志吧?” “嗯,没错。”李刀仿佛怕别人听到般前后左右看了看,见其他犯人离他们还有点距离,但还是再次压低了声音说:“这个图案叫‘天极图’,也有人叫它‘血天极’,而使用这个图案的组织极端神秘,不但没人知道它的总部它的构成它的人数,甚至连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江湖中一般都以‘天极’来称呼。” “这么神秘?”白向云皱了皱眉头:“是什么性质的组织?” 李刀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这个组织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而这个图案只要出现在江湖中任何地方,要是该地的老大要是不听号令的话,不但他会神秘蒸发,他下辖的帮会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烟消云散,甚至整个地区的黑道都会乱作一团永无宁日。” 白向云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有能耐?” 李刀肯定的点点头:“这只是表面上最基本的,到底如何那就众说纷纭不得而知了,真正知道一些内情的人要么不敢说,要么已经永远不能说了。” “执法机关难道不管?”白向云有点难以置信。 李刀轻笑一下:“管?凭什么管?别说抓个喽罗,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怎么管?所有的事件都被弄得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知道点东西的人只要一开口,二十四小时内肯定死于非命,而执法机关得到的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以作出任何行动。然后……该地方就会又是一场大乱,所有的不足一提的证据就又不翼而飞。” 白向云不由头皮发麻,要做到这样的地步到底需要多大的能量多大的关系多大的情报网络? “所以……”李刀眨了眨眼睛:“虽然江湖中所有人都对这个‘天极’好奇得要命,却没一个人敢胡乱打听的,更不用说遇上了。嘿嘿……这虎山可是天下黑道人物聚集的地方,狱长肯定知道这个组织,所以见到郁老头画出这个图案后会有这样的反应十分正常。” “狱长他们怎么会这样轻易就相信了呢?”白向云还是有点不解。 “江湖传言……”李刀眼中亮起光来:“‘天极’中的人每一个不但都是武学高手,还是各种学识和技能的精通者,以阿建他们描述的事迹看来,郁老头的表现让狱长不得不信。” 白向云点点头,心中还是不敢相信这些事情,更是满脑的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第一百零五章 我为武狂 “照郁老头刚刚说的意思……他原来也是‘天极’中人,可是据我所知到的一点点东西,‘天极’对内部的人管制极为严格,一旦进入,除非身死,不然不可能脱离,可是郁老头竟然就脱离了?!奇怪……” 李刀喃喃的自言自语着,而白向云也在一边想着这些错综复杂的问题。如果‘天极’的人真如李刀所说,郁千风为何能有如此渊博的学识和如此高强的武学修为就不足为奇了。 “啊……对了。”李刀突然一扯白向云的手臂:“刚刚郁老头说他两年半以前就不是‘天极’的人了,两年半前……我清楚的记得,嗯……那时候我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流氓,正是那时候清溪市黑道有过一次大混乱,死了好几个老大。混乱的起因至今没人知道,后来却又莫明其妙的在一夜之间就平息了,难道就是因为郁老头?” “有可能。”白向云点点头:“或许是郁老头突然叛出‘天极’,由此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啊……难道说‘天极’的总部就在清溪?” 李刀目光一亮,但瞬间又被一种惶恐掩盖,低声说:“郁老头为什么要和‘天极’脱离关系呢?” 白向云翻了翻白眼,指了指天,再耸耸肩摊摊手。 李刀嘿嘿一笑:“不管他那么多了,既然郁老头已经承认曾经是天极的人,那他身上可以挖的东西就不止武功这么一点了。嘿嘿……” 白向云深以为然。既然“天极”的人都是样样精通的万能工具,能学到的东西可不少呢。 这一夜,李刀是因为遍布全身的伤无法躺下入睡,而白向云则根本就是不想睡,赢得胜利的兴奋和美好前途近在眼前都让他精神亢奋,更需要多点时间来消化早上比斗得来的感悟和经验。 因为如此,和白向云隔离床的阿建被李刀赶上了他的上架睡,而两人则又低声细语的聊了好久之后才盘膝冥思,调动全身的一切能量恢复着或伤或倦的身体。 在太阳又一次升起来后,初二来临了。对于这个国家的民俗来说,新的一年从这一天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依然没有震耳欲聋的鞭炮衬托气氛,但这也无损犯人们迎接新一年到来的热情,热情的相互拱手祝贺着祝福着,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身处特殊环境的他们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监狱给每个犯人都发了个小小的红包,里面不但有一张崭新十元钞票,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希望犯人们能早日重获自由,归家共享天伦的祝福,让绝大多数老丁都很是感动了一把。 这个小小的主意是江源想出来的,由白向云向狱长提出,作为拉拢人心促进监狱和睦团结的手段。当然,钱是监狱出的,白向云可不会做这样的凯子。 红包加问候这个习惯从此在虎山监狱定了下来,在以后的某个偶然的机会里让监狱上级知道了虎山这个安抚犯人促进团结的新方法,对此大加赞赏,还为虎山监狱向国家监狱管理局申请嘉奖,还建议在全国监狱推广开来。江源的一个小小手腕,成就了整个国家的监狱从人心上改造犯人的又一个方法,更因此而衍生出更多从心理上管理改造犯人的方法来,让干警武警们轻松了不少。 当然,江源也因此获得了虎山监狱的一次表扬——国家监狱管理局的表扬嘉奖他是没份的,在建议推广报告中,这个好主意可是狱长大人自己想出来的。 初三,李刀的伤口已经完全结疤,要不是天气寒冷的话,恢复的程度相信会更大。 初四,一切生活作息都恢复正常,犯人们又开始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白向云和李刀向郁千风讨教武学的事情也正式开始。 郁千风的教学方法让两人大出意外。不但规定每天早上五点三分一定要出现在球场上,还规定无论是坐、卧、行、走、跑还是呼、吸、举、动,每次发生的时间和间隔的时间都要完全一致,直到自己身体和感觉能承受的极限到来为止。 对于这点,郁千风是这样解释的:人是自然界最完美最复杂的机器,蕴藏着无穷的潜力,要想将这样潜力挖掘出来,就必须得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然后超越极限,达到另一个层次,然后再次冲击这个层次的极限,达到更高的层次。 这种方法和运动员训练的时候差不多,只是强度更大,因为郁千风不但要求两人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将动作表现得一致,间隔的时间和距离也要一致,同时大脑和肌肤也要开动来深刻体会,让自己从内到外没有一点能偷懒,以此来冲击一个又一个“极点”来培养和提高身体和感觉的惯性,让全身二百零六块骨骼六百条肌肉肌腱和十四万五千多个神经元时刻都保持在最佳状态,以求一旦遭遇事情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最合理的反应。 这样训练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加速心肺协调,在做迅速而复杂的动作同时,能最短时间内以会不消耗体能的方式将氧气输送到血液和大脑,保持身体正常的新陈代谢和大脑的灵活程度。 “通过这样内外并重的训练,要是哪天你们动着的时候感觉能敏锐的、清楚的知道静脉的血流速度,静止的时候能感受毛细血管的血液流动就算合格了。” 郁千风对这个训练的要求严格到让两人差点就要打退堂鼓,感受毛细血管中的血液流动,这……这是人能做到的么? 让两人叫苦连天的事情还没完,在训练过程中,郁千风时不时会突然给他们来一下,在两人以为他要攻击自己就要做出躲避或招架时郁千风却又收了回去,屡屡如此,等到两人认为他只是恐吓的虚招的时候拳脚突然又真的降临到他们身上,将他们打了个脸青鼻肿。 看着埋怨不已的两人,郁千风嘿嘿怪笑着说:“这是训练你们对虚实的判断和培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素质。一般人百分之七十的神经末梢都集中在眼球,在瞬间搜集了数以百万计的信息后通过大脑判断,然后以每秒七十六米的速度向下传入脊椎神经,刺激肌肉执行指令,而真正武林的高手的眼睛在相同的时间内收集的信息能比一般人高几倍,传输速度也快几倍,这就是我为什么能比你们快或者能比你们做出更准确判断的最主要原因。” 两人不由听得目瞪口呆,心底下也佩服不已。 俗话说,欲学武必须得先学会挨打。为了能够更有效的抗打击,郁千风还对他们的身体和肌肉进行了近乎残酷的训练,如此同时也进行身体柔软度和肌肉的延展性训练,这是在更好的消弭被打击力量和更多角度攻击敌人时必不可少的。不过这性质几乎完全相反的两种训练让两人苦不堪言难受之极,每次训练完成后身体都又涨又缩的痛苦万分。 因为他们都不是从小训练,在这几方面的素质让郁千风十分不满意,训练的强度也很大频率也很密,但为了成为自小梦想中的武林高手,两人还是忍了。 不过郁千风也清楚的说明了这样的训练会透支生命,要想维持平衡死得迟一点的话就必须同时进行精神上的训练,以此来刺激肉体爆发潜力,加速细胞的新陈代谢,让身体永远保持在年轻状态。 这话一出,白向云和李刀连晚上的时间也完全被占用了——训练精神力的主要方法就是冥想、感受、体悟。但为了能成为武林高手的同时也能正常的享受生命历程,两人还是努力不懈的照着郁千风的话去做。 这样残酷训练取得的结果是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对平衡的掌握不但达到前所未至的高度,精神力也大大提高,随之而来的好处更是多多,两人不但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每一部分,还能随意控制收缩舒涨。就连解剖学上认为随意肌最多、最难人为控制的消化系统也控制自如——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郁千风往常吃得那么少却饱的原因——这个时候已经完全能够将摄入的食物中的营养成分在最大限度内吸收,当然不虞营养不足,而且还能控制体重。 当然,这样的训练也把他们的意志和毅力锻炼得更加坚强,让他们看起来更是气势逼人,只要继续不断进步,终能象郁千风那样返璞归真,看起来圆圆融融自然优雅。 在这过程中,在武学理论上郁千风也没有藏私,不过对两人传授的侧重则有所区别——李刀偏重于快、狠、准,白向云偏重于稳、重、正。这样因材施教的方法让两人日后发展出契合自身的不同的武功路数,在一举一动间就能将自己的实力发挥到极致。 因为郁千风的倾囊相授,白向云和李刀感激不已,不但每天用尽最好的东西招待,还多次哀求要拜以为师。对于这一点,郁千风只是淡淡的笑笑没有接受,任由两人嘴巴说干也不点头。 见他执意如此,郁闷不已的白向云和李刀只得作罢,但对他的尊敬却以师之礼相待,背后也不再叫他“郁老头”了,而是象在他面前一样称之为“老哥”。 日子一天天继续,小姐们进进出出,犯人们的钱也进进出出,新丁和刑满释放的犯人也进进出出,一切都没什么改变——要说有,那就是白向云和李刀两人。 冬去春走夏来。 第一百零六章 惊喜,连串的惊喜 自那天后,郁千风再没有说过关于他自己的任何事情,也再没提起关于“天极”的任何事情,白向云和李刀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了几次得不到回答后也放弃了探究,毕竟大年初一那天早上赢得比斗附加的要求已经用了,他们也没再任何借口去打听这一切。 这样的日子过得可谓平静,在犯人们对于纵欲又一次的冷静下来变得理智后,白向云再次放慢“太太探监团”的出入循环以求节约成本,也能让犯人们的感觉保持新鲜而舍得掏钱卖奖励。而茂林的“风月满天”夜总会则是进一步扩大,还开设了餐饮和旅业,以一个棋牌麻将馆为幌子开了个地下赌场,而李刀的小弟们不但抽水,还兼放高利贷,基本上将整个茂林和地下娱乐有关的事业全囊括了进来。 因为他们服务好,设备高级先进,小姐漂亮,而且信用度高,很快就在茂林抢到了绝大部分的生意,变成了一家独大,还吸引了远远近近慕名而来的色鬼赌鬼,为白向云和李刀送来了源源不断的金钱。 在安全方面白向云也花了不少心思,不但经常蛊惑监狱的干警武警们去“玩玩”,还通过他们让李刀的兄弟们和茂林的各种执法机关打好了关系,时不时的瞄准各个大大小小的关键人物的胃口送上好处。 一句话,只要对生意有利,无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付出。 在这样的情形下,竞争对手们在搞了几次小动作得不到什么效果后也就死了抢这蛋糕的心,当地的黑帮小流氓们在他们如撒木叶的砸钱之下反而成了他们的打手,在白向云、李刀和江源共同设计出来的恩威并施管理方法约束下,老老实实的为他们卖命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蜂拥而出,用各种各样见得光和见不得光的手段在隐患萌生之始就消弭于无形。 至此,在白向云失去自由一年半多一点的时间里,他在看守所、监狱和“风月满天”累积起来的财富竟然超过了他辛苦搏击商海的三年所得的数倍,让他不得不感慨捞偏门来钱就是容易。 不过这些钱他暂时是不会动的,不然的话不但会让家里产生怀疑,还有可能给目前的营生造成麻烦。 白向云决定以后时机到了就收手,这笔巨款就等出狱之后再动,在以后的人生中作为续写辉煌的垫脚金砖。 李刀的心思也和他一样,除了前面将所得的一部分给父母将杂货店变成中型超市外,其余的钱他也静静的让它们躺在地下钱庄里赚取高额利息。 谷熟、蔗高、天凉…… 秋天又来了。 在这期间,白向云和李刀每天就五件事:吃饭、练武、睡觉、冥想、上厕所。实在无聊了就捉个不小心犯了点微不足道错误的新丁来玩玩打发时光——老油条们是不会犯什么错误的,如犯了,就拿内裤套着自己的脑袋到他们面前讨罚吧。不过白向云的生意还得靠他们光顾呢,如果不是真让他光火的大错的话,他是不会做让人为难的事情的,郭老大和山猪那边他也是这样交代他们,反正利益第一。 不过话说回来,以白向云现在的状态,能让他生气的事情还真不多,所以老丁们的日子总的来说过得还是很滋润的,如果他们负起“**”新丁的责任的话,还会得到白向云他们的奖励。 当然,前提是那个新丁在经过他们的“**”之后付出了让白向云等人满意的代价。 白向云早就通过廖警司他们得知,这里是不会进来什么政治犯或者原来是高官之类的犯人的,所以他根本不担心一不小心会撞到铁板——就算稍硬一点的石头廖警司他们也会提前通知,以求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赚钱滋滋润润的过日子。 又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一天。 吃完早餐后,白向云目送三个出外勤的犯人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出监区,然后哼着歌儿向会见室走去——他昨晚就接到妹妹白雁云的电话,今天早上会和母亲还有公司的几个高管一起来看望他。因为路途遥远,双亲和妹妹来这里看望他的次数并不多,每一次到来都让他激动不已,当然这次也不例外,何况还有自从他失去自由后就没见过面的几个公司的高管呢,所以他不但将脸刮得干干净净,还连囚衣也叫武警帮烫过,以求能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久睽的亲人兄弟面前。 刚和接见室值班的干警喷了一会烟雾吹了一会牛,白雁云一行就到了,跟她一起来竟然包括了“飘云集团”主管财务的副总章建奇和主管业务的副总叶伟等五个高级管理人员,这让白向云大大的惊喜了一番。 对头发又花白了不少的母亲聂清芳嘘寒问暖一番后,白向云和这些与他一起拼搏了几年,早就结下了兄弟般情谊的员工们一一拥抱问候,唏嘘不已。 笑着听了他们对自己的牵挂想念和对白雁云能力的高度评价后,白向云从妹妹口中再次得到两个惊喜:一个是她前不久和横跨地产、家电、金融等诸多行业,总部设在清溪的世界新晋百强企业“逐天国际”签订了一份价值数亿的合作合同;另一个是他久未闻音讯的好兄弟高凡因为工作能力出色连破几宗大案要案,已经被提升为清溪市警察局副局长,前途无量。 听着一个又一个的喜讯,白向云不由开心到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以后的人生会更美妙了。 看到白向云现在的情况良好,还从一边陪同的干警口中得知他因为“表现良好”而不断被监狱向检察院申报减刑,聂清芳他们也是开心不已,衷心祝愿他早日回家,共叙天伦,共同拼搏,将错失的时光补回来。白向云当然是点头不已,信誓旦旦的向他们保证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回到他们身边——他知道自己一定能够如此。 在西斜的阳光中,开心的一天就这样过去,谁也不敢保证有多久的“暂时”离别在笑声中笑容中显得淡薄了许多。 在上狱车之前,白雁云将白向云拉出一边,羞红着脸忸怩了好一阵没作声,在白向云奇怪的再三追问下才低头轻声的说:“哥……我……我……我恋爱了……” 要不是白向云现在的耳目聪明了许多,肯定听不到她这似是蚊子叫般大的声音,饶是这样他也愕然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心花怒放的揽着她如削的肩膀呵呵笑着说:“真好……我妹妹终于长大了。哈哈……今天真的是惊喜连连啊……” “看你那样子……”白雁云娇嗔的一手肘撞在他肋骨上:“才认识几个月的,我还没告诉爸妈,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好好……我知道,”白向云当然知道她的心思,笑得嘴也合不拢:“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呵呵……” “就知道哥最好了。”白雁云踮脚亲了他一下:“等完全确定了我会和爸妈说的。” 白向云点点头:“OK,只要你喜欢,你想怎样就怎样。嗯……有机会的话带来让我看看,呵呵……看看能不能配的上我白向云如花似玉的好妹妹。” “去你的。”白雁云扮了个鬼脸,转身飞快的向狱车走去。 又是一阵依依不舍的话别后,狱车这才启动前行。看着贴在车窗上再次挥手说再见的越来越远的熟悉脸庞,白向云终于热泪满眶,高举的手怎么也放不下来。 从此以后,这些脸孔又是只能在梦中相见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很久的吧。 “一定不会很久的。” 狱车脱离视野很久后,白向云这才似是自我安慰又似是下决心般的提着他们送来的慢慢几袋东西转身走回监区。 李刀他们就要回来了,等会得好好向他们炫耀一下,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第一百零七章 他是谁? 挂着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白向云将身上最后一包烟扔给监区门口的值班武警,半走半跳转着舞步上楼梯回到监仓。 今天轮值的事务犯不知道躲到哪里逍遥去了,监仓中寂静得很,也闷热得很,不过好心情之下的白向云却觉得这样的环境更加舒适,放好东西将自己扔到床上,合着眼回忆这这开心一天的点点滴滴。 好久没有联系高凡了……不,应该是来到这里后从来就没有联系过他。在同时从部队复员回来时,他听从分配当了警察,自己不甘心过一潭死水般的公务员生活,才毅然选择了经商,不过当时他就知道并且对高凡预言,凭着他和自己同样优秀的成绩,肯定是前途似锦。 现在,这老同学老战友好兄弟果然不负自己所望,年纪轻轻就成了国家级城市警局的副局,呵呵……以后还得了啊?! 嗯……是否给他个电话向他祝贺呢? 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白向云有点为难。虽然他相信他和高凡之间的兄弟情谊别说两年,就算再过二十年也不会变,不过……以重刑犯人的身份向一个刚上任的警察局副局长道贺好像还是不大好吧。 思来想去,白向云决定还是以后出狱后再向他恭喜,那时候他应该取得更好的成绩了,一并道贺补回来好了。反正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和国家政策看来,自己只要服刑过半就大概能重见天日了。 嗯,五年,还有五年多一点的时间,自己就又能够驰骋天地了,又能够和家人团员兄弟重聚了。 想到这里,白向云禁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美妙啊…… 窗外一阵嘈杂声传来,出勤的犯人们回来了。白向云一跃而起,以最快速度冲到走廊向下看去。 “李刀,我的好兄弟,这个世界太美妙了~~~!!!”白向云一眼就发现如同无赖般正和山猪打闹的李刀,高声叫起来。 所有听到他呼声的人都不由愕然,齐刷刷的抬头望向他,张大了嘴巴不知所以。要不是对他了解甚深,肯定会以为他疯了。 “大哥,你捡到宝了?”李刀也惊讶不已,近两年来他第一次见白向云如此兴奋。 “哈哈……一百个宝我也不换。”白向云狂笑着在阳台一撑手,整个人就这样飞起,四肢大张向李刀扑去。 看着白向云从这么高的地方以这种能将人摔成块饼的姿势扑下,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他真的疯了,在下方的犯人更是忙不迭的躲避。 众人惊呼未绝,李刀也才起意要跃起接住他,白向云已经双手一摔,整个人已经宛如王八翻身一样四肢朝天,在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腰肢一弯又是一个转,再一百八十度扭身,整个人就脸不红气不喘稳稳的站在李刀面前,双手向他肩膀拍去。 李刀一动不动任他双掌拍下,仿佛看外星人一样瞪着他呐呐的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半空中一点借力都没有……” “管他,刚刚想这样做就做到了。”白向云哈哈一笑,搂住他肩膀又说:“来,我们上去喝酒……噢……还有郁老哥。” 白向云溜了一下眼,见到郁千风也才回过神来,正目光熠熠的看着他,拖着李刀向他走去,一起拉上了监仓——他的个人箱子里好酒是从来不缺的。 日子就在这样吃吃喝喝中一天天的度过,白向云和李刀的身手在郁千风手下真正撑过了十五分钟不败的时候,终于得到了他的承认,达到了“小成”的阶段,开始利用又已经快要成熟的甘蔗林和今年才新种上的高粱来训练身法——当然,如果出勤地点不是这两处的时候,他们得和看守武警沟通好的——比如说是找个隐秘的地方大小便什么的。在两人无尽好处的猛砸下,几个武警根本就装作看不见, 有时候甚至陪同他们到里面去,以期能发现些什么野味来慰劳下肚子。 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郁千风要求他们将全身脱到仅剩一条内裤在甘蔗林和高粱地中穿行纵横——为了不被锋利的甘蔗叶和高粱叶刮到,只有将全身的感官和注意力调到最佳状态。 这样的训练结果是他们身上仅剩的一点脂肪也化成了肌肉,在每天的日晒和偶尔的雨淋下变得黝黑发亮,一双眼睛更是亮如恒星,气势逼人。而他们的身法也达到了和郁千风差不多的只能用鬼魅来形容的地步。 现在,两人光身游走穿行纵横在密密麻麻的甘蔗地间也不会留下一道刮痕迹了——即便是无法避免刮到身上的甘蔗叶他们也能够在不动手拨开的情况下以巧妙的力道卸出一边。当然,他们身体更加的皮粗肉厚肌肉结实让甘蔗叶锋利的边缘想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也无能为力。 稻谷又黄了,高粱也出现了一点褐色的影子,又是一个中秋来临。 和伤感的去年相比,白向云现在的心态早已调适得平静十分,除了清早醒来暗中感叹一声外,根本没再表现一点躁动。 和李刀嘻嘻哈哈调笑着各自打了电话给父母,白向云又拨通了还在公司忙碌的妹妹白雁云的手机。这么久了,不知道妹妹的终身大事是否有了决定。 “哥,是你啊!”一听到他的声音,白雁云开心的大叫起来:“你现在好么?” “当然好。”白向云呵呵笑着说:“你没有把文件都洒到地上吧?!” 白雁云也笑起来,一个劲的问他现在的状况,一副担心他衣服不够穿吃得不够多的样子——因为事务繁忙,前几天的探监她没有陪同父母一起来。 白向云一一应和着,感觉这兄妹间那浓浓的亲情,感动之余更加开心起来。 又聊了一会公司的状况,白向云才笑着调侃说:“雁云啊……你什么时候带他来让哥哥我看看呢?妹妹的终身大事哥哥我可是时刻挂在心头的。” 白雁云在那边不依的撒娇了好一会,才说:“哥,这段日子比较忙,我们难得见面,要去见你就更难了,不如……” “怎么样?”白向云也知道下半年公司事务繁多,不然的话前几天白雁云也会和父母一起来看他了。 白雁云在那边嗫嚅了好一会,这才有点娇羞的说:“你现在用的是管教的手机吧?我发张我们前段日子的合影照过去,你看了删除掉就可以了。” “好啊,那你快发过来。”白向云也巴不得能第一时间看到,不过他当然不能说现在用的手机是可以二十四小时拿在手里的,不然的话不让这聪慧妹妹怀疑才怪。 结束了通话,白雁云也将她和她意中人的合影彩照发了过来,看着照片中趴在满是幸福笑容的白雁云肩膀上微笑作势的帅气男子,白向云满面笑容仔细详端起来,一边的李刀也凑过来观赏着。 “大哥,你妹妹好漂亮。”这是李刀第一句话。 半秒后…… “靠!这男的帅到没天理了。”这是李刀的第二句话。 三秒后…… “大哥,你看,这双眼睛……好像能把人的魂魄都勾掉,好奇异的男人。”这是李刀的第三句话。 只知道看着整幅照片呵呵傻笑的白向云得他提醒,也将注意力专注到照片中男人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睛中去。 这双眼的眼眶有点深,在浓淡适宜的眉毛掩盖下显得尤为深邃,加上姣好的皮肤,挺直的鼻梁,圆润的额头,饱满的颧骨和极短的头发的衬托,这双不大的眼睛竟然有种让人想陷进去的感觉,只要一对上,好像就能让人除了这双眼睛之外不会再注意其他任何地方。 “静止的眼睛都有这样的魅力,要是真人……呵呵,大哥,难怪你这么优秀的妹妹也会被吸引住。” 白向云点点头没有说话,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大哥,怎么了?”李刀终于发觉他神色不对。 静默了好一会,白向云才有点苦恼的轻轻说:“我好像见过这双眼睛,可是……我应该没见过这个人。” 李刀不由呆了。 第一百零八章 噩梦 这双眼睛将白向云的心堵了起来,早上的愉快心情全部飞到九天云外,郁郁闷闷和李刀、郁千风、江源等人在皓月下渡过了中秋。照惯例延迟了一小时的熄灯铃才响,他就回到监仓闷头大睡。 一连几天,白向云都想不起这双让自己似曾相识的妖异眼睛到底在哪里见过,想起妹妹的聪慧,自从上大学后从没让家里操心过任何事情,他慢慢的又放下心来,恢复如常的每天照样出勤练武。 妹妹的幸福就让她自己选择吧。 一个月后,甘蔗已经基本砍完,接下来就要收割高粱和稻谷了,只要这些全部完成,相对比较清闲的冬天又要开始了。 因为市场关系,今年蔗糖的价格比较高,甘蔗的收购价当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狱方也要求尽快的将甘蔗收完卖个好价钱。为了鼓励大家努力劳动,更是将折现奖励提高了三个百分点,这些天犯人们被赶任务式的高强度劳动折腾得不行,都是一回到监区就匆匆忙忙的吃饭洗澡然后睡觉,连光顾“太太探监团”的人数也减少了近一半。 不过这些白向云是不会担心的,只要这些犯人以后拿到加大的折现奖励,肯定会疯狂的扔到小姐们身上来发泄疲劳和弥补缺失。他不满的是……因为大家都在拼命干活,他和李刀也不好意思到处晃悠偷懒了,只得跟着做一些诸如记工分剪捆绑绳子之类不大耗费体力的工作,开头几天还不怎么样,看着全监区每几乎一个犯人都对他们有如哈巴狗的样子甚至觉得有点趣味,但没几天他们就厌倦了,一个月下来的累积更是够呛,所以现在任务终于完成的时候,他也跟着和众人一样松懈下来,准备好好的休息几天。 今天晚上云不少,不但没了月光星光,空气也有点焗闷。白向云和李刀没有去骚扰郁千风,一起坐在阳台上向操场晃荡着双脚,抽着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也渐深,气温也慢慢降了下来,已经有了点凉意的风吹拂着他们裸露的肌肤,偶尔还往衣服里面灌那么一下两下。 “好像要下雨了。”李刀轻轻的说。 白向云点点头,可能是越来越恶化的温室效应吧,今年,特别是这个秋季,雨水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让犯人们翻耕田地也费力不少。要不是监狱有几条溪流经过,恐怕要维持农作物所需都有问题。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得时不时的引水灌溉,下雨成了人人巴望的事情。 想着想着,那双奇异的眼睛又如幽灵般在白向云心底浮起,再次让他困惑无比。 这双眼睛到底是谁的?竟然能让自己有这样熟悉的感觉,一个月来总让自己难以忘怀的时不时的在心底浮现,而拥有这双奇异眼睛的脸孔却让自己找不到一点记忆。 想起照片中白雁云那幸福的笑容,白向云稍稍觉得安慰了点。能让自己这内外兼优的妹妹露出这样的笑容的人应该也很优秀吧,而且也应该会对她很好——他也实在想不出任何一个男人对聪慧美丽善良的白雁云不好的理由。 “大哥,熄灯铃快响了,睡觉吧。”李刀双手撑住阳台,全身凌空而起的同时轻巧的一翻就翻下走廊,拍了拍手向监仓内走去。 白向云又想了一会还是不得要领,只好弹掉烟头,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床上。 听着监区外传来的虫鸣蝉唱和监仓内此起彼伏的鼻鼾声,白向云又将一只肥大的文字拍成肉酱后终于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白向云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外面的世界,正驾驶着自己心爱的运动行商务车“风标”在清溪市繁忙的商务区流淌着。 路上车辆很多,多到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而且速度也不慢,好像都要在这节奏紧张的大都会里最大限度内争抢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身处其中的白向云也只得随波逐流的踩动着油门。 两边的风景很不错,高楼大厦各具特色,门面商场装修辉煌,宽大的绿化带也修整得赏心悦目,白向云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时不时的注意着前面和后视镜,小心的保护着自己的爱骑不会在这密集的车流中出现意外和被出现意外。 银行、商厦、电讯中心……一幢一幢的大楼退到了车后,前面不远就是一间三十多层的国际商务酒店了,顶楼上那巨大的招牌已经清晰可见。 等等,眼前的场景他怎么会如此熟悉?同样的阳光,同样的高楼,同样的心情……白向云疑惑起来,这一切他好像曾经经历过,难道是自己曾经不止一次的开车经过这条街么? 不过好像也不对,这一切怎么会如此明晰?却又让自己不大愿意想起,不,是绝不愿想起。 这到底是为什么? 对了,自己现在明明驾驶着爱车行驶在街上,为什么竟然会有两种心情?好像有另一个自己在一边审视着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白向云有种世界颠倒的混乱感觉。 车子继续前行,几十米外国际商务酒店巨大典雅的米黄色楼裙充斥了大半个视野,映耀着阳光的玻璃窗将整幢高楼衬托得更加辉煌。 白向云进过里面几次,对这里的设备环境和服务一直感觉不错,所以在驶过出入路口的同时眼睛也瞄向酒店大门那宽大的玻璃自动门。 就在这时,自动门向两边滑开,一对亮丽的男女相拥着从里面走了出来。男人身材欣长,黑发披肩,在这样侧斜的角度看不清面容,而那穿着古典打扮高贵的高佻美丽女人白向云只看身形就知道是自己的妻子何雪蓉。 看着她任由那男人搂着自己修长柔软的腰肢,而且还转头向他轻言浅笑,满脸甜蜜。白向云一下子惊呆了,这……这就是自己深爱的妻子么?!这就是曾经说过这辈子只会让自己一个男人碰永生永世只爱自己一个的妻子么?!这就是自己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和她要个宝贝孩子的妻子么?! 定定的看着这一幕,白向云踩着油门的脚和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动也不动,任由车子速度不变的前行。 一阵风将男人长长的头发扬了起来,将白向云的目光吸引到了他身上,而他的头也刚好转向这边,一双深邃灵动的大眼从头发间隙将白向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 他第一次从一个男人身上发现这样的眼睛,一转一动一闪一烁都有种睥睨众生的孤傲,却又好像将所有东西都注意到,绝不冷落每一个关注着他的东西——那怕是一条狗。 总之,亲和和距离的感觉都能同时在这双眼睛里看到,在嘴角若隐若现的微笑之下,这双眼睛随时能变成深潭,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能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收进去。 在这双眼睛下,他长发飘飞间隐现的线条柔和的俊朗面容反而成了不值一顾的陪衬。 “嘭”的一声巨响和强烈震动将白向云惊回神来,原来是自己撞上了前面因为车流过大而减慢车速的车子,不过那车主好像有什么紧急事情,只是伸出头来向后面徒劳的看了一眼,骂了几声就继续前行,而且还不断寻找空隙抢道。 白向云顾不得回应,一踩刹车又转头向酒店大门望去,何雪蓉和那妖异男人已经走下石级,向前面刚刚停稳的一辆超豪华加长轿车走去。 后面喇叭猛响,粗砺的骂娘声也传了出来,一个劲的催白向云开车。 白向云转头看看,这里是单行道,后面不用说,左右的车道也塞满了车,再外一点就是高起尺多的绿化带,想在这里掉头回酒店根本不可能了,无奈之下只好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见缝插针的向前冲,那怕撞车也在所不惜。 好不容易到了下一个出入口,白向云用尽全力打着方向盘拐弯冲过对向的车道,回到又可以清楚看到酒店大门的时候,何雪蓉和那男人已经不见了,那辆加长超豪华房车也不见了。掏出手机拨打何雪蓉的电话……关机。 白向云重重的一拳打在仪表板上,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声…… “啊~~~~~~~~~~” 白向云猛的从床上坐起,浑身出满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目光充满愤怒与惊恐。 整个监仓的犯人都被这一声吼叫惊醒过来,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吵嚷这询问旁边的人。 原来是这双自己一直要刻意忘却的眼睛,难怪会有熟悉的感觉;原来这是自己隽刻心底却又努力要忘掉的一幕,难怪会如此明晰;原来是做梦梦见当初的伤心事,难怪自己会有身处其境却又抽离审视的感觉;原来是当初的长发变成了在的短发,难怪自己一直回忆不起来;原来…… 干他娘的原来。 现在,这双眼睛又出现在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背后,而妹妹脸上同样挂着那甜蜜幸福的笑容。 这双眼睛已经令自己家破一次了,现在…… “老天爷,我操你老妈~~~~~~~~~~~~~~~~~~~~” 白向云的咆哮激荡监仓,震人耳膜,冲出门窗,回荡在整个监区上空。 第一百零九章 牢笼困兽 “大哥,你怎么了?”李刀迅速跳下来按着白向云肩膀,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到白向云如此的激动狂怒。 “滚开!” 白向云身子一动把李刀双手甩开,一脚踢在床柱上,含糊混乱的咒骂着下了床,将隔离床一个讨好的起来想安慰他的犯人一掌扇回床上,又是一拳砸得架床吱喳着微微摇晃。 众犯见他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全都噤若寒蝉,慢慢的将头缩回去继续睡觉。 他们可以龟缩起来,李刀可不行。但他实在不知道白向云突然间受到了什么刺激,除了紧紧跟着他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干你妈的!老天,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白向云又怒吼起来,快步走到墙边一脚将放洗漱用具的木架体翻,狠狠的把稀里哗啦掉下来的口盅踩了个稀烂,将脸盆踢出老远。 犯人们早就全部安静下来,仅有浴室透出的光线昏暗的监仓内只剩下白向云的声音震荡和被他蹂躏的各类物品的碰撞声。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李刀狠狠一扭他的肩膀,也大声吼起来。 “怎么回事?!世界末日!我要杀了那个垃圾!操!!!” 白向云急促的呼吸着以更大的声音吼道。饶是光线暗淡,李刀也看到他喷火的双目一片赤红,就像恨不得马上找人拼命。 “啪”的一声脆响,李刀突然重重一掌打在白向云脸上:“你他妈的冷静下来好好说清楚行不?要杀人我帮你杀,可是也得知道他是谁吧?” 白向云突然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更加血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李刀一字一句的说:“你认为会是谁?” “雁云妹妹……那男人……啊……”李刀呆了呆,睁大了眼睛呼吸转促:“难道是……嫂子……?” “没错,就是那人渣。”白向云又是一脚将木架踢飞几米远,突然看到前面架床上的一个犯人正偷偷的在被窝里拿眼看他,猛的冲过抓住床柱就是一拖,整张架床连着上面两个惊恐万状的犯人就这样摔到地上,混乱伴随着不断的痛呼,却又不敢咒骂出声。 其他犯人要么在黑暗中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要么将被子连头也盖住,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大哥,你冷静点。”李刀的叫声有点无力。 “冷静个屁。”白向云指着他的鼻子又吼起来:“你叫我怎么冷静?他是我妹妹,我的亲妹妹啊。我妻子已经没有了,我最疼爱的妹妹现在也……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叫我怎么办?叫我父母怎么办?你说,你说……我怎么冷静?” 没等李刀回答,白向云又高呼了一声:“雁云……”犹如困兽般团团转起来,时不时的咒骂着将身边的东西踢翻摔掉。 两年,就快两年了。都是这双眼睛,自己不但没有了家,还已经忍受了近两年的耻辱,忍受了近两年的煎熬,忍受了近两年的痛苦……而且不知道还要忍受多久。 现在,这双眼睛又出现了,难道自己的耻辱要加大么?煎熬要延长么?痛苦要加深么? 从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开始,他就想刻意的去忘记,刻意的去忽略,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去打听关于这双眼睛的一切,也多次暗示了妻子,希望她能回头。 但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将双手掐上迷途不返的何雪蓉粉嫩洁白的脖子,以此来结束自己的耻辱。 但铭刻心底的耻辱烙印永远也无法抹去,现在,这烙印难道就要加深加大了么?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白向云来回走动着狠狠瞪着赤红的双眼,好像那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就在面前。 但最后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这双在心中铭刻了两年的妖异眼睛瞪掉,何雪蓉和白雁云那幸福甜蜜的笑容却在眼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放大。 “啊~~~~~~~~~~” 白向云终于崩溃下来,疯狂的挥舞着双手,有如盲人般在监仓内胡乱窜动着,触物物飞,触床床跌,有犯人想上去制止他,被他一拳一脚瞬间打出老远,连爬也爬不起来,整个监仓霎时一片混乱。 “全部给我滚开,不要接近他。”李刀痛苦的看着理智全失的白向云,挥舞着手大吼道。 灯光突然一片大亮,然后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跑动声,看来是值班的干警武警们知道情况不妙了。 李刀心中一紧,飞快的冲到门口向冲近的防暴武警望去,仅仅是常规装备的防弹盾牌和警棍而已,没人带有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高声叫道:“我大哥只是受了点刺激暴走,没什么事的,你们冷静点,不要伤害他。” 领队的武警不由愕然,探头向里面望去,真的只是白向云一个人在发疯而已,并不是预料中需要镇压的犯人暴动,不由也松了一口。不过看到大半个监仓已经床歪物散一片狼藉,所有的犯人全缩到墙角噤若寒蝉,也不得不佩服仅仅白向云一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白向云双眼已经完全赤红,嘶吼着继续摔着物品拖跌床,还不时的将滚到脚边的东西踩个粉碎,不过看情形,他的精力还充沛得很,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下来的。 “怎么办?”领队看着李刀说:“毁坏了东西倒不要紧,要是他突然想别人攻击的话……你知道,没谁能受得起他一拳几脚的。” “你跟我上去?!”李刀打量了身材高大的领队一眼,他记得这领队身手还是不错的。 “单我们俩也不行。”领队摇摇头:“现在他可不是平日出手有分寸的白向云。还是叫郁老头来吧。” 李刀眼睛一亮,对啊,怎么就忘了他呢,赶忙叫他派人请郁千风。 领队身后一个机灵的武警新兵不用吩咐,说了一声:“我去。”就丢下盾牌警棍冲下楼梯。 监狱严格规定晚上熄灯铃响后直到第二天后勤犯开始工作的时间内,所有犯人都不得再离开监仓一步,不然当越狱嫌疑格杀勿论。所以现在闹腾的动静虽然不小,但各幢监仓楼的走廊上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观看打听,就算隔壁江源做头的三队二室也是一样,最多只敢贴在门后听动静。 郁千风来了,看着暴走中的白向云眉毛大皱:“李刀,怎么回事?他这样会把自己陷于绝地的。” “郁老哥,先把大哥制止下来再说吧。”李刀知道他说的是白向云的“心”会因此倒退不少,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让这大哥冷静下来才是正事。 郁千风点点头,大步向白向云走去,在距离他三米左右的时候猛的大喝了一声。 随着他喝声的响起,所有在场的人有如突然听到个晴天大霹雳,脑袋“嗡”的一下竟然暂时失听,在他们回过神来时,郁千风已经闪身到了被他喝声惊得愕了一愕、双眼一片茫然的白向云面前,双手向他肩膀扣去。 在郁千风双手堪堪就要扣住时,白向云已经反应过来,武者骨子里受攻击就要闪避、反制的本能被激起,身形一晃就诡异的闪出了郁千风双手的笼罩范围,而且马上幻起一片拳影向郁千风攻击。 “李刀!”郁千风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扑身冲进白向云的拳影中,用“粘”的手法实打实的招架着他毫无间隙的拳脚,并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 李刀轻轻应了声,飞快的绕到白向云身后,跟随着他飘忽的身影移动着,寻找不伤害他又能够止住他的机会。 五分多钟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郁千风和李刀才在架床交错满地狼藉的情况下将白向云摁住,大声的在他耳边吼叫着让他冷静下来。 “放开我!”白向云不屈的踢着脚扭着身疯狂挣扎:“他妈的我要干掉他。” “干掉他?”郁千风根本不知道白向云说的是谁,但现在也没时间考究这么多,重重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踩得他痛哼一声,身子向下一沉,额头也跟着撞在冷硬的地板上。郁千风这才冷冷的又说:“以你现在的样子,连一只狗都打不过,你能干掉谁?!” “我不管,放开我!” 肩膀被踩住,另一边也被李刀死死的摁着,白向云连做点幅度大些的动作都不行,但还是努力的扭脸向上对郁千风吼叫。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不过其中更深更重的愤怒与屈辱任聋子也听得出来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数十犯人与武警干警远远的看着,谁也不发一言,眼中多多少少都带了点怜悯。 谁能想象得到,整日里为了一个奖励一分积分一块金钱也要用尽心机夺取、每天吃好喝好抽好十分逍遥自在的白向云也会有今天的样子呢。 “白痴 !”郁千风再次冷哼一声,一脚将李刀踢出一边,然后拎起白向云囚衣的后领子,就这样将他拖进浴室。 李刀呆了一呆,一看势头不对,跟着冲了进去。 郁千风拖狗般将白向云拖到平时洗衣服用的水龙头前,扔下,将水龙头开关扭到最尽,任冰冷的自来水哗啦啦的冲着他仅有一点点新发的头,溅湿他全身。 白向云在冰水刚刚临身时激灵了一下,就静静趴在地上不动,好像对冰冷没有一点感觉。 李刀默然看着,眼里满是担忧,好一会后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干啊。你干啊!”郁千风重重一脚踏在白向云云背脊上:“想清楚你要怎么干没有?” 又是一会后,白向云缓缓翻转身子,任由龙头水冲激着额头,还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吞了几下,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笑声中的悲愤震颤着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亲人! 白向云的笑声突地嘎然而止,闭着眼在水花四溅中吼道:“李刀,叫江源拿手机来。” 李刀呆了一下,飞快的应了声就向门口冲去。一直在看事情发展的武警领队对外面的人挥了挥手,任由李刀冲出监仓。 不用一会手机就递到白向云湿漉漉的手中,然后不等他出声,李刀和郁千风就把所有人赶出了浴室,一边一个的站在门口不让人骚扰他。 白向云低头沉默了好久,这才颤抖着手拨下了第一个键,在将白雁云的手机号码拨完时,他身上已经冒出了腾腾的水气,额头竟然隐隐能看到汗水。 李刀和郁千风看着他的手慢慢移到接听键上,但就是没有按下去,心中都不由叹了口气:别人眼中有如铁人般的白向云在亲情面前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良久……又是良久…… 白向云将手指移开,咬了咬嘴唇,沉声说:“李刀,叫你的兄弟查清楚那家伙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我连他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要知道。” “是。” 李刀知道他终于暂时了放弃向白雁云劝说,以免影响兄妹之间的感情。看来,何雪蓉当初顽固的沉迷不返让他太过深刻了。 没等李刀来扶,白向云慢慢撑起了身子,苦涩的对郁千风笑了笑:“老哥,谢谢你。” 自始至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的郁千风还是没有问出一句话,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换掉湿衣服,外面的狼藉也让犯人们整理得差不多了,防暴武警们也退了出去,一切看起来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不知道明天在犯人和武警干警中又会流传出多少个白向云为什么会暴走的揣测版本。 李刀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白向云才躺下床用烟雾来包围自己,他就拿起手机交代了清溪市的兄弟们无论是请私家侦探还是自己做,明天起二十四小时留意白雁云的行踪,看看她什么时候会接触到那个拥有妖异眼睛的人,只要一见到这个人,无论用什么正当不正当的方法都要将他的祖宗十八代查个清清楚楚。 听着李刀严肃不容质疑的口气,接电话的马仔那敢怠慢,马上着手安排一切。而李刀也坐会白向云身边陪他默默抽烟。 时间在两人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的过去,一连三天马仔们都说白雁云一直在忙飘云集团的事情,没有接触到李刀向们描述过的人,让白向云每天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般难得一分钟安稳。 第四天,消息来了,白雁云和一个与李刀描述的一模一样的男人在一间高级餐吧吃了晚饭,然后马仔派了两个人对那男人实施了跟踪,可是一小时后,跟踪的那两个喽罗就音讯全无,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影踪,好像就此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据那两喽罗开始跟踪时传回的信息,那男人和白雁云分手后只是开了辆顶级跑车离开,身边并没有看到保镖一类的人物。 两人听着这汇报不由面面相觑,这男人到底是谁?就连跟踪一下他也会人间蒸发?! “继续寻找那两个兄弟,一定要找到。明天开始请私家侦探跟踪。”白向云断然说,无论从技术和损失承受来说,请私家侦探都是个更好的办法。 李刀点点头,一丝不苟的对马仔下了严令,并强调要是三天内还是找不到那两个兄弟的话,就照白向云刚刚补充的说向警局报案,让庞大的国家机器来帮忙。当然,道上的势力能用的也要充分调动起来。 白向云回想当初见到这双眼睛的感觉,他肯定这男人是个不会武力的普通人,跟踪者失踪绝对另有原因。对此,李刀也毫无办法,谁叫他们现在不但远在千里,而且还身在牢狱呢,只能看看私家侦探是否能得出什么成绩了。 第九天,讯息再次传来,不过结果和上次一样,同时请的两个私家侦探也在跟踪了那男人后两小时后神秘失踪,李刀马仔暗中在两个侦探鞋子中植入的追踪器在一个位置偏僻的垃圾桶里找到。 这次,白向云和李刀真正的头皮发麻起来——这男人即使是普通人,也是个能时刻让人掉命的修罗。 按照军队学到的知识推测,白向云确定这男人身边肯定有极难让人察觉的暗中保镖,目的就是清除他周围的一切威胁。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这男人背景绝对不简单。 “你到底是谁?”白向云对着手机里的照片又一次端详起来:俊朗、自信,加上勾人魂魄的眼睛,以及第一次见他坐的是超豪华加长房车,这次李刀的兄弟见到的是每次不同的顶级跑车,看来身家丰厚,绝对是个魅力和吸引力足到让男人也无法抗拒的男人。 李刀也对此迷惘不已,身为老江湖,他深知道江湖中的神秘势力多得很,而且大多数不是自己这样的市井混混能惹得起的。这不,现在他已经损失了两个兄弟,那两个私家侦探的事情还不知道如何解决呢。 不过事情已经至此,就算撇开白向云的事情不谈,他为了那两个下落不明的兄弟也要把一切追究到底,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卯上就卯上吧,既然出来混了,就早预定了要把一切都抗上肩膀。 “暂时叫兄弟们停止一切活动吧,”白向云想了想说:“我们不能拿他们的性命来承担我们的责任。等想到好办法再说好了。” “可是……”李刀可知道白向云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要是白雁云因此有什么不测的话,他白向云这辈子算完了,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们找郁老哥问问。”白向云故作轻松的说:“拥有这么庞大潜势力的人他应该知道得比我们多得多。” 李刀也醒悟过来,暗骂自己白痴,放着现成的百晓生不用,他们两个在这里伤什么脑筋呢。 看了照片,听了他们的述说,郁千风终于明白白向云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也明白了他坐牢的原因,不过还是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我没见过这个人,你们给的资料也无法确定这人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 看着两人失望的样子,郁千风想了想又说:“天极的总部是在清溪,不过地点总是变换,他们做的也是走私贩毒和军火生意,还有在金融市场上投机倒把,呵呵……可能也因为我不理事吧,我没见过他们和做清白生意的人有来往,也没见过天极有和这个相似的人,不过里面的人倒是经常有出去接暗镖任务的,对象好像都是一些地方权贵人物。” 两人不由愕然,不过终于可以完全确定郁千风曾经是天极的高层了,不然不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也多少知道了些天极为什么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能量的原因了。 嗫嚅了一下,李刀有点犹豫的问道:“老哥,你原来在天极是做什么的?这么对里面的事情这么清楚?” 郁千风目光一暗,好一会后才轻轻的说:“我曾经是天极的总教官。” 两人再次愕然。 “因为一个承诺和一个人情而做的,后来终于还清了,可是他们却想尽办法不让我走。哼……”郁千风脸上浮起一片傲然:“可是我要走,谁又能拦得住呢?!” “那你怎么会坐牢的?”白向云和李刀异口同声问道,这一点太让他们奇怪了。 郁千风耸了耸肩:“我的车子突然出了问题,不但自己受伤,还撞得一个三口家庭差点全挂掉,嘿嘿……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的驾照等一切能证明我身份的证件都在天极总部没有带在身上。而后来……我拥有驾照的档案在司法系统竟然全部不见了,呵呵……所以我是无照驾驶,被判重刑。哼……” “天极难道不知道你在这里?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你么?”李刀更奇怪了,他可是清楚一点天极赶尽杀绝的手段的。 “他们敢么?”郁千风又淡淡的笑了起来。不过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为什么不敢,不过看来他对天极也留了一手。 两人点点头,这回总算明白了一点事情,虽然对他们目前的困境于事无补。 “要是你们以后遇上身手和我教你们的相似的人就要小心点,”又想了想,郁千风叹了口气说:“他们之中有个天才,不但是学武的天才,更是犯罪的天才,你们在这里玩的这些和他比起来连小学生都不是。” 白向云点点头,并没有因为他毫不客气的话而动气。对郁千风他只有敬仰和信任,对他的眼光是绝对的佩服,绝不会怀疑他的评价。李刀虽然有点不服,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在郁千风这里也打听不到什么,白向云基本没辙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自己的事情向白雁云劝说,不过对此他实在是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来,甚至连那人的名字他都不知道,白雁云会不会相信会不会听他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谁叫他当初那么粗心那么冲动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狱!狱!狱! “妹妹,你现在好吗?”早晨到了出勤地点后,白向云深呼吸了半个多小时,这才让自己完全的镇定下来,以早已想好了的婉转语气开始了做白雁云的工作。 “哥,是你啊。你怎么能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的?我很好,哥你呢?”听到他的声音,白雁云显然十分欢喜。 “我也很好。”白向云故作轻松,又问了些父母和公司的情况后,他才慢慢转入正题:“妹妹,你那个朋友好帅,他是干什么的啊?” “朋友?哪个?”手机中传来噼噼啪啪的键盘声,显然白雁云正在一边工作一边和他聊天,猛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给我发来照片那个啊。”白向云呵呵“笑”了起来。 “他啊……”白雁云好像停下了手头的事情,声音变得有点让白向云很不舒服的味道,“哥你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签了个上亿的合同不?” “记得。怎么,他和这个有关吗?”白向云当然记得,白雁云说这事那天可是让自己惊喜连连的一天呢,怎么会不记得?! 那边的白雁云嗯了一声:“合同是和‘逐天国际’签的,他是逐天国际唯一的继承人,叫祝天安。我就是在接这合同的时候认识他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逐天国际?!”白向云不由呆了,原来那有着妖异眼睛的男人是这个横跨地产、零售、家电和金融等诸多行业、全球新晋200强跨国集团、两年前就是投资者的新宠儿的控股公司的唯一继承人,难怪能出入都是顶级轿车,难怪身边有隐秘之极的暗镖。 “哥,你怎么了?”那边的白雁云见他久不出声,奇怪的问道。 “雁云,你真的对他了解吗?”白向云长吸了一口气,低沉的说。 “还行吧。”白雁云好像以前在哥哥面前撒娇一样数起手指来:“他这人温和、细心、学识渊博,还很懂得为人着想。” “还很帅很迷人是不是?”白向云的声音苦涩起来。 “哥……”白雁云听出了不对:“这……有什么问题吗?” “雁云,你相信哥哥吗?”犹豫了一阵,白向云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当然。”白雁云这回知道他真的是有事情要说了,急忙回答说:“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 “嗯……”白向云顿了顿,又是长长的呼吸了几下,这才艰难的说:“我觉得好像见过这个叫祝天安的人,那时候……他和你嫂子在一起……” “哥,你是说他和嫂子的事情有关?”白雁云腾的站起来:“这怎么可能?他半年前才从海外留学回来。哥你没认错人吧?” 白向云呆了呆,坚定的说:“我确定不会认错的。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说出了这话,白向云觉得心里舒服了好多,静静的等着白雁云的回答。 白雁云也静了下来。当初她是除高凡外第一个知道白向云事情的人,当然知道这糊涂的大哥连那个男人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但现在他又说出这样的话…… 两人在电话两头就这样静静的沉默了好久,白雁云才犹豫的说:“哥,你有什么证据吗?当初你不是说根本不知道和嫂子一起的人是谁吗?” 白向云就知道她会问出这句话,心中叹了口气说:“是不知道,只是远远的见过一次,不是看得很清楚,有点印象而已 。” 白雁云又静了良久没有说话,在白向云将心吊起半天高时才软弱的回了句:“哥,我会调查清楚的。”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空留白向云对着嘟嘟响的手机苦涩的发呆。 他早就预料到白雁云会怀疑他的说话,但他能说什么呢?恋爱中人能像白雁云这样还保持一点理智的已经不多了。再说,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近两年,远远的惊鸿一瞥的印象到底准确率有多高实在值得考究——白雁云刚才没有说出来已经很相信他的话了。何况她心目中早就有了祝天安半年前才从海外归来的先入为主的概念。 “等吧。”白向云在心中对自己说,既然白雁云答应了调查,她就一定会去做 ,就让她的调查结果来印证自己的话吧。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星期,白雁云终于来电话了:“哥……或许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找各种关系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还叫朋友在他留学的F国查了他的留学记录,还认证了他在逐天国际的就职时间,也亲口问过和打听过他三年内的经历,他一直都没有回过清溪。他是清白的。” 白向云这回彻底呆了,他相信自己肯定不会错,祝天安就是自己妻子原来的情人,可是…… 张了张嘴,他想问白雁云知道不知道祝天安身边有暗镖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连私家侦探和李刀的兄弟这样的老江湖都看不到的事情,她白雁云又怎么会知道呢?! 再说,就算问出来又能如何呢?作为一个跨国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有保镖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无奈的叮嘱了白雁云尽量小心,白向云更加无奈的挂了电话,呆呆的望着不远处两米来高,眼看就要成熟的一望无际的高粱,脑子一片空白。 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祝天安就是那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白向云知道自己绝不会错。他也绝不相信白雁云说的那些会是事实,更不相信祝天安和妹妹会是真心相爱。 可是……自己好像已经无力挽回妹妹又要陷于他这魔掌的事实。 身在牢狱的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该如何拯救陷阱边缘的亲人? 寒风吹过,高粱一阵低头,再远处高大的铁丝网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监狱!这该死的监狱!在这里他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雁云在恶魔面前束手就擒。 李刀看着他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沮丧的神色,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相信白向云,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回到监仓后,白向云一头摔到床上,拿出酒就灌了起来,一口接一口不停的灌,根本不理李刀的劝阻。 这一晚,白向云喝得酩酊大醉,整个监仓的物品和犯人再次遭殃。 一连三天,白向云没有去出勤,躲在监仓整日介喝得晕乎乎的,李刀要是抢他酒瓶的话就直接和他干架,连郁千风来了也没用。而李刀也只能在监仓陪着他。 第四天,白向云呢喃着“他妈的监狱”之类的词语摇晃着身子冲进廖警司的办公司,冲着他大吼道:“我要出狱!我要出狱!我要出狱!” 廖警司被他满身酒气满脸胡渣满眼血丝的颓废样吓得不轻,经过李刀的解释后终于明白了他发疯的来龙去脉,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马上被白向云一拳打得连宽大座椅也翻到在地。 “你他妈的不行谁行?”白向云指着他的鼻子吼叫起来,一脚飞起又将他的办公桌踢翻。 “监狱不是我开的。”廖警司揉着红肿的脸腮爬起来,一抹嘴角的血迹:“你的刑期还没过半,就算理由充足也不行,何况你的理由根本没有任何根据。” “根据?”白向云将鼻子凑到他面前:“有根据的时候我妹妹已经……靠!你们受了我那么多好处,就这一次都不行?!” 廖警司瞳孔一缩,缓慢的掏出手机,盯着他按了几个号码,然后将手机放到白向云耳边:“你和狱长说。” “狱长,我要出狱,我要救我妹妹。”白向云吼完后马上软弱下来,声带哭腔的坐到地上:“狱长,求求你了,让我出去……” 李刀看着他的样子,鼻子一酸将脸转向窗外。 狱长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呵呵笑着不痛不痒的安慰了几声,问起他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来,可惜白向云现在根本说不清楚。 看着他的样子,廖警司摇了摇头,拿过电话说了李刀刚刚和他说的原因,然后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这才问道:“狱长,你看怎么办?” 好一会后廖警司“是是”了几声挂了电话,对白向云说:“今晚狱长会来这里巡视,嗯……你知道了吧,他说到时候会做决定。” 还坐在地上的白向云眼中亮起一点光芒,点了点头,让李刀扶着回监仓去了。 有了希望,白向云没再喝酒,还好好的洗了个澡,将脸刮得干干净净,静静等候狱长的大驾光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日!日!日!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比以前更肥更白的狱长在廖警司的陪同下听了他的述说后,皱着眉毛想了良久,最后用他那飘忽的声音还是说出了和廖警司差不多的话:“向云啊,监狱有规定,除非是必要转移和保外、假释,不然不管任何人,就算表现再好,在刑期不满一半的前提下,你是不能出去的。” “就是几天都不行?”白向云不死心。如果有别的办法,他又何尝愿意如此的低声下气?无论钻空子砸钱找关系保外就医,还是要原则办事申请假释,按照国家刑法规定,身为杀人犯的他都没资格享受,所以只能这样乞求通融让他暗中出去劝妹妹回头。 “我们是国家级示范监狱,什么都要严格些。就算是后勤人员要出去一会采购东西也要备案,更别说几天了,这是要定期向上级汇报的。”狱长摇摇头浇熄了他的希望,又安慰说:“你说的不一定会发生的嘛。再说,叫外面的人帮忙多加留意就是,要是真要防患于未然的话,可以用的办法也多得是呢。呵呵……你身边就有一个具有庞大背景的人可以帮忙不是吗?” 白向云和李刀知道他说的是郁千风,但他们又怎么能说郁千风现在基本算是孤家寡人了呢;他也明白狱长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但他没说过祝天安身边有暗镖的事情,甚至连他是逐天国际少东主这个背景都没说过,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用普通的手段去对付呢? 面对狱长,白向云实在不敢以威胁的手段来强迫他批准,这奸猾的家伙肯定每次都会将能让被人抓住把柄的东西毁灭掉。 “狱长,真的不能通融么?”白向云眼巴巴的看着他,今天的希望看来已经完全变成了绝望。 狱长的本来就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变成了两条小小的缝,看着他轻轻的摇摇头:“你知道,这监狱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这里的事情能做到今天这样我已经花了很多心力了。而且……我还想多过几年舒服的日子。” 话说到这份上,白向云知道彻底没有商権的余地了,眼里慢慢的浮上一层悲哀,最后掩面痛哭起来。而李刀则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在外面的话,他早就拿刀架着狱长的脖子威胁他签字了。 狱长再次爱莫能助的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站起来挺着大肚子走了。 第二天,在李刀的硬架加劝说之下,白向云终于跟随大队出勤,只是一整天都呆呆的望着铁丝网出神。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白向云均是如此,除了躲着所有人打了几个电话外,无论李刀如何逗他说话也只是得到淡淡的“嗯、啊”之类的应答,然后又静静看着一动不动。就仅仅这几天的时间,白向云瘦了整整一大圈,让李刀担忧不已。 第六天,李刀终于发现他有了点改变:目光经常在高粱地转悠,眼睛时不时有光亮闪起,偶尔还会站起来负手转上几圈,好像在思考什么。 “大哥,你在想什么。”回监区后,李刀看着在走廊尽头默然抽烟看着外面的白向云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白向云又点燃了一根烟。这几天他不再喝酒,但抽烟比任何时候都多,而且昨晚还在众多小姐身上疯狂发泄——自从正式跟郁千风学武以来,白向云第一次这样发泄。 “还当我是兄弟么?”李刀当然不相信他的话,这个时候白向云说没有心事鬼才相信。 “真的没有。” 白向云淡淡笑了笑,不过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的勉强。 李刀没再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兄弟,你说做人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又沉默了一会后,白向云叹了口气,一指将烟头弹出老远,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李刀无言以对。他和白向云都是性情中人,见不得兄弟受苦,看不得亲人受难,而当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发生却什么都不能做是最难受的事情。 “或者因为我们是人吧。”见李刀没有说话,白向云自言自语的说:“更因为我们都是还有点感情的人。” 李刀又点了点头。他们这样的人快乐的时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痛苦的时候也是世界上最脆弱的。 在他们心目中,亲人就是支柱,兄弟就是基石。 不过……是不是像江源那样凉薄到连亲人都随时可以出卖利用,就能没这么多痛苦呢? 他们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或许……连江源自己也不知道。 “李刀,”白向云又说话了:“我突然觉得,对比起来的话,社会、人生,乃至于亲情友情爱情,又何其不是一座座的监狱呢?我们总在这样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中转悠着奔波着,谁也冲不破。” “不然。不过要真是冲破了的话,我们就只能以失去亲情友情爱情,成为社会弃人或者失去生命为代价了。”李刀接口说:“就像我们在这里一样,谁如果要冲破这樊笼的话,必须得以青春甚至生命为代价。” “冲破樊笼?!”白向云轻轻的重复了句,眼睛又望向监区外无尽远处,嘿嘿了两声。 李刀心中有不妙的感觉,紧紧的盯着他说:“你想干什么?” 白向云没有回答他,指点着正在操场上活动的犯人说:“在这个监狱里,我们就是他们之中的王者,紧紧的捏着他们的喜怒哀乐甚至人身自由,哼……你知道的,我们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我们抗争,我们不认输,我们要活得如意……” “知道。”李刀再次点头。 “在这里我们能成王,”白向云目光大亮,语气阴森而又不容置疑:“在人生和社会这个更难冲破的监狱里,我也要成王。以前付出的代价就当作是我们刚进这里的时候一样,只是一时间被欺负而已。以后,谁也别想再从我身边夺取任何东西,不然……他就得死!” 李刀终于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了,静静的看了他好久,轻轻的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兄弟;无论你要干什么,都别忘了我这个兄弟!” 白向云猛的转头看着他,良久没有说话。 这一晚,两人都没有睡觉,下半夜白向云甚至起来盘膝冥想,就这样直至天亮。 又两天后,收割高粱大会战开始,整个南监区千多人同时出动。为了提高效率,都是人手一把镰刀只将高粱穗割下了事,秸杆在收割完毕后就一把火烧掉做肥料,不过即使是这样,这做起来比砍甘蔗更费力的活估计也要近二十天才能做完。 虽然狱方为了安全起见,要求犯人们在收割高粱穗的同时也要将秸秆踩倒,不过一丝不苟执行这个命令的犯人并不多,在看守武警和白向云等人督促并不严格之下,不到一天所有人就为了争得更多的奖励而将力气完全省下来割高粱穗了,上千犯人在近两米高一望无际的高粱秸秆中很快就像蚂蚁入草丛般被淹没。如果不是所有大队的老大都兼任负责维持秩序,每十分钟有各小队长吹口哨指引位置,恐怕很快就会有人在里面迷失方向,那全班出动看守的武警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法全面照顾到。 时刚入冬,太阳不大,气温不高,不过一天下来不知道举了多少次手收割高粱穗的犯人们也累得够呛,即使是仅仅负责维持秩序的郭老大他们也因为行走过多而疲惫不堪,回到监区**了一阵痛苦后就死蛇般躺到床上休息了。 这些天来因为白向云心情不好,江源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连郁千风也只是平时早晚餐的时候和他聚聚头聊聊,然后就各自散开了。不过郁千风好像也猜到了白向云的心事,暗示过他考虑一下后果,三思而后行,白向云的回应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第二天,在首日平安无事一切正常的情况下,看守武警对于犯人们是否执行狱方的要求连吆喝提醒一下也懒了,只是两个一组各据一方相互呼应的警戒着,而没了秃鹰和大灯泡的南一区也不再和白向云他们这边相对而行,而是又联合到了一起共同劳作,以提高只有一条路能向高粱地通车的运输效率和降低运输成本。 工作完全展开后,白向云和李刀“巡视”了一通,笑嘻嘻的对看守武警打了个招呼,向高粱地深处晃了进去“大小便”去了。 “兄弟……”深入到只能隐约听见犯人们劳作声音的地方,白向云才停住脚步,转身盯着李刀双眼说:“你还是留下吧,这里的事情需要个人来主持。” “你打定主意了?”李刀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淡淡的回应他的盯视反问说。 白向云点点头,叹了口气:“我非出去不可。不然我的人生就完了。” “这样的话你也完了。”李刀轻轻的说。 “只要我的亲人平安幸福就行。”白向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说:“我打电话叫人查过逐天国际的底细了,非常的不妙。” “怎么?”李刀有点惊讶。在外面的时候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全球商界的新晋宠儿,难道还有什么不妥不成?! “这公司出现的时间仅仅十年而已。”白向云有点悠远的看着天空:“当初只是靠在金融市场上呼风唤雨发家,这么点点时间就成了全球200强。呵呵……老板祝维文在两年就已经是国家首富了。” 李刀嗯了声,点点头说:“我听说过他的一点事情,这个人挺低调的,这有什么不妥么?” 白向云摇摇头:“我不知道是否不妥,只是觉得不妥。因为我得到的资料显示,祝维文当初在金融市场投机倒把有可能都是在洗钱,国家好像也有过怀疑,还立案侦查过,只是最后没什么证据不了了之。而这几年,逐天国际的发展壮大几乎完全是靠兼并,据说他们还操纵金融证劵市场。” 李刀苦笑了一下,这些复杂的生意事情他懂得不多,根本不能给白向云什么意见。 “最重要的,”白向云又说:“我一点都不相信雁云调查到这关于祝天安的资料,我绝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李刀点点头,四下看了看,再聆听了一下,确定没人在附近才说:“说回正题吧。要是你那样出去了,这里的事情还能继续下去么?还有必要要个人照顾下去么?” 白向云默然,他也知道这个让李刀留下的藉口烂到不能再烂,不过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这好兄弟。 又犹豫了一会,白向云搭上他肩膀说:“可是……无论成与不成,你应该都知道,后果很严重……” “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多坐几年而已。”李刀也搭上他肩膀用力捏了捏,打断他的话说:“我们是好兄弟。既然这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婆婆妈妈的。再说……” 他双眼望向现在看不见的电网那边:“这个只要接近三米范围内就会被脉冲电流击倒的高大电网,没有我你单独能越过去么?” “你有办法么?”白向云有点惊喜的看着他。 “没有。”李刀耸耸肩,看着又颓丧下来大哥笑嘻嘻得说:“不过多个像我这样的高手总会多点办法的。” “去你的高手。”白向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眼中却射出一片感激。 的确,他们在状态极佳时或许能跳三米高,但在跳三米高的同时又要越过超过六米的距离就不是他们现在能够做到的了。由此看来,单凭个人的能力要越过这三米高、电压高达三千到六千伏,并且能自动报警和指示发生警情地点,还能在警情发生的同时自动启动该区域监控摄像等设备的见鬼高科技电网的确有点不可能,不过多了个和自己默契到可说是天衣无缝的李刀的话,说不定还真有点机会。 “日!没事把电网弄得这么变态干吗?!”白向云和李刀心中同时问候起狱长全家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逾!逾!逾!(上) “准备什么时候?”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李刀也不再罗嗦,直接切入正题。 “等高粱收割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吧。”白向云好像早就想好了般说:“那时候我们不但能在最短也是最合理的时间内达到目的,而且不用钻那么远的高粱地。省点力气跑路才是真。再说……我们也需要多点时间把这里的事情布置好,不然连累了茂林的兄弟们就不好了。” 李刀点点头:“那就是还有七八天了,咱们得好好钻研一下这见鬼的电网和外面的地形。” “还要叫人弄张地图进来,天知道我们要走多少山路呢?!”白向云嘿嘿笑了笑,脸上浮起一片怀念而又有些惊悸的回忆:“野外生存可不是说着玩的。” “那就得好好计算一下基本需要什么东西,都叫兄弟们带进来好了。”李刀将目光抛向远方连绵无尽的群山,就要在其中逃亡了,里面的危险肯定不会少,仅仅有过野外露营经验的自己能否跟上早就在军队经历过无数次野外生存训练甚至作战的大哥的步伐呢? 不过他不会害怕的。当然,更不会犹豫。 管他鬼神仙佛,胆敢动自己兄弟亲人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冲上去拼命。 回监区后,他们在无人的禁闭室前算计来算计去,能用得上而且又方便带在身上的东西根本没几样,就地图和指南针而已(军队用的指北外面的人是很难弄到的),连野外行动必须要用上的绳子都无法带,更别说开山刀什么的了。不过白向云没忘了叫他们顺便带点盐进来,逃亡中肯定会出汗过多,这可是最好的补充体力的东西。 “我们是不是需要些维生素呢?”李刀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距离清洗远逾千里,他们俩谁也说不准在可以预见的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到处有堵截围拦的情况下需要多少天才能回到那里,现在多做点准备,到时候才能有更多的体力和精神来应付这一切。 “你不说我倒忘了。”白向云也醒悟过来:“叫他们找那种超浓缩的丸子,配方和军队用的差不多的,最适合我们这种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吃到五谷杂粮的情况。” “好,我现在就叫他们在三天后进来做生意的时候送进来,也不会惹人怀疑。”李刀拿起叫江源给他们用一下的手机,拨了负责茂林风月满天夜总会兄弟阿球的号码。 接通后,李刀以绝对不容质疑和违抗的命令语气说:“听着,不用问原因,你只需要听着而且这样去做就可以了。三天后的轮到我这监区的生意是最后一次,然后无论你以任何合理不合理的借口都可以,我们一起先稳住监狱这边,然后你暗中把小姐们全部解散或者送回清溪继续做,在这里的兄弟们也全部撤回去,把所有能让人抓住把柄的东西全部毁掉。我在这几天会把这里所有的奖励想办法能卖多少就多少,所有的钱都帮我们放到户头去。还有,带一张尽量详细的本省地图、一个指南针、一小包盐和一瓶超浓缩的多种维生素进来。” 阿球听着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而且第一次以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头脑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不过作为跟了李刀时间最久的心腹,这些话他都会一丝不苟的执行的——即使李刀叫他马上找家伙劫狱,他也会立刻召集所有的兄弟们。 在李刀数年如一日将他们当作亲兄弟,有福他们先享,有难他先当的作风下,他结交的每一个都随时能够为他两肋插刀。而李刀也知道他们一定会不折不扣的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接着,李刀又给阿拉鬼吊眼四等各监区的所有代理人打了电话,吩咐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收购到的奖励全部卖出去,价钱不变,还得每天将卖得的钱全部转出狱外——理由是投资了这么多,是到了获利的时候了。 布置完一切,李刀看向有点不解的看着他的白向云嘿嘿笑着说:“即使是鱼死网破,我们也绝对不能留给他们太多的东西。这些钱以后说不定还能救我们的命呢。” 白向云想了一下,点点头。这些要么不做,做了就尽量做绝的江湖作风他还是没有完全学到手,再说,对于钱,他并不是过于在乎。 三天后,阿球跟随“太太探监团”进来的时候偷偷将东西塞到了他们手中,还和他们对上了需要向狱长所说的从明天开始暂时不再进来做“生意”的接口——风月满天进行全新装修,小姐们也同时进行例行的休整轮换,补充更多的人员进来,以便让能够犯人们保持新鲜和欲望和让夜总会保持红火的生意。 白向云也觉得这样的接口很不错,不但能释狱方之疑,还能借此解散人员,关闭夜总会甚至暗中转手出去,都不会让狱方由此联想到什么。 没了后顾之忧,他就能将心态调整到最平和,更有利于越狱成功。 接下来几天,他们一直细心观察狱方的反应,好在并没有什么异状。除了廖警司监区三大巨头外,一般的管理人员与犯人根本不知道“太太探监团”停止进出,还期望这半个月后他们收割高粱的劳动任务完成的时候好好放松一把呢。 对于这样的情况,白向云和李刀当然是既松了一口气又慢慢紧张起来。 明天,就是明天,就是白向云预定实施行动的日子了。 这一夜,两人没有再多的交谈,握了一下手早早就上了床,冥想了一阵就睡觉了,以求明天能保持更好的体力。 他们都很快就入睡,而且睡得很香,很沉,连一个小小的梦都没有。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他们还是和郁千风坐在一起,只是都默默吃着东西没怎么说话。 就要离开这个一年多来一直如父如师更如挚友般的老哥了,两人心中都有点沉重,无论结果如何,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都是个问题。 失败了,他们必定不能够再呆在这个监区;成功了,或许会连命都没有。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辈子。 不过只要达到能拯救妹妹维护家庭的目的,白向云什么都不在乎。而李刀根本就是和他同一心思。 “时辰到了?”在快要吃完的时候,郁千风紧紧盯着两人突然问道。 白向云点点头,故作轻松的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也是你们唯一的机会。”郁千风目光不变,语气不变。 两人默然。 “不再考虑?”一会后郁千风眼中出奇的不再淡然,而是充满了怜悯。 “不!”白向云坚定的摇摇头。 郁千风转向李刀,李刀重重的点点头。 “什么时间?”郁千风轻轻的叹了口气。 “准备收队的时候,那是最好的机会。”白向云毫不犹豫的回答说。 在这里,除了李刀外,郁千风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郁千风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最好的时机,不但是上千犯人最混乱的时候,也是看守武警最松懈最疲累的时候,要是能够顺利越过高大电网,用不了一会天也黑了,有利于两人逃亡。 “给我一包烟。”郁千风放下筷子,突然将手伸向白向云。 白向云愕了一愕,拿出早上才开封的烟递给他。 “打火机。”郁千风将手伸向李刀:“你没有了的话就叫别人给你个吧。” 李刀也同样愕然,不过还是将身上唯一的打火机给了他:“没事,等会我会监仓再拿一个就是。” “这样最好。”郁千风笑了笑,站起来施施然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饭堂门口,李刀将惊愕未散的脸转向白向云:“老哥他怎么了?怎么突然抽起烟来了?” “我怎么知道?!”白向云也是一脸不解,难道郁千风拿这个来作为和他们一起的最后纪念么? 对于什么都淡薄的郁千风来说,这个也太扯了。 出勤了,感受着早晨的太阳那微微的温度,两人呼吸着冷气扑面的清新空气,尽量将心情放松,好让自己看起来和往日无异,和身边的山猪他们胡扯着跟随前面犯人的脚步向两公里外的高粱地走去。 高粱已经收割了的部分一片凌乱,秸秆尚未烧过,或歪或倒的纵横在地上,不过一望无际的一大片总的来说还是比人高,看起来更像迷宫般让人有点害怕单独深入到里面。 南一区的犯人也来了,在临时踏出来的小路里,上千犯人一步步深入,向靠近高压电网那边还未收割的部分走去。虫儿早就冬眠了,运输车要中午的时候才会来到,所以现在除了犯人们因为高粱秸秆过多过密的关系越来越低的说话声外,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安静的。 又半小时后终于到了在晨风中垂着枝头微微摇晃的高粱面前,上千犯人按照早已安排的队列手起镰落开始了又一天的工作,直至将背在后面的小箩筐装满才走几步倒在集中的堆放处——当然,还得提醒计数的事务犯别忘了给自己画上一笔。 太阳一点点向上移动,犯人们也在无数的秸秆中间慢慢推进,当看偶尔到三公里外的高压电网时,白向云和李刀的心突然完全平静下来,相互拍了一下肩膀又叼着烟来来回回“巡视”着。 看守武警至少都在三百米外犯人最边缘的队列警戒着,不过近十天来的平安无事让他们早就对眼前的平静麻木了,一双双眼睛毫无焦点的到处乱晃着,好半天才对着对讲机报了一声“一切正常”。 午饭、休息、又开工,一切都和往日无异,只是中午温暖了许多的阳光让无聊的武警们打起了哈欠,冲着慢慢西斜的太阳咒骂着它为什么往下掉得这样慢。 可能是武警们无聊的咒骂和犯人们痛苦的叫累起了作用吧,太阳终于就要掉到山头了,看看表,收工的时刻就要来到。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同时转身向高粱地中间的队伍巡视过去,还扯下一段秸秆放进嘴里嚼着。 “好甜。”白向云鼓励的拍了拍旁边一个犯人的肩膀,对李刀说:“兄弟,味道真不错。” “这东西营养呢,我们进去找些更嫩的,顺便解决‘三急’问题。”李刀皱了皱眉毛:“中午好像吃太多了。” 白向云应了声,和他一起向高压电网方向深入进去。 头顶满是褐色的高粱穗。 ------------------------------- 推荐:夏言冰的《富贵逼人》http://www..com/html/bookAbout.htm?bid=4952 - 推荐:石章鱼的《品行不良》http://www..com/html/bookAbout.htm?bid=4935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逾!逾!逾!(下) 正当两人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是否被人发现时,还在做最后工作准备收工的犯人那边突然冒起滚滚浓烟,接着就是伴随着噼噼啪啪声的火光冲起,并且范围迅速扩大蔓延。 所有累了一天刚刚就要放松下来,还在兴高采烈眼看就能收队回监区休息的犯人和武警一时间呆若木鸡,根本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每天出勤的时候可是三令五申大家抽烟的时候一定要把烟头放到地上踩熄的——因为没有前科,一个烟头是否真能将半干枯的高粱叶烧起来也值得怀疑。 一会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天啊……快跑!”,所有人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所有的高粱秸秆都是半干枯的东西,加上现在微微吹起的寒风,这样大的火头用不了一会就能蔓延到身边,要是不想变成烤猪的话就赶快扔下东西跑吧。 救火?开玩笑,想都不用想。这事情让那些每天就闲到四下晃悠的武警们去做吧。自己去救就算立个一等功也不过是仅能得到一次表扬奖励而已,在这样真正的星火燎原的环境中,这可是要拿命去拼的事情,这样不划算的事情傻逼才会去做。 再说,现在身边除了一把镰刀和一个背篓之外,拿什么去扑火啊?! 所以,反应过来的犯人们跟着一声呐喊,扔下东西就跑,根本不理十来个武警将喉咙扯到最大的“冷静,都冷静……”之类的呐喊。 火势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蔓延,顺着风势很快就将一大片高粱吞没,在高粱粒的爆裂声和越来越浓郁的香气中,滚滚的浓烟遮盖了更大的范围,更是更加迅速的将犯人们向外面赶去。 武警们手忙脚乱的一边吼叫着企图维持秩序,一边冲着对讲机向监区紧急求援,还要跟随着犯人们的脚步预防发生暴乱。鸣枪他们不敢,再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打完一梭子弹也没用——如果让犯人们选择的话,宁愿被枪打死也不愿被火烧死;救火他们也是没办法的了,不说他们仅仅只是十来个人,就算变成上万人,在这样的的情形下也无能为力。 或许是因为浓烟中含有太多高粱茎叶灰烬的关系吧,浓烟在开头的时候冲起后就慢慢降了下来,最后几乎是压着高粱穗飘散,让武警们的视线大受影响,退得迟的还呛了个鼻涕眼泪齐流,只得加快脚步向监区方向的外围冲出去,是否还有犯人来不及逃脱他们也懒得理会了。 无论如何,自己的命还是比较重要些的,救一个正在服刑的重刑犯人……算了吧,谁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危害社会呢,倒不如现在让他死掉干净——谁让他不跑快点! 白向云和李刀也让这突发事件惊得呆了一会,然后怪叫一声拔腿就跑,在有风势助力的燎原大火面前,谁也不敢说自己的脚步一定就比它快。 “大哥,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这火势起得有点诡异。”李刀一边跑一边回头留意火势速度说。 “不知道……”白向云刚想说下去,突然想起什么般哈哈笑起来:“是郁老哥,没错,肯定是他。” “嘎嘎……”李刀也怪笑狂笑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会被人发现:“难怪他向我们要烟要火机。呵呵……老哥还真是个妙人。” “别说那么多了。”白向云一边调整着呼吸与步伐在高粱秸秆中飞快的滑身飞奔着一边说:“这下我们的时间多了好多,肯定能行了。” “嗯。”李刀应了声也如他一样在绵密的高粱中毫不阻滞前行,最后说了句:“难为郁老哥想出了个这么损的办法,这下监狱要少了很多收入了。” “管他,跑吧。那些肮脏的吸血鬼也应该心疼一下了。”白向云说完就静下来,除了偶尔回头看看火势有没有逼近外就闷声向高压电网那边频密的移动着脚步。 跑着跑着,一条小溪突然出现在眼前,两人忙不迭的跳起越过。跑了几步,白向云突然醒悟什么般突然停下来冲着李刀说:“回头,我们顺着小溪走,我记得这条小溪就是直接通向电网那边的。” 李刀应了声,转回来又跟着他沿着小溪飞奔,根本没有问他为什么。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到了高粱地边缘,扶着每几十米就有一个的写着“超高压危险,勿近三米范围!”的警告牌,隔着十多米宽的警戒地带打量起这困锁着六千多犯人的电网来。 近处看起来,这顶部还挂着一圈圈带刺粗大铁丝的电网比以前远远看着更高,两边延绵望不到尽头,极具气势和压迫感。两边三四米范围内全是常绿植被,不过倒没见到什么可供利用的小树之类,看来是狱方定期清除的。 小溪从下面穿流而出,电网根本不受一点影响,让白向云很是奇怪。 “大哥,怎么出去?”李刀也看到了这个现象,知道白向云沿着小溪走,想让溪水把电网弄到短路,然后就跳出去的设想再也不能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以他们平时向武警干警们零零碎碎打听来的消息知道,电网两边三米的范围内都是脉冲磁场的有效作用范围,任何神经性的生物一旦进入都会被击晕,而电网智能控制中心那边会根据即时传回去的各种数据准确的判断被击倒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生物,再加上与警报同时开启的包括闭路摄像头在内的各种监控证据,以此判断是否需要出警。 现在,要是他们不能至少的把这脉冲电流弄得暂时消失一会的话,要出去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白向云折了根高粱秸秆试了试溪水,拿上来比了比,仅仅深过胫骨而已,想从这里潜水出去也根本不可能。 回头看了看,高粱地的火势已经越发扩大,浓烟已经遮天蔽日,霹雳啪啦燃烧的声音清晰可闻,犯人和武警的动静当然就完全不知道了,不过在监区驻警的紧急出动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秩序维持好,到时候只要一清点人数……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杀人犯越狱,这可是危及到狱长以及廖警司等众多人乌纱帽的严重事情,他们绝不会让自己就此逍遥的。 两边走了一段路,两人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可供利用的东西,抛了根秸秆砸向电网,在带起一溜火星后就没了动静,不过他们知道,要是一个人被这样的话,肯定已经就此没命。 白向云有点烦躁起来,一把从后腰抽出在准备开溜的时候藏进去的两把镰刀,转眼看着李刀说:“我们割秸秆把这几米的距离全部填满。” “那得要割到明天了。”李刀知道他说的是气话,耸了耸肩转头看向身后越来越逼近的大火:“不过我肯定用不着到今晚半夜,就没有一根秸秆能让我们割了。” 白向云窒了一窒,恼怒的举起镰刀向电网高出砸去。 镰刀高高飞起,然后沿着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向电网顶部的圈形拦截网堕落,几下轻微的碰撞声后,镰刀前面的弯勾刚好挂在一圈铁丝上,晃啊晃的摇摇欲坠。 “怎么会没有火星?”李刀注意到刚刚的几下碰撞本有一点刚刚秸秆扔到下面电网时候的动静。 白向云心中一动,仅仅的盯着那柄镰刀,苦思着李刀的问题。 镰刀继续左右晃着,在碰到铁丝上缠着的一个倒刺时歪了一歪,镰刀柄(同镰刀一样,是铁的)轻轻的碰到了下面一排过的的电网。 “啪”的一声火花四射,然后镰刀就被弹出来掉到草丛中,同时吓了正在思考对策的两人一跳,不由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了看最近的摄像头,并没有启动转过来,两人不由松了口气,知道这个警情根本不足以让机房那边重视。 “怎么会这样?”李刀看着镰刀掉落的地点。镰刀挂在上面阻碍攀爬越过的圈形电网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旦碰到下面向两边无尽延展的电网就出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圈形电网不带电么?应该没这可能。 白向云突然灵光一闪:“我试试看。” 说完迅速转身从根部割了几条高粱秸秆,然后根对根的用叶子缠起来,变成了近四米长的杆子,在放到小溪里浸了一下水,在李刀不解的目光中直立的扔向电网。 秸秆带着一串水滴飞向电网,看去势,白向云是想通过它将上下两个电网串联起来,就不知道这样会有什么效果。 “啪”的一声轻响,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耀眼的火花迸发而起,不远出的报警器亮了起来,“呱”的叫了一声如被人突然捏住脖子般停下,三秒后又“呱呱”不停的叫起来,旁边的闭路监控摄像头也慢慢转了过来。 “行了。”白向云惊喜的说了声,马上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最后一根秸秆扔出去,然后又是一阵火花四溅,报警器终于停止了怪叫,摄像头也就这样卡住。 “快,我们只有三十秒的时间。”白向云一拖李刀向后退了几步:“你先来。” 李刀看了他一眼,狠狠的一点头,深吸一口气就跑了起来,在距离电网三米的时候双脚一弹,有如烟花般冲天向前而起,在半空中右脚一伸向圈形电网跨去。 白向云看着他的姿势心脏吊到了喉咙,直至看到他双手向后一划,整个人有如大鹏展翅般才放下心来。 借着双手后划的那一点点力量,李刀右脚终于点到了圈形电网,向下一沉又振臂而起,半空中一个翻身就稳稳的落到电网外的地面上,然后迅速的跑出五六米的距离才回头看白向云这边。 这时白向云也已拔身飞起,如法炮制的点到电网上,再双臂一张,就像那次在监区二楼向李刀扑下时滑翔下来,落点已经超出了脉冲电磁波的有效作用范围。 “走!”落地后的白向云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冲到李刀面前一拍他肩膀就迎着吊到了山头的火红落日向远处逸去。 电网里面,高粱地那边,大火已经吞噬绝大部分的高粱地,浓烟遮天,整个虎山监狱都能看得见。 千多犯人已经基本集结到一起,正在监区增援过来的防暴武警远远监视包围下慢慢的按监区按大队按小队排列清点人数。 郁千风脸上一片淡然,面向西方看着浓烟中隐约可见的如烧落日负手而立。 第一章 逃亡,疯狂逃亡!(上) 半小时后,两个监区出勤犯人人数清点出来了,除了白向云和李刀外,所有人都一个不漏,仅仅有十来个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了吧,足踝扭伤了一点,余人皆无损伤,不过大多数人脸上脖子上等裸露皮肤的地方被高粱叶拉出不少血痕。 带队紧急增援过来的监区武警中队副队长听完报告,咬着牙齿额头开始慢慢见汗,转身看着还在继续蔓延的大火,继续四下扩散的浓烟,用力的扇着飘到面前的灰烬,心中疯狂的操起了白向云和李刀的祖宗十八代。 白向云的事情他也隐隐知道一些,更清楚以两人的身手绝对不会身葬火海,唯一的原因就是两人故意失踪,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象的最坏结果还不知道,如果是的话,不但他,整个看押武警中队都会跟着倒霉。 就在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两人扒出来时,对讲机里传来了刘队长急切的声音:“刚刚大队电网安全监控机房传来简报,高粱地一带地段出现异常警情,号段为512到513,但刚刚恢复的闭路监控系统没有观察到任何异常情况,请你马上带人去观察具体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还有,”没等副队长说话,刘队长又说:“马上将所有犯人全部押回监区,不能有一个疏漏。” “队长……”副队长看着眼前基本整齐排着队的千多犯人,有点艰涩的说:“白向云和李刀不见了。” “什么?!”对讲机中传来一阵碰撞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白向云和李刀不见了。”副队长又重复了一遍:“其余的犯人一个不少。大火还在蔓延,起火原因不明,要寻找非常困难。还有,看情形,火势正向电网512到513段烧过去,速度非常的快……” 对讲机中传来刘队长急促的喘息,好一阵后低沉的说:“留一个班的人继续寻找和监视火势,其余的人全部收队。” “是,队长!”副队长答应后马上向面前的武警战士们下令,还叫郭老大、山猪、江源和郁千风等几个人单独出来,跟随自己一起回监区——无论如何,他都得找些挡箭牌的。 多多少少听到点关于白向云事情风声的郭老大和山猪时不时的回头望望冲天火势,脸 上表情复杂之极,有佩服,有不解,也有幸灾乐祸。 当然,更多的是欣喜,压抑不住的欣喜。 江源则神色怪异,让人难以揣测;郁千风毫无异状,还是一片淡然,好像连眼前的冲天大火也不能将他烤得热切一下。 一个班的武警留下来无能为力的看着火势继续扩张肆虐,千多的犯人在其余武警持枪警戒中慢慢向监区走去。 当然,他们身上没再有来时带的劳动工具,不但如此,连深入高粱地去运输的几辆大马力农用车也留在了那里。 狱长刚听到电网高粱地号段传来异常警情时就感到不妙,听到刘队长汇报说白向云和李刀失踪了时白里透红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灰白,摸了摸又少了几根头发的脑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空气出神了一会,冷冷的说:“马上把和白向云关系密切的犯人全部隔离监控起来,南二区所有副职以上的管理人员在我这开会。” 然后不等刘队长答应,立刻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拨通了监狱指导员和驻监狱武警大队队长的电话,命令防暴警察和武警战士随时做好出动准备,接着又叫一直站在门口的助理通知各监区所有副职以上的管理人员来开会。 三十分钟后,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到场,全都有点慌乱的看着高踞会议桌主位的狱长。在“太太探监团”和白向云其他各种策划运作的利益链中,他们全都是获得巨大好处的人,现在白向云和李刀越狱而去,到底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后果实难预料。 要是这虎山监狱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让上头密切关注的话,一年多来发生在这里规模大到前所未有,官匪勾结一起压榨普通犯人的事情就有很大可能曝光,到时候他们这些平日吃得脑满肠肥没事干就想着如何免费嫖妓、捞钱和升迁的家伙百分百会使自己的地位发生一百八十度逆转,从监狱的管理者变成被管理者。不过越狱事件可以瞒下绝不能瞒上,不然的话后果更糟。 这两个后果都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所以到底应该如何处理实在让他们伤透脑筋。 十多分钟过去了,所有人还是看着狱长沉默不语,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连一点点的思想准备都没有。 “白向云不是说过那些‘探监人员’会暂时不再进来么?”又挤熄一个烟头后,狱长转向廖警司他们问道。 “是。”廖警司、赖指导、刘队长同时点头回答说。 “这样说来他们对于这次越狱早有预谋了。”狱长眼睛转向其他人:“你们有知道什么别的事情么?” 得狱长这样一提醒,所有其他监区的主要管理人员全都想起白向云的奖励买卖代理人这段时间疯狂的卖各种奖励,还每天都将钱转出外面的事。只不过因为卖的这些奖励价格和以前一点不变,只是积极了点。卖得多,钱也多,第一时间转移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并没引起他们太大的注意。 现在看来,白向云早就计算好一切了,这样做只是把越狱后的损失降到最低而已。 听到每个人基本雷同的述说,狱长眉毛掀了掀,拿出手机拨了他早就去过无数次的茂林“风月满天”夜总会的电话号码,果然不出他预料,那边“嘟嘟”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 放下手机,狱长的嘴角终于弯起一丝笑容,扫了所有人一眼说:“风月满天关闭了,嘿嘿……把所有和这段时间有关的东西全部给我毁掉,你们个人银行户头上的钱也全部转移到别人的名下,监狱从散会后开始实行临时紧急管理,暂时停止所有服刑人员的接见,停止所有的对外通讯,出入信件都要经过严格审查。知道了吧?!” “是。”大家听到狱长第一句话就兴奋起来,白向云的周密算计在他自己避免更大损失的同时也让他们的危险也降到了最低,只要他们将还残留的把柄全部抹掉,这就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狱长满意的点点头,站起来扳起脸对监狱指导员和武警大队长严肃的说:“马上集合防暴警察和武警战士,将所有的警犬都带上,通知附近所有城镇的执法机关和民兵、治安联防队伍,能出动多少人就出动多少人,立即开始搜捕越狱犯人白向云和李刀。” “是!”跟着站起来的到会人员脸色古怪的答应着,转身就要开始行动。 “等等……”狱长突然又抬手叫住他们,想了一会说:“封锁所有消息,任何人不得外泄。全力争取不要让逃犯脱出监狱的笼罩范围,不然……事情就不大好办了。” “要是他们拒捕怎么办?”廖警司有点犹豫的看着狱长。 狱长又想了一下,断然的一挥手说:“那就按照国家法律办事,格杀勿论。” 众人心中一震,相互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这是最好的做法”的意思,匆匆出门各办各事去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会议室,狱长又坐回宽大的沙发上,瞑目想了好一会,这才又拿出手机,一下一下拨通了上级监狱管理机关负责人的电话…… 看看满天繁星,白向云不用看表也知道自己和李刀至少在平原和丘陵中奔跑了三个小时,现在终于到了一条两面夹山的公路旁。除了开始逃跑的时候急切了点外,不久他们就将各种心情压制下去,调整着全身每一点,以平时练武那种呼吸和完美的平衡配合跑动着,以节省体力。 现在他们身上还穿着囚衣囚鞋,头上也没多长的头发,这样的形象随便那个人看见了都会知道他们是犯人,所以他们一直找荒僻的地方和监狱拉开距离,根本不理会身上被树枝和芒草划出多少伤痕。 他们不敢直接进入茂林,但一定要找个有人的地方偷几件衣服来换掉身上的装束,不然的话他们只能在荒无人烟的绿野丛林中逃亡了。清溪远在千里之外,用脚的话他们不知道要走才能走回去呢。 用屁股想也知道狱长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和仕途,肯定不会当他们越狱看不见,即使能取得交通工具,在可以预见的无数关卡面前,他们也要随时准备着窜入荒山野岭躲避逃窜,要多少时间才能回去还是个问题。 肚子传来一阵咕咕鸣叫,白向云将身子完全隐入草丛,苦笑着转向李刀:“你饿不?” “有点。”李刀并没有逞英雄,拿出地图就着打火机看了下:“是这条公路没错,向那边走,就可以到苍林镇了,到时候偷点东西吃吧。” 白向云点点头:“刚刚跑得太急了,沿路有些野果都没摘。” 看着又一辆呼啸而过的货车,李刀说:“我们爬车,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苍林附近的村落了。” “不行。”白向云摇摇头:“预防万一,我们还是辛苦下双脚吧。不然遇上关卡的话我们很难溜掉。” 李刀点点头承认自己思虑不周,朝要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我们快走,争取半夜前把衣服换掉,我们就能轻松很多了。” “是要快点。”白向云嘿嘿笑了声:“警犬可不是说着玩的,虽然我们用了各种方法尽量减少体味的散发,可是我敢说最迟明天我们就会被发现踪迹,到时候就辛苦了。” “大哥,应该说到时候就刺激了。”李刀毫无顾忌的嘎嘎怪笑着:“被上千拿枪的人围猎,这可不是一般人能遇上的。” “少废话,走吧。”白向云一推他肩膀,控制着身体在斜斜的山坡上保持平衡,以最快速度前进着:“我宁愿一辈子都没这种刺激。” 李刀脚步不停,毫不在乎的耸耸肩:“平静谁不想?!可是现在遇上了,就尽量享受吧。” 白向云不由默然。对比起来,李刀比他乐观多了,可能这就是过惯了刀头舔血讨生活的人的个性吧,自己毕竟还是个渴望过普通生活的普通人。 不过从自己越狱那一刻开始,以后也不再普通了。 逃亡吧。虽然不愿意,但这是自己无悔的选择。 无论后果有多严重,只要妹妹能醒悟,只要自己能把破碎边缘的家庭拯救,无论多疯狂,自己都愿意。 第二章 逃亡,疯狂逃亡!(下) 不知道又被锋利的芒草和黑暗中难以辨别的细小树枝划出多少血痕,饥肠辘辘的两人终于在越狱近六小时后见到了第一个自然村。看着眼前不远的稀落灯光,他们第一次感到眼前有同类存在是如此的亲切。 村子不大,估计也就百来户人家,不过大部分房子在隐约中看来还不错。两人耐心打量了好久一会,并没发觉什么异常情况,连狗叫也只是偶尔听到,也就慢慢摸索着接近。 “他妈的,做了一辈子流氓,还是第一次做贼,现在竟然有点紧张。”快到村子外面时,李刀低声呢喃着,却并没有像贼一样矮下身子东溜西看,而是一如往常般行走着。 白向云当然也同样大摆乌龙,和他肩并肩有如一对刚刚外出游玩回家的好友一样向前走去,对李刀的呢喃有点失笑的说:“做贼也是需要素质的。” 李刀嗯了声:“以后还是做回我的流氓吧,这个比较爽些。” 白向云听他一说,更是以不高的声音哈哈笑起来。 又说了几句两人已经走到了村子边缘,同时溜目四顾侧耳倾听,并没什么动静,对望了一眼后迅速向一幢黑灯瞎火的四层的楼房后面窜去。 刚刚在高处他们已经打量清楚,这幢楼的旁边还有几间低矮的旧瓦房,按照白向云在部队时候接触过的农村习惯,这些老房子通常都是厨房、厕所和存放粮食柴草等物的地方。 农村地方大人少,要是晚上有人影在附近晃悠的话很容易引起注意,不过要是正常的活动说话的一般人也不会理会的,他们刚刚的故作姿态就是试探是否有人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注意到他们,要有的话就以这样的方式消除别人的顾虑。 农村人比较朴实,只要不让他们觉得诡异,一般人在这样算是冬天“深夜”时候是懒得理会别人的,呆在自己屋里抱着婆娘暖被窝才比较重要。 又倾听了一会,楼房并没什么声音,可能是主人都串门去了吧,两人不由松了口气,就着天上微弱的星光放心探找起来。果然不出白向云所料,几间房子除了一间是厕所兼猪栏外,其余的就是堆放柴草和玉米地瓜等粮食——在农村,这样的粮食基本都是喂猪的。谷子没见到,应该是放在楼房里比较不容易受潮吧。 瓦房还有一间是厨房,不过两人没敢进去找吃的。监狱的搜查队迟早会光临这里,为了吃好点而留下一些明显的蛛丝马迹让人捉的话,对以后不知道还要多久的逃亡毫无好处。 门并没有锁,仅仅是虚掩着的,这让他们大呼幸运,在黑暗中摸索着东一个西一只的拿了些玉米和地瓜,又谨慎的在一个有盖子的大水缸边喝了点水,吞了几颗维生素,又不管干爽不干爽的拿了几件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就迅速退了出去,直至坐在远处不高的小山顶上时才坐下来,拿起刚刚偷来的东西慢慢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自我安慰的赞叹这他们不知道多久没吃过的东西味道还真不错。 基本填饱肚子后,两人看着下面的村子和存外面的公路聊起接下来该如何逃亡来,步行肯定不行了,这样走下去又不能睡觉的话用不了多久就算不被抓到也会被累死;而地图上也显示,附近并没有铁路经过,想爬货运列车这最安全不过的交通工具回去都不行。 讨论来讨论去,两人还是决定找机会爬经过的货车,一人休息,一人警戒,能行进多远就多远吧,总比现在这样望山跑死马的好。 有休息了一会,一夜的劳累已经基本恢复过来了,正想动身回公路边,几辆摩托车轰鸣着冲进了下面的村子,在村中小路疯狂的按着喇叭窜几圈,将全村的人都被吵了起来,纷纷咒骂着出来看到底是谁玩如此嚣张的恶作剧。 还没等他们的咒骂声出口,一把粗大的嗓门通过扩音器更加粗大的在全村震荡起来:“乡亲们,我们是苍林治保会的,接上级通知,有两个极度危险的特级通缉犯流窜到了我们这一带,他们大概二十五岁左右,身材高大,肤色比较黑,操清溪市口音,警方正在加紧搜捕,大家要是有什么线索的话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警方会有丰厚的酬金奖励。请乡亲们协助我们的工作,早日将通缉犯捉拿归案。谁要是包庇罪犯,那可是要坐牢的……” 白向云和李刀早就蹲低身子看着这一幕,在听到后面威胁性的话时不由相对而笑,不过心中也挺佩服狱长的手段与效率,这么快就将范围覆盖到了监狱周围的村落。 扩音器又响了一阵,然后根本不理村民们的问题和脸色,又是一阵油门加大的声音响起,就这样窜上公路出村而去。 “这条路是距离监狱最近的公路,”白向云盯着渐近又渐远从下面经过的一辆大客车说:“前面肯定已经有了关卡,爬车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拿怎么办?”李刀转向他说。现在才是晚上十点左右,气温已经降到了十度左右,如果不靠爬车迅速远遁的话,在这种又没有遮风御寒的地方非成冰棍不可。 “我们沿着靠公路的山梁走。”白向云想了一会说:“再辛苦一下,争取天亮前走到苍林,然后我们就偷辆车跑路,这样就可以轮换开车休息了,而且车由我们操纵,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李刀点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如果没有交通工具的话,他们一点逃会清溪的可能都没有。偷车虽然容易被发现拦截,但总比用双脚丈量土地然后累到自己趴在地上等他们捉好。 打定主意,两人又紧了紧刚刚偷来的还未全干的衣服,在黑暗中沿着山梁一点点的向清溪接近着。下面的公路不断有汽车经过,让他们没感到那么寂寞孤独和失去方向,还不时调笑着总算又走了一次这样的夜路,不知道会不会遇上能从头顶飞过的异类美女。 村子附近的山全种上了高效益的大叶桉树,杂草也被定期清楚,这让他们的脚步好走了许多,走着走着竟然真的有了种漫山夜游的感觉,李刀甚至哼起了歌儿来。 从好像是无有穷尽的树林枝叶中仰望星空,白向云竟然升起感谢引进这个项目的人和种这些树的农民来,要不是他们,现在自己两人在杂草杂书丛生马蜂窝到处有蛇鼠满地窜的山中肯定举步维艰。 “要是一直这样直到我们走到苍林镇就好了。”在不断出现又不断倒退的茂密桉树中,两人放心的点起烟惬意的吞吐着心中同时这样想道。 或许是他们的运气真的不错吧,种植整齐的大叶桉林竟然真的一直蔓延到苍林,让两人没费什么力气就见到了尚是灯火通明的苍林街道。 这是一个开门见山的小镇,在冬天的这种时候早已经没什么行人留恋街头,街口的几间杂货店也差不多打烊完毕了。公路从镇外穿过,在临时上落点还剩下寥寥几辆摩的侯客,司机缩着双手四下走动着,时不时的在地上跺跺脚,偶尔会朝公路两边看看,嘴里呢喃着什么。 停下脚步的白向云和李刀也有了冷的感觉,深深的呼吸着调动全身的气血对抗着越来越重的寒风,静静的观察着苍林的动静。 除了茂林外,这里是距离虎山监狱最近的镇,谁知道警方会不会在这里撒下大网等候他们呢。 在将一切事情办妥前,他们没有冒险的资本。 半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一辆警察巡逻车经过,但仅仅是经过而已,连停也没停下来问几句那些摩的司机。 又躲到桉树林了抽了两根烟,再等多了半小时,两人观察了摩的司机和偶尔经过的行人车辆,终于确定这里一切正常,相互拍拍肩膀,猫低身子向苍林潜去。 第三章 逃亡,没命逃亡!(上) 看来运气还在他们身上继续着,凭着身上偷来的衣服的掩饰,两人在一个空僻出进入了街道,凭着街道两边树木和骑楼掩饰,大摇大摆在人行道晃悠着,搜寻哪里有自己需要的车辆。 又转过一个拐角,两人眼前一亮,看着前面不远处车身上涂着“司法”两个字的小轿车,对望一样点点头慢慢的走了过去。 车旁边一幢看似机关单位的办公楼还有着灯光,走近他们才看到原来是个税务所,看来这车是来办事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要在一个小镇上加班到深夜。 两人宛如归家夜行人般一边说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从车辆旁经过,一眼就看到这辆车没有报警器,欣喜着然后继续前行,又几步后李刀转过身来面对白向云一边和他对答一边打量着周围动静,退了十几步后轻轻的对白向云点了点头:“一切正常。” “那就快点。”白向云目光一闪,飞快的转身回到车旁,手掌在驾驶座的窗口上方边缘一震一擂,“啪”的一声轻响中车窗玻璃已经粉碎,然后迅速拔起了车门开关。 “你来开。”白向云往内一缩,诡异的从方向盘上那窄小的空间窜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掌在臀部旁一抹,地图就到了他手中。 李刀也没废话,在坐下位置的同时右手已经在仪表板下一掏一拉,将一大把线路全拉了出来,就着挡风玻璃射进来的路灯光看清了通向电门锁的那两条线,一把就将它们扯断,脚掌轻踩着离合器,拈断口轻轻的弹碰起来,白向云则有点紧张的看着办公楼的动静。 随着嗤嗤声和几次火花迸射,引擎在不大的响声中发动起来,李刀低低的欢呼一声,飞快的将两条线扭紧,手脚轻动,车子就轻轻的向前滑去。 这辆车是自动档的,这样更让两人开心。虽然平时开这种车因为操作简单手脚活动少而更容易累,但现在这种逃命时刻,飙飞更加容易更加迅速的东西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白向云继续看着办公楼的动静,不过或许是这车的性能还不错,又或许里面的人正在全神贯注的工作吧,引擎发动的声音竟然没引出任何人探头出来观看一下,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回又可以多点时间逃逸了,他们的运气还真不错。 看着距离办公楼已经有二十多米,白向云将头转过来看向前面说:“可以了。” “好。”李刀也将紧张的心情放了下来,应声着打开大灯,一踩油门就冲了出去,拐了个弯就驶上大街,再次加油向公路冲去。 看着时速超过八十的经过身边冲上公路,被扬了一身灰尘的几个摩的司机对着尾灯渐远的车子狠狠比划了一下中指,吐着口水呸声不已:“他妈的,司法局的了不起啊?!……” “自由了~~哟呼……”看着后视镜中小镇的灯光越来越远,李刀起伏着屁股鬼叫起来:“狱长,你这吸血鬼来啊,来抓我啊……” 白向云不理他的嚣张,打开后座的灯光再次打量起地图来。 阿球不负他们所托,找到的这张地图十分详细,不但每一个自然村的名字位置都有标识,连村级公路和稍大点的河流都无一遗漏,唯一让白向云不满意的是周围的山势特点比较简单了些,这并不符合自己预计要在山林野外中度过一段日子的要求。 向清溪一路过去,下一站是曲渡市。这是个县级市,并不大,距离虎山监狱近一百公里,不过这是自己要回清溪的必经之路,搜捕的人要设卡装袋等自己两人的话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也应该在虎山监狱联合的综合治安范围之内。监狱周围是丘陵地带,过了曲渡就是一片两山夹路的山地,甚至是从无人涉足的原始森林,地形复杂,数百里无人烟,要是在曲渡捉不到两人的话,过了这条界线对捉与被捉者来说都是巨大的艰险与挑战。 白向云伸头看看油箱仪表,还好,有八成满,这样的话冲过曲渡应该没问题,只要过了曲渡,那就在亚热带雨林中玩猫捉老鼠吧。 在茂密的丛林中,身躯庞大的猫未必能占到便宜,甚至大有可能让目标小隐蔽好的老鼠算计,这是白向云在记不清多少次的野外生存经历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李刀将油门踩到最尽,凭着在清溪时和人飙车练出来的娴熟技术在蜿蜒的国道上狂飙着,以最快速度和虎山监狱拉开距离。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车尾灯刚刚消失在摩的司机的视野中,他们刚刚窜下来的桉树林里就传来警犬疯狂的吠叫,跟着出现了十几个冲虎山监狱追出来的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毫不停留的跟着警犬冲下山坡,冲进苍林镇。当警犬在苍林镇税所前狂吠不已,武警持枪冲进里面时,里面还在聚精会神加班的人才发现自己停在外面的车不见了。 十多分钟后,在摩的司机又一轮咒骂不绝中,镇派出所仅有的两辆越野警车塞着十几个武警和三条警犬呼啸着警笛冲出苍林,“嘎”的停下来问了几句令他们莫明其妙的话就又冲上公路,丢下满脸奇怪的他们继续在寒风中等候明天的伙食费。 曲渡,位置偏僻,城区人口仅仅七万,往来仅有一条国道,但地处要冲,又得周围丰富的林业资源之厚,物产丰富,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现在,深夜一点,这个平静了近百年的小城又笼罩在一层紧张的气氛之中:数十辆警用摩托车在城区不断巡逻着,无数的武警、警察、民兵和治安人员扼守着国道进入城区的五个街口,一辆辆或新或旧有标识无表识的警车横在街口挡在他们面前,车灯开到最亮照着苍林方向,国道沿线的店铺楼房全部关门关窗,过往的车辆全部被勒令驶到一个站满了或持枪或持防弹盾牌的空地上接受检查,再远处往清溪方向的收费站过道更是立下木马拦截,地上也摆下了几条布满铁蒺藜的铁板,接受了检查允许过去的车辆在车上人冲天的抱怨和强烈的想看热闹的热烈目光中慢慢驶了过去。 随着各个对讲机中不断传出的通讯,气氛的紧张度也在慢慢提升,不过在训练有素经验十足的武警干警交警的指挥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过滤着从这里经过的每一辆车每一个人。 近一个半小时后,那两辆塞了十几个从虎山监狱追出来的武警和三条警犬的警车已经到达现场,一问就知道无数在场守候了半晚的同行并没看到车门涂有“司法”的车辆经过,而他们一路上也并没有发现这辆车,尴尬之中不由狂怒不已。 除非找到这辆车,不然的话这回连警犬都找到白向云和李刀的踪迹了。 想不到这两个逃犯竟然将他们上千的追捕人员当玩物般耍得团团转。 拿出地图研究了一阵,武警们完全确定这条国道没有岔路,白向云和李刀要隐匿的话只有拐进途中的村落一途,不过在数量庞大的治安人员的宣传下,所有的村落一旦看到这两人肯定会上报,但现在一点声息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白向云和李刀将车停在途中隐蔽的野地里,等侯着他们松懈的时候再找机会冲卡。 结果不用说,无奈又恼怒的他们只得分出一半人向苍林那边搜回去,浩浩荡荡的打着高亮度的手电不停的照射着公路两边的野地山坡搜回去,每遇到一个村落再分出一半人进去打听有没有见到这样的一辆车和这样的两个人。 时间已经驶下半夜,气温更低,寒风更大,这百多人心中那个郁闷啊……相信只要白向云和李刀一旦出现在他们面前,相信用不着任何人下令他们就会一哄而上,直到将两人打到连爬也爬不起来。 而现在,白向云和李刀正在距离曲渡大概五公里、树木开始茂密起来的国道旁的山梁上小心的前进着。为了预防万一,白向云决定放弃驾车冲过曲渡的想法,改以这样比较安全的绕路而行。只要过了曲渡,他们就算脱出了虎山监狱联合的综合治安范围,到时候再打主意好了。 他们是在一个村附近下车的,将车驶入村边那葱郁茂密的竹林后,就又摸进了村子再次的偷了几件衣服和一下食物,就一刻不停的爬上了山走向曲渡方向。刚刚他们也看到了狂飙追来的两辆警车,心中不由庆幸自己决策英明,不然的话肯定已经在曲渡被前堵后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们不束手就擒的话,是否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很难说。 天上还有星光,但在树木越来越茂密的山上却是黑一片,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在这样的条件下行进的十分艰苦,好几次还差点滚下山去。如不是刚才在村中偷了点食物填肚子,加上他们不屈的坚强意志,相信早就瘫到杂草间数星星了。 刺耳的警笛声中,十多辆车顶闪耀着红蓝光的车子出现在下面的公路上,速度并不快,还不时有一束束亮度极高的手电光照向两边山野,虽然明知道自己在山梁茂密树木的掩盖中并不会就这样被发现,但两人还是吓得连忙伏下身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十几辆警车的动静。 看着闪烁的灯光远处笛声渐低,两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个国家暴力机关的动作这么快。藏在竹林的车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他们就能画出自己的所在范围了。如果连夜搜山的话,到底还能跑多远还是个问题——精神紧张加上大量的体力支出,两人实在是累了,刚刚他们还想找个山洞山岩什么的避风地方睡一觉休息一下呢。 用衣服掩映着看看表,才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多小时。照地图指示,距离曲渡可说是近在呎尺了,如果能在大量警力搜山前越过曲渡的话…… “兄弟,看来我们要过了曲渡才能休息了。”白向云苦笑着低声说:“不然在警犬的鼻子下,我们根本无处可藏,现在乌漆麻黑的,想装几个能让我们多点跑路时间的陷阱都不行。” 黑暗中的李刀点点头:“那我们就快走,我还能撑下去。嘿……都是郁老哥的功劳,要是以前的我早瘫了。” “我也没问题。”白向云拍拍他背脊:“走吧。只要过了曲渡,凭着这样复杂的地形,就算他们不停的有巡逻车在路上,我也有信心在下一个关卡之前不被截住。” “被成百上千全副武装的警察狩猎,嘿嘿……要是还能顺利到达清溪的话,以后我吹牛就有资本了。”李刀压低声音嘎嘎怪笑着苦中作乐:“那时候我想整个清溪的黑道都得叫我老大。” “那你得将天极干掉才行。”白向云撇撇嘴道。 李刀窒了一下,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闷闷的说:“我有预感,这次回去肯定会和天极对上。” “那就对上吧。”白向云声音淡淡毫不在乎:“管他神仙鬼怪,敢拦在面前的我都会全部干掉。” 李刀搭上他肩膀捏了捏:“大哥,要不是你这脾气,我李刀也不会叫你大哥了。” 白向云笑了,拍了拍肩膀上手,睁大眼睛加快了速度向曲渡前进。 第四章 逃亡,没命逃亡!(下) 磕磕碰碰见到曲渡还算璀璨的灯火时,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国道两边长长一排白亮无比的警车灯,还有影影绰绰依稀可以分辨的武装人员。 看着每一辆经过的车都被叫停,还有前面收费站那如临大敌的布置,两人不由庆幸刚刚没有冒险冲卡。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李刀低声感慨说:“这是我爸妈常在我耳边唠叨的话。” “谁叫你是混黑社会的。要是你有个安定点的工作你爸妈会这样烦你吗?!”白向云嘿嘿笑了笑,打量着公路上蝼蚁一般密集的追捕人员和城区边沿国道紧靠着的山坡,再纵目远望了一下亮到仿佛透明的收费站后面那一片漆黑。根据经验,要从这些山绕过曲渡,要走的路程起码多六七公里,以山路的情况来说,这至少需要两小时,到时候大概也天亮了。 天一亮,下面的人不用说就会开始搜山,到时候…… 白向云叹了口气:“兄弟,我们好像还是没有休息的时间。嗯,除非能把那几头警犬干掉,而且在山里又能够把追来的人甩掉。” 李刀当然也知道情况的恶劣,静静的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们没有机会干掉警犬。” “是啊,他们是不会单独放警犬来追我们的。”白向云冷哼一声,又说:“监狱的人谁不知道,就几只狼狗来拦截我们的话,只能是给我们送食物。” 又商量了一会,两人还是没想到如何迅速甩掉追兵的方法,正想起身走一步算一步的时候,下面的各警种突然有了异动。 几分钟内,除了留下几十人继续留守现场检查过往车辆和守着街口、收费站外,其余的人分成两半,一半冲进曲渡,开始在所有能够通行的道路上巡逻着,另一半过了收费站,呼啸着消失在清溪方向那边。 “我们的车被发现了。”李刀冷冷的说,语气中有了一丝恼怒。 “走吧。”白向云拉了他一把,领先向前走去。他当然理解现在李刀那种被追到有如丧家之犬的心情,做为一个自尊心极强的混混,做为一个雄踞一方的黑社会老大,他没有这样的怒气才怪。而他不同,数年的军校军队生涯让他直到现在还是下意识的认为下面这些追捕自己的人是同类而不是对立,而他强烈的责任感和对法律的认同(不然他当初就不会自首)让他也认为自己既然越狱了,被追捕也是理所当然,更是意料中的事情。 要不是法律根本无法阻止自己预想中的悲剧发生的话,他也不会选择越狱这条不归路。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因为越狱而跟着犯下了拒捕和偷窃两罪,为了能达到清溪,接下来还不知道再要犯那些罪行呢。即使到了清溪,在天罗地网的环境下也不能保持以后的纯洁,除非自己确定那祝天安已经不会对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业造成任何危害。 刚要下山梁,从后面吹来的寒风已经隐隐传来狗吠声,白向云脸色一变,如猿猴般迅速的爬上一棵比较高的松树向后看去,十数道手电光正在他们刚刚弃车的村落后面的山坡上晃来晃去,好像正在寻找上山的路。 “快走!”白向云溜下树,一拉李刀就着微弱的星光窜了下去。 在东方露出鱼肚白时,两人终于沿着包围曲渡的群山越过了收费站位置,和后面追来的虎山监狱的武警又拉开了一点距离——这都是得益于两人专门拣些比较险要陡峭的地方行走,后面追踪的十几个人那有他们两个那么方便灵活呢。 天终于亮了,气喘吁吁的两人坐在一块不高的悬崖上慢慢的恢复着近乎透支的体力,可以想象,在他们身后追了一晚的十几个武警包括那几条警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好美的风景。”李刀一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一边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从没见过的景色。连绵不绝的山头、无尽的绿色在刚刚升起的阳光下青翠无比,起伏曲线柔自然,有如浪浪绿色水波,有些山头山谷还有薄薄的云烟雾霭缭绕,宛如仙境,看的自己神清气爽。 白向云也好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色了,一时间也看的痴迷起来,直到暖暖的阳光让眼睛有了点不舒服的感觉才惊醒过来。 公路在他们左手边方向,不过现在一时间弄不清楚隔了几个山头,根本一点也看不见,曲渡市区的高楼也完全的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现在,他们面对的是千里丛林无尽山野,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除了衣服被挂破了不少手脚脖子被拉出了一些伤口外,还没遇上什么危险。不过他们这一夜也一直是在人类居住地附近极速狂逃,没遇上什么怪事也正常。 依照白向云深刻无比的野外生存记忆,只要离开人类活动范围的十公里,自然界的危险和陷阱就不是说着玩的。 而现在他就要又一次面对了,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对这一切并不怎么熟悉的李刀。 在甩开身后追兵之前他们是不能回到公路找机会逃逸的,不然在庞大的追捕网和他们手中现代通讯器的配合下,自己两人只有更快落网的可能。 再次检点了身上的盐巴和超浓缩维生素等寥寥之物。还好,包裹的油纸还完好无损。这可是他们未来隔绝人世的日子赖以维持生命体力正常的东西,绝不能有所缺失。 吞了身上仅剩的几个玉米地瓜,又在一些比较大的叶子上舔了些露水,认真体味了一次水对人体的重要后,两人的体力也恢复了七八成,站起来舒展着全身有点酸痛的肌肉向后望去。 视线范围内的山头树木只见风吹叶动,还有各种小鸟清脆的鸣叫声,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看来那些武警比他们不如多多了。 白向云嘿嘿笑了笑:“还好这里的警种装备落后,要是在清溪附近,警用直升机早就找上我们了。” “现在也不轻松啊。”李刀将一颗石子踢下山崖,长长的吸了口气说:“整条国道肯定有无数的巡逻车来回,我们想在几天内回到清溪肯定要过五关斩六将的了。” “先在山里躲几天让他们松懈下来再说吧。”白向云突然想起什么般眼睛亮了起来:“或者可以这样。” “怎么样?!”李刀见他脸色就知道他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白向云没答他的话,迅速的拿出地图摊开,眼睛不停的转动着看来看去,最后竟然笑出声来。 “你想到什么好方法了?”李刀也看向地图,但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看,”白向云将地图放到地上,指着一个红点说:“这里是我们刚刚越过的曲渡。” 然后他又指着从那个红点窜出来的一条蓝线:“这条是曲江,它是向清溪那边流去的,最后汇入清溪江入海。” 李刀呆了呆:“你是说我们从这条江顺流直下回清溪?我们哪来的船啊?再说水路各码头也肯定在今天内就贴满了附有我们照片的通缉令。” “不。”白向云摇摇头又指点着地图说:“你看这里,按照地图比例估计,我们现在是在这个位置,而曲江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流出,也就是说在我们前面,应该不会超过十公里的范围。” “那又怎么样?”李刀不解的看着他。 白向云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你估计你在这样的天气里,在水中能撑多久?” 李刀想了一下说:“现在的水温其实要比地面温度高一点点,可是泡在水里也不是好受的,嗯……也就大概两三小时吧。” “够了。”白向云笑起来,指点着地图上的曲江说:“你看,曲江在这里变窄了许多,水流也会湍急很多,两三个小时足以把我们送出几十公里了,这样不但能甩掉最让我们头疼的警犬,还能出乎他们意料的在前面出现……然后我们在这里上岸,他们肯定不会在这样狭窄的夹山国道设置关卡的,只要能抢到交通工具,我们就能一飙数百里,到达距离清溪只有不到两百公里的阜明市,到时候我们再从山上绕过阜明,要回清溪就容易多了。” 李刀眼睛亮了起来,飞快的抢过地图一边折叠包裹一边急忙的说:“那我们快点,只要甩开了那几只可恶的狼狗,我们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白向云点点头,飞快的将刚刚丢下的玉米棒等遗留物全部扔到山下草木茂密的地方,再将肉眼可见的痕迹全部扫除,又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那几只狗鼻子外,绝不再有什么能让人判断自己去向的痕迹后,这才和李刀小心的下了山崖,迎着太阳在山梁上狂奔而去。 没了黑暗的视觉问题,他们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想到甩脱讨厌的狼狗的方法,两人兴奋异常的全速在山间纵跃着,一下子就窜出老远,马不停蹄的又窜上下一个山头,那速度就像普通人在平地上全速奔跑差不多,不少鸟儿昆虫被他们惊的乱飞乱跳。 三小时后,两人已经站在曲江边的悬崖上,看着奔腾浩荡一泻千里的江水,而身后还是没听到一点追兵的声息,他们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哈哈的笑出声来——这回就算数千人来搜山他们也不怕了。 分头找了好久,两人才找到五六根理想的大枯枝,又找了两块锋利的石片(越狱时收的镰刀已经在昨晚逃亡时丢失了)刮了十几条坚韧的杂木皮,这才找了个相对比较平缓的山坡将枯枝滚到江边,人也跟着小心翼翼的走下去,用那几根枯枝扎起木筏来。 在日头快要从头顶照下来的时候,满头大汗的两人这才把弯弯曲曲的枯枝基本扎成木筏,又拗了两根小树,短的做舵,长的做撑杆,然后顾不上去找些野果菌类什么的填肚子,以最快速度将木筏推下水,小心的站了上去——还好,基本能承受他们近三百斤的重量不沉。 “哟呼~” 两人兴奋的相互击了下手掌,然后一个掌舵,一个撑杆,将木筏荡向曲江中心。 江水真的很急,不过好在没有什么乱流,让他们很快就习惯了操纵木筏,顺着滚滚的江水在青山倒退中快逾奔马的向下游冲去。 “啊~~~~” 仰天振臂长啸声中,两人终于将一晚的郁闷全部叫了出来。 近一个小时后,在白向云和李刀越狱后两小时就从虎山监狱追出来的十几个荷枪武警终于黑着眼圈满脸疲惫的到达了江边两人下水的地方,却也只能一个个瘫在地上望江兴叹了。 他们的后面,从曲渡上来搜山的数百武警干警民兵还有治安人员还在满山乱搜呢…… 第五章 逃亡,千里逃亡!(一)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无视反射着阳光的耀眼江水,李刀非常痞气的叼着根烟——这是他们在策划越狱时一天念了好几遍不要忘记多带几包的东西——有点口齿不清的吼叫着,发泄着第一次逃出生天的兴奋与被追赶了一夜的苦闷。 两岸的风景真的好美。悬崖夹岸,沟涧如刀,绿树青草间偶见飞泉珠瀑飞泄,腾起百尺雾气,在阳光映耀下七彩生辉,穿身其中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夜的劳累竟也消失了大半。 呼吸这清爽无比的空气,两人干脆在木筏上坐下来欣赏风景,任由飞速的水流将他们向前带动,只是偶尔动一下舵让自己不至于向岸边撞去。 看来除了船只过往外,这里自古以来都是罕有人类涉足,这才能保持如此旖俪自然、纯净到一尘不染的风景。 感叹了一声,白向云目光还是没有离开两岸不断变幻的景色和不断出没的猿猴飞鸟,仿佛怕惊醒这一切般轻声的说:“李刀,你说,我们要不是越狱的话,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看到如此美妙的风景呢?” “有可能。”李刀眼睛也贪婪的跟随这一个五彩斑斓的鸟儿飞翔的轨迹:“现在我甚至有了种想出家的感觉,或者抛弃一切傲啸山林。” “你累了。”白向云终于收回目光转向他说。 “或许吧。”李刀看着那鸟儿飞远,将头仰向蔚蓝天空:“不过我这个人始终都不会变的。” 白向云点点头,动了一下手中的舵,顺着水流又转过了一个湾,继续在高起千仞峭壁中间向前流去。 到了一个水流比较平缓的河段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机会抓了两条好奇从木筏边流过的鱼,在枯枝上拍晕后洒了点盐就这样啃了起来。 幸好李刀以前经常吃鱼生,白向云在以前的野外生存经历中更是试过茹毛饮血,所以这样吃起鱼来并没什么心理障碍,毫无污染的鲜嫩鱼肉也让他们对轻微的腥气少了很多埋怨,只是沾满了鱼血的嘴脸看起来恐怖了点。 就在他们相互调笑着啃得不亦乐乎时,水流不知不觉的更加急起来,在两人醒悟到情况不对时,一片乱石磋峨的险滩展现在眼前。再一看,他们才发觉河道更加窄小了些,而前面更是一个看来挺急的转弯,水流冲激在乱石上,甚至激溅起数尺高的浪花。两人对望一眼,暗叫不好,同时跳了起来,飞快的抓住舵和撑杆,全神贯注的盯着水的流向和前面那个乱石滩涂。 湍急的水流直直的将木筏向那堆乱石冲去,小枯枝做的舵并不扁平,根本起不到多大的导流作用,白向云无论如何摇动也无法改变木筏在湍流中的行进路线;李刀更郁闷,他手中做撑杆的枯枝只是比人高些,而且还是有点弯曲的,不但用不上多大力气,而且连撑也撑不到水底,即使他将双手浸入水中向下戳去也是一样。 木筏离乱石越来越近,照这样的速度,撞上的话不但木筏要散掉,他们两个人也绝不会好到那里——乱石间距太密,而且后面就是一片挺陡峭的山壁,根本没有他们落脚的地方,要是被困在这里,又遇不上过往船只相救的话,他们不被冷死也会被饿死。 白向云急切之下疯狂的摇动着手中的舵,又叫李刀在前面划水,企图能躲过这一劫。急切之中他忘了这舵是根枯枝,一下子用力过度,“啪”的一声手中只剩下半截,人也一个趔趄差点掉进水里,吓得李刀赶紧过来拉住他。 “我们的好运好像到头了。”白向云望着十多米外的乱石,苦涩的望向李刀:“前面的河道更加的窄,两岸也陡,在这样湍急的水中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上岸。” “那怎么办?”李刀盯着那一片伸出水面尺来两尺高的石柱石刀,心中计算着在撞上的那一刻,他们跃起后到底拣那一块落脚才不会成为落汤鸡。 乱石更近了,水流击打的声音已经可以耳闻,看来只要再有十多秒木筏就会撞上。 白向云哈哈一笑:“还记得我问过你在水中能支撑多久么?现在就要用上了。在这里等救援的话我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李刀这才醒悟过来,一把丢开手中没用的枯枝撑杆也是哈哈一笑:“那我们就玩一次极速漂流吧。” 说完他脚下一顿,捆绑木筏的坚韧树皮“啪”的一声就断裂开来,两人迅速的跳进两边水中,在木筏散开前各抱住一根大枯枝,双脚疯狂的划动着向河中间游去。 湍急的水流在他们的脸上扑起朵朵水花,将从未试过在这样的环境中下水的李刀呛了一下,这才醒起要把脸转向下游方向,而白向云早就聪明的顺着水流斜斜的向中间挣扎,所以并没有李刀那样狼狈。 其余的枯枝在冲激中完全散开,打着圈儿快速的向乱石扫去,眨眼间就撞在一起,几声闷响后竟然和水花般跳起尺多高,然后掉下来卡在乱石中。 白向云和李刀来不及庆幸,整个人已经被冲过乱石滩进入了转弯,一个巨大的漩涡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他们前面。 “李刀,快用力。”白向云大喊一声,更加疯狂的向左边划动着,要是被这不知道有多深的漩涡吸进去的话,就算不死也会只剩下半条命,这可是他以前经历过的深刻教训。 比他被冲前一点的李刀没有应答,看水流的方向猛的用力举起手中的枯枝,然后向下一砸,斜斜的打横“截”住汹涌的流水,然后他将身子一浮一仰,整个人就顺着水流冲激树枝的力量冲到了漩涡外围,再疯狂的划动着双脚向左边游去。 “漂亮!”凭着良好的水性已经脱出危险地带的白向云竖起拇指向李刀赞了一声,只可惜声音未落,他整个人已经让经过漩涡推动更加湍急的激流向下面冲了下去,李刀反而变成了在他后面。 “刺激啊……爽啊……”李刀狂叫起来,一横枯枝,在水流更加大力的推动中向白向云追去。 接下去的河段都是有惊无险,两人也完全习惯了江里的水温,就这样在水中一泻千里,两个多小时后两人实在是又饿又累到快要撑不下去了,这才找了个水流比较平缓的河段上岸,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太阳已经偏西,恢复了点点力气的两人不敢浪费时间,艰难的爬起来爬上山,找了个比较平坦开阔的地方将全身衣服都脱下来扭干晾起,又把两个打火机甩了半天,这才聚集了点干草和枯枝升了堆火烤起来。 这次刺激的漂流实在是耗去了他们太多的体力,以至于就想将所有的维生素丸全部吞下去——既填肚子又补充身体所需,不过好在两人还有一点理智,并没有作出如此陷自己于绝地的行为。 在越烧越大的火堆中,赤身裸体的两人在一阵冷战后终于平复下来,体温也慢慢回升到了正常水平,忍着鸣叫不已的肚子烤起了衣服。 在太阳快要下山时,薄一点的衣服终于能穿到了身上,白向云又马不停蹄的找起了食物,知道天快黑时才回到还在烤外套的李刀身边,兴奋的向他炫耀着衣兜中的野果和野菌,还说找到了一个小山洞,今晚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以土将火堆掩埋,两人一边啃着野果一边向一公里外的小山洞走去,两眼还不停的打量着周围和原始森林差不多的环境讨论着这是什么地方。 到山洞时天基本黑了,又找了枯枝干草升了堆火拿出在油纸加薄膜袋的包裹下只被水浸湿了一点点的地图看起来。 根据经过的河段的对比,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比量讨论,两人终于确定自己在江中至少漂流了超过一百公里的距离,现在的位置已经过了阜阳,不过距离清溪最近的城市东滩还有好远一段路程,山中难走,现在自己的具体位置也不清楚,要到达东滩的话实在不知道需要几天。 两人不由看着地图目瞪口呆,谁也料不到这次漂流会是这样的结果。从这里回阜阳用的时间要少些,但要冲更多的关卡绕更多的城市,以安全第一的角度来说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直接去东滩的话也不轻松,沿途尽是人迹罕至的森林雨林,其中潜藏的危险不说,但是曲折崎岖的山路就不是那么容易跨过的,如果地形复杂的话,一小时只能走一公里也不出奇。 “兄弟,你说怎么走?”白向云看向李刀,这义无反顾跟随自己越狱的兄弟他打心中感激无比。 “走东滩,”李刀看着他肯定的说:“我就不信现在的森林中还会有什么吃人的家伙。” 白向云摇摇头:“在这种地方,有时候不需要什么老虎豹子狗熊山猪,只一片沼泽或者樟树林就能把人吃掉。” 第六章 逃亡,千里逃亡 (二) “大哥,你能走我也能走。”李刀无所谓的笑了笑:“东滩距离清溪不到百公里,交通发达人口众多,我们要回清溪容易得多。再说,就算回阜阳也不一样要走这样的路程吗?!” 白向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意见,又说:“我们现在可以说是没有任何装备,以现在的地形和距离大概估算,我们就算直线向东滩走也需要十来天的时间,其中的艰苦你现在是想象不到的,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和心理准备吧。” “我不怕。”李刀又往火堆里加了点枯枝,以保持这个不大的洞穴温暖,又说:“只要我们能走出这大山,这次经历将会成为我李刀一辈子的骄傲。他妈的……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流氓在野外生存了十几二十天,哈哈……想想以后能向别人这样吹牛就觉得骄傲。” 白向云也笑起来,伸了个懒腰在火堆边躺下身子说:“那就睡觉吧。养好了精神才能好好的应对你绝对想象不到的艰险。” “唉~~~~~”李刀舒舒服服长长的叹了一声,也躺了下去伸展着全身:“他妈的累死了,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了啊。老天……我真是太幸福了。” 白向云向他伸了伸中指,没再说话合上眼睡了过去。有熊熊燃烧的火堆,他是不会担心半夜有什么危险动物靠近的。 摇曳的火光中,两人的脸在经过一日一夜的绷紧后终于恬静下来,很快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洞外,繁星满天,夜空是李刀前所未见的清澈,夜风吹起,树木沙沙作响,猫头鹰咕咕的叫声自远而近,又自近而远,整个森林是如此的和谐,如此的自然…… 李刀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一张开眼就发觉火堆另一边已经不见了白向云的影子,火堆也已熄灭,白白的灰烬还在散发着余热,想来白向云昨晚不知道中途起来加了多少次柴火才能像保持这个样子。 站起来伸了伸腰,浑身骨骼一阵噼啪作响,又动了动手脚,李刀发觉自己又恢复得如往日那样龙精虎猛了,精神上甚至还有又跨进了一步的感觉。想起郁千风的“极点”训练方法,有想起过去这一夜一天没命的逃亡,李刀知道自己在这样的一张一弛中在武道上又迈前了一步。 轻快的步出洞口,李刀一转眼就见到了左侧前十多米外正在忙碌着什么的白向云,哈哈一笑几个纵跃就到了他身边,看着他正在努力拗弯的一根他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树枝奇怪的问道:“大哥,你在干什么?” “精神不错。”白向云看了他一眼,将儿臂粗拗得半圆的树枝转到他面前:“帮我定住它,我要做个强弓。” “强弓?做来干嘛?”李刀接过他的手,用力将树枝向下拗保持形状,更加奇怪的问道。 “武器!”白向云转身拿下挂在身边一颗大树上一根五六条树皮绞在一起的绳子,用力绷了绷,满意的对李刀展出灿烂的笑容说:“丛林生活,没有武器我们只有饿肚子和逃命的份。一个强弓能让我们做什么都方便很多。” 李刀这才明白他一大早就捣鼓这些看来毫不起眼的东西是干什么用。感觉了一下手中树枝的力度,坚韧、弹性极强,而那条用树皮绞在一起的绳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树皮绞的,看起来至少能承受千斤之力,要是再能有好的箭的话,这个弓至少能把皮粗肉厚的野猪射个对穿。 地上散落着三四块边沿锋利的石片,锋沿还有点湿,看来白向云就是用这些原始的东西将树枝砍下来将树皮剥出来的。 “我们现在是找一顿吃一顿。”白向云将树皮在树枝下面用力系好,示意李刀再向下压一点,说:“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是有一段路正是某个凶猛动物的势力范围而我们又非常的不运气闯进去的话,就算我们不遇上那东西,想找东西果腹都非常困难,所以我们必须要储备一点食物,要是有什么意外,逃跑起来也少点担心。” 李刀一边压着树枝一边点头,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还是太嫩了,嫩到几乎连最基本的生存方法都不知道。 白向云将绳子用力的在李刀拗着的树枝这边的卡口上缠绕了几圈,然后以一种李刀从没见过方法打结系好,再叫他慢慢放开,然后轻轻摆在地上,拉着李刀退了几步静静的看着。 “怎么了?”李刀非常不解他的行为。 “看看绳子到底能不能承受树枝的张力。”白向云眼睛还是盯着弓不放:“要是承受不了的话,我们在旁边只会深受其害。” 李刀这才醒悟过来,不由佩服白向云的细心,心道又学到了一招。 树皮弓弦只在开始的时候绷长了一点点就停止下来,看来韧性真的不错,树枝本身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儿臂粗细的样子和上面斑斑点点的节眼在这样成弓后看起来十分粗旷张狂,霸气十足。 有等了一会,白向云见一切正常,走过去拿起了弓左看看右看看,又拉了拉弦,满意的点点头:“不得不说,这是我用这么简陋的工具和材料做出来的最好的一张弓。哈哈……我敢说,就算是一头豹子,如果让我射中一箭的话,它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我们用什么做箭?”李刀看看地上,并没再发现什么东西。 “找些直一点的树枝就行了。”白向云毫不在意的说:“等遇到野生竹林的时候就用竹子,这东西是做箭最好的材料。” 李刀正想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扑腾声。两人连忙转身一看,声音来自身后七八米远的一颗松树上,再一看,原来是一只鸟儿被条蛇叼住了,正努力挣扎呢,只是脖子被咬住,叫不出声来,只能踢动着一双爪子,扑腾一下翅膀。 “是过山风。”白向云眼睛一亮:“我们有营养早餐了。” “好像很毒。”李刀盯着蛇口中才这一会就静止动弹的小鸟说。 “丛林里没几种蛇不毒的。”白向云毫不在意的说:“只是行动要比平原蛇快多了,这才需要担心,一不小心我们的早餐就跑了。” 说完他在身边的树上折下个树丫,将树丫前头分叉的树枝折短,就这样向那棵过山风缠着的大树走去。 到了树下,白向云并没有直接逗引这条蛇,而是在书周围找了好一会,拔了棵草揉碎涂在树丫的顶端,就这样向一直在树上叼着鸟儿警惕的盯着他的过山风伸去。 让李刀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条蛇好像十分惧怕他的树丫般伸长了脖子躲闪着,在白向云再扔了几棵草挂到树上时,这条以毒性闻名的过上风一会后就逃命般窜下地来,让一直等侯着它的白向云准确无误的一下子就用树丫叉住七寸,就这样手到擒来。 “这是什么草?这么厉害。”李刀走近前去,盯着还挂在树上的几条草奇怪的问道。 “恶心草。”白向云弯下腰捏住蛇七寸,然后在两边一捏,蛇口就不由自主的张大开来,鸟儿掉了下去,接着一股浓稠的毒液射出,白向云一棍就敲在蛇头上将它敲晕,转身谁一脸愕然的李刀又说:“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这草叫什么名字,只是以前见过过山风十分惧怕这东西,见到都会绕路走开,而在它们出入的地方这种草却肯定能很容易就找到。” “这就是自然界的一物克一物吧。”李刀说着接过蛇,走回刚刚做强弓那边用石片斩下蛇头,再用手在斩口出抹了抹,凑到嘴边就这样咕噜咕噜的喝起蛇血来,几口后又递给白向云,他当然也毫不客气的吮吸起来。 吸完蛇血,剥开蛇皮,吞了蛇胆,将蛇肉斩成一段段,又升了堆火烤熟,洒了些盐就美滋滋的啃了起来,虽然烫嘴,但一天两夜来第一次吃到好点的东西,两人也不由大呼过瘾,三下两下就将整条两斤多重的过山风吞进肚子里。 日上三杆,树林中动听的鸟儿歌唱声也稀落了许多,阳光在茂密的枝叶间斜斜洒下,眼前的景色竟然比清晨有雾的时候更加辉煌美丽,让两人又是留恋了好一会才拿出指南针看准方向出发。 没了人在后面追,更清楚暂时不会有人在前面算计自己,两人宛如旅游般在山间密林中惬意漫步,仔细观赏着这阔别数年或是从没见过的美丽景色,期间发现有什么能吃进肚子的东西也收集起来做储备。 白向云寻找了好久后终于找到了一丛硬度够强的小树林,折了不少近一米长的直树枝,用火烧了一会顶端后挤熄,磨掉外层碳,又在岩石上磨得尖利,几十根箭支就这样完成了。随便找了个目标实验弓的力度和箭的准头,五发四中,中的虽然并没有完全射正自己瞄准的部分,但这结果已经令他非常满意,对付一般的中大型动物足够了;而力度更是让李刀咋舌,他敢肯定这木箭要是射正自己胸膛的话,肯定能将自己射个对穿。 第七章 逃亡,千里逃亡 (三) 中午休息的时候,白向云利用地上现成的坑做了几个小陷阱,没多久就抓了几只出来晒太阳或是找食物的倒霉老鼠。正在李刀看着在草绳的捆绑下疯狂挣扎的硕大老鼠不知道如何处理时,白向云扯起其中一只的尾巴,往旁边的两人合抱粗的松树上一摔就将老鼠摔晕过去,然后叫李刀看着他,手指在老鼠的鼻子上的皮轻轻一撕,再一扯,然后抓住血肉淋漓的头部将皮翻过来向尾巴方向用力一拉,竟然就这样轻易的将老鼠皮撕了下来,再用木箭划开红白相间的肚子,将所有内脏全部逃出来丢掉,就这样串着向已经燃起的火堆伸去烘烤,让李刀又一次看的目瞪口呆。 不久所有的老鼠肉已经全部烤干,白向云小心的用薄膜包起来收好。这可是很补身子力气的东西呢,只要保存得好,在这样的天气中至少能放上一个星期,要是那天没肉吃了就可以拿来解馋了。当然,要是路上无聊的话也可以拿来当零食,反正肚子饱些总不是坏事。 弄完一切后,两人又继续向认定的方向前进,当早上以为的美景变成四面八方可见的千篇一律景色时,他们开始无聊起来,丛林中几小时前还清爽,现在却仿佛一点也不流动还焗起一些枯枝败叶难闻味道的空气也让他们感觉烦闷,但还是一次不漏的数着自己的脚步从这个山头爬上下一个山头,以此来计算自己到了多远距离。 不过每次登上山头,四下看到的都是无边无际的同样的山头让两人很有种无力感,在这样博大的自然环境中,两人自觉自己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只有看到天上偶尔轰鸣着飞过的飞机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是人类,自己是这个星球的统治种族。 而平时看来冷冰冰的飞机这庞然大物也第一次给了他们亲切的感觉。 太阳刚刚在身后的山头落下,丛林中已是一片昏暗,两人找了好久也找不到能让他们歇息的山洞,只好找了棵四五人合抱才能抱过来的大树,燃气蘸满了松脂的火把在大树丫间休息。 今天不轻松,但也并不怎么劳累,两人听着火把燃烧松脂的噼啪声观察了一下树上的动静,确定没什么危险动物才就着宽大的树丫躺下身子。 气温越夜越低,两人听着呼呼掠过树梢的山风开始怀念起监仓中的硬板床来,山风中偶尔会送来夜鸟的鸣叫和野兽的嘶吼还有惨叫,这是掠食动物在狩猎了,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的李刀虽然心惊胆颤,不过倒也不担心高高睡在树上的自己会成为它们的猎物。好久以后他们才慢慢入睡,但也因为感觉的不习惯时不时的惊醒,直到火把烧完松脂自己熄灭。 天才蒙蒙亮,白向云就起了身下树,迅速的来到昨晚找树洞时见过的那个有潭水洼的地方,计算好风向蹲下来隐藏。昨晚他在这里发现了不少动物的脚印,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他今天能为日后多准备点粮食。 在东边快要光亮时,一只斑林狸(别名斑菻狸,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体长37~38厘米,体重2000~4000克,典型喜湿热的林栖兽类,多于夜间单独活动。)终于出现在视线内,让白向云暗叫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这东西太小了,去头去爪去内脏根本没再剩下什么。不过有总好过无,现在的境况也让他顾不上出现的目标是不是什么国家重点保护动物了。弱肉强食是绝对而且唯一的丛林法则,而现在自己最需要的就是食物。 “斑林狸,你就埋怨你的运气比我更不好吧。”白向云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小东西默念着说。斑林狸很小心,竖起耳朵一步一望,一副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在原始丛林中,没有任何一种生物生存说得上是容易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现在这斑林狸更是这样,在就要接近水洼的时候更是时不时的站起身子耸动着黑黑的鼻头在空气中嗅着,让白向云知道只要弄出一点点动静它就会惊慌逃命。 不过白向云是不会担心被这小东西发现的。他在上风口,体味绝对不会送到它那小小的鼻中。终于到了水洼边,斑林狸又四下打量了好久,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低头喝水,不过它以前好像是受到了教训般,连喝水也警惕得很,快速的舔两口又站起身来四下嗅动张望,漆黑的小眼睛闪动着让人爱怜的光芒,让白向云差点就要放弃捕猎它。 不过这小东西好像实在是口渴了,看到还是一切平安如常,就伏下身子大口大口的舔起来,白向云也慢慢的搭上木箭拉开了手中的强弓。 现在他距离斑林狸大概是十五米的距离,有信心一箭将这小东西射个对穿。不过要是刚刚它处于最警惕状态的时候就不敢保证了,丛林野兽的反应能力可是十分惊人的,或许他的木箭还没射到一半距离时班林狸已经逃之夭夭。 斑林狸还在专心喝着,好像要一次喝个饱然后迅速离开,好将危险降到最低。不过它这样子对白向云来说是最好的机会,直起了点身子眯上眼睛全力将弓拉开准备就要射。 忽然,一个长长的影子突然从白向云身边数米远处掠过,快到连他也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带起的微风瞬间就刮到他脸上。白向云本能的立刻将弓箭转向那个影子,立刻知道了这是一只硕大的青背狼,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定定的就这样拉着弓一动也不敢动。 青背狼声势凌厉,但动作看起来十分迅捷优美,在半空中带起一片幻影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向斑林狸扑去,快到不给目标一点反应的时间。 斑林狸知道自己身陷险境时一切已经迟了。青背狼毫不客气的一掌将它打到在地,脖子一伸就咬住了它的喉咙,叼稳,然后迅速转身,一双有如杏仁的褐色小眼冷冷的盯着白向云。 青背狼这一套捕猎的动作仿佛重复了千万遍般,快到白向云根本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斑林狸就悬挂到了它嘴里,哀鸣着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青背狼松开了嘴,塌要仰首左右看了看,发觉没有别的威胁,又定定的盯着白向云一动不动,白向云也一动不动,木箭满弓对准了它,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现在他手上仅有这弓箭这一件武器,青背狼的动作太过快速迅捷了,很难说是否能够一箭竞功,要是不行的话,以徒手之力和以在丛林中残忍凶狠著称的青背狼搏杀实在毫无胜算。不过狼和狗差不多,都是铜头铁骨豆腐腰,只要自己能够以木弓给它造成一点点困扰,就有机会在它的腰部这知名弱点上给予狠狠的一击。不过要是有刀的话就不用这么冒险了,只要找准机会在它柔软的腹部狠狠插上一刀就行。 不过青背狼不动,白向云也不敢动,深长而细的呼吸着维持手臂保持满弓的姿势,心中祈求着这恶狼饿了几天,快点吃地下的斑林狸吧,这样他就能一箭将它的脖子射穿。 一人一兽就这样隔着水洼在十多米的距离外对峙着。 一分钟后(白向云数着自己的呼吸计算),白向云已经觉得自己维持这样满弓的姿势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甚至感觉到拉弦的右手手臂肌肉已经微微震颤起来,再这样下去的话,相信用不了三十秒他就得把箭射出去,不过要是无法给青背狼造成什么大伤害的话,受了伤的它只会变得更加凶猛凶残,他白向云出来猎兽反而变成兽食的机会更加大。 青背狼的耐心好像很好,更好像知道白向云手中的弓箭是个极大的威胁,也只是静静的冷冷的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好像也是在等待机会争取一击得手。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白向云觉得自己手臂肌肉震颤得更厉害了,连捏着木箭的手指也有了不稳定的感觉,知道自己再也支撑不了多久,决定冒险将木箭射出去,要是不能先发制这头恶狼的话就只有祈求李刀能够在自己身葬狼口前赶来了,两个人一起对付这东西胜算应该还是挺大的。 就在他刚想松手把箭射出去时,大树那边突然响起李刀充满兴奋的呼喊:“大哥~~~你在哪里,看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青背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把头转向那边,白向云心中一喜,一直对着它胸部的木箭“嗖”的一下射了出去,快到肉眼根本无法辨别轨迹。 “嗤”的一声,木箭准确的没入青背狼仰起的胸膛,直入近尺深,巨大的力量还将他硕大的身子冲激得向后跌去,一声闷响摔在地上。还没等白向云有下一步动作,青背狼一声惨叫,迅速的爬起来奔向密林深处,转眼不见了影子。 白向云终于松了口气,软软的坐在地上虚弱的叫道:“李刀,我在这里。” 第八章 逃亡,千里逃亡 (四) 以前的野外生存经历白向云也见过青背狼,不过远远看见就避开去,并没有这样对峙过,只知道它们一向只独来独往,在自己的领域内称王称霸,只有在春天交配期才会走出自己的势力圈子去寻找伴侣。现在是冬天,不用担心这里有第二只会给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力气的自己造成威胁,所以白向云也放心的坐在地上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几乎耗费殆尽的精神和力气。 李刀只所以叫白向云,并不是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而是因为他在睡了一晚的大树上发现了两个鸟窝,里面还有一些几近拳头大鸟蛋,足可以补一下被虐待了两天三夜的身体了,这一点让他十分兴奋,却想不到要不是他这一声大喊的话,白向云还真的可能遇上不测。 见白向云迟迟不回来,还有刚刚响起的那声一听就知道是野兽的惨嚎,李刀终于觉得不大对劲,不过听白向云的语气并没什么大事,也就小心的捧着鸟巢溜下树来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没想到一走近就发现他正坐在地上喘着大气,水洼另一边还躺着个脖子还在汩汩流着血的像是他以前经常吃的果子狸般的动物,不由奇怪不已。 听得白向云述说了刚刚的惊险,李刀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之余也是大呼运气,这回他终于见识到了丛林的危险,要是白向云有什么不测的话他一个能不能走出去绝对是个问题。 看着李刀放在面前粗大的鸟蛋,白向云苦笑了一下说:“兄弟,这下惹了大麻烦了。” “什么”李刀看看他,又看看鸟蛋,不解的问道:“什么麻烦?” “这是老鹰的蛋。”白向云继续苦笑着说:“我以前在部队进行野外单兵拉练的时候也试过掏这种蛋吃,却被两个老鹰追杀了几天几夜,最后实在是烦了,就干脆开枪把他们干掉。” 李刀当然能够想象得出被高高飞在天空不停骚扰的老鹰追杀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不由目瞪口呆,呐呐的看着他说:“我们现在没有枪,岂不是……我放回去行不行?” “不行。”白向云摇摇头:“别说你拿过它们的蛋,就算是碰过鸟巢也不行,只要沾染了了别的动物的气息,老鹰就会和这动物纠缠到底。丛林里的蛇之所以会成为老鹰的最大天敌,就是因为它们老在老鹰的巢穴晃来晃去。嗯……这些我都是听一些老兵说的,我自己并没研究过到底是不是这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刀想了想,干脆心一横,拿起一个鹰蛋举到眼前:“那我干脆把它们吃掉。靠,我就不信几个扁毛畜生能将我怎么样。” “等等。”白向云见他就要将鹰蛋向地面的小石头砸去,连忙制止住他说:“斯文点。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吃它肯定是要吃的,不过还要讲究方法才能物尽其用。” “怎么?”李刀把蛋递给他,看看他到底如何斯文的吃。 白向云接过蛋笑了笑,拿起一根木箭在比较尖的那边轻轻一戳,然后再递给李刀:“吃吧。” “这就叫斯文啊?!”李刀奇怪的看着他。 白向云点点头:“没错,这样的话你能把蛋吃到,蛋壳也能保留下来。” “保留蛋壳?要来干什么用?”李刀还是不解。 “做水壶。”白向云说着起身向斑林狸走去,继续说:“丛林中找干净的水源不容易,我们现在缺少水壶,这样大的蛋壳刚好能用上。” 李刀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说:“又学到了一招。”然后毫不客气将蛋清蛋黄倒进嘴里,那腥中带香的味道让他咂嘴不已。 就着水洼,白向云把失而复得的斑林狸处理干净,又燃火烤好,再扯了些藤做了个网兜将蛋连巢装了起来,然后一边吃还在滋滋冒油斑林狸肉一边上路。 虽然只有一点盐做调味,但两人还是吃得肚子也滚圆起来。加上还剩下的老鼠肉,他们至少不用担心晚餐没有着落了。 时已接近中午,两人为了尽快离开这老鹰的老巢,一吃饱就加快了前进速度,还专门拣树木茂密的地方走,希望能够以此来躲开出去觅食还未回来的两窝老鹰。 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进入丛林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条小溪,看了看小溪两岸的水草一切正常,水里还有些小鱼欢快的游来游去,基本确定了这是条干净清洁的小溪,忙不迭的伏下去喝了个够,歇一会后又戳了几个蛋做午餐,再装满水后就又上路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他们终于被两头老鹰找上,凄厉的叫着在他们头顶不停的盘旋着,就好像时刻都会扑下来和他们拼命,那声势让李刀缩头不已。 在到了一丛比较低矮的树林时,白向云招呼李刀伏下来,然后弯弓搭箭静静的等待着老鹰飞低,直等了五六分钟老鹰才慢慢盘旋下来寻找他们的踪迹,让白向云看准机会一箭射出,将一只不知道是公是母的腿部射了个对穿,更加凄厉的叫着拼命扑腾着米多长的翅膀向上升起,连木箭也带走了。 看着远去的两只老鹰,白向云和李刀终于松了口气,终于甩开被从空中监视那种让人郁闷不已的感觉了。不过白向云清楚事情还没完,不说还有两个还没找上他们的老鹰,就刚刚那个没受伤的以后也会阴魂不散般跟着他们,加上有了对这次铩羽而归的教训,肯定不会再飞低让他当靶子,让是晚上趁他们睡觉的时候来袭击的话,可实在是件让他们头疼的事情。 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 一路上他们再不停留,还在途中拣了几颗燧石,预防打火机坏了的时候能用这原始的工具生火。在丛林中对任何人来说,火都是比食物更重要的东西,白天可以烤东西吃,晚上可以阻止各种野兽接近,从而让自己得到好好的休息。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令一对老鹰也盯上了他们,不过两人毫不理会,在找了足够的枯叶枯枝在一块石崖前升起火堆后就吃起晚餐来,然后就是休息睡觉,让粗逾大腿的枯枝在身边一直燃烧着。 半夜白向云醒来添加柴火时已经听不到老鹰的鸣叫,不过丛林中各种各样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让他情不自禁又想起了以前在军队的时候进行野外单兵拉练训练的时光。自从复员退伍的那一天起,他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渡过这样的日子,想不到才五年多点而已,自己竟然又要在丛林中挣扎活命。 这到底是命运还是必然呢?他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要是自己没有曾经的经历的话,今天早上能不能在青背狼爪下生存下来还是个问题。 吃了个鹰蛋解渴,有抽了两根烟,白向云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看看身边睡得正酣的李刀,轻轻的感慨着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他这样的人。 或许就是他这样的人和自己的亲人才能让自己走上今天这一步吧。 想不明白,白向云干脆放下一切什么都不想,反正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维护自己必须维护的东西就行了。人活一世,不就是想让自己快乐幸福些么,只有做自己想做喜欢做而又能够做的事才会快乐,拥有自己想拥有维护已经拥有的完整才会幸福。 其余的管他呢。 白向云干脆盘膝冥想起来,越狱几天了,自己还没试过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在这需要步步为营的原始丛林,必须要将精神保持在最佳状态,以应付随时都会面临的危险。 而冥想就是让自己精神提升的最好方法。这是部队总教官对自己耳提面命过的,也是郁千风无数次强调过的。 冥想可以让心彻底的平静下来,人只有平静下来才能真正的看清楚自己,才能更多的感知周围一切,才能更冷静面对世界,才能更理智的处理事情。 冥想,那就冥想吧。 就这样,听着丛林中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声音,没有一点人类社会的喧嚣恶俗,他瞬间就有了离世的感觉,心神就这样沉到心底的最深处,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停止了跃动,整个人竟然宝相**起来,在黑暗中静止,精神却又无限扩张,好像已经渗入整个原始丛林。 火未熄,天已亮。白向云还未从冥想中恢复过来,李刀也还卷缩着身子半醒不醒,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突然从空中掉下,重重的砸在了李刀身上,让他有如条件反射般迅速的跃起,一个空翻就退出两三米外,摆起防守的架势看着面前的白向云。 还没等李刀醒悟到底是怎么回事,“啪”的一声,又是一块石头砸下来,不过是掉到了将熄未熄的火堆中,溅起大片火星,不过好在都没飞到白向云身上。 在李刀的呼叫中,白向云终于神游完毕,长长的吐了口气看着面前的火堆奇怪不已。练武这么久了,冥想入定的次数多到数也数不清,但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如此深沉的状态,看来应该是身处于这灵气十足的原始丛林之故了。 第九章 逃亡,千里逃亡 (五) “是老鹰。”仰头看天的李刀哭笑不得的说:“想不到这些臭鸟儿竟然这么聪明,竟然懂得空战。” “不然飞下来啄你然后让你烤了吃啊?”白向云笑着说,也抬头向天望着翱翔盘旋的两个老鹰,突然更加大声的笑起来:“但愿它们扔条毒蛇下来,我们又可以不劳而获了。” “这想法不错。”李刀也嘎嘎怪笑起来,摸着刚刚被石头砸到的部位说:“不过不大现实。”“不管它们了。”白向云踢起尘土埋向火堆:“受了昨天的教训,它们应该不敢轻易飞低的。我们抓紧时间上路吧。” 李刀应了声,对天上鸣叫着盘旋的两只老鹰竖了竖中指,也收拾起东西来。 前路漫漫,为了节省体力,两人匀速前进着,还时刻根据地形坡度调整着全身的重心与呼吸配合着步伐,让体力的消耗保持在最低水平。 老鹰还是时不时的扔下一两颗石头或是树枝袭击他们,不过因为树林繁茂和两人的不断移动,根本没有一次能砸中他们的。这结果好像让这两个老鹰非常恼火,更加凄厉的叫着,在白向云偶尔射出警告它们的强力木箭下却又无可奈何。 以前深刻的多次经历让白向云知道,在丛林中行走有条件的话绝对不能让肚子饿着,不然体力很快就会消耗殆尽。所以现在两人一边啃着老鼠肉干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胡扯着朝目标方向前进,又快到中午的时候竟然见到了一从野生桑树林,而且上面还有一些残留的桑椹,让惊喜不已的两人吃了个半饱。而桑树是非常好的做弓和箭的材料,白向云当然不会错过,在李刀的配合下很快就用无处不有的石刀砍了根大枝做弓,绞了几股桑树皮做弦,斩了些桑树枝做箭,又摘了些大小适中的桑树叶箭羽。这回,他们射出的箭的准头会更加准确了。 做箭羽的材料最好当然是大中型鸟类的翎毛,不过在丛林中捉鸟并不容易,两人只有因陋就简了。盐是人体必不可少的东西,不过他们还有,不然的话桑树林中汩汩流过的小溪会是丛林中最好的采集盐巴的地方——小溪中有不少浮游生物和植物,这些东西富含盐分,只要用衣服或者割个袜子做网兜捞上来再烘干,去除杂质,就能得到不薄的一层盐巴。除了这个方法外,再想在这样的地方找到盐就只能找盐矿了,不过这是非常耗费精神力气的事情,更需要丰富的经验才能找到。 吃饱了桑椹休息的时候,白向云还在李刀奇怪的目光中脱了条裤子捣鼓了一阵放进小溪,休息完毕后就提了起来,里面已经钻进了五六条三四个指头大的鱼。白向云拿了条未用完的桑树皮串了起来,笑着对一脸惊奇的李刀说这就是今晚的晚餐了。 看着大哥得意洋洋的提着一串鱼继续上路,李刀摇摇头,满胸的感慨在丛林生存还真是件极具学问的事情,不过真做好了也能每天的吃香喝辣,那享受和城市中的什么大酒店比起来毫不逊色,而且更营养,还不用钱。 在太阳又一次接近山头的时候,一片看起来极端幽深茂密的原始森林出现在他们眼前,白向云又一次检查了两人身上的装备和食物,决定不贪心冒进,先在这里过一晚,等再找多谢食物和做多些能防身的武器再说。 这里植物实在是多于茂盛,其中不知潜藏着多少的危险,两人不敢随便去找山洞寄宿,只得拣了个避风的地方,拖了大量得枯枝燃气火堆来,还在周围用树枝插了个简陋的篱笆预防,篱笆外白向云还利用地上的坑或者旁边接近地面的树枝布置了好几个陷阱,以期晚上睡着的时候一旦有什么具有攻击性的动物接近的时候能得个警报,更能给他们一点缓冲时间来应对。 终于将一切布置完成,太阳以已经下山了,白向云又顾不上劳累,就着熊熊的火光在周围找了不少尖利的石梭,用树枝扎了个柄,一柄简陋的投标就这样完成了。 掂了掂重量,白向云满意的对一边往火堆中添加柴火的李刀说:“除了弓箭外,这个是对付山猪等大型动物的最好武器了。” “要是我们能有两杆枪多好。”李刀感慨着他手中东西的原始,一脸向往的说。 “枪?”白向云摇摇头:“别以为在这里有枪就能解决一切,只要你开一次,周围数十里范围内的动物肯定一下子跑个精光,到时候……你就等着每天吃野菜野菌吧,看不把你的嘴巴淡出鸟来。” 李刀呆了呆,苦笑着摇摇头说:“我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 白向云看向前面在黑暗中更加幽深的原始森林,轻笑着说:“再有几天,你就什么都懂了。这几天我们遇上的所谓危险,只能算是序幕而已。” 李刀点点头没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前面的森林,仿佛在估计里面会有多少珍禽异兽有会有多少危险般。 真正的入夜了,气温也低了点,却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无数半个尾指大的蚊子轮番向两人袭来,立即将两人弄得手忙脚乱极为狼狈。虽然前两晚也他们周围也有蚊子出没,但都是数量稀少个头很小,哪像现在这样有如轰炸机般或者说是有如蝗虫过境般铺天盖地的向他们围攻。 “都冬天了怎么还会有蚊子的?”李刀在白向云的指点下最下限度的靠近火堆,一边疯狂拍打着前面从头到脚无处不向他冲来的大蚊子一边对白向云吼道。 “这是血蚊,是森林里所有动物的克星。”白向云也大吼着躲闪拍打,最后干脆拿起一根火把来驱赶,李刀也醒悟过来,脚一挑就将一根更大的正在熊熊燃烧的枯枝拿到手里,呼呼的向前面不断扑来的血蚊横扫着。在他们的反击之下,地上不断有血蚊尸体掉下来。 两三分钟后,血蚊终于稀少了许多,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黑乎乎的让人不已的蚊尸,有的还在不断的振翼弹动着。 在两人脸上手上又添了几个巴掌痕后,血蚊终于退了下去,倏忽间就全没了影子,要不是一地的尸体证明,刚刚让两人狼狈不已的事情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李刀,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找点草药。”白向云换上根火光更大的枯枝对李刀说:“等会血蚊还会来的,这些小东西可是出了名缠人,我以前有个战友单独出训的时候被攻击,挣扎着回营区后竟然要输血才活了下来。” “那你快去。”李刀不由头皮发麻,连忙将火堆加得更大。找草药的事他知道自己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要不是坐牢,他很多时候连麦子苗和稻谷苗都分不清呢。 半小时过去了,李刀一边无聊的抽着所剩无多的烟一边警戒着,一双锐利的眼睛还在不停的在周围知名或不知名的树木繁盛树冠上扫视着。虽然这几晚都在丛林中度过,不过第一晚是不停的逃亡,第二晚累到根本没时间和心情看,第三晚干脆就高高的躲在树上就着昏暗的火把打量一下周围,然后就新鲜而又安心的睡了过去,可以说是从来没有真正用心也没那个时间聆听体悟这自己时会向往却又从没真正见识经历过的场面,现在就自己一个人,火光熊熊,周围一切还算清晰,而自己也暂时无事可做,才记起需要好好的看一看,看一看这原始丛林,看一看这神奇的大自然,看一看这第一次又或许是今生唯一的一次惊心动魄的渡过的地方。 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兽吼鸟叫和风吹外,周围的情况还算是平静。西边一个大树丫上还有两只灰色的松鼠好奇的打量着他,只是看向火堆时小眼睛中才有了些畏惧。 李刀第一次见到灰色的松鼠,好奇之下不由上前几步和它们对望着打量起来,还努嘴对它们吹了几下口哨。两只小松鼠竟然也不怕他,歪了歪头又看看他,还跳跃起来有点兴奋的样子,四只小眼睛映照着火光越发明亮,看来它们从没见过人类,对李刀真的好奇得很——这个大家伙怎么不像山中其凶猛的大动物那样四脚着地呢?而且看起来还很友好很和善。 李刀见他们那调皮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举手对他们招了招。 两个小松鼠突然像受了惊吓一般,小头向大森林那边转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转身,“哧溜”一下就窜上树冠上方没了影子。 李刀不由有点郁闷,还想着以后弄两只回家做宠物呢,想不到自己和它们打个招呼竟然吓走了它们,正想转身坐回火堆继续无聊,突然又觉得好像那里不对劲。 这两个小东西一直对自己好奇着呢,也应该在上面打量自己好久了,没理由会被自己的一个举手吓到,难道是这里有什么不对? 正想抬头察看一下周围,大森林那边已经传来一阵光亮和杂乱的声音,还没待李刀反应过来,白向云已经一手持火把一手抓着一大把青草仓惶的冲了进来,不等李刀问话就急忙说:“快加大火,有狼向我们这边来了,数量还不清楚。” 第十章 逃亡,千里逃亡 (六) 李刀吓了一跳,急忙向火堆猛扔枯枝,眼睛也到处搜索着:“在哪里?在……啊……” 用不着白向云回答,三双绿幽幽的眼睛有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在大森林那边的黑暗中浮现,冷冷的盯着他们。 白向云也发现了,转身面对着它们慢慢的退到火堆旁,将手中的火把丢进火堆,弯腰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强弓。 “好了。”白向云看着火苗又窜高了一点,阻止了李刀继续往里面扔枯枝的手:“有火它们是不敢接近的,这些柴火我们至少要支撑到天亮呢。” 李刀停住了动作,也看向那几双绿幽幽的眼睛。除了在动物园,他还从没见过狼,昨天早上的青背狼只让他听到一声惨嚎,根本连一根毛也看不到。现在终于见到了,还是真正的野狼,更一来就是三只,不过看不清身子。三双冰冷的绿眼没带一丝感**彩,更是连转动一下也欠奉,就好像是凭空漂浮在那边的黑暗中,那种冷漠幽深竟然让一向自认为胆大的李刀有种从心底深处颤起的惊秫。 “射死它们么?”李刀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也拿起桑木弓走到白向云身边低声的说。 白向云摇摇头:“等一会,看看它们到底有多少头再决定。灰狼不像青背狼,它们是成群结队行动的,有时一下子出现几十上百头也正常。” “上百?!”李刀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的倾向。 “是的。”白向云冷静地说,语气中没有一丝惊慌:“只是这种大集群很少见。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主动攻击,要是激怒了它们话,它们会不顾一切的发起进攻。我们武器不多,没有和他们搏杀的资本,近身搏斗更是愚蠢之举,只能看情况应对了。” 李刀点头表示明白,将所有的木箭都收集到两人中间来,然后就学着白向云半跪在地上,弓在手,箭上弦,随时准备应付一切危险。 白向云偷空转头看了一下所剩下的枯枝,又低声的对李刀说:“要是我们的柴火不够,或者等会出现的狼太多的话,我们就爬上树去,在上面,我们的箭能得到无限的补充。” 说完,他对离他们最近、刚刚出现松鼠的那颗大树努了努嘴,李刀这才醒起那两只小家伙为什么跑这么快了,敢情是嗅到了狼群出现的危险气息。 狼是丛林里最可怕的动物,有极强的耐力和狡猾的智力,任何生物包括老虎豹子都躲不过狼群的攻击围猎,现在他们只看到三只,不知道还有多少埋伏在大森林那面,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好。两人不敢有丝毫松懈,小心的预防着眼前的几只突然扑上,一边竖起耳朵提高精神搜索四周,看看有没有别的狼绕到自己的两边甚至后面去。 在这种聪明狡猾的高智商而又残忍无比的动物面前,少有一点不慎就是埋骨山野甚至尸骨无存的下场。 所有的野兽都怕火,现在火堆是他们的保护神,只要火堆不灭,只要不主动招惹它们,狼一般是不敢近前的,对于这一点富有经验的白向云信心满满。留意了好一阵,并没发现周围有其他的狼,看来能感知的范围内就只有这三只了,或许它们是一家子吧,又或许是刚刚成长起来出来历练的三兄弟姐妹 ,谁知道呢。 无论如何,危险性都是一样的。 时间在火堆噼噼啪啪的燃烧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三只狼还是没有动一下,就像几个绿眼雕塑般悬停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它们下一步会如何做,两人只能时刻将神经绷到最紧张状态警戒着。 就在两人三狼干瞪眼着不知所以时,一阵微微的嗡嗡声从大森林那边响起,瞬间就迅速扩大到有如一片蜜蜂叫般大声,三只狼猛地转头向后,白向云也是脸色一变,迅速抓起刚刚采集回来的草药丢进火堆边沿,然后拉了一把李刀又向火堆靠近了一点。 嗡嗡声顷刻到了眼前,竟然是更加大一群的血蚊,在火光照耀到的范围中遮天蔽日。 几声狼嚎响起,前面这三只和两人对了十几分钟眼的灰狼首先身受蚊害,激烈的上窜下跳着企图甩开血蚊的袭击。不过血蚊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对三只狼来说除了口咬和尾巴拍之外根本没有第三种方法将它们驱赶,而对血蚊来说,皮毛并不厚的狼身可是它们相当之好的饱餐处所。 看着前面的热闹,李刀忽然闻到一阵奇怪的臭味从旁边升起,耸了耸鼻子才醒悟是白向云刚刚丢进去的草药燃烧发出的气味,忍不住的用袖子捂住了鼻孔。 白向云嘿嘿笑了笑,竟然将强弓放下来,人也坐到地面上,伸着懒腰对李刀说:“没事了。有这气味血蚊不敢过来,我们在这里看热闹就行了。” 李刀抬头看了看,血蚊果然在头顶数米高的空中嗡嗡的飞旋着却不敢落下,随着奇怪的臭味越来越浓,血蚊甚至又飞高甚至散开了一点,而三只灰狼那边却聚集了更加多的数量,在它们只能用慌乱和疯狂来形容的腾跳中,李刀也终于看清楚了灰狼的真面目——和狼犬差不多大,头圆,胸背宽厚,四肢健壮,充满了爆炸的力量,尾巴不长,浑身毛色灰黑,光滑油亮,只是现在身上附着了不少血蚊,看起来就像灰色的斑点狗一般,四肢爪子是奇怪的惨白色,但那勾状的弧度让人绝对不敢怀疑它的锐利。 看着面前混乱的场景,李刀不由有点啼笑皆非,本来血蚊是他们的威胁,灰狼也是他们的威胁,而现在这两个对他们来说都是强大的威胁竟然自己打了起来,而白向云只用几棵不知名的青草就将最烦人的威胁拒之数米之外,还能乐呵呵的在一边坐着看热闹。 这真是个奇妙的大自然,这真是个奇妙的经历,这真是个难忘的场面——这两个威胁缺了任何一个他们都得头大如斗。 三头灰狼在血蚊无尽的轰炸下终于撑不住了,又发出几声好像不甘的嚎叫落荒而逃,转眼就没了影子,而满天的血蚊见地上的两个人已经是啃不进去的硬骨头,也是嗡的一下转向向灰狼逃走的方向满去,瞬间声息全无,现场又恢复了和半小时前毫无区别的清净,甚至连篱笆树枝也没倒下一根,外围的陷阱也没发动一个,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象。 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衣服,李刀看着白向云指指火堆中的草药灰烬说:“人说四两拨千斤,大哥你这次才是真正的名符其实啊。” “运气,真的是运气而已。”白向云又加了几根枯枝进去,耸耸肩说:“说真的,我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面,呵呵……刚刚看到那三头灰狼的影子,还觉得它们有点可怜呢。” 李刀也笑了起来,这几头灰狼看来短时间内是再也不敢回这个区域的了,明天他们行进时倒是可以少了个顾忌。 “本来遇上狼是不应该跑的,正确的方法是时不时回头看它们,它们就不会轻举妄动,万一要是狼从背后扑过来,这时候千万不要回头转身,不然的话狼就会立即咬住你的脖子。要是不转身,估计着它就要扑到背后的时候,就顺势一个背摔将它摔过去,然后用武器对付它。可是……”白向云好像想起刚刚在大森林边缘的一幕般有点心有余悸的说:“可是刚刚在我拔草药的时候一下子就出现了三头,还是在我身边不同方向出现的,最坏的是我手中除了火把外根本没有别的武器,所以想不跑都不行。好在它们对火不是一般的惧怕,竟然不敢就这样对我攻击,让我逃过了一劫。” “还有就是你也担心我这里也会有狼群甚至数量比在你身旁出现的更多吧?!”李刀淡淡的笑着看着他说,眼中充满了衷心的感激:“对于狼群,我甚至连新手都不是。你说了这么一大堆,都是在教我而已。” 白向云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已经不言而喻。 可能枯枝烧到了带着松脂的节眼,清脆的噼啪声中火苗更加高窜起来,将两人的脸映得通红,也将两人越来越饱含感情的双眼照得更加明亮。 患难见真情,兄弟,这就是兄弟! 这一夜,他们轮流的警戒着,虽然睡得并不安稳,但心中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天微亮,白向云就把李刀叫起来,拿了弓箭梭标,来到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找了些野菜,又采了一大堆在这温润的丛林天气中还蓬勃生长的野蘑菇和山薯,将已经全部喝光了的鹰蛋壳装满了水,再回到火堆旁将山薯丢进了尚未熄灭的灰烬中焖烤,然后就这样一口干肉片一口野菜蘑菇一口盐水的吃起早餐来,野菜和蘑菇那原汁原味的清甜让他们胃口大开,最后不但吃掉大半残存的肉片,还把准备烤熟了带上路的山薯也全部吞下了肚子。 在太阳照耀到身上时,两人都饱到瘫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第十一章 逃亡,千里逃亡 (七) 懒懒的晒着太阳休息够了,两人才满足的爬起来收拾好东西,带上强弓和石梭在大森林边缘的繁茂植被中搜寻着,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让他们猎到了两只兔子和一只黄獍,还有一些野果和菌类,处理过后全都用藤织了个大网兜背到身上,估计着要是省点吃的话也能支撑几天了。 诸事完毕,两人在越狱后第四天下午的时候走进了这个原始森林,走向这可以预估却无法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的危险。 才进入林中几十米,周围已经仿如傍晚般阴暗,空气也转为潮湿,满是霉味;地面是软的,落满了厚厚的各种树叶,最上层是才掉下来不久的,但最下层几乎已经腐烂成泥,只要蹲下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腐臭。每一棵树木都很大,大到以他们目前看到的为止,最小的也有合抱粗,看来小树都因为到不到什么阳光而夭折了,当然,杂草更没有生长的条件。所以现在地面上除了一踩上去就能陷下半尺的树叶外,就是随处可见的各种菌类,有白有灰有红,不过绝大多数都是有毒的。 一眼望去,前面除了树还是树,不过实在是过于密集,树冠更是相互交织着争夺没一丝阳光,能透进来的光线实在是少得可怜,在百米开外已经基本看不清楚东西,就是一片阴沉沉黑压压,根本听不到什么声音,那情形让人有点不由自主的战栗。 高一脚低一脚的前进着,李刀不停的打量着眼前恶劣的环境,叹了口气说:“我终于能想象你当初野外生存训练的情形了,呵呵……这样的地方,一个人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别说活下去,就算是举步前进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不完全想你说的。”白向云摇摇头:“我们有卫星电话,要是撑不住的话可以马上请求救援,很快就会有直升飞机来接应。” “你试过么?”李刀停住脚步好奇的看向他。 “没有。”白向云再次摇头,脸上浮起一层自豪:“那怕在艰苦,我都从来没试过求援。每次野外训练任务我都能出色提前的完成。” 李刀笑了笑继续前进,一副我早知道是这样的样子。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走了几公里,就在两人快要被腐臭熏晕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处树木比较稀疏的地方,看看天色也黑了,两人干脆就在这里扎营——爬上树,将一些靠得比较近的树枝缠在一起,一张舒适的天然吊床就这样做成了。 点着下午在森林外做的蘸满松脂的火把,搜过周围的树都没什么危险东西,两人将火把插在身边吃过晚餐就立刻睡觉,虽然睡得不是很安稳,但也总算无惊无险的到了天亮。 接下来三天两人都是在这个迷宫般的原始森林中穿行,不过有指南针的指路总算没迷失方向,而这几天中除了在一个树洞中见到条正在冬眠的大蟒蛇和一些拇指粗细的蜈蚣外,竟然没再看到什么大型动物,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他们意料,不过心中也欢喜不已,平安总是好事,行程更没有被耽误。讨论来讨论去,两人只能将这森林定为是那三头灰狼的势力范围,所以才见不到其他动物。 唯一让他们遗憾的是这几天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抓几条蜈蚣烧烤来吃、又遭受了两次血蚊的未遂袭击外根本就是无任何插曲,而无聊导致的结果就是两人身上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烟已经完全抽光,肉干也几乎当零食全进了肚子,野果也菌就更不用说了,早已一个不剩。 第八天早晨,被恶劣环境折腾得疲软到极致两人终于在见到了森林边缘那华丽的阳光,兴奋无比的以最快速度冲了出去,在阳光下深深的呼吸着戒绝了几天的清新空气。 “大哥,我从来都不知道阳光是这样的美丽珍贵。”李刀大字形摊在地上,合着眼满脸幸福的说:“即使是从禁闭室出来的时候也没这样强烈的感觉。” 白向云侧耳转眼的搜寻过周围,确定并没什么危险,也就放松下来,坐到一块石头上仔细的盯了李刀好一会:“你白净了好多。” 李刀呆了呆,对他呸了声:“这样的白净,不要也罢。” 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将肚子里的腐臭全排出来后,白向云拿出地图看了又看,最后皱着眉头说:“这地图标识实在是过于简单,现在根本无法估计我们走到了哪里,离东滩还有多远的距离。” 李刀凑了过来:“八天了,你说我们走了多远?” “一百公里左右吧。”白向云想也不想的说:“还不算是直线距离。” 李刀拿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这么说……我们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嗯,他妈的,八天竟然才走了这么点路。” “走吧。”白向云耸耸肩:“今天我们的主要任务又是找足够的食物。呵呵……幸好我们还有点盐和维生素,不然这么几天的营养不均衡已经足以把我们的身体拖垮了。” “那就走吧。”李刀看向前面杂草小树逐渐繁茂大树稀疏的一个个山头,嘴里咒骂了一声又好像醒起什么般住口,整了整背上的桑木弓和箭支就向前走去。 白向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叹,他又何尝不知道李刀想骂出口的是祝天安呢,要不是这几天自己一直逗他说话,这一生难得的好兄弟想来已经要被胸中的压抑和环境的折磨弄疯了。 在两人四下寻找接下来的日子需要的食物的时候,虎山监狱终于完全确定他们已经脱出自己联合两市三县二十八镇三百零六个村的综合治安监控区范围,只得将还在到处设卡警戒搜索的干警武警民兵和治安人员收回来,将两人越狱的简报传真到了清溪和清溪管辖的各市县,说明了两人越狱的目的估计是回到清溪,不过并没有说到他们越狱的原因,只是请求协助追捕缉拿。 清溪警方对这简报震惊不已,两个重刑犯越狱,其中一个还是杀人犯,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一个弄不好就会造成社会恐慌。 为了社会的稳定,清溪警方和虎山监狱经过协商后,决定还是将这两个越狱的重刑犯要回清溪的消息封锁,但以又一次严打为名调动一切能调动的警力全力缉捕,争取在两人进入清溪之前捉拿归案,以免给这个国家级城市造成不必要的治安问题。 在两人的档案调回清溪后,警方又暗中调查了两人的社会关系,更觉得在他们进入清溪之前捉住是最好的,不然的话至少整个城东区的黑社会份子都会成为两人的助力,那到底就造成什么后果就很难说了。 当高凡听到通报会议说这个简报的时候,心中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在看到投影幕上的幻灯片投射出白向云那高大俊朗而又黝黑了许多的样子时,终于知道这两个个越狱的重刑犯有一个是自己的兄弟。 相交了十几年的好兄弟。 简报语焉不详,高凡更是想不出白向云有什么需要越狱的理由。飘云集团生意蒸蒸日上,他父母身体健壮,妹妹白雁云也一切如常,所有的情况看起来可以说都很好很好。而当初一直在自己面前念念着要积极改造,努力争取早日获得自由的好兄弟怎么突然就越狱了呢? 散会后,高凡打了个电话给白雁云,旁敲侧击的套她的话,确定她并不知道白向云越狱,而且她本人和父母也没什么让人担心的情况发生,不由更加迷惑。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立刻对她说白向云已经越狱的事情,就算要说,也要当面说。 谁叫他和白向云是兄弟呢。 当天晚上,迷糊了一天也挣扎了一天的高凡一个电话打到了清溪警察局局长的手机上,说清楚了他和白向云的关系,又述说了白向云的为人个性,还有自己对他越狱的迷惑,最后说:“局长,我对白向云太了解了,他绝对有非这样做的理由才会作出这样的行为,只有弄清楚了他为什么越狱的原因,我们才能更好的采取行动,从而能以大家都毫无损失的情况下把这个事情解决。” “你的意思是……”局长有点犹疑。 “让我来负责抓捕白向云和李刀的行动。”高凡语气坚定:“我请求这么做的理由有三,第一,他以前在军队的各种成绩非常的好,是个如假包换的出色军人,一般的捉拿犯人的方法很难顺利完成任务,而我曾和他是战友,更是知心兄弟,知道他的行事作风,负责这个行动可以说是事半功倍;第二,李刀曾是城东区的黑社会老大,我而原来工作的地方就是城东区,对该区的情况知道得比较清楚,能更迅速有效的防止意外治安情况发生;第三,白向云是我兄弟,而他的性格有点冲动,不过也是个很难得的人才,具体情况在今天的简报通报会上你也知道得很清楚了,我希望用我们之间的情谊能让他自己投案。” 第十二章 逃亡,千里逃亡 (八) 电话那边的局长沉默了一会,才说:“你是我从警几十年见到过的最出色的警察,我相信你能出色的完成这个任务。” “是,局长,我一定完满的完成任务!”高凡心中一喜,响亮的回答说。 局长突然轻笑起来:“其实……小凡啊,第三点才是你想说的是吧?你是怕要是别人负责这个行动的话,白向云会受到什么伤害是吧?” “局长……”高凡有点不好意思了。 “无论如何,”局长又说:“你都是负责这个行动的最好人选。呵呵……其他我就不多说了,好好做吧,希望一切都能完满的解决。” “是,局长。”高凡又响亮的回答说,然后听着局长挂了电话,静了一会,突然软弱的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前面的台灯发呆。 白向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越狱?如果你有充足理由的话,你肯定不会让我再次送你进监狱,但是现在……无论算是为你好也好,算是我尽自己的职责也好,我都一定要追捕捉拿你,我们一直是兄弟,今天却变成了敌人…… 这边的高凡费尽脑汁在想白向云为什么要越狱和如何才能在他进入清溪之前和他联系上甚至截住他,还在丛林中迈着脚步跨过草丛树林的白向云和李刀真正的到了困难时刻。 八天在丛林中度过的日子让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达到了临界点,原来赞叹留恋不已的美丽景色现在已经变成了让他们厌烦甚至有点绝望的路程:身前身后除了山还是山,除了树还是树,时不时出现范围广大的低矮荆棘更让他们多走了不少冤枉路,让他们有种好像永远都走不出这丛林的感觉。 两人的脚又一次被崎岖的地形磨起了泡,囚鞋也几乎被磨穿了鞋底,前进速度放到了最慢,现在,辛苦了半天终于找到个小山洞的两人正围在火堆旁一点一点的揉捏着自己的大腿舒筋活络,红肿起泡的双脚敷满了草药。早上那终于走出了阴森晦暗腐臭冲天的大森林的兴奋早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上午追逐猎物和下午急忙赶路的疲累。 被潮湿腐臭熏了四天,不但衣服上吸附了不少臭味,几天没洗澡的身体好像也变得脆弱了许多,重新见到阳光的结果就是全身皮肤好像过敏般通红,还起了不少斑点,有点痒痒让他们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伸手去抓。 这一天他们并没有遇到水源,不过就算遇到也不敢洗澡,不然的话对在湿度那么大的环境中呆了四天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好处,要是一不小心有个感冒发烧之类的那就不用赶路了。 口渴的问题倒是容易解决,差一点的采摘些可食的野菌木芽嚼,好一点的就是弄倒根并不少见的野芭蕉,里面的汁液丰富着呢,要是实在肚子饿也没东西吃的话,它的芯也是可以填肚子的,只是味道并不怎么样。 因为双脚,知道午夜的时候两人才睡了过去,柔软的干草倒也让他们睡得挺香,用枯枝做了个栅栏的洞口还有外面例行布置下的陷阱也不怕有什么蛇虫鼠蚁的进来,何况,洞中还有御寒加御兽的火堆呢。 早上醒来的时候,白向云望着东边这几天来第一次出现的满天彩霞,还有天空中那宛如马尾的纯白卷云,苦笑着对李刀摇了摇头:“兄弟,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了,快就下午,迟就明天可能会下雨,不知道会耽误多少时间呢。”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李刀也看着将自己的脸也映红了的彩霞,想起读书时候自然地理课本里的俗语。 白向云点点头:“大自然是很好的天气预报员。看着朝霞的样子,可能会是场大雨了,但愿不会连下几天。” “大哥走吧。”李刀没有再废话,提起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就迈步向前。既然躲不过,那就尽量多抢点时间了,至少要找个好点的遮风挡雨处所,不然的话在这样的天气环境中他们能活过三天就是超人了。 可惜运气好像偏偏要和他们作对似的,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下到了个宽广的谷地,走进去才知道这长满杂草的谷地竟然是一片沼泽,看范围不是轻易就能越过去的,而沼泽中间那隐约可见的野兽骨骼更是令他面面相觑。 “绕路吧。”白向云看看谷地两边高耸的山,无奈的说:“这沼泽情况不明,我们也没工具,简陋的大草鞋很难说能否在最坏的情况下支撑我们的重量让我们不停前进,我们没必要冒险。” “那我们要走多好多路了。”李刀遗憾的看着两边起伏蜿蜒的群山,然过去得从这些山上绕一圈呢。 “我们有时间。”白向云故作轻松,又看看快要黑下来的天说:“我们得赶快找地方,就快下雨了。” 话还未说完,身边不远处的草丛的就游出条花花绿绿的蛇,仿佛根本看不到他们两人般自由自在的想沼泽中游去。 两人又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没有鲁莽的穿过这沼泽,不可测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些,而一旦进入沼泽,两人的防御能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此消彼长,天知道他们最后能不能完整的从沼泽那边上岸呢。 白向云两边看了看,选择了从看起来山石比较多树木杂草少些的左边群山绕路,经过一番努力,两人终于在雨点落到身上时举着火把找到了个比较大的洞穴,忙不迭的趁着雨还不大的时候多找了些枯枝干草,燃气火就这样看着洞外的雨幕发起呆来。 “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已经死在了丛林里?”良久后,李刀扭头对白向云说。 想起已经是自己越狱的第九天,高凡也应该得到自己越狱的消息了,想起他对自己的了解,白向云摇了摇头:“不会。除非找到我们的尸体,不然没几个人会相信我们已经埋骨荒山。至少高凡就永远都不会相信。” 李刀点点头,又发起呆来。 “兄弟,你……后悔么?”良久后,在越加大了的沙沙雨声中白向云突然轻轻的问道。 李刀的身形凝了凝,猛的扭过头来看着白向云,眼睛睁得大大的,脖子加粗,脸也涨红了起来,委屈而又艰涩的说:“大哥,你这实在侮辱我。” 白向云心中一震,挪了挪屁股坐到他身旁,揽上他肩膀低声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问的。” 定定的看了白向云那仿佛在说明自己问心无愧和无比抱歉的眼睛一会,李刀终于转过头去又盯着外面的雨帘,轻轻的说:“这辈子,能让我跪求认错的只有我父母,能让我心服口服叫一声大哥的……也只有一个,就是你。” 白向云五指一紧,用力捏着他的肩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雨水时大时小,从天黑下到天亮,又从天亮下到天黑,一直下到第十一天中午才收住。幸好他们寄宿的山洞位置比较好,并没有被山洪冲到,甚至因为风向问题,飘进洞内的雨点都不多,所以洞内还算是干爽。 匆忙间他们收拾到的柴火并不多,因为下雨,虽然白天也挺冷的,但两人还是不敢起火取暖,只有到晚上快睡觉的时候才燃起来御寒,绕是这样,还没等第十一天天亮,洞内的枯枝干草已经烧完了,要不是晚上的时候有两只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家被冲垮了的兔子进来,他们身上所剩下的食物还不够身体所需呢。 在烧烤这两只自动送上门来的兔子时,满脸惊喜未散的白向云和李刀最感慨的一句话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云收雨住时,下面的沼泽谷地完全的变成了泽国,黄中带黑的水看起来甚是秫人,还不断的有气泡冒出,想来那里必然是噬人之所,不过零落涌起的暗泉看起来倒是有点赏心悦目。 估计着山上还不好走,两人决定在这里再多等一晚,同时找些草药将脚上的水泡和身上的红疹治好。 不过晚上倒是辛苦了他们,两夜一天的雨让远远近近都找不到能燃烧的枯枝干草,晒了一个下午并不大的太阳也不行,勉强烧起来那个烟啊……熏得两人鼻涕泪水齐流,逼不得已只好把用来做床的干草省着烧了,倦缩着全身背靠背全力调动着全身气血高速运行打坐了一晚。还好,在第十二天起来准备上路时并没有因此感冒。 看来不但他们的体质不错,郁千风教的冥想方法也好。 迎着阳光,两人吞吐着两天三夜龟缩在山洞的郁闷终于上路了。或许是因为刚刚被雨水冲刷过,又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心情终于得到解放了吧,前两天看得厌倦不已的丛林山野景色现在看起来竟然清新美丽无比,就像刚刚进入丛林时那种每一处每一点都是一个风景的感觉,就连那黑乎乎的石头也觉得独特可爱。 第十三章 逃亡,千里逃亡 (九) 草根的水还未干,泥土也湿润得很,走在林木草丛间一不小心就会打滑,而且还要注意荆棘和其他一些比如滑坡等难以预料的危险,所以两人心情虽然还算不错,但这一天走得十分辛苦,要不是他们现在已经算是个身手敏捷的武林高手的话,身上早就不知道添上了多少青淤与烂泥,不过脚下的鞋子重了好多却是无法避免的了。 路上寻准机会打了几只出来寻找食物的鸟儿,生火随便烤熟了又边吃边上路,吃完后又将木箭上已经开始枯萎的树叶拿下,用刚刚收集起来的鸟儿羽毛代替,射了两支试验了下,准头和速度都比先前好多了,白向云不由更加满意自己的杰作。 逆着阳光一点一点的在丛林密草中向清溪方向移动着,一路东寻西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入口的东西。鸟儿并不是老是能遇到,就算能,能打下来的几率也不是很高。半天下来,大一点的野兽毛都没见一根,见到的野菌野果也被雨水打得烂到不成样子,沾满了泥土根本无法再入口,让两人有点担心晚餐到底应该如何解决。 下午,一道宽大的峡谷横在面前,左右远不见尽头,悬崖也很高,就着下午的阳光,下面看起来并没有水,也不是很阴森,只是草木也繁盛得很。两人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好点的下降点,只好扯了一大堆的山藤系在一起慢慢下去。 就在他们荡到半山崖的时候,一群猴子吱吱喳喳的如履平地般在他们身边上窜下跳,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两个从未见过的人类如履薄冰寻找着一个个落脚点。 看着这一群不断冲他们吼叫捣乱的顽皮猴子,白向云脸上竟然绽放出笑容来,抬头对上方的李刀说:“兄弟,我们的晚餐有着落了。” “射他们来吃么?”李刀看着猴子有点于心不忍的样子。在动物界,这毕竟是最接近人类最具有灵性的聪明家伙了。 “不是。” 白向云哈哈一笑,加快了下降了速度,没多久就到了峡谷底。在随后的李刀落到地面上时,他手里已经捡了几块小石头,对李刀微微一笑,扬手就向那一群还在崖石上蹦跳的猴子扔去。 “兄弟,跟我一起扔。”看着猴子被扔得吱吱叫着到处躲闪,白向云竟然像个小孩般雀跃着继续不停的捡起小石头扔去,还头也不回的向李刀招呼道。 虽然不知道白向云这样做有什么用,不过看着情形有趣,李刀也觉得好玩起来,跟着捡起石头向逃向另一边的猴子扔去。 在两人扔了十几块石头后,这一群野猴终于被激怒了,如飞般在山崖上飞荡纵跃着,一会后也向两人扔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石头、枯枝、泥块,还有……或红或黄或青的野果。 李刀这才明白白向云向这些基本算是无害的猴子扔石头是什么意思,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更加起劲的捡小石头和这数十猴子对攻着。扔到后来,两人手里飞出的还是石头,猴子爪子里扔出的基本都是野果了,数量还不少,看来都是猴子以前储存下来的食物。 用不了几分钟,两人已经觉得够了,再多的话不但自己带不了,猴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要挨饿了,这可不是两人想看到的结果。 随着白向云跳起老高的一声大吼,猴群终于吓得四散而逃,远远的看着他们吱吱不已。哈哈大笑的两人也不再理会,收拾了大部分的野果就向左边走去——刚刚在崖上他们看到那边不远处有个相对比较平缓的地方,以他们的身手并不难上去,只要上了这个峡谷,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好好享受这意外得到的野果了。 果子味道并不怎么样,大多数都有点酸涩,不过两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用白向云的话来说,就是既能填饱肚子,又能补充维生素,还是“别人”馈赠的,不吃白不吃,吃饱了有力气再慢慢找肉食吧。 这边的山比较平缓,林木稀疏些,不过草丛杂木就比较茂盛了,这样的环境很适合一些小型兽类成长繁衍,但对于要在其中走路的两人来时就不是那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经验足能力够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中每天吃山珍绝对不是奢望。 接下来的路程虽然难走了点,但好在视野比较开阔,周围风景不错,各类植被明显的分层次生长分布,泾渭分明,看起来甚是赏心悦目,走起来倒也不觉得闷气。两人没话找话的指点着东拉西扯,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堕进着看起来美丽实际上除了鸟叫风声和偶尔的野兽吼叫之外一片死寂环境中。在这样的环境比较单一的原始丛林长途行走中,要不是学会找乐子自我解闷的话,很容易会让意志不坚定的人情绪失控的。 白向云早就经历过不少这样的过程,当然知道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态。他担心的是李刀。虽然他确信已经深得武道三味的李刀不至于这样差劲,不过能将状态保持在巅峰总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头顶上的老鹰还在盘旋,时不时的还有些东西扔下来,然后就是数声唳叫,不过对两人始终没造成什么伤害,他们也就懒得理会,地上时不时出现的野兽足迹的吸引力反而更强些。 在不知道第几次的判断追踪后,白向云终于找到了个獐的巢穴,守候了两个多小时才猎到这吃饱喝足晒够阳光姗姗回来的家伙,又费了好大劲才剥皮烤熟,看看天也差不多黑了,干脆就在獐的洞穴铺起干草生火过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人就爬起来,再次例行检查所有的“装备”时,无意中看到指南针竟然失灵了,让对野外知识一知半解的李刀惊愕不已。 白向云整理着弓箭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说:“前面应该有个铬铁矿之类矿脉,指南针只是受到矿脉的磁场干扰而已,没什么的,我们能用来分辨方向的方法多的是。” 想起读书时候学到的一些基本的辨别方向的方法,李刀这才放下心来,自嘲了一句自己杞人忧天,有白向云这丛林经验丰富无比的人在,寻找行进方向这样的小事情又如何需要担心呢。 迎着阳光,两人又踏上了逃亡的归途。有了一整只烤熟的獐和野猴送给他们的还未吃完的野果,他们暂时也不但心食物的问题了,加快了脚步向认定的方向前进着。 很不幸,还未到中午,天竟然又阴了下来,让正在山脉上以最快速度前进的两人终于有了一点点担心,要是再下几天雨的话,他们又要耽误了,而且,在恶劣的天气中,食物和方向的分辨始终是个让人郁闷的问题,连最简单的看树冠辨方向这种方法都会因为雨水而失灵,在这种望山跑死马的地方,要是走偏差甚至是迷路就又是几天的耽搁了,而且还会增加遇到不必要遇到的危险——要是出现狼群甚至老虎豹子的话,对于没好武器没好药物的两人来说那后果可不是说着玩的,在丛林中没人能和土生土长的猛兽比灵活比敏捷比凶狠比残忍,就像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在水中和鲨鱼相比一样。 打量了一下前面的路途,两人再次加快脚步,只要多走一步,脱离的危险就少一分——当然,也可能离危险近一分,这是谁也没十足把握的事情,只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和认知去前进。 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獐肉,偶尔咬一口野果解渴,白向云在前面走,李刀在后面跟,四耳四眼还分别警戒着左右的动静。为了起到类似“打草惊蛇”效果,他们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话,手中的木箭还时不时的棒打着身边比较茂密的杂树草丛,不过在惊起一窝马蜂后,挥舞着树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被蜇几个红肿大疮的两人终于更加小心起来,连气息脚步也放到最轻。 “他妈的。”李刀摸着耳根下和脖子后面被马蜂蜇到的地方咒骂道:“人说江湖险恶,我他妈的也挺过来了,可是这丛林竟然比江湖还要险恶三分,要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绝对怎么死都不知道。” 白向云也被蜇了三个大包,脸色当然也不是很好,不过听到李刀的埋怨,却摇摇头并不认同:“无论人类社会或者原始丛林,弱肉强食的法则都是一样的。不过丛林里面的食物链要比人类之间简单清楚得多,表现也直接点,而且,在这里人类要是并没有威胁到它们的话,除非它们饿到了极点,不然一般来说无论是豹子或者马蜂都不会主动招惹人类的。可是在人类社会……嘿嘿,只要对自己有利,谁管你那人有没有侵犯到自己的利益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呢。哼……要不是道德法律,人类绝对比野兽更野兽。” 李刀当然知道他这话意之所指的是他的妹妹和家庭被莫名其妙的受到侵害威胁,轻轻的点了点头,谓叹着转移话题道:“就说虎山吧,监狱就是社会的缩影,把所有的利益和矛盾更加尖锐的集中到了一处,要不是我们还有几道板斧,早就被郭老大他们吃掉了。” 沉默了一下,白向云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山谷升起的雾气说:“兄弟,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可能再回虎山呢?” “当然有。”李刀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说:“只要我们不死。” 白向云愕了一下,一拳向他打去:“废话。” 李刀哈哈一笑闪过:“大哥走吧,想那么多干嘛。走出这丛林,回到清溪,把那小白脸解决掉,然后我们再想其他吧。” “好。”白向云一吸气,脸上神色焕然一新:“看来我们都受了这阴郁的鬼天气影响,竟然这样胡思乱想起来了。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再说,管他呢。” 说完他也迈步向前面的李刀追去,不过心中还在暗想着要是那祝天安敢动自己的宝贝妹妹一根毫毛的话,一定要叫他生不如死,管他后面是大富大贵还是高手成群。 “大哥,我们来比比看谁的脚快吧。”李刀头也不回的吼叫着身形乍起乍落,宛如没有重量般在山梁上纵跃如飞。跟了白向云在丛林中十几天,对于如何寻找最好的落脚点和借力点等等在丛林中行走的小技巧他早就娴熟自如,以最省力的方法飞快的穿行着。 白向云应了一声,调整好身上的一切东西,深吸一口气,双臂一展,整个人如大鹏般向李刀追去。 或许是天气的问题吧,天上一直跟踪骚扰他们的老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天气越来越阴沉,空气也越来越焗闷,不过暂时还没有下雨的迹象,让两人担心而又庆幸的继续着脚步。 终于天黑了,这一天两人走了逃亡十二天以来最远的路程,在视野终于模糊下来后才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休息,当然也身心疲惫累得够呛。 找不到山洞,虽然白向云也判断这雨短时间甚至今晚内不会下,但为了预防万一,也强撑着折了不少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棚挡雨,虽然不能完全阻隔雨水,不过也聊胜于无吧。 又是生火,又是吃东西,又是呢喃着这鬼天气轮流入睡,夜里又是经常被各种各样正常或者怪异的声音惊醒,不过事实真的如白向云所料,直到天亮这雨水也没下成。 背上弓箭和剩余的獐肉,柱着石梭柄继续上路,指南针还没有恢复正常,在沉郁的云层下两人只得根据昨天认准方向越过一道又一道的山梁,每遇到干净的水源就首先喝个饱,然后再装满因为昨天躲避马蜂而碎到没剩下几个鹰蛋壳——这几天一直追袭他们的老鹰可能真的对这样的天气有所顾忌吧,今天竟然没有再追来,让两人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再两人又登上一个不高的山头时,一片怪异的树林突兀的出现在视野内。说它怪异,是因为别的树林都是绿色的,而这一片竟然是黑色的,树木并不高,不过枝叶繁密,非常茂盛,范围也极广,其中不见鸟飞也不闻声响,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第十四章 逃亡,千里逃亡 (十) 看着眼前的情景,李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树林?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樟树。”白向云显然也对眼前的景象有点头疼:“里面有无数山蚂蝗的寄生的樟树。” “这东西不是可以驱虫,还可以入药的么?”李刀听得是樟树更加迷惑:“怎么还会被虫类寄生?不过这片樟树……现在看着挺茂盛,可是谁都可以一眼看出营养不良。” “我不是生物学家。”白向云摇头苦笑说:“我只知道山蚂蝗比血蚊还可怕得多。平时它们吸食树汁为生,一旦有生物接近他们一两米的范围内,就会像子弹一样弹到生物身上,紧紧的吸附住吸血,直到把这倒霉的生物吸成木乃伊为止。嘿嘿……所以以前我拿这东西丢到那垃圾间谍身上的时候,那家伙一下子就吓得屁滚尿流。” 李刀当然听过他说起那次被地方借调追捕间谍的事情,不由头皮发麻,呆呆的看着白向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不出话来。 能做间谍的人肯定有几道板斧,但对于山蚂蝗竟然还是如此恐惧,而且当时白向云还仅仅只是放了几条到他身上而已,现在这一片偌大樟树林,到底会有多少这东西啊?! “绕路吧。”白向云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没任何装备,很难毫发无损的通过这里。” 李刀踮起脚,甚至跳高起来看了看,发觉这樟树林虽然不至于无边无际,但要是绕路的话,那至少也得两天,这对于他们目前无论是时间还是身体还是食物各种因素来说来说都是个严重的损失和浪费,不由满脸希冀的看着白向云,说:“一般来说通过这种地方需要什么装备呢?我们能找到代替的东西不?”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高科技的东西。”白向云目光在樟树林树冠骏巡着:“一件能将全身密封起来的厚雨衣,一块风镜保护眼睛就行了。当然,火把是必不可少的,这可以让山蚂蝗有多点忌惮,也可以驱除樟树林的毒瘴。” 李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最里面的是囚衣衬衫,然后是囚衣棉服,外面是他们在进入第一个村子的时候偷来的外套,不是很厚,但保暖性很好。脚下是棉袜和布质厚囚鞋。现在,还裸露在外面的就双手和脖子以上了。 “我们现在的样子,再找点东西把双手和头部围一下应该可以了吧?”李刀向白向云转了转身:“这么厚的衣服应该没什么问题,难道山蚂蝗鼻涕虫一样的东西还有牙齿啃个洞钻进去不成?!” 白向云当然清楚他的心思,也知道他们浪费不起绕路的时间,想了一下,点点说:“我们多点几个火把,再加快点脚程冲过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要是只是一两条山蚂蝗上身的话,只要赶快处理掉还是没什么的。” “那我们就快点。”李刀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而再瞻前顾后,心中反而高兴:“在天黑前穿过这鬼地方,我们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白向云点点头,也不再浪费时间,找了几根大点的枯枝,划破一颗大松树的皮,将枯枝大半都蘸满了像眼泪一样流出来的松脂,同时叫李刀扯了很多细细的山藤,将手和脖子都厚厚的缠起来,然后再用尖利的木箭沿着整棵树划了两筒韧性很好树皮,将一边扎紧,戳了两个洞洞,垫了几张大树叶在里面将头部套住,还连裤脚袖口衣襟都扎起来,基本将全身都密封好了。 将所剩的食物用厚厚的树叶包裹缠实,两人又检查了一遍,确认万无一失之后,各点燃了两根火把拿在手里才向樟树林走去。 到了林外,李刀刚想提速冲进去,被白向云一把拉住:“等等。” 有树皮的阻隔,白向云的声音变得嗡声嗡气的,不过在这气死沉沉的寂静地方李刀还是听到了,转过来用全身上下仅仅露出的眼睛看着他,奇怪的说:“怎么了?” 白向云用火把指了指两边的高山:“野生樟树林从来都是只在阳光少照到的地方生长,其中湿度很大,它们自身掉下的树叶很快就会腐烂,日积月累有可能会产生沼气或者其他毒素,这样举着火把进去……呵呵,兄弟,我们只是想毫发无损的尽快走过这里而已,可不想变成烤猪。” 李刀这才明白过来,看了看手上的火把:“那我们扔个进去看看。” “林子边沿就算有沼气也不会很浓厚,不然我们现在已经能闻到了。”白向云摇摇头,说着反手将背上的强弓拿下来,又拿根木箭在枯枝上蘸了点松脂,还扯了根鸟毛揉碎粘上去,就着李刀的火把引燃,在火苗稳定后轻轻拉弓上仰,“嗖”的一声射出。 用鸟翎做箭羽的木箭在并不大的弹力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飞出,带着箭头火苗划出的流光向樟树林上空划去,几十米后才顺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堕地。通过树林空隙,两人看到火苗还在燃烧着。 十多秒后,一切平安,并没有两人担心的沼气被引燃甚至爆炸之类的事情发生,看来这里的沼气并不是太浓厚。两人对望一眼,完全放下心来,相互点了点头,将呼吸调整到最细长状态,举步就向樟树林走去。 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两人踩着越来越厚一步步的深入樟树林。灰暗的树叶,褐色的树枝,横生的节疤,上面一动不动的吸附着一条条黑色的山蚂蝗,数量之多看得李刀心惊不已。 随着脚步的深入,怪异的沼气味道开始钻入鼻子,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他们说不出的气味,看来就是樟树本身的毒瘴了,两人嘴里嚼着一直不缺的清神醒脑草药,将呼吸放得更加悠长,脚步却更加快起来。 他们不敢跑,不然的话剧烈的运动会让呼吸加快,结果只会吸入更多的毒素。 “噗”的一声轻响,第一条山蚂蝗扭曲着恶心的身子弹到了李刀手臂上,不过因为他那偷来的外套是丝绸般光滑质料的,并没有让山蚂蝗吸附住,滑了一下就掉到地上疯狂的扭动着,不过也吓了李刀一跳。 “不用管它。”白向云四下划动着火把说:“继续走。” 李刀点点头看准每一处落脚点继续向前走。不过因为有树皮筒套着,他点头的动作只是看到树皮筒前后摆动而已,看起来有点怪异。 樟树越来越密了,张牙舞爪的枝丫纵横交错争取着每一点空间,连两人前进的方向也差点隔绝。山蚂蝗就近在身边,一条条仿佛雨点般不断的向两人弹来,不断在他们身上扑出“噗噗”的密集声音,有的方向感差点的甚至弹到了他们手中的枯枝上,被涂满的湿树脂粘住,一个劲的扭动不已,一会就被蔓延下来的火苗烧成灰烬。 山蚂蝗锲而不舍朝两人身上弹来,不过大多数都掉到了地上,只有少数能吸附着他们的衣服,徒劳的扭动着身体寻找可以吸血的地方。 两人相互监视着对付看不到的地方,在看到有幸运的家伙接近脖子、臀部等容易被钻进衣服内的时候就立刻帮忙清除,以免到时后悔莫及。在造成不了什么威胁部位山蚂蝗两人根本不理,反正衣服又不会被吸破,出了樟树林再收拾它们不迟,现在赶路要紧。 因为这樟树林实在是过于茂密,两人用了比预定时间多了一个多小时才穿了过去,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预备的十多根火把也几乎完全燃烧殆尽。 远离樟树林近两公里后,两人终于找了个开阔地停下来,一边长长的吐气排着肺内的毒素一边咒骂着扯下身上的防护东西,小心的脱下外衣外裤,又相互检查了一遍,确定身上没有遗漏后才生火,将衣服上残留的山蚂蝗一条条挑进火堆中。 看着条条黑色的软体在火堆中扭曲挣扎着,两人终于觉得解了一点闷气,又嚼几棵解毒的草药吞进肚子,这才烤着火吃起迟到的晚餐来。 天气还是那么沉郁,天上没有一点星光,周围一片漆黑。可能是这里离樟树林并不远吧,不但没听到什么野兽鸟虫的叫声,甚至连草丛树木也稀少很多,寂静到一点声音也没有,让两人有种处身死域的感觉。不过白向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吃饱后利用树枝石头还有现成的芒草山藤做了几个警报陷阱,又将火堆加大,撒了不少驱除蚊虫的艾草进去,这才招呼李刀睡觉。 在樟树林中两人多多少少都吸入了些毒气,加上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和不停的走路,所以他们身体都疲乏,也有点头晕,已经无**流睡觉、警戒了。 半夜的时候白向云醒来,检查了一遍警报陷阱,发现并没什么事情发生,加了几块大枯枝又睡了过去,而李刀则是打着鼻鼾香香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太阳竟然出来了,这一点让郁闷了这么多天,现在精神又恢复饱满的两人兴奋不已,更兴奋的是虽然指南针还是不可用,但看来并没有走错方向。再次检查了一遍衣服和山藤网兜看看有没有昨晚一时疏忽看漏的山蚂蝗,连每一点角落都不放过,再一次的确定没有遗留才放心的一边啃着已经不多的獐肉野果一边上路。 前途还不知道有多遥远,不过总算又克服了一个让人头疼的艰苦环境。 “太阳~~~你真是太可爱了。”李刀狂笑着拉开桑木弓,用力的把一支箭射向东边:“东滩,我来了……” 第十五章 逃亡,千里逃亡 (十一) 李刀声音未落,箭落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吼,在他们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道花影突然从那边窜起,以一跃就是七八米距离的速度向两人扑来,眼看用不了几秒就能扑到面前。 在花影第二次从草丛中跃起时,两人这才看清楚这动作比郁千风还要快好多的东西竟然是只金钱豹,一只壮硕修长气势吓人的金钱豹。 白向云首先反应过来,不过强弓一直背在背上,已经来不及拿下防御了,就算是在手上,按照金钱豹的速度,也来不及搭箭弯弓,何况还要瞄准呢——要是有枪的话,他倒是有信心仅凭感觉就能把这东西一枪干掉。无奈之下只得一扬手,将一直用来开路兼做拐杖的石梭向金钱豹射去,然后大吼一声“李刀快闪”就纵身而起向金钱豹扑去。 李刀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一边迅速的向后侧退一边抽箭上弓,眼睛紧紧的盯着空中越来越接近的一人一豹。白向云匆忙扔出的石梭准头并不怎么样,而且对金钱豹的速度估计也有偏差,所以最终只是从金钱豹屁股侧边飞过,对它扑来的速度没有丝毫影响,在它第三次跳起时,已经跨国了二十多米的距离,李刀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它嘴边挺硬的胡须。 白向云知道最好能够在金钱豹落到地面前能够让他带上点伤,不然在地面上谁也不能和这迅捷如电的家伙相比,最后就算他们能赢,到底会付出多大的代价谁也不敢说。所以他在跃起的同时已经把强弓拿到了手上,一个轮转就向金钱豹越来越近的前足套去。 见到这两个从来没见过的家伙还敢反抗,刚刚让木箭惊吓到的金钱豹彻底被激怒了,又是一声大吼,尾巴一摆,锋锐的爪子向前一拍就向白向云抓来。 白向云心中一喜,也是一声大吼将弓向上,将弦伸到伸到它的利爪下,左手二指迸出插向那双睁得滚圆的杏眼。 金钱豹吓了一跳,本能的将头向上扬起,两个獠牙毫无保留的刺激着白向云的视网膜神经,血盆大口喷着腥臭的气息,爪子同时加速拍下。 李刀紧紧的捏着满弓的箭,将眼睛睁到最大将心脏吊到喉咙的看着就要接触的一人一兽。此时白向云去势已尽,如果不能让金钱豹改变方向或首先给它造成点伤害的话,势必会让那白生生的利爪划破胸膛,绝无第二种可能。 就在李刀打算冒着会伤到白向云的危险把箭射出给金钱豹一点困扰的时候,白向云突然将插想金钱豹眼睛的手指收了回来,看着五个爪子从弓弦划下,看着弓弦有如布帛般断裂,“嗡”的一声轻响在耳边响起,还没等李刀明白怎么回事,白向云手中的弓杆已经带着一片幻影弹直,“啪”的一声狠狠的打在金钱豹下颚,然后就是骨骼碎裂的声音,血盆大口以快到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合上,血花接着从大口两边迸射而出,凶狠前扑的硕大身躯也被弓杆这巨大的弹力撞得掀起来。 闷闷的惨叫这才从金钱豹口中发出,伴随着它修长的身体以怪异的姿势摔下,白向云也丢开强弓落到了地面上,还未站稳就吼了起来:“李刀,快射。” 还没等他吼完,李刀已经放开桑木弓弓弦,将满弓的木箭射向金钱豹摔在地上正想爬起来的身躯。 “嗤”的一声,木箭命中金钱豹肩胛没入数寸,又带起一缕血花。金钱豹再次惨叫,脚下有如装了弹簧般跳起来,尾巴一摆就消失在草丛中。 听着迅速远去的惨吼,白向云心神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右手举到眼前苦笑着说:“这破弓的弹力真强。” 同样松懈下来的李刀看过来,只见他举起来的右手已经一片血红,还不断的滴着鲜血,连忙扑了过去。 “要不是你的木箭,”白向云看着手忙脚乱撕下衣襟给他包扎的李刀,艰难的吞咽了下唾液说:“我们之间说不定已经有一个挂在这里了。” 李刀心有余悸的抬头看看周围:“那肯定是我,这次真的是命大,我们走运走到头发稍了。” 白向云不由呵呵笑了起来,看到前面横在地上的强弓又可惜的摇了摇头。 直到中午,两人才在茂密的草丛中找到止血的草药,又找了些野菌野果吞下,这才继续上路——在这原来金钱豹的势力范围,白向云是不会奢望能找到什么兔子黄獍之类小动物果腹的,还不如趁早走出这里再作打算。再说,谁知道这最善于在这种环境中捕猎偷袭的大家伙会不会有伴侣呢,要是再来一头的话,就算明着较量,两人能不能再次基本完好无损的从那利爪和大口下撑下来还很难说。 对他们来说,完整的尽快回到清溪才是最重要的。 白向云最终没有放弃断了弦的弓杆,只是现在手还不灵便,只好先拿来做拐杖用,打着草丛,感觉着右手的阵阵隐痛一步步向前。 第十六天,两人终于走出了铬铁矿脉的影响范围,就着恢复正常的指南针调整了一下前进方向,继续锲而不舍的爬山涉水。一直在空中骚扰他们的老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让两人又乐得轻松了点。 第二十一天,从监狱中带出来的盐和维生素已经吃完了,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几乎被树枝芒草挂成了布条,头发长了点,脸上更是胡子拉碴,加上背上装着食物的藤兜,看起来就和野人没什么区别,两人每每对视打量时都忍不住相互嘲笑一番。 第二十五天,两人终于有了身体就要跨掉的感觉。特别是李刀,本来就不如白向云壮硕的身体更是形消骨蚀,深陷的眼眶有如熊猫般黑。 第二十八天,就在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的时候,一条十多米宽的大河出现在眼前,相对平静的河水让两人大大的松了口气,争抢着拿出地图来对比这是什么地方。在见到一条满载河沙的捞沙船突突突的经过时,他们感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终于没有走错路,东滩就在河对面不远——或许就在山的那边。 看着捞沙船远去,两人好好的在河边洗了个澡,然后脱得光溜溜的举着衣服泅过了河,又马不停蹄的窜进荒山老林中。 气喘吁吁的在下午阳光中爬上了山顶,极目远处,两人情不自禁的齐声欢呼起来——那边,在一座低一点的山那边,几幢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近一个月来道不尽的艰辛和记不清的危险瞬间抛诸脑后。 “他妈的,我们终于还是走出来了。”李刀软软的靠在一棵树上向后望着:“大哥,着二十八天我们走了多远?五百公里?四百公里?” “管他。”白向云狠狠的一脚踢在身边的树根上说:“反正都过去了,我们活着走出来了。” 李刀在最里层的囚衣口袋掏摸了一下,拿出个还剩下一点点气的打火机向白向云晃了晃:“要是还不行的话,用不了三天我们就要钻木取火了。” “所以说天无绝人之路。”白向云走过来一把拉起他:“走吧,到了那边山头我们再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凌晨进东滩找车。” 顿了顿,他又哼了一声说:“东滩交通四通八达,我们绝对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清溪。” 李刀点点头,拿下肩上的桑木弓爱抚着,良久轻轻的叹了口气,作势就想扔到山下的密林深处。 “等等。”白向云突然拦住他,眼睛紧紧的盯着东滩那边,突然脸色一变:“警用直升机,快藏起来。” 李刀这才注意到那边正在接近的一个小黑点,也是脸色大变:“我们不会这么倒霉吧?马上就被发现了。” “应该不会。”白向云扯着他隐入一丛茂密的树林,蹲下来在树隙间观察着直升机的飞行轨迹:“他们只是用搜索方式飞行,应该没有发现我们。不过……妈的,都快一个月了,竟然还不放弃追捕我们,在清溪外围都这样戒严。” “或许不是在找我们,或者只是例行巡逻也不一定。”李刀满脸希冀的看着以弧线越来越近的直升机说。 “但愿吧。”白向云叹了口气:“据我所知,东滩是没有警用直升机的。他们还不够资格或者说不够级别配备这种玩意。” 李刀窒了一下,说:“或者这两年人家升级了呢。” 白向云看看他,没有再说话,拉着他将身子趴得更低,还折了些树枝盖在了背部。 一会后,两人座的警用直升机那不大的轰鸣声终于传进了两人耳朵,让他们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的潜伏着,只能在枝缝叶隙间观察着这逃犯克星的样子。 半分钟后,直升机在他们右侧几十米的上空掠过,那蓝白相间的条纹和“空中警察”几个字清晰的映入两人眼中,副驾驶座上那带着头盔穿着警服的人还拿着望远镜左晃右看,让两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直升机毫无异样的远去,他们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爬起来看着那满是虚影的螺旋桨,白向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凡。 只有他做事才会这样锲而不舍,也只有他才明白自己绝对不会死在千里丛林中。 终于要和这个兄弟对上了。 第十六章 逃亡,千里逃亡 (十二) 夜幕降临,不敢生火取暖,爬上树上渡夜的白向云和李刀看着东滩那辉煌的灯光,倦缩着身子心中百味翻腾.近一个月了,他们终于又回到了人类社会,但这种回归却是可以预见的要比在千里丛林中更艰辛更残酷更难渡过. 当然,也可以说是更加刺激. "兄弟,睡吧."大部分时间在想着要是见到高凡该说些什么话该做些什么表情的白向云轻轻叹了口气,把身子在大树丫中调整得更加舒适了些:"可能这是我们被抓到之前最后的好好休息的时间了." 李刀嗯了声,想着自己以前到东滩耍乐时开着车满大街小巷乱转的情景,那时候谁能想到今天要在这里开始新一轮的逃亡呢. 凌晨四点,白向云摇醒了李刀滑下大树,摸索着天黑前打量好的路径慢慢的下了山,在五点过去的时候终于下到了平地,又观察了好一会看看并没什么异常才向楼房并不密集的郊区潜去. 现在他们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衣着问题,以现在这个和野人没什么区别的样子,绝对在进入城区之前就会被夜间治安巡逻队当作流浪汉抓起来,然后扔进肮脏杂乱臭气熏天的临时收容所,在那种比看守所更乱哄哄的地方,他们除了打架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楼房暗影中穿行了好久,躲避了两起治安巡逻队一起警察巡逻车之后,他们中找了了幢正在建造中的大楼,在那些辛苦了一天,正躲在温暖被窝里睡得香甜无比的建筑民工临时宿舍外找了几件他们的旧衣服换上,又在临时接来的水龙头处好好的洗了头脸,再相互打量了好久,头发在逃狱的时候就留了一点,这二十八天也长长不少,更是乱糟糟的有如鸡窝,脸色苍白胡子拉喳,觉得自己就和街上随处可见的民工没什么区别了,就算熟人对面也要仔细才能看得出自己的身份,两人这才堂而皇之的一前一后隔了近十米向外面走去. 一路上见到停在路上屋外的车子不少,但不是一些老旧的破车就是一些运输车,根本不符合他们用来逃亡的要求,只得继续在一些行人不多的街道上转悠寻找着.在经过一个住宅小区宣传橱窗时,他们终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通缉令,上面的照片还是他们在刚进虎山监狱的时候照彩色半身照,穿着囚衣的,眉浓眼大光头铮亮甚为醒目,文字里对他们的特征描述极为详尽,身高体重年龄无一不备,不过有一点很让他们郁闷,那就是给抓捕或者提供重要线索者才五十万元的悬赏金. "我们竟然才值这么点钱么?"两人大为撇嘴. 不过他们现在除了继续潜行寻找逃逸工具外,是无法对此做什么计较的. 转了个弯,一间占用街道通宵营业的夜宵档出现在面前,两人对望眼,看了看正坐着吃喝的几桌人,并没什么扎眼人物(李刀这老江湖对于观察是否便衣警察可是很有一套的),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坐在张空桌子上,呼叫着服务员过来点东西,他们实在太饿了.至于钱么,早有预谋的两人当然也准备了些现金在身上,根本不用担心因为要吃霸王餐而露馅. 服务员对从这档口的夜宵很不错,但一边要警戒四周一边还要想办法找车逃亡的两人吃得并不香,在肚子填饱的时候脑筋这才清晰了点,记起身上还有张因为在丛林中没多大作用很久没有拿出来看的地图,里面有对各大中城市的详细说明,就算不能从里面得到些什么启示,再一次熟悉一下逃亡的路线也是好的. 就着亮丽的路灯,两人在城市说明里看了好久,当看到码头运输这一条介绍时,白向云眼睛终于亮了起来,抬起头对李刀指点着说:"我们找辆拖头车去,不但马力大速度快,还是冲卡的最好选择,码头那边这样的车肯定不少." 李刀也醒悟过来,对白向云翘起了拇指,对服务员招呼了声,丢下夜宵钱起身就走. 流向清溪的大河穿城而过,躲躲闪闪的两人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码头,而天也已经大亮了,来等候拉集装箱的拖头车排满了码头外的公路,而上面的司机大多数不是聚集在一起闲聊就是就这空余时间找地方吃早餐,正好适合两人行动. 长长一队数不清有多少辆的各种颜色和牌子的拖头极为壮观,甚至有种气势逼人的感觉。两人一路走过,发现除了比较靠前就要轮到进入码头的车辆外,后面的几乎都是空无一人,而且车门基本都是虚掩的,有的甚至就这样洞开,方向盘下连车钥匙都没拿走。公路两边的行人并不多,大多数也都是行色匆匆,对他们连看也懒得多看上一眼,根据路牌指示,前面不远就有个高速路入口,两人对如此理想的情况不由高兴得连嘴也合不起来。 这回真的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看准了一辆款式既新牌子又好驾驶室又没人车门还是虚掩着的拖头,两人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一溜身就闪了上去,低头一看,车钥匙也在,不由都开心到齐声欢呼起来。 白向云握上方向盘,脚动手动就打着了火,哟呼一声,一扭方向盘就转出公路,握着档位的手来回了几下,脚掌在踩深,放开,再踩深,没有后挂的高大拖头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向前飙去,巨大的轰鸣声引得远近的人们侧目而视。车主在拖头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时才反应过来,不过惊愕跳脚的他除了掏出手机报警外就只能骂娘叹倒霉了——价值百多万的进口拖头竟然被人从眼皮底下偷走。 两分钟后,白向云就转着方向盘将拖头驶上了通往清溪的高速公路。看着前面长到一望无际的路面和飞速往来的车辆,禁不住“耶~~”的和李刀对击了下手掌,扭动着全身大声的唱起歌来,李刀也翻腾了张摇滚碟放进了车载CD机,将声音开到最大,然后手舞足蹈的跟着吼叫起来。 和艰苦的丛林生活相比,他们现在有了飞翔的感觉。 公路两边的高楼大厦飞速后退,一辆又一辆的车被他们超越,如果顺利,最多两小时后他们就可以进入清溪郊区了,到时候,在复杂的大街小巷中他们逃起来就顺利多了。 不过在城市中警察,交通,急救等在危机管理机制下都联合协调配合行动的今天,他们到底是否真有这个运气还真是值得怀疑。 十分钟后,他们已经远飙了十公里,根据路牌的指示,再两公里外就是收费站了,他们是否能够一鼓作气的进入清溪,这个收费站是最重要的关卡。 一千五百米。 一千米。 五百米。 收费站已经进入了视野,前面排队的车并不多,而在收费站外值班的警察正在抽烟晒太阳,看起来也还没什么异常,两人不由心中暗喜。 近了,他们的心不由自主的随着距离的缩短越吊越高,紧紧的盯着玻璃收费亭内依稀可见的的工作人员和路边抽烟闲聊的警察。 不用说,收费站肯定贴有他们的通缉令,可能每间收费亭内工作人员面对着的玻璃也会贴有。能不能顺利过关,就看他们现在变化颇大的样子是否能瞒骗过每天都面对着他们照片的收费员了。 他们前面的过道还有五辆车,按照目前的通过速度,只要再有两分钟,他们就能通过这个关卡;只要再有两分钟,他们就基本能确定自己能顺利的回到清溪。 又一辆车通过了,白向云默默的倒计时着,攥着方向盘的手都捏出了汗。而李倒则坐回座位,两只眼睛却一刻不停的转动着,监视着收费站两边所有人员的一举一动。 又一辆车通过。。。。。。。。。 第十七章 逃亡,千里逃亡 (十三) 收费站边坐在警车前盖吞云吐雾的那个警察突然坐起来,侧头听着左肩膀上对讲机,瞬间后那双锐利的眼睛一转,向通过收费站的车辆扫了过来,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另外几个坐在凳子上的警察也站起来,眼睛不停的在数十辆各色车子中搜寻着,其中一人还迅速的冲向收费亭。 李刀知道他们的运气到头了,心中叹了口气,看看前面,还有两辆车子没通过,而右侧最边沿军车救护车等特殊车辆专用的绿色通道则一辆车也没有,只有一条小小的红白相间的栏杆横着,对白向云侧了侧头:“冲吧。” 白向云也知道事态严重,点点头二话不说,猛的一扭方向盘,拖头就拐出车道向绿色通道冲去。 警察也发现了他们,一边对对讲机呼叫着一边拔腰间的枪,举手向白向云他们叱喝着叫停车。 时间无多,白向云一手将李刀的头摁低,自己也猫低身子,凭着在部队中学到的过硬的驾驶技术,在疯狂踩动油门的同时三扭两扭就转到了绿色通道口,然后一拉档杆,踩着离合器的脚也跟着放开,又是一脚将油门踩尽。 “砰”的一声,李刀那边的车窗玻璃粉碎,车头前的收费亭平台上也窜出个警察的身影,举枪对着他们大喝着:“停车!” 白向云冷哼一声,手一动将档位强行推到最大,将油门踩到底的脚更加用力,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拦在前面的横杆,手掌摁响了喇叭。 砰砰声又在车侧响起,跳上收费亭平台,枪口对着白向云的警察正在犹豫是否扣下扳机时,拖头已经响亮无比的鸣叫着冲过身前,刮起的风差点让他站立不稳。 “嘭”的一声,钢管做的小腿粗横杆在拖头前面有如烧火棍般弹飞,绕着起落柱转了半圈后狠狠的砸在收费亭后面,哗啦啦的混乱声中玻璃飞溅,里面一直对眼前情景目瞪口呆的值班人员本能的身子一矮就不知动静。 看着拖头呼啸远去,几个警察气急败坏开了几枪,然后忙不迭的上了警车,拉响警笛狂追而去。 冷风呼呼的从李刀那边破碎的车窗刮进来,让两人很是难受。白向云从后视镜看着追来的警车,大声对李刀说:“兄弟,你想要的刺激现在开始了。” 李刀哈哈狂笑起来:“大哥,我不怕,又不是第一次被警察追。只要进了清溪,我敢包他们连我们一根毛都抓不到。” “等我们能逃回清溪再说吧。”白向云扭着方向盘超赶着一辆又一辆的车,油门一点也没放松过。 李刀也从后视镜看着警车,呵呵笑着说:“放心,这破警车的马力差太远,能闻到我们排气管的烟味就不错了。” “笨蛋。”白向云长长的摁了下喇叭,一扭方向盘又超过一辆车:“别忘了他们有直升机,我们能飙出五十公里就不错了。” 李刀呆了呆,猛的将头伸出没了玻璃的窗外向空中看去,好一会后松了口气缩回来,凑过来看向方向盘下的仪表板,喃喃的说:“以现在的速度,一小时,我们只要一小时就够了。老天……保佑那狗日的直升机出故障吧……” 白向云没有作声,面容变得更加冷峻,专心的驾驶着拖头长鸣着喇叭不断的超越着车子,对路边偶尔出现的测速器看也不看一眼,不断惹得被他超越了的车子司机竖起大拇指。 果然不出所料,三十分钟后,路程表才显示碾过四十公里,不断探头出车窗外的李刀已经在后面的上空看到了空中警察那直升机的影子,而且还是两架。李刀甚至可以想象出副驾驶座上的警察端着半自动步枪在瞄准镜中盯着他们的情形。 “靠,真要赶尽杀绝啊。”李刀缩回头,一边对白向云说着情况一边翘首看向前面,担心着会不会想电影中那样突然有辆长长的货柜车横在面前。 “这没什么奇怪的。”白向云头也不转一下:“现在我们是匪,他们是兵。或者说我们你是猎物,他们是猎人。” “我就不信逃脱不了!”李刀咬牙切齿发起狠来:“虽然没在枪林弹雨中求生过,但曾试过被四五杆枪指着脑袋,我怕他个鸟。” “我们不是没有机会。”白向云目光更冷,深处却浮起无限感伤,操控着的拖头却更加如飞前行:“我打赌高凡一定会负起追捕我的任务,也相信他一定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没等李刀搭腔,巨大的螺旋桨声已经在头顶响起,通过扩音器放大了无数倍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拖头清DT58751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清溪市空中警察,你们涉嫌偷窃、拒捕、冲卡等多项罪名,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刻停车接受检查……” 白向云和李刀愕然以对,偷窃?拒捕?冲卡?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跟着才醒起他们看来还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两人就是虎山监狱的两个逃犯,才会先如此说。 “检你妈个查……” 李刀一掌打在前面的仪表板上,对已经出现在前面的直升机就要大骂,被白向云一手摁上肩膀又坐回满是玻璃碎的座位,淡淡的说:“用不着这样。他们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情,我们也是。” 李刀一呆,颓然将背脊靠座位,双眼满是愤恨的盯着无尽的向前蔓延的高速路。 高速路上不断来回穿梭的车辆不知所以,纷纷放慢了速度看热闹,有的人甚至将头也伸出车窗,希望能先一眼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向云握着方向盘踩着油门,车速不减的向前狂飙,对一直在前面上方大喊着“停车接受检查”的直升机毫不理会,从后视镜中也可以看到,另一架直升机也不远不近的吊在后面,预防他们突然转头向后。 一分多钟过去了,路面上的车基本都停了下来,为了不受池鱼之殃,还聪明的全部退出了超车道,让白向云毫无阻碍的全速狂飙前进着,两架直升机就像给他们做空中护卫般一前一后不离不弃。 白向云再也不说话,死死的踩住油门握着方向盘专注开车,而李刀也好像突然哑了般坐着不动,只是那双眼睛在前面和后视镜中的两架直升机上瞄来瞄去。 又是一分钟过去,直升机好像喊得不耐烦了,不断重复着:“最后警告,最后警告,拖头车清DT58751,命令你立刻停车接受检查!” 如是三遍之后,看到拖头不但毫无停下的意思,还在因为路上其他车辆全部靠边变得宽阔的路面上时左时右的蛇行着,明显的在说明是预防他们开枪而做出的规避动作。 直升机这下真的怒了,不过因为奉有严命,加上还没真正的弄清楚拖头车内的两个人是不是从虎山监狱逃出来的白向云和李刀两人,根本不敢随便开枪,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把他们截住的办法。 看了看前后的直升机和只有自己一辆车在高速行驶的路面,白向云冷哼了一声:“既然你们不敢开枪,那就这样护送我到清溪吧。” 李刀听得他这样说,转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突然仰首狂笑起来,然后白向云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高凡,即便是对不起你,即便是利用你对我的情谊,即便是要和你翻脸,也让我做一次吧。以后……以后我会跟你说对不起的。” 笑着笑着,白向云心中酸楚涌起,泪花泛眼。 螺旋桨轰鸣声中,最大限度的喷着白色尾烟的拖头和清溪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公里,前面直升机上的驾驶人员终于也接到了新的指示,晃了晃就加快速度向前飞去。 “他们想干什么?”看着前飞愈远的直升机,李刀止住了笑声,愕然转向白向云:“难道他们对于做我们的空中护卫这职责不满意?!” “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白向云盯着后视镜中还在吊着不放的直升机,毫不奇怪的说:“要是空中警察仅仅时这样追捕犯人的话,那可真是没存在的必要了。还有,以高凡对我的了解,他肯定有把我截住的招数……” 他话音未落,前面就要脱出他们视野的直升机突然向下一沉,就消失在一座不高的山后面,而那里正是高速路的一个大拐弯。按照前面的地势来看,路的另一边应该是个斜坡。 李刀啊了一声,白向云眼皮一跳,和他对望了一眼,都明白了直升机想如何拦截他们了。 “大哥,怎么办?我们这拖头能把直升机撞开吗?”李刀将头伸出一点点看着后面上方的直升机说。 “应该可以,这双人座的直升机和玩具没多大区别。”白向云点点头,跟着又摇头苦笑说:“可是你认为我会撞上去吗?” 缩回头的李刀又呆了一下,也苦笑着说:“高凡这一着捏到了你的七寸了。” 白向云呵呵笑了起来:“知兄莫若弟。我们只是逃命之徒,不是亡命之徒。我就说他肯定有截住我们的招数的。” 李刀点了点头,打量着前面让高速路拐弯的小山说:“我们也没有必要这样,不然以后真的就没一点回旋的余地了。唉……想不到我们连逃亡也脱不了两脚奔波的劳碌命。” “少废话了。”白向云慢慢的松开油门:“准备弃车。” “嗯。”李刀扳了扳门把将车门打开,迎着缓和了许多的风吞了吞口水:“想不到直升机上的两个家伙还真有点头脑,要是我们打算硬撞冲过去的话,因为这转弯我们的车速会慢好多,要撞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能把直升机撞开了。” “别以为天下人都是笨蛋。”白向云不由嗤之以鼻,一边盯着后视镜中直升机的动静一边说:“到了最接近小山的时候就跳车,听我命令。” 第十八章 逃亡,千里逃亡 (十四) 看着李刀窜出车门,白向云控制着时速还保持在六十左右的拖头曲折蛇行,眼角的余光也留意着后视镜中那直升机的动静。还好,直升机上的人果如所料没有对窜向小山的李刀开枪,不然的话他就真的要让拖头撞前面的直升机才能给他解困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做出什么绝手的。”白向云心中泛起高凡那厚重的脸容,心中暗暗感激:“不过……制造点麻烦让我们多点时间是必须的。高凡……我的好兄弟,呵呵……” 想完,拖头也转到靠山那边的路沿,白向云哈哈一笑,手动脚动又把档位挂到最大,狠狠的一脚将油门踏尽,向左边轻轻扭了下方向盘,再一闪身就从李刀用东西顶住一直没关上的车门窜了出去。 脚才着地,白向云就弹起身形向前斜跳,根本对身后发出怪异声响的拖头看也懒得再看一眼就向已经隐入树林草丛中的李刀追去。那边捏着两块石头准备接应意外情况的李刀和后面直升机上的两个警察却对眼前的一幕看清清楚楚:高大的拖头车在白向云最后一脚全力踩踏油门下,强大的引擎爆发出惊人的动力,在粗大的排气管狂喷着白色烟雾中,瞬间就横过三条车道斜斜冲向高速公路中间的水泥分隔栏,轰的一声撞了上去。水泥碎屑飞溅中分隔栏有如豆腐做的般被冲出一个缺口,而拖头那高大的轮胎也跟着碾了上去,在突然的冲撞和巨大的惯性还有轮胎那强力的弹性中拖头前面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弹了起来,侧翻着又轰的一声砸回路上,玻璃爆碎声中,未消失的巨大惯性带得整个拖头向前滑行,无数的火花在车身和路面疯狂摩擦中溅起,无数的玻璃碎粒四下飞溅,吓了紧紧看着这一幕的几个人一跳。 几秒钟后拖头终于以横在高速路中间的姿势静止下来,驾驶舱已经凸凸凹凹变形得难以形容,电瓶线路接口出火星闪耀,两个巨大的油箱也早已碎裂,棕亮的汽油正一个劲的往外冒。 李刀脸色一变,顾不得暴露身形,双脚一弹跳了出来冲着正要着地处理事故或者追捕他们的直升机大喊起来:“快拉高,拖头要爆炸啦!快点,你个白痴……” 还在继续向他这边纵跃的白向云闻言也吓了一跳,停了下来向身后望去,一晃眼就知道情形确如李刀所说,也向直升机大叫起来。 副驾驶座上一直端着枪瞄准他们只是喊话却没有别的动作的警察抬起头来,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们一眼,伸出机窗向横在路上拖头望了望,又对驾驶员说了几句,直升机就向着白向云两人这边斜斜的拉高起来。 “奸诈!” “恩将仇报!”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对直升机竖起中指,然后大叫了一声“风紧,扯呼~~~”,又纵身向草丛密林窜去。未等他们第二次纵跃完成,身后火光一闪,巨大的轰声突然而起,浓烟冲天,整个拖头已经陷于一片大火。 早就聪明的伏下身子的两人听着头顶的水泥碎屑呼啸而过,不由转头看向空中,只见直升机在拖头那狂暴的爆炸声浪中摇晃不已,不过好在驾驶员已经将距离拉得足够高,并不至于让直升机失控,而飞射的水泥和铁片也没有射得那么高的,对他们也造不成什么危害。 不过要是还有第二次爆炸的话就很难说了,毕竟经历了一次爆炸的拖头已经被破坏了很多。 “兄弟快跑。”白向云已经懒得理会那么多,这小山那边还有另一辆已经停到路面的直升机呢,上面的警察肯定知道这边的情况,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弃机步行来追捕他们。 空中和地下,警察要是不开枪的话,两人除了无法再匿藏之外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直升机上的警察只是没他们那么累而已,实际上并没什么优势,更不用说捉到两人;不过地上对地上就不同了,两人没有武器,更不能被武器伤到,就算有可能也不敢轻易伤到警察,不然的话以后面直高凡时就很不好做了。 逃!逃!逃! 两人慌不择路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在或茂密或稀疏的树林草丛中没命狂奔。高速公路上一直在后面吊着他们的直升机还是阴魂不散的在头顶跟着他们,还是不厌其烦的通过扩音器呼叫让他们停下投案,也还是没有对他们甚至是警告性的开一次枪。 另一架直升机没有追来,他们身后也一直没发现有人追着,可能那架直升机上的两个警察正在维持高速公路上的秩序吧。当然,也可能是担心在复杂的山林地形中直接面对两人抓捕警力不够,要是一不小心被反制抢走身上的枪的话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不过如此情形更让两人窝心。这里已经算是距离清溪很近了,因为地理地形的关系,丛林并不像东滩以西的那么茂密,更不用说有原始森林了,根本无法长时间的掩藏身形。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甩掉居高临下盯着他们的直升机只有三个办法——要么把直升机打下来,要么直升机莫名其妙出故障迫降,要么等到直升机的燃料耗光回航。不然的话就算是晚上,在直升机那高亮的探射灯下也是无所遁形。 前面两个方法要么做不到要么不现实,所以两人只能一边在嘴上在心中疯狂咒骂着时运不济尽量在树冠下逃跑,一边希冀着这该死的直升机燃油赶快用光。 不过在他们没命的跑了一个多小时后另一架蓝白相间的直升机在左前方出现轰鸣声响起时,两人连这一点希望都完全熄灭了。 还没等两人哀嚎完毕,后来的直升机突然垂下几条绳索,白向云这才发觉这架直升机竟然是运输机,再次的一拉李刀手臂:“跑啊!” 他们的身形刚刚在另一个比较大的树冠下湮没,后来的直升机又近前了一点,然后悬停在空中,八条全副武装的身影分两次窜了出来,有如飞翔般滑落地面,打了几个手势后就端枪向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又是一个多小时后,两人身上早上才偷来的民工衣服也几乎成了布条,身上血痕累累,更不知道为了躲避身后的八个生力军而专门在峻峭难走的山崖难以穿身的杂木丛中绕了多少路,只知道他们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再跑了,要不是一股子绝不能被抓到的精神支撑着他们的脚步,恐怕早就瘫在地上喘气喘到恨不得有四个鼻孔两个嘴巴了。 “兄弟,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扳回主动。”白向云脚步不停,大口的喘着气对身边已经有点身形不稳的李刀说:“这样像狗一样的给人追着不停,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废话。我现在已经又渴又饿了,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他们抓到,我们也会脱水而死。”李刀趁着地势平坦回头看了看,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知道追兵落后他们绝对不会超过两公里。 “咱们找个地方,”白向云也回头看了看,说:“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要是他们有负担,我们逃起来就容易多了。” 李刀上气不接下气的嘿嘿笑了笑:“要是我们能夺两杆枪的话,逃起来就更方便了。” 白向云突地停下脚步,转头对差点撞上他的李刀定定的看了一下,目光闪了闪:“虽然不大现实,不过以我们的身手……并不是没有可能。有了枪,他们追起来投鼠忌器,我们真的就大有可能有惊无险的逃回清溪了。” 李刀点了点头,四下观察了下,又闪身向前窜去:“边走边找,有好的地形就干他妈的。” 负责追捕他们的八个武警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在地方来说算是精锐了,配备的武器装备也和军队一样。不过他们这八个不都不记得这是服役近四年来第几次执行这种任务的精锐现在很不爽——八个生力军追两个被空中警察赶狗般赶了一个多小时的可能是逃犯的家伙追了一个多小时,不但人没抓到,而且他们也因此被树枝草芒刮了不少血痕,还有一人扭到了脚,如此代价得到的竟然只隔着山头远远的见过一次是两人的身影,连根头发也捞不着,这让一直以来自以为是逃犯克星的他们怎么能爽得起来呢。 空警的双人座直升机因为两个逃犯的鼠伏蛇行早就超过飞行半径,运输直升机也不会负责空中盯梢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早就以为以八个全副武装的地方精锐追捕两个手无寸铁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这两个逃犯竟然能像猴子般哪里难走就走那里,还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般总是能将他们抛得远远的,更像是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似的布下一个又一个似是而非的痕迹让他们走错路。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这两个人不简单,不过他们也因此更加赌气,骂骂咧咧的更是加快了脚步追击,并发誓要是抓到两人的话,第一件事就是先将他们狠狠的打一顿,直到他们爬不起来为止。 第十九章 逃亡,千里逃亡 (十五) 对比着泥土和折断的草叶树枝,八个武警顺着两人留下的逃亡痕迹又前追了五六公里,一面高有六七米的陡峭山崖横在面前,山崖两边是很深的斜坡,杂草小树丛生,极为茂盛,大点的树一颗也没有,让他们恼火的是两边斜坡都有一条大大的痕迹向下延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像木头般向下面滚下去似的。 不过八个武警是可以确定两人绝对不会分开逃逸的,但那条痕迹才是他们真正的逃跑路线呢?几个人蹲下来看着两边的痕迹对比了好久都无法得出结论,举着军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的武警也没有任何发现,不由面面相觑的盯着前面陡峭的山崖发呆。 这两个狡猾的家伙到底是攀上山崖还是从两边的斜坡逃了呢? 领头的小队长寻思着一脚踢在山崖黑乎乎的石头上,这山崖全是石头,看不出什么痕迹。观察了一阵,上面也没看到什么足以能够让人攀上去的借力点,不大可能是越过这里逃逸的。 “小李,你右边,小张,你左边。”小队长指着斜坡对其中两个武警说:“下去仔细看看那个痕迹才是真的,这两个家伙太狡猾了,我们兵分两路追的话就中了他们诡计。” “是!”小张小李点点头,拖着草根小心的顺着两条痕迹滑下去检查,小队长和其余的武警趁着这点时间散乱却符合行军警戒章法的或坐地或依着石头喝水休息,恢复着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为了预防突发事件方便相互呼应支援,他们之间间隔的距离一般都有三四米,虽然行动也是下意识的按照章法,不过现在确定对方只有两个人,警惕性并没有往常执行无法预知任务时那么高,所以现在不是一个劲的喝水就是啃着随身的压缩饼干东张西望看风景,连小队长也是背靠山崖斜挎半自动步枪喝着水等候小张小李汇报结果。 “啊哟……”正下到右边斜坡一半的小李突然叫了声,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手中一直端着枪负责警戒的三个武警甚至条件反射般将枪口对准了他那里,待看清楚小李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时才松了口气。 “废物。”小队长放松下来笑骂了句,又举起水壶凑向嘴边,左边一丛一直毫无异状的芒草突然飞起来砸向他胸部,长长的草叶遮住了他视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条人影跟着窜起,猿臂一伸一拉就将他挎在肩膀上的半自动步枪卸了下来。 小队长这才惊觉被袭击,但一切已经迟了,惊呼中只见人影手掌一翻就握住枪管,再轻巧的一轮,枪托就划着优美的弧线拍到了小队长后脑。 另外五个武警这才回过神来,所有的枪口全部对准这边,但眼睛都看着已经晕倒在地的小队长有点不知所措。 “放下枪,向后退。”白向云这时已单手把枪握正,枪口对准小队长脑袋,食指扣着扳机冷冷的看着他们,以毫无商量余地的语气说道。 “白向云?!”几个武警盯了他一会,其中一人问道。 白向云点了点头,有点自我解嘲的说:“看来我现在真的有点名气了。” “你跑不了的。” 武警们不愧是训练有素久经场面,很快就冷静下来,不过枪口还是对准白向云不放,对他的胡言乱语没做任何评价。 “这不是你们能决定的,至少现在是这样。”白向云轻笑一声,用枪管戳了戳小队长脑袋:“你们只需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五个武警相互看了一眼,又转头向周围看去,还有一个人呢?如果能找到他在哪里,来个围魏救赵倒是个好方法。就算不能完全取得优势,至少也能来个交换人质,扳回点脸面。 “不用看了,我那兄弟不在这里。”白向云看着他们弯腰将小队长拖起来挡在身前,步枪顶着他后腰,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还要我来个倒计时吗?” 五个武警十只眼睛不由一下子喷出火来,但形势不由人,只得把枪口倒转,盯着自己那还在晕厥中的小队长慢慢的弯腰放下地面——不过他们的动作都放得非常慢。 “别拖时间。”白向云目光一闪,晃了晃手中的小队长说:“他醒来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逼得我做出过激行为。” 武警们窒了窒,只好立刻把枪放在地上,直起身来举着双手一步步的慢慢后退,不过全都冷冷的盯着白向云不发一言。 白向云笑了笑,无所谓的耸耸肩,抓着队长后领的手腾出两只手指在他脖子皮肉上用力一扭,小队长就哟的一声醒了过来。 “别动!”白向云又顶了顶枪管,手一伸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不过还是抓着他的后领不放,又说:“举起双手,慢慢的向前。” “是男人你就放开我。”小队长面容扭曲怒吼起来,从戎数年以来他从没试过如此窝囊。 “你废话真多。”白向云不为所动:“是不是要我再次把你敲晕?” 小队长这才安静下来,气呼呼的大步向前,那情形倒像是他扯着白向云似的。 “够了。”到了地上第一杆枪的位置后白向云让他停下,对左右斜坡下面早就知道动静却不敢轻举妄动的小李小张各展了个可恶的灿烂笑容:“你们挺乖的,看来你们队长平时对你们不错。” 小李小张也没有说话,但四只眼睛足以说明想把他杀死一千次。 白向云又呵呵笑了笑,脚一挑就把地上的枪挑起来挾到腋下,又可惜的对远远近近放在周围三十多平米内的另外几杆枪啧了啧嘴,枪口对双手还拿着枪随时可以向他射击的小李小张晃了晃:“我想走了,你们能不能更乖点呢?” 小李小张看着他不言不动,不过一直向下的枪口也没动。 白向云“唉”的一声叹了口气,抓着小队长后领的手轻轻一张就捏住他脖子,五只手指在他大动脉位置慢慢的用力……用力…… 看着小队长脸庞越涨越红呼吸越来越急,早已退出十多步的五个武警差点就要冲上来,小李小张更是抬手把枪口对准了白向云,大声的让他住手。 白向云冷哼一声,手指力道加重,小队长脸色瞬间变得青紫,翻着眼白无力的舞动着双手。 “小李小张,把枪放下。”五个武警中终于有人喊起来。 小李小张又死死的盯了一会,最终还是找不到能让他们自信可以给白向云一击毙命的机会开枪,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垂下双手,狠狠的把枪摔出一边。 “还有手枪。”白向云把手指放松了一点。 小张小李闷哼一声,伸出两指捏着后腰的手枪柄拿出来,也扔到一边,异口同声恶狠狠的说:“你最好时刻祈祷不要让我们抓到你。” 白向云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因为我相信你们没那个能力和运气。” 接着又哈哈一笑,大大的吼了声:“兄弟,接着。”说完把手中的枪向后一抛,再迅速向下一捞,把腋下正往下掉的枪稳稳的拿在手中,又顶着小队长的腰眼。 “来了。”李刀的声音在山崖上响起,身形出现的同时一条山藤也跟着垂下山崖,双手却稳稳的接住了白向云抛上来的枪,一转一托,枪口就对准了下面的武警。 “队长大人,你就再帮我一把吧。”白向云嘿嘿笑着,没等小队长想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捏着他脖子的手突然放开,五指迅速的合拢,举起,对着他后脑稍下的位置用力斩下。小队长哼也不哼一声就又晕了过去。 “住手……” “无耻……” 武警们暴怒的吼叫声中,白向云下来的手向下一滑,小队长的腰间的弹夹就到了手中,跟着双脚一顿飞身后退,同时将弹夹咬到嘴里,伸手抓住山藤就向上窜起。 “别动!”李刀的声音在五个武警的脚步抬起时适时响起,接着“哒哒哒”的几声,半梭子弹打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飞溅的泥土让气急攻心的武警们止住了脚步,恨恨的看着三下两下就窜上山崖的白向云和一脸得意洋洋的李刀。 “辛苦你们了。”白向云呵呵笑了笑,把手中的枪摇了摇:“但愿不再见。” 说完向李刀招呼了声“溜”,迅速的湮没在山崖后面。几个武警这才窜上前来,捡枪的捡枪,抢救小队长的抢救小队长,好一阵忙乱。 一会后小队长醒了过来,看着面前七个满脸奇耻大辱神情的兄弟,又看了看山崖,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字:“追!” “是!队长!”七个武警齐声应诺,如飞般窜到山崖前,扯了扯那条山藤,好像还是牢固的,小张顾不上再多做判断,双手抓着用力就向上攀去。谁知他身子刚刚悬空,没等双手双**互向上,山藤就随着一阵沙沙声响掉了下来,一直抬头看着上面的另外一个武警更是看到一块石头也跟着山藤出现在崖沿,大惊之下狂吼了声“小心”,就向那个双手还抓着山藤快要摔到地上的鲁莽小张冲去。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三四个手拳大的石头随着山藤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已经把小张扑倒在下面的那个武警背上,这武警啊了声,一口血喷出,健壮的身子向下一沉,压得下面的小张也忍不住痛叫出声。 看着骨碌碌的滚出一边的石头,小队长双目睁得大如铜铃,夺过身边小李的枪疯狂的向着山崖扫了一梭子:“白向云,别让我抓到你!!!” 第二十章 逃亡,千里逃亡 (十六) 听着小队长那隐约可闻的怒吼,李刀打了个寒颤,转头对后面一边时不时回身警戒一边脚步不停的白向云说:“大哥,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白向云眼皮一掀,瞳孔闪过一丝歉意,但瞬间又被冷硬代替,咬了咬牙冷冷的说:“无论是谁,只要是阻挡我回清溪挽救我家庭的话,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扫除,哪怕……哪怕是杀人我也在所不惜。” 李刀静了下来,好一会后点了点头,加快脚步向前迈去。 八个武警被两人激得彻底的暴怒了,在那个武警稍稍回过魂后立刻叠起人墙越过山崖,把剩余的六杆半自动步枪全部装上郓型刺刀,根本没有向上级汇报就仿佛一群疯子般狂追而去。 在他们的努力下,傍晚的时候终于又见到了白向云和李刀的影子,八个武警气血上涌之下完全忘了上头不到非不得已的时候不准对两人开枪的命令,六杆半自动步枪和两柄手枪不管距离远近,齐齐向他们开火。 一阵火舌喷射中泥土飞溅枝断叶飞,枪声在山间回荡不已,早就受惊的野兽小鸟更是惊慌逃窜。 根本料不到会是这种结果的白向云和李刀慌忙寻找掩体躲避,灰头土脸的伏在地上等候他们的第一波攻击暂歇。 武警们的第一梭子弹终于打完,见那边根本没什么声息,好像没有一点效果似的,马上又上好弹夹继续向两人躲避之处开火——不过这回他们没那么浪费了,不但轮着开枪,而且还是两发三发的做点射,同时还一点点的向他们推进,以期能凭着优势火力尽量接近,再寻找机会将两人有效杀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向云和李刀根本找不到机会抬头还击,看着身边草叶树皮泥土纷飞郁闷不已,给白向云挡子弹的树木不小,给李刀做盾牌的石头也完全胜任任务,加上他们卷缩的伏在地上,子弹不是被挡住就是从身边飞过。除非子弹会拐弯,不然两人暂时还没有会被打中的担忧,但在这种近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形下,谁知道这样的幸运能维持多久呢。 “让我给他们好看!”那边突然传来小队长的吼声,听来估计已经接近到百米远近。 还没等两人稍稍抬起头来看看小队长到底想干什么,“咻”的一声从那边响起,接着一个带着长长白烟的东西向他们藏身位置飞快的飞来。 “妈的,是催泪弹。”白向云骂了声转头对李刀吼道:“快退。”然后不顾一切抬起身来,举枪就是半梭子弹扫了出去。 李刀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趴在地上凭着石头的掩护手动脚动的一点点后退。没等他动几下,催泪弹已经流星一般飞到了他们上方,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一阵嘶嘶声中烟雾弥漫开来,刺鼻刺眼的气味立刻扑面而来。 “闭住呼吸。”白向云又吼了声,站起来靠着树将剩下的半梭子弹扫了出去,趁着武警们躲避的瞬间窜到李刀身边,捞着他手臂就向后面退去。 傍晚有风,白烟弥漫得很快,后面也并不是上风处,并不是躲避的好方向,但这里是山梁,虽然尚算平坦,但两边的山坡可是很陡的,摔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白向云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总不能上前冲的去撞枪口吧。 在晚风的吹拂下,烟雾很快就将两人淹没,队长早就将一切地形看得清清楚楚,一声令下,武警们又齐齐的向着烟雾开火,根本不给两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密集的枪声中,烟雾中终于传来一声武警们期望已久的惨叫,接着便是不断的咳嗽,还有白向云惊怒的询问。 看来中枪的人是李刀。 小队长哈哈狂笑起来:“白向云,我说了,千万别让我抓到你,不然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说着手一动,刚才装上半自动步枪的榴弹发射器又是“噗”的一声响起,一颗由榴弹改装成催泪弹飞了出去,脱出长长的白烟呼啸着向前面的烟雾中间落下。 “挡我者死。” 白向云疯狂的吼叫从更浓厚了的烟雾中传出,跟着便是一声长嚎,嚎叫声中,他那有变得有如野人般的身影竟然向着武警这边冲了出来,在烟雾边沿站定,嚎叫着疯狂的对他们扫动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 正在得意的武警那料到他会如此武勇,看着他那凄厉的面容都不由愕了一愕。 在他们本能的意识到要寻找掩体时,白向云满满的一梭子弹已经射完,两个武警不幸中弹,长叫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再次把武警们惊得目瞪口呆。 没等他们惊愕完毕,白向云已经扔下了手中的枪退回烟雾中,一下子没了影踪。 小队长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的看了一遍全身上下,还好,没伤没痛,不过再次有同伴受伤让他彻底疯了,挥舞着手中的枪怒吼起来:“留下两个人照顾他们,其他人继续给我追!” 说完他首先带头向百米外的烟雾冲去。 冲回烟雾的白向云忍着鼻水泪水来到李刀身边,二话不说就抱起他向后面冲去,那速度比他在监狱中和郁千风对练时偶尔爆发出的超常速度不遑多让。 受了伤的李刀无法正常闭气,让催泪弹的烟雾呛得咳嗽不止,被白向云抱起时更是痛叫一声,一口烟冲进喉咙,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白向云没命的狂奔了两个山头后,天色也黑了下来,一直咳嗽加惨叫的李刀也终于缓过一口气,抬起没被白向云抱着的手摇了摇还是脚步不停的他的肩膀:“大……大哥……咳咳……大哥,放我……放我下来,咳咳……我只是伤到了手臂……咳……我的脚没事,能自己跑。” 白向云听到他的话,咳了两下气喘吁吁却满脸掩饰不住的惊喜看着李刀:“真的?” “真的。”李刀涕泪纵横的咳嗽着说。 “那你一路叫得那么惨干嘛?”白向云回头看了看,小队长他们还没有追近的声息,不由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骂着说。 “大哥……”李刀滚到地上抬手抹了抹狼籍的脸,苦笑着说:“你一路紧紧的抱着我,正嘿……咳咳……正压到我到我的伤口……我能……能不叫吗?!……很痛的啊……” 白向云不由愕然,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一脚踹在他臀部,接着又扑前去,凑近他受伤的手臂看着问道:“感觉伤势如何?有伤到骨吗?子弹在里面吗?” “应该没有。”李刀大大的喘了几口气:“不然我现在是晕过去了,现在只是有点头晕。” “那是突然间失血过多的现象而已,不要紧。”白向云这下终于放下心来,撕下早已成为布条的衣服摸索着给他包扎,又说:“不过要等天亮了才能找草药治疗了。” “没事。”李刀咬牙忍受着包扎时的痛楚,气哼哼的说:“一夜半夜我还能忍受。妈的,不知道是那个杂种打到了我,想报仇都不行了。” “我已经帮你报了。”白向云终于帮他包扎完毕,长长的松了口气:“我干翻了两个,生死不知。” “两个……”李刀不由呆了,眨着眼泪还在流淌的眼睛呐呐的说:“这回……这回……” “这回我们真的没有回头路走了。”白向云嘿嘿笑着说。 李刀沉默了一下,才道:“大哥……都是因为我……” “少说那么多废话。你走到现在这田地还不是因为我。”白向云拍了拍他肩膀:“既然能走就起来吧,我们没太多的时间了。” 李刀点点头,又抹了把脸站起来,向后看了看,举步就走向前面的黑暗。白向云也紧紧跟着他,以免他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什么不测。 半小时后,他们刚刚激战的山梁,白天他们见到的那架运输直升机又飞了回来,放下十个同样全副武装的武警,又吊起两个伤势不明的伤兵飞走了。而那新投入的十个生力军则是杀气腾腾随着一直留在原地照顾伤兵的两个劳累不堪的武警向前追去。 白向云和李刀这时候也是疲累不堪,除了天未亮在东滩吃了点早餐外,他们至今滴水未进,一整天的追逐交战已经让他们心疲力尽,但身后远远不时闪起的亮光令他们知道追兵还在继续,只得强撑着好似就要废掉的双腿挪动着脚步。 有跌跌撞撞的翻过一个山头,身上不知又增加了多少伤痕的两人终于见到了一条小溪,一头扎下去咕咕的喝了个够,又扯起身边的嫩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吞进独自——照白向云的经验,在溪边的草一般来说是没有毒的,充当食物也不是不可以。 饥饿感终于在草叶草茎的填充下消失了七七八八,催泪弹的后遗症也消失得差不多了,两人这才长长的喘了口气,在黑暗中相对苦笑。 “走吧。”白向云站了起来:“兄弟,忍着点。咱们再辛苦一下双脚,只要在半夜前能甩脱这些讨厌的尾巴,我们就有时间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也有时间找疗伤的草药了。” “大哥,我没事。”李刀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已经不再流血的伤肩,笑了笑又迈开了脚步。 第二十一章 逃亡,挟美逃亡 (上) 在夜幕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中,白向云和李刀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暂时的甩脱了十几个武警的追捕,躲到了棵好不容易才撞到的合抱大的野生榕树上歇息。在有如巨大臂弯的树丫中,两人叹了口满足的气放松下来,舒展了下酸痛无比的全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天刚微微亮,两人就被清脆悦耳的鸟鸣唤醒,抚摸着冷到几乎和冰雪有得一比的皮肤,看着榕树叶滴下的露珠,两人心中同时有了那么一丝感动。 一个月!越狱一个月了。 经历了无数或人为或自然艰险的他们竟然还能活着,竟然还没被恶劣的形势压垮,竟然连个感冒发烧都没染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白向云摘下一串残留的榕树子,详端了很久,慢慢的送进嘴里嚼着,对另一边树丫上还在活动筋骨的李刀说:“要是以后还能活着回监狱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过好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绝不浪费。” 李刀点了点头,抬首看向西边说:“相对比现在,我们在监狱里过的当真是神仙般的生活啊。回想起来,即使是在禁闭室那几天也好像要比现在舒服得多。” 白向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西边,宛如呢喃般说:“我们都累了。” “可是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李刀将头转向他,扬了扬仅剩半梭子弹的半自动步枪向他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白向云笑了笑,语气一转说:“他们应该还没找到我们的踪迹,下去找够草药敷好你的伤口我们就继续上路吧。唉……空警应该已经出动搜索了,我们最好能尽快的找到公路,截辆车回去。” “好。”李刀轻巧的跳下地面,单手举枪四下看了看:“你找草药,我负责警戒。” 顿了顿他又咒骂起来:“奶奶的,可惜不能开枪不能生火,不然我们就不用嚼淡出鸟来的野草了。” “少杀几个生物,算是积点阴德吧。”白向云也呵呵笑着跳下,解开布条检查了一会他的伤口,看到他只是少了一块三指大的肌肉而已,现在也只是有一点点发要化脓的迹象,的确不算严重,也就放心低头四下寻找起草药来。 这一带地势比较低矮平整,泥土也挺潮湿,花花草草不少,白向云没转几圈就找到了所需,塞进口中嚼烂,敷到李刀那带着烧灼痕迹的枪伤上,似酥麻似火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哼出声来。 白向云一边给他包扎一变呵呵笑着说:“忍一下。开始是有一点疼,不过见效极快,最多中午你就可以活动自如了。哦……对了,虽然好得快,不过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你不介意吧?!” 李刀翻了翻白眼呸了声:“娘们才会介意疤痕呢。” 白向云哈哈笑起来:“好。那就开始上路吧。” 说完拿过他手中的枪,迎着阳光在树荫下大步向前。当然,一路上还是要留意有什么能塞肚子的东西的,遇到水源也是要喝个饱才罢休。 日上三杆的时候,清溪空中警察的直升机终于搜索到了他们附近,让两人爬到树上躲了过去。而后面追踪的武警好似追丢了方向,一直没有让他们警觉的迹象出现。 中午过后,又跨越了一座大山的两人终于见到了一直渴望的公路,而且还是昨天他们飙车的高速公路,往来车辆不少,一辆看来是巡逻的警车刚刚呼啸而过;再远处还可以见到小城镇的楼房,这就意味着他们距离清溪很近了。 两人不由齐声欢呼起来,庆贺的击了下手掌,二话不说就向山下冲去。 下到公路边,他们找了个茂密的草丛蹲下静静的等候机会。这段路相当的平直,有车辆过来远远就可以看见,无论是什么情况出现他们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确定每十五分钟左右就会有一辆警车巡逻过来,每辆巡逻车上面有两个警察,而空警的直升机还没有见到,想来还在山中搜索吧。 公路可见范围两边没有见到路牌,无法判断这里距离清溪到底还有多远,不过依照昨天开始弃车的地点到清溪大概是五六十公路左右和这一天半夜逃跑的距离计算,想来虽然他们在山中虽然为了甩开追兵绕了不少圈子,但大体方向还是向着清溪前进的,怎么说也推进了十几二十公里吧,这样算来,这里距离清溪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公里,要是能抢到辆好点的车的话,用不了半小时就能进入清溪——当然,这是在没有遇到关卡拦截下才能得到的结果。 合计完毕,两人静静的等待着又一辆警车巡逻过后,抬起了点身子看向西边,希冀着在这点时间内能有合乎自己“标准”的车辆出现。 五分钟过去了,二十多辆大小货车、客车呼啸而过,但就是没有期待中的小轿车或跑车,更别说马力强劲适合狂飙冲卡的越野车了,昨天他们开过的拖头车倒是有,不过后面都挂着长长的平板甚至载着集装箱,连他们最起码的要求都达不到。两人不由更加焦灼起来,还在山中搜索他们的空警和那些暴怒如狂的武警长时间没有结果之下,肯定会把注意力转向这高速公路,他们的时间无多了。再说,经过了昨天的激战,加上他们现在手上还拿着抢来的半自动步枪,那些警察再次搜索到他们时是否还会手下留情还真是个问题。 在居高临下的半武装直升机之面前,只有一杆枪半梭子弹的他们只有挨打等死的份。 就在他们望眼欲穿时,公路那边终于出现了个并不高大的红点在他们眼中慢慢的扩大,速度看来并不是很快。 “跑车!?”两人眼睛一亮,对望了一言一口同声的说。 “飞翔的时间到了。”李刀轻笑了一声。 白向云点了点头,和他同时长身而起,双手一展一跃而起,越过低矮的高速公路专用的道路封闭铁丝网,冲下长长的斜坡跳上路肩。 看着越来越近的红色跑车,李刀突然一把夺过白向云已经藏到了身后的步枪:“大哥,让我来吧。”然后不等他说话,嚣张的把枪背到肩膀上就向路中间走去。 白向云当然知道他怕会有什么意外而承担这个危险的任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看着他在路中间站定。 红色跑车瞬间就到了可仔细辨别的距离,李刀惊讶的看了一下,没有回头欣喜的对白向云说:“大哥,好漂亮的车,‘风标’女生版,绝对是顶级货啊。而且款式我都还没见过,应该是这两年的新款。” 说着他拿枪的右手向前把枪指着就快到近前的车,另一手大大的张开作拦路状——开这种车的人十有**都是年轻时尚女性,所以他才会敢如此一副吃定的样子。 白向云也看清楚了,这红得极为显眼而又不刺眼的跑车真的是“风标”女生版,看车型还是自己进监狱前在汽车杂志上看到的,估计至少要三年才可应用到实际的概念车,线条狂优雅流畅中透着狂野,一眼就让人有种美女与野兽结合在一起的感觉。车头侧那宛如火焰般燃烧的V12字样为这远远就听到的引擎那强劲的轰鸣做了最好的诠释。 低矮、灵活、动力强劲,这当真是用来逃跑、冲卡最好不过的车子。 “兄弟,就要他!”白向云也忍不住举步向前。 “嘎~~~”的一声,跑车轮胎在路面擦出数米长的痕迹,稳稳的停在李刀面前五六米处。就着和煦的冬日阳光,透过跑车明净的挡风玻璃,两人清楚的看到开车的真如意料中是个时尚女郎,而且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让两人惊奇的是,这女郎被人用枪指着拦路好像并不显得惊慌,还是手握方向盘,静静的靠着座椅看着他们,引擎也还在轰鸣着没有熄掉。 “美女,中午好!”李刀一甩身上到处乱挂的布条,又把枪扛到肩膀上,大步向车子走去:“我们兄弟俩向搭个便车。” 话刚说完,又一辆家用小轿车从那边开了过来,里面的几个人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场景,不知死活的放慢了速度伸出头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什么看?!”李刀瞪了他们一眼:“没见过拍电影啊?快滚!” 白向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对那辆车挥了挥手:“快走,别妨碍工作。” 那几个人又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李刀肩膀上的枪,突然像想起什么般脸色一变,“咻”的一声没了影子。 白向云看着远去的家用轿车笑了笑,举步来到李刀身边推了他一把:“美女在等你呢,还不去!” 李刀哈哈一笑走到车子左边,吊儿郎当的躬身拍了拍光滑的车顶:“美女,愿不愿意给我们兄弟行个方便呢?” 女郎还是毫无惊慌神色,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挡在前面两米多的白向云,终于放下一直搭在方向盘的手,摸向车门下面似要开窗。 白向云透过挡风玻璃依稀看到女郎的神色,心中不由大奇,这女人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看来还真有点来头。不过话说回来,没点来头的人也开不起这号称代表世界最顶尖汽车技术水平和引领汽车未来潮流的“风标”跑车,而且还是这种专门订做限量发行的女生版。 就在他想提醒李刀小心时,李刀却转头嘎嘎笑着对他说:“大哥,这妹妹还真合作,而且也长得挺漂亮的……” “少废话。”白向云骂了句,抬脚向他走去,眼睛还继续看着车内女郎的动静。 说话间,车窗已经滑了下来,低下头正想对女郎说话的李刀突然“呝”的一声,满脸的笑容变成了惊讶:“大哥……她……” “怎么回事?”白向云也发现了他的异状,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站住!”女郎发话了,声音不大,清脆悦耳,极为动听。 “她有枪!” 李刀紧紧的盯着下面没抬头,急促起伏的胸膛将刚刚的吊儿郎当完全震散。 距离车子仅两米不到的白向云心中一跳,猛的停住脚步,双眼看向李刀腰际。刚刚因为距离关系被后视镜阻挡的视线现在已经因为走近兼居高临下而不再有任何障碍。 首先入眼的是女郎那搭在车窗的手。手很白,白到完全可以用欺霜赛雪来形容,那只有紧致无比才会有的光泽也让人想象得到肌肤必定也是滑如凝脂。但白向云现在没心思对这双手作任何评价,他眼中只看到这只玉手轻握着的袖珍左轮枪。 枪是银白色的,看起来至于三寸多点,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但白向云却绝不会怀疑对着李刀命根子的枪口是不是真的能要人命——不过要是距离这枪口超过二十米的话又是另一说了。 “你们就是那两个逃犯?” 女郎清脆的声音又响起,白向云也终于从中听出了点紧张而欣喜的味道,心中不由有点奇怪。 “没错!”白向云毫不犹豫的回答着又将目光转回阳光照耀下的挡风玻璃,想要看透女郎现在的神色。不过因为阳光直射下来的关系他并没有如愿,只是看到女郎穿着一身纯白的皮草,头发挺长,染成淡淡的杂金色,还烫成卷曲的大波浪惬意的垂下;面容不是看得很清楚,但那线条优美至无懈可击的轮廓已经说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 “你们被捕了。”跑车引擎声低了下来,女郎声音高了点,又说:“现在,你,把枪扔到对面去;你慢慢的走过来。” 李刀身形凝定了一下,抬头看向白向云:“我们被放蛇了?!” 白向云没说话,又盯了车内的女郎一阵,抬手向李刀摇了摇,轻轻的说:“听她的,把枪扔了吧。” 李刀忿忿的哼了声:“想不到今天竟然栽在了女人手里,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小孩,阴沟里翻船了。” 说完拿枪的手向后一飞,枪就扔到了另一边对向的高速公路车道,差点砸到一辆车主正看向他们呼啸而过的小货车。 白向云点点头,紧紧的盯着女郎抬腿慢慢的走了过去,女郎的双眼却迅速的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预防他们的异动。 四步后,白向云已经来到李刀身边车门侧前,也终于看到了女郎的庐山真面目。 女郎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肤色比双手还白,天庭饱满脸颊丰满,线条圆润起伏,眉如柳叶眼似杏仁,鼻子挺拔直贯眉头,天生上弧的红唇更是写满了诱惑,颈项修长白腻,而整个脸庞看起来又充满了大家闺秀的优雅气质,看得白向云这见惯了美女的人也不由得长吸了一口气。 “看什么看?!”女郎眼皮一掀瞪了他一眼。 “白痴。”白向云看着李刀骂声,在他愕然不知所以时扫了一眼公路那边,只有两辆货车,还没看到巡逻警车,又垂下眼皮对女郎展了个笑容,说出了句更加让李刀愕然的话:“你不是警察。” 白向云话音刚落,女郎脸上跟着浮起一丝惊讶,清亮的双眼也转向他脸上。 就在这一瞬间,白向云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起,猛的踢在李刀胯部,一下就将他踢向车后,接着不等女郎反应过来脚掌又是一转,重重的踏上她一直搁在车窗的手腕,手一伸就将她手中的袖珍小左轮夺了过来。 女郎这才来得及惊呼痛叫出声。 “你被绑架了。” 白向云一把抓住女郎本能的伸来想推开自己脚掌的另一只玉手,看着她被自己烂鞋踏着手腕的痛楚表情揶揄的说。 “放开我。你个野人……”女郎呼叫起来接着又好像躲避什么似的把头扭出边咳了几下:“好臭……” 白向云呆了呆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不知狂奔了多少路、至少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洗过的脚板,不由呵呵的对已经是一脸轻松的李刀说:“美女好像受不了我们的男人味。” 李刀哈哈笑了起来:“也用不着她忍受多久,进入清溪就行了。” 白向云知道他在暗示拿女人做盾牌并不是什么值得引以为豪的事情,点点头放下脚打开车门,一把将女郎拖了出来,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说:“咱们到后座去好好的交流交流关于味道的事情吧。” 李刀摇摇头啧啧嘴,一矮身坐到了清香尚在余温犹存的驾驶座,听着女郎尖叫着被白向云推进后座,关上车门,摸着方向盘叹了口气说:“想不到我李刀这辈子也能开一次这样的顶级车子。” 正想发动车子,他突然转回头向正撕下身上烂衣服布条捆绑女郎手脚的白向云说:“大哥,那支枪……” “我们不需要了。”白向云用力把女郎摁到座位上,翻转她双手就缠了起来:“刚刚经过的车辆不少,很多人看到我们行事,前后的警察应该已经知道了,让他们捡去吧。” 李刀点点头,也知道就算有过路的够胆捡去,也不可能通过前后的关卡,这枪最终还会回到警察手中的,而自己两个还带着这东西的话,到时候高凡也无法帮他们什么忙了,在这个枪械管制严到无以复加的社会,两个的逃犯持枪只有死得更快。 “走吧。”白向云不理女郎的尖声抗议,又捉着她的纤足捆绑起来,还恶狠狠的说:“你再不静下来我连你的嘴也塞上。” 女郎叫声嘎然而止,惊恐的看着他猛摇头,李刀见她的样子,知道她真的只是个想凭着自己美丽智慧与那柄小左轮行侠仗义的冒牌警察而已,不由又是哈哈一笑,手动脚动之中这顶级跑车轰鸣着像子弹般向前冲去。 两分钟后,巡逻警察呼啸而至,下来察看了一下,捡起还在另一边车道的半自动步枪,拿起对讲机向指挥部汇报着飞驰追去。 第二十二章 逃亡,挟美逃亡 (中) 李刀没有再开音响,专注的盯着前面开车,只是时不时的乜一眼头顶的后视镜看看白向云和女郎的动静。 自从白向云恐吓后,女郎一直没再开口,盯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脸上有了一丝后悔。不过白向云从她紧紧抿着的樱唇看到的是更多的倔强。 又打量了一眼她斜躺着的优美身段和绝美的脸庞,想起她刚刚的行为,白向云心中不由轻叹了口气,这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女孩——有容貌,有胆识,更有一颗善良的侠义心肠。 “我们只是想要车而已,到了清溪就下车。”白向云伸出手想扶她让她坐得更加舒服点。 “别碰我!拿开你的臭手!”女郎看着她双手尖叫起来。 白向云不由一愣,看看自己双手,又看看身上的衣服,摇头苦笑了一下把手缩了回来,还向车门挪了挪屁股,尽量和女郎拉开距离:“我只是想让你坐的更舒服一点而已。嗯……只要你安安静静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做。” 女郎见他的样子松了口气,满眼狐疑的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又看了看专心开车的李刀,说:“你说的是真的?回到清溪就放了我?” 白向云点点头:“当然,连你的车子都还回给你。” “美女,我早说了我们兄弟俩只是想搭个便车而已。”李刀嘎嘎笑起来:“你怎么会那么大反应呢?不然就不用这样受苦了。” 一说起这个,女郎又气愤起来,等着白向云恶狠狠的说:“你们一定会后悔这样做的。” “不这样做我们才会后悔。”白向云无所谓的笑了笑,拿起刚刚捆绑女郎时放在座位上的小左轮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退下比普通左轮枪子弹小了一倍的银弹放到眼前详端良久,忍不住赞叹道:“真是个好东西,工艺不错,你那来的?” “关你什么事?!”女郎撇了撇嘴转开美目。 白向云上下抛着银弹轻笑起来:“这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而你不但穿着不俗,还开着世界顶级跑车,想来背景一定不简单……哦,对了,还忘了请教你贵姓芳名呢?我们用不着自我介绍了吧?我想你已经在经过的检查站知道了我们两兄弟的名字。” 女郎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明显有点惊异,不过瞬间又把头扭开去,看着车窗一言不发。 白向云碰了一鼻子灰,不由觉得有点无趣,摸了摸胡子老长的下巴看起车内的装潢来。 不用说,车内的装潢也是顶级的:仪表板是桃木,座椅是真皮,车顶是植绒面料,就连脚下垫的都是高级刺绣毛毯,其他小东西也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俱是价值不菲之物。车内每一处细节也处理得很好,色调搭配和谐,整体感觉极为温馨雅致,让人感觉到好像处身卧室一样。 “品味不错。”白向云又对女郎笑了笑,翻下两个座位中间的挡板,看了看里面的小冰箱,拿出两支小支装的葡萄酒向她晃了晃:“你不介意让我们解解渴吧?!” “随便。”女郎哼了声:“最好喝死你。” 白向云嘿嘿邪笑着一边拿起子开酒瓶木塞一边说:“要是这样也会死的话,临死前一定拿你垫底。” “对啊。”李刀也看着后视镜嘎嘎怪笑起来:“难得遇上一个像你这么水的女人,不带着一起死太浪费了。” 女郎不由气结,动了动巧俏的小嘴哼了声,又把头转出一边,在白向云把开了盖的葡萄酒递给李刀时突然又转过来,紧紧的盯着白向云说:“到了清溪,要是你不实现承诺的话,就算你躲到地府我也要把你挖出来。” “威胁对我们没用,我们早就把命丢开了。”白向云又打开第二个木塞,仰首灌了大大的一口,呵的一声哈出一口浓浓的酒香,见女郎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笑了笑,又打量起车子来。 在他看到车窗玻璃右下角一个淡淡的盾形标志时突然脸色一变,猛的转头看着女郎,紧紧的盯着她双眼说:“你到底是谁?” 正在边用葡萄酒解渴边开车的李刀被他吓了一跳,从后视镜中看了看他有点难以置信的神情,疑惑的问道:“大哥,怎么了?” “兄弟。”白向云还是紧紧的盯着也是一脸不解兼被他吓到的女郎,嘴里飞快的说:“这不仅仅是一辆顶级跑车,还是一辆有钱也难以买到的防弹车。” 李刀又吓了一跳,猛的踩了一下刹车,又突然想起现在正在逃亡,才重新挂起档位继续狂飙,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车窗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防弹玻璃,上面的盾形标志是世界最著名保安公司产品的标志,谁都假冒不来的。”白向云解释道。 李刀这才明白过来,转头看了一眼女郎那也是惊讶到长大了嘴巴的样子,啧啧了两声又专心的开起他的车来。拷问的事情就让白向云去做吧,以现在时速过百的情况,一不小心就会出意外——即使是防弹车也无法完全抵挡这种速度下巨大惯性,他们还要逃亡还要做事呢,可不想断手断脚的边躲避警察追捕边追查那个妖异的祝天安。 “想不到你这野人还有点见识。”女郎回过神来,揶揄的斜视着白向云。 “我现在是真的佩服你了。”白向云叹起气来:“明知道只要不开窗,我们有那半自动步枪也拿你没办法,可是你还是拿着这和玩具差不多的小左轮想抓我们,嘿嘿……你要不是正义感泛滥就是肥皂剧看太多了。” “是你们太狡猾了。”女郎闷哼了声。 白向云嘿嘿笑了笑说:“好了,现在能说你是谁了吗?” “不说!”女郎又瞪起美目来:“我可不想和你们做朋友。哼……拿女人做人质,你们真不是男人。” 这回轮到白向云气结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们说了到清溪会放了你的。”李刀看着车窗外的后视镜解围说。 “假好心。”女郎再次撇嘴:“别以为我会领情,我还是会叫警察抓你们的。” “那是你的事。”白向云终于有话说了:“我说了,我们不在乎。” 接着他将身子伸上前面,伸手向副驾驶座前放杂物的抽屉:“你不说,那我自己找答案。” “不准动我的东西。”女郎又尖叫起来,被捆绑着的秀足扬起踢向白向云。 白向云一把抓着她拿纯白的高跟靴向下一压,再用膝头压住,不理她的尖叫挣扎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东西不多,最上面的是两张纸,拿出一看,竟然是他们两人的通缉令,想来是过关卡时警察塞来了,白向云对女郎扬了扬笑着放出一边,又拿出下面的精致小提包和一台十吋的乳白色超薄笔记本电脑坐了回来轻松的说:“这里面应该有我想要的答案吧?!” 女郎双脚被压住,身子斜斜的靠着车窗根本无法怎么活动,对他的行为毫无阻止方法,除了尖叫大骂“流氓、强盗”之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白向云打开手袋。 手袋不大,东西也不多,除了六七样化妆品和一个精巧的手机外就是一个精致的钱包,白向云对化妆品和手机里的资料没什么兴趣,拿起钱包看了起来。钱包里现金不多,白向云也懒得看,把手指伸到夹层一张张的把里面的卡片拿了出来,信用卡、俱乐部贵宾卡、美容卡……竟然有十几张之多,不过上面都没标注有名字,只有一串又一串的编号。 “你真有钱。”白向云呵呵笑着把最后一张卡拿了出来,果然是身份证,更加大声的笑着对女郎扬了扬:“找到了。” 女郎让他可恶的神情气到咬牙切齿,但现在除了扭动身体表示抗议之外只能大骂着她脑中并不丰富的骂人词汇。 “安静点。”白向云不理她的抗议,看着身份证念了起来:“欧阳青萱,嗯,不错的名字,一九八八年生,才二十三岁啊……啧啧,这上面的相片比真人差多了,你怎么会找这么张照片做身份证的?” “要你管。”欧阳青萱气呼呼的瞪着他:“你个逃犯、强盗、流氓、垃圾……快放下我的东西。” 白向云不理她,转着身份证沉思起来,飞快的在大脑记忆中搜索着清溪姓欧阳的权贵。 “你是欧阳家族的人?”白向云很快就想起这个在清溪人心目中一直是上流社会代表的家族来:“顶阳国际集团?” “是又怎么样?”欧阳青萱又扭开俏脸。 “难怪这么大口气,难怪能有枪,难怪能开这么好的车。”白向云长吁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对我们来说还是无所谓。” 欧阳青萱正要说话,李刀的声音突然传来,语气冰冷:“大哥,我们快到关卡了。你看,这段路两边的车道就只有我们这一辆车了。” “没事。”白向云拍拍他肩膀:“有这车,还有欧阳大小姐在,我们过不去才怪。” “也对。”李刀转头对欧阳青萱笑了笑:“大小姐,一切都要靠你了。我们只要到了清溪就行。” 欧阳青萱又瞪了他一眼,干脆把眼睛也闭起来。 “好倔强的女孩。”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了一眼,同时在心中想道。 “风标”如风疾驰,两边的房屋开始多了起来,再远处,一座高大的收费站遥遥在望,过了这个收费站就算进入了清溪郊区。 而收费站前,宽阔的路面两边现在已经一字排开了二十多辆车顶闪着蓝红警灯的警车,车和车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尺,满满的排到了两边的防护栏,收费亭过道更是各有一辆大货车塞着,无数的警察武警端着各种各样的枪伏在车后严阵以待。公路两边的楼房上,四个狙击手也把枪口对准了来时的方向。 白向云他们后面几公里的路面上,也有六辆警车一字排开以同样的速度向前疾驰。 空中,三架空警的直升机也呼啸着逼近,而高凡正坐在清溪那边飞来的那一架上,以对讲机部署着一切。 白向云看了看前后空无一车的路面,把瓶子内最后一口葡萄酒灌进嘴里,将身子靠得更舒服了些,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风雨欲来啊!” 第二十三章 逃亡,挟美逃亡 (下) “嘎~~~~”的一声,“风标”拖着长长的痕迹稳稳的在数十辆警车面前急刹住,亮丽夺目的车身轻轻起伏了几下就一动不动,连引擎也熄灭下来,再也不发出一点声息。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注视在了路中间的车子上,所有的枪口全都对准了车子的各个要害:挡风玻璃、车窗、油箱、轮胎,只要时不时传出微微杂响的对讲机中传来开火命令,百多在现场恭候了很久的干警武警就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在他们脑中,整辆车子已经和马蜂窝没什么区别——只要他们的手指齐齐动一下。 现场的头头向指挥部汇报了“风标”已经被截住后,高凡只说了一句话“在我没到达现场之前不允许做任何举动”之后就再没说话,对讲机中也没有别的命令传来,警察们也只有静静的对着“风标”瞄准,连“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一切武器举手投降”之类的例行喊话都没有。 数百道表情各异的目光中,风标的挡风和车窗玻璃全部突然变成咖啡色,将车内刚刚尚可隐约见到见到的人影完全隔绝,让数百只眼睛很是惊讶了一把,不过想起这是什么车时又见怪不怪了。 “啧啧,顶级车就是顶级车。”李刀手指离开车座旁的智能控制键,看着他们看外面丝毫不受变色影响的挡风玻璃口中称赞不绝。 白向云笑了笑,看了看外面百多人惊诧了一下就恢复正常的脸色,拿起手机对已经是一脸失望的欧阳青萱晃了晃:“大小姐,借用一下。” 欧阳青萱瞪着眼睛忿忿的说:“我能说不行么?” “好像不行。”白向云呵呵笑了起来:“你不也说了嘛,我们不但是强盗、流氓,还是野人。嘿嘿……” “还是臭男人!”欧阳青萱又补了句。 “所以不行也要行。”白向云边说边再手机键盘上按了几下放到耳边,一接通不等那边说话马上连珠炮般说:“我是白向云,劫持了‘风标’083V12,车牌号码清AA13688,还有里面的女车主,在清阳区收费站被截住,要是你们能马上查一下这车的归属的话,相信我面前的百多警察兄弟就马上能回去休息了。大冬天的,虽然有点阳光,但还是冷啊……呵呵……我希望十分钟之内就能回去取暖了。” 说完,他不待那边说话就挂了电话直接关机,把头转向欧阳青萱笑眯眯的说:“希望你们家族的影响力够大,你就能早点不受我们的臭气熏了。” “我倒希望999警务台那群平时就光吃饭不干活的家伙这次也能保持一贯作风。”欧阳青萱一脸的不在乎,甚至还挺了挺胸脯。 白向云目光一寒,冷冷的盯着她说:“你希望直升机把车子直接吊到警察局大院?可是我保证,在他们把车子切割掉之前,我们兄弟俩一定会抵挡不了你这美女的吸引力。” “你敢?!”欧阳青萱的眼神终于慌了,双腿迅速蜷起,优美的身段一个劲的向那边缩:“要是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就……我就……” 白向云冷哼一声,不理他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对一边留意外面动静一边从后视镜看他的李刀说:“想一下回到清溪后到那里躲吧,我对这些不大熟悉。” “早想好了。”李刀咧嘴笑了笑:“清溪那么大,人口近两千万,要找个地方躲还不简单……哦……尾巴跟上来了。” 白向云转头向后,果然看到一字排开的六辆警车已经到了后面五十多米处,在他们的注视下横过车身,一下子就把整条路封了起来。 还没等他对此嗤之以鼻,三架空警的直升机同时出现在后面、右侧和前面的上空,前面的那架更是在收费亭那边的公路上降落下来,不过被收费亭遮住,看不清动静。 收费站的气氛越加紧张。 “正主儿来了。”李刀看向收费亭那边提醒白向云。 “嗯。”白向云点点,看了一眼已经静下来的欧阳青萱,把头转向前面。 是不是高凡,马上见分晓。 直升机还没完全停稳,高凡就扔掉早已脱下的头盔打开机门,双脚一挺就跳了下去。 早已等候的重案科科长弓着身子走过来,大声说:“高副,999警务台那边传来信息,‘风标’里的人刚刚打电话到哪里,自称是白向云,和在山中追捕的武警特勤小队传回来的信息一致。” 早有心理准备的高凡点点头:“还有吗?” 直升机螺旋桨静了下来,科长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接着说:“白向云叫自称劫持了那车子和车主,叫警务台立刻查询车子的背景,马上放他们过去。” 高凡脚步一停,转头紧紧盯着科长:“怎么了?” “这是刚刚接到的,车子和车主资料全部在上面。”科长递给他一张传真纸,接着又无奈摊了摊手:“这白向云还真会拣,随便劫持一辆车都是烫手山芋。” “防弹车?!”看着传真的高凡眼皮一跳,眉头却皱了起来:“顶阳国际集团董事长的小女儿?!” “是。除非他们开窗或走出来,不然我们布置的狙击手根本奈何不了他们分毫,用反器材武器会把整辆车都轰掉。还有,刚刚他打到警务台的手机号码登记的名字也是欧阳青萱的,不过现在已经关机。”科长苦笑着说:“正在向欧阳家的人证实,要是真的是欧阳庆文的宝贝女儿的话,我们会很难做。” “他既然敢叫我们放行,应该是这样没错的了。我去看看。”高凡叹了口气把传真递回他,迈开大步向收费亭那边走去。 看着高凡出现在警车中间,接着甩开旁边警察的拦阻大步走来,白向云合上眼睛长长的吸了几口气,这才慢慢的睁开看着还在不断接近的高凡。 “你认识他?”欧阳青萱突然开口说。 白向云抿了抿嘴,没说话。 “他清溪市警察局副局长,是我大哥的兄弟,很好的兄弟。” 一直看着后视镜的李刀开口说,语气充满了无奈。 欧阳青萱静了下来,看着白向云的美目突然充满了怜悯。 “李刀,把窗子打开点缝。”白向云突然说。 “好。” 李刀照着他的话去做,把车窗打开了半个手指大的缝隙,风声、警笛声、直升机螺旋桨的呼呼声等等外面刚刚被隔绝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让一直觉得平静安宁的两人终于有了身困天网的感觉。 来到风标前面的高凡脸色突然涨红,重重一脚踢在车头上咆哮起来:“白向云,你他妈的给我出来。” 白向云伸长脖子,凑到车窗缝刚要说话,突然看到高速公路那边车道旁的一幢五层楼的口顶闪过一点亮光,脸色一变马上把头缩了回来:“李刀,快关上。” “怎么了?”李刀吓了一跳,立刻把车窗关上。 “有狙击手。”白向云指向刚刚闪过亮光的地方:“那边,他一直潜伏着,没注意到瞄准镜反射到了阳光。” “那怎么和高凡沟通?”李刀看向车头还在暴跳如雷的高凡说。 “再向美女借用下手机吧。” 白向云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欧阳青萱,见她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美目中满是惊疑,还有点佩服的神色。 “你怎么了?”白向云举起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吓傻了?” “你才傻了。”欧阳青萱回过神来,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一扭身把绑着的双手转出来,侧着脸对他说:“我手麻了。” 白向云呆了呆,有点啼笑皆非的摇摇头:“不行。虽然我确定你没了枪和别的弱女子没什么分别,不过我的宗旨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完不理她气呼呼的诱人样,对她又扬了扬手机,按下高凡的手机号码。 看着不顾那边无数同事的呼唤,干脆走到车窗前拍打着叫他出来的高凡,白向云心中一酸,把手机凑到了耳边。 “谁?我现在没空!”高凡连看也不看来电显示,一打开手机就吼道。 白向云长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淡淡的说:“高凡,我是白向云。” 高凡身形一凝,猛的转身凑到车窗前:“白向云,你他妈的出来,给我一个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白向云看着他挤到防弹玻璃上了脸孔,继续装出轻松的语气说:“要是你还念着往日的兄弟情分的话,就放我过去。” “我他妈的一直把你当兄弟!”高凡怒吼着直起身子,又是重重的一脚踢在车门上:“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求负责这个任务,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你呢?你千辛万苦的逃出来,难道一个理由都不能给我?!” “既然这样,你放我过去就是。我的理由对于法律来说根本不是理由。”白向云声音充满苦涩:“只是我还是必须这样做。” 高凡窒了窒,紧紧的盯着车窗说:“那你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了?” “我知道。”白向云把手伸到前面的车子智能控制键,按了一下让车窗颜色恢复透明,双眼也紧紧盯着高凡说:“法律预防不了的事情,我自己去挽回,法律无法定罪的事情,我自己去做。” 听着他的话,看着车内和野人差不多的白向云,高凡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也是定定的和他对视,好一会才说:“你不后悔?” “不这样做我才会后悔。”白向云毫不退缩的说。 “可是我还是会抓你的。”高凡把目光转向他后面只是被捆绑了手脚,其他看来并没什么不妥的欧阳青萱:“这是我的职责。” “她只是我回到清溪的跳板。”白向云答非所问的说:“我保证在我安全回到清溪之前她不会有丝毫损伤。到时候你尽管履行你的职责吧。” 高凡有静静的看着他,良久后才语带伤感的说:“我们从小较劲,想不到现在大人了还是要斗。” 白向云轻叹了口气,慢慢的合上手机,把车窗又转回只能里看外不能外看里的咖啡色。 又静静的站了一会,高凡猛的转身向收费亭那边走去,对着那百多警察大大的挥了下手:“让开!” “高副……”科长迎了上来,看了看“风标”,又看着高凡满脸犹豫。 “你现在有办法抓到他们吗?别忘了他们手里还有人质。”高凡冷冷的看着他说。 科长无奈的点点头,退出一边。 看着数十辆警察慢慢后退,白向云和李刀毫无欣喜之情。这只是临时应急调来追捕他们的警力而已,一旦回到清溪,参与追捕围猎他们的警察将会十倍甚至百倍的增加,那时候的日子就不像现在这样好过了。 警车很快就让出一条车道。数百只眼睛注视着“风标”发动引擎,目送它滑过收费亭,然后在几秒钟内加速到百多公里的时速,轰鸣着在持续的加速中瞬间远去,转眼就没了影子。 时间,刚刚过去了十分钟。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欧阳青萱看了看专心开车的李刀合眼静默的白向云,突然问道。 两人没说话,不言不动。 “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欧阳青萱又说:“除了你们样子和野人差不多,全身上下臭了点外,并不像个逃犯。” “你认为逃犯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白向云转眼向她,眼中有了点笑意。 欧阳青萱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不应该像你们这样沉着机智,至少对待人质不会向你们这样好,而且还是在知道了这个人质身份的前提下。” “我们对你很好吗?”李刀头也不会的说,话中也有笑意。 “至少并不如我想象中的坏。”欧阳青萱竟然也笑起来,看了一眼窗外高速后退的景物:“要是你们真说话算数,到了清溪就放了我的话,我会更佩服你们。” “我们也没想过会遇上你这样的人质。”白向云把头凑向她:“而且……用不着拿话扣我们,回到清溪一定会放了你,我们说到做到。” 李刀从后视镜瞥了一眼面有喜色的欧阳青萱,嘎嘎怪笑着说:“大小姐,别以为我们真的这么伟大。回到清溪后,对于我们来说你就和累赘没什么区别,不放了你干嘛?” 欧阳青萱被他气到俏脸变形,双脚一撑狠狠的蹬在驾驶座椅一侧:“鬼才要和你在一起。” “难怪欧阳家族能在政军商三界纵横百年不败。”白向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就你一个别人心中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已经能看出其中不凡了。” “我们欧阳家从来都是最棒的。”欧阳青萱瞪了他一眼,稍稍仰了仰头骄傲的说。 白向云看着她那宛如和人争论争赢了般的可爱小女孩样,和李刀在后视镜中对望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疯子!”看着笑个不停的两人,欧阳青萱低声说了句。 车子全速狂飙着。另一边的车道被警察截停长长车流还没到尽头,上面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它一晃而过,良久之后才有警车呼啸着追来,上面空警的直升机则直线追踪,随时汇报着他们的情况。 两边的高楼越来越多,身边也有从各道口出来要进入清溪的大小车辆出现了,“风标”终于进入了清溪市郊,李刀凭着以前做流氓到处飙车时对路况地形的熟悉,不断的在各条支线和路口中穿行着,有时甚至穿入大小楼房之间左拐右转和直升机捉迷藏。拐弯、超车、急刹转向,一直不减的车速时不时让欧阳青萱尖叫起来,对伸手出来稳定她捆着安全带身形的白向云没不再大骂出口了。 看着前面出现一条高架桥,李刀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好了,欧阳大小姐,你很快就自由了。” 说完他不等欧阳青萱答话,把车驶上高架桥,经过一半时突然减速,迅速的拐弯驶入一个道口,三转两转之后眼前豁然开朗,竟然到了个高楼林立的街区。 看了看空中的两架直升机,李刀飞快的把车驶入高楼中间,然后不停的在其中绕来绕去,几分钟后就把直升机甩得没了影子,李刀又驶上一条单行线,转了几转竟然就到了一个隧道面前,毫不犹豫的穿过,在另一边的隧道口嘎然停住,转头对白向云说:“大哥,外面不远就是个大市场,一个什么东西都有卖的大市场。市场周围是这一区的棚户区。” 白向云眼睛一亮,迅速的解开绑着欧阳青萱的布条,然后拿起她那精巧的笔记本电脑扬了扬:“送我算是纪念品吧。” 说完没等她反应过来,和李刀迅速的下了车向隧道口跑去。 “把笔记本还我,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欧阳青萱终于醒悟还是被“抢劫”了,钻出车窗对两人尖叫着。 已经跑远了的白向云扬了扬手,一溜烟没了影子,气得欧阳青萱甩着布条猛踢前面的座椅。 第二十四章 回归 市场真如如李刀所说很大,也很杂乱:一楼一半面积是蔬菜肉菜,另一半是熟食摊档,到处人潮汹涌,生意红火;二楼是成衣布匹鞋帽市场,批发零售均有,不过都是低档货;三楼是音响电器和日用化工产品批发市场,摆放杂乱,隔摊看不见人影,而来这里的也多是身上带着不少现金的主,更是小偷们的天堂。 两人身上还有点现金,首先上二楼随便找了摊档买了套衣服到厕所换掉身上已经千疮百孔没几块完整布料的民工服,再慢悠悠的出来拣了双合脚的休闲鞋,然后笑呵呵的相互取笑着下了楼找吃的。 这里人流量太大,不但龙蛇混杂,周围地形也复杂,以现在的身手,他们根本不担心会在这里被人截住。再说,虽然警局发了他们的通缉令,但现在两人的样子和通缉令上差别太大了,也不担心对这些事情从来不怎么关心的市井小民会认出自己来。 何况,为了不至于引起社会恐慌,警局在媒体上对他们逃狱归来的事情可是冷处理的。 挤在一群民工盲流中间,两人吃津津有味的着随便怎么往肚子里塞也不过是仅仅花费几元钱的饭菜,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说明自己终于回到天堂的感动。 昨天,正是昨天,还在山中的他们为了有力气甩掉穷追不舍的武警追捕小队,还边跑边摘树叶草茎往肚子里塞呢——现在,他们终于有闲情有时间担心自己会不会因此而便秘。 在两人的注意下,周围一直没什么异常动静,吃了个半饱后慢慢的和摊主聊起来,一点一滴的套着周围的情况。 还好,情况和两人预想中差不多,这里和周围出入的人基本都是为了三餐日夜奔波忙碌的寻常百姓,对他们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也没那个时间闲情关心,偶尔知道也只是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唯一让他们失望的就是不远处原来的棚户区现在已经开始进行旧城改造,他们想要在里面躲一阵子来稳定阵脚的愿望落空了。 “我们是在这里附近失踪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换地方吧。”放下筷子后,白向云想了想低声说。 李刀点了点头:“那我们到北城区去,那里大部分地方也是老城区,条件非常好。” “好。”白向云起身付了账,随便向一个出口走去:“我们走路过去,身上还有地图,走小巷。” “难道你还想走大路或者坐出租车啊?!”李刀搭着他肩膀,留意着两个市场的保安从身边不远说说笑笑走过,又说:“清溪的警察向来以反应快速闻名,现在这一区各个路口应该已经布满了临时检查站了,各小区的治安联防队也应该在集结中,我们要快点了。” 白向云点点头,竖起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加快了脚步向出口走去。 欧阳青萱才驶出市场外的主干道,上空就轰鸣着出现一架银色六座直升机,机身两边各喷涂着一个光芒四射的太阳,一个玄色人形黑影在太阳中仰首向天,一只拳头冲起,嘴巴似在呐喊,整个图案刚健有力,气势逼人。 在阴影的遮盖下,欧阳青萱很快就发现了头顶的直升机,只眼她就分辨出这是大哥欧阳格的座驾,这才想起自己的车子有精确到厘米的全球定位系统,车子的行踪二十四小时都在家族的掌握中,自己遇到危险的事情也肯定让家里知道了。欣喜之下马上把车靠向路边停住。 她的车才停稳,还未悬停完成的直升机两边立刻垂下两条绳索,四条带着墨镜的西装大汉迅速的顺着绳索滑了下来。在欧阳青萱打开车门踏出两支高跟靴时,四条大汉已经落到地面,一只手**西装内向车子奔去,对周围诧异闪避的人群看也不看一眼。 “我没事。他们已经走了。”欧阳青萱张开双手转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全身上下毫发无损,又对打开车门审视里面情况的大汉说:“他们只是拿走了我的笔记本和小手枪。” 大汉们松了口气,其中一个仰首对直升机打了个OK的手势,转头对欧阳青萱说:“大小姐安好就好。大少爷在上面,老爷还在等消息。” 欧阳青萱点点头,一把拿过他领口上的微型对讲机,臻首微仰,看着头上呼呼不绝的直升机说:“大哥,他们一个叫白向云,一个叫李刀,是虎山监狱的逃犯。哼……限你三天内把他们挖出来,我一定要出这口气。” 她还未说完,大汉已经取下耳塞递了过来,欧阳青萱才放到耳边,里面已经传出了欧阳格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好妹子,一切依你就是。爸爸还在公司等你,让阿东他们陪你回去吧。” 说完欧阳格呵呵笑了起来,带着不无好玩的语气又说:“这两个家伙真不幸,竟然惹到我们青萱动气了。哈哈……” “少说风凉话。”欧阳青萱哼了声,又对直升机瞪了一眼,把耳塞和对讲机递回大汉,还轻轻说了声:“谢谢。” “大小姐客气了。”大汉见怪不怪的接回东西,打开车子后座门微微弯腰:“大小姐请上车。” 欧阳青萱点点头坐进了车内,拿起刚刚白向云放在座位上的两张通缉令看了看,咬咬牙三下两下撕得粉碎,再掷到脚下狠狠的踩了几下:“开车!” 看着“风标”远去,直升机也猛的拉高,在下面无数各色目光注视下消失在楼房掩映中。 高凡刚刚回到清溪市警察局,负责跟踪“风标”的两架空警直升机已经传回确切的跟丢了目标的简报。 看着简报,高凡除了骂一声“废物”之外,心中更是佩服白向云的手段和能力,殊不知要不是“风标”过于高科技的话,白向云和李刀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回想着今天的正面交锋,虽然还是以自己失败告终,但竟然有种又和白向云并肩子较劲的感觉,就像在军校的时候争第一,在军队的时候争先进,争谁先完成任务一样。 只是当初那种贴心感现在已经变成相对而行的南辕北辙,而且,始终有日要对撞在一起。 “白向云啊白向云,我的好兄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越狱?法律无法阻止的事情?法律做不到的事?到底是什么?” 高凡埋进椅子中静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却越来越混乱,只得暂时抛开一切,按铃把助手叫了进来:“命令全清溪所有警局、警署、执勤点的在册人员全部取消休假,所有主干道都设置临检关卡;所有宾馆、车站、娱乐场所、出租屋、未完成建筑工地等等流动人员大的地方不定时做地毯式检查;所有小区保安部门全部通知到;所有治安人员加大密度二十四小时上街巡逻,全天候监视‘飘云集团’的动静,启动各警种危机处理机制,空警至少要三组人员时刻留守,随时准备出动,尽快把白向云和李刀找出来。还有,通知各相关部门主要领导十分钟后开会。” 助手一边做着笔录一边应是,等他说完后又静立了一会,看着又陷入沉思中的高凡没再说话,敬了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就在他拉开门正要出去时,高凡又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主动开枪,使用普通武器也要慎重,尽量的不要伤害到他们两人。” “是!”助手点点头,打开笔录又划拉了几下,再次敬礼转身出去了。 看着办公室大门轻轻掩上,高凡又靠回椅背,点了根烟合上眼长长的吞吐着。 第二十五章 兄弟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店买了几包烟一些饼干,白向云和李刀窜进楼房后面的通风巷,闻着破裂了的排污管散发出的恶臭,宛如三年不知肉味般一根接一根的抽着,还相互嘲笑着对方的样子和道友成吸感冒胶囊里咖啡因解毒瘾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整整干掉一包烟后终于过足了瘾头,两人看着地图对比着外面的道路在一条又一条的通风巷中向北城区移动。垃圾、污水、死老鼠,甚至是粪便的混合气味让他们又情不自禁的想起曾呆过三天的虎山监狱禁闭室,现在比那时候强的仅仅是全身能够活动自如而已。 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不到必要时候,两人连小街小巷都没多走一步——有时候巷子外面偶尔经过的警车都会让他们蹲到垃圾桶后面躲上一阵。 太阳下山时,两人从经过所见已经完全确定整个西区都已被警方重重封锁,接下来的地毯式搜索也是可以预料到的手段。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入夜了,对身在暗处的他们来说这是最大的利好。 经过一片用防盗网装得像鸟笼的老旧民居时,两人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顺着水管和防盗网爬到六楼楼顶,四面察看了下,真好,下面竟然没有楼梯能直接上来,一个只能容一人上下的小口也用水泥板盖着,这里是居民区,远离大街,大体上来说是比较安全的。 暂时放心下来的两人在大水池的背风处坐了下来啃着饼干,渴了就把头钻进水池里喝几口,在感觉到好过了一点后才**着躺倒在隔热层上,伸着懒腰舒展着全身的筋骨看起被整个清溪彻夜不熄的各种灯光映的绚丽无比的天空来。 数着数着,已经一个月没睡过好觉的他们终于沉沉睡去。 半夜的时候他们就被冻醒了过来,瑟缩了一阵还是抵不住阵阵寒风,只得再做一次梁上君子,爬下水管到人家的阳台上偷了几件没收的干爽冬衣穿上,回到楼顶时已经完全没了睡意,只得又抽烟望起天来——一个月来他们奔波得实在太苦了,现在终于能够放松了点,一时间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大哥,你不想先回家看看么?”李刀突然问道。 “那能不想?!”白向云吁了口气:“时机还没到。倒是你,要不我们改变下路线到你家看看吧,那怕是偷偷的看一下也好。” 李刀摇了摇头:“我不用。我知道爸妈都很好,不过以前都习惯了长时间不归家了,现在想见他们的欲望也不是那么强烈。再说,我还有一大帮子兄弟经常去照顾他们呢。” 白向云点了点头,又默默的喷起烟来。 一个月了,如果监狱方面和清溪警方做的话,他家和李刀父母都应该知道自己两人越狱出来了吧。不过也很难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只是暗中监视,张开口袋等自己两人自投罗网呢。 妹妹和祝天安这段日子不知道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但愿事情还能挽回的好……不过妹妹一直聪慧,自己也提醒过她了,想必会在仔细的考察验证吧。 不过想起祝天安那电力十足的眼睛和俊朗无比的脸孔,白向云又不是很肯定自己的推断。毕竟在睿智的女人,在感情面前智商都会低很多的。 “大哥。”李刀突然坐直身子,就着天空中漫散射下来让人能清晰辨别五官的灯光盯着白向云说:“不如我们不去城北避风头了,直接回城东开始调查祝天安,反正警方在我们没落网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追捕的,加上高凡对你的了解,我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不如直面形势的好。毕竟也一个月了,我们再不尽快行动的话,恐怕会殆误了时机。” 白向云不由默然,良久后才说:“你也知道祝天安的背景了,我们前路危险重重艰难之极,你确定你能撑下去么?” “别的不敢说,保命的本事我自信还是有的。”李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个武林高手,只要不是被几支枪口指着脑袋,我就肯定自己能活下去,只要还活着,那么……一切就都有可能。” 白向云被他的悲壮与豪情激起满胸豪气,腾的站起来,然后捉住李刀伸过来的巴掌也把他拉了起来,挺了挺腰看向东边:“好。车道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现在也先不去想要做什么准备,到时候再慢慢找需要的东西好了。” “是的。”李刀不无顾虑的说:“虽然我相信那一帮子兄弟都靠得住,不过还是安全第一,有需要的时候再联系他们好了。” “就是这样。”白向云也呵呵笑起来:“别忘了我们在看守所的时候也交下了不少朋友呢,关系网可是笼罩了整个清溪,有需要的时候相信他们会帮我们一把的。” “至少吊眼四阿拉鬼他们那些兄弟是靠得住的。”李刀放开他的手向楼沿走去:“事不宜迟,走吧。” 白向云应了声,习惯性向身后的地面看去留意下有没什么东西遗落,这才注意到拿了欧阳青萱好半天却从没打开过的笔记本电脑,当时他也只是觉得先“借”着肯定会有用处,但具体到没想到什么,现在又看到,耳边不由又响起在他临走时候欧阳青萱说过的“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这句话。 “等等。”白向云叫住李刀,拿起笔记本放到水池面打开,对又走回来的李刀说:“咱们看看欧阳大小姐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不会是她的天体**吧?”李刀怪笑着凑了过来。 “想得美啊你……”白向云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般啊了声,兴奋的说:“咱们可以用它查下逐天国际的事情,还能上警方的网站看看对我们追捕的信息,哈……这东西用处大了,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 李刀也醒悟过来,拍了派脑袋说:“应该是我们太久没接触这玩意了吧,连它的基本功能都忘记了。” 笔记本已经打开,壁纸竟然真的是欧阳青萱她自己的照片,只不过并不是李刀想象的性感**,而是坐在草地上惬意享受着阳光的纯情照——好在那坐姿也把她优美的身段表露无遗,加上那无可匹敌的容貌和一身淡紫的长裙,倒也让李刀眼中星星乱闪,很是流了一把口水。 笑骂着打了李刀一下,白向云想了想,还是没打开笔记本里面的文件直接点了无线上网的接入图标,然后打开个搜索引擎输入“逐天国际”几个字。 结果眨眼就出来,相关网页竟然有数千万之多,看来全球百强并不是叫假的。白向云耸耸肩,点向最上端逐天国际的官方网址。 网页设计得不错,不过介绍一如其他跨国公司的介绍一样都是流水账,负面的东西肯定没有,翻了几页,除了看到董事长祝编洲和其F国夫人伊诺薇?嘉西和其他一些集团主要成员的介绍外,并没有看到祝天安的资料,不由大失所望。 “原来这家伙是杂种。”李刀呵呵了两声:“难怪长得这么妖异俊俏。” 白向云点点头没说话,又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祝天安”三个字,相关结果不少,不过都不是和整个“祝天安”三个字有关的,更加有点丧气。 想不到作为世界百强集团的继承人,这小子的保密功夫竟然做得如此之好。 无聊之下,白向云干脆搜索起“欧阳青萱”来,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竟然百多万个相关网页,随便打开一个,里面都是详尽的介绍,除了说明她是“顶阳国际”的千金之外,竟然还是该集团畅销名牌系列化妆品、服装和白色家电的广告代言人,不但如此,她还是清溪市一个响当当的慈善机构的亲善大使和其他一些让人头晕眼花的头衔。 这回连李刀也呆了起来,好一会才喃喃的说:“难怪她打开车窗,我看到她第一眼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了,在监狱的时候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好多次她的广告。嘿嘿……要不是这样,凭我现在的身手和反应,又哪会那么轻易的着了她的道。” “你就吹吧。”白向云撇撇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还不是看到人家漂亮,你色心起了才受制于人。” 李刀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想要分辨却有明知道白向云是开玩笑,为自己开拖的话反而会越描越黑。哼哧了几声后之好沉静下来,而白向云则继续翻查着有关欧阳青萱的网页。 “美丽、善良、自信、睿智、学识渊博……”白向云一句句的念着,最后桀桀怪笑着说:“应该还要加上正义感泛滥和自以为是这两条。” “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了?”李刀终于抓到了反击机会,嘿嘿笑着说:“才这么半天就钻研这么透彻。” 白向云一膝头把他顶出一边:“少来!” “别害羞嘛。”李刀顺势闪开:“这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 “找死!”白向云合上笔记本向他冲去,李刀低声呵呵笑着轻轻跃到楼沿的围墙,一翻身沿着水管滑了下去。 满城灯火依旧,阑珊依旧…… 第二十六章 初见 (上) 虽然身为土生土长的清溪人,不过他们对这比东城区广阔了近一倍的西城区并没有熟悉到街巷必知。在楼房的通风巷、阴影和犹如鬼域般的古旧城区中走了两个多小时,避过十几起巡警和治安联防人员后,两人终于无法忍受这样的龟速,在一幢居民楼下偷了辆500CC的摩托车,看准方向绕开主干道,在小巷僻径中狂飙起来。 在全密封头盔下,路人对他们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被他们高速惊吓到的也除了咒骂几声“飞车党”外,对早已消失在视线中的他们也再难做出什么。 一小时后,白向云和李刀终于在时隔两年之后有惊无险的重回清溪市东城区。在头盔中看着两边在呼呼风声中迅速倒退的熟悉景物,看着除了灯光更加华美一点其他毫无变化的一切,白向云下意识的拍拍李刀肩膀让他放慢速度。 “终于回来了。” 看着一幢幢以前看过了无数次的高楼大厦、商场、酒店,两人心中涌起无比的亲切。这里是他们生长的地方,是他们的家,是他们天空。 “大哥,要不要去你公司那边看看?”李刀看着后视镜瓮声瓮气的说。 “不用了。”白向云摇摇头:“咱们到三十七街那边去。” “好地方!”李刀叫了起来:“你不说我还忘记了那边那几幢破大楼呢。” 说完右手一动,身子往右一侧,摩托车几乎贴着地面拐进前面的支道,轰鸣着消失在路人眼中。 三十七街处于市中心边缘,不过因为其中一大块地的地质问题,五六幢摩天大厦在启用没多久就发现楼体倾斜变成危楼,从而全部废弃,几幢楼的几个业主也几乎因此全部破产,连拆楼的钱也没有了,而其他对这几块地皮有兴趣的公司也因为开发成本过高和利用率过低而望而却步。政府倒是有意思把这一带改为大型公园,不过那几个业主为了换回损失,对地皮开价总不愿意降下来,知道现在五六年了还在扯皮中。 为了安全,这几幢楼外临街都有两米多高的围墙把这些危楼封起来,免得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为了节省住宿费不顾生命危险的外来民工“进住”,不然的话,一旦有什么不测可就是市政的责任了。不过五六年来这些危楼除了楼体又再倾侧了一点外,倒是并没其他更危险的事情发生。 把摩托车停在一个偏僻到只有老鼠野狗出没的通风巷,看准一个没有摄像监控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拿出身上大半的现金买了些必要的东西,两人拣了个无人之处爬过围墙,进入了其中一幢二十多层高的危楼前的空地。 空地上坑坑洼洼的,好在近来天气不错,并没有积水。顽强生长的野草倒是比人高,地上还有无数的枯叶,偶尔会闻到腐烂的气味,不过好像并没有老鼠出没。刚想打量一下详细的环境,外面公路上呜呜的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的响过一阵警笛,让两人一惊一咋的暗笑自己变成了惊弓之鸟。 外面的路灯和对面街的楼房影射进不少灯光,让眼前宁静的危楼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死气沉沉,但听着外面车辆流过的声音,他们终于有了种逃脱天网的快意。 “对比起野外丛林,这里还真是世外桃源了。”李刀拨开野草向危楼走去:“我们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白向云点点头跟上:“好好的填饱肚子,再好好的睡觉。一切都等明天在算计吧。” 危楼的基本装修还在,不过窗户电源家具等一切可以拿走的东西已经拆了,整幢楼四面入风,除了能够挡雨外其实和露天并没什么区别。 两人不敢上高层,在大堂内原来应该是保安值班室的小房间停下来,拆了块别的房间的门板挡住窗子,清理了一下地上的杂物,就这样坐在地上就着微弱的光影吃刚刚买到的饼干和饮用水。 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了一下清溪市几个媒体的新闻,都没看到有关自己两人消息,而清溪市警察局的网站也只是有两张通缉令放在比较醒目位置而已,他们更加放下心来,知道出于社会稳定需要考虑,执法机关一如自己当初所料般并没有大肆张扬他们两个重刑犯逃回清溪的消息。只要不是对面整个社会群体的围追堵截,他们行事起来就方便多了,风险也小多了。 又搜索了一下“逐天国际”,白向云还是一无所得,这个集团的营生从找到的资料来看正经到不能再正经了,就连控股的那几间公司也是遵纪守法信誉极佳的,根本没有任何把柄可抓。 “睡吧。”合上笔记本,白向云紧了紧衣服倒头就躺到地上:“明天我们去那里转转,看看那小子会不会出现。” 李刀点点头,知道他还是心有顾虑,不敢直接找白雁云去正面劝说。 他们在这里睡得不错,整个清溪却在随着一个个关卡设立完成和无数的治安执法人员高密度巡逻中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一些底下团体在经过上半夜的鸡飞狗跳后都沉寂下来,除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变成这样外,一个个比乌龟还老实的缩在自己的窝里。街上往晚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飞车党也偃旗息鼓,再也没了那种人神共愤的嚣张。而一些消息闭塞一点收手慢一点的混混则毫无例外的在密度和人数比平时大了数倍的治安执法人员手中折翅,被打个半死然后再被扔到警署关禁,在临近最终拘留时间时才会被问讯——除了重大刑事案件,警察们暂时都没时间理会呢。 一夜就这样过去,辛苦了一夜的警察对真正的目标毫无所获,警犬在他们刻意走过的复杂路线和臭气熏天的通风巷中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而欧阳青萱除了对前来要求协助调查的警察丢下“自己去市场找去”这句话后就不再理会,那几个警察看着一边高大威猛的几个保镖连气结的表情也不敢做出,还客客气气的说了声“谢谢欧阳大小姐!” 白向云昨晚在便利店时没有忘记顺便买刀架,在起来时迎着太阳修整一番后,两人已经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头发在狱中的时候他们已经刻意留了点,再经过一个月的逃亡时间,现在和普通人的平头已经没什么分别了。现在的他们和入狱时相比,除了精瘦了一点黝黑了许多外并没什么区别。 “我们好像还需要去修理一下。”白向云看看李刀,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说:“就我们这个样子是走不了多远的。” “怎么修理?”李刀抓着头说:“这里附近好像好像都是金融区和写字楼,保安都挺严密。再说,我们身上也没什么钱了。” “我有办法。”白向云胸有成竹的说:“这样的地方才好浑水摸鱼。” 一肚子疑问的李刀跟着他走出大堂,翻过围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走在宽阔的人行道上。过往的行人也当正他们是刚从乡下来的民工正在增长见闻开眼界,神色间并没什么异样。 这条宽阔的街道相当洁净,也没什么临街店铺,商场全在高楼内,就连咖啡馆之类的休闲之地也只是偶尔见到。 避开路口两端的警察,白向云带着李刀在高楼之间的路上左拐右弯着,很快就到了一幢三十多层的大楼后面。 令李刀惊讶的是,这楼的后门现在正洞开着,门前堆放着大批货物,十几个搬运工正忙碌的进进出出,看了那些货物一眼,不是些可乐果汁牛奶什么的饮料就是各种办公耗材。 “这幢大楼全部都是大大小小公司的总部或办事处。”白向云低声说着脚步不停:“自动贩卖机每天消耗的饮料和其他办公用品需求量不少,不少公司的货物还是经过我公司周转过来的,我也来过不少次。嘿嘿……刚好记得现在正是收货的时间。” “这跟我们修整有什么……” “关系”两字还没说出来,白向云手肘就碰了碰他,挂起满面笑容向近在眼前忙碌人群走去,李刀连忙住口不语。 “兄弟,我帮你们一下吧。”白向云对一个穿着快递公司马褂制服,正努力想把一箱铜版纸抗上肩膀的汉子说。 那汉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让他帮把箱子撂到肩上,调整着平衡道了声感谢,又说:“兄弟你在这里做事?” “是啊。我们是大成物业公司的清洁工。”白向云呵呵笑着对李刀使了下眼色,弯腰嘿的一声抗起地下另一箱传真纸:“顺手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运输电梯又不远。” 在那汉子的连声道谢中,李刀也抗起箱饮料,跟着他走进大楼,不过对白向云为什么要进这大楼还是迷惑不解。 楼内的运输电梯很大,还是三部之多,其中一部已经关了门,另外两部也差不多堆满了货物,一个保安四下晃悠着抽烟。 放下箱子,白向云走出来嘿嘿笑着对保安搓了搓手:“大哥,请问厕所在哪里?不好意思,内急了……” 保安看了他和走近的李刀一眼,指了指电梯再里的一个角落,在两人感谢着转身时突然问道:“你们怎么没有马褂?” “我们是新来的。”白向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迅速的溜了电梯那边一眼,见刚才那个汉子正忙着把货物堆放起来,松了口气又说:“公司员工多,旧的没剩余了,新的还没做出来。” 保安点了点头:“难怪,你们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好了。” “承你贵言。”白向云点头哈腰呵呵笑着扯了李刀一下向厕所走去。 转了一个弯,两人已经避开了那保安的视线,前面也正好有一根柱子挡住大厦大堂进出人员的视线,白向云微微一笑,腰肢一挺,仰首挺胸的就向前面一个门口走去。 “我们去厕所干什么?”李刀有点莫名其妙。 “不去厕所。”白向云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前面就是楼梯出口。” 李刀呆了呆,还是不明所以,但还是加速跟上,和他一起闪进了楼梯间内。 楼体间内如所有有电梯的大厦般空无一人,掩上门后安静得很,李刀也这才有空暇问出疑惑:“我们到这里来干嘛啊?” “换身!”白向云简单的回答着迅速跑上楼梯,顿了一下又急又快的说:“这个区基本都是商业区,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路也是宽阔的大马路,不像西城区的街道那样错综复杂,我们这样子很容易惹警察和治安人员注意,路上那么多关卡,开车也不行,只能找身好的行头改变一下,才能尽量不引人注意的行动。而我们身上的钱不够买新衣服了,不到这里偷两套那里找去?” 李刀这才明白过来,脚步不停的嘻嘻笑着说:“你是想到员工更衣室去偷制服或者人家换下来的衣服?” “对了。”白向云在四楼停下脚步,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了一会,低声说:“这上下几层都是一间外企的办公室,公司福利好得很,他们的员工穿的全是世界名牌。” 李刀双眼亮了起来,也将耳朵贴到了门上。 从门上半部分的磨砂玻璃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是个走道,光线还不错。听着两个说话声和脚步声远去,李刀轻轻的打开条门缝,看到两边是一间间大大小小的办公室,而两个西装笔挺的人走进其中一间,掩上门后,走道瞬间变得静悄悄的。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右边第三间。”白向云说着打开门快步走了进去,眨眼就到了右边第三扇门前,看了一眼门上铜牌的“男员工仪容室”三个字,暗中松了口气,举手在门上轻轻的敲了两下,对跟上来的李刀点了点头,轻轻的扭开了门把。 门没锁,里面也没人,六条人高的木长柜排列着,中间的过道有一米多宽,柜门上都有写着名字的卡片。 白向云看也不看那些贴着名字的柜子一眼,径直向最里的一个独立长柜走去,指着上面写着“后备”两个字的卡片对李刀笑了笑,伸手在柜把上拉了拉,锁住的,踮起脚尖把手伸到柜子后面摸了几下,随着几声轻响,竟然摸出一串钥匙来。 “你怎么知道的?”李刀惊讶不已。 “这些公司的习惯而已。”白向云耸耸肩,一边在锁孔上试钥匙一边说:“不过一般员工是不知道这些的。” 在插到第六条钥匙后,门锁“啪”的一声轻响打开,白向云嘿嘿笑了声一把拉开柜门,对展现在眼前整整齐齐套挂着的褐色尼龙大袋啧啧不已,更让他们满意的是柜子下面还有同等数量的衬衫、领带、袜子和皮鞋等必须配备。 李刀再不废话,看着袋子上标识的大小拿了套合身的,脱了身上在市场买的劣质货,拉开袋子就穿起来,白向云当然也不甘他后。 换好一切,两人将换下的塞到了柜子最里,又关好柜门,放回钥匙,相互对视了仿佛换了个人般的对方一眼,这才满意的向房门走去。 就在李刀想打开门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语声:“祝先生,本公司能跟贵集团合作,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不过事关重大,我还得向总部请示一下意见。呵呵……这么好的条件,我想总部不会拒绝的。” “杨叔叔,”一个悦耳清爽的声音想起来:“您和家父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有好处的事情当然先想到您老。天安新近回国,也想试试身手,求了家父好久才把这个事情揽过来,首先过来看看杨叔叔能否提携小侄了。” “祝天安?!”白向云脑中轰然震响,再也听不清他们下面在说什么,眼皮渐渐掀起,死死的盯着前面的空气。 第二十七章 初见 (下) “大哥……大哥……他们走了。” 白向云在李刀的用力摇晃下醒了过来,看了看满脸询问的李刀一眼,咬了咬牙齿:“咱们跟上去。” 李刀点点头,在门上贴耳听了一会,确定外面没人,轻轻的拉开门走了出去,快步的走进楼梯间下楼。 在大堂楼梯间的门后最后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两人打开门仰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大堂的几个保安和前台的小姐都诧异两人怎么从楼梯间出来,不过打量了一眼他们身上笔挺的名牌西服,又拉搭下眼皮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白向云和李刀当然连看不看他们一眼,目光全聚焦到了巨大的玻璃大门外五个人背后。 用不着搜寻,一个身材欣长挺拔,全身穿着白色西服,姿态极为优雅自然的背影就让白向云确定了他就是自己追寻的目标。不过是不是自己那个祝天安就要看过才知道了。 心中想着,白向云脚步不停,扯起笑容对往来的人客气的点头向大门走去。 刚推开门走出门口,大厦前宽大的空地就驶来一辆加长型豪华房车停下,白西服男子也在身边人员引手中走下台阶。白向云注意到出入的人无不对他行以注目礼,那些平时眼角比额头高的白领女性更是情不自禁频频注视,甚至呆然而看,脸上都是一副惊异无比的花痴状,而被这样注视的男人好像早就见怪不怪,毫无局促的微微颌首为礼,更是让这些女白领脸色微红,却又一脸兴奋,不过他身边几人那沉静冷酷的样子还是让她们不敢接近,只得忿忿的加快了脚步。 白向云笑容不变,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看着一行人下到车旁,看着男子身边的人打开车门。 就在白西服男子侧过身来上车的一刹那,白向云已经看清了他的面容:宛如婴儿般红润娇嫩的肌肤、圆滑的曲线、阔大而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子、微翘的嘴唇、长长的眉毛、深陷的眼睛,瞳孔在阳光下可见到微微的蓝色,深邃无比,转动之间仿佛绳子般牵扯着所有人的视线。 不错,就是祝天安!让几个月来白向云魂牵梦绕茶饭不思的祝天安!“逐天国际”继承人!被自己掐死的妻子原来的情人!妹妹白雁云现在热恋的男人! 把目光转向一边,白向云深深的呼吸着平息胸中汹涌的气息,眼角的余光看着加长房车启动,慢慢的驶出公路。 “大哥,追上去?”李刀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加长房车不放。 看了看身边出出入入都对自己两人毫无异样的人一眼,白向云长长吐了口气:“当然,这是最好的机会。” 李刀点点头,对停在外面候客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快步走下台阶。 叫司机远远吊着加长房车,白向云和李刀没忘记以前派去跟踪他的兄弟最后人间蒸发的教训,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有没有被人反跟踪。但以白向云在军队的反侦查经验判断,跟着慢悠悠仿佛游车河般悠闲的加长房车十多分钟、转了三个弯驶上一条主干道后还是没发觉有什么异样。 二十分钟后,房车在城东区CBD的一幢超过五十层的商住楼前停下,祝天安绅士无比的让一个在现场等候着的清纯漂亮女孩上了车,又慢悠悠的在开了出去。 “大哥,这女孩不是白雁云吧?”李刀看着房车低声的说。 “不是。”白向云摇摇头,一脸阴沉。以这等候的女孩刚刚见到祝天安那开心到快要飘起的样子,两人关系肯定不简单,何况她在祝天安为她用手挡着车门顶让她上车时还甜蜜无比的亲了他一下。 “难道祝天安一脚踏几船?”想起自己的妹妹一直痴迷着这男人,白向云双眼就要喷出火来。 李刀当然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咬了要嘴唇,最后还是没说话。 一路上每一路口几乎都有临时设立的检查关卡,房车却一路绿灯通行无阻,出租车就让三个截停了三次,但白向云和李刀都沉着以对,甚至笑呵呵的向伸头进来打量他们的警察敬烟,连道辛苦——以现在他们改变了的装束和面貌,才不相信拿着他们两年前和在监狱里照的光头照片的警察在密集的车流的情形下匆匆忙忙的打量两眼就能认出他们来——这是白向云以前还是军人的时候经历过的经验总结,也是对自己两人现在身手的强大信心——即使被认出,在对方警力不足的情况下也有自信全身而退。 好在情况也真如他所料,这些警察在车水马龙中根本无法仔细检查,对突然间改变了不少的他们也看漏了眼。而出租车司机技术也确实不错,对道路地形也十分熟悉,虽然对被无故截停检查窝了一肚子火,但是在骂骂咧咧中还是没有跟丢这抢眼无比的加长房车。 日已正午,房车在又绕了几个弯后转到一个环境颇为幽静的小区,在一间装修十分雅致的餐厅前停下。白向云叫出租车继续前行,直到到了前面的十字路口转了个弯才停下下车,付了车资,慢悠悠的回头向那餐厅走去。 餐厅分为两层,占地数百平米,不过桌椅分布巧妙,布置极为温馨,丝毫让人感觉不到阔大空间的空荡,一楼没见祝天安几人在,白向云对指着楼上的李刀笑了笑,微微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咱们慢慢等,最好能跟到他家去。” 李刀也醒悟过来不用做得太着痕迹,呵呵笑着说:“跟着郁大哥一年,别的不敢说什么,耐心肯定是修炼到炉火纯青了。” “这就行了。咱们好久没吃过人间烟火了,趁机好好享受下。”白向云拿着菜单也笑起来,对走过来的侍应随便点了些东西,点着烟慢慢的等待着祝天安他们下楼。 这里的东西还真不错,两人虽然心事重重,点的东西也不是最好的,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大叹自由就是不同。 近两个小时后祝天安他们才从二楼下来,而祝天安的手还是搂着那美女的纤腰下来的。他的几个随从也让两人看清楚了:健壮,灵动,目光如炬。自如中充满了谁都可以感觉到的爆发力。 “他们是高手。”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结论。 第二十八章 行动 看着祝天安一行六人走出餐厅门口上车而去,白向云仿佛看到其中一个他们认为是“高手”的随从在上车之前有意无意的透过餐厅的落地玻璃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嘴角还挂起似是而非的笑容,心中不由一跳。 “我们可能被发觉了。”看着房车门关上,白向云轻轻的对李刀说。 “管他。”李刀撇了撇嘴:“跟上去就是。” “当然。”白向云看着已经启动的加长房车眯起了眼睛,右手却招来侍应结账:“反正结果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早点迟点没什么区别。” 出得餐厅,房车已经消失在右转弯方向,紧急之下两人来不及等出租车,看了看周围,快步走到停在相对角落的一辆摩托车旁,狠狠的在前轮踢了一脚把车头锁踢坏,李刀一把就扯出车头的线路,弹了几下打着火,不理路过的人那莫名其妙而有诧异的目光,带上安全帽“呜”的一声喷出一股轻烟就向路口追去。 很不幸,仅仅追了一个转弯,在一个十字路口房车刚刚过去就绿灯变红灯,等到一分半钟的转换时间过去后,房车已经无影无踪了,任李刀如何猛扭油门追了几个街区还是看不到一点影子,在惹上临时关卡和巡逻交警的注意后,两人不得不冲进地下横路过道再转入小街小巷躲避。 半小时后总算摆脱了几乎是无处不在的交警的围追堵截,两人骂骂咧咧的将行将油尽的摩托车扔到一个僻静的垃圾堆旁,长吐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环境,打算步行回临时落脚地。 “两位技术不错啊……”一把满带揶揄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一个小巷出,接着走出四个带着棒球冒拿着棒球棍的年轻人,叼着烟斜眼盯着他们。 白向云没有理会他们,扭头四下看了看,周围巷子竟然都走出同样装束的年轻人,随便估算一下都不下于二十人,一脸得意的怪笑着向他们走近。 “就这么点人?”李刀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速战速决。”白向云轻轻的说:“我们见不得光的。” 李刀醒悟过来,登时将玩耍的心情跑到九霄云外,跑了两步顿脚起身就是一个旋风腿扫向前面最先出现的四人,白向云也没闲着,迅速的埋身上前,一伸手就夺下其中一人刚刚举起的球棒,一矮身简单直接的从下面横扫而过。 一片惊呼声中,四个刚刚还得意洋洋的年轻人就这样被两人放倒在地,不是捂着脸就是搂着膝惨叫不已。当其他三个方向的人快步围过来时,白向云和李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面转角处。 两人在小街僻巷中躲躲闪闪,用了近两小时终于回到危楼,而太阳也快要湮没在看不到尽头的高低楼房下。 “那两个兄弟死得不冤。”李刀苦笑了一下:“我甚至不知道如何被人反盯上的,而且竟然还能在我们摆脱了警察的同时马上围困住我们。” “我也不知道。”白向云狠狠的嚼着饼干,困惑而又气愤的说:“这回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 “要不是我们有几道板斧,这次也会象那四个不知所踪的兄弟和私家侦探一样人间蒸发了。”李刀长叹了口气,张开双手摊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白向云停下咀嚼默然不语。跟了祝天安大半天,除了知道他可能是个脚踏多船的二世祖外,就是感觉到他的势力实在是大到深不可测,而且手段之高之严密更是让人咂舌。 前路艰难,而高凡还在不遗余力的追捕自己两人,用步步为营举步维艰来形容目前的处境丝毫不为过。 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饶是白向云之前想了无数办法,但处身如此环境中也是一筹莫展。 “大哥。”李刀突然坐起来,目光熠熠:“不如我们今晚摸上逐天国际总部看看。” “也只能这样了。”白向云虽然明白摸上逐天国际总部对自己处理祝天安和白雁云的事情并没什么帮助,但事到如今,就当是去看一下祝天安的底细吧,能够找到有用的最好,不然也当作是一次从郁千风那学了那么多东西的实战演练好了。 入夜后,硬是用方便面、饼干和罐头肉等东西填满肚子的两人推出昨晚藏在附近那500cc的摩托车,在熟悉无比的大街小巷中避开巡逻警车和临时关卡冲向城东区的国际商业广场——逐天国际总部所在的一个聚集了全清溪大半大型企业的区域。 商业广场的楼房除了少数几间餐厅等必要配套设施外全部都是写字楼,各种行业的企业集团数百家,绝大部分是上市公司。这些公司掌握拥有着天文数字的巨额资产——可以这样说,这里随便一家公司倒闭,该公司涉及到的行业就会发生一次大地震,甚至整个行业重新洗牌。 因为如此,这里的保安措施也是清溪市除了各银行分行和重要行政机关、军队驻地之外最严密的地方。 考虑良久,白向云决定化繁为简,直接从商业广场的主干道接近逐天国际总部大楼。反正这里到处都是摄像监控,从那个地方潜行都做不到“秘密”两字,再说,在这种每一幢楼周围都有广阔空地的区域,也根本无法做到像在老城区那样在荒街僻巷中接近目标。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去还不那么惹人怀疑。 商业广场路灯亮得很,加上各楼七彩缤纷的饰灯,整个区域如同白昼,惹来不少参观的夜游人惬意在宽阔的街道上散步。很多楼的一些楼层还亮着灯火,想来还有不少人在加班吧。 将摩托车速度放慢,白向云和李刀带着欣赏的心情游目四顾。这里他们以前也来过不少次,但都是象街上大多数人那样观光而已。白向云更是对这里情有独钟——这里交通极为发达,环境地理也好,当然租金也贵,他的公司规模太小,没必要也没资格入驻这里,不过两年前他就发誓过总有一天会成为这里的新贵。 逐天国际的总部在街道中间,是一幢三十八层的大楼。据白向云了解,这幢大楼也是逐天国际的产业。 李刀把摩托车停到路边的临时泊车点,仰头和白向云看了看这占地万多平方米,建筑占地数千平方米,气势恢宏的大楼,有几层楼灯光未熄,看来还有人在加班;把目光转下,大楼外三个佩戴着警棍,身材彪悍的保安不时游弋,大楼大堂巨大的自动感应门合着,但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也有三个同样的保安,警戒不可谓不严密。 “怎么进去?”李刀皱起了眉头。 “走进去。”白向云一脸轻松:“进到大堂我自有办法。” 第二十九章 强盗 看着两人走近,在外面巡逻的其中一个保安伸手截住了他们,非常有礼貌的说:“两位先生,游玩参观请到远处一点,太近了看起来反而没什么看头。” 白向云呵呵笑着递上一根烟,然后指指大堂服务台内正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三个保安说:“我找他们。嘿嘿……前些天晚上和他们玩得够爽,正好路过这里,顺便问下他们什么时候有假再去玩一次。” 这个保安“醒悟”过来,暧昧的笑着点了点头:“那进去吧,他们肯定正在用公司的监视器看小电影呢。” 白向云哈哈笑了起来,拍拍他肩膀:“难为你们在这吹风了,那天有空一起乐和乐和?!” 保安应了声好,对他们摆摆手,点燃了白向云刚刚递来的烟。 眨了眨眼,白向云搭上李刀肩膀向自动门走去,一边低声说:“欧阳大小姐的‘玩具枪’还在我身上,嘿嘿……这些保安就一警棍而已,你知道了吧?” 李刀这才醒悟这大哥为什么信心十足,点了点头,走进已经向两边滑开的自动门。 听到脚步声,还在低头的三人同时抬起看向他们,却明显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看来外面那个保安说他们正在看小电影是没错的了。 “你们找谁?有什么事吗?”三人人看到进来的是两个陌生人,立刻镇定下来。 “问点事情……或者说提个要求。”白向云挂起笑容大步向前:“不知道你们答应不答应。” “什么?”三个保安有点莫名其妙。 “也没什么。”白向云摊开双手走近大理石总台:“想借个地方方便一下,我们顾着看灯,错过了公厕呢。” 三个保安有点啼笑皆非,同时指了指右边方向:“洗手间就在那边。” “谢谢!” 话音刚落,已经挨着总台的白向云和李刀同时闪电般扬手斩下。脖子肉和手掌接触的闷响声中,两边那两个保安已经身子一软,连闷哼一声也没有就倒了下去。 还没等中间的保安回过神来,白向云一翻左手,欧阳青萱的银色小左轮已经对准了他胸膛:“别乱动,这个能要人命的。” 李刀在他说话声中已经走在台面上一撑手跳了进去,反手扭着他后退了几步:“我知道台下面有报警器,所以你还是老实点好了。” 保安在双肩被扭痛才醒悟过来被劫持了,不过一切已晚,好在他也算训练有素,很快就镇定下来,冷冷的看着小左轮没有说话。 “有种!”白向云扬了扬眉毛:“你只要帮我把外面三个叫进来就行了。” “你们想干什么?”保安没有答他的话反问道。 “只是想让你们睡一会。”白向云走进去搭上他肩膀硬是把他推向自动门,小左轮顶着他后腰,又说:“你没得选择,照着做就是。” 保安身子一紧,微微的叹了口气,在又滑开自动门前扬声对外面三个保安说:“兄弟们进来暖暖身子吧,我这兄弟有好事情呢。” 外面三个刚刚聚在一起抽烟没注意到大堂情况的保安听他这样一说,又见到两人勾肩搭背的亲密样,还真以为有什么好事上门,都嘻嘻哈哈的笑着走了进来。 “什么好事?哦,白菜和老鼠他们两个呢?看上火又去厕所自己解决么?”三个保安走进门来,嘿嘿贱笑着说。 “你们真了解他们俩。”李刀呵呵笑着迎上来,张开两手搭上其中两人肩膀往回走向总台,还未等他们答话,虎口已经张开卡上他们后颈,然后猛的用力向内捏,白向云也同时把小左轮收回口袋捏上另外两人后颈,四个保安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就这样被捏晕了过去。 “快。”白向云说着一手一个穿入他们胁下迅速的拖向左边的夜班休息室——让他们放心的是安全总监控室竟然也在这里,监控屏幕布满了三面墙。好在没有人在里面值班,估计大堂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应该是在里面值守的吧,只是偷懒出去而已。 用不了一分钟,六个保安已经全部被他们塞进了休息室内,还用他们的皮带捆绑双手双脚,脱了他们的袜子塞住嘴巴,更是在最先两个被他们斩晕的保安脖子上又加捏了一下。 “好了。”李刀嘿嘿笑着站起来:“运气不错,外面游人不接近,没人注意到,上面竟然也没人下来。” “走吧。”白向云把他推了出去锁上门:“虽然他们因为脑子缺氧而晕过去,醒来后记不清曾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监控录像还在,楼上也还有人加班,随时都会下来,我们没太多的时间。” “好!” 李刀冲过总台瞄了一眼里面的楼层指南,董事长办公室就在三十八楼,景观最好的地方,而且还有一部专用的高速升降机——倒是便宜了他们两个。 这层楼装修极度奢华,所见的材料无不是白向云和李刀见过的最好的。有一大两小三个会议室,还有一个助理办公室和一间几乎占了三分之一楼面,办公桌无数的秘书室,除此之外就是董事长办公室了。 董事长办公室的前面还有灯,木门宽大而豪华,用力推也纹丝不动,门锁和门把好像还是镀金的,不过两人没有闲情观摩,更知道一旦强行打开肯定会触发警报,左看右看还是毫无良策,不由气得一枪把门头上的微型监视摄像头打个粉碎。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豁出去吧。”李刀看着镜头粉碎后,摄像头洞中露出的几条线路说。 “你有什么办法?”白向云闷闷的说。 “这一层地位特殊,供电系统应该是独立的,我们把电源弄短路,再撞门进去好了。”李刀盯着那几条裸露的线头沉思着说。 “试试看。”白向云也没辄,只得见一步走一步,反正就算不成,结果也不过和直接撞门进去触动警报一样而已。 白向云揽着李刀双脚把他托了起来才堪堪够得着摄像头的位置。李刀小心的捻起蓝色的电源线碰向红线,“啪”的一声火花迸射中头顶的等熄灭下来——没有警报响起。白向云心中一喜,放下李刀走到窗边把头伸出外面向下看去,原来有灯光的楼层也不变,结果竟然真的和李刀估计的一样。 “行了。”白向云再无顾忌,跑过去重重一脚踢在门锁位置,“砰”的一声就把厚厚的木门踢开,逐天国际的董事长办公室就这样展现在他们面前。这里离下面有灯光的楼层最近的也有七八层,根本不担心声音会被听到。 就着外面透入窗子那尚算昏黄的光线,两人四眼在这近两百平米的宽大办公室中游弋打量起来。正面是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有两台电脑,四台电话和一叠文件,左边是个文件架,右边是一组宽大黑色沙发和两盆落地盆景,墙上是几幅国画和墨宝,布置挺简单的。 “你找文件夹,我看电脑,肯定有自带后备电源的。动作快点。” 白向云说着向办公桌奔去。一按开机键,果如所料,电脑在轻微的电流声中启动起来。 趁着开机这点时间,白向云翻了一下桌面上的几个文件夹,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也就把注意力转回两台已经开机完成的电脑上。 或许是主人嫌麻烦吧,两台电脑竟然都不需要密码就可以进入系统,让白向云很是庆幸了一阵自己运气真的不错。 看着显示器上无数的文件夹,白向云按照标明的名称有选择的打开,不过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直到找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找到几个认为对自己目前有价值的东西,其中一个是十大行业统合收购方案,计划好像十分庞大,而和这方案相关联的文件更是多到让人一眼看不过来。 “白痴!”白向云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脑袋骂了起来,不理李刀“怎么了”的问话打开了桌子下面的几个抽屉,在最下面的一个终于发现了自己想找的空光盘,马上放进主机,复制起里面自己认为比较有价值的文件夹来,另一台电脑他根本连看也懒得看,全部把里面的东西复制了下来。而这时李刀的寻找也基本结束了,捧着十几个文件夹来到他面前。 “笨蛋,要里面的肉就行了。”白向云看着两尺多厚的文件夹骂道,飞快的脱出里面的文件,把壳扔到一边,醒悟过来的李刀也不无尴尬的嘿嘿笑着做了起来。 文件夹拆完,两个光盘也复制完毕了,白向云欢呼了一声拿出,抱起桌上两三寸厚的纸文件就冲了出去。 “大哥,这有文件袋。”李刀呵呵笑着跟上白向云脚步,还不忘记让他也尴尬一下。 升降机他们在二楼就按停,然后从楼梯下到大堂,谨慎的确定了还是没人在这时间发现这里的异状,这才施施然迈了出去,就像在此的员工加班完毕后伸着懒腰走出自动门,上了摩托车,轰鸣着一溜烟没了影子。 第三十章 潜入 “大哥,我刚刚拿了张祝编洲老头的镀金名片。”刚到他们藏车处停下,李刀掀起头盔的挡风玻璃说:“上面有家庭住址呢。” 白向云心中一动:“在哪里?” “东兰家园,东兰街128号,城南最高级的别墅区。”李刀顿了顿又说:“我记得这个别墅区还是逐天国际开发的。” “我们去看看。”白向云想了想说:“把东西扔进围墙就去。” 李刀嗯了声,又不无遗憾的说:“文件柜旁还有个保险箱,可惜打不开。呵呵……说不定里面有价值连城的黄金珠宝呢。” “别做梦了。”白向云又发动摩托车,说:“咱们又不缺钱。” “可是谁都不会嫌钱多啊。”李刀看看周围没人,张狂的大笑起来。 白向云不再理他,把摩托车开到他们寄居的危楼围墙边,将光盘夹在文件中扔了进去,然后毫不停留的又飙了起来。 他们今天跟踪了祝天安大半天,主要为的就是想知道他的老窝在哪里,想不到折腾了半天不但没结果反而差点吃瘪,现在却顺带知道了这个,不去看个究竟实在是不甘心。 凭着对地形道路的熟悉,白向云避过了主干道和一切关卡顺利的进入南城区,二十多分钟后就到了东兰家园,把摩托车停在外面,步入别墅区进入东兰街,两人慢悠悠的向名片上写着的祝编洲住宅128号走去。 这里是清溪市的顶级别墅区之一,能住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别墅间的间距很大,花园宽广,大型豪宅更是占地上万平方米,128号就是这样的类型。 “妈的,真是有钱人。”李刀远远就看到目标,骂骂咧咧的说:“就这一幢别墅起码价值上亿。” “相对比逐天国际的实力,上亿连九牛一毛都不算。”白向云耸耸肩,和他慢慢的走过128号别墅前面百多米长的街道,眼角余光打量着里面能从墙头看到的景物,又说:“住这里舒服则舒服矣,就是人烟稀少,不知道他们在深夜寂静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害怕。” 李刀看着远远接近的一队保安,摇了摇头:“别说这里的人基本都有私人保镖,就单单这里保安人员的素质和保安硬件已经足够让人放心了,这可是几年前就全国闻名的。” “所以……”白向云也看向那队保安,嘴角向上翘起:“等会就是验证我们是不是真正高手的最佳时刻了。” “我盼望很久了。”李刀眉毛一掀:“我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一年来在郁老哥哪里学到了多少东西。” 保安队过去后,两人看看周围没人,绕着这别墅转了一圈,在里面透出的柔和灯光中还是除了看到高出的别墅屋顶和几株高大的树木外,就是看到近三迷高的围墙上密布到没有一点空隙的常青藤。 “庭院深深啊……”白向云感叹了一下,看看天,已经是午夜了,又说:“咱们出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进去还是现在进去?” “现在吧。”李刀想了想说:“免得夜长梦多。” 白向云点头认可,又看了看周围,正要趁没人攀上围墙,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仔细一听,是“快点快点”这样的声音,接着便是汽车发动的响声。 两人对望一眼,都知道应该是逐天国际总部那边的事情暴露了。 “这样也好。”白向云轻笑着低声说:“最好把里面的人手全部调出去,咱们也好行事。” 李刀也笑了起来,拿出烟和白向云点燃,慢慢的等待着里面的嘈杂平息。 几分钟后,随着三两汽车驶出大门的声音,128号也平静下来,听着大门哐啷的关上,两人深深的一口把烟拉尽,扔掉烟头,轻巧的攀上围墙,无声无息的落到里面的草地上。 别墅很大,随便估计都有数十间房,现在大多数灯火通明,想来是刚才的吵闹造成的,只是大多数房间都没见到人影晃动。 蹲下来打量了一阵,按照从郁千风哪里学到的建筑知识,白向云判断他们的目标书房应该是在二楼左边,对李刀示意了一下正想起身过去,两条黑影突然从前面的花木中无声无息的向他们窜来。 是狼狗。两条凶猛的大狼狗。 白向云心中一笑,这样接近陌生人也不吠叫就直接攻击的狼狗肯定是军队训练出来的,虽然凶猛,不过自己恰巧对这个也了解——在它们扑到自己身上叫出声之前解决掉就可以了。 李刀反应也是极快,在狼狗刚扑上来就从递上弹起,准确无误的一脚压下砸在狼狗腰上,然后迅速的伸手捏住狗嘴,狼狗只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就一动不动了。 白向云更干脆,任由狼狗扑到自己面前,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掐住狗脖子死死的摁到地上,再用一只脚踏住狗嘴,没一会狼狗一声不出就窒息而死。 两人相视一笑,相互了翘了下大拇指,猫低身子向别墅潜去。 别墅后门只是虚掩着。一把略带焦急口音不大准确的女声时不时从前厅传来,跟着就是另一把女声和两把男声低声的劝说。 “看来这是祝天安那F国母亲伊诺薇?嘉西了。”两人心中同时浮起这样的念头,另外一把女声应该是她的贴身女仆,倒不知道那两把男生是谁,听那谦卑的语气肯定不是祝天安或祝编洲,应该不是男仆人就是留守的保镖。 不过不管是谁,现在他们都要上二楼的书房看个究竟的,要有什么秘密的话也十有**是藏在那里。 两人不再理会正厅的人在说什么,顺着下水道的水管攀上二楼,从墙壁上突出一点点做装饰的檐沿攀到认定房间的窗子前看进去,就着里面的灯光,一看就知道这里果然是书房不错。 “这下可以出师了。”白向云心中有丝得意,对那边等会确认才过来的李刀招了招手,拉开窗子跳了进去。 一会后李刀也进来了。白向云已经锁紧房间门,叫他在占了两面墙的书柜和一面墙的文件柜上寻找起来,而他自己则还是坐到办公桌前看还未关掉的电脑。 显示器上开有三个窗口,上面表格罗列的东西吓了白向云一大跳——竟然全是各式各样的轻型武器名称和单价,在另外两个窗口罗列的则是流水账,写着这些武器什么时候成交,成交金额和付款方式还有接货地点接头人接头暗号等等东西,不过让白向云奇怪的是里面的名字没有一个是姓祝的。 翻找了下抽屉,这里也有空白光盘。白向云叫李刀停止动作,指指电脑低声说:“我们有这个已经够了。” 迷惑的走看来看究竟的李刀也吓了一跳:“他们竟然做地下军火生意?” “还不确定。”白向云动手启动刻录程序:“拿回去慢慢看吧,反正应该不会是什么干净东西就是。” 李刀点点头,不再理会书架文件架,走到门后把耳朵贴上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三分钟后已经复制刻录完毕,白向云拿出光盘得意的扬了扬:“要是真的做地下军火交易的话,祝家死定了。” 李刀也轻笑出声,抢先攀出窗外,沿着原路滑到地上。 满载的两人正要走向围墙越过而归,别墅内突然传来呼叫声,跟着脚步声也向后门走近。 迅速的对望一眼,两人猫低身子窜入附近低矮的花木丛中,心中祈祷着满天神佛别节外生枝才好。 声音呼唤的是两个英文名字,直到后门在不断重复这两个名字的呼叫声中打开,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这人叫的应该就是那两条狼狗,看了看不远处的狗尸,心下不由暗暗叫苦。 叫了这么久没见回应,那人终于走出别墅,在庭院中更加大声的叫了起来,还寻找着木根花丛向白向云他们这边慢慢接近。 两人看了看周围,左边再远处是游泳池,后面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再后是草坪和围墙了,右边是一条桂花带,虽然有人高,不过枝丫稀疏,再说距离也远,根本不能过去躲藏;而现在藏身的这从常绿灌木并不能遮掩什么,只要人一走近就能发现他们。 听着呼叫声和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李刀向白向云示意了一下,长身而起,张开手微笑着对三四米外的大汉说:“兄弟,要是你在找那两只狼狗的话,我想没什么必要了,它们已经挂掉了。” 大汉虽然被突然出现的李刀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停下脚步慢慢的把手伸向西服里面:“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没事。”李刀轻松的耸了耸肩:“从外面路过,看到这里风景好像好不过,无聊进来逛逛而已。” “有些地方是不能随便逛的。”大汉已经把手完全的伸到了西服里,紧紧的盯着李刀说:“不然会连命都逛掉的。” 这时白向云已经无声无息的潜到他后面,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现在你先担心你自己的命吧。” 大汉不由身形一窒,探进西服的手动也不敢动,死死的看着李刀双目喷火:“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这里可是民宅,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啧啧……竟然跟我们讲起法律来了。”白向云赞叹不已的上前两步,小左轮顶着他后心:“现在,把枪给我保管吧,你用不着了。” 大汉身形再僵了一下,慢慢的把伸进西服伸出来,两个手指轻轻捏着一把手枪举起:“你们了解的不少啊。” “也不多。”白向云说着伸手向前接枪:“所以想了解更多点。” 就在他手指刚刚接触到手枪上部,大汉突然放手,然后迅速侧身避过小左轮的枪口,同时微微矮身,刚刚拿枪的手向下一沉,手肘凶狠快捷无比的向后撞来。 白向云早就提防着异变,在他肩膀一动时已经跟着向左侧身,在大汉手肘向后时他的膝顶也向上提了起来。 大汉料不到他的反应能如此之快,不但肘撞落空,整个人也因为用力过度的惯性向后倾了一点,更加快速的和白向云迅猛向上的膝盖撞上。 “噗”的一下骨肉交接的闷响,大汉“啊”的一声大喊了起来,已经上前的李刀来不及堵上他的嘴,干脆的一脚掼起重重印在他被白向云的膝撞顶得不由自主从后塌变成前倾的脸上。 接连受到打击的大汉顺势向左滚出,口中还大声的吼叫着“来人啊,有强盗。” “强你妈个盗!”白向云怒吼一声就要上前继续攻击,被李刀一把拉住:“大哥,此地不宜久留。” 说完一脚挑起递上大汉的手枪,看向别墅那边拉着白向云向围墙退去。 “砰”的一声,别墅后门被踢开,跟着冲出另一个拿着枪的西服大汉,二话不说就向两人扣动扳机。 两人猛的矮下身子寻找掩护,匆忙中白向云看到刚刚被打翻在地的大汉也在花木中向他们窜来,那身法竟然有种让他熟悉甚至亲切的感觉。 枪声持续在响,不过都没打到正如鬼魅般躲闪的两人,白向云也没时间多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一下一下的计算着枪声响了多少次。 十二响过后,白向云长身而起,举起小左轮对向刚刚枪响的方向,却只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闪入一棵大大灌木后面。 “李刀,那边。”白向云一指那灌木,转身把枪指向第一个大汉那边,然后迅速的倒身后退。 李刀应了声,对着那丛灌木开了三枪,也跟着后退。 退不到十步,后来的那个大汉已经换好弹匣,又长身而起举枪打来,距离过远,已经脱出了白向云小左轮的有效射程,而李刀则是打一枪少一颗子弹,要是十二颗打完就只能等着挨打了。 瞬间后后来大汉又一个弹匣打完,白向云和李刀毫发无损,他也再次缩到灌木花丛后面,一边动作着一边向他们矮身追来,而李刀的枪也只剩下三颗子弹了,也没有对两个大汉造成任何伤害。 离围墙还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白向云看着在花木的掩护下锲而不舍追来的两人,心中不由有点恼火,窜到李刀身边一把夺过手枪站了起来,对着后来的大汉那边等待着机会。 人影一闪,白向云扣下扳机,没打中,反而把草皮上的一盏彩色射灯打碎了,那人影已经躲到了一颗大树后面,李刀也趁此机会拉着白向云又后退了近十米。 男大汉又举着枪从树后面窜了出来,两人只得再次矮身寻找掩体,好一阵后只闻轻微的脚步声而不闻枪声,他们知道上当了——敢情这大汉的子弹也打完了,作势糊弄他们趁机追上而已。 “去死吧!”白向云大吼一声再次站起,对着闪动的人影扣下了扳机。 随着枪响,那大汉也“啊”的惨叫出声,白向云知道刚刚凭多年没试过的感觉开出的一枪凑效了,对着已经接近到十米开外那被自己夺枪的大汉那边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然后根本不理结果如果,向李刀招呼了一声就快速向围墙冲去。 几个起落后到了围墙边,白向云叫李刀先上,捏着小左轮转头向后面看去,中枪大汉的**声还在响着,开头那个大汉可能是没计算到自己两人开了多少枪,怕自己的枪中还有子弹吧,一时间竟然看不到匿藏在哪丛花木中。不过小左轮还有六发子弹,虽然射程仅有二十米,但这时候已经占尽了优势,用来逃走绰绰有余了。 “大哥上来。”李刀已经站到了围墙上,警惕的看着别墅那边说道。 “好。”白向云把小左轮抛给他,让他警戒,就着布满围墙的常青藤腾身跃了上去,怪叫一声跳落到了街上。 “站住,不要跑!” 没等跟着落下的李刀站稳脚,一阵杂乱的声音就从一边街道响起。转头一看,竟然是别墅区的巡逻保安队。 “兄弟,跑啊!” 两人同时怪叫一声转身就跑。这些普通的保安没有枪,他们更不担心会跑不过这些人。 闪过了两队保安的堵截,又将一个三人队打翻在地后,两人终于逃出了东兰家园,听着远处呜呜鸣叫着接近的警车声上了摩托车,一拐弯就上了条小路扬长而去。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回到了寄居的危楼。逐天国际董事长办公室被盗,有“权贵花园”之称的东兰家园发生枪战,无论那一条都足够让警方如临大敌,何况还是在正追捕着两个越狱重犯的敏感时刻。 不过到底会不会让警方来处理这两起事件,那就根本不值得白向云和李刀担心,而是祝编洲父子需要头疼的事情了。 现在,他们两人要做的就是翻看昨晚做了一晚强盗得来的成果,又或者先放下这一切,好好的睡上一觉,毕竟他们太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这一夜,清溪暗流开始涌动。一切关系到没关系到的都开始被白向云和李刀两人牵扯到了一起。 第三十一章 惊人的企划 看着眼前厚厚的文件和几张光盘,白向云竟然有点百感交集,分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越狱、逃亡、动武……一个月来自己和李刀吃尽了苦头,甚至不惜和兄弟翻脸,以下半生作为赌注。 现在,眼前这一堆东西就要证明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行为是否值得了。 李刀静静的看着他,瞳孔深处还闪耀着没平静下来的火焰。 “李刀,不如你先睡吧。”白向云拿起那叠厚厚的文件,“东西不少,加上这几张光盘,一时半会也看不过来。” “你认为我能睡得着吗?”李刀摇摇头,看着在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线下闪耀这七彩光华的光盘,突然想起什么般说:“大哥,你有没有注意到祝家那两个保镖的身手?” “没注意到。”白向云停下要翻文件的手,“有什么问题么?” 李刀眉头皱了起来,有点犹豫的说:“没什么。不过……我觉得他们的身手竟然和我们有点相像。” 白向云眼皮一掀,转动着眼珠回忆在祝家别墅中的情形:“嗯……他攻击我的那一肘子的确很流畅,他们躲闪的动作也是一样,没一点拖泥带水的感觉。相像么……的确有太极的韵味在内。你的意思是说……” 李刀点点头:“这两个保镖的身手比我以前看场子的时候接触过的权贵保镖高出不止一筹两筹,而且套路和我们从郁老哥那学来的时候如此相像,我怀疑他们也曾得到过郁老哥的指点。” “天极?!” 白向云双眼和他看来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不错。”李刀眼皮也不眨一下,“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这样的巧合。” 白向云眉头一皱,接着有笑了起来,摇着手中的文件和光盘说:“到底是不是,这些能给我们答案。” “你看光盘,我看文件。”李刀把文件拿了过来,“早点找出答案,这样我们也能早点睡觉。” “好。”白向云呵呵笑了起来,拿起光盘放入笔记本电脑的光驱,全部复制进去再打开来看。 在祝编洲的办公室刻录的光盘基本都是和企业有关的东西,包括了无数关于逐天国际大大小小的发展企划和过往策划的结果评估报告,其中竟然还有其他有关联或者无关联的大小公司的企划案,情报之全面和细致让人不得不佩服其商业间谍的厉害。 当然,让白向云惊讶的还不止这些,其中一个标识着“绝密”字样的文件夹里的企划案才让他叹为观止,在这个计划中,逐天国际不但企图把目前的集团规模在短时间内提升,而且在此过程中还要通过各种手段蚕食吞并其他竞争公司,并以此为契机涉入所有有潜力的行业,在五年内成为世界十强的超级商业航母。 白向云被这个庞大复杂的计划惊得目瞪口呆,他不是震惊逐天国际的巨大野心,而是震惊这个策划者的聪明和宽阔而长远的眼光,企划中很多设想都是匪夷所思而又切实可行的,虽然不少地方是只问目的不择手段,但其中的奇思妙想和磅礴的气概让他这个一直自命不凡的商业奇才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假如这个企划真的成功了的话,五年后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十有**要被逐天国际紧紧的捏在手里。 还有一点让白向云心中无法平静的就是,这个计划似乎早就开始实施了,现在他看到的不过是最终方案而已,这在计划中提及到军、政等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他们隐藏的潜势力可以隐约得知。 翻看了一下相关文档,白向云被一个标注着“物流百货整合方案”的文件夹吸引,点了一下打开,首先入眼的竟然是他的公司名字“飘云集团”。 白向云心中一跳,情不自禁的捧起笔记本凑到眼前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随着鼠标的下拉不断变换着:自得、疑惑、惊讶,最后是愤怒。 “李刀。”白向云双眼还在盯着笔记本的屏幕,嘴里沉声喝道。 正在一边嘟囔着一边看文件的李刀抬起头,发觉他脸色不对,连忙凑了过来:“大哥,怎么了?” “我知道祝天安这杂种为什么要接近雁云了。”白向云强忍着要把笔记本甩出去的冲动,轻轻放在盘起的双腿中间,眼睛转向李刀又说:“他看上了飘云公司……不,应该说他是看上了飘云公司的精干团队,雁云的美貌对他来说不过是附加的东西,又或者说,他接近雁云只是为了更快更好的达到目的而已。” “你是说……”李刀听出了点端倪:“逐天国际想吞并你的公司?” “嗯。”白向云沉重的点了点头:“我的公司只是他们的目标之一,或者说我的公司对祝天安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不过雁云他们这个团队却是逐天国际以后用来管理整个清溪甚至全国物流业的高效团队,想要我那些兄弟卖命,有什么比雁云成为祝天安的女人更容易的呢?” “全国物流业?”李刀嘴巴大大的张开来。 “是的。”白向云把笔记本递到他手上,“物流业的利润一直很高,假如能能做成全国甚至全球性的集团公司,很容易掌握整个流通市场,从而操纵物品的价格。不过对逐天国际这个企划来说,这只不过是其中一环而已。虽然对比起整个企划可说是微不足道,不过分量却不轻。” 李刀大概浏览了一下,也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好大的企划,好大的手笔,好大的野心。” “不过却是很令人佩服的构想。”白向云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看向他身边的文件,“你有什么发现?” 李刀摇摇头:“看过的基本都是一些部门报告,虽然是商业机密,不过……啊,不对,这些文件好像都和这个企划有关联。你看这个,一个金融分公司昨天递上来的,说是已经开始了大量吃进各国有能源集团的股票,还有这个地产分公司,说已经开始了全面打压竞争对手。” 白向云看着文件拍了拍他肩膀:“你捡到宝了。有了这批文件,我们就能对逐天国际企划的进度有具体的了解,想做什么都能有针对性的做了。” “还有那个在他别墅内刻录的光盘呢。”李刀嘿嘿笑起来:“只要能从里面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第三十二章 三十四街区 “那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就会很忙乎了。”白向云也面无表情的嘿嘿笑起来,两眼射出令人见之心寒的目光。另一张光盘的确没让他们失望,除了白向云在祝家别墅书房看到的关于各种武器交易的详细数据外,竟然还有各种毒品和其他比如成品油和珠宝等物品走私的出入数据,其中涉及到的人员和交易地点和交易数额还有交易渠道等等无不详尽到极致,所表现出来的数额、范围和势力之大让胆大包天的两人也禁不住冷汗直冒;而在文件夹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简单写着“王国”两字的文件夹让两人终于明白了天极的强悍——这个文件夹里说明了天极在全国范围内所有被他们控制了的各级官员和地下势力组织,几乎到了无孔不入无缝不钻的地步。而这个文件夹也让两人明白了今天为什么在已经摆脱了警察的追踪搜捕的情况下还会让几个地痞流氓盯上。 “在一定范围内,天极真的做到了比国家暴力机关更高效更完美,更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上帝。” 白向云长吁一口气,以这样一句总结了刚刚一波接一波的震撼。 李刀看着笔记本那提醒电源快要耗尽的提示,咬着嘴唇默认不语。 他一直就是混黑社会的,当然知道要做到像这个光盘中所显示出来的一切到底有多难,那可不是凭着钱多和拳头够大能做得到的。 到底是谁有这样的头脑在策划这一切?又到底是谁有这样的通天手腕? 一声轻响中,笔记本的光驱退了出来,跟着屏幕也慢慢变黑,电池耗尽了。 李刀拿起光盘,迎着窗外射进来的曙光看了又看,嘴里啧啧有声:“祝天安啊祝天安,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别高兴得太早。”白向云泼了他一盘冷水,“除了这一叠正当到不能再正当纸文件涉及到逐天国际和有祝编洲的签名外,所有的光驱文件都没任何祝家的人和他们集团的记号,想用这两张光盘吃定他们是不行的。” 李刀不由愕然。是啊,虽然这两张光盘要是送到高凡手里的话能让天极或者说祝家的势力元气大伤,但还是没法完全钉死祝家父子的,而且天极神秘莫测,武器精良高手如云,可不是随便就能让人摧毁的角色。 “这里不能呆了。”白向云看着越来越亮的曙光,“道路的监控系统基本能锁定我们出没的范围,祝家既然有这么庞大的势力,肯定能搞到这些资料,要是我们还在这里睡大觉的话,我敢说不用中午,天极的人就能摸进来把我们扫成马蜂窝。” “那你说我们应该到哪里去躲藏?”李刀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在这前有猛虎后有群狼的形势下,他实在想不出哪里才是安全的容身之所。 “人多杂乱的地方。”白向云仿佛对又要开始的新一轮逃亡信心不大般有点苦涩的笑了笑,“只要他们还有一点顾忌,我们就多一点活命的机会;就算他们毫无顾忌,一旦发生事情,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情况下强力机关也会迅速做出反应,我们就有机会逃命甚至从中浑水摸鱼。” “而且……还能给天极带来点麻烦。”李刀阴阴的笑着帮他说出来潜台词。 “即使这些都不能成为现实,落入高凡手里至少要比落入祝天安手里强。” 白向云看向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扯着嘴角嘿嘿怪笑,瞳孔深处却都是那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事不宜迟,虽然没胃口,但两人硬是强迫自己吞下了能把独自填饱的饼干零食,又休息了一会后想清楚接下来到哪里后才迅速收拾起行。 为了减轻负担,除了少数看来比较重要的文件和光盘外,其余的东西一点都没带,以便一旦有事能轻装简从的全力应对。 在黎明前的最后一阵黑暗中,白向云和李刀这两个衣着光鲜一表人才的家伙翻墙而出来到大街上,谨慎的摸到停放摩托车的地方,带上头盔毫不停留的狂飙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北城区的三十四大街,这个街区是清溪市最著名的贫民窟,人口稠密,街道纵横地形复杂,也是清溪市人口成分最复杂的地方,也是清溪市最肮脏的处所,民工、流氓、吸毒者、九流**……无所不包,抢劫杀人强奸无日无之;也正是这种地下势力占着统治地位地方,小道消息和谣言交杂,整个清溪有什么风吹草动总能第一时间传播开来。 两人拣这里作为落脚点,既是看上了这里的复杂,也是看上了这里打听小道消息比任何地方都容易,想和原来在看守所结下的关系联系上的话,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在这里容身也容易暴露身份,毕竟他们的事情肯定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清溪的地下世界。 李刀原来在东城区的小弟们早就在茂林的夜总会解散时就化整为零隐藏在清溪各处,这是两人手中最后的王牌,在没有绝对的必要和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们是不会动用一兵一卒的。 两人资本不多,任何一点疏漏和牺牲对他们来说都可能会引发致命的后果,何况现在大概知道了祝家庞大而又可怕的势力,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太阳升起的时候,两人总算有惊无险的到达三十四外围,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偷了几件破旧衣服换上,又稍稍在脸上加工了一下,就堂而皇之的冲进了三十四街区——当然,人多的地方他们还是会暂时避开一下的。 放慢速度在杂乱弯曲的小街陋巷中穿行着,从小闻名已久却从没涉足过这里的白向云对眼前的一切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乱七八糟的招牌、花花绿绿的墙壁、彻夜寻欢的醉汉、衣着暴露的女郎、头发蓬松的瘾君子、经年不扫臭气熏天的垃圾,加上坐在一些通宵营业的店门前目光不善的大汉,整个街区都弥漫着浓重的戾气。 “这里各种势力交错,谁也不服谁,谁也控制不了谁。”后座的李刀隔着头盔轻声介绍说,“在这里,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没人会理会别人的事情,不过别以为这样就不用提防别人了,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几把刀或者几只枪顶着你向你借钱。在这里利益就是一切,有钱就有一切。” “这个和其他地方并没什么区别。”白向云有点不屑的说,“只是手段和档次低了点而已。” 突然他有仿佛发现什么般疑惑的说:“怎么这时间没看到小孩和老人?这应该是上学时间和最好的晨运时段啊。” 李刀轻轻一笑,似在笑他孤陋寡闻,然后说:“这里没老人和小孩容身的地方。” 白向云哦了声,良久不语,默默的继续审视和警戒着周围,悠悠前行寻找能让自己满意的房子。 第三十三章 潜逃指南 摩托车突然顿了一下,紧贴着白向云背部的李刀明显感觉到他浑身一紧,然后车子又继续前行,而且还慢慢的加速,很快就拐进一条横巷。 横巷中没人,没等李刀问话,白向云突然一扭油门,摩托车就再次加快速度冲去,而且专拣荒僻的地方穿行。 “大哥,怎么了?”李刀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被发现了?” “没。”白向云一边专心的看着眼前复杂的小路一边说:“不过我们要是继续用这车的话,离被无数人追杀就不远了。” 李刀这才醒悟过来,昨晚无论是去逐天国际总部还是去祝家,他们都是开着这摩托车去的,也肯定在经过的道路监控系统中出现了无数次,现在他们虽然带着头盔,不过要是还以这车做交通工具的话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只要警方和天极一散布这些资料搜索,他们和什么都没有伪装根本没有区别。 李刀想到这里不由冷汗直冒,自己还是粗心了些,竟然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在进这街区之前的稍稍伪装不过是想更加容易融入这里的环境没那么受人注目而已。要不是白向云想到车子这个细节,或许下一刻他们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弃车。”李刀果断的说:“刚刚见过我们晃悠的人不多,加上这种车子是这里最流行的,应该还没什么人会留意到。” 白向云的头盔上下动了动:“我正在找地方。” 一会后,两人眼前一亮,一片 看来因为拆迁造成的废墟出现在眼前,一片又一片的残垣断壁花花绿绿的喷着或诅咒或发狠等等文字,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因为利益问题而被中断的拆迁工程。 “就这里吧。”白向云看看周围一片死寂荒草丛生人鬼皆无,停下车打量一下,和李刀合力吧摩托车扛进一个隐秘的角落,拆下车牌,拔下油管让它流了条油路,点了根烟撕下烟蒂放到油路尽头,拿了车牌就跑。 才跑出几百米,后面就“轰”的一声尘土弥漫火光冲天,接着就是一阵嘈杂乱响,想来是那几面墙壁被摩托车邮箱的爆炸震蹋了。 “耶~~”两人回头看着漫天灰尘同时击掌庆贺,把车牌拿得远远的埋好,然后才悠哉游哉的走向三十四街区北面那真正的贫民聚居地。 绕着人迹稀少的荒街僻巷一路走着,白向云不断对眼前楼层老旧污水横流的恶劣环境散发着感慨:“这种地方也能住人?” “这里很不错了。”李刀淡淡的说,“等会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穷人和穷人住的地方。嘿嘿……据我所知,每过一段时间,这里就会流传出‘为了抢一只发霉的馒头而杀人’之类的故事。” 白向云脸色一紧,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太阳已经高照了,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不过大多是发型奇怪衣着奇异,而且两眼空洞无所事事三五成群的晃悠,偶尔会看到一辆摩托车或破烂而且喷满了各种奇怪符号、文字的无牌小车呼啸而过,车上的人腰间偶尔还会随着风掀衣襟露出一两把明晃晃的刀。这些人对头发同样蓬松衣着同样老旧的白向云两人毫无注意的兴趣,就连一些满脸擦满恶心粉底的早起**在和他们搭讪了一两句得不到回应后也转移了目光。 “看来我们的化妆还不错。”白向云看看脚上从三十四街外围垃圾堆捡来的破胶鞋和身上偷来的旧衣服,又摸摸脸上在进来时抹的摩托车机油痕迹说。 同样装束的李刀耸耸肩:“再过一阵子就真的知道是不是过关了。” “怎么说?”白向云领先又拐进一条北向的巷子。 李刀叹了口气,转头看看后面,说:“我们躲进这一区势必瞒不过天极,甚至瞒不过警方,一旦他们的悬赏搜捕令下来后,我们才会知道是不是真的能避开他们的眼线。……嗯,也多亏你记得车子这个漏洞,不然我们第一时间就会暴露了。” 白向云点了点头,一边继续前行一边思索着对策。 无论化妆得多符合这里贫民窟人的身份,毕竟他们始终是外来人,如果不能找到好的落脚点的话,还是很容易让人注意上的。 太阳一点点升高,随着他们的脚步北移,三十四街区的中心地带已经绕到了身后,入目的房子越来越低矮,眼前乱飞的苍蝇越来越多,老鼠也更加频密更加肆无忌弹的在身边窜来跳去,在转过一幢六层的楼,甩开几个远远的凑过来一看就知道想寻衅滋事的小流氓后,一片大到一望无际的低矮棚户展现在眼前。 三十四街区的罪恶之源,清溪市最大的贫民窟到了。 看着眼前这一片杂乱无章的建立在广阔斜坡上,向两边无尽展延的以灰黑色为主的棚户,白向云不由倒目瞪口呆,好一会才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大……有好几万人吧?!” 李刀摇摇头:“两年前据官方的保守估计这里至少有二十万人,全都是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让人。” “二十万……”白向云彻底呆了,想不到清溪这全国最发达的城市之一竟然也有如此之多的贫民——而且还仅仅是三十四街这一个比较集中的区域而已。 白向云还在纵目四顾的震撼发呆,早就对眼前情况习以为常的李刀却发觉到了他们进入这个区域以来的第一次真正的危机——一群小身影正从周围慢慢的围过来。 “大哥,快走吧,不然等会就很难脱身了。”李刀扯着白向云的肩膀看准人少的地方就走。 白向云被他一言惊醒,赶忙四下看去,并没发觉什么不对劲,疑惑的说:“怎么了?” 李刀一指周围越围越近的小身影,一副头皮发麻的样子:“他们……你就算没经历过也应该从电视上看过吧?!” 白向云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刚刚在周围要么玩球要么追逐嬉戏要么在如山高的垃圾堆上翻找的小孩,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眼眶深陷的样子,有的还腹部鼓胀面上有伤,想起电视中某个人被一群小乞丐围住讨东西动弹不得的情景,终于知道李刀说的难以脱身的危机是什么。 虽然他心中也怜悯这些一生下来就吃不饱睡不好的小孩,但现在还真不是泛滥同情心的时候,只得暗叹一口气,随着李刀的拉扯向外面冲去。 第三十四章 贫民窟 在两人觉得终于甩开那一大群见到他们开溜也一哄而上加速围过来的大孩子中孩子小孩子小小孩子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因为太阳也几乎升到头顶的关系,连东南西北也分不出来,周围全是没一间相同但看起来又说不出分别在哪里的棚户——一样的破一样的旧一样的让人难以觉得是一间可以住人的房子。 脚下的泥路曲折到三步一弯五部一拐,路边污水横流,有的路段因为垃圾淤塞的关系还整段路都被淹没,两边的棚户不是你突出一墙角就是我伸出一平台,几乎全都是石棉瓦围成的围墙不是喷满“**** you”之类的粗口话就是贴满不知真假的“招工”“祖传秘方治xxxx”这样的牛皮癣,一眼看去最正常的就是“办证,电话xxxxxxxx”“石灰膏出售”如此字样了;棚户外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和破旧被褥,上面歇满了在旁边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飞累了的苍蝇,歪斜的门口和随便用些硬纸片遮挡的窗子内偶尔会露出几双看不出有什么生气的眼睛,眨巴几下看看正一脸茫然有点不知所措的两人,好在这些眼睛看起来并没什么敌意。 “我们来到迷宫了。”白向云突然笑颜大展,摊开双手看着前面根本没几米就又一个拐弯的道路,“真是个美妙的地方。” 李刀一愣,也笑了起来,抬脚首先向前:“向上一些吧。越往上的人越是新来的,也没那么排外,房子也会大一些,运气好的话或许我们还能找到出租的。” 白向云点点头,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强摄心神收起胸中的无力感快步跟上李刀。 这个贫民窟的范围太大了,泥路好像拐不尽弯不完似的让他们越走越觉得丧气,加上每几十米就会出现的岔道扰乱方向感,两人竟然有种这路比在原始丛林中逃亡还要难走的感觉。太阳也越来越烈,早上喝的那点水早在刚刚逃避小孩的时候已经蒸发殆尽,肚子里的饼干零食也好像消化到完全吸收了似的没了一点吃过“早餐”的感觉。 看看周围棚户,男人应该都出去做事或找事做了,出现的基本都是瘦弱黝黑到可怜巴巴妇女儿童,两人也实在扯不下脸来讨些饮用水或者食物,就算讨,他们有没有还是个问题。加上所见过的全是不大友善的目光也阻止了两人这种冲动。 “看来这些人全当咱这两个生面孔是小贼了。” 李刀咂咂快要冒烟的嘴唇说,“这也是这里最需要提防的事情。” 白向云无语的点点头。是啊,需要住在这里的全都是没几分家当的人,谁不小心翼翼的呢,要是孤家寡人的话,说不定还会把所有家当全带在身边出去找生活。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在两人觉得自己喉咙就要生烟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汲水处,不少妇女小孩正拿着桶盆钵之类的东西在排队汲水,而水龙头处正站着三个头发不是剃得像朋克就是染得花花绿绿的青年,一边抽烟闲聊一边看着每一个轮到汲水的人往一个小箱子里扔的纸币有没给少。 “这水龙头应该是市政无偿提供的吧?”白向云皱起眉毛,“怎么还有人收钱?” “要不然怎么叫黑社会?”李刀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要不给钱,他们就天天把水管弄断,或者恐吓大家水里有毒,看你能不能喝。” “贫民窟的管理当局呢?他们都是吃屎的?”白向云眉头更皱。 李刀以看白痴的目光把这大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再说……谁又能说管理局的其中一些人没有从中得到一些好处呢?!” 没等白向云接话,李刀叹了口气又说:“这些贫民哪个不是苦哈哈?这些基本都是淳朴善良的人,要不是管理局的无力,这里治安那会这么差?黑社会那会这么猖獗?” 听着他的说话,白向云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般转头对他仔细打量着,脸上似笑非笑。 李刀注意到那几个小青年的目光已经扫像他们,对白向云翻了翻白眼:“很好笑么?我虽然也是黑社会,不过我们可是靠自己的本事混吃的,从没像他们这样压榨过别人。” 白向云不由愕然,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我不对。” 说完他也看到被人注意上了,毫不犹豫的抢先跨步走了过去,笑嘻嘻的点头哈腰说:“几位兄弟,我们俩出来乍到,还没找到落脚点,呵呵……这太阳他妈的鸟大,想向几位讨口水喝。” “哪来的?”朋克头斜叼着烟斜着眼看着两人,阴阳怪气的问道。 “我们天河渡来的。”白向云说了个本省全国闻名的穷地方,“我们来这打工五六年了,前些日子想和人合伙做个小生意,却想不到那人是老千,把我们所有家当都卷走不算,还把向其他人诈骗集资的罪名利用我们当初作为法人代表的身份都推到我们俩兄弟身上……唉,谁叫我们不长眼呢,现在有家也不能回了,只好先到这里找个地方落脚在做打算。” 李刀听着他这一番话不由心中大翘拇指,暗赞这大哥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油条,唬人不用打草稿,这简单的几句话不但名正言顺的说明自己这两个生面孔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把自己为什么会有一口纯正清溪口音就这样不着痕迹的点了出来,而且所说的经历也符合两人目前破旧的穿着黝黑的皮肤肮脏的脸容所需要的经历。 几个小青年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了两人几次,看不出两人除了身强力壮和一般打工仔没什么区别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相互对了一眼点点头:“那就按照老规矩,初来的第一次使用水龙头收一半费用,两人五元。看在你们又饥又渴的份上,就让你们先喝个饱吧。” “五元?这不是……”白向云大叫起来,接着看到几个小青年一下子全都拉下来的脸庞,连忙收回下半句,转头对李刀说:“兄弟,你还有钱么?” 李刀非常配合的猛的捂住裤袋,伸长脖子祈求的说:“几位老大,能不能收少一点?” 朋克头勃然变色,李刀也见好就收,一副识相的样子摇着手猛点脑袋:“老大,我给。” 然后看着朋克头缓和下来的脸容松了口气,擦擦额头,转过身在裤袋里掏了又掏,再转过身来,捏着张五元的纸币一副心疼的样子递给白向云,白向云则一副更心疼的样子递向朋克头,在朋克头斜起嘴长长的“哦~~”了一声后醒悟过来,连声说着对不起走近水龙头,把纸币放进小箱子,又对正在汲水的那个妇女笑了笑,拿开她的桶凑上嘴巴就猛灌起来,李刀当然也跟着喝了个够。 看着喝够后连头也洗过才点头哈腰向山坡继续脚步的两人,几个小青年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而看到他们这样子的白向云和李刀也暂时放下心来,天极或者警方的通缉令应该还没传到这里,至少这几个小青年是不知道就是了。 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走错几次岔道问了不少人但还是彻底被这里的道路迷到晕头转向的两人终于到达这建立在山坡上的贫民窟最高处,也终于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第三十五章 后果 看着下面向两边延绵无尽的灰黑棚户,两人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掏出根烟点燃,眯着双眼在透过烟雾打量和思索着眼前的一切。 相对于现在的处境,要躲藏一阵子好好的理清自己和逐天国际还有天极的事情谋定而后动的话,这里绝对是最好不过的地方。 虽然对于眼前的人物和环境很无奈,但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无力解决这一切。何况他们现在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江呢。 左前方不知道那个棚户突然传来隐约的“抓贼啊……偷东西啦……”的呼喊,两人同时条件反射般的弹起来,跑了两步后又同时的停下里,四眼相对,同时张口欲言。 不过两人最终都没说出一个字,听着呼喊声慢慢变得凄楚,最后竟然是带着哭腔的撕心裂肺。 叹了口气,两人回到石头上坐下,又掏出烟默默抽着,偶然的目光相碰,都从对方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和黯然。 他们管不了。就像看着那几个在水龙头旁张狂的压榨贫民的小青年也只能低声下气一样。 这里太乱了,乱到他们自己这样的人能保平安就应该要烧高香的地步。 “越往山坡上来的就越是新搬来的贫民。”李刀把半截烟头弹到脚下狠狠的踩旋着,“一般来说这些人都应该还有些值钱的东西,盖的棚户也不严密,也就成了小贼们最好的光顾对象。” “可是他们在这安居下来之前就应该受过地头蛇的剥削了吧?!”白向云也扔下烟头,眼睛开始找寻起今晚落脚的地点来。 李刀点点头回应他的话:“这里没人能逃过这一程序……除非有人是大批进驻的,而且又能团结起来,不过‘管理费’还是多多少少要交一些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么?!” 白向云又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找房子吧。”李刀站起来说,“我们自己盖一个虽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不过好像没那么多钱了。” 白向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随便吧,能躲几天就行了。呵呵……当初在虎山的时候也没料到要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说完也站起来,和李刀向刚刚响起抓贼声音的反方向走去——以现在的处境来说,越少人和自己照面就越好。 就在他们悠悠然的找藏身之处时,祝家别墅内,得到了保镖明确报告的祝天安也站到了正在书房内闭目养神的祝编洲面前。 “天安,事情怎样了?”祝编洲眼皮也没睁开,照例任由宽大的真皮太师椅前后微微摇晃着。 “根据检测结果,办公室的电脑和这书房的电脑里的资料都被部分的复制刻录过。而从城区交通监控中心拷贝出来的监控录像表明,两人在天亮的时候已经离开了东城区不知所踪。”祝天安拿着手中的一叠纸摇了摇,“我们的人搜寻了一个上午找到了他们藏身过的废弃楼,不过就找到这几份从你办公室偷走的文件。” “都是些不重要的吧?!”祝编洲掀开眼皮,看着儿子点了点头,又说:“知道他们是谁了?” “根据警察局居民资料库里的资料显示,这两个人一个叫白向云,一个叫李刀,都是东城区的人。”祝天安把两张纸递给父亲,“警方这一个多月来也在追捕他们。” 接过纸的祝编洲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看着他轻哦了声:“为什么?” “据我们在里面的人说,这两人是虎山监狱越狱出来的重刑犯,一个月前越狱的。”祝天安皱起了眉头:“据说越狱原因不明。” “越狱犯?”祝编洲眉头也皱了起来,“两个越狱犯偷我们的东西干什么?” 祝天安摇摇头没说话,他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作为清溪市人特别是东城区人,不可能不知道逐天国际是什么样的公司,他们也自信表面上没什么能让人抓住把柄的东西,可是两人为什么就偷上了他们,而且还目标明确的去偷董事长办公室,跟着又窜到别墅去偷。 即使两人知道些逐天国际的背景罢,可是这样更应该知道摸老虎屁股的严重性啊,为什么就甘冒如此大的风险找上了他们? 根据这半天所查到的资料,两人实在不像是有什么特殊背景特殊原因或者是背负什么特殊使命来行动的人,不然的话警方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从他们越狱那一刻起追捕到现在还没停止,何况还因此而损兵折将的。 祝天安虽然从名字上和各种渠道得来的资料上也想到白向云应该就是白雁云哥哥,但在没得到确切证实之前他是不会说些什么的。况且他也想不明白即使真的是白雁云的哥哥,白向云又有什么理由要如此做。 兼并飘云集团的计划他并不如何担心会让白雁云知道,毕竟这个计划便面上看来并没什么不妥之处。而那些被从电脑复制过的东西随便一个“我什么都不知道”之类的借口就可以推卸掉了。 和父亲一样,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光盘流入警方手中。要是这样的话,他们祝家一个弄不好就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谁在外面?”祝编洲继续看着关于白向云和李刀的资料。 “胡哥和冯哥。”祝天安轻轻的说。 “叫他们进来。”祝编洲说完又轻笑一声说:“还劫持过欧阳老头的女儿啊,这两个小子还真行。” “欧阳老头这次颜面丢大了。”祝天安也笑了起来,接着那湛蓝的眼睛又射出难言的光芒:“不过欧阳青萱……不知道他们有没占到便宜。” “你就别想了。”祝编洲摇摇手叫他出去叫人,“欧阳老头不好惹,那妞儿我见过,也带刺。” 祝天安笑了笑,转身开门出去,一会后带进两个身材壮硕但看起来挺秀气平和的大汉,都是近三十岁的样子。 “通知老施和各线负责人,一切活动暂停。调动所有力量,在光盘没落入警方手里之前一定要把两人找到。”祝编洲看着他们,又把背脊挨回太师椅,“死活不论,光盘拿回来就行了。” “是。”两个汉子点点头,没多说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第三十六章 生活 太阳西斜时,两人终于在一个棚户高低不平、小路错综复杂、背靠一片小树林的区域找到了间有房出租的小房子,在看家的女主人带领下看过之后,惊喜的发现这砖木石加油毡盖成的房子竟然还有后门,而且价钱也不贵——至少以他们对钱的观念来说是这样。 “我们要这间。”白向云指着紧靠着后面的房间说。 女主人摇摇头:“那是我儿子的房间。楼上的才出租。” “我的肺不大好。”白向云笑了笑,“经不起后面厨房的油烟熏陶。” 女主人上下打量着他,满眼的不相信。 “价钱加一半。”李刀接口道,“能和你们一起吃的话,加三倍。” “三倍?”女主人眼中有了光芒。 “嗯。”白向云点点头,“不过从此以后我俩就是你们这一家的远房亲戚。” 听到这句话,女主人的眉毛皱了起来。 “大姐,你也知道这里的环境。”李刀一脸感慨的说,“我们这些新来的人最容易被欺负,搭点你们的面子才好混下去啊。” 女主人心有所感的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阵,说:“三倍就三倍,不过伙食费另算。” 两人不由愕然,这女主人貌不惊人,但还真会讨价还价。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如果有他们一家子做掩护,暴露行迹的可能性就低很多。 想到这里,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看向女主人,同时点了点头。 付过两个月的租金加一个月的伙食费,女主人让他们先坐一下,马上收拾起房间来,最后留给两人的只是一张两条长凳架七八块木板做成的床,还有一张烂草席和一条旧单被。 看着四下连泥沙都没涂有的砖石墙壁和这张床,两人呵呵笑着摇摇头,对女主人说了声“谢谢”,掩上满是缝隙吱喳作响的木板门,均长长的吁了口气摔到床上,望着头顶那由几条曲折的杂木架成的板楼,一时间竟然无语。 一个多月了,他们终于有了能好好躺下来的地方,有了能让自己稍微睡得安稳点的处所。 房间的光线就在两人的静默中慢慢变暗,一会后白向云发觉李刀竟然睡着了,笑了笑,合上眼也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爽朗的声音加拍门声将两人震醒,望望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摸索着白天记忆中的开关位置,白向云打开了灯,拉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黝黑粗豪大汉,想起今天女主人的介绍,笑着说:“你是王兄?” “叫我老王吧。”大汉又呵呵笑起来,看看白向云后面也爬了起来的李刀,“刚刚回来就听到俺那娘们说来了两个客人,呵呵……欢迎哈。” 说着不等白向云答话,大手拍上他肩膀就往门外扯,一边对李刀抬了抬头:“吃饭了吃饭了,边吃边聊。” 看着他身上脚上没有完全洗干净的水泥浆,两人对老王好感马上狂升。 晚饭在屋后那用几块石棉瓦盖成的“厨房”外的小空地进行。老王一边不好意思的说着客气话一边叫两人在昏黄灯光下破桌子边的木墩坐下,还时不时的对周围看得见范围内的人打招呼。白向云和李刀也这才发觉这里“热闹”起来——周围人声杂声不断,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狗叫。 老王的儿子才十一岁,正从厨房中捧饭菜出来,见到两人,大方的问了声好,又钻进厨房里帮忙。 对老王又胡扯了一次自己的“来历”后,饭菜终于全部上桌,老王也拿出回来时顺路买的散装米酒呼喝两人碰起碗来,一个多月来难得沾染人间烟火的两人当然也不客气。 在米酒的香气中,白向云和李刀很快和这一家子熟络起来,也得知老王是个泥水匠,到这里也两年多了,女主人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固定工作,只是在家做些手工散活,顺便更好的照顾他们的宝贝儿子。 据老王自称,他泥水活不错,收入也不错,只是老家父母还在,身体也不是很好,挣来的钱大半寄回去给他们治病补身子了,所以也不得不呆在这贫民窟以节省开支。 菜肴一荤三素,味道也不咋样,但白向云和李刀还是吃得有滋有味,连碗中的廉价米酒觉似琼浆玉液,老王递上的劣质烟吸得爱不释手。 一顿饭下来,时间已经接近了午夜,女主人早到厅外干活,小孩也睡觉了。在老王口中,白向云和李刀变成了“兄弟”,在他们两人口中,老王也变成了“王哥”。 最后,心力交瘁了一个多月的两人终于首先撑不住爬回木板床,而同样醉醺醺的老王在女主人怜爱的责骂和扶持中呢喃着“你们俩要真是我亲戚多好”这样的话语回房睡觉了。 白向云和李刀就这样在这贫民窟中落下脚来。 两天后,周围的人都知道了老王家来了两个开朗健谈却身无长物的穷亲戚,和谁都能天南地北的侃上半天。 而白向云和李刀也借此机会了解了这里的基本情况,真正的融入他们这个群体。 不过,在这两天中,自觉势孤力单的两人还是想不出任何对付逐天国际和天极的好办法,而为了更好的和老王一家还有周围的人拉好关系,以便日后有事能有所帮助,他们也恰到好处的花着身上不多金钱。 第三天,一直借口水土不服和需要熟悉环境的两人还是没从周围人群的言谈中听到什么有人找寻自己的信息,心下不有有点奇怪,就算警方无法理会到这里,在黑道拥有庞大势力的天极也不会放过这个自己两人最佳的藏身处所啊。 想来想去得不出结论,他们最终只能归咎于这里环境实在是太复杂了,而范围也太大了,加上天极也有怕他们狗急跳墙的顾忌,不敢大张旗鼓的搜索他们吧。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能多点时间研究光盘里面的东西以想良策。 第三十七章 罗网 第四天晚饭后,就在两人庆幸着再一次从头到尾把所有事情重新梳理寻找突破点的时候,一阵嘈杂的摩托车声和人声慢慢的由远而近,拍门声呼叫声不断响起,周围好一阵鸡飞狗跳。两人对望一眼,迅速的把光盘文件电脑夹进裤腰后面,关掉灯,静静的站到木门后面警戒着。几分钟后,他们这房子也响起张狂的拍门声:“起来起来,交月费了。” “月费?” 就着窗外渗进的微弱灯光,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看到对付脸上有种想笑的表情——真亏了这些小地痞流氓,竟然也能把保护费说得如此斯文。不由好奇的把眼凑到门缝向外面看去。 床板响,嘟囔起,门开,灯亮。劳累不堪早已经睡下了的老王从房间走出打开厅门,打着哈欠说:“这个月又多少钱?” “老规矩。”一个头发一看就知道刚从看守所或者监狱出来不久的那种不正常短发的叼烟小青年伸着手说。 老王点点头,从裤兜摸出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不理从小青年后面射来的数束手电筒光就想把门关上。 “等等。”小青年一手收钱一手顶住门,有如背书般念道:“你家有没有新的人入住?如果有,每人加收一百,十二岁以下小孩不算。” 老王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好还是说:“老婆娘家那边来了两个亲戚,借住几天就走,这个应该不算吧?” “只要他们是人,就得算。”一把横蛮的大声借口说,跟着门外现出一个肥胖身躯,抽出嘴里的雪茄向老王喷了一口白烟,“叫他们出来看看,胖子我看看到底是不是人。” 看着那近乎滚圆的肥躯,门后的白向云和李刀不由一呆,这自称胖子的家伙不是白向云刚进看守所时遇到的胖子是谁?! 想不到他竟然到这贫民窟混了,看样子还是个头目。 这几天没听老王他们说过这里还要收保护费,这到底是不是个陷阱他们一时间也拿捏不准。以他们现在的样子,加上灯光昏暗,就算一般小流氓拿着他们的通缉令也未必能认出他们,不过在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他们有深刻认识的胖子面前,是否还能蒙混过关就很难说了。 但老王已经说了他们,不出去也不行,弄断那不甚牢固的破窗子逃逸更不行——胖子的脾气手段他们可是知道的,要是见不到人的话老王一家可就遭殃了。 “我出去。更保险一点。”白向云低声对李刀说。 李刀点点头,知道他指的是即使这些人是奉命搜索他们的,或许胖子还会看在当初在看守所时那一段香火情上暗助一把,他李刀原来身为东城区老大,现场认识的人绝对不至于胖子一个,到时候胖子就算想帮掩饰也不行。 白向云也点点头,示意他做好一旦有万一随时突围的准备,拉着灯,揉着眼拉开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王哥,什么事啊?” 看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走出来的白向云,胖子拿着雪茄正要往嘴边凑的手抖了抖,眼皮也向上掀起,不过瞬间又平静下来,对老王说:“就是他么?还有一个呢?” “我那弟弟睡得比猪还沉,别说你们这几个人,就算打雷也吵不醒他。”白向云把胖子的每一丝细微动作均收入眼里,不由放下心来,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继续揉眼掩盖着自己的真容。 “在我胖子面前这么叼?!这么大牌?!”胖子气哼哼的说着将老王推出一边,跨进门口就向里间走去:“妈的,是睡死了还是不止两个人入住?” “是两个亲戚没错。”看着门外个个不善的脸色,老王不由有些额头冒汗,跟在胖子后面对白向云不断的使眼色:“我骗谁也不敢骗胖哥您啊。” 胖子高贵的点点头,叼着雪茄插着裤兜一摇一摆的走到白向云面前,背着身后所有人咬住雪茄向他展了个笑脸,伸头向门内看去,看到正坐在床前一脸平静看着他的李刀时又绽放出一个笑容,卡在裤兜外的拇指还竖了竖。 跟在他后面的老王看不到他的笑容,不过见他一直没出声,也看到了李刀并不如白向云所说的睡得死沉,一颗心不由提得更高,试探的呐呐道:“胖哥,你看我没说错吧?!就是他们俩人。” 胖子嗯了声,跨进门口装模作样四下看了看,趁着老王转头看门外等候的那些小流氓的机会,迅速掏出一个手机扔给李刀,转身出了门,拍着老王肩膀说:“还算老实。不过一人一百,没商量。” 老王脸色一下子苦了下来,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不敢说什么,只好走进他自己的房间拿出两百块递给门口的小青年。 看着胖子他们离开继续骚扰下一家贫民,老王小心的关上门,转身正要长吁一口气时,白向云已经拿着两百块递到他面前:“王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老王呵呵一笑,又恢复他爽朗的本色,拍着白向云虎背说:“没事没事,既然你们住了我的房子,这一点事情还是可以担当的。奇怪啊……这胖子今天脾气好像好了很多。” “我更不知道了。”白向云耸耸肩,把钱硬塞到他口袋里,“王哥你就被客气了。早点歇息去吧,明天你还要忙呢。” 老王点点头,又低声的诅咒了一遍胖子他们这些瘟神,进房休息去了。 “怎么回事?”关上门,白向云看着李刀手中的手机说。 “要等这死肥猪打过来才知道了。”李刀耸耸肩,“想不到他还能这样。” 白向云也点点头:“不错。看来他知道我们的处境,竟然还能这样对我们……难得啊。” “都是因为你吧。”李刀看着他笑了笑,“当年在看守所时谁不服你?!” “睡吧。等着胖子的电话。”白向云笑了笑,拉黑了灯,让李刀把手机调成震动提醒,和衣就睡。 凌晨四点多,震动的手机把并没深睡的两人震醒,看着屏幕上并没有任何标识的电话号码,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按了接听键凑到耳边,但并没有说话。 “老大,我是胖子。” 第三十八章 兄弟? “谢谢。”白向云看了也贴耳过来听着的李刀一眼,由衷的说。 “白老大,你这么说就不把胖子我当兄弟了吧?!”那边的胖子笑起来,没等白向云答话,又说:“白老大,你是不是糟蹋了人家顶阳国际欧阳老头的闺女了?那么漂亮的妹妹咋那么狠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追杀你?” 白向云手一震,手机差点掉下来,一手肘把已经张大嘴无声狂笑的李刀顶出一边,惊诧的问道:“欧阳青萱叫你们追杀我?” “果然。”手机传来i咂嘴的声音,“老大,美女味道如何?我可是天天对着她的广告海报打手枪的。” “你个死胖子少消遣我。”白向云低吼起来,“快说正事。” “具体不清楚,我也是追问了好久才得知是欧阳大小姐要找你们。”胖子终于正经起来,“我们老大和顶阳国际一直有事务合作,关系不错。这次他可是不遗余力的命令我们一定要抢先把你们挖出来……嗯,他也估计你们俩大半可能是在这里藏身。” “你告诉你们老大了?”白向云试探的问道。 “当我胖子白痴么。”胖子语气有点愤愤然,“连我们老大也不清楚欧阳大小姐找你们要干嘛,我没弄清楚之前会这么鲁莽么?哼哼……我胖子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白老大你……” “等等……”白向云打断他的话,“什么意思?你好像话中有话?” “没错。”胖子的声音转低,“我们接到另一个友好社团的请求,说出天大的代价做重酬,也是一定把你们挖出来。还有,所我所知,六扇门那些狗腿子也在满天下的找你们,你们到底犯了什么事了?就一个越狱而已,怎么会弄出这么大动静?” “没什么,不小心而已。”白向云心念电转,他实在不敢肯定胖子是不是在套他口风,在没完全肯定他值得信任之前,绝不能向他透露一星半点,不然的话,不但对自己俩人没好处,对胖子也没好处——毕竟他刚刚还替自己遮掩过。 又扯了几句,胖子再次叮嘱他们小心谨慎,随时保持联络,他以后也只会用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来和他们联系,这才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白向云抿着嘴想了一会,看着李刀说:“值得信任么?” “应该可以。”李刀点点头,“不然的话现在过来的就不应该是电话,而是一大群人甚至枪手了。” 白向云也深以为然,想了一会又说:“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吧。明天出去找另外的落脚点,这么大的贫民窟,找间被人遗弃的空房子应该还行的。” “好。狡兔三窟不为过。”黑暗中李刀伸了伸懒腰,又要倒头睡下,突然像看到鬼般全身凝定,一瞬后猛的弹起,而白向云也同时翻身下地,连鞋也没穿又弹起来,右腿半空扫出,“啪啪”声响中木棍钉就的窗子被他扫脱。没等他脚跟落地出声招呼,穿好鞋拿着手机的李刀已经穿窗而出。 连伸两下脚套上鞋子,白向云也跟着穿窗而出。刚刚为了预防万一,电脑和文件等东西他们还夹在腰上,现在倒是节省了很多时间。 “妈的死胖子。”张望警戒的李刀看了落地无声的白向云一眼,听着屋子前面小路传来的清晰可闻的小跑声,低声咒骂了一句,矮身抢先向后面早就弄清楚通向哪哪哪的小路潜去。 “或许不是他吧。”白向云低声应道,也跟着融进了黑暗中。 屋子里,被窗碎声音惊醒的老王夫妻这才打开了灯…… 围捕他们的人不但策划不周,而且还是乌合之众。虽然人数众多,但只是从屋子前面的小路两边夹击,在他们强行破门进入房子时,被吓得不轻的老王一家三口才刚刚打开房门。跟着破开房间门的中流氓看到的只是一间空房一张破床和一扇没有栅的窗。 一无所获的流氓们除了分出大半人周围搜索之外,只能拿老王一家出气,但最后还是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流氓中没有胖子。 又一次脱出生天的两人没有窜进山顶的小树林,而是选择了房子最为紧密道路最为复杂的贫民窟中间部分逃逸,就着清溪闹市区映亮天空的灯光,天快亮时他们终于摸索到了一间破败的废弃房子,虽然四下漏风臭气熏天,好在周围几间基本都是这样的房屋,短时间内不虞被人注意,而且地形复杂,要打要逃都很容易。 才刚喘定气,李刀衣袋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一看,正是胖子刚刚打过来的号码。李刀不由看向白向云。 “接吧。我认为不是他。”白向云抬了抬下巴。 “不是他还有谁?哼……看他怎么解释。”李刀还是不能释怀,不过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凑到耳边。 “白老大,你们现在还好么?”才一接通,那边的胖子已经急促的叫起来:“刚刚我听老大说四眼卷毛带了一班马仔过去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要找的人。我也是给你们打完电话回来才听说这事。” “怎么回事?”李刀沉声说。 “刀哥?!真的不是我,请你相信我,要是我他妈的这么没良心出卖你们,叫我马上塌房子让天花砸死。”胖子撞天叫屈起来。 “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李刀语气更冷。 “是刚刚跟我一起去的一个马仔向同时间去收月费,不过是另一组的四眼卷毛说起那个谁家里新来了两个住客的事情,还描述了白老大的身形面貌,四眼卷毛怀疑是你们,就自告奋勇去的。真的不关我事啊!” 李刀还是不为所动,丢出一句“那就让事实说话吧”就挂断电话,叹了口气看向白向云。 “想不到只过了四天好日子就完了。”黑暗中的白向云耸耸肩,盯了一会李刀隐约可见的忿怨面孔又说:“是不是李刀,看接下来几小时内天极有没找上来就知道了。” “怎么说?”李刀不由奇道,贫民窟这么大,要找两个人可是大海捞针的事情,天极就算有胖子提供的信息,就算有再大的能耐,想在这种地方找到他们两个怕也不是几小时内能办到的吧。 “找到信号源就行了。”白向云指指他手中的手机,“要是这机子有全球定位系统的话那就更简单了。” 李刀这才醒悟过来,凭天极的势力,要在移动通信公司找这些并不是难事,如果胖子要出卖他们的话,刚刚的一番通话的确已经能确定了他们的位置。想到这里,他连忙翻找着手机的功能,真的是具有卫星定位功能的手机。 “要冒一次险么?”李刀又看向白向云。 “这是值得的。”白向云轻笑着说:“要是冒对了,我们不但多了一位真正的兄弟,日后行事还能多一份助力。” “的确值得。”李刀也笑了起来。 “可是还是应该谨慎一些。”白向云看看破了个洞的屋顶,说:“天快亮了,我们在附近再找个地方等几小时就是。” 李刀明白过来,连忙起身行动。 最后,他们看上了两百多米外的一幢简陋的三层砖木楼房,根据估计三楼应该是杂物间。楼房虽然有人住,但他们并没当回事——这种房子在这种地方,要在外面爬上去实在是太人容易了。 手轻脚快没惊动屋子里面的人爬上三楼,果如所料是个杂物房,而其中一扇窗子也正好能把他们刚刚落脚的那片废弃房尽收眼底。 相互点点头,两人心有灵犀般同时躺倒在楼板上,静静的等待着验证胖子到底有没有出卖他们。 第三十九章 又见青萱 直到日上三竿,轮流守候的白向云和李刀还是没见到废弃楼房那边有任何异常的动静,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这还不能完全的说明胖子是和他们一条心,但至少目前还不用担心什么。 就在他们打算就在这满是杂物的阁楼补回昨晚的休息时间时,一阵嘹亮的在远处响起,好像有无数个喇叭同时播放一般,只是频率不同,声音相互交织,虽然听得出说的是同样的事情,但听起来极为嘈杂,加上距离还远,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在播放些什么。 “不管他,应该是贫民窟管理局又在废话什么了吧。” 李刀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找了个合适躺下的地方就倒下去。白向云当然也是兴趣缺缺,反正管理当局那些酒囊饭袋难得有什么好事情慈悲这些苦哈哈。 嘹亮的声音继续着,不过开始向四面散去,伴随的还有一阵阵摩托车喇叭声,看来这些音响都是捆在摩托车上在这一带广而告之的,而声音也因此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随着向他们这个方向的声音越来越近,合着眼的白向云和李刀终于听清楚在广播的是什么:特大喜讯!特大喜讯!三十四街区的兄弟姐妹们,前天才新鲜出炉的清溪市形象代言人欧阳青萱今天十点会来这里看望大家,听取你们的心声,反映你们的要求,还会送大家各种礼物。请大家十点准时在本区清水广场集合,共同为我们社区的美好未来贡献您的良策。特大喜讯!特大喜讯!…… 清溪市形象代言人?!欧阳青萱?! 白向云和李刀腾的坐起来,然后面面相觑。欧阳青萱竟然变成了清溪市形象代言人,今天还要到这里体察民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破城市形象代言人干嘛啊?”李刀抓了抓头。 “这没什么奇怪的,她做城市形象代言人对她和她家的顶阳国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看着李刀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笑,又说:“我奇怪的是她怎么好巧不巧的在这个时间来这里,到底是亲自披挂上阵来追杀我们还是真正的出于她那泛滥的同情心和正义感呢?” “唔~~~我想……”李刀摸着下巴正经无比的沉吟了一下,然后定定的望着白向云一字一句的说:“当然是要来找大帅哥白向云你啦。” 说完不等白向云有所动作,一个翻滚拉开距离,又轻笑着说:“她肯定是迷上你了,所以才会如此的发出追杀令誓要把你捉拿归……她的闺房。” 白向云没好气的翻翻白眼,不理他的胡言乱语倒身又睡了下去,对外面因为越近而越大声的广播充耳不闻。 李刀见他并没有配合自己找乐子,不由自觉没趣,摸着下巴干笑了几声,也倒头便睡。 刚刚他们已经观察过这杂物间的上落楼梯了,根本就是长时间没人走动过的样子所以也不担心轻易的会被人发现。不过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就从窗口跳下去逃走吧。反而随着时间近午,肚子的问题更值得担心些,经过昨晚的事情,想来胖子现在的老大已经散布了要找寻他们两人的消息,只要一露面去找食物就有可能被追到横跨九条街的逃。 就在他们睡的正香时,一阵比早上的广播巨大十倍的声浪将两人吵醒,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咒骂着“祸不单行”爬起来,凑到窗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声浪是左下方一块空地上聚集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发出的。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了早上他们居高临下观察地形时那一块坑坑洼洼凸凹不平的空地和附近几条街,甚至连他们藏身的楼下小路也满是人。吵闹声、拍掌声、欢呼声、诅咒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空地中间,一个高挑洁白有如天使般的身影正拿着个小喇叭凑在嘴边说着什么,通红的小脸满是激动神情,而且对围在她周围乱叫乱跳的几个小孩还时不时的满是爱怜的拍拍摸摸。 那些衣衫褴褛的大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不但被六个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彪悍大汉隔出两米以外,一旦做出什么不文明动作或话语还被扔出一边——配合他们做出这些行动的是几十个打扮行为清楚的说明“我是黑社会”的奇装异服小青年。 欧阳青萱真的来了。 白向云看着她每一举动无一优雅高贵却又极具感染力亲和力的样子,心底情不自禁浮起前些日子劫持她时在车中的泼辣,嘴角慢慢浮起笑容。 “人群中有很多便衣,一部分是警察,一部分是她的保镖。”在窗子另一边侧身打量的李刀突然沉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 白向云问出这句话才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以李刀的见识和经验,要分辨这些还不是易事。 李刀理所当然的乜了他一眼:“大哥,你不是被美女迷住了眼吧?哈……你脸红了,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你未娶她未嫁,你去追她倒是再合适不过。”白向云瞪了他一眼,掩饰着刚刚浮起的笑容反击道。 李刀怪笑一声耸耸肩摊摊手,又向下面的人群看去。白向云为了不使自己再次在兄弟面前尴尬,也岔开目光在人群中巡视着,看看自己能不能发现李刀口中的两种便衣。 突然,楼下小路中一个奇异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身形在熙攘的人群中有如游鱼般向“广场”前进着,见缝就插有空就过,不但丝毫不受密集人群的影响,而且还能四下环顾,似在找寻什么人。 “这应该是欧阳青萱的保镖吧。”白向云心下佩服不已,这人身手真的很不错。 听得白向云说话指点,李刀也向那人望去,目光不由一凝:“他是个高手。” “的确是高手。”白向云点点头,继续看着那人就在他们说话这点时间内已经又前进了十几米,再次赞叹道:“想不到欧阳青萱身边竟然有如此人才。” 李刀又看了一会,突然摇了摇头:“不像是欧阳青萱的保镖。” “哦?”白向云转头看着他。 “你看。”李刀指点起来,“那个、那个,还有那边几个是便衣警察,而那两个和那边还有这边这几个才应该是暗中保护欧阳青萱的保镖。权贵大族的保镖我见多了,不是些优秀的退伍军人就是曾经的武林翘楚,然后再经过特别训练,他们都很容易分辨。而这个在密到水泄不通的人群中还能像鱼一样前进自如的真正高手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相比的。” “比如你和我?!”白向云眉头皱了起来,如果不是便衣警察也不是欧阳青萱的保镖,那问题就大了。 “是的。就像你和我。”李刀肯定的点头。 两人再碰了一下目光,同时转向下面的人群,不再理会刚刚像鱼一样的高手在其他几个方向搜寻着。如他们一般的人或者不少,但会在这时候在这贫民窟出现的就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和逐天国际关系密切的天极中人。如果是天极的人闻风而来,来的肯定不止一个人。 果然用不用了一会,两人又在另外几个方向发现了四个能像鱼一样在拥挤人群中移动的人,虽然服装不同,但身法和四下搜寻的样子和第一个如出一辙。 “便衣警察或者是为了欧阳大小姐的安全和维持秩序而来的,可是欧阳家族的人和天极……”李刀将头缩了回去,坐在楼板上掏出烟点上。 白向云点点头。他明白他的意思,欧阳家族和天极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为了他俩而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他们不一定是从胖子那里得到的消息,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胖子到底有没有出卖他们一瞬间又变得扑朔迷离。 “不管他吧。”白向云摇摇头也点燃根烟,“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们既然盯上了这里,短时间内我们是无法挪窝的,如何解决肚子问题更紧要点。” “你认为他们会不搜索这一带么?”李刀叼着烟的嘴角弯起一丝笑意。 白向云窒了一窒,自嘲的摇头苦笑一下。他还是太天真了,以为黑社会的人会和常人那样按理出牌。 “那你说怎么做?”白向云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李刀比自己技高一筹。 “现在外面正热闹,这幢楼的人也应该都去凑了,我们先下去找些东西填肚子再说。”李刀丢下半截烟头,肯定的说:“散场后,天黑前他们肯定会来一次地毯式搜索,到时候我们就要辛苦了。” 白向云想了一下,点头认可。想起在老王家的三天舒服日子,心下不由哀叹始终还是逃不出逃亡了劳碌命——下午说不定要面对两方人的围追堵截呢。 楼房果然大门紧闭,人影皆无,厨房内也仅剩三只馒头和一些剩菜剩饭,虽然不多,但也勉强够填饱他们肚子了。两人狼吞虎咽的吃完,又喝了些水,再在窗口布置了一下盗贼入室的痕迹,又回到杂物间等候时机。在经过二楼时,李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进里面翻了个七零八乱——不过并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者现金。 白向云对此不以为然,撇着嘴讥讽说:“我敢说就算让你找到明天早上也翻不出一分钱。” 李刀毫不介怀,拿东西找现金本来也不是他的本意。 现在,他们只要等候时机突围——目前是不能出去的,可以预见这一区域已经被天极和欧阳家族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加上他们手里肯定有枪甚至更强力的武器,在如此情形光天化日之下潜逃就算两人身手再高也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或许他们是真的知道两人藏身这一带,也或许他们都认为只要欧阳青萱出现,两人一定会来看看。不过无论是什么理由,他们还真的围对了地方。 “要是能挨到天黑就好了。” 这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话现在成了两个逃犯的心声——虽然一个多月来他们不止一次的这样盼望着。。。。。。 第四十章 上兵伐谋 外面的声浪越来越高,显然这些贫民的激情和希望已经被欧阳青萱的美丽纯真和善良的激励完全调动起来。两人无法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稳坐着,只好又凑到窗口边看热闹。 看着下面清晰可见的无数张满是笑容的面孔,他们实在有些羡慕。做快乐的平凡人其实很简单,就像下面这些每天辛苦劳碌的贫民,只要有一点乐趣和激励就能笑上老半天,事后还能翻来覆去的咀嚼回味。 白向云和李刀没在这个时候趁乱突围,其实还有一个他们都心照不宣的原因,也是是迫使他们这样做的最主要原因,那就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引起混乱煞了风景甚至伤及无辜——他们手中的东西最逐天国际和天极来说太重要了,为了夺回去,是绝对不会讲究什么手段有任何顾忌的。 从光盘中那些清单来看,天极最不缺的应该就是枪支弹药了吧。 下面的欧阳青萱已经放下了扬声器传播“福音”,正抱着个衣着肮脏的小女孩在人群中穿行着,轻声笑语的和一个个面有菜色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交谈着,还不断的伸出纤纤玉手在他们肩膀或背后抚慰着,小嘴也时不时的转过来亲一下抱着的小女孩,举止充满了自然,让人丝毫觉不到她是在走形式勉强为之。 “我想全场的男人都会愿意拿出所有去和那幸运的小女孩换位置的。”李刀看着那些不断往欧阳青萱挤去的男人笑道。 白向云突然冷哼了一声,让李刀不由一愣,转头向他看去,见他并没什么异样,只是目无表情的静静看着下面,想了想,抿着嘴又笑起来。 欧阳青萱开始让随行的人拿出礼物送给贫民,除了些给小孩的文具书籍就是些日常用品和这些人平时难得吃上的食物,还有送给行动不便的老人的拐杖。李刀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又搜索起那几个行动如鱼的高手来,来回找了几次都没见到,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连忙走到另一边可以俯视那片废弃房子的窗口看下去。 果然不出所料,远处的街巷小路已经隐约能看到有三五成群的痞子流氓在逐间房子的拍门,拍不开的就破门而入。虽然弄不清楚这些人是欧阳家族的人还是天极的人,但都是在寻找自己的肯定没错。 李刀心下暗叹一声,招手叫白向云过来,指着那些正逐渐向他们这边搜来的人说:“我们好像等不到散场了。” 看到这情形白向云也泄气不已,跟着又皱起眉头:“肯定不是欧阳家族的人。可是听胖子的语气,他们的社团和天极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这些人应该也不是他们的人,他们能容忍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此胡作非为么?” “他不也说过要求他们协助搜捕我们的是个友好社团么?”李刀苦笑了一下,“在江湖上,只要没侵犯到自己的利益,同道的一些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他们老大还可能因此得到好处呢。” 白向云点头表示了解,转过身又看了看欧阳青萱那边,说:“看情形也差不多要散场了,我们是趁机出去还是继续等机会。” 李刀摇摇头,他也陷入两难。趁散场时机突围的话,当初的一切良苦用心就有可能化为泡影,要是继续呆在这里等待机会的话,那些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搜索到这里,要是刚好赶上散场更加不妙,不但自己两人在於塞的人群中无路可逃,更可能引起人群恐慌,从而酿成更大的悲剧。 白向云也知道情形恶劣,颓然的坐在楼板上,抬头望着人字形屋顶无声的叹气。 “抽根烟静一下。”李刀把烟抛给他,也学他坐在楼板上仰首而望。 看着烟雾袅袅而起,飘到屋顶,在瓦楞缝隙中隐没,白向云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有了。” “什么?”李刀惊喜的跳起来望着他。 “等等。”白向云迅速的凑到杂物间所有的窗口四下看了看,然后满意的笑起来,指了指上面:“我们可以享受着日光浴欣赏着蓝天白云等着看日落美景了。” 李刀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了看,愣了一下也醒悟过来,情不自禁的哈哈笑着说:“藏到屋顶上?真是好主意。” 白向云嗯了声:“我看过了,四下几百米范围内都没有比这楼更高的建筑物,后面的山坡距离也远,藏在上面很难被发现。” “神不知鬼不觉啊。”李刀继续啧啧赞叹,伸头看了看广场那边还在围着欧阳青萱要礼物的人群,说:“要抓紧时机了,不然等会散场就很容易让人注意到。” “好。我先上。”白向云来到和废弃房反方向的窗口,看了看远远近近没人注意,一用力就拗断木窗格栅钻了出去,一手抓住屋顶伸出的癛梁,一手抓住屋顶上的瓦檐,在李刀“小心点”的叮嘱声中双脚在窗子上一用力,身子斜斜飞起,再扭腰一甩、一翻,整个人就翻上了屋顶,一片瓦也没压碎。 李刀见他顺利上去了,送了口气,迅速收拾好两人留下的痕迹,也如法炮制飞身翻上屋顶。 屋顶坡度并不大,加上厚厚的粗糙瓦片和最顶处有浆住的青砖攀附,只要小心点就不会掉下去——也不能掉下去,两人还没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掉到地上丝毫无损的自信,何况还有比掉下去更可怕的被人捉住。 为了避免阳光伤眼,两人干脆趴着最顶处的青石砖看风景来打发时间。少了担心,他们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不断的到处指指点点调笑着,反正这么大的太阳,即使是后面山坡上能看到他们身影的人也绝对不会有兴趣抬头看一眼的,何况即使看上来,这么远的距离会留意到他们两个人头的机会也微乎其微。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太阳下山,天黑后趁机逃出生天。要逃往哪里他们还没想好,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时间在中午阳光的暴晒下一点点过去,在一阵热烈无比的掌浪声欢呼声中,欧阳青萱的看望活动结束了,嘈杂再次响起,聚集的人群开始四下散去,而那些横蛮搜索的人也来到了这幢楼前。 “不去目送一下大美女么?”李刀调笑着用手肘戳了戳白向云。 “看什么看?!”白向云翻了翻白眼,“用屁股想也知道她接下来是继续到下一区去看望慰问。嘿嘿……跟随她来的媒体不少呢,顶天国际的大小姐、清溪市新一代形象代言人、热心公益慈善的大美女,啧啧……这可是最好的广告宣传啊。” 李刀也摇头晃脑的附和:“不错,这是最能提升无形价值的低成本广告。呵呵……顶天国际的公关们也不简单啊。” 话音未落,下面已是人声起楼梯响,两人连忙噤声,静静的等待这些小流氓空手而去。 “小哥,上面是杂物间,从来不住人的。” 一把稍为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语气有种战战兢兢的感觉,看来是主人回来了。 “那上去看看吧。”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接口说,“老头,你确定你房间被小偷光顾过?丢了什么东西?” “没丢啥东西。住这里的人又啥东西可丢的?!”沙哑声又说。 流里流气的声音没再接话,跟着便是一阵物品翻动跌落声,然后就是几声像是被灰尘呛到的咳嗽。对杂物间内东西早心中有数的白向云和李刀甚至能想像得到那些东西被翻倒了,还有灰尘腾飞的情形。 “他妈的,你这什么房间,怎么这么多灰尘?!”流里流气的声音咒骂起来。 “老……老大,”沙哑声改变了称呼,小心翼翼的说,“这里从房子建成至今就没住过人,灰尘是多了些……” “死老头,你去把那柜子打开。”流里流气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命令着,看来是受不了掩鼻掩口了。 “是是是……”沙哑声音说着挪动脚步,跟着便是几下吱呀声。 “妈的,鬼影都没一个。” 流里流气声含糊的咒骂着就要下楼,下面适时响起一个稚嫩的的呼叫:“爷爷,我的馒头呢?我肚子饿了。” “我放在橱柜的,怎么会不见了?你再找找,别不会是让小偷给吃了吧?”沙哑的声音高声应道。 “馒头不见了?”流里流气的声音说了句,没等沙哑声答话,蹬蹬蹬的下楼去了,接着隐约急促的命令响起:“小三,打电话通知阿头,目标应该到过这里,叫他们加紧点看着人流,说我们也继续加快速度搜下去。” 应声响起,屋子静下来,只剩一老一嫩两个声音在探讨馒头到底哪去了。 白向云和李刀对视一笑,又过了一关。接下来让他们去搜让他们去等吧,自己只需要趴在这里做日光浴等天黑就是了。现在下杂物间肯定不行,说不定一会屋主还会上来收拾一下呢。 太阳在两人风景看无可看的不耐中一点点西斜,在满天霞光中慢慢堕进远方的高楼下,下午就在两人又一次的口干舌燥中过去。 可能是杂物间不值得浪费时间精力收拾吧,也可能收拾被李刀弄乱的房间已经花去了太多的时间,反正一整个下午屋主并没有上来收拾杂物间,让两人心下不由升起一丝歉意。 天黑了。 两人小心的又从上来的窗子回到杂物间,歇了一会恢复体力,忍住楼下屋主一家正在晚餐声音更加提升的饥饿感和饥渴感,又钻出窗子攀着墙外的排污管下了地,小心的来到白天聚集人群的广场,看看四下没人,冲到广场边沿扭了下平日大家汲水的龙头,没水。没办法,两人只得趴到地上,把嘴凑到龙头下的小坑中喝那还没完全渗进地下的污水。 总算解了渴,两人退回暗处商量着要如何脱出这区域,出去后又要到哪里去。 手机早上接过胖子的电话后已经关掉了,在他们没主动联系之前,胖子是找不到他们的。 想了很久两人还是想不出下一步应该去哪里。闹市区有无数的警察在等着他们,这里有两帮人马在搜寻他们,要躲开这些而又能活下去,好像只有回归山林野外生存一途可走了。可是回山林做野人的话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而目前的情况是他们根本没多少时间再可以浪费。 “大哥,我们还是回刚刚那杂物间吧。”李刀沉默了一下说。 “这的确是个主意。”白向云点点头,跟着又摇头:“可是他们找不到我们或者不确定我们已经逃出这里之前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啊。” “这个容易,我们布个疑阵就行了。”李刀笑了起来。 “怎么布?”白向云兴趣大起。 “跟我来。” 李刀没明说拉起他就走,而且专拣阴暗窄小的道路穿行,让白向云满肚子疑惑,不过还是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几分钟后两人绕到一个变压器下面,李刀指着变压器说:“用它来布。” 白向云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轻笑着说:“你这主意真损。” “我白天在楼上看到的。要不这样的话我们还真没多大机会在几十个枪口下安然无恙。”李刀一边说一边四下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根长木棍,轻笑一声用力向变压器上面的高压线接口砸去。 啪啪几声火化激溅中,变压器上的高压线被李刀砸脱,喷着蓝白火花飞舞起来,变压器也冒出阵阵白烟,周围跟着一暗,接下来这种暗迅速向四面蔓延,然后女人的惊呼声大人的咒骂声小孩的哭喊声四起,整个变压器所控制的数平方公里用电区域瞬间一片漆黑。 “走。”李刀得意的看了一眼还在夜空中不停飞舞的几条高压线头,丢下木棍对白向云说。 “好。”白向云跟着他向外高一脚低一脚走去,一边留意周围动静一边说:“要是走散了就马上回到杂物间。” 李刀嗯了声。然后两人不再说话,提高精神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檐下小路中慢慢前行。 可以预见,这一回大断电肯定会引起这个区域的混乱,那些小流氓也会趁火打劫,在住民的追打喊杀中应该能分散不少搜捕他们那些人的注意力,行动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说不定还能抢几杆枪来防身。”暗中的李刀憧憬起来,“欧阳大小姐的小左轮太废了,再说也没几颗子弹了是不?” 白向云也嘿嘿笑起来,又想起在山中时抢那几个武警佩枪的情景。 第四十一章 猎人和猎物 周围远远近近慢慢有零星的烛光和手电筒光亮起,不多的狗叫声却更加厉害了,如果不是还能听到不少小儿哭闹和大人咒骂声的话,这样的的情景能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吓了所有听到的人一跳后才又听到叫声主人比刚刚惨叫更加大声的诅咒:“那个断子绝孙的贱种把这铁钉板丢在我门口的……”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松了口气,不过没等他们的气完全吁出,不知哪里又响起一把颤抖的尖叫声:“谁……谁在哪里?谁……说话……啊……鬼啊……” 两人愣了一下,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暗自摇了摇头,摸着路边楼房肮脏的墙壁慢慢前进,而且还要非常留心前面,以免突然遭遇敌人或是吓到普通民众。 各种各样奇异的尖叫和怪声就这样此起彼伏,直到十几分钟后才逐渐低沉。就在两人以为可以少为这个怪声分一点心时,一阵愤怒的叱喝怒骂声又起:“抓贼啊……强盗偷东西了……快来人啊……”声音响彻夜空,远近可闻。 区内的小流氓们开始行动了,说不定这难得一遇的情况还会引来停电区域外的小偷们,甚至外面的社团趁机来抢地盘。 想到这一点,白向云和李刀终于知道自己两人做了些什么。不过他们除了对因此受到伤害的住民们感到歉意外,对那些狗咬狗的事情除了希望越乱越好之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听着越来越多的诸如此类呼叫和打斗,两人默不作声的继续在仅可容两人并排前进的小路上乱行着,时不时的还要绕开拿着棍棒在门口如临大敌戒备的住民,而且还要四下留意是否是否有等着他们的便衣警察、天极高人和欧阳家族的保镖。 “大哥,我们真该庆幸能让如此之多的高人出手,而且还无法奈我们如何。哈……以后我在那群小弟面前可就有牛吹了。”在一个三面有墙臭气熏天的小三角地中,两人停下来暂时歇息一阵。 “我倒觉得更像个无家之犬。”虽然如是说,不过白向云声音中没有一点无奈和悲戚。 “就算是也是德国狼犬。”李刀哼了声,“这些以后我都会全部还回他们的。” “那就今晚先要点利息吧。”白向云起身又向外摸去,“警察和欧阳家族的人避开不鸟他们,专找天极的人下手。” 李刀嗯了声,也跟着他继续往外走,心中还觉得有点好笑,这么几天来一直都是天极他们在搜捕找寻两人,现在两人却又回过头来找他们。 世界真是奇妙。 接下来的半小时,两人终于遇上了搜索他们的第一批人,不过是两人首先察觉对方,细听之下知道是警方的人,也就隐匿在黑暗中不理,等他们过去后才继续前行。 在这三人的口中,他们得知警方正在通过三十四街区警局警告这一带的黑帮分子也就是胖子老大的社团要老老实实呆在老窝不得做任何行动,以便他们行事,一旦有什么讯息还要 通知警方,配合警方的行动。 两人对警匪一家亲的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也就没什么惊讶的。只在心中暗自估测胖子老大会不会阴奉阳违,毕竟一向交好的顶阳国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而逐天国际许以的重利也很诱人。只是不知道这贫民窟的老大之一是否也在奇怪白向云和李刀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这么多人大动干戈吧。 对于警方没有广而告之的在贫民窟内缉捕他们,两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上有高凡语焉不明的追捕令在前,下有神经比较脆弱的数十万贫民在后,要是对他们这两个逃犯躲在这里大书特书的话,一不小心就会造成巨大的恐慌,到时后果就很难估计了。 要是贫民窟不相对安定的话,整个清溪都会被折腾。 白向云和李刀都深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担心在这里会无路可逃无处藏身。 在偶尔出现烛光的黑暗中又七拐八弯之后,两人又遇上了搜捕他们的第二批人。很不幸,这批有五六个听声音就知道是本地社团人员跟着的两个壮汉是欧阳家族的人,正在通过对讲机联系其他几批在重要路口守株待兔的同僚,通报着最新情况。 两人也没动,从另一条笑道岔开了和他们的行走方向,继续毫无目的的找寻着天极的那些高人。 “大哥,”李刀突然轻声叫起来,“你说,要是天极、欧阳家族和警方的人要是碰到一块会不会有热闹?” “这并不是值得期待的场景。”白向云想了一下也低声说,“虽然对我们没有坏处,但也没有好处。要是天极因此而更加小心谨慎的话,以后想要找出他们摧毁就更难了。别忘了,现在他们是急于拿回在我们手上的把柄而不顾一切的出动追杀我们,我并不希望他们突然又潜藏起来。” 李刀嗯了一声,又沉默起来,摸索着继续他们的寻人大事。 又十多分钟过去了,两人除了看到两个得手后正在慌不择路狂奔的小偷之外,就是看到一群拿着板凳板砖等奇怪武器漫无目的搜寻强盗的住民,其他一无所获,连天极高手的毛都没捞到一根。无奈之下,肚子饿极了的两人只好也扮演一会趁火打劫的强盗,把一间小破屋内正在灯下无聊的卿卿我我的小夫妻打昏,将屋内所有的食物全部翻出来吃个精光,又喝足了水,这才拍着肚皮跨出屋外。 没等他们决定往哪个方向继续追寻,身后左侧听来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几声咒骂,然后就是“砰砰砰”几声枪响,又是几声听似是还击的枪声和一声惨叫。 就着屋内微弱的烛火,两人对望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就向那边走去。管他是谁和谁交火呢,去看看总比现在这样漫无目的的搜寻强。 枪声还在继续,而且好像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咒骂和呼叫声倒是静了下来,看来双方都不是菜鸟。两人对这情况暗自警惕,放慢速度在各种复杂的掩护中一点点接近。 足足用了近十分钟他们才接近交火地的外围,仔细聆听了一下最接近的枪响处,慢慢的摸了过去。在肯定一间房子的那边就有开枪的人时,白向云在李刀手背打了个暗号,看准能攀附的东西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屋顶。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第四十二章 坐享其成 白向云正要转身把李刀拉上来,“嗤”的一声轻响突然在身后响起,数年前就已经潜藏在心底深处对这种声音的恐惧记忆让他条件反射的趴下身子,然后迅速无比的向刚刚爬上来的地方翻了下去。 没等他出声,更没等李刀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房子对面随着嗤声消失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接着就是“啪”“蓬”一轻一重两声物体堕地声,白向云的身体也让李刀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有狙击手。”白向云不等李刀出声,简短的说了句,挺腰翻下地,然后按着李刀肩膀迅速的猫下腰,沿着墙根转移了位置。 “狙击手?!”李刀还是没反应过来,一边跟着他慢慢移动一边轻声说。 “是的。”转过了一个屋角,白向云倾听了一下里面的声音,向李刀打了个好像没人的手势,一边向门口移动一边轻声说:“这狙击手用的枪带了消声器,还有夜视瞄准仪。妈的……一定是欧阳家族的退伍军人保镖,用得着这样追杀我们么?!” 李刀不由背脊一寒。的确,他们对欧阳青萱并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对欧阳家族来说,最多也就是伤了他们的脸面而已,用得着这样出尽绝招对他们赶尽杀绝么?现在不知他们为了什么原因对房子对面的人下手,但一开始的本意应该是冲着他们来的。 房子对面不知是那方面的人好像也知道遇到了狙击手,一下子完全的安静下来,只是偶尔听到几下泥土跌落的轻微声响,想来是有人慢慢移动碰到的缘故。 房子一看就知道一直有人居住,不过可能是因为刚刚的火拼吓跑了吧,现在空无一人,连门也没关。两人仔细的探测了一阵,确定没人在里面后藏了进去,掩上门,一人一边的站在门后,仔细思量着现在的形势。 有狙击手在高处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大受影响。虽然从狙击手毫不留情枪杀房子对面的人这一点基本确定他们就是自己找了一夜的天极方面的人,但自己两人也是甚至是狙击手最重要的目标。从房子那边的倒霉家伙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被一击毙命这一点来看,欧阳家族的这个狙击手保镖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要他们一出现在夜视瞄准仪的范围内,十有**逃不过被枪杀的命运。 更让人郁闷的是,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判断狙击手的大概位置,更无法据此做出对应行动方案。反击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说两人手中仅有欧阳青萱那和玩具差不多的小左轮,就算有先进的半自动步枪,在这样乌漆嘛黑有复杂无比的环境下和专业狙击手也没有一拼的可能。 想不到找了一晚,在确定找到了猎物的同时,自己也再次变成更加命悬一线的猎物。 白向云有种想笑的感觉。 不过好在这狙击手应该是为了轻装上阵或是根本没拿自己两人真正的放在心上,并没有携带笨重的军用红外线热成像仪,不然的话不但房子对面所有的人早就要全部挂掉,自己两人现在就算在房子内也绝对逃不过子弹穿心的命运——前提是这狙击手能确定热成像仪中的人是自己两人,这破房子的墙壁和屋顶对狙击手来说和豆腐没多大区别。 在黑暗中静立了好一阵,两人还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房子对面不知道有多少天极的人,要是冒险过去夺枪防身的话说不定会变成自动送货上门。 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那种担心被不知在哪里虎视眈眈的狙击手随时狙杀的感觉可不是好受的。 自从有人被狙击手干掉后,刚刚火拼的两班人马也约好了般同时停火,现场又变得一片死寂,远处时不时响起的狗叫和人声仿佛是从另外的世界传来的。 看来有狙击手帮助力的一方想坐享其成,就算狙击手不能再为他们建功,这样僵持下去对他们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们等天极的人忍耐不住吧。”白向云移动了一下,凑到李刀耳边说出自己的打算,“只有他们再次火拼乱起来,我们才能把危险降到最低,而又能达成目的。” 李刀点点头,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也是现今最好的办法了。 打定主意,两人不再胡思乱想,靠在墙上合上眼睛,争取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的同时也丝毫不漏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小时了,大家好像在比耐心般都没有丝毫动静。周围广大的区域还是一片漆黑,在刚刚那一阵枪声响起后,除了狗叫虫叫和小儿偶尔的啼哭,四下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连白向云和李刀预计中三十四街区警局闻枪出动的声音也没有,不知道是那方面为了方便行事运用通天手腕让这些警察坐在办公室喝茶。 至于贫民窟管理局供电所的那些工作人员更不要指望他们会来修变压器。大停电的事情早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那些电工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出工遇到几个小流氓用刀顶住腰抢光身上所有后,晚上贫民窟无论停电情况有多严重也不再有电工出更。用他们的话来说是坏就坏吧,刚好能帮大家省几毛钱的电费。 又半小时过去,连李刀也有点不耐起来,但外面双方还是没任何动静。正当他想出声询问白向云是否要采取另外的行动时,外面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大的“啊~~”声,语气极为惊恐。接着听情形好像有人跳了起来,再接着就是预料中的又是一阵响亮的枪声。 “怎么回事?”李刀有点愣愣的轻声问道,“好像是欧阳家族那边的人忍不住了。” 白向云摇摇头:“不知忍不住,而应该是让什么咬到了。这种地方,蛇和蜈蚣之类的毒物绝不罕见。” 李刀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周围,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不过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白向云不理他的神经质,悄悄来到挨着正在火拼两帮人马的那面墙,打开糊着海报的破窗子向外面看去,对面正在火拼的人就只隔着一跳三米多宽的“大路”,那些人正掩藏在一间房子和一处废弃房子的几堵矮墙后面。就着枪口的火光照耀,这些人正是白天在楼上见到的那些高手中的两个,两外几个开枪的样子看来并不怎么专业的应该是听命于他们的贫民窟社团中的人。 打量清楚情形,白向云衡量了一下,暗中点了点头。离他这边最近的人就在对面的房子内隔着窗子开枪,人数是两个,没有白天见的高手在内。而房门正对着大路,在不知潜藏在哪里等候机会的狙击手瞄准自己前越过这三米多宽的路并不是难事,而只要破门进入对面的房子,在措手不及和空间狭小的情况下,凭他和李刀的身手制服这两个用枪也不大会用的黑社会分子应该不是问题。 打定主意,白向云正要转身招呼李刀,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而一直在警戒的李刀也早知道有人要进来般前跨一步,撮手成刀就向跨入门口的人脖子后面斩下。 那人显然料不到会被突袭,但他反应也是十分的快,头一侧避过要害,手肘同时撞在门板上,把门板撞得迅疾的向李刀搧去,而他跨进门还没落地的后脚又向外面伸去,以期暂避锋芒。 见他反应如此迅速,李刀惊讶的“咦”了声,但袭向他的手却丝毫不停,只是转刀化爪搭向他肩膀,一扣一扯就把他的退势拉了回来,另一只手同时也紧握成拳狠狠的打在了他肋骨一侧,下面的脚当然也没闲着,一个阴毒的撩阴腿重重的正中那人大腿中间。 “啊……”那人终于痛叫起来,弯腰弓背强撑着崩出几个字:“我是阿金……” “嘭”的一声骨肉接触的闷响,李刀不理他的叫唤又是一个全力压下的手肘锤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再一掌拍在他后脑勺把他彻底拍晕了过去,这才轻轻的说:“你是阿银也没用,我们在这里只有敌人,没有朋友……至少目前还没有,所以你只能怨自己倒霉了。” “就他一个人么?”白向云走了过来。 “听动静是的。”李刀蹲下去拿起这个自称阿金的倒霉蛋一直握在手中的手枪,啧了啧嘴递给白向云,一边继续搜身一边不无自豪的说:“可惜啊可惜,可惜你连扣扳机的机会都被。” “是今天见到的怀疑是天极的四人之一。”白向云蹲下仔细看了一下说,“应该是在别的地方搜寻我们,听到枪声过来的。估计也是想暗中找出狙击手助他同僚一臂之力吧。” “应该是这样。”李刀应了声,突然惊喜的哈了下:“难怪对面那几人能火拼这么长时间,原来是有这个家伙。好东西啊……” 白向云就着微弱的隐约光线看去,一眼就知道李刀从这倒霉阿金身上搜出来的是折叠式微型冲锋枪,看样子还是最新款的型号,火力极强,心下也不由有些欢喜。这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再搜了一下,李刀又从阿金身上摸出一柄多用军刀和两枚手雷,从皮鞋底抽出一条寒光闪闪的刀片,从领带拉出了一条极细的金属丝,从腰带弹出一把软剑,除了这些杀人越货的必备良器外就是手机钱包了,也都是极为先进精巧的东西,两人当然也毫不客气的收为己用。 用领带反绑了阿金双手,脱下他的袜子塞住嘴巴,再扒光全身,脱下裤子缠住双脚,两人扛起他丢到角落,这才端着枪又凑到那边的窗口观战起来。 现在有了武器在身,两人也不急着冒险过去做些什么,再多观察一下天极这些日后的对手 用有利没弊。 枪声已经零落下来,想来交战了这么久,双方的子弹也不多了。白向云看了一下,对面窗子已经只有一个人头时不时冒出来打一两下冷枪,另一个听那断断续续传来的惨叫应该是光荣负伤了。矮墙那边几个也好像少了一两个头颅冒出,不过那两个高手倒还是精神抖擞。 而和交战的两一方看不到情况,就不知道有没人挂彩甚至挂掉了——天极那两个高手的枪法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呢。 狙击手在这段时间内应该又得手了一次,不然的话矮墙那边就算也少人头也不会缺少惨号。 “我们该走了。”白向云想了想说,“不然等会双方都撑不住叫援手来的话就麻烦了。” “回那杂物间?”李刀又看了看外面的情形,也觉得这时候远离这混战是好事。 “不。”白向云摇摇头,“我们已经彻底暴露了。这里人多眼杂,并不是躲藏的好地方。咱找个向东城区那几幢废弃楼那样容易找到吃喝又能收集所需信息的地方落脚。” “三方面的人都追得我们太紧了。”李刀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只能不动则已,动则一击得手,直接给祝家能致命的打击。” “没错。所以我们要尽快的利用手头现有的资源尽快的做出计划来。”白向云就着又一次的枪口火光最后再看了天极两个高手一眼,把他们的样子紧紧记在心中,拉了一下李刀就向门口走去。 时间还不到午夜,外面应该还有包围守候他们的人,就看这里的火拼能不能让他们漏出一丝缺口好让自己顺利逃逸了。 对于三十四街区的警方对这里的情况不闻不问这一点实在出乎意料,不然的话他们要出去会容易很多。 现在只能靠自己的能力突围了,毕竟无论是天极还是欧阳家族,对他们都是欲得之而甘心。 不过对于是否能成功突出重围两人并不怎么担心。停电范围太大了,道路更加复杂,绝不是双方几个人加这区域的几个黑社会社团能完全封锁得了的,加上他们手中现在还有了武器,而对自己的身手更是自信无比,在这种地方,只要注意一下欧阳家族的狙击手,就算他们人数再多十倍,两人也有信心突围而出。 对于狙击手,两人唯一放心些的是应该只有一个,而狙击手的移动性和灵活性可不是能和他们相比的。 出了门口,白向云和李刀不再理会身后越加零落的枪声,贴着墙根融入了黑暗中不知所踪。 第四十三章 现形 自从那晚贫民窟大停电后,连续十天,白向云和李刀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警方、天极和欧阳家族如何找寻就是摸不到他们的一丝踪迹。虽然估计到当晚停电应该是他们两人搞的鬼,不过警方和欧阳家族都没有和两人照过面,除了天极,他们甚至不敢确切的肯定白向云和李刀当晚就在那一区域。 为了寻找失踪的两人,警方、天极和欧阳家族这十天来出尽手段,动用了他们在清溪市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结果让一心想抓住他们让妹妹解气的欧阳格大为震怒,大骂那些保镖饭桶;一直提心吊胆的祝家父子见一直没有警方找上门倒是宽心了点,也利用这段日子把能隐藏起来的都隐藏了,野心勃勃的企划已经开始实行很久了,无法改变,只得做了一些修改,好让即使是东窗事发也能把损失减到最低,而一直是天极负责的地下活动则暂停或更加隐秘的进行;对于高凡来说,白向云的突然消失更加让他疑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越狱的,欧阳家族和天极追杀他们的事情他也略有所知,欧阳家族为什么追杀是没什么值得探讨的,天极追杀他们的原因倒是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白向云的好友和亲人高凡基本都知道和认识,布控在这些人周围的眼线也见不到白向云有和他们联系的迹象。而从天极和欧阳家族还在不遗余力的追寻两人的情况来看,他们应该还没人落入任何一方的手中甚或已经真正的人间蒸发。 这期间欧阳青萱偶尔听两个家族保镖谈起那晚黑暗中因为那贫民社区中,他们正带领区内友好社团的人搜索白向云和李刀,却不期然和也带领着天极的人在搜索的另一个社团队伍遭遇,分属两个社团一直有宿怨的流氓头目一言不合突然相互开枪引起一场乌龙混战,他们的原来是特种兵狙击手的老大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的事情,这才知道大哥派了这个素有“冷血铁手”之称,但一直受自己尊敬的狙击高手出去参与追杀白向云和李刀,花容失色之下连忙追问详情,得知他们并没被冷血铁手干掉才连连拍着小心窝定下神来,二话不说就跑去责问欧阳格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着妹妹那气得通红的脸蛋,欧阳格这才知道当初她对保镖们说的“无论死活都要把白向云带到我面前,我一定要出这口气”这话只是意气用事而已,不由万分委屈的摊开双手对欧阳青萱说:“妹子啊……当初你怎么不说清楚点?幸好现在也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嗯,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只是叫铁手大哥只要把他弄得逃跑不了就行了。” “是你有够笨蛋当初没听清楚。”欧阳青萱尖叫着横蛮的跺脚狡辩,“他们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出格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守信诺的君子。哼……我管他们是不是什么逃犯,我看到的事实就是事实。” 说完不等一脸惊愕的欧阳格回过神来,跺了跺脚又走了。 “那还要不要找他们?”欧阳格万般无奈的冲着她美好的背影扬声道。 “当然要。还要你亲自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欧阳青萱头也不回的说着,转过一个弯消失了。 欧阳格叹了口气,转头就见到正在办公室角落一组沙发咬着嘴唇忍着笑玩牌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四个贴身保镖,瞪了他们一眼:“听到小魔女的吩咐没有?!还不快去做事。” 几个保镖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丢下牌站起来应了声“是”,嘻嘻哈哈的出了办公室。 欧阳格拍了拍额头,叹了口气把自己摔进沙发,心中疯狂的咒骂着这世界真是莫名其妙。 第十一天清晨,天色晦暗,阴雨绵绵。警方贴出的征求白向云和李刀下落线索的悬赏提高了一倍,而天极发出的地下追杀令悬赏价更是提高到八位数的天价。 从“米佬”(小毒品贩子)哪里灰头土脸出来的癞痢头扭着痒痒的鼻子喷出一点鼻水,眨巴了一下泪水汪汪的眼睛喀了声吐出口痰,狠狠把脚边的一个汽水罐踢到墙上,仰头对他刚刚走出的那幢楼用力的比划了一下中指:“他妈的死瘸子你等着瞧,哼哼……竟然不赊货给我,不就是一个嘛,竟然也不赊给我,给狐狸蓉那个贱货你咋没这么铁公鸡?操……就一个比你年轻二十多年的贱逼而已。等着瞧,我癞痢头总有飞黄腾达的一天,算命的都说了我会发财的,等我有了钱,我他妈的一张一张百元大钞的刮死你……操……” 走了两步,又想起刚刚在楼上见到狐狸蓉一边陶醉无比的吞云吐雾一边任米佬瘸恣意揉捏的样子,吞了吞口水又感叹起来:“做女人真他妈的好,躺下来两腿一张就要什么有什么,唉……下辈子还是投胎做女人好了……” 就在他毫无知觉的踏着地上污水一边自言自语的时候,一条高峻的身影从前面的巷口闪出,横过这行人罕绝的街道,又迅速的走进对面的小巷。 癞痢头突然觉得着身影有些熟悉,以为是自己认识的人,摸了摸又痒痒的要流鼻水的鼻子连忙追了上去,心中暗暗高兴的打着如意算盘:只要不是有仇有怨的熟人,在他绝世无耻的纠缠大法之下,榨三五百块的“清晨见面招呼费”出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要有钱,米佬瘸就会给自己货,现在全身上下所有的不对劲就会变得比十个美女伺候的三温暖更加舒服。 前面的身影并没有走得很快,不过好似有什么心事般时不时的揉揉手抓抓头,癞痢头越看越觉得这人是自己认识的,心下更加高兴,正要加紧脚步追上招呼,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到眼前:李刀。 “李刀?!”癞痢头猛的停住脚步,这个名字他昨晚穷极无聊的在社区法制宣传橱窗驻足时还在一张悬赏通缉令上见过,在那通缉令上,和这名字一起排列的还有另一个听起来挺斯文的饿名字:白向云。 而看到那张大大的通缉令时,他又记起前天在蹭一个“道友”舒爽的时候听他说过,说清溪市的一个势力极为庞大的组织开出天价悬赏正在寻找两个人,那两个人的名字因为当时正顾着“追龙”没有留心,看到通缉令时隐隐约约记得那道友说的两个名字好像也叫白向云和李刀。 在看到通缉令上的照片时他就知道,这个李刀正是当年和自己同时期出道的李刀,只是后来因为自己沾上了毒品为人不耻,三年前还因为找钱买货和人抢了李刀的一个小弟而和他结下了仇怨。 “合该我发财了。”癞痢头想起通缉令上那数字后面一排“0”的悬赏金额,吞了吞口水又跟了上去。那个势力极为庞大神秘的组织他不知道如何联系上,那天价的赏金暂时是看不到的了,但联系警察可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要是找到祈老大,或许他会有那什么组织的联系方法,到时候最多把赏金分他一点好了。 当然,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李刀的落脚点,然后向那些抓了自己无数次的警察狗腿子们通风报讯,再找下祈老大看看能不能得到那神秘组织的联系方法,也通知他们一下。至于抓不抓到人关我屁事,只要给我奖金就行了,他们不也说了么,只要提供线索就行。 想到这里,癞痢头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钞票堆在自己面前,骨头好像也轻了几两,鼻水泪水口水什么的也不流了,浑身上下被蚁咬般的痒痒感也消失了。 前面的李刀又转进了一条更加偏僻的巷子,进去时还回头看一眼,对正在猥琐的陶醉着的癞痢头好像并没怎么注意。 癞痢头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朝巷子里一看,李刀的身影正要消失在巷子的那一头,在他头顶,一个蓝框红字的“公用电话”牌子郝然醒目。 癞痢头的眼睛更亮了。他没有手机,也没有钱,而打报警电话是不用钱的。 第四十四章 选择 白向云半蹲在一幢高楼上,一脸压抑不住的激动在楼顶的围栏伸出半个头,把刚刚在路上一个小店买的儿童望远镜凑到眼前向对面那幢半新不旧的楼十三楼的一个套间望去,透过开着窗帘的玻璃窗一下就发现里面正坐在沙发上的父母,他们面前都放着用了好几年的紫砂茶杯,正专心看着对面,面色凝重忧郁,好像正和谁商量着什么。 白向云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无声呼唤,多少次电话诉说,现在他最亲的两个人就在前面不远,可是这一点距离现在却是鸿沟般无法逾越。 “爸、妈,儿子回来看您们了。”白向云轻轻念着擦了一把泪水,又把眼睛凑到玩具望远镜片前,微微的动着手指尽量的调清晰些。 慢慢的他发觉父母的神色很不对劲,不但没什么自己想像中的交谈,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白国华更是时不时的站起又坐下。 白向云心中一惊,定神再看了一下,这才发觉茶几对面也摆着一只杯子,杯子后面是一双盖着手掌的膝盖,上身因为窗子高度的问题看不到。 “家里来客人了?谁啊?”白向云将注意力转向那人,能让一向乐天的父母如此凝重的会是什么人什么事呢? 突然他母亲聂清芳好像听到什么让人惊异的事情般抬手掩住张得大大的嘴巴,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人,似在继续聆听着什么,一会后身体晃了几下,轻轻的倒在沙发上。 白向云脑子轰然一阵,嗖的完全站了起来:母亲竟然晕了过去,那人到底是谁?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白国华见老伴不省人事,连忙抱着她轻轻晃了起来,而对面那人也起身过来,一手帮忙扶着一手掐着聂清芳人中,而白向云也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更知道了他是谁。 高凡!他的好兄弟高凡。 白向云颓然地一屁股坐到湿漉漉的楼顶隔热层上,高凡还是忍不住把他的事情告诉了他父母。 无论高凡这样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对白向云来说 ,这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知到的事情。 白向云脑中一片空白,软软的躺倒下去,任由细细的雨丝往身上洒、往眼里灌。 父母到底受不受得了儿子成为越狱犯这个打击呢?何况越狱之后还犯了一系列的罪行,真要追究的话,这些罪加上原来的刑期,足以让他走上刑场了。 长长的喘了几口气,白向云定了定神,又勉强站起来向那边望去。 聂清芳已经醒了过来,虽然没有激动得呼天抢地,但那呜咽着泪水连连的样子更让白向云觉得揪心。 高凡突然站了起来,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接听着,白向云看到他脸色突然大变,看了看他父母又恢复自然,匆匆挂了手机,扶着白国华和聂清芳的肩膀安慰的说了一会,然后起身就走。 白国华抱着聂清芳无声的安慰着目送高凡离开,然后把聂清芳揽入怀中越抱越紧,两眼却一片空洞,泪水隐隐。 在白向云的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甚至伤心黯然的神色都没在他脸上发现过。 心中一堵,白向云有种想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 几分钟后,白向云看着父亲把母亲扶回房间,消失在视线内,咬着嘴唇一甩望远镜,又重重的把身体摔到楼板上。 “我到底该怎么做?” 白向云握紧双拳对着飘下的雨丝大吼一声。 父母亲情、家庭完整、兄弟情义、事业得失、生命取舍全都摆在了面前。 “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白向云翻侧身子,颤抖着慢慢的蜷缩起来。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李刀的影子突然浮上心头,然后不知怎的被高凡高大的身影代替。 想起高凡刚刚接电话的情形和在正当自己父母无法接受打击支持不住的时候却还是匆匆离开的样子,白向云猛的蹦了起来,疯狂的向楼梯冲去。 除了出来工作以后接触得少些,以前白向云和高凡一直亲如兄弟,对对方的父母也如对自己的父母,对方的父母对他们也如对自己的亲生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高凡还要匆匆离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李刀出事了。 白向云顾不得再绕着荒街僻巷掩藏行踪,骑上出来时顺手牵羊来的自行车疯狂的踩着踏脚,抄捷径向他们这十天来藏身的地方冲去。 在到达离他们藏身地方两个大街口外的地点时,白向云已经看到了无数的各种警车无声的闪烁着警灯堵住各个路口,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武警特警正由一辆辆运兵车运来,上百协警和联防治安人员正摆着一个个警用木马封路清场和维持现场秩序,包围圈内只准人入不准人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现场看不到高凡,可能是到不知道设在哪里的临时指挥部里指挥了吧,毕竟追捕两人的事情自从他们回到清溪后一直是他负责的。 在围观人群的掩护下,白向云绕了一大圈也找不到进入里面的空隙,心下不由越加焦灼。李刀天还没亮就出去找他原来的兄弟们,一来是拿钱维持目前的逃亡生活,二来是要通过他们来实行这十天来两人想出的颠覆逐天国际和天极的办法。照原来估计的时间算,现在他肯定已经回来了,只是不清楚他是否已经知道被围困了呢。 这街区是市政规划中的需要改造的没落旧城区,还在居住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都是流动人口,虽然没有三十四街区那样罪犯遍地,但也是一些捞偏门人士的良好选择。 团团转了好一阵,白向云突然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笨蛋,李刀身上不是有胖子给的手机么,这几天他们已经换了电话卡,这个号码只有自己和他知道,只要打个电话就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小心的躲避着越来越多的围捕人员找了很久,白向云终于找到了间有公用电话的偏僻小店,调整了一下状态笑着走了进去,和在里面守着的胖老妇打了个招呼,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话筒中才响一声,李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大哥是你吗?外面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小心点。” 白向云撇了老妇一眼,见她并没注意自己,呵呵笑了起来:“兄弟,我在外面看到了好多斑点狗,不过幸亏我机灵,没被追着咬,现在它们在外面守候着呢,而且越来越多,我进不去,还是你出来吧。下楼时小心点,想一下有没有后门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李刀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一下说:“东边吧,那边有个市场,我马上出去。” “好,那我等你,喜酒要开席了,时间不多,别迟到。”白向云说完挂了电话,付了钱,对有些睡眼松醒的老妇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年轻人啊,要是被狗咬记得去打针,小心使得万年船……” 老妇一边收钱一边唠叨着,只不知道她那低沉的声音白向云是否能听得清楚。 摸了几把墙灰擦了擦脸,白向云绕了个大圈子来到东边的集贸市场外,看到这里的情形和自己刚刚过来的那边没什么区别,只是因为路口比较多,封锁工作还没完成。只要这些必要的工作一完成,警方就会开始对整个包围圈进行地毯式的搜捕。 这也让白向云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警方是如何得知他们在这里藏身的,但显然并不知道具体地点,不然的话就不是这样的大包围了。 估计一下时间,李刀也应该到了市场里面附近的地点了,白向云将身形隐入一条小巷,摸了摸后腰的手枪,静静的等着李刀突围。 折叠式微型冲锋枪和手雷等从天极那个叫阿金身上搜来的东西在李刀身上,不到紧要关头,白向云绝不想拿出来用,甚至希望永远也用不着。 一个两个拳头的大的灰乎乎物体图案划过一直盯着那边的白向云视野,沿着那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的砸在市场的铁皮棚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响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白向云微微一笑,知道李刀马上就要从物体抛出的地方突围,悄悄的走出巷子,在众多围观人群的掩映下潜向那边,准备随时出手,好让李刀能顺利突出。 如白向云所料,一条长长的布条毫无预兆的从那幢五层楼的楼顶飞下,跟着李刀的身影出现在护栏上,抓着布条轻轻一跳,就这样有如他在部队中经常做的训练演习那样撑着楼墙飞速落下。 楼下面一个警察也没有。 李刀降落到三楼时候已经被远远的围观人群发现,纷纷惊呼着指指点点,这一惊呼也让刚刚从棚顶巨响回过神来想继续封锁市场那边各个路口的警察们发现了他,愕然了一下炸锅般纷纷跑过来,而武警们还举枪瞄准。 白向云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但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第四十五章 重见后的较量 围观人群在众多警察的呼叫奔跑中下意识的向后退,挤得白向云也不由自主的后退,和战场的距离瞬间拉远了许多,心中不由大急。 目光转动中他看到了停在路边的无数警车,眼前不由一亮,心中大骂着自己笨蛋慢慢向距离最近的一辆靠去。 李刀已经落到二楼的位置,下面的警察也迅速的冲近。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目不转睛屏息静气注目中,之见他突然大喝一声,双脚用力在墙上一撑,抓着布条的手也跟着放开,整个人就这样在空中翻滚着向外围飞去。 他这一翻就翻出了七八米的距离才半蹲着落到地上,看着全都拿着各式枪支指向他大叫“举手抱头,趴到地上”的警察们诡异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张开双手,掌心展向警察们慢慢站了起来:“冷静点,我一紧张手就会抽筋的。” 警察们不由自主的望向他双掌,全都“啊”了声忙不迭的后退——李刀正一手捏着一个手雷,尾指扣着拉环。 李刀呵呵笑了起来:“也不用这么害怕,威力不是很大的。不过呢……” 声音顿了顿,李刀转头看向外围十几米外还在踮起脚看得目不转睛的人群,又说:“我力气虽然不大,扔个十几二十米还是可以的。” 警察们瞬间安静下来,除了武警们还是一动不动的瞄准他外,其余所有的警察都齐刷刷的转头望向一个肩膀扛着最多花的警官。 就在那警官脑筋急转思考着对策时,尖锐刺耳轮胎擦地声响起,一辆越野式警车长鸣着喇叭冲了过来,在警察们本能的躲避中嘎地在包围圈中间停下。没等警察们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李刀已经飞身而起,一个飞鸟投林从打开的车窗钻进了后座,车轮随即转动,一个拐弯冲出街道,加速中砰砰的撞开横在路口封路的两辆扬长而去。 警察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呼喝着跑向各自的用车发动追去,那个警官更是端着对讲机向上级汇报情况,请求空警支援。警车都有定位系统,在警务总台的监控下他不担心会失去逃犯的踪迹,但在高凡不准开枪,一定要抓活的严令下,想要抓住他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最委屈的是那些武警,他们奉命协助抓捕逃犯,因为系统有异,本来是可以不大理会高凡的命令的,不过李刀一落地就手亮出的手雷让他们不敢轻易开枪;在他上车后本来是有机会制止的,但现场围观的群众太多(包围圈本来尚未完成,市场中的人太多,清场工作进展缓慢),给他们天大的胆也不敢扣扳机,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越野警车消失在街口转弯。 凭着对道路的熟悉,白向云干脆拉开警笛,操控着警车不断的在街巷和主干道穿插着,有时还强行冲上对面的单行线逆行,瞬间后又钻进居民区幽暗的胡同里。 十多分钟后,后面追来的警车已经被他们甩开,白向云把关掉警笛警灯,看也不看天上的空警直升机一眼,把车停在一幢大厦的后面迅速的下了车,从大厦后门穿出,截了辆出租车穿了四条街,下车又穿入一个小餐馆,不理餐馆勤杂工的疑问又从后面穿出,跑了一段路后冲上了一辆就要关门离站的公共汽车。而空警早就看不到影子了。 在最后面的座位坐定后,两人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对望一眼都暗叫侥幸,若是等到包围圈完成才醒觉的话,可怕他们就没这么轻易能逃出来了。 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物,再看看车内基本静默的人们,对全身上下和这城市最底层人群打扮的他们毫无注目的兴趣。两人心中百味杂陈,虽然近在尺呎,坐同样的车,过同样的路,看同样的景物,可他们却和这些人分处两个世界。 这样的生活他们还要过多久? 五个站后,白向云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在靠入第六个站后招呼了一声李刀 ,起身下车。 这是一条商业大街,随时都有巡警巡逻。两人不敢沿街多做停留,快步向前面不远的巷子走去。 “白向云、李刀,站住!” 进入巷子还没几步,一把洪亮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转身一看,是个平头大汉,身材雄峻,目光如电,五官棱角分明,不由都惊得长大了嘴巴,更是头皮发麻——眼前喝住他们的人竟然是原来在看守所时的武警中队长,只是现在穿了便服,跨开两脚堵着巷口。 “队长。”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了一眼,轻轻的说:“这么巧啊?!” “你们是跟我去警局还是让我捉去警局?!”队长目光如刀,不理他的搭讪。 白向云摇摇头:“都不行。”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做了两年牢有没长进一点吧。” 队长说完埋身就上,一点喘息时间也不给他们。 “大哥,我来。” 李刀说着上前一步,双脚一顿弹起,空中一个侧翻抡起一腿狂猛的向就要冲到面前的队长砸下。 “好!”队长大叫一声,双手上托,下面也飞起一脚踢向李刀腹部。 李刀身躯突然向后一拗,砸向他的脚奇迹般收了回来,刚刚缩着的脚猛地伸出顶向他踢向自己腹部的腿,双手舞起一片幻影似要扣向他的双手。 队长冷哼一声,双手一收,身体微微向后仰跌,踢向李刀的脚板加速向前。 皮鞋对胶鞋,加上李刀在空中无处着力,队长存心要一招挫败他。 李刀突然笑了。没等队长明白过来,顶向他的脚掌诡异的一弯,就这样变顶为勾勾住队长底部完全朝天的脚掌,双掌一收,幻影消失中已经势尽开始下坠的身体借着着一点凭依又拗身向前,右拳含而不发,刚才收回来的右脚就这样踏向队长微微仰起的胸口。 突遭巨变的队长临危不乱,大喝声中支撑着身体的腿向下一屈,双手迅速向下撑去,避开李刀踏腿定住身体的同时也脱开了被勾住的脚掌,然后手和腰同时用力,双脚刮着风声倒立而起,以一个鞍马动作袭向上面的李刀。 李刀哈的笑了声,刚刚含而不发的右手向后一捞,准确无比的扣住队长右脚脚腕,双脚用力一伸,凭着向前的惯性拖乱了队长的袭击,但在他双脚着地的同时还是被队长在左肩背印了一脚,而队长则像狗一样趴着地让他拖着向前冲了几步,双掌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了两条血痕。 还不等队长翻过身来,李刀已经一缩手,抓着他脚腕的手向后一压,用手肘顶住他膝盖后的窝,整个人在用力仰倒下去的同时左手也屈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向下顶去。 这时队长的身躯才翻过来一半,想顺势甩转给李刀以打击的左脚还没接触到他的肩膀,李刀的身体已经卡进了他双腿中间,脚跟对李刀胸口的伤害已经微乎其微,而李刀的手肘已经重重的顶到了他心口位置,半拗的腰也随着李刀身体的下压重重的落到地上。 一声痛哼,队长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震动起来,大腿根部的韧带也因为被李刀的重重卡入冲击而有种被撕裂的感觉,双腿忍不住蜷缩起来。 仅仅是短短的几秒钟,当年在看守所一直被他修理到毫无还手之力的李刀已经把对手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队长你就在这休息一下吧。”白向云见到巷口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拉起李刀满是歉意的说了句就走,瞬间没入巷子深处失去影踪。 队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双目喷火却毫无办法。三个月前他已经转业,而刚刚的瞬间身体接触也让他知道李刀身上有武器,由此可以估计白向云也有武器,但他们还是放弃这简单快捷的手段和自己较量,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虽然他和高凡一样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越狱,但按照他原来在看守所对他们的了解,是足可以放心的相信两人不会像其他犯人一样危害社会的,就像现在他们并没有对自己这一心想要他们再次伏法的人拔枪相向,而是以自己提出的方式表明他们的决心一样。 和两年前在看守所一样,他们是男人中的男人。 看看空无一人的巷子,队长慢慢的爬起来叹了口气,摸摸心窝和还在撕痛的大腿根,一边奇怪着李刀的身手为什么会一下子提高了这么多一边掏出手机。 虽然无法追捕他们,但报警这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他还是要尽到的。 第四十六章 阴沟翻船 对于队长没有死缠烂打的追上来白向云和李刀并不感到有什么奇怪,只是感叹人倒霉真的是喝凉水都会塞牙,这样乱窜竟然也会遇上“故人”。 正当他们考虑着接下来要到哪里躲避以展开十天来拟定的大计时,空中已经传来了直升机的呼呼声,抬头一看,不是空警还有谁?! “阴魂不散啊。”李刀诅咒着设计出直升机者的祖宗十八代,和白向云窜出巷子又在各个公共场所之间走起了迷宫——如果不快点逃离这里的话,等附近值班巡逻的警察、治安队伍围过来的话又要大费周章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逃亡经验,他们并不担心会被周围的人认出喊打喊杀,在这个奇怪的国家和年代,关心他们这些事情的人几乎是绝无仅有,即使明知道他们是罪犯,避恐不及的人也会比主动英勇出来围捕的人多多千亿倍。 想归想,两人的脚步一点也没慢下来,在各种各样建筑物下迅速穿行着,就是不踏出空地一步。这一带的建筑物都比较高,直升机上的人即使有望远镜,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想发现基本都是在阴影和骑楼底下行走的他们也是不大可能的。 时间不多了,两人还是想不出要到哪里。没办法,只得截了辆出租车,打算先出了这个区域再说。 随便指了个方向叫司机开车,无聊的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好一阵,白向云突然有了主意,转头轻轻对李刀说:“到城东哪里怎么样?” “城东?”李刀呆了一下才醒起他说的是曾经藏身过的那些废弃楼,想了一下点点头,“的确是个能让人猜想不到的地方。” “那就回去吧。”白向云向司机说了个距离那些废弃楼不远的地点,又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不时有巡逻警车呼啸而过,看来都是接到了两人出现在这一带过来围捕的。出租车司机好像早见怪不怪了般,只是嘟囔了句“今天好像更多条子上街了”就不再言语,白向云和李刀也只是随便应和了句“是啊。”“天知道怎么回事。”就不再言语,继续看着车窗外注意周围的动静。 两人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外面和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却没注意到司机在李刀扭头之中完全现出那道刀疤后,司机就时不时的翻着眼皮在头顶后视镜中看一下他们。 车子转入一条高楼林立的大街,白向云记得这条大街是主干道,街的尽头是一条大桥,过了桥就是城东区,再往前十几分钟车程就可以到达他们要到的地方。 看着大街边宽大的绿化带,不绝的车流和不多的行人,两人想着一会后就又可以轻松休息一下了,心神慢慢的放松下来。 出租车突然轻轻的拐了个弯,然后突然加速向前冲去。在两人意识到情况不对时,车子已经冲进了一个挂着国徽的大门。 大门内是个篮球场,四周停满了蓝白相间的车辆,空地中间正有一群带着头盔穿着防弹衣挎着冲锋枪的人在集结。 车是警车,人是警察。 白向云和李刀不由愕然,这司机竟然把他们带来了这里。 车嘎然而停,所有警察的目光也同时转向这里,司机猛的打开车门,大呼着“警察快来啊,那两个逃犯在这里。” 只见他呼叫着一脚踏下地一副连滚带爬的样子就想钻出去,突然大大的“啊”了声伸出近尺的身子猛的又弹了回来,白向云和李刀再次愕然——这司机紧张之下竟然忘了解开安全带。 看着司机一边慌张的解安全带一边有点绝望的回头看他们,白向云一把按住李刀想要拔枪的手:“算了,让他去吧。” 李刀看了他一眼,转头瞪了那还没有解开安全带的司机一眼,吼道:“快滚。” 司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猛地用力,安全带终于让他解开,身子急不可待的向外一倾,失衡之下一屁股侧坐在地上,大叫一声连忙爬起来向已经冲过来的警察跑去,口中还叫着“那两个逃犯在车里……” 白向云有点哭笑不得的耸耸肩:“我来开车。” 李刀点点头,一边打开车窗一边摸出手雷,扣着指环伸出窗外晃荡着。 已经冲到车前四五米处的警察们猛的停住,刚刚在奔跑过程中卸下的枪齐齐指向车子,一边呼叫着他们出来马上投降一边慢慢的向后移动脚步。 白向云已经爬上驾驶座,一摸之下才发觉车钥匙不在,不由摇了下头,想不到这么聪明的司机刚刚竟然那么狼狈。不过场面已经让李刀伸出的手雷暂时控制住,驳线启动的时间还是有的。 就在他弯下腰去扯电门线时,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车子猛的震动一下,车底下跟着传来嘶嘶的声音。 轮胎不知让哪个急中生智的警察打破了。 “操他妈的。”李刀忍不住骂起娘来。 “这回得靠本事了。”直起身,看着前面端着枪围成半圆的数十个警察,白向云头也不回的说。 “打就打吧。”李刀伸手把另外一个手雷塞给他,拿出微冲打开车门就跨了出去。 看着一边一个毫无惊慌失措神色的两人,数十警察表情各异,有惊讶有佩服有嘲讽有不屑,不过更多的是兴奋——这两个让整个清溪市众多警种辛苦了二十多天的家伙就要落到他们手里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只要表现好,奖金还不是多多,升迁还不是易事…… “你们被捕了,快放下武器投降,争取政府宽大处理……”一个看来警官模样的家伙双手端着手枪指着白向云说。 “连话也不会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当上警官的?”白向云翻了个白眼,讥讽的说。 “是啊,要是被你们捕了还需要个屁投降啊。”李刀也笑嘻嘻起来。 那警官在数十手下面前被两人如此羞辱,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转头就要对两边一副装作什么都没听叫的手下们下死令,他的副手突然凑到他耳边说:“头,高副局长可是严令不准主动对他们开枪的。” 那警官一个激灵,这才记起开会时高凡高副局长一再重复强调的命令,虽然他不是很清楚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但高凡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不小心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那你说……”警官轻轻的问他有什么主意。 “要么等他们主动开枪,不过我们就得付出兄弟伤亡的代价……” “这个不行,自己兄弟的命比他们这两个逃犯贵多了。”警官断然的说,“还有么?” 副手点点头:“从历史看来,他们好像也有什么顾忌不会随便开枪,如此的话……” “你确定?”警官咬了一下嘴唇,“要是我们冲上去擒拿他们的时候他们开枪怎么办?我们的损失就大了,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啊?” 那副手不由暗骂一声他有够油条,脑筋急转一下又说:“一部分人持枪盯着,一部分人上去活捉。” 警官也没什么再好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 白向云和李刀在数十个枪口下也不敢乱动,谁知道这些警察之中没有神经质一点的人呢,要是一不小心走火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他们也绞尽脑汁思考计策时,警察们动了。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后面的十几个警察突然放下枪支越过前面的同僚迅速的冲向他们,而前面的警察则还是一动不动的眯着眼向他们瞄准,两边则各分出三个兜到出租车后面堵截。 两人不由一呆,对望一眼都同时记起这段日子来每次和警察遭遇都不见他们主动开枪,心下不由对高凡暗自感激。说实话,不到迫不得已,他们更不会主动开枪。 当然,这个迫不得已的前提是他们还有机会突出重围的情况下。 相互一点头,两人也同时收起枪和手雷,一顿脚向冲近的十几个警察撞去——对他们来说,如果都是徒手的话,这数十个带着钢盔穿着防弹衣的警察还不妨在眼里。再者,现场越乱他们就越有机会。 在这些只是卸掉枪的全副武装的警察面前,他们能攻击的部位少了许多,不过对于两人来说,除非对手从天灵盖到脚底全包着铁皮,不然的话要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还不是举手投足的事情。 皮肉撞击的闷响,关节脱臼的咔嚓,骨头错位的惨叫此起彼伏,为了不让过多的警察近身,白向云和李刀仿佛打游击般在他们中间游走闪移着,没贴近一人都能给对方或多或少的伤害,而在对方反应过来和旁边的警察想救援的时候他们已经又绕到另一人身边,又是手起脚动迅捷到让人看不清影子的击打着对方身体除了头盔防弹衣遮盖着的任何部位。 警官在看到第七个手下倒在地上时已经知道自己的以为是错得这么的离谱,但这时场面已经轮不到他来控制了。白向云和李刀像鬼影似的在他手下之中转移着,那些端枪防备的警察想开枪也不敢——要是打到了自己人的话他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他和副手紧急商讨着对策的时候,接下来的事情让他脸都绿了——只见在打斗中拉近了和持枪警戒的警察们距离的白向云和李刀有如鬼魅般一闪就闪到了他们中间,在两人一阵如风的转动和那些警察的惨叫声中,这些人的枪都带着呼呼的风声飞到了球场边沿。 二十秒钟后,还站着的警察除了警官和他副手已经没剩几个,而还持枪的就仅剩下包抄到出租车后面防备两人趁机逃逸的那六个了。 在数十个倒在地上惨叫呼痛的警察中间,白向云和李刀正一脸冷峻的各端着一支从他们手里夺来的冲锋枪指着一地的伤兵。 “别逼我们。”白向云死死的看着警官。 第四十七章 高手!高手? 看着白向云如冰的双眼,警官额头汗珠狂冒,一时的大意让他处于目前骑虎难下的窘况。 放走两人肯定不行,不说这件大功的诱人程度,光是不但拿不到犯人,还让犯人把自己几十警察打到伤筋脱骨这个事情就让自己前途暗淡,要是传出去的话更会成为警界的笑柄,也会成为自己的终生奇耻大辱,何况还有让已经被群众拉到警局的要犯大摇大摆走出去这个更大的罪名呢。 可是不放走他们也不行。现在地上数十手下就在他们的枪口之下,正如白向云所说,真要逼急了他们的话,最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谁也不敢说。大门口虽然还站着六个持枪的兄弟,但他从开缉捕会时多次了解到的关于两人的资料和刚刚对他们身手的高明程度可以得出结论,在自己和旁边的副手血溅五步之前,那六个兄弟绝对无法置两人于死地——况且李刀更是拿出了两个足以把现场的人都炸成肉碎的手雷捏在手中呢。 转头看看副手,只见他浑身微微颤抖的看着李刀手中的手雷,眼里全是恐惧,不由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看来自己的警察职业生涯注定要到今天结束了。 “尊敬的警官阁下,请您快点决定好么,我们的时间不多的。”李刀摆了摆手中的微冲,重重的强调“我们”两个字——他刚刚有注意到堵在门口的其中一个警察用手机求援的。 警官合上眼长吸一口气,慢慢睁开,对堵着大门的几个警察摆摆手,说:“你们走吧。” “头……”大门处的一个警察叫了声,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让他们出去。”警官说完没再说话,转身走上身后的楼梯。既然不能两全,那就两害相权取其轻好了,至少这样就算失去工作,也能保住自己不用坐牢。 他可知道坐牢是什么滋味,特别是警察坐牢,那可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这样最好不过了。”副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默默对自己安慰了句,看也不敢看门口还在持枪对着白向云那几个同僚鄙夷的目光,也匆匆上楼去了。 “走吧。”白向云对李刀摆摆头,紧紧的盯着门口几个警察的举动迈步而行,而李刀则转身背贴着他监视着地上还在痛到喊爹叫娘的警察动静,一点点向后退。 转过门口墙角后,两人不理路上寥寥行人惊恐的目光,丢下夺来的冲锋枪狂奔而去,一会就没了影子。 在高凡接到报告带着援军赶来时,原来堵在门口的那六个警察正在救助躺了一地的同僚,救护车正在路上就要来到。而那个出租车司机正在他的车子旁欲哭无泪,没有一个警察理会他。这个结果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 在问清楚情况后,高凡马上让身边的人把警官和他的副手拘禁起来,但他内心也不得不承认,要是自己处于当时的情况也没更好的解决办法。 但这件事总要有人负责任的,谁叫这警官倒霉呢。 “我是否要解禁不能主动开枪的命令呢?”高凡暗暗的问自己,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撇开自己当初下这个命令那不想让好兄弟白向云收到伤害的初衷不谈,单以现在他们手中有强力武器而不用,为的应该是他们一来不想伤害人,二来也是不想和自己撕破面皮这两点来看就不能解禁这个命令,白向云的枪法和李刀的狠辣他是知道的,一个弄不好的话,后果之严重谁也承受不起。 即使是让特警狙击手狙杀他们也不行。不说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就算找到,就算狙击手真有本事狙杀他俩,他想要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越狱这个目的就很难查清了,再说,要是杀了白向云,不但无法对一直待自己有如亲子的白国华聂清芳夫妇和一直当自己是亲大哥的白雁云他们交代,而且自己这辈子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白向云越狱至今近两个月一直没对任何人做出什么大的伤害也让自己无法说服自己叫狙击手出马。 暗自叹了口气,高凡留下一部分人协助处理事情,他自己则带着一批人继续四处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从一个月收集来的资料和这次事件表明,白向云和李刀的身手非常高明,高明到让他无法相信的地步。他很奇怪这一点,即使是当初处于颠峰时期刚刚复员回来的白向云,和自己相比之下也高明不了多少,坐了两年牢怎么就能变得如此恐怖?! 这个有必要弄清楚,询问虎山监狱来的那两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的干警或许能找到答案。 从刚才现场的情况来看,虽然看得出他们出手都很有分寸,并没给警察们留下永久性的伤痛,但同时也说明了他们并没有出全力。在这样的白向云和李刀这个组合面前,去掉枪支武器这个因素的话,想要抓住他们那是难上加难了。 而他也非抓到他们俩不可——这个他当初可是在局长面前立下军令状的。 高凡不由头痛起来,白向云和白向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至今,唯有找高手降伏他们了,只有这样才能两全其美。 可是到底应该去哪里找武学高手呢?在这个物质至上的年代,这样的人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高凡又头痛起来。白向云啊白向云,你真是太会给人麻烦和难题了。 想着想着,高凡心中突然蹦出一个影子来,这人是一个月前来到他们局子的,说是受上级委派来调查一宗涉及到国际犯罪集团的案件的。虽然他这一个月来只是到处闲逛没见做什么事情,也没要求过他们协助,但事涉机密,高凡他们也不好问。 而这人的对他们说出的名字也很奇怪:孤云。人不瘦,但挺高峻,长得一副小白脸样挺秀气,脸上总是淡淡的表情,一双眼睛迷迷蒙蒙的,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身上老是一成不变的唐装,头发总是梳得油光滑亮,要不是他们曾经向上级求证过的话,肯定会以为他是个骗子。 而上级给他们的交代也很奇怪:不用理会他,不过他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就是,你们不能满足的就不用管那么多,他会告诉我需要什么的。 只是至今孤云也都没向他们局子提过任何要求——哪怕是一辆座驾。所以高凡平日见他老是一副步行观光的休闲样心中不无有点鄙夷的窃以为他不会开车。 他没见过他开车,当然更没见过他出手,但从第一次见到那双迷迷蒙蒙的眼睛起,他就感觉到他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加上他举手投足浑如天成毫无瑕疵,也让高凡知道他不是个平凡人。 他读警校时也见到过高手,当初的教官就是其中之一。在教官身上,他也偶尔感觉到过孤云这种特质。 虽然只是偶尔,但也足以让他们直至毕业也没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五分钟的全届学生崇拜到五体投地。 退一万步来说,要是孤云平平无奇的话,又怎会能让上级用那样的语气对他们局子交代。 “你不向我们提什么要求,那就让我先向你提个要求吧。” 看着空警的直升机呼呼的从头顶飞过,高凡决定等会要是再找不到白向云和李刀的话,回去就找孤云帮忙。 第四十八章 试探 白向云和李刀现在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在清溪江面上踩着一部水上踏轮车往对岸飘去。江面中间不少大游船和货船往来穿梭,从他们这个角度望去很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毛毛雨一直在下,宽阔的江面五十米外就变得迷迷蒙蒙。踏轮车有蓬,他们周围也有不少游人情侣趁着这个浪漫的天气在欢乐着,那些娇脆欢乐的笑声也暂时拂去了两人的烦恼,也让他们放心在这样的情景下要渡过这条江到达东城区应该不成问题——高凡在出了警署后就马上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叫人在过江的大桥上设置了临时检查站,希望能在这个区域内再次困住他们两人。 没办法的白向云和李刀只得行险一搏,冒着再次被发现的危险在大桥下游千多米处的一个水上乐园租了辆水上踏轮车,想以这个方法过江。 这一注他们又押对了。不但水上乐园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的收钱给票,来着玩乐的游人更是连多看他们这两个“民工”一眼的兴趣也没有,全当他们是来见世面的下里巴人。 看着上游横空而过的大桥,李刀嘎嘎笑着说上面的警察一定想不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方法“偷渡”,而白向云则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管他呢,只要自己能喘一口气就行。 对于刚刚在警署里的情形,他们自己也暗中捏了一把汗。扪心自问,要是那警官不顾一切下令堵在门口的那六个警察开枪制服他们的话,他们是否真的敢开枪扔手雷还真是个问题——这可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情,而且,他们敌人也不是这些警察。 可是那个警官最终还是退缩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逃出生天,或许他们的运气还没到尽头吧。 已经临近水上乐园圈定的水域了,两人回头看了看,没什么人注意他们,对望一眼点点头,李刀摸出军用匕首在浮标绳子上轻轻一划,看着浮标顺流漂开,轻笑一声和白向云脚下同时用力,顺流斜斜的向对岸冲去。 直到一只只的浮标脱离绳子在水面上顺流漂开好大的范围,其他踏轮车的人才注意到白向云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他们,不由好心的叫着“快回来,外面危险”之类的话,白向云和李刀只得充耳不闻。 在岸上的乐园工作人员意识到不对劲时,他们已经到了江心位置,在湍急了许多的流水中更加迅速的向对岸漂去。 “要是摩托艇就好了。”李刀看着前面划起长长一条水花经过的一条游艇和前面还是宽阔的江面不无羡慕的说,“这样的话我们就绝对能在乐园的人报警前到了那边。” “玩摩托艇这江还小了点。”白向云把着方向盘脚下踏得更加迅急,“来往的船只也多,在入海口还差不多。” 李刀耸耸肩,回头看了看,有点惊讶的说:“他们好像以为我们出意外了,正在启动救护快艇要追来呢。” 白向云也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乐园码头边的救护游艇上三个人正一边急急忙忙的穿着救生衣一边向他们这边大声疾呼,只是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喊些什么,而且视线也不是很清楚。 “他们都是好人。”白向云看着其中一个顾不上扣好救生衣就弯腰拉引擎,感慨了一声。 救护快艇好像出了问题,那人拉了好几次都没把引擎发动起来,气得重重一脚踢在引擎盖上,然后招手说了些什么,三人马上跳下快艇,向码头边停靠着的其他踏轮游艇冲去。 白向云和李刀面面相觑,心下均有一丝感动,脚下也忘了继续用力。 突然,“呜~~~”的一声巨大的汽笛声惊醒了两人,连忙转头看去,只见上游一艘巨大的货船正向他们直冲而来,距离已经不超过四十米,按照这顺流的速度,用不了一会就会撞上他们可怜的踏轮游艇。 两人不由吓了一跳,脚下连忙疯狂用力踩踏起来,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艇覆之祸,而他们也因祸得福,顺着货轮破开的水浪更加快速的向对岸冲去。 听着货轮上船员隐约可闻的骂娘声,白向云和李刀同时把身子侧出艇外向他们伸出了中指,再转头望向水上乐园那边想看看那几个救护人员是什么状况时,一切已经被濛濛的细雨阻隔。无奈之下只得摇摇头,祈祷了一声但愿他们不会遇上自己刚刚的情况,有盯着对岸用力起来。 五六分钟后,两人终于在江心大船拍出的水浪中接近了对岸,看准岸边嵯峨的防浪水泥墩跳了上去,笑着和岸边早就发现他们聚集过来看热闹的人打了个招呼,三下两下爬上浆着凸缝的防洪堤跳过护栏,然后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对人群嘿嘿笑了笑,看准周围没有巡警一溜烟向对面的街道店铺跑去。至于那几个救护人员最终如何他们是没时间理会的了。 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后,两人不再浪费时间,从最近的入口进入临江店铺和楼盘后尚未改造的旧城区,又偷了辆马力强劲的摩托车向城东去那几幢废弃楼冲去。 小心避过道路监控系统,两人非常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舒服的**着躺在另一幢废大楼大堂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大半天来他们实在太累了。 日落西山华灯绚烂时,高凡终于完全确定又一次失去了白向云和李刀两人的踪迹。对此,他除了暗中赞叹这兄弟真的是有一套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言词形容。而对于局长的询问,他除了把这些天的情况无有遗漏的汇报上去外,就是提出两个问题:白向云和李刀为什么要这样不顾一切的保持自由;闻名已久的地下组织“天极”为什么会突然追杀他们。 对此局长也爱莫能助。特别是天极的问题,虽然他们有无数的理由相信近几年来很多已破和未破的大案要案都有天极插手其中,但就是找不到一点证据,而且也根本找不到对天极有稍微了解的人来侦查其中内幕,更加不知道天极总部到底在哪里。每个案件一旦有什么涉及到天极的话,总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断掉线索而成为悬案或迫于各种各样的压力无法追查下去。 最后两人得出不是结论的结论:白向云和李刀要做的事情肯定和天极有极密切的关系,甚至他们手中掌握着天极的机密。只有如此,天极才会这样不遗余力的追杀他们。 可是白向云为什么不向高凡递交这些证据机密呢?这是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白向云肯定对天极是什么样的组织肯定清楚,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即使他信不过警察,但总应信得过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高凡吧?! 这些问题或者要白向云在他们面前或者天极的人才能解释清楚了。 对于白向云和李刀这个案子,局长也兴趣盎然起来——打掉天极这个让自己寝食不安了好几年的组织可是他在退休前的最大心愿,如果能冲白向云这里突破的话,这将是他这个做了一辈子警察的人终生的自豪。 至于各种各样的压力他才不大在乎,以前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才不得以让步,只要能拿到真正的把柄,他才不相信还会有谁敢庇护这个恶行累累的集团。 最后,他不但没有给高凡压力,反而让他看情况便宜行事,人力物力随便他调配,只要能破案就行。 对此高凡当然感激,不过这段时间和白向云交手的几个回合说明,在清溪市这个超级都会中,在不伤害他们两人的抓捕方案下,再多的人力物力也没什么作用。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和白向云和李刀两人匹敌的武学高手,而孤云到底是不是这样的高手,倒要试过才能知道了。 看着对面坐在沙发上接到自己电话刚刚从某个夜总会赶回来,和自己年纪没多大差别的孤云,高凡一个劲的让茶——要不是他不抽烟,以高凡的热情这几分钟已经足以把烟塞满他嘴巴。 “高副局长有什么吩咐么?”客气过后,孤云脸上又是那招牌式的淡淡表情,迷迷蒙蒙的双眼看着高凡直截了当的说。 “没事没事,这段时间难得闲一会,找你喝杯茶。”高凡呵呵笑着又将小茶杯斟满,捧起来向孤云敬饮,忽然好像不堪茶杯烫热般哎哟叫了声,手一抖茶杯就掉了下去。 还没等茶杯掉到茶几上,就被两只修长洁白的手指接住,而高凡好像也早料到会如此般轻喝了声好,刚刚拿杯的手骈出食中二指闪电般向孤云双眼插去,狠辣到丝毫不留余地。 孤云表情不变,身子动也不动一下,捧着自己杯子的手一弯一伸再一滑,不但就这样用手背把高凡的二指挡住卸出一边,而且还轻轻的倾侧着茶杯“吱”的一声把里面青绿的茶水吸入口中。 就在高凡想变招继续的时候,孤云已经把茶水吸完,手腕一动,在高凡缩手前已经拈着杯子划过他手腕背部。 只觉手腕一痛,高凡惊呼一声以比刚刚伸出去时更快的速度缩回了手,抚摸着猛甩不已。 “高副局长,你的茶。”孤云把他的茶杯递了过去,杯子中的茶一点也没溢出。 接过茶,高凡哈哈笑了起来:“孤云兄果然是高手。” “有什么要我做的?”孤云微微笑了起来,只是双眼还是迷迷蒙蒙的。 “喝茶喝茶。”高凡厚重的面容如花绽放,又拿起茶缸往他放下来了的杯子倒,“咱们慢慢说。” 第四十九章 高人 白向云疯狂的奔跑着,穿过一条又一条幽暗的街道,翻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子,有时甚至像蜘蛛般从楼的外墙爬到几十层楼的楼顶,但每一次回头望去,那一身黑色衣服的人还是不紧不慢的追着自己——即使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横跨几十米从这幢楼跳到那幢楼。 他不由惶急万分,刚刚的搏斗竟然挡不了那黑衣人三招,不得已只好落荒而逃。 世上怎会有身手如此之高的人? 白向云不相信的再次回头看去,郝然发觉又追近了许多的黑衣人背后竟然生着一双羽翅,正呼呼的刮着风从身后的高楼飞来,不由头皮发麻的怪叫了声“妖怪”,转身跃下这幢不知有多少层高的大厦。 才落到地上,刚刚才半空看到还是一片空荡荡的广场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全都有如看死人的样子毫无表情的看着他,而这些人的胸前都绣着一个两点鱼眼血红的太极图。 “天极!” 白向云双眼一瞪,怒气上涌:“我跟你们没完。” 说着双手一震,身体如陀螺般旋转着杀了进去。 血光飞溅,染红了广场上的草坪、小树、喷泉,也喷洒了白向云全身。 可是……可是这些血为什么都是冰冷的? 白向云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猛地停下身形,一手抓过身边的汉子,毫不理会他那惊恐的眼睛一个手刀就把他的头颅斩掉,看着脖子里飙起的血泉怪笑一声,张口就喝了一口。 真是冷的,如冰冰冷。 白向云一个激灵,猛的跳起来,正正撞上空中砸下来的人影,脖子断碎的巨大痛楚让他忍不住大大的“啊”了声…… “大哥,你怎么了?” 李刀的声音传来,跟着一双温暖的手搭上胳膊轻轻的摇晃着他。 白向云睁眼一看,李刀的眼睛就在眼前一尺处,瞳孔里满是关心。 转头一看,自己还在废弃楼内,不由长长吁了口气,反拍着肩膀上李刀手掌说:“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李刀疑虑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递过一瓶水:“刚刚溜出去买的,你喝点解解渴吧。” “现在什么时候了?”白向云仰首猛灌。 “天黑好一阵子了。”李刀盘腿坐下,递过一根烟,又说:“刚刚路过一个店的时候,看到电视机里的新闻说我们这两个从虎山监狱的逃犯已经抓捕归案,请广大市民不用再有任何疑虑。” 白向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我们被抓住了?” 李刀耸耸肩,摊摊手:“新闻还播出了两个蒙着头的人从一幢老旧的破楼里被押上警车的片段,警方的发言人说这两个家伙就是他们追捕了近一个月的逃犯,还指名道姓的说是我们俩。” “高凡搞什么鬼?”白向云放下水正要点烟,突然把头转向大门,还没等他出言向李刀警告,大门突然飞进一条如虚似幻的影子,迅厉的直冲他们而来。 “小心。” 白向云伸手把李刀拨得向外倾去,也借着这一点力弹了起来,毫不犹豫的一拳冲出。 影子虚幻!拳风凌厉! 眼看就要接触时,白向云觉得拳头一紧,冷哼着手臂震颤了一下卸开那力道,手肘一转连人撞了上去。 那影子显然料不到他会这么无赖,仓促间只得一托一转卸开了这狂猛的力道,但他整个人也被扳回主动的白向云贴身缠住,以无有绵尽的拳指肘肩膝脚向他倾泻。 李刀这时已经翻身站起,也看清了那条影子是个身材修长头发整齐、穿着飘逸唐装的人,因为他闪移速度过快,看不清楚面貌五官,但可以从那头手部位的片片白影可以知道他的皮肤很白净。 到底是谁能够这么快找到他们? 这个问题李刀已经没时间去考究,揉身冲了上去飞脚就截他的退路——只要抓住他,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嘭”的一下闷响,影子在白向云的逼迫下实打实的和他对了一拳。白向云身形一顿,闷哼一声不得不后退几步以消除那巨大的力量,一边甩手缓解手骨的痛感。 而影子则一声不响,还借着对冲的大力飘了起来,越过李刀力道已经用老的截腿,还伸手向他头顶拍下去。 “好身手。”李刀赞了一声,单脚支撑的身体突然矮了下去,右手却迅速的举起缠向影子拍下来的手。 “你也不差。”影子说着缩回手,腰一扭再次用力,眼看就要翻过李刀,李刀冷哼一声,刚刚矮下的身子突然斜斜弹起,手势不变的继续向影子抓去。 白向云这时也已经缓过气来,重整旗鼓扑了上去——这影子让他想起了刚刚在梦中的黑衣人。 眼看影子的飘飘唐装就要被李刀抓住,却见他刚才缩回去的手诡异的一划一圈,李刀的手就这样被引出一边,看看碰到衣襟却没有抓住。而这时李刀的去势也尽了,不得不平衡着身体落回地上。 就在影子堪堪落到地上,李刀还未来得及调整好身形时,白向云打开大合的拳掌已经到了影子身前,气势昂然的直冲他面门和胸口。 面对面。白向云终于看清楚了这人的面孔:白皙的肌肤、丰满光洁的额头,有神的五官,一双眼睛明亮而凌厉——一个他完全没见过的面孔。 不过这些并不足以让他止住攻势。 看着拳掌在眼前不断放大,影子嘴角轻拉,身体微微后仰,双手一动,拳对拳掌对掌的直冲而来。 有了刚才的教训,白向云没有和他接实,双手一摆错开,幻起一片手影以水银泻地之势罩向他上身每一个要害,双脚也没闲着,弹跳移动中也不断交击。 蓬蓬啪啪的密集轻响如鞭炮不断,两人相互之间的进攻和闪避快到李刀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插入的机会,只好跟随着他们的移动而慢慢移动着,准备随时出手。 他并不是没想起地上的枪,只是刚刚影子摸进来也并没有用枪对付他们,不然的话恐怕他们早就不死也伤了,由此可以估计这人应该是有目的而来的,要是用枪干掉他的话或许会弄巧成拙,再说,在现在这样的搏斗情形和影子的身手下,以他那半生不熟的枪法最多也就勉强能给人家造成点心理威胁。 还有就是这里虽然是废弃楼,但外面也是市区的主干道,就算行人不多,枪声一旦被人听见的话也会麻烦。 虽然没有出外面看过,李刀还是确定只有眼前这身手堪与郁千风比拟的人一个进来——他这是凭感觉,也是凭这人进来直到现在快一分钟过去了他们还能放开手脚和他拼斗。 唯一的疑问就是——这个身手不凡的高人是谁?! 第五十章 对手 打斗还在继续,骨肉相交的闷响越来越密集,大堂不知积了多少年的尘土飞扬起来,光线同样是靠外面散射进来灯光维持着勉强可见人的地步。打到现在这种人影都虚实难辨的地步,白向云和这突袭进来的影子已经完全靠感觉来出招和招架了。而那影子好像为了不给李刀合击的机会,更是迅捷绝伦的变换着步伐和身形。不过任凭他如何闪避,白向云还是像万能胶一样如影附形,每一拳一掌一肘一脚一膝都指向他必救的部位。 但两人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除了一些碎纸片和对正大门口的旧服务台,上千平米空荡荡的大堂内并没有其他障碍物。白向云和李刀睡的地方是附近没一个窗子的东北角,原来带在身上的枪和笔记本等东西也在那里,而影子现在移动的方向却是距离那边越来越远的西南角——原来的电梯间的区域。 李刀注意到了这点,心中警惕起来,估计了一下战况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什么变化,脚一动迅速跑回东北角看了看,东西还在,不由松了口气,跑到最近的窗口看了看外面,并没有任何异样,死寂到连虫叫声都没有,转回身顺手把光盘和文件塞回腰上,想了想又拿起两支枪,大踏步向打得正酣的两人走去。 “嗙”的一声,再次和白向云实打实对了一脚的影子突然顺势飞退,在快要撞上后面的角落时,背后好像长了眼睛般双手双脚同时猛的张开撑住两边,然后在交替动作中哧溜哧溜的向上升了几尺,让条件反射般跟着他的退势贴上来的白向云扑了个空。 就在白向云暗叫不好一脚撑在左边墙上想要加速后退以重整攻势时,影子已经放开双手,仅用双脚撑住两边定住身体,十指如花的罩下来。 一直盯着他们情况走过来的李刀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白向云分明已经来不及退出影子居高临下的笼罩范围了,这十指一下,加上他身体重量和从高处蓄势而发的惯性力道,无论击中白向云任何一个部位都将是个不小的伤害。但现在他距离他们还有六七米远,要救援已经来不及。 眼看影子的双爪就要罩中白向云仰起的头面,十指突然内收成拳,以更加凌厉的气势向白向云两边太阳穴轰去,而他撑着两边墙的双脚还是半曲半收的,随时准备着应变白向云往左、右、后任何一个方向躲避而攻势不减。 白向云突然“哈”了声,身子猛向后一翻,双手撑住地板后腰肢一甩,双脚弹了起来迅速的一屈再一伸,双手同时也用力一撑,整个身体就倒立着向上冲起,并拢的两个脚板重重的向影子腹部撞去。 “妙!”加速又冲近了几步的李刀冲口而出赞叹道。 影子冷哼一声,双脚猛的伸直,还在下砸的身体顿了顿,奇迹般又向上掀起,同时双手又化拳为爪回收扣向白向云双脚。 “不可能……”李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会有人能如此的违反物理惯性。 倒立的白向云看不到上面的情形,但在双脚接触不到预料中的腹部时已经知道不妙,正想借力道用尽之势收腰加速下坠时,两个脚腕一紧,接着一股大力往两边一拉,双腿就不由自主的打开来。 而这时他双手才刚刚又撑回地面,刚想应变时更加巨大的力量从双腿传下,压得他还没完全用出足够力道的双手也向下屈去,头顶砰的一声撞在花岗岩地板上。 “去死。”这一撞彻底把白向云激怒了,腰部不顾一切的向外拗去,双脚也用尽了全身力气往地上甩,在臀部堪堪接触到地面时上身已经弯起,右拳跟着如电冲出。 影子刚刚借着他身体消弥早已用尽的力道下落时已经把身子往外翻,但白向云的拗腰让他无法借到能将整个身体翻出去所需要的力量,而且他双脚的拖甩更是让他狼狈到连身形也没力气和时间整理,为了不至于甩得太难看或是砸在白向云身上和他滚成一团,他双手也不得不继续扣着白向云双脚,以期白向云身体着地时自己也能够借点力早点双脚着地,以应付就要近前的李刀可能的凌厉攻击。 但他显然错估了白向云的力量和反应能力,就在他基本如意的臀部着地半蹲到地上,正要放开扣着白向云双脚腕的手时,他还来不及收回的微微后仰的头头顶猛的一震,白向云的拳头重重砸在他梳得油光滑亮的头发上。 已经来到近前的李刀不由愕然,这一报还一报以牙还牙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手一伸伸进早就没了电梯的电梯间那窄小的门口,用那自天极阿金身上抢来的大口径手枪开了一枪,在枪声闷闷震响和水泥飞溅中一转手把枪口指向影子:“游戏结束了。” “停!”已经放开了白向云双手的影子见李刀只是拿枪口指着他,松了口气的样子把右手五指戳在张开的左手掌心看着李刀叫了声,然后慢慢起身,转过身来看着也有点狼狈的跟着爬起来的白向云,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又盯着李刀说:“不用开枪,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白向云沉声说着摸摸头顶,强忍开始传入神经的痛楚,双目一凝紧紧的盯着他:“继续。” “你们可以叫我孤云。”影子双手向外摊开,一副光明磊落的无辜样:“是高凡叫我来的。” “高凡?!”白向云眼皮一跳,迅速和李刀对望一眼,又转向这自称孤云的家伙,“他知道我在这里?” “他不知道,我知道。”孤云轻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一点自豪,“我曾跟着几个家伙来过这里,哦不,是来过那边那一幢。” 孤云指了指白向云和李刀曾经藏身的那幢废弃楼方向。 两人明白过来,心中暗呼眼前这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家伙厉害,这样也能猜到他们会回这里。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李刀摆了摆枪口说。 孤云微微一笑,抬手在手腕上的手表按了几下,嘟嘟两声轻响后,一个疲倦但不失清朗的声音从手表传了出来:“你好,我是高凡,哪位?” “高副局长大人,我是孤云啊。”孤云呵呵笑了起来,看着已经释然的白向云眨巴了下眼睛,又说:“我现在正和两个新认识的朋友聊天,准备喝酒去,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两杯?” “是孤云兄啊。”那边的高凡也笑了起来,好像挺开心的样子,“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不去了。你们玩开心哈。呵呵……别忘了我托你的事。” 孤云看了看眼前两人,正想说话,白向云一把夺过李刀手中的微冲指向他,目光不言而喻。 孤云笑了笑,非常识趣的点了下头,对着手表又说:“这样啊,真是不巧,那你忙吧。你交代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你就放心吧。” “好。那就拜托了。”高凡说完又笑了两声就挂了电话。 孤云耸耸肩,又在表上轻轻按了一下,手表寂然下来。 “相信了么?”孤云看向白向云微笑着。 白向云点点头,看向他手腕:“你究竟是什么人?这种间谍手表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还有,你的身手……” 孤云轻轻摇摇头:“你们相信我就行了,我有权保留我的隐私。” 白向云窒了窒,再次和李刀对望一眼,又说:“那你来干嘛?” “高凡叫我来抓你们归案的。”孤云又笑起来,看着勃然变色又把垂下的枪口抬起的两人摇摇手:“可是我来这里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还有就是听你们说说故事。” 白向云不为所动,脸容如铁:“给我们个更好的理由,不然你今晚就别想走出这里。” 孤云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扭扭脖子伸伸腰一屁股坐在灰尘厚厚的地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吧,我承认,我好久没遇上向你们这么有趣的人了,再加上这些天在清溪的日子实在过得太闷气了,我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偶尔能和人打打架,而又有人能做我对手的欲望而已。” “有趣?!”白向云和李刀异口同声的叫起来,双双睁大看着他。 “不是吗?”孤云一手托着下巴微微抬起看着他们,兴趣盎然的说:“高凡把你们的事情都对我说了,你们真的很有趣,特别是自从你们逃出虎山监狱以后。”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起来。这孤云还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竟然能把他们亡命逃亡、天天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事情说成有趣,而他的身手却又偏偏如此之高。如果单对单毫无顾忌全力相拼的话,白向云到底能不能赢他还真是个问题,李刀就不用说了,除非运气好到孤云突然全身抽筋或心脏病发,不然的话肯定输。 “我看是你更有趣点。”知道了孤云对自己并无实质的威胁,白向云招呼李刀把枪收起来,也学他般坐到地上。 孤云笑笑不语。 “今晚说我们已经被抓住了的新闻是怎么回事?”李刀突然想起这个事情,刚刚他还没和白向云探讨完呢,现在这个受高凡之托来缉拿他们的孤云正是最好的问道之人。 第五十一章 合作 “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孤云好奇的看着他们,“难怪能多次死里逃生。” 白向云和李刀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是我叫高凡做的。”孤云见他们没答话,耸耸肩自嘲的笑了笑,看着被他这句话惊到眼皮跳起的两人又说:“那天我跟那几个家伙到那边那幢楼的时候听到了一点东西,而这些东西多多少少和你们有些关系。我一直在追那几个人所属的组织,而你们手中的东西或者也是我想要的,而这些高凡都不知道。嗯……你们莽撞的去偷人家东西多多少少打乱了点我的计划,要求你们给我些补偿也不为过吧?!” “你是想和我们合作?”白向云淡淡的说:“你能给我们什么?” “那就看你们需要些什么了。”孤云狡猾的眨了眨眼睛,一副未置可否的样子。 白向云静静的看了他一会,良久后才一字一句的说:“一笔钱,一个人。” “多少钱?哪个人?”孤云一动不动的迎着他的目光,眼睛更加的清亮深邃。 “钱是十亿。人叫江源。” “江源?”孤云眉头皱了起来,“钱不是问题。” “是的。江源,H特区原来的名流,后来的神骗,现在虎山监狱的囚犯。”白向云顿了顿,加重语气强调说:“你确定你听清楚了?是十个亿,不是十块!” 孤云眉头完全伸展开来,笑嘻嘻的说:“我的耳朵很好,听力没任何问题。” 他说得如此肯定,白向云和李刀反而吓了一跳,不过听他的语气并没有和他们开玩笑的意思,不由更加迷惑起来:这孤云到底是什么人? 身手高——比白向云毫不逊色,资金足——十亿钱财毫不皱眉,权力大——弄个重刑犯出来不当回事。 白向云又定定的盯着他。以他在军队时所知道的资料估计,只有国家秘密机关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而以这自称孤云却又藏头露尾的家伙的表现看来,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是不是还得日后才知道,而且他是否真的能做到他所提的要求也要看到事实才清楚。 “不用这样看我。”孤云扫了两人一眼,语气一转,“不过十亿是有期限的,不可能就这样全给了你们。” “我知道。”白向云点点头,“我们也只是拿来做你要求合作的事情,事情完了就归还。” “这样的话没问题了。”孤云笑了起来,一副开心无比的样子,“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了么?” “是我大哥的故事。”李刀转向白向云,“以前的和我并没太大关系,以后就不好说了。” “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也就几句话的事情。”白向云走过去拿来笔记本电脑,叫李刀把光盘和文件拿出来推到孤云面前,“你先看看这些东西,或者是你想要的,或者也是我们能密切合作的。” 孤云看了他一眼,放入光盘在两人的指点下看起了那几个主要的文件,基本大概看了一遍后咬着嘴唇静默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白向云和李刀也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良久后孤云才点点头,看向白向云说:“可以说你的故事了吗?” 李刀心中一震,转头看着大哥,虽然他们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千辛万苦的逃亡都是因为他的故事,但这段日子来这大哥一门心思就是想着怎样才能拖垮逐天国际干掉祝天安,根本没什么时间回忆过去,而现在,如果要取得孤云完全的信任以期借助他的力量达到目的的话,不得不再次自揭伤口了。 白向云白向云咬了咬牙,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慢慢的把自己入狱的原因、在看守所和虎山监狱的经历、越狱的动机和经过,还有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除了在监狱开妓院这事——无有遗漏一一说了出来,然后说:“我也料不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我们除了想把祝天安这杂种弄掉外,更想的把野心勃勃的天极和逐天国际弄垮。” “就因为法律无法阻止你担忧将会发生的事情才越狱?就因为你想要亲手报仇而没把这两张光盘交给高凡?甚至不惜一切的躲避追捕?”孤云定定的盯着他说。 白向云浑身僵硬了一下,分辨说:“单单这两张光盘不足以成为证据吧?” 孤云叹了口气摇摇头:“你太意气用事了。你知不知道逐天国际因为这些资料外流把很多事情都暂时搁置了,而我追查了很久的一些线索也因此而中断。还有,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两张光盘这段时间多少官员失踪潜逃?现在证据有了,要捉拿他们法办难度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白向云和李刀静默下来,没有说话,也说不出一个字,他们的确是莽撞冲动自以为是了。要不是追捕他们的人是高凡,或许早在刚刚进入清溪市的时候已经让狙击手爆头。 “你们打算怎么实施计划的?”孤云合上笔记本:“说来听听,下午我刚刚听到高凡说起你们的背景的时候已经肯定我们能合作了。” “怎么?”李刀抬头望着他,“这和我们的背景有什么关系?” 孤云苦笑了一下:“或者本来不用的,不过因为这段时间有你们俩搅局,现在形势大乱,想不借助你们这些地头蛇也不行。” 白向云和李刀不由愕然,对望一眼转向孤云说:“我们的计划就是大部分用地下势力对付天极,同时在商业上找个合作伙伴,在各个层面狙击逐天国际。” 孤云失笑起来:“难怪你们要这么多钱。不过……根据我的了解和你们刚刚所说的,就凭你们手中的那些不值一提的势力想要和天极玩,是不是……” 两人当然知道他想说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整张脸同时如火烧般火辣起来。李刀嘿嘿笑了两声:“所以,现在你肯和我们合作真是太好了,你就是那及时雨啊。” 第五十二章 孤云 “少恶心。”孤云对他虚扇一掌,笑着说:“现在你们已经被‘抓’了,等会去换个地方住吧,我给你们化妆用的东西,安顿下来再好好合计细节的问题。天极早已经做出了应变,想一举击垮他们不是那么容易了。” 听他如是说,白向云眼中猛的亮起光芒,语带惊喜的说:“你是说我们俩能亲自操作?能报这深仇大怨?” “你们想找哪家集团合作?”孤云没理会他的话,突然问道。 白向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李刀还是说:“顶阳国际。” 听到这个名字,李刀只是微微笑了笑,好像并不感到意外,孤云却愕然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张了张嘴巴,最后只说了两个字:“不错。” 白向云当然有看到他的表情,以为他笑的是自己和顶阳国际的恩怨,又是一阵郝然:“我们还没和欧阳家族的人接触过呢。” “欧阳庆文不是傻瓜。”孤云嘿嘿笑起来:“只要计划好,鲸吞逐天国际这样的好事怎么会放过呢。” “所以我们才认为这计划可行。”李刀也笑了起来。 “走吧。”孤云长身而起,“我送你们到住处好好休息一下。一切明天再谈好了。我车上有化妆用的东西,也有相符合的身份证,一切都不是问题。” 白向云和李刀双眼同时亮了起来:“那两个已经被抓住了的‘我们’呢?” “这个不用担心会走漏消息。”孤云自信的笑着,“只有有限的几个人能‘接触’到那两个‘你们’,而这几个人是否可靠我会根据这两张光盘里面的资料再一次慎重考虑。今晚我们都把事情理清楚些,明天就要开始忙乎了,呵呵……但愿天极的大网被这个新闻撕开一些漏洞,我们也好趁机行事。” 听到他说“我们”这两个字,白向云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回他是真的确定孤云是诚心和他们合作的了,而自己也能亲自操刀,以报家破之仇。 商量至此,一切已经没什么好疑虑的了,白向云和李刀收拾好东西,跟着孤云轻松越过围墙,看看道路行人稀少,大摇大摆的和他并肩而行,来到他停在不远处、第一次向高凡要来的越野座驾车旁,转了一圈后确定周围没人注意他们三个,上了车驶出阴影绝尘而去。 孤云带他俩安顿的地方并不远,而且还是和城南区交界的繁华商业区,地价高昂,行人车辆日夜川流不息。 孤云在街道上左转右弯,好一阵后才驶入一幢商厦后面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在停车场的一个角落停下,带着两人进入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专用电梯门前。 电梯门无声滑开后,随着一阵和孤云那车子差不多的香味散发出来,两人才发觉这个专用电梯的门虽然不大,但内部空间比他们以前所见过的都要大都要豪华,灯光明亮而柔和,四面墙不但全是实木雕花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幅版画。还有两组精巧的原木沙发,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难得的是,沙发前还有同样木质的茶几,几上烟灰缸、鲜花、活性氧调节器等东西一应俱全。 电梯门轻轻合上。“38楼。”孤云说完招呼两人在沙发坐下,看着还在惊愕不已的李刀,指着他头顶的版画笑着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设备先进了点而已。哦……要喝水不?你后面的墙上有个小冰箱。” “还有冰箱?”李刀转头向后看去。 “还有卫星电话、电脑和紧急逃生系统。”孤云指指他后面的墙和头顶说。 “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正在打量电梯布置的白向云突然惊讶起来:“可是我明明感觉到电梯在向上。” “哦……磁控的,不是电缆滑轮那种。”孤云笑了笑,“这电梯有专门的安全监控和维护人员。” “有钱就是好。”李刀有点酸酸的叹起气来。刚刚他停车场门口看到孤云拿出一张智能卡只在车内连窗也不开对着停车场大门上的身份识别系统叫门时就知道,这里绝不是一般人能入住的地方,想不到现在看到的竟然还是大大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电梯内应该是有良好的吸音装置吧,在这个大逾房间的电梯中,他们三人的说话声并没有引起任何回音。 李刀话音未落,电梯微微的顿了下,白向云一看,门头上的指示灯已经到了“38”的位置,不由惊叹这电梯的高速。 正想站起来,电梯们右侧人头高的位置突然无声的滑开一个小窗子,一个十寸左右的彩色显示屏现了出来,屏上是一个宛如酒店大堂般宽大豪华的地方。 “这是外面即时的情况。”孤云也站起来,看着画面变换成一条走廊和一道楼梯,又说:“这是外面附近的空间情况,需要的话,连上下三层楼内和大楼外的即时情况也能显示。”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均心想这些保安措施好像要比逐天国际总部要更加严密。 出得电梯,两人发觉外面灯光辉煌,真的如大酒店大堂一样宽大,而且一览无余毫无障碍物。天花也相当密实,想隐藏什么东西而不露出痕迹根本不可能。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李刀问出这句话就后悔起来,这样他们只是管窥一斑就已经觉得非同凡响的地方肯定不是普通的商住楼,自己这样刨根问底反而会让孤云为难。 果然孤云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只是个比较安全的临时住处而已。” “走吧。”白向云呵呵笑着首先向对面的走廊迈步,“看看我们的临时住处到底是什么样子,唉……好久好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呢。” 一听到睡觉,李刀立即两眼放光,毫不在意孤云的敷衍跟上白向云:“大哥,我们还要好好吃一顿。哈哈……你比较会做东西,看你的了。” “白老大你会做饭?”孤云的脚步传来,“真的么?这里什么都有,就缺一个会做饭的人了。” “当然”李刀乜了他一眼,“比大厨还强。” 看着白向云被李刀的话说得摇头失笑,孤云嘎嘎怪笑起来,宛如小孩般欢呼:“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到外面去吃了。妈的……一个人吃五星酒店的山珍海味都觉得难吃死了。” 说着他加快脚步上前领路,三下两下来到一扇毫无识别标志的豪华门前,在门旁边的一个小小的液晶屏前按下拇指,又举掌晃了晃,这才拿出钥匙开门。 白向云和李刀长长的松了口气。快两个月了,终于可以过点正常的生活,终于可以禅心静虑的策划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五十三章 放轻松 入得房间,白向云和李刀对豪华但不失雅致的家具摆设和装修并没多大兴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宽大的窗子前,刷的拉开窗帘向外看去。 无边无际的璀璨夜景展现在眼前,整座城市光华四射,一柱柱色彩斑斓的粗大射灯从幢幢大厦顶向天空扫描着、交织着,向被映得几乎看不见夜色的虚空宣示着繁华盛世。往下看去,条条道路在路灯和车流中流光溢彩,行人小到像蝼蚁,远处的清溪江水光摇曳,蜿蜒曲折,游船点点。再远处,灯光斑斑缓缓移动,时不时有隐约可闻的汽笛声传来——那是大海了。国际机场在后面,看不到景色。 两人完全沉浸在阔别了两年多的璀璨美景里,浑忘了这段时间的艰辛,浑忘了在贫民窟看到的惨景,良久才懂得呼吸。 “清溪,我终于真正的回来了。”白向云和李刀心中默默的念着同样的感慨。 “你们吃过晚饭了吗?”翻遍了嵌在墙上的等离子大彩电所有频道也找不到合适节目的孤云不合时宜的嚷起来,“我可是饿了一下午加小半晚了。” 两人回过神来,李刀推着白向云向厨房那边指了指,嘿嘿奸笑着说:“大哥,麻烦你了。”然后飞一般凑到孤云身边,抢过遥控器一边按一边问道:“兄弟,有成人频道么?” 孤云翻了翻白眼:“你真纯情,这么大了还看小电影。” “怎么才算肮脏?”李刀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应该说:兄弟,有女人么?”孤云嘿嘿笑起来,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太牛逼了。”李刀竖起拇指赞叹,接着凑到他眼前问道:“那……兄弟,有女人么?” “没有。”孤云回答得非常干脆,“在这三十八楼的高空,连母蚊子母老鼠都找不到一个。” 李刀一张脸霎时间有如踩到狗屎一般,不过还没等他反击,孤云已经耸着鼻子嚷嚷起来:“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 李刀和正在被两个活宝逗得一边轻笑一边翻找着冰箱有什么东西的白向云转头看向他,神情瞬间充满戒备。 突然孤云鼻子转向李刀,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然后猛的跳起来,捏着鼻子指着他叫道:“你多少天没洗澡了?” 这回连白向云的脸色也变得宛如踩到狗屎一般了,举起手在腋下嗅了嗅,惨叫一声砰的关上冰箱就像浴室冲去。 “你狠。”李刀翻过沙发也跟着白向云冲向浴室,头也不回的大叫着:“你就继续饿肚子吧。” “呃……”孤云张大了嘴巴,看着消失在浴室门的两人也是一副踩到狗屎的表情。 半小时后…… “两位兄弟,洗好了没有?”孤云继续无聊的点着电视遥控器的频道上下键高声呼叫着,“好饿啊……难道你们在里面喝水饱了?” “别嚷嚷,浴缸水才满。”李刀舒服无比的慵懒声音传来。 “唉……”——这是孤云的无奈叹气。 又十多分钟后…… “两位大哥,洗好了没有?”孤云有点想把电视机砸掉的感觉。 “快了,正在搓身上的污垢。”这回轮到白向云懒洋洋的回答。 又十几分钟后…… “两位老大……小弟我饿到快要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 没有回答。 孤云疑惑的摔掉遥控器,摸过去敲了敲浴室门,还是没声息,打开一看,脚一软差点晕倒在地上——白向云和李刀两只头各搭在浴缸一边,张嘴合着眼,竟然就这样泡在浴缸里面睡着了。 摇摇头,只得艰难的走回客厅翻找一下哪里还有剩下的饼干之类的干粮。天气这么热,他是不会担心这两个自己也难得一见的武林高手会着凉的。 只是这顿晚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了。 找了好久终于找到版桶幸存的饼干,倒了杯水,孤云就着电视上的球赛味同嚼蜡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没一会竟然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打架了……” 李刀洪亮的声音让孤云跳了起来,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阵诱人的香味就刺激着他的感官,不由连忙转头望去,只见李刀正从厨房捧出一碟碟看起来色香俱佳的菜肴,而白向云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只是……两人腰上都只围了一条浴巾,看情况浴巾里面也是真空。 孤云有种就要崩溃的感觉,不过还是已经摆到桌子上的佳肴让他更心急些,一个箭步餐桌旁,五指一伸就抓起个鸡翅扔进嘴里,在牙齿合上时,酥脆香嫩滑油的感觉直冲脑门,咸淡也刚刚适宜。 “大厨啊……”孤云欢呼着又抓起另一碟的手撕鱿鱼送进嘴巴,没有一点柔韧难啃的丝索感,浓烈的香气和淡淡的腥气交织着刚刚鸡翅的嫩香,整个口腔比刚刚漱了三遍口然后再嚼过香口胶还舒服。 “我没说错吧?!”李刀放下刚端出来的汤,双手一边在浴巾上擦拭着一边仰起头耀武扬威的说。 “不错不错。”孤云含糊不清的翘起大拇指,咕噜一声吞下口中的东西,转头对厨房那边的白向云嚷起来:“白老大,我对你的景仰有如茫茫宇宙,无边无际,又如闪闪星星,绵绵不绝……不过……” “不过什么?”白向云呵呵笑着端着碟油菜走出来。 孤云伸手指指一个房间:“要是你们去换好衣服的话,我就更佩服你们了。” 白向云和李刀愕然一下,同时骂了起来走向那房间:“不早说,害我下面一晚上凉飕飕的。” “你们又没问过。”孤云怪笑着耸耸肩:“体会一次真空穿裙子的感觉也不错,机会难得啊。你们慢慢换,里面什么衣服都有,下面还有各种鞋子。” 看着两人顾不得再骂他关上门,孤云又嘎嘎怪笑几声,拿起筷子毫不客气朝摆满桌子的菜肴伸去:“你们不用客气,慢慢找到最合身的啊。” 当白向云和李刀穿着好出来时,满满的一桌子菜已经被孤云吃掉了一半,连那大大的一盘汤也几乎见底,这才知道上当。 “你的肚子是伸缩胶做的啊?!”两人吼叫着抢过来,一边拿起自己的筷子一边夺下他的筷子。 “放轻松……兄弟们,放轻松。”没了筷子的孤云又伸出十指一边抓菜一边得意的笑侃:“看,世界是多么美好,空气是多么清新……” 第五十四章 重见 打打闹闹中吃完这顿“晚餐”时间已经是凌晨,刚刚吃饱的三人却谁也没力气把残盘剩碟扔进洗碗机了,艰难的挪到客厅各据一方摊到沙发上,六眼无光的看着壁上的电视机脑子一片空白。 对于白向云和李刀来说,近两个月来神经第一次得到如此放松的休息,肚子第一次撑得这样滚圆;对于孤云来说,第一次和两个逃犯在一起嘻哈打闹实在是很新鲜很刺激,这一个多月来的寂寞一下子完全排解出来。 最奇怪的是他们都为自己竟然能和立场地位廻然的对方如此毫无芥蒂的在一起感到不可思议——说白了他们现在同样是相互利用。 电视中的球赛进球了。巨大的声浪让他们终于找回了眼睛的焦点,看着大屏幕上一张张疯狂或沮丧的脸若有所思,一会后同时转头看着茶几上的光盘和那几份文件。 “我们要进球。”白向云声音低沉,“赢了这场就赢了一辈子。” “我们已经浪费了上半场的时间了。”李刀有点无奈,“对方早就组织好了防守。” “虽然时间不多了,可是我们还是掌握着主攻。”孤云摇摇头不以为然,“机会是制造出来的。” 白向云静下来,看着抢自欧阳青萱的笔记本电脑好久才说:“李刀,你认为我们该怎么走下一步?” “高凡那边现在是什么态度?”李刀没回答他的话,转头看着孤云。因为从小就是混黑道的关系,他比白向云更加清楚一旦联合清溪市的各大小地下势力对付天极的话,整个清溪到底会动荡到什么地步,在这样的情况下,警方的态度和作风就决定了他们行动的成功率。 对于原来的友好社团和在看守所布下的关系网是否会和自己合作他是不怎么担心的。虽然外界对天极所知不多,但天极每次做下的事情可都是轰动整个清溪地下势力圈子的,为着日后能平安发财过日子,任谁也不想在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强大的社团。 不过要是弄不清楚警方的态度的话,谁也没胆量在得罪天极的同时还要和警方周旋——前狼后虎是普通地下团体最不愿看到的情形。 “他在等我的回音。”孤云看看他,又看看白向云,“或许你们该和他见一次面。” 此话一出,李刀也盯着白向云,等待他的答复。 白向云慢慢的合上眼睛,想起昨天看到高凡在他父母家的情形,泪水悄然而出。 “天亮后和他见面吧。”白向云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话,然后仿佛放下重担般轻松起来,“要是可以的话,明天叫虎山来的人回去,同时送江源来吧,我们需要一个像他那样的人。” 孤云哦了声,转眼看向李刀。 李刀微微一笑,拿过那笔记本电脑打开,点了几下递到孤云面前。 看着屏幕上关于江源的记述,饶是孤云阅人无数也忍不住啧啧赞叹起来:“真是个犯罪天才,我们的确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放下笔记本,孤云又想了一下,说:“那就这样定了,我叫高凡早上来这里一趟,那十个亿照你们的设想可能不够,开始行动的时候我再要多点吧。” “怎么突然热心起来了?”李刀好奇的凑过头来盯着他,“还有……你真是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亿亿的,国家的钱那么好花么?” 孤云翻翻白眼:“有什么热心不热心的,你们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是我来清溪的任务。现在有你们这两个帮手,我更加有信心在波澜不惊的情况下完成了。钱的事情么……你就不用考究了,嘿嘿……”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同时笑了笑,谁帮谁这个是个很难下结论的事情,不过他们才懒得计较这么多,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合计完毕,三人爬上床一会就酣睡如雷,白向云和李刀更是难得的梦中都笑起来。 这是两人打算越狱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也是孤云一个多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天亮不久,接到孤云语焉不明电话的高凡一肚子疑问的来到楼下,在他除了寒暄一下就不言不语中跟着上楼来到房间,在见到还摊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白向云和李刀两人后,刚刚上楼时对闹市还有这样一幢楼连他这警察局副局长也丝毫不知道的那种惊讶完全抛飞脑后,激动的扑上床去,巴掌一甩给了白向云一个耳光,张嘴就骂:“他妈的你这白痴……” 还没等他急促的语声骂出半句,门口见状伸手张口的孤云也来不及警告,刚刚还一副睡得死死的白向云就弹起来,在两声闷响中,激动不已的高凡就在白向云手脚舞动的一片幻影中飞了出去,“嘭”的一下重重的摔到地板上。 李刀也跟着惊醒过来,一个旋身站起,瞬间看清楚了眼前情况,张大嘴巴看着白向云呐呐的说:“大哥……打错人了……” 稳住身形的白向云也看到了**着撑起身体的高凡,不由吓了一跳:“高凡?!” “唉~~!”门口的孤云摇摇头,叹了口气转回客厅。 “你疯了?!”高凡擦着嘴角的血丝瞪着白向云,“有这样给兄弟见面礼的么?!” “没伤到吧?”白向云鞋也不穿跳下去扶起他,大掌在他背后轻轻的揉着,满脸的尴尬与紧张。 高凡长长的吸了口气感觉一下,摇摇头说:“没事,只是震了一下。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的?我甚至连你的动作都没看清。” “出去再说吧。”李刀也下了床,“有些事虎山来的那几个人不好告诉你。” “对,出去再说,没什么不好告诉你的。”白向云在床头柜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有有些疑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没伤到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高凡摇摇头,拿起地上的公文包向客厅走去:“把两年来的点滴都给我说清楚,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吐了吐舌头跟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理由 “为什么要越狱?”坐下后,高凡就是重复着在进入清溪市收费站时的疑问,语气严厉,“你知不知道你运气好到什么地步现在才还能坐在在这里?!” “我知道。也谢谢你。”白向云沉沉的说着低下头,咬了咬牙又说:“可是即使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给我个理由。”高凡坐直的身体向前倾了倾,双眼几乎就要怒凸出来逼视着白向云,语气瞬间快如连珠,“给我一个能让我信服的你这大孝子甘愿冒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下半辈子在泪水中渡过如此惨景的理由。” 白向云仿佛受不了他的逼视般挨回沙发靠背,但双眼还是一动不动的和高凡对视,声音冷硬:“我说过,我的理由对你来说根本不是理由。” 李刀的心猛地提起来,转头望了望身边的孤云,只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正在吞云吐雾,那双一直清亮无比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迷迷蒙蒙的,看起来和街头颓废的小白脸没什么区别。 李刀不由有点惊讶,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把这些惊讶宣之于口。 “你他妈的别跟我装孙子。”高凡的脸瞬间涨红,大吼着跳上实木茶几一把扯住白向云领口,瞪着他双眼加大声音吼起来,“他们是你爸妈,是你妹妹,是你一辈子赖以倚靠的家庭。你已经让他们伤心一次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 李刀见此景伸手就要拉开他们,旁边的孤云猛的扯住他腰带,轻轻摇了摇头,向门外指了指,起身就走。 李刀愕然一下,看看怒发冲冠的高凡,又看看一脸冷峻有如铁石的白向云,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话,起身跟着孤云出去看风景了。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消失于关门声,白向云冷冷的说:“那你为什么又要向他们揭露这个残酷的事实?要是我妈就此昏迷不醒怎么办?” 高凡瞳孔一缩,眉毛动了动,没说话。 “我谢谢你这么久以来替我尽孝。”白向云继续说着,声音也越来越高,“正如你刚刚所说的,那是我的父母,那是我的妹妹,那是我一辈子赖以倚靠的家庭。我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我更不想我已经破碎了一次的家庭更加的破碎。我只有一个爸、一个妈、一个妹妹!” 四只眼睛还是距离着几寸相互瞪着,鼻子清晰的闻着对方的呼吸口气。 不过高凡扯着他领口的双手松了点。 “你可以把万千该死的人送上刑场。”白向云突然暴怒起来,一把将高凡推回对面他原来坐的沙发,双手叉住茶几对他吼道:“可是那些人都已经是该死的了。在没该死之前你能怎么办?你说,你能怎么办?等到他该死之后,即使再做任何事,即使你把他们枪毙一千次一万次也于事无补了。” 看着白向云突然布满血丝的双眼,高凡感到一阵软弱。他还能说什么呢?不说他只是个小小的副局长,即使是地位再高千百倍又能如何?能将一切自己不愿意看到的阻止住么?能将一切自己不想发生的事情挽回么? 不能!谁也不能! 不然就不用有他这个副局长了。也不用有任何国家暴力机关了。 现在他这个人们眼里地位崇高风光无限的警察局副局长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生,然后做些擦屁股放马后炮的事情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帮不到。 甚至于对自己情如手足的兄弟也是如此。 扪心自问,换个位置的话,他也会和白向云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他们是同样的人。 “说吧,雁云怎么了?”高凡从白向云那双血红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终于软弱下来。 “祝天安。”白向云指指茶几上的光盘和文件,“答案都在里面。” “你确定?!”高凡看着茶几上的东西皱起了眉头。处在他这个位置,他可比谁都清楚动名列全球企业五百强的逐天国际任何一根毫毛意味着什么。 “你看过就知道了。”白向云语气有点讥讽的味道,“这些都是我和李刀从逐天国际总部董事长办公室和祝家别墅偷出来的。” “怎么没见他们报案?”高凡抬起头看向他,一边拿起光盘和笔记本电脑。 “他们比谁都怕这些东西落在你们手里。怎么报案?”白向云冷笑起来。 高凡双手瞬间凝定:“你是说里面有绝对见不得光的东西?天极追杀你们也是为了这个?” “你是不是做警察做傻了?!”白向云拿起那几份文件甩到他面前,“逐天国际能发迹得这么快,难道你就没一点怀疑么?” 高凡摇摇头:“逐天国际的影响力非同小可。没有证据谁愿意得罪?那可是影响到经济发展的事情。” “证据?”白向云再次冷笑不已,指指他手中的光盘,“你看吧,从某一程度上来说,逐天国际能有今日‘成就’,你们也功不可没。” 高凡听到他话中的刺,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把光盘放进笔记本电脑看了起来。 门响,孤云和李刀走了进来,又坐回刚刚的位置继续吞云吐雾。 在沉重压抑的气氛中,点烟时无意中撇向孤云的白向云这才注意到他那双迷迷蒙蒙的眼睛,掀了掀眉毛看向李刀。 李刀摇摇头摊摊手,对高凡抬了抬下巴。白向云又看了他们一眼,点头表示明白。 而对他们俩的动作尽收眼底的孤云则翻了翻白眼,凑过身去指点着高凡看光盘里的要点。 十多分钟后,高凡终于基本了解了事态的严重性,搧着弥漫在眼前的烟雾有点艰涩的说:“事情已经脱出了我们所能控制的范围了。” “高副局长,”孤云没等白向云他们说话,抢先开口说,“你只要支持配合我们就行了。” 高凡看向他,嘴角动了动没说话,但眼中充满疑虑。 孤云微微一笑,探手从唐装里袋拿出个黑色小本本向他晃了晃,又收了回去。 白向云只看到小本本一片空白的背面,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高凡见到本本后长吁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的神态却全收眼里。 他知道计划再无阻碍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谁的神通够广大。 第五十六章 行动 “我需要这些东西。”高凡指指光盘和文件,“我现在就回去向局长汇报。” “有空盘和复印机么?”白向云看向孤云,言下之意白痴都明白。 “有。”孤云拿起桌子上的东西走向另一房间,“我说过这里什么都有……哦,除了雌性动物。” “切~~”李刀对着他背影狠狠的竖起中指。 “接下来我们怎么配合?”高凡看着白向云,“那两个西贝货骗不了天极多久。” 白向云将对孤云说过的初步计划设想修正了一些又说了一遍,最好说:“我要去见雁云一趟,只要能劝说她回头,我们做起来就能事半功倍。” 高凡点点头,沉默了一下又看着白向云说:“对不起。刚刚你说的没有错,逐天国际和天极能发展得这么快,我们的确有些责任。” 白向云长长的叹了口气,靠到沙发背重重的吐着烟雾。李刀则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虽然他很想说些什么好让气氛没这么压抑。 好在这时候孤云出来了,将拷贝的光盘和文件递给高凡,对白向云说:“我刚才顺便多拷贝了一份,等会我就向上头汇报。” 白向云无所谓的点点头,转向李刀说:“等会我去找雁云,你去联络下胖子看看,还是觉得可以信任的话就用,我们现在正缺人手。” “我知道怎么做的。”李刀答应下来,又说,“我那些兄弟们呢?还有阿拉鬼吊眼四金刚他们那些兄弟。” “金刚?”白向云有点愕然。 “在看守所恶人谷时候被你修理得很惨的那个。”李刀提醒他,“后来也是整个监栋对你最惟命是从的那个。” “哦……”白向云想起来了,“对,还有大崩牙他们,我们当初编织的网络应该还在,只要找到一个,基本就能找到当初那些老大们的所有兄弟了。” “我们还有点时间吧?”李刀看向高凡和孤云,毫不在意他们的立场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和要联系的人是对立的。 高凡点点头:“研究这些资料需要点时间,还有考察人员成立专案组、制定计划也需要点时间。” “我这边也要调拨资金和准备一些以后能用得上的东西。”孤云也说,“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够了。”李刀一摆手,又看向白向云,“足够我设置各种局来考察这些人是否可用了。” 说着又笑嘻嘻的看了看高凡和孤云,说:“你们冻结的只是我们户头下的钱,那些只够吃几顿饭而已。” 白向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在看守所和虎山监狱里面赚到的那些让他几个心腹兄弟用假身份证开户共同保管的资金,现在是需要动用的时候了。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话,说:“活动资金我们还有点,就这样定下来分头行动吧。” “等等。”孤云突然像想起什么般拦住起身就要告别的高凡,快步走进刚刚拷贝光盘的房间,一会后拿出三个款式特别、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精致手机递给三人:“这是能绝对保密通讯的专用手机,有卫星定位,各自的号码和我个人的号码都存在里面了。其他一些特殊的功能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你考虑真周到。”李刀看了看他手腕,打开手机爱不释手的玩起来。有了这个,就不用担心以后通讯会被天极的人窃听了。 诸事完毕,高凡因有职务在身先走了。孤云把白向云和李刀叫进昨晚换衣服的房间,打开衣柜,把里面的或光鲜或破烂或一看就知道有特殊用途的各种衣服扫出一边,手指不知在哪里摸了一下,衣柜内壁看起来天衣无缝的面板无声弹开一扇一尺见方的小门,现出一个小保险柜。 孤云在保险柜上的旋钮不规则的左右旋了几下,打开柜门,轻轻从里面抽出个盒子捧到两人眼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得表情。 “什么东西?”李刀好奇的看着盒子,这么郑而重之的放在这隐秘地方的东西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吧——特别对于孤云这样的人来说。 白向云对这盒子也好奇不已。刚刚他一瞥之间已经看到,整个保险柜除了这个盒子根本没再有其他任何东西,可见这盒子之重要。 孤云神秘的笑了笑,指了指窗边的梳妆台让他们坐下,轻轻打开盒子放到两人面前。 六个装着或灰或白或黑或褐水状物体的瓶子,三个粉盒,几包看起来像面膜的东西和几颗黑乎乎像药丸的丸子,一个小格子里还有些毛发。 “易容物?!”两人同时想起他在那废弃楼说过的话,异口同声的说。 孤云点点头:“别看这些玩意不起眼,可都是价值万金的东西。嘿嘿……和这些比起来,车子上那些警局侦查员用的玩意比大路货还不如。” “这么说……”李刀拨着那些毛发,两眼放光的说:“效果一定是惟妙惟肖了?!” 白向云也是兴趣盎然。在部队的时候他就也学过一些基本的东西,但真正间谍特工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伪装手段仅仅是听说而已,想不到今日不但能亲眼看到,还能亲身体验。 “等会你们只知道了。”孤云拿起那瓶白色的液体递给两人,“快去用纯净水彻底清洁一下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处地方只要一滴就够了。” “好。”李刀兴奋的接过瓶子,拖起白向云就向洗手间走去。 清洁好头颈手等地方出来,孤云已经调好一小杯白中带黄黄中带灰,看起来有点恶心的液体放到梳妆台上,拿出两个柔软的小刷子让他们对着镜子均匀的涂到个部位。 液体凉渗渗的,不过挥发性很好,涂上去一下子就干了,而涂过液体的皮肤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甚至连液体本身的颜色也没有,就好像完全被皮肤吸收了般。 不等问题出口,孤云又叫他们逐一涂上白灰褐三种液体,最后抹了一点点黑色的在他们还不长的头发上,干了后又抹上白色,接着往白向云上唇贴了条胡子。 就在两人还在奇怪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没什么特别变化时,打开几个粉盒让他们扑上些除了气味有点差别外看起来没任何不同的粉,再拿出两颗丸子让他们和水吞下。 药丸下肚没几秒钟,两人就感到身上一片炙热,万千个毛细孔扩张中汗珠跟着冒了出来,细心的两人注意到,汗珠出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刚刚涂抹过液体的部位。 他们知道变化就要开始了。 第五十七章 往事如刀 两人身体越来越热,就像细胞在疯狂地进行新陈代谢般烧灼着每一缕神经,而孤云则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仿佛很喜欢看他们受折磨的样子。 十几秒钟后,受不了汗水越来越多的两人开始伸手擦汗,一边擦一边紧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奇事就在他们的涂抹之下发生了。只见脸、额和脖子每经过一次涂抹,颜色就会深一点,细微的皱纹也跟着慢慢现出来,随着皱纹的加深,两鬓也非常自然的出现了灰白色,就像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看看手掌,竟然也是如此,微皱的肌肤让一条条青筋韧带都现了出来。 两人不由惊讶得长大了嘴巴,看着镜中一点点变化的现象就像看着时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逝一般。 孤云非常满意两人的表情,低下头来看了又看,更加满意的点点头:“可以了,只要再加修饰一下,就算是你们的熟人也认不出来了。” 白向云和李刀看着那几瓶液体衷心赞叹起来,想不到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以后怎么恢复?”李刀扯了扯面皮,仔细打量着在这短短一分钟内就变得连自己都几乎觉得陌生的脸孔,有点担心的问道。 白向云也抬头看向孤云,这易容术太真了,真到竟然连眼睛的形状都可以跟着自然改变,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就和十几年前的父亲差不多,要是不能恢复的话,这无端端老十几年的玩笑可不是闹着玩的。 “拿这个面膜贴半小时就好了。”孤云指着盒子内那几包东西,“放心,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感觉一下身体,热度已经慢慢退去,除了刚刚排出的汗臭,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轻松了许多似的。 洗了个澡,孤云又帮他们修剪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才又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堆女性化妆用具,在脸上描画了一阵,这才满意收工。 “注意你们说话的神态语气和行走坐立的姿势,只要这些都过关了,那就真的是没谁能轻易的认出你们了,更不用说那些只看过你相片的家伙。”孤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有点得意的笑起来,“现在你们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到清溪市任何一个角落去,放心的去实行我们的计划吧。” 白向云和李刀看着镜子中经过再修饰之下真的完全变了样的自己,对孤云的话深以为然。 “好了,开始行动吧。”看着李刀也穿好了衣服,白向云举步迈出房间,三步并作两步向客厅门走去——只要能把白雁云全回头,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见父母一面以解他们的担忧了。 想来,他们现在也在满天下的寻找自己到底去了哪里吧。 “大哥,东西你还没拿。” 李刀的声音传来,白向云转头一看,这才醒悟光盘和文件这两个对白雁云来说是最具说服力的东西,不由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还有这个。”孤云抛给两人各一条钥匙,“38697和42151两辆车,普通型的,别到处乱撞,上面有大门身份识别卡,车钥匙上有特殊磁性,可以随时进入专用电梯和这房间,你们先走,我等会才下去。” “谢了。”两人点点头,打开大门出去了。 还没等他们走近电梯,电梯门就无声打开,接着走出两个带着墨镜一看就知道是保镖的平头大汉,双手半拢入袖子有点戒备的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的点点头。 白向云和李刀也非常识意思的点点头,然后退出一边,看着一个同样高大雍容精神也相当不错的老人走出来,然后又是两个保镖和一个带着眼镜提着公文包但也精神十足的男人随尾。 几个人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一句话向走廊的另一边走去。直到他们去远,两人才走进电梯内。 “这几个保镖有够看的。”电梯门合上后,李刀点着负一楼的按键咂舌道。 “他们应该是国家特别部队的人。”白向云轻吁了口气,“只是不知道是哪位权贵,非常面生,不过看神态也应该是军人,估计最少也应该是个将军吧。” “将军?”李刀和他对望一眼,对这幢楼多多少少了点底了。 微不可察的轻顿中,电梯已经到负一楼停下来,从门旁的监视屏可以看到外面并没有人,只是车子多了几辆,而且还是档次很高的车。 出得电梯,两人没敢多看,匆匆找到孤云说的那两辆车上去了。虽然没看到这里有人看守,但以电梯保安措施的严密程度来看,谁敢说除了闭路监控外没有自动武器呢,毕竟在这种地方要伪装隐藏这些个头不大的东西并不是难事,要是一不小心惹来全身变成马蜂窝就不值得了。 相互叮嘱小心后,两人驾车驶出自动打开的停车场大门,转眼就融入外面闹市的车流中分头而去。 看着外面陌生了两年多的熟悉街道、高楼、景观,再看看车内后视镜中苍老的脸孔,白向云不由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即使是光明正大的穿街过市竟然也要这样藏头露尾。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祝天安,都是因为天极。 长长的吸口气,再缓缓的呼出,白向云平息了一下心情,一边想着等会见到妹妹该如何说话一边打量着车外的喧嚣。 回清溪也近一个月了,但他还从没试过如此近距离如此平静的打量这阔别了两年多的都市繁华。 当年,这里自己也曾开车流过,也曾抬头四处张望的踏足走过,也曾和被自己亲手掐死的妻子手拉手漫步而过。 而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了。事情完了之后,背负着越狱杀人抢劫偷窃拒捕等等众多罪名的自己或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再次踏足这里,只可惜连累了李刀。就算幸运到事有万一,那也应该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吧,到时候…… “即使我想再次漫步,还会有谁陪我一起呢?” 白向云看着外面人行道和各大小商店前一个个绰约婀娜的倩影,心中没来由浮起了欧阳青萱那宜喜宜嗔的娇厣。想了想,忍不住摇头失笑起来——自己怎么会想起她的? 难道是因为她是自己越狱后接触的第一个女人?还是因为她那莫名其妙的泛滥善良让自己印象特别深刻?还是因为她的家世背景、她的美丽可人? 摇摇头,白向云把欧阳青萱的影像甩出脑海看向前面,这才发觉前面是十字路口,车前已经排了十几辆车等候红灯闪过,吓得猛的踩下刹车。 无聊的看了几下红灯倒计时,白向云眼睛转向上方的路牌,看着上面的标识,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件事,想也不想猛的拉上档位,一扭方向盘向右边拐去。 第五十八章 故人之后 二十多分钟后,七拐八弯的白向云在一个群厦环绕,看起来有点老旧的小区外长长一列临街店铺前停下车子,下了车看着店铺招牌漫步走着。 这里周围全是原来旧城区改造而成的住宅区,街道也不小,绿树成荫,行人交织,不过看起来都挺悠闲,人行道上时不时有成群的小孩嘻嘻哈哈的追逐着结伴跑过,树荫下隔三差五就聚集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在下棋打牌,这闲适的情景让白向云羡慕不已。 “天伦妇婴用品专卖店” 白向云看着前面这个横跨三间店面,看起来又些年头的的招牌停住脚步,打量起这间让自己惦记了两年的店铺来。 店铺临街是全落地玻璃,上面贴了些充满童趣的贴纸,既不影响对里面一览无遗的视线又充满了让人会心一笑惬意。店门开在中间,收银台就在门左侧,一个头发齐肩,穿着朴素但整齐的少妇正一边点物收钱一边亲切的和客人说笑,抽空还逗弄一下客人怀中的婴儿。 在她身后的空位,一个方脸大耳身体壮实,看起来有五六岁的小孩正坐在一张小凳上,一手搭着前面的小书桌,一手撑着下巴调皮的努着小嘴往外看,见微笑的白向云走近,双手抓上脸上吐着舌头向他扮了个鬼脸。 白向云刚刚第一眼看见他那仿佛和郑鲁一个模子出来的方脸就知道找对了目标,咧嘴笑了笑,见他的小桌子上放着支铅笔和生字簿,伸手点了点,又指指背着他还在忙的少妇,跟着也扮了个鬼脸。 小孩对他的指点做了个怪样毫不在意,看到他的鬼脸反而咯咯笑起来,站起来双手趴在玻璃上看着他。 这时少妇也忙完了,点头送客人出门,一转头就发现了小孩和白向云的样子,笑着对白向云点点头,一副爱怜无比的神态蹲下来和小孩说着什么。 想了想,白向云决定还是进去看看,举步踏上了门口。 “伯伯好。” 稚嫩的声音让白向云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化过装,弯下腰笑着对他说了声:“小弟弟好乖。你叫什么名字啊?” “爷爷说不能随便向人说自己的名字。”小孩仰起脸天真说。 白向云又是一愣,直起腰看向少妇,只见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搭着小孩肩膀往身边靠了靠,看着白向云说:“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礼貌。” “没事。我随便看看。”白向云装作毫不在意的向里面走去,心中却翻腾不息:看来是郑鲁的事情让他的家人们一直耿耿于怀才会这样教他儿子的,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货架上的商品品种相当齐全,摆放得也很整齐,各种标识说明清楚而贴心,看得出主人很是用了一番心机。只是整间看起来有两百平米的偌大店铺没一个店员,要不是店内还有六七个客人在走动说话、墙上有台电视机在播放妇婴保健讲座的话,应该会有点冷清的感觉。 白向云暗自微微摇摇头,这么大的店一个人经营看守也太辛苦了点,何况她还要照顾儿子。 “妈妈,九哥哥和军哥哥他们明天回来和我玩么?他们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我好想他们啊。后天我又要上学了……” 小孩声音传过来,白向云竟然听到有点落寞的味道,然后他才想起,李刀说过叫来照顾他们一家子的兄弟一个叫阿九,一个叫昏军,想来小孩说的就是他们吧。想不到他们挺够义气,两年了竟然还能始终如一的经常来探望看顾。至于这段时间没来,想来是受自己两人越狱而出,李刀让他们暂时不要露面的影响吧。 呵呵……或许明天他们又会来的,或是等会给李刀个电话让他们明天来吧,毕竟事情松弛了许多,而天极想找他们这些地头蛇开刀以追查自己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妈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久没来了。”少妇疼惜的抱起小孩坐上大腿,说:“两个月来他们的电话都打不通。妈妈要看店没时间陪你,爷爷奶奶又老了,身体也不好,你就体谅下吧。等妈妈再攒多点钱就请个人看店,天天陪你玩。” 小孩唔了声,跳下少妇膝盖:“那我写字了。” 听着少妇那有点辛酸的语气,白向云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们,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郑鲁当初说过,他早前赚的钱都被骗光了,加上他入狱后家里又为此花了不少钱,当时应该欠了不少债吧,虽然这间店是后来在看守所实施圈钱计划的时候他叫李刀拿钱资助他们开的,但以他们这一家子的为人决不会白白受人恩惠,想来这段时间赚的都用来还债了。为了节省开支,她也只好一个人经营。 在虎山监狱的时候他就听李刀提过,说昏军阿九他们说郑鲁妻子说过在儿子长大成人之前不想再嫁,现在不但用心照顾儿子,还把她自己父母和公公婆婆服侍得很好。好在有这个点,加上所经营的妇婴用品利润也不错,维持日常开支不成问题。 以前在白向云和李刀的授意下,昏军阿九也建议过她扩大经营甚至开连锁店或超市,资金由他们暂借,不计息不管还期,不过她还是拒绝了。想来是她并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不想这样欠人情再次承受压力吧。 但现在看来也不错,日子过得挺殷实。既然如此,那就随她意吧,毕竟当初和郑鲁说过要帮他照顾他家人这点已经做到了。 转了一圈,白向云看到一切基本没什么问题,心里两年来的惦念也放下来了,转身就要走出去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子提着个食合跨进门口,而小孩已经跳起来高兴的直叫“奶奶”了。 看着这满脸皱纹双眼混浊应该是郑鲁母亲的老人白向云不由有点愣住,照郑鲁的年纪推测,她应该也就五十多岁吧,想不到竟然变得如此苍老。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真是折磨人! 想起郑鲁以前对他家人的担忧和惦念,白向云再次暗自辛酸的叹气摇头。 但他除了做到目前的地步,还能做些什么呢? 在老人疼爱的搂着孙子,少妇揭开食合现出热腾腾的简单午餐时,白向云笑着点头跨出了门口。 该做的做到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他已经没什么必要再留在这里。再说,外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就在他快要走到车子旁前,一个急促但极有节奏的脚步声追了上来,跟着一个便服大汉出现在他身侧,非常礼貌的点点头:“先生,请等一下,我们小姐叫你。” “你们小姐?!”白向云看着眼前这个彪悍大汉皱起了眉头,凭经验,他一看就知道他是个保镖,而且身上还藏着各式武器。 “我们小姐就在那边。”大汉向他身后指了指。 白向云掉头望去,入眼看到的不由让他头皮发麻——后面十多米远处,欧阳青萱正一副小鸟依人的娇俏可爱样双手搂着一个穿着平常的四十多岁的妇女手臂,睁大那双美丽的大眼向他看来。 第五十九章 落花?流水?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白向云刚想发出这样的感慨,突然看到欧阳青萱那充满期盼的神色瞬间转为失望,而后双眼又有些奇怪的在他身上打转着,他这才再次记起自己已经经过改装易容了。 “你们小姐挺漂亮的,可惜我不认识。”白向云挂起笑容对身边的大汉说,“不知道她找我干嘛呢?哦……她搂着手的那人是谁?” “是小姐原来最亲的保姆。”大汉顺口答着,也对欧阳青萱的神态充满疑问,她看来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头发花白的中年汉子。 白向云这才明白这大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中不由一松。 欧阳青萱一会就来到他们面前,对着白向云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好像我认错人了。” “请问小姐叫住我有什么事吗?”白向云避开她双眼,非常有礼貌的说,“好像我们并不认识。” “你认识一个叫白向云的人么?”欧阳青萱语气有点渴望的看着他,“你的背影和他很像,脸型也很像。” 白向云心中大笑起来,对孤云的手段佩服到了极点,脸上却丝毫不露的摇摇头说:“不认识,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欧阳青萱哦了声,失望溢表:“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拍了拍一直笑着看她不语的妇女肩膀,又向前走去。 看了一眼刚刚一直注意着他们动静的其他几个远远近近跟着的保镖,白向云暗笑着转身拉开车门,躬身就要上车的时候隐约听到欧阳青萱原来保姆的声音:“萱萱,那白向云是谁啊?你男朋友么?” 白向云心中一震,装作找什么东西似的看着车内,想听听这美女会如何作答。 “姆妈,不是啦。”欧阳青萱不依的撒娇起来,“那白向云是个大坏人,萱萱恨不得抓住他狠狠打一顿。” 虽然早就预计着不会听到什么好话的白向云浑身一寒,连忙钻进车内关上门,打着火一溜烟去了。 李刀给阿球拨了哪个自从他们成为最好的兄弟以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电话号码,也是个除非出了意外绝对保持二十四小时都能接通的号码。 “你好,请问哪位?” 是阿球的声音,不过和以往他次数不多的打这个电话不同的是,阿球的声音不像那么平静,很容易就让他听出一种犹豫,更有种盼到到无法抑制的惊喜。 李刀心中不由再次的感动起来,他和白向云“被捕”的消息显然阿球也知道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球对他来说是比白向云更值得把一切付诸的人。他李刀能有东城区老大的地位,从来都比他冷静睿智一点的阿球功不可没,正因如此,李刀这个小团体的日常事情基本都是阿球打理。 “73581749528,六届LY,三号。”李刀看着前路轻松的驾驶着车子说出他每次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都会说的暗号。 “刀哥,你没事?”阿球在电话那边果然惊喜狂叫起来,“你没被捕?!” “兄弟,我很好。现在正在东阳大街一边开车一边看美女呢。”李刀呵呵笑起来,简单的和他说了这段日子来的事情,让他确信自己一切平安以及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后,又说:“马上开始召集兄弟们,我们这次一定要也肯定能成功。过了这关,我们一班兄弟不但都能洗白,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自己的事业和美好未来。” 结合这段日子所知道的一切,阿球基本明了李刀在说什么和做什么,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就开始召集兄弟们。大家每天都在担心你呢,特别是在新闻说你们再次被捕后,呵呵……昏军这小子那晚甚至提议我找家伙去轰了警察局。” “你们要真去那才麻烦了。”李刀哈哈笑起来,又和阿球说了些细节问题,这才又说:“再一个事情是叫几个最好的兄弟联络一下因为前年在看守所那计划而结盟的社团,特别是阿拉鬼吊眼四他们这些受益大的,让他们赚了这么久,是应该付出点什么的时候了。” “没问题。”阿球一口答应下来,“通过两年的合作,我们和那些社团还有个人的关系都很密切了,可以说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白哥一句话,他们肯定会出大力。” “那也因为是天极的威胁说都清楚。”李刀哼了声,说:“既不想做天极的附庸,又担心哪天被吃掉,想不和我们共进退都不行。” 又聊了一会,李刀说了自己现在要去找胖子的事情,这才挂了电话,看看周围地形,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半个多小时的快速车程后,他又来到了三十四街区。所以还是拣选这里和胖子约见,是他甘愿以身试险来考验胖子的可靠程度,更是想实行一个连白向云都没告诉的大胆想法。 对于三十四街区,他除了上次和白向云逃进这里外,以前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进来过几次,不过也并不是很熟悉,只对这里进可攻退可守逃走方便无比的错综复杂和混乱深刻些,这也是他宁愿拣选在这里见胖子的原因。 转了五六圈,李刀终于找到了个人流量挺大,后面临近贫民窟、前面是通曜大道、两边是店铺杂陈、荒街陋巷错综复杂的好地方,刚好他也知道这里有个天知道怎么得来的名字——黄牛窝。停好车点了根烟,看了一阵街上并没什么特别碍眼的人后这才拿出电话拨了胖子的号码。 “他妈的谁啊?老子还没起床呢。”胖子嘟囔咒骂的声音传来。 “那就快起来,我有事找你。”李刀呵呵笑起来。 “刀哥?!”那边的胖子显然呆了一阵,才试探的问道。 “除了我还会有谁?!”李刀看着从车前走过一个身材火爆的少女啧啧了两声,“你不是胖到连耳膜也厚了几寸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吧?别让任何人知道,我有正事找你。” “你不是落网了么?”那边的胖子一边说着一边传来一些听起来是爬起床的声音,旁边还有嘟囔着并不是很文明语言的女声。 “你妈才落网了。”李刀毫不客气吼起来,“快点,我在黄狗窝,什么事出来再说。还有,叫你身边的女人嘴巴闭紧点,或者你现在给她颗安眠药耶巴之类的玩意让她好好休息一天。” “好,我马上出来。十分钟到。”胖子说着挂了电话。 李刀轻笑一声把手机塞回口袋,看了看两边的后视镜,喷着烟又打量起街上凸凹有致的女人来。 第六十章 开始 看着胖子东张西望着从贫民窟那边走来,李刀动也没动,一双眼睛在他周围附近的人身上仔细审视着是否有什么异样,更从后视镜中看后面是否有不对劲的动静。 直到胖子接近车子二十多米处,李刀还是没发觉有任何可疑之处,看着他那清晰可见的焦灼,拿出手机重拨了他的号码。 这手机是孤云给的那个,不但屏蔽了来电显示,而且连信号传输也经过特别处理,移动公司那边不会留下任何记录,想追踪信号源也要用专门的特殊仪器,想在通信机房定位根本不可能。 “喂?!” 看着胖子拿出手机接听,李刀从后视镜中看着刚刚从三十四街区主干道那边驶来,停住在他身后五十多米处的一辆大货车,说:“到货车这来,你前面近一百米刚停住的这辆。” 胖子哦了声转了下眼,立刻就看到那货车,快步走过李刀车子小跑而去。 看着他并没有做出任何类似暗号的动作,李刀松了口气,再次用心打量着周围动静,在胖子跑到货车前还是没发觉任何异样,这才发动车子向后急转,一踩油门就到了正在疑惑的他身边,打开车门说叫他上车,同时他在另一侧的手也随时准备拔夹在腰里的手枪。 胖子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疑惑的看着他说:“你是……” “李刀。”李刀看着他笑了笑。 胖子不由愕然,但还是跳上来,关好车门看着他启动车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才十几天不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度日如年啊。”李刀嘎嘎笑了起来,看着一如平常的周围,终于可以基本确定胖子靠得住,心中不由了开了花。 胖子摇摇头:“他妈的屁度日如年,要不是声音没变,真不敢相信你是刀哥。哦……白老大呢?” “他没空。”李刀说着挂挡踩油门飙了起来,一会就脱出黄牛窝范围来到一个无人街角,这才停下车子,不过并没有熄火。 “唉……”胖子叹着气拿出烟,给李刀,自己也叼了根抽起来,有点郁闷的说:“还以为你们真认为我胖子是二五仔白眼狼呢,这段时间风声鹤唳都不见给我一个电话。” “那晚的情形让我们不得不这样以为。”李刀点燃烟毫不掩饰的说,“现在事情过去了,就不要想那么多吧。” 胖子点点头:“刀哥,有什么我胖子能帮你们的就说吧。” 李刀转头奇怪的看着他:“你没一点疑问?你不会不知道这水有多深吧?” 胖子耸耸他那宽大肥厚的肩膀笑眯眯的说:“有。可是我更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应该问的,依照你和白老大的作风,有什么能让我知道的不用我问也会说出来。” 看着他眯成缝的双眼,李刀擂了他一拳:“就知道你奸诈,两年不见竟然更加奸诈了。” 胖子哈哈笑起来:“比起白老大,胖子我拍马难及啊。呵呵……挺想念在看守所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的。你们在恶人谷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啧啧……恨不相逢打架时啊。” “你现在混得不如意?”李刀听出了他话中的惆怅。 “一般般吧。”胖子无所谓的说,“我在社团的地位还行。只是这些苦哈哈能榨出多少油水啊?小弟越来越多,孝敬上面的也越来越多……可是收入还是那么丁点。哎~~” 李刀想起当初在看守所的合作圈钱计划因为不在一栋的关系并没有叫上他,点了点头:“你现在的老大怎么样?能在三十四街区和贫民窟站稳脚跟,而且还能和欧阳家族拉上关系应该还可以吧?!” 说起他老大,胖子苦笑了一下:“要不是欧阳家族撑着,我们早被吃了。天极的那些附庸社团对我们的地盘一直虎视眈眈。嘿嘿……不是我胖子吹的,我们社团可是贫民窟最具人情味的了。我们的范围内大案子也少,沾手毒品的更是没几个。” “那你们主要靠什么营生?”李刀好奇起来,不偷不抢不敲诈不勒索不沾毒品不逼良为娼的话做黑社会可不容易。 “开摊子(赌档)、收‘水电费’、月费、开酒吧、小饭店、汽修什么的,偶尔还走私一些烟酒等。”胖子呵呵笑起来,“正因为如此,愿意加入我们社团的人才越来越多。” 李刀点点头,相对比起来,这些营生算是很正当的了:“这么说你现在的老大为人挺不错的了。” “要不然哪能让我胖子带着原来的一帮兄弟跟他。”胖子撇撇嘴,“上次他那么热心想抓你们,为的是讨好欧阳家族,后来知道另一个追杀你们的神秘势力是天极之后马上叫我们以静待变,还通知欧阳家族说他力有不逮。嘿嘿……当晚四眼他们回来后我就暗示了他这事不能掺和的了。别说事关天极,单就你们俩个整个三十四街区的社团加起来也惹不起。” 李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满脸疑惑:“你什么时候对我们的评价有这么高了?” 胖子喷了口烟,斜眼看着他诡笑说:“在一个前不久从虎山监狱刑满释放出来的熟人见面后。” “呃……”李刀长大了嘴巴,想不到他们在里面的事情竟然能传到胖子耳里。 胖子长叹了口气:“我一听说上千人的群殴,**满监狱赚钱,用屁股想也知道是白老大和你的手笔了。只是还是想不到连电视里的新闻说你们已经被抓了都是假的。你们能以一己之力逃过警方的追捕,天极的追杀,欧阳家族的围猎……呵呵,知道不,这事情要让我老大知道,不崇拜到五体投地才怪。” “看来你们老大还真有两把刷子?!”李刀挤熄烟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 “是很不错。讲信用,也挺够爷们,头脑也有点,颇知进退。”胖子说完才觉得李刀好像话中有话,侧头看着他:“怎么?” “想做点事情。”李刀轻笑起来,“想找你们合作点事情,可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说说看。”胖子额头微皱,“我在他面前还能说上点话。” “条件是事成之后,我们帮你们社团整合整个三十四街区的地下势力。”李刀满脸微笑的说。 胖子眼睛亮了一下,摇摇头:“我更想知道具体了,这么诱人的条件可不是跑跑腿就能换来的吧?!” 李刀翻了翻白眼:“我没当你是傻逼,要是你信不过我们我也不会找你来说话了。代价虽然可以预估不小,但收益绝对比它大得多。” 胖子深以为然的点头,知道他不想现在说得太明白,想了一下,说:“那我跟他打过招呼先,然后你们面谈吧。嗯……前些天他也收到风声,欧阳家族对你们的态度大改,你和他之间没什么合作障碍了。” “这就是了。你也看到,今时不同往日了,连警方都偃旗息鼓不再提我们的事情,我们要合作的可能性和前景想想就能明白。”李刀呵呵的笑着说完,略略的又说了些这段日子来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个底。 胖子基本明白之后,再想了一下,看看周围没什么碍眼人物,打开车门下去打电话去了。 直到十多分钟后,在车子周围拿着手机转圈和他老大说话的胖子才又回到了车上:“没什么问题了,你说在哪里见面?他自己来。” “市警局门口。”李刀念头一转,怪笑着说。 “什么?”胖子两百多斤的身躯差点没弹起来,“警局门口?!”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并不是要预防万一,而是让你老大更有信心合作。”李刀发动车子,“打电话给他,现在就去。” 胖子紧紧的盯了他一会,摇摇头实在想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无奈之下只好拨通他老大的手机。 唯一的一点促使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他百分百相信李刀不会害他。 近一小时后,先到的李刀等来了只迟来几分钟胖子老大,等他在临时泊车点停好自己的车上来后,毫不犹豫的直接驶入清溪市警察局那一边一个站得笔直警卫的宏伟大门,进入里面停了无数各种警车的广阔的停车场。 在李刀的介绍下,李刀知道这个仪表堂堂,看起来三十来岁像个做生意的老板的贫民窟众多老大之一的人姓顾,是个从小就生长于三十四街区的“土著”。 从后视镜中打量着这个身临无数警察来往之地也无多大惊惶的人,李刀不由暗中点头,看来他能做上老大也并非幸至。 找了个车位停好车,李刀不理偶尔会向他们车子投来目光的往来警察,转过身来对顾老大说:“等会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这里谈了。你可以放心的是,以我现在的身份,绝对比你更不想到这里来,所以你也该相信我的诚意。” 顾老大点点头,呵呵笑着向李刀递烟:“我听胖子说过不少关于你们俩的事情,这段时间也听说了一些风声,我相信你们。再说……你们好像也没任何需要害我和能够害我的地方。” “这就行了。”李刀接过烟打开车门,“那我们现在下去吧,要见的人比较忙。” 说完他下了车,拉住一个经过身边的漂亮女警问了几句话后,带着两人就直冲对面最高达最宏伟最漂亮的办公楼而去。 第六十一章 小人之心不可无 高凡刚简单的向局长汇报回来,正要好好的看一下光盘和文件里面的东西,助手就敲门进来,疑惑的说:“高副,外面有三个人一定要见您,其中一个说自己叫李刀。” 高凡不由愕然,李刀这么快又来找自己干嘛? 不过疑惑归疑惑,能让李刀这时候找上自己的肯定是要事,摆了摆手说:“带他们去会客室。” 看着眼前除了面型之外没一点像李刀的男人,再次愕然的高凡虽然随即想到是孤云搞的鬼,但也忍不住惊叹他的手段真是鬼斧神工。这下,就算他和白向云大摇大摆的逛清溪闹市,也不虞会让天极的人找到了,自己这边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组织工作。 笑嘻嘻的递过烟,李刀对还在惊疑不定的看着室内豪华装饰摆设,偶尔偷眼看一下高凡的胖子和顾老大说:“两位可能对他有点印象吧?专管重大刑事案件的高凡高副局长是也!” 刚刚坐稳的胖子和顾老大屁股一颤,差点坐到地上:“高副局长?真的是?” “我是高凡。”高凡笑了笑,望向李刀:“什么事?” “他是三十四街区的老大之一,顾……”李刀说着有点尴尬的看着顾老大,“顾老大,敢问大名?” “顾……天龙。”顾老大顿了顿,声音低低的不好意思地说。 高凡同时李刀愕然,抿着嘴强忍着笑意,对望一眼,高凡说:“那还是叫你顾老大吧。” 顾老大吓了一跳,猛的摆着双手说:“不敢不敢,你们还是叫我老顾吧。” 高凡点点头,又望向李刀,眼中满是询问。三十四街区原来不是他的管辖范围,当上副局长后是了,但小小一个地头蛇在没做出什么惊天“大事”之前实在不值得他知道和记忆,现在李刀专门的带他来这里干嘛? “他是我认识很久了的兄弟,现在在帮顾老大做事。”李刀指指胖子,“刚刚我找到他请他撮合我们和顾老大合作。呵呵……只要合作能成,对三十四街区日后的治安好处不小。” 高凡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李刀带这名字俗不可耐的家伙来是要狐假虎威,当然,同时也是向自己送上一份小礼,和早上商议好共同合作把天极和欧阳家族干掉后,通过他们这段时间整合的地下力量整顿清溪市治安这事情是一脉相承的。 凭着对白向云能力的了解,高凡相信他和李刀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这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以匪治匪是非常有效的稳定社会降低犯罪率的手段之一。 当然,这样做也可能会扶植出一个庞大的地下势力集团,但高凡对白向云放心得很。再说,要抑制这种情况发生手段多着呢,而且那也是以后要做的事情,目前首要是把天极这个一直让自己抓不到把柄、寝食不安好久的势力连根挖出来。 想清楚其中关节之后,高凡无所谓的笑起来:“能得顾老大助力真是件不错的事情,在细节上你就放心好了,而且有些事情李刀比我清楚一些,你就和他谈吧。” “是是是。”顾老大只有一个劲的点头的份。虽然他不知道被警方追捕了近两个月的李刀怎么会突然变成警方的合作伙伴的,但现在,这坐在眼前的一直以来自己只能从电视报纸上仰望和担心惧怕的清溪市警察局副局长高凡也说出了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值得疑虑的。 至于利益,对他来说,能够把包括贫民窟在内的三十四街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不过他也知道,就算合作成功了,三十四街区是自己的了,以后能从事的营生范围肯定会缩小好多。 对于是否会被秋后算账他是不怎么担心的,一直以来因为认知和作风的关系,他的社团真正能入罪的事儿虽然不少,但也没犯过什么天怨人怒的大案,对比起其他帮派来屁股算是干净得很,这次警方肯定也会借着横扫天极的机会打击一切牛鬼蛇神,现在他能借机上位还真应烧高香了。 不用说,三十四街区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后还真是非自己莫属了——前提是只要自己好好合作,不然的话估计今天也走不出这清溪市警察局大门了。 “没什么问题了吧?”高凡看看三人,见他们都点点头,笑着站了起来,对也连忙跟着站起来的他们说,“你们可以多喝一会茶,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三人连忙应是,目送他消失在门口。 “好了。”李刀看着高凡助手关上会客室的门,坐下来对两人说:“现在轮到我们来聊聊天了。” “兄弟你就说吧。”去了高凡这座高山,顾老大和胖子顿时轻松起来,忙不迭的向李刀敬烟,顾老大更是有点兴奋的说:“我们如何合作?我老顾这条老命就贴上去了。” 李刀一眼就看穿了顾老大已经衡量出了其中厉害损益,笑嘻嘻的把身子倾向他说:“听胖子说顾老大你声威不错,特别在你的社团里面,是吧?!” “那是兄弟们抬举。”顾老大嘴上谦虚着,胸膛却挺了起来,“加上我老顾为人还有那么几分信义,在弟兄们中间还说的上几句话。” “这个我相信。”李刀哈哈笑起来,“不然前些天那四眼就不用请示过你才来抓我们兄弟俩了。” 提起这个,顾老大有点尴尬起来,嘿嘿讪笑着说:“兄弟见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刀见他的样子,不由暗暗点头。他刻意提起这事情的意思一来是想看看这顾老大到底会如何应对,二来是想灭灭他刚刚让自己赞上两句就忍不住自得的威风——虽然他也知道他这种态度只是摆给自己看好让自己增强信心的。不过在应对这一点看来他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立刻把追杀自己两人的责任推到欧阳家族身上来撇清自己。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能担当敢担当的合作伙伴。从短的方面来说,只有这样的人他和白向云才能放心把一些看起来琐碎但关键的任务交给他去做;从长久方面而言,也只有这样的人日后才配掌管地域庞大形势复杂的三十四街区地下势力。 第六十二章 忐忑 一小多时后,李刀和胖子、顾老大出了高凡的会客室,跟外面高凡的助手打了个招呼后出去了。 在这一个多小时中,他细致的观察着顾老大的性格为人,全面了解了他社团的实力,更是彻底的把自己陌生了两年多的清溪市现在的地下势力情况弄了个通通透透。 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最让他欣喜的是知道阿球在顾着茂林原来夜总会的事情的同时,还把他原来在东城区的地盘通过他和白向云在看守所时的策划更是和其他各大社团堂口合纵连横扩大了一倍有余,而且声望大涨,即使是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因为他的命令而化整为零的情况下,在这些友好社团的照看中,他们留下的真空地带也没被侵占多少。对于被侵占的那些李刀也不担心,有借总会有还的,等他和白向云要做的事情结束后再慢慢修理这些家伙不迟。 还有就是他从顾老大所透露出的琐碎资料综合得知,清溪市也就城南区的地下势力依附天极的多一些,皆因他们基本都是靠城南的港口混吃的,而天极绝大部分货物都是从这些港口出入。只是他们并没因依附天极而得到什么更大的好处,特别是城南以外其他各区依附天极的外围社团——就像贫民窟和顾老大社团同一区域那个堂口,最多也就得到一些不切实际的口头承诺,物质利益在大家的竞争和拼杀下根本没多少利润可言,而天极为了某些原因和为了保持隐秘并没有给予他们过多的帮助。 对此,这些社团堂口多少有些微言。不过面对高高在上势力庞大根基深厚的天极,谁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刀唯一弄不清楚的一点就是,按照他在光盘中看到的资料结合顾老大的所言,除了成品油等热销物品大多数在国内散货外,天极走私进来各种武器好像并没有多少流入国内的地下市场,而洗钱却基本都是在国内进行,这些武器到底到哪里去了? 光盘中并没有这些东西的去向描述,而这个才是是否能够真正钉死天极的关键。或许孤云追查的也是这个吧。 想着是否要和白向云孤云商量一下把计划做些调整,李刀三人下了楼分道扬镳,按照商量好的细节各自行事去了。 刚刚把车驶出警局大门,孤云给的那个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显示的暗号字符是高凡,李刀连忙打开凑到耳边:“高大哥,什么事?我刚出门口。” “你想整合贫民窟的地下势力?”高凡毫不客气的直入主题,“那可是清溪市最难办的事情。” 李刀当然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目的和手段,毫不犹豫的说:“早上我们不是说了么,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其实这些流氓地痞的要求和一般大众一样也不高,吃好穿暖住安逸就行了。贫民窟之所以几十年来还是贫民窟,当然有社会原因,不过这些地痞流氓才是三十四街区经济无法发展的主要因素,我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哥们,也是为了那些衣不蔽体最终不得不和我们一样堕落的人们。高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真正的去贫民窟住过体验过,你绝对不理会了解某些东西的。” 高凡沉默了一下,沉沉的说:“或许我可以相信你,就像我相信白向云一样,但我很难相信你们如何能做到这近乎乌托邦式的理想。” “你忘了孤云了?”李刀呵呵起来,“既然他能随便就拿出十亿八亿来给我们运作,我就相信他能拿出更多,也能做到更多其他的事情。你就等着最终结果吧,别忘了逐天国际,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把它吃下去,你们也之后你们也有信心让白大哥去运作吧?有逐天国际的家底,加上你们和孤云的帮忙,还有欧阳家族——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合作的,那天看到欧阳大小姐在贫民窟的样子我就知道了——要改造一个贫民窟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欧阳家族?!”高凡自言自语的说了声,又静默了一会,才说:“那好,我就给你们个机会,但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整个清溪的安居乐业!”李刀收敛起笑容,“我没忘。所以更应该在天极烟消云散后首先从贫民窟入手整治。” “那就先这样吧,我去安排一些必要的事情。” 高凡说完挂了电话。而李刀则满脸沉重的松开油门,踩着离合静静等候前面十字路口的红灯变色。 以他曾经的经历和现在所处的立场,他非常清楚高凡答应给他们机会这句话背后到底有着多重的压力和责任,一个弄不好,高凡不但会失去自己热爱的维护大众安宁的警察事业,还大有可能会陷自己于绝地,下半辈子都要在牢狱中渡过。 更可怕的是,整个清溪市社会的长治久安上千万人安居乐业就是他们的赌注。如果不能一举成功,在天极的狗急跳墙之下,即使他们凭着众多的助力最终能够惨胜,也不知道会填进多少人命——包括他和白向云,还有高凡;最后,就是整个清溪社会、金融和商业不知道会延续多久的动荡。 相对比起来,那些和天极勾结一起的官员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看着红灯一秒秒的倒计时,李刀盯着它旁边的黄灯和绿灯不其然的想起了父母,要是自己搞砸了的话,他们可能也会成为这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吧,如果成功了当然也会成为受益者之一,毕竟社会越稳定越繁荣,他们超市的生意才会越好。 “去看看他们吧。”李刀对自己说。回来这么久了他还没去远远的瞧过一眼。虽然早上高凡说过和白向云家人一样,自从得知他们越狱以来就警方的人二十四小时监控保护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撤掉,更有自己的兄弟干脆在店里打工照顾,安全方面倒没什么问题,而自己也因为个性好强的和为了避免万一关系这些天都强忍住回去的欲望,但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了,回去看一看应该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李刀的心砰砰的跳动起来,看着红灯一转绿,马上放开离合加油冲出人行横道。 第六十三章 李刀的朝圣 费了好半天的时间急到李刀就要骂娘时终于找到位置停车,往路边的计时器投了币就快速的走向不远处父母超市所在的步行街。 街上行人熙攘,热闹非凡,两边不时有店铺为了吸引人气而大放喇叭或叫一整排的员工站在门口用各种手段拉客,各种各样的广告牌更是五颜六色文字更是极尽挑逗诱惑之能事吸引人们的目光和脚步,看着街上嘻嘻哈哈不知忧虑的游人,那情景让李刀好似又回到了以前肆无忌弹纵意狂欢的日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超市在步行街的中部,正是游人最密集的地方,街道中间还有一排排的简易桌椅让人休息 看着左边那远远就能看到的巨大招牌,看着上面同样巨大的“合家超市”几个字,李刀一直忐忑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幸福溢满于胸,感动直冲鼻子。 虽然自己还不能服侍在父母身边,但终于还时候能够凭自己的能力实现了最基本的心愿——让父母过上了富足、安稳而充实的生活。 终于越行越近,透过落地玻璃,面积广阔的超市里的情景尽收眼里:货架密集而合理的布置,商品繁多却整齐的摆放,员工满脸笑容态度热络,顾客如织秩序井然。 “这么大的地方,他们打理得也挺辛苦的吧。”李刀想着慢慢走近,期望能看到父母的身影,在他的估计中,这时候正是午饭时刻,父母一定会在里面的,以免员工交接班有什么问题。 或许是行人太多,或许是高凡说的那些便衣们伪装太好,又或许是他现在没什么心情去判断查找,反正李刀并没发现有什么警察在超市周围游荡,倒是看到他的两个兄弟穿着工作服匆匆走进了超市,想来轮到他们“上班” 了吧,不过都没有认出就在门口的他。 当然,他是不会怀疑高凡会糊弄他的。 李刀笑了笑,并没有招呼,跟着他们的脚步走了进去,完全放松的漫步于货架间,左看看右瞧瞧,装作毫不经意的向设在深处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前有一小块空间,一个保安在一张桌子后面正一边笑着和正在打卡报到的员工说笑一边提醒他们的着装和仪态。旁边的办公室不时有人进出,不过都是出入关门,让李刀难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虽然心急,但李刀还是不敢走近。虽然他自信凭着这化妆可以瞒过那几个就在面前的兄弟,但知道绝对瞒不过父母的眼睛。高凡已经叫人通知过他们自己没事,而且还说暗示了一些能让他们真正放心的事情,不过现在还不是公开相认的时候。 在这一点上他非常的感激高凡,而且对天极在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没拿他和高凡的亲人做要挟十分庆幸。他想不明白一向以作风狠辣行动迅速的天极怎么会犯下如此严重的疏漏错误的,不过就算是什么原因都好,天极都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在他和白向云已经被抓捕归案的骗局没真正曝光之前,天极会拿他们父母亲人做文章的可能性都小了许多。 他不知道的是,祝天安和祝编洲自看到他们俩被警方抓住的新闻后才后悔当初为了不让事态表面化和祝天安顾忌着白雁云而并没有拿他们的亲人做要挟,而且他们想的是即使拿人质做筹码,如何让当时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的他们俩知道还是个问题,如果讨不会光盘,又让事态表面化,他们就和自掘陷阱没什么区别了。但在官方宣布俩人已经被抓住之后,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以为能通过庞大的势力先一步猎杀两人的算盘落空了,不过这时候后悔没抓人质也都来不及,只能一边准备好应对随时而来的打击,一边把所有能让人真正抓住把柄的东西毁尸灭迹,一旦事发,光盘里的东西全都来个死不认账,以他们的地位和影响力,没绝对能钉死的证据的话,谁也无法奈他们如何。当然,一些必须的预防他们父子还是作了的,让天极暂时隐匿停止近段时间的活动是一个,把大部分资产经由秘密渠道转移出境外更是重中之重。后路也随时警戒着,必要时就通过经营了数年的地下渠道逃出境外。 这庞大的企划费了他们俩父子无数的时间和心血,在不到事情无法挽回时是绝不会放弃的。让他们心中打鼓的是,白向云和李刀“落网”也有点时间了,但目前竟然听不到官方任何要对付他们的风声看不到任何准备采取行动的迹象,难道那些光盘并没有落到警方手里?而白向云和李刀也为了某些原因死不松口么? 祝天安从白雁云的态度中推知她也知道白向云越狱而又被捕的事情了,当然她的手下员工们也应该知道,只是飘云集团在她的强撑下还在良好的运作着——这一点让他不得不再次佩服白雁云和她手下的团队,从而更坚定了要收归己用的决心。 而这一切,仅仅是心存怀疑近来又被哥哥的事情弄得身心疲惫的白雁云全被蒙在鼓里。 门开,一个红光满面但还是能从深陷而发黑的眼眶中看出憔悴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李刀眼皮一掀,惊喜的跨前一步,“爸爸”两字差点冲口而出,不过最终还是反应过来忍住了。 借着货架掩饰让自己身形没那么明显,李刀拿起身边的一支牙膏装作看起说明,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向那边,对往来碰到自己说抱歉的顾客理也不理。 他那比两年前发福了不少的父亲李忠裕看来并没什么心思到处打量,来到还在小空僻说笑着准备换班的员工们中间和他们说着什么,脸上牵扯出李刀一看就知道很勉强的笑容,心中不由一痛。 都是因为自己父亲才会变得这样吧,一向对自己心疼牵挂的母亲不知道会变得怎样——当年要不是母亲求情,仅凭自己在家门口的那一跪,早就对亲戚朋友宣布和自己断绝了父子关系的父亲绝不会就那样原谅自己的。 “老板娘好。” 在那些员工的招呼声中,一个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的妇女来到李忠裕身边,谦和的回应着员工的问候。 “妈……” 李刀再也忍不住上涌的气血,转头直直的看着他们,鼻子一酸,双眼瞬间朦胧。 终于又见到父母了。 第六十四章 令人惊喜的陷阱 “先生,请问能帮你什么吗?” 突然响起的清脆声音让正沉浸在悲喜交织中的李刀醒过来,揉着眼转头一看,是店里的女员工,样子还挺不错,正笑微微的看着他。 “没什么事,一个小虫子进眼了。”李刀抽了抽鼻子稳定情绪,撑开泪水尚存的眼睛凑向那员工,“帮我看看还在里面不?” “不在了。”这员工睁大眼睛帮他看了又看,确定的说,还一脸的想笑表情。 “谢谢,你去忙吧。”李刀又拿起牙膏看,“我仔细看看和不合适用。” “那你自便。”这员工笑了笑,转身向另外的顾客走去。李刀松了口气,又向小空僻那边转眼。 还好,父母还在继续和员工们说着什么,李刀眼皮也不眨一下看着他们,生怕漏过了哪怕是一个细小的动作。 除了消瘦不少双眼有些血丝外,母亲倒是和最后一次到虎山监狱探望他的时候差不多,身体看来还不错。李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重新的掩饰了一下自己,在面前往来的顾客空隙中一直看到父母和员工们说完话走进办公室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目光。 又装模作样的到处看了一阵,李刀匆匆的出了超市回到车子上,合上眼想了好一阵刚刚看到的父母的举止神态,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才发动车子。 前路艰险,他要做的事情还多。 与此同时,虎山监狱南二监区的午饭也正在地里的凉棚下进行,郭老大、阿中和江源他们正食不知味的嚼着和往日同样丰盛的饭菜。 自从白向云和李刀越狱后,他们几个加上郁千风都被隔离了二十多天,直到完全确定他们和白向云两人的越狱事件无关,围捕两人的那边也确定白向云两人的行踪后才放出来——郁千风的隔离性质就比较形式了,廖警司他们既不敢找他麻烦,但表面上谁都知道他和白向云李刀的关系,不隔离一下也不行。只是苦了虎山监狱的数千犯人,不但各种监规更加严格的执行,而且以往半月一次的发泄放纵也没有了,大家都又过回了白向云没进这里之前的那种日子。 这么严重的越狱事件狱长当然也上报了,但同时他更是一次又一次的召集监狱的干部,一再的严令他们掩饰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可见光的事情,并要再三检查有没有疏漏。好在上级的来人除了调查白向云和李刀的越狱原因和指导抓捕外,也并没有过多的理会监狱中的事务,让狱长和所有心中有鬼身上有屎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白向云和李刀这次的时间没真正结案之前,他们想完全的寝食安乐都有点难了。 而郭老大和江源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因为监区中不但失却了白向云他们在时的疯癫和快乐, 还人人自危的总是在算计一旦东窗事发自己改又会罗获什么样的罪名,衡量着要是这样的话又会在身上加上多少刑期;而那些看守武警们也没以前那么好说话了,不但目光把每一个犯人都盯得紧紧的,还有种看仇人的味道,要是那个不长眼的犯下错误的话,他们的惩罚马上就会降临那个倒霉鬼身上。相对比起来,白向云和李刀还在的时候的那种日子真的是幸福无比的天堂生活了。 对于这种情况,郭老大他们除了哀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要怨,就怨自己为什么要犯罪,怨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被分到虎山来,怨自己没白向云那样的聪明和手段,怨这些警察武警们翻脸就像翻书吧。 当然,最后他们怨得最多的还是白向云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越狱。 在这众多的怨脸中,最平静的就是郁千风了,不但每天毫无异样的吃饱喝好睡足,还同样只要天气允许每天天亮就会下到操场进行他的散步活动。 “江源。”刚刚换班来不久,一个正挎着枪在凉棚边上吞云吐雾应答着对讲机的武警突然叫起来。 “到!”江源迅速的放下碗筷连忙站起来,满脸媚笑转身对那武警说:“兵大哥有什么吩咐?” “监区领导找你。”武警近前几步说:“马上洗干净手脚准备一下,等会有人来拉你回去。” “找我?”江源心中一跳,满脸惊愕的说:“那个……” “快去吧。”武警看在他当初是白向云心腹,自己也从他那里受了不少好处,加上他还挺会做人的份上,算是客气的挥挥手,“我也不知道什么事。” “好。”江源不好再问什么,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小溪。 他刚刚洗完,监区方向就驶来一辆狱车,下来两个武警把他扔进布满拇指粗钢筋铁栅的后箱,扬起漫天尘土又回去了。 看着这情景,郭老大和山鸡他们忍不住议论纷纷探讨江源到底怎么回事,但最终谁也得不出结论,只得一肚子闷气又一肚子担心的继续吃那嚼不知味的饭菜。 江源满肚子疑问的随两个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押送武警回到监区,马上就被叫到廖警司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江源就看到廖警司正和两个陌生但看来应该也是监狱里的干警说着什么。见到他进来,三人停止了交谈,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廖警司,有什么事吗?”江源在办公室中间站定,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廖警司。 “他就是江源。”廖警司不理他,转头对那两个陌生干警说。 那两干警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源一遍,又拿过茶几上的卷宗对比了一下,问了他几个姓名住址家庭背景之类近乎验明正身的问题,都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对廖警司点点头:“没错,找的就是他了。” 江源更加疑惑了,但他们不说,他也没法问什么——不过要是白向云和李刀越狱前的日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正在他脑筋急转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一个干警打开随身的公文包,抽出一张纸站起来递过来:“在上面签个字,然后跟我们走吧。” “签字?”江源拿过纸一看,竟然是一张保释通知书,不由更加糊涂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谁要保释我?” 那两个干警和廖警司对望一眼,心领会神的点点头。廖警司开口说:“应该是白向云。” 江源这下真的吓了一跳,用几乎是惊叫的声音说:“白向云?” “只是估计是他而已。”廖警司摊摊手,“他总是能做到出人意料的事情,我这样估计并没错。” “呃……”江源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眼睛转向那两个陌生干警。 “其他不用多问了。”那两个干警止住不让他继续询问,“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具体我们也不知道,或许回到清溪你就会明白了。” 看看手上的纸,江源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有,他也会选择在这张纸上签名,好死不如赖活,能够出得外面怎么都比在这里强。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应该被抓捕的白向云怎么就能让人命令监狱保释自己出去,而他到底为什么又要保释自己出去? 看着江源在通知上签了字递过来,那干警轻轻的摇着纸片说:“从这一刻起,你可以选择绝对的听从安排或者在禁闭室里渡过剩下的刑期。” 江源再次愕然,看着他瞳孔深处那诡异的笑意,知道自己这别人口中的神骗已经踏进不知是谁布下的圈套里。 第六十五章 兄妹 白向云停下车,从车窗内看着眼前高只是十六层的楼静默了很久。 他的飘云集团就在八楼——对于“八”这个数字,他个人并没什么兴趣理会在民俗中的意义,之所以要这一层,只是为了让他的那些对这数字兴致盎然的客户们更加舒心些,而且更容易让人记住些。 刚刚从欧阳青萱的法眼下逃逸后,他就改变声音打过公司的客服热线,知道白雁云还在上面。现在,他就要面对这个从小就让他疼爱而现在却头疼不已的亲妹妹了。 他在虎山监狱服刑的这段日子里,白雁云跟着父母只去看望过他两次——不是不想,而是公司正处于蓬勃发展阶段,事务实在是太忙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工作和家庭压力太大,祝天安那不但长着一张俊脸,嘴巴还甜蜜无比的杂种才能如此轻易的俘获雁云的心吧。” 白向云掏出烟点燃默默想着,妹妹外柔内刚的个性他了解得很,知己好友并不多,在接手帮他打理飘云集团后更是难得和这些人相聚了。而据他所知,白雁云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人选要求极高,祝天安刚好是各种条件都优秀至难有匹敌之人——至少看起来是如此。 抽完一支烟,白向云合上眼调适了一下心情,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上那装着光盘文件的大信封下了车,抬头又看了写字楼一眼,长吸了一口气举步向大楼走去。 现在是接近下班的时间,大楼大堂中往来的人并不多,保安也是甩着橡胶棒有点无所事事的从这边墙走到那边墙,对进来的白向云只是撇了几眼就不理会了——在这种聚集了众多公司的写字楼,在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之前他们对进出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查询为难的。 进了电梯,白向云按下了十六层的键,在电梯关门的一霎那,他看到大楼外的花坛沿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两个正抽着烟的人,而那两个人的目光这时候正透过袅袅的烟雾熠熠的看着他这边。 依照李刀教的方法,白向云从两人的衣着打扮和脸容气质估计他们就是高凡派来看着白雁云的便衣,心下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 门关,电梯动,门头的数字一个个加大跳动着,中途停下两次,进来的几乎都是以前经常照面的人,差点让白向云直呼其名的招呼,好在他们只是礼貌的点头让他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样貌而忍住了冲动。 看着数字跳到“8”,白向云脑海中忍不住勾画出外面的情景:员工们正在整理一个上午的工作文件,秘书穿梭于各个部门之间,偶尔会和大家说笑几句;几个高管正碰在一起小结一上午的工作,清洁工阿姨也开始了收拾大家忙碌了一上午遗留下来的痕迹…… 而妹妹白雁云她现在会在干什么呢?是准备回去看一下父母,还是在头疼工作的事情?是在想自己如何了,还是在祝天安到底像不像自己所说的那么坏? 白向云无从推测。在他正在不由自主的想这些事情对比白雁云来说那个更重要的时候,十六楼到了。 看着电梯门向两边滑开,白向云非常有经验的泛起微微笑脸,对果如所料出现在门外那些没吃到早餐就上班,正一脸饿死鬼样已经做完工作提前点下班嚷嚷着出去填肚子的白领们微微点点头:“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上天台的门也果如所料的没锁,上面空无一人。白向云漫步着四下看了看熟悉的风景,待到心情真正的完全平静下来时才拿出手机,轻轻的拨了白雁云的号码。 接到他的电话,白雁云疯了般甩下一切冲了上来,在冲出楼梯门看到他面向大海那边的背影时就大喊起来:“哥……” 白向云转过身来,看着妹妹猛地刹住脚步,惊讶的看着自己说:“哥,你……” 看着她已经被泪水迷蒙的双眼,白向云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笑了笑:“雁云,我化妆了。” 白雁云这才回过神来,猛的又迈开大步冲过去扑进白向云张开的双手里,呜咽出声:“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 白向云轻轻拍着她背部:“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然后抚着她双肩拉开距离, 对她梨花带雨的娇颜看来又看:“呵呵……我妹子瘦了却是更漂亮了。” 白雁云不理他的话,擦了擦眼睛抬起头来:“哥,你为什么要越狱呢?爸妈为了你这事连水都没喝几口,你……” “现在一切都没事了。”白向云打断她的话,又说:“你只需要相信哥就行。” “你是说祝天安?”白雁云看着他,一脸的矛盾表情:“他真的有问题?你越狱就是为了这个?” 看着妹妹的神情,白向云暗叹了口气,知道她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而自己却还是要一手打破她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意中人那美丽的幻想。 “回去看看这个。”白向云拿出光盘和文件,“这是我从逐天国际董事长办公室和祝家别墅得来的资料,祝家到底什么底子你看过就很清楚了。你好好冷静一下,其他事情我日后再跟你说。” 白雁云看着他塞进手里的光盘文件,黛眉皱了起来:“祝天安这些天向我打听过好多次关于你的事情,难道为的就是这个?” 白向云点点头:“有高凡的人在看着,他们不会随便动你的,爸妈也是。” “高大哥?!”白雁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们合作了?因为逐天国际?” “正确的说是因为天极。”白向云笑了笑,“逐天国际不过是幌子。” “幌子?” “看过光盘你就知道了。”白向云决定还是让她自己去看事实,自己判断一切,“虽然有些事情我还是不能解释得十分清楚,不过这些我想已经足够说服你了。” 白雁云无言的点点头。 “记住,我是你哥,你的亲哥。”白向云拍拍她肩膀,“我们有共同的父母。” 白雁云呆呆的看着他,再次无言的点头。 看着她的样子,白向云再次暗自叹气:“暂时不要告诉公司的人我来过吧。今晚我会给你电话。” 说完他转身就向楼梯门走去。 “爸爸妈妈呢?” “明天我会去看他们。”白向云脚步顿了顿:“希望能和你一起回去。” 白雁云哦了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门,呆呆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六章 骗? 白向云疯了般挂挡、踩油门,又挂挡、踩油门,在街上密集的车流中左穿右闪的疯狂疾驰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全凭着近乎本能的高超驾驶技术反应着车前的一切情况。 刚刚白雁云那微妙的态度刺激了他。在他心目中,总以为亲妹妹就是亲妹妹,是一生一世永远不变的亲妹妹,但刚才…… 或许,只要他的说话稍有一点失言的话,他们兄妹就有可能从此成路人。 到底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爱情?还是祝天安的慑人魅力? 白向云突然有种想一枪把祝天安爆头的冲动。 前面是红灯,已经停了五六辆车在等候。总算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白向云猛的刹车,在嘎的尖叫中车轮拖出长长的痕迹堪堪在前面车子几厘米后停住。 不理旁边车道同在等候的那些司机目光,白向云从空隙漫无目标的看着前面路口往来飞梭的车子,思绪仿佛抽离了这个世界般游荡,一阵是白雁云,一阵是祝天安,一阵是李刀,一阵是欧阳青萱…… 欧阳青萱?! 白向云的眼睛终于聚焦起来,猛的拿出电话拨了孤云的号码:“钱什么时候能到?” “下午吧。”孤云有点奇怪他的语气,“怎么了?” 白向云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说:“我想要五十亿。” “五十亿?!”孤云有点惊讶,“你改变计划了?” “没。”白向云又平静了一下,“我只是想增加点把握。” 孤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担心欧阳老头不帮你是吧?” 白向云嗯了声,说:“我一定要把逐天国际干掉。” 孤云静默了一下,轻轻的说:“要是没有其他助力,单单以钱来做事的话,即使我给你一百亿也拖不垮逐天国际。” 白向云窒了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对于在金融市场上凭小钱掀大浪这点,他当然也清楚得很,但这浪是否能动摇根基深厚枝繁叶茂如逐天国际这样的超级集团就很难说了。 五十亿,相对比市场上时刻流动着的数万亿的资金来说只能算是浪花一朵而已。即使相对于逐天国际的资产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何况以逐天国际现在的基础来说,钱只是比较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绝不是最致命的一环。 要陷逐天国际于万劫不复之地,必须要有钱以外的助力才行。能有百年世家欧阳家族帮一把当然最好,但如果欧阳家族不愿意帮助甚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话……孤云就算能给他五十亿,也只是一块让人眼睛也不眨一下就一口吃掉的肥肉而已。 “叭叭……”后面一声接一声的喇叭响让白向云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前面已经空空如也——红灯早就变成绿灯了。 “傍晚我给你电话。”白向云说完挂了电话,发动车子向对面驶去。 他要找个地方好好想想,想想到底要如何才能说服欧阳家族,想想如何才能让计划更完美些。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的话,他实在不愿意在浪费时间和机会的同时还自取难堪。 在他想来,虽然欧阳家族好像已经不再追杀他,但他和欧阳青萱之间毕竟还是存着芥蒂。 白雁云叫助手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的老板椅上,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办公桌上的两张光盘看了足足十多分钟,才颤抖着雪白的小手打开电脑,放进光盘,又呆了好一会,才摸上桌子上的鼠标。 随便点开几个文件夹浏览一下后,白雁云脸如死灰的靠回椅子,合上双眼,眼皮抖动了一下,两滴泪水慢慢的从眼角滑下来。 两个小时后,就在助手担心的请示几个副总要不要撞开白雁云办公室门进去看看她到底如何时,白雁云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随即叫主管财务的副总在最短时间内把所有能够抽调的资金聚集起来,再向助手说了声“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就出了公司大门。 在车上,她再次翻查了手机,还是没能发现白向云打过来的通话记录,不由更加无助的看着两边串流不息的车流,慢慢的向家里驶去——自从得知白向云越狱以来,只要时间允许,她必然每顿都回到家里陪父母一起吃饭和一有空就呆在他们身边。 回到楼下,白雁云又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个勉强说得过去能安慰早已日益心力交瘁的父母的借口,这才对着头顶的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表情,然后下车向楼梯走去。 在打开家门时,白雁云脸上已经挂上了遇上天大喜事般的笑容,以迫不及待的语气高声说:“爸、妈,我见到哥了。” 一如往日般开着电视,四眼却毫无焦点的白国华聂清芳腾的站起来:“什么?你见到你哥了?” “是的,我见到哥了。”白雁云大步走到两老中间,一边一个搂着他们做下去,眼睛看向餐桌上那叫钟点工做好却和往日一样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爸、妈……你们怎么又不吃饭了?” 两老不理她的岔话,一边一个的捉着她手臂:“你哥现在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不回家?” “哥他很好。”白雁云笑到连眼睛也眯起来拍了拍两老的手背,说出自己一路想到的借口:“哥说他是奉原来所在部队的命令越狱出来做些事情的,为了做得像样和守密,只有这样把所有的人都骗了——包括高大哥和我们在内,所以他才会受到监狱和警方的追捕。” 聂清芳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白国华总算“知道”些事情,沉声说:“他说的是真的?!” “哥是面对面这样和我说的,应该是真的没错。”白雁云重重的点头加强父亲的信心,“正因为是这样,他们两个人才能在警方的天罗地网中过了这么久也没被抓到。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家。” “什么事情需要这样……做?”白国华说着皱起眉头,不过还是反应过来没说出“冒着生命危险”这几个字,以免老伴更加担心。 “你哥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很危险?”聂清芳摇着白雁云手臂说,然后又看向白国华:“老头子,我们能帮他什么忙不?” “妈,你就放心吧。”白雁云一反手肘夹着爸妈手臂站起来向餐桌走去,“我刚刚说了哥要做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危险是有一些,不过他有国家的助力,很快就能完成的。等时机一到他就会回家来,我们不用替他担心的,现在我们好好吃饭吧,不让哥担心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忙了。” 聂清芳虽然还是感觉到不大对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而白国华虽然也有千万个疑问,不过又不好在老伴面前问细节,以免她更加忐忑不安。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在女儿的夹持中向餐桌走去,在她连哄带骗下吃起“午餐”来。 第六十七章 复活 看过父母一切无恙,李刀心情愉快的在一间隐秘的咖啡店包厢约见了阿球,开始和他一起商量和布置联系各个社团的方法,争取在考验出他们的诚意和忠义的同时也能最大限度的联络到尽量多的的堂口合作。 白向云则是来到海边,漫步沙滩吹着傍晚的海风思考着未来要做的一切和步骤——以目前的情况,对他来说需要理清的东西太多了。至于白雁云那边,自从他出了公司后心中就一直忐忑,一时间反而没勇气立刻去印证妹妹的态度。 “那就明天再说吧。” 白向云长长的无声叹了口气,他也经历过恋爱,也经历过痴狂,深知道身处个中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形——特别是得知自己的恋人是敌人时。 白雁云需要时间去消化这突然的震撼。 不过他相信妹妹最终绝对能承受这一切——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这一点,不然的话在他两年前入狱后她也无法顺利的接手和很好的打理运作飘云集团。 当明天的太阳出来的时候他应该能看到江源站到自己面前了吧,孤云那五十亿就能正式派上用场。对于郁千风……他觉得还是让他平静的过日子好了——这也是他最想要的,至于他和天极的恩怨就让他和李刀这两个不是弟子的弟子来了结好了,也算是尽一份心还一份情。 孤云不知道钻哪去做什么勾当来,高凡则是彻夜忙碌着查资料和布置一切相关事宜,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争取让事情低调隐秘的进行。 黑夜就在海风猎猎的刮着坐在大石头思考的白向云衣襟中一点点过去,当东边海面露出鱼肚白时,天亮了。 白雁云一夜没合眼,脑子乱如麻的不断闪现着白向云、父母、祝天安和电脑里各种各样的资料,心中除了苦笑之外,竟然无法发出任何感慨,一双微红的眉目总是在枕头边的手机上停留——对于祝天安的电话,昨晚在和父母吃过晚饭后就拉入了黑名单——她需要时间,需要白向云除了给他那两张光盘之外的东西外其他的话语。 迎着海面上喷薄的红日,白向云轻轻的站起来,合上双眼张开双臂做最后一次吐故纳新,然后猛的睁开双眼,对着微漾的海水大吼了一声:“啊~~~~~~~~~” 余声未绝,清脆的和弦声响了起来,在海水拍打礁石声中显得尤为美妙。 把电话凑到耳边,孤云那好像有点没睡醒的慵懒声音传出来:“江源到了。” 高凡的会客室内,脱去手铐的江源正吃着他跨出虎山监狱后的第一顿早餐,两眼时不时的瞄向坐在主位的高凡,瞳孔中时不时掠过难以察觉的震惊。 对于高凡崇高的身份他并没多少心理上的震撼,当初他风光的时候什么样的高官没见过?他惊讶的是白向云和李刀不但能逃脱警方的天罗地网围捕,而且还能让他在这清溪市警察局副局长的办公室内等会他们的到来。 更让他气恼的是这高凡好像对他颇为了解似的,自来到他面前之后,每一句话都能让他费尽思量的考虑如何作答,而对他的问题却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还令他无法再刨根问底下去,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才会坐到这里。 当然,高凡那笑眯眯的厚重面容让他身陷阴谋的感觉更为强烈——却又无可奈何。 敲门声响起,高凡的助手探进头来,看着高凡说:“头,客人来了。” 话音刚落,白向云高大的身影就飘了进来,满面春风的对高凡点点头,然后以和高凡差不多的神情笑嘻嘻的看着快要吃完的江源,走到他身边坐下:“兄弟起得真早。” 江源放下筷子,看着他变得宛如另一个人的面容惊愕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苦笑着非常干脆的说:“说吧,什么事?!” 白向云对他的镇定并没感到意外,看向高凡,高凡微微摇摇头,反问道:“雁云没事了?” 白向云点点头:“路上给了她电话,没什么事了。” 高凡如释重负,转向江源:“你向他说吧。” “一起赚钱。”白向云转向江源,十分坦然的说:“我们一起,用你的头脑和手段赚比在虎山多百倍甚至千倍的钱。” 江源不由愕然,看了看高凡,又看着他皱了皱眉头:“说清楚点。” 白向云摇摇头,眯起双眼看着他:“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知道你是否答应呢?” 江源把身子靠回柔软的沙发,点燃一根烟轻轻的喷了口:“我有选择吗?” 白向云和高凡同时笑起来,以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狐狸的目光看着他,异口同声的说:“当然有。” 江源腾的挺直身子,张大了嘴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良久才说:“什么选择?” “在虎山的禁闭室内度过余生。”高凡笑容继续,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一个比一个狠啊。”江源嚎叫起来,“没出虎山大门的时候还说是剩下的刑期呢。” “物价上涨了。”白向云笑容更盛,双眼眯得象条缝。 江源叹了口气,又把身子靠回沙发:“除了钱,我还能得到什么?” “事成之后再说吧。”高凡凑过身子,“或许能请求法官因此帮你申请减刑,估计嘛……能减掉一半吧。” “或许?估计?”江源烟不离嘴的喷着烟雾,双眼上翻看着天花板。 高凡端茶徐徐吹着,没再说话。白向云也夹着根烟看着他微笑,一副不到你不答应的表情。 江源挤熄烟头,对两人摊了摊手:“刀俎,鱼肉摆在这里了。” 白向云和高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门响,李刀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无奈的江源呵呵笑着说:“江大哥,真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看着李刀也如白向云般易容得陌生的脸庞,江源心中的危险感再次加重:“我不想也不行啊……” 李刀更加大声的笑起来,坐到他对面,向白向云和高凡点点头:“都交代下去了,细节的事情阿球他们会做。” “好。”白向云点点头,拍拍江源肩膀,说:“现在,我们一起来研究接下来需要做的吧。” 第六十八章 求见 直到中午四人在警察局旁的一间小餐馆吃完饭,事情才基本商议完毕,又打电话知会了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没空过来和他们见面的孤云,他们才分手各自行动。 高凡照样回他的办公室,向局长汇报后开始筛选抽调精干警力,还和武警大队那边打了招呼,然后就继续策划布置深挖天极人员和查找、防止内奸的事情来。 李刀则去和阿球他们一起联络、考察、组织原来的友好社团堂口和在看守所时结交下的那些关系网,争取尽可能多的拉拢这些看起来整天无所事事,能量却不容小觑的地下势力。 江源则和白向云一起上了车,慢悠悠的在街上转着圈子,要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白向云还会停下来观察一番。 江源当然知道他在利用反侦察技术探测是否被人跟踪,心中在赞赏他的小心谨慎之余再次把这个合作的危险性升级,不由有点哀叹自己实在是有够倒霉——照他在虎山积累到的奖励,随便都能让自己刑期减上一半。现在却是优哉游哉的坐牢日子不能过,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些自己根本不清楚底细的事情。 江源别提有多郁闷了。不过他也不敢就此找机会溜人——不说他深知在白向云这个高手身边自己绝对无法开溜成功,就算能溜出去,早上这个让他出虎山监狱后第一站就是到高凡办公室这个事实说明,一旦他胆敢有什么异动的话,整个清溪市的警察可不是吃素的——或许他比白向云狡猾,但绝对没他那种身手和能力来躲避和对抗无数警察的追捕围猎。 就这样陪着开车的白向云一边抽烟一边胡扯一边东张西望,江源放下心情宛如乡下人进城般隔着车窗打量着这个久违了的的大都会,根本懒得理白向云要带他去哪里。 直到太阳西斜了一半,一直吊儿郎当开车的白向云又一次把车子拐进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三转两拐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幢数十层高、造型别致的大楼出现在眼前,就在江源以为这不过又是几个小时来的众多匆匆而过的场景时,白向云却把车停在了大楼后面——而这里视野开阔,无论对于跟踪还是反跟踪都不是个好地方。 “到了。”白向云向有点讶然的江源咧嘴一笑,“下车吧。” “这是哪里?江源把眼睛贴近挡风玻璃,尽量的仰起头打量着这看起来没有任何标识的大楼后面。 “顶阳国际。”白向云打开车门下去,抬头看了大楼一眼,语气有点怪异的说道。 对于天极,仅仅只是个聪明骗子的江源可说一无所知,早上谈事情时江源只听他们说高凡如何在工作上配合两人和李刀说如何拉拢组织和利用各个地下势力为己所用,并没有详细谈到白向云和天极的恩怨和他江源在这个事情中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当然更没有详细说到白向云和欧阳青萱之间的关系和想与顶阳国际合作的事情。 总之一句话,江源现在就像是一头牛,只能懵懵懂懂的让白向云他们牵着鼻子走,直到他们完全信任他江源真的任劳任怨。 对于江源这样的人,谁都不得不提防。江源也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自早上从高凡嘴里撬不出什么后,除了在个人利益争取上之外就一直聪明的保持着缄默。 同样,现在他虽然对白向云为什么要来这里好奇得要命——他可知道顶阳国际是什么样的集团——但他还是没问什么,跟着下了车,和白向云一起向大楼后门走去。 后门很大,门内和其他大楼一样也是货运升降机,同样也有保安人员值班。通过监视器,两个保安早就发现了他们,分出一个站到门口疑惑的看着他们想干什么。 白向云看看自己和江源身上并不甚高档的衣服,又回头看看外表没什么出奇的越野车,耸耸肩微笑着走到保安面前两米站定:“兄弟,欧阳大小姐在这里不?帮忙通知一下,说一个叫白向云的老朋友想见他一面。” 听到白向云说出这样的话,脸上掠过一丝惊异,转着眼球又打量了他们一会,才说:“怎么不从大门进去?要是有预约的话大堂的接待人员会帮你通知的。” “我们走惯了捷径。”白向云心中一喜,知道这保安应该清楚的肯定欧阳青萱在大楼内,指指刚刚出来的小巷呵呵笑起来,“临时想起和大小姐有点事情谈,从那边街过来的,没有预约。” 保安静静的看着两人,等白向云说完,脸上浮起一丝嘲讽:“想见我们大小姐的人足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在排队等候。” 白向云耸耸肩不理他,说:“你通知一声她身边保镖就行了,她肯定会见我。” “强调一下。”江源也搭过话来,声音平淡到毫无波动:“是要紧事情,你们大小姐一定会有兴趣见我们的。” 白向云不由暗赞一声江源真的是个好搭档,在保安半信半疑这个合适到不能再合适的时机以这样更吊人胃口的神秘兮兮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这保安不有压力才怪。加上他们是从后门求见这一点,更会令他以为是什么机密事情,如果不想为殆误什么什么事情而负上责任甚至被欧阳青萱责怪的话,他除了通知上面没有别的选择。 白向云相信,只要欧阳青萱一听到是他白向云,绝对会愿意见他的。 果然,保安又静静的看了他们一会,退回门里和另一个看着监视器的同僚商量了几句,再次看了他们一眼,拿起对讲机呼叫说:“四哥,我是十七,有两个男子想见大小姐,其中一个自称白向云。” “白向云?!”对讲机传出的那有点惊讶声音清楚的传进白向云两人耳中,“你叫他们稍等一下,我请教一下大小姐。” 白向云不由偷笑起来,看来这“四哥”是个明白他是“谁”的人。 “你怎么会认识人家大千金的?”江源看着他诡异的表情,疑惑的低声问道。 “秘密。”白向云耸耸肩,未置可否。 “曾经被你欺骗过的无知少女?”江源不死心,继续不知死活的刨根问底,“说,有过几腿?” “你找死?!”白向云突然怒眼凸睛瞪着他,眼看就要出手。 “那么大反应干嘛?!”江源忙不迭闪开数米——他可清楚要是承受到白向云一拳或者一脚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白向云也冷静下来,也惊愕于自己的激动,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又转向门内的保安。 “十九,你带他们上来吧。”对讲机内传出四哥的声音。 第六十九章 合作? 欧阳青萱那布置得犹如闺房般雅致温馨的宽大办公室里,除了正坐在办公椅上正抱手叠腿,努着嘴两张粉脸气呼呼的她外还有一个人,正悠然的坐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面向门口,一只搁在桌子上,嫩白修长的五指正把玩转动着一支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门口的白向云和江源一眼就把里面的情形尽收眼里,见欧阳青萱看着他的目光凝了凝,不由自主地有点尴尬的摊开手笑了笑,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男子,心中不由暗叹了口气,也有点暗喜的对他点了点头——从男子那面型和气质,他瞬间就就知道应该是欧阳青萱的大哥,顶天国际的第一继承人欧阳格。 有欧阳格在,事情或许会容易谈好多;当然,也或许会困难百倍。 见欧阳青萱好像并没有主动招呼他们进去的意思,白向云对门口两边毫无表情的保镖们笑了笑,举向内就跨进去,却不想保镖们脚一动,宽大的门口就被他们高大彪悍的身子挡住。 “老六,让他们进来吧。”欧阳格的声音拖得有点长。 看着保镖让开了大门,白向云转头瞄了一眼江源,见他对这个下马威一副毫不在意的神色,暗自点点头,扯起笑容走了进去:“欧阳大小姐,好久不见了。呵呵……” “很久么?”欧阳青萱歪着头一脸讥讽的说。 “嘿嘿……”白向云这回真的尴尬起来,双手不知所谓的动了动,目光移向欧阳格,“这个是欧阳大公子吧?果然年少英俊,一表人才……” “先回答我的话再拍马屁吧。”欧阳青萱娇脆但清冷的打断他的话。 “昨天……嘿嘿……”白向云暗恨身边的江源一副看戏的样子,又说:“当时的情况有点情非得已,还请大小姐见谅。” 欧阳青萱未置可否,一双美目还是冷冷的看着他改变了许多的脸孔,瞳孔深处却满是好奇和惊叹,对江源仿佛连瞄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大小姐不是真的要……打我一顿吧?”白向云无法猜透她在转什么念头,要是她以为自己脸上的是人皮面具,非要撕下来看一看就麻烦了。转眼又看看自他进门以来一直一言不发,一双眼却饶有兴趣的在他们身上转悠的欧阳格,这才看到他眼睛深处燃烧着的怒火,心中不由一跳。 “我们是来谈合作的。”江源适时开口了,笑容中声音竟然有点诱惑。虽然他不知道白向云和欧阳青萱之间有什么过节,更不清楚欧阳格为什么会一副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阴狠,但他知道白向云带他来这里一定是有重大事情,而且还应该是费尽心机把自己弄出来派上用场的关键一环,“只有合作成功,足可以千百倍的补偿过往。” 他也是从欧阳青萱的神情推测她和白向云之间应该并没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怨才敢这样说的。 白向云差点就要抱着江源大腿呼叫救世主,也跟着呵呵笑起来:“不错,我们是来谈合作的,如果合作成功,对顶天国际未来的发展不可估量。” “你在当我欧阳家族是棋子还是玩具?”欧阳格开口了,声音沉厚而清晰,充满磁性,“刚刚做完让我们丢尽颜面的事情,拍拍屁股转身就想和我们合作?” 白向云张了张嘴,转向欧阳青萱,碰上她那恼怒的双眼又不由自主的避开去,再次看向欧阳格,身子挺了挺:“既然我白向云今天到了这里,也没打算逃避过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听一下我想要和你们合作的内容。” “跟我们合作?”欧阳格淡淡的笑了笑,“就凭你们这两个逃犯?就凭你们从逐天国际偷到的那点资料?” 白向云并不奇怪欧阳格会知道他们逐天国际偷到资料,更不奇怪他会猜到自己想和他们合作的内容是对付祝家,笑了笑,说:“我想你们会非常渴望知道我偷来的资料内容,当然,还凭我们手中有五十亿。最主要的是……” 他顿了顿,指指身边的江源又说:“还有他,他叫江源,一个在某些方面或许能胜过你们顶天国际整个智囊团的人。” “江源?”欧阳青萱一脸茫然,看向大哥。欧阳格眉头皱了皱,转过桌子上向着妹妹的显示器,拉过键盘弹了几下,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看向江源点了点头:“他的确有这个资格。” “那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了吧?”白向云脸色平静,淡淡的笑着说。 “还不行。”欧阳青萱突然插口,然后对有点讶然的大哥笑了笑,转向尚未关上的门口,扬声道:“四哥,你不是想知道这家伙是如何逃过警方的天罗地网的么?现在可是个好机会。” “求之不得。” 在白向云苦笑中,门口跨进一个彪悍的大汉,双眼精光迸射,一副轻松自如的看着白向云,抱拳说:“这里够宽阔的,还请白兄弟不吝指点。” 白向云再次苦笑,看看欧阳青萱兄妹,又看看面前的四哥和站在门口一脸渴望的其他保镖,叹了口气说:“看来不打是不行了。” “的确!”四哥呵呵笑起来:“大小姐的吩咐我可不敢违背。” 白向云翻了翻眼白,暗道这些人可真会踢皮球,更知道欧阳青萱想借此出一口当初被他夹持的气,不过为了能更好的合作,做次被赶上架的鸭子也是必要的了。 不然他们如何会有信心自己能在天极的恐怖能量下保证完成属于他自己那一环的任务?! 欧阳青萱兄妹坐着不动等好戏开锣,江源退到了墙边看着宽大办公室中间开始对峙的两人。联系早上在高凡办公室时候听到和讨论的的东西,他现在除了对白向云和欧阳家族的复杂关系还不甚明了之外,对白向云的计划基本有了个大概轮廓,心中不由感叹白向云的野心和手段,不愧是能在虎山监狱这种地方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对于天极他没什么了解,所以对于其中的危险性也不甚了了——不过这也轮不到他伤脑筋。 从大局的掌握和安排来说,他比白向云还差一点,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事情不周而东窗事发沦落到今日这田地了。 看着白向云沉静的身影,江源第一次有了佩服别人的感觉——至少以目前这形势来说,换成是他,他绝对不敢在和欧阳家族的仇怨未解之前就这样鲁莽冲上来和他们要求谈合作。 四哥动了。 第七十章 比武 四哥的身法很诡异。两脚踏实而坚决的频密交换着向白向云逼去,而上半身则小幅度的不规则前后左右运动着,但紧凝的双眼和随时可以从任意角度出击的双手却让人觉得白向云全身所有要害都在他的打击范围和意图内,那磅礴的气势让办公桌旁不是面对着他的欧阳兄妹也不自觉的向外侧了侧身子。 又是一个高手。 江源当然见过白向云和人对战,也深知他的身手高明到什么地步,但此时还是不自觉的捏了把汗——要是他一个失手败给四哥,即使这合作仍能继续下去,他们从中占据的地位和得到的利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眼看四哥粗大的拳头就要砸到白向云鼻子,白向云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没有迎难而上以攻对攻以快打快,而是全身仿佛瞬间变得没有重量般顺着四哥的拳风迅速向后飘飞,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是想避其锋锐时,白向云双脚突然以头部为圆心向上翻起,然后双脚仿佛长了眼睛般在天花板上的一盏水晶灯侧点了一下,在水晶灯的微微晃动中,双掌交织穿梭出无数大小不一的圆,两眼电光爆射逼视着四哥中,整个人以泰山压顶之势凌空向四哥扑去。 四哥对他的强势攻击早有心理准备,见状无视他逼人的目光,嗨的一声收回双手,熊腰一仰,如山的身躯就这样象鸿毛般轻巧的翻起来,一双大脚掌向上踢去——照白向云的速度,他的双脚要是踢实了的话,位置刚好是白向云胯下命根。 围观的所有人眼力俱是非凡之辈,见状不由齐声惊呼,欧阳青萱更是花容失色——她要的只是两人切磋一下好让自己看一下热闹,可以的话找回点面子,不然就趁机找个台阶下,以使自己和家族的保镖这一月来的愤懑平衡一下而已,可不想他们以命相搏。 欧阳格对此情况也皱起了眉头。依据家族所收集到的情报分析,白向云的事情绝不止目前他们所知道的那么简单,而他们这些天来的神出鬼没和清溪警方的怪异行动更是说明他们应该搭上了什么巨大助力,现在来求和自己合作虽然出乎意料,但依据种种迹象表面,合作一旦成功,后果绝对有可能象江源所说的能令顶阳国际更上一层楼。在此情况下,他也不希望白向云出什么差池——当然他更不希望自己的贴身保镖出事。 江源在惊呼过后就平静下来,双眼在盯着白向云如何应付的同时也以余光观察着欧阳兄妹的反应,看到这情况心中不由暗暗好笑,更是对白向云赞叹不已——对于白向云、李刀和郁千风三人对练的情形他已经看过无数次,比这更惊险的都见多了,说不定这还是白向云刻意营造出来的情况,目的就是要加强欧阳兄妹对他们的信心。 就在四哥双手在后翻着地,完全的承担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和加速双脚上蹬时,白向云也嗨了声,掌影一敛,双脚同时屈曲,臀腰在微微后收的瞬间两个膝盖向四哥快逾闪电冲上的两个脚掌撞去,两手也以快到肉眼难辨的速度下收抓向四哥两个脚腕。 这时四哥整个人已经完全倒立,在形势所限的情况下对白向云的反应并不是看得很清楚,不过他在感觉到自己双腿尚未完全蹬直就撞上比自己预料中坚硬不少的东西和脚低传来那强大的反撞力道时,就知道这一场比斗的主动权已经转到白向云那边。 白向云在两膝和四哥脚掌接触的下一刻,十指也箍上了他的两个脚腕,然后嘴巴一张,在大大的“啊”的一声吼叫同时跪在四哥双脚上的身子微微向右倾侧,双膝也同时巧妙用力,整个人就这样强行向右边扭甩,紧接着箍着他脚腕的双手猛地向下压去,甩到半途的身体也后仰用力,鼻子擦着天花板就这样在半空中“躺”下来。 被扭得狼狈地以双手移动来平衡和支撑脚掌上白向云怪招的四哥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膝向后一弯,整个人也顺势向地上躺下,臀部刚着地时上身就躬了起来,怒吼着一拳朝前面刚刚调整好重心的白向云面面砸去。 用尽手段终于取得第一回合胜利的白向云哈哈一笑,就这样半蹲在地上和他拳来掌去,打了个不亦乐乎。 观战的众人终于长长松了口气,也都看得出白向云已经脚下留情——要是刚刚他以抓着四哥双脚腕的两手为支撑,双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向四哥命根踩下的话,四哥此时就算不落个终身残废也要完全失去战斗力了。 对此,欧阳青萱兄妹和其他保镖不由对白向云暗暗点头,也对他的手段和应变能力有了新的估计。而江源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只是对白向云凡事留一丝余地的做法有点不以为然,但也知道这是现今情况下必须要这样做。在看过其他的人反应后他突然警觉到自己以前对白向云好像还是低估了一些——如果刚刚的情况换作是他,绝对无法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做出这样两全其美的选择。 江源终于完全知道秃鹰为什么会栽在白向云手下,也醒悟自己这一直自诩聪明绝顶思虑周密的人在虎山的时候在白向云身边呆那么久也找不到击垮他的办法。 他不但在全局掌控上不如白向云,在对局势的把握和长远考虑上也不如白向云。假如……白向云能像他一样善于钻营和以阴暗心理看待事物的话,一定会是个比自己优秀百倍的神骗。 或许,他们之间最大的相同点就是人生都是在女人身上滑坡,滑稽的是人生又因此变得精彩,甚至辉煌。 十来秒后四哥终于凭着一股狠劲在大喝声中重重一拳把白向云轰远了点,双**叉向后一收,以盘坐的姿势弹了起来,横起手肘又向白向云埋身缠去。 白向云面容如水,聚精会神的应付着四哥的拳脚,直到他刚刚积聚的愤怒完全散发出来后,才放开手脚和他大开大合的你来我往难分难解,直打了个足迹踏遍办公室,情形精彩到让欧阳兄妹这样的武学外行眼花缭乱,大呼过瘾。 第七十一章 商人 “七哥,你也上。” 就在白向云想缓和一下以结束比斗时,欧阳格充满磁性的声音突然传来,心中不由一叹:你是看上瘾了,我昨晚可是一分钟都没睡过呢。 四哥脸色却好像更加兴奋起来,哈哈一笑,又是一拳一脚一肘让白向云不得不应付,无法拉开距离整理阵脚。 与此同时,一个比较纤瘦矮小的身影扑了过来,嘿嘿一声就从白向云右后侧缠上,拳脚如影般绵密轻巧的向他下盘招呼。 白向云心中一凛,这七哥所学和四哥走的是完全相反的路子,轻巧细腻却又辛辣如针无缝不入。 “欧阳格啊欧阳格,你还真他妈的会选人。”白向云心中暗骂,却又不得不全力应付眼前的拳脚掌影,不然的话一下子输得太难看可就不好和他们谈接下来的事情了。 忍着痛承受了七哥踢在小腿的一脚,开掌挡住四哥的一拳后,白向云终于就着退出两步的机会缓得半口气时间,双腿一挫双手迅速的一开一合,“嗨”的一声全身一震,双掌背以怪异的角度向外振出,左手迎上四哥的铁拳,右手搧向七哥面门。拳掌相接,四哥猛然发觉自己的拳头就像打在棉被上,力气根本不知撞向哪里,心中大惊的同时全身气血竟然也跟着涌起直冲脑门,力气毫无宣泄处带着身体也不得不向前的巨大惯性让他本能的尽力收煞全身。 而堪堪挡住他右掌的七哥则是觉得象和一块高速飞来的铁板撞在一起,不但双掌发麻,整个人也不由自主的被那股大力搧得向后滑去。 从两人反应看出门道的其他保镖不由齐齐惊呼,想不到白向云竟然能同时用出两种相反力道,这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 “停!”稳住身形的四哥摊开双手,盯着白向云大喘几口气,无奈而又佩服的说:“就凭这一招,要是不拼命的话我们再上两个人也打不过你。” “你怎么做到的?!”七哥也睁大眼睛凑过来,其他保镖虽然没有跟着围上,但也同样满脸渴望的等待着答案。 白向云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看着他们呵呵笑着说:“太极拳。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以后我们有时间再切磋吧。” 众人听说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太极拳,恍然大悟之余不由更加惊异,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用太极拳能同时打出一刚一柔两种力道。不过听白向云的意思以后会把其中诀窍教给他们,又全都两眼放光兴奋不已,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最大限度的挖掘利用自身力量才是最吸引人的——无论是对于保护雇主还是自我保命都一样。 看着他们眼中的光芒,白向云有种遇上知己的感觉。笑着对他们抱拳后转向还是有点气呼呼的欧阳青萱和脸色怪异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欧阳格兄妹:“两位,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了么?” 欧阳格和欧阳青萱对望一眼,站起来指向对着办公桌的一扇门:“里面舒适些,我们进去谈吧。” “希望你们真能说出些有建设性的话。”欧阳青萱也跟着站起来,脸色也恢复了平静。 听她说得有点不屑一顾,白向云笑了笑没作声,和跟他差不多高大体形同样完美,却比他白净不少的欧阳格并肩向那门走去。 门内是个颇大的会客休息两用室,地板是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墙上挂着一些竹木艺术品,宽大的落地窗能看到无边繁华的清溪市景,各种现代化设备一应俱全,沙发和装饰以米黄色为主,布置比外间的办公室还要温馨雅致,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四人落座,保镖也跟着奉上咖啡。白向云搅动着勺子整理了下思绪,看着对面悠悠的不急不慢品尝着咖啡的欧阳格兄妹说:“你们知道逐天国际后面还有个非同一般的组织吧?” “非同一般的组织?什么意……” 欧阳青萱话还没说完,欧阳格就抬手打断她说话:“青萱,这些你先别问。” 然后转向白向云说:“我听说过一些,你们得来的东西内有关于这组织的具体资料?” 欧阳青萱听得欧阳格如是说,秀眉皱了皱没说话,看着白向云的秀目却满是好奇。 白向云了然这些肮脏的事情欧阳家族是不会让欧阳青萱这宝贝天使知道什么的,笑了笑,毫不犹豫拿出豫光盘放到欧阳格面前,说:“既然你们清楚那就再好不过了。这里的确有那组织的一些见不得光的资料和逐天国际的部分商业计划,对顶阳国际来说是再有用不过的东西了。” 欧阳格瞄了一眼光盘,然后静静的盯了白向云好一会,才说:“你很有诚意。” “当然。”白向云又捧起咖啡,坦然的靠着沙发:“我要拖垮逐天国际,灭了‘天极’,把祝家父子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非要借助你们的影响力不可。” 听到白向云说出“天极”这个从没听说过的词,欧阳青萱张了张小嘴,接着看了一眼欧阳格还是没问出来,不过谁都明白她不用问也知道“天极”就是逐天国际背后的组织了,张嘴不过是小女孩的条件反射而已。 “仅仅是影响力吗?”欧阳格眼睛眯了起来,“为什么会选中我们?我可不想被骗上贼船。” 白向云当然清楚他还没说出的话是“更不想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而说出这些话的意思不过是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付逐天国际而已,心中暗叹一声,放下咖啡想了一阵,迎向还是一动不动眯着眼盯着他表情的欧阳格,又看了看江源和欧阳青萱,苦笑一下:“找上你们……是因为大小姐,更因为你们实力够庞大。虽然你们也追杀过我和李刀,不过我们之间的怨恨还不至于到不可化解的地步。为了我妹妹和我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我非要对付祝家不可。” 接着他从杀妻开始,原原本本的把和祝家的一切仇怨都说了出来,同样第一次与闻的江源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越狱,欧阳青萱更是听得一惊一乍,秀目光芒闪闪,而欧阳格则是静静的听他说完,而后紧紧的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认为呢?”欧阳格突然醒过来般看向江源,“你认为在商业上能吞下逐天国际么?” “要在短时间内做到,难度很大。”一直没说话但脑子转个不停的江源终于完全明白白向云想干什么,苦笑着说:“可是照刚刚白向云所说的话,我们时间不多。” 欧阳格点点头:“的确不能拖,不然天极和祝家的人都出境的话,我们就什么都别想干了。” “所以,”白向云转向江源,冷硬的说:“借助顶阳国际的资源给我想出个局,在我和高凡摸清天极的动静前要把逐天国际坑进去的局,只有这样,胜利果实才不会被别人横插一手。” 江源点点头:“我明白。” “我们答应合作了吗?”欧阳青萱突然哼声道。 白向云不由愕然,看看她又看看欧阳格,脸上有些尴尬。 欧阳格呵呵笑起来:“白先生,我妹妹对你劫持她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呢,合作的事情也需要征求家族长辈的意见,你说是吗?!” 白向云知道他这样说不过是想占更大更多的好处而已,心中暗道他奸猾,不过自己也是商人,设身处地将心比心的话也会做同样举动。不过现在他只是想把祝家父子弄倒,好处倒是次要的。 心念转定,白向云脸上挂起笑容,站起来向欧阳青萱微微弯腰:“在此再次向大小姐道歉,念在当初我们情非得已的情势下就原谅则个吧,日后定当敬酒求罚。光碟内的资料一旦披露,祝家必倒无疑,逐天国际也将成为俎上肉,我白向云要求分的也不多,它的全球连锁超市和在其他和物流贸易有关的公司股份即可,其余地产、家电和金融公司等等产业我没什么兴趣,不过要是顶阳国际日后能和我飘云集团签订长期物流供应合作合同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欧阳格似笑非笑的看了白向云一眼,对欧阳青萱说:“妹妹,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白先生这么诚心诚意的想和我们合作也是难得的机会,假如父亲他们同意的话,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你就别让白先生尴尬了。” 欧阳青萱这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眯着的秀目闪着狐狸般的光芒,同样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说:“好吧,不过想要我彻底原谅你,就得看日后你如何正式赔罪了。” 看着两兄妹脸上的表情,白向云和江源对望一眼,这才明白自己在他们的一唱一搭下被算计了,心中不由苦笑:果然不愧是商业家族培养出来的后辈! “白先生,”未等白向云苦笑完毕,欧阳格又说:“刚刚你也看到了,外面的那些兄弟可都仰慕着你呢,日后要是有空闲,不妨多来指点他们一下,顶阳国际能有今天,他们的辛劳功不可没啊。” 白向云心中再次苦笑起来,想不到还要附加做教头,不过欧阳格既然抬出了顶阳国际的牌子,说明这也是合作条件之一,不由得他不答应。当下故作轻松的哈哈笑道:“大公子言重了。能和一群高手切磋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叫你那个兄弟也来啊。”欧阳青萱终于忍不住露出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笑到嘴角都弯了起来。 “你是说李刀么?!当然,他不想来我也会拖他来的。”白向云狠狠心,不管李刀知道这事情后反应如何先将他拖下水。他才不想独自承担这苦差呢。 不过到时候这正义心泛滥的大小姐应该也会在场吧?! 白向云才起这个念头就发觉自己不对头,还没等他回味过来欧阳青萱已经一副小女孩状欢呼起来:“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可是男子汉,不可食言而肥哦。” “有白先生这样爽快的合作夥伴,我想家里的长辈一定会同意这次合作的。”欧阳格拿起光盘,呵呵笑着说:“至于顶阳国际的物流合作……只要白先生你能给我们更优惠点的条件,合作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光盘内的东西你们先看一下,等事情完全定下来我们再过来详谈细节吧。”白向云伸手和欧阳格握在一起:“我们这边也会尽快的弄清楚关于天极的情况,争取在他们完全藏匿起来前收网,为国家除去这一大害。” “好。”欧阳格又和江源握了一下:“我会要求长辈们尽快做决定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源已经完全消化这次会谈的信息,脑中正转着如何给逐天国际挖坑的事情,不过他对祝家了解还不是很多,对于光盘内的东西更一无所知,对这个事情实在有点伤脑筋,但这只有回去后再好好的问白向云了。 看着电梯门隔断欧阳兄妹目光,江源谓然道:“到底是他们上了我们贼船还是我们差点被他们生吞活吃了呢?” 白向云有点自嘲的笑着摇摇头:“我的主要目的不在那些,除了被近乎要挟的做教官外,其他都很理想。对了,事成之后,连锁超市是我的,其他非控股公司的股份是你的,凭你的手段,用不了多久,那些公司还不是你囊中之物?!” 江源目光亮了一下又无所谓的说:“随便吧。经历过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对钱我已经看淡了很多。过得舒服自在才是真。” 白向云赞赏的向他翘了下拇指:“想不到你竟然能看开,这就最好不过了,以后你也应该不会再犯错,不用再呆虎山监狱那种鬼地方了。” 江源笑了笑,想起在看白向云和欧阳格保镖比斗时的感觉,目光仿佛穿过电梯的合金门,看向外面广阔的世界。 第七十二章 江源 回到车上,白向云的心情可谓相当不错,不但来这里的目的基本达到了,还真的和欧阳青萱冰释前嫌——虽然她口头还没承认,不过他已经看出一切都不用担心了。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对挟持一个正义感泛滥而又美丽的女人以达到回到清溪目的的他可会一直内疚的。 “现在我们去哪里?”江源感受着车子启动时的震动,边问边笑着对还在礼貌的站在后门给他们送行的两个保安摆摆手。与闻了白向云的一切,他对彼此之间的距离感和提防已经不如早上那样严重,毫无顾忌地问出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一切都还在筹划阶段,我们先回临时的窝再好好推敲一下吧。”白向云挂挡踩油门,慢慢把车驶出大厦阴影,接着说:“宁愿迟点发动,也要做到万无一失。不然的话,最后失败的就可能是我们。” 江源赞同的点点头。他也算是个心思慎密谋定后动的人,深知道逐天国际能在短短十年内成就今时今日的庞大基业,内里除了极尽手段巧取豪夺外,绝对还有些他们还未完全了解的潜势力。就像大多数赫赫有名的大企业一样,这种潜势力绝对不是仅仅用财富可以衡量的,很有可能是就算高凡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也无可奈何的,更别说他们这几个名册还在虎山监狱的犯人了。 但如果不能对这种应该存在的潜势力有所对策的话,他们百分百会落个一子错满盘皆落索的严重后果,到时候万劫不复的就不是祝家,而是白向云他们了。 而对于这个考量,白向云目前除了倚靠孤云外别无它法——对于孤云,他直觉他的背景要比他所能想象到的更复杂和庞大,对付祝家那些藤蔓关系应该不是问题。 问题是孤云是否愿意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想起关于天极的种种,白向云不自觉的摇摇头,孤云背后的人应该也容忍不了天极继续发展壮大吧?! “你和李刀的家人他们如何安排?”江源突然问道。 白向云浑身一僵,猛的一脚踩下刹车把车停在道口。是啊,对于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深思过。自己和李刀费尽心思改变容貌,不就是想避开丢失机密资料的祝家父子那燃烧怒火,去进行自己的计划么?!自己两人逃狱早就不算是秘密了,在逐天国际偷资料时候又和几个保安照过面,更在更应该在大厦外的监控器中留下身影,以天极那庞大的网络,祝家父子早就应该查到自己两人的情况了。 祝家父子或许不会因为这个对付自己家人,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绝对和警方当初追捕自己两人一样,以此为线索暗中布控绝对是免不了的。祝天安不是笨蛋,要是自己的计划一旦发动,到时候联系前事,他肯定知道是自己在和他们作对,以天极的手段,那自己和李刀的家人就不太妙了。 “要是不能免去后顾之忧,除非对手是白痴,不然任何计划都是失败的计划。”江源叹了口气说。 白向云沉着脸点点头,拿起手机拨通孤云:“兄弟,那幢楼你还有没别的房间可用?” “怎么?你找到美女了?想要开房?”孤云声音还是懒洋洋的要死不活,“去酒店吧,干脆又快捷。” 白向云哭笑不得,恶狠狠的说:“你小子还是处男吧?整天知道想着这些。” 手机里的孤云窒了窒,接着象被踩了尾巴的猫般一反常态的嚎叫起来:“你别污蔑人,我这么高大威猛玉树临风温柔潇洒……兼而有之的人象没美女爱的瘪三吗?随便往外面一站小声说一句想泡美女,想粘上来的校花市花国花保证能从清溪的城东排到城西……对了,不是和女人鬼混你要房间干嘛?给你爸妈住啊?” “你还真说对了。”白向云嗯了声,“还有李刀父母,最好能有两套房间。” “我这么聪明的人哪会想不到这些……”孤云又有气无力的自吹自擂一阵,才说:“请他们过来吧,房子时刻准备好的。” “谢谢。”白向云呵呵笑了声,恶意的揶揄道:“兄弟,你刚刚干嘛那么大反应?不会真的被我说中了吧?” “去死!!!”这次孤云倒是吼得简洁,不过也立刻挂断了通话。 白向云心情大好,嘎嘎怪笑着又启动车子,同时也接通李刀和他说了这个问题。 “大哥,我们自己去接几位老人家么?”李刀当然也明白父母是自己的死穴,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白向云呆呆,自己去接人可不是太保险的做法。不但要啰里啰嗦先和父母解释一番,还得费尽心思让他们相信事情并不严重,而且还要预防行动落入有心人眼里。 “叫高凡。”正在看着车窗外景色的江源淡淡的说。 白向云眼睛一亮醒悟过来,知道自己是当局者迷了,立马对李刀说:“把你父母的地址告诉我,我叫高凡派人先接到警局去,然后再转移到孤云那里。” 李刀也醒悟过来,说了声好,把父母姓名和超市所在地告诉了他。白向云二话不说又拨通高凡的电话说了自己的打算,并要求尽量做得周全些,不要让任何知情人有不应该有的猜测。 “放心吧。”高凡在那边笑起来:“我吩咐几个便衣去请李刀家人,不会让他们和那些员工受惊的,要是有人在监视他们的话,我会让那些人知道是警局在做事;至于伯父伯母和雁云,我会自己去和他们说的。要是你们有空的话就去孤云那等着,最多一个小时你们就能全家团圆了。” “谢谢。”白向云由衷的感激,为了自己的事,高凡已经付出太多了。 “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高凡声音严肃起来:“我是为了你这好兄弟不错,但我更是为了国家。” 白向云嗯了声没再说什么,轻轻挂断了电话。 江源继续看他的窗外景色行人美女,没有打断白向云思绪。 “你会想你原来的妻子吗?”白向云突然说:“我看过你在虎山监狱的档案,她曾经是特区的选美佳丽是吧?我想她一定很漂亮。” 江源目光变得没有焦点的迷离起来,好一会后叹了口气,然后又是沉默。 “你父母呢?”白向云在一个十字路口缓缓的停下车等绿灯,看着灯牌上一秒一秒的倒计时,又说。 “早死了。”江源这次倒没什么犹豫,“剩下的那些亲戚血缘都有些远。” 白向云心中一颤,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这应该就是他之所以变得如此冷漠如此六亲不认的原因了。 亲情,对他来说遥远而奢侈。远亲对于没有父母而且一无所有的人来说大多数不会有什么关心的。 “除了自己,我从没想过依靠谁,没想过相信谁。”江源停顿一会又说:“除了钱,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依赖。” 白向云从鼻孔叹了口气,没说话。他又能说什么呢?而且他心中的隐忧就是,他所认识的江源一直都很善于表演和伪装,谁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呢?! 目的么,或许是想日后自己能更卖力的帮助他早日自由,或许也是其他,谁知道呢?! 对于江源,谁要是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话,绝对会是被卖了还帮他数钱的傻瓜。 倒计时尽,绿灯亮起,白向云驾驶着车子又和望不到头尾的车流缓缓向前。 第七十三章 团聚 在江源对大楼的种种讶异中,白向云和他进入孤云的房间。正在灌汽水孤云那迷迷蒙蒙的眼睛撇了江源一眼,立马就没了兴趣,继续看电视上的球赛。而白向云则飞奔着去房间化去脸上的易容。 对孤云一无所知的江源对他倒是颇为好奇——慵懒惫懒却又衣着整齐,面目英俊双眼又总是蒙着一层迷雾,让即使是他这个阅人无数也看不清底细。 不过他很明白一点:能够和白向云知交,能够在这样的大楼中随便调用几套房子的人绝不一般。 所以,他很聪明的在白向云给他们介绍过后没有多说多问什么,但也毫无拘束的拿起一边茶几上的报纸看起来。 就在白向云恢复真容出来和孤云说起顶天国际之行时,李刀也回来了,对孤云和江源点点头打过招呼,也去洗掉易容出来坐到白向云身边:“大哥,几位老人家什么时候到?” “高凡说立即行动,应该快了。” 白向云正想和他商量父母们来到后该如何解释,对面正在翻报纸的江源嘿嘿笑了几声:“有了。就用它做突破口。” 三人同时转向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白向云眼睛突然一亮,一手撑着茶几闪电般跳到江源坐的沙发上,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报纸:“你找到方法了?是什么?” “这里。”江源也有点兴奋的指点着报纸上一个关于清溪准备修建新的国际机场的报道,说:“新国际机场在离海边不远的一块丘陵地上,而通往新机场的轻轨、高速路、普通公路几乎都是靠着海边并行,在景观上得天地之利,潜力无穷啊。” 白向云看向报道,里面说的是为了配合机场基础设施的建设和改造旧城区、充分利用土地,机场道路不靠海的一边土地将集中招标开发,于半个月后召开招标会。 “这有什么?”白向云有点不解,“你不是想和逐天国际竞争这些地皮的开发权吧?” “竞而不争。”江源笑得更加阴险起来,“这些天我们尽量的做足准备工作,不对逐天国际做什么明显的敌对行动。你们不是早被警察抓住了么?只要我们没什么动静,估计祝家父子会以为你们并没有向警方交代光盘内的东西吧?!只有他们认为暂时没什么大的威胁,这些地皮肯定会去竞标的,这可是好大一块蛋糕啊。” “那又如何?”李刀还是不解:“我们也去竞标?故意抬高地价拖死他们?可是一个弄不好我们被套住就不妙了。” 白向云和孤云同样不解四只眼睛也紧紧看着他如何作答,孤云看他的眼神也有了点兴趣。 “抬价只是其中一步。”江源眼中闪起阴险的光芒,自信满满的说:“现在离竞标日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布置。对了,李刀你是这里的地头蛇吧?” 李刀点点头:“在东城区地下势力我还有点影响力,你想我怎么做?” 江源神秘的眨巴了一下,把头凑近茶几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听得白向云三人目瞪口呆,连孤云也忍不住向他翘起大拇指说:“太阴险了,太毒辣了!” 白向云和李刀对此语无不附和,不但对江源玩弄手段的水平又看高了一线,而且对他的警惕也跟着深了一层。 身边有个随时能不着痕迹耍弄阴谋诡计的人,任谁都不能不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的。 特别象江源这种善于表演和伪装而又心性凉薄六亲不认的家伙。 不过白向云也庆幸自己并没有找错人。 就在他们进一步推敲细节以求计划尽善尽美时,高凡已经带着四位老人和白雁云到了楼下。白向云和李刀忙不迭的冲出去在电梯门前等候迎接。 电梯门开,头发俱已花白的四位老人出现在白向云和李刀眼前,一直忐忑激动的两人再也忍不住泪水,扑的一下就在电梯门前跪下泣不成声的叫着各自的爸妈。 一路上在高凡和白雁云的提点下有了心理准备的四位老人拉起自己的儿子同样老泪闪烁安慰着,一下子忘了数年来的牵挂和一月多来的提心吊胆。 “进房间再说吧。”高凡呵呵笑着冲淡气氛:“我们站着不累伯父伯母他们会累呢,都是你们俩个家伙惹出来的好事。” 白向云歉然一笑,拉过白雁云紧紧的抱了一下,看着她的黑眼圈心疼不已:“妹妹,进去再说吧,我会让你明白的。” “哥,我相信你!”白雁云点点头,拉着父母和李刀他们招呼一声,跟着高凡和白向云向孤云的房间走去。 又扰攘一阵向四老和白雁云介绍了孤云、江源后,众人终于坐定下来。在四位老人和白雁云期待而不解的注视下,白向云长吸一口气,从几年前发现妻子何雪蓉外遇说起,到在虎山监狱看到白雁云发过来的照片,到求狱长放假不准而越狱,再到和高凡冲突、去逐天国际查探祝天安底细而发现那些资料,从而结识了孤云,和高凡和解,直到现在大家合谋一起并肩战斗,白向云和李刀除了在逃亡和其中的危险性上轻描淡写之外,基本无虚无假的向四位老人和白雁云一一交代出来。而高凡和孤云在一边有意无意的帮腔说辞让老人们完全让相信白向云和李刀并没有说谎,祝家父子和天极真的是罪大恶极非灭不可。 “而且我得到确定消息,”高凡最后说,“那几个当初追捕向云和李刀的武警伤势并不严重,现在基本已经痊愈了。他们俩在此事上的罪责也就有了回寰的余地。” 闻得高凡此话,白向云和李刀眼前一亮,对望一眼都看得出对方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个一直最让他们担心和内疚的事情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地步是最好不过了。 “虽然你们做事偏激莽撞的点,但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也算是有个机会立功赎罪吧。”白国华不无欣慰的点点头,“你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都是我们的好儿子,以后的事情只要是对的就放手去干吧,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帮不了什么忙了,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白向云和李刀听得他们并不是很责怪,心中大石完全放落下来,笑嘻嘻的说出了他们商议的事情:“那就请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了。这里设备齐全,天台还有空中花园,相信不会闷着的。” 白国华他们当然明白逐天国际是什么样的企业,同样明白这样大公司背后的潜势力和见不得光的天极也绝不会是吃素的,自己五人住在这里当能令他们再无后顾之忧放开手脚的去做想做要做应该做的事情,当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白国华转向女儿,语重心长的说:“丫头啊,在事业上你一直做得很出色,可是在看人方面,以后得再擦亮点眼睛啊。” “爸、妈,对不起!”白雁云满脸羞愧悔恨,又对白向云说:“哥,李刀哥,谢谢你们,都是为了我,你们才会冒这些危险……” “我是你哥,”白向云坐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背脊说:“只要你好,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都是应该的。” 李刀也安慰她让她不用介意,而后再次为这段日子让父母担心牵挂向他们道歉。 “不用道歉。”李刀父亲毫不介意,呵呵笑着说:“我倒认为这是你自小到大做得最正确最让我们自豪的事情。能有向云这样的大哥,我们对你真的是放心了。” 众人都被他的话逗得笑起来。白向云和李刀再次对眼,同时想起在虎山监狱的事情,不由汗颜不已。 至此,大厅内的气氛完全活跃起来,大家完全放开心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东说西,彼此之间再无芥蒂。 “哥,你刚刚不是说顶阳国际应该会答应合作在商业和金融上蚕食逐天国际么?”白雁云突然有点期期艾艾的说。 “你想参与一份?”白向云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看了一眼江源说。 白雁云坚定的点头:“既然是合作,其中必然有飘云集团的利益,我得去帮你看着点。” “白小姐能加入最好不过了。”江源明白白向云是向他征求意见,分析说:“对于清溪目前的商场情况我并不了解,有白小姐做参谋,我们的计划应该能更加完美,顶天国际也更不能欺负我一生人了。” 白向云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好。有欧阳家的保镖在,安全上应该没什么问题。计划庞大,也的确需要人手,等会把爸妈他们安排好后在向你详说吧。” 白雁云松了口气,脸上却不但没什么欣喜之情,反而有点咬牙切齿。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都不由暗叹——这次感情上的挫折对白雁云来说还真说不准是好是坏,但无论如何,祝天安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过去了。 而白向云犯险越狱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 第七十四章 女人,男人 晚上,已经和父母妹妹搬到同层楼另一套房的白向云收到了欧阳格表示已经征求了家族长辈意见,完全同意和他们合作,并且让他兄妹全权负责的电话,,邀请他们明天一早就过去商谈细节。 挂断电话,白向云眼前又浮现起欧阳青萱的娇容,想起在逃亡路上被他和李刀拦住时表现出的泛滥正义,脸上忍不住泛出笑容。 “哥,你在想什么?”白雁云的娇颜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狡黠的说:“该不会是想起欧阳大小姐了吧?” 被猜中心事的白向云狼狈不已,两手乱摆的连忙掩饰:“少胡说,我是为顶阳国际答应了和我们合作而高兴。” 白雁云小嘴一噘:“欧阳家族才不会让到口的肥肉飞了呢,愿意和我们合作是意料中的事,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刚刚笑得那么温柔,肯定是想起美女了,除了我们美丽高贵的清溪市形象大使欧阳青萱大小姐还会有谁呢?!” 白向云咦了声,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会知道她的?” “她?哪个她啊?”白雁云一副无辜样的眨着大眼,嘴角满是捉弄的笑意。 “你不知道?”白向云搔搔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她。算了,不考究了,陪爸妈看电视去。” 说完白向云贼笑着走向厅中另一边的沙发,根本不理会被他这一下连消带打气得不轻的妹妹。 “不说就不说,我不稀罕。”后面传来白雁云气哼哼的忿怨,接着又好似忍不住般加大声音说:“是李刀哥告诉刚才告诉我的啦,他说你今天不愿意还回人家的笔记本和小左轮,就是想作为纪念品、定情物!” 白向云的脸瞬间变得精彩无比,看着闻声回过头看向他一脸笑意的父母,手忙脚乱的解释道:“爸妈,你们别听妹妹胡说,事实不是这样子,今天是忘了还回人家……哦,不是,是我忘了拿在身边……” 看着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样子,白国华夫妇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继续看他们的电视,懒得理会这两兄妹的胡搅蛮缠。 看父母的样子白向云就知道自己的解释根本毫无作用,反而越描越黑。只得无奈的转头瞪了妹妹一眼:“都是你,让我被爸妈笑话。” “不关我事。”白雁云闪过他坐到母亲聂清芳身边,一副寻求保护的样子搂着她肩膀,嘻嘻娇笑着推卸责任:“要问罪你就去找李刀哥问罪去,都是他告诉我的。” “当然,我这就去。这小子一天不治就翻天了……”白向云巴不得有个台阶下,猛的转身冲向门口出去了。 “爸、妈,哥的脸好红啊……”白雁云摇着母亲的胳膊说。 白国华夫妇刚刚一直隐忍的笑意在听到门关上后终于忍不住扩大,同时和白雁云笑出声来。聂清芳更是爱怜加安慰的紧紧把感情才受挫折的女儿搂住。 第二天,白向云带着江源和白雁云再次来到顶阳国际总部,同样是在欧阳青萱的办公室见到他们兄妹。 看到白向云身边对门口保镖好奇打量的白雁云,欧阳青萱的脸色好像不由自主变了一下,接着有醒悟到了什么般恢复正常,和欧阳格站起来笑盈盈的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次,白向云倒是记得把笔记本还给欧阳青萱,小左轮却还是“忘”在了身上没拿出来。奇的是欧阳青萱也没问,连笔记本也没打开察看一下是否损坏或是一些私密东西被偷窥了。 面对白雁云揶揄的目光笑意,白向云只当作没看见,给他们介绍认识后一起向里面的会客室走去。一直偷偷注意欧阳青萱的白雁云捕捉到她得知自己是白向云妹妹时那果然如此的松气表情时,美目中的笑意更加浓了。 进入会客室后,白雁云对里面的布置大加赞赏,还拉着欧阳青萱求教探讨一些新奇的玩意饰物的用料、制作工序、艺术手法表现和价值等等,两人一下子就熟络起来,叽叽喳喳的很快就找到不少共同语言。 白向云终于真正的见识了妹妹这两年纵横商场的社交手腕,心中欣慰她终于真正的成熟长大了。 “如果不是祝天安,这一切会更加完美吧?”白向云一边想着一边谢过保镖奉上的咖啡,和江源一起先述说昨天商量出来的突破逐天国际这商业巨舰的计划,其中的狠毒阴险之处听得欧阳格也是眼睛大亮,对想出此计的江源也多看了几眼。 “此计虽然没多大出奇,却胜在能让人轻易陷进里面而不自知。” 欧阳格捧着咖啡敲着红木茶几赞赏说,“昨晚我还在冥思苦想如何敲开逐天国际的乌龟壳呢,想不到你们早就准备好陷阱了。” 白向云和江源谦逊几句,又和他商量起接下来的各个步骤和实施时间、人员分配等等问题,而另一边的欧阳青萱和白雁云早已经把话题从装饰品转到艺术品,又从艺术品转到服装和化妆品,再转到美食和休闲上面来。两女越说越是兴奋,还时不时发出渗人心脾的清脆娇笑,大有相见恨晚的样子。 两个多小时后,三人终于大概商量完毕,细节问题就等双方都做好基本的准备功夫后再慢慢琢磨了,如此庞大的吞并计划可不是说干就干的,单是准备资金一项就够他们忙活几天,何况前期的陷阱布置和查找天极藏匿地点、弄清楚其背后关系网更需要时间呢。 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的欧阳青萱和白雁云看到三人停止了说话,都一副惊讶的样子异口同声的说:“这么快就说完了?” 三然不由愕然,而后失笑。欧阳格笑骂道:“都谈了两个多小时了,你们女人倒是多话……” 他的后半句才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来不及解释已经惹来两女愤怒反击:“我们女人怎么了?再说我们俩不过是说些让人赏心悦目的东西,哪像你们整天就知道赚钱和玩弄阴谋诡计,都没一点人生乐趣了……” 欧阳格一张脸顿时苦下来,求助的看向白向云和江源,那知道这两个刚刚还和他合谋着如何算计别人的盟友一脸严肃的把头转向一边看花瓶,好像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 咬牙切齿狠狠的说了两声好,欧阳格认命的向两女拱手哀求道:“两位大小姐大人大量,就放过不小心说错话的小格子我吧……” “小格子?!”白雁云满脸古怪的看着他,“你叫小格子?” 欧阳格这才醒悟自己又无意的说错话了,竟然把在家里父母长辈称呼他的小名也爆了出来,苦瓜脸顿时又加入了尴尬,呲牙咧嘴的无地自容。而一边的白向云和江源已经狂笑起来。 “他一向是这样哀求我不要烦他的。”欧阳青萱一边掩口格格娇笑一边在白雁云耳边说。那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白向云两人听到,让他们更加狂妄的拍着沙发扶手大笑不已。 面对放肆不已的四人,欧阳格除了绿着脸无奈的摊手外再也做不出别的动作,谁叫欧阳青萱不但是整个家族的掌上明珠,更是自己从小就宠爱疼惜的妹妹呢。而白向云他们……撇开合作的公事,白向云最对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江源也是个值得自己在商业上学习如何运用阴谋诡计的人,至于白雁云……算了吧,就这两个小时就能和一向外柔内刚的妹妹成为好友知交的女孩有岂会是等闲之辈?再说,对妹妹的好友他又能怎样呢? 欧阳青萱的娇嗔他可承受不住,要是再在父母面前告他一状的话,他更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现在除了责怪自己说话不小心之外只能“默默”承受四人的娇笑狂笑。 好一阵后白向云他们在才安静下来,几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融洽无比,在江源的刻意转换下竟然天南地北的说起闲话来,再无昨天那种你虞我诈的诡异话语。 聊了一阵后,欧阳青萱看看时间不早,热情的邀请白雁云三人一起到公司大楼附设的餐厅共进午餐。白雁云诡秘的看了哥哥一眼,毫不犹豫的首先答应下来。 经过昨晚妹妹的调笑,白向云对欧阳青萱更加的留意起来。在这和欧阳格商量计划的两个多小时里,大多数时间是江源在和欧阳格述说,而他则有意无意的听着两女的笑谈,对其中欧阳青萱说到她的喜好兴趣更是留心暗记。 对这种不自觉的行为,白向云深心中并不愿多想。他深知道欧阳青萱的身份地位不是一般人可以高攀的,更清楚自己目前还是个在逃重刑犯,连象普通人那样自由自在生活在阳光下都做不到,更别说和欧阳青萱在一起了。 而白雁云则没那么多的考虑。对她来说,哥哥可以为了她的幸福不顾一切,她又如何不能为了哥哥的幸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即使最终不可能,总算也是帮他争取过吧。 不试过,谁知道能不能做到呢?试过了,就算是不成功日后也不会后悔。就像她和祝天安,没有这一次的感情经历的话,她就无法彻底认识这个以玩弄女人为乐的花花公子,更无法因为这一次的挫折而变得更加成熟。 这正因为祝天安,她才完全明白哥哥是多么的宠溺爱护自己。而自己除了帮助他再次找到幸福之外,还能用什么来报答这份深沉至无底的宠溺爱护呢?! 这一顿午餐在俱是见识不凡的五人刻意营造中和谐轻松的吃了个饱——欧阳格是想让四人忘记掉刚才他的尴尬;白向云是能和欧阳青萱同桌吃饭不由自主的兴奋;江源是想更加加深彼此见的了解和感情,以求日后能更加紧密的合作;白雁云是希望进一步帮助拉近哥哥和欧阳青萱的距离;欧阳青萱则是为新交上一个手帕知己而开心。 席散,宾主尽欢! 第七十五章 古董 两天后的深夜,月半圆。 古河村,通往规划中的新国际机场路线上的一个有着数万人聚居,历史悠久还保存着不少古旧房子的大自然村。 两个精炼的身影从一间破败的大院落鬼鬼祟祟的猫着腰出来,其中一个后面好像还背着什么东西。两人相互低语几句后就着一间间房子的阴影窜了出去,迅速的来到一间无人居住的房子旁的暗处推出辆摩托车,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打火启动,然后以最近的路线冲出村子,上了外面不算宽阔的公路,再疯狂的加大油门,象逃命般向清溪市区方向窜去。 就着经过的车子灯光,可以看到摩托车上的两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只是长得一副贼眉鼠眼好点对不起观众,而且还都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 直到再也看不见古河村未未熄的灯光,摩托车这才慢下来,车上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松了口气般减慢了车速,脸上浮起兴奋的神色。 “老猴,这回我们发达了。”坐在后面的小青年忍不住般扭了扭屁股,沙哑的嗓子嘎嘎的兴奋笑着:“等东西脱手,我第一时间要去月满楼,叫几个传说只有那些达官贵人能干到的妞好好的操上一晚。” “黑鬼,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开车的老猴也怪叫着兴奋到忍不住站起来:“高级**……他妈的我也要好好尝一尝味道!” 黑鬼没等他鬼叫完毕,搂起一直放在裤裆处的陈旧编织袋,接着一掌拍在他背脊上:“你他妈的发神经了不是?小心点坐下,别碰坏了宝贝。” “是是是,是我太得意了。”老猴小心的坐下来,再小心翼翼的掌控好车头说:“没碰到吧?你也小心搂好,要是摔了我和你拼命,兄弟都没得做。” “这你放心。”黑鬼很满意自己刚才见机得快没让袋子里的东西被老猴屁股碰到,“这几个宝贝可关系着我们的后半生花天酒地的幸福生活呢,我当然比伺候老娘还小心。要是刮花了一点,说不定就贬值几十万了。” 老猴对他的说辞很是满意,盯着迎面而来的一辆车子经过,看到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后吁了口气,又向后看了看,一副做贼心虚的说:“黑鬼,要是灰狗他们知道了是我们干的会怎么样?” 恰巧一阵风吹来,后面的黑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无心虚的说:“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是我们做的?等东西脱手,我们先在清溪住一阵子,甚至买套高档公寓,也让村里的人羡慕一下。” “笨蛋,白痴!你脑门被夹了还是嫌死得不够快?”老猴粗鲁的骂起来:“这不是明着告诉灰狗他们事情是我们干的么?到时候他们能放过我们才怪。” “那你说怎么做?”黑鬼想起灰狗平时的横行霸道,又想听说起他们几个人还和东城区的一些黑帮堂口有瓜葛,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 要是在平时,灰狗他们的这些关系只会是他们艳羡的目标,而现在则是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的对象。 这一切皆因他和老猴入夜时无意中听到灰狗他们在那破旧院落挖到价值数百万的古董,还为了不惹人注目暂时埋藏在哪里,等联系好可靠的出手渠道再拿出来的事情。两个平时好吃懒做靠剪电线拆路灯控制阀偷摸过日的家伙觉得富贵直逼他们而来了——他们正巧认识清溪的一个无所不偷的“神偷”,而古董黑市买卖也正是那神偷所熟悉的。在古董鉴别方面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那神偷也是专家级别,绝对清楚这些是不是真正的宝贝。 所以,两人顾不得会被灰狗他们发现的后果,连夜去那破旧院落寻找,好不容易才才找到埋在角落里的这个编织袋,还来不及细看就狼狈的向清溪逃窜。 数百万啊,对他们来说只能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天文数字。要是真的话,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到清溪后立马找神偷。”老猴操控着摩托小心的避过路上的一个小坑,说:“要真是宝贝的话我们就立刻脱手。然后先在清溪住几天就回村里去,装作和平时一样过日子,等灰狗他们不怀疑了我们再作打算。” “好。就听你的。”黑鬼将他不多的脑子搅动一阵,认为老猴的计策是最好不过的了,又说:“老猴,你说神偷会不会糊弄我们?” “他要是糊弄我们的话,我们就花点钱去古董市场找识货的人鉴别好了。”老猴以一副不愧他这个称呼的语气老气横秋的教路:“这样做虽然让灰狗查找的的线索多了一条,不过只要我们做的隐秘些应该没问题的。” 黑鬼点点头:“还是你聪明。我们找哪间的人好呢?虽然那些老家伙都说为客户保密,可是这种话白痴也知道信不得。” “你终于开窍了。”老猴哈哈笑了两声,接着又觉得自己太过张扬似的猛的刹住,怕身边有鬼在偷听般左右看了一眼,才说:“到时候再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而担忧时而兴奋的说着,小心翼翼的向清溪驶去。 天亮后,古河村。 人称灰狗的光头灰脸大汉叼着烟哼着曲儿一副清晨出来散布的样子走近昨晚黑鬼他们出来的破败大院,有意无意的四下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注意他后跨过早已没了大门的门槛,一闪就隐没在院墙后。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院落内传出声声震半个村子的大吼,接着灰狗身影又冲了出来,嘴上的眼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双脚一横站在院落门口以更大的声音吼道:“那个不要命的家伙偷了我的东西?出来,我灰狗不把你一片片的割了我他妈的就是狗娘养的……” 吼声未落,两个同样差不多彪悍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边跑一边慌张的扬声问道:“狗哥,你是说宝贝不见了?” “不是宝贝不见了难道是我的**不见了?!”灰狗有点语无伦次的说:“盖子,玻璃,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偷我们宝贝的贼揪出来。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我他妈的烧他房子**他全家女人……” 已经凑近他身边的盖子看着他脸上横肉也随着嚎叫直哆嗦,忍不住低声说:“狗哥,演戏而已,不用激动成这样吧?” “不激动点能象狗哥的一贯风格么?”跟着过来的玻璃也低声怪笑着说。 “住口。”狗哥喘了口气,压低声音吼道:“给我好好的演戏。这可是九哥和军哥亲自交代下来的,弄砸了我们就等着去三十四街区收保护费过后半生吧。” 听到三十四街区之名,盖子和玻璃同时哆嗦了一下,跟着扯起嗓子叫嚣诅咒起来,一下子就引得一大群老老嫩嫩的村民聚拢过来,都想看看这三个平日里一回到村子就目中无人横行霸道的家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到底在嚎叫些什么。 “狗哥,你们什么宝贝被偷了?”越聚越多的村民听了半天还不明白是什么回事,其中一个和他们有些沾亲带故平日里还能说上几句话壮汉忍不住问道。 “我们昨天在院子后挖到的古董被偷了,就是暂时放在里面的。”狗哥一副气急攻心口不择言的院子脱口而出的说:“古董啊,一看就知道是年代久远的古董,说不定值数百万呢。” 古董?!价值数百万?! 围观的村民们的眼睛无不亮起来,议论纷纷的说着这院落的历史和传说,更有甚者已经挪动脚步向院落后面走去。 一人动,其他有心思也渴望发现个古董一朝暴富的人也跟着动起来,再也顾不得考究这不知那一代人留下的院落的历史和传说,大部分人向灰狗所说的院落后面走,少数人想绕过灰狗他们进入院落,脑子活络的人一边抢先去占地盘一边叫家人回去拿工具准备掘宝。一直都是生人勿近的寂静破败院落顿时热闹起来。 “喂喂……那是我们先发现的地方,你们可不能侵占啊,要挖也是我们先挖。”灰狗三人慌张的想拦住村民,却是拦得了这边拦不住那边,更有村民理直气壮的说:“你们昨天已经挖过了,现在轮到我们了。” 一向以横行霸道闻名的灰狗三人面对数百村民也没辙了,最后只得长叹一声垂下双手,跟着又像醒悟过来般跳起来,迅速的往家里冲去,一会后就扛着铁锹锄头以更快的速度冲回来,一步不停的向院落后面电射。 受此刺激,本来半信半疑的少数几个村民也忍不住招呼家人加入掘宝大军。不等太阳升上中天,整个古河村的人都知道了灰狗他们曾在院落后面找到古董,也放下手头的事情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顶着烈日来挖宝,整个院落内外瞬间被掘地三尺。 首先有收获的是一个七旬老翁,他只不过在一块草皮中锄了几下就锄出块二指大拇指长的玉片,没有铭文,但从色泽来看很像是古玉。受此刺激,大家更加努力的寻找着、挖掘着,不断有人挖出些破碗烂盘,但不懂鉴别的他们还是当作是宝贝收藏起来,还时不时的左右看看,唯恐被人趁自己不备抢了去。 院落内突然传出一声欢呼,接着就是一阵扰攘,灰狗三人对望一眼,大呼着“里面发现宝贝了”首先冲了进去,挤进院子中正兴奋争睹议论的人群里看向中间那人手上的东西。 那人手上拿着的是个还沾满泥土的阔口陶罐,上面能清楚的看到刻画着质朴古气的纹路,还依稀能看到些朱砂色彩,一看就知道是个年代久远的古董。 “陶罐!”灰狗惊呼起来:“我们昨天挖到的东西中也有一个陶罐,式样和这个差不多。这里真的是个聚宝地。” 听他如此一说,本来就兴奋的掘宝人情绪达到了沸点,更加卖力的挥锄举锹挖掘起来,灰狗三人也装模作样的占了个角落浪费着力气。 下午,又有人挖出了些古钱和一个香炉,价值虽然不怎么样,但总也算是古董。这一下,村民们更加相信院落有宝了。一些运气不好一整天挖不到东西的人慢慢的把范围挖掘扩大,也有人找那些同样古旧的老房屋去挖掘,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不少价值不一的铁、陶、玉、钱乃至有着精美雕刻的木块等等东西。古河村一日之间掀起寻宝热,所有的村民也全都成了考古学家,即使村长也不能免俗。 不过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向上级文物部门报告这些事情,都希望自己下一分钟是被鸿运逼迫而来的人,一锹一锄就挖到价值巨万的宝贝。 夜幕慢慢降临,看着还是热火朝天热情不减的村民,灰狗三人暗笑着声称自己累了要回去睡觉和查找到底是谁偷了自己昨晚放在院落内的宝贝,拍拍屁股就没了人影。 数十个白天只找到些价值不高的东西的村民最为狂热,吃过晚饭后竟然拿着高亮应急灯继续挖掘或是查找可能有宝贝的地方圈起来,好等明天第一时间来挖掘。 当下,晚上一向宁静的古河村不但喧哗热闹直至深夜,卡卡嚓嚓叮叮当当的声音更是彻夜不断,以至于第二天一早,所有村民的文物古董知识不但跃上了一个新台阶,眼力更是变得比任何时候都犀利数倍。 而灰狗三人呢?则是吃饱喝足后打了个电话给李刀的小弟、三人口中的九哥和军哥,报告计划顺利展开,让大哥们放心后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准备演好第二天的戏。 第二天,古河村私下寻宝的事情在邻近的村子流传开来,这些村子的村民眼热之余也把目光瞄向了本村的古屋旧院,以期也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就这样一村传一村,没几天规划中的新国际机场沿路的村落几乎都成了寻宝村,一样又一样一个又一个或真或假或贱或贵的古董宝贝被发现被挖掘,牵动着一个个家庭的悲悲喜喜。 而李刀指使手下马仔布置在这些村落中的眼线则密切的注视和暗中引导着这一切,随时向阿九阿军或是其他社团的骨干报告进展情况,最终反馈到李刀和白向云那里。 第七十六章 诡诈江湖 清溪市。东城区北面的一个小旅馆内。 被古董和美妙未来折磨了两天的老猴和黑鬼终于联系上了神偷,经过两天商讨出手方法的两人欣喜若狂中总算没得意忘形,只是装了三个东西中的一个青铜鼎去见神偷。 在他们两天的“玩赏”和到网吧查找资料得到的印象,偷来的编织袋内青铜鼎、紫砂陶罐和精美漆盒三样东西的价值应该以青铜鼎为最。这不但因为这青铜鼎造型古朴优雅、外形完整,还因为鼎内有数十个他们一个也看不懂的古文字。 两人谨慎的在离住处不远的一个小酒馆内的包间约见了神偷,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青铜鼎捧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尖削的小头颅。 原本神态倨傲的眯着那双老鼠眼喝着茶的身体在看到青铜鼎时候明显的僵了一下,目光大放中花白的山羊胡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就在老猴和黑鬼心中跟着大喜,以为这青铜鼎真的是古董真的是无价之宝时,神偷又恢复了刚才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黑鬼心中一紧,忍不住问道:“神偷老大,你看这鼎值多少钱?” “一个破铜烂铁值什么钱?”神偷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撇了一眼青铜鼎说:“两块钱一斤,它有多重?” 老猴和黑鬼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桌上的东西是假货。他这两天可是一直蹲在网吧左查右找印证三个东西的,越查找越有信心他们这回是真的偷到宝了。 “神偷老大你看准点。”黑鬼不死心,继续说:“我们可是千辛万苦花了老大代价才弄到的。” 除了开头打招呼外一直没说话的老猴眉头紧皱,死死的看着神偷一举一动,那怕是手指头的一丝颤抖也没放过。在他刚刚观察到神偷第一眼看到青铜鼎的神态判断,这鼎应该是古董没错,而且还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宝贝才会让这和文物走私集团打了数十年交道的神偷那样失态。现在他之所以这样,不过是想花微不足道的代价从他们手里弄走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自从他们和神偷结识至今,彼此的交易神偷可没糊弄过他们,该多少绝不骗他们一毫。难道这回他们真的白费功夫花了老大力气冒着日后被灰狗他们发现干掉的危险偷回来的古董竟然是疑问不知道玩意? 灰狗他们可也说这东西值起码值数百万呢。 老猴**胡乱的搅动着,有点糊涂起来。 “你信不过我的眼光?”神偷乜了黑鬼一眼,“那你们来找我干嘛?” “神偷老大,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老猴站起来向他递烟打圆场,脚下轻轻碰了黑鬼一眼,呵呵笑着说:“我们找人打听过了,自己也查阅了不少资料,有理由相信这青铜鼎是真货,至少也应该是两千五百年前的东西。” “对啊对啊。”黑鬼总算没笨到白痴点,连忙附和配合老猴的话:“我们找的人可是说这玩意起码值四百万。” 神偷眼皮跳了跳,接烟的瘦也凝了那么半秒,眯着眼未置可否的说:“你们两个小子哪里得到这东西的?” 老猴和黑鬼对望一眼,嘿嘿笑着说:“神偷老大,这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只是想弄清楚它值多少钱,然后想办法脱手。老大你在圈内一向有口皆碑,对我们也一直不错,我们才想来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说完他又在桌底下踢了黑鬼一脚。 黑鬼立马醒悟,也学他般嘿嘿笑着说:“神偷老大,这只是我们手中的宝贝之一。” 神偷眼皮又跳了一下。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老猴见机不可失,接过话头又说:“如果神偷老大能帮我们看准了值多少钱,日后脱手的话少不了你老的孝敬。” 神偷没说话,挤熄烟捧起茶水又喝了口,这才凑过身子捧起青铜鼎详端起来。 老猴和黑鬼也没说话,屏住呼吸看着他捧着青铜鼎翻来覆去的内看外看左摸摸右敲敲,还在鼎肚内的铭文用手甲刮了好几下,好一阵后才放回桌子上低头沉思起来。 包厢内寂静到落针可闻。黑鬼有点憋闷不住,刚想说话就被老猴一眼瞪回去,只得忿忿的抓了几颗花生扔进嘴里咔咔有声的嚼起来。 “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神偷终于说话了,看着一脸期待的两人也夹着花生慢条斯理的嚼起来,又说:“不如大家都赌一赌。我出三万块收了这鼎,其他东西看过再说。” 本来被他出的价钱弄得一脸愕然的老猴在听到他最后半句时,完全确定了这在他们面前一向公平的神偷要糊弄他们,使颜色示意黑鬼收起青铜鼎,呵呵笑着说:“麻烦神偷老大走这一趟了。来,我们点菜喝酒。” 糊里糊涂不知怎么回事的黑鬼收起青铜鼎,看了看老猴又看了看神偷,最终自知**不够,聪明的闭上嘴巴没说话,按灯叫服务员进来点菜。 “嫌少?”等服务员走后,神偷点了根烟,吐出几个烟圈冷笑着说:“三万块不少了。要是假货,我连三十块都拿不回来。” “所以,我也不忍心你老可能会受这么大的损失啊。”老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我们好几年的交情了,日后还得你老多多照顾,要是我们害了你老的话,日后可不好意思见面了。” “愿赌服输吧。”神偷微笑起来,看着老猴的那双老鼠眼却有点无可奈何,“三万块老偷我还输得起。” “还是算了。”老猴仿佛缩头乌龟般把自己保护得紧紧的,“你老人家那点钱还要养老呢,我们怎么好意思。” “你们手里还有些什么东西?不如都拿给我看看如何?”神偷见无从下手,转了个方向继续挖他们的底,“多看几个,我判断真假的凭据了多点。” “都是一个地方得到的东西,既然你老认为这个不值钱,那些也没什么好看的。”老猴嘻嘻笑起来,正想再说,服务员上菜了,马上闭上嘴巴,色迷迷的双眼在面貌水灵穿着旗袍尽显全身玲珑曲线的服务员身上乱转。一向对女人有狂热热爱的黑鬼更是不客气,手掌还有意无意的在下面摸了一把服务员露出半截的大腿。 受不了他们的服务员在放下菜肴后飞一般关门出去,连惯例要做的帮客人斟酒也没做。 “黑鬼,给神偷老大斟酒。”老猴没再说什么,夹菜就往嘴巴塞,含糊的说:“好久没和神偷老大一起了,我们得好好敬上一杯……唔,老大,圈子内近来有什么新闻八卦没?说来听听,好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神偷两个小眼珠在两人脸上骨碌碌的转来转去,等黑鬼给他斟满酒后才说:“你们真的不相信老偷我?” 黑鬼拿着酒瓶子看向老猴,没说话。 老猴努力的吞下嘴里的菜,打着哈哈说:“神偷老大说哪话呢?只是以前麻烦你老的太多了,不好意思而已。” 神偷对他的圆滑实在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你们有别的脱手渠道吗?去古董店?我敢说你们前脚才进门,后面就会跟进来警察。” 对他这种**裸的威胁老猴心中大骂,嘴上却叹息着说:“没办法,只能慢慢找找看了。清溪可是有着全国最大的古董黑市交易,慢慢打听,应该能找到吧,我们又不是没时间。” 神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斟酌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这个青铜鼎是真的,又真如你们打听和查资料得到的结论那样是两千五百年前的东西的话,我老偷可没那么多钱收购。” 老猴眼睛一亮,脸色立刻变得无比恭谨,笑嘻嘻的说:“神偷老大只要帮我们引路就行了。不是说有个黑市拍卖市场么?!得到的钱我们分老大你一成。” 神偷摇摇头,乜着他有点不屑的说:“拍卖所不是谁都能进的。最多给你们介绍个鉴定师和买家。所得我要四成。” 老猴和黑鬼对望一眼,摇摇头说:“最多两成。” “三成。我可是要冒大风险的。”神偷又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慢慢的嚼着说。 “两成五。”老猴又看了一眼黑鬼,见黑鬼一副全由他做主的样子,说:“我们手上的东西全托你的渠道出,要是以后还能找到别的东西的话,也只找你合作,绝不会跳过你直接找买家。” 神偷停止嚼花生,静静的看了两人几秒钟,见他们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又想了一会嘴巴才再次慢慢动起来:“两成五?!” 老猴点点头:“神偷老大你一向独来独往,我们俩兄弟也没帮没派,相互知根知底,不用担心会来阴的。” 神偷嘴角露出笑容:“你们两个小子倒不简单。好吧,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我抽两成五,就这么说定了。快吃,吃完去看货,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搞到什么好东西。” 听他如此一说,老猴和黑鬼也兴奋起来,举杯和神偷碰了一下,叫服务员赶紧上完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连黑鬼也顾不得骚扰服务员了。 三下五除二吃完,两人带神偷回到小旅馆,小心的锁好门后把床垫翻起,拆开床架板拿出藏在里面的另外两个东西,一脸激动的放到神偷面前,睁大眼睛紧紧的看着他。 看着面前的紫砂陶罐和漆盒,神偷呆了好一会才微微颤抖着双手捧起这个看看那个看看,还凑到鼻子面前闻了又闻,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下连黑鬼都知道刚刚才酒馆时神偷想糊弄他们了,和老猴对望着兴奋得双手都攥得通红,就差点没欢呼出声。 “神偷老大……神偷老大……” 老猴叫了好几声神偷才回过神来,看着他们嘿嘿笑着,也是两眼放光,一脸羡慕的拍着两人肩膀说:“你们这两个小子这回真的搞到好东西了。凭我的眼光,这三件东西要是找到大方点的买家,你们只要老实点,下半辈子都可以过得舒舒服服了。” 屏息静气听他说完的老猴和黑鬼终于抑制不住欢呼雀跃起来,然后紧紧的搂在一起,用力的拍着对方背脊大叫道:“发达了,这回真的发达了。” 神偷也笑起来。在他的心中,两成五的抽成也足够他舒舒服服的享受剩下的人生了。 待得两人稍微平静,神偷指着青铜鼎说:“照这造型式样、痕迹和花兽纹路来看,应该是两千五百年前某个朝代贵族惯用的器具,里面的铭文我也没认识多少,照我懂得的判断应该是某个王族专用的;紫砂陶罐不用说了,名副其实的千年紫砂,价值无法估计;而这个木漆盒也不简单,不但基本完好无损,盒上的漆色和漆纹也清晰可辨,而且还是一整段木雕琢而成,雕琢者技艺精湛,整个盒子造型优美大方,盒盖和盒子吻合得天衣无缝,镂空的提手在受力上也发挥到了极致,更重要的是……” 看着听得呆若木鸡的两人,神偷很满意自己的渊博知识得到的效果,吞了吞口水,两眼光华大放,以羡慕佩服又有点贪婪的语气继续说:“更重要的是这雕琢盒子的木料九成九是紫檀木,香味至今清晰可闻,要是放在卧室……长久下来不但能让人宁心静气,还可辟邪祛病,端是妙用无穷。” 两人听他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掉起文来,嘴巴不由张得老大,心中更是欣喜这三样东西的价值,这次冒险真是值得。 只要这三个宝贝脱手,他们这辈子可就能逍遥快活吃香喝辣了。 “神偷老大,那什么时候可以和鉴定专家和买主见面?”老猴一反在酒馆时的死猪乌龟样,恭恭敬敬而又兴奋的问道。黑鬼更是激动得浑身还在颤抖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的看着神偷两片薄唇,等待着从里面吐出的关于自己何时能上“月满楼”找一向只有达官贵人才能抱上床的美女的日期。 神偷总算是比他们吃多几年米见多几次世面,强自压抑住心中天掉横财的激动,长吐一口气说:“我得看看他们有没空。如果可以的话,今晚就能碰面了。” “那你老能不能马上电话问问?如果要到哪去找的话,我们俩陪着你老一起去。”老猴总算没兴奋到失去理智,以一副江湖混混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态度说。 黑鬼这次也闻弦歌知雅意了一回,猛的点头附和说:“对,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能轻率,我们兄弟俩给神偷老大你做保镖。” 神偷哪能不明白两人那点鬼心眼,撇了他们一眼,揶揄道:“看来在没交易成功之前,我是离不开你们的视线了?!”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有点尴尬的笑起来。老猴抓抓头嘿嘿笑着:“看你老说到哪去了?!我这不是为了大家嘛,安全第一……嘿嘿……安全第一……” 神偷笑了笑没再理会他们,混江湖嘛,没这点小手段才怪。眼前这两个长相抱歉的小子和他合作了好几年没出过任何事,也是得益于这点小心——如果不是他们还懂得小心的话,他也不会和他们长久合作,免得羊肉没吃几块惹上一身骚。而且他看准了这两个家伙在小心谨慎的基础上也有野心敢有把握的险,这才放长线钓大鱼一直比较公平友好的对待他们,期待有朝一日收回更大的利益。 这不,眼前这利益就摆在面前了——比他一直想象的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还不用他费多少力气冒什么险就能获得。 神偷一边暗自得意自己的远见一边走进洗手间,掏出手机小声的联系起那些黑市古董买家来。 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看着焦灼期待激动无法掩饰的两人,微笑着平静的说:“你们运气不错,今晚见面,能谈妥的话立刻交易。对方是我一直以来合作最多的买家,信誉上我做保证。老规矩,双方都不能带任何武器。” 老猴和黑鬼兴奋的怪叫着对了一掌,鸡啄米般点头连声答应——他们身上也就各自一把弹簧刀而已,和那些百分百有枪的黑市古董商相比可谓不值一提,带不带都没什么关系。 不过两人在兴奋之余也有些忐忑,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交易,他们毫无经验,价钱被压低点还好说,要是被人家过后阴一手可就不是说着玩的。 起码几百万的交易啊,他们俩的小命在这笔巨款面前可算不上什么。 “神偷老大,交易地点呢?”老猴知道这问题问得白痴,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神偷果然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今晚再决定。” 老猴不好意思的抓头笑了笑,扯过黑鬼小心的把青铜鼎、紫砂陶罐和紫檀木盒收起来——为了把无意损坏这三件宝贝的可能性减到最少,他们早把编织袋换成了棉布袋,还买了海面撕碎护在里面,然后再用泡沫围裹住布袋放到普通纸箱中。 做完一切后两人才平静下来,招呼神偷开了饮料躺到床上看着电视等待着太阳下山。 饮料无味,电视无趣。老猴和黑鬼从未觉得时间比这个下午更难过。 不过太阳终究还是下山了…… 第七十七章 姜是老的辣 吃完丰盛但味同嚼蜡的晚餐,三人就在小饭店包厢中喝着茶看着电视等买主的电话。 老猴和黑鬼两人如坐针毡,每几分钟就看一下时间,对神偷的问话也从“照惯例买家一般和你什么时候交易”到“神偷老大你看看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静音了?”,再到“怎么还不打电话来?买家会不会是没空放我们鸽子了?又忘记告诉你了?”和“他们不会是在路上塞车或者遇到车祸了吧?”等等不一而足。 本来老神在在想着交易会拿着天降横财应该敢些什么的神偷被两人每隔几分钟就问一次的话骚扰到心烦意乱,但在这时候又不好发作,想要找个清净的角落也不行,两人根本不允许他离开视线范围哪怕是一分钟,即便是上厕所也不让他关门,免得他在里面拿手机做什么手脚。 对此,神偷开头还能耐心作答,到最后实在烦不过,翘着山羊胡子狠狠的瞪着两人说:“闭嘴!什么时候交易国家没有规定,人家不通知我我能咋办?就算我带你们去找也要知道人家在哪啊?你们两个小子这么一点忍耐都没有,就算送你们座金山过几天也是饿死的下场。” 两人不由有点讪讪然,尴尬的对望一眼,老猴恭恭敬敬的递烟道歉说:“神偷老大别怪,我们俩兄弟年轻识浅,对这些事情也没有经验,您老就喝口茶消消气,原谅一次。我们不烦你好了。” 黑鬼也屁颠屁颠的过来给他点烟,然后以比伺候美女还温柔的态度恶心的媚笑给神偷捏起肩膀来:“对对对对,神偷老大您老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们刚刚在放屁好了。” 神偷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嘴角眼角眉角都挂上微笑,却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好吧,看在你们俩个小子还嫩还诚恳的份上,老偷我就放你们一马,再教你们几招技巧,好在等会交易的时候能占些便宜。” 两人大喜过望,伺候得更加殷勤了。 “第一,你们得拍好鉴定专家的马屁,这样在估价的时候才能让你们多占些便宜。好古董不同别的东西,该值多少钱还得专家说了算,人家动动嘴皮子,就够你们以前拼死拼活偷废铜烂铁一辈子了。” “那是那是!”两人深以为然。 “想让人家放心准确的估价,你们也得老实点,人家问什么最好别耍什么滑头。”神偷又说,“你们也知道,做这种生意风险很大的,来路不明的玩意没人敢随意沾染。” 老猴和黑鬼对望一样,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的样子,神偷眼中笑意更浓了,继续说:“第二嘛,对买主不用太客气。这是生意,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是交朋友套交情,更不是求人做事。反正没好处人家不会看在你奉承的份上就扔你一千几百万,有好处的话不用你们出声,谁都会把你们象太爷那样供着。东西在你们手,不是么?!” “您老高明。”老猴和黑鬼马屁如潮,滚滚拍向神偷。 神偷满意到老鼠眼都眯了起来,惬意的喷了口烟,接着说:“古董这玩意可是烫手山芋,不管来路正是不正,捏在手里都要每天牵挂着,不但要费尽心思找地方收藏,还得提防走漏了风声让人窥觑,你们说是吧?所以呢……做这种交易越快越好,宝贝全部变钱了才能算是真正的宝贝,不然藏着掖着不能吃不能穿的,还得费老大功夫象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那可不是我们这种人干的事情。” 两人听得眉飞色舞深表赞同,黑鬼嘿嘿怪笑着说:“您老说得太对了,只有钱才是真正的宝贝啊。” 老猴则是完全听明白了神偷的意思,也点点头说:“我们手头就这三件宝贝,买主要是能够把它们全部买下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们就算吃点亏也没什么,免得夜长梦多。” 神偷欣赏的撇了他一眼,翘起二郎腿摇起来:“老猴你果然人如其名七窍玲珑,不枉我对你数年的青睐。这样吧,宝贝全部带在身上。你们有信用卡吧?对方也肯定如惯例带着笔记本电脑在身边的,到时候直接转帐,也免了带巨额现金的麻烦。况且,就算你想要现金,人家也不可能预先知道宝贝值多少钱带在身上的。” 孤陋寡闻的两人再次让这番话大开茅塞,同时对神偷翘起大拇指:“还是您老在行,这样交易最保险不过了。” 神偷在烟灰缸中挤着烟头,傲然道:“老偷我可是混了几十年江湖的了,哪能这点门道都不清楚,两成五的抽用不会亏了你们的。” 老猴和黑鬼完全放下心来,一个劲的问东问西虚心请教,恨不得一下子把神偷的脑袋复制过来,这些门道对一直在流氓地痞底层讨生活的他们来说太有用了。 而神偷的兴致也好像不错,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对两人倾囊相授,就像在教导自己的子女徒弟一样。 时间就在他们兴高采烈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流逝,转眼就差不多到了午夜。好在这家餐馆兼营夜宵,不然他们早就被服务员扫地出门了。 正说着,神偷的手机叮叮咚咚的响起来,老猴和黑鬼心中一跳,死死的盯着那手机,眼中的兴高采烈一下子变成了狂热,口中都在小声的念念有词:“是买主叫交易的电话……是买主叫交易的电话……不是无聊的小瘪三打来问行情的……” 看着他们仿佛朝圣般虔诚的样子,神偷嘴角弯了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笑着对两人点点头,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呵呵笑着说:“龚老板,你这大贵人终于忙完了啊?我这边可是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句话呢。” 手机里的对话声老猴和黑鬼完全听不到,只看到神偷嗯啊了几下,然后说了声“好,马上就到”就挂掉了电话,心知立刻可以去交易了,都兴奋的站起来:“神偷老大,地点在哪?” “天澜公园,水帘洞咖啡屋。”神偷满脸欣愉,好像看到金子在眼前飞般眼珠放光的说:“半小时后他们会在那里等我们。” 老猴和黑鬼扭怪叫中着屁股点点头应好,立刻行动收拾东西出发。天澜公园在号称富豪聚居地的南城区,从这里就算是打车过去也至少需要半小时。 水帘洞咖啡屋,顾名思义,两边屋檐和烟囱都有薄薄水帘垂下,从外面看里面,人影绰绰,桌椅濛濛,柔和的灯光迷离如幻;从里面看外面,草木摇曳,绿地迷茫,休闲的游人有如云端水雾中的神仙眷属,在布置别具心思的厅房内品味咖啡别有一番风味。 四十分钟后三人才到达目的地。神偷对这里好像并不陌生,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带着老猴和黑鬼这两个早已被触手可及的大好钱途刺激得满脸潮红,却为了表明自己并不是好糊弄的凯子努力的强自压抑心情的家伙来到咖啡屋尽头的一间小房间前。 敲门。 “进来。”声音平淡中带着居高临下。 神偷整了整脸色,看了身后的两人一眼,嘴角挂起微笑推门进去。 随着房门打开,浓但不烈的咖啡香气首先钻进三人鼻孔里,让他们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才注意起房间内的情景来。 房间内灯光柔和,冷暖色和谐的组合让光线并不显得昏暗,反而令人有种身处极光下的夜空那种曼妙感觉。四壁和地板天花板都是以米黄色高级柚木装饰铺就,木纹清晰可见,在几株极具美感的插花映衬下充满自然气息。屋内大件物品就一组褐色沙发、一红木几和一个靠墙的地柜,地柜上一个塞风咖啡壶正热气腾腾,一个带着眼睛的四十来岁男子正以黑鬼看绝世美女的专注看着咖啡一滴一滴落在壶中,对进来的三人撇也不撇一眼。 不过老猴和黑鬼的眼睛都被坐在沙发上叼着根大雪茄的男子吸引——男子身形很大,还穿着东南亚人才喜欢的宽大短袖花衣半腿花裤,使得他陷在沙发里的身躯更是显得硕大无朋,此刻正半眯着看起来有如酒色过度般很是浮肿的眼睛盯着站在门口的三人。叼着雪茄的厚嘴唇一嗒一嗒微微作响,鼓胀的脸腮看不出是喜是忧。 老猴和黑鬼对上那半眯的眼睛,没来由的同时打了个寒颤,激动的心湖霎时平静下来,有点畏惧的移开视线看向男人交叉覆在挺凸肚子上的双手,心中同时惊叹起来——这双同样胖乎乎的手戴满了嵌着红蓝绿紫黄白物品的戒指,每一个的式样都堪称难得一见的巅峰艺术品,即使他们俩个对奢侈品毫无研究的家伙也值得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这才是真正的富豪。神偷真的找了个好买家。”两人心中狂呼着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沸腾的狂喜。 “龚老板气色越来越好了。”神偷笑嘻嘻的坐到红木几另一边的大沙发上,没等那胖子假以辞色,指着还站在门口的两人又说:“他们俩兄弟给龚老板带来了几件不错的东西,我想你会有兴趣的。” “关上门,坐吧。”胖子微微点点头,夹住雪茄对老猴和黑鬼微微摆了摆手。 老猴轻轻的关上门,和黑鬼情不自禁的对胖子鞠躬,这才走过去和神偷坐在一起,没等胖子再说话,两人已经打开纸箱,小心翼翼的把青铜鼎、紫砂陶罐和紫檀木漆盒放到红木几上。 看着几上的三件东西,胖子一直半眯的眼睛完全睁开,有点吃力的让上半身从沙发中浮出来,一动不动的盯着看了又看,好一会才说:“杨先生,请过来看看。” 地柜前一直盯着咖啡壶的眼镜男好像有点不情愿的哦了声,转头看他们这边看来,目光凝定了一下后刷的一下就冲到红木几前,扶着眼镜死死的看着青铜鼎,沉声说:“老偷,把灯全部开了。” 神偷应声而起,走到门边在一个开关上按了一下,“啪”的一声整个房间亮如白昼,红木几上的擦拭清洁过的痕迹也清晰可见。 看着青铜鼎,杨先生神色并不见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在审视鼎腹内的铭文时候嘴唇微动,一副念念有词的样子。 老猴和黑鬼故不懂室内光线突然变化对双眼的刺激,屏息静气的看着杨先生,两颗心吊到了半空。 是富贵唾手可得还是空欢喜一场,就看这杨先生的嘴里说出的结论了。 胖子和神偷也没作声,静静等待着在他们印象中少见对某个古董如此失态的杨先生鉴定结果。 看青铜鼎杨先生差不多用了五分钟,看紫砂陶罐和紫檀木漆盒却只用了两分钟不到,这才慢慢抬起头,长长的吐了口气。除了胖子,另外三人都紧紧攥着出汗的手拳看着杨先生,等待他的鉴定结论。 “哪来的?”杨先生没说结果,却转向老猴和黑鬼问道。 老猴和黑鬼对望一眼,又看了看神偷,想起在吃过晚饭后他说的话,有点犹疑的说:“偷来的。” 杨先生哦了声,镜片内的眼神冷淡的看着他:“继续说。” 老猴在他那毫无情感的眼神注视中完全崩溃,觉得自己就像透明般隐藏不住任何东西,微微颤抖着一五一十的把得到这三件东西的过程完全交代出来。 静静的听他说完,杨先生没对他做任何表示,转向胖子说:“看来古河村那边的地方有点趣味。” 胖子微微点头,喷了口浓烈的白烟对老猴说:“古河村这几天都挖了些什么东西出来?” 老猴不由愕然,不解的看看他,又看看黑鬼和神偷:“灰狗他们又找到别的东西了么?” 黑鬼摇头,神偷更是摇头。胖子和杨先生这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清楚这几天古河村发生的变化,对望一眼,眼光都微微缩起来。 “杨先生,”胖子指着几上的三件东西,有点犹疑的说:“这些东西到底什么来历?我好像从没在市面上见过。” 杨先生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胖子张大了嘴巴,满脸惊愕:“你也不知道?” 杨先生摇摇头:“没听说过不等于不知道。这三件东西应该是出自同一地方无疑,至于来历……你知道中天王吧?” 胖子双手抖了一下,还剩半截的雪茄也掉到几上:“北周室南中天。你是说……这三件东西是来自中天王的陪葬品?” 杨先生自信的笑了笑:“鼎内的铭文的确说明这鼎是中天王的御用品,而这紫砂陶罐和紫檀木漆盒残留的气息和鼎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地方没错。虽然式样有着中原的痕迹,可是兽纹草木却和中原流传下来的同时代古物有很大区别。照古籍文献记载,南方文明因为地域所限的确不如北方,可是王族的很多工匠都是从北方请来的,王室御用的器具堪比北方也就没什么奇怪了。传说中天王比周室更早的成为南方万里河山的共主,可能是因为民育和记载物还有气候的关系吧,中天王室基本上没什么完整点的东西流传下来,考古界百年来一直在苦苦追寻该王室的墓葬,以印证这个一直只是传说中的失落文明。要是我们能找到的话……其中的价值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了。” 胖子两眼完全张大了,闪闪发光的盯着三件东西,呢喃般说道:“这么说……这三件东西可是……” “无价之宝。”杨先生接过他的话,“一旦现世,全国的考古界都会震动,全世界的收藏家都会趋之若鹜,有价无市。” 胖子双眼越加亮起来:“那……古河……” “不仅仅是古河。”杨先生又一次摇头,“古河有可能只是祖地祖坟,是中心。照上古葬制,其族人均会葬于周围。按照王族规制和习惯,墓葬群有可能占地方圆数十里,也有可能是数百里。” “我明白了。从清溪到新国际机场那一大片地,我们要叫老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拿下来。”胖子浮肿般的脸腮荡漾起一波波的笑容,转向老猴和黑鬼说:“你们俩兄弟不错,这次拣了宝回来。” 老猴他们刚刚一直专心的聆听胖子和杨先生的对话,虽然对内容一知半解甚至莫名其妙,但也明白这三件东西是不折不扣的古董,价值比当初预料的还要大得多,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听得胖子夸奖,脸上更是笑到有牙没眼,差点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那……龚老板……”神偷看了老猴两人一眼,转头看着胖子小心翼翼的说。 “老偷,去端咖啡上来吧招待两位吧,我煮的咖啡可是比外面的强多了。”杨先生代答道。 神偷看了他一眼,嘴角牵出一丝怪异的笑容,应声站起向地柜走去。 杨先生端正了下眼睛,又捧起青铜鼎两眼放光的欣赏起来,而胖子则拉出红木几下的保湿抽屉,拿出一盒雪茄放到老猴黑鬼面前:“你们会抽烟吧?试试这个,正宗古巴顶级货,市面上很难见到的。” 两个只是从网络看过顶级雪茄图片的家伙受宠若惊的忙不迭道谢,然后才各自猎奇般兴奋的抽出一根,笨手笨脚又惊叹不已的拈起盒子内的黄金雪茄剪剪了头,再好玩不已的抽出尺长的雪蜡火柴,低声相互调笑着划着点燃雪茄,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直到浓郁的香气冲得鼻腔粘膜受不了才喷出来。 “顶级货就是顶级货,果然不是街头上的东西可比的。”两人想起以往好奇兼扮酷买劣质雪茄抽的经历,那呛鼻的气味和这个相比真正的是一个天一个地,忍不住异口同声的赞叹起来。 胖子微微笑着看两人陶醉,眼角余光撇向神偷那边,看着他打开柜面上装咖啡豆的小抽屉,在身形的掩映下背对着老猴两人拿出两小包没任何标识的透明塑料袋装着的褐色粉末分别倒进两杯咖啡里,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享受了几口雪茄,神偷已经把咖啡端上来了。更加浓郁的香气令老猴和黑鬼连忙搁下雪茄,端起咖啡挺直腰骨学足有教养的贵族般轻轻搅动着,然后慢慢的吞了一小口,对杨先生翘起大拇指又大声赞叹起来。 杨先生笑了笑,不理神偷放到他面前刚刚令他专注无比的咖啡,眯上眼睛手指轻轻的在青铜鼎上抚动着、感受着,一副象在抚摸天生丽质的绝世娇娆那绸缎般滑嫩肌肤的样子。 老猴和黑鬼终于在自认为非常贵族的姿态下喝完咖啡,又拈起将熄的雪茄猛吸几口,仰头眯眼的让鼻腔填充满浓郁的烟香后,这才满意而又有点期期艾艾的对胖子说:“龚老板,那这几件宝贝的价钱……” “对于真正的好东西,我不习惯讲价。”胖子一双大手肘柱在大胖腿上,向前倾着有如门扇般庞大的上半身看着他们笑眯眯的说。 “龚老板果然是大方的人。”黑鬼好像已经听到纸币的刮刮响声般,满脸喜色的说,“那就随便给我们一千几百万算了。刚刚杨先生也说了是有价无市的古代无价之宝,我们这样的要求不高吧?!” “你们的小命值多少钱?”杨先生突然停止抚动青铜鼎,睁开眼睛光芒闪烁的看着两人,嘴角的笑容很是诡异。 “杨先生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老猴看着他的眼睛和笑容,顿时感到有些不妙,看向坐在自己不远的神偷。 神偷耸耸肩,放下凑到嘴边的咖啡杯毫不在意的说:“别看我,我懒得和你们解释什么,送你一句俗语好了——姜还是老的辣!” 黑鬼还听不大明白杨先生和神偷是什么意思。脑子灵活点的老猴却是浑身一僵,这下子完全明白自己千谨慎万谨慎才选择交易的结果还是被阴了。霎那间感到头脑有些晕眩,虽然弄不清楚是因为被这结局刺激到还是什么原因,但心底还是彻底明白了他认为一向公平交易的神偷是个笑里藏刀的阴险家伙,在饭店里的说辞不过是为这里的“交易”扫清障碍,让自己两人欢天喜地的带齐东西来此,毫无戒心的向他们敞明一切而已,他所说的“姜还是老的辣”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刚刚在杨先生滴水不漏的追问下,他连自己两人是深夜逃出古河村,这几天为了安全隐秘,连家人也没发过一条信息知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现在他们没留有任何后手,胖子他们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任意处理他们两人。 可惜现在醒悟得太迟了。 黑鬼总算是反应过来被阴了,大吼一声想跳起来扑向神偷,却一个踉跄捧着脑袋摔倒在沙发上。老猴见状哪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脑子更加强烈的晕眩了一下,却深知道自己就算明白是被对方下药了也对目前处境没任何帮助。如果不是神偷端来的咖啡的话,还保持点一直以来做混混那种清醒的他不一定会喝;如果不是神偷在餐馆那一番动人说辞的话,他们不一定会把三件东西全带过来;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神偷的话,他不一定会和黑鬼同时走进这间屋子;如果…… 可是“如果”是不存在的,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变成靠偷摸度日的小混混。 老猴知道自己和黑鬼彻底完了,完到连尸骨都可能找不到。 转完这个念头,他眼前一黑,声音、香气、物品、神偷那还在嘲笑的尖腮和颤动的山羊胡迅速从五官感知退了出去,身子一侧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昏死在沙发上了两人,胖子肉脸露出菩萨般的怜悯,叹了口气说:“如果你们带来的不是这几个无价之宝,甚至只要这几个东西不是在古河发现,你们又没听到刚刚我们说的一切的话,你们或许还能拿几个钱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杨先生收起眼中那诡异的目光,又眯起眼睛抚摸起青铜鼎来,脸上一片淡然。 “我早跟他们说过了,给他们三万块大家赌一赌。”神偷眼中有些可惜,也摇头叹息道,“可惜他们还是太笨,或者说太不知足,但愿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胖子笑了笑,举起肥手拂了拂,神偷会意的点点头,快步走到门边又按了一下。 不到十秒钟,敲门声轻响,接着走进两个穿着侍应服饰的青年男子,整齐划一的对胖子鞠躬:“见过龚副!” 胖子只是点点头,没说话。神偷指了指沙发上的老猴和黑鬼,淡淡的说:“老规矩,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知道了。”两个青年男子应声上来,一人一个的拖着老猴和黑鬼出了房门。 神偷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其中一扇门内,这才关上房门来到沙发坐下:“龚副,杨先生。什么时候通知老板?” “明天你和杨先生去一趟吧。顺便确定下那两个胆大包天去老板家偷东西的人怎样了。告诉老板,我这边的渠道一切畅通,警局的兄弟们也没看到有什么真正威胁到我们的活动。”胖子说着眯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接着他又想起什么般坐起身来,从红木几下摸出一本支票,掏笔划拉了几下,撕下一张递给神偷:“一千万,算是你这次立功的奖励。” “多谢龚副。”神偷眼皮掀了掀,接过支票看也不看塞进口袋,撇了一眼又闭目养神的胖子,也安静下来捧起紫檀木漆盒凑到鼻子前轻轻的嗅着,幽远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两千五百年前的中天王王室的奢靡景象,那钟鸣鼎食的情景令人向往不已。 夜尽。天明。 第七十八章 由来 清溪市南城区最高级的别墅区。东兰家园东兰街128号,祝家别墅。 天才微亮,穿着睡衣的祝编洲已经坐到白向云潜入过的书房,看着手中青铜鼎等三件古董的三十六张各个角度的照片,皱着眉头听取杨先生和神偷对昨晚事情的报告。 待得两人说完,天色已经大亮。祝编洲闭眼想了好一阵,这才看着宽大办公桌前屏息静气等待他决定的两人,沉声说:“古河村变得如此混乱是怎么造成的?“ “灰狗发现这三件宝贝被偷了以后,怒急攻心之下无意中说出来是从那老宅院发现的,然后古河村就变成现在这样疯狂了。”神偷斟酌着说:“在当晚我就收到风声,暗中去做了调查,除了这三件东西之外,还有别的村民挖到了个陶罐。我没见到实物,不过听眼线描述,和照片上的紫砂陶罐应该是差不多的东西。” 祝编洲点点头,又说:“灰狗他们的背景呢?调查过没有?” “也是个地痞,一直横行霸道,在古河村名声不大好。”神偷肯定的说:“眼线说他们有时候和东城区的地痞们混在一起,做些走私手表贩卖盗版光碟和逼良为娼之类的勾当。” “现在这事情还没传到官方耳里吧?”祝编洲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不然的话你们应该不会大清早来吵醒我。” 神偷也笑了:“老板所料不差。那几个村子的人都想找到些好东西,没谁那么笨报告给官方。在考古界的好友也没传来什么消息说知道了这个事情。” 祝编洲点点有点光秃的脑袋,看向杨先生:“先生完全确定这三件东西应该是中天王的御用的?” “照青铜鼎内的铭文是这样判断,但不敢说完全。”杨先生边说边摇摇头,“但可以确定不是早已经出世的东西,不然的话以我的关系和阅历,就算没看过也应该听说过这几件东西。这三件东西的价值完全超越了它们作为古董本身无数倍,对它们不识货的人不会捏在手里藏着;知道它们是什么来历的人绝对忍不住向世界公开的。对考古界的人来说,中天王室的遗物可是人人都梦寐以求足以使他们一夜成名流芳百世的东西。” 祝编洲再次点头:“虽然我们对新国际机场沿线的地皮也有想法,但还不到志在必得的地步,加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还想低调一段时间,看看事情到底如何发展再作打算呢。” “龚副交代我们问问,那两个家伙现在如何了?”神偷趁机问道。 祝编洲无声的叹了口气,向后靠回宽大的老板椅背,有点头痛无奈的说:“警方说已经抓到了分别从不同地方抽调的警力荷枪实弹看守,警戒森严,轻易无法接近,更不用说去看了。奇怪的是这么多天也没见人去提审,也没见虎山监狱来人接手,实在是不合常理。” “会不会是其实没抓到人,只是官方好面子,想掩饰这么久也抓不到的尴尬来糊弄市民和应付上级?”神偷迟疑的说。 “我也曾这样想过。”祝编洲三度点头,“因为里面的兄弟说全权负责此事的高凡暗中一直不停派人到处搜查活动,问到那些出勤的警察在干什么时他们都说是涉及机密三缄其口。可是如果是高凡真的在糊弄人甚至念旧情徇私的话,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他可就完了。” “那……警方针对我们的活动……”神偷眉头也皱起来,吞吞吐吐的说。 “完全没有一点动静。”祝编洲看着杨先生,也一脸迷惑:“龚胖子那边是我们出事后唯一没刻意掩饰潜藏来试探官方动静的一支,也没受任何影响不是么?” 杨先生点点头:“或者那些资料还捏在白向云他们手里,原因么……就不是我们能想到的了,也许想和警方讨价还价。” “我真不明白白向云和李刀他们这两个逃犯到底想干什么。”祝编洲眉头又皱起来,“莫名其妙的来偷我们的资料,又没对我们敲诈勒索。可是不但自从警方宣布他们被抓捕归案后完全没了踪影,连他们的家人昨天也被警方带走秘密安置了,我们的人根本打听不到安置的地点。” “老板,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俩个从头到尾都是警方刻意安排来对付我们的棋子的话,现在警方就不应该这样毫无异样?”神偷脑筋转了过来,揣测着祝编洲的意思说。 祝编洲有点无奈的笑了一下:“不是毫无异样,是异样太多了。多到不合理之极,不合理到让我一头雾水寝食难安。不过可以确定白向云和李刀真的是逃犯没错。这不但因为他们逃亡那一个月动静太大天下皆知,而且还打伤了几个追捕他们的武警,据我们医院里的人说,那绝不是刻意伪造出来的痕迹。你们想想,警方会为了两个不一定能对付我们的棋子而牺牲几个武警来让我们相信么?而且还有欧阳老头的女儿被劫持这段插曲呢,警方不会愿意冒得罪欧阳家族的险的。” 杨先生点点头:“更重要的是,要是白向云两人一开始就是警方的棋子的话,绝不会这样弄得天下皆知的围捕的,一直暗中来对付我们更简单更隐蔽。” 祝编洲赞许的笑了笑,又说:“不管白向云两人是否真的被捕,我都怀疑警方和他们两人已经达成了什么默契。警方带走他们的家人或者是想要挟他们认真的合作,或者是保护起来作为合作条件之一吧。白向云和李刀在清溪的底和以往经历早被我们挖出来了,可是我还是弄不明白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来偷我们的资料,小安对飘云集团的计划没向谁透露过,难道白向云未卜先知?还是我们以前对李刀的那些兄弟做过什么事情?” “小安对女人的手段我们都是敬佩不已的,应该不会让白向云起什么不好联想。”杨先生笑起来,“我们对飘云集团的计划还没真正实施呢,更不可能让白雁云那陷入小安情网的丫头察觉。” “无论是无意得罪了李刀兄弟还是小安情迷白雁云,都不值得他们刻意越狱出来专门对付我们吧?”神偷撇撇嘴说。 “所以我更头痛啊。”祝编洲的笑从无奈变成了苦味,“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对我们来说没一处合理的地方。要是弄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在我们头上抓虱子,我们在这样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就想不出任何对策应对,只能一直这样做缩头乌龟。” “这个损失我们承受不起。”神偷点点头,“目前只能见招拆招了。我们经营了十几年,就不信对付不了两个逃犯。” 杨先生也无计可施。他一直都在龚胖子身边打理天极的走私业务,对这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不擅长。 祝编洲从鼻孔喷了口气,象要把这些烦人的事情从闹钟喷出去,再次看向两人:“你们去古河村转转吧,要是完全能确定这些古董是从那里出土的话,我们就出动所有力量那那些地都拿下来,前提是在十天后的竞标会前官方还没把那里划为禁地。” “即使官方现在知道消息,在烦琐的流程手续和各部门的扯皮下,十天的时间也不可能把那里划为禁地,只要竞标会按计划进行,那些地我们要定了。”杨先生眼中好像已经看到那些埋在地里的无数中天王族陪葬品般闪起狂热的光芒,嘴里却阴险的又说:“而且老板你一定会用些手段让竞标会顺利如期的举行的,是不?!” 祝编洲哈哈笑了笑,对两人摆摆手:“去吧,中天王王室墓葬真在那里的话,价值可比那些地皮大多了。” 杨先生和神偷点头答应,起身告辞出去了。 就在神偷和杨先生装作是黑市古董商奔赴古河村调查的同时,白向云正在住所一副心痛而又怀疑样盯着孤云:“那四件东西到底是真古董还是假古董?要是真的话,即使以我们这些外行的眼光来看,也应该是国宝级的东西,要是以后找不回来了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四天前,孤云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青铜鼎、两个式样大同小异的紫砂陶罐、一个紫檀木漆盒交给他们,仅说了声“拿这几个东西实施江源的第一步计划”就说有事立刻消失不见,直到刚刚天亮才回来。 “假的。”孤云翘着二郎腿毫不在意的说,“只不过做得和真的差不多,你们要认为是真的也行。四件东西里我们都非常隐晦的标识了暗记,即使追不回来,一旦在市面上出现的时候也可以识别。不过要是有凯子上当的话就没办法了。” 白向云兄妹、李刀和江源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是外行人,不过除了李刀外,三人因为以前身份和日常应酬需要的关系,无不对古董有所涉猎,但也对那四个“古董”也是看不出一丝造假痕迹,心下不由大叹现在的造假水平实在惊人。 “天极应该有古董鉴定专家吧?”江源有点迟疑的说,“要是看出了是假货的话,我的计策可就不灵光了。” 孤云笑了笑,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放心好了,我们经过试验的。连国内元老级的古董专家都看不出是假的,他们那些专家的水平能有多高?清溪虽然是全国最大的古董黑市,可是我敢打包票,即使全国的黑市古董专家全来也看不出那四件东西是假的。” 江源和白向云半信半疑的对望一眼,心中都有点不敢相信,但现在除了相信外也没别的办法。当初江源只是想在海外高价弄几个私人藏品回来实施计划的,但孤云认为这样做不但时间上来不及,而且只要那些找来的藏品只要曾经在考古界和收藏界见过光,就有可能被黑市上的古董商认出,计划也就只能即时夭折变成个笑话了。 因此,他主动承担下寻找古董的任务,并且保证绝不会出纰漏。 现在,白向云他们除了静下心来完善一系列计划的各个步骤外,只能听天由命的等待验证结果了。 从偷来的资料得知天极也涉及到古董黑市买卖和走私,但不敢确定那三件东西是否会第一时间落到他们手里,要是落到别的黑市古董商手里的话,什么时候消息才会传到天极耳中就不敢肯定了。第四件也就是被古河村民“无意”找到的另一个紫砂陶罐的作用是为了巩固计划的,只要天极得闻古河村现在的事情,派人去查探时这一件东西就派上用场了。 只要天极有七成相信古河有古董,以祝编洲的贪婪和直到现在白向云他们还没什么实质性的敌对行动的情势,他肯定会上当,白向云他们的计划就算成功了。 而验证是否成功的方法只有两个,一是监控逐天国际近日是否会大规模调动资金以应付不久的竞标会,二是在竞标会上看他们是否卖力争取。其他的验证方法如查探是否有天极的人到古河去实地调查确定真假等都不大可靠,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路出马脚以至于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等吧。”白向云摊摊手,“看高凡那边对逐天国际资金的暗中监控是否能发现什么才能印证了。” “那现在我们就吃肉喝酒吧。”孤云怪笑着对白向云说:“我很怀念你的厨艺。” 白向云翻了翻白眼,摆摆手让江源下去买东西了。江源一张脸顿时苦下来,加上白向云和李刀他们父母,可要买九个人吃的东西,一个人拿起来很辛苦的。 但这里的人除了他和江源是最能见光的外,还有谁能承担这个重任呢?指望孤云?还不如指望这幢大楼那些有如幽灵般时隐时现的保安和清洁工帮忙比较实际。 看着他的苦瓜脸,白向云笑了笑:“不如我去买你来做好了。” 江源一个激灵猛的跳起来:“还是我去买吧。我做出来的东西我自己可没胆子吃下去。” 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李刀更是呜哇鬼叫的让他快点,不然等会罚他洗碗。 一室笑声中,白向云竟然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欧阳青萱,想起前些天的那顿午餐。 第七十九章 谁是黑道之王 白雁云见已经没什么事情,也紧跟着江源出去,回隔壁父母住的房间陪他们去了。 “他不会趁机溜掉吧?”看着江源背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外,李刀不无担心的说。 “别担心,我在他身上放了追踪器。”孤云走向厅中的电脑,漫不经心的说。 白向云点燃根烟,看了孤云一眼狐疑道:“你才回来多久?什么时候装上去的?” 李刀同样狐疑,孤云天亮才回来,在这段时间内好像根本没接触过江源呢。 “他穿的还是我房间柜子里的衣服吧?”孤云启动电脑,头也不回的说。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过来,不过更大的疑问冒了出来,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那要是我们穿的是你柜子里的衣服的话……” “同样逃不过我的掌握。”孤云扭身掉过头来看着两人笑嘻嘻的说,“即使不穿那些衣服一样,给你们的手机里也有全球定位系统,枪上也有特殊识别反馈装置。” 两兄弟面面相觑,均是头皮发麻,原来自己两人一直在孤云的算计中。好在自己从结识他开始就以真实面目和姿态相待,不然的话可能怎么死都不知道。 “据我所知,能装在武器众多的特殊识别反馈装置应该前几年才应用到实际的高级间谍设备吧?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白向云沉声问道:“难道你是国家特殊部门的人?” 孤云轻轻摇摇头,看向启动完成的电脑一边开网页一边说:“这个你们就别多问了,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对你们并没什么好处。” 白向云紧紧的盯了他背脊一阵,这才长长吐出口气,叼着烟又吞云吐雾起来。李刀想起上次在在电梯看到的那个有警卫有秘书相随的威严老人,也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他们早就意识到,能住在这幢大楼的人没那个会是普通的,他们这两家子和江源只是因时而异的例外。 “大哥,接下来我们干什么?”闷了一会后,李刀完全回过神来。 “等。”白向云也有些无奈的说:“等到高凡那边确定逐天国际上了我们的当再说。不然的话做事的时机都还没成熟。” 李刀了然的点点头。他们这一群人眼前要完成的目标也就两个:打探清楚天极成员藏匿的主要地点和联合顶阳国际一起吞并逐天国际。但实施这两个目标的前提都是祝家父子在他们计划的第一步就上当,然后从中露出蛛丝马迹让他们追寻或从各种渠道狙击,不然的话,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至于天极和祝家父子的关系网只不过算是副产品,能侦察出来最好,顺便为国家清理掉这些害群之马,不然的话摧毁了天极后,这些人的危害也小了很多,用不着过于忧虑注重。 说白了,这个关系网中的官员只不过是些被利益收买的家伙,算起来仅是天极的枝叶而已。要是能够摧毁天极这个毒瘤的话,几个脓疮对身体的危害还坏不到哪里去,日后从天极得到线索再慢慢收拾不迟。 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在下午快要下班时间时高凡就打来电话,说监控金融系统的经警侦察到巨量不明资金从上百个不明帐户和境外以蚂蚁搬家的方式缓缓流入逐天国际的五个户头里,而被逐天国际控股的其他正规集团公司也在聚集资金,用意不明,还有就是清溪市和逐天国际有业务往来的各大银行也同一时间收到逐天国际发来的意向性巨额贷款申请。 听着高凡一个一个的叙述,白向云脸上笑容越来越盛——祝编洲终于上当了。 挂断电话,白向云对孤云翘起大拇指:“以后要是没钱花了,就找你要几个假古董坑那些和强盗没什么区别的黑市古董商骗钱好了。” 孤云翻了翻眼白:“你当那些玩意是流水线出来的东西啊?不说别的,单是合乎要求的原料就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是假货,也是值得珍藏的宝贝呢。” “反正是赖定你了。”李刀也嘿嘿笑着说:“对我们来说,你就是个金矿,放过就是白痴。” 江源也两眼放光的看着他,脑子里不知在转些什么念头。他和孤云不熟,在他眼里,孤云不但是个迷,更像个神通广大的神仙,不但手里有着层出不穷的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各种稀奇古怪玩意,还一副要什么都能顷刻给你找来的样子。好像这世上只有别人想不出的东西,没有他弄不来的事物似的。 孤云看着有如大灰狼看到小白兔般的三人,除了哀叹遇人不淑外还能说什么呢?! 接下来,白向云叫来妹妹,五人一起研究下面的步骤该如何走。 祝编洲已经上当,在商业和金融领域的狙击在竞标会结束前只能把一切要做的和可能发生的情况和意外变数尽量详尽的罗列和考虑,以求做到算无遗策,到时候每一个主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这方面要和顶阳国际共同合谋——这样大的商业行动,白向云和江源这样的商业奇才和阴谋家都自知没办法全盘掌控,更不用说孤云他们三人了。 “雁云,你和江源明天开始就常驻顶阳国际好了。争取在竞标会前和顶阳国际的人磨合默契。还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准备了,实在是很紧迫,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和他们做出个万无一失的计划来。”白向云决定对这件事完全放手给两人去干。有江源诡诈百出的谋略做计划基础,顶阳国际策划人才有的是,加上他们庞大的影响力和财力,以执行力见长的白雁云应该不会令自己失望的。 江源嗯的应了声就没说话,眼中却亮起诡异的兴奋光芒。 白雁云沉着的点头,瞳孔里满是决绝:“这是我学东西长见识的大好机会,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白向云看着她暗叹一声,知道她又想起祝天安了。他清楚妹妹或许对祝天安欺骗他感情并没什么怨恨报复之心,只会怨自己没带眼识人,但对光盘内以吞并飘云集团作为基础以逐步控制清溪市物流市场的做法肯定非常愤怒——飘云集团不但有她的一份心血,更是自己这个哥哥历尽艰辛才打拼出来的,她绝不允许任何居心不良的人动集团一丝一毫,就像自己绝不允许任何居心叵测的人欺负她一样。 “向你借的那五十亿也给雁云调控吧。”白向云看向孤云,“加上我和李刀这些年攒下的一些,也都放到一块去。” 孤云无所谓的点头答应,白雁云则是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和李刀:“你们什么时候攒的钱?这两年你们不是都在坐牢么?!” 白向云这才知道说漏了嘴,急中生智的指着李刀说:“我们坐牢的时候李刀在外面的兄弟靠着他原来打拼下的地盘和事业赚了不少,加上在看守所做的那些计划一直在延续,我们就拿分到的那部分在虎山倒腾了一些烟酒之类的东西,很是赚了点生活费。” 李刀不由愕然,江源只敢在肚子里暗笑,孤云则是继续翻他的眼白。 白雁云半信半疑的看了他和李刀一阵,最终还是没问什么,不过脸色有些释然了。 白向云松了口气,暗怪自己嘴巴还不够严。要是被妹妹和父母知道自己在虎山监狱做“鸡头”和压榨、贩卖犯人积分狂敛钱财的话,还不知要受什么样的惩戒呢。这些事情日后一定要想办法完全掩盖起来,至少绝不能让自己和李刀的家人知道。 不过在白雁云看到账户内除掉孤云那五十亿之外,哥哥口中攒下的“一些钱”竟然有数亿之巨后,心中又是疑云飘飘——在一个只是数千人的监狱内倒腾烟酒能赚这么多钱么?就算加上李刀那些地盘的收益和原来在看守所那些她清楚也参与到其中的计划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内赚这么多啊。 她执掌飘云集团这么久的时间还赚不到这数额的三分之一呢。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布置完白雁云和江源的事,找了个借口让妹妹走开,和孤云他们细致的研究起天极的事情来。 按照郁千风的说法和光盘内偷来的那些资料所示,天极的总部应该就在清溪市南城区,至于具体位置就不清楚了。当初为了不让郁千风难做,白向云和李刀也没问过他。 总结光盘内的资料可知,天极见不得光的勾当可分为黑市军火交易,毒品买卖,奢侈品和古董走私,地下钱庄五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各自的渠道和交易形式,不相互交叉,而明中逐天国际旗下的“天际”保安公司则是不断培训出可用之人为这些生意保驾护航。郁千风当初帮忙训练的应该就是那保安公司拣选出来的可靠精英。 “‘天际’和‘天极’谐音,这个保安公司应该是他们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更是他们摆在明处掩人耳目的。”孤云说,“我们只要盯着这保安公司,顺藤摸瓜应该不难找出那些隐匿起来的人。” 白向云点点头:“高凡说在我们偷了资料后,天极留下了古董走私这条线没隐藏,不外就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和误导我们。古董走私不是什么杀头重罪,也很难找到证据,即使找到什么,祝家父子和逐天国际随便就能撇清,我们对他们还是无可奈何。” “谁在掌管天极?”江源疑惑的说,“祝编洲要打理逐天国际这条商业航母,祝天安照你们所说就是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即使天极五个见不得光的生意每个都有一个专门的负责人,可是应该还有个主要的调度掌控者吧?” 白向云摇摇头:“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是真的没一点线索。当初郁千风也是通过各种关系和不得已原因被天极招揽的,连他也没见过天极的掌门人。” “我在清溪也算有点基础和人脉了,可是这么多年来也只是听说过天极之名,在这次之前连天极的人都没见过,可见他们的保密功夫是做得如何的好。”李刀也叹着气说,“更不用说知道天极的掌门人是谁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头大起来。逐天国际之所有能有今日,完全是因为背后有个天极,天极这些年无所不用其极的圈钱,而又偏偏能保密至此,其操纵者绝不简单。而弄不清楚是谁在掌控天极的话,他们无论是制定计划还是实质行动都会缚手缚脚,危险大增。 如果能弄清楚这个人是谁的话,就能尝试来个擒贼先擒王,那么足可以一劳永逸瞬间瓦解覆灭掉整个天极了。 几人又一次凑到电脑旁研究光盘内的各种资料,最后还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又颓然的坐回沙发上。 不知道目标,即使以江源的诡诈也无法制定出行之有效的计划。他们这才真正的想到在这一次的行动中,最难对付的并不是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祝编洲,也不是逐天国际这艘商业航母,也不是天极这个庞大而隐秘的神秘组织,而是这个未知的天极掌门人。 这人不但能令天极众多成员俯首听命,各种犯罪活动在普通人的感知之外进行得高效迅速,而且还能让天极和逐天国际完美的交叉在一起,在地下钱庄的运作下为逐天国际提供数不尽的金钱,要不是这次江源的局布得够大,或许连那上百个能随时为逐天国际提供资金的不明帐户他们都查不出来。 最后,差点绞尽脑汁的四人只好采用最笨但也最有效的办法——跟踪——从天际保安公司入手首先查到那个为天极各种犯罪活动提供精英人手的秘密基地,再从这个基地开始查找天极各条线的主要人物,找了到那些总管某一犯罪活动的负责人,或许就能弄明白到底是谁在操纵着天极了吧。 反正他们绝不信祝编洲在忙活逐天国际的同时还能打理对祝家来说更加重要的天极。 如果抓不到这个神秘到可怕的操纵者的话,就算吞下逐天国际和全抓天极的所有兵将帅都没用,以这人的可怕和才华,用不了多久另一个天极和逐天国际又会出现。 而重生的天极和逐天国际,在受了血淋淋的教训后,只会变得更加隐秘和难以摧毁。 第八十章 突破 天际保安公司,逐天国际全资子公司,全国排名前十的著名保安公司之一,不但经营市面上所有能找到的各种保安设备,也为各种物业和有需要的人提供、培训长中短期保安人员和安保器材服务,所提供的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让客户非常满意,在业内声誉极隆,甚至一些国内外政要明星到访清溪的时候,要是官方的警卫人手和器材不足的话,也会找他们暂时借调。 因此关系,天际保安公司小部分人甚至拥有合法的持枪证。也正因为如此,高凡明着也不敢对逐天国际轻举妄动。 夜幕早已降临,此时南城区天际保安公司总部外数百米处,白向云、李刀和孤云三人正静静的坐在停在路边的一辆看起来很不错非常符合中产阶级身份所应有的车内,无声无息的盯着那个大门。 他们已经监视了十几分钟,除了看到大楼的值班保安在楼内外时不时的晃悠外,并没有什么发现,唯一的感觉就是他们的保安工作做得真的很不错,每一次大楼外那几个能一百八十度缓缓旋转的监控器出现监控死角,楼内的三个保安就会同时出现在大门外叼着烟到处晃悠一下。 “盛名非幸至啊。”白向云感叹着,对天极的真正掌门人更加佩服不已。 李刀也点点头:“比起逐天国际的那些保安,这里的应该更强一些。真是奇怪,他们的一个控股公司安保措施竟然比总公司更加严密?里面是不是也应该有些见不得人的地方?” “没什么奇怪的。”孤云摇摇头说:“你别忘了这里是专业的保安公司,里面有枪械库的,而且,如果自己的公司安保措施都做不好,如何让客户相信自己的实力呢?逐天国际总部不过一普通商业公司而已,或者也正因为它认为自己名头够响,没谁敢于打它的主意吧,才让你们这两个家伙讨了便宜。” 李刀这才醒悟过来,暗骂自己有够笨蛋,连这么显浅的道理都想不到。 “或者里面真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说不定。”白向云笑着给兄弟解围。 “有是肯定有。”孤云叹了口气,“现在哪个保安公司不为了抢生意或多或少存在一些不合乎营业执照所述的东西和勾当的?!可是你认为我们能无声无息的潜进去查看么?” 白向云和李刀看了看眼前这幢四面都是光滑不透明幕墙玻璃的八层大楼和楼外可见之处无所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同时摇摇头。 “不但潜进去很难,而且就算能潜进去,我们没有大楼详细布局图纸,也没那么多时间破开各种各样的密码门找到想找的处所,更不用说破解即使普通保安公司也存在的各种红外线警报装置了。”孤云一口气说完尚意犹未尽似的再次打击两人愈加悲观的情绪,“即使想在外面用远距离窃听设备偷听他们的对话也不行。以我对其他大保安公司的了解,里面无一不装置有强力干扰电子信号的玩意,那覆盖了大楼四面的玻璃幕墙应该就是这种装置的第一重防御。” 对此不甚了解的李刀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那在里面手机也不能用了?” 白向云对此倒是有点了解,点点头替孤云应道:“不能。他们有专用的保密电话线路通讯。保安之间的对讲机也是专门针对这种环境度身定做的高频产品,和市面上的普通民用产品有很大区别,每隔一段时间频段都会改变,之所以做得这样滴水不漏,为的主要是日常制定保护重要人物计划不至于外泄吧,不然一次的错误就能毁了整个保安公司。” 李刀看着赞同点头的孤云,无奈的看着天际保安公司干瞪眼:“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 “不然你有更好的方法?”白向云苦笑道:“祝编洲别墅就不用指望了,出了上一次的事情,估计任何来历不明的人想接近他们别墅一点都不可能。” 李刀也知道这是事实,但还是不甘心的捶了下座椅,滑下半个身子看着车厢顶无语。 “反正我们是赌这公司内的重要人物同时和那秘密训练营有联系。”白向云看着五楼还亮着的灯光说:“在这多事之秋,他们之间的联系虽然会变得更加隐秘,但也会更加频密,只要跟到一次,我们就成功了。” 在他们来此之前,天极保安公司内部的基本布局已经通过高凡了解过,几个头头的办公室正是在现在透过玻璃幕墙隐约可见还亮着灯的五楼,而这几个人的面貌身材也早被他们记在了心中。 李刀嗯了声,点着根烟吃着路上买来的零食耐心等待起来,而孤云则是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凌晨两点,五楼的灯还是透过厚重的玻璃幕墙昏暗的亮着,李刀已经双眼已经有了瞌睡的意思,只有白向云双眼还视线不离的盯着大门,好像这枯坐的等待丝毫没有让他升起一丝不耐烦。 三点!四点!五点! 直到差不多五点半了,天际保安公司大门终于向两边滑开,在门口保安的敬礼中,一个人影有点疲倦的走出来,步向前面空地上为数不多的几辆高级轿车。 在明亮的灯光下,四人认出他正是天际保安公司的总经理卞安宪。三人有点犹豫的对望一眼,在他们得来的资料中,卞安宪只正规警校毕业出来的人,做过警官,期间曾数次被派遣出国维和,然后加入国际刑警组织,再后来被逐天国际高薪挖来执掌天际保安公司。无论是做警察还是做总经理,他的能力一直都很出色,抓捕罪犯无数,制定出来的安保计划周密到无可挑剔,深得客户和祝编洲的信赖。 这样的人,白向云三人在初初看到资料时几乎不敢相信他会是天极这个罪恶组织的重要核心人物,都在猜想是不是被祝编洲摆上台面来取信客户的。其后的详细资料也说明这个自律性极强的人生活作息非常的有规律,上班下班,偶尔陪妻儿出去游玩,没任何不良嗜好,连应酬也很少,接任务谈价钱和任务执行都是一个副总出面,而他则是按照客户的要求毫不浪费的充分利用公司资源出色的完成一个又一个安保任务。 而天际保安公司另一个副总则是负责财务和日常营运,表面上看来,整个天际保安公司排查不出一个人和天极暗中的营生有联系。 但白向云他们知道事实绝不应该是如此简单。 “跟上吧。”白向云对睁开眼的孤云说:“他是一把手,不可能不知道天际公司培训出来的那些精英到哪去了的。他是罪犯克星,也可说是犯罪的行家里手,这点伪装应该算不了什么。” “如果他真是为天极负责提供后备人员和武装的核心的话,那他绝对是个大奸大恶的人。”今晚一直充当车夫的孤云启动车子,看准卞安宪所走的方向,调转车头向后从另一条路跟了上去。 李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赞这样迂回的跟踪方法的确高明,实在值得自己好好学习。 不过令他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在再次见到卞安宪的车子后,孤云一脚踩下油门又不犹豫的跟了上去,暗褐色的车窗也同时打开,然后在和卞安宪并行时喉咙咳了声伸头向外吐出团指头大的淡白色东西,奇巧无比的粘在卞安宪车子的前右轮上。 有吐了下口水,孤云这才伸回头关上车窗,有如飞车党般扭着身子呼叫着飞驰而去,一下子就把卞安宪甩了个没影。 李刀和白向云不由愕然看着他,不是要跟踪卞安宪么,现在像他这样飙车还如何跟踪?人家跟自己还差不多。 “看到我刚刚吐出的东西没有?”孤云停止了恶心的动作和呼叫,乜着两人说。 白向云和李刀点点头,和他坐同一边的李刀还看到了那看起来应该是香口胶的东西粘上了人家的车轮。 “学着点。”孤云说着打开车内的GPS,只见屏幕上现出一个绿点一个红点,在道路地图上一闪一闪的移动着,“绿的是我们,红的是卞安宪。” 两人这才明白他刚刚吐出的东西里包着追踪器,一时间不由面面相觑,这样的追踪方法他们还真连想都没想过。 “追踪器是仿照声纳研制的最新产品,卞安宪车上的反追踪设备应该发现不了,我刚刚也注意了,我的那些动作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孤云不无得意的说,“现在我们只管游车河看风景,等着看他去哪就行了。” “果然是高手。”李刀翘起大拇指称赞,“我现在想不相信你不是特工都不行了。” 白向云对李刀的话也深以为然,笑嘻嘻的看着孤云说:“你是那个部门的?蓝衫还是黑衫?” 孤云撇撇嘴:“我不是特工,不过受过同样的训练就是。白兄你不是也受过这样的训练么?!其他的……当我兄弟的话就别多问了。” 白向云和李刀被他这重话吓了一跳,赶紧的闭上了嘴巴。他们从来都不是好奇心重喜欢刺探人家隐私的人,刚刚不过是一时兴起半玩笑的问下罢了。 孤云自和他们认识以来就显得神秘无比,他也没有刻意的掩饰这种神秘,刚刚把话说到那种地步,两人心知已经很把他们当兄弟看待了,不然的话他肯定会嘻哈玩笑着敷衍过去。 “也不用这么紧张。”看着两人那有些尴尬的表情,孤云一边看着身边车流中有无美女一边说,“日后你们或者会知道的,也会明白那几件‘古董’为什么能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真有这么对你们坦诚相待一天的话,可能我也会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做事了。”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点点头。对孤云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做事毫不在意,不说自认识以来孤云已经帮了他们太多,就以大家之间的情谊来说,一旦孤云需要到他们,两人也会毫不犹豫的全力以赴的。不过两人对他所说的关于“古董”的话实在忍不住升起好奇,听他的口气,好像其中还有什么特别的玄奥似的。 只是有了前面的教训,两人只好强自按捺下好奇没问,转而和孤云东拉西扯起来。 可惜的是他们痴坐一夜的等待和孤云费尽心机的跟踪方法并没有收到满意的效果。卞安宪没做任何停留直接回了他的公寓,让三人只能望着高楼兴叹。 收回强力香口胶包裹这粘在卞安宪车轮的追踪器,孤云无奈的对两人摊摊手,在社区保安走近前启动了车子走人。 这时候天已大亮,三人看着车子稀疏的空旷道路在晨雾中迷离,心中积聚了一夜的郁闷稍解, 游目四顾的看起路边的绿树花草来。 穿过几条大街,就在李刀感觉到肚子开始咕咕作响,想叫孤云找地方吃早餐时,车子轻颤,在一个上万平方米大的广场停下来。 “怎么了?” 白向云问道,李刀也同样不解的看着他。即使要吃早餐,也要靠到广场边的行人街道上吧?! “你们看。”孤云侧过身子一手靠在方向盘上,一手指着广场说。 两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向广场内看去,只见里面正有数百人东一块西一群的聚集在晨运,打太极、跳舞、绕场慢跑无所不有,甚至还有一大群人最小也四十多岁的人在跳学生广播体操。 “什么是太平盛世?” 就在两人还是不解孤云叫他们看眼前这些任意一个广场这时候都差不多景象有什么出奇时,孤云突兀的冒出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不等两人回答又说:“不是歌功颂德,不是科技领先,而是象眼前这样,这些市井小民平头百姓能在辛苦之余做一些自己想做的,做一些能让自己快乐的活动。即使他们因为社会问题、家庭冲突、人家关系等等原因积压了一些忧虑、忿怨和郁闷,都能通过做这些能让他们快乐的事情而得到释放或者减轻,然后继续开心的过日子,开心的上班下班为社会创造财富,然后又开心的继续眼前的活动。这就是太平盛世。” 白向云和李刀均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他们虽然有意无意的踏上现在的道路,但当初的理想何尝不是和眼前广场上的人一样,平平凡凡的过活,开开心心的度日。即使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也是梦寐以求的天堂。 就是那太平盛世。 看着距离最近的数十个正在认真的打太极拳的耄耋老人,白向云心中一动,拍了下李刀和孤云的肩膀:“我们下去走走。” 太阳还未跳起,天空中的白云有点厚,广场中的空气清新而清凉,一丝一丝的渗入三人肌肤,让他们很是受用。 他们看着一群群心无旁骛专心于自己身体的人们,在这些人群中间相互的空僻中缓步而行,心中都有点莫名的感动。这些人不会知道天极,不会知道清溪目前正暗流汹涌,更不会知道他们三人就是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和主角,相对比于他们,这些还能惬意过活的人是幸运的,也是他们向往的。 白向云想起了郁千风,又想起第一次去找欧阳青萱时和那两个保镖拼斗的情景,当时使出一刚一柔两种力道完全是在环境的逼迫下灵光一现的神来之笔,后来自己想再这样用劲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心下不由有点郁闷的对两人说出这个事情。 李刀很是惊喜他能达到这种地步,安慰着既然有了开始,就肯定能再次捕捉到那种感觉,到时候就能运用自如了。而孤云则是目光闪闪的看了白向云几眼,想了一下指着眼前正在打太极的老人以一种和他的眼睛同样迷蒙幽远的声调对他说:“平衡之道无外乎聚散离合阴阳相济,和他们这些正在享受太平盛世的人一样,在平和中寻找进一步的平和,在进一步的平和中同化着平和时激起的涌动,最终,他们快乐、随心所欲……” 一直听着他迷蒙幽远声音的白向云脑中灵光一闪,双眼大亮中两手划着优美的曲线似缓实快的同时向两人攻去,在堪堪触到两人忙不迭招架的双手时,攻向李刀的左掌似变得柔若无骨般化为一阵轻风拂过他十指,而攻向孤云的右掌则瞬间变拳,“啪”的一声重重撞上他掌心。 孤云好像有所准备般手掌一握一旋就化去这道刚猛的拳劲,而猝不及防被拂中十指的李刀有如被一股不可抵御的旋风卷着般转着圈儿向后面猛退。 “成功了。”白向云看了看双掌,然后猛的向内一握,满脸抑制不住的激动。 “恭喜!”孤云迷蒙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清亮起来,双手一合向他抱拳道喜。 “谢谢你。”白向云双手握上他的抱拳,一脸感激的说。 又惊又喜的李刀也走了过来,紧紧的搂了下他的肩膀:“我就说嘛。不过想不到你‘第二春’来得这么快。” “去你的第二春。”白向云笑骂着一扭肩膀把他又撞了出去,“要不是有孤云的提点,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还说不定呢。” “这没什么,是你自己够聪明。”孤云不在意的笑了笑,又说:“回去吧,我想你应该需要点时间冥想消化一下。” 白向云点点头,一手一个挎上两人肩膀向车子走去,毫不在意那些老人中练太极练了数十年有点识货的人那惊异的眼神。 第八十一章 人在江湖飘 上了车,白向云和满脸平和的静静盯着前面某个未知焦点沉默起来,孤云和李刀也静默的没有打扰他,微微震颤的车内除了外面穿传进的各种微弱声响外,就只剩隐约的引擎声。 满天红霞消散中太阳出来了,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射进来时,白向云终于“醒”了过来,对着旁边的李刀和从后视镜看着他的孤云露出和这缕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我完全想通了。” 李刀举手和他清脆的对了掌,恭喜他终于在武道上又一次取得突破,孤云也笑着点点头,慢慢加快车速:“我们该填下肚子了。”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吃过早餐三人就直接回到寓所。白向云和李刀看过已经开始打牌消磨时间的父母,又来到孤云的房间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对于四位老人这些日子只能呆在住所内无法踏出大楼一步去散心,两人心中一直有些歉然。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的把天极和祝家扳倒,他们以后才会有安宁舒心日子过。 白雁云和江源已经去了顶阳国际总部,和欧阳格兄妹开始策划如何让逐天国际在竞标会上大出血和继后如何迅速的让令它从狮子变成羔羊的阴谋诡计了,一旦定计完毕,立刻就会通知白向云和高凡他们,以让三方能紧密配合着同时行动,争取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微小的代价做到计划中的一切。 三人讨论了好一会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以卞安宪一向近乎不变的作息规律,或许他真的只是个被祝编洲摆上台面糊弄人的总经理也不定,但作为祝家旗下惟一一个同时做着正经生意和为犯罪活动保驾护航的一体两面公司,肯定有人负责着其中的运作和调配。 但到底会是谁呢?是那两个副总?还是表面上职位更低一级实则暗中利用身份职位便利暗中操控天际保安公司的未知人物? 三人一遍又一遍的研究着高凡传来的天际保安公司的人事行政架构和各个人所能调查到的具体资料。这些资料极为详尽,从家庭背景到学历和工作经历,从人际关系到个人习惯喜好、专业特长、性格习惯等等无不具备,让三人有点以为高凡是不是把人家的档案和户籍整个复制过来了。 研究来研究去,一个又一个的根据种种不合理情况排查掉,最后三人把目光聚集到两个副总和卞安宪的助理身上。 两个副总一个叫唐家天,负责接任务和具体实施;一个叫梁野东,负责公司日常运营和财务。从资料上看,这两个能力相当出色的副总都没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工作勤勤恳恳,性格和蔼可亲,手腕圆滑口才了得,这三四年更是把天际保安公司的分公司开遍了全国所有的大中城市,安保业务也延伸到所有重要行业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周边国家也能看到天际保安的影子。。 “他们两个一定有问题。”白向云断言道,“唐家天的工作性质可以让卞安宪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招揽和调动明暗两处的任何人,甚至调用那些在天极内工作的精英保镖来执行日常的任务他都不会知道,所以能绝对保证每一次人物都能出色的完成;而梁野东就更奇怪了,一个副总在负责日常运营的同时还负责的财务,祝编洲就不怕他把天际保安公司整个的吞了?我敢说他同时也利用保安公司庞大的网络向天极在各处的犯罪活动提供着必须的各种安保器材和幕后那精英训练营的后勤支持。卞安宪虽然在全面执掌整个公司的同时还和他的助理负责着公司的行政人事,可是这些都是能放到阳光下摆给任何人看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让两个副总掌握着,他根本毫不知情。” “要是那样的话,卞安宪的助理也应该有问题吧?!”孤云翻出份贴着一个五十多岁头顶半秃,一脸精明男人照片的资料说:“卞安宪不是笨蛋,还是一辈子和罪犯打交道还没什么损伤的精明人物,加上他是天际保安公司名义上的执掌人,要是没这个助理帮忙掩饰的话,唐家天和梁野东绝不可能天衣无缝的瞒了他这么多年。” 李刀拿过这名叫施新康的秃头助理资料看了一会,突然说:“我看他有种看到江源的感觉。” “我也是。”孤云也附和说。 白向云一惊,接过资料详端起来,照片上的人长相普通,只是两只眼睛显得很是精明,任谁都看得出这人很不好对付。 “难道他就是通过精英训练营掌控整个天极的人?”白向云眉头皱起来,放下资料在房间内慢慢踱着脚步。 假设唐家天和梁野东都只是暗中掌控着训练营内外的话,那么就肯定还有一个人在总管其中一切运营调度。因为天极军火、贩毒、黑市古董和奢侈品走私几条线都只是纵向联系的,除了保安人手外,相互之间没有什么太多的交叉,而这几条线又时刻都需要精英训练营的支持,唐家天和梁野东从资料上看充其量也就仅是独挡一面的人物,并不是那种能掌控全局的帅才,加上一些性格弱点和行为习惯,估计祝编洲也不会放心让这样的人负责经营训练营和天极之间的事务。 资料上关于施新康的描述是沉默寡言,目光犀利,行事细致稳重,属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那种人;其家庭背景是单亲家庭长大,四十二岁离异,不好烟酒,无不良嗜好,有一女在外地工作,目前独居。 白向云想想江源,又想着这个施新康,脑子里一点一点的分析这样的人的种种特点,踱步的双脚也慢慢变快起来,仿佛不由自主的在房间里飘动。 有白向云冥思苦想,孤云和李刀都懒得伤脑筋,一张张的翻着那些资料评头论足,特别是看到女职员资料的时候,更是低声笑语的研究了个通透。 好一阵后见白向云还是没声音,李刀抬头向他望去,看到他飘动的身影正想说话,突然象看到什么般“咦”了声,引得孤云也抬起头来,一看之下同样惊讶不已。 这时候的白向云脸色平淡,好像是在想什么东西又好像对一切都视如不见,身影飘动间潇洒自然,手脚的摆动默契到浑若天成,整一个他和李刀在虎山监狱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郁千风在操场上散布时的情景:头、肩、手、腰、臀、膝、脚时刻保持着无数的三角形,时刻保持着绝对的平衡,平衡到好像整个人已经没了重量御风而行。 “果然是天才。”孤云轻声赞叹道,“想不到早上才刚刚领悟刚柔之道,现在就能做到了刚柔并济,这才是太极的平衡真谛啊,不一定需要打太极拳才能领悟和表现的。” 李刀对他的话若有所悟,目光随着白向云的身影也满厅的飘动起来。 “那下一步是什么?”白向云突然停下脚步,满脸舒泰的看着孤云说:“我们出来之前,郁千风老哥好像也隐约踏入了另一个境界。” “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孤云双手抱胸笑着说:“武道一途讲究的是自然而然契合天地,而后才能举手投足之间护己所弱攻敌必救,欲速而不达,强求而得反。” 听他这样说,白向云突然睁大眼睛看着他,上上下下来回的看了好几遍,就在孤云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时,白向云才摆出一副吊儿郎当姿态漫声说:“老实交代,我们在东城区那废楼里第一次比拼的时候你出了几成力?” “全力。”孤云看着两人满脸奸笑。 “笑得那么奸诈,信你才怪。”李刀也吼起来:“我们再比过,我就不信打不过你。” 说着他一个虎扑就向孤云扑去,白向云也好玩的哈哈大笑起来,跟着飞起身子向两人扑下。 孤云惊叫声中,三个大男人齐齐滚到地上,象小孩子般扭打起来。闻到声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的四个老人忙不迭的过来察看,见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摇头失笑不已,对望一眼懒得理会他们又回去打牌读报。 玩闹了好一阵三人才筋疲力尽的摊在地上喘着大气,好一阵后相互看了看对方衣脱裤皱的狼狈样,都忍不住同时狂笑起来。 好久好久笑声才慢慢平息,孤云突然坐起来目无焦点的看着前面失神般自言自语的说:“我多久没这样猖狂的笑过了?三年还是五年?上次暴打教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白向云和李刀鼻子一酸,对望一眼也坐起来同时拍了拍他肩膀。李刀轻轻地仿佛自我感叹的说:“出来混,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白向云默然。对这句话,近三年来他理解得太深刻了。 孤云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焦点,看着音响柜上个台历屁股下突然象装了弹簧般跳起来:“今天是父亲节?!” “父亲节?!”白向云和李刀顾不得骇然孤云的能力也看向台历,果然是父亲节。虽然他们一向不习惯过进口的西方节日,但对于目前处境的他们来说,这个父亲节就显得尤为特别了。 或许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孤云的反应才会如此之大吧。 两人看向孤云,只见他正满脸兴奋而又歉然的找到手机,一闪身就钻进房间不见。不用说也是打电话问候家人去了。 看了看时间,白向云也站起来:“我去做午饭,今天我们开开心心的大吃一顿,什么事情下午再说好了。” “我去问问他们喜欢吃什么。”跟着蹦起身的李刀怪叫着冲了出去,一边大叫着“爸、妈,伯父伯母,今天大哥出手做菜,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下去买。” 白向云也笑起来,转身向冰箱走去。 ############## 开开心心的吃完丰盛到象年夜饭的午餐,又说笑闲谈了好一阵,四位老人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白向云他们则是继续研究应该向谁下手寻找线索。 最后,三人决定从唐家天入手。之所以不动重要性嫌疑最大的施新康,是因为象他这样的人太难找到漏洞了。可以预见,在他家里绝对是干干净净让人抓不住一点痛脚的,想跟踪他来寻找天极各条线潜藏起来的人?估计以他的小心谨慎在目前的情势下绝无可能。即使能够完全确定他是天极的执掌者,除非把他抓起来逼供,不然也很难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现在绝不是抓他的时候。 撇开梁野东也是同样道理,他掌管的是财务和后勤器材供应,从资金流向上找人不大可能迅速的达到他们的目的,在目前天极的人基本潜藏起来的情况下,后勤器材供应也近乎停止,想沿线顺藤摸瓜也找不到藤。而唐家天掌管的是人手调度,只要能从他哪里摸到暗中的精英保安训练营所在地,就应该能够根据以前的人手调配记录找到天极几条线的聚集地了,而这些地方大有可能是各条线的负责人常驻之地,还有可能是他们储存物品的仓库,只要能找到这些人物证据,天极的覆灭只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当下,三人看看时间还有一小时就到下班时候了,火急火燎的套上超薄防弹衣穿戴整齐,拿了孤云提供的大口径手枪,戴好短距离微型通讯器和间谍用的针孔微型摄像机立刻出发——当然,李刀没忘了拿在三十四街区抢到的微型冲锋枪和两个手雷,白向云也掖上了拿自欧阳青萱的小左轮。 至于藏在衣领中的刀片皮带里的软剑鞋底内的钢丝等等小玩意是本来就具备的,只要检查一遍是否齐全就行了。 整装完毕,三人再不停留直奔天极保安公司总部而去。对于是否能在唐家天下班时截住他三人并没什么顾虑,资料中有他的家庭住址和常去之地,他们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行了。再不然的话就让高凡和李刀发动那些眼线和这段日子联络到的各个可靠的堂口社团帮忙,在这些人的地毡式搜索下,一直被他们留意着的逐天国际明里所有重要人物基本都能找到。 第八十二章 美妇初现 很幸运地,天际保安公司的大门才清晰的收入三人眼里,就看到唐家天在三个人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匆匆忙忙的上了一辆越野车,迅速的出了停车场融入街上的滚滚车流。 同样做车夫的孤云连忙跟上去,用老办法在越野车后轮粘了个追踪器,然后让它脱出视线,优哉游哉的远远吊着。 近一个小时后,唐家天的车在市奥林匹克中心停下。看着外面到处飘摇的彩旗和巨幅海报,白向云三人这才醒悟他是来执行任务的——今天是F国国籍的世界级娱乐天皇在奥林匹克中心首开演唱会的日子。看着外面开始从四面八方聚集、手中拿着鲜花、礼品和各色标语的狂热人群,再看看不远处向接报围聚过来的手下布置任务的唐家天,三人不由哀叹自己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以这样的情形来看,今晚又要空手而归了。 “早知道我就在家睡觉了。”李刀咕哝着说。 “现在回去睡也不迟吧?!”白向云心中也是郁闷不已,经过半夜的执行任务,唐家天不大可能还会做些什么对他们有益的活动,回去补昨晚的觉明天再寻找机会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我们没那个命啊。” 孤云忽然指着唐家天那边稍偏向停车场的方向摇头叹息道。 白向云和李刀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之间一个穿着淡紫色晚礼服的白肤美妇和一个翩翩公子刚从旁边的一辆高级轿车出来的样子,正说说笑笑的在十几个大汉的拥簇下走向奥林匹克中心入口,而唐家天他们则是立刻停止一切走向他们。 “祝天安!”看到那翩翩公子的白向云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说。 “大哥,有机会的。”李刀安慰的拍着他肩膀。 “那白种女人身后的是施新康吧?!”孤云突然眉头轻皱的说。 白向云和李刀定神看去那应该就是祝天安母亲伊诺薇?嘉西的白种女人身后,只见一个头顶半秃的中年男人无声无息的静立着,不是施新康还有谁? 迎上来的唐家天和祝天安母女碰到了一起,相互说了些什么后被施新康拉出一边,再一会后唐家天指点出刚刚围在身边的四个神气内敛的大汉到祝天安一行人那边,这才目送他们进入中心的贵宾通道。 看着唐家天又开始和手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白向云他们这才关上车窗隔绝停车场上如潮的人群和嘈杂的声音。 “施新康这时候竟然还会跟在那女人身后。”孤云看着远处正忙活的唐家天,眉头又皱起来,“我们是不是漏掉了点什么?” 怒火已经平息下来的白向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玄机:“你指的是什么?” “假设我们推测施新康是天极最核心的成员之一成立的话,在现在风声鹤唳的情况下,他会有心情和时间来看一个他一句也听不懂的演唱会?”孤云顿了顿,又说:“再说,表面上天际保安公司不过是逐天国际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和其他公司的规模比起来不值一提,作为逐天国际的董事长夫人,再怎么也轮不到这个老男人来陪侍左右吧?何况施新康的职位不过一总经理助理而已。” 白向云和李刀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逐天国际手下能人无数,想来拍董事长夫人马屁的俊男靓女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眼前却摊上这个秃顶老头,于情于理都不合。 “我们没这F国女人的资料。”白向云翻动了下脑中高凡传给他们的东西,摇摇头说:“在我以前的留意中,这个女人非常的低调,甚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无论是平媒还是网络都基本找不到关于她的报道,外人只知道她叫伊诺薇?嘉西,是F国籍的女人,二十五年前嫁给比她大十岁的祝编洲,连她在F国的家世背景都没流传于世。” 李刀静静的听着没说话,对着这个他了解得更少,也说不出什么来。 “未知的才最可怕。”孤云静静的看着终于完成外围布置,转身和六个彪悍汉子走向出入口的唐家天。 看着七人湮没在愈加密集的人群中,白向云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微笑起来:“伊诺薇?嘉西隐藏得太深,我们暂时也没办法对她做什么调查,施新康老奸巨猾,不会轻易露出什么马脚让我们抓的,唐家天身边应该时刻都有人,不如我们就从刚才从他身边过去跟祝天安母子的四个看起来很有点料的保镖入手如何?” “好主意。”孤云和李刀四只眼睛同时亮起来。那几个保镖一看就知道和普通的安保人员不同,而且也正在当值时期,临时被指派保护董事长夫人对他们来说肯定会有压力,演唱会散了后精神说不定有所疲劳,跟踪他们的难度相对降低不少,说不定能就此找到天极精英训练营人员的潜藏地点了。 “在这里等还是混进去?”李刀看向已经拥挤得水泄不通的出入口。 “当然是进去。”白向云打开车门,“不说定还会有别的收获,等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再先一步出来等着好了。” 孤云和李刀点点头,也下了车和白向云一起融入人群中。对于门票他们才不担心,这样的国际巨星演唱会,在其中混吃谋暴利的黄牛党多着呢。 花了比票价高近四倍的价钱,李刀顺利的从黄牛党手中买来三张门票,一入到场内,他们就直奔位置最佳视野最好的贵宾包厢而去。 场内已经是人头攒动,成为了心怀不轨的三人最好的掩护。不过为了防止被祝天安的十几个贴身保镖认出,他们并没有过分的接近贵宾包厢,只是远远的在看得到包厢出入口又能透过玻璃看到包厢观看厅内情形的地方坐下来。 向在场内穿行叫卖的流动贩子买了三个高倍望远镜,三人这才定下心来观察场内情形。 这个主要功能是体育场的中心白向云和李刀以前都来过几次,对这里的环境算是颇为熟悉,因此并没费什么精神就找到演唱会后台出入口。在他们的估计中,伊诺薇?嘉西之所以来此捧场不外是想听听乡音,而以她的身份来说,进入后台和那什么天皇巨星见见面交交谈应该是必然程序,也不难做到——何况她的保安公司还为这个老乡工作着呢。 后台周围的安保人员太多,白向云他们才不会笨到想要潜进去窥探一下他们会说些什么。 “卞安宪之所以到今天凌晨才下班,应该就是在忙活这个演唱会的安保措施吧。”白向云一边微调着望远镜一边没话找话说。 “他也真可怜。”李刀不管那边的情况,望远镜到处乱晃的看着美女,“被人摆上台面如此利用尚不自知。” “在一切都不明朗之前,谁敢说他什么都不知情呢。”孤云没向两人看齐,而是一副颇为好奇的样子四下乱看着,好像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似的。“虽然他的履历非常不错,算是个难得的社会精英,可是以祝编洲的手段,把他收买了也不是不可能。” 对孤云的话,白向云和李刀没什么好反驳的。祝编洲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枭雄,这一点从他们偷来的那些资料内那野心勃勃的庞大企划已经可以得到佐证。而卞安宪资料报告给他们的感觉就是整一个正义化身,在祝编洲这样的人看来,这种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还是说明他身无长财的弱点。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被从国际刑警位置上挖过来已经摆脱正义执法者身份的卞安宪说不定会心动。 而财富则正是祝编洲多到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的东西。 “出来了。”一直注意这舞台后台出入口的白向云说道。孤云和李刀闻言转向那边,只见伊诺薇?嘉西和两个他们没见过、打扮同样高贵入时的美妇从出入口现出美好的身形,正和一个长头发的白肤蓝眸男子彬彬有礼的一副道别样子,而祝天安则在一边和一个脸型很像两个美妇其中之一的漂亮女孩非常绅士的说着什么,从女孩言笑晏晏看来,两人的关系相当不错。 想起被自己掐死的妻子何雪蓉就是被这个花花公子勾搭上,白向云心中邪火又升,恨不得立刻一枪崩掉他的脑袋。 如果不是祝天安,自己不会一时冲动掐死美貌娇妻,更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成为难见天日的逃犯这个地步。 他的耻辱是被祝天安抹上的,幸福也是被他葬送的。这是终其一生也难抹去的烙印。如果不是他冒险越狱的话,或许妹妹和他辛苦打拼下来的事业也会被这个家伙吞没。 “雁云已经离开他了。”孤云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适时出声扑灭了他心中邪火。 白向云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我有分寸的。” 三个美妇好像已经和那天皇巨星道别完毕,优雅的摆摆手后转身带着祝天安和女孩在众多安保人员的开路和拥簇中说说笑笑的走向贵宾包厢。 演唱会节目策划不错,天皇巨星的歌喉也不错,音响灯光更不错,不过三人对此并没什么共鸣。透过贵宾室的防弹玻璃,白向云注意到三个美妇倒是看得兴趣盎然,而祝天安和他们一样有点心不在焉,大多数时候心神都放在那漂亮的小美女身上,是不是殷勤的递水奉零食,小美女则是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边享受边和下面的普通观众一样是不是表现出狂热和尖叫样子。 “不知道祝天安是看上了她长得不错还是看上了她的背景。”白向云不无恶意的想道。不过以祝天安的作风和逐天国际那庞大的企划,这两样可能都应该兼而有之。 在疯狂如浪的尖叫和口哨中,演唱会达到了**,三人对望一眼,知道离结束也不远了,齐齐的起身走向贵宾通道出口,争取一会能找到机会在那四个从唐家天身边过来的保镖身上放个追踪器。 白向云和李刀是不能担此任务的,只能帮孤云认人让他出手而已。 演唱会在无数的闪光灯闪烁、鲜花礼物抛掷和烟花绚烂映照中结束,不一会隐藏在尚意犹未尽的人群后和慢吞吞走向贵宾出口的孤云的等待中,三个美妇优雅的看着还在兴奋蹦蹦跳跳的女孩领着祝天安在近近四十个黑西装保镖的拥护下走了过来,三人一边辨认着目标人物一边相互在短距微型通讯器中通话,寻找着机会出手。 他们无法走贵宾通道,这是唯一一个下手机会,不然的话等到他们从普通出口出去再寻找更好机会时,眼前这些人早没影了。 三人好不容易才确认那四个从唐家天那边过来的保镖,而这时这一行人也走近了在贵宾通道护栏边装作找人的孤云,但因为护栏隔着和那些尽忠职守四下虎视眈眈的保镖注视,孤云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目标。 眼看前面就是因为座位而形成的高墙通道,白向云和李刀心中大急,要是孤云找不到机会下手的话,他们出去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跟踪唐家天了,那不知道又要多拐几条弯路才能找到自己所求。 看着孤云旁边正拥挤着等待出去的观众,李刀低声说了几句,白向云眼中一亮,心中大叹李刀不愧是真正出来混的,这样简单但无耻的计策他就是想不到。 两人对孤云说了声,在人群的掩护下慢慢靠近和孤云挤在一起的人群,然后装作站立不稳的样子半蹲下身子隐藏好,再惊呼咒骂着猛的在周围的人身上用力推搡,最后对着孤云所在的方向用尽最大力气挤压推搡起来,人群登时混乱不堪,相互诅咒着你推我拥,不少人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被无数大脚踩踏,哭爹叫娘中人群越加骚乱。 早收到风的孤云看准机会,在人群推搡的距离冲击过来时一个“立足不稳”,抱着身边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摔出了护栏外,一直都在注意情况的数十个保镖同时向内收缩,把正用手袋掩着嘴皱眉的美妇和惊叫的女孩还有祝天安圈起来,预防会有更多的人摔出护栏惊吓到他们。 就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越加骚动的人群吸引着时,摔在地上的孤云顺势一个“狼狈”的翻滚已经到了站在最外围警戒的目标人物脚下,那保镖正想弯腰把他拉起来,人群那边又摔出了几个男女,立刻又将他的视线吸引过去。已经躬身作势要爬起来的孤云见机不可失,覆盖在地上的左手食指闪电般擦进保镖右脚皮鞋鞋跟和鞋掌之间的空隙,翻动间将早就粘在手指上的薄膜粘胶贴到了他鞋底,接着爬起来一边向保镖道歉一边扶起那个被他抱着摔出来的无辜家伙,还一副数人兄弟的样子无比关心的问他有没伤到哪里。 在人群空隙中看着祝天安他们在保镖们的拥护和劝说下已经走向贵宾通道,中心的保安也闻风拥过来维持秩序,相互点点头挤开旁人出了混乱之地。 一会后孤云也摆脱羁绊和两人凑到一起。看着他点点头和脸上的微笑,白向云和李刀知道他得手了,欣喜的对了一掌,和孤云勾肩搭背的向出口走去。 好不容易出了中心,祝天安他们果然已经没了影子,三人大大的呼吸几口气立刻回到车上,李刀急不可耐的打开GPS,看着屏幕上的两个一静止一微动的红点嘿嘿怪笑起来。 “你笑得真阴险。”白向云敲了他一记,夸张的做出副毛骨悚然的样子。 “估计是他以前勾引无知少女成功的反应。”孤云也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你地盘上那些娱乐场所有没什么好点的货色?过些天带我去见识见识。” “你破处了么?”李刀讥笑着反击道,“到时候可别丢了我东城区第一高手的脸,被人说竟然交了个性菜鸟。哦……不,连菜鸟都算不上。” 孤云的脸猛地涨红起来,口不择言的说道:“我宁愿吃亏咋的?再不然也能讨个大红包吧?近来正穷呢……” 白向云一愣,接着疯狂的拍着座椅背顿着脚大笑起来:“原来……嘎嘎……原来你真的还是处男……哈哈哈……” “处男也是有人权的。”孤云“羞愤”的吼道,却让两人笑得更加张狂。 在车里相互调笑了十几分钟,直到奥林匹克中心的灯光渐渐熄灭,中心外又恢复空荡,那个一直微动的红点这才向停车场移来,三人这才收起玩笑静静的等待着。这时候这个在中心外的停车场上的车已经走了八成,还过于张扬的话说不定会被有心人留意到。 又好一阵后,他们才看到唐家天带着五十多个保镖从出来,在停车场上列队清点过人数又说了些什么后才解散,五十多个人分别上了十几辆车出了街外。 待十几辆车子都融入街上的车流后,孤云这才发动车子,不理那属于还装在唐家天车子上追踪器的红点,盯着另一个稍微小一点的红点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八十三章 暗探 半个小时后,示意唐家天车子位置的红点已经因为距离过远在屏幕上消失,示意保镖所在的红点却一会进入商业区一会进入住宅区到处拐弯起来,有时甚至会停下阵子,不知道他们是买东西还是吃夜宵,三人都忍不住破口大骂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跟着左转右转。 嵌在超粘薄膜上的微型芯片型追踪器信号发射范围不大,在这样人多嘈杂建筑密集干扰因素无处不在的环境中,稍微不留神就有可能跟丢,到时候又是白辛苦一夜了。 直到凌晨一点,那车子上的保镖才确信没被跟踪般出了市中心,迅速上了环城高速向西城区窜去,没多久就出了清溪市区到了郊外,在三人远远的吊着下进入一片厂区,又东绕西拐了一阵,最后在一片占地十几万平方米,四面都有高大围墙的仓库停下。 远远的看着保镖们的车子进入仓库大门,三人认准仓库方位,在厂区内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停住,抽了两根烟后看看并没什么异常,这才下了车就着一处处阴影向那仓库潜去。 厂区内路灯昏黄,一片寂静,人声好像完全被一堵堵高大围墙隔绝,只是偶尔能听到厂区外的公路传来车声和更远些的铁路上火车经过的声音。三人对这种偷鸡摸狗行径早已熟门熟路,毫不心怯紧张的接近那仓库区后墙。 围墙并没有监控设备,但有近三米高,不过这点高度还难不倒三人。贴着墙听了一会里面没什么动静,又左右看看,确定附近连狗都没一只,三人相互点点头准备行动。 白向云继续监视周围动静,李刀则是矮身蹲下让孤云踏到他肩膀上,然后猛的立起,孤云也顺势屈膝上跃,双手轻易就攀上墙头上尖头外弯的铁栅,冒上半个头又对里面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向脚下的两人低声说:“没人,上来吧。” 白向云和李刀先后跳起来抓着他的皮带借力攀上铁栅,看了看一片漆黑的仓库区,小心向外的抓住铁栅的弯尖头扭腰翻了上去 ,然后迅速的落下墙头,踏足下面坚实的水泥地。 静心倾听了好一阵,三人确信这里表面上的确和普通仓库没什么区别,不但没录像监控,甚至连辅助守卫的狗都没一只,不知道是为了不惹人怀疑而刻意如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对此,三人也没什么心情去考究,等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后,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方向,慢慢的向左边摸去。路过一间间仓库大门时,白向云摸了摸,都是上了双重大锁的铁门,只得暂时放弃入内一观的想法。 小心翼翼的潜行了好长一段路,前面终于看到了灯光,也隐约听到有人说笑的声音,相互打了个手势,三人更加小心的向那边摸去。 在三人看到外面的情形时,最先引起他们注意的是最远处那幢六层宿舍办公两用楼,每层楼的走廊还亮着灯,五六个光着身子的大汉一副刚刚洗完澡的样子正正站在走廊上抽烟闲谈。 距离过远,除了隐约听到声音外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就着各层楼的灯光,他们也基本看清楚了眼前的地形:靠着楼的是个篮球场,中间隔着条绿化带,再过来是块上千平方米大铺满草皮和卵石小路的空地,空地上有十几样室外健身器材,楼和空地靠向仓库前门那一半是块空无一物的水泥地,不用说也是日常装载货物的停车场。然后就是他们正掩身的仓库了。 三人留意的看了看,正门内的水泥空地周围有四个摄像头,宿舍办公两用楼一二层的走廊两边也各有一个,楼的后面看情形应该是围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装有同样的东西而已。 三人对望一眼缩回头,脸上都有点犯难。看情形这里应该是那些精英保镖的落脚点之一,楼内的办公室也应该有他们想找到的东西。可是在几个摄像头的监控下,想无声无息的潜进去查找就有点难了。而且这个仓库区他们应该有定时巡逻制度,要是时间上用时过久的话就很可能有被发现的可能,到时候等待他们的不用说也是一场惨烈的枪战。 不等他们定计完毕,脚步声和人声传来,两道明亮的手电筒光也同时晃向围墙和黑暗处,吓的三人忙不迭的退向仓库另一边。 巡逻的两人淫亵的谈论着哪哪哪的女人走形式般晃了过去,让三人很是松了口气,又伸头打量起那边的楼来。 过了一阵子,走廊上闲聊的几个大汉好像歇息够了,扔下烟头一个个打着哈欠回了房间,三人留意的看着,最后确定这些人应该是两人一间房。这幢楼的三四五六楼都是宿舍,每层是十五个房间,那么这幢楼里的精英保镖至少都有一百二十人。 想着这个人数,三人无不有点头皮发麻——要是把这些人全都惊动起来的话,他们除非肋生双翅,不然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拼不拼?”孤云看着两人低声的说。 “当然拼。”白向云咬咬牙,“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怎么能空手而回。” “怎么拼?”李刀皱着眉头说。他们的目的只是寻找天极各线重要人物的潜藏处,而要达到目的的话,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后都不能惊动这些人,不然的话有可能连之前的诸多努力都付诸东流。 不过在这些监控摄像头下,想不着痕迹的进入一二楼的办公室内实在是个艰难的挑战,而且这还不算办公室内肯定存在的各种防御警报。这两条随便其一都足够想无声无息达到目的的他们头痛。 “等刚刚巡逻的两个人回来。”孤云想了一下说,“在这种仓库中同时值班的人应该就只他们两个,我们用些手段在他们口中问出办公室内的警报系统是什么样的,然后到监控室内动下手脚就可以进去了,要是他们身上有钥匙就更好。” “制住他们?”李刀张大了嘴巴,“不是说不能惊动他们么?” “我也想啊。”孤云敲了他一记,“你以为我喜欢用暴力啊。可是你有更好的方法么?” “只能这样了。”白向云也点点头,“好在我们可以用点手法让他们事后完全忘记被人制住的事情。不过逼问警报系统的事情就免了,一个弄不好他们把触动警报的方法告诉我们就不妙了。” 孤云低笑一下:“你想断电源把警报系统关了?以天极的严密,他们不会忘了后备电源这种必须的东西吧?!” “那你说怎么办?”被猜中心事的白向云也没辙了。 “你们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孤云说完向两人摆摆手,领先向那两个巡夜的保镖所在潜去。 在仓库区中间,三人出其不意下并没怎么费力的就把两个巡夜的保镖打晕,关掉他们的手电筒胸前的袖珍对讲机后,白向云和李刀睁大眼睛望着孤云,想看看他到底如何做才能万无一失的问出想知道的东西。 孤云不理两人的目光,伸出修长的双手,一手捏着其中一个保镖的鼻子,一手捏着他脖子两边的大动脉,数秒后放手,再捏…… 如是三次后,孤云伸出右掌轻轻的覆盖在保镖额头上,对白向云和李刀做了个噤声手势后左手再次捏上他鼻子。 呼吸不畅的保镖很快就醒过来,不过好像有点不清醒似的眨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床上,你还在睡觉。”孤云放开捏他鼻子的手指,嘴唇轻动,声音有如他平常的眼睛般迷蒙飘忽,“好好睡吧,你已经好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 保镖哦了声,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平和悠长,真的又睡了过去。 黑暗中的白向云和李刀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浮起“催眠术”三个字。想不到孤云还会这种玩意,怪不得他一副信心满满可以问到需要的东西那牛逼样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孤云的声音继续保持那种好像从远处夜空传来的飘渺迷蒙。 “我叫文华宇。”保镖说道。音有点重,不过三人还能听清楚。 “文华宇,你有办公室的钥匙么?” “没有。” “谁有?” “各部门的负责人才有。” “那你知道办公室内的警报防御系统么?” “知道。门顶上有红外线触动装置,要是门被破坏有人进去的话就会报警;办公室内有隐形摄像头;所有的保险柜都有警报装置,要是被强行破解的话也会报警。” 保镖的这几句话令三人心中一跳,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很是普通的仓库也会有如此严密的安保系统。 “隐形摄像头装在哪里?监控室能控制吗?”孤云又问道。 “能。监控室的数据和公司的监控中心是单向联网的,上面的老大随时能调阅这里的情况。” 三人被保镖这句出人意表的话吓得心中又是一跳。 “公司?”孤云保持着平静,又问道:“什么公司?” “天际保安公司。里面的主监控室随时能看到公司旗下任何一处监控室内的数据景象。”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这不过是方便上头控制下面的人的方便措施而已,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只要他们能够进入监控室,这点小问题还难不倒他们。 “好了,你好好的睡吧。这只是个梦,你醒后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孤云说完又在另一个保镖脖子上捏了几次,伸手在他额头覆盖了一会,又说了一边同样的话,这才看看手腕上的夜光表,说:“把他们拖回监控室,我们有两小时的时间。” 白向云和李刀闻言立刻行动,一人一个背着这两个倒霉的保镖向那幢楼走去,看准摄像头掉向的时机和孤云冲进在一楼最靠近楼梯的监控室内,把两个保镖放进了沙发后,李刀站在门口把风,孤云和白向云打量了一下监控台上的功能设备,立刻就忙碌起来。 截了八个摄像头转动一周拍摄到的景象,孤云把除了传输功能外所有的功能全部暂停,然后窜到里间的工具房找了几条长短不一的铁丝铁片,指着监控屏幕上所在地为二楼,显示出来还有两间小办公室的最大那一间办公室说:“先找这里。” 白向云和李刀点点头。按照常理,这个大办公室才是这里处理日常事务所在,而那两个小办公室应该就是这里正副负责人日常工作的地方了。 上得二楼来到大办公室双开门前,孤云观察了一下锁,咕哝一句“并不是很复杂的东西嘛”后拿出根五寸长短的钢丝,又摸出个小钳子扭了几个小弯曲,**锁孔后又抽出条更细的钢枝逗进去,然后矮下身子一边倾听响声一边动手开锁,白向云和李刀则忠实的扮演这把风的角色。 “喀”的一声轻响,孤云满意的吐出口气又逗弄了几下,在再一声轻响过后才直起身子,看着门顶慢慢的推开一边,直到门缝可容一人进出还没响起警报后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一直留意着他情况的白向云两人也把悬着的心放下来,跟着孤云闪身进去。 办公室有数百平方米大,门口摆着两个盆景,里面横排着两排一般写字楼常见的办公桌,每个桌上都有电脑,靠墙有传真机复印机等等设备,和一般的写字楼办公室没什么区别。 “我想办法开经理办公室和保险柜,李刀你拿手电翻下资料,向云你查电脑。快点,我们时间不多。”孤云迅速的边说边向两个小办公室其中之一走去。 白向云和李刀如斯响应,也迅速的行动起来。 按照一个公司普通办公室内的文件资源基本都是共享的经验,白向云没多浪费精神研究哪个位置的电脑更重要些,找了个键盘痕迹最为明显的电脑打开就暴力破解起密码来——在这种防御严密的地方,他可不奢望有哪台电脑是不设防的,也就懒得浪费时间一台台的查找。 第八十四章 得手 根据键盘上的磨损痕迹,再结合办公桌上透露着主人个人资料的记事薄、台历等等东西,白向云非常幸运的没费多少时间就破解了电脑系统的准入密码,迅速的根据各文件夹的性质、名称和大小等等东西有目的的查找起来。 李刀对开锁也不陌生,很快就以一根钢丝和一张卡片打开办公室内的大档案柜,一刻也不停顿的翻找起来——当然,在翻找之前他没忘记先记住原来堆放的样子,查找过后发现没什么需要的东西立刻原状恢复,要是有用的话他就即时拿到刚才顺手启动的复印机处复印一份,然后又拿回档案柜原样放回去。 就在白向云和李刀均有所收获时,经历了千辛万苦的孤云也终于打开了经理办公室的门,小心谨慎的打开,确定没有触动到任何警报后闪了进去,再细心的察看一遍有没别的防御措施,这才启动办公桌上的两台电脑,然后蹲到角落半人高的保险柜前观察如何才能无惊无险的开启。 半小时后白向云和李刀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查找工作,分别拿着两张光盘和一叠近寸厚的复印资料来到孤云身旁。 “你们去查电脑和翻一下桌子上的东西,看看有什么值得要的。”对保险柜还是无计可施的孤云对两人摆摆手,又贴着保险柜一边扭动密码钮一边逗弄捣鼓起来。 时间紧迫,白向云和李刀也没去凑热闹,对付保险柜也不是他们的专长,与其影响孤云的心情还不如多找些有用的资料,日后对付起天极来也能得心应手些。 李刀更加小心谨慎的翻动着桌面上几个文件夹,这些时刻摆在人家眼前的东西有一点改变都有可能引起人家的怀疑,到时候要是认真查阅监控室数据的话还是能发现被人动了手脚的痕迹的。 白向云则是和孤云现在的情形差不多,看着两个洁净的键盘和显示器上的密码输入框皱起了眉头。这两台电脑一看就知道天天有人做清洁的,字符磨损也很轻微,就像新换上的键盘一样,看不出哪几个字符是因为天天要输入密码的关系而磨损比较明显的。 对于这种情况他可不敢轻易动手,谁知道这个经理会不会设定输入次数限制,一旦满次数都是输入错误的话就把整台电脑都锁死呢。 不过对于这样重要的电脑,一般人都会经常换密码以求保密性更强的,而对于记忆力不是很好的人来说,也通常会留下些线索以提醒自己记住密码,不过要找到这线索可不容易,要破解线索内的信息更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白向云看看孤云,也和他一样头痛起来,就着李刀放到桌子上的手电筒光,双眼漫无目的的在这个近五十平方米宽的办公室内游目四顾,以期能发现些比较特别的东西,不过看了好一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密码这个东西随意性太强了,对主人没一点了解的情况下,根本不是这样瞎碰乱撞就能撞对的。 想起主人,白向云看了看桌子下的抽屉。还好,只是很普通的锁,用李刀手中的小钢丝就能打开。打开其中一个翻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一柄小手枪、一个袖珍型高压电棒,两个文件夹和一些表皮很是漂亮的玉石。 记住摆放位置,白向云把文件夹拿出来递给李刀翻阅,又打开另一个抽屉,里面的东西更少,上面是两本关于枪械的广告杂志,下面是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包扎的纸条也还在。 白向云无声的叹了口气,继续打开其他的抽屉,还是找不到什么比较碍眼而且带有暗示性的东西,眉头更加皱了起来。 三人中目前有收获的只有李刀一个,一脸兴冲冲的样子拿着文件夹内的资料出去复印去了。白向云不甘心的又在几个抽屉里来回逡巡着,在他心目中,如果要找电脑密码答案的话,按照天极一向隐秘第一的作风,抽屉内的东西应该是最大可能找到答案的地方。 在对抽屉内壁和桌子下面打着手电筒仔细观察了一遍后,白向云终于确定没有自己想象中能够找到电脑密码的答案,只好抱着万一的希望翻动起那两本枪械广告杂志来。 翻完广告杂志,李刀也复印完资料回来了,白向云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所需,那边的孤云也还是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努力的破解保险柜,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白向云心中差点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楼上正在睡觉的保安谁也说不准会不会神经质的睡不着下来晃悠,甚至值夜的保镖是不是到了要换班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白向云不由暗暗责怪起自己刚刚忘了叫孤云问清楚这一点——要是这两种可能随便有其一,他们今晚的行动都会落个惨淡收场的结果。 放好李刀递回来的文件夹,白向云刚想放回两本杂志,眼光无意中落到那叠百元大钞上面。钞票的扎纸还是完好无损的,不过看起来好像有些松动,好像并不是完整的一叠的样子。 白向云心中一动,手电光移向钞票号码仔细的看了看,最上面那张钞票编号末三位并不是正规整叠新**头的“001”,而是013,心中不由一动,迅速的照着钞票编号输入电脑上的密码框。 光影闪动中,显示器由密码输入情景变成了桌面,白向云忍不住双手握拳震了一下低声欢呼起来,又同样在另一台电脑上输入钞票编号。 “密码输入错误”。 看着另一个显示器上的提示,白向云抿着嘴想了一下,把密码倒过来输了进去——又蒙对了,这个显示器上也现出了以个性感美女为背景的桌面。 “开工!”白向云叫也为他的运气庆幸不已的李刀拿过随身带来的空光盘放进两台电脑的光驱内,和他迅速的找那些名称看来很合他们要求的文件夹刻录起来。 在他们正忙忙活时,那边的孤云也终于取得了成就,打开保险柜拿出里面的五个厚厚的文件夹和五个光盘来到办公桌前。 白向云和李刀凑过头去和他随便的看了看那些文件夹,正是关于天极精英保镖秘密训练营、贩毒、枪械买卖、奢侈品走私、黑市古董交易五条线人手驻扎、调度、交易保安方式等等各种资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那几个光盘看名称也应该是差不多的内容。 三人都兴奋起来,有了这些东西,天极的好日子真的到头了。 李刀再次跑出去复印五个文件夹,白向云和孤云则是一人一台电脑,在刻完电脑上的东西后立刻复制从保险柜里得到的五个光盘,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完成这一切。 时间无多,三人再次迅速行动起来,消除使用痕迹关好电脑,恢复所有动过的东西的位置,原样锁上保险柜——孤云没忘记摸出个微型窃听器装到柜底,锁好经理室门,洗去复印机的使用数据……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后又检查一次,确定并没有留下任何肉眼可见的痕迹,三人这才再次来到监控室,看着还在沉睡的两个保镖松了口气,然后把监控台所有设备恢复原状,兴奋的退了出去,迅速的越过篮球场和空地隐入仓库的阴影中。 翻出围墙,三人这才真正的松懈下来,在黑暗中歇息了好一阵才谨慎的掩藏身形回到车上。 “你刚刚在保险柜下装了窃听器吧?”白向云放好东西后满脸佩服的看着孤云:“你身上怎么那么多法宝?有什么东西是你拿不出来的?” 孤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着头说:“既然我能拿出各种各样的追踪器,拿几个窃听器出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拿不出来的东西……” 孤云看了一下李刀,又说:“叫我拿几个极品美女出来我就做不到了。” 想起昨晚的玩笑,白向云和李刀又忍不住笑起来,只可惜还身处四周一片寂静的仓库区,不然的话他们又要张狂一下以庆祝这次行动的完美成功了。 “那窃听器信号范围不大吧?”白向云看着孤云,不等他回答又说:“那我们现在是出去晃悠一下等天亮他们上班,看下他们是否被发现被人入侵还是回去研究得到的这些东西?” “等等吧。”李刀接口道,“资料已经到手了,距离竞标会还有一周,我们还有点时间去研究和布置。等着听下我们这次的行动是否完美无瑕更重要些。” 孤云也点点头:“的确,保证行动不会发生没任何意外才是最重要的。” “那走吧。”白向云心满意足的靠着椅背,“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再吃个美味的早餐,一切都很完美了。” “辛苦你了!”李刀也拍拍孤云肩膀,放低座椅就闭上了眼睛,一副恨不得立刻进入梦乡的样子。 “命苦啊……我怎么就这么主动的坐到这个位子上的?”孤云摇头哀叹着发动车子,一溜烟窜了出去…… 第八十五章 凤雅 当阳光又一次洒满时,白向云三人已经吃得心满意足的回到那仓库区隔了一条街的地方,看着开始有些了车辆行人的道路满意的打着饱嗝。 看看还有点时间,三人把车停在一个工厂大门不远的地方,听着围墙内各种各样的机器声惬意的闭目养神,等待着窃听器接收仪传出声音。 没过多久,车内的专用微型喇叭就传出开门声,然后就是一个声音有点苍老的男人叫泡茶之类的日常对话,接着就是叫人通知昨晚出任务的保镖开会,总结不足以及需要加强的地方。 三人这才有点明白天极和天际保安公司何以能做到今日如此地步,在管理上的确有它值得骄傲的地方。 一会后声音又静下来,偶尔能听到几声敲打键盘声和两下咳嗽。三人这才完全的放下心来,既然电脑密码被破解都没被发现,那么其他的行动也不大可能会被发现。笑着对望一眼,三人对于昨晚的行动均甚感自傲。 又等了一阵,有人敲门进来说与会者已经全部到了,就等他这经理。那经理应了声,接着三人听到房门响动,然后是一片死寂。三人知道没什么好监听的了,打着哈欠迅速的回了住所。 简单的洗漱过后三人就研究起昨晚的成果来。十张光盘和近寸厚的资料让他们大叹此行不虚,而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们信心百倍,只要等计划的各个步骤完成,结合官方的力量,一夜之间覆灭天极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这些光盘和资料表明那个仓库区潜藏的保镖不足整个天极保镖人手的十分之一,而且其武装力量更是比警方的常规力量强上不止十倍,每一处人手密集的驻扎点还都有个不小的武器库,不过深明战略战术的白向云还是认为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能以微小的代价将他们一网打尽。 前提是事前不能走漏一点风声,而且准备要十足。 对于其他人手的驻扎地这些资料内并没有提到,看来他们也是纵向联系的,不过白向云从里面的出勤日志里找到了不少线索,而且基本弄明白了各条犯罪活动线的主要负责人。 不过对于每次每种物品交易的数量和金额,资料内也没太多具体数据,只有从他们那仓库内进出的武器数量比较详细些。 三人对此虽然遗憾不已,但也知道这才正常。毕竟这些人只是保镖和交易时的苦力,而并不是交易人,整个天极的具体情况看来只有天极的执掌者才清楚了,即使个各线的负责人也最多只是能知道自己负责范围内的确切数据。 想起那应该是祝天安F国籍母亲伊诺薇?嘉西的美妇,想起昨晚他后面跟随的施新康——这个天极保镖嫌疑最大的实际管理者,白向云心中亮堂起来:“如果伊诺薇?嘉西才是天极真正的幕后黑手的话,祝编洲父子死定了。” “该通知高凡了么?”李刀放下手上的一份资料看着两人:“就凭这里和以前在祝家别墅内偷盗的资料,足可以把祝家父子绳之以法了。” 白向云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孤云才说:“可以告诉他我们找到了些很有用的东西,让他抓紧时间准备行动的人手,当然最好能是从外面调来的人,其他的等到我们找到那些保镖其他的潜藏地和各线的重要人物,还有江源那边也全部做好了吃掉逐天国际的准备再说好了。” 孤云笑了笑没说话,好像一副对此莫不关心的样子。突然又醒悟般说:“叫高凡去那仓库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地儿安插个监控点,我告诉他信号频段,说不定那窃听器还能给我们些别的惊喜。” 白向云 点点头,接着叹了口气:“要是我象你那样有那么多宝贝玩意就好了,当初在祝家别墅和祝编洲的办公室也放上几个话,今天我们可就轻松太多了。” “被你偷了那么重要的东西还会不提防?”孤云对他的妄想嗤之以鼻,“祝编洲真这样不小心的话早被人吃到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了。” 白向云也知道自己是在意淫,无所谓的笑了笑,又看起资料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他一直奉行的信条。 接下来的三天,三人就是根据那些资料上的线索寻找天极精英保镖和各线犯罪活动负责人的潜藏地,不过除了只找到天澜公园内的花果山咖啡馆是天极文物走私的主要据点和龚胖子杨先生这两个负责文物交易的头目外,就只在清溪市郊和北城区找到另外三处精英保镖的潜藏点,其他一个重要人物都没找到,而更多的天极保镖潜藏地在其他大城市,亲身去找时间上来不及,只能通知高凡让他找可靠的人去查探。 又两天后,再次仔细研究过资料内种种线索的三人终于在清溪市南郊的一个度假村内找到了天极负责奢侈品走私这条线的负责人。出乎他们意料,这个分量不轻的人物竟然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而且还是个非常有风韵的女人,她在度假村登记的名字就叫凤雅。 趴在小山坡草丛内的三人第一次从高倍望远镜内看到这个女人时,她正身着三点泳装在度假村别墅内的游泳池边的茂盛葡萄架下,眯着眼一边喝着饮料一边享受两个看起来比他年轻十岁的帅气青年男子的按摩服侍,洁白的肌肤在葡萄架漏下的阳光照射下耀人眼目。 “真是个懂得享受的女人。”孤云咂着嘴巴啧啧有声。 “你要是也喜欢男人服侍的话等会回去我就帮你叫十个八个来。”李刀乜着他说。 孤云浑身抖了一下:“还是免了。你没看到我比较娇弱么?这种重口味白向云这样的雄壮身板才能承受得住吧。” “你们两个想玩就直说好了,我当什么都没看见。扯上我干什么?”白向云毫不示弱,立刻反唇相讥。 “大哥,是他阴谋陷害你啊,不关我事。”李刀指着孤云撞天叫屈,接着脸色一变又笑嘻嘻起来:“不过对于老处男来说嘛……有些比较特别的臆想也正常……” “滚!”孤云再次确定自己斗不过这两个在监狱也能做起皮肉生意的老江湖,只得恼羞成怒的一肘撞在李刀肋下,把他后面的说话撞回肚子。 “你们说这个骚货会不会和祝编洲父子也有一腿?”白向云咬着草茎瞄向还想继续打闹的两人说。 “以祝天安的个性,难说。”李刀扁扁嘴说,“对于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这女人这么骚,就算祝天安不勾引他,看到祝天安那一副小白脸样她也会主动勾引。至于祝老头……虽然没见过听说过,不过既然能有这样的儿子,那他也应该好不到哪去。” “有道理。”孤云点点头,“果然是混江湖的,对人性的了解就是非同一般。” “你是在赞扬我还是在损我?”李刀再次乜着他,“怎么听起来味道不对呢?!” “当然是赞扬你。”孤云连忙转移话题,看着白向云说:“你是想从她这里寻找突破?” 白向云点点头:“虽然天极的各条线是纵向联系,不过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是完全的孤立的,不然的话一旦金字塔最上层出事的话,他们这些人在讯息不明的情况下就只有束手就毙的下场。所以我断定他们几个重要人物之间在日常上肯定会有联络,而且还应该是成制度化的定时联络,这样一旦无论是哪一条线出了问题,短时间内其他线的人都会意识到而能迅速应对。不然要是等到金字塔顶端做通知才反应过来的话,不但时间上丧失了最佳应对时机,在行动上也会变得非常被动。实在不符合天极一向的高效隐秘的风格。” 两人对他的话深以为然。天极所从事的犯罪活动全是高利润高风险的行当,要是在相互之间没有一点互通有无的情况下,即使做得再隐秘,也会有上多山终会遇到虎的可能。要是被人从那些保镖身上挖出整个网络的话,其他线在反应过来前就有可能被人家吃掉。 依照侦察天极网络这么久得来的印象,以他们的谨慎估计,各条线之间肯定有独特的通讯手段,他们如果贸然下手说不定最多只能断其一指。 “怎么对付这女人?”孤云看看两人,“既然能被祝老头委以如此重任,肯定有她人所不及之处吧?” “什么时候开始?让我来对付她。”李刀撇撇嘴,一脸不屑的说:“她有再多的过人之处又怎么样?只要她还是女人就行了。对付女人,特别是这种骚货贱货,我有的是方法,保证她连这么大以来和几个男人上过床每人做过几次都能记起来。” “这就行了。”白向云点点头,“明天就是竞标会,等竞标会后江源鲸吞逐天国际的计划开始时就行动。这女人既然被我们吊上了,就不怕她能飞了去。” 李刀舔了下嘴唇,嘴角勾起丝邪异的笑意,好像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对付这个女人般。 第八十六章 天价竞标 第二天早上,晴空万里。 清溪市市政厅,新国际机场沿线土地开发专项竞标会举行所在地。大楼前闹哄哄的,上百的记者和保安挤拥着商量着恳求着甚至贿赂着威胁着,为的就是想进去现场采访竞标会,不过那些保安觉悟倒也够高立场也够坚决,无论记者们出什么花招,就是紧守着大门不让一步。 不得已,记者只好退而人求其次,纷纷盯住来参加竞标的人,还没等人家下车长枪大炮录音机一个劲的往车窗堵,只是没等车门打开,他们又被人家的私人保镖轰出一边。而这些无一不是财大气粗,形象几乎天天被往报上印电视上展示的竞标人好像约好了般,下车后都是一副除了微笑外脸上看不到别的表情,更没说一个字,好像只是来观摩什么是竞标会似的。 辛苦了半天个个弄得满头大汗都没什么收获的记者无不心里暗骂,却又无可奈何。好些不甘心只是发回些出席竞标人物人数,在结果公布前只能根据各个开发商实力推测谁会得标的记者暗中打起了主意,看看还在被纠缠得不胜其烦的保安没注意,转身向大楼后面潜去。 十三楼的超大会议室已经布置成拍卖大厅,讲台头顶理所当然是什么什么竞标会的大横幅,右边是幅洁白的大投影屏幕,屏幕下方一侧是拍卖师台,左边是讲解员和公证员席位,在后面一点还有几张桌椅,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已经在闲聊。大厅根据报名竞标人数摆放了数十张台近两百个席位,台上摆了些水果饮料。一个拍卖师正在高起的讲台上做着最后准备,几个负责讲解的工作人员也在翻着一叠叠厚厚的资料,两个公证员这在一旁全神贯注看着什么。 大厅内百多个衣着光线的男男女女人手一本这次竞标地块的说明手册,时不时的边翻看边交头接耳,对那些水果饮料基本毫无兴趣。 这个拍卖会早就在业内哄传。对于标的,有意也有实力问鼎的公司无不早就了解了个通通透透,对于近来哄传那些地方是某个古王族的王陵大多数人也是心知肚明。即使对此半信半疑者,对这些地皮也给予了比往常高出不少的关注,以至于不少大房地产开发商的老总都亲自到位参与竞标——其中包括了逐天地产的总经理。当然,他们的到位的目的之一也是想打听下传言那些地点是古王陵的消息是不是确切,然后再据此来重新修订自己对竞价的底线。 九点整,拍卖师看了看下面基本已经坐满的席位,以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那几个官员,见到对方点头后,抬手敲锤宣布拍卖会开始。公证员站起来首先对这次拍卖的地皮大小予以确认,对这次拍卖会的合法性予以确认,对竞标人资格予以确认,再到解说员解说本次拍卖方式规则程序与性质数量,然后又边播放各个地皮的所在地录像边解说该地段的优劣,最后静止在投影幕上的是第一块要拍卖的地皮双峰村的卫星地图。 因为是整个大区域配套开发,各个地段的开发功能都根据城建规划做了限制,开发潜力和开发利润高地简直有天地之别,所以底价也都不一样,这样各个开发商也能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竞标。要是流拍的话,市政会自己找开发商开发。 在解说员做最后解说时,江源穿着一套宝蓝色拉丝西装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独自一人拿着竞价号牌静静走了进来坐在最后面,独自据着一桌一边喝水一边是不是瞥着坐在最前面的逐天地产一正两副三个总经理背影微微笑起来,眼中满是智珠在握的光芒。 邻桌的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虽然有些奇怪这个面生的家伙对于这种重要的竞标也是一个人出席,不过也没谁止不住好奇心过来刺探他的底细。 不一会解说员解说完毕,拍卖师咳嗽一下让大厅内所有杂音消失,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身上后这才指着投影幕上的地图说:“下面竞标会正式开始。第一个是双峰村,面积一点三平方公里,底价二十七亿五千万,每次加价一千万。” “五十亿。” 拍卖师话音刚落,江源就举起他的26号牌喊道。 大厅内所有人都被他喊出的这个价钱愣住。谁都知道几乎任何一次拍卖会开头的标的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而江源举牌一喊就几乎翻倍,任谁都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如此疯狂——在这样的场合,举牌喊价就是真金白银,可来不得半点假,不然等着在后面的就是法院传票。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万两万,而是数十亿啊。要是这数十亿全部变现放到这里的话,估计能把现场的百多掌握了清溪市百分之九十,全国百分之五十多房地产开发的社会精英们埋掉——还能每个人都有一个高大的现金坟头。 不过在场的精英们没一个认得江源是谁,但既然他手中有竞标号牌,那就证明他是经过一系列审核程序交了保证金取得合法竞标资格的竞标人,就算他不是真正的竞标者,也是个得到全部授权的代理人。 能够第一口就把竞标价翻倍的代理人,无论是他抑或是他所代理开发商,的背景都绝不会简单。 众人一边猜测着江源的身份,目光一边在大厅内搜寻,看看有哪个地产巨头的人没到,江源就有可能是那公司的代理人了。同时,他们心中也都在暗暗嘀咕古王族陵墓的传言,是不是江源对这些知道得比他们还多,而且确定双峰村下面有着什么稀世珍宝,才会如此不惜代价的争夺这块地皮——这可不是没有先例的。以前遇到这样情况的开发商不是因此名利双收就是从要把地收回去的政府手里获得巨额补偿。 可惜众人最后还是失望的找不到合适的怀疑对象——不但整个清溪所有的大开发商都有人到位,业务重点不在清溪的国内其他知名开发商也有认识的代理人在场,其中包括了顶阳地产一个副总两个总经理助理和逐天地产一正两副三个总经理这些能够名列全国前五的大开发商。 讲台上的拍卖师毕竟见惯大场面,稍微愣神后就清醒过来,抬手喊道:“五十亿第一次……” 坐席中间的一个牌号举了举,拍卖师立马改口喊道:“五十亿一千万。五十亿一千万第一次……” 逐天地产的三个首脑低声商量了一下,又回头看看江源,好像也在认真确定江源如此竞价的真实意图。见江源只是目光熠熠的看着屏幕上的卫星地图,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咬咬牙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第一块地镇住场面,好让其他开发商在后面的竞标中有心理压力,不然的话他们会相当被动,就不好向董事长交差了。 “六十亿。”逐天地产的一个副总举牌。 “六十五亿。”刚刚一直交头接耳的顶阳地产的三个人好像也已经商量完毕,副总举牌跟着喊起来。 “六十八亿。”不等拍卖师说话,江源又喊起来了,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好像标的已经竞拍到手一样。 “七十亿。”这回是顶阳地产首先举牌。其他人一时间噤若寒蝉,在他们原来的评估中,双峰村因为靠山关系,开发难度和成本比其他地方都高,所处地段也不是很好,更是规划中几所大学和医院的所在地,根本没什么开发潜力,顶天也就值五十亿左右——这还要算上那些大学和医院的经营权能拿到手里。 “七十三亿。”江源好像卯上了般拼命加价,就像那块地里有个金矿在等着他,丝毫不给别人思考的时间。 “八十亿。”一心想要镇住场面逐天地产总经理想起了昨天董事长祝编洲耳提面命嘱咐他想尽办法最好能把所有地皮都拿下来的语气,加价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有董事长的令箭在手,他怕什么。 “八十五亿。”顶阳地产副总冷静清朗的声音跟着响起。 大厅内一阵惊呼响起,无不对这块最不值钱的地皮也能引起如此激烈竞争表示惊讶。 “一百亿。”逐天国际总经理发狠了,举着牌回头狠狠瞪着江源和顶阳地产的副总,一副要是两人再和他争的话就立刻过来吞掉他们的样子。 江源毫不在意的对他笑了笑,嘴巴动了动,好像在说“是你的了”。而顶阳地产的副总则是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又看看都把目光转向他的厅内诸人,竞标牌在胸前拍了两下,最后还是沉默没有举起。 “一百亿第一次!”拍卖师终于有说话时间,有点兴奋的喊着把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他身上,“一百亿第二次……一百亿第三次……成交!” 说完他狠狠的敲下了锤子,脸上是差点忍不住要长啸出声的笑容。逐天地产总经理脸上也跟着绽放出喜色,满意的看着还是满脸震惊未退的厅内同行,对邻近席位向他道喜的人谦逊不已。 第八十七章 千亿地王 (上) 估计拍卖师事先连做十天十夜的梦也梦想不到这块任谁都最不看好的地皮能够以比底价高近四倍的价钱成交,在座的百多人也没谁能够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对于接下来的竞标都心中没底起来,重新估算着剩下的六块地皮会到什么样的价位才能拿下,自己在什么时候出手才比较合适。 不过对于这场竞标,他们心中都有了更大的期待——或许破记录的天价地皮就会在等会产生,而自己就算不是这个历史的创造者也会是这个历史产生的见证者。 接下来的情形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前面四块在以江源、顶阳地产、逐天地产为主,所有人凑热闹般热烈参与的情形下地皮分别以一百九十五亿、两百二十八亿、两百八十三亿和三百九十亿的比底价都高出五六倍的天价成交,而且全部被逐天地产收入囊中。 至此,逐天地产在两小时内已经花掉了一千一百九十六亿。而在在场众多地产商的估算中,这些地皮的开发费用要比地价高十五到二十倍,以他们所知,即使以一向以财大气粗闻名的逐天国际来说,其整个目前市值也不会比估算中的开发费用加现在买下地皮的价格高多少。 而最后还剩下两块面积最大,开发潜力也是最大的古河村和双河村地皮,其估值远比前面五块要高得多。以前面的情形看来,如果逐天国际同样志在必得的话,估计要付出更加惨重代价才行。 双河村和古河村是新国际机场沿线最靠近清溪的村子,不但地形相对平坦,而且比前面任何一个村子更大更加近海,在城建市政规划中,这两块地是需要联合开发的,而且都是以旅游、商业街、居住社区和大型高级酒店为方向,潜力无可限量,再加上是古王陵墓葬中心的传言,更加给这两块地皮印上了神秘感和高附加值。 无论刚才有没有参与竞争的地产商,厅内所有人的心都热络起来,无不两眼放光的看看江源,又看看两个地产巨头的副总们,都在猜测等会如果还是象刚才那样拼杀的话,这两块地的价钱到底会被他们抬高到什么地步。 破记录是肯定的,刚刚那四块地最高的两块已经破了以前的成交记录了,现在剩下的这两块不用说也肯定会跟着水涨船高。 “能休息一下么?”逐天地产的总经理突然站起来向拍卖师问道。 拍卖师愣了下,知道他不过是想把这里的情形知会董事会,然后让他们来做最后决定,还有就是找江源和顶阳国际这两个主要竞争对手谈谈而已。不过如果他们谈妥了条件的话,恐怕他期待在下面的拍卖中能够从溢价佣金中让自己荷包更加鼓胀几倍的希望可能就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这个并不算出格的要求。 “我们也要求休息一下。”场中又有几个西装革履仪表堂堂的地产商站起来说道。拍卖师转眼看去,都是些具有不小影响力、业务遍及全国大部分省市的地产商,只得无奈的点点头:“那大家就休息一下喝点水吧,等会更有力气喊价。” 大家都被他的调侃逗得发笑,刚刚紧绷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纷纷起立扎堆闲聊,更多的人是走向江源和顶阳地产的副总身边,都想弄清楚他们想知道的一些事情。 对于众人的询问,江源端着服务员递来的饮料非常得体的应付着,在被问及他是哪家房地产开发商的代理人时,他除了满脸微笑的说“暂时不方便透露,日后经过东家同意会让大家知道”这样说了也等于没说的话外再就是跟这些人胡说乱扯其他,不过对于这些人想以闲聊圈内事情挖他底子的人他倒是言语滔滔,一副见识不比任何人少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应该是在地产界打滚了相当长时间的人。 最后,众人除了认为他是外省甚至神秘外资的地产商代理人外,再也得不出别的结论。 “不好意思。”就在他们聊得正热络时,逐天地产的老总走了过来,客气的对围着江源的人表示了歉意,然后指指走廊对江源说:“我们可以到外面聊一下吗?” “我想没什么必要。”江源礼貌的笑着拒绝,又指向人群中顶阳地产的副总说:“我认为你找他们会更好商量些。前面的地我争不过你,剩下的两块无论如何我都要定了。” “为什么?”这总经理皱起了眉头。 “利益。”江源耸耸肩,吐出这个万能台词,“来到这里的人难道不都是为了这两个字么?!” 总经理有点哭笑不得,细长的双眼上上下下的看了江源好几遍:“你到底是谁的人?要不是这个竞标会的资格审查比以往都严厉得多,我甚至怀疑你的号牌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你应该去问主办方,是他们发给我号牌的。”江源耸耸肩轻松的说:“不过我想你应该打听不到什么信息的,不然的话我会去起诉主办方和拍卖行。” 总经理气得七窍生烟,再次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顶阳地产的副总走去。 看着他浑厚的背影,江源眼中冷然不变,嘴角勾出一弯更灿烂的笑意。 刚刚一直在旁边听着他和逐天地产总经理对话的精英们全都惊异江源的手腕,竟然能如此三言两语就把财大气粗的对手气走,一时间无不对他刮目相看。 “你这样得罪他,等会竞标可不好办呢。”一个女强人看着江源,一脸笑嘻嘻的说道,语气中却不无幸灾乐祸。 江源看了她一眼,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本来就不好办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去?他一副要把全部的地度吞下的嚣张气焰我又爽了么?好像世界上就他们有几个钱似的。再说,我也总要做出点成绩来让东家看看我并不是来这里混吃混喝游山玩水的吧?!” 众人都被他逗得笑起来,心中同时打主意等会就看热闹好了,凭自己的实力,刚才拍出的地已经无能问鼎,接下来的两块更不可能参与了。不然的话在这种动辄以十亿计的竞标会中要是一个不慎被人阴一把,把自己整个身家填进去都不够塞个角。 顶阳地产的副总和逐天地产总经理是素识,两人言笑晏晏的好像谈得很是愉快,而他们跟在身边的助手更是将想要偷听他们谈话内容的人戒备但不失礼貌的远远隔离开来,好让自己同僚上司能更好的敞开心扉说些私密话语。 看着他们不时相互点头、深思,偶尔还侧头耳语的样子,大厅中的刚才只能做围观者的竞标众无不在心中暗骂,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相互勾结也太那个了些。远远看着这一切的拍卖师更是眼中喷火。不过人家随便一方都财雄气厚,任谁一个出来跺下脚都能让全国地产界震动几下,他们就算不满这样的勾结竞标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只要在一会的竞价中表现公平就行了。 就在两个巨头当着对方的面向董事会打了个电话,然后再次点头一副已经达成妥协样子时,外面走廊传来一阵嘈杂声,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五六个扛着摄像机拿着采访话筒胸前带着各个媒体记者牌子的人走了进来,市政厅的几个保安气喘吁吁而又无奈的跟在后面,看到大厅内这些他们平日只能从报纸上电视上仰望的富豪和精英,说了句“他们撬开后门偷偷上来的”后就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既然给这些记者来到了这里,接下来如何处理就轮不到他们说话了。 在竞标会原来的告示中,为了不影响竞标顺利进行,这次竞标只会内部录像存档和事后经过剪辑后送给媒体发布消息,这些记者倒好,为了独家报道,竟然连小偷行径都做出来了。 经过一阵纷扰协商后,竞标会主办方为了不让日后产生什么风波,终于同意留下这些媒体中最大的一家作为代表采访拍摄,不过不能有闪光灯出现,以免影响竞标会进行,而且在竞标会结束之前不得采访任何竞标人,事情这才安定下来。 半小时休息时间已到,百多人再次落座坐定,拍卖师看到大厅安静下来后,宣布竞标会继续进行。解说员正要开始解说接下来要拍的古河村地段简略情况,逐天地产的总经理又站起来说道:“拍卖官,在城建规划中,古河村和双河村这两块地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是要联合开发的,为了开发的持续性和进度、建筑设计等等能够和谐统一,我建议把这两块地合并在一起来拍卖,这样对市政建设更加有利。” 拍卖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后面几个政府官员,那些官员相互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慢慢点下了头。大厅中的开发商对此无不愕然,这实在是不合情理和规则的事情。但谁都能从那几个官员脸上看出他们已经得到某些暗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就不以为奇了,唯一的受害者就是在场那些实力不是很强的开发商,对这两块让人馋诞欲滴的地皮真的只能看看了。 对此,江源皱了皱眉头,看这逐天地产总经理的背影看了又看,跟着注意到大厅中间刚刚附议逐天地产中场休息的几个人把头凑到一起低声商量着些什么,眉头越加皱得紧了些——这场拍卖会进度和情形一直都在自己预料之中,别到最后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也站起来扬声说:“拍卖官,我也有个建议。” 所有人的目光和摄像机同时对准了他。江源笑了笑,从容的说:“为了避免有人捣鬼而产生不公平竞标得标情形,我建议接下来的竞价每次加价的幅度最高不得超过五亿。” 众人一愣,跟着明白他是怕有人一下子把价格抬到谁都无力竞争的地步,但在得标后有效交易期内并不进行交易,任由那相对并不是很多的保证金泡汤,然后标的物再由另一个竞价最高者获得。 在这样的操作中,标的物的最后实质拥有者就能以微小的代价达到目的,过后再去补偿和自己合谋的那个竞标人那泡汤的保证金。 很明显,江源的这个提议是针对逐天地产的,预防的就是他们刚刚和顶阳国际大成的临时协议,但在场的地产商无不对他这个提议叫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们最后无法分一杯羹,也能看到竞标在公平的情况下进行。 逐天地产三个老总都双目喷火的看着江源,一副恨不得吃他肉寝他皮的样子,他们刚刚分出一人和另一个交好的实力一般的开发商协议好了,就是想用这样简单但实用无比的计策夺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才强烈提议两块地合并一起竞拍,想不到一下子就被江源看穿了。 对于顶阳国际,他们刚刚只是许诺要是这次能把双河村和古河村地段也能拿下来的话,日后就和顶阳地产共同开发,而且项目由顶阳地产自己拣选满意为止。对此,顶阳地产的副总在请示过总部后,答应如果竞标价要是高出他们底线的话,就放弃为了面子和意气问题不和逐天地产竞争——对于底线,顶阳地产的副总当然也做了个大概的交代,免得逐天地产认为他们没一点诚意。地域顶阳地产的底线,逐天地产的总经理认为并没什么大不了了,自己当初定的底线就要比他高出不少。 现在在场的众多开发商都附和江源的提议,逐天地产的三个巨头也无法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不然犯众怒的话这个竞标会也不用继续下去了,只得和刚刚协商好的开发商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再次恶狠狠的瞪着江源,决心竞标会结束后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祖宗三代挖出来,用尽各种手段报复,才能泄今日因为他一句话可能就要多花上数百亿元代价之恨。 见得几乎所有开发商都赞同江源提议,拍卖师和那几个官员也无法再改变些什么,只好采纳进接下去的竞标规则中。 第八十八章 千亿地王 (下) 等解说员述说完毕,拍卖师笑着以非常诱惑的语气说出在场之人几乎无人不听说过的话:“据小道消息,古河村和双河村近来发现了一些价值不菲的古董,还传说在新国际机场沿线的地域内某处地方是两千五百年前某王族陵园,地下珍宝无数,得标的开发商可不仅仅只是拥有地皮开发权啊……” 在场众人虽然都听到了这个传言,但还是为拍卖师的话再一次议论纷纷起来,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到底是那个王族,地下的珍宝古董到底有些什么,值多少钱等等。 听着这些议论,心中狂笑的江源也装出一脸好奇的样子询问起邻席的开发商来。 议论声稍息,拍卖师才悠然的宣布道:“现在开始竞拍双河村和古河村两个地段,底价合并三百二十二亿,请竞拍者举牌。” “三百二十三亿。” 大厅中间举起个写着17的号牌,江源看了下举牌人,正是刚才附议休息的那几个其中之一,而他身边刚才和他商议但明显不是同一家开发商的人则静默不语。江源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般笑起来。 “三百二十八亿。”顶阳国际的副总举牌。在江源提议的新加价规则下,他想多加也不可能。 “三百三十亿。”江源毫不犹豫的举牌凑热闹,好戏还在后头呢,不过预先热身是需要的。 “三百三十五亿。”逐天地产的一个副总举牌,同时回头又瞪了江源一眼。如果不是这个从头到尾都和他们抬杠的家伙,他们现在已经良计得逞弹冠相庆了吧。 “三百四十亿。”江源对他展了个笑脸,举起的号牌却说明了和他斗到底的决心。 “三百四十一亿。”坐在中间的17号牌跟着举起。 “三百四十六亿。”是顶阳地产副总的声音。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惫懒,好像对这样的纠缠竞价很是不满。 “三百五十亿。”江源抢先举牌,对看向他的所有人又笑了笑。 “三百五十五亿。”逐天地产总经理的手都好像举累了,回头看了看坐席中间那几个人和顶阳地产副总,有瞪了江源一眼,一把把号牌塞给了身边的副总。 “三百六十亿。”江源无视他的瞪眼,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整个大厅的人对这种胶着状态好笑不已,拍卖官干脆懒得再插嘴说多少亿多少亿一次多少亿多少亿两次这种废话,只是转着两只眼睛在四个轮流举起的号牌上晃来晃去,看看他们有没也因为这种无奈状况惫懒起来光喊价不举牌的违反规则的事情发生。 坐在中间17号牌的竞标人每次最多只是加价一亿,有时甚至加最低价五千万,完全一副铁公鸡的样子;顶阳地产的副总也懒得说话了,把牌子交给一个助理,自己则抱着手看着这个只能用戏剧性来形容的拍卖会,脸上的神色有点好笑,又有点别人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的诡异;逐天地产则是每次加价必然是最高的五亿,好像恨不得用钱来砸死对手似的;而江源则不固定加价幅度,一会一亿一会四五亿的好像完全凭他高兴,而他的这种态度则是把逐天地产三个巨头气得不轻,其他旁观者也以看他在恶作剧的目光看他。 那些官员、解说员、公证员和百多在现在只是看戏的竞标人无不一脸同情的看着逐天地产三个巨头,连幸运的留下来的记者也对这样的状况哭笑不得,但自觉对此次冒着被告为小偷危险之行实在是值得——对这样极具娱乐性戏剧性的竞标会,不但他没见过,在座的所有人都没见过。 五分钟后,价格已经推上了六百五十亿,江源还是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逐天地产和顶阳地产举牌的手已经抡到了第六只,17号牌也已经换了两人但属不同公司的人举起,让大厅内的人一下子知道了他们几家规模中上的公司是在联合问鼎这两块地皮,难怪刚刚会附议中场休息,期间有鬼鬼祟祟的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这些情形一浮现,沉闷的大厅内顿时又有了些气氛。江源他们不了解,不过这几家规模中等的开发商他们是知道的,联合起来虽然未必比得上整个逐天国际或者整个顶阳国际,但在地产业内和他们两家任何一家抗衡还是能做到的。 看到这几家联合的公司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余下分属五十来家公司的百多人也动气脑筋来,看着投影幕上两个村的卫星地图暗自转着自己的念头,一些交好的公司更是开始打起了眼色。 “六百九十八亿。”江源仿佛不知疲倦的又一次举牌,眼睛却看着小心的在不影响竞标进行的情况下逐渐围成三个人堆,心里的狂笑差点忍不住浮上脸上——在来此之前他早就做足了清溪地产界业内情况的功课,看得出三堆人几乎把现场五十多家规模中等或中上的房地产开发商都聚到了一起,一堆凑了八家,一堆凑了十七家,一堆凑了二十二家,这三伙人要是同样象17号牌那几家一样,各自以同盟联合起来的话,任何一伙都有资格和逐天地产、顶阳地产竞争这两块利润大至目前根本无法估计的地。 而对于这次竞标来说,要是再多出三个竞价集团的话,这两块地的价格可不敢说会被抬高到什么地步了。 “这实在是个意外惊喜。”江源微笑着看向大厅左侧顶阳地产正举牌又加了两亿的副总,刚好副总也向他看来,两人同时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价格上到了七百二十一亿,八家联合集团举起个32号牌,加一亿;跟着十七家联合集团也商量好了,举起个56号牌,加三亿;在预料不到最终会演变成如此状况的逐天地产三巨头愣然中,二十二家联合集团随后举出个88号牌,加五亿。 大厅中一下子又热闹起来,嗡嗡议论声中竞标价在七个号牌你落我起中一个劲的往上蹿,不到十分钟就突破了千亿大关。拍卖官和那几个官员笑到嘴巴都合不拢——管他什么狗屁的上边暗示呢,只要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上边还不是一样笑到梦里去。 只有那几个只是做自己本职工作的解说员和公证员面面相觑,都暗想情况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出人意料。 整个大厅近两百人,只有江源和顶阳国际那个副总这两个人心中有数——江源向拍卖行和主办单位递交的审核资料是顶阳国际暗中控股的一家省外地产开发公司,实力在全国排名三十左右。在他的计划中,本来只是打算在利用各种策略和心理战术的基础上和顶阳国际的副总一起唱一出漂亮的双簧,让逐天地产大出血一番,然后才能更好的进行后面的计划,想不到现在逐天地产不但上了他们的当,还意外的多出四个帮腔者,一下子就把计划中抬上的价位推了上来。 对此,江源惊喜的同时也暗自琢磨起这四家联合集团的决心和实力,要是一个弄不好这几个不知底细盲目出手的集团非要吞下这两块地拼死和逐天地产竞争的话,逐天地产是否有实力和决心死拼到底还是个问题,要是这两块地被联合集团得到,那么他的后续鲸吞逐天国际的计划就不好开展了。 转头向逐天地产的老总,只见他额头已经有点发光,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恨,江源知道千亿应该离他们的底线不远了,看着四个也谨慎起来但还是五千万五千万的加价的联合集团,心中也有点焦躁起来。 “一千零八十亿。”顶阳国际副总又举起牌子,笑着向江源看来,另一只手放在身侧的手却向捏着个手机,晃了一下才放回口袋。 江源眨巴了下眼睛表示看见了,知道他已经得到欧阳格旨意,也毫不犹豫跟着举牌加了两亿。 88号牌举起;56号牌举起;32号牌举起…… 在价格加到一千一百三十亿时,17号牌终于偃旗息鼓,几家最先的联合联盟满脸的无奈;又加了二十亿后,32号牌也不再在众人头顶出现。一千四百亿后,56号牌代表的十七家开发商经过一阵商议也被放到了地上。上到一千五百五十亿时,顶阳国际副总满脸遗憾的摊摊手,对逐天地产总经理笑了笑终于放下牌子,暗中却向江源示意他可以继续举牌。 看到逐天地产总经理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江源咬了咬牙根把脸色逼红,粗着脖子站起来又加上五亿,还挑衅的瞪了那总经理一眼,气得那总经理额头更亮了,一把抢过身边副总拿着的号牌又举起来,88号牌当然也不甘示弱,和两人的号牌此落彼起。 这一刻,钱就像木叶一样不值钱,古河村双河村的地价在他们的号牌起落中直线上升。 一千六百三十亿,逐天地产总经理打了个电话,继续举牌;一千八百八十五亿,一直谨慎的每次五千万的往上加的88号牌终于认输。已经同样开始谨慎的江源则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每一次都思考一下,直到拍卖师喊出“xxxx亿第二次”时才举牌,同时还有点狼狈的拿出手机低声的打了个电话,然后一直不挂断的一边举牌喊价一边举着手机,好像让电话那边不知是谁也听清楚实际情况一样。 期间逐天地产的总经理也打了个电话,然后以比江源更大的声音喊价,更有力的举牌,更频密的喝水。不过在看到江源的狼狈样后,脸上开始浮上得色,看向在座已经被他打败的近两百人的眼神充满了骄傲。 逐天地产总经理又一次豪情万丈的加了五亿之后,竞标价已经上到了一千九百一十三亿,在座的近两百人已经无力再哗然,只是象在看神话一样看着拍卖师头顶那电子显示牌上的数字和后面老长的一串0,或看戏的欣喜或震惊的呆然但都不自觉的微张着口无语。 江源还是继续举牌,不过已经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好像随时听着里面的指示。 两分钟后—— “一千九百四十亿。”江源有点犹豫的说出新的报价,眼中已经有了点退缩。 “一千九百四十五亿。”逐天地产的总经理还是用钱砸人,而且每一次都是重重的砸下,恨不得立刻把江源砸晕。 “1945,要就死我?呸呸……这是总经理老兄你说的,那就死你吧。”江源心中暗念了一遍,觉得这个早已经超出自己计划很多的数字足够了,对着电话嗯嗯了两声,这才挂断放回口袋,扫了一圈等着他再次举牌的两百号人,无奈的叹息一声,对逐天地产总经理说:“恭喜,你赢了。” “一千九百四十五亿第一次……”刚刚也在等着他举牌喊价的拍卖师这才拉长声音喊起来:“一千九百四十五亿第二次……一千九百四十五亿第三次……成交!” 随着锤子清脆的响起,拍卖师脸部神经仿佛不受控制般拉伸着绽放出比窗外阳光灿烂百倍的笑容,那几个也是同样表情的官员相互握手着,用力之大晃动之快好像那些钱全能进入他们自己口袋一样。 “啪啪”的掌声响起,顶阳地产的副总经理和两个助理站起来,满脸笑容的鼓掌庆祝这个竞标会完满成功,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一个个聚向逐天地产总经理那边向他道喜,更期望着日后逐天国际开发这些地时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逐天地产总经理和他两个副总也是满脸笑容,完全是一副终于完成任务的轻松表情,毫不客气的承受着众人的恭维,嘴里偶尔会谦逊一句“都是因为有逐天国际雄厚的财力支持……”诸如此类的话。 此时,没人注意的江源脸上不但毫无颓然之色,还一脸微笑的看着这些人,不紧不慢的喝着水,等待他们哄闹激动结束。 好几分钟后,在拍卖师的“镇压”下,厅内两百人才再次各归各位,看着公证员对此次拍卖会做公证,然后是拍卖师签字,官员签字,逐天地产总经理签字,这一切手续才基本结束。 只要在交易期内,逐天地产以拍下的价格付钱,新国际机场沿线所有地段的开发权就是它的了——当然,在开发上还得听政府机关的城建规划指导的。 第八十九章 余波 看着他们把前期手续全部完成,江源这才真正的放下心中大石,脸上挂起出一副无奈又不甘加愤怒的样子和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施施然的出了大厅。 大厅内,香槟的味道弥漫满整个空间,杯子叮咚声中,人人脸上都挂满了或真或假的笑容,逐天地产的三巨头笑得尤为灿烂,拍卖师和几个官员笑得最是真诚,其他没沾到任何好处的竞标人就笑得有些勉强了,顶阳国际的副总则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频频的向大家举杯,好像得标人是他的样子。 不过想到刚刚他和逐天地产总经理的密谈,在场的人也就“释然”了——只要能和逐天地产联合开发,好处总少不了的。在这些人酸劲稍缓,满场搜索江源的身影时,却发觉这个在本场竞标会最惹人注目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遗憾之余无不纷纷想拍卖师和主办方的几个官员打探他的来历,逐天地产总经理更是欲得之而甘心的连声追问。 拍卖师和那几个官员的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职业操守还算不错,明确的表示对于竞标人的资料他们有义务保密,在没得到主人同意的情况下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对此,在场之人无不心中暗讽他们装佯,却又无可奈何,对于江源的背景更加好奇了——拍卖师还罢了,能够令这些官员也这样谨小慎微,他的来历绝不简单,或者说绝不会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差。 这个昙花一现的冒出来拼死和逐天地产搏杀又悄然而隐的江源到底是谁?或者说是那方面的代理人呢?竞标会散后,除了顶阳地产三个人外,在场之人包括那拍卖师和官员他们这几个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也同样无不在心中萦绕着这个问题离去——在欧阳格的手段下,江源仅仅是个拿着竞标号牌的路人甲而已,一切注册都没用到他任何东西,加之他从被捕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很是不短的一段日子,即使在特区,不是熟人的话也没几个人还能记得他,更别说没有特别刻意查找的这些人了。 江源悄然走出市政厅大门,一辆半新不旧的越野车就停到他面前。 车门无声落下中,白向云和李刀两张笑脸出现在他眼里。看看还以无比的耐心留在现场对他这个陌生脸孔毫不在意的记者们,江源耸耸肩,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慢条斯理的撕下鼻子下的八字胡,抹去脸上让他显得更加年轻的化妆,然后倾身向前对着后视镜看了几眼这才满意的对两人笑了笑。 “如何?”白向云已经启动车子上了道路。 “帮祝编洲花掉了三千一百四十一亿。”江源耸耸肩,又忍不住笑起来。 “三千一百四十一亿?”一直侧着身子看他的李刀惊呼起来:“我没听错?” 白向云也被这个数字吓得手忙脚乱一下,差点把车子停在大路中间,也在后视镜内看着江源说:“真的?!” “没错。真的。”江源笑容又盛开得更美丽,“那三个什么正副总经理摆出一副拿钱砸人的架势,我又怎么会帮他们省呢?!”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狂笑起来,这可比他们计划中的两千亿多了一半多,后面的计划可就更容展开了。 “下午和晚上我们就别打扰人家了。”抑制不住兴奋的白向云一踩油门超越了一辆车,“也让他们好好开心一下,三千多亿啊,怎么也不能白扔了是不?!” “对,就算扔进水里三千多亿也能响声大的,我们可不能太残忍。” 李刀也嘎嘎怪笑起来,而江源眼里则射出怪异的憧憬光芒,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谨慎的用尽方法确定没有跟踪者后,三人回到顶阳国际欧阳青萱的办公室,正在里面等着他们讯息的欧阳格兄妹和白雁云在听到这个数字时也很是被吓了一跳,惊异于江源手段之余也对逐天国际的财雄势厚和决心之大小小惊讶了一把,不过想到已经制定的接下来的计划,他们同样高兴不已。待听得江源说出竞标会的详细过程和与顶阳地产的副总默契无间的配合,众人无不惊叹其中的惊险和离奇——特别是那些中等开发商联合起来这一幕,如果不是他们帮忙推波助澜的话,这次竞标会能否达到这样出人意料的效果还是个问题。 “交易期是三天吧?”白雁云笑完,抱着欧阳青萱手臂问江源道:“我们要等三天么?” 白向云摇摇头代江源答道:“据高凡得到的确切信息,逐天国际这几天自身聚集的资金足够交割这些地皮,以他们目前表现出的态势,为了取得更加轰动的效果,估计在明天就会交割完毕,我们也可以跟着实行下面的计划了。” “祝老头真是有钱。”欧阳格摇头概叹着说:“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聚集到这么庞大的资金,还全是他自己的。” “估计我们这次偷他资料让他有了警惕。”白向云一副思索样说:“可能他想凭这次机会在获利的同时也完全把自己洗白吧,再不济也能在日后出事的时候凭着手中的筹码和官方讨价还价。” 欧阳青萱他们莫不点头,掌握了这一大片区域所有的开发权,的确是个很大的凭依,任谁想动他都得考虑接踵而来的影响和后果——前提是没有他们这些人一开始就从中作梗的话。 “那就这样定了。”欧阳格想了一会下结论,“这次竞标会就算没把逐天国际的资金抽到见底,应该也是所剩无几,等确定他们交割完毕,我们就立刻实行接下来的计划。青萱,你的慈善拍卖会就定在五天后吧,到时候无论如何逐天国际也应该和市政开发署交割完毕了。” 欧阳青萱娇声答应:“等会我就发帖请人,还会特别要求祝老头一家三口都赏脸出席。” 说完她又格格娇笑起来,惹得在场之人无不跟着莞尔。 “不知道祝老头看到三个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青铜鼎、紫砂陶罐和紫檀漆木盒被你的小手拍卖时,脸上的表情会是如何的精彩?!”白雁云满脸想象的把头枕在她肩膀上说道,然后又是两女又是一阵娇笑,那双姝竞艳的画面让几个男人很是眼直了一把。 白向云和欧阳格满脸古怪的对望一眼,都看得出对方在感叹自己怎么会有个这样能把阴险化诱惑的妹妹。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了?”欧阳格对白向云说:“来得及和我们配合上不?” “可以的。”白向云点点头,暂时不想向他透露太多,“离你们正式开始狙击逐天国际应该还有几天时间,足够我们行动把所需的全部弄清楚了。” 欧阳格一听就知道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和线索,也不多问,点点头又说起在商业上鲸吞逐天国际的各种细节来,六个人一点一点的细细推敲着,争取每一环都能扣得天衣无缝的紧。 毕竟这次的事情对欧阳格来说是向家族长辈证明自己能力的最好机会,而且还事关顶阳国际的巨大利益,对白向云来说是要还高凡的高情厚谊,一举把天极除去,同时也去掉自己的心腹大患。所以,这次的计划对谁来说都想做到万无一失。 中午,关于这个竞标会的结果就传遍网络,过程也被详尽描述,说得绘声绘色有板有眼,神秘的江源一下子成了大家互猜乱测的焦点;而对于逐天地产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地皮都收入了囊中这一点,因为官方相关的正式影像报道还没出来,半信半疑的网民股民虽然也大加评论和推测,绝大多数人也对这个天价竞标表示惊讶,更加不明白逐天国际的布局策略,不过因为逐天国际从来都没有什么失败的投资记录,更因此对逐天地产信心大涨,以至于逐天地产的股价在下午收市时涨停。 当晚,清溪市的各大电视台和报纸就正式报道了关于这个竞标会的新闻,一时间舆论哗然,逐天国际和逐天地产成了街头巷尾热谈,无论和这些公司有关无关,人人都在对这个竞标会创造出来的历史记录的深层次原因进行剖析,对它所产生的影响做评估。 最后,大多数人都达成这样的共识:清溪市的房价又要往上冲了。 在新闻播出的同时,祝家别墅也举行着特别庆祝酒会,庆贺这次竞标会能够全部夺标——虽然付出的代价惨重了点,不过祝编洲对最终达到目的还算是满意的。 钱么,得到挖掘出中天王王族墓葬群时候还不是滚滚而来。 为此,他当着众多集团和各控股公司高管的面,很是大大的赞扬了一番旗下地产公司的三个正副总经理,令三人仿佛已经看到了更高的薪水和更高的职位就在自己面前。 最后,祝编洲宣布明天就把所有的地皮交割完毕,然后动员整个逐天国际的资源准备开发事宜。 虽然在场众多高管和街上的人同样不是很明白他们的老板对这些地为什么如此志在必得和急着开发,不过看到老板如此开心,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对这个项目的盈利能力表示质疑?除非他们不想混了。 酒会在愉快无比的气氛中结束,在地皮交割完毕之前,暂时不打算把古董炫耀出来公诸于世的祝编洲也很是做了一把美梦,梦到自己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全球考古界,以世界第一富豪的身份聚集了全球的目光…… 第九十章 序幕 第二天,在逐天地产的总经理带着手下一大群人去市政府做地皮交割手续时,逐天地产的股票高开,还没等早市结束又涨停,带动得逐天国际其他上市公司的股票跟着飙升。同时,网上开始大面积有耳有鼻有板有眼的流传新国际机场沿线区域有着庞大的古墓葬群,其中陪葬的古董珠宝奇珍数不胜数,依照目前已经出土就被私人藏家在黑市上天价买下的情况估计,这些陪葬品价值无算。其中,更有人暗暗指出这有很大的可能是考古界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两千五百年前南方共主中天王王族的陵园,其价值无可限量。逐天地产之所以不惜重金也要拿下这些地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逐天国际会利用此大好机会做全方位的强势宣传,力求问鼎国内商业第一交椅位置。 更玄的是还有人在帖子中说已经出土的几件东西是他朋友无意中挖到的,但没多久就被偷走,现在还在满天下的寻找窃贼,谁能帮助提供线索必有重酬云云。 这些消息迅速从网络传到现实,逐天国际各上市公司的股民们无不从中嗅到了金钱的味道,抓紧时间一个劲的买进。 下午,欧阳家族的金枝玉叶欧阳青萱以清溪市形象大使身份发来的慈善拍卖会请帖送到了祝编洲手里,邀请他们一家三口五天后的晚上共同出席设于顶阳国际大酒店、这个以为北城区三十四街区改建筹集资金而举行的拍卖会,并且邀请他也拿出几件东西作为会上的拍卖品。对此,祝编洲当然是满口答应,他还正想着以什么方式公开那三件古董呢,这回正好借机成事,还能在祝家面前炫耀一下。要是祝天安能在这个拍卖会上令欧阳青萱动芳心,和欧阳家族联姻的话,那日后的利益可不是用简单的数字就能形容的。 对于欧阳家族横跨政军商三界的影响力,祝编洲还是比较清楚的。如果能和他们连系到一起的话,以后可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就在祝编洲一个劲的打着如意算盘时,一个助手敲门进来,吞吞吐吐的说出个让他很不高兴甚至是愤怒恐慌的消息:清溪市文物局连同清溪市博物馆刚刚宣布,经过暗中详尽考证,新国际机场沿线并没有什么古代王族陵墓群,关于两千五百年前南方共主中天王的墓葬在其中的传说更是谣言,中天王的墓葬早已被考古界发现,而且正在紧张的进行秘密挖掘,待时机成熟就会向全世界宣布。 “他们真的经过考察验证了?”祝编洲强自压下心中的情绪,冷静的说道,“你们证实过没有?” “有大概问过一些熟人。”助手有些忐忑的看了他一眼,又说:“他们说这些天的确有人到那边看过,不过是否经过确切考察就不清楚,他们也没看到什么详细报告。” 祝编洲心中暗恨,文物局和博物馆好死不死这时候来搅浑水,这不是拆他的台嘛?! 想了想,挥手让助手出去,叫他顺便通知龚胖子他们组织人手以逐天地产公司做地质勘探的名义再去详细确定一下,即使吧古河村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地皮交割已经完毕,他的钱也已经扔出去了,要是这些地下面什么都没有的话,别说三千多亿,就连一半都不值。最大的问题是,他想凭此扩张逐天国际以完全洗白的如意算盘不但打不响,还有可能因此一蹶不振。 还没等他想好具体应对策略,助手又走了进来,小心的把几张纸放到他面前:“老板,刚刚收到的传真,各大银行同时宣布暂时冻结原来商量好的贷款计划,直至我们能拿出能令他们满意新国际机场沿线地皮的开发计划书。” 祝编洲脑子轰然一震,他最担心的一点果然发生了,而且还来得如此之快。没有银行贷款,凭他已经被这竞标会抽空的活动资金,根本无力去做任何动作。 “消息流传出去了?”祝编洲无力的靠回椅子,手抚额头说。 助手摇摇头:“还没有,不过应该隐瞒不住的,银行那边我们无法控制。” “股价呢?”祝编洲又问道。 “早上涨停后还是有不少买单挂出来。在刚刚文物局和博物馆的发布会后势头弱了点,不过具体情况还得要明天才清楚。”助手斟词酌句小心的说。 祝编洲点点头,想了一会才说:“我们还有多少资金可用?” “不到两百亿。”助手这回答得挺快,“要是用来护盘的话,以集团现在的股价,我们只能护住地产开发公司,不过……要是跌得太厉害的话,也护不了几天。” 祝编洲皱了下眉头:“叫龚胖子他们动作快点,无论如何都要再次找到对我们有利的确切证据,不然大家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助手应了声是,看看他没别的交代,轻手轻脚的出去做事了。 祝编洲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事情会这样突然的陡转直下。对于杨先生的鉴定能力他是无比相信的,毕竟在一起几十年了,但清溪市文物局和博物馆这样正式的用发布会形式来否定古河村的传言,应该也不会是莽撞之举,而且他们还说早就发现了中天王墓葬,还正处于秘密挖掘中,他们这个发布会针对的应该只是自己昨晚交代手下在网络发布的那些消息而已,不大可能冲着逐天国际而来。 不然的话…… 祝编洲心中颤抖了一下,又把所有的事情从头至今疏理了一遍,并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说有的话,就是发布会上出现过的江源这个至今他还查不清楚是什么来头的家伙了。 不过这个竞标发布会在自己的办公室和别墅被白向云他们捣乱之前就决定的了,只是召开日期在前不久才定下来而已。他也清楚肯定有不少或明或暗的势力在盯着这些地,毕竟开发这些地盘带来的利润太丰厚了,江源说不定就是其中暗中势力的代理人。如果不是中天王御用物在古河村出现的话,他祝编洲也未必会下这样血本争夺这些地皮。 所以,现在的情况应该只是意外,只是偶发事件,不大可能是专门针对逐天国际而来的,自己只要想办法撑过这一关,等到开始动工后形势应该会好转起来的。就算退一万步做最坏打算,那些地里真如文物局所说并没什么古墓群,甚至连稍微值钱的古董也没有,他最多忍痛割肉卖掉几块地皮渡过难关,好一点的情况是联合其他房地产开发商共同开发,最多吃点亏就是,还不至于把整个逐天国际拖垮。 想到这里,祝编洲稍稍缓过气来,只要一切是正常情况,他就不会输得太伤,伤的太惨。 想起和别家合作的念头,祝编洲又看向办公桌上欧阳青萱的请帖,如果要找合作夥伴的话,顶阳国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愿事情还不至于太坏吧。”祝编洲又头痛起来,心中知道这次大亏吃定了,叫龚胖子去再次证实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当晚,各大银行暂时冻结掉对逐天国际贷款计划的事情果然在地产和金融业内流传出来,各个持有逐天国际各个公司特别是逐天地产大量股票的基金、各大金融机构和消息灵通的大户慌了神,通过各种渠道证实消息真实后连夜召集相关人员商讨对策,还各自找逐天国际的高管有意无意旁敲侧击的打听他们的应对策略。 经过惨烈的竞标会后,这些平日和逐天国际关系密切的金融大鳄无不心里清楚逐天国际自有资金应该差不多见底了,一旦资金链断掉的话,祝编洲能撑几天完全是个问题,而他们也完全躲不过池鱼之殃。 他们找逐天国际,逐天国际也在找他们,为的就是“澄清”古董谣言,并说他们手里有古河村出土的无价之宝,以稳定这些眼里只有钱的金融机构的心,求他们明天不要落井下石。 当着逐天国际各个高管的面,这些人当然是满口子的答应,毕竟大家多少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呢。只是对于祝编洲手里有古河村出土中天王御用的无价之宝这样的话,他们还是半信半疑。 第二天一早,消息不知怎的流到了散户耳中,顿时又掀起一场风浪。这些散户虽然没什么渠道去证实银行对逐天国际的态度,但文物局和博物馆的联合发布会他们是知道的,银行的消息是在发布会召开后才出现的他们也是肯定的,对于如果没有中天王墓葬的那些地皮的真实价值他们也是了解过一些的,三者一联系,大多数人心中都有了个谱。 所以,在股市开盘时,逐天地产的股票虽然还稍微高开,但跟着就震荡下跌,而且跌势不止,引得逐天国际其他上市公司的股票也受到了拖累,反复纠缠着向下行。不过从数据可知,大机构和大多数大户还在观望,等着看逐天国际会出什么对策——对他们来说,逐天国际毕竟是全球有名的大公司,一两个坏消息对这样的商业航母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一整天再没什么别的坏消息出来,不过也没什么好消息刺激股民,好像逐天国际还找不到良策化解似的。下午收市时,逐天地产的股票跌了5%,逐天国际其他上市公司跌了0.5—3%不等。 在办公室接到报告的祝编洲松了口气,情况比自己预料中的还好,应该只是突发偶发事件没错,而且看来那些大机构还算是给面子。而那些大机构也松了口气,在没有他们参与的情况下,这样的跌幅连排进前十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他们赌一赌吃进的话,情况还要好得多。 现在,只有坐等逐天国际的对策出台了。 全方位收集资料看着这一切的白向云、江源和欧阳格六人相对微笑不已,这些情况都在他们的计划中和预料中,他们今天之所以还不出手,只不过是要把祝编洲完全的迷惑住,让他更深更踏实的踏进他们布下的陷阱里去。 “序幕既然拉开了,这台戏就看你们的了。”白向云把手伸向欧阳格,“我和李刀今晚也应该去拉另一台戏的序幕了。” 欧阳格伸手和他紧紧握到一起,踌躇满志的说:“放心,逐天国际逃不掉的。” “哥,你们小心点。”白雁云还是和欧阳青萱腻在一起,看着白向云有点担心的说。这些天经过各种渠道查询,她对天极还是有些了解的。 还没等白向云点头答应,李刀微笑着插嘴说:“大家也放心,今晚只是去抓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意的话就等着我们帮你收尸吧。”欧阳青萱撇撇嘴不屑的说。 “妹妹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白雁云连忙拉住她,带点恳求的语气说。 “难道不是么?!”欧阳青萱瞪了白向云一眼:“你们要是想死,谁也救不了你们。” 白向云一愣,看看李刀又看看妹妹,最后再看向江源和欧阳格,见他们除了欧阳格显得有点惊讶外,全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心中不由大叫冤枉,嘴里却是什么也不敢说,只得举手做出屈从状说:“多谢欧阳大小姐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大小姐。”欧阳青萱更加恶狠狠的瞪着他又叫起来。 “是是,青萱,我保证会小心万分万分小心……”白向云那个无奈啊……就不用说了。 “别叫得那么亲热,我跟你很熟么?”欧阳青萱一扭头,不屑的从鼻子里喷出口气哼着说。 白向云头都大起来,看着其他四人茫然不知所措。欧阳格则是满脸的惊奇,不时的看看看白向云,又看看妹妹,眼睛古怪的转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欧阳格的鬼祟没逃过欧阳青萱美目,一个靠枕向他扔来:“你满脸古怪的什么表情啊?肚子疼了么?” “是是,我肚子疼。”欧阳格连忙站起来,飞快的走向里间,嘴里不停的说:“我上洗手间,你们谁都不准跟来。”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直到洗手间门关上后才爆笑出声。欧阳青萱则是有点醒悟过来,红着脸尴尬的又瞪了白向云一眼,拉着白雁云的手站起来:“懒得理你们这群疯子。雁云姐,我们到外面去。” 看着两个美女走出外间的办公室,白雁云在门口还转过头来对自己眨巴了几下眼睛,白向云心中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一时间不由百味杂陈,摇头苦笑不已。 李刀和江源对望一眼,皆在心中暗叹一声,看着白向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这种事,没人能说得清,也没人能帮得了。 何况现在他们的身份太悬殊了,目前的环境也不适合这些。 第九十一章 绑架 夜晚的漆黑降临得特别慢,才吃过晚饭,白向云就拖着李刀和孤云出去游车河,说是吹吹风看看美丽的夜景活络下神经,行动时候身手也灵活些。 孤云才不信他的鬼话,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刀,李刀则是摊摊手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让孤云很是咬牙切齿。 “我说孤云老兄啊。”白向云驾着车漫无目的的到处流窜着,“你为什么总不愿意和我们到顶阳国际去呢?难道里面有怪兽?专门等着你这个总是故作神秘的家伙?” “我通常只习惯和邪恶做斗争,不惯和商人勾心斗角。”孤云呵呵笑着说,“特别是那些年纪轻轻就成就不凡的商人。” 白向云头也不回,握着手拳向他竖起了中指,然后奸诈的笑着说:“坊间流传欧阳家族在政军商三界均具有不凡影响力,你该不会也是欧阳家族年轻一辈的成员之一吧?!” 白向云此言一出,连李刀也竖起了耳朵,转头也是一副奸笑样看着孤云。对于这个可能,他和白向云早就私下讨论过,现在倒要看这个家伙如何作答。毕竟这几天以来,他们和江源的计划每一步都能完美的实施到位,而且时机的拿捏也非常的准确,这实在不太象高凡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警察局副局长和欧阳兄妹这对看来还不是太成熟的商界精英能做出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们几人无所事事时,总会借口有公事不知溜到哪去做什么勾当的孤云这个背景神秘神通广大的家伙做的,高凡和欧阳兄妹和他都是一丘之貉,只是因为某种原因都在瞒着白向云和李刀。 当然,前提是孤云即使不是欧阳家族的一份子,也要是和欧阳家族关系深厚的人,不然的话他们的推论还是不大可能成立的,毕竟作为繁盛了数代的欧阳家族,没什么可能会听一个与己无关的人指使。 在这几天中,他们最疑惑的事情是清溪市文物局和博物馆联合举行的发布会。这个发布会对计划的顺利实施有着举足轻重承上启下的作用,没强大的行政干预不大可能让他们举行这个发布会,而且在流言才刚传出没几天,照常理估计它们还不足以完全证实古河村是否真的有古墓群存在的情况下召开。还有一点就是发布会明确肯定的说中天王王族墓葬群已经找到,正在秘密挖掘。这个消息他们不敢肯定是真是假,但依照孤云拿出的那几件古董估计大有可能是真的,但孤云这个家伙又如何能拿到这些东西来做出赝品的呢?而且更保证在欧阳青萱的慈善拍卖会上会拿出来给他们拍卖以让逐天国际踏出崩溃的第一步。 虽然两人不是很了解中天王对于历史和考古界的意义,不过以祝编洲的重视程度看来应该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这样重要的东西孤云都能轻轻松松拿出来,再结合其他一些线索,两人知道其中肯定有他们想不通的关联。 孤云肯定具有军方或者是国家安全特殊组织方面的背景,这一点白向云和李刀是深信不疑的。但是否能够动用行政甚至是金融的力量,他们就不大了解了。只能凭一些蛛丝马迹去推测去估计。对于和顶阳国际的合作,事后白向云和江源讨论了一下,觉得实在是太顺利了点。对于高门大族来说,白向云才刚落过他们面子没几天,没理由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他们。而以吞并逐天国际这巨大利益来解释这一点也有点勉强,以顶阳国际和欧阳家族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和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财富,逐天国际的吸引力应该还不至于大到能让一个把声誉面子看得高于一切的高门大族轻易的放过仇人的地步。 “你别想从我嘴里诈出些什么。”孤云也是一副贼笑样,“有本事,你们自己查去。能查出来的话我就什么都告诉你们,不然就等着哪天我心情好或者是喝醉了再透露点吧。” “能查出来的话还需要你多此一举的告诉么?!”李刀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看着他。 “那你们就等吧。”孤云嬉皮笑脸不改,“应该会有知道的那一天的。” 白向云意义难明的嘿嘿怪笑几下没再追问,扯开话题又开阔天空起来。 深夜十二点多,三人来到了渡假村外,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停好车,慢悠悠的向凤雅所在的别墅对面那小山坡走去。 其实他们盯凤雅的手法也没什么出奇之处,白向云装作是凤雅的旧姘头,因为吃醋跟踪凤雅至此,收买了几个侍应让他们帮忙留意凤雅的行踪和她会和些什么人交往,还有就是在凤雅的车子前面的护杠内粘了个裹着泥巴的追踪器。只是这个追踪器有点特别,只有在车子引擎运转受到震动的时候才会有信号发射出来,同时也利用这震动通过里面的微型装置产生电能。平时就是一团泥巴,除非人工做地毯式搜索,不然仅仅凭侦测器查找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是追踪车辆行踪的利器。 站在小山坡上看了好一阵,只见凤雅的独户型别墅只有主卧还有昏黄灯光,外面已经是一片寂静,两边的别墅距离有近20米,别墅之间还隔着丛灌木和几棵树,虫声啾啾中只有渡假村保安的咳嗽和脚步声偶尔传来。 三人翻过人高的铁隔栏,摸了进去来到后门。就着道路树丛那各色灯光,孤云捣鼓了三两下就打开,留下白向云把风,他和李刀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主卧室。 卧室门只是虚掩。两人对望一下,再次仔细倾听了一下里面没可疑声息,点点头轻轻推开,只见房中的大床上一个盖着薄被穿着睡裙线条优美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这边,像是睡得很熟。 看到没有预料中的几个男人陪睡,两人松了口气。孤云掏出装了消声器的枪站在门口戒备,李刀则掏出块手帕,又摸出一小瓶乙醚倒了点在上面,任何迅速无声的走到床前就把手帕捂上女人鼻子嘴巴,身子也同时侧上去压住她的身体。 突然受到刺激的女人呜呜的踢着脚扭着被紧压的身子,但没等薄被从她身上滑下就彻底昏了过去。李刀转头对向他翘起大拇指的孤云笑了笑,从容的收好手帕,翻过女人的脸一看,正是凤雅没错,叫孤云拿起拿起她脱在地板上的衣服和一边梳妆台上的钥匙手袋,抱起凤雅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看到李刀抱着凤雅出来,白向云二话不说接过孤云递来的钥匙和李刀向别墅边停着的车走去,孤云则是小心的关好门,又擦去把手上留下的痕迹,这才跟着他们上了凤雅的车。 顺利达成目的的三人没说话,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时白向云下去开车,然后就是一路狂飙冲向东城区早已找好的落脚处——渡假村出入口的监控摄像头他们早就观察过了,只能监控车子出入,照不到车内的人的。就算能拍到车子内的人,他们最多也就是麻烦点把凤雅放到开车的李刀膝盖上就行了。何况,他们有信心在这半晚的时间内把一切想知道的东西从凤雅嘴里撬出来。 东城区,李刀这个地头蛇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的地方。 靠近古河村方向一个城中村的一间废弃小厂房内,阿球、阿军和阿九三个李刀的得力手下已经等在了那里,在路上早就通知他们做好准备的李刀三人长驱直入,迅速的把凤雅搬到一间满是杂物的笑房间内。 看着地上还在昏迷中照样风情万种的凤雅,见惯女人的阿球三人啧啧连声,无不称赞是少见的尤物。 “刀哥,你刚刚有没趁机揩油啊?!”阿球蹲下去拨开凤雅半遮半掩着脸庞的头发仔细的端详着说。 “阿球,你这不是废话么。有便宜不占,还是我们的刀哥么!何况是这么有风韵的老狐狸精。”阿军非常肯定的在一边帮腔,而阿九则是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刀,一副和他们两人心有同感的样子。 “作反了你们?”李刀笑骂着一脚把阿球踢起来,“东西都准备好了是吧?不错。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出去吧,让我好好的修理一下这个尤物。” “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尽管出声啊。”阿球吹了声口哨,也没问白向云和孤云是谁,点了点头和阿军阿九晃荡着吊儿郎当的出去了。 “我收工后随便你们怎么折腾,我想她一定会无比乐意的。”李刀冲着三人狠狠的比了个粗鲁手势,又说:“就怕你们三个家伙没那么多的精力。” 听着阿球三人毫不在乎的嘻嘻哈哈,孤云笑了笑:“我也出去吧。” “你不是心软了吧?”白向云乜着他,存心报复今晚探他底子而不得的仇。 “需要到我的时候我会进来。”孤云耸耸肩,根本懒得搭理他,转身走了出去。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同时撇撇嘴,拿起旁边阿球他们刚刚喝剩的半瓶矿泉水扭开盖,一转手就这样朝凤雅那白皙幼嫩的脸淋下去。 第九十三章 美人出浴 “白向云、李刀,你们不得好死……”凤雅无比恐惧的疯狂扭动着身体,腰臀拼命的向后缩,想要脱离**被青蛇舌头舔到的那种冰冷。 白向云像是捡到宝贝般笑了起来,挥挥手让阿球停止动作:“你终于认识我们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呢?” 凤雅恐惧到眼泪鼻涕都已经流出来,全身汗毛直竖,鸡皮疙瘩清晰可见,一边干呕一边呜咽无力的蜷缩着侧伏在地上,保养极好的娇嫩身体在刚刚猛烈的挣扎中早被地板磨得红一块紫一块,满是灰尘的肌肤也不复诱人光泽,汗水的灯光下隐约闪亮,那对丰满白皙的**在汗水灰尘的沾染和水迹未干的发丝遮掩中依然坚挺,有了瑕垢的曲线更加耀人眼目,早就因为刺激而竖立的**随着身体的轻颤骄傲的吸引了几个男人的目光,让阿球他们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良久,凤雅的恐惧才稍微平复了点,慢慢的抬起头来头发凌乱泪水鼻涕纵横的看向五个男人,身子又向后缩了缩,美目中满是屈辱:“你们……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五个男人同时笑了,白向云扯过阿球手中的青蛇把玩着,拉过墙边一张破椅子坐下,漫声道:“先回答我刚刚的疑问吧。” 在他的预料中,凤雅和那几条线的联系在下半夜至清晨应该会有一段空白,现在首先需要证实的就是这一点。 “每天联系三次,早上九点,下午六点和晚上十二点,信息没变化,一直都是‘一切平安无事,1754,Over加一空格三个叹号。隔两字输入同一个手机,组合字则拆开。方式是早中晚以移动公司大小为序一二三、一三二、三二一发送,每次只发送一个号码,六条线循环发送,任何一条线超出半小时没信息发出的话,下条线循环下去的信息将会附上该线的数字代号加game over,然后会有专人去查探那条没信息传递下去的线出了什么事。”凤雅一口气说完,又畏惧的看了看白向云手中的青蛇,对自己赤身裸体和肮脏倒是毫不在意了。 白向云见事情正如自己所料,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想了想刚刚在手机中看到的信息,的确是凤雅说的那些,笑着点点头把蛇递回阿球:“早光棍点不就行了,大家都浪费了不少时间和感情啊。” 凤雅把头扭出一边,没说话。 “负责黑市文物的是谁?大本营在哪里?”李刀突然问道。 “一个姓龚的胖子和一个叫杨先生的中年男人,他们的真名我也不知道。大本营到底是哪里我也不清楚,不过天澜公园里的花果山咖啡馆应该是他们常到的地方,我去过几次。”凤雅象心有所感般叹了口气,又说:“除了祝编洲一家和施新康他们知道所有人的底细外,我们各条线都各不知情。”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有点不敢相信凤雅竟然会如此老实的就说出了一切,但龚胖子这条线是他们了解最多的,现在凤雅说出来的话也和自己所知道的没任何出入,想找她话中的破绽都没办法。 “你真名叫什么?”白向云语气突然一转。 “凤雅。”凤雅看着他,但眼角的余光还在留意阿球他们手上的毒物,象是担心他们一个拿不稳,这些东西就会掉下来爬到自己身上。 “负责军火走私的人是谁?”丝毫不给她思考时间,又问道。 “一个叫炮王的退伍老军人,姓吴,四十多岁,有M国护照。”凤雅回答得也不慢,像是完全屈服了般。 “你和祝编洲父子都有一腿么?”李刀突然插话说。 凤雅明显窒了窒,这才轻轻的点点头。 白向云这才相信她的心理防线被破开了,不等她从那种隐私被曝光的耻辱情绪中脱出来,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天极的真正掌控者是谁?” “天极只是我们对外的称呼,我们内部称自己竹风堂的。”凤雅说出这句让白向云他们有点意外的话,又说:“表面上每次都是老板通过几个心腹保镖或者施新康给我们下命令,但据我所观察到的和老板偶尔无意中透露的话估计,天极的总体运转策划和大事的主要决策并不在他手里,而是在他夫人伊诺薇?嘉西手里。” 白向云装出早知如此般对凤雅露出个“总算你够老实”的赞赏笑容,语气再次一转,问道:“你那车子不错,是祝编洲送你的么,你和多少男人在车上干过?” 凤雅对他天马行空的问话再次愣神了一下,这才摇了下头说:“不。是祝天安送我的,当天我们就在车子里发生了关系,其他的……只和一个比较谈得来的朋友混过两次。” “朋友?”阿球冷硬的说着上前一步,捏着青蛇蛇头让它吐出长舌,冷冷的盯着凤雅说道:“好像你的朋友不少,都和你上过床么?” 凤雅全身的鸡皮疙瘩又爆起来,畏惧的向后缩缩身子颤声说:“是一个牛郎,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干,我经常和他混在一起。” “真是犯贱。”阿球骂了声这才满意的退回来。 白向云对阿球这一手不由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混江湖的,在对凤雅私生活并没太多了解的情况下也能这样咋唬,而且还把事实咋唬出来。 “好了。”白向云看到凤雅身上的鸡皮疙瘩消退了点,离开破椅走到她身边蹲下,柔声的说:“我想我们真的可以好好谈谈了,你应该也不喜欢这种样子这种姿势和我们说话是不?!” 凤雅迎着他的眼睛认真的看了好一会,这才无声的叹了口气,点点头。 白向云笑了,向后挥挥手:“把东西收起来吧,别再吓着我们的美女了。” 说完他就解开绑着她手脚的睡裙,还把她的衣服也拿了过来:“穿上,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拉拉家常,不然……” 白向云一边拉长了语气,一边暧昧的在她已经用双手遮掩了的丰乳肥臀上转悠了几下。 凤雅竟然被他看的脸都红起来,低着头呐呐的说:“这里有水么?” 白向云看向已经把毒物放回笼子的阿球。 “这里的水龙头不能用了,不过隔壁还有我们买来的几瓶矿泉水。”阿球摊摊手,双眼贼溜溜的在凤雅身上转着,“想冲洗是不行的了,清洁一下还可以。要是美女需要完善服务,小弟我乐意效劳。”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拿来。”李刀笑骂着向阿球踢出一脚,却让他嘎嘎怪笑着灵活的闪开去。 阿球拿来了水,但并没有把几个笼子拿出去。凤雅知道白向云不会同意自己单独一人清洁身体,也就懒得开口恳求,转过身当着五个男人的面擦拭着身上的灰垢。 在她擦拭时,线条柔和优雅的嫩白背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五人眼前,那挺直的纤腰、浑圆挺翘的肥臀,丰满的大腿和那深深的沟壑无不让几人血液加速,玉臂轻屈回眸背臀擦拭时那有如贵妇出浴的典雅更是令他们皮肤都收紧起来,连白向云都有点感觉快要压抑不住自己下身的反应了。 “果然是尤物。”白向云对上李刀望来的目光,把心中所想传递过去。 李刀点点头,看看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切,比他们更加不堪的阿球三人,没来由的想起在虎山监狱时道友成对他和白向云描述过的四眼金库老婆,暗道不知和眼前这个女人比起来孰胜孰劣。 凤雅好像在故意吊他们胃口般,还是不紧不慢的以纤纤五指轻抚慢抹,还时不时的倒出一缕透亮的水线从肩膀滑下,水线冲过肥臀隐入沟壑,慢慢的流下脚背,在地板上漫了好大一滩,隐约倒影出她的娇躯,更让五人呼吸急促。 一直尽力抑制自己的白向云眉头皱了皱,更加仔细的观察起凤雅的动作和背肌的一伸一张,在看到她再次回头轻抚肥臀沟壑的灰尘残留,那偶尔撇向自己几人的迷蒙屈辱而带点兴奋的目光时,才终于确定凤雅并不是有心在拖延时间好思考应付他们的对策,而是情不自禁的沉浸在这种屈辱的被几个男人毫无顾忌的放肆观看自己**胴体,而自己又能引得几个男人兴奋莫名的情绪中。 白向云目光向下,只见凤雅一双洁白如玉的纤足有点频繁的就着擦拭倒水动作移动位置,静止的时候小腿则是有点微微颤抖,大腿则时不时的向内夹,在她手指擦拭到前面大腿根时头也微微后仰,心中更加肯定了,不由暗叹这真是个尤物,想来她大腿内的沟壑已经兴奋到有点粘糊泛滥了吧。 比白向云更加“久经战阵”的李刀也发现了这个女人变态的一面,看看阿球他们已经攥紧的拳头,对白向云使了个眼色。 “让她表演完吧。”白向云微微摇头低声说,“这样等会她会更愿意合作的。” 李刀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没再说话,继续欣赏起凤雅的风姿媚惑来。 第九十四章 天极竹风 房间内的暧昧持续上升,没有空调的闷热令所有人都把自己越压越紧,全身的毛孔却越放越开,凤雅连上半身也隐约可见的微微颤抖起来,雪白的肌肤像是受了酒精刺激般有点微红。 好在五个男人都是见惯场面久历风月的人,在他们微微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偶尔的水滴声近十分钟后,凤雅才算是把身体清洁完毕,又前前后后的看了几遍才算满意,十个纤指从脸面到肩膀,从腰到臀从腿到脚抹下,将背部的美好和前方的弧度以更加夸张诱惑的角度又冲击了一次五个男人的感官后,扭头屈辱幽怨更带点征服的兴奋与骄傲看了五人一眼,这才侧身躲着众人愈加明亮的目光拿过衣服,慢条斯理的拿起性感的蕾丝文胸摆弄整理着。 内裤刚刚已经被阿球扯烂,凤雅停顿了一下干脆连文胸也不戴就套上嫩青带花的收腰短袖衫,再穿上雪纺裙,又整理了一下头发,肩膀轻轻起伏中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这才双手交叉在前,脸上浮起良家妇女的清雅纯情轻轻的转过身来,眼神已经没了刚刚的屈辱与无奈,变得清澈深邃,洁白无暇的脸蛋竟然有种逼人的光彩,让五人的眼睛不得不在上面停留了好一会。 看着她被衣服遮掩了的高耸入云的胸脯,**依旧突起的痕迹清晰可见,再想到那洁白的雪纺裙下无遮无掩的风光,刚刚平静了一点的五人又禁不住呼吸加重了少许,相互对望的目光竟然都有了点尴尬。 几人的情形尽收凤雅眼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只是好像立刻醒悟到目前处境般稍纵即逝。 白向云对李刀使了个颜色,李刀摆摆手让阿球他们三人到没有门的门外站岗,这才再拉过另外两张破椅子对凤雅指了指,自己首先坐下。 看着破椅上厚厚的灰尘,凤雅黛眉轻皱,拾起地上的真丝睡裙擦了几下,这才小心翼翼的挨上半个屁股,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两人,好一阵后才抿抿嘴,鼻翼扇动了一下象在无声的叹息。 “你想好了么?”白向云知道她还在想是不是彻底向他们投诚,毕竟刚刚禁受不住折磨已经透露了不少,现在就算再反抗,天极也容不下她了。以天极一向的手段,她的结果只有就此蒸发。她刚刚的洗浴,不过是争取时间思考,同时也是想利用自己的资本来争取一些主动吧。 “你们是在为警方做事?”凤雅没正面回答他的话,抿着嘴又扇动了下鼻翼,这才有些黯然的说。 “算是吧。”白向云摸出几张前几晚偷来,里面记载着天极精英保镖各分布潜藏点和交易时间、人物的资料递给她,其中就有关于凤雅以前的奢侈品交易记录,“无论是天极还是祝编洲都跑不了,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把他们一网打尽。” 看了看几张资料,凤雅神色微微变了下,抬头望向两人:“看来你们知道的比我预料的还多。” 白向云笑了笑,抱手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又说:“你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 像是又想起刚才所受到的侮辱般,凤雅脸色又难看起来,变幻了好一阵后才长吐一口气:“事情结束后,我有什么好处?” 李刀好像觉得她这个问题甚为好笑般“哈”了声:“八字你都还没给我们写一撇出来就开始讨好处?你还真会做生意,但我随便画几个大饼给你你信么?!” “我必须要得到保证。”凤雅认真的摇摇头,“天极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知道我们为什么自称‘竹风堂’么?就是我们不过是天极的一部分而已。即使你们能把国内每一个有关的人都抓了,国外的你们能抓多少?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国际刑警的作风和办事效率,更何况天极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论血腥残忍程度,什么黑手党山口组和天极比起来屁都不如,我可不想才帮你们卖掉自己人,钱还没数到的时候就被人一枪爆头。”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心中都大为震惊,想不到天极竟然厉害庞大至此,凤雅有此想法也情有可原了。 “你也想脱离现在的生活吧?”白向云看着她,试探的问道。 凤雅点点头:“如果没这个心思的话,刚刚就算你们把六个笼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在我身上,也别想我说一个字。” “只要你把所知道的全部交代出来,我保证你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随着声音响起,孤云慢悠悠的走了进来,那双还是迷迷蒙蒙的眼睛淡淡的看着凤雅,“在天极这些年你也应该捞了不少,我们也给你一笔足够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的钱,你想在哪定居我们都能帮你办妥。当然,为了你能更加安全,前期的审判你是逃不掉的,也需要坐几天牢以掩天下人的耳目。” 凤雅看着孤云静静的听他说完,美目转向白向云和李刀,满是询问:“他是谁?”。 白向云点点头微笑着说:“你不必清楚他是谁,我保证他的确有能力和资格说这样的话和做这样的保证。” “看来我必须相信。”凤雅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口头保证是否值得相信实在是见仁见智,要是过后白向云他们不承认的话,她又能奈他们如何?最重要的是这种事即使写下什么承诺书也没什么用,到时候要是得不到这些好处的话她能拿着这承诺向法律讨公道么?估计不等法官把她轰出法院大门,天极的人已经把她的脑袋轰掉。 “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把想要知道的一切从你嘴里挖出来。”孤云看向她的眼神带上嘲讽,迷迷蒙蒙瞬间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怪异的光彩,“最多是我辛苦一下费点精神而已。”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记起前几晚在仓库区时孤云对那个保镖施展的手段,心中一下豁然开朗,也笑嘻嘻的看这凤雅,看她如何打算。 在三人脸上转悠了几眼,凤雅知道孤云所言非虚,脸上的无奈变成了苦味,不过一会后好像看开了般全部消失无踪,卸下所有重担的样子湛然的看着三人:“想来找我费了你们不少功夫,不过这也应该算是我的福气吧。我始终是个女人,就算混身黑道,也总脱不掉女人的天性和思维的。” 听着她这种和真情告白没什么区别的倾诉,白向云他们知道今晚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天极起源何处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是凭什么发展起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在全球到底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凤雅看着孤云坐到放她手袋的破桌子上,不再为自己想过正常生活向眼前这几个刚刚还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男人倾诉,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不过因为我负责的是国内奢侈品这条线,对天极业务涉及的范围了解得比较多。据我所知,天极的业务从不假于人手,收购、转运、脱手全部都是内部的人做,没和其他任何黑白组织合作过,而且也没听说出过什么大事。” 白向云三人对望一眼,全皆骇然。以凤雅在竹风堂的身份和地位,所知道的应该不少也应该比较可信。奢侈品、军火、古董、毒品等等无不是需要庞大的组织网络、广阔的人脉和众多人手才能做到的事情,天极竟然能完全凭一己之力去运转,难怪能这么隐秘了,由此可知,天极这个组织的庞大实在超乎他们的意料和想象之外。 “天极国内的精英保镖训练营在哪里?”白向云问出这个他们一直查不到答案的问题。 “中川古城郊外的一个农场。”凤雅说出个清溪西北方近两百公里的三级城市,眼神微微变了变才有点期期艾艾的说,“这是好多年前一次聚会时我无意中听施新康说起的,后来我也经常抽空去那里走走。” 看着她神色变化,三人心中了然——她应该是在床上听施新康说的,而且还常以训练为名去那里鬼混。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抓对了人,要是抓龚胖子的话,还不一定能问出这么多的资料。而且以他们对龚胖子那奸狡阴险的印象评价,除非是孤云一开始就施展催眠手段,不然要从他嘴里得到什么东西所费的精力要大得多。 “最近一次到那去是什么时候?里面还有多少人?武器装备如何?”孤云皱了皱眉头,象是心里有什么难解开的结般。 “快一年前。”凤雅又看向他恢复迷迷蒙蒙的眼睛,对他充满了好奇和觉得有趣样子,脸上竟然有了点小女儿的娇俏,“人数估计在五百人左右,平时都是农场职工,武器装备不大清楚,毕竟我对这些不熟悉,不是同一条线的也不好打听,但人手一杆冲锋枪和两个手雷是最基本的。” 孤云点点头,眉头更加的皱起来。这样的装备,加上平时训练有素,很多人甚至就是退伍军人,加上清溪市和周边现在潜藏着的各个据点的几百人,这根本就是一支小型军队了。 到底是谁在帮忙掩护,天极才能悠然自得的在清溪市和周边定下如此一个庞大的地下军事基地,而他们这些人平时都做些什么呢?天极走私转运进来的军火据情报并不见多少在国内流通,又流向了哪里了呢? 第九十五章 竹风六叶 不过知道了精英保镖秘密训练营所在,对一次性完全摧毁天极的武装力量白向云他们心中完全有底了。秘密训练基地内肯定有训练完毕出来执行任务的人员和流向名册,只要找到这些,他们在国内的所有据点将无所遁形,一旦把这些锋利的爪牙都砍掉,凤雅他们这些主要负责交易和转运的人就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来了,何况他们这些人也不多。只要再从这些负责人身上挖出强有力的证据,祝编洲无论如何也跑不了。 “你的据点在哪里?”白向云想起天澜公园的水帘洞咖啡馆,心想这凤雅也应该有个自己的落脚点吧,她负责的这一块除非是全部批发出手,不然全凭小额黑市交易可不会得到太多的利润的。 凤雅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凤凰国际珠宝连锁集团公司。” 三个男人不由愕然。在他们的印象中,这家专门经营珠宝及奢侈品的公司不但在全国珠宝业内首屈一指,分店遍及亚洲,而且声誉极佳,在慈善事业上一直有相当大的作为,每年都会举行一个庞大的慈善拍卖资助各种各样需要资助的人和机构。想不到这公司竟然是天极消化走私奢侈品的渠道。 难怪凤雅刚刚会犹豫了,这不但涉及到了她最根本之处,而且说出来是否能让三人相信还是个问题。 “我们是亚洲最大的血腥钻石批发商。”凤雅把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这些是奢侈品的详细来源连我这个负责人也不是很清楚,唯一知道的是没有一件来路是见得光的。每一次货物到手,我们都会花很大的力气在自己的作坊内做加工改动,然后通过关系办理必要手续,这才能够正式面市。” 白向云点点头,毕竟是商场中人,他对其中的门门道道还是了解一点的。特别是奢侈品这一行,就算货物来路都是光明正大的,渠道相对来说也是比较秘密的事情,一般的人和部门是不清楚的,凤雅只要花点心思就能堂堂正正的把血腥钻石摆到阳光下。 “你们每年必有的慈善拍卖会就是为了赚喝彩,好让事业能更顺利的运作吧?!”李刀看着凤雅,脸上很是有点鄙夷——对于他来说,这种做**还非要立牌坊的事情是很看不起的。 混黑道就是混黑道,这有什么? 凤雅点点头:“平时我们也有一些小活动积累口碑,不过我从来都不露面就是。” 白向云看了看李刀,暗自摇摇头,这兄弟不但混不了官场,也不是混商场的料。 不等他思考如何点拨李刀,后侧坐在破桌子上的孤云发话了:“天极地下钱庄的资金是不是主要靠你的凤凰珠宝集团来洗白?” 凤雅摇摇头,已经完全干了的头发波浪也跟着起伏:“不可能。地下钱庄的资金太庞大了,天极的毒品、军火、古董买卖遍及全球,我们只能洗一部分,大多数还是靠逐天国际几个上市公司的交叉业务在全球范围内周转洗白,不过主要只是流动于七八个国家。象这次新国际机场沿线地段开发权的拍卖会,一下子就让我们冲掉两千亿。” 孤云点点头表示明白,又想起刚刚的问题,双眼淡淡的盯着凤雅:“天极走私进来的军火最终流向哪里了?国内的黑市最多只能消化几把小手枪吧?” 凤雅笑了笑:“我虽然不清楚流出渠道和路线,但流向你们用心想一下就明白了,除了东南亚和中亚那些天天动荡不堪的国家,还能是哪里?” 三人这才恍然,暗骂自己思虑不周。周边国家边界线漫长,而且丛林处处山峦起伏,要打通条运输路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些天天以互射为乐战斗为荣的国家和民族实在是天极最好的顾客。 “那……”孤云斟酌了一下词语,说:“这些武器中有没我们国内私下流出的?” “不清楚。”凤雅摇摇头,脸上涌起一丝夹杂着兴奋的恐惧,“这个你得问炮王。” 孤云默然点点头,没再说话,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难解的心结般。 “炮王长什么样的?躲在哪里?”白向云观言察色,对于这个搅和进周边几个国家战乱的家伙,他的兴趣提了起来。 凤雅或许和这个炮王也有一腿不定。 凤雅再次摇头:“他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家伙,躲在哪里我敢说连祝编洲都不知道。至于他的样子……” 凤雅看向李刀,又说:“比他大几号,高一点,皮肤黑几分,非常壮硕,气势也狠不少,脸上也有一道疤痕,不过是在右边,喜欢留光头。他最大的兴趣是虐杀小姑娘,对手下的人却非常的好,也很有威信。” 白向云三人对望一眼,心中同时冒起一股寒气,想不到这个炮王竟然是个如此人物,或许他也是天极最难对付的人了。 “你和他有过一腿?”李刀看向凤雅,对他以自己作为炮王的参照物很是不满。 这回凤雅笑了笑,那光彩让一室气氛瞬间盎然:“我的确曾经想体验下他的壮硕,不过他只对小姑娘有兴趣。再者,我对被他虐待也没多大兴趣。” 三人这才恍然。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这落花也不想变成残花,难怪她刚刚会表现出那种恐惧又兴奋的神色了。 “地下钱庄和毒品走私呢?又是谁在负责?他们躲在哪里你知道吧?”李刀跟着追问道,浑身黑社会这么多年,天极这两样“业务”算是他最熟悉的了,或许这两个负责人是他听说过甚至见过的也不一定。 “负责钱庄的是庄百万,五十来岁,是个白白胖胖一副和蔼可亲的老好人样子,真名不清楚。他应该是你们最难抓到把柄的人物了。”凤雅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才说:“因为资金流动的关系,我和他打的交道最多,这么多人中最了解的也是他了。这人做事从来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能不自己动手就一定是叫别人来做。据我观察,他明里应该有一个很不错的身份和地位做掩护,只是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白向云他们心中明了,这个庄百万绝对是个比炮王更加棘手的人物,凤雅这样的人口中“很不错”的身份地位也绝不简单,至少也应该是上流社会的人士。而且,因为他所负责的“业务”并不如炮王危害大的关系,就算抓到了他也很难入以重罪。何况,以他的小心谨慎,要找到对他不利的证据也不容易呢。 顿了顿,凤雅接着说:“至于负责毒品走私的叫大马,不但象炮王一样狠辣,狡诈程度不输于任何一人,而且他是南亚人,很少在国内,基本都是通过电话和网络遥控一切。” 白向云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相对比起来,凤雅和龚胖子两人算是最单纯最容易对付的了,但想要抓到把柄也不容易,要凭他们入祝编洲的罪更不容易。 现在,他们手里掌握的最有力证据不过是记载着一些交易资料情况的几张光盘和一叠资料,仅仅凭这些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还远远不够。再说,如果擒贼不能擒王把几条线的负责人统统捏到手里的话,凭祝编洲现时的身份地位,他们根本不能把他绳之以法。 在没有如山的铁证下,他们又势不能叫高凡把祝编洲一家抓起来从他嘴里逼问这些人的具体下落,光盘和资料内的东西在律师的巧舌下根本不用费什么功夫就能帮他撇清。况且以天极的严密组织,只要有一点更大的风吹草动,就肯定会从现在是隐匿潜藏变成化整为零,到时候他们这些天的努力算是前功尽弃了。 “还有其他什么吗?”白向云实在想不出再如何问下去了,凤雅除了她自己负责的这一条线外根本不了解情况,凭手中的资料,可以说他们三个人知道的都比她多。 “如果你们能找到机会,就去打施新康的注意吧。”凤雅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一边以手掩口一边点点头说:“在我们五个人中,他和炮王是最接近祝编洲一家的人,你们要是能从他嘴里挖出点东西的话,比同时抓住我、龚胖子和庄百万都有用。” 白向云三人对她的主意均表认同。施新康总领着天极的精英保镖事情,任何一条线需要人手都要经过他调配同意,应该是对所有内幕最为了解的人,能够抓到他并且成功撬开他的嘴巴的话,他们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看看手表才凌晨三点多差不多四点,距离天亮凤雅的下一次通讯还有很充裕的时间,白向云对孤云使了个眼色。 孤云点点头跳下破桌子来到凤雅身旁,笑嘻嘻的抚上她洁白修长的脖子说:“我们几兄弟想谈些事情,熬夜对皮肤不好,美女你就先睡一会吧。” “你想干嘛?”凤雅并没闪开脖子,反而抬头半眯着眼睛诱惑的看着孤云,“你想要陪我睡吗?这里得打扫打扫……” 还没等他说完,白向云和李刀已经狂笑出声,孤云则羞恼的看着凤雅双眼,两只眼睛变得清明,抚着她脖子的五指渐渐用力。 凤雅在孤云眼里仿佛看到个无比深邃的世界,刚想说什么,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慢慢的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第九十六章 计议 白向云和李刀看着孤云避嫌般轻手轻脚不敢触碰任何重要位置的把虚软下来的凤雅放到地上,均料不到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孤云竟然纯情至此,你擂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的笑到直打跌。 “住口!”孤云终于把凤雅完全摆平,回头恼怒的看着两个还在看自己笑话的家伙,满脸通红的低喝道:“要是吵醒了她你们就自己想办法证实她的话是真是假吧。” 听得孤云如是威胁,白向云和李刀同时捂住自己的嘴巴,对望一眼同时起立冲出门口,看到外面刚刚也偷看偷听现在正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阿球三人,抬脚就往他们屁股踢去,五人冲出外面的院子仰头对着满天的星光闷笑去了。 看着五人身影消失,孤云像是自哀自怜般摇摇头,脸上瞬间恢复平静,看了一下凤雅宛若熟睡般的脸庞,左掌轻轻的覆盖上她额头,清亮得犹如晨星的双眼瞬合即开,左掌已经漫出淡淡的蓝光,同时他右掌也发出微微的红光捂上凤雅头顶秀发。 一蓝一红两种光华把凤雅脑部笼罩起来隐然流转,凤雅脸色变得更加缓和舒适,嘴角还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做了什么好梦般。 近半分钟后孤云两掌光华才隐退。眉头轻皱看着凤雅像在想什么,好一会才转头看看门外,白向云他们笑声已经停止了,谈话声隐隐传来,像是在边抽烟边说着这几年来的风云变幻。 “你叫什么名字?”孤云稍展,在凤雅耳根抹了一下漫声问道,声音从喉咙出,却像是从天极传来。 “凤雅。”凤雅丹唇轻启,吐音清晰,只是双眼轻闭,面容平静,和熟睡没什么两样。 “凤凰国际珠宝集团是谁的产业?谁负责管理?”孤云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眼皮又问道。 “是逐天国际暗中控股的公司,由我负责暗中管理,法定代表是总经理管和平。”凤雅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机械般应答道。 孤云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和刚刚凤雅对他们说的没什么区别,这才确认她刚才是真的老实交代了。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脱离天极的控制还有待观察。 想了想,孤云又问道:“祝夫人伊诺薇?嘉西还有别的身份吗?她为什么只是暗中操纵竹风堂?平时她去的比较多的地方是哪里?” “我不知道。”凤雅像是想了一下才说,“她一直很神秘,除了施新康,其他人一年都难得和她正面接触一次。她不像别的贵夫人那样对珠宝热衷,所以我也很少和她一起。不过她对我的事情也从来不过问。” 孤云知道她指的是和祝编洲父子都有一腿的事情,又详细问过她和天极其他人联系的方式,也和她刚才说过的一样。想了想,觉得没再什么好问的,说了句“你睡吧”,就起身向门外走去,凤雅则是跟着发出微微的鼻鼾声。 看着孤云走出,白向云他们停止了说话,齐齐转眼向他。 “她的话基本可信。”孤云也没啰嗦,直接给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松了口气,要是凤雅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糊弄他们的话,后面的动作就很难施展了,和江源鲸吞逐天国际的计划配合更是会出现困难,高凡那边也不好交代。 “既然这样……”白向云沉吟了一下,说:“我们也知道了他们几条线之间的联系方式,下一步我们是不是把施新康弄来?” “依照凤雅的说法,他是最好的人选了。”李刀望向孤云,看他是什么意见。 “和江源、高凡商量过再定夺吧。”孤云想了想说,“施新康有公开的身份,一旦抓了他的话,我们的计划也很容易暴露,不到整体发动的前一刻,我认为还是等一等的好,以免节外生枝。” 白向云和李刀醒悟过来,都暗自警惕自己是被这些天的顺利冲昏了头脑,才这样盲目心急的想一下子达到目的。施新康现在于他们和天极任何一方都是关键人物,稍有一点不慎就有可能功败垂成。 天快亮了,几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和刚刚凤雅透露的东西,定下大概步骤后李刀交代阿球三人把凤雅转移到附近另一个秘密地点安置好,到时间就按照方法发送表示凤雅一切平安的信息,这才和白向云孤云上了他们自己开来的车,直奔高凡住处而去。 高凡家所在的小区是个警察系统内部高级公寓,二十多幢楼千多个家庭全是警察家庭,安保措施相当严密,等闲人轻易不得入内。因此,白向云在路上就电话通知高凡他们要来。 得到高凡通知的社区大门警卫让他们的车子长驱直入来到高凡所在公寓楼下面,对点头为他们开门的大堂警卫打了个招呼,直奔电梯上到高凡家所在的23楼。 看着站在门口睡眼松醒的高凡,白向云扬起手里的资料和他重重的抱了一下:“你手下的工作做得不错,我们这几天也没有白辛苦。” 高凡笑了笑,把他们让进房间:“那么快就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了?没出什么问题吧?” “能几天时间就把所有事情弄清楚的话,我们不是神仙也是半仙了。”孤云懒洋洋的摔进沙发,在装修简洁家具寥落的客厅溜了一眼,感叹着说:“好烂的布置,没女主人打理么?真是个可怜的局长……” “你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李刀乜着他,满眼贼笑,“要不是有内部钟点工,你那狗窝也好不到哪去。” 白向云翻翻白眼,懒得理会这两个精力充沛不把熬夜当回事的家伙,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高凡面前,在他急不可耐翻看着时说了这几天的事情。 在高凡不断变幻着脸色把资料翻得差不多时,白向云也基本把这几天的事情和他们的计划说清楚了,孤云和李刀也嘴累了般去厨房翻冰箱为他们拿来了啤酒饮料。 “依你现在布置的进度看来,我们什么时候抓施新康合适?”白向云灌了口啤酒,看着高凡说。 高凡皱着眉头盘算良久,才说:“天极的武装力量大出当初预料,我近来的动作主要是侦察和审核可靠人手,还有就是做各种布置以掩天极耳目,现在调动好的力量最多够做到时候的市面警戒和抓一些主要人员,对付这千多火力强大的武装还是力有不逮啊。再说,要和全国其他地方的兄弟协调共同行动也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好像还不好动施新康。” 白向云点点头:“既然不急的话那我们也耐心点好了。江源他们也还需要几天把逐天国际拖进漩涡,我们三个就利用这些空闲继续查炮王他们这些人的下落好了,还有就是确定一下那些精英保镖的藏匿地点,并找时机做手脚监控好他们,中川古城精英训练营那边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也想进去察看一下具体情况,凤雅都一年没去了,谁知道会有什么别的变化呢,不看看我们也放心不下。” “那里太危险了吧?”高凡犹疑的看着三人,“我刚刚都想如何向驻军调几辆重型装甲车去攻这个农场呢,特警部队里面的都是轻型的铁皮子,我担心他们会有火箭炮等重型武器。” 想起炮王做的是武器转运出口,白向云三人点点头,都认为高凡的担心不无道理。火箭炮和榴弹发射器等等重武器因为携带比较方便,火力又强大,在东南亚和中亚那些内战不断的国家特别吃香,天极有这些武器库存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中传古城的作为秘密精英训练营的农场有很大的可能是天极主要的武器集散地。 “看情况吧。”孤云给他们打圆场,“我们也不是喜欢拿命去冒险的人,难度太大的话会等你们调军队强攻一次性洗干净手脚的。” “还有,”高凡眉头紧皱着说:“天极能在离清溪这么近的地方建立这个庞大的秘密基地,背后帮忙掩饰的人绝对非同小可,我们也要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弄清楚才行。” 李刀嘿嘿笑着看向高凡:“这么大个害群之马,不揪出来我们都要寝食难安。” 高凡沉重的点着头,看向孤云。 孤云耸耸肩:“我会知会上边秘密调查的,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就别想跑。” 高凡这才勉强的笑了笑。对于他来说,能够为天极提供如此便利条件的人身份地位和他相比绝对只高不低,不说现在没什么线索调查这个人是谁,就是能查到些痕迹,凭他这个副局长想要动人家还轻了点。 “李刀。”一直沉思的白向云突然转向李刀,“盯梢天极和祝编洲他们几个重要人物的事情叫你那些兄弟来做吧,高凡的人应该都被人家记在心里了。叫那些家伙小心点,安排周密的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行!”李刀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这段时间联系到的堂口可用之人有上之多,胖子那更随便可以从三十四街区和贫民窟抽调人手,找百来个精明点的去做就行了,不过计划得大哥你来帮定好,不然那些猴子还不是轻易就会被人家发现?!” “回住处就做。”白向云奸诈的看向孤云,“有你的高科技追踪器,那些对清溪了如指掌的地痞要盯住他们还不简单。” 孤云翻了翻白眼,一副无话可说的表情。 第九十七章 计划 在高凡家胡乱吃了些东西算早餐,白向云和高凡、孤云以专业人士身份共同制定了几套方案后四人就分道扬镳——孤云和李刀回住处拿追踪器之类的物件,从高凡侦察收集来的资料上影印祝编洲等重要人物照片、住址、经常出入的场所等等,然后叫阿军找那些小弟去盯梢;高凡则是上班继续伤他如何和驻军协调、继续从辖区内抽调可靠人手的脑筋去了;白向云则是开着高凡自己的车子向顶阳国际直奔而去。 江源和欧阳格四人正在为到底从逐天国际哪一处下手捅出第一刀争论不下。欧阳格想继续从逐天地产开始打压,让祝编洲以最后不多的资金和自己PK,待到他弹尽粮绝银行也不施援手时再发布一些似真还假对逐天国际不利的流言,将那些现在和逐天国际还态度暧昧的大机构下水,好处是能迅速突破逐天国际防线,在最短时间内让它伤筋及骨。对他这方案,白雁云附和,但江源和欧阳青萱觉得过激,很容易会让祝编洲发现端倪,以至于引起他联合各大机构拼命自保甚至强烈反击,到时候他们就会很吃力了——毕竟逐天国际名声在外,就算从银行借调不到资金,民间融资能力还是巨大的,何况还有那些持有逐天国际大量股票的大机构这个和它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江源的方案是继续利用现时已经形成声势舆论作为武器,收买一切可能收买的媒体首先从心理上瓦解股民对逐天国际的信心,只要整个市场上的恐慌情绪形成,大机构肯定会有人就会从现在的观望变成动摇,甚至同样失去信心,逐天国际的股票用不了几天就会从昨天的微跌小跌变成大跌,到时候无论是用欧阳格的方案还是用别的手段,都能事半功倍的达到目的——最主要的是,这样做他们能节省不少资金,从而把利润最大化,同时也把风险最小化。 对于江源的方案,欧阳青萱相对比较认同,但也担心会给予祝编洲足够的喘息时间,只要他缓过气来,他们可能要以比欧阳格的方案更大的力气才能吃下逐天国际,而且,一旦和白向云他们的行动配合有了瑕疵被祝编洲发现事情不对头的话,祝编洲绝对会转移或者暗中卖掉逐天国际各个产业溜之大吉,他们最后得到的除了个空壳外不会再有什么。 总而言之,在赞同人数上算是2:2,不过在声音上还是欧阳格的方案大了些,而且这个鲸吞逐天国际的计划还是以顶阳国际作为主导的,江源和白雁云不过是辅助和监督然后沾些好处而已。 看着白向云进来,几人把问题抛给他,看看他如何考量。 白向云转着茶杯想了好一会,瞬间后象想起什么般眉头大舒,笑嘻嘻的看着欧阳格说:“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欧阳青萱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高见?江源的主意就很好么?” 白向云对她微微一笑,又转向江源说:“陷阱也不是挖得越深越好的,总要考虑一下在能够捕到猎物的同时挖陷阱的人自己该如何上去吧?” “哥,你有什么好主意?”和欧阳青萱坐在一起的白雁云也把身子倾过来。 欧阳格和江源也注意的看着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好主意。 “我认为用迂回战略比较好。”白向云眼角余光看到欧阳青萱也专心看着他,心中不由自主泛起一丝欢喜,靠着沙发从容自如的侃侃而谈:“逐天国际目前资金虽然捉襟见肘,不过应该还不至于完全见底,这点从持有他们大量股票的各大机构可以推测出来。而且逐天国际是号称全球百强的跨国企业,本身吸纳资金的能力非常足,加上名声在外,民间融资能力也极强,所以无论是将它一击必伤还是让它泥足深陷,我们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和冒一些不必要的风险。” 欧阳格和江源点点头,这也是他们刚刚争论不下的原因。 “啰嗦了一大堆,快说重点。”欧阳青萱美目一瞪,大发娇嗔,“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鬼主意。” 白向云无辜的大翻白眼,引得白雁云又是掩嘴娇笑,被又羞又气的欧阳青萱扭了一下手臂后更是和她打闹起来。欧阳格和江源则是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正经无比的危襟正坐,等待着白向云继续说下去。 白向云咳嗽一声让两个美女稍微安静了点,这才又说:“商业上的较量终归到底是资金的较量,什么阴谋诡计离开了资金都只能空口说白话,所以我认为还是从资金流上断掉逐天国际的渠道,然后再用阴谋诡计吃掉它好了。” 眼巴巴看着他以为能听到什么高论的四人还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的还是不知道白向云说着些路人皆知的常识到底想表达什么。 看到欧阳青萱又要大发娇嗔,白向云连忙双手举起茶杯看着她做投降状:“我说我说,逐天国际吸纳资金最强的就是天成百货,据我所知,这个百货连锁超市不但遍布全国每一个角落,在亚洲和全球其他国家和地区也有不少分店,是逐天国际最明里最强大的资金吸纳机,而逐天国际其他产业的资金流转周期都相对比较长,积压了不少资金,只要我们先把天成百货先吃了,为了那些地段几乎被抽空了的天极在现在的情况下又不能再提供援助,然后我们再散布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在舆论和证券市场上打击它,逐天国际这只大老虎只能趴在那等着我们打。” 欧阳格他们四人这才明白过来他的迂回战术是什么意思,也同时明白了这个计划的完美之处:天成百货的资金周转非常的快,加上和供货厂家依照惯例不是季度就是月结的结算方式的关系,以百货业庞大的吸纳兑现能力,逐天国际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先调用足够多的资金以解燃眉之急,欧阳格的计划在这样的情况要想完全达到目的会非常吃力,一个弄不好还可能会适得其反,让祝编洲把在地皮竞标会上的损失一下子补回来;而江源的计划则是给了逐天国际足够多的时间以让它稳定目前危局,只要祝编洲能缓过气来,他们和白向云打击覆灭天极的计划就很难同步配合,在到祝编洲完全事败时会被闻风而动的其他人横插一手,落个蚌鹤相争渔翁得利为他人做嫁衣的下场。 而以白向云的说法,他们可以在目前逐天地产江河日下短时间内无法翻身的情况下继续打压,同时转战天成百货,只要天成百货现出更加大的被逐天地产拖累的形势,那些供货厂家肯定会为了自己身的利益而要求迅速回收资金甚至停止供货,一旦天成百货这个资金吸纳机停止运转这样的情形出现,加上其他产业的资金积压和庞大的日常经营运作费用支出,市场对逐天国际的信心不用说也会进一步下滑甚至崩溃,民间资本在对它还贷能力信心不足的情况下,没什么可能会向逐天国际融资。 只要逐天国际的资金链彻底断裂,欧阳格他们出手的时候也到了。而在目前的情势下,他们想要营造出这样的形势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完全能和白向云他们覆灭天极的步伐配合起来。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和防止那些嗅觉灵敏的和天极有勾结的官员外逃,白向云和高凡一定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天极一下子端掉。 “好,就这样定了。”欧阳格看向江源,江源也点点头表示同意——白向云的计划的确比他们想出来的完美得多。 “哥,你真棒。” 白雁云对白向云翘起了洁白的拇指,欧阳青萱则是向他皱了皱巧俏的琼鼻拌着鬼脸:“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知道玩阴谋诡计。” 看着她半眯的美目内那和所说完全相反的难以掩饰的赞赏光亮,白向云嘎嘎怪笑着曲起粗壮的双臂做了个健美动作:“这说明我在四肢发达的同时,头脑也不简单。” “哧噗”一声,两女被他怪模怪样的动作和说话逗得笑弯了腰,刚刚故作板起脸表示不屑的欧阳青萱更是趴到了白雁云双腿上。 江源和欧阳格也是忍俊不禁,但都不敢笑大声以免被欧阳青萱误会——对她江源这几天可算是见识了,只要惹到她羞恼,不说欧阳格这个兄长,就算是她一直敬重的那些保镖和他这个合作伙伴,吃饭喝茶走路的时候就小心她的冷言冷语吧,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古怪东西让他们食难下咽哭笑不得。所以,对她和白向云之间的事他们是提也不敢提。 唯一例外的是白雁云,她们两个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似的总是腻在一起,格格娇笑不断,而且每当这时候她们都会偶尔露出娇羞的神色动作,欧阳格的目光也会时不时有意无意的瞄向白雁云。 对此,江源聪明地总是视而不见。 第九十八章 出击 待得两女笑声稍歇,欧阳格拿起桌上一个小遥控器按了几下:“现在我们来看看祝老头有多伤脑筋吧。” 说话中,对面贴着墙壁无的天花板声无息的滑出一道口子,一块80英吋的洁白布幕慢慢落下,与此同时,布帘前面三米多的天花板也探出个多功能数码投影机,光影闪动中股市的即时信息出现在布幕上,下方还有跑马信息播报有关的即时新闻。 刚开市不到十分钟,在屏幕一侧的自选股栏中,所有和逐天国际有关的股票全部排到了一起, 图形和数据显示,逐天地产股价刚刚跳空低开2.3%,其他相关股票开盘时则是有升有跌,但现在都有下降趋势。屏幕下面的跑马新闻则是时不时出现些和逐天国际有关的流言和专家看法,都是不利于逐天国际的。 “啧啧啧啧……”欧阳格咂嘴惊叹不已:“想不到仅仅一个新闻发布会和银行的暂停贷款计划就让祝老头如此狼狈啊?!” “你有份?”白向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不不……”欧阳格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呢?!我只是非常好心的提醒一下国家文物局和清溪市***门的叔伯们要细心考察印证流言嘛,毕竟这可是关系到国家文物界繁荣昌盛的大事,我们可不能拿国家大事开玩笑。” “那银行那边你也只是好心的提醒一下人家小心看紧荷包,别没事头脑发热把钱扔水里去了,是这样吧?!”江源也笑起来说道。 欧阳格这回倒是满脸无辜,撞天叫屈说:“这不关我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是妹妹在电话里对那几个眼里除了钱就只有她的老头子发了一通嗲,然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欧阳青萱一个靠枕扔过来,大发娇嗔的等着他,“什么叫眼里除了钱就只有我?那是几个看着我们长大的几个叔伯对我的喜爱。再说,他们不是也不看好祝老头不惜代价非要拍下那些地段么?” “对!”白雁云也瞪着欧阳格举手附和道,“妹妹只是探清楚了他们的意思后才推波助澜了一下下,小格子你少颠倒黑白,群众的眼睛都雪亮着呢。” “小格子”一出,欧阳格翻了下眼白,立马端正坐好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逐天地产现在已露败象,我们是不是也该先热身一下,看准它后脑勺抽它几下冷子了?!” “是应该开始了。”白向云用有点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立刻又转向屏幕看着不断变化的即时数据,点点头说:“欧阳大小姐的慈善拍卖会后天晚上就要举行了,要是这两天能把逐天地产都压到在盘中就跌停的话,他应该会伸手求助了。” “我说过好多次了,我不是什么大小姐!”欧阳青萱瞪着欧阳格的美目转向白向云,更加气恼的说道。 白向云头痛起来,看着一脸贼笑的欧阳格心中气不过,向他摊着双手苦着脸说:“你这大哥做主吧。你妹妹既不准我叫他欧阳大小姐,又不让我叫她青萱,你认为我该如何是好呢?” 欧阳格一愣,连忙摆手撇清:“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怎么称呼你们两个自己争论去,别扯到我身上来。”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大哥。”白向云见他如此奸猾,嘟哝了声转向欧阳青萱可怜兮兮的说:“那欧阳……你想我怎么称呼你呢?!” 坐在欧阳青萱身边的白雁云捧起杯子故作喝茶,好像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只是耳根那莹白的肌肤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我不管。”欧阳青萱气鼓鼓的说,见他那样子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全名。” “全名……”白向云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的说:“那叫青萱小姐可以吧?” 欧阳青萱扭头鼓腮撅嘴哼了声,没说话。 白向云见她算是默可了,心中这才轻松了点,大叹妥善协商得寸进尺果然是占便宜的最好法门。 “那天成百货呢?”江源转头看他,适时插嘴为他解开尴尬局面。 白向云感激的对他笑笑,看了欧阳格兄妹一眼微笑着说:“你们有一些交好的机构和经纪人吧?先用我那五十五亿拿一部分卖空天成百货,给祝老头点精彩的瞧瞧。” 江源也看了欧阳格兄妹一眼,见他们都没反对的意思,点点头答应下来。 被卖空在正常情况下对一个上市公司来说未必就是坏事,祝编洲更可因此制造对自己有利的舆论。不过在被顶阳国际这条比他更大的鳄鱼的阴谋狙击下,他是否能够平息市场恐慌就难说了。 既已商定,欧阳格也不再犹豫,拿起旁边保密专线座机拨了个号码:“启动注册时间最久远的二十个秘密账户全力打压逐天地产,另外立刻和持有天成百货股票的各机构、经纪人协商,利用最新注册的十个秘密账户卖空天成百货的股票,他们有多少就要多少。” 说完他转向白向云:“还有什么么?” 白向云摇摇头:“在消息面上暂时不用做什么动作,让祝老头以为只是一些人想浑水摸鱼而已,不然凭他的老奸巨猾,察觉到什么全力反扑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欧阳格点点头,又吩咐了几句要小心周密行事之类的话就挂断了电话,两眼放光的看着屏幕上逐天地产又下跌了几十个点的绿色数字,嘴角露出一丝怪异的冷笑。 看看没什么事了,白向云起身告辞,准备和李刀孤云他们一起去天极的精英保镖秘密训练营踩踩门道,看看有没机会晚上进去侦察一下。而欧阳格他们四人也要移步到操盘手们所在之地现场指挥,以期能做到不出任何纰漏完成目标。 在电梯门分别时,白雁云拉着欧阳青萱向白向云问道:“今天你们有什么事?要去哪里?” 白向云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说:“没什么,只是随便到处逛逛。” “白痴才信你的鬼话。”欧阳青萱撇撇嘴,“你还没说昨晚到底如何呢,以祝老头的阴险狡诈,你肯定还有很多地方弄不清楚吧?” “放心吧。”白向云笑起来,心中这才清楚欧阳青萱刚刚和自己妹妹耳语是什么意思,“早上我们和高凡谈过了,应该能配合大家的计划行事的。” “人家不是说这个。”欧阳青萱捏着白雁云肩膀有点气急的跺了下高跟鞋,“我才不管你们什么计划不计划呢……” “哥,你们小心点。”白雁云拍拍欧阳青萱的手,在帮她说出下面的话的同时同样有点担心的看着白向云,“他们都有枪……” “我们会小心的。”白向云给了两女一个宽慰的笑脸,“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 “真的?”欧阳青萱有点不信的看着他,“要不我叫四哥他们和你一起去?他们的身手你也见识过了,对枪械他们也很在行。” 白向云心中一阵感动,同时更有种无福消受的感觉,努力压抑着勉强的继续保持笑容说:“不用了,人多反而不好行事。需要的时候我会向你们求援的。” 两女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无奈的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总之要小心。” 欧阳格也走了过来,拍着白向云肩膀说:“太过冒险就算了,另外找时机吧,我们有时间。” 白向云和欧阳格身后的江源对望一眼,心中同时苦笑,欧阳格他们不明白江湖的险恶和诡诈多变,他们还不清楚么?以天极的穷凶极恶和隐秘谨慎,按照他们计划的进度,只要动作再大一些就可能被祝编洲意识到出了问题,到时候时间就轮不到他们来掌控了。 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只有尽快弄清楚一切才能做足准备,不然的话仓促行事绝对取不到预期效果,何况天极还有海外的那些成员需要他们伤脑筋呢。 “我知道怎么做的。”白向云只得这样安慰三人,同样拍拍欧阳格肩膀,又对妹妹和欧阳青萱点点头,转身走进后面滑开了门的电梯内。 “别让我妹妹伤心。”欧阳格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以微仅可闻的声音说道,让白向云差点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电梯门关上的一霎那,白向云脑子里只剩下妹妹虽然担心但还是充满自信、欧阳青萱满眼忧虑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眼神,让白向云目光也是一阵迷蒙。 电梯轻颤中,白向云轻轻的合上眼睑,再睁开时目光已经变得无比清明,嘴角也挂上一贯的自信笑容。 为了自己身边的亲人、兄弟、朋友,他必须要把一切做到最好。 “欧阳青萱……” 默默念着这个他才知道不久的名字,白向云走出顶阳国际总部大楼,走进漫天灿烂的阳光下。 他的目标就在阳光下那看不见的阴影处。 第九十九章 中天农场 中午,在白向云和四位老人愉快地吃着饭时,李刀和孤云也完成了他们要做的事情回来了。 两人和白向云打了个眼色,也大呼小叫的坐下来同吃,那饿死鬼般的样子让四个老人摇头不已。 白向云早就和李刀商定,只要时间允许,就一定回来陪四个老人吃饭说会话,好让他们放心自己所做的并不如他们当初想象的严重,在去掉他们担心的同时自己也能以最好的心情和状态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一切。 四哥老人特别是两人的父亲们哪个不是人老成精?对于他们的心思当然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好在他们对自己的儿子也了解和自信,相信做事知道进退和分寸的。对于孤云他们不了解,不过能轻易让他们暂时入住这幢楼和这几天的旁敲侧击看来,对他他们比对自己儿子还要放心,更庆幸自己儿子能交上这样的朋友。 白国华夫妇生活一向不错,白母厨艺更是不比白向云差,加之三个小辈一向故意你争我抢的逗老人开心,所以,每一次的有他们三人在的餐桌都是笑声连连,四个老人也做足了功夫让他们开开心心吃完,然后高高兴兴出去做事。 对此,白向云和李刀很是感动,孤云很是羡慕…… 下午近四点时,三人终于到了中川古城郊外天极精英保镖秘密训练营所在的中天农场外围,开着车沿着不大的道路慢慢游弋观察起来。 中天农场和清溪周围县市的其他农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所占范围内简单的以一人高左右的铁丝网围护,以防止农场内外的一些牲畜走出或破坏,上面每隔一段路都能看到一个写着“橡胶有毒,请勿翻越”的牌子;铁丝网内是密密麻麻的橡胶树或者香蕉树,树下小道弯弯曲曲的隐没在阴影中,让农场看起来即使是白天也有点幽深。 他们不敢直接走大门以免惹人注目,对密密麻麻的树后面的情景不大清楚,不过对于周围的环境三人算是有个谱了:通过孤云车上的各种探测仪器,他们发现在铁丝网的桩柱、灌木丛和香蕉橡胶树木上隐秘处有着不少的微型摄像头,而树木深处偶尔还能看到隐约的身影,拿着工具看起来象在做农活,不过三人无不清楚这些人不是在监视任何一个经过农场周围的人车就是在巡逻。 “警戒还真是严密。”李刀长长的吐了口气说。 用了近一小时绕了小半个农场,他们找不到任何可供潜进去的漏洞,可见天极这个秘密基地是如何的小心警戒了。 “走吧。再不走就要惹人家怀疑了。”白向云叹了口气,“前不远有条岔道通往另一个农场,我们先去那等天黑吧。” 孤云点点头,加快速度向岔路驶去。现在无法行动,那就等晚上再打主意吧,他可不信外围的每一个监控摄像头都有红外线夜视功能,到时候只要找到一个破绽他们就可以做事了。 还没等他们到达那个岔道,中天农场一个出入口却首先映入他们眼帘,出入口大门打开,两个魁梧彪悍的黑壮汉子叼着烟站在门口,数十辆集装箱汽车正向大门驶来,从他们角度可以清楚看到,每一辆车高大的驾驶室上都有三名大汉,驾驶室门标志着它们隶属某个化工集团。 看到白向云他们的车子驶近,两个汉子盯着他们露出警戒神色,孤云不敢停留,加快速度驶进前面不远处的岔道,看到没人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叫高凡查一下那化工集团。”孤云放慢车速,“看看是什么来头,我感觉有点不对头。” “你是说那些司机不大象专业司机?的确都太年轻壮硕了点。”李刀转向他说。 孤云点点头:“不仅仅是这个,那两个看门的家伙也过于谨慎,要是普通的货运应该不会这样,我认为他们在借机转移或者运送里面的武器库存。” 白向云答应着拨通了高凡电话,中午他们吃过饭后已经稍微了解了一下中天农场,清楚它说是农场,实际上是个橡胶园,地处丘陵地带,里面百分八十的作物都是橡胶树,其余的是香蕉和其他一些农作物,还有一个大型的橡胶加工储存厂,割出来的橡胶液和收获的种子简单加工成半成品再卖出去——除了这些和法人代表建园时间之类不大重要的东西外,他们对这个农场也找不到更多的资料了。 高凡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反馈回来,那些载着集装箱汽车所属的化工集团规模中等,不过大部分产品都是出口,和南方各大橡胶园都有业务往来,无任何不良记录。 “出口?!”白向云眉头皱起来,“都是那些国家?” “都是东南亚和中亚国家。”电话那边的高凡接着说:“这点很奇怪,东南亚是橡胶主要产地之一,他们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生意的?!” “他们要的不是橡胶。”白向云呵呵笑着说。 高凡也明白过来,再次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后挂断了电话。 “要是顺利的话,估计今晚我们能看到些精彩的东西。”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白向云悠悠的点燃根烟,懒懒的放低了座椅休息起来。 基本摸清了道路,孤云也不再浪费力气和时间,直接向最近的村子驶去——他们的晚餐还没着落呢。 村子离农场有好一段距离。好在这里的村子基本都已经城市化,不少村民还是周围农场工厂矿场的业主,使得村中的流动人口不少,饭店旅馆也跟着满街林立,赚了个盆满钵满。 无聊的在一个包厢中边吃边看电视等天黑,李刀更是无聊的逗弄那些村姑服务员,直到人家心痒痒脸红红才罢休,看到此情此景,白向云也不浪费机会,不断的拿话向服务员探听这里特别是中天农场的情况。 刚刚他选饭店时已经留了心,以中天农场那些有天极背景的人,如果到村上打牙祭的话,最大最豪华的地方肯定是不会去的,以免一个不慎露出些什么马脚,但太小的饭店估计他们也不会光顾,这不但因为身份以及钱的问题,更因为卫生状况一般来说小饭店都不大如人意,极度注重身体、随时都要准备训练或出任务的精英保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兴趣,而且这些精英保镖在那样的小地方更人意惹人注目,这可不是他们所喜欢出现的事情。 所以,白向云拣选的这个饭店处于村里大街靠后一段,规模不大,但无论是外表还是里面都十分整洁,装修得也很是有些格调韵味,服务员的样貌不错,服务态度也不错,非常符合白向云心中对中天农场之人光顾地的标准。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为他们服务的两个服务员还真的有点了解中天农场的情况,在她们的叙述中,这数年来经常有十几个曾自称是中天农场的人的魁梧大汉是她们饭店的常客,但每一批人的面孔都不同,相同的是每一批人都显得志得意满出手大方,有时给她们的消费都比饭钱多。只是他们看起来相当霸道,要是她们这些服务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轻则被向老板投诉,重则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大大的耳刮子扇过来,然后也不管服务员有没受伤,毫不在乎的丢下一笔钱说当汤药费。 为了讨好这批出手大方,一直做正经生意的老板不但苦劝服务员们尽量忍一忍,而且还破掉惯例,时不时的从别的地方“借”些小姐过来伺候他们——一则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二则是让饭店多卖些酒水,赚来的钱也有一部分用来奖励服务员的辛苦。 白向云他们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刚到中天农场接受秘密训练不久的人,不然的话,经过天极严酷训练的精英保镖是不大可能做出这样惹人注目的张扬行为的。 不能够隐忍和保持低调的保镖绝对不可能成为天极合格的精英保镖。这是白向云对天极中人的印象,也是所有保镖的行为准则之一。 “现在经常来这里光顾的人还是这样吗?”白向云装出一副同情样子问道。他不敢直接问那些人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来,以免被她们起疑他问这些有什么目的——以天极的谨慎,他可不敢保证有没有眼线安插在村子里以保护中天农场的隐秘。 为了达到目的,冒险是必须的,但谨慎更是保证达到目的的重要手段之一。 “现在这一批人好多了。”被李刀逗弄得一副春情盎然的村姑服务员眉开眼笑的看着另一个服务员,而被她看着的那个则是有些羞然,也有些欣喜的样子。 三人对望一眼明白过来,白向云转向那个村姑,满脸调笑的用筷子指点着她:“他们中有人追求你是吧?” 村姑不好意思的笑笑,横了一眼她的同事,轻轻的又为白向云斟满啤酒,一脸喜不自禁的温柔。 白向云心中叹息一下,对李刀使了个眼色。 “我们有个朋友在中天农场做事。”李刀随便编了个人名,又说:“好久没见过他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去找他乐呵乐呵,正好,不用向别人打听路怎么走了。” 两个服务员虽然也算是见多识广,不过哪是李刀这黑社会大哥的对手,叽叽喳喳的就跟着他的话题说起中天农场来,不过所说的都是些香蕉橡胶马羊人员待遇之类没什么营养的东西,让三人心中很是失望。不过对于欺骗小姑娘这类下作手段,孤云是不屑为之的,也就任两人和她们胡扯。 “听我们那兄弟说他们的工作很是辛苦,难道农场都这样么?”白向云灵机一动,扯开两个村姑服务员嘴里的香蕉牲畜。 “我听说也是这样的。”那个被中天农场某个准精英保镖看上的村姑脸色恢复了正常,会白向云的话说:“人少农场大,工作又多,加上他们的管理比较严格,听说和军队差不多,一般情况下里面的人不允许外出,节假日出来也得打报告,而且农场说橡胶有毒,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允许外人轻易进去。” “而且他们农场没有一个女员工。”被李刀逗弄的服务员村姑一副怕怕样拍着心口,“农场说橡胶加工厂的气味也有毒,女人要是闻多了的话很容易造成不孕不育,所以我们至今都没有进过那农场玩过一次。” 三人知道这才是鬼话,不过也清楚真正想要知道的戏肉来了,连忙叫她们上菜倒酒,哄得她们更加眉开眼笑,一点一滴的榨取他们所想知道的一切。 外面的天色就在白向云和李刀这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旁敲侧击和酒足饭饱中慢慢暗下来。 第一百章 夜行 这一顿饭直吃到近九点,几瓶啤酒那一点酒气完全过去了三人这才打着饱嗝结账走人,出包间门的时候,李刀还不忘在那被他调戏得主动把电话号码留给他的村姑服务员脸上捏了一把,再次承受了一轮她又羞又气又喜的娇嗔才施施然跟着白向云下楼上车。 除了中天农场的一些基本人员构成外,他们并没有从服务员口中得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三人对这个意外的收获已经很满意了,有了这些人员构成资料,加上等会如果能够侦察成功的话,日后和高凡对付起他们来心中会有底很多。 通过她们的述说,白向云三人推测中天农场里面的人基本可分为三种:一是刚从天际保安公司不断招募的安保人员中筛选进来,能力需要训练,忠心需要培养的,这批人估计占了三百五到四百人左右,他们日常除了训练外就是做农场里的活计;二是经过培养训练和淘汰成为合格的精英保镖,留驻在这里看守军火库存并作为机动部队随时支援任何一处需要的地方的,人数估计在一百五十到两百人左右,他们不用干农场内的事情,和刚刚招募进来的人分开驻守,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直到有属于天极的任务需要用上他们;第三类就是教官和工作人员,估计不会超过五十人。 不过,这训练有素和熟练掌握各种枪械六百多人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力量,加上农场严密的安保措施,三人要是有一点疏忽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李刀,今晚你爽了一晚了吧?!”正要拉开驾驶室车门的孤云突然乜向身后的李刀,一脸不爽的样子。 “怎么了?”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连忙辩解道:“我可是牺牲了色相为大家打听到了不少有用信息呢。” 孤云耸耸肩,奸诈的盯着他好像诡计得逞的样子拉开车门做了请的姿势:“那你就继续牺牲一下做车夫吧,我好像不大记得回去的路了。” 李刀撇撇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坐上驾驶座:“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路盲而已。” 孤云嘿嘿两声未置可否,可白向云一起坐到了后面,嘻嘻哈哈的看着李刀点火启动车子:“不伸个头看看上面窗口么?人家纯情村姑正盯着想和你告别呢,你想做负心郎不成?” 李刀对着后视镜里的他伸了伸中指,这才踩下油门,向村外驶去。 “真是狠心呐……”孤云啧啧几声,和白向云又是嘻嘻哈哈一阵。不过李刀脸皮也是够厚,对他们的调笑根本懒得再理会。 车子出了村子驶入外面的漆黑中,孤云止住了笑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个袖珍手电筒按亮,然后弓起身在座椅一侧用力扭了一下,在白向云惊奇的目光中座椅弹了起来,露出下面的暗格。 “好东西,还是国产最新款的。”白向云看着暗格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枪械零件赞叹道。 孤云点点头,一边拿起那些零件装配一边说:“的确是最新款的半自动QBU88,去年才开始装备特种部队的狙击枪之王,这把还经过了专家改装,有效射程达一千米,子弹也经过改良了,侵彻力和精准度比没该装过的至少强百分之二十,一千两百米外的三毫米钢板在它面前和纸没什么区别。” 白向云听得目光大亮,情不自禁的搓起手来:“送给我吧。” 孤云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也不是不可能,以后再说。” 白向云这才醒悟自己目前的身份,遗憾的叹了口气摸出一直带在身上装了消声器的手枪把玩起来。 对于枪,他一直很着迷。强自把欧阳青萱的小左轮据为己有除了想留作纪念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你受过狙击手训练吧?”啪啪轻响中,孤云已经把狙击枪装配完成,正在枪口上旋消声消焰器,暗格内还剩下个夜视瞄准仪和两盒子弹几个弹夹。 白向云点点头:“我以前是军官,所有的军事训练基本都不落下。” “那就行了。”孤云装好了消声消焰器,又拿起夜视瞄准仪往枪背上卡,“等会你就拿这家伙掩护我和李刀。” “干嘛不是你来做?”白向云狐疑的看着他,他这是把命交给自己啊。 孤云笑了笑把全部装好的狙击枪递给他:“我接受过的训练主要方向不在军事上,你来客串会比我好。” 白向云接过枪,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点点头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家伙,重量正合适,上了弹夹的话会更稳一点。 孤云放好座椅又让白向云起来,从他的座椅下面又拿出一大堆东西:匕首、手雷、眩光弹、信号烟火、夜视望远镜、追踪器、窃听器…… “你真是个机器猫。”回头看到这情形的李刀小小的报复了一下孤云刚刚的调笑。 “要是我有那神通,首先把你扔回侏罗纪和恐龙作伴。”孤云一边整理各种玩意,嘴巴也毫不示弱,“保证你会无比怀念刚刚的服务员村姑。” 白向云看到那个迷彩色夜视望远镜中间的连接比平时看到的大不少,除了焦距旋钮外,有点圆鼓的连接上还有几个不大显眼的按钮,不由有些好奇,搁好狙击枪拿起来对着外面看了看,却并看不到和一般的军用夜视望远镜有什么不同。 “土包子,按下左边第一个按钮。”孤云讥笑起来。 白向云哦了声跟着他所说的去做,望远镜视野内出现了个红色方框,方框左上角还有REC在闪动,这才明白这个望远镜还是可以录像的。 “真是偷窥**的利器啊。”白向云轻笑起来,“兄弟,你以这个玩意用你的眼睛强奸了多少美女了?噢……我翻下记录看看。” “翻吧,别翻出个大恐龙来吓到你不举。”孤云终于找全了自己要的东西,放好座椅一边往自己身上塞一边说。 “你好像对恐龙情有独钟?”李刀嘎嘎怪笑起来,“要不要等会做完事后去给你那个……几个,现在外面野猫就有几只,刚刚我还差点撞上一个呢,或者你想要我给你抓上两个暂时泻火?” “你真是**啊……”孤云再次认输,把几个手雷信号烟火眩光弹什么的放到副驾驶座上,“收着,农场太大了,等会要是走散有危险的话你知道怎么用的。” 李刀点点头,也正经起来不再调笑,在中天农场这样的地方走散可不是说着玩的,加之现在天上连星星都没几个,一个不慎有可能迷路到天亮也转不出来。 白向云也把一个弹夹装好,剩余的一个弹夹直接放到黑色上衣口袋里,再把微型通讯耳机戴好,测试了一下讯号没问题,这才满意的有把玩起狙击枪来——谁也说不准等会是否能用上,现在抓紧时间熟悉找到感觉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刺探失败,李刀和孤云的命基本就靠他来救了。 村级公里在车轮下一点点碾过,路上偶尔能看到几辆摩托车和他们擦身而过,强烈的车灯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有些无力。在李刀沿着白天的岔道估计着还有一两千米就到达中天农场那个出入口时找了个灌木丛停好车,熄了灯再次商议了一下协作配合细节和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涂上防虫蚁蛇的液体,觉得基本没什么问题才摸出来,无声无息的沿着公路小心地向那出入口潜去。 一路虫声啾啾无惊无险。三人看到那出入口值班室还有灯影烟光闪动,也不多做理会,向出入口右边白天集装箱货车来时的道路潜走了千多米,白向云摸出副墨镜带上朝农场里看了一下,又拿出个微型信号探测器摆弄一阵,这才轻声说:“果然如所料,外围的微型摄像头都不具有红外功能。” 白向云和李刀点点头,也不多说话,走到最近的铁丝网桩轻巧的翻了进去,窜身投入里面密密麻麻的橡胶林内。 橡胶林不低,浓密的树冠遮住了天上不多的星光,漆黑到就算把手掌放到眼前也看不到五指,李刀和白向云也如孤云般带上看起来和眼镜没多大区别的高科技夜视目镜,看到孤云跟上后相互打了个手势就向里面潜去。 直线潜行了数百米,橡胶林还是看不到尽头,周围除了虫声外没任何动静,三人怕不慎留下什么痕迹也不走林内的小道,就是认准方向一个劲的直线前进。 眼前密密麻麻像是无有穷尽的橡胶林让白向云想起从虎山越狱逃亡回清溪时经过的速生林,那情景也和现在差不多,虫声啾啾,林无穷尽,只是当时他和李刀没有现在那么好的装备,不然当时也不至于逃得那么辛苦和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了。 “要是没有当初的逃亡,我现在应该还是舒舒服服的在虎山做着重犯帝王吧?也不会有目前动辄就会把性命填进去的刺激日子。”白向云心中转着这些有的没的念头,脚步却不迟滞。 不过对于答案,从一开始他就做出了选择,直到现在也没想过要重新选择一次。 既然做了,就绝不后悔。 第一百零一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清溪市南城区。东兰家园东兰街128号,祝家别墅书房。 祝编洲合着眼睛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脸上神色有些僵硬。 刚刚他已经收到杨先生的报告,他已经亲眼看到古河村出土的另一个陶罐,完全可以确定是和他们目前手里得到的三个同出一源,而且以他的眼光判断可以确定是古董无疑,不过除此之外,在古河村他们这两天并无别的收获,不但找不到挖到那三个宝贝的灰狗他们踪迹,而且在古河村有名的古宅大院或是荒郊野外的古坟也没再找到别的关于此地是中天王王族陵园的佐证。发现的一些东西年代都比较近,和大多数村民手里的东西一样基本可算是毫无价值。 由此,杨先生期期艾艾给出的结论是:不敢轻言此地真的是中天王王族墓葬地。 本来已经因为逐天地产股票今天跌停而心烦意乱的祝编洲差点没对杨先生臭骂一顿,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和几乎得罪了全国数得上名号的房地产开发商夺到这些地后,当初信心十足口口声声建议他出手的杨先生竟然给了他这么个答案。 不用说,杨先生给出的这个看起来模棱两可的结论其实是基本否定了古河村周围一带存在中天王王族墓葬群的可能。而这些地段的价值也就清晰可见了:逐天地产——或者说逐天国际是个一等一的大凯子。 或许明天逐天地产的那几个正副总经理就得面对除了自己外其他一些小股东的质疑了。 一个逐天地产也就罢了,更让他头痛的是逐天国际其他控股公司的估价也跟着一泻千里。特别是逐天国际明里最主要的资金来源天成百货,不知怎么在上午接近收市时突然出现大量卖盘,如果这在平时他不会有丝毫在意,反而会感谢暗中捣鬼的家伙帮他夯实基础,不过现在就值得好好的怀疑琢磨一番了,那些不知来源的卖盘资金到底是在落井下石想浑水摸鱼占些便宜还是另有目的呢? 如果是不怀好意另有目的的话,那这一招在这非常时期可就真正的捏住逐天国际这条大蛇的七寸要害了。 为了预防这个问题,祝编洲手里不多的资金放弃了护逐天地产的盘,全都等候着在天成百货这一块上和敌人角力,任由逐天地产狂泻不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出道数十年,祝编洲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因为逐天国际旗下的子公司相互之间的联系太紧密了,而且经营权全部掌握在逐天国际手里,祝编洲从其他子公司几乎倾尽所有调集资金给逐天地产竞标地皮的事情并没有瞒过媒体和股东股民,在忧虑逐天国际资金见底和资金链断裂的市场气氛下,逐天国际所有上市公司的股票全线下跌,只是逐天地产是实实在在的下挫,在下午开始不久就跌停,天成百货是被空头狂砸,在股民恐慌之下任由逐天国际倾尽全力也无法改变情势,接近收市时候跌停,而其他公司则是被拖累,虽然尚没一个跟着跌停,不过最少也跌了5%多。更坏的是连累到整个地产板块和百货流通板块也跟着全线下挫,市场的不安情绪越积越厚。 对此,十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的逐天国际阵脚大乱顾此失彼,要不是祝编洲下了死命只守天成百货的话,估计那剩余的两百多亿资金早已经变成了股市狂潮中的一朵浪花。 但他到底还能守几天呢?祝编洲不敢确定,如果砸天成百货的空头资金只是想浑水摸鱼赚一把就跑的话,他用不了几天就能东山再起,最多只是牺牲掉逐天地产的部分利益,天成百货还是自己的,在凤凰珠宝这着暗棋的运筹下,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一切损失补回来。 “就怕……” 房门轻响,他那穿着睡衣还是显得一脸雍容全身华贵的F国国籍夫人伊诺薇?嘉西走了进来,来到他椅子后面,伸出莹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帮他按摩着太阳穴:“亲爱的,你很不安。” “嘉西,我有点怕这是一个阴谋。”祝编洲无声的叹息一下。 “还查不出来么?” 伊诺薇?嘉西停下手,温柔的坐到椅子扶手上挨着祝编洲说。 祝编洲摇摇头:“资金账户是几个才注册不久的皮包公司,法人代表是非洲一个小国的土著,资金来源却在欧洲几个银行的秘密账户,你知道欧洲银行的,只要人家不违宪,即使是国家总统也查不到账户所有者是谁。” 伊诺薇?嘉西点点头,黛眉也轻皱起来,良久才说:“那就把它当作是阴谋吧,我们的对手是谁?” 祝编洲又是摇头,如果能知道或者估计到对手是谁,他也不用这么伤脑筋了。 “他们情况如何?” 伊诺薇?嘉西突然转了话题。 听夫人如是问,祝编洲面色这才轻松了点:“所有反馈的信息没任何问题,老施下午已经着手把中川的东西全部运出去,他亲自去指挥压阵。” 叹了口气他握着夫人的手又说:“幸好夫人你在当初刚丢资料的时候就吩咐大家休息一阵子,不然的话现在我们会更加手忙脚乱,说不定还会露出什么把柄让人家抓。” 伊诺薇?嘉西黛眉还是不展,任由他因为长久的养尊处优而还是丰润白净的大掌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盯着桌上电脑显示器好一会才说:“如果这真是一个阴谋的话,肯定和白向云李刀两个脱不了关系,而且我们已经踏了进去,说不定人家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等着我们自乱阵脚呢。” 祝编洲有点不信的摇摇头:“我仔细想过了,除了今天我们的股票突然异常外,从头到尾没什么值得怀疑和不正常的地方,古河村和竞标会的事情都算是我们自己大意,在没经过铁的论证下鲁莽出手。如果有阴谋,那也是他们这几天看到我们情势不对,积聚了力量来突然对付我们,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的。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们哪来的那么多资金,而且对付我们的理由又是什么?如果是他们把那些资料给了官方,官方想对付我们的话直接上门就是了,那用这么麻烦?!” “我们的企划案里不是有吃掉飘云集团的计划么?!” 伊诺薇?嘉西轻笑一声,“或许白向云想反过来吃掉我们呢。资金么……估计凭偷我们的那些资料能向官方敲诈一点吧,何况他和高凡的关系好像一直都不错。” “吃掉我们?就凭飘云集团?”祝编洲也笑了笑,有点不屑。 “别小看人家。” 伊诺薇?嘉西纤手在祝编洲脖子轻抚着,又说:“就凭前天白向云和李刀父母加上白雁云突然被警方带走,实际上却是不知所踪就可以得知,他们已经做好了必要的准备,如果我们大意的话,不但几十年的辛苦付诸一旦,甚至连命都得丢在这里。” 祝编洲点点头:“我已经叫炮王随时做好准备了,真有什么不对的话,你和小安先走,凭着这些年我们在国外打下的根基和在总部的地位,谁也奈不了我们如何。” “你还是老样子,不愿意轻易认输。” 伊诺薇?嘉西轻轻的摇头叹气,“这里的环境虽然舒服,赚钱也容易,可是始终不如外面自由潇洒,有炮王凤雅他们在,我们在哪不能好好过日子呢?指望那些眼里只认钱的高官?估计大家会死得更早点。” “白痴才会靠他们。“祝编洲抬起头温情的看着这和自己相伴了几十年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我也找不到七个那么好的人,可是除了炮王和天天呆在东南亚的老艾,其他几个都不会愿意跟着我们背井离乡的,在这一点上我敢肯定。” “就像你一样?” 伊诺薇?嘉西把头侧下挨着祝编洲头顶,“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愿意离开,他们和你是同一类人是吧?!” 祝编洲点点头:“虽然我也受过外面的教育,可是‘根’始终是我们心底最大魔障,而且……我们也不愿意破除。” “就因为则个‘根’,所以你才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 伊诺薇?嘉西感受到祝编洲点头,又轻叹了口气,“假如这真是针对我们的陷阱的话,迟走一步都会没有翻身余地的。白向云偷资料那么久了才有这么点动作,想来这段日子不会是在睡觉休养罢?!” “说真的,我不愿承认你的担心,虽然我也隐约有这样的感觉。”祝编洲举手轻拍她脸庞,“看明天后天的情势吧,我们还不至于被动到让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而且后天晚上欧阳家的慈善拍卖会我们还可以探下风声,如欧阳老头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一切根本不在话下,只要让炮王他们休息一段时间就行了,就凭那几页资料,凭我祝编洲今时今日的地位名声,官方能把我如何?” 伊诺薇?嘉西轻颌臻首,事实的确是这样,如果仅仅是除了那几页资料就是那几张光盘的话,在律师的莲花巧舌下根本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撇清,直到现在天极所有人员都没发生任何问题,他们也实在不必有太多的担心。 第一百零二章 秘闻 “你那晚给科贝纳尔的是什么东西?”静默一会后,祝编洲突然问道。 “科贝纳尔?” 伊诺薇?嘉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前晚开演唱会的那个国际流行天王,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是F国领事馆的朋友叫帮转交一个小玩意,你知道的,就是两个月前他们来的那一次。” 祝编洲昂头看了她好一会,这才点点头,没再说话。 既然是涉及到人家的私密,他也不好多问了,虽然以他对妻子的了解,其中肯定还有什么东西在瞒着他,不过他也一直认同着即使是夫妻之间也应该有自己的空间。 天极的建立发展和逐天国际之所以能有今天,有百分之八十的功劳要归于这个妻子。要不是她一直在后面运筹帷幄和充分利用那庞大的海外关系,他祝编洲今时今日最多也就是个忙碌点的白领,那会有坐拥万亿家财睥睨天下黑道的风光。 对伊诺薇?嘉西他可说是又敬又畏,敬的是她的头脑和手腕,刚开始创业时全赖她精准的眼光和慎密的思维,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左右逢源为他打拼,同时起步的天极和逐天国际才一帆风顺,数年后在他也熟悉了一切时,他们的基业已经稳如磐石,她才慢慢退隐幕后继续尽心尽力,而即使是这样,他也对她畏惧不已——天极虽然一直都是他来指挥,实质上从来就没掌握在他手中,海外关系更是如此,一旦有什么大动作不符合伊诺薇?嘉西心意,只要一个电话,施新康炮王他们就会立刻对他祝编洲的命令充耳不闻。 不过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伊诺薇?嘉西的决定总是对的,这也让祝编洲不得不服,对这个妻子也更加敬佩了。 现在,有一个考验摆在他们夫妻面前。和以前相比,这个考验更令他们难以判断和处理,一个弄不好整个身家性命都得填进去。 “咯咯咯”,敲门声响起,祝天安挺拔的身姿出现在房门,充满魅力的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亲密无间的父母。 祝编洲和伊诺薇?嘉西继续保持着姿势没动,只是四只眼睛撇了他一眼:“进来吧。” 对这个儿子,他们俩还是很欣慰的,虽然风流了点,也懒了点,不过才华横溢,如果不是考虑在他尚年轻气盛的话,他们早就把基业交给他了,也好束缚一下他的风流天性,以免最终惹出祸端来。 “爸妈,你们在说什么呢?!”祝天安几步来到书桌前坐下。 “没什么。”伊诺薇?嘉西溺爱的看着他,“今晚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前晚你不是说想和施叔叔到训练营看看么?” “不去了。”祝天安拿起大书桌上祝编洲的雪茄慢条斯理的摆弄起来,“一堆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祝编洲摇摇头,指指还放在桌面上欧阳青萱的邀请函说:“那后晚跟我们去欧阳家吧,你不是一直想亲睹欧阳大小姐芳容么?” 祝天安闻言放下雪茄和纯金雪茄剪,拿起满是怡人香味的烫金邀请函看了看,湛蓝的美目睁大了点轻笑着说:“慈善拍卖会啊……这小妞就喜欢玩这一套,跟凤姨差不多嘛。” “你凤姨有出面过吗?”伊诺薇?嘉西白了他一眼,“再说,人家的拍卖会收入可是捐献给三十四街区和贫民窟的,你凤姨的的钱大部分都让你花到女人身上了吧?!说,这个月又在她那拿了多少珠宝送女孩子了?” “这个月我最老实了。”祝天安撞天叫屈起来,“我都不知道凤姨在哪逍遥快活,想向她伸手也不行。” “算你还老实。”伊诺薇?嘉西这才满意起来,“非常时期,收敛点,不然我们明天就扔你到F国去。” “是啊小安。”祝编洲也点着头说:“撑过了这一段时间,随便你怎么玩,不过要是后天晚上能让欧阳青萱动心的话,你从此就给我好好的做个纯情男吧。” “这么严重?!”祝天安打了个冷颤,双眼骨碌碌的转起来。 见他那样子,伊诺薇?嘉西雍容的脸浮上一层薄怒,离开扶手站直了身体:“你就那么点出息?在欧阳家族庞大的财力和影响力面前,几个女人算什么?!” 极少见过母亲如此严肃的祝天安又看了看祝编洲,见他也是板着脸淡淡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这才真正的正经起来:“妈,我知道了。” 别人不知道他这算是深居简出雍容华贵充满F国旧贵族气度的母亲是什么角色,他可太了解了。如果不是因为一向的观念不大在乎他们父子在外面胡搞乱来沾花惹草的话,他们俩早就被她修理千百遍了。 见母亲面色缓和,祝天安也松了口气,试探着说:“妈,欧阳家不就是有几个人在当官比我们多做了几年生意嘛,值得你们如此重视么?” “你不明白的。”祝编洲有点感慨的说:“他们不仅仅是拥有财富和朝中有人这么简单,还是个政商军代代都有传统延续的庞大家族,影响力上达国家最高层,下达平民百姓,即使在国际上,欧阳家族也是声名赫赫,只是那影响力平时不显而已。” 祝天安这才明白过来,感情父母是对人家有点羡慕,也期望能达到那样的高度。 “还有一点是在高官圈子内暗中流传的。” 伊诺薇?嘉西看了丈夫一眼,见他也点点头,才看着祝天安又说:“欧阳家族的神秘和影响力远不止于坊间看到听到的,他们从这个国家尚未建立的时候起,已经有一个分支在我们不可理解的领域取得非凡的成就,上百年来在效力国家的同时也捍卫着家族的利益,欧阳家族能有今天,那一支族人功劳最大。” “不可理解的领域?!”祝天安一头雾水,在父母脸上看来看去,“那是什么玩意?” “超人的能力。”祝编洲眼睛亮了起来,“虽然我们无法证实真假,不过世界这么大,谁知道这样的人会不会真的存在呢。” 祝天安这才明白过来,看看母亲,见她也点头认同,不由有点头皮发麻——只在电影小说里看过的异能超人竟然有可能存在于欧阳这个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家族内。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祝天安喃喃自语着,难怪欧阳家族百年来繁盛不衰,难怪掌控着庞大财富和黑道力量的父母也要想方设法攀这个高枝,难怪今天尽力打压逐天地产的空头资金源头都隐约指向顶阳国际父母也毫不在意…… 全皆因为欧阳家族这个巨人太过庞大了,逐天国际和天极和人家比起来或者连一个大腿都不如。 “如果能钓上美丽无伦的欧阳青萱……”祝天安一双蓝眼亮起来,如果能钓上欧阳青萱做老婆,凭着两家的势力,以后的人生还不是予取予求逍遥快活?! 正如母亲所说,几个女人算什么?!相对比起来,即使是白雁云和她那小小的飘云集团又算的了什么??! “后晚,我一定会令你们满意的。”祝天安优雅的微笑着站起来,“爸妈,你们继续,我下去吃点东西……” 祝编洲和伊诺薇?嘉西同时欣然点头,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房门外,又轻轻的相拥起来。 “既然基本已经确定古河村没中天王陵墓,后晚我们拿什么去给欧阳丫头做礼物拍卖?” 伊诺薇?嘉西在丈夫耳边轻轻厮磨着说:“让凤雅拿几件好点的珠宝么?好像有点上了不台面。”“还是拿那三件东西。”祝编洲抚摸着她尚十分嫩滑的大腿断然的说:“管他古河村有没古墓宝藏,我们只要在拍卖会上宣布是从古河村挖掘出来的就行了。” “好主意。”伊诺薇?嘉西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惊喜的亲了他一下。无论事情最终是真是假,只要在那种社会名流云集的正式场合拿出青铜鼎紫檀漆木盒和千年紫砂陶罐三样经过杨先生法眼鉴定为真货的中天王御用品,都能在造成庞大的影响,模糊清溪市文物局和博物馆的正式官方言论,让逐天地产的股民们重拾信心,即使不能让逐天地产完全摆脱目前困境,最低限度也能让整个逐天国际的相关子公司股票喘息几口气,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牟取暴利的人也要三思而行了,不然一旦祝编洲想出办法应对,这些乘人之危的家伙最后只会便宜了逐天国际。 而且,经过这才拍卖会的交情——如果祝天安能让欧阳青萱假以辞色的话更是最好不过——而自己也站稳了脚跟,和欧阳家族再谈合作的话就不会那样束手束脚任人宰割了,就算和欧阳家谈不成,只要自己放出风声,在自己愿意牺牲部分利益的情况下,想要和自己合作的人就算不能从清溪东边排到西边,至少也能排到城中区。 新国际机场沿线地段的开发潜力他们太清楚了,即使逐天国际这样不惜代价买下来,在没有其他任何附加价值的情况下去开发,最终也未必会亏本。 这是祝编洲有信心找到满意合作夥伴的底牌之一。 第一百零三章 炮王现身 白向云静静的伏在一个大概不到十米高的小丘陵橡树下半腰高的草丛中,周围虫声唧唧,身上的防虫药水味道淡仅可闻。没有这些干扰,他可以专心的从半自动狙击枪的夜视瞄准镜内打量着近千米外灯光通明、停满集装箱货车的空地。空地上百多人正沉默的在各辆货车、加工厂后的仓库和一个配电房间进进出出忙碌着——从仓库内搬出的是一个个沉重的橡胶桶,从配电房搬出的是一捆捆包满油纸的长条形东西,隐约像是枪支的样子,十几个人端着微型冲锋枪在周围游弋警戒。 现场除了搬动货物的声音没有别的响动,气氛凝重严肃。 在他眼角余光的瞥视中,孤云和李刀已经潜到加工厂外百多米外的草丛中等待机会,只是加工厂周围数十米都是草皮空地,在灯光满照和人员往来的情况下,白向云相信他们很难找到机会潜进去打探详情。 刚刚他们三人在橡树林中以最快速度潜行了一个多小时,行程起码接近十公里才发现这个地方,这时候已经有五六辆货车上的集装箱锁上了门,应该是已经装好了货了。 白向云看着夜视镜中的人把一个个长条形物品放进装满了橡胶液的大橡胶桶内,然后盖好搬上集装箱,靠近箱门的那三层就什么都没有放,直接装好锁门。 刚想对孤云和李刀说话,配电房内突然走出两个空手的人引起白向云注意,转过瞄准镜看去,一个正是施新康这老头,另一个身形比自己还要高大彪悍,脸膛是冷硬的古铜色,还有一道刀疤,正是凤雅描述的炮王模样。 “炮王!”白向云惊喜的低声道。 “我们看到了。”微型耳麦内传来孤云平静的声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这回跑不了了。” “能采集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么?”白向云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炮王有外国护照,能多收集一点证据就更能钉死他一些。 “我在做了。”孤云还是淡然的回道。 看着边说话边走向加工厂旁那幢五层办公宿舍两用楼的施新康和炮王,白向云嘿嘿冷笑两声,心中念头如风车搬转动起来——施新康在这里出现并不奇怪,炮王的出现就有点值得琢磨了。他到底是一直隐匿在这里还是因为这个任务临时来的?如果是后者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跟着货车押运,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货车就不大可能出港口走海路,而是直接穿州过省从陆路出国门。 当然,这是假设这些货物并不是单纯的转移,而是同时脱手出去,不然的话在目前的非常时期下他们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动作。再者,自己这边应该也没露出任何迹象让他们知道这个农场被注意上了,他们实在没必要冒这种自爆其罪的风险只是转移了事。 施新康和炮王已经走进了楼内,百多个人还不断的从配电房和加工厂搬出货物,看来那只有十来平方米大的配电房下面有个不小的地下室。 “听到什么没有?”白向云低声的想确定一下有没必要再冒险潜进去察看情况。 “还行。”耳麦中孤云的声音有点欣然,“据施老头和炮王的语气估计,他们这批货是直接转运出口给Y国买家的,边防那也有被他们收买了的人。” 白向云嗯了声心中掂量起来,Y国……那就是穿越西边的省份从陆路出去了,按照集装箱货车的速度,等会装完货立刻出发的话,即使是全程走高速不休息,也要到后天下午才能到达和Y国交界的边境。 “难怪他们要每辆车都要三个司机了。”白向云心中冷笑起来,后天晚上……只要在明天晚上之前成功抓到施新康逼问出一切,他们就能全面配合江源的计划把天极来个瓮中捉鳖。 “回来吧。”白向云打定主意,招呼两人说,“让他们折腾去,我们等着抓施老头就行了。” 孤云和李刀应了声,无声无息的退了回来,在白向云两边十几米处的草丛中潜伏下来,成相互呼应的警戒犄角阵型静静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天极精英保镖们,孤云还时不时的以录像望远镜记录下一些情况。 从三人这段时间的观察估计中,在配电房搬出来的长条形包着油纸的东西大部分是各种枪械,只有十来个象是火箭发射器,其他就是一些看起来包裹得比较方正的应该是弹药箱之类,占了整整五个集装箱的橡胶桶,让三人不得不惊叹他们手笔之大。 单从已经搬出来的武器估计枪械应该不少于数千杆,而那些人还源源不断的从配电房进进出出,好像里面的东西搬之不尽似的。 “里面的地下室到底有多大?”李刀嘟囔着有点不耐烦的说,“他们有完没完啊?收藏这么多武器是想要造反么?” “造反?”白向云和孤云为之愕然,不过以天极的隐秘和庞大看来,用这个词形容也算得上妥帖吧。 “孤云,你认为这里面到底是我们军方的背景大些还是外国势力的背景大些?”白向云被李刀的话一激,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和贩卖毒品比起来,贩卖武器更加的困难,冒的风险也大得多,而且利润也不及,周转起来更是慢上无数倍,如果说没有别的原因的话,天极实在没多大的必要做这样的生意。 在他的估计中,要么是国家军政方为了在周边国家取得更大的利益默认甚至暗中推动天极这样的买卖,然后从中渔利。当然,在这当中天极只是不自知被利用的角色,而且前提是不能曝光,不然的话天极还是死路一条,而他们的那些暗中提供方便的所谓保护伞不但会完全撇清关系,而且更可能是第一个对他们下手的人,然后扶植另一个势力继续这一切。 第二个可能是国外势力暗中插手帮助天极,至少从货源上给予方便,目的不过是两条:一是这些枪械在国内流通的话可以给国家制造些麻烦;二是转口出周边国家的话可以给战乱火上加油,国内对此种情况也会忧虑和疲于奔命,总之都对外国势力有益无害。 对于这些情况,白向云多多少少是有点了解的,更知道政治军事上的诡诈和错综复杂,那是比商场放大了千万倍的境界。 “很难说。”比白向云更明白个中内情的孤云一下子就明白他问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低声的说,“我在问凤雅证实她所说的话的时候曾问过这一点,不过没得到答案。” 白向云唔了声,觉得有点难办起来。要是天极转运买卖武器的事情是自己国家暗中推动的话,那他们这样做岂不是坏了国家大事? “不用管这么多。”孤云显然从他的唔声里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继续说:“即使这个事情有我们的国家背景,天极其他的犯罪活动也危害到了国家安全,我们必须要摧毁它们。再说,从炮王拿着外国护照这一点推测,这事情有我们国家背景的可能性不大,应该是敌对势力想从中渔利。” “那我们要是能够完美的干好这一票的话,岂不是成了国家英雄了?”两人耳麦中传来一直保持静默的李刀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声音。 “英雄个头。”白向云毫不客气的打击他的热情,“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罪犯身份,最多只是戴罪立功而已。想做英雄?你等着天极在海外的势力把枪口瞄准你那大好头颅吧。” “呃”的一声,李刀声音噎住了,良久才嘟囔一句:“戴罪立功就戴罪立功,总比没有强。” 孤云的轻笑声传来:“管他英雄还是罪犯,做我们该做的就是了。”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静默下来——孤云的话让他们心中凛然,这样淡薄无欲的心态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过的——无论是当初在社会还是在看守所和虎山监狱时,他们都为了利益而努力挣扎着,或者说是争取着,要不是遇上郁千风,他们根本没想过世界上还有拥有一身本领却还是甘于平凡默默做事的人。 现在,他们又遇上了一个孤云,比郁千风更加淡薄,却更加积极的人。 “或许我一辈子都做不到这样的地步吧?!”白向云心内轻轻的自问着。父母、兄弟、事业、仇人……他有着太多的牵挂。 下面的人还在忙碌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持枪警戒的保镖甚至打起了呵欠。白向云他们还是静静的潜伏监视,深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漏掉什么重要情况。 接近十二点时,二十五辆集装箱货车终于全部装载完毕。施新康和拿着一个小箱子的炮王领着两个人走了出来,看着百多精英保镖有条不紊的再次检查所有的集装箱是否全部上锁,关好加工厂大门,又锁上配电房。保镖中的一个头领这才命令所有人列队清点人数,全部确定无误后才列队回房解散。 “真的完全是军事化管理。”白向云三人心中赞叹着,难怪天际保安公司能在全国独树一帜,这些精英保镖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 那个保镖头领再次走到配电房门前,拿出把钥匙在门上的钥匙孔中转了几转,门头上的警戒灯亮了起来,他这才回到施新康和炮王面前敬礼说了些什么。 白向云学过点唇语,从瞄准镜中看到那首领说的应该是一切准备完毕,厂房安保监控系统已经打开之类的话,心知他们没什么机会潜进去察看配电房内的情形了——这样重要庞大的军火库,天极肯定会用最严密的手段来保证安全。 不过他们也没太大的必要潜进去查探了,一切都等日后开始行动的时候再做好了。 在那首领说话的同时,集装箱货车的七十五个司机也已经列队完毕,清点过人数后,炮王走过来扫了几眼,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他身边跟随的人则下令上车准备出发。炮王和施新康又说了几句,这才带着跟随他的人上了其中一辆货车。 白向云三人注意到的是那些司机上车后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动身,而是从驾驶室内拿出一柄柄微冲、手枪、手雷、匕首等等事物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和异常后这才再次放好,然后发动了拖头引擎。 三人看得头皮发麻,这些人也太慎密小心了些,一切都是做得如此的滴水不漏,想要抓捕这些人看来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等会瞅机会马上通知高凡,叫他们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精英,太难对付了。”耳麦内孤云的声音也有点焦躁起来。 白向云嗯了声:“还得预防炮王在所有的车内都装有炸弹。以我对这种人的了解,要是情势不对,他们绝对会这样铤而走险毁尸灭迹。如果有炸弹的话,估计所有的保镖司机都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 “够狠辣!”李刀的声音有点颤抖。他是有情有义的黑社会分子,但并不是狠毒无情的****,对军事上的事情更是菜鸟初哥,想都没想过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每一辆车上除了价值不菲的军火外,还有三个精英保镖啊,对炮王他们来说,这样人应该都是兄弟。 不过李刀绝对相信白向云的话不是杞人忧天。要是事出意外的话,炮王手中的小箱子应该就是做这种作用的——这是他从电影电视中得出的“经验”。 为了不被抓到把柄,竟然能将这一切都置诸脑后,炮王不愧是能负责军火贩卖这条线的负责人。而这样做应该也得到了祝编洲首肯了的吧!? 那时候,每辆车周围应该都围满了抓捕这些车辆的官兵了——二十五辆装满军火和有毒性橡胶液的车子爆炸估计能给猝不及防的官兵们造成大量伤亡。 车灯晃动中货车已经全部开动了,白向云看到炮王所上的车辆是夹在中间,记下了那车牌号码,瞄准镜又转向施新康那边。 接下来,他们要对付的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了。 第一百零四章 楼暗灯明 对于炮王这个集装箱货车队,白向云他们倒没什么可以担心的。这个目标够大,加上知道了他们所走的大概方向,沿路又有无数的公路收费关卡监控,他们只要知会高凡一声让他通知军方的人在时机成熟时围猎就行了,冒险上去装个追踪器实在没多大必要。 祝编洲一家子因为身份地位关系不大好随便动,他们只好把主意打在施新康这个祝家第一心腹身上了。根据凤雅的交代,天极在全国各地的布置和关系网他应该是除了祝家三口外最清楚的人。 目送最后一辆货车隐没在橡树林内的水泥道路内,施新康像是松了口气般长长的吐纳几下,对还在身边的农场保镖首领交代几句,就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和他一样长相平凡的壮硕大汉向空地边的一辆越野车走去。 随着他们三人上车,空地周围的灯光也跟着熄灭下来,只余下几盏模模糊糊的映耀着让人能看清楚道路。 “走!”白向云微声对李刀和孤云招呼,抓着狙击枪在越野车引擎的发动轻响中慢慢向后退去。 “可惜啊……准备那么充足,竟然什么都没用上。”李刀一边小心向白向云接近一边低叹着说。 “最好永远都用不上。”孤云的闷哼传进两人耳里。 “黑社会都是些好战分子。”白向云也闷闷的说。对于和人火拼他可没什么兴趣,那一不小心就得把性命丢掉的场景在部队的时候他就经历过了,从来不认为那是有趣的事情。 “孤云兄,”李刀已经退到安全地带,轻笑着说:“我只是觉得你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也就摆弄了一下望远镜,替你觉得不值而已。” “少说风凉话。”孤云不屑于李刀的“同情”,在小山丘后的橡树林内站起来,“你想过瘾,日后咱三个去玩几天野外生存去,保证你能把所有东西都用上。” 正向他接近的李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猛的哆嗦了一下:“野外生存就免了,刚出虎山那会,我跟大哥已经过了一个月这样的瘾头了。” 想起千里逃亡的那一个月,白向云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这两个来到身边的兄弟摸索着锁好狙击枪的安全掣背到背上,拿出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再辨认了一下方向,招呼一声迅速的向来时的那个入口潜去,李刀和孤云也无声无息的跟上。 施新康的越野车已经走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找到自己的车子跟上去,争取在天亮前能把这个重要人物控制在手里。 在三人全力奔驰下,花了比潜进去时少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出了中天农场,迅速的找到他们的车子,立即以最快速度冲向村内通向清溪的公路。在他们的估计中,回清溪应该是施新康急匆匆离开的最大可能。 在此期间,白向云已经电话通知了他们所观察到的一切。同样头皮发麻的高凡连夜把住在自己隔壁楼的局长大人从床上叫起来,紧急商讨对策。 在距离清溪还有五十公里时,白向云三人终于追上了施新康的越野车,松了口气之余三人并不敢轻举妄动,这不但因为担心他们有武器,更担心施新康三人会在自己彻底控制住他们之前发出警讯,到时候一切计划就要成泡影了。 一边远远的吊着他们,白向云三人一边绞尽脑汁商讨如果才能无声无息的把施新康和他身边的俩人控制住,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觉得只能象对付凤雅那样趁他睡着时候才能万无一失。 进入清溪市西城区后,施新康好像故意和他们为难般在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中兜来转去,在三人以为自己小心翼翼的跟踪是不是被他们发觉时候,施新康的越野车终于驶进了一个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但环境相当不错的小区。 孤云不敢直接跟进去,在小区大门外的道路停好车子向外打量:“这是哪里?” “应该是清溪市刚刚发展起来的时候的第一批高档住宅区。”白向云打量了一眼,“年龄估计比你我都老了,不过作为当年的形象建筑,环境很不错的,优雅安静,空间宽大,颇具古风。” “我没叫你考古。”孤云乜了他一眼,“我是说这里会不会是天极的又一个据点?!” “天知道!”白向云和李刀同时耸肩。 “这里也挺隐秘的。”孤云有周围看了看,再对小区大门那些保安仔细打量一阵,“应该不是,这些保安不像是天际保安公司的人。” 白向云和李刀也看了看,点头认同。门口的保安只是滥竽充数的两个老是打哈欠的干瘦中年人,一旦有事根本起不到保安的作用,看来管理这个小区的物业公司也并不重视这个辉煌已过的地方。 “下去吧。”白向云首先打开车门,“管他是天极的据点也好,施老头的又一个落脚点也好,总要进去看看才知道。” 孤云和李刀也跟着下车,他们身上还带有装了消声器的手枪和乙醚等玩意,足够一般防身和行动需要了。 看着衣着光鲜大摇大摆走进大门的三人,两个干瘦的中年保安只是抬起眼皮看他们一眼,并没有问什么就让他们过去了,好在在他们意识中只有脸上写着“我是坏人”的人才值得他们拦阻询问一下。 “果然只是一些吃闲饭的家伙,真不知道怎么在这种时间还安上俩人值班。”李刀低声的说道。 “估计是物业公司在保安岗位上消磨了几十年的老员工,不好随便辞退,只好安排在这种一向安宁的老旧之地了。”白向云看着出现在眼前昏暗灯光中,小桥流水回廊假山竹木俱备的庭院,啧啧了两声又说:“安排俩个不外想是吓住一般的宵小吧,这样并没什么错。” “怎么又出来了?”孤云话音未落,两道明亮的车灯转过前面不远的弯道照射过来,一时间把三人照得纤毫毕现。 白向云和李刀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想要闪向旁边半抱粗的柳树藏住身形,却让孤云一手一个搭住肩膀:“别心虚,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 白向云和李刀闻言仔细的看了一下那越野车的姿态,这才确定孤云所说的是事实,心下松了口气之余不由暗嘲自己神经过敏。 越野车很快驶到他们身边侧前,三人同时以眼角的余光撇了车内一眼,正副驾驶座是那两个跟随施新康的精英保镖,后座好像看不到人头。 三人有点惊讶,见两个精英保镖对它们好像并不注意,大胆的转头想从侧面的车窗看清楚点。 车窗是深褐色的,一般情况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不过三人现在就着道路对面只是比人头稍高的路灯,还是能看到车内是否有人影投射的。 越野车驶过,深褐色的车窗闪过对边路灯的光影,车内并没看到任何暗影,三人心中都为之一跳:施新康到哪去了? 看着车越野车转出小区大门,三人对望一眼,脚下同时发力朝车子驶来的道路奔去,希望能在施新康进入不可估测的处所前重新找到他。 转过道路转弯,四幢六层高充满欧陆风味的住宅楼在昏暗的灯光中出现在眼前不远处,灰乎乎的矗立着,楼下的草坪空地道路除了一排排车子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三人看着四幢楼愕然止步,都想不到半晚辛苦的跟踪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样竟然都会跟丢了。”李刀有点沮丧的说。 “不,还有机会。”白向云摇摇头,一边走向前面的树下阴影一边看着四幢住宅楼,转着双眼象在搜索和等待着什么。 四幢楼除了楼梯间还灯火通明外现在只有寥寥几个窗口还露出灯光,而且看位置应该都是卧室灯,注意到这些灯光的孤云和李刀四只眼睛也亮起来,目光不离四楼跟着白向云隐进阴影中。 “那边!”孤云突然指向左边离他们最远的一幢楼说。 白向云和李刀跟着看去,只见那幢楼五楼右边的一个单元客厅窗口位置有明亮的灯光透出,这是刚刚还没有的,正在惊喜时,那单元的卧室窗口也亮起了灯影,还有人影闪动的样子。 看看周围并没有巡夜保安,三人迅速的来到那幢楼前,三下两下弄开楼梯口的安全门,脱去皮鞋拿在手里轻手轻脚的向五楼摸去,心中无不在祈祷老天保佑那就是他们要找的目标。 住宅楼是对开两单元大户型的,楼梯很宽大,装修也还是当初那种厚重豪华样子,和以前其他面对第一代富人而开发的楼盘没什么区别。 上得五楼,防盗门下的缝隙还透出灯光,还隐约传出说话的声音。三人屏息静气的贴了上去,除了一个稍显浑厚的男声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正在埋怨男人为什么回来得如此晚。 白向云和李刀惊讶中看了孤云一眼,孤云点点头,表示声音是施新康的没错。白向云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可以肯定这里不是高凡给他们的施新康三处住所中的任何一个,而且那些资料内不但说施新康是独居,而且没见过任何和他交往密切的女人,难道里面的女人是他新勾搭上的姘头?或者是亲人?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白向云都可以确定高凡给的资料中对于施新康这一点上是有误的。 幸好这个错误并不致命,他们也还没因这个错误付出什么代价——或许还可以利用一下。 这是白向云打手势招呼两人上楼顶潜伏等待机会闪过的念头。 第一百零五章 完美绑架 天台并没有锁门——虽然锁不锁对他们三人这样的开锁高手来说并没什么区别——不过他们还是庆幸可以少费点手脚,可以更加轻易的站立在夜空下。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天空上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渺无踪影,弯弯的月眉早已隐下西山,只剩满天的星光洒落,荡漾着清爽而有点凉意的空气,让紧张了大半晚的三人的神经很是松弛了一把。 因为隔着整整一层楼,孤云随身带着的远距离声音采集仪也没多大效用,干脆连拿都懒得拿出来,学白向云和李刀的懒散样直接躺到了楼面上,看着满天星光好好的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你们说,会不会真的有飞碟?” 李刀不知道是不是被美丽的夜空迷晕了,突发奇想的轻声问出这个问题。 白向云和孤云同时抽出垫着头的右手对他竖起中指狠狠的鄙视了他一把,连回答的心情都没有。 李刀轻叹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这样看夜空了,我竟然有种世界都在怀抱的感觉。” “你快悟了。” 孤云轻笑着说,不过语气没有一点调侃的意思。白向云却因李刀的感慨秫然而惊——李刀是不是快要领悟到什么他不清楚,不过直觉却告诉他李刀这感慨十有**是因为这段时间来一切都太过顺利而产生的,那是一种由自信和成功不断积累而来感觉,像是一切都智珠在握无不掌控的样子。 这种感觉并无什么不好,不过很多时候却带有很大的盲目性,往往会令人失去正确的理智判断。 白向云知道自己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了。虽然自己这边一直处于暗处谋算天极和逐天国际,而且准备也算是充足周全,不过若是不小心的话,很有可能会在最后关头遭遇滑铁卢,到时候要付出的代价绝对是惨重的。 就私心来说,他越狱的初始目的早已经达到了,可不想在现在这种和自己切身利益不大的情况下出现什么意外。 当然,为了高凡这个好兄弟日后能够更加的高枕无忧,他以后照样会全力以赴直到完全扳倒天极和逐天国际,但可没想过像为了自己的妹妹家人那样以性命作为赌注,李刀从头到尾这样不顾一切跟着自己,自己更不能让他受到什么伤害;至于孤云——他现在还无法把孤云在自己心中来个明确的定位,是兄弟?是朋友?还是合作夥伴? 他不清楚。这或许是因为孤云一直过于神秘,也或许是因为他从来都表现的神通广大,自己和李刀的作用对于他来说或许算是可有可无。 这次的事情过后,他和李刀肯定要回虎山监狱继续他们剩下的刑期,日后还能不能再和孤云照面还不知道呢。 “刑期?!”白向云又想起了欧阳青萱,眼前浮起她那美丽绝伦的娇颜,心中满是她外柔内刚的脾性。她或许算是除了自己原来的妻子何雪蓉之外又一个走进自己心中的女孩吧,这次事了之后,日后应该还能再见面的,但对于结果…… 白向云不敢奢望。 只有等日后回到虎山监狱后让时间来冲掉自己的愁绪了。 “要是她只是个平凡人家的平凡女孩多好。” 白向云唯有叹息,再叹息。 凌晨五点半,李刀把头伸出天台外看了看:“灯光已经熄灭了。” “干活了。”白向云招呼孤云爬起来,“一个小时,他应该也就睡死了。” 三人轻若狸猫走下五楼来到目标单元门前,李刀仔细看了看防盗门钥匙孔类型,抽出阿球给他们准备的****试了两下,竟然毫不费力就打开,不由兴奋的握了握拳头,心道阿球他们办事果然令人放心。 三人抽出装有消声器的手枪,慢慢的打开防盗门朝里看去,客厅内没有灯,不过就着外面映进的灯光基本可以看清楚这是个三居室,客厅挺宽阔,里面的装修并不算豪华,和普通的小康家庭没多大区别。 三人没什么心思考量这里和施新康的具体关系,迅速来到主卧室门前,白向云扭了牛锁把,还好,并没有反锁。 看着孤云和李刀闪到门两边,白向云点点头轻轻打开房门,一缕粉色朦胧的光线和空调的冷气跟着透出来,白向云停下动作,凝神静了一下,确定里面有两个细长的呼吸声,而且都是熟睡而发的那种后才跟着推开了门扇。 卧室大概有二十平方米,就着床头灯可以看清里面的东西也不多,看起来很是宽敞,宽大的床上躺了一男一女两个赤条条的身体,一张薄被大半都滑到了床下,一看就知道刚刚经过激烈的运动。 白向云示意孤云拿枪警戒,自己则是收好枪接过李刀递过来的倒了乙醚的手帕和他点了下头,同时来到床头位置,一人一个向床上两人口鼻捂去。 白向云捂向的是男人,不过在手帕刚捂上去时候男人就有了反应,双脚一挺想要挣脱开来。早有准备的白向云一手卡着他脖子,一只脚同时跨上了他身体,死死的压住不让男人动弹。 男人呜呜叫着睁开了眼睛,不过不知道他看清楚了白向云时已经被乙醚迷昏了过去,而李刀那边早已完成了动作——这个女人可能是因为刚刚的运动太累了吧,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被李刀弄倒了。 “啪”的一声轻响,孤云打开了灯。白向云拿开手帕一看,正是施新康没错,看着凑过头来的李刀轻笑起来:“总算没弄错。” 那边的孤云拿着枪摇摇头:“动作快点,天快亮了。” 说完他已经走了出去检查别的房间。 白向云和李刀也暂时不管床上的施新康两人,四只眼睛在卧室内扫了一眼,这才看到墙上有好几幅结婚照,上面的男人正是施新康,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了,心下不由大讶,不过都可以肯定结婚照中的女人不是施新康原来的妻子——虽然经过艺术摄影和修改施新康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但还是可以看出比他身边的女人大了很多。 “这老头什么时候又结婚了?”李刀扫了一轮身前赤身裸体的女人,翻过她的脸蛋看了看,不由自主的啧啧几声,“想不到不但身材不错,脸蛋也很不错,施老头啊……你这陀大牛粪可真插上朵鲜花了。” 白向云收起手帕也看了过去,床上的女人正如李刀所说,酥胸挺茁臀腿浑圆,身材线条很是曼妙,肌肤也白皙,一头直直的黑发散在脖子和床上,脸蛋五官颇为精致,年纪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一副纯情的小家碧玉样子。 “暂时不管这施老牛怎么能吃上这嫩草的,赶快做完我们事情。”白向云轻笑着说。 李刀嗯了声,立马在他那边的床头柜和衣柜翻找起来,白向云也没闲着,迅速的帮施新康和女人穿上散落在地板上的睡衣。 两人还没完成动作,孤云又闪了进来,低声说道:“那边的房间还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怎么办?” 白向云和李刀闻言呆了呆,和孤云相互看了看,白向云断然说:“一起带走,估计是施老头的种,有他们母女在手,不到施老头不和我们合作。” “你真阴险!”李刀和孤云同时向他翘起大拇指,异口同声的说。 白向云狠狠的向两人竖起中指,又动作起来——不过他可没占女人的便宜,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欧阳青萱的倩影还在他心里萦绕着呢。而李刀则是把乙醚和手帕递向孤云,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孤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过,转身向外面走去。 看着孤云走出房门的背影,李刀莫名其妙的嘿嘿奸笑起来。 “干嘛?”白向云抬头看着他。 “没什么。”李刀耸耸肩,“我只是又摧毁了一个**所剩无几的自尊。” 白向云这才明白过来,也看了看门外:“这对他应该是好事,这种无谓的原则和正义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根本没必要存在,不然日后因此丢了性命也有可能。” “所以呢……”李刀又嘿嘿奸笑起来,“我对这种逼良为娼的感觉很爽。” 白向云摇摇头懒得理他,开始收拾起施新康和女人的外衣鞋袜起来,当然,放在床头柜的三个手机他没忘了拿——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呢。 李刀最终没翻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所有柜子抽屉里有关施新康的东西也就一些衣服鞋袜日常用品之类的,除了放手机的床头柜内有支手枪外,房间里也没别的武器。 看着孤云抱着被迷昏的小男孩进来,白向云和李刀也完成了自己的事情,迅速整理好房间内的痕迹,一人一个杠着施新康和女人出了房门,用女人的钥匙反锁好,倾听了一下整个楼梯间没别的杂音,飞一般的溜了下去。 出得楼梯间,天色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李刀按了一下女人的汽车防盗控制钥匙,看着前面不远呜的响了一声闪闪灯的汽车,在黑暗中傲然的向白向云和孤云笑了笑。 对于他做贼的细心和天分,白向云和孤云只有佩服甘拜下风。 上了车放好两大一小三人,白向云他们再次打量了周围一遍,发觉没被任何人注意到,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畅通无阻的从另一个出口出了小区,回到进来时的出口拿回他们的车子,这才就着已经微亮的天色向东城区阿球他们看押凤雅的秘密地点驰去。 从入室到下楼上车,整个过程他们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惹起任何人的注意。 又是一次完美的绑架。 第一百零六章 施氏新康 清溪市东城区北面是古时建城之地,也是清溪市曾经的市中心和富人区,随着清溪市的发展扩建,市中心中移,富人们南迁,这里就和其他城市的古城区一样衰落下来 ,居民多为普通民众,而且还都以年长者居多,只有少量的中产阶级,其余的就是贫民了,不过偶尔还会有想追寻古风的旅游者到此地一游,只是大多数都没什么收获。 在这里东南边有一个小区域就是原来的富人或洋人的聚居地,上百年的三四层旧别墅林立,现在不少已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大门紧锁无人居住,周围变得冷清而幽静,而阿球他们的秘密据点就是这些别墅的其中之一。 看着不大的窗格子洒进的阳光照在床上的施新康脸上,白向云和李刀也坐在沙发上静静的抽着烟,计算着他还要多少分钟才能醒来。 和施新康睡在一起的女人还有那孩子被安置在另一个房间,孤云正陪在旁边准备等他们醒来时以他那迷死人的笑容抚慰,阿球他们则是拿了施新康的手机继续和凤雅交流去了。 据阿球他们刚刚说的,凤雅这一天一夜挺安静,阿球他们要是问到什么细节和要求她做什么事情都非常配合,没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地方。 对此,白向云三人只是点点头不置一词,更没进去看她一眼。要证实她是否完全的有心悔改,至少得施新康的话来证明。 而施新康……白向云又想起他的女人孩子,刚刚他也仔细的看清楚了,孩子和施新康非常的相似,九成九是他和那女人生的。有这两个筹码在手,他不怕施新康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如果施新康不是对女人孩子爱之极深的话,也不会这样小心谨慎的保密得连高凡手下的侦察部队都不知道。白向云他们估计连凤雅和祝编洲他们也不知道。 虽然白向云也觉得拿女人小孩要挟人很是卑鄙,不过他并不在意,只要能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达到他们的目的就行了,管他什么狗屁倒灶事情——他们本来就是罪犯之身,又如何怕打着正义的大旗去再次犯罪呢?反正日后的档案记录不会有这一段,更不会因此而再次被审判,或许还能因为此次事情成为幕后英雄呢。 而有着英雄头衔的罪犯总能占些便宜的——虽然这个头衔不会公开也不可能公开。 烟雾中的施新康右手中指轻颤一下,接着又僵了一下,呼吸重了些许,眼皮微微的起伏着,脸色恢复了一点血气。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白向云和李刀知道他已经醒来了,对望一眼继续静默着没说话。 施新康双眼皮微微掀开一线,又合上,胸膛轻仅可见的起伏几下,双眼完全的睁开来,看了白向云和李刀一下,身不弹头不动只是眼珠转起来左右张望着。 “你老婆孩子很安全。”白向云在身边茶几上的烟灰缸挤熄了烟头,微笑着说。 “我想他们现在正在吃早餐。”李刀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徐徐吹出最后一口烟。 施新康坐了起来,盘着双脚两手轻握着脚腕死死的盯了两人一会:“白向云?!李刀?!” “答对了。可惜没奖。”白向云笑嘻嘻的说。 “目的?!”施新康双眼不动,脸上对白向云的冷笑话毫不动容。 “你知道的。”白向云笑容不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他们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打量这个手握重权的人,明显看到不少皱纹的脸容比照片看起来更加的平凡,走在大街上随便都能瞬间隐没不见,即使照面若不是有心的话估计用不了五秒就会让人忘记。 或许唯一能让人留下印象的就是那双眼睛了——清澈、深邃、不可捉摸。 和江源如出一辙。 “为什么找上我?”施新康并没多说废话,让白向云和李刀很是欣赏和佩服,和精明的人打交道就是简单——他们太识事务了。不过如果他们不是捏着他的老婆孩子的话,估计施新康现在不是装疯就是卖傻,连他们是谁都不会认识,就像凤雅当初一样。 “你比我们更清楚。”白向云笑到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像他有无穷的耐心和他打哑谜似的。 施新康又不说话了,闭着嘴巴目无表情一动不动的坐着,两只眼珠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好像面前的两个家伙不是和他一样的大男人,而是美丽无铸的少女胴体,让他很是费思量从那具下手会更爽些。 他不说话,白向云和李刀也不说话,同样满面微笑静静的看着他,就像他也不是年过半百的施新康,而是一件无价之宝,两人正估量这能带来多大的财富。 三人就这样相距两米耗上了。 阳光慢慢的移到窗下,再移出窗外,室内完全的白亮起来,三人两方在相互的眼里纤毫毕现,甚至连脸上的肌肉牵动弹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迟了。”耗了十几分钟后,施新康像是首先撑不住,长长的吁了口气说。 “不迟。”白向云笑到眼角的皱纹都现了出来,“信息已经有人帮你发出去了。” 听到他这话,施新康的神色不止是愕然,而是完全的惊呆了,刚刚放松了点的身体再次僵直起来,良久才动着喉结干咽了下,说:“谁和你们合作了?” “这你不用管。”李刀又点燃一根烟,“现在你只需要选择是否和我们合作。” 施新康再次静默,不过眼里挣扎的闪动逃不过两人的眼睛。白向云适时的把烟和火机扔了过去:“来一根,我想你应该是个抽烟的人。” 施新康还是没说话,默默的拿起烟和火机,就在白向云和李刀以为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时,施新康手腕动了动,烟盒和火机划出一片残影迅捷无伦的分别向两人面门射来,而他的人也同时弹起来向窗**去。 虽然一直有着心理准备,不过白向云和李刀还是没想过施新康身手也会如此厉害,吃惊之下差点着了道儿。 不过两人也算是久经战阵,惊而不慌侧头闪过烟盒火机,白向云借势弹向窗口堵截,李刀则是一脚勾起木茶几砸向施新康背后。 施新康身手的确不错,不过错在他是盘膝从着力不大好的床垫弹起,腾空浪费了不少时间,而且床垫到窗口的距离至少有五米,他根本不可能脚不着地直接穿窗而出,这就为白向云的拦截留出了时间。 就在他在距离窗口两米处再次弹起时,灰影一闪,白向云已经横身拦住了窗子,手上也拿出尚未拆卸消声器的手枪指向施新康,眼中有着冷酷与嘲笑,令施新康毫不怀疑他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白向云绝对会扣下扳机。 “别……”施新康暗叹的同时说出这个字,还没等他接下去,背后的木茶几已经在烟灰缸跌落地的碎裂声中呼啸而至,重重的砸他背部,砸得他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向白向云扑去。 白向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握枪的手不动,右脚抬起来狠狠的迎向施新康胸膛,“嘭”的一声闷响踢得他又向床垫飞去,带得刚刚滑落到他臀部的木茶几也向那边飞了好一段距离。 “篷”的一声,施新康那和江源般瘦弱的身躯被白向云这一脚踢得直直飞过四米多的距离摔到床上,惨叫声中面容扭曲的蜷缩起来,脸色瞬间通红,嘴角也渗出血丝。 李刀对他的惨叫好像听而不闻,飞身上来又是狠狠的一脚甩在他脸上,嘴里疯狂的咒骂着:“死老头,竟敢和我们兄弟玩花样,没死过是不是?!” 白向云收起枪,笑吟吟的走近床边看着施新康说:“肋骨断了几根是吧?很痛是不是?你们不是毒品大贩子么?听说那玩意止痛很灵,要不要给你来上一针?” 施新康闻言身体抖了一下,抹了下嘴角艰难的抬头看向白向云:“你们……” “我们怎么了?”李刀又是一脚重重的踏在他肋骨位置,令他又是一声惨叫,血迹重新冒出来,“我们原来是流氓、杀人犯,现在是越狱逃犯,你知道的。我们怎么了?!” 施新康双手捂向肋骨位置,痛哼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身子更加蜷缩了。 白向云看了他一下,摇摇头,走到床垫前的地柜打开电视机:“没几个人知道你现在有个老婆孩子,我想你老婆孩子也不知道你是个作恶多端的犯罪分子吧?” 电视机屏幕拉开,施新康的女人和孩子出现在里面,小孩还穿着睡衣,正拿着一根木头当枪兴致勃勃的向孤云“哒哒哒哒”着,孤云看着他满脸笑意,就像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似的,而女人则换上了日常衣服勉强牵出笑容看着孩子,对着镜头的眼中却满是木然和茫然,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两碗看起来应该是鱼粥的东西,一碗吃了大半,一碗动也没动。 施新康看着电视中的女人孩子,傻愣愣了好一阵才颓然倒在床上,咬着嘴唇也不哼哼了。 第一百零七章 枭雄心声 “你希望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吗?”白向云冷冷的看着他,“贩毒、走私、买卖军火、精英保镖、秘密训练营、铲除异己……你想让你的老婆知道你摸她身子的手指沾满了血腥么?想让你孩子知道你抱他的手缠绕着无数的怨魂么?” “算你狠。”江源咬咬牙坐起来,脸更红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腮边肌肉抽搐着恨恨的看着白向云,“条件?!”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白向云竖起食指摆了摆,“你老婆孩子捏在我手里,你们不少犯罪证据落到我掌中,我有你们保平安的联络方式,你不说实话我就好好的修理你,直到你愿意说为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条件!”施新康还是定定的盯着他,“即使我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是我不开口,你们最想知道的还是得不到。” 白向云啧啧两声,突然叫说道:“兄弟,让我们的施大官人看看,他不开口我们是否真的无法撬开他的嘴了。” 电视机内的孤云对着镜头瞪了一眼,这才走到小孩身边,一边抚摸着他后脑勺一边说着什么,小孩子笑着天真的点点头,跟着就这样合上眼皮睡了过去。 在女人惊恐不信的目光中,孤云把小孩放到床上,转头对她诡异的笑了笑:“嫂子,我有点事情要做,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我希望你现在睡一会。” “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女人有点畏缩的扑过去看看孩子,又是探鼻又是把脉又是摸额头的,好一阵觉得没什么坏情况后才转过头来看着孤云,“为什么?你想干什么?我老公到底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孤云作了个无奈的表情:“你的问题太多了。” 说完不等她再说话,走过来在她脖子上一捏一捋,女人来不及挣扎就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他在干什么?”施新康怒视着白向云和李刀说,“他们要是受到一点伤害,我绝不放过你们。” “你就吹吧。”李刀不屑的看着他,“现在你还能受我一脚就算命长了。” 施新康噎了噎,差点没气得吐血,却只能恨恨的盯着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转向电视机时,目光又变得温柔起来。 看着他的神色,白向云知道迟早会向自己屈服,也就懒得再浪费精神,任凭他看着电视机内孤云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孤云已经把昏睡的女人放到床上。就在施新康睚眦欲裂浑身发抖以为他想行什么禽兽之行时,孤云一只手掌已经放到女人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以梦幻一般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我叫安秀儿,有老公和孩子,还有父母。”女人脸色平静就像在梦呓,不过吐字清晰多了。 “你老公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孤云对着镜头诡异的笑了笑,又问道。 “他叫施新康,是天际保安公司的高级职员,很忙的。”安秀儿的声音有失落,也有骄傲。 “好了,你睡吧。”孤云没再多问,手掌离开安秀儿额头,冲着镜头又笑了笑,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白向云没有被孤云那恶心的表情传染,冷冷的看着施新康说。 “他是谁?怎么会有这么高明的催眠术?”自从安秀儿回答出第一句后,刚刚还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的施新康立刻呆若木鸡,直到现在尚未完全回过神来。 “你的问题真不少。”李刀又坐到沙发上,点燃根烟悠然自得的喷起来,根本不理施新康的伤痛是否会恶化。 “考虑清楚了么?”白向云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不过目光有冰冷变回淡然,象看死人一样看着施新康,“我可话说在前,长时间的催眠术对被施术者大脑可是有点影响的。你既然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你脑子里的东西我们非全部挖出来不可,如果你不想变成白痴和妻儿过下半世,那就老老实实的有什么说什么吧。” 李刀不知道白向云说的是真是假,脸色无任何变化,施新康也就无从估测后果是否真的如此严重,但另一个房间内通过微型耳麦听到他们对答的孤云早在心里把白向云骂了个狗血淋头——出道以来无论对谁使用多久催眠术都从没出过他说的问题,现在竟然让他说得如此不堪,要是传出去被自己的兄弟听到的话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施新康强忍着身体的痛楚,脸色变幻不定目光在白向云和李刀脸上游离着,良久才长叹一声:“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能伤害他们母子一根毫毛。”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点点头:“没问题。” “我和前妻生的女儿早就不认我这个爹了。”施新康挣扎着坐起来靠上枕头,长叹一声说:“现在他们母子就是我的全部,可是因为工作,我不但没有对任何人公开过他们的身份,也几乎没有试过光明正大的陪他们一起过过好日子,连住所都不敢为他们换个好点的地方。我……我欠他们母子俩太多了。” 白向云点点头,打开抽屉拿出瓶止痛片丢了过去,又扔上一瓶水一包烟,没说一句话。他们的心理攻势已经到点了,再穷追猛打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现在让他自己慢慢崩溃才是最好的做法。 施新康吞下止痛药,又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大大的喷出来,看着浓浓的白烟阻隔在他和白向云李刀之间,好像有了安全隔膜般松下了脸色,咬咬嘴唇又说:“一入天极,基本上是终身不能脱离的,不然他们为了保持隐秘,脱离者的结局只有被清洗一途。” “所以为了预防万一,他们母子俩只能永远生活在阴影里?!”白向云声音里多了点感情。 施新康点点头:“要是我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被发现的话,同样逃不过被清洗的命运。” 白向云对他终于有点理解了——也只是个无法快乐活着的可怜虫而已。 “其他那些精英保镖也是这样么?”李刀皱着眉头说。在他的印象中,那些精英保镖应该不算是了解什么内幕的人,或者能活得好些吧。 “同样。”施新康肯定的说:“要是发现谁一旦有异心,不是莫名其妙失踪就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阵亡,从来没有过例外。” “谁下的命令?”白向云奇怪的道。 施新康目光闪烁一下,有点嗫喻的说:“大部分是我,小部分我也不清楚,反正我知道要是哪个据点说要从训练营补充人员,十有**是有人被清洗了,执行任务一直因为计划周密极少出纰漏的。” 白向云眉头皱起来,想不到还有个更加隐秘连施新康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物偶尔挥舞一下黑手。 那会是谁呢? 没等他问出声,施新康已经说出了他自己的推测:“我认为那人是祝天安,只有他整天闲着无事到处乱逛,和精英保镖们的关系一直很密切,其中有些人会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拍他马屁向他举报的。在他身边的保镖们一直都是最优秀最强悍的精选,能无声无息的做到这一点并不奇怪。” “又是祝天安……”白向云完全明白过来,“原来你们不过是祝家的工具而已,一旦危害到他们自己或者不需要了的话随时可以丢弃掉。” “的确是这样没错。”施新康又叹了口气,“虽然我们得到的报酬也不少,几年下来的积累一辈子也花不完,可是性命和生活却完全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李刀有点怜悯的看着他,做这样的黑社会老大也忒没意思了点。他以前胡混的时候虽然挣得不算多,但也能保证衣食无忧夜夜笙歌,而且过得自由自在逍遥快活,和施新康的处境比起来,可算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白向云知道这只是他惨痛的一面,在忿怨下痛快的倾泻出来没什么出奇的,要想他吐露更多,还有必要拿出块更大的敲门砖。想了想,凤雅在非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能祭出来的,施新康可是江源一类人物,不但精明,而且作假表演也是一流,他刚刚说出的那些对于自己这边并没任何作用和价值,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投石问路套他们的底细呢,一旦把凤雅先现出来,施新康又清楚了自己的底线的话,他们是否能够把他的嘴完全撬开还是个问题。 白向云不得不防,不得不小心。不然的话漏掉了天极任何一处都能给他们造成致命的打击。 对于江源,他从他开始布局坑一箭双雕坑逐天国际和天极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了他的可怕,对于和江源同类的施新康,是否也有那么可怕他尚不得而知,但把这种可能最大化对自己这边百利而无一害。 “你和安秀儿是怎么在一起的?”白向云决定还是把话题引回他妻儿身上以扩大他的心理崩缺。在他的观察中,施新康对于妻儿的感情应该是非常真实的,这不但因为儿子是他传宗接代的种,而且对于他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来说,能有个小自己近一半的女人作为心灵港湾更是弥足珍贵,他绝对会珍惜这一点。 退一步来说,假如他刚刚所说的天极作风是真实的话,一旦他有什么不测,安秀儿就成了唯一能帮他养大幼儿的人。 相对比他看到凤雅已经背叛了天极的震撼,安秀儿母子更是他的死穴。 第一百零八章 博弈 “七年前我和前妻生的女儿决定不认我这个爹的那段日子,我的情绪一直很坏,又一次开车出任务的时候心神不定下撞伤了安秀儿,我对他一见着迷,不但送他去医院救治,而且天天买礼物上门慰问,最后她感于我的真情,就这样走到了一起,不过我一直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他,有时候和手下的人到家里小区,也只是对他们说这只是我很久以前的住处,偶尔回去看看而已,我从来不允许他们上楼进门的。”施新康挤熄手中的烟头,又点上一根接着说。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对昨晚那俩保镖不会专门回来找施新康而感到惊喜,在这一点上他们这次的绑架不会太快的露陷了。 “然后你们就结婚,有了孩子?!”白向云看着他几乎被烟雾笼罩的脸庞说。 烟雾中的施新康点头应是:“有了孩子后,我终于感觉到正常生活的快乐和珍贵,可是这时候我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 白向云静静的看着他,心知他说的是事实,那时候即使他想回头也不可能了,凭那么久以来犯下的罪行,即使立功再大也逃不脱上刑场的命运。 不过这话可是只能想不能说的,不然的话施新康要是一狠心来个鱼死网破可就大不妙了。 “你和安秀儿是经过正规注册结婚的吧?”白向云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缠绕着。 施新康点点头,有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止痛药产生效用了还是他忆起了什么甜蜜往事,脸色开始平和下来:“我们是注册结婚的,不过那叫施欣慷,不是施新康而已,同音不同字。” 白向云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以高凡的户籍档案搜寻大法也找不到他另有一个窝的资料,原来是偷梁换柱了。 “为了向身边的所有人隐瞒他们母子的存在和向他们母子隐瞒你暗中做的勾当,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白向云终于也坐下来,不过微微侧身向着窗子方向,一副随时准备弹身拦截的警惕样子。 “你看我现在像是还能逃跑的样子吗?!”施新康好像因为说起老婆儿子心情恢复得不错,看穿了白向云心思竟然向他调侃了一句,不过不等他答话又说:“向身边的人隐瞒他们的存在并没什么困难,毕竟做保镖这一行很少人会随便打听别人的东西,这是规矩;隐瞒他们母子也费不了什么劲,因为我一向很忙,一个月也难得和他们相聚三五次,有事随便说要出任务就行了。只是内心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唉……都说做保镖的人没有明天,做秘密黑社会组织保镖的人可以说是连下一刻都看不到在哪里,随时都要提防里里外外四面八方的人。” 顿了顿,他双眼在白向云和李刀脸上转了一下,试探的又说:“所以……我很奇怪你们到底凭什么找上我家的,我一直都很小心,上楼前还确定了几次没被人跟踪。” 白向云和李刀一愣,心中都暗道运气,要是在他的车进小区时追太紧的话,大有可能发现不到他暗中有家有室的事实。 “现在是我们问你。”白向云笑了笑,故作高深莫测样子没答他的话,不过也没象刚刚那样生硬冰冷的拒绝。 施新康本来也不期望能得到答案,闻言也没什么失望,静静的看着电视机内躺在床上昏睡的妻儿一阵,才幽幽的说:“我怕的并不是祝编洲夫妻或者官方密探,而是祝天安这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花花公子和炮王这个疯子,虽然我知道大多数清洗的命令都是祝编洲夫妻下的,可是他们俩才让人恐惧。要说我这辈子有哪个能令我完全放松的地方,那就是他们母子的住处了。” 白向云和李刀再次暗叹他们的运气果然不错,如果在施新康别的住处绑架他的话,可能费的手脚会多得多,以施新康的奸猾和他刚刚表现出来的身手,自己三人是否能够都保持完整都不一定。 “炮王?!”白向云轻轻念着,“他怎么疯了?” 施新康脸上掠过一丝恶心,好像很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似的,吞噎了一下像在平复心中的波浪,这才说:“世界上没有祝天安看得起的人,没有他不敢玩弄的事情,没有他不敢下毒手的对象,可是这都不及炮王十分之一。炮王的最大嗜好是**折磨,谁要是落进他手里,他不想要你死的话你就得永远活着,天天接受他无有穷尽的手段折磨,给他提供娱乐节目;他想要你死的话也别指望能痛快的断气,至少也得吊着一口气挣扎几天几夜,即使送去最好的医院也救不回来。”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皱起了眉头,想不到炮王这个看起来粗豪鲁莽的家伙竟然是个这样把快乐建立在别人极端痛苦上的人,难怪会让施新康这个有妻有儿的人会恐惧了——一旦有事,他难免不会联想到自己的妻儿会是如何被炮王**的。不过这些话倒也印证了凤雅对他们所说的关于炮王的一面。 “给我炮王那二十五辆货柜车队的详细行程和目的地,边防海关给你们提供方便的人员名单,还有买家的详细资料。”白向云突兀的问出这几个问题,看着有点愣神的施新康一动不动。他问出这些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是向施新康表明他们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试探一下他的反应是否真的完全被自己这边摧毁了心防,二来孤云在中天农场时候用远距离声像采集仪也听到了一些他和炮王关于几个细节的对话,他可以凭此引出话题来测试施新康到底老实到什么地步,不然的话他就真要狠下心来好好的折磨一下他们这一家三口了。 施新康的脸色变幻挣扎了一会,挨着枕头的背脊一松,两个肩膀下坠了一点,迎上白向云的目光长叹一声:“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 “也不多。”白向云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正需要你来让我们知道得清楚点。” “是车队司机里面有内奸吧?!”施新康多疑的狐性表露出来,自己想当然的自言自语一句,又说:“即使有内奸,没我的配合的话你们也无法全部掌握所有车辆的行踪,他们的行程路线和节奏都是我设计的。” 白向云和李刀知道事情有点不妙,但都不动声色的哦了声,没说话。 施新康喝了口水,脸上肌肉扯动几下,再次吞下几颗止痛药,又点燃一根烟,在烟雾中咬咬嘴唇象下定了什么决心了般面色一整,说:“在农场内的车队驶出大门的同时,外面已经有二十五辆同样装满橡胶液、车型、车牌号码相同的集装箱货车驶上公路,而从农场出来的车则是分为五个小车队从不同道口散开错时向目的地驶去,他们之间谁都不知道谁的路线和到达时间,出境也是错开时间从几个不同边境城市出去,你想要一网打尽,除非在境外等他们集中到一起的时候才行。” 白向云和李刀悚然而惊,想不到真正装了军火的二十五辆车子竟然会是以这样蚂蚁搬家的方式避过他们的耳目,而且还有一队真正的满载橡胶液的车队来迷惑他们。这一下,他们想让高凡通知军队在边境以逸待劳的计策不但用不上,而且还得打草惊蛇,有可能连一辆真正装到军火的集装箱货车都截不到。 “表现出你的诚意来吧。”白向云有点急起来,关掉电视机静静的看着施新康。他不知道高凡是否已经开始布置对付那车队了,要是他以整个车队为目标行动的话,百分百会跟着那二十五辆除了车牌外什么问题都没有的车队——或许连车牌也没一点问题,套牌的是那二十五辆装军火的车。还有一点就是,没问题的车队才可能是雇佣那化工公司的,而装军火的车队则是假冒人家名义的。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高凡调查那化工公司毫无所得,人家真正是做正经生意的公司,也不怕被调查。 “好慎密的布局,简直是滴水不漏。”白向云又想起了江源,这施新康果然和江源一样奸猾和善于欺骗。 看到电视机被关掉,施新康脸上浮上一片无法掩饰的失落和担心,看着白向云旧事重提:“我知道我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法律最严厉的制裁了,不过我还是要以他们母子日后的平安无事作为你们能迅速清剿天极的条件。” 白向云和李刀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象在衡量他这次要求交换的诚意有多大和其中分量有多重。施新康可静静的看着他们,脸色平静,好像肋骨断掉的痛苦在止痛药的镇压下已经完全消除,又好像他已经完全习惯了那种痛楚,可以不动声色的忍下去了。 白向云和李刀其实并不是在想什么有的没的,而是刚刚孤云在施新康说出关于车队的情况时候已经第一时间通知高凡暂停这个计划,等待弄清楚一切再做打算,现在也正因为施新康的条件和高凡商量。 结果不用说白向云也知道高凡会答应的。这不但因为施新康妻儿一直都保持着隐身状态,只是简单转移布置一下就可以做到施新康的要求,而且他们母子也是无辜的,作为维护民众安宁的警察局副局长,对于他们的平安高凡也责无旁贷要负担起来。 虽然结果早知道,不过白向云还是要等待高凡的正式答复,同时也以此增加施新康的心理压力,以求等会他坦白一切时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耳麦内传来孤云说一切ok的声音,白向云和施新康也对视够了,看着他有点忐忑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淡然的笑意,拿出孤云给的手机拨通了高凡电话,装模作样的对他简单述说了一下刚刚的事情,然后说出了施新康的要求,再把手机递给他:“清溪市警察局副局长高凡,这个案子的总负责人,我这逃犯的空口白话估计你是不会相信的,你和他谈吧。” 施新康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接过手机,有点低声下气的说:“高局长你好。” 电话那边的高凡呵呵笑了两声:“保护无辜群众的安宁是我的职责,你的要求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的;当然,打击犯罪也是我们的天职,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只有把犯罪分子都绳之于法,民众的安宁才能得到保证嘛。” 听着高凡这种听似不着边际的官腔,实际却是威胁他不得耍花招的话语,施新康有点哭笑不得,是是是的应了几声,这才又带点希翼的说:“要是我完全配合了你们的工作,那……我个人……” “你要相信法律,在它面前人人都能得到公平的审判,立功者肯定也会得到宽大处理的……”高凡又不着边际的扯起来,最后说:“付出和收获是对等的,你要你表现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诚意,结果肯定会让你放心的。” 施新康被这种滴水不漏却没多大营养的官腔弄得差点哑口无言,求助的看着白向云,白向云耸耸肩拿过手机对高凡说:“你有时间么?有的话就一起验证一下施先生的诚意吧。” “当然。”那边的高凡轻笑起来,“昨晚半夜被你们吵醒,我急匆匆的把局长从他老婆的被窝里撵起来讨论了半晚,他现在正等着我的具体方案呢。幸好你们电话来得及时,不然的话估计我得被狠批一顿。” 白向云嗯了声,把手机放到床上,对施新康说:“说吧。你的妻儿可保无忧了,真做得好的话,或者你自己也能保住性命也不一定。” 这种话高凡不好明说,他这个明白意思的人可没什么顾忌,能诱惑施老头就行。只有让施新康重新拥有希望和期待,诚心诚意的和他们合作,他们的一切才能做得更加完美。 这不但关乎成败,而且关乎到可以少付出多少条军、警性命的问题。 第一百零九章 情结 施新康无奈的苦笑一下,说了这么久,除了他妻儿的安宁得到个口头保证之外,其实什么都没捞到,实和自己的要求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现在他为鱼肉人为刀俎,也轮不到他讨价还价。不过对他来说,妻儿的安危得到也就足够了——他可不相信白向云李刀这两个逃犯,对于只在电视中见到的孤云,他更不清楚他是谁,祈求能给他做证人给他信心骗鬼都不信。 他不是白痴,如果不是高凡在电话中的官腔,他绝对相信清溪市某些高官在弄清楚天极所有底细,以雷霆万钧之势扑灭的同时他这样的“合作伙伴”也会被无声无息抹杀,以至让天极没有任何痕迹留下——这样做一来是一劳永逸,以免有什么流言传出去引起社会恐慌,再次给他们带来麻烦甚至危机顶上红翎;二来是掩盖他们这些官员的无能,谁想追究他们养虎为患的责任都找不到可靠证据。 对于这些手段,一向以玩弄阴谋诡计为傲的施新康可是深谙其中三昧的,当年如不是运气不好,他现在也稳稳当当的坐在那样的位置上和他们斗法了。 长叹一声,施新康终于确定自己应该以“诚意”来换取妻儿的无虞,深深的吸了口烟,说:“中天农场实质在我的控制之下,所以它的一切运作基本都是我来制定的。” 李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插嘴道:“农场的总教官是谁?” “你问的是哪种?”施新康转头看着他。 “还有好几种?!”李刀好奇起来,“怎么分的?” “也没怎么分。”施新康好像和他拉起家常来,说道:“也就只是分为个人武力和军事技能两种吧,计划的制定有精于这方面的人做。” “都说说吧。”白向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天极能有今时今日,这些教官可说应居首功。毕竟如果不是训练有素的话,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计划制定得再周密再天衣无缝也无法实行。 “个人武力的教官差不多半年前因为不满我们的某些做法已经被我清洗掉了,现在轮空着,军事技能上的教官有炮王的一个铁杆兄弟在做,计划的制定是唐家天他们几个人做。”施新康毫不犹豫的都说了出来,一副洗心革面坦白从宽重新做人的样子。 白向云终于清楚自己对唐家天的推测没错,他果然是个重要人物。他也明白李刀插嘴想问的是郁千风原来在天极的事情,对此他也很是有些好奇,不过还是觉得还是不直接问为好,使了个眼色止住李刀继续探询。 郁千风的事情既然已经成为过去,那就当它从来没有发生过吧。估计施新康他们也应该还惦记着他,要是现在不慎露出口风说明自己两人和他有关系,后面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让施新康溜掉,而又无法全灭天极的话,郁千风的处境可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说回炮王和装军火的集装箱车队吧。”白向云对施新康点点头,表示对他刚刚的表现算是满意。 “车队分为五个小队,在上主干道的时候就会分散开来,然后分别从清溪周边的城镇出口向西边出发,彼此之间有专门的特别联系方式,每天八次定时向总领队炮王汇报行进情况,哪一队要是连续有三次断报,就会被认定是出事了,农场会根据那一队的货物重新补充以满足买家的要求,而且同时还有人专门调查那出事的车队具体情况。”施新康一口气说完,喝口水看了两人一眼,又说:“那个装满橡胶液负责转移有心人注意力和视线的正规车队也有人监视情况,随时向炮王汇报,要是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话,炮王就会取消这次任务,就地把那些军火隐匿甚至销毁。” “中途是否会转车或者改变运输方式呢?”李刀皱起眉头问道,以他的对货物走私的想法和“经验”,从一而终的运输方法实在不多见。 “会。”施新康点点头,“我们在G省的分部和天际保安公司的分公司都会做好准备配合任务,不过因为关卡和临检的关系,一般不会改变运输方式,最多只是换车,次数就不限,而且司机人手是不换的 “那他们和你或者祝编洲的联系呢?”白向云心惊于计划的周密,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施新康摇摇头:“惯例是车队一旦出了农场,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是不会和我们做任何联系的,以免一旦万一出了事情牵扯到我们身上来,给整个组织带来灾难。特别对于这次在非常时期把库存转移兼脱手的任务来说,所装载的军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所以更需要小心谨慎。” “毒品和古董还有奢侈品那几条线的运作方式也是这样吧?”李刀一副学到了不少门道般兴致勃勃的问道。 看到施新康点头称是,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天极和逐天国际这些年来为什么能保持得如此的隐秘而又安全了,一切都因为他们不但计划周密,而且绝对的小心谨慎,就算出了什么事,除了做头他那个人外,谁也不知道货物和上边的关系,而这个头头也肯定是个精明人物,一旦有一点点不对劲的风吹草动就马上抛弃全部逃之夭夭,想捉到他的一片衣角都难;即使倒霉的被抓到了,以祝编洲的势力,还有利用价值的就弄出来,弄不出来或者是认为没用甚至会危及到自己的话肯定逃不过被清洗掉的命运。 对于天极,白向云总算了管中窥豹了解了个大概了——行事低调隐晦,方法变幻难测,出手狠辣准确,难怪能成为世界黑道传奇组织。 “你那了解炮王他们的具体路线和作息时间么?”白向云又问道,这个可是高凡急需要知道的关键。 “不知道。”施新康摇摇头,在白向云两人和电话那边正在听着的高凡快要失望的时候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清楚他们会从哪几个口岸出境,而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和配合到达目的地让买家验货的时间,所有的车会争取同一时间出关。” 白向云和李刀还有电话那边的高凡六只眼睛同时亮起来,这样说来只要他们拿捏好时机,还是有可能把炮王这个车队一网打尽的。 “好了,”白向云微笑起来,“既然具体到达时间不能够确定,那我们先弄清楚各个口岸为你们提供方便的人吧。” 施新康点点头,又脸带难色的看着两人:“关于这个我想我们需要出去一趟,我城南区的住所里有你们需要的所有资料,在这方面要比祝编洲那的还要全面。”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点点头,他们才不在乎跟施新康走一趟呢。 “我妻儿也在这里吧?”施新康没有立刻起身,带点期翼有有点无赖的看着白向云和李刀,“我想先见他们一面。” “你凭什么确定他们也在这里?”李刀很是有趣的看着施新康。他知道白向云肯定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的,这可是个能让施新康更加甘心合作的好机会——即使去掉这个原因,以白向云那种把家庭亲人看得比一切都重的个性,也不会对这个要求拒绝的。当然,如果他们知道安秀儿不想所看到的那样单纯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可没兴趣拿自己的安危做冒险来满足施新康这个老狐狸的欲望。 施新康有点鄙夷的看了李刀一眼:“电视机内房间的装修风格和这个房间如出一辙,要是不在同一幢楼内才怪。再说,我也认为你们没那么多是时间和精力做远距离的视讯工作。” 李刀霎时变得有点尴尬起来,施新康说的是事实,这些细节性的东西也从来都是他不大在意的,想不到竟然一下子就出卖了他们。 “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们现在还在睡觉。”白向云静静的看着施新康,对他的观察入微未置可否。 施新康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脸上顿时浮上喜色:“我只是想见他们一面,睡着了更好,大家免得多花时间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日后你们随便帮我撒个谎就行了。” 白向云又默认看了他一阵,叹息一声:“或者你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你开始扮演这两个角色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施新康呆然看了白向云一会,然后以一种遇上知音的神色苦涩又欣然的摇摇头:“不是太晚,而是我的幸运。遇上了安秀儿,拥有我们的宝贝,我的人生虽然还是不完美,可是真的可说是无憾了。” 白向云想了一下,也欣然笑起来:“不错,你真的很幸运。” 说完他对施新康伸出了大手,施新康呲牙咧嘴的慢慢坐起来,欣然握上白向云的手让他把自己拉起、站直。 李刀转着双眼看着两人,又想起在看守所的时光,心中一时感慨万千——白向云总能让人折服和亲近。 第一百一十章 谨小慎微 “不……不为我弄点药么?”施新康一边向门口艰难的移动着脚步,一边侧头疼痛难忍面容扭曲的对身后的白向云说道,“最好能送我上医院。” “暂时没那个必要。”在他后面三步处跟着的白向云看着他虽然步履沉重蹒跚,但身子还算镇定,并不如他脸容显示的那样夸张,心知他不过是在打什么主意多占些便宜,“上医院你就更别想了。” 施新康苦笑一下,没再说什么,看向李刀慢慢拉开的房门。 门外,阿球正依靠着对面的墙吞云吐雾,烟雾后面的双眼稍微带点嘲讽的看着施新康。 施新康不认识他,但认识他的眼神内含的意思,脸色微显尴尬一下,瞬间又恢复呲牙咧嘴样。 “别装了,快点走吧。”李刀侧身看着他,脸上有点不耐烦,“我大哥不清楚那瓶止痛药的效用,我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别说只是断了肋骨,就算你断了一条腿,三颗下去也能让你健步如飞。” 施新康这才回味过来李刀曾经是东城区的无敌老大,对这些跌打损伤药可是心中有数的,再次尴尬的笑笑,身子直起来,脸容也没那么扭曲了。 白向云这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耍了,幸好自己并不像欧阳青萱那样同情心泛滥没有真的上当,不然的话可就糗大了。 看着施新康有点不自然的又看李刀一眼走出来,阿球扔下烟头,转身走几步扭开走廊尽头的房门:“你老婆儿子在里面。” 施新康有点意外,虽然他料到自己妻儿应该就在这幢楼里没错,但没料到就在隔壁不远。不过他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脸上爬上更多的喜色,点点头向那边走去,白向云和李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房间内,孤云正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安秀儿和小孩躺在床上一脸的安详熟睡着,对着床的电视机面放着一架精巧的摄像机,整个房间的布置就像施新康刚刚出来的房间一样,和酒店的标准客房差不多。看到施新康进来,孤云淡然的看他一眼,也没说话,更没起身离开让他们一家三口单独相聚的意思。 施新康快步走到床前,胸膛起伏,双手有点颤抖的看着床上的妻儿,眼神瞬息千变,似爱怜、似悔恨、似不甘……良久才弯下腰去,轻轻的抚着安秀儿那秀丽的脸庞,又低下头去轻轻的亲吻着儿子的额头,再伏在他小胸膛上,闭着双眼倾听着那有力的心脏跳动,脸上竟然浮起一层无法言喻的圣洁。 看着他对向自己的脸,孤云竟然感觉到自己几人这一瞬间竟然成了逼迫人家妻离子散的罪人,心下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宝贝儿子,都是爸爸不好。”进入房间后,施新康第一次呢喃起来,“我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和无憾的幸福童年了。爸爸不敢要求你原谅,但愿你日后能快乐些……” 呢喃完,又轻抚良久,施新康这才放开儿子握上安秀儿手掌,眼中竟然闪起了泪花:“秀儿,以后这个家要你辛苦独撑了。自从和你在一起以来,我从来都没好好尽过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你却一直没任何怨言,对于这点,我只有来生再报答你了……好好抚养我们的儿子,让他有出息,不要像我一样……” 站在门口的白向云冷眼旁观,他愿意相信施新康的情感是真的,但不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会这样毫无保留的表露出来——对于江源的档案,他可是一直记忆犹新——像他们这种惯于把一切情感都摒弃在理智之外的人,他宁可相信他们所有的行为都是有目的而做的。 虽然他做不到这点,但和江源相处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可太清楚这种人的行为习惯了。退一步来说,如果施新康和江源有别,实际上是像眼前表现出来的至情至性的人的话,刚刚在那边的房间时候,他就不会在李刀已经警告过他安秀儿母子在自己手里的情况下还想办法逃逸突围了,而是会一切以妻儿为重,想办法证实李刀的话后再采取行动。 当然,他也不排除施新康在刚刚醒来听到李刀的话后立刻确定自己这边不会拿安秀儿母子怎么样才冒险突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施新康比江源还要冷血可怕得多。 至少江源只是在一切情况明朗的情况下才出卖老婆亲戚的,而施新康则是在一切不明的时候完全的把妻儿置之两个重刑逃犯的死地而自己求生。 虽然如是作想,白向云四人并没有打扰施新康的悲情,任由他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抚摸亲吻着妻儿,直到他泪花隐没,脸色又慢慢恢复平静。 看着他默然坐起,从鼻子里长叹一口气抿着嘴唇又看了安秀儿母子一阵,孤云这才淡淡的说:“你动作再不快点他们就要醒来了,我想你现在不会希望看到那样的情形。” 施新康点点头,慢慢的站起来,再次留恋的看了妻儿几眼,这才转身向门外走去。 看着阿球关上房门,施新康再次无声的叹息一下,这才转向白向云说:“可以走了。” 白向云从他眼神内捕捉到一丝决然,心中突然改变主意,摇摇头说:“不,你把地址说出来,我们去找就行了。” 施新康不由愕然,脸色瞬间变得有点恼怒:“你们不相信我?!” “当然。”李刀一向以白向云马首是瞻,闻言毫不客气的说:“你有什么值得我们相信的?我们很熟么?你说,我们去找,大家都免得那么麻烦,这难道不好么?!” 施新康的脸色这下除了恼怒外,更多的是尴尬和不忿,却又无可奈何,看看一边一只手放到腰后冷然警戒的阿球,知道自己要是有什么异动的话,阿球那只手肯定会抽出一支枪,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无力感,颓然的挥了挥手说:“好吧。就如你们所说,南城区天河路第七街99号A栋C座2107单元,在我的卧室衣橱下有个暗格,里面的保险箱里有你们需要的,卧室内的电脑也有不少资料,进入密码是房间单元号加街区号和楼幢ACca,要是你们找不到的话就把整个主机拆下拿回来我翻给你们看,单拿硬盘不行,电脑有特殊装置,一旦乱动的话所有数据全部自动清洗掉。” 白向云知道那个街区全是中产阶级聚居,点点头:“房间里有别人么?” 施新康看了他一眼,再次叹息一声:“栽在你们手里我算是不冤,什么都骗不过你们。昨晚跟我一起的那两个保镖应该在里面。” 白向云眨巴了一下双眼,伸手从裤袋摸出一串钥匙晃了晃:“哪条?开启方法和进门方法有什么讲究没有?” 施新康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的钥匙,听到白向云的话脸上浮起彻底服输的表情,点点头说:“最大的那条就是。门一般都是反锁的,开启没什么讲究,只是在开的同时要敲门三下,不然那两个保镖会立刻把来人当不怀好意者对待,而且门头上有红外线金属扫描警报,警报声是三声语音‘有客人来啦’,身上有武器的话会立刻被屋内的人知道。” 李刀和阿球听得一愣一愣,想不到施新康的住所安保措施如此严密。 反而是白向云一副毫不奇怪的样子,又问道:“房间还有其他门道没有?” “每个房间都有隐蔽摄影机,门头的红外线金属警报器要是在十秒之内没关上的话,摄影机会自动工作,而且我卧室内的橱柜暗格和电脑也会同时锁死,没有正确方法根本不可能开启。” 白向云问了门头红外线警报器的开关位置,想了一下才说:“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应付好那两个保镖就行了?还有其他吗?” “没了。”施新康摇摇头,“那两个保镖虽然算是我的跟随,不过他们和唐家天能直线联系,要是出事的话也会牵一发动全身。” 白向云笑了起来:“你真合作,不过这用不着你来担心了,我相信那两个保镖会非常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的。” 施新康凛然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你以为是唐家天背叛了你们?”白向云一边说一边推着他走进原来的房间。 “不是么?”施新康老老实实的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到床上说。 “或许吧。”白向云神秘的笑了笑,对李刀使个颜色。 李刀点点头,从身后阿球手中接过一副腕铐和一条塑料拇指铐走到施新康面前,不理他愕然的表情,指指他双手说:“背过去吧。” 施新康看看白向云,知道抗议无用,反抗更是徒劳,只得背过双手任由李刀铐上自己手腕和拇指。 看着李刀做好一切,白向云对阿球笑了笑:“如果你们累了或者他不够老实的话就把他扔到13号房间去,再喂他几颗安眠药。” 在来时的路上,白向云已经听李刀说过这里的布置,13号房间是经过特别改装的,比看守所的牢房还坚固。 施新康不由苦笑,想不到一直风光的自己也会有任人摆布的今时今日。 “知道了,云哥。”阿球答应下来,“我们三兄弟在这里,你们就放心好了。” 白向云点点头,又转向施新康:“你不去天极保安公司总部上班需要请假么?” “不用。”施新康摇摇头说:“名义上我是卞安宪的助理,实际上他还管不了我。” “我相信你所说的。”白向云诡异的笑笑,“不过为了保险,我还是要证实一下。” 施新康皱着眉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如何证实。就在这时,孤云走了进来,不等几人说话他已经点点头,说:“安秀儿是一个物业公司的文员,请了七天假,已经弄好了。” “还有他呢。”白向云指指施新康,笑嘻嘻的说。 孤云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还不等施新康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李刀已经一个手刀砍在他后颈,把他砍昏过去。 孤云叹了声命苦后也不再多说话,走过来如法炮制以催眠术问了他住所的种种,答案和他刚刚所说的一模一样,白向云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拿过他的电话拨通天际保安公司秘书处放到他嘴边,在孤云的微声指挥下,闭合双眼昏厥的施新康以一副疲累但清晰的声音向接电话的秘书说这几天有事不去公司,并让他们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扰他。 一直看着这一过程的白向云他们再次感慨世界的神奇,都想不到催眠术能用到这样极致的地步,对孤云的好奇更浓厚了。 听到那边答应的声音,孤云挂断电话看向白向云:“行了?” “行了。”白向云点头应道,“现在该做事了,明晚就是欧阳大小姐的慈善拍卖会,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是记挂人家大小姐还是记挂我们要做的事情啊?”孤云揶揄的说着,把施新康的手机递给阿球。阿球和李刀闻言也是满脸偷笑的看向白向云。 白向云脸上毫无愧色,耸耸肩说:“我记挂的是我们几个命苦的家伙的小命,要是事情失败,我们就等着被人家满天下追杀吧。” “切!”听他这种言不由衷的话,孤云和李刀同时向他竖起中指,而阿球则是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不大明白个中详情,但用脚趾想这知道这是令白向云这老大的老大难为情的事。 对于能够参与进白向云他们这个宏大的计划,阿球他们几人不但不觉得心惊害怕,反而觉得荣幸刺激,更加清楚这是他们富贵险中求的大好机会,一旦成事的话,日后的得益可是大到能砸得他们晕头转向的。 何况即使没有这些,凭他们和李刀近十年的兄弟情义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大干。 想了想,白向云又叫阿球给施新康双脚上铐,这才轻松的说道:“这老家伙随便你们折腾,那边那母子对待好点就行了,过了这几天再交给高凡让他伤脑筋去。” “我知道怎么做的。”阿球点头满口答应下来。 处理完施新康,白向云他们又到阿球他们几人的房间通过监视器观察了一会楼上房间内的凤雅,见她正在看电视听歌吃零食看书读报,并没什么异状,这才赞赏的拍拍阿军阿九他们,转身走了出去。 多了施新康一家三口,阿球他们三个人手已经不敷应付了,在和李刀商量拣选之后,阿球又通知了三个兄弟前来帮手,白向云三人这才放心的下楼上车出门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孤云的胆量 “我们就这样去?”李刀开车,屁股感受着这古旧别墅区道路诸多的坎坷不平,看着路上偶尔会出现的一二游人,有点奇怪问道,这样大白天打上人家有人驻守的大门实在不像白向云一向的风格。 “白痴才会现在去。”孤云和白向云坐在后座,不知是他也很了解身边人还是自己也是如是作想般撇着白向云说。 “当然不会现在就去跟人家干架。”白向云轻笑着说:“施老头那个寓所的俩个保镖不用问也知道是精英中的精英,我敢肯定他们就算不知道施老头回那个旧小区是做什么,也应该清楚他去那后的习惯,没特别的事情应该不会大清早就回那里去。所以,即使我们按照施老头所说,一切进去的方法都用对了,只要他们现在还在里面,疑惑之下立刻警戒是在所难免,那我们就要打硬仗了。你有信心冲进去的同时应付两个精英保镖在他们熟悉环境下的攻击么?就算能应付他们的攻击,要是不能瞬间制服他们给他们发出警报或者求救讯号的话,我们的计划就算是失败了。” 李刀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能。施老头那寓所肯定有足够的武器弹药,他们只要随便在房间门和沙发的掩护下就能让我们只能开门不能进门,我们不挂彩就算是幸运了。” “这不就是了。”白向云轻笑起来,“现在才九点,我们好好的晃悠晃悠,等到空子出现再去不迟,到时候就随便我们折腾了。” “空子?”李刀从后视镜中撇了他一眼,“哪来的空子?” “你真是笨啊。”坐在他后面的孤云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你相信那两个保镖会买东西在寓所自己做午餐晚餐么?” 李刀这才明白过来,哈哈笑着说:“对,是我笨蛋了,竟然没想到这一点上。哈,等他们下楼的时候我们去翻箱倒柜,回来后再一举成擒,果然简单安全毫不费力……” “孺子尚可教也……”白向云摇头晃脑的掉起文来,想起自己说那两个保镖一定会配合他们做事时施新康那惊讶的表情,心中不由有些微微得意起来:大巧不工,大道之简啊。 看着他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神情,李刀和孤云无不嗤之以鼻。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吃早餐然后继续游车河观光?”李刀看着前面的一家小食店,认真体会了一下肚子内空空如也的感觉。 “早餐是要吃的,不过吃完早餐只是游游车河就太无聊了。”孤云笑嘻嘻的把身子向车门挪了挪,又说:“吃饱喝足当然是去会会小情人喇,借口当然是去找江源商量一下怎么更好的配合坑死逐天国际……” “啊……”白向云一副被他一语惊醒的样子看过来,“你不提醒我还真没想起这个,我们真要告诉一声欧阳格他们要加快速度加重压力了。” 李刀和他相处几年,见他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在装模作样,在后视镜中和孤云对望一眼,同时狂笑起来。白向云先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了他们一会,最后实在装不下去了,恼怒的一掌拍在李刀椅背上:“好好开车,找地方填肚子去。” 李刀和孤云笑得更加张狂了,连车子也差点失控起来。 在旧区内找了间看起来很有些历史的小吃店,李刀看了看里面的客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很多碗碟还来不及收拾,正是狼藉一遍,老板夫妇还在忙紧忙出,根本来不及招呼他们三人。 三人也不在意,自己去端几笼饺子小笼包之类的小点,招呼老板做三个汤面后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倒上桌子上现成的调料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从昨晚去中川古城那村子小饭馆晚餐至今,除了水外他们第一次有东西下肚,别提吃得多舒服了。 吃了个半饱,三人下咽的速度也慢下来,感觉已经从充饥变成了享受,这一下还真感到这里的东西不错,不但色香味俱佳,用料也实在和充足,难怪在这个没落的旧区生意也这么好,趁着很是有些风韵的老板娘端来汤面的时机,三人很是天花乱坠的夸赞了一把,让在那边忙活的老板也眉开眼笑。 打开了话头,三人的嘴巴再也闲不下来,和老板夫妇胡扯了一阵后,李刀一口又把一个大饺子咬掉半边,有点含糊的说:“你们说,施老头是不是有点不大正常?我看他对他妻儿的感情不像是假的,可是在第一次听到我提醒他妻儿在我们手里的时候很是不信的样子。” “他没什么不正常的。”白向云摇摇头,“他这些年来所处的环境比江源当初的要极端多了,所以身处险境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扳回劣势争取主动,某种程度的牺牲认为是必要的,所以才会想办法冒险逃脱。当然,也不排除他肯定我们绑架他不会拿他怎么样,当然更不会拿一对女人孩子如何,同时也在试探我们的决心和实力,要是一下子逃跑成功当然好,不然的话也能心中有个底,再作如是打算的是知道怎么考虑和行动了。” “他对妻儿的感情是真的。”近距离观察过的孤云肯定的说,“他的逃跑和后来的一些小手段恰恰表露出他的矛盾。他会担心妻儿的安危,可也正如他所说的,他更害怕天极的庞大严密和残忍。我们只是有目的的绑架,在没达成目的之前肯定不会把他妻儿如何,可是要是被天极知道了他被绑架过,即使实际上没有做过背叛的事情,他的处境也会岌岌可危,在那样的情况下,以天极庞大的网络和能力,他妻儿在我们手里比还在那个家里要安全,只要他能渡过这个危机,后面的事情慢慢打算不迟。后来他看到实在无法可想了,不老实投向我们也不行,再加上我们的攻心战术才算是屈服下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实际上把天极卖了,不全心全意投向我们也不行了?!”李刀终于完全明白过来,“难怪在见到他妻儿后会那么无间的配合,还邀功献媚般说可以把他房间电脑的主机搬回来给他破解。” “后面的事情由不得他不配合了。”白向云嘿嘿冷笑着说,“他很清楚我们既然能找上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他,天极也算是走到头了。只要我们能在不惊动一切的情况下把他寓所里的东西拿到,他要是想保住性命和妻儿多相聚段日子,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这一点上他和江源比起来更加狠绝。” 李刀知道他指的是关于黑社会中人原则问题,施新康做到这种地步,算是豪赌国内的天极肯定会被他们覆灭,而且自己也把自身置之死地求后生了。 “还有一点就是关乎他妻儿的。”孤云肯定的说,“他在那家里肯定留有能让妻儿无忧无虑过日后生活的钱财,预备着他出事后的退路,在我们拿到所需要的资料后,他肯定还会和我们谈条件的,目的就是不能抄他的家没收他的财产。” 白向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那些财产他肯定早已经暗中转入妻儿名下了,要是走法律程序的话,官方也抄不了就是。再说,要是他能做得好,我们帮他隐瞒这一点也没什么,不是么?!” 李刀和孤云同时点头,这点细枝末节对施新康不可或缺,但对他们来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施新康走上刑场的可能性是九成九,留他妻儿一条生路又何妨?! “都是老江湖老狐狸老奸巨猾啊……”李刀摇头晃脑的感慨起来。和这些人对比,他自觉还远有不如。 “到了他那个年纪,你也会变得差不多的。”孤云怪异的看着他,又看看白向云。 白向云哪能不知道他指的是要是李刀一直跟着他的话,肯定也慢慢会变得多动脑少动手玩弄阴谋诡计的,没好气的对他翻翻白眼,没说话。 “那你们怎么现在就能变得这样?!”李刀没明白孤云话中的含义,作出一副羡慕妒忌的样子说。 “我们?!”孤云和白向云对望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你认为我们想变得这样啊?平淡快乐的过日子多好,现在这种日子那天挂掉都不知道。” “切……”李刀狠狠的对两人竖起中指,“我看你们现在都很享受这种日子。” “你还不是一样?!”孤云和白向云再次对望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惹得老板夫妇和店内寥寥的客人都同时注目。 “好了。”把最后一口面汤喝下喉咙,满足的在肚子上抚摸几圈,舔舔舌头回味着说:“该出发了,欣赏一下祝老头的凄风苦雨,收市后就去那寓所等着干活,时间正好。” “你是等不及想看到小情人了吧?!”孤云毫无风度的以筷子当牙签在口腔里搅动着,气哼哼的说道。 “你不敢去?” 白向云狡黠的看着他,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闻他如是说,李刀也停下动作注意的看着孤云,心中同时也明白了白向云想去见欧阳格兄妹的真正意思是想拖孤云下水,看看他和欧阳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笑话,我会不敢去?!”孤云把胸脯拍得老响,头也不回大声嚷起来:“老板娘,买单!” “你很心虚喔。” 李刀说完贼笑一下,抢先起身向外面走去,把听到他的话有点愕然的孤云气得七窍生烟。 看着他还是迷迷蒙蒙的双眼,白向云也诡笑着站起来,哼着曲儿跟着李刀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怀鬼胎 看着脸色有点无奈和失措的孤云上了车,李刀得意的扭开汽车音响,在摇滚乐中扭动着身体启动了车子。 刚刚开出十数米,还没等正思考着要如何再次讥笑孤云的白向云和李刀开口,孤云裤袋中的手机突然传出火警铃声,立刻打断了两人的思绪,第一次听到孤云手机这种铃声的他们不由有点好奇的看向他。 孤云的脸色在铃声传出的同时已经变得凝重严肃,双眼也恢复清亮,迅速的拿出手机,却一下子按下挂断键,又按动几下打开GPS地图,看着上面的红点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白向云和李刀说:“我有紧急事情,车子我要了,你们打车去顶阳国际吧。” “好,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白向云和李刀也不多说话,立刻开门下车,看着孤云应声“好”同时闪入驾驶座,刚关上门,车子已经飙飞起来,瞬间远去不见。 “他不会是故意做逃兵的吧?”李刀眉头皱了皱,突然开起玩笑来。 “希望是这样。”白向云叹息一声,“不然的话估计事情很严重,我们从没见过他这种脸色的。” 李刀点点头:“火警啊……不知道他在追查什么事情,又有几个人和他并肩战斗。对了……我们还去不去顶阳国际?” “当然去,走吧。”白向云举步走向前面不远的主干道,“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我们很难明白人家的生活。” 想想孤云的神秘,李刀认同了白向云的说话,跟着他一起向前面走去——在这里是很难等到出租车的。 ################################ 看到白向云和李刀到来,白雁云很是惊喜,得意的指着会客室内的大屏幕上的股市即时数据说:“哥,天成百货已经被我们打下去三成多了,逐天地产差不多跌到了当年的发行价,逐天国际其他上市公司的股票最少的也跌了近两成。怎么样?我们干得很不错吧?” 白向云赞赏的翘起大拇指,看着屏幕笑得咧开大嘴:“不错不错,你们用的是什么策略,竟然能这么短时间就收到这样的成果?” “也没什么高深的,不外就是声东击西那一套。”江源笑了笑,指指欧阳青萱说:“这还是欧阳小姐的主意,利用我们资金庞大的优势,一开始的时候按照你所说的先打压天成百货,逐天国际的人昨天上午快收市的时候全力挽救逐天地产,昨天下午看到天成百货情势不妙,又清楚逐天地产颓势已成,转过来又捧天成百货,我们就立马调转枪头杀逐天地产,到刚刚开盘的时候,逐天地产已经算是完蛋了,而天成百货也跳空低开近两成,现在差不多又要跌停了。” “你真狠。”白向云做出一副吃惊样子看着欧阳青萱,惹来她一个白眼和白雁云一个娇嗔的拳头,才又说:“天成百货之所以跌得这么惨,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逐天地产的拖累吧?!” 欧阳格点点头:“现在逐天地产股票变成了垃圾中的垃圾,不但逐天国际旗下所有上市公司的股票被连累,整个地产板块都被波及了,现在不少老总正在骂娘呢。” “骂娘?我看他们心中正在偷笑吧?!”李刀插口进来说。虽然他对这些懂得不多,不过黑社会混多了,乞丐希望乞丐死,自己好能多点地方讨吃的的道理是理解得很深的。 “当然,虽然现在还有不少老总在观望,不过已经有迹象显示有几个有胆的开始缓慢吃进逐天地产的股票了,它们名下的那么多物业,对所有人都是个不小的诱惑。”江源笑着说。 “我们呢?”白向云看向欧阳格问道。 “我们认为还不到时候。”欧阳青萱插嘴进来,“把逐天地产打到发行价只是我们的第一步目标,因为相对于其他地产类股票来说,逐天地产上市比较晚,发行价比一般的同类股票高得多,加上后来的急速扩张和有逐天国际这个强硬后盾,才能短时间内达到现在的气象,说白了就是其中的泡沫很厚很大,我们只要打到他破发,其他人就不容易估计底在哪里了,更不会轻易出手和我们抢,到时候我们只要在表面上以散户作实际上大面积卖出,暗中和各大机构协商以稍高的价钱吃进他们手中持有的股份,一切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逐天地产实质性控制在我吗手中,天成百货又四面楚歌的话,整个逐天国际上市公司的市值就由我们说了算了。” 白向云想了一下点点头,也认为这个方法再好再稳妥不过了。目前的卖空手段只能营造市场气氛和大势,实质上是没太大作用的,不过靠这个作为跳板能比较顺利达到自己这边的目的就是了。 “最多下午就能看到天成百货各大供货厂商对它的担忧。”欧阳格笑嘻嘻肯定的说:“或者还会有一些资金比较紧张的厂商开始行动了。” “只要确认有一条这样的信息,我们今晚就开始散布流言。”江源也悠闲的端着咖啡笑起来,胸有成竹的说:“用不着到明天,流言的连锁效应就能显现出来,明天一早,就等着看天成百货各地的连锁店焦头烂额吧。” 想象着天成百货所有分店慢前和办公室内挤满各个厂家代表、业务员要求支付货款,不然就威胁收货撤柜然后诉诸法律的美妙场景,白向云嘿嘿怪笑起来。只要天成百货所有店内的货架和庞大的资金流被抽空,整个逐天国际算是半身不遂了,到时候祝编洲除了断臂自救外别无他途。 对于凤凰珠宝国际集团他并不担心。凤雅也说了,在现时天极做什么都谨小慎微的情势下,奢侈品这一块应该没什么货源补充进来,旧有的资金在竞标新国际机场沿线地段时候已经被抽空了,不说现有珠宝库存的变现速度慢到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能够一下子全部变现,对于现在的逐天国际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古董走私贩卖那边更是如此。 现在,唯一能为逐天国际迅速提供大量资金的就是天极的地下钱庄了。不过以高凡侦察监控得来的资料来看,这个地下钱庄主要是为天极内部洗钱服务的,在吸纳外界资金这一块向来做得不是很好,现在天极处于半息隐状态,各条线的资金流动趋于停止,它也无法调来足够的钱应付局面,而且就算能调到一些也要经过繁复的洗钱程序手续,不然的话,大量不明但是来去明显的资金是会被金融监督部门盯上的,到时候逐天国际只能落个资金被冻结,名声也扫地的下场,更容易给予竞争对手可乘之机。 这是祝编洲最不愿意看到的,毕竟逐天国际倾注了他十数年的心血,可不想因为一时头脑发热的错误决策来个全盘皆输。 相对比起来,白向云几可肯定祝编洲宁愿暂时把整个天极转移到海外或者解散,也不会愿意逐天国际有什么被伤到根基的闪失。 至于天极毒品走私贩卖这条线白向云根本一点也不担心。清溪市一向把这个作为治安的重点来抓,近日更是在高凡的授意下加大了打击力度,大大小小的“米佬”也不知抓了多少,天极的毒品还能找到多少人帮出货还是个问题,想要靠他提供巨量资金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想到毒品,白向云又想起炮王这次的任务,心想祝编洲这一着还真是一石数鸟,不但可以把中天农场内的军火库存大半转移脱手,还能测试他们到底有没有真的露馅,如果一切顺利任务完成的话,这次买卖还能给他们带来巨额资金来暂缓目前危机。而这个资金来源要明明白白就简单了,那边的买家随便在他本地注册个皮包公司然后作为外商来投资和逐天国际合作就行,还免去了再以钱庄洗钱再回流自用这一道繁复手续。 想起最迟明天晚上炮王就能和买家碰面,白向云知道自己这边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在明天晚上前布置好一切等候收网的话,他们以后也别想再有这样的良机了。 对于凤雅的凤凰国际珠宝集团,白向云并不想这样告知欧阳格,一来这个集团并没有上市,和这次他们协议合作的内容关系不大,二来这个集团还保持着高度隐秘,欧阳格应该还不知道也是祝编洲名下的公司,不会插手其中,三来凤雅还在自己手里,一旦逐天国际这幢大厦倾覆的话,自己就能凭着凤雅轻易把整个凤凰珠宝集团收入囊中——这可是块送到嘴边的很大很大的肥肉呢,哪能轻易拱手送人。 只要接手过来后迅速洗白,然后正正当当的经营,谁也不能多说自己一句。 想到这里,白向云心中不无得意的暗笑起来。李刀手下那么多小弟,加上因为这次事情投靠向他们的各个堂口社团那么多人,总不能一辈子混黑社会吧?总要找些事情做做让他们养家糊口才是,不然的话自己也觉得对不起他们的热诚忠心。 还有就是自己的飘云集团那几个副总,可都是一时之选的人才呢,委屈了他们这么多年,也总要让他们施展一下才华,虽然和欧阳格的协议中自己能拿到个天成百货,但都往里面扔未免太挤了点,而且妹妹终归要嫁人的,总要有几件像样的东西做私藏和嫁妆……她还是个女孩,应该会对珠宝之类东西有点兴趣吧?! 白向云有的没的胡思乱想着看了看妹妹,凭她的能力,掌控这个行当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白雁云看他盯着自己,一对瞳孔却象没有焦点似的,不由奇怪的伸出玉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哥,你怎么了?” 白向云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没什么,在想祝老头要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和找谁求助。” “只要一切能够按照我们料想的进行,我想明天晚上他就会向欧阳家族伸手求助的。”信以为站的江源自信的笑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欲动 白向云面色有点怪异的看向欧阳格,欧阳格很是无辜的摊开双手笑着说:“像我这样善良慈悲的人,对于助人为乐一向都是非常乐意的,特别是祝编洲这样孤苦无助的老头子……” 欧阳青萱和白雁云被他的话逗得格格娇笑;江源颌首满脸的赞赏——可惜他下巴没胡须,不然的话估计还要拈着捋上几捋装出一副长者看到后辈有出息的欣慰样;李刀则是无所谓的喝着茶——对他来说,比欧阳格这样更加貌道岸然却满肚坏水时刻想着如何算计别人的上流社会人士都见多了,何况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不狠狠的捞上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白向云呢?他在第一次和江源上来这里找他合作时已经见识过他的商人本色和谈判手腕,对此也并不感到奇怪——欧阳家族能有今时今日,这种利益之上的理念应该才是发展的根基吧。 他也是个商人。商人逐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欧阳格还真抱着因为是对手所以要光明正大的去你一拳我一脚的拼搏这种迂腐的作风,他才不会找上他呢。 无论是以前的军人观念还是现在的商人作风,白向云认定的信条都是如何有利就如何做——把对手抓活的更好的话,就想尽办法要活的,死的更有利的话,那就第一时间把他干掉。 他有正义感和善良心,但这些永远都不会用到敌人身上——除非他肯定日后不会被危害到,不然的话绝不会给对手留一点余地给一条退路。 “我们还剩下多少钱?”白向云看向妹妹,“能在今天内再把天成百货压下一截吗?” “钱只用了一半多点。”白雁云回答说,“不过要在短时间内压下一大截不是很容易。” “你太心急了吧?”欧阳青萱看着他,“小心持有天成百货的大机构和大户为了自己利益拼命反击,到时候我们要付出的代价会大很多。” “我们只有今天和明天的时间了。”白向云苦笑一下,“最迟明天晚上,天极昨晚半夜出发的二十五辆装着军火的集装箱卡车就会和买家接头,高凡已经开始布置一切,争取在国境线上把他们一网打尽,要是到时候祝老头没收到事情顺利的消息,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都是对他不利的事情,就算他是白痴也应该知道被人坑了,到时候他不立马溜人才怪。要是他逃了,天极在覆灭的同时逐天国际肯定会被收归国有,我们能占到多少便宜就是个未知数了。” 大家这才知道事情的紧迫性,全都皱起眉头不语。 “你怎么不早说?”江源看了白向云一眼,一脸头痛表情。 “要不是昨晚炮王出货,我们的确还能争取多一点时间。”白向云无奈的摊手,“可是现在不行了,这也是我特别上来和你们聊聊的原因,等会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关乎到事情的成败。” “危险不?”白雁云脸色顿时紧张起来,欧阳青萱一双美目也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没什么的。”白向云故作轻松的说,“只是拿一些资料而已。” 白雁云松了口气,欧阳青萱却有点不信的看向李刀,李刀连忙知机的猛点头:“的确没什么危险的,大小姐安心好了,凭我们的身手还有什么应付不来的?!” 欧阳青萱的神情这才和白雁云一样安心了些,脸色却被李刀那直白的话弄得微红起来,跺着高跟鞋瞪着他娇嗔的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们危不危险和我安不安心有什么关系?” 李刀顿时被噎住不知如何应付,白向云把头转向一边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欧阳格和江源却被她越描越黑的说话弄到偷笑不已,脸上当然是正经无比的表情,只有白雁云格格笑着搂过欧阳青萱肩膀:“妹妹别理他,他说话从来都不经大脑的。” 李刀心中那个无辜和冤枉啊……就不用提了。 “尽量想些办法吧。”白向云那能让自己兄弟受窘,扯开话题说:“除非在炮王向祝老头发出警报信号前能把他完全控制住或者击毙,然后我们冒充炮王给他发信息,才能把他稳住争取多点时间,不然的话明晚的慈善会后祝老头就要被限制行动。” “高大哥那边都做好布置了吗?”白雁云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 白向云摇摇头:“具体要到今晚才清楚,他们也需要时间。” 欧阳青萱突然看向他大哥,美目中满是难明意义。 欧阳格愣了下,沉吟一会才苦笑着对妹妹说:“我问下老爸吧。可是你也知道老二现在就在清溪,老五老六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南极,就看老八有没空闲和心情去了。” 欧阳青萱这才满意的笑起来。不知他们俩兄妹打什么哑谜的白向云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不等他们问出声,欧阳格转头对白向云说:“有炮王的资料吧?给我一份,或者能做到你刚刚说的也不一定。” “有。”白向云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拿出手机给高凡打了个电话,高凡立刻就把炮王的影像和有关资料传了过来。 欧阳格看了一眼,点点头,道了声失陪就匆匆出门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白向云几人疑惑的看向欧阳青萱,欧阳青萱则是微笑喝茶不语,一副无可奉告的气人样子,对几人的目光毫不在意。 “你不会想以狙击手把炮王一下子干掉吧?”白向云想起在贫民窟那晚混乱夜战时那猜测是欧阳家族中人的厉害狙击手,又说:“炮王和祝老头应该有秘密的通讯方法,这点连祝老头最心腹的施新康都不知道,要是把炮王直接干掉的话,在一定时间内没收到信息的祝老头同样会知道事情不妙。” “要是狙击枪的弹头内装的是强力麻醉药呢?”欧阳青萱还是那副微笑样子,就像她现在说的并不是什么杀人越货之类的话题,而是在和白向云说艺术谈美容。 白向云一看就知道她言不由衷,而且她肯定能马到功成把炮王生擒活捉,但还是回答说:“麻醉药或者能做到在他发出信息前放倒他,不过即使是在车队行进途中,每一辆集装箱货车上的驾驶室都有三个人,炮王肯定不会驾车的,要是他为了预防万一留下一手,在你的人追上他前他身边的人已经发出了信息,结果不会有什么区别。要是等他们在边境口岸的时候动手的话,他身边围聚的人会更多,这些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保镖,要做到更这一点更不容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欧阳青萱自信满满的直起纤腰,拍着身边的白雁云说:“只要我爸答应说一声叫我八哥去一趟,肯定能把炮王活捉,而且就算他嘴巴再硬,也会把和祝老狐狸的联系方法说出来。三天……我们只再需要三天的时间,逐天国际就会全部落到我们手里。” 欧阳青萱一边说一边指着墙上投影屏幕右下角的详细日历,意气风发。 江源和白雁云也点头附和,确定只要再有三天时间,整个逐天国际就是他们的囊中物了。 白向云看看日历,今天正是星期二,三天后就是周末了,要是这三天内祝编洲不能有所作为的话,低迷至不能再低迷的逐天国际股票经过了两天休市后还真有可能完全变成垃圾。 “真能这样就最好不过了。”白向云知道高凡那边的准备也还不足,毕竟不但整个清溪市内天极的武装就有近千人,而且和全国其他地方协作行动、知会国际刑警在世界各地出手也需要走一些程序,能多点时间准备和布置最好不过了。不然的话就算自己等会拿到施新康寓所那详尽到不能再详尽的资料,仓促行动下来能不能完全达到把天极竹风这条线一网打尽的预期目的还是个问题。 天成百货这边他倒不是如何担心,大不了把祝编洲入罪之后趁机强行收购就是,最多付出的代价大了点,不过有凤雅在手,凤凰珠宝国际集团等于就是自己的了,这点代价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回来。 “能按计划一步步稳妥推进的确再好不过。”江源接过话头说,“我们这边目前还没任何不可预见的问题发生,就看你们的配合是否能同步了。” “我们尽量吧。等会的事情要是也顺利的话,我们这边也算成功了一半,到时候就可以具体计划了。”白向云点点头,转头向李刀招呼一声,站了起来,“我们该走了,今晚再详细说说。” “哥,小心点。”白雁云也站起来,被他那种不是有十足把握的语气感染,不无忧虑的说。 “我们会的。”白向云走过去爱怜的摸了她的头一下,又对江源点点头,向欧阳青萱笑了笑,转身和李刀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欧阳青萱玉足欲动未动,红唇微张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边的白雁云暗中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手,无言的安慰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云难止 “大哥,你准备怎么办?”电梯门刚刚关上,李刀就定定的看着白向云说道。 白向云心中一跳,故作糊涂的看着他:“什么怎么办?” 李刀叹了口气,看他的目光竟然带上点怜悯。 不到三秒钟白向云就招架不住了,举手做投降状苦笑着说:“兄弟你就放过我吧。我也不知道……唉,现在我们还是身负重刑的逃犯,你说我能怎么办?” 李刀点点头:“是啊,这次事了之后我们还要回去的,到底还需要几年谁也说不准。如果这次算立下大功的吧估计能减几年,只是补过的话我们至少还需要五六年……” 白向云再叹一口气,有点无力的靠着电梯壁:“五六年……那时候世界变成什么样子谁知道呢,或许她能遇到更好的人……” “欧阳格好像对雁云有点意思。”李刀口风突然一转说。 白向云愕然一下,抓抓头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好一会才说:“欧阳格虽然没什么大少爷脾气,为人看来也还不错,不过……” “他太狡猾了,是吧?!”李刀接过他的话说。 白向云点点头:“我怕有一天他会误入歧途。” “你是当局者迷啊。”李刀摇头叹息着说,“任何一个大家族无论它的向心力凝聚力有多强多团结,暗中的斗争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加上他身为长子,要负起更大的责任——很明显现在顶阳国际的权力已经慢慢的转到他手上,从小处于这样的环境熏陶和家族的可以栽培下,他不滑溜都不可能。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好脾气好作风是精英式的良好教育培养出来的,而不是做作装出来的。” 白向云有点奇怪的看着他,李刀耸耸肩:“名流阔少我见得比你多,打交道的经验也比你多,我可以非常肯定欧阳格在我们面前的确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白向云正要说话,电梯轻顿一下已经到了一楼停下,锃亮的门也随即向两边滑开白向云只好暂时闭上嘴巴。 刚踏出电梯一步,大堂的几个保安已经向他们看过来,见到是他们这两个熟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向大门转悠去了。 “惨……”李刀突然看着白向云大叫一声,引得大堂内十几个匆匆出入的白领金领们都向两人看过来,不知道这两个看起来还算人模人样但胸前并没有顶阳国际工作牌的家伙怎么了,不过保安都不理会,他们更懒得多问。 白向云也意识到了问题——他们刚刚忘了向欧阳格借辆车。白雁云和江源都是秘密过来这里的,吃住都在这幢大楼,没有自己的车子,在没完成鲸吞逐天国际之前,他们也没什么需要出去的,有问题欧阳格兄妹自然会叫人帮办好。 现在他们没上一点化妆,高凡虽然已经撤去对他们的通缉令,但这不加掩饰的本来面目还是很容易惹人起疑的,一旦被天极的人或者其他有心人盯上就不大妙了。今天早上他们打车来这里时已经有点提心吊胆,在看到司机对他们毫不注意更不在意时才轻松了点,不过一路上却一句话也不敢说,以免刻意引起他的注意。现在站到街上打车就更危险了,再说,在这个全部都是顶级写字楼的区域,要找辆出租车还真不容易。 还有一点让他们犹豫的就是这里离他们曾经光顾过的逐天国际总部并不是很远,也就三四千米而已,一不小心还有可能直接和祝老头撞面,以他对自己两人恨之入骨的态度,估计隔个几百米都能一眼把他们认出来。 不好意思的对看着他们的人笑笑,白向云把李刀扯着走向后门,看看能不能从隐秘一点的道路出去,他还记得上次和江源来这里的时候的路线,后面不远处的街区就是商业街了。 两人才转过柱子,后门的两个保安就立刻向他们望来,其中一个还脸带惊愕:“又是你?!” 白向云定眼一看,原来是上次在后门拦着他的那个保安,有点尴尬的点点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又怎么了?”保安上上下下的打量两人一遍,目光有点古怪,“又来找大小姐么?” “刚刚已经见过面了。”白向云突然灵光一闪,凑过去递上烟,“你们有备用的车子吧?不起眼的那种,能不能借我们一下?刚刚我们是打车来的……” 两个保安这才明白他打什么主意,道谢着客气的推开他的烟,说:“车子是有,不过我们可无法做主给你,要不开我那辆破车?!” “你跟四哥说一声吧。”白向云道谢摇摇头,他可不想一旦有什么万一的话扯上他。顶阳国际保安科的备用车子不同,就算不如他想象中的是不经过登记无法追查的假牌车(他肯定四哥他们会备有这样的车子,一旦执行象那次在贫民窟那种任务时就能用上),作为顶阳国际公车的话,一旦有什么鸡毛鸭血事情也能以诸如被盗此类烂借口撇清,以顶阳国际的名声地位,谁敢多问一句多说一句? 而对于保安的好心——或者说他见到自己和欧阳青萱、四哥有关系想拍马屁,他只能心领了,私人车被他牵扯上的话车主要承受的后果可不是说着玩,就算再多借口也会惹上满身骚。 保安又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拿起对讲机直接向上面说了白向云的请求。 不用说白向云的疏忽大意又惹来四哥他们的一阵嘲笑,然后在白向云火辣辣的脸色中吩咐保安直接把车开到后门给他们。 保安虽然对这个吩咐更加不解,但还是没有多问一句,去保安科拿了钥匙,到地下停车场开出辆半新不旧的车子给了白向云,让两个保安又是得到一连串的道谢。 在上车的那一瞬,白向云注意到后门的监视摄像头工作灯是熄灭的,心中不由暗赞四哥他们的细心,也知道他们这些精于江湖的老油条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雁云她经过了这次的伤害,很难说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驶进后面街区后,白向云叹了口气又接着刚刚电梯内的话题说,“我也相信欧阳格这个人值得托付,可是到底如何只能看缘分了,谁也帮不了。” “至少现在是个良好的开端吧。”李刀微笑起来,“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障碍,只需要多点时间就行。可是大哥你……” 白向云见他一下子又扯到自己身上,笑骂着一掌拍过去:“我的事情我自己比谁都清楚,你倒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别老在我身上扯。” “我?!”李刀侧身避过他的巴掌看着他,眼中有点伤感:“我的确也需要打主意了,不为自己,为了我老爸老妈也要了。” “被批过了?”白向云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注意前面的车流。 李刀点点头,也叹了口气:“刚刚把他们接到孤云那天晚上他们就跟我提过了,虽然他们也同样知道和无奈我目前的情况,可是老人家心中的大事总是不吐不快。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现在连他们这点期望都无法做到,说不难受都是假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说说。”白向云引开话题,他可不想让李刀一直沉浸在这种伤感中,不然的话对等会的行动可是很不利的。 相对比起他和江源,李刀要情绪化得多,这也是他武功进度一直不如白向云的主要原因。不过如果不是这样话,李刀也不会是至情至性的热血汉子,更不可能和白向云这样成为兄弟。 “我?”李刀笑了笑,有点憧憬的想了一会,才说:“我喜欢平凡一点的,清纯端庄比较文静那种,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安安静静的做家庭主妇。你知道,我肯定是个坐不稳的三脚凳,如果我的女人也这样的话,谁在家伺奉老人?谁教养孩子?” “你还真没责任感。”白向云不由摇头失笑。 “谁说的?”李刀一边盯着旁边经过车子内的美女一边抗议道,“我努力的赚钱养家,有空闲就一家老小出去旅游散心逛街购物……当然,要我像你那样练出一手好厨艺是不大可能的了,家务么,有空闲分担一部分到没什么。” 白向云听得暗自点头。李刀这家伙能从打遍清溪市东城区无敌手的黑社会大哥这个角色转变到现在想着娶妻生子养家糊口孝顺父母的好男人很不容易了。即使是自己,也不过是责任感更强一点而已。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的生活。”李刀又有点自哀自怜起来。 “用不了多久的。”白向云充满希望的说,“有高凡帮忙,加上在山中逃亡反击时那几个武警又没什么不可挽回的大碍,只要这次我们能成功覆灭天极,将功补过之下再多判几年应该不大可能,只要维持原来的刑期,用不了几年我们就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了。” 李刀点点头沉默下来,看着外面车来人往好一阵,突然又说:“你真的想要辜负掉欧阳大小姐的一番情意?” 白向云一愣,差点一脚踩在煞车板上,有点尴尬和恼怒的对李刀说:“怎么又扯上来了?” 李刀转头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白向云内心交战中放慢了车速,良久才叹息着说:“兄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刀知道这是他最真心的话了,更清楚横在他面前的大山有多高大多不可逾越,也跟着叹息一声,没说话了。 车子一顿,接着在两边景物车流迅速向后倒退中疯狂飙起来,白向云两眼无比专注的盯着前面见空就插,逢车就越,以最快速度向南城区天河路第七街驶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闲庭信步 南城区天河路第七街99号算是周围街区中的顶级公寓了,名字就叫七街99。 这个名字看起来有点奇怪,却让人印象深刻,不过和这公寓比起来,名字又不算什么了——两幢八栋并不是很高,地面上也就只有28层,通体四四方方灰乎乎的,就像两块云片糕扔进煤堆里糊上几下再扒拉出来似的,让人丝毫看不出高档在哪里,不过白向云和李刀可是清楚这个公寓是真正的智能住宅,智能到几乎除了没办法把饭菜喂到人嘴巴之外,其余所有日常家庭事务只需要动动手指说几个字就能完成,当然,作为智能系统一部分的安保系统也是严密到普通人根本无法找到任何漏洞,一般的蟊贼想打里面住户的主意那是想也别想。 所以,这个外表看起来不起眼甚至可说是恶心的公寓在业内却是有口皆碑,加上地处新兴的富人集中地南城区中心商圈内,不少人都欲求一套而不得。 不过这对白向云来说都不是问题——拿着施新康的住宅卡在大门上的智能识别器上刷了一下,就和李刀轻而易举的跨进了立刻无声无息向两边滑开的自动门,对大堂接待台内的两个帅哥保安笑了笑,就这样走向刚好落下有人出来的一部电梯,对四壁上的数个监视器看也不看一眼。 两个帅哥保安虽然觉得他们俩眼生,但对于持有住宅卡出入的人他们一向是不会多做询问的,这是物业公司处于保护住户安宁的规定,出问题的话公寓楼内无处不在的监控器材和快速反应安保系统自然可以迅速作出应对。 电梯和孤云所在那幢楼的一样是磁控高速家伙,无声无息一下子就到了21楼。白向云和李刀走出去迅速观察好环境,外面没人,空间挺宽阔,楼梯门就在左边,施新康的寓所刚好就在楼梯门的旁边。 两人心中暗喜,这样的环境可说是再如意不过了,一旦出了意外的话虽然不一定能完全在公寓的安保系统察觉前溜掉,但至少能争取到充足的反应时间和想出应对策略。 瞥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视摄像头,白向云看看时间正是中午十二点多,照常理和施新康所说,现在正是那两个精英保镖在外面午餐的时候。相互点点头,两人毫不犹豫走向施新康寓所门前,看了一眼摄像头刚好转向另一边,立刻把耳朵贴到门上听了一会,没听到有什么异常,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门框周围并没有头发丝之类的比较隐蔽的暗记,掏出施新康的钥匙按照他所说的方法开了门,在摄像头照过来前已经闪身进入门内。 红外警报器的开关就在门内右侧的墙脚,按钮虽然和墙体一色并不显眼,但白向云还是迅速找到轻轻关上,这才凝神静气的锁好门打量起客厅来——他并不是担心施新康说的不是实话,而是担心自己问漏了些什么,而施新康在那样的情况下又无意的说漏了什么。 李刀也不敢轻举妄动,同样靠着随即关上的门目光熠熠的看着一切,等待着施新康所说的红外线警报器响起的那几秒时间过去,如果一切还没什么问题的话,他们就可以肆无忌弹了。 客厅的布置并不显得奢华,但白痴都可以看得出是经过了名师设计的,从天花到墙体,从地板到沙发,从家具到饰品,从电器到盆景无一不设计和摆放得恰到好处,整个空间缤纷而不杂乱,看起来十分舒适,特别现在这样静悄悄的样子更显得特别让人心身放松,要是再来上一杯红酒,倾听着若有若无的轻音乐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施老头其实挺懂得享受的。”李刀目光从每一件物品上流过,轻轻的说,“怎么对待他妻儿就那么吝啬呢?” 白向云已经完全确定房间内除了他们俩兄弟外没有别的活物,闻言摇摇头说:“他不是吝啬,而是为了妻儿着想。如果他是正正当当的工作又有这个收入的话,我想他会让妻儿享受比这里更好的环境的,毕竟他对他们母子俩的感情可不像是假的。” 李刀点点头,有点感慨施新康的命途,如果不是早年被妻子抛弃女儿断绝关系的话,估计他今日不会拥有安秀儿母子这样的幸福,而他的疏漏也恰恰在这一点,才被他们轻易手到擒来继而撬开他的嘴巴。 如果没有安秀儿母子的话,能否这样轻易让施新康就范还是个未知数。 时间已过,并没有什么警报响起,白向云和李刀同时松了口气,在他们的精心准备拿捏下,这第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 李刀向靠着客厅面向外面大街的第一个房间指了指:“施老头的房间应该就是那间了。” “不急。”白向云犹若在自家闲庭信步般走到乳白色的真皮沙发前坐下,两手搭上沙发靠背,仰起头眯着眼体会着半个身躯都陷进柔软包围中的感觉,满意的叹息着说:“真舒服,欧阳大小姐会客室的沙发也不外如是。” “等他们回来?!”李刀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墙角的小吧台前仔细的端详起里面的摆设和酒水来,一边看一边忍不住赞叹着说:“都是高级货啊,普通的小酒吧根本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来上一杯吧,你在娱乐场所混了那么久,应该会几下散手的。”白向云眼皮也不抬一下,又说:“等他们回来解决掉再干活不迟,免得捣鼓到半途被打扰,我可不喜欢专心做事的时候被人骚扰,那感觉和**的时候被叫停一样叫人郁闷。” “说得有理。”李刀哈哈大笑起来,走进吧台摘下上面挂着的高脚开口杯,随便拿了几瓶酒标全是英文的精致瓶子就捣鼓起来——虽然他对洋文认识不多,不过因为有当年在高级夜总会天天对着的大吧台的经验,对于各种洋酒辅酒还是比较了解的,当然闲着没事时也会跟那些调酒师学上几招,现在用来满足白向云的需求就算不能绰绰有余,至少也不会至于丢脸。 白向云没再说话,闭着眼睛就像在小憩一般,客厅内只有李刀惬意的当在自己家里般从容不迫的玩弄那几瓶洋酒的轻微叮当声。 不一会李刀已经完成了认识白向云以来的第一次调酒杰作,拿起吧台上的火机打着,轻巧的在两个装得八分满、酒液白中带褐的酒杯沿划过,两圈淡蓝色的火焰就在杯沿上然起来,一起一伏的煞是好看。 “带刺的蓝玫瑰。”李刀说着端起两杯酒走到白向云面前,向已经睁开眼抬起半身的他说:“辣而不呛,醇而不烈,后劲悠而不长,对于增强气血运行很是有些效果。” 闻着那弥漫开来的淡淡酒香,白向云接过酒杯点头赞叹起来:“不错,真是应景应需,两三年了,想不到你还没手生。” “当年经常用这杯酒哄骗小女生。”李刀坐到他对面,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她们的定力,喝下后情绪很容易就高涨起来,那时候玩起来就更疯了。” 刚要把嘴唇凑到火焰快要熄灭的杯口的白向云不由愕然:“你把我当小女孩了?!” “没那事。”李刀无辜的摇着空着的手,说:“这就有点劲,男人喝才更合适。” 白向云扯扯嘴角,懒得再和他计较,吹熄杯口还剩下一点点的火焰,仰头把已经微温酒液全部倒进嘴里,舌头搅动几下,让味蕾充分感觉了那种微辣的味道后才咕噜一声吞进肚子里。 酒液入喉,味道同时冲入鼻腔,白向云感到全身的毛细血管瞬间扩张开来,那种和白酒的醇和异曲同工的感觉刺激得他大脑也跟着清醒了不少,所有的感官也仿佛灵敏了许多。 隔音效果很是不错的客厅门外传来了轻微脚步声和说话声,一点一点的向这方接近。 “回来了。”白向云轻轻的放下酒杯,对同样已经把酒液倒进了喉咙的李刀说。 李刀微微的点头,两只眼睛瞬间变得更加明亮,一眨不眨的看着客厅门慢慢的站起来,接着身影一闪已经到了门后,而白向云则是慢慢的躺下,整个身躯都几乎陷进了沙发内,凭着靠背的遮掩,刚进厅门的人一下子根本无法发现他。 脚步声在门外止住,说话声还在继续,间中还夹杂几下轻笑,听起来神气很是充足,门后的李刀一下子就判断出这两把声音的主人不好对付,对沙发上的白向云做了个警惕的眼色,白向云眨巴了一下表示明白。 钥匙**钥匙孔的声音,敲门声同时响起。 钥匙扭动的声音,敲门声继续。 咯咯两声正反门锁打开的声音,敲门声停止。 说话声一下子大了许多,门也同时向内被推开,两个欣长壮硕的汉子脚步轻盈的踏进房门。 “欢迎回家!” 李刀清朗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在两条大汉愣神之间,厅门已经“嘭”的一声关上。端着装了消声器手枪的白向云也从沙发上坐起来,满脸微笑的看着他们:“你们好,午餐还愉快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块骨头 两个保镖的反应也是极快,白向云话音未落,他们壮硕的身躯已经同时矮下去,站在前面的那个更是瞬间向前扑出,姿势完成一半的时候已经面向白向云这边,**左腰的右手也把枪拔出了大半,只要再给他半秒钟,肯定能把子弹射进白向云身上。 只可惜白向云没那么好心,食指轻动间消声器已经“嗤”的响起,大汉右臂同时飙起血花,闷哼声中,已经完全拔出的枪像是拿不住般掉落,而他的身躯也好像被子弹的冲击力冲得仰翻,嘭的一下摔在木地板上,受伤的右手搭在胸膛,左手却接住了刚刚掉落的手枪,五指微动间已经握紧,眼看就能调整好姿势射击。 白向云目光如刀,早就看出他整一连串的动作都是故意为之,心中惊叹他反应迅速的同时手腕微动,枪口微微的转了些角度再次扣下扳机,在他身体和手臂基本消弭翻身摔地的力道调整好枪口扣下扳机前再次射中他左臂。 大汉再次发出一声惨哼,左手也无力的放到木地板上,咬着牙根死死的看着白向云。 白向云不敢有丝毫放松,再一枪把大汉手掌上的枪打得“嘣”的一声弹出一边,然后才看向李刀那边。 在白向云跟着他出声问候的同时,李刀已经把手里的酒杯在门上敲掉大半边,在后面的大汉身子下矮时身体已经向前倾侧,膝盖也跟着撞起,手上的破酒杯却调转过来凶狠的向大汉完全暴露在自己眼下的肩膀插去。 大汉矮身闪避预料中的攻击以赢取出手时间的动作不可谓不正确,只可惜他遇上的是李刀——就在他刚把手**薄西装内的腰间拔枪时,李刀的膝盖已经重重的撞在他左肋最下面的肋骨上,骨头断裂声中惨叫也跟着响起,李刀的破酒杯还未等他的嘴巴张到最大,已经“哧”的一下破开衣服**他左肩结实的肌肉里,惨叫声瞬间又拔高两个档次,把被白向云打了第二枪的大汉痛哼声完全掩盖下来。 李刀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在酒杯**大汉肩膀的同时撞他肋骨的右膝已经放下,当大汉的惨叫堪堪喊到最高时,他已经侧身贴着客厅门,再次抬起的右脚毫不怜惜的踢在大汉腰上,把他已经痛到拘挛下去的身躯踢得整个飞起,重重的摔在前面仰天摔在地板上正要调整姿势再做挣扎的大汉身上,额头无巧不巧的撞中他下巴,“喀喀”声中被逼做人肉床垫的倒霉大汉嘴巴血水飙飞,喉咙更是发出古怪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和着他身上的兄弟叫声,整个客厅一时间有如正在工作状态的生猪屠宰场。 “被逼咬到舌头了?!这么巧?!”已经站起来的白向云向前一步,睁大眼睛看着那倒霉的大汉,有点惊愕的说道。 门后的李刀已经再次关上门脚边的警报器,好像非常满意自己两人能在几秒钟内摆平这两个大汉般对白向云笑了笑:“不是巧,是我故意的。你认为如何?” 白向云正要赞扬几句,被李刀踢得趴在自己兄弟身上的大汉突然向他这边翻转过来,翻到地板上的同时右手也向上伸起,手掌上赫然握着一支枪,乌黑的枪口就要对准白向云面门。 白向云这一惊非同小可,瞬间判断出想抢在他下扣扳机之前一枪轰掉他脑袋已经不可能,无奈之下只得以最快速度把上身后仰,整个身体同时向后倾去,根本顾不得后面是大大的玻璃茶几,要是摔烂了的话后果堪忧。 看到这电光石火瞬间异变的李刀对自己的疏忽后悔到想死的心都有,不过他的反应也因此被刺激得更加迅捷,左脚上前半步、踮脚尖、矮身、左倾、左手拄地、右脚扫出一气呵成,在枪声响起的同时脚背已经闪电般扫过大汉手腕。 子弹在白向云后仰的鼻尖前不到一尺处划上射入天花板,破空产生的气浪清晰可感——只要反应再迟十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白向云面门铁定要多出个大血洞。 “啪”的一声,受伤不轻的大汉左手再也无法承受李刀倾注了无尽惊怒的全力一脚,手枪飞出去的同时他的左手也重重摔在他兄弟的腰腹上,手指抽动着却无法把整个手再抬起分毫——李刀这一脚同时把他的手腕、手肘和手臂都踢得脱臼了。 避过子弹的白向云也翻身向后以铁板桥的姿势双手叉住了玻璃茶几,刚卸去全身的冲力,手一撑腰肢用力又拗起来,手上的枪也同时对准了那让他差点没命的大汉,看了已经站稳身子抽出枪死死的盯着地上两个咬牙切齿痛哼的李刀一眼,点点头,又看着地上的大汉冷硬的说:“很不错,你们不愧是精英保镖中的精英,竟然能让我们兄弟俩如此狼狈。”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被白向云打中两枪的大汉含糊不清的说——相对比起被李刀三连击的大汉,他受的枪伤反而没那么痛,只是被兄弟额头撞上嘴巴无意中咬到舌头的痛楚很不好受,连带说话也不清楚起来。看到两人的狠辣与迅捷,虽然他的下半身还能做出反应和攻击,却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刚刚被李刀修理的大汉更是有点紧张的看着白向云对着他的枪口,深怕白向云盛怒之下扣动扳机。 白向云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眼角的余光瞥到被李刀击倒的大汉那肩膀还插着半个酒杯的左手以极为轻微的动作摸向腰间,冷笑着扯扯嘴角:“别再搞什么小动作,我们实在不想杀人,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不介意破例。” 大汉悄悄动作的手指停住了,面容僵直,眼中的怒火却是更盛,死死的看着白向云:“你们有什么目的?” “我想你们昏过去应该会没那么疼。”白向云答非所问,右脚伸出,皮鞋尖已经重重的踢在他耳根处,大汉哼了声,头一歪,眼一闭已经昏厥过去。 李刀知道该开工了,也如法炮制把另一名大汉弄昏,脱下他们的腰带绑住双手,再把外裤脱到脚腕处缠扭了几下,这才松了口气,搜遍他们全身把钱包钥匙等所有零碎都拿出来丢出一边,撕下衬衫草草的给他们的伤口包扎一下以免流血过多挂掉,然后再塞住他们的嘴巴,脱下他们的皮鞋,这才捡起两支枪放到身上。 白向云已经非常暴力的踢开门走进主卧室内,一眼就把整个卧室情形收入眼里:整个卧室也就三十平方左右,所有的家具都是配套的,和房间装修一样色调以米黄色为主,北墙是一张大床,床头两边各一个床头柜,柜上摆着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靠角落那边有两张小沙发一个木茶几,角落是一盏落地灯,靠门的墙是一个入壁衣橱,门的斜对角是一张小办公桌,桌上除了电脑显示器外就是一部无绳电话和一叠书报,正对着床的是个大落地窗,两边的墙上挂着几幅版画,风格有点沉郁,是唯一和房间风格不大搭调的东西。 看看没有任何惹眼之物,白向云没再浪费时间,首先来到衣橱前拉开门查找起来。 施新康的衣服还真不少,而且基本都是正装,颜色以灰黑为主,摆放相当有序整齐,非常符合一个高级白领的日常情况。 白向云对此没什么闲心思研究,两手撑住衣服中间用力把它们推出两边,蹲下身子拖出所有的抽屉查找起暗格来,对抽屉内的两把手枪和一些杂物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暗格隐藏得相当的好,不但衣橱内抽屉上的面板看不到丝毫痕迹,抽屉里也有面板隔着,如不是知道有个保险箱藏在里面,白向云一时间根本不会注意和意识到里面还收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又捣鼓了好一阵,直到李刀也进来时白向云总算把隔板打开,看着里面露出的一尺见方的精钢保险柜大大的吁出一口气骂道:“这死老头也不怕麻烦,弄得这么深藏不露。” “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啊。”李刀已经走向小办公桌,“说不定他还指望着要是祝老头对他有意见要清洗他的话拿这些来保命呢。” “说得也是。”白向云点点头,拿出施新康的钥匙开始开保险柜,“以他的老奸巨猾,肯定时刻准备着退路。呵呵……说不定我们这一捣乱还符合了他的心思呢,当然,前提是他还能保命继续过他的美满家庭生活享受天伦之乐的情况下。” “我想他的梦想要破碎了。”李刀已经按着了主机,却无来由的叹息一声,“以他的才华,还真是可惜了。” “他不是江源。”白向云小心而又仔细的开着保险柜,也不无遗憾的说道:“他死定了。” “你说,如果他和江源配合起来一起打天下的话,事情又会变成怎样一番境况呢?”李刀无聊的玩着鼠标等待电脑开启完成,说出这个看来让谁都很难得出结论的命题。 “如果没有孤云,我们就等死吧。”白向云一句话就轻易解开他的死结,跟着欢呼一声,“行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手段 保险柜里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也就六张光盘,三个巴掌大但有近寸厚的笔记本,光盘上只有ABCD之类的顺序标价。 白向云随便翻了翻笔记本,不由得眉开眼笑——这些笔记本记载的祝编洲和伊诺薇?嘉西所下过的命令和一些对日后的零星想法、天极内部已经和将要被清洗的名单和时间、对天极所有据点、团队的“业绩”考核结果和看法、理由……这些正是白向云最想得到的东西。 李刀那边进入了电脑,随便翻查了一下各个盘、档,并没有什么标识着A片、歌曲之类的杂货,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抽屉内的空白光盘一股脑儿复制起来,连隐藏的文件夹也不放过。 白向云关上保险柜,又把衣橱内的其他地方察看一边,确定没有别的暗格,这才把衣橱基本恢复原样,走到李刀身边看了看文件拷贝的进度,点点头说:“还有点时间,把整个套间都彻底搜索一遍看看有没什么遗漏。” 李刀刚刚在开始拷贝文件时已经把办公桌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什么发现,闻言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向大床,找了下床头柜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对望一眼同时看向大床——大床上的丝被铺得很是整齐,和整个套间的其他细节一样彰显出主人的条理和一丝不苟。 “下面。”白向云对床垫指了指,躬下身一用力就把床垫掀起近米高,李刀看了看都是床板没什么特别的,又钻进去左敲敲又拍拍,甚至把眼睛都凑到缝隙上看了又看,还是找不到什么不正常的事物,这才缩出来摇摇头:“很干净,小强都没一个。” 白向云放下床垫,微微喘着气点点头,转身出门又向其他房间搜去。而李刀则是看了看那两个保镖,见还在歪头昏厥中,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又懒得多看一眼了。 十来分钟后,两人已经把整个套间内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搜查了一边,甚至连厨房内还是崭新的橱柜都不放过,但除了两个保镖的房间内有两支微型冲锋枪和几颗手雷外,都没发现什么碍眼的东西,这才完全相信施新康所说的话。而入对于两个保镖那也和施新康差不多整洁的房间,两人进一步了解到施新康是个御下甚严的人,难怪能成为祝家的第一心腹。 两人不由有些庆幸能趁早捉到这个家伙。要是他们不是偶尔撞见他跟在伊诺薇?嘉西身边而真正留意上跟着采取手段的话,还有着这人的天极,再加上他们的计划在被察觉的情况下对付起来的情况,困难以倍数增加是肯定的,一个弄不好还可能让所有的大鱼都溜掉。 电脑那边的资料也业已拷贝完成,两人快手快脚的整理好一切,重新来到两个大汉身边。 两个大汉还处于昏迷中,的脸都变得苍白无比,以他们衣服包扎的伤口早就渗出血迹,干净的木地板也星星点点,淡淡的血腥味弥漫满整个客厅。 “怎么处理他们?”白向云有点头痛,任由他们放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直接一人一枪干掉……他也下不了这个狠心,这两个人该不该死得让法院说了算。如果现在他为了省事处理掉他们的话,就算高凡为他们遮掩,他的良心也会一辈子不得安宁——若是在生死搏斗中出于自卫干掉他们的话他不会有丝毫内疚,但现在这两个家伙只是昏厥的躺在地上,连动一下眼皮都不可能,他又如何下得了手? 李刀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这两个家伙可是危险人物,就这样背下去吧,铁定让下面的保安看在眼里不说,要是在下楼途中他们醒来做困兽之斗的话后果更不妙,不但自己两兄弟得冒大险,还更加容易让人起疑,说不定天极中的人是知道施新康这个窝点的,要是在收网之前这段时间有人来这里找他们的话,肯定会让他们知道,而且还有这里出了房间外就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呢,天极的人只要稍微出点手段就能弄到,到时候不说自己兄弟俩会暴露,整个事情的发展立刻就要发生无法控制的翻天覆地变化。 对于干掉他们的点头,李刀虽然比白向云更加动心而且不大介意自己来动手,但他知道白向云肯定不会答应的,所以也没有宣之于口。 “弄醒他们,换过衣服让他们跟我们走。”白向云想了一会终于决定下来,“我刚刚看到有一部电梯是能直接下到负一二层的停车场的,咱们到下面开他们的车,出去后扔给高凡让他们到警察医院治疗好了。” 李刀点点头,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要是弄他们回旧别墅和施新康他们关在一起的话,给他们治疗枪伤杯伤可是个大麻烦,没有足够的器械和药品他这两个家伙治死了都有可能。 打定主意,白向云在被李刀一脚踢得手腕手肘手臂同时脱臼的大汉身边蹲下,捏着他的肩膀和手臂,轻拉一下感觉着骨头的位置,捏着他手臂的右手微微的扭转了一下大汉手臂的角度就是大力一推,咯的一下就把他的肩膀接上,让在一边看着的李刀情不自禁的又想起在看守所白向云刚进监仓时和他冲突,自己也被他用一个塑料桶掼到腿上掼到脱臼,然后他又帮自己接上继续和自己一大群牢头狱霸干架争大哥位置的情景。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对白向云的折服和敬畏扎进了心底深处。 韧带拉扯和骨胶之间的猛烈摩擦产生的巨大剧痛让大汉清醒过来,眨着眼睛呜呜的叫着扭动身躯,牵扯得肩膀的伤口再次加重,疼得他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脖子上的青筋跳动不已。 “安静点。”白向云冷喝着又帮他接上手肘,痛的大汉更如夏天被放到阳光照射了一整天的水泥地板上的蚯蚓一样扭动。 白向云看了他一眼,懒得再说什么,十指轻轻的抚摸和揉动着他的手腕感觉起各个骨头的位置来。手腕骨比较细,韧带和血管更加密集,若果不仔细点的话,即使能顺利的把骨头接上,损伤了一条韧带整个手的功能都会退化,后续的治疗和休养不好的话日后甚至会连稍重一点的物品都拿不了。 “要是不不想整个手废掉的话就别动。”白向云揉捏了差不多一分钟,这才左手虚握着大汉手臂,右手拇指放在大汉手掌背,其余四指两个托在他手腕关节处,两个顶着他手心,有点冷厉的喝道。 大汉被他这一吓,猛的咬住嘴里的团,浑身僵硬的紧绷着强行把颤抖静止了点。 “把手放松。”白向云气得差点没给他一巴掌。 大汉一愣,甚是委屈的眨巴了几下,慢慢的把整个身体都放软下来,虽然疼痛还在继续,不过为了自己的手掌,他只有粗着脖子咬紧布团死忍了。 白向云长吸一口气,两手做好最后的微调,然后咗的轻喝一声一拉一推,同时左右微微的扭动一下,在一声轻微但难听的骨头摩擦声中把大汉的手腕接好了。 韧带、血管、肌肉和皮肤瞬间剧烈的拉扯产生的巨大疼痛比接手臂手肘时更甚,大汉的神经中枢终于承受不住这猛烈的冲击,用尽全力从喉咙中挤出一声长长的惨叫,身体扭动着头一歪又昏了过去,而他身边的大汉却因这一下有如被压抑的返祖吼叫惊醒过来。 “呜呜……”大汉瞪大眼睛抬头中下意识的想抬起双手,但伤口的剧痛却让他不得不再次把身体贴下地板,两只脚却愤怒的踢起来一边一个攻向白向云和李刀。 “果然够勇猛。”李刀冷笑着一脚踏下,把大汉踢向他的叫重重的踩住,嘴角牵出残忍的笑意用力的把皮鞋旋了几下,“看在这个的份上,我就再好好的招待你一次。” “算了。”白向云闪开攻击,看了刚被他接好整条手的大汉那正不断往外冒血水的伤口一眼,“叫他起来,找点东西止血和包扎一下,换衣服走人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李刀停下脚掌的动作应了声,躬下身子扯着大汉的头发把他拉起来,丝毫不顾他呜呜的抗议拖着他向其中一个房间走去。白向云当然也毫不客气的拖着地下还在昏迷的大汉跟着行动——怜惜和同情这种东西在这样的环境和对象中他们会有,但不是太多,而且不介意在特殊的情况下把这些东西完全泯灭抛弃。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终于帮两个大汉包扎好伤口又换过干净衣服,再穿上鞋,抹去脸上的些许血迹又打量了好一阵,觉得算是勉强过得去了才停下手。 白向云草草收拾好客厅的狼藉,正要喝令两个大汉老实的跟他们出去,李刀突然想起什么般啊了声,然后从身上摸出个塑料瓶子冷笑着对两个大汉晃了晃。 白向云皱了下眉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心中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就聪明的没有询问出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成事 “还要干嘛?” 两个大汉一个因为两条手臂各中一枪,伤口还时刻像被火烧,一个一边肩膀内还残留有玻璃渣,动一下都痛彻心骨,另一只手三处脱臼刚接上不久,肌肉韧带还不大挺指挥,两人都连是否握得住枪都是问题,更别说空手发出有效攻击了。虽然明知李刀这时候不会有什么好事照顾,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李刀没说话,脸上的笑容从冷漠变得有点诡异和近乎变态的狠毒,白向云看着他旋开瓶盖弯起半个手掌挡住俩大汉的目光倒了两颗半个尾指粗,颜色深褐的药片出来,恍如明白这是他昨晚从孤云车内座椅下装满古怪物品的箱子中拿的二十九种维生素片,预防着一旦因为特殊情况无法正常按时进食时用来补充体力的,不过这下子他更不明白这兄弟拿这个出来干什么了。 收好瓶子,李刀先后捏着两个大汉的下巴托起他们的头颅各塞了一颗维生素片进他们喉咙,见他们挣扎着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冷哼一声一个一脚踢在他们子孙根处强迫他们吞下。 看到他们喉结不动了,又左右瞄了瞄两人的大嘴巴,确定已经吞下去后李刀才放开他们,阴险的笑着说:“你们刚刚吞下的药丸里裹有那么一点点高纯度的三氧化二砷,嗯……就是砒霜啦,虽然说是一点点,不过也足够让你们死翘翘了。按照经验,如果你们的胃酸不是过多消化能力不是特强的话,四十五分钟之内是不会有事的,之后要是不呕吐出来的话我就不敢包你们能撑多久了。” 白向云在听他说出维生素里面包裹有三氧化二砷时已经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心中暗笑也不由暗赞这兄弟不愧是从黑社会打拼出来的,这些门门道道果然玩得溜圆,以这两个精英中的精英保镖的见识,肯定听说过这种要挟人的手法,而且现在他们身受不轻的伤势,感官和味觉灵敏度大大下降,在没有见到李刀塞入他们口中药片样子的情况下一时间根本无法判断是货真价实的维生素片,这下不乖乖听话才怪。 两个大汉的脸上果然随着李刀的话越来越灰白,最后甚至变得有点黑绿,对望一眼同时弯下腰干呕起来,却除了几缕口水丝怎么也无法把刚刚吞下的东西提上喉咙一点点。 “你们已经少了一分钟了。”李刀没有阻止他们,目无表情的冷硬说道。 “你们想怎么样?”两臂还有弹头想抬下手臂都很艰难的大汉屈辱的低吼起来。 “刚刚你们已经知道了。”李刀轻蔑的瞥他一眼,仿佛嘲笑他的记忆力实在不大好,“老老实实的随我们走,或许还能保命,不然的话我会连这四十四分钟都省了,我大哥下不了手,我可不介意扣两下扳机,免得等会一旦出什么状况惹到一身屎……哼!” 两个大汉又相互看了看,最后都无奈的低下了头。 白向云看他们神色,就知道两人跟随施新康这么久肯定见识甚至执行过对天极内异端分子的清洗任务,甚至在执行对外的任务时经历过生死考验,不然不会这么怕死轻易认栽——以他服役几年对严格军事化训练出来的汉子的认识,没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肯定还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傲气傲骨,何况现在还是在他们两人尚不能确定施新康是否也同样栽在他们手中,正是需要卖命表忠心的时候呢。 李刀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对白向云飞快的做了个自得的神色,拿起装着两个大汉手机钥匙之类杂物的纸袋,领先走出客厅,贴着门倾听了一阵,在猫眼中看了又看,确定外面没人才对已经垂着双手站在身后的两个大汉和最后面还拿着枪警戒的白向云颌首两下,向俩大汉说:“合作点吧,别指望外面的保安,那些充门面的家伙能承受我一腿就很了不起了。” 两个大汉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何况两人手中还有枪呢,那些保安充其量不过只带条警棍摆样子,别说对李刀和白向云,即使是对他们也毫无一点威胁力可言。 李刀打开门,领着三人大大方方的向能直下地下停车场的电梯走去,而白向云则是跟在两个大汉身侧,遮掩着手中的手枪免得被监控摄像头拍到。 就这十来步路,却花去两个大汉不少的力气,脸色越加灰败,面容不时的扭曲着显得甚是痛苦。不过好在他们的双脚并没收到什么伤害,还不至于到站立不稳要白向云他扶着的地步。 一会后电梯已到,里面空无一人,白向云和李刀暗喜着运气真是不错一人一个搭着两大汉的肩膀,手枪暗中捅着他们腋下走了进去,却料不到电梯关上门后还往上升,看看指示灯二十五和二十七层都亮着,这才知道上面还有人同时要下去,刚刚的暗喜一下子被冰块覆盖,正考虑不定是否出去再等多一会时,电梯已经停在二十五层开门。 门外是个二十来岁穿着非常时尚得体的年轻女孩,手中拿着车钥匙正把玩着,看到电梯内竟然有四个大男人,不由愣了一下,犹豫着跨进了电梯,又看了四人一眼才缩到电梯门侧的角落里按下关门键,而后再也不多看他们一眼,仿佛一旦这样做就会惹来祸端似的。 二十七楼进来的是一对年近四十的夫妇,手中拿着公文包或手袋好像正要上班的样子,一进电梯就发觉两个大汉脸色有点不对头,有点奇怪的看了又看,男人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两位小哥怎么了?脸色好像很差。” 白向云动了动顶在大汉背后的枪口示意他们不要乱说话,以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应道:“我这两个兄弟中午在外面吃了些不大干净的东西,拉到肠子都快出来了。这不,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才叫我们俩过来帮忙,正打算去趟医院看看呢。” “我就说呢……”夫妇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自得于自己的目光犀利中又热心的给他们介绍起附近医院哪里收费没那么黑,哪里医生比较好说话些这些东西来,白向云和李刀当然是连声道谢,两个大汉在顶着他们背脊的冷硬枪口的威胁下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让夫妇俩很是受用,连角落里的那个女孩见没什么事也放松下来,好奇的倾听着夫妇俩的经验之谈,偶尔也会瞥两眼两个苦不堪言大汉的灰败脸色,脸上眼里满是同情。 下面的楼层不断有人进来,一个又一个的对白向云四人奇怪着询问着,白向云和李刀只好一次又一次的回答者胡扯着,最先那对热心的夫妇很是有些八卦精神,不但替他们做了数次挡箭牌,还引领众人就食物卫生问题进行了深入讨论,不一会白向云和李刀四人就从主角变成了听众,让他们少受了不少折磨,只是整个电梯内愈加嘈杂罢了。 电梯终于到了地下停车场,随着明若镜子的不锈钢门打开,白向云和李刀心中也松了口气,等意犹未尽的众人又关心了一次被自己挟持的两个“吃坏肚子”的倒霉家伙出去后,两人这才又是一对一“扶”着两个大汉胁下走了出去。 这个地下停车场相当广阔,空气流通也很好,无数的节能灯长明着,整个空间可说是纤毫毕现,刚刚出去的十来个人一下子就分散在近两百辆车的缝隙中没了影子,跟着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引擎声响起,在阔大的空间内不断激荡着。 白向云扫了一眼,离自己最近正在开车门的人都在二十米外,停车场天花板和四壁又数十个摄像头正缓缓转动着零死角的监控着每一个角落。车太多了,一时间找不到昨晚这两个保镖和施新康所开的越野车在哪里。 白向云和李刀知道不能长时间站在电梯门口,不然立刻就要惹监控室里值班的保安怀疑,捅了捅两个大汉一边让他们向前行一边说:“你们昨晚开的越野车在哪里?” 两个本想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小动作的大汉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白向云和李刀的掌握之下,由此可以推知他们的老大施新康九成九同样遭了不测,对望一眼都感到情势的绝望,心中也翻腾的念头也熄灭下来。 “在那边。”那个被李刀以酒杯插伤肩膀的大汉勉强举起白向云给他接好三处关节脱臼的手,指着左边数十米处说。 顺着他所指,白向云和李刀一下子就找到了昨晚他们跟了一晚的越野车,挟裹着两个大汉加快脚步向那边走去,目光还不时的瞥瞥刚刚电梯内的那些人开车经过自己身边时有没异样的怀疑神色,好在直到他们缓慢的来到车旁打开车门,经过他们身边十几辆车子都没什么异样,就连那最为八卦的夫妇俩好像也因为赶时间而没有再次和他们打招呼。 拿着大汉的电子钥匙关上警报器,上了车后李刀一点也不犹豫直接发动车子绕出主车道驶向出口,而白向云则是拿出昨晚从孤云那百宝箱中拿到的拇指铐,不理两个大汉痛苦的哀嚎,硬是把他们双手扳到背后铐起来,然后才放心的作出仁慈样子拿出烟给他们一人点上一根:“要是不想疼死的话就转开自己的注意力,很快就能得到治疗了。” 两个大汉眼里终于有了点希望和光彩。 第一百一十九章 高凡,高大不凡! 骗得两个大汉老老实实的不再做无谓反抗,白向云和李刀没有再多做什么会节外生枝的事情,出了停车场出口后以抄最近道路以最快速度驶向清溪市警察局。 为了避免落入有心人眼里,李刀并没有直接来到清溪市警察局大门前,而是驶入在离它近两公里的一个专门停车场内。在路上时白向云已经通知了高凡,现在他早带着几个身穿便服的警察在里面等候着,看到他们也不多言语,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几个便衣直接把两个大汉转移到一辆平常的民用车里,立刻发动车子就要把他们送到警察医院治疗。 “我们肚子里的药丸……”两个大汉听到几人简单的对话后终于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惶恐的看着白向云和李刀说。 “放心吧,我兄弟给你们吃的只是维生素片。”白向云微笑着为他们关上车门,对他们错愕又愤怒的表情再也懒得多看一眼。 看着车子慢慢使出停车场,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 “怎么回事?”高凡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刚刚电话中白向云只是说在抓两个天极精英保镖时弄伤了他们,为了以防万一,让他带人到这里接应送去治疗,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两个家伙被我们耍戏了一下而已。”白向云耸耸肩让李刀把越野车开到停车场不起眼的角落放好,再向管理处买个保护罩盖严密,这才拿出那几张辛苦得来的光盘和记事本,炫耀般向高凡扬了扬,向他说出了刚刚的事情。 对白向云抓到施新康的事情高凡是知道的,现在听闻他手上的东西就是从施新康寓所得来的东西,不由大喜过望:“兄弟你真行,最需要的东西到手,这下子我们最重要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了。” 这时李刀已经做完掩藏施新康那越野车的事情回来,三人上了高凡的车子,跟着他回他的办公室去研究一下刚刚到手的资料。 对于他们开出来的顶阳国际的备用车,白向云打了个电话给妹妹告诉她车子的停泊位置,让她叫欧阳格找个人去开回来,并开心的告诉她刚刚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让白雁云在那边格格娇笑着嘲笑他的刻意提起,并说“大家”都在一边听着呢,这下可以放心了。 白向云不无尴尬的挂断电话,想起早上欧阳格兄妹关于炮王的对话,转头向高凡说了这事,并问道:“他们那些兄弟很有能耐么?我见过炮王,他不是个轻易能对付的家伙,一举成擒或者可以做到,但想要他老老实实的把祖宗十八代都卖了实在不容易,孤云的催眠术应该能做到,不过我想他也要费很大精力。” “孤云会催眠术?”高凡对这个讯息表示出很大的惊异,接着又醒悟到什么般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这才有点豁然开朗的样子,笑着说:“欧阳家族一直都很神秘,有些东西也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副局长能知道和打听的,你比我更清楚欧阳格身边那些保镖的实力,由此可以推知或许他们真有些惊天手段也不一定。” 白向云也点点头:“他们兄妹不是那种随便做承诺打包票的人,既然敢这样说,应该有几道板斧能做到。” “等消息吧。”高凡脸上现出有点心力交瘁的表情,“这天极太会害人了,为了他们这几天我都没睡过几个钟头,现在你们能拿到这套资料,我布置起来也轻松多了。这几天……真他妈的伤脑筋啊。”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理解的点头,在资料不全的情况下,要制订个万全计划的确是件非常伤脑筋的事情,特别是对上天极这种神秘隐密而又武装力量强悍的黑道组织。 “我们还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把逐天国际整个吃下,你这边还要多久才能布置好?”白向云毫不掩饰他们的企图,也毫不隐瞒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凤凰国际珠宝集团也是祝编洲名下的,负责人凤雅在我手中,这个集团我要了,日后的收入我会拿出一半用在三十四街区和贫民窟这样的清溪市需要建设改造的地方。” 高凡有些愕然,凤雅在他和李刀手中他是知道的,也正打算派几个刑讯专家去问下他和施新康看看是否能挖出再多点的东西,但对于凤凰珠宝国际集团也是祝编洲产业——或者说是天极的产业——他就不知道了,现在白向云这样明目张胆的和自己说条件,他一时间还真没思想准备。 “凤凰集团的人清楚他们是归属逐天国际的么?”高凡皱着眉头问道,他可以徇私装作不知道这回事让白向云吃下这块大肥肉,但手脚总要做得干净些才是,不然的话日后东窗事发大家可就不好做了。 白向云摇摇头:“照凤雅的说法,整个凤凰集团除了她之外没人清楚这个,不过不排除祝老头留有暗棋,日后有时间排查一下那些高管就行了。” “做得干净些。”高凡拍拍他肩膀,把话题转移到另一边,“那逐天国际其他产业……” “我们只要天成百货,其他都是欧阳家族的。”开车的李刀在后视镜中看高凡一眼笑着说。 这下高凡倒是有点惊异了:“这么委屈?逐天国际的大头都让欧阳家占了?” “我们就那么点实力,有什么办法?”白向云苦笑一下,“我还答应了孤云要为国家多做点贡献的,最后天成百货我能占到多少还难说呢。” 高凡再次愕然,脸色有点怪异的再次拍拍他肩膀:“你们已经为国家做出了大贡献了。” “什么意思?”白向云听得他好像话中有话。 “有些事情只是我个人推测,未经证实之前还是不说吧。”高凡并没有和他打马虎眼,又说:“不过即使按照这段时间你们的所作所为,也是名副其实的为国家尽心尽力了……嗯,其中的一些小事情并不值得太认真考究,何况我也认为有些东西把握在你这个商业天才手中对于国家社会来说,要比掌握在某些干吃饭不干活还往自个口袋装的官员手中好得多。”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白向云不由翻了翻白眼,一副又被他坑了的表情。 “我说的是事实啊。”高凡叹了口气,把头靠回座椅,又说:“我之所以隐忍了这么久没做什么动作,还不是想把所有资料和证据收集到家,制定出万无一失的计划然后再以雷霆之势把天极和那些跟他们有勾结的人一网打尽。唉……能够和天极勾搭上的人,任意一个都是来头不小的重量级人物,要是让哪个溜了……受损失的不仅仅是几千几百万的国家财产,还有国家的威信、法律的尊严和社会的动荡,要是他们所掌握的国家机密流出去的话,那损失就无法以金钱来计算了。你们说,要是被这样的人主宰了凤凰国际珠宝集团的话,那还不是连骨头都不剩一块么?更别说可以为社会做点什么了。而你……兄弟,至少我了解你,你既然说出了,就一定能做到的。”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想来套住我了?!”白向云笑骂着一个手肘顶在他肋下,眼中却满是感动——即是因为高凡对自己的了解和知遇,也是被他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所感动。 “当然,不然等你日后发达了我怎么敢跟你说这样的话。”高凡也毫不示弱的回他一肘,哈哈笑着说。 白向云也因为得到了最关键的资料而兴奋和放松,毫不在意的和他打闹起来,就像儿时为了一点小事相互逞强一般。 二十年的兄弟之情,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了。经过逃狱、追捕的风浪和那段时间的感情断裂之后,两人的心终于又连在了一起,携手为了同一目标拼搏。 对此,天性以情义为先,而且又清楚他们兄弟俩前因后果的李刀也感动得鼻子都有点酸酸的。从看守所上场第一次见到高凡那一刻起,他就羡慕白向云有这么个好兄弟,越狱之后也一度想过他们可能会就此因为各行其是而反目成仇,还为此担心不已,现在这一切都终于烟消云散了。 ——李刀比谁都清楚如果白向云失去高凡这个兄弟的话,那打击肯定要比知道自己妻子红杏出墙还要大,不然的话当年白向云也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就掐死何雪蓉。 ——那伤的只是尊严,而尊严总能重新建立的,耻辱也总能洗去的,而和高凡要是完全反目成仇的话,伤的就是一生一世的情感了,那时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弥补的。 能够认到白向云这个大哥和交上高凡这样的朋友,李刀认为这是自己这一辈子中除了重新获得父母的承认和能让阿球这些兄弟一直跟随之外最欣慰的事情——他和他父母还有阿球这些人目前的生活可说都是拜白向云所赐。 感受着车内浓厚的兄弟情谊,李刀一脚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冲近清溪市警察局大门,和白向云高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高凡办公室,开始研究他们对付天极以来获得的最重要资料。 第一百二十章 可见光的肮脏交易 看着光盘内关于中川古城秘密训练营从建立至今所有出入人员的名单、所有精英保镖分布于全国各地的数十个大小据点、天极各条线每次任务执行的人员、时间和完成情况等等资料,高凡不禁眉开眼笑:“这回,天极在国内的要是能溜掉一个人我这副局长也不用干了。” “抓到以后呢?”白向云眉头皱起来,“近两千人呢,很难处理吧?” “如何处理那是法官的活了。”高凡耸耸肩,无奈而又无谓的以有点哀叹的语气说,“我想操心也操心不来,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 “估计会有一大批要上刑场吧?!”李刀眼中闪起一片狂热,语气却有点怜惜的说,“经营多年的地下王国瞬间倾覆……祝老头估计没等被执行刑罚已经气死心疼死了。” 顿了顿,李刀嘿嘿的笑了两声,又说:“其他地方不说,天极完蛋后清溪市地下势力肯定会出现权力真空,那些大大小小的堂口又要来一次洗牌整合了。” 正在翻资料的高凡被他这话秫然惊醒,抬起盯着显示器的双眼看向李刀:“你真提醒我了,这段时间都忙天极的事情,根本没考虑过以后……嗯,我得趁早做准备,不然天极这条大龙被抽筋剥皮下油锅,那些小蛇趁机出来翻腾搅浑水的话就不大好看了。” “虽然需要小心,不过也不用太在意。”白向云摇摇头说,“即使对付天极的行动从头到尾直至审判结束都是秘密进行,各个堂口在情况不明的情形下,一般都会更加严厉的约束手下的,而那些知道点情况的帮派在看到对他们来说一直都是传说中的存在的天极也顷刻间覆灭,更加会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做人,以免受了池鱼之殃。” “的确是这样。”李刀这过来人也点头附和,“干掉天极后,至少在半年内清溪市会是全国治安最好的城市之一,不过他们暗中的小动作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个采取一些预防手段就行。而且……” 李刀看着高凡怪异的笑起来:“我的兄弟们这半年内不会闲着的。东城区加上北城区以三十四街区和贫民窟为主的帮派堂口的整合应该会给清溪市的地下势力一个惊喜,当然,我想这偶尔也需要下面的警署或多或少的配合一下。” 高凡呆呆的看了他好一阵,这才摇摇头叹了口气。东城区和北城区加起来有六百万人口,想杜绝地下势力的存在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李刀的人去全盘掌控好了,至少他们因为李刀和白向云的关系,或多或少也会听从自己的指挥和控制,对于整个社会治安也有好处,对于推进北城区贫民窟的顺利改造更有好处。 “你能给我什么承诺?”高凡算是默认李刀的想法和条件了。 “军火、毒品和有组织犯罪绝对杜绝。”李刀目光熠熠,神色自得中又带着自信,“赌、妓、走私、盗版等等市场和渠道受我们绝对掌控,娱乐场所的经营和市场我们按照规矩行事,不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势和借口收保护费,任何刑事犯罪的追查需要到的话我们配合你们的工作,其他危害不大的小事业小事情我们懒得理会那么多了,毕竟天成百货和凤凰国际珠宝集团到手后我们要分不少人手去照顾,而且……贫民窟和各个旧城区的改造的蛋糕我们也想抢几块尝尝……多做点正行生意总是不错的。” 高凡也清楚他后面所说几种“业务”即使在一个小乡镇也不可能杜绝,何况清溪市这样的近乎国际大都会的国家一级城市。既然无法杜绝,那就在一定程度上掌控在自己手里好了,自己的那些兄弟想来也乐于少跑几次腿,只要这些非暴力类犯罪活动在民众和官方的容忍范围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对社会治安稳定和经济市场发展还有着积极的作用。 “掌握好尺度罢。”高凡叹了口气,把头转向显示器,继续忙活起天极的事情来,他当然清楚半年后,李刀的兄弟们一旦完成了东城区和北城墙的地下势力统一,南、北、中等几个城区的地下势力和各种灰色黑色生意肯定也会被他们以雷霆万钧之势吞掉,不过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也不错——他百分百肯定白向云和李刀领导下的清溪市地下势力不会变成第二个天极,倒是上得台面的生意有可能变成第二个逐天国际,不过这对国家来说几乎没任何危害可言。虽然一个统一清溪地下势力的组织对社会和官方的长远考虑来说很是不利,不过在天极覆灭后,在白向云和李刀的遥控领导下,这种情况好像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如果再加上自己的默许甚至是暗中协助的话,他们一年内就能达到这个目的。 “一年……”高凡双眼盯着显示器,脑子却还在这个事情上转动着。一年他足可以做很多事情了,或许可以做到趁白向云和李刀还需要回虎山监狱,他以高压手段要求李刀那些兄弟把所有的事情和活动都做个基本报备,让一切不至于失控的地步,甚至可以明白的让李刀吩咐他们定期拿出部分收益来做慈善公益事业——既然无法杜绝,那就化危害为有益化犯罪为慈善好了。 只要最终对社会大众有好处,管他那么多呢。他高凡可不是迂腐不化的人。 “现在首先来想办法对付天极吧。”白向云好像看穿高凡的心思般拍拍他肩膀,“以后的事情有兄弟在,你就安心好了。” 李刀在这方面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物,闻言连忙道:“对。我们都只是市井小民,能安安心心的过舒服日子,谁愿意打打杀杀动刀动枪去见血呢。” 高凡掉头对两人意味深长的笑笑,点点头,指着显示器说:“所有需要的资料基本都到手了,现在我们详细研究一下,等会我去和几个专案组员做出个大概计划,今晚让施新康过来给我们提审,弄清楚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明天我向上边汇报后就可以开始布置了。三天,我相信三天的时间完全可以做好全部准备。” “我们俩做什么?”白向云看着显示器上天极精英保镖分布在全国的各个据点详情,这些据点少则十来二十个人,多则像他们和孤云潜进去过的秘密仓库一样近两百人,而且每个据点里的武器储备都相当充足,微型冲锋枪、手枪、狙击枪、手雷、军用匕首,甚至火箭炮爆破设备等等无一不全,加上这些据点内的人全都是经过系统军事训练的精英,加上平日执行任务累积起来的各种经验,对武器使用和作战可说熟悉到习以为常,非一般拿把手枪就去抢银行绑架富豪的乌合之众可比,不以军队来攻坚根本不可能轻易突破,更不要说把所有人都抓住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们两人即使跟随进去,能发挥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弄不好还可能给惯于相互配合行动的战士们添麻烦,破坏他们密切无间的默契,要是因此造成什么伤亡他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你们给我盯好祝家三口就行了。”高凡看了白向云一眼,“他们身边的人手应该是最难对付的,要是我们有什么疏漏给他们钻了空子的话,正好需要你们这样的高手出手。而且……向云你也会喜欢这个任务是不?!” 白向云想起祝天安,又想起他和妻子何雪蓉在一起的亲密情形和差点落到他阴谋里的妹妹,咬牙切齿的点点头:“他们一家谁也跑不了。” 李刀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的拍拍他宽厚的背部:“这样也好。祝老头那不大可能派出大批人手监视着,我们盯着就行,反正都在清溪市内,一旦有什么大的异动你们也来得及做出反应。” “我也是这样想。”高凡笑得有点狐狸,“因为你们在股市上的狙击,正焦头烂额的祝老头这几天不大可能离开清溪,只要他还在我的一亩三分地内,我就不信他能翻腾出我们的手掌心。” “他正等着出席明晚欧阳家族的慈善拍卖会呢。”白向云也笑起来,眼中有明亮而柔和的光华亮起,“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合作谈判会让他分身乏术,别说离开了,我们吃掉天极所有据点他是否能第一时间知道还是个问题呢。” “就看炮王那边的情况了。”李刀冷哼一声,脸色眼神像是非常遗憾自己不能亲临现场和炮王较量一番似的。 “那就行了。”高凡一掌拍在宽厚的办公桌上,“在前期,为了预防万一清溪市警察系统的人基本都不会动,等外围调集的人手和军队全部各就位后,他们才会以进行专项行动维护社会治安的名义上街监视一切异动,总行动也会同时开始,在祝老头明白是什么情况时,他已经没一点翻盘的能力和逃亡的时间了。” 白向云和李刀都点点头,明白自己该如何做了。 看着资料又商讨研究了好一阵,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拿了再次拷贝出来的光盘离开,回那老旧别墅“请”施新康到这里做客。 那三个笔记本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太大作用,就留给高凡懒得复印做个备份了——当然,凤雅这个钻石矿他们也不会交给高凡的,连“备份”都不会给,他们和孤云可是答应了她事情过后给她个新身份还她自由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来如此 太阳落山时白向云和李刀已经回到城东区那旧别墅,不过两人并没有立刻去提施新康,而是非常礼貌的敲开了凤雅的房门。 看着两人那嬉皮笑脸的神色,凤雅用她丰满的胸脯想也知道他们又要在自己身上打什么鬼主意了,没好气的乜了两人一眼,一边搔首弄姿转身走回沙发一边嗲声嗲气的说:“两位壮士今会怎么那么有空看望奴家来了?该不会是看在小女子寂寞了两三天的份上,想要安慰安慰老娘吧?!” 看着她裸露的肌肤上所有的淤青都以散尽看不到一点痕迹,两人心中再次感叹这个尤物果然是天生丽质,脸上却对她从奴家、小女子到老娘的不同自称表现出来的这种前恭后倨态度不以为然——在这种任人宰割的环境下还死要面子装强悍实属不智。不过他们也懂得将心比心去为她着想一下,以她原来八面风光的环境一下子变成现在的任人鱼肉,心理失衡也情有可原,白向云和李刀才懒得在这样的小事情上和她计较。 “凤雅大姐火气不小啊,是不是这两天憋得慌了?!”白向云笑嘻嘻的跨前两步,搭着她嫩滑的肩膀向沙发走去,“我们兄弟俩这不是来和你聊天解闷了么。” 在白向云手臂刚刚碰到她皮肉时,凤雅就不由自主的全身一紧,脖子上的汗毛也禁不住竖起来,脚步也跟着停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不敢逃开去,但双眼也没看白向云。 白向云知道那晚被自己几人修理得很惨的情形不那么容易从凤雅心中消除,手掌拍了拍她手臂,耸着鼻子凑近她头发嗅了几下,轻佻的赞叹道:“大姐还没洗澡吧?不过还是这么香,真是万人难得一见啊。” 凤雅虽然明知白向云言不由衷,不过这话还真说到她最自以为傲之处,而且那轻佻的语气就像在和自己打情骂俏一样,让她很是受用,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立刻反击道:“你想闻闻原味么?你身上的味道也很不错,不如我们去把汗臭洗掉,然后到卧室去慢慢享受吧。” 深知她作风的白向云差点立刻败下阵来,不过他也不是初哥菜鸟了,揽着她坐到沙发上从善如流的哀叹道:“能得大姐青睐,小弟我可不胜荣幸呢,不过你也知道这几天事情多……这不,马上就又要辛苦双脚了,我们兄弟俩就是那劳碌命,大姐的似海深情只能期望日后能再报了。” “那两位小弟弟到大姐这里是为了什么呢?”凤雅就势把大半个娇躯靠进白向云怀内,半眯着美目吐气如兰的发嗲,“如果只是为了过过眼瘾手瘾就算了,免得弄得我不上不下的难受,你们那些小弟虽然都是一副色眯眯样,可没一个有色胆的……” “哈哈,他们真值得我骄傲。”刚刚坐下的李刀略略提高声调说道,好让门外的阿军他们能听到自己对他们的赞扬。 “傲你个头。”凤雅甩手向他扔出一个抱枕,又略微调整了一下身子好让自己能在白向云怀里靠得更加舒服点,“要吃要喝的叫你们那些小弟拿吧,姑娘我是不会动手的。” “姑娘?!”白向云对她又一个自称报以失笑,手掌轻抚着她泻落自己怀里的秀发,“大姐真不愧是长袖善舞的交际花,小弟我的抵抗力越来越弱了。” 凤雅对他有点牛头不搭马嘴的话里暗含的讽刺置若罔闻,轻轻一个侧身把半边**压到白向云胸膛,纤纤嫩指在上面隔着衣服轻轻划动:“那就不要再抵抗好了。虽然我习惯了让男人伺候,可是一直自信伺候男人的手段技术也是一等一的,绝对敢说李刀兄弟那些场子内找不到一个堪可和我做对手的女人,保证能把大兄弟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胸口被划得痒痒的白向云终于感到有点难以招架,加上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也就不再浪费时间和她争强斗胜,一掌拍在她圆润的屁股上,一边暗赞那强劲的弹力一边嘻嘻笑着说:“日后有时间再承受大姐的爱意沐浴吧,现在我们先来谈点正事。” “什么事能比享受顶点的快乐欢娱更正经的呢?!”凤雅语气曼妙,双眼也变得迷离起来,稍微有点急促起伏的胸脯和呼吸像是说明她已经开始动情了,轻轻抬起臻首,伸出香舌在白向云脖子上舔了一下,舌尖在嘴唇上转了一圈,樱唇一阵开合,最终还是没有咬白向云一口。 白向云被偷袭的脖子僵直了瞬间,这才在李刀古怪的笑意中把她扶起坐好,不过还是揽着她肩膀有如情人般亲密,努力的把欧阳青萱瞬间闪现的倩影努力排出脑海,轻笑着说:“照大姐以前所说,整个凤凰珠宝国际集团要是没有祝老头布下的暗棋的话,就只有你清楚这个集团是属于祝家的了?” 凤雅点点头,一只手同时放到白向云大腿上轻轻抚动着,赞叹了一声“真壮实”后才说:“不错。这个集团从八年前收购一家中等规模珠宝公司起步到达成现在的规模,除了资金投入和一些见不得人的暴力收购并吞打压对手外,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做起来的,那些高管都算是我的亲信,他们也以为我才是老板,这几年我对祝家一直忠心耿耿,所以祝董……老头在其中安插有暗棋的可能性不大。” “怎么打压对手?”李刀一脸兴趣盎然的插话问道。 凤雅看了白向云一眼,白向云点点头让她有什么就说什么——他可是知道李刀问这话的意思是要学门道好为日后他们接手凤凰珠宝国际集团做打算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外就是叫几个精英保镖去竞争对手那里说他们卖假货之类的寻衅滋事,等到他们声誉大降经营出问题我们就去谈收购,当然价钱不会高就是,不愿意的话就叫炮王派几个人半路抢劫他们的货源,以炮王的手段,官方根本不可能查到任何线索,而那些抢来的金银珠宝我们就熔炼或者改变式样拿到国外去出手。这么来几次后,没有一家的经营还能为继下去的,只能让我们吃掉了。”凤雅侃侃而谈,脸上不无得色,看来这些计划有很大一部分是她策划出啦的。 “近几年来轰动全国的珠宝抢劫大案都是你们做的?”李刀一脸讶然的看着她,“用这么低劣的手段竞争难道没被怀疑过?” “有什么好怀疑的?”凤雅给了他大大一个白眼,“我们也被抢过的,只是为了声誉没向社会公布过,只是业内和官方知道而已。”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过来,这些手段的评价一下子由低劣上升到高明,这并不是因为凤雅为了消除业内同行的怀疑而用了苦肉计,而是她能够把这些事情低调处理,但又能让自己想让知道的人知道,这不但消除了别人的怀疑,还保存了自己的声誉,而且还释放出示威和自信——我凤凰珠宝国际集团财雄气粗,对被抢的货物根本不在乎,你们接受我的兼并收购合资是最好的选择。 “在被你们陷害的珠宝公司出事的时候,你们肯定帮他们大肆宣扬一番吧?”白向云捏了一下凤雅肩膀,像在称赞她的诡计高明。 凤雅点点头:“每当他们的货物被半路抢劫,要么会有媒体的人恰巧在场,要么再出事后第二天都会有一个早就安排好的有媒体参加酒会,他们出事的消息就这样广为人知了。嘻嘻……不记得是那个倒霉公司了,有一次出事‘正好’离一个开发区某大项目直播的奠基仪式不远发生,那次抢劫也顺利成章的被直播。一阵冰冰蹦蹦的枪响,不少在场的官员富豪都瘫软在地上,不过不到一分钟事情就结束了,匪徒当然也是逃之夭夭,那珠宝公司也就此一蹶不振,不到一个月又被我吃掉。过后几天在官方严令下不知道那些脓包警察哪里弄到几个替死鬼,这案子就算破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白向云和李刀异口同声的问道,在他们的记忆中好像并没听说过这件大案。 “一年前,案子‘破’后也被官方很快压下去了。”凤雅瞥了两人一眼,“那时候你们还在坐牢,没听说过也正常。呵呵……不过因为这些案子也牵连了不少人,你们的好兄弟高凡能这么快坐上现在的位子,也和他的前任因为破案不力有关,而且……这一年来我们也没做过别的类似事情了,吃掉了那公司后凤凰珠宝国际集团已经没有对手可以挑战我们的地位。”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高凡仕途蹿升得这么快的前因后果,心中不由都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凤雅从中捣鬼让前任含冤被撤的话,以高凡的资历根本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就坐上清溪这个国家一级城市警察局副局的位置,如果不是凤雅这一年来不再做类似事情,高凡的副局宝座也不能坐得如此稳当,如果不是高凡坐上了这个位置,他们逃狱后的命运只有被彻底追捕直至再次被送上法庭审判,到时候被送上刑场的可能性可说是百分百。 现在,他们不但在高凡的庇护下达到了逃狱的目的,而且生命因此而变得更加精彩,更有可能从中得到巨大好处,日后的人生可就逍遥自在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骚入骨 “这些我们明白了,或许该说声谢谢你。”白向云非常诚心的点点头,把搂着她肩膀的手臂滑落到她腰部,就像她是自己的挚爱情人那样一副疼惜无比的样子紧一下说:“虽然你当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那些事情,不过今日我们几兄弟都从中受到了益处,事情都了结后不会忘了你的。现在我们说回正题吧。” “你们想私下吞了凤凰珠宝国际集团?!”凤雅显然一早就清楚白向云问祝编洲、她和集团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意思,眉开眼笑的就势又把半个身子靠到白向云身上,继续说:“只要你们能把祝家和天极弄掉,再把大姐我伺候舒服了,要整个吃掉珠宝集团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几年赚的钱也足够我养老了,再加上上次你们承诺给的那些,我可以一根头发都不留的在你们视野内消失,好让你们没任何后顾之忧。再说……换掉身份后的我,也没可能和你们抢家产了……” 白向云和李刀面面相觑,对她的聪慧和思考问题面面俱到均感头皮发麻,要不是她一早就落入自己手里,而是在商场上和他们争雄的话,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怎么伺候大姐你才会令你满意?”白向云闻着她头发的清香,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该不会真要我们兄弟俩和你上床吧?!” “不一定哦。”凤雅抬起脸在白向云下巴亲了一下,又对李刀抛了个媚眼,“不过我暂时把这条件保留,等日后心情好再要求你们兑现好了。” “我们答应了吗?”大男子主义一向比较重的李刀双眼在凤雅身上转悠着,脸色有点冷下来。对他来说,凤雅现在不过是自己俩兄弟的囚徒,就算因为她比别的女人聪明,手里还捏着他们非常想得到的巨大资源,也没什么资格和他们谈条件,就算有,也不能以这种反客为主的语气和态度跟他们说话。 “你们不答应行吗?!”凤雅毫不示弱的回了他一眼,立刻又醒悟这样强硬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般缓和下语气摸着白向云胡子拉碴的脸说:“我知道,你们可不是喜欢欺负我这种弱质女子的男人,你一定会答应的是不?!” 这句针对白向云但连李刀也套在内的激将话让白向云苦笑不已,对李刀使了个眼色,手指一动在凤雅丰腴的大腿上捏了一把:“既然大姐你要留到以后再说,那我们也留到以后再答应吧。不过只要你的条件不是太离谱,我们当然也乐于为大姐你这个少有的美人儿效劳。” “还是你懂做人。”凤雅格格娇笑着把丰乳在白向云粗大的手臂上摩擦挤压了几下,对他这个方案算是认可了。李刀当然也没什么好说的,白向云的话也给自己留了面子;自己虽然性格冲动了点,但还不至于做事盲目,凤凰珠宝国际集团不但对他来说是必得之而甘心,就算是为了阿球他们这些兄弟日后的前途着想,只要凤雅的要求不过份,他也会忍下一口气满足她的。 “那这件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吧。”白向云知道以凤雅的个性,这样说等于是完全答应下来了。高凡刻意让自己几人盯着祝编洲,估计也是考虑到在覆灭他的地下王国和吞掉逐天国际后,自己需要把祝家内关于凤凰珠宝国际集团的资料弄到手和清洗掉这个问题吧。不然的话,这些东西一旦落到了官方手里,自己想要不动声色的把凤凰珠宝收进囊中就不是那么简单容易了。 “还有其他事情么?”凤雅听出白向云话中有话,微微的直了点娇躯,却做出一副迷离渴望的样子看着他可怜兮兮说,“难道大兄弟真想好好的安慰一下奴家这几天的寂寞空虚?!”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我看你才最适合用这句话来形容。”白向云再次苦笑起来,“除了那些,你就不能想些别的么?” “在这里除了读书看报开电视这些我最不喜欢做的事情,连电脑都没一台,我除了幻想还能干什么呢?”凤雅满脸哀怨的哀叹道,“你也知道,女人三十狼四十虎,我现在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最需要的就是男人的抚慰疼惜啊,你们的那些小弟……都不知道接受了你们多暴力的严令,虽然每一个看到我的时候都色眯眯的恨不得一口把人家吃掉,可是最后都只是宁愿叫上自己那两个五姑娘玩3P自己解决也不碰人家一下,竟然就这样无视和埋没了人家的美丽和小姑娘都妒忌的身材,唉……我真是可怜……” “停停停……”白向云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只得把她边说边再次向自己黏上来的娇躯推开一点,“在事情结束之前,你就别指望外面的兄弟碰你一根手指头了,过后只要你还愿意,你们想如何玩我都不管。现在我们现说正事,祝老头名下像凤凰珠宝国际集团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产业还有别的没有?” “你真贪心。”凤雅脸色一整,刚刚的荡意与哀怨瞬间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清冷与睿智,“祝老头眼里只有暴利和能带来巨大好处的行业,除了凤凰珠宝国际集团我不敢清楚的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不过那地下钱庄应该有半白不黑的其他掩护,以求在出事的时候那庞大的资金有个能够紧急转移的处所,这个或者施新康会知道,当然,最明白的肯定是祝天安那小子,对于钱,那小子比他老子更加着迷和敏感。” 白向云点点头表示明白,和李刀对望一眼,又说:“还有其他什么需要提醒我们的吗?” “没有。”凤雅摇摇头,又让几缕秀发飘到白向云脖子上,发香直钻他鼻孔,“你们应该抓到了施新康了吧?对天极的其他事情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才对?” 白向云知道无法瞒过她聪慧周密的头脑,颌首默然承认了施新康落到自己手中的事实:“是得到了一些资料,不过时间紧迫,我们还来不及消化,所以很多事情还需要大姐你提点一下。嗯……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船要是顺风顺水安稳达到目的了,对大家都有好处是不?” “船不安稳大家都有可能一起完蛋是吧?”凤雅翻了个白眼把身子移开白向云身体靠向那边的扶手,“不用威胁我,我虽然大你们几岁,不过还不至于老糊涂。只是我只有这么点东西让你们挖了。别看祝老头人老,祝天安嘴上也没几根毛,可是他们的嘴巴比他们的**严紧多了,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喷出一大堆东西给我。” 白向云和李刀对她的彪悍和无遮拦再次暴汗不已,更对她的善变与伪装心生警惕,刚刚自己俩兄弟如果不是意志坚定把持得住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让她从自己身上刮到不少好处了。 “那我们再好好问下施新康吧。”白向云趁机站起来告别,“大姐你就当放假修心养性,再耐心的在这里呆几天吧。” “你们要开始行动了?”凤雅身子不动,懒洋洋的说道,“小心点,祝老头身边的那几个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是把命丢了我下半辈子可要守寡了。” “谢谢提醒。”白向云笑了笑没再说话,和跟着站起来的李刀向门外走去。 “真是个骚货!”才关上门,李刀就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阿球阿军阿九他们,再次赞赏兼警告道:“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你们真给我长脸了。事关重大,叫所有的兄弟们都把精虫压压,过了这几天,别说一个凤雅,全世界的明星都任你们玩……当然,你们也得有那手段让人家愿意。” “云哥刀哥放心,兄弟们都知道怎么做的。”阿球他们都大概清楚这次事情的内情和白向云李刀的计划,忙不迭的点头应是,“这几天这娘们其实没她说的那样,还很享受这种清净日子似的,我们也省心很多。” 李刀不由愕然,转头对白向云上上下下看了几遍:“难道是大哥你特别有魅力?她刚刚实在是骚到让人受不了。” “少瞎扯。”白向云笑骂着把他推向施新康所在的房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都更加懂得男人的心理和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优势,刚刚要不是我们意志坚定些,加上她的生死都捏在我们手里的话,估计我们就要败下阵来了。” “幸好我一向对女人不是很感冒。”李刀夸张的拍拍胸脯作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而且大哥你在虎山的时候也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不然还真可能让这骚货把咱们兄弟俩吃了。” “现在是我们把她吞下了大半,我觉得味道很不错。”白向云耸耸肩,把手伸向关着施新康房门的门把,轻轻的扭开门锁。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余音 房间门刚打开,浓重的草药味就钻进白向云和李刀鼻孔。脱光了只穿着一条裤衩的施新康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脸色灰败,眼神无奈而痛苦。腰腹处缠着绷带,绷带中间鼓起老高,边沿的肌肤还可看到淤青,看来他被白向云踹中处的肿胀正处于最严重时期。 看着被草药染成藏青色的绷带,白向云脸上浮起一丝不忍,苦笑着对施新康说:“这是何苦来由?!” 施新康眼皮也没抬一下,继续盯着电视上的肥皂剧说:“东西你们拿到了吧?我那两个手下如何了?” “他们很不错。”李刀难得的点点头赞扬对手,“现在正在警察医院接受治疗,没性命之危。” 施新康终于把眼球转向他们,神情复杂的咬了一下嘴唇:“他们受伤很重么?” “一般,不过比你重点。”李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疑问,顿了一下仿佛为自己辩解般又说:“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很多事情是不由自主的。” 施新康鼻子里长长的喷出一口气,合上眼睛,似在平息内心的什么感情般好一阵才睁开,点了点头又看向电视机,似乎已经完全把跟随了他好几年、一直不遗余力为他做事的两个精英保镖忘记掉了。 “你还能走路吧?”可惜白向云并没有给他时间,冷冷的说道。 “能。”施新康重新把眼球转过来,“要把我交给警察了么?” “聪明!”白向云眼皮掀了掀,“在警察医院,相信你的伤势会恢复得更好。” 施新康垂下头沉默一阵,脸色更加黯然,良久后再次从鼻孔喷出口气,看着两人以有点哀求的语气说:“我可以再见一次他们么?!” 白向云知道他说的是安秀儿和他儿子,和李刀对望一眼,点点头:“穿衣服吧。” 施新康闻言像立刻获得巨大力量般刷的坐起来,不过体内的伤势也因此被牵动,咬着牙齿脸容扭曲的抽动几下,拿起一边的衣服穿好,套入鞋子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向门口走去。 出了门口,白向云向斜对面那和凤雅隔了一个房间的门指了指,施新康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手掌就要摸上门锁把的时候动作却凝住了,静静的站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向云、李刀和阿球他们看着他的背影,没动作也没说话。 房门的空隙隐隐传出小孩的声音,像是在叫爸爸,施新康身子猛的颤抖一下,手掌重重的落在锁把上,用力一扭,门开了。 房间内一下子下来,施新康也站立不动,双手却颤抖着慢慢向前伸出。 “爸爸!” 随着这声清脆的呼叫,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出来投进施新康怀抱。 施新康后退半步化去冲力,咬紧牙根抱住小身影,拍着他背部鼻子唔唔唔的安慰着。 “他下午有吃止痛药么?”白向云看向身边的阿球。 “吃过一次,不过药效也差不多到过的时候了。”阿球看着施新康那灰败痛苦的表情,眼中有一丝怜惜——不过不知道他是针对小孩还是同情施新康了。 白向云点点头,没再说话,和所有人一起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没任何波动。 安秀儿也走了出来,盯着施新康的脸看了好一会,才张开双手把还在叫着爸爸的小孩夹在中间轻轻的拥着两父子:“你怎么了?脸上这么难看?这些人到底是谁?” 施新康抽出一只手搂了她一下,非常简洁的说:“公司有点事,我要出去几天,他们会保证你们安全的。” 说完他放开安秀儿用力想把儿子抱起来,不过脸容扭曲了几下还是放弃了,只是摸摸他的头:“听妈妈的话,爸爸很快就回来。” 小孩有点懂事了,见他神色吓人,点点头脆声答应。施新康这才又看向满脸不解与惶恐的安秀儿:“不用多问,好好照顾孩子,把他培养成最优秀的男人。” “你……”安秀儿听出了他话中诀别的意味,“你要去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施新康强自扯出笑容,“相信我,就像一直以来那样相信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安秀儿茫然的点头,看看目无表情的白向云他们,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施新康伸头在她脸上轻吻一下,又捧起儿子的头看了一会,再在他额头亲了亲,这才笑着把还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母子推进房门,不理他们的叫唤,轻轻的把门拉上。 像是舍不得房门内隐隐传出的叫唤声般,施新康握着房门把手静立了好一会,这才长吁一口气,转身对白向云点点头。 “走吧!”李刀向走廊那边指了指。 “他们肯定会很好的,是么?”施新康一边挪动脚步,一边说。 “我相信官方会给他们一个很好的安排的。”白向云没有做不应该他来说出的承诺,有点感慨的说。 施新康看了他一眼,苦笑一下没再说什么。神秘但能做主的孤云不在这里,他当然明白白向云和李刀还是逃犯身份,阿球他们不过是一些还在社会底层挣扎的黑社会分子,根本不可能答应他任何东西,问一问不过是想找个慰藉罢了,根本不祈求能得到肯定答案。 对于白向云来说也不过是模棱两可的给他个安慰而已——对于几乎百分百肯定要走上刑场的施新康和一个女人一个稚儿,他不屑也说不出糊弄他们的漂亮场面话——虽然他几可肯定高凡百分百会答应这个条件。 下楼、上车、到离清溪市警察局不远的一个小旅馆内把施新康移交给高凡助手,白向云和李刀今天的事情算是完了。 看着穿着便服的三个警察带着施新康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车子远去,像是卸下一份重压般,白向云和李刀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调适了一下心情,哼着歌儿驾车向顶阳国际驶去。 在路上李刀拨了几次孤云的电话,不过都接不上,两人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但也毫无办法——整个清溪市近两千万人,在没有任何联系方法的情况下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而且他们相信,孤云想要躲的话,穷整个清溪市的数万警察也未必能找到;不过如果孤云真的有事的话,这时候也应该向他们求援了。 “那家伙神通广大神秘莫测,我们为他担心实在是多余。”看着李刀再次遗憾的摇头表示接不上,白向云有点失笑的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早上他的情形实在有点不对头。”李刀摇摇头说,“我没见过他那样的,就好像……嗯,就好像别人老爹要挂了,紧急通知儿子回去见最后一面似的。” “少乌鸦嘴!”白向云骂了句,不过想想孤云早上那火急火燎的情形,知道李刀形容的也没错,也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他们来得刚好,白向云他们正顶阳国际楼内附设的餐厅那百多平方米宽阔的专用包厢在吃饭,四哥他们则是在外面的大厅吆五喝六的正吃得正热闹。 “今天成绩如何?”打过招呼后,白向云也不客气,和李刀做到桌子边海吃狂喝起来——下午和人争强斗胜,还一直神经高度紧张的四下奔波,除了在高凡办公室喝过点水外并没补充什么,现在可是饿坏了。 欧阳格四人没说话,而是像看稀有动物般看着白向云和李刀,不是骨碌碌的看着他们头脸就是侧身看着他们身体腿脚。 “怎么了?”白向云和李刀满脸疑惑,“我们身上长花了不成?” “我们下午在讨论,你们是去和别人打架了还是搏命了。”白雁云满脸严肃的看着他们,“看你们俩进这里后还穿得严严实实,身上是不是还带着枪?”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心中同时苦笑的点点头——眼前四人无一不是其奸似鬼冰雪聪明之人,想瞒过他们实在太难了。 “那……”欧阳青萱斜斜的乜了两人一眼。 “只是打架了,没什么大事,我们很顺利的达到了目的。”李刀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含糊其辞的说,“然后把施老头扔给了高凡,我们就到这来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白向云忙不迭的点头附和,他可不敢让白雁云知道自己差点被子弹从下颚穿进去,不然的话从此休想离开她视线范围。而且在内心深处,他更不想让欧阳青萱知道自己现在可是经常在鬼门关徘徊,一个不小心或者运气不好都会轻则伤残,重则就此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怎么我觉得你们很不老实的样子?”欧阳青萱果然是白雁云的好姐妹,满脸狐疑的究根问底。 “哪有?”李刀非常坦然的站起来摆了个几个姿势,整蛊作怪的把全身每一处展现给他们看“这不是完好无损么?头发都没掉一根。” “对对对,我们比三好学生还好。”白向云拉着李刀坐下,顺势对江源做了个眼色,拿起筷子又向满桌子的佳肴伸去,“唔……这些东西好吃,欧阳兄弟你从哪找来的厨师?比外面什么五星级大酒店的大厨可是强太多了。” “对对对,我们边吃边说吧,等会菜凉了可不好。”江源附和着小心的瞥了欧阳青萱一眼,招呼欧阳格又吃起来。 两女见状也再不好说什么,只好暂时放过白向云和李刀这两个看起来还是在敷衍她们的家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混乱之始 转移了话题,白向云和李刀心中轻松了许多,又问起刚刚的疑问来。在高凡哪里时没时间看电脑,两人实在很好奇欧阳格加江源这两个奸商加阴谋家的合力会有多大,而祝编洲的天成百货和逐天地产的抗打击能力又有多强。 “逐天国际旗下的上市公司除了一家全部跌停。”欧阳青萱不无得意的说,“加上前面的累积,明天早市估计一开盘就得全部跳空跌停了,在股票评级上只能打上‘垃圾’这俩个字,到时候我看还有谁会和它同进退。” “我想祝老头今晚肯定睡不着觉。现在别说有人会救援,他们以前的那些盟友不跟着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白雁云也格格娇笑起来,一副终于有点解气的样子,看来对于祝天安她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白向云看向江源,想从他哪里得到些佐证。 江源点点头:“现在市场上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朗了,大家都知道因为逐天地产的错误投资决策而使整个逐天国际如此狼狈。整整三天的时间,逐天国际决策层不但反应迟钝,而且未能够拿出任何行之有效的措施来挽回颓势,让众多投资者们失望不已。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逐天地产只剩下如何能够保个全尸,不至于把逐天国际拖累得太惨一个可能而已。” “可是这样的情况对我们来说还远未足够,不是么?!”白向云算是完全了解状况了。 “所以……”欧阳格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不大斯文的擦了下嘴角,“逐天国际还要再惨一点更惨一点,明晚祝老头求我们时才会更加热络一点,我们伸手向他要这要那的时候也会更好意思一点。嗯……不过也不能惨无人道,不然的话这具尸体的骨肉也会让别人割得更多一点的。” “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奸商。”李刀向他翘起了大拇指——现在他们熟悉了,说话也毫无顾忌起来,何况他也清楚欧阳格也是个不拘小节狂放之人,说话做事太过小心翼翼反而会让他看不起。 “祝老头吃别人吃了那么多年,我现在不过是为那些人报仇,为民除害而已。”欧阳格果然笑嘻嘻的坦然受了李刀的马屁,喝了口水又洋洋自得的说:“除暴安良……哈,我是大英雄了,除恶务尽……我们把整个逐天国际吃了是正确伟大而光明的决定……” 欧阳青萱皱着巧俏小鼻,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夹起块肉塞向他嘴巴:“行了行了……你是无可比拟的英雄大豪杰大善人,这次积累的阴德足以让你下辈子成为地球的主宰的。自懂事起,这些话我听了一万遍了。” 众人不由愕然,继而狂笑塞满整个包间,拍打桌子椅子大腿的声音此起彼伏。 欧阳格毫无愧色,咬着那块肉含糊的继续说道:“我这是在时刻提醒自己,鞭策自己,好让自己能更好的多做好事善事,为民造福……” 白向云他们更加笑不可抑,一个个指着欧阳格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别说说话,连直起腰的力气都没有了,白雁云更是整个娇躯都趴在桌子上不断颤抖着,笑声尤其娇脆,听惯听熟他这些论调的欧阳青萱在他们的带动下也是受不了,丢下筷子和白雁云笑到抱成一团。整张餐桌六个人只剩下欧阳格老神在在,在吞下妹妹塞给他的肉后又有滋有味的独自吃喝起来,还不断的把味道最好数量最少的菜往自己面前夹,一副把握机会大占便宜的奸商本色,引得白雁云她们更是绝倒。 白向云一边笑一边在心中感激和佩服欧阳格——感激他引开白雁云对祝家的愤恨,转失落愤怒为笑声;佩服他身为名门公子,也能如此放下身段肆意妄为——无论他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他真的是对白雁云有意思,把妹妹交给这样的人他也放心了——他可不担心妹妹会无动于衷,在欧阳格这样的人的人品手段下,只要他想,白向云相信没有任何女人能不动心。 这一顿饭直吃了三四个小时,直到接近午夜,白向云和李刀才悠悠然的带着点酒意下楼,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出去,上了一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车子隐入夜色之中。 回到住处,四位老人已经睡下了,孤云尚未回来,打了几次电话也接不上,白向云和李刀讨论了一阵还是得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懒得再想,研究了一阵今天从施新康寓所得到的资料,也撑不住睡意倒到了床上。 这一觉是他们这些天睡得最好的一觉,直睡到日上三杆才自动醒来,看看孤云的房间还是见不到他影子,都不由一边纳闷一边商量今天该干些什么。 说来说去,两人发觉今天竟然空闲到无所事事,一时间竟然有点茫然失措——自从越狱以来,两人不是日夜逃亡就是侦察打斗绞尽脑汁过日,些少的闲暇也用来慰藉父母。大规模抓人有高凡布置,鲸吞逐天国际有欧阳格江源在做,高凡交代让他们盯梢祝编洲这个任务也还未到时候,现在竟然一整天没事干,实在让他们有点不习惯。 孤云的电话还是打不通,白向云有点无聊的打开电脑,想看看近来的新闻有什么值得留意或者参考一下,好让自己的计划和行动能够更加滴水不漏一些,然后等着股市开盘看看逐天国际到底会有多狼狈,也好和李刀出口气幸灾乐祸一阵,算是先讨点祝家让他们兄弟俩辛苦到差点没命逃狱的利息好了。 浏览器的首页是一个总部就在清溪的门户站,在醒目位置滚动更新的即时新闻标题“天成百货今晨发生大规模挤兑”引起了白向云注意,点进去一看,原来是担心天成百货因为股价大幅度下跌资金出问题的供货厂家终于失去了耐心,不再等百货公司管理层做什么空洞承诺,在停止供货直至货款结清的同时还想把卖场内自己的货物下架撤柜,以尽量减少损失。 据报道所说,各供货厂家的业务员像约好似的,在天成百货各地的分店开门前就堵住店门,各店长见状当然不敢轻易开门,在和这些业务员们谈判未果后只得召集员工护店,两方人马在各为其主和一些有心人的煽风点火之下轻易就发生了冲突,据说其他地方已经有好几家店被打砸洗劫了,但清溪市内的各大门店两方人马还在僵持中,不过也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白向云随便瞄了几眼,相关报道竟然有上百条之多,从事情的起因到未来的发展估计,从百货业到房地产,从逐天国际到各主要供货厂家无不详尽以极,而且攥写日期都是这两天的,刚刚才发上来的也有十几条之多,调子也多倾向于抹黑天成百货及其东家逐天国际,心知这是欧阳格在背后操纵开始全面造势了,想起这里就是市中心,附近就有一间天成百货的大型卖场,心下不由起了去现场看热闹感受气氛的念头。 “反正没事干,就去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一把吧,在那么混乱的情势下应该不会暴露了自己。”白向云想了一下打定主意,对刚刚漱口完毕的李刀说了,李刀当然是举双手赞成,而且理由和白向云的想法一样:我们被祝天安害得那么惨,不也去以牙还牙一把讨点利息,实在不是我的作风。 意见一致。两人二话不说,穿戴好后向四位老人说了一声,各自抓起两片面包一瓶牛奶就下楼而去。 小张做一个品牌奶粉的厂家业务员已经一年多了,从开始做这份工作的那天起直到前几天,他都干得有声有色过得有滋有味——因为工作便利的关系,不但他和他所有亲戚的小孩吃的奶粉全都可以在赠品装上截留贪污免费吃喝,而且每次搞促销活动和广告投放等等都能把一部分经费放进自己口袋,其他大大小小方法赚来的外快就更不用说了,总之一年多来他不但没动过一分那公司发放的不算高但绝不算低的薪水,而且每月好友好几倍于薪水数量的钱存进去——以至于他都打算着再干上一两年就可以买套不错的房子了。 现在,他正坐在的士上,一边催促着司机大哥抄近路快点向天成百货在清溪市最大的卖场驶去,一边感叹自己这几天的运气实在不大好。这不,昨天晚上才去郊区处理顾客投诉奶粉里吃出虫子的事情,然后找了个美女在住下的酒店里好好的轻松了一把,今早刚睁开眼睛,正打算再占一下美女便宜的时候,公司的电话就让他刚刚**小弟弟一下子没了力气:立即赶往所辖区域内的天成百货卖场,想尽一切办法和卖场结清所有货款、把所有奶粉全部撤柜退回办事处,如果因为办事不力而造成公司损失,业务员必须承担一半。 “一半啊!那是多少来着?至少是我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的所有收入总和了。”小张一边咒骂着想出这个主意督促自己这些业务员全力以赴办事的家伙,一边不停的拿眼向车外望去,倒数着的士和天成百货卖场距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乱来 在距离店面还有千多米时的士已经无法前进。看着前面长长密密纹丝不动的车辆和正张大嗓子维持秩序的警察,小张再次爆出一轮粗口,掏出车费扔给同样一脸无奈的司机,打开车门冲上了人行道,任由被堵在哪里动弹不得的司机自个儿撞天叫屈。 天成百货城区中心店大门前的街道人行道两边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於塞了大半条街,上百个因为在附近执勤而闻讯赶来的治安、交通警察满头大汗的在人群中穿梭着叫嚷着维持秩序疏导交通,只是效果实在不大明显——特别对于百货点大门那一块来说更是这样。 店面大门紧闭,百多个穿着天成百货员工制服的年轻男女环手紧紧互扣着在大门前站了五排,十几个店面高级管理人员正焦头烂额的用尽力气喊叫着什么,他们前面挤满了情绪激动大声叫嚷的背着包包甚至拿着大麻袋的男男女女,情形相当的热闹——当然,也相当的混乱——因为这样的人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十几个警察拿着警棍站在两帮人外围除了叫他们冷静有话慢慢说之外束手无策。 小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那些拿着包包麻袋的人后面,随便一扫就发现了十几个脸熟的同行,心中不由愈加苦笑起来:事情大条了。 虽然知道事情不好办,不过为了自己的饭碗和荷包着想,小张还是得卖力做好上面交代的事情,努力挤到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正挥舞着一大叠票据的年轻人身边,大声问道:“黄经理,现在什么情况?” “除了讨钱拿货,还能有什么情况?!”被他称作黄经理的年轻人瞄了他一眼,眼中跳动这火焰与无奈,“他妈的商场总经理和管财务的副理不敢冒头,眼前这些家伙又不开门,说不得等会要撬门进去抢货了,不然那些货款可要由我自己垫出来。操蛋……就是把我全家和所有亲戚全卖了都不够垫啊……”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个平日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小张,挥舞这票据又向前面挤去:“快叫你们总经理出来,你们商场还欠我五百七十九万六千四百三十块货款没结清呢……” 小张这才知道同样倒霉的并不止自己一个,眼前这些同行应该都差不多接到同样的命令,不然的话这些平日只知道耍嘴皮子和吊马子的家伙可不会这样卖力做事。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开心,而是觉得压力更大——如果不是知道天成百货的人卷款潜逃或者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话,这些供货商绝不会这样强令自己的业务员的。 天成百货由逐天国际控股他是知道的,逐天国际是什么样的公司他也是知道的,卷款潜逃不可能,那就只剩下山穷水尽一个可能了。百货业作为资金回转率最快的行业之一,因为本身问题缺钱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被逐天国际拖累而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了。 声名赫赫的逐天国际为什么没钱,作为金库的天成百货为什么会被逐天国际拖累,这不是他所能关心的,这几天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忙到不可开交的他也没时间关心,他只知道,号称国内同业第一大的天成百货要是也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话,所拖欠下供货商的货款之巨绝对是他这样的小人物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而自己所负责的那一批货的货款想要尽快追回来的话也难比登天了。 除了尽人事听天命外,现在最可能做的就是拿回商场内还剩下的货以尽量减少损失了。 “拼了!” 小张打定主意,也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大叠供货单,向前面那些商场高管挥舞着高声嚷起来:“我这里还有几百万的货款等着你们财务部结算呢……快开门,我的公司授权我取消和你们商场的供货协议,马上撤柜下架,回收所有货物……” “对,取消合作,撤柜下架!” 他身边刚刚赶过来的数十个同行不同行的业务员也跟着嚷嚷起来,齐齐向商场大门挤了过去。 前面百多个同样来讨钱拿货的业务员情绪因为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答复而更加高涨,受此一挤,全都有意无意的再次向前涌去,一下子又把那十几个商场高管逼退几步,就要和扣手护门的百多商场员工短兵相接了。 商场高管们更加急了,一边奋力抵抗着这越来越巨大的冲力一边向旁边那些警察求援,可惜那些警察对此也是无计可施,对着传呼机更加大声的呼叫总部赶快增援——不过总部那边也是焦头烂额,天成百货在整个清溪有近二十间分店,最小的一间也有这里的一半多大,每间分店的情况也和这里差不多,加上人手本来就不是很足够和高凡要求部分防暴警察和武装警察随时待命,没特殊情况不得随便调动,他们也是增援得了东边顾不上西边啊。 而且,对天成百货的这个情况高凡本来就有所心理准备了,也不准备派出太多的人手来处理,不然的话对他和欧阳格他们的计划顺利实施就是自设障碍了。因此,任凭这些值班的巡警们叫破了喉咙,也得不到他们预期的增援人手,只能自己辛苦一点或者干脆自叹无力,任凭事态发展了。 不过这些还在不断增加人数的倒霉业务员们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所以除了这样不痛不痒的推搡和怒骂喊叫之外,暂时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那些商场高管和努力调停的警察们还不至于绝望,而那百多个手勾手护着商场大门的员工们就轻松多了,除了有点紧张的盯着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的供货厂家业务员们一点点向前之外,就只能更加紧密更加用力的挤在一起护着大门。 白向云和李刀刚刚到达现场,和周围越来越密集、对来维持秩序的警察和治安人员的话充耳不闻的围观群众们一样,均有点兴奋的看着眼前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大脑飞速的转动着考量着可以从中打什么小九九。 和李刀招呼了一声,白向云奋力的挤上一个较高的地方四下望了一圈,除了两个拿着DV记录现场实况以作日后备档的警察外,已经有几家电视台的记者们到达现场开始他们的工作了,在围观人群边缘较高的地方,还可以看到十几个拿着便携笔记本或者照相机,带着蓝牙耳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飞快在键盘上弹动着手指的年轻人,仔细点的话,还可以发现这些人中身上大部分都能看到属于某个网站的logo。不用说,这些人就是各大网站正在进行网络直播的编导们了。 “好一个欧阳格!”白向云微微笑起来,看看时间,正是股市开盘的时候,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天成百货就算不是开盘立刻跌停,也肯定撑不过十分钟,境况可能比逐天地产还要惨得多。 当然,受此影响,逐天国际控股的其他公司的股票也不会好过,同业的公司肯定也会跟着受池鱼之殃。 “祝编洲走到头了!”李刀一脸笑嘻嘻的说,“如果没其他助力,估计下周就得被清盘。” 白向云点点头,看向声浪更加高涨的供货商业务员们,对李刀说道:“有没兴趣客串一把业务员?” 李刀眼前一亮:“好主意!有警察在,靠那些最多只会贪污几块公款的业务员良民自己可闹腾不出什么来,这样的僵持实在太闷蛋了。” “那就去吧。我们就是来凑热闹的,不是么?!”白向云嘿嘿笑着,奋力的推开身边人群向漩涡中心挤去。 太阳已经照到这里,环境一点点增加的温热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愈加烦躁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各种各样不一而足的谣言也开始蔓延,而且全都是不利于天成百货的,箭头更是在一些有心人的渲染和推波助澜下慢慢指向逐天国际,差点没把逐天国际说成是通过旗下去几间大公司搜刮民脂民膏的吸血鬼,在这些议论中,逐天国际控股的和此次事情完全无关的公司也成了受害者,一件又一件的负面事情被提起、渲染、传播,最后以至于连当初成立开始运作时连各种应有的证照都不全的陈年旧事也被当成丑闻来传播,各种言词没有一句不含沙射影不诋毁的。 听着或有或无不知真假的传说,白向云和李刀终于挤到了那些业务员中间,非常默契的马上分开各走一边向前面继续艰苦前进。 “结账,开门撤柜。”白向云一边挤一边大吼起来,“他妈的老子上有老下有小,完成不了公司交代的任务可是要拆屋卖瓦赔偿损失的,到时候可以露宿街头了,那像你们这群孙子这么好命。” 凭着刚刚挤进来听到那些业务员的片言只语,白向云瞬间就知道了这些供货商业务员们为什么如此激动着急的原因,附和着他们心中意愿推波助澜煽风点火起来。 他的话马上引起现场大部分业务员的共鸣,一个个高举手臂跟着大吼起来:“结账!开门撤柜!结账!开门撤柜!” 商场那些高管早就汗水淋漓,这一轮新的声浪更让他们不知所措。将心比心,他们也知道这些为了多拿些提成整日四下奔忙求爷爷告奶奶推销商品的业务员们的难处,可是他们现在也是职责所在啊。如果这时候落个守护不力的罪名的话,事情解决后他们的饭碗也铁定难保——虽然他们不敢肯定天成百货这棵大树是否还能长青让他们继续遮荫,但现在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大家冷静点,有事情慢慢说。”一个警察不知道从哪找来个扩音喇叭,爬上大门变的一个广告牌居高临下大声吼道,“别乱来,不然大家都有麻烦,而且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你他妈的威胁我们啊?警察了不起吖?”已经挤到前头的李刀大声打断那个警察的说话,“老子是吓大毕业的。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上百万的货款呢,加上里面几十万的库存,追不回来可是要老子自己掏荷包的,我们不自己解决难道指望你来帮我们垫底么?你薪水有多少?还不够老子一单生意的提成……” 扩音喇叭顿时哑了声。那警察估计也是经验不足,四下张望的想向同僚求助,可惜他的同僚们也是一脸茫然——清溪表面一向相对比较和平,这样的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他们这些巡警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这事情关系到的东西太广泛太复杂了,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够承诺处理的。 “上!先把我们自己的货拿出来再说。”白向云趁机又吼起来,“听说天成百货的钱都被逐天国际拿去做了失败投资,迟一步的话,可能连我们的货都会被他们拿去做抵押,那我们可就真的全完了。” 业务员中有些知道逐天地产前些天天价竞标新国际机场沿线地皮的人马上有了这样那样的联想,心里更加着急起来,一边向不了解内情的人匆忙简单的解释,一边更加用力向前挤去,都想抢在前头,等会要是能进去的话也好第一时间保护那些属于自己的货物,免得混乱之下被别人浑水摸鱼,自己的损失就更大了。 看到警察和商场高管们一时间都哑口无声,身边的业务员们也被煽动起来,白向云心中暗喜,一边用力向前挤去,一边有意无意的推搡着身边的人加速前压,嘴里也不停的大声叫道:“大家加把劲,把门打开就可以拿回我们的货物了。” “对,大家都是受害者,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李刀也配合着吼叫着用力推前面的人,“你们这些员工闪开,一群被人利用尚不知自知的家伙,天成百货完蛋了,聪明的赶快打开门,里面还有部分属于店里的东西,你们要是不拿的话我敢说你们连上个月的薪水都得不到。” 那些手钩手护着大门的天成百货员工们早就把他们的一言一语听在耳里,虽然事实究竟如何他们同样不清楚,但事实摆在面前,其他分店也发生同样的事情也早就通过手机得知,大部分人心里早就开始摇摆了,听到李刀的话更是惶然,对于天成百货要完蛋的说话信了**成。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乱弹 看着商场的高管们又一次被越来越密集的供货商业务员压得后退一点,已经和护门的员工们挤到一起了,十几个警察也着急起来,一边徒劳的继续叫着大家冷静,一边扒拉着人群想再次把两方的人分开。要是商场大门被这样冲击开的话,无论这些供货商业务员冲进商场里最终会造成什么后果,工作不力的大帽子他们都要戴定了。 白向云和李刀才不管那么多。看着警察们凭着他们的特殊身份,无人敢对他们真正无礼,刚刚挑起的混乱场面又有了安静下来的迹象,心中都不由大急,顺着推搡各自挤到几个警察身边,装作混乱中站立不稳,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碰得身边的人东倒西歪,喝骂着抽冷子趁机把离他们最近的几个警察也撂倒在地,然后“激动无比”的挥舞着趁乱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供货票据扑向不是傻眼就是惊慌不知所措的商场高管们:“结账还钱!开门拿货!闪开。” 看到白向云和李刀如此勇猛,那些业务们欢呼一声也跟着涌上,一下子就把十几个商场管理人员和警察淹没,直接和把范围收缩在大门外面,像沙丁鱼那样挤成一团履行职责商场员工们对撞在一起。 至此,场面已经变得完全失控。虽然有胆小者早就吓得浑身颤抖面青唇白,但已经没有退路的百多商场员工只能更加紧密的挤成一团守护者他们的最后防线。而数目已经比他们还多的供货商业务员们情绪已经到了顶点,在白向云和李刀这两个冒牌业务员的带领煽动下,毫不犹豫的向这些团团扣在一起的商场员工们撕扯着、咒骂着、拳打脚踢着…… “别不会弄出人命吧?”李刀终于挤到白向云身边,抹了一把汗有点担心的低声说。 白向云踮脚扫了一眼,那些警察和商场管理人员们虽然被各自切割到业务员人流中,但都还生龙活虎没什么大碍的样子,面前正在撕扯僵持的人群也都是赤手空拳,动作最大的也仅仅限于拳打脚踢,如果这些人身体都正常健康的话,只要不至于出现严重踩踏,即使场面再失控混乱一些,也不大可能会弄出人命来。 “我们再帮他们一把吧。”白向云顺着背后不知哪来的力量撞向那团商场员工,“把他们拆开,好让这些人破开个口子,不然这样下去还真有可能有人被踩踏。” 李刀闻言应了声,跟着靠向商场的员工们,粗鄙的咒骂着保住一个员工的腰就用力向外拖,而那个员工好像也拼红了眼,嘶吼着死命的扣着身边的同事就是不放手,任凭李刀把他的整个下半身都抱起来向外拽。 “白痴,搔他们痒痒。”白向云双手成爪,不断的向那些商场员工腋下腰间抓去,被他碰到的人绷紧的身子无不一下子软下来,大半还忍不住发出格格笑声,和现场疯狂混乱的气氛实在很是不调。 李刀醒悟过来,骂了一句摔下那人的身子,也在他和身边其他商场员工身上搔起痒来,而这些商场员工早就挤得极为紧密,想躲避他们俩兄弟的怪手也是避无可避,一下子就轻而易举的让他们放倒几个,紧扣的手臂也松垮下来,让白向云叫身边的供货商业务员轻易的拖了出来。 受他们启发,其他供货商业务员也有样学样,不一会就把前面两排天成百货的护门员工全拖到了他们中间,再也无法给他们的前进制造障碍。 事情发展至此竟然变成了闹剧,商场的管理人员和警察们相顾愕然,围观群众不断哄笑出声,指指点点甚是热闹。剩下的两排还在挨着大门商场员工们则有点不知所措,茫然的看着眼前奇异的一幕,互扣的手臂也松懈下来。 “上啊……” 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战绩斐然斗志更加昂扬的供货商业务员们再次向前扑去,依样画葫芦三下两下就把剩下的护门员工全部拖开,合力把商场大门大卷闸门抬起,野蛮无比的把里面的玻璃门砸碎,然后欢呼一声潮水般涌了进去。 “快去保护办公室!”商场那些管理人员这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也跟着冲了进去。那百多个商场员工也是满脸怪异的跟着走进大门——毕竟里面还有不少东西是属于商场的,只能辛苦他们这些当班的员工再次辛苦护卫了。而围观的人群见事情有了突破,也更加趋前想看得更清楚些,更有些居心不良者也大呼小叫着跟着涌进商场大门浑水摸鱼去了。 街上警笛声密集嘹亮起来,十几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出现在两边街道——警察的增援终于来到了——不过他们除了帮忙守着大门好预防不法分子趁乱打劫外,好像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白向云和李刀早在商场大门被破开那一刻,趁着没人注意和混乱退回了围观人群中间。 看着刚刚赶来的警察援兵驱赶着围观人群离开商场大门,现成气氛慢慢平静下来,白向云和李刀诡秘的相互笑了笑,转身消失在了黑压压的人群中间。 他们并不担心刚才会被现场的数台摄影机捕捉到,一来两人刚刚基本都是背对着这些摄影机,而且还不断改变着自己位置借人遮掩,而来现场从他们加入开始至刚才退出都是混乱无比,而且人头密集,摄像师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取近景的机会不多,会专门给他们做特写的机会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现在,两人要做的就是到顶阳国际去,和欧阳格他们得意的幸灾乐祸一下逐天国际的惨状,安排一下今晚欧阳青萱主持的家族慈善拍卖会的事情,还有就是等着炮王那边的消息了——不过这应该也要到今晚才能确认。 “天成百货这个清溪最大的卖场被冲破,其他分店应该在骨牌效应下也会逐一失守吧?!”李刀开着车,怪笑着拍拍方向盘,“你刚刚搔痒那招真是太狠了,一直气势如虹誓死保护大门的百多商场员工竟然撑不过两分钟。” “四两拨千斤么!”白向云嘿嘿笑着说,“大道至简,何况事情本来就不复杂,只是你们没看到吧。” “这就是差距啊。”李刀叹了口气,似在感慨又似在叹服。对武功自学成才,最后成为清溪市东城区第一高手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骄傲,就差点没认为自己是个天才了,在遇到白向云之后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天真,现在更是清楚的认知到了这种差距。 不由他不服。 沿路,两人特意绕道到另一间天成百货分店看了一下,想不到这里境况更惨,不但大门被冲破,整个商店的展示橱窗、灯箱广告等等也全被破坏得面目全非,整一个被打砸抢洗劫过后的场面,无数的防暴警察正在清理场面。不过远远围观的人们和刚刚他们参与的那间比起来就少多了,估计是看到事情严重失控,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而退避三舍吧。 两人也不敢多做停留,远远的看了几眼,叹了几口气偷笑几声又融入街上的车流中。 “但愿不会弄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白向云摇摇头说,“欧阳格这回好像玩得有点大了。” “估计也是江源的主意吧。”李刀也叹了口气,“欧阳格虽然也同样奸诈,不过他针对的是利益,心性可没江源那么狠。” “谁知道呢!”白向云撇撇嘴,满是怀疑的说,“我可不信有大成就的大家族的人会是仁慈的,就像我不信有诚实的政客一样。就算这主意是江源出的,说不定欧阳格也是同样心思,只是引导和借江源的口说出来吧。在这一点上,因为地位的关系,江源就算知道被利用了也没任何办法,何况他也并不用为此而承担什么责任,这种利己而不损人的事情他又如何会不干呢?” 李刀这才明白其中门道,不由有点愕然无语,好一会后才说:“可是……欧阳大小姐和雁云会同意他们这样做么?” 白向云不由失笑,看着身边经过的一辆豪华轿车指了指说:“或者欧阳格和江源在商量这个计划的时候她们两个女人并不在场呢。即使在场,对于这样的后果,女人的心思通常都没想得那么深而至于严重估计不足;而且,这两个奸诈的家伙肯定只会说明计划所带来的完美一面,就像这辆豪华房车一样给人看的是光亮的外表,而对于发动机里面的污垢是肯定不会挑出来给人闻到的。发动机,知道么,是发动机,而这次天成百货的供货商无数的业务员们就是那发动机,没有他们,天成百货这豪华房车是不可能启动向前,开向我们的怀里的。” 李刀不由目瞪口呆,良久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再次摇头说:“这欧阳格也忒可怕了些。协议中天成百货可是属于我们的,他这样不惜代价让我们首先得益,后面的事情我们想不给他尽力也不好意思了。” “所以我非常肯定的认为他不是个仁慈的家伙。”白向云按键让车窗滑下一点,让带着阳光暖意的晨风灌进来吹着头发,又说:“欧阳家族能选他做第一继承人,我看是选对了。逐天国际这回肯定被吃到连骨头都不剩一块。” “凤凰珠宝这块大肥肉不是已经被我们收进冰箱里了么?!”李刀嘿嘿笑着看了他一眼。 “所以……”白向云也嘿嘿笑起来,“我们也不是个仁慈的人,但我们还是优秀的良好市民和大好青年!”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嘎嘎怪笑起来。车外阳光满天,顶阳国际已经遥遥在望。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绝路 事实和白向云李刀所想象的有一点点出入,天成百货和逐天地产的股票都是在开盘时候就直接跳空跌停,逐天国际其他上市公司的股票也在开盘后一个小时内陆续停止了继续绿下去——就在两人刚刚到达顶阳国际门口的那一刻为止。 看着大屏幕上静止不动的一个个早就破掉发行价的数字,白向云嘿嘿不已。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下周逐天国际旗下所有的上市公司都得被停牌,不过只要计划顺利,他们用不着等到那时候就可以把逐天国际控制在手中了。 白向云没有多问关于天成百货刚刚混乱的事情,在刚才进门时看到欧阳格和江源都在看全国各地关于天成百货分店乱况网络视频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都和两人脱不掉关系了,问得太深入反而令大家尴尬。而欧阳格和江源也指着视频内的情形,避过欧阳青萱而后白雁云的视线对两人颇含深意的眨巴了几下眼皮,让两人醒悟他们刚刚的所作所为也落入了这两个“有心人”眼里。 对此,四个大男人均是嘿嘿怪笑不已,反而令两个大美女一头雾水不知所谓。 “接下来怎么做?”白向云靠着沙发惬意的啜着咖啡慢悠悠的问道。孤云还是联络不上,追查监视天极各个据点的事情有高凡派精干人手去做,该属于他俩的任务见识祝编洲一家这事情还没到开始的时候,今天他和李刀实在是有点闲得无聊。 “下午开始和各大持有天成百货或者逐天地产股票的有比较好关系的机构接触,说服他们以比现在高的价格把这些股票卖给我们。” 回答他的不是欧阳格,而是他妹妹白雁云,顿了顿,见白向云点头表示明白这种做法的含义后她又说:“但我们只是私下签协议,不上市面交割,直到祝老头求我们合作后再履行过户。” 白向云眼前一亮:“够毒!谁的主意?” “我的!”欧阳青萱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让利益最大化罢了,这得益可大部分属于你们的,那里毒辣了?!” 白向云一呆,连忙赔笑说:“我说错话了。不毒,不毒。欧阳小姐的主意妙极了……妙极了!” 欧阳青萱这才放过他,格格娇笑着说:“我们调查过了,这些机构里面持有至少百分之二十天成百货和逐天地产的股票,只要我们能够全部吃下来,今晚再以现价卖我们整个逐天国际百分之三十五到四十的股权为条件和祝老头合作,只要没其他意外发生,我想祝老头会同意的。这两天我们可以继续暗中收购各大庄家手中的涉及逐天国际所有上市公司的股票,只要下周一,十有**可以把祝老头大部分家底捏在手里了。” 白向云唔了声,摸摸下巴,说:“看来炮王那边是否顺利很重要……” “当然!”江源结果话头,“只要炮王那边‘不出事’,祝老头他们就基本不会打主意出逃,只要赶在国家想把逐天国际收为国有之前吃下去,我们就算成功了!” 白向云看向欧阳格,嘿嘿嘿嘿的怪笑着不语。 “放心好了!”欧阳格毫不在乎的摇着二郎腿,“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李刀非常配合的把上半身向前倾,满脸好奇的看着欧阳格究根问底,“炮王可不仅仅是四肢发达的家伙,何况他身边至少还有几十个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精英保镖呢。” “我们要控制住的只是他和他身边的几个人罢了,其他人有边防军应付。”欧阳格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要炮王还是人,只要他还在车队内,我们就肯定能做到你们最理想的情况就是。” 李刀和白向云对望一眼,对欧阳格的口风如此之紧均毫无办法,只有无奈的耸耸肩:“那就一切看你的了。” “当然。”欧阳格看向大屏幕,“现在我们也是骑虎难下了,想不尽力都不行。” 白向云、李刀、江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嘎嘎怪笑起来,惹得两个大美女大骂“奸诈”向他们扔抱枕。 打闹了一阵,白向云满足的把全身都埋进沙发里。从虎山监狱逃出来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过结果会是今天这样子。妹妹白雁云已经没事了,她和欧阳格之间看来有很大的发展可能,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打掉天极、吃掉逐天国际之后,他可以安心的重新回虎山监狱了,即使因为越狱被加刑他也甘心情愿,何况,凭他在监狱内闯出的天空,坐牢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艰苦的事情。 看了看正在喝茶吃点心当早餐的李刀,白向云虽然还有些内疚,不过他清楚这兄弟绝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的。 对此,他也不后悔,这辈子也不会后悔! 电话响起。欧阳格拿起话筒听了一下,放下话满脸笑容的看着在座五人:“需要的资金都准备好了。向云你那五十亿早已用罄,不够的部分我先个垫上。” “多谢了!”白向云也不多客气,点了点头说。 “要算利息的。”欧阳青萱作出恶狠狠的样子看着他,“到时候你别赖账。” 白向云翻了翻白眼,满脸无奈的说:“我像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嘛?” 欧阳青萱转动着清澈深邃的美目上上下下看了他几遍,然后努努嘴非常肯定的说:“像!” 白向云愕然,看着窃笑不已的其他人最后只得摊手耸肩,无语。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天成百货的混乱还在继续、蔓延和深化,谣言满天飞,有说天成百货得罪了什么什么惹不得人物的,有说是几个高管利用职务之便卷了公司巨款潜逃的,甚至有说天成百货多个分店被人放炸弹了,反正因此这次事件,不但天成百货完全瘫痪,全国整个百货行业都受到了巨大影响,逐天国际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成了所有投资人都唾弃、避之唯恐不及炸弹公司。 为此,天成百货和相关部门出了一个又一个公告、文件,但没有丝毫作用,市面上的恐慌情绪越来越浓厚,以至于整个大盘都受到了巨大拖累,上午股市收盘时,近九成的股票都是下跌的,无数的经理、公司、投资人和散户们骂声一片,无不指责逐天国际成了市场包袱,连累大家。 一脸精明冷静的祝编洲因此狂躁不已,办公室内的书籍物品早已成为他发泄情绪的牺牲品。他一早就打了无数电话给一个个合作伙伴和那些有勾结的部门高官,不过大多数合作伙伴都因为被逐天国际所累自顾不暇而正懊恼不已,加之他现在一副大厦将倾的态势,不冷言冷脸相对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那些高官们还在为他的资料失窃事情而惶惶不可终日,对于在这时候冒吃闭门羹及被政敌对手落井下石的危险为他求情或做担保叫银行解冻都是万分的不情愿,不过有把柄抓在他手里,只好唯唯诺诺打哈哈说些场面话一定尽力云云,放下话筒后立刻完全忘了这回事;地下钱庄的金主也都是眼里只有钱的角色,现在看到整个逐天国际如此境况,那还会冒着有出没回的危险借钱给他。 唯有顶阳国际的主人欧阳家族家主,这个祝编洲抱最大希望能帮自己一把的人不冷不淡的回应自己。说什么大家同道,和气生财,一切好说,再次邀请他今晚出席欧阳青萱支持的慈善晚会,到时候再详谈云云,令祝编洲升起一丝希望,抓过进来汇报最新情况的美女秘书疯狂的发泄一番后情绪才稍稍稳定了点。 看着身下娇喘吁吁的绝美胴体,祝编洲摆摆被汗水渗透、几乎光可鉴人的饱满额头重重的滑下宽大柔软的沙发,两眼有点无神与绝望的看着天花板,心中充满了忿怨。 自从发家以来,他从没试过面临如此绝望的境地。现在他隐约感觉到可能是被人坑了,但还是找不到多少证据来证明这个想法。三天前他还信心满满可以凭一己之力渡过难关,前天天成百货刚开始被不知名的神秘对手狙击他还认为只是个意外,这个神秘对手只是比别人聪明些能抓住自己的要害而已;现在,他已经有了绝望的感觉——从竞标会开始,他已经泥足深陷;清溪市文物局和博物馆的新闻发布会之后,他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或许,现在的神秘对手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盯上了自己吧。特别是今早天成百货各分店的挤兑挤提,说不定就是这个神秘对手从中捣鬼,不然的话事情不可能发展得如此的迅速,如此的让人措不及防。 不过无论是什么时候,自己想要继续保住逐天国际的话,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是肯定无疑的了。 “能保住比立刻破产被清盘好吧。”祝编洲慢慢的合上双眼,就算大股东不再是自己,不过能留得住这座青山,靠着天极各线庞大的吸金能力,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再起重新掌权,最多是多付出些代价。但逐天国际是自己的心血,无论如何也要尽一切办法掌握在手里的。“欧阳老头,看在钱的份上,但愿你能真心助我!” 对于坑他的人是否就是顶阳国际或者有他们一份,祝编洲不是没想过,但对此他也是毫无办法,谁叫自己听信了杨先生和神偷的谗言一子走错呢,如果不是因此落到今日这种虎落平阳的落索境地,谁敢打自己主意?! 看着他静悄悄的不再动弹,美女秘书慢慢的穿好衣服悄悄起身关门出去,只留下祝编洲赤身裸体孤独躺在沙发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切正常 下午,天成百货各分店的乱局才稍稍缓和了点,在官方的协调下,商场和各个供货商业务员开始了艰辛马拉松谈判。在祝编洲的威逼利诱下,一些能插手此事的高官们也逼迫各地方各部门以强力手腕把事情一点点压下去,尽量不让一些见不得人的内幕被披露。 不过网络上还是谣言满天飞,或真或假的种种和天成百货、逐天国际甚至祝家有关的事情不断蔓延、扩散、流传,在三人成虎的窘况下,不但天成百货和逐天地产这两只股票,就连和逐天国际控股甚或有业务往来等等牵连的上市公司均受拖累,股价一泻千里,基本都成了只有卖盘没有买盘的烫手山芋。就连原来那些以为可以趁低吸纳的投资者和个机构也裹足不前,生怕这些上市公司要是被破产清盘的话,自己本来期望能发一笔的投资会变成打水漂——甚至有可能连水花也不溅起一朵就沉没不见。 只有白向云欧阳格他们六人对此情况笑得合不拢嘴,吩咐下面的投资经理们启动数万让人很难追查到来历的秘密账户,以抽丝剥茧的速度一点点的吸取着这些卖单,开始慢慢巩固他们的胜利果实。 对此,整个市场面和逐天国际都没有注意——或者说没有留意,以为只是一些胆大包天的散户在做富贵险中求的发财梦。 受此恐慌情绪影响,股市下午收盘时几乎是遍地翻绿,跌停股随处可见,各地证券交易厅内一片愁云惨雾,无论是大机构还是庄家散户,无不对天成百货和逐天地产破口大骂,唯有一些一向和逐天国际交好或者一直受着祝编洲好处的股评家还在努力的措辞说着漫无边际的好话,只是在无尽的口水中显得是那么的无力,无力到让人不屑一顾,瞬间就消失无踪。 这个下午,市场的残酷无情与唯利是图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样一家欢乐无数愁的气氛中,太阳慢慢向西山坠落,无数的云彩在天空如血鲜红,刺人眼目。 六里山,顾名思义,就是山高六里的意思。此山在大西南很是有名,山高而险,高处飞鸟难渡,险处猿猴难攀,不过山上密林处处,均为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生态保持得非常之好,风光旖旎让人流连忘返。 除此之外,六里山另一个让人难忘的原因就是它是整个国境线上第二高的山脉,山下的六里市是大西南最重要的陆地出境通道,市区边的六里河对面就是Y国。六里市边贸相当繁荣,每天出入境的人流车辆川流不息,各种物品交易频繁,在管理上难度不小,因此,这里也成为了金三角与金新月毒品进入的主要通道,更是其他边境犯罪分子的大温床。 炮王行事一向很小心,所以他自从退伍加入天极以来没犯过任何错误没出过任何纰漏,祝编洲一家最放心的人除了施新康外就数他了。对他,祝编洲夫妇曾经当着凤雅等各线头头面前有过一句评语:你(炮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的话,也就意味着我们也要跟着完蛋了。 祝编洲给了炮王和他的家人加入天极以前无法梦想的荣华富贵,为了保住这份富贵和不负祝编洲一家的期翼,炮王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尽忠尽职。不过他也深知要是自己保不住性命的话,说什么都是空的,所以他更加小心,更加谨慎,更加为了做到尽善尽美而虚心向施新康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请益,甚至不耻下问让手下的人挑毛病以求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所以他在天极的精英保镖之中极具威望,几乎所有的精英保镖都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的安全,因此,炮王虽然每一次执行的都是危险之极的任务,但多年来还是毫发无伤。 现在,他所率领的十五辆集装箱货车正不徐不疾的行驶在六里山下的二级公路上,炮王就坐在最中间的一辆车中——这是同行的精英保镖们一致要求的——当然,炮王也乐得如此。 虽然他执行的任务一直都是最具危险性的,但他对冲锋在前做肉盾或者跟在最后指手画脚让人抽冷子可没什么兴趣。 他还没享受够呢——这种充满刺激的生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享受,那感觉甚至不亚于在美女肚皮上流连的飘飘欲仙快意。 车内的GPS地图显示,只要绕过前面的山坳就能看到六县市了。市内的暗棋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其他四个车队也先他们一步到达了这里,等会他们只要在办理通关手续的时候好好的吃一顿休息一阵,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就能过关出国了。 到时候,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九成九。 想到这里,炮王很是松了口气,一路上不论是他们还是其他车队,都遇到了好几次的检查,不过好在都有惊无险的渡过了——其中他们遇到的一次还是那些检查站的人明目张胆来敲竹杠的,在塞了一叠大钞丢了几条好烟过去之后,这些执法者们甚至称兄道弟的请他们下去休息休息乐呵乐呵。 拖头的性能很好,不过路况实在不怎么样。炮王眯着眼喷着烟感受着屁股下的震颤,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等会到达六里市后需要做的每一个步骤,审视每一个细节看看是否有疏忽不周的地方,量度着暗棋的性格作风和每一个需要打交道的人的个性特点,考虑如何应付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一切手续,顺利通关。 对逐天国际和天极的危机他很清楚,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要是不慎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不但自己和整个天极就此万劫不复,逐天国际也会完蛋大吉。就算今晚能顺利出关,要是无法顺利交接换回资金的话,逐天国际能否顺利渡过此次难关也是问题。 商场上的诡谲变化和黑社会相比更加复杂。对此,炮王有点唏嘘,也隐隐有点不妥的感觉。 或者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了。 炮王秫然而惊,双眼猛的睁开。这次任务至今没出过任何问题,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对这种感觉他丝毫不怀疑会是因为这一天一夜奔波劳累而来的错觉,当年在军队时他试过三天三夜不合眼,每一次的直觉也没出过丝毫的误差,这几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军人的作风与作息,直觉也没出过任何问题——每一次都灵验无比,以至于让他此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更是挣脱了几次死神的镰刀拉扯。 看了看车外,山风拂拂,虫声啾啾,林木光影交织幽深,和一路上的景况没任何区别,过往的车辆也是呼啸而过,里面的司机乘客对他们这个车队除了偶尔会撇上几眼外,也没任何异常。 车队继续蜿蜒前行。拖头是性能卓越的进口货,上路时间不超过两年,正是磨合最好,性能发挥最淋漓尽致的时候,轮胎也是出发前新换上的——其余车队的车辆也同样如此。因此,这近三十个小时的不间断行车并没有任何车辆出现故障阻延行程;车辆并不超载,所有的司机也都非常的遵守交通规则,并没有给沿途的想弄点外快的公路执法者们任何截留他们的借口和机会。总而言之,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不妥。 不过炮王还是没有忘记刚刚瞬间出现的不妥感觉——他非常自信自己这经过无数次验证的“异能”绝不可能出错。 这次的任务肯定有什么自己不想看到的意外发生,而且还是令自己非常难以应付的那种。 车队转过了山坳。刚刚还在吹拂的山峰仿佛被那个急转弯山梁阻住了般,周围阳光满洒,草不动虫不鸣,突然变得无比的宁静。或许是因为空气不大流通吧,炮王感觉到自己即使身处开着空调的驾驶室,还是感到有那么一丝的闷热。 远处开阔的山口外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六里市高楼的影子,在太阳最后的余热中显得有点飘忽不定,就着更远处山顶的夕阳,看起来很是诡异。 “要来了么?!”炮王心中嘀咕着左右看了看前面和后视镜,除了自己的车队外还是自己的车队。眉头皱了皱,手指落在车窗电动按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按下去,只是弓起半个身子让视野扩大了一些。 “老大,怎么了?”他身边的两个司机兼助手的精英保镖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异常。 炮王看了一阵,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再次皱了皱眉头让屁股落回座位:“小心点,我感觉到有点不妥。” 两个精英保镖对望一眼,同时点点头。跟随炮王多年,他们可是清楚这老大的第六感是如何的灵异准确的。 车队到了山坳的中部比较开阔处,除了前后看不到别的车辆往来外,还是感觉不到任何不对头的地方。炮王他们都是第一次走这条线路,并不敢肯定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正常——一般情况下,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偏远地方的荒山野岭中,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人烟或者别的车辆是没什么出奇的事情,在经过的路途中这样的情况也出现过不少次,唯一不同的是炮王都没迸出过这样不妥当的感觉。 “准备进入六里市市区,所有单位汇报情况。”炮王拿起仪表板上的短波对讲机,以充满军人威严的口气命令道。 “明白。一号车正常。” “二号车正常。” ………… ………… “十五号车正常。” 炮王眉头皱得更加紧了——难道真的是自己不正常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欧阳三八 就在他疑神疑鬼的脑子转得有如风车般时,对讲机内再次传来一号车的声音:“各位兄弟请注意,前面有检查站。详情正在观察……” 炮王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拿起仪表板上每一辆车都配置有的军用高倍望远镜,然后才意识到他这个位置根本看不到前头的景物,这才又放下手,拿起对讲机说道:“马上汇报情况。” 一号车嗯了声,接着说:“检查站的人穿着检验检疫人员的制服,神色举止没发现异常。检查站前的拒马有个牌子,上面写着因为最近禽流感在这一带肆虐的关系,所有进入市区的车辆都要进行详细检查和消毒。” 炮王松了口气,一路来他都非常注意收听经过地方的广播电台,这一带禽流感肆虐他是知道的,六里市算是这方圆数百里内比较大的城市了,加上又是边贸繁荣的边境城市,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事关国家形象,各种措施相对比较严格点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为了是防万一,炮王还是下达了二级戒备的命令——这是他的习惯,越到任务的最后阶段越小心谨慎。在这个命令下,各单位都要分出一个人全神戒备周围状况,一旦有异常,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各单位按照预定方案作应对准备。真有事情发生的话,二级戒备不用炮王命令就可提升至一级戒备,届时每三辆车会就近靠拢到一起作为一个应对单位,在一分钟内所有人都要全副武装起来,但没有炮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如有违抗者,旁边的人可以当场击杀——这是炮王为了预防内奸而布置的手段之一。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这是炮王尊奉了一辈子的两个座右铭之一,另一个是做事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所以炮王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在天极,每一次执行的任务完成得都非常完美。 所以他至今都活得相当滋润。 车队继续前行。根据一号车的报告,还有快两公里就要到达检查站了,据他的观察,检查站也注意到了他们这个车队,不过无论是检查站前站岗的检验检疫人员,还是临时设置的消毒站内穿着防护服正在工作的人员,看起来都没任何值得引起警戒的地方。 对此,炮王只是说了声“好”,就未置可否的沉默下来,十五辆车内的精英保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保持警戒。不过所有人还是因为一号车的报告而轻松了许多。 车外突然吹过一阵山风,两边的护路树枝叶和山坡上的草木轻轻的拂动起来,不过这种一路上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现象并没引起正在全神贯注留意着前面的炮王的注意,短短的十多秒内,这股不知从哪而起的山风拂过了整个山坳,然后在宽大的出口中间奇异的翻卷成一个直径数十米,充塞了整个出口但速度并不急促的旋风,卷起千百片枯叶残草向上冲起,直冲上十几米后才消散,枯叶残草飘飘摇摇的落下,几乎笼罩了整个一号车。 前头几辆车的精英保镖们都看到了这一幕,不过最多只是嘀咕几句,并没人当一回事,更没人通报整个车队,反而是检查站的那些人大惊小怪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一号车距离检查站还有近两百米距离时,炮王的整个集装箱车队内的精英保镖们同时感到开着空调的驾驶室气闷起来,只是以为换气系统出了问题的他们奇怪中纷纷摇下车窗,但气闷的感觉还是没有丝毫缓解,即使把头伸出车窗也是如此,就像处身空气稀薄的高原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大口大口呼吸。 在号称没遇见过第二个肺活量比自己更大的人的炮王也感到吸入氧气严重不足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伸头向周围看了看,落日余晖下的山坳宁静清幽草木不惊,看不到任何鸟兽,除了自己这个车队外也没别的车辆,别的没任何异常。 空气象是更加稀薄了些,他身边的助手已经忍不住伸长脖子以手抚胸顺气了。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充当司机的精英保镖也挺直了身板好让呼吸能更加顺畅些,“我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我也是。”炮王的助手跟着说,“我们是不是中毒了?” “不知道。也不像中毒,我觉得只是单纯的氧气不足而已,有可能是因为这里地形比较特别才这样吧。”炮王说着缩回有如狗熊般粗壮的身子,拿起对讲机命令道:“各单位情况如何?有没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对讲机内一下子传来十几个中气不足的报告,全都是肯定的声音。 “一个一个来。”炮王努力提一口气吼起来。 对讲机一下子沉默下来,应该最先报告的一号车并没传来任何声息。 “一号,报告情况。”炮王冷静的说道。 还是沉默。 炮王心内一沉,刚想伸头从车窗看看前面的状况,对讲机传来四号车有气无力的声音:“老大,一号车和二号车好像停下来了……啊,三号车也停下来了。老大,我们好像也撑不住了……” 炮王心内一沉,非常不情愿的承认自己刚才的不妙感觉又一次应验了,而且看来事情诡异到以往所有的困难加起来也没这么令他失手无措。 “所有能动的单位立刻加速,以最快速度冲出山坳。”炮王冲着对讲机大吼道,然后一掌拍在隔着助手的司机肩膀上,“快点,不然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是。”司机应了声,奋起全身力气踩离合、上档、踏油门…… 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些,前面还能动的三辆车忙乱之下竟然相互挡住了车道,砰砰嘣嘣的撞成一团,瞬间就把整条不大的二级公路都堵住了。 “白痴。”炮王忍不住怒骂起来,摁着对讲机吼了声:“下车,不想死在这里的爬也要爬出去!”然后就打开车门下车,抢先向山坳出口走去——现在空气的稀薄程度已经无法供他们跑步所需的氧气了。 炮王的大脑也因为缺氧而几乎陷入停顿状态,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为指挥官的职责,而是凭着求生的本能行动着,他的数十还勉强能行动的手下们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组织纪律了,全都奋起最强大的意志与毅力向山坳外走去。 终于绕过了三辆撞到一起的车子,炮王他们发觉这里的空气更加稀薄,鼻孔嘴巴几乎感觉不到还能吸入氧气,只觉得自己的出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胸腔象在不断压缩,而头脑则是越来越涨,连视觉都有些模糊起来。 凭着强大的肺活量,炮王是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脚步也最快,在到达一号车位置的时候,在尚算明亮的黄昏光线下,他已经能基本看清楚检查站拒马前那几个穿着白色检验检疫制服的人的表情。 “他们好像在笑,在冷笑……”炮王愈加不灵活的大脑好一会才得出这个总结。 冷笑?! 炮王身形一顿,脑子也顿得清醒了一点点——怎么会是冷笑?他们应该看到自己这个车队的情况了吧?应该看到自己那几辆车撞成一团的情形吧?怎么会没人过来察看的? “中计了!”炮王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双脚向外挪了挪,炮王终于让自己站住,看也不看身后那些兄弟的情况,断绝呼吸憋住气伸手掏向左胸前的衬衫口袋。 “嗤”的一声轻响,还没摸进袋里的炮王突然感到右肩锁骨下的肌肉一阵钻心的疼。低头看去,只见淡黄的衬衫上已经多了个小孔,还没等他判断出是什么造成的结果,意识已经一阵模糊,晃了几下就软倒在地上。 紧跟在他身后六七米的助手见老大莫名其妙倒下去,还以为他是因为撑不住的原因,正蹒跚着走近想拉他一把,眼前光影一闪,右肩仿佛被针类的东西刺进去般疼痛起来,忍不住痛呼一声,晃了晃也倒在了地上。 后面离他比较近的几个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同时矮身伏地四下打量,不过还没等他们混沌的大脑判断出是什么情况、模糊的视线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时,身体已经因为严重的缺氧而完全疲软,意识也逐渐的离他们而去。 刚刚能够下车的精英保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逐一软趴在公路上。 一个长发披肩的欣长身影突兀的在炮王侧前的公路边草丛出现,像丝毫不受山坳内缺氧的影响般,叼着根草茎背着夕阳慢悠悠的走到炮王身边蹲下,看了看他还在微张的双眼和扭曲不甘的面容,以一种渗人心脾的幽远声调轻笑着说:“炮王,我叫欧阳河山,排行第八,我的兄弟姐妹们都叫我欧阳三八。你这样的白痴能让我出手,那是你祖坟冒青烟了,你这辈子都该感到无上荣光。” 随着他的话逐字逐句说出,整个山坳的空气也跟着一点点轻松起来,等到他说完时,一阵微风拂过,树叶草叶晃动中,山坳的空气又变得正常起来,在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下仿佛成了全世界生气最旺盛的地方。 脚步声响,检查站的十几个人步伐整齐的小跑过来,齐齐对欧阳河山敬了个军礼,然后一言不发的对地上的精英保镖搜身,再戴上手铐抗向检查站。 欧阳河山对炮王看了又看,在天色慢慢暗下来时才点点头,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谁也听不清是什么意思的话,伸出莹白的右掌覆上了炮王的大光头。 昏暗的夜色中,欧阳河山的右掌泛起一团淡淡的青光,流水般沿着炮王的光头漫下,顷刻就覆盖了整个头颅不断的缓慢流转着。而那些检查站过来人则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毫无奇怪神色。 欧阳河山俊俏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第一百三十章 慈善晚会 半轮浮上了清溪市半空,南郊欧阳家占地上万平米的私人别墅也随着月光的洒满热闹起来,百多辆平日难得一见价值不菲的超豪华房车相互炫耀攀比般在停车场上闪烁着光芒,大门还不断有同级别的车子进来。在保镖和司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下车的俊男靓女绅士贵妇们优雅的招呼寒暄着,然后在别墅佣人的客气引领下热络无比的向东边的大草坪走去。 草坪那边早就布置好了几条铺着洁白绸布的长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果品、糕点、饮料、美酒,数十个俊俏清纯的男女侍应正托着各种东西在已经入场的贵客中间穿梭着,殷勤的奉上他们所需。 欧阳格早已经到场——欧阳家的人目前也仅有他一人出现——一改在白向云他们面前那种毫不在乎的嬉皮士姿态,极端的优雅、极端的绅士、极端的无可挑剔的在客人中间周旋着、恭维着、客气着,他们家那形象堪比影视明星的四十多岁的管家则带领着三四个同样形象绝佳的佣人迎接刚刚到场的贵客,客人们则是一个个满脸微笑轻声细语,好像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个管家,而是一堆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似的。整个场面活络而和谐,完美到就好像这些人从一出生就生活在一起,感情深厚团结友爱到有如一家人般。 月亮又升高了一点,欧阳格偷空撇了眼手表,已经是8点多了,举目扫去,还是没见祝编洲一家三口的影子,心中忍不住暗骂起来:“都火烧的凤凰瘦死的骆驼了,还他妈的摆款扮重要人物最后出场,真是不知死活不识好歹……” 他心念刚落,敞开的大门射进一片强烈的车灯光,跟着一辆加长房车和两辆高级进口轿车无声无息的驶了进来,欧阳格眼前一亮,对管家使了个颜色,管家点点头,带着三个佣人迎了出去。 管家刚刚到达停车场边沿,加长房车的司机和坐在驾驶室的保镖也下车,眼神犀利的瞥了管家和三个佣人一眼,利落的打开后座车门,一只手同时护住了车门上方。 管家对他们职业反应没有表露出一丝异样,挥挥手让三个佣人停下,自己则轻快的走到车门前,脸上挂起更加柔和热情的笑容,微微的弯下了身子:“欢迎祝董事长大驾光临……哦,祝夫人和祝公子也来了,您们真是太赏脸了,我在这里先代青萱小姐谢过……” “管家太客气了。欧阳大小姐的慈善晚会,不用说对清溪的慈善事业会有莫大的帮助和良好的影响,我们只是来看看是否也能一尽心力吧,和欧阳大小姐比起来,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啊。”首先下车的祝编洲也是满脸微笑,摆出一副谦虚无比的样子说道。 “祝董事长太抬举青萱小姐了,她要是听到一定会汗颜的。”管家的笑容更盛了,又对祝天安母子客气恭维几句,右手向大草坪那边一引:“客人基本都到齐了,还请祝董事长、祝夫人、祝公子移步,我想你一定会乐意和他们叙叙的。青萱小姐正在化妆,一会就出来。” 祝编洲点点头,正要举步,祝天安突然问道:“那欧阳董事长他们呢?会出席么?” 祝编洲夫妇脸色一滞,正想向儿子作眼色,管家已经给了答案:“家主现在也正在里面,正和先到的几个相交已久的客人叙旧呢。” 祝编洲夫妇面色这才松下来,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再说话,举步向草坪那边走去。在旖旎的灯光映照下,穿着度身定做晚礼服、本来就是罕见美女的祝夫人经过一番刻意装扮,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让三个佣人中的两个男性看得很是失神了一会。 他们走后,后面那两辆高级房车内跟着的八个高大精悍保镖也在留下的佣人指引下低声谈笑着散开,寻找属于他们的娱乐去了。 随着祝家三口的到来,草坪更加热闹了点。在场的达官贵人几乎没有不认识祝编洲的,一个个轮番上前和他们寒暄,祝家三口也端着侍应奉上的酒水和他们应和着——就像相互约好了般,他们没一个提起这些天逐天国际的窘况,刚刚私下讨论这些的人也停止了话题。欧阳格则是满脸笑容的和祝编洲夫妇客气一番后就扯着同样满脸假笑的祝天安离开他们这圈子,和十来个他邀请来的同龄人或者跟着父母来出席混人脉的青年才俊才女胡天说地去了。 过了十来分钟,受邀的客人已陆续到场,这一轮热闹也稍稍平息了点,随着草坪北边的三层别墅大门一声罄响,七八个身影出现在大门外柔和的灯光中,前面三人其中一个正是欧阳青萱——正依在一个满脸雍容浑身贵气的美丽妇人身边。 此刻的欧阳青萱身着洁白的无袖晚礼服,胸脯雪肤微露,头发经过了精心的疏理,脸上也薄施粉脂,整体看起来清纯无比,美丽无方,吸引了绝大部分随着罄响转头看去的目光,对不声不响走到她身旁静立的欧阳格视而不见。 “欢迎大家赏光,寒舍今晚真是蓬荜生辉。”前头那个和欧阳青萱、贵夫人走了个并肩,看起来稍显肥胖的中年男人双手举了举,把那些还在欧阳青萱身上停留的视线吸引过来后朗声说道,“我欧阳瑞在这里先谢过了。” 草坪上黑压压的上流人士社会精英纷纷向他举杯致意,不过除此之外大家还是寂静一片,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欧阳瑞点点头,接着说道:“前些时日,小女青萱曾到北城区一些比较困苦的地方行走了一下,回来后心有所感,时不时在我们这两把老骨头面前提起那里的情况,说希望能够以祖上辛苦打拼下来的几分钱财和借大家几分薄面为他们做些什么。小女心善,我们做父母的当然老怀宽慰,也义不容辞的要完成她的心愿。只是我想来想去,一人之力终究有限,为了日后的耳根能够清净一点,以好安享晚年,只好拿出几件父祖辈留下的藏品财物做义卖,以求靠大家的热忱与善心,能为那些生活比较困苦的同胞尽一份心力。” 看着下面纷纷点头称善的富商巨贾名流精英,欧阳瑞顿了顿又说:“今晚能得众位赏光,我已深感荣幸,更蒙逐天国际祝董事长、万才控股黄董事长、红山集团郑董事长大力支持,各都捐出几件古董、珠宝、名画墨宝等等难得一见之物,让本次拍卖会更添生色,我在此先行谢过三位董事长,也先替北城区诸多等着我们帮助的同胞多谢大家。” 说完,他首先弯腰鞠躬,他身后的贵夫人和欧阳青萱、欧阳格三人和他们身旁两个官员模样的人也跟着弯下了身子,欧阳青萱的美目更是涌起一层迷雾,像是对此感动不已。 “欧阳董事长客气了,尽己之力为社会做点事情也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 下面的贵宾们纷纷的谦虚的表示不敢当——在财雄势大背景雄厚,而且在慈善公益事业上做了无数实事的欧阳家族面前,他们这些无论那方面都差了不止一筹两筹的人又如何敢对这样的大礼受之无愧呢?! 即使其中有人因此而沾沾自喜,不过在这样上流人物聚集的场合还是得虚情假意一番的,特别是现在这种还有官方的人在场的情况下,要是表现得不合礼仪的话,说不定那天就会让这些认为是不给他们面子的人穿几个小鞋,想要继续混得风生水起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欧阳家族的人心胸宽广轻易不与人计较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不然的话白向云他们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放过),不过现场的那些官员他们就有些吃不准了,毕竟官场不像商场那样来来去去差不多都是那几个人,这些相对于他们这种稳定来说走马灯似的轮换的官员可不是轻易能摸清脾性的——他们也没那个时间来做这档事情,但很多事情却要求到他们的帮忙。 商人与商人之间最重要的原则是和气生财,商人与官员之间呢?财物之间的交叉少了很多,虚假却谁都看重的面子占的比重大了不少。 看着现场气氛开始热络,欧阳瑞不再多说,让几个专门请来的专业工作人员把所有预备作为今晚慈善拍卖物品的古董、珠宝、字画摆上台阶旁的汉白玉四方台上,先让大家好好的评估品玩一番,同时也让大家利用这段时间联络下感情开拓下人脉,好让日后的事业能更加蒸蒸日上。 抬上陆续摆出十八件物品,龚胖子强取豪夺得来的那三件来自古河村的“中天王御用物”青铜鼎、紫檀漆木盒和千年紫砂陶罐也郝然位列其中,而祝编洲一家三口也面色自若的对向他们询问这几件物品来历的达官贵人们解释着,一下子在大家中间引起不小的轰动。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试探 等到所有的拍卖品都摆放好后,欧阳格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说道:“今晚的拍卖会主持人是我妹妹欧阳青萱,这个大家是预先就知道的,她有没资格担当这个主持人,一会……哦不,现在她已经下去让大家考评了。呵呵……非常荣幸,今晚我们也请到了几位在清溪市非常有名气的古董、珠宝和字画权威专家,所有大家认为有必要鉴定的拍卖品都会经过他们的现场鉴定,为了增加鉴定的权威性和可信度,每一个拍卖品每一次的鉴定都会有不少于三位该行内的专家参与,也好让大家更加放心更加踊跃的参与到本次的慈善拍卖会中来。” 听得这一番话,底下的贵妇绅士才俊淑女们齐齐莞尔的同时无不点头称赞欧阳家思虑周到。这一下,他们可以完全放心的参与竞价了,不用担心在献了爱心又献了金子的同时得到的却是闹心。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担心有人拿假货参与这种慈善拍卖的,毕竟一旦被曝光出来的话,对物主那可是非常丢脸非常失信誉的事情,不过也不可不预防万一有物品能以假乱真连物主都不知道的情况。欧阳家这样做,一来是预防这样的万一发生,二来也是保证拍卖会的完美,才不至于让自己也跟着丢脸失信。 欧阳青萱刚和贵妇人——她的母亲走下台阶,刚刚出了点风头受了不少瞩目的祝编洲已经带着夫人和祝天安迎了上来。 虽然同为豪商大贾夫人,不过欧阳夫人杨卿和祝编洲夫人伊诺薇?嘉西平日都是低调之人,一般情况下甚少出席这样的社交场合,所以两人之间也还是第一次见面,欧阳青萱和祝天安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祝天安对逐美寻花兴趣盎然,这样的聚会他自己也经常举行,不过欧阳青萱对这些活动却一向是不大感冒,非必要她宁愿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看书也不会参加,对祝天安这样的花花公子更是厌恶。 所以,草坪上的百多近两百贵宾虽然罕有不知欧阳青萱大名者,实际上却没有几人有机会和她结识。所以她这一走下台阶,除了祝编洲一家三口外,更有不少青年才俊也是脚随眼动,不甘人后的向这边围过来。 不过祝编洲这些年凭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对他们母女可是见过几面的,只是目前他正值非常时期,所以他也没多做废话,给四人相互介绍认识过后就抽身而去,找欧阳瑞攀谈去了,至于他的宝贝儿子是否能俘获欧阳青萱这天之骄女的芳心,目前他还没太多的心思去理会。 才走出几步,一直暗中注意着他的欧阳格看到他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向左胸心口摸去,放慢了节奏又迈了几步,然后脸色一下子变得舒展开朗不少,想起刚刚祝编洲来到之前接到的八弟欧阳河山的信息,嘴角向两边扯了扯,鼻孔轻轻的喷出口气,又举杯和一个刚刚走到他面前的青年攀谈起来。 跟着欧阳瑞和十几个身份地位显赫的达官贵人相互吹捧一番后,祝编洲觑了个空子对欧阳瑞有点低声下气的说道:“欧阳兄,我们久不见面,小弟一向佩服欧阳兄大才,近来心中更是挂念得紧。再者,我想欧阳兄也应该知道小弟那点营生近来遇到了些小小的麻烦,正好想向兄弟请益一番,不知道欧阳兄是否能抽一点时间,好让小弟我能好好的讨教讨教?!” “祝兄弟太客气了,我愧不敢当啊。”欧阳瑞白净和气的脸满是笑容,向经过身边的贵客举杯示意了一下,又说:“祝兄弟的逐天国际近来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凭着祝兄弟的通天手腕和罕见的才华,相信很快就能安然渡过了。虽然我们合作的机会不多,不过同在清溪市营生,我们相识也有不短时日了,要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祝兄弟尽管开口,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不会有丝毫推辞。” 听他这样一说,祝编洲的脸眉更加舒展了,连忙趁热打铁说道:“能得欧阳兄金口良语,小弟的心这下可安定多了。拍卖会还没开始,现在先让小辈他们攀交攀交,我们先找个地方详谈一下细节问题吧?!” 欧阳瑞点点头,向欧阳格招呼一声让他好好招待客人,又客气的向其他人说辞一番,这才和祝编洲步上台阶,低声谈说这走进别墅大门。 眼角余光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内,欧阳格脸色虽然保持不变,心中却乐开了花,知道这回祝编洲是彻底的踩进了他们的陷阱,被卖了还帮他们数钱了。想起这次策划的最大贡献者江源,欧阳格对这个毫不起眼的家伙更加的佩服起来。 事先他也认定这个计划肯定能成功,但没想到会成功得这么容易。经过了这次近乎完美并吞,自己在整个家族内可算是大大露脸了,父亲脸上的光彩也要更曾三分。 白向云、李刀、江源现在别墅顶层的一间客房内暗自注意下面发生的一切——白雁云回住所陪父母去了,白向云也理解她的心情,更乐得让她清静,反正这两天是周末,也没那么多事情可做——刚刚看到祝编洲和欧阳瑞一起走进别墅,四人在惊讶祝编洲心情急切的同时也如欧阳格一样乐不可支,都忍不住同时举杯庆祝,就差点没疯狂大笑了。 “不知道欧阳格的八弟是如何做到一下子让炮王成擒的。”李刀满脸的向往好奇的说道,“不然祝老头这时候应该是马上走人,收拾细软潜逃吧。嗯……不知道他家里是否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时刻准备情况不妙的话就溜人。” “难说。”靠着古典风格沙发的江源轻轻的摇晃着酒杯里的香槟,双眼眯成一条缝看着不断流转的金色酒液,一副专家的口吻接着说道:“如果是我,这时候早就在境外逍遥了。” 白向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正因为你过于小心,没他那种铤而走险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赌徒狂性,所以你始终成不了大事,充其量只能做个阴谋家,而不是像他那样的枭雄。” 江源脸色一滞,苦笑着说:“你就别损我了。” “其实你这样的个性也有你的好处。”李刀笑嘻嘻的“赞扬”起来,“像祝老头那样,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脑袋溜溜滚,而你呢?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现在这样,过几年自由了,逍遥人生还有得享受呢。” 江源脸上闪过一抹茫然,沉默了好一会才幽幽的说:“我以前的产业已经被全部没收,在特区名声也早臭不可闻了,几年后……呵呵……太长远了,还是不去想那么多。”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有点弄不清楚江源是真的在感慨还是在试探他们的态度,不过此次事情他也算是居功甚伟,自己要是不表示表示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而且虽然他心性凉薄了点,不过经过监狱这两年的磨练转化,加上他们和郁千风这些人的影响,多多少少有了些微妙的转变,如果去掉这个因素的话,他还算是个难得的人才的,他们日后的生涯也还长久,特别是这次吞下天成百货和凤凰珠宝后,他们他们的雄心壮志再次蠢蠢欲动,也需要一个像江源这样的人帮忙出谋划策,不然的话,虽然白向云兄妹在商场上都算是一时之选,不过以他们的个性和作风,在一些玩弄手腕和阴谋诡计的层面上大有可能会顾此失彼,无法想江源那样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这个……”白向云沉吟着斟词酌句的说:“应该说我们都还算年轻吧?!几年的日子也不长,以我们这次帮忙覆灭天极的功劳和孤云、高凡的影响力,事情完了之后即使被再次审判,也应该只是走走过场不会加刑期,以我们在虎山这些年的‘收获’,最多五六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还不是海阔天空任我们飞跃?!你今年才三十多吧,难道真的想下半辈子就这样无所事事吃了睡睡了吃的过日子?” “对。”李刀也接口道:“日子可还长着呢,干什么不可以?特区不好发展,就去别的地方吧,世界那么大,凭你的手段在哪不可以一展所长风风光光的?!” 江源眨巴了两下清亮无比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比如……” 白向云和李刀这下完全知道他是在试探他们了,再次对望一眼,同时飞起一脚向他踢去,异口同声的说道:“他妈的,竟然和我们玩起心思来了。” 江源哈哈笑着侧身避开,向两人举了举香槟:“我是说真的。如果你们不收留我,一时间我还真想不出日后的路要怎么走。唉……以前一门心思想着赚钱赚钱,能像上流社会的绅士精英一样风光风流,为此我不择手段。最后赚到钱了,眼睛也看得更高了,从来没有满足的时候,因此心思也更刁钻了。” “你真坦白。可是我们也需要这样提防你么?”李刀坐正身子,听他说完后突然其来的单刀直入的问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传染 白向云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显然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顾虑——只要是对江源的去过了解的,只要不是白痴,换作任何人都会有同样的担心——别自己把心毫不保留的掏出去,却让他这样的人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 “需要。”江源一脸坦诚的摊开双手,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说道:“可是你们会发觉只要给了足够的报酬,我会是你们最好的军师和智囊团领袖的。” 白向云点点头,这个条件并不过分,他暂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作为日后飘云集团的智囊老大了。 “成交!”白向云向他伸出大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飘云集团的首席顾问。” 江源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却一脸奸诈的调侃道:“决定得这么快?!是不是担心我会被欧阳格看上?” “哈哈哈……”白向云和李刀同时大笑起来——他们还真有这样的担心。欧阳家族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欧阳格更是个彻头彻尾的天生商人。凭他的才智、作风和欧阳家族深不可测的背景,根本不担心任何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江源哪怕再奸诈也只有乖乖为他们做事份——只要这次事件顺利完成,急剧扩张的顶阳国际也的确需要一个像江源这样的人。 欧阳格在这些天内也肯定弄清楚了他们和江源的关系,现在自己抢先出手了,欧阳格到时候就算跳脚也只能关上门一个人跳,不好意思和他们争了。 “对了,炮王那边的情况你们还没通知高凡吧?”江源放开手,看着开心不已的两人说道。 白向云呆了呆,猛的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该死。你不提醒我还真忘了,可别耽误了他的布置才好……” 说着他拿出手机匆匆拨通高凡电话,简单的说了这边的情况——欧阳格刚刚传给他们的信息也只是说明炮王的整个车队已经顺利的完全被他们控制,并没其他更多的信息,他想说得更清楚些也不行。 “知道了。”那边的高凡呵呵笑起来:“几分钟前我也通过了几个渠道得知了这个情况,不过因为需要高度保密的关系,我也没得到更多的信息,一切事情还是军方在做,六里市警方根本没资格插手,要等事情基本有个完结才会进行移交。” “这就最好不过了。”白向云点点头,“你那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布置,等会拍卖会结束后,我和李刀就会开始盯着祝老头一家三口,你要是另外还布置有暗棋的话就通知一声,不然到时候可能相互误会就不好了。” “考虑到了,现在有三批人二十四小时远距离盯着祝家。”高凡轻声的说了几个暗号,又说:“我也会通知他们的,到时候要是撞面的话他们会发暗号向你们表面身份。” “好。你继续忙吧,我在这里看戏,看看祝老头等会会是什么表情。祝我们马到功成。哈哈……” 一切都很完美,白向云忍不住嚣张的大笑起来,反正房间的隔音性能好,他也不担心会隔墙有耳。 “我没那么好命啊。”那边的高凡苦笑一下,挂断了电话。 “嘿嘿……”白向云摆摆手机,满脸恶意和奸险的扫了李刀和江源一眼:“拍卖会要开始了吧?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祝老头得知那三件古董是假货时的脸色了。” “应该快开始了。”江源凑向落地窗,掀起窗帘一角向下面看去,突然哈了声:“祝天安的魅力真的不错,不但好几个美女柔情似水满眼星星的围着他,不少平日里眼高过顶的公子少爷竟然也凑着他转,还一脸崇拜的样子。” 没等李刀转头看白向云的脸色,白向云已经屁股下装了弹簧般跳起来,一闪就到了落地窗的另一边,火急火燎的掀开窗帘凑上眼睛。 江源似笑非笑的向他:“我说白老大……哦,我现在应该叫老板了,有必要这么紧张么?也不看看我们的欧阳大小姐是什么人?!” 李刀竖起中指向他晃了晃,将他扯出一边站到他的位置也向下面看去。 白向云有点尴尬,装作听不到他的调侃似的继续留意下面草坪的情况。 在草坪中间,一向风度翩翩的祝天安此刻更如修养深厚的贵族,端着杯葡萄酒正在十来个青年才俊淑女小姐中间侃侃而谈,欧阳青萱就站在他侧边,像个公主般一脸的清纯和煦,偶尔会和身边的一个女伴低声说一两句什么。 这也是白向云第一次如此长时间近距离的观察祝天安,虽然心中还是愤恨难消,不过在看了一会后,白向云也不得不佩服祝天安的确有他独到的魅力。虽然他听不到这花花公子在说些什么,不过看他身边包括欧阳青萱在内的人都时不时露出笑容,就知道他的风趣幽默已经深入人心了,而他那双充满邪异魅力的蓝眼更是灵动,转动间焦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落在欧阳青萱身上,但即使是白向云这个远远旁观的人都感觉得到他没有冷落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即使同时有几个人向他说话,他也能做到面面俱到应付自如。 白向云的目光落在欧阳青萱身上留意了一会,见她虽然毫不失礼的应付着周围的时不时献殷勤的才俊公子,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在留意祝天安的言行举止,对他的热情也明显比周围的异性高出一线,偶尔会和身边的女伴交头接耳一下,然后就是一阵掩口轻笑,风情泄露间更是引得那些才俊公子趋前献媚。 转眼看了看其他一些群体,基本都是在闲话客气拉交情结交新的或者是潜在的合作夥伴的,上白玉台看拍卖品的多是雍容华贵的夫人淑女,欧阳夫人也陪着伊诺薇?嘉西和两外两个美艳贵妇正在言笑晏晏的玩赏,欧阳格则是和管家满场闲庭信步,热情招待着每一个客人。整个现场气氛从始至今一直保持着和谐热络,没有一个人被冷落或者无聊的。 看到这里,白向云心中已经如镜雪亮。祝编洲一家三口在讨好欧阳家,欧阳家的人又何妨不是在把整个陷阱伪装得更好更完美些,最终的结果就要看欧阳瑞和祝编洲到底谈得如何了。 不过从欧阳格那得寸进尺的奸商作风估计,欧阳瑞绝对也能把无论是心理还是地位还是事实都处于劣势的祝编洲哄得团团转,说不定会把祝编洲连皮带肉的扒个彻底。 无论如何,只要祝编洲还幻想着能通过欧阳家的帮助保住逐天国际,即使谈判出来的“合作”条件不太如人意,只要在高凡大行动命令下来之前他还呆在国内的话,最终结果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唯一的区别就是欧阳家付出的代价是大些小些的问题而已。 转念间,白向云突然看到欧阳青萱臻首微微的向上抬了抬,一双美目有意无意的向他这里瞥来,脸上似笑非笑,心中不由一跳,做贼心虚的赶紧放下了窗帘。 看到他明显有点狼狈的动作,坐回沙发的江源又忍不住拍起大腿学他们一向的风格嘎嘎怪笑起来,直把白向云气得满脸通红。 “行了行了。”李刀看到没什么值得挂心的意外,也走回来打圆场,“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狂放了?真是让我们惊喜。” 听到他的话,江源明显的呆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也有点困惑的说:“什么时候……嗯,天知道,还不是因为和你们呆一起太久了被传染了。”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同时张狂的手舞足蹈怪笑不已,直笑到江源讪讪然最后也莫名其妙的跟着笑起来。 笑够了,三人都静下来半瘫半坐的靠在沙发上,一时间竟然都不想开口,就这样静静的六只眼睛毫无焦点的在房间内漫游,不过三人脑子里都是这两年来从见面、结识、相处、相交直到至今似是相互利用又似是同舟共济的影像。三人的脸色都是瞬息万变满是感慨。 不过平心而论,江源和白向云李刀两兄弟之间还远远谈不上相知,最多现在只是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因此,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 不过谁都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氛围,深心处又都觉得这味道越浓厚越长久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越有益无害,所以也不想轻易去打破。 装饰大于实用的壁炉台上的永动仪无声的晃动着,旁边一个造型古朴的小座钟轻轻嘀嗒,一下一下微仅可闻的让三人计算着时间过去了多久。 李刀终于有点忍不住,正想出声打破这沉默,窗外传来一下不大但穿透力极强的罄响,然后那连侍应佣人在内两百多人发出的轻微嘈杂一下子安静下来。 三人六只眼睛终于碰到了一起,同时轻轻的说:“拍卖会开始了。” 白玉平台就在别墅大门台阶的侧前方,只要掀开一丝窗帘,三人就可以毫无障碍的居高临下的将下面所有景象尽收眼底——包括来宾们的脸色。 拍卖会开始,就意味着欧阳瑞和祝编洲已经谈完了,不知道他们谈的结果会是如何呢? 三人心中均如是想着,同时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一线空隙向下面看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慈善拍卖 欧阳瑞和祝编洲的脸上均是言笑晏晏,举止也轻松从容,对每一个和他们打招呼的客人也都应对得体,看不出有任何不愉快的地方,看来刚刚的会谈结果双方都很是满意。 对此,白向云、李刀、江源、欧阳格、欧阳青萱也很是满意。 一切都向着他们所设想和想要的方向发展。 “各位贵宾,再次感谢您们百忙之中抽空出席今晚的慈善拍卖会。”欧阳瑞已经走到白玉台上,站在主持人桌前对着麦克风说道,“大家也看到了请柬上的落款,这次的慈善拍卖会是以小女青萱的名义邀请大家出席的,这还是第一次以她的名义邀聚各位贵宾,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谅解。小女不久之前得众多市民爱戴,添为清溪市本年度的形象大使,这使一向不大爱抛头露面的她深感惶恐,更忧自己年轻识浅,人单力薄,有负市民期望,因此想借今晚这个机会合在座众人之力共同为清溪市的未来出一份力。” 在场的贵宾们都向已经悄悄站到欧阳瑞一侧的欧阳青萱看去,目光中无不是赞赏她人美心慈的意思,掌声也同时响起来。欧阳青萱从容但略带羞涩的微笑着,轻轻的弯了弯腰以作感谢。 这一下,掌声更加热烈了些——特别是祝天安那一堆青年才俊富家公子,如不是要保持着风度礼仪的话,估计他们都要手举过头顶跳跃起来拍打以更加引起欧阳青萱的注目了。 “大家也看到了,今晚的聚会只是家庭性质的,所以大家也不必拘谨。”欧阳瑞显然发现了祝天安他们的兴奋,呵呵笑着说,“气氛热烈些,我认为大家竞拍的热情也会跟着高些,需要我们帮助的人得到的助力也会更大些,为善最乐,为善最乐啊。”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年轻些的男女来宾也更加放开了一些。现场没有座位,加之草坪很大,大家都是三三两两聚堆成群站着,视线开阔,彼此之间一目了然,举行这种严肃性不强的慈善拍卖会再合适不过了。 “为善?我看是伪善吧?”正在打量着欧阳瑞一举一动的李刀嘀咕着说。从社会最底层走出来的他对富豪巨贾一向没太多的好感。 “商人逐利,伪善是工具,虚伪是手段,只要不至于黑心,没什么值得批评的。”江源耸耸肩毫不在意的说道:“现在我们还不是一样?!” 李刀一下子噎住了。 “我们看到的欧阳家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家族,不过他们的慈善名声还真的是不错的。”白向云笑了笑,为李刀解围道,“我们对欧阳瑞的了解虽然仅止于今晚吃饭时候的半个多小时印象,不过凭我的直觉,他的心地和其他富豪比起来还是要好得多,就像我们知道欧阳格也要比我们所知道的其他富家公子好得多一样。” “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啊。”江源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副遐思的样子感慨起来。 “继续看吧。”李刀打断他诗人般的酸气吞吐,又专心的向下面看去。 虽说这种私人性质的慈善拍卖会严肃性和正规的拍卖会相比有很大差距,不过必要的程序还是有的,比如拍卖品的来源证明、真假和价值证书、公证员证明和鉴定人证书等等无不具备。拍卖得来的资金也会交由拍卖人、参与拍卖者和官方都没异议的慈善机构去运用。 “好了,我这老头子也不多废话了,现在就请小女青萱为大家主持今晚的拍卖会。”欧阳瑞扫了草坪上的客人们一眼,又俏皮的加了一句:“我这张老脸估计也不是那么讨在场的大多数人喜欢。” 大家又轻声的哄笑起来,看着再次微微鞠躬的欧阳青萱谢过父亲,轻盈的走到主持台上。 “青萱再一次谢谢大家的光临,还请各位接下来也大力支持,共同为清溪市的慈善事业做点贡献。”欧阳青萱声脆如黄莺出谷,通过高保真喇叭的传送渗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顿了顿,欧阳青萱侧身指了指一边长台上的十五件拍卖品继续说道:“这十八件拍卖品大家刚刚也看过了,其中万才控股的黄董事长捐献了五件,红山集团的郑董事长捐献了四件,逐天国际的祝董事长捐献了三件,青萱添为主人,不好意思低各位一头,可是能拿出手的东西实在不多,翻来翻去找到了三件以前各位长辈叔伯赠送的小礼物充数,又向我哥哥欧阳格讨到了一件,我父母亲疼惜青萱,也毫不犹豫拿出了两件,一共凑出了六件作为今晚的拍卖品。看在青萱这么辛苦和几位董事长慷慨的份上,大家一定要大力支持才是。” 她话尚未说完,底下的来宾都忍不住被她逗得笑起来——含着钻石出生的欧阳青萱从小集家族和家族的亲戚友好万千宠爱于一身,身家之丰厚估计连作为长子的欧阳格都比不上,受赠珍奇礼物更是无数,会拿不出区区几件东西作为慈善拍卖物品? 不过这样的安排让所有心思灵活的人都立刻看出了其中门道:姑且不论价值和意义——因为这个问题在不同的人眼里都会有不同的答案,拿出的拍卖品比所有捐献者都多,作为主人这是理所当然,不过数量只是多出一件,既尽了主人的责任和义务,又不显得盛气凌人以免被人感觉有炫耀之疑;而且欧阳家这六件拍卖品之中欧阳青萱拿出了三件,足以证明她才是这次拍卖会的发起人和主持人,不给任何人落她欧阳大小姐的口实,欧阳格拿出了一件,欧阳夫妇拿出了两件,表明他们全家都支持欧阳青萱的这才拍卖会,而且愿意为此做出贡献,同时也向大家证明家庭的和睦。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同时也向祝编洲他们几个拍卖品捐献者表示了赞赏和支持,有心竞拍的人也凑到他们身边继续打探这些物品的细节。 对这些荷包丰满的上流精英来说,这样的拍卖会经常都会遇到,虽然大多数的拍卖会都虚有其名,拍卖品大多只是些对某些人来说有点纪念意义和收藏价值的东西,真正的价值一般来说都不值一提,不过这次出手的都是声名显赫的大公司大集团掌门人物,捐献出来的物品价值就不可和那些大路货同日而语了,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还真有可能拍到些超值的东西。 赚了名声又赚利益,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特别对于在场的那些急于出人头地巩固地位的青年才俊富家公子和爱出风头的熟女贵妇们来说。 几个拍卖品捐献者们——包括欧阳格在内都不厌其烦的应付着各人的询问,特别是祝天安,更是把他们拿出来的三件拍卖品大肆宣扬,信誓旦旦的说百分百是两千五百年前南方霸主中天王的御用物不会有假,不过他也没否定前些日子清溪市文物局和博物馆的联合新闻发布会,只是有意无意的引导大家向古河村一带或者真的不是中天王的王族墓葬群所在地,但极有可能是中天王的行宫甚至王城所在地这个方向去想,而且透露他们的私人考古勘察队已经找到了一些有力的证据,足以证明古河村一带的确和中天王有密切关系。 对他的话,很多人都半信半疑起来,不过对于他们捐献出来的三件拍卖品兴趣又高了几筹。 祝编洲正远远的在一边和欧阳瑞他们一群位高势大钱多的中老年人轻声谈笑,对欧阳格祝天安他们的低声密语好不理会——当然,他们这些人等会拍卖正式开始的时候有可能举手,但现在是绝对不会象那些青年才俊富贵公子熟女贵妇们那样谈论台面上的拍卖品的。 “现在有请各位鉴定专家和公证员上来。”欧阳青萱举起纤长的玉臂向台下左侧方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脆生说:“因为这次拍卖的物品都是价值不菲之物,为了让大家放心竞拍,公证员会先检查所有拍卖品的原始证明、来历证明和以前的物品证鉴书,然后在拍卖的之前我们请来的专家也会再一次做真假和价值鉴定,并且出具证明。这次请来的专家都是行内的权威,更是义务为本次拍卖会做鉴定的,每一个物品都至少要经过三位专家的共同鉴定。在此,青萱再一次感谢九位专家的辛劳。” 草坪上的来宾又鼓起掌来。这些专家和公证员也是受邀的客人,刚刚他们也都见过了。专家们俱是他们熟识或者听说过的各行内深受信任声誉卓著的大家,任何一人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物品的价值是上升或者下跌甚至一文不值。 一般的拍卖会的拍卖品都是提供权威鉴定机构或者鉴定人的鉴定书,通常是没有这个现场鉴定这个程序的,不过富贵权势人物有时候为了表现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交游广阔,而且为了让自己邀请的贵客们更加放心竞拍,有时候也会邀请各行专家到场进行现场鉴定,而且当场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证鉴书。 所以,这次欧阳瑞一下子请了九位专家到场不但没引起任何人的疑虑,而且更佩服他的手笔,也更加放心自己不会因为外行而花大价钱拍到个一文不值的垃圾。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拍 “唉……”江源看着那些正步上台阶的专家,突然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李刀转头奇怪的看向他,事情进行得正顺利,有什么好叹息的?! “他是为祝老头可惜。”落地窗另一边的白向云轻笑着说道:“本以为靠这次拍卖会的宣传和拍卖结果可以让逐天国际起死回生的,却料不到是自己把自己推进了坟墓。” “就是这样。”江源点点头,“今晚回去后,即使祝老头在狂怒之下还没意识到问题,不过她老婆肯定不会这么好糊弄,不然她就不可能把天极在短短十几年内发展到现在这样。” “所以……”白向云看了李刀一眼,自信的说道:“等会从他出了欧阳家大门开始,就不能让祝家三口离开我们的监控范围。” 李刀也点点头,咬咬牙齿有点残忍的说道:“我们有必要向高凡或者孤云要一杆狙击枪,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干掉他们,反正最终他们还是要被判死刑的,早点死和晚点死没多大区别。” 听到他的话,江源毫无反应,好像理所当然应该如此;白向云则是嘴角抿了抿,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下面,九位专家和两位公证员随着欧阳青萱的逐一介绍也一个个步上百余台阶,坐到了早为他们准备好的位置,一脸严肃的等着拍卖会正式开始。 看到一切就绪,欧阳青萱喝了口水,微笑着拿起手边精致的拍卖锤敲了一下:“拍卖会正式开始。根据所有拍卖品捐赠人协商的结果,今晚的十八件拍卖品无论实际价值高低,起拍价一律是一百万,每次竞价幅度是十万。当然,别的不敢说,这十八件拍卖品即使是按照上一轮的转手价格,或者根据捐助者的描述和各种鉴定证书估算的结果,它们的实际价值是肯定远远高于一百万的,大家可以积极放心的竞拍。” 说到这里,欧阳青萱顿了顿,看了看下面大部分都专心听她说话的来宾们,有点赫然的说:“青萱斗胆,第一件要拍卖的是我自己捐献出来的物品‘凤凰玉’。此玉跟随了青萱十几年,乃小时候生日时一长辈所赠。” 说着她从一个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个精致十分的檀香木盒,拈着搭到盒子外沿的红绳从里面吊出一块约三指大的玉石,在灯光下轻轻的转动着展示在所有来宾面前。 随着欧阳青萱的展示,白玉石台后侧的超大液晶显示屏也打出了这块玉石的详细资料和玉石各个角度拍摄出来的放大图片。 从图片上所有的来宾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玉石状如放大了百倍的水滴,正面经过了琢磨,两缕艳丽的枫叶红从顶部由浓至淡的向两边染下,对称程度堪称难得一见;玉石中间是个形如昂首凤凰的淡淡红影,凤冠凤眼颜色特别浓些,躯体丰满,翅膀位置点缀着些黑色和绿色斑点,长长的凤尾从根至尾由浓而淡散开,条条缕缕清晰可辨,整个形象逼真到令人惊叹,唯一可挑剔的就是两个凤爪不大明显。至于玉石的背部也是罕见:枫红色几乎布满了整个背部,其中还闪耀着点点金色光华,令人炫目不已。 “此玉为超大籽玉琢磨而成的把件,宽约三指,重一百一十八克,出产地为和阗,罕见的羊脂白玉,质地温润,形状对称,皮色鲜艳散布均匀,无棉点,无裂缝裂痕,白度为一级加。最为难得的是正面中间自然形成的凤凰印痕,其形象堪称完美。青萱自小爱玉,但多年来尚未见过完美难得如此者。”欧阳青萱以有点不舍的神情又看了玉石一眼,这才转头看向后侧的液晶显示屏,又说:“凤凰乃神物,在我们的传说中可辟邪、护身和预示吉祥,佩之大吉。青萱之所以选此物作为首拍,就是希望此玉能为在座的各位和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带来好意头。” 说着她又转向下面的来宾,俏皮的举起右手竖起食指:“起拍价一百万。仅此一件,机会难得,欲拍从速。” 来宾们都被她最后的俏皮话逗得笑起来,纷纷举起手掌竞拍,让第一次客串拍卖师的欧阳青萱一时间有点忙乱起来,玉指不断的指点着一个个举起的手掌十万一次十万一次脆声的累加着价格,不一会就把竞价加到了三百万。 “真是个聪慧的女孩。”江源看着下面越来越热烈的场面啧啧不已,“以她自己的心爱之物作为首拍品,其他的捐赠者们谁都不会说半句,而且这玉石不但价值不菲,市面更是难得一见,很容易就能推高竞价。在这样的推动下,后面的拍卖品无论价值几何,拍出来的价格都不会低到哪去,也不会丢了其他捐赠人的脸面。啧啧……真是好心思,好安排。” 白向云也点点头:“按照惯例,除了压轴的拍卖品外,第二和倒数第二拍的物品在重视程度上的确没什么区别,避免了其他捐赠人因为手冷落而产生的不满。嗯……虽然说以这些达官贵人社会精英名流淑女的心胸来说这样的事情不大可能发生,不过这也反应了欧阳小姐的心思慎密面面俱到,的确有豪门大家的风范,值得称道。” “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道啊?!”李刀有点无奈的笑起来:“官场、商场,一个小小的聚会也这样烦琐讲究,我果然不是混这两行的人。” 江源翻了翻白眼:“以后你不混也得混。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日后你慢慢会不自觉的学会的。嗯……其实学不会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够牛逼,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你半句。” 李刀窒了一下,再次向他竖起中指:“去你的。” “三百八十万。”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挤到了人群面前,刷的一下举起手大声说出这比欧阳青萱刚刚念出的最后价格高了五十万的数字。 欧阳青萱明显愣了一下,才跟着念出这个数字:“三百八十万第一次……” “这小子真不上道啊。”李刀也学江源刚刚那样啧啧着摇头不已,“想表现自己不凡好引起美人注意也不是这样啊?!这里哪个不是大富大贵把钱当树叶的?这不是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给人讨伐么!” “用不着以后,你现在已经可以出师了。”江源看着他嘻嘻的笑起来。 李刀摇摇头:“不不不。这可不是什么官场商场上的你虞我诈,而是做合格混混的第二规则——绝不做出头鸟!” “那第一条是什么?”江源来了兴致。 “便宜莫贪。”白向云替李刀回答道。 蹲了那么久监狱,他对黑社会那一套基本也耳熟能详了。而江源虽然擅于表演善于伪装自己,但不过只是个浑身于上流社会的骗子而已。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他的骗术越好混得越是风生水起,对于街头混混地痞流氓越是看不起,而且在看守所和监狱的时候地域和身份的差异,还有想掩饰保护自己等等各种各样原因,和一般的囚犯并不是太合得来,很多底层社会的事情还是不大清楚的。 江源对这两个规则咀嚼回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有理。想要活得长久点过得舒服点,这两个规则的确得严格遵守,不论哪行哪业哪个阶层都适用。” “我们是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注意,要是什么时候忘了,有可能就是我们生涯的尽头。”李刀有点感叹又有点冷酷的说,“讲义气并不是错,错就错在讲得没技巧,讲得太疯狂,甚至于失去了理智。我刚刚出道的时候就为此吃了不少亏。” 白向云看了他一眼:“讲义气也是要有条件的,不然只能让人当作替死鬼。” 李刀点头受教。也知道白向云指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让他心服口服,后来有真的对他好的话,他如果为了义气这玩意就和跟白向云越狱,结果只有被白向云当盾牌做替死鬼一途。 和白向云相比,他李刀无论从那方面来说都还差了点。 下面竞拍现场的情形在他们这几句话中已发生了变化。那青年在举手一下子加价五十万后就一脸渴望的盯着欧阳青萱,一副希翼她能对他的慷慨大方给予赞赏甚至芳心大动的样子。看来他已经被欧阳青萱的美丽和魅力迷昏了头,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犯了错误。 不过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祝天安已经非常技巧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没等台上的美女说出“三百八十万第二次”,已经轻盈利落的从青年身后漫步而出,举了举还托在手里的酒杯:“三百九十万。” 说完,他还转头对那青年笑了笑:“张兄,这块凤凰玉世所难见,小弟我也是见猎心喜,决定和在座的各位公平竞争了。” 他这一手立刻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皆因他不但遵守了欧阳青萱所制定的规则竞拍,而且不像那张姓青年一样目中无人,完了还客气的和竞争对手打招呼,并且向所有人表明了心迹,说明了要公平竞争;加之他毫无火气的走到那青年侧前出价,在同样引人注目的同时还让人感觉到他就像个正义之士,因看不惯恶霸横行而挺身而出那样。 这一招看得白向云三人也是暗自点头赞赏。虽然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但并不是个草包。 听到祝天安的话,那青年毫不在意的笑笑,双眼看着欧阳青萱又一次举手说道:“欧阳大小姐的这块凤凰玉我是志在必得的。” 众人看他的神情,用脚想也知道她已经把欧阳青萱看成是玉石内的凤凰了。要俘获天之骄女的芳心不容易,但能得到一块跟随了欧阳青萱十几年的玉石贴身收藏,也能稍慰心愿了,日后更能以此作为契机和引子,寻求进一步和玉人交往。 不过众人同时也松了口气,这家伙毕竟还没被幻想冲昏头脑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来,不然的话欧阳家脸上可就难看了,而这个家伙铁定会被驱逐出场,今晚的拍卖会亦有可能因此夭折。 “我想在座的很多人都抱着和张兄同样的心思呢。”祝天安轻声笑着同时举手,“当然,我也算是其中之一。” “那今晚肯定会很热闹了。”青年对祝天安也算是熟识,看到这个强劲对手毫不退让,头脑也跟着清醒了点,也呵呵笑起来基本恢复了风度,“首拍品竞争就如此激烈,今晚的拍卖会肯定会是难得的盛会了,实在是令人期待啊。” 台上的一直不停的随着一只只不断举起的手而跟着不断更新嘴巴里数字的欧阳青萱见此情形也松了口气。她记得拍卖会开始前介绍的时候,这青年的父母辈也算是和自己父亲比较熟识的人,不过因为他父亲还身在国外不能亲临,才派他来作为代表出席的。如果拍卖会被他搅黄了的话,就算自己兄妹俩不掐死他,估计出了这别墅大门后也会被白向云他们干掉以泄心头之恨。 对祝天安不着痕迹的解围她有点感激,不过更因此心生警惕——这人并不仅仅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而是像他那继承自母亲的蓝眼睛那样深邃令人难以看穿,难怪白雁云这么精明的人物也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差点落个身败名裂连兄长基业也葬送的下场。 “这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样一来主人家赚足了名声人气,捐赠拍卖品的人也乐于见到自己拿出的物品又一次升值,我们大家也落了个高兴,岂不是三全其美皆大欢喜么。”祝天安笑吟吟的说道。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欧阳青萱听到。 欧阳青萱当然他在抓紧机会向自己卖好,虽然心中不屑,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趁着喊价的空档向他微微展现了个笑颜——当然,她也没冷落了那见了美女就不知轻重的张姓青年,不然如果他觉得失意或者因为灰心而放弃甚至失神忘了举手的话,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自己一直喜爱的稀罕玉石就有可能轻易落入祝天安手里了。 由于白雁云的遭遇,她对祝天安也早恨之入骨,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的东西落入这样一个人手里是她无法忍受的,那怕是被沾了一下手她也会觉得被污染了一层淫靡浪荡气息。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追花逐月 “最主要的是我们能够凭借这个机会为慈善事业做了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帮助了那些需要我们帮助的人。以此次拍卖会为契机,推动整个清溪市上流社会为慈善事业尽心尽力,这才是青萱小姐最大的心愿啊。”张姓青年也不甘示弱,立刻抓住要害以比祝天安稍高的声音说道,引得离他不远听到这些话的人也点头不已,对他刚刚冒失造成的恶感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还在注意来宾举手竞拍的欧阳青萱没闲暇回应他的说话,但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厚了,显然很是赞赏青年对她心思的了解。 祝天安刚刚取得的优势被他这几句话连消带打几乎消磨殆尽。欧阳青萱那并非对自己而发的浓厚笑意看在眼里,不由令他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自己父亲和欧阳瑞的谈判尚算愉快,燃眉之急算是缓解了,不过以刚刚父亲给自己的暗示,他们付出的代价并不小,或者还会稍稍超过他们来此之前商定的底线。不过自己要是能够凭今晚的表现在欧阳青萱心中占下一席之地、为日后的进一步发展打下基础的话,这些代价还是值得的;反之,今晚为了求援而付出的代价很有可能为日后顶阳国际并吞逐天国际埋下定时炸弹,那自己这边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这样的结果虽然比被直接清盘要好点,但他们祝家想要再达到前些日巅峰时候的辉煌,就不知又要挣扎奋斗多少年了,甚至就此一蹶不振也说不定——无论是顶阳国际还是其他竞争对手,没人会希望看到又一个逐天国际崛起。 所以,祝家和天极的未来可以说都在自己的身上——也就是在面前两米远的自己这个阅女无数的公子哥也觉罕见的大美女欧阳青萱身上——只要自己能俘获她的芳心。 虽然着急,不过他不是身边这个张姓青年,更深知象欧阳青萱这样的女孩,越是心急越容易让她看不起,如果给她留下坏印象的话,日后想要补救可就事倍功半了。 想到这,祝天安微不可察的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的安静下来,接着抿酒的机会迅速的转了下脑子,然后挂上赞赏佩服的笑容看着身边的青年低声说:“张兄真乃欧阳小姐的知音也。”说完这几个字他故意的顿了顿,但没等青年的得意神色完爬上脸上,又说:“不过这和是否能竞拍到凤凰玉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不是么?” 说完,祝天安不理他不解又愕然的神色,把酒杯塞给不远处的侍应,上前几步直接跨上白玉台走到主持台旁,彬彬有礼的微笑着对欧阳青萱说:“欧阳小姐,我想说几句话,行么?” 欧阳青萱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葫芦里想卖什么药,不过还是点点头,向下面还在举手竞价的人做了个暂停手势,闪开身子让开了位置。 草坪上的来宾包括欧阳瑞祝编洲他们都注意到了祝天安的特异举动,不由停止了谈论,转身凝神的看向上面,都不清楚他想搞什么鬼。 “欧阳先生、欧阳夫人,各位前辈、各位朋友,抱歉打断一下。大家都看到了,这个欧阳大小姐珍藏了十几年的罕见凤凰玉引起了大家极大的兴趣,无不摩拳擦掌想要夺魁——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不过我刚刚注意到了,欧阳大小姐对这块玉是非常不舍的。我也相信,如果凤凰玉能表达自己意愿的话,它应该也是舍不得离开它原先的主人的。所以我认为这块玉的最好归属不是我,也不是在座跃跃欲试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欧阳大小姐。” 此话一出,本来已经静下来想听他到底要说什么的现场更加的落针可闻,无数双眼睛都盯着祝天安,无不对他的话大感意外,但又觉得合情合理无可挑剔。 毕竟是珍藏了十几年的物品,就算是再普通的东西也会有了感情的,更何况是块罕见到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良玉呢。晚会名为慈善,虽说拍卖的得到的金钱或许能帮助不少人,不过在钱的作用下就这样让相处了十几年的物主分离实在不是太慈善的做法。 楼上的白向云三人一时间也弄不清楚祝天安想要干什么,同样无不注意的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可是这块玉我已经捐出来做拍卖品了啊,而且拍卖也在进行中了,我不可能出尔反尔的。”欧阳青萱看来同样迷惑,皱着黛眉看看祝天安,又看看台下的来宾们说道。 “大小姐不用出尔反尔。”祝天安对她眨了眨湛蓝的眼眸,又转头看着台下不由自主趋前的人群,以充满自信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拍卖继续进行,拍卖品还是这块凤凰玉。不过我在这里宣布,最后无论谁竞出多高的价格,我都按照规则多加十万。最终要是没人再和我竞争的话,这块凤凰玉就是属于我的了,而我同时也会把这块玉赠送给欧阳小姐,好让她们这相处了十几年的物主继续陪伴在一起。” 欧阳青萱“啊”的掩上樱红小口,睁大眼睛意外无比的看着祝天安,下面的两百多人包括那些侍应和工作人员在内也是一阵哗然,对祝天安的豪气和决定无不同样意外万分——那个离白玉台最近的张姓青年更是长大嘴巴呆若木鸡。 不知是谁首先鼓掌,反应过来的众人也是响应如斯,一瞬间现场已是掌声一片,交头接耳中都对祝天安赞赏不已。 “妙啊。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这小子跟他老爹一样勇于冒险,却又眼光奇准一箭中的。”白向云忍不住翘起大拇指赞叹起来,“这一招不但把所有竞拍者都比了下去而不让人觉得是鲁莽嚣张,更是给了同样绞尽脑汁想抱得美人归的青年才俊富家公子们狠狠一击。我敢说,接下来的时间完全是这小子一人在表演了,其他人无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追上他的光芒。” “你不吃醋么?”江源有点揶揄又有点调侃的看着他说。 “或者说……你不恨他了么?”李刀也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有点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跟个将死之人吃什么醋?”白向云脸色一变,目光如刀的看着下面正在答谢大家掌声和赞赏的祝天安,冷冷的说道:“恨!我对他还是恨之入骨!不过从他今晚的表现来看,能勾引上我妻子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这小子太会讨女人欢心了。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倒霉。”顿了顿,白向云重重的吐出口气,从鼻孔中喷出两声哼哼又说:“我们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过好在我们也没什么必要去了解了。” 江源知道随着他这句话说出,祝天安已经是在阎王那里挂上名了,想了一下附和道:“的确,这个人还留在世上的话不知道还会糟蹋多少女人残害多少人命,还是早死早安生好了。” 李刀也在一旁默然点头,不过他知道江源说得并不全对。一向比较仁厚的白向云之所以起杀机,肯定是对刚刚祝天安的表现心生警惕。即使逐天国际被他们并吞天极完全覆灭,但以祝天安所处的位置估计,法律对他的审判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太严重。不过若是他不死,以他继承自祝编洲和伊诺薇?嘉西的手腕才智,日后对他们绝对是个可怕的威胁。反正这种人死有余辜,为了日后的安宁着想,还不如趁早找机会把他干掉算了。 “欧阳格要动小动作了。”再次瞥向下面的江源怪异的笑着说,“烂船也有三金钉。这些世家子弟果然没一个是易与之辈。” 白向云和李刀闻言也向下面看去,一下子就找到了和几个公子哥儿稀稀落落站成一堆,有一下每一下跟着鼓掌的欧阳格,只见他正在和那几个公子哥以不大的动作使眼神,放落身侧的手指也在做着一些让外人看得不是很明白的暗号。以他们几个的神色看来,相互之间很是有些默契的样子。 “他们想干嘛?”李刀有点奇怪,以这些人的身份地位,在这样的场合做出什么不良行为实在是有益无害,皆因现场全是聪明绝顶老奸巨猾之辈,有什么心思能瞒得过他们的? “想让祝天安大出血。”白向云耸耸肩,脸上也挂上和江源同样怪异的笑容,“不愧是商人,不管利己不利己,只要能打击对手都要做。” 李刀这才明白过来,脸上也浮上古怪微笑:“祝天安这回要难受了。呵呵……真不好评价他刚刚的行为算是聪明还是愚蠢。” “不但算聪明,而且评价并不应该因为欧阳格他们的落井下石而降低。”江源非常客观的说道,“祝天安要的就是欧阳青萱的感动和惊奇,还有在大家面前引起轰动,把竞争对手远跑后面,这些目的他都达到了。欧阳格他们就算再狠毒,也不大可能把这块玉的价格抬高到十亿百亿这种让任何人都无法接受,更让现在的祝天安根本不可能有力支付的地步,不然的话被大家在圈子内一传,欧阳格他们这些人名声可就完了。” 李刀这才完全明白其中诀窍,不由在赞赏江源的分析头头是道让人心服口服的同时也在感慨这圈子的诡诈果然是瞬息万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淹个全身而没。 场上掌声稍落,欧阳格他们几人也已经商量完毕,要么装作找侍应要东西,要么做出张望寻人样子一个接一个逐一散开,找更多的人一起打配合去了。 看着已经让出主持台,但还在点头向大家致意不已的祝天安,白向云三人均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不知道等会他听着一个接一个的高价从欧阳格他们这一群居心叵测的人嘴里说出来时,荷包早就捉襟见肘的祝家三口会是什么表情。不过对于他们三个和欧阳格一家这些人来说,这不过是这次慈善拍卖会意外奉送的餐前小点,大餐还在后面呢。 欧阳青萱早已经回过神来,脸色也恢复平静,看着祝天安再一次向来宾们致意,然后才转身面对自己,嘴角微微上翘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湛蓝的双眼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两秒,然后再微微躬身以更加温柔的声音说道:“欧阳小姐,问题解决了,如果你还满意的话,请继续你的拍卖会。” 欧阳青萱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个非常有风度的人,如果不是有白雁云这个前车之鉴,如果自己不是对他这种富家公子一直有抗拒的话,她还真有可能被迷惑住。 美目忍不住掀起眼皮飞快的瞥了家宅三楼一眼,欧阳青萱再次定了定心神,未置可否的对祝天安点点头,客气的对他向台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祝天安走向台阶,下面的声音也基本平静下来了,欧阳青萱轻咳一声就要继续拍卖会,台下的人堆又走出一个人,举脚跨步直接跳上了白玉台,又是引起众人的一阵惊讶。 “哥,你怎么了?”欧阳青萱看着来人走到身边,关上麦克风轻声的说。 “你看着。”欧阳格同样轻声的应了句,把麦克风扭到自己面前,打开,扫了下面已经越聚越密集的来宾们一眼,扬声说道:“谢谢祝兄体察小妹青萱的心情而不遗余力的竞拍凤凰玉。除了我母亲外,我这个做哥哥应该是最清楚青萱对这块玉喜爱到什么程度的人了,要是不表示一下好像也对不起妹妹。在此,我想向大家表明,我也加入凤凰玉的竞拍人之中,希望最后能得标,和祝兄同样做法再次把玉石赠予妹妹,好让她能够再次拥有心爱之物。虽然我和祝兄所做的结果是一样的,不过这是我这大哥对妹妹的一番心意,也是我个人的决定。” 欧阳青萱美目一转,瞬间就明白了欧阳格的心思,脸上瞬间绽放如花笑容,像个小女孩般抱着欧阳格的手臂跳了两下:“谢谢大哥。大哥对我最好了。” 下面的来宾都被这一幕引得莞尔不已,不过也明白了欧阳格的心思:以欧阳家豪富一方的身份地位来说,一块小小的玉石也要外人拍下送回自己这一方也太没面子了些。无论祝天安抱的是什么心思,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要是欧阳家默许了他的行为,都很容易引起外人的误会,一旦成了事实的话,说不定清溪市的富豪圈子内在天亮前就会传出欧阳家要和祝家联姻了的流言。这种事情在来宾们的立场看来可是万万不能的。 而别墅三楼上的白向云他们则是另一番想法:欧阳格明目张胆的如是做,当然有不可假他人之手拍回凤凰玉以免丢脸和被人误会的动机在内,但更主要的是他因此可以把主动权掌握在手,等会他想要祝天安有多狼狈都可以,而底下的其他和他合谋好的青年才俊也可以以和祝天安同样的名义和动机毫无顾忌的参与竞拍——欧阳青萱名花尚未有主,你祝天安可以凭此手段追花逐月,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欧阳格在其中掺和更好,不然如何表现出我等的决心?!假如做好了,说不定会令美女和美女的父母留下深刻印象,日后更上一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已经步下白玉石台阶的祝天安听到欧阳格的话后,则是皱了一下眉头就舒展开来,看了一眼还和自己父母站在一起看着事态发展的欧阳瑞夫妇,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是对我的考验么?那就来吧。我才不信那些家伙有胆量把这块破玉石竞上百亿千亿。” “祝天安今晚完了。”别墅三楼一直紧盯着祝天安一举一动的白向云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这家伙是引火焚身自掘坟墓啊,可怜他还在抱着幻想。” 江源和李刀也深有同感,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 欧阳格的话也说完了,再次对来宾们致谢后看向父亲那堆人方向,对脸上看来不是很好的祝编洲点点头,露出牙齿笑了一下,也施施然的走下了台阶。 至此,凤凰玉这个首拍品引起的一波三折才算是稍稍平息,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波浪下面的暗流涌动得更加剧烈了,一个弄不好的话,很可能有人会就此折戟沉沙大伤元气,更会成为圈内的笑谈。不过大家的情绪也因此而被积极调动起来,不是兴致盎然的看着台上的欧阳青萱就是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到底谁最有可能笑到最后。 当然大多数人都看好欧阳格,虽然他说是以个人名义参与凤凰玉的最终竞拍,欧阳瑞夫妇在刚刚也没参与任何意见甚至给他使出一个眼色,不过实际结果谁能知道呢?欧阳格是顶阳国际的第一继承人,现在的日常事务更是他在打理,他的话和欧阳瑞亲自说出的话其实没什么区别。 看好欧阳格能最终夺标的一方也有他的理由。那就是以刚刚欧阳瑞和祝编洲刚刚从别墅内谈笑风生走出来的情况推测,两家肯定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协议,这协议的内容不用说也是顶阳国际援助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逐天国际。不过其中的合作深度有多大他们就不清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祝家肯定要全力向欧阳瑞卖好,以求他出手的力度能更大些——刚刚祝天安那出人意料行为的动机不用说也有这个因素在内。而且,以他们看来祝天安对欧阳青萱的兴趣可不止那么一点半点。祝天安的风流在富豪圈内早已经名声卓著,为了打动玉人芳心,他肯定也会全力以赴不惜代价。有了这样的双重刺激,加上刚刚当众发出的豪言壮语,祝天安无论如何也会死撑到底。 虽然逐天国际现在危机深重到摇摇欲坠,不过竞拍个玉石所需的钱祝家还是可以轻松拿出的——当然,前提是价值和价格的背离不能大到离谱甚至不可能的程度。 除了欧阳格和祝天安他们两个外,没人看好还在跃跃欲试的其他人,皆因他们的动机并不足以让他们到非夺标不可的地步。 追美女的方法有很多种,一掷亿万金只是其中之一。虽然这方法相当有效,不过大多数时候付出和收获对比并不太值得——特别是在有祝天安和欧阳格这种对手的情况下。 “叮~~” 欧阳青萱敲了下拍卖锤,再次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她身上,这才说:“凤凰玉的竞拍继续进行。刚刚暂停前的最后报价是四百六十万,有没有人出价比这个更高的?请举手。” “六百万。”欧阳格和祝天安尚未动作,人群中已经有只手举了起来。 “疯狂开始了。”三楼上的白向云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这样的好戏可是千载难逢啊,得好好的看一看。” 李刀和江源再次深有同感的呵呵笑起来。 既然已经打开了天窗,真正或只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有心竞标的人都不再有什么顾忌,刚刚为了照顾个人脸面默契而成的每次只是按照规矩加价十万的规则再无人看在眼里,那张姓青年刚刚的嚣张已经不值一提。 当然,现在的形势也不同了,即使是一下子加价再高也不会被人误会与指责——而且,每一个人都在热切期盼最激烈的时刻到来,都想看看这块虽然罕见但也不算是绝无仅有的凤凰玉最后的竞价会被推高到什么地步,风光夺标的人又会是谁。 “六百一十万。”紧跟其后的不是祝天安,也不是其他人,而是欧阳格。只见他就像刚刚所加的价钱一样不温不火的笑着,向讶异他这么快就出手的来宾们礼貌的举了举刚刚从侍应那要来的半杯香槟。 “他是在提前庆祝胜利么?还是想表明决心?” 看向他的人无不被他举香槟的动作引发如是联想,就连刚刚看好祝天安的人的信心也有了动摇。 君子无戏言。特别是像欧阳格这样的背景深厚地位崇高的人,无论他身处哪里,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研究背后的寓意,然后予以解读。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玉落谁手? “如此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打压对手,看来欧阳格对祝天安的自以为是很不满啊。”李刀把背脊靠回早就拉到落地窗前的座椅,摇头晃脑的喷出口烟说道。 “这只是做给下面的人看的。”白向云撇撇嘴,“他真正的意思是想完全的激怒祝天安,好让他更容易踏入圈套吧。” “我也是这样认为。”江源举手嘿嘿的附和白向云意见,“以这段时间的相处看来,欧阳格绝对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每一步都走得有条有理,却又留有后路。祝天安或者有点小聪明,不过要是和他相比,最多只够资格给他提鞋。” 白向云惊讶的哦了声看向江源:“想不到你对他的评价也是如此之高。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能利用一切条件为己所用的人,而且还很善于把不理化为有利,没条件的时候也可以创造出条件。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所以啊,我们找上他合作还真是找对人了。”江源扇了扇李刀嘴巴飘过来的烟,又说:“这块凤凰玉最后的价格不过亿的话,我想欧阳格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亿?!”李刀两眼放光的看向下面欧阳青萱面前的凤凰玉,“他的实际价值会是多少?” “不会超过两千万。”江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回答道:“我以前对玉石下过功夫、这块玉石的确罕见,而且完美无瑕,不过还不至于到无价的地步。” “两千万……一亿……”李刀叼着烟猥琐的嘿嘿几声,然后象太监般尖锐的咯咯怪笑起来,“我倒是想看看祝天安一时间去哪里筹集这一亿。” 白向云和江源也同样怪笑起来。白向云更很是解气的样子长长的出了口气。 “六百五十万!”张姓青年好像不甘刚刚的被受落,举手大声的喊出新的价格。 不过他喊出的这个价钱不但没人赞赏,反而引来几道轻视的目光,好几个人脸上还浮起一丝讥笑。不过熟识他的人倒是没怎么样——他们都知道这家伙虽然有时候冒失莽撞不知轻重了点,不过还是个为人踏实的人的,而且他的家教也挺严,因为年龄和性格的关系,长辈对他并不是很放心,他能运用的钱也不多,报出这个价格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一千万。” 没等欧阳青萱跟着喊价,人群中又一只手举了起来,只是很快就缩了回去,大多数人都没看清楚到底是谁。不过也没人怀疑要是这个价格成交的话,刚刚举手的人会不认领,这不但是因为在场的人中除了侍应和工作人员外,无不是大富大贵之人,更因为在这种场合,面子和信誉比区区一千万要重要得多。 不过居高临下的白向云他们却是看清了这人就是刚刚和欧阳格做做暗号密谋的人之一。 祝天安还是没有出手,双眼大多数时候都在看欧阳青萱或者留意祝编洲欧阳瑞那一群的人动静,偶尔也会和聚集在他身边的人细声交谈几句。 “一千五百万。” 不知是谁又一次把竞价幅度再次推高,人群中开始有了点点骚动。这些人无不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人物,当然对凤凰玉的价值多多少少有点估算,一千五百万应该算是这块玉石的市场报价了。 “一千五百五十万。”又是一个象那张姓青年一样比较柔和的加价。 张姓青年的脸都有点绿了,左看看右看看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他的双眼已经不敢看向欧阳青萱。 明眼人都看出他的窘境。 价格还在不断攀升,举手喊叫密集到欧阳青萱几乎连例行重复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喊价的人随着气氛的高涨也越来越活跃,象是生怕欧阳青萱会听不清楚般一个接一个的挪动脚步走到主持台前,不过好在彼此之间还保持着相当的风度,并不因竞争越加激烈而恶脸相向。 对此,作为漩涡中心的人欧阳青萱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无奈,反而因此而笑容越来越盛,就好像她已经看到随着每一次的叫喊响起,那些贫民窟内的老弱小孩就会多几个得到救助,他们家庭的生活也会好过很多。 张姓青年身边参与竞价的青年才俊富家公子越来越多,一个个不断刷新的报价都重重的敲打着他心房,令他的脸色也慢慢的由绿转红,最后竟然隐隐透出一丝紫色。 “三千五百万。”张姓青年突然想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有点歇斯底里的喊起来,一下子就把加价幅度再次刷新为七百五十万。 他身边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或愕然或赞赏或沉思等等表情各异的看着他,那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差点就忍不住拔腿而逃。 三楼上的白向云摇头不已:“这家伙真可怜,竟然被欧阳格如此利用。” “没什么可怜的。”江源耸耸肩毫不在意,“是他自己咎由自取送上门来做棋子,怪不得欧阳格。” 李刀则是唉了声,说道:“没钱又爱表现,实在是有点自不量力。” “五千万。”欧阳格一贯的有点玩世不恭的声调传来,又把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欧阳格再一次加价解了张姓青年的窘况,但也让他一下子完全的焉下来——对他来说,如果没有长辈的授权,即使喊出比这个更高的价钱他也无力支付。 长长的呼吸几次,他终于冷静下来,勉强微笑着向周围的人和欧阳青萱举杯——他决定退出这场竞逐了,这种游戏不是他这样的人能玩得起的。虽然自己是独子,家族的企业也不小,十亿八亿的钱还是可以轻易拿出来的,但用这样虚高的价钱买一块玉就是为了讨好一个美女,他几可肯定父母不会答应,而且家里的那些同样持有股份的三姑六婆叔伯更不会容许自己这样乱来,不然的话日后在家族内的地位就难说了。 至于欧阳青萱……他暗自摇摇头,虽然她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过看现场的情况就知道,这样的女孩不是自己能去追求的。而且,她太容易引起混乱了。 欧阳格的新报价让整个现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了看他的脸上是否在说笑,在见到他自信从容的微笑时立刻又转向祝天安,都想知道他要如何应付。 五千万,这个竞价至少已经比这块凤凰玉的实际市场价高了两三倍,逐天国际现在正是最缺钱的时候,祝天安真的会为了自己在欧阳青萱身边向所有人说出的豪言壮语而付出这巨大的代价么?而且,欧阳格是在为了维护家族脸面而做,他祝天安又真的敢冒着被欧阳瑞和自己父母责怪的风险去和欧阳格继续斗下去么? 祝天安的脸色有点难看和犹豫,那边的祝编洲夫妇和欧阳瑞他们则还是一脸淡淡的表情,就好像自己的小辈只是在玩过家家游戏,争争吵吵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对大人来说这根本不值得较真,让小辈们自己去处理就是了。 “五千万第一次。”欧阳青萱终于有时间履行自己作为主持人兼拍卖师的职责,淡淡的笑着轻启樱唇:“还有没有人出价比这个更高的?请举手!” “六千五百万。”不等祝天安犹豫完毕,一个声音突兀的冒出来。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肤色白净脸容光洁,礼服合体风度翩翩。看到众人看向他,年轻人尚未放下的修长手掌轻轻的摇了摇,向大家示意。 “是天泰金融的执行董事方先生。”熟识的人低声说道,不过他们都有点疑惑,他这个一向以精明著称的人怎么会掺和到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游戏中来的。 “熟悉我的人应该都知道我妻子单名一个‘凤’字,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她一向心善,支持公益,在为慈善事业做点贡献的同时拍下这块凤凰玉送她作为生日礼物再合适不过了。这几天她去外地参加一个重要法会了,不然今晚也会来见识见识。”年轻人呵呵轻笑着向疑惑的看向他的朋友说道。 “你们认为他说的是真是假?”白向云眉头轻皱着说,“如果真的是这个理由的话,他应该早就出手了啊。” “不知道。”江源摇摇头,“像他这种正春风得意的人为了讨老婆欢心,一掷亿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假的。”反而是李刀断然的说道,不等两人询问,又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刚刚我有看到欧阳格的一个好友和他眉来眼去。” 白向云和江源这才明白过来——张姓青年这个棋子已经无法利用了,但目前的价格还远远未到他的预期,只好再找来个轿夫帮抬了,不然的话只剩他和祝天安两个对垒在目前情形下实在不是件好事,不但会令现场气氛尴尬紧张,拍卖会无法继续愉快的进行下去,而且还有可能引起祝编洲他们的怀疑。 听到方董事的解释,大家这才明白过来,纷纷赞赏他的体贴,现在的气氛这才又变得轻松了许多。 “六千五百万第一次。”欧阳青萱点轻轻头向方董事致意,“还有没有比这个价格更高的?” “六千五百一十万。” 祝天安那满带磁性的声音传进众人耳里。他终于出手了,并且仅仅是按照竞拍规则加价十万,表明了自己遵守承诺的决心。 “这小子忍不住了。”李刀嘿嘿的幸灾乐祸,“他能拿出的钱应该比这个数字多不了太多了。” “不。”白向云摇摇头不以为然,“他在迷惑人呢。我们刚刚都漏了一条,那就是他们一家子现在可是认为炮王已经顺利的通过了国境,很快就能和买家接头的。他们这笔交易要是真的完成了的话,这个数字只不过是个零头而已。” 李刀和江源这才醒悟过来:“这小子……原来还有这一手,不过他们的车队已经完蛋了……嘎嘎……” “七千万。” 方先生向祝天安遥遥举杯,脸上的笑意像在讥笑他作茧自缚。 祝天安脸色一滞,勉强的扯出一丝笑容回应了他,然后看向欧阳青萱,一副希望得到她的鼓励的样子,只可惜欧阳青萱正在重复方先生的竞价,对他的希翼视而不见。 “七千零一十万。”祝天安俊俏的脸上掠过一丝愤恨,再次捍卫自己的承诺。 “九千万。”随着欧阳格的声音响起,竞价记录再次被刷新。他看也不看祝天安一眼,而是遥遥向方先生致意,脸上带着谁可以看得出的歉意,同时以大幅度提高的竞价表明自己决不假他人之手让凤凰玉回归欧阳青萱手里的意愿。 方先生微笑一下算是回应他,然后在欧阳青萱重复报价同时耸耸肩,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的任务完成了。”江源呵呵笑起来,“要是祝天安还继续跟进的话,欧阳格的下一次竞价肯定会上亿,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要是上亿了祝天安放弃了怎么办?”李刀转头问道,“毕竟这个数字现在对他来说并不像以前那样不值一提。” “放弃了又如何?”白向云撇撇嘴,“逐天国际始终会落进他们手里的,这点钱和整个逐天国际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既打击了祝天安,维护了家族面子,又让妹妹心爱的凤凰玉不至于外流,他还因此赚到了慈善之名呢。” 李刀愕然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不过感慨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呵呵……你对他的评价真的没错,这小子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看下去。”白向云指指祝天安,“他犹豫了。” 祝天安真的是犹豫了——欧阳青萱的樱唇小嘴说出了今晚的拍卖会开始以来的第一次“九千万第二次……九千万第二次,还有没有人出价比这个更高的?请举手!” 说完,欧阳青萱扫了下面一片寂静,目光都转向祝天安那边的来宾们一眼,然后也看向祝天安,脸上挂着不冷不淡的笑意。 这片在外人眼中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笑意成了祝天安的刺心锥,但他并不是个只懂凭本能行事的白痴和莽夫,更清楚现在家族的财政危机深重到什么地步,所以,他再次转头看向了父亲祝编洲那边。 祝编洲对他恍若视而不见,正端着红酒侧着头和欧阳瑞低语着什么,不过他的母亲伊诺薇?嘉西倒是对上了他的目光,而且轻轻的点了下头。 有了母亲的首肯,祝天安的底气一下子足起来,瞬间抹去脸上的犹豫和尴尬,端起一直托在手里好久没喝过一口的香槟向欧阳青萱举了举:“我说过,无论其他人对凤凰玉的最后报价是多少,我都多加十万竞拍。九千零一十万。” 欧阳青萱脸色不变的点点头,又看向下面的来宾:“九千零一十万第一次……” “一亿。” 欧阳格毫不犹豫的如江源所料般说出这个天价。 这一次,这个当初谁都想象不到的价钱反而没引起在座之人的惊讶与骚动,而是继续静静的等待接下来的发展——现在除了白向云他们三个和那些应欧阳格要求配合做轿夫的几个人,谁都吃不准欧阳格和祝天安他们谁会先放弃了。 但按照规则,最后夺标的人只有一个,所以要是他们还是不断刷新报价的话,这个凤凰玉的竞拍只能继续下去,直到竞出结果。 在座的人都庆幸自己今晚到此见证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慈善拍卖会。 “一亿零一十万!”祝天安再没有丝毫犹豫。 “一亿五千万!”欧阳格眨巴了下眼睛,脸上满是笑容,但声音却不容置疑。 这个跳幅不但让祝天安呆了呆,也让其他来宾不可置信,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只有别墅三楼的白向云他们在掩嘴偷笑。 “一亿五千零一十万。”欧阳格只好硬着头皮跟进。 “两亿!”欧阳格摆出一副决斗的姿态,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迟疑。 “两亿零一十万!”见他那样子,祝天安那肯就此服气,以更高的声调报道。 “三亿!”欧阳格非常礼貌的向他致意一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狐狸起来。 在座的人听到这个比估价高了二十倍的报价,不敢相信之余都以为欧阳格疯了。他们谁不清楚逐天国际现在的境况?要是祝天安忍气吞声一次放弃争夺的话,为了祝天安一句不大经过深思熟虑损了他欧阳家脸面的话而这样好勇斗狠,付出的代价也太惨重了些。 三亿,即使是对于一个中型企业来说,这个钱也不容易随随便便拿得出来。不过在座的来宾们也从这个数字里看出了欧阳家的气概和维护自身尊严的决心。 换作他们,还真没几个有这样的气魄和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三亿零一十万。”欧阳格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虽然得到母亲的首肯,但欧阳格一下子把竞价幅度跳得如此之高还是让他有点心惊,而且不知道下一次的数字又会是多少,再这样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和欧阳家撕破脸皮,这和自己原来想以此讨好欧阳家的初衷完全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的。 不过好在欧阳格没有立刻跟进,而是低头和身边的一个朋友低声商量着什么。 “三亿零一十万第一次。”欧阳青萱已经非常称职的履行拍卖师应做的工作。 欧阳格还是没动静,对数百道看着他的目光视而不见。 “三亿零一十万第二次。”欧阳青萱来回扫视着下面来宾,“还有没有比这个价格更高的?请举手……” 欧阳格终于和身边的人说完了话,抬起头来看着欧阳青萱眨了眨眼皮,但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他终于放弃了,但没人因此而轻视他,反而象被压抑了许久般终于解放了般同时松了口气。 “三亿零一十万第三次!成交!”欧阳青萱“叮”的一声敲下了锤子,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非常感谢祝兄如此为青萱着想。”欧阳格快步向祝天安走去,脸上满是真诚无比的笑容,“凤凰玉能再次回归她的手里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祝兄能在这个价位还毫不犹豫的跟进,足以说明祝兄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对此,我由衷的钦佩。” 说着,欧阳格向祝天安举起了酒杯:“为了凤凰玉再次回归我妹妹手里干杯。” 重重的松了口气的祝天安没有想太多,但笑容却有些勉强,有点机械的举杯和欧阳格碰了一下,说:“谢谢欧阳兄的赞赏,能让欧阳小姐了却心愿,这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欧阳格点点头,又对终于看向他们这边的祝编洲和父亲欧阳瑞他们致意一下,端起酒一饮而尽。 三楼上,白向云他们也在举杯庆祝,祝天安又被坑了一把,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乐趣了——刚刚欧阳格一下子把价格从两亿零一十万跳到三亿的时候,他们实在是捏了把汗,担心祝天安不敢继续跟进,现在一切都完美的收官了。 三亿,这个数字已经完全可以让人把欧阳青萱的凤凰玉要借外人之手回归这个尴尬忽略掉,加上欧阳瑞一整晚和祝编洲的亲密态度,也令人清楚他们现在正紧密合作,更可以联想到祝天安的行为一个是想凭此登阶攀龙附凤追求欧阳青萱,但更重要的还是讨好欧阳瑞,好让他能更尽心尽力的援助逐天国际。 这个凤凰玉的拍卖过程虽然后来在圈子内疯传,但没人认为这个结果有损欧阳家族的面子;在逐天国际彻底被欧阳家族吞并之后,出席过这个拍卖会的人都隐隐感觉到这不过是欧阳家族实施计划的重要一步,而他们就是见证者。 过后,当白向云问欧阳格为什么敢那么大胆认为或者说是自信祝天安一定会跟进,欧阳格阴险的笑着说:“我也看到了那杂种的母亲伊诺薇?嘉西对他点头示意支持他的决定,不用说也是他听到了我父亲和祝老头的谈话,以为立刻就可以得到我们的援助,在资金上也不会捉襟见肘了,只要逐天国际能稳定下来,三亿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还有……” 说道这里,欧阳格嘎嘎怪笑起来,直到白向云他们忍不住想要出手扁他才慢悠悠的说:“我父亲在祝天安第二次出价后,对他这种言行如一的行为和如此为青萱着想的态度非常的赞赏……嘎嘎……祝老头夫妇还真以为我父亲对祝天安青睐有加,笑死我了……” 白向云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祝天安之所以这么甘心情愿的入局,不过是欧阳格这小狐狸坑祝天安的同时,欧阳瑞这老狐狸也在坑祝编洲。 “你们父子真是默契啊。如果祝天安知道了真相,我想他会死不瞑目吧。”江源摇头叹息,又叹息…… 白向云和李刀相对无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该来的始终会来 首拍品凤凰玉放回展示台后,公证员和相关专家们开始履行职责做各种具有法律效力的书面证鉴,在买家交钱的同时这些证鉴书也会同拍品一起交付,而另外三个专家也做完了第二件拍卖品的鉴定工作。 主持台上的欧阳青萱没有丝毫浪费时间,响锤把还沉浸在刚刚那种疯狂情绪中或者正在低头若有所思的人的注意力拉回主持台:“拍卖会继续进行,请大家不要受刚刚的影响,踊跃竞价。” 在座之人无不是挑眉通眼涵养良好之辈,闻言都发出善意的笑声,一下子就把刚才的尴尬冲个一干二净——特别是那些对欧阳青萱抱有幻想的青年才俊富家公子们更是凑近前面鼓起掌来,尽力把祝天安营造出来的影响冲淡,好让自己等会要是有表现机会的话,能让美女更加深刻些。 “好。”欧阳青萱非常满意的微笑一下,“现在第二件要拍卖的是万才控股黄董事长捐赠的一副祖传墨宝‘天下无烟’。”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身穿白衣带着白手套的男工作人员已经走到白玉台中间,缓缓的横着向所有来宾展开一副装帧古朴的锦帛,锦帛中间裱着张宽尺余长近三尺、已经稍微有点变色的上等宣纸,宣纸上是四个刚劲有力的浓墨大字“天下无烟”。 欧阳青萱看了锦帛一眼,美目流露着赞赏佩服的光华继续解说道:“对黄董事长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祖上黄铁台老人当年为官时一直跟在禁烟民族英雄林则徐身边做事,为国家民族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幅‘天下无烟’墨宝就是当年黄铁台在虎门销烟结束后,兴致勃发而书就。黄老不但为官刚正不阿,书法造诣也相当高,据说当年求他一笔以作宝物收藏的达官巨贾络绎不绝,甚至不惜付以千金。不过黄老罕有出手,所以流传后世的作品并不多,早已经是有价无市,升值潜力十分巨大。” 这几句话一下子就把“天下无烟”来历、珍贵程度和价值说了个清清楚楚,立刻把对字画有兴趣的来宾的情绪激发出来,纷纷趋前想看得更仔细些。 “‘天下无烟’为横开双卷轴,底为云锦,以藏青色为主,上有祥云……”欧阳青萱有条不紊地详细介绍了“天下无烟”的内外规格、重量、和经过了那些鉴定还有同类型字画对比等等细节情况,最后说:“据黄董事长介绍,虽然时不时会供出来和同好玩赏,但一直都遵循祖上黄铁台之训,一代代传承以自勉,再加上几代人的细心珍惜,所以保存得相当完好,加上难得一见的百年云锦裱帧,收藏价值不言而喻。今承黄董事长大面,拿出来作为本次慈善拍卖会的拍卖品,机会实在难得,请大家千万不可错过。” 顿了顿,欧阳青萱扫了一圈来宾们的情况,见不出所料的不是已经被这“天下无烟”的难得珍贵吸引住,就是被黄董事长的慷慨大方连这祖传之物也献出来拍卖所震惊,已经完全没了刚刚的剑拔弩张,芳心这才真正的放到了底。 “按照规则,起拍价一百万,每次竞价加十万,无上限。请对这‘天下无烟’有意的来宾朋友踊跃竞拍。”欧阳青萱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百万。”前面一个带着眼镜满身儒商气息的中年人举手出声,一下子就把价钱翻了两倍。 这个数字一出,和欧阳瑞他们站在一起的万才控股的黄董事长脸上一直不变的淡淡笑容一下子绽放开来,他身边的人也纷纷表示祝贺。 欧阳瑞他们心中也都松了一点——如果因为刚刚凤凰玉的影响,接下来的拍卖品问津者寥寥或者竞出的价钱过低的话,不但捐献者的脸色不好看,他们的颜面亦会受损。现在看来这些担心是多余的了。 这不但因为每一件拍卖品都是价值不菲难得一见之物,也因为在座的来宾们都是深具慧眼的识货之人,而且对于合意之物也不会吝啬钱财。 虽然谁都请清楚后面的拍卖品和凤凰玉相比,无论是最后拍出的价钱还是竞拍的激烈程度都肯定会相形失色。 “三百五十万。”欧阳青萱的第一次确定报价话音刚落,新的报价已经从欧阳瑞他们那个圈子内的一个老头子口中蹦了出来。 欧阳瑞他们一干人都惊讶的看向那老头,黄董事长更是乐呵呵的对老头子说:“赵兄对小弟的这件藏品有兴趣?!” 老头子也呵呵笑起来,一边留意别人这竞价一边说:“兴趣极大。我几年前在东南亚转悠时,偶尔得到了一块流失在外的林则徐亲手所书的牌匾,一直拱若珍宝,如果这次能再得这黄董的祖传珍品‘天下无烟’,岂不是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黄董事长更是欣喜不已:“赵兄真有心。如果林大人所书的牌匾和吾祖传字能够相聚在一起,我这次的捐赠也算是物超所值。吾祖泉下有知,想必亦会欣慰不已。” “黄董也是有心之人啊。”赵老头子忍不住拈须微笑,“哪天方便,也请来寒舍鉴赏一下文忠公的遗墨。” “一定一定!”黄董事长忙不迭的答应道。 随着两人的交谈,这圈子一下子热络起来,话题都不离古董字画历史典故野趣逸闻,而整个现场的气氛也随着一次高过一次的竞价而缓缓加热,侍应们也越来越忙碌起来。 最后,赵老头以八百八十万的价格竞得“天下无烟”,为他的心愿和这第二个拍卖品的完美终结画上句号。 接下来的那些拍卖品也都拍出了好价钱,不但捐献者们光彩无比,中标者们也深有斩获——特别是欧阳青萱捐献的另外两件拍品,不但同样竞出比市场价高了三四倍的价钱,而且其中一件的获得者也邯郸学步,拍下来后立刻转赠欧阳青萱。虽然有前车之鉴,但因这个事主事先没做任何说明,这个举动还是引起一阵骚动,而欧阳青萱欣喜之余也感谢不已,更是把祝天安的行为所造成的效果冲淡了不少。另一件拍品“金镶玉如来”的得主虽然没有东施效颦,不过他也说明了之所以努力拍下此件拍品,是要送给虔诚礼佛数十年的高堂的,也或得众人的一片赞赏。 时间走近十点,大半圆的月亮已经高高挂到了头顶,整个庄园式别墅内费尽设计师心机布置的饰灯在月华的渲染中愈加柔和迷人,让倘佯其中的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宁静、忘却都市喧嚣。 成交了的拍卖品都收了回去,转由和今晚的拍卖会对口合作的慈善机构严密保管——包括得主转赠回原主人的也一样——静等各个得主付足在拍卖会上出价竞拍的资金后再转交。在这其中的过程内,这些拍卖品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拍卖会的主办方会和得主一起追究慈善机构的责任;当然,要是竞拍者最后放弃了付钱拿物的话,主办方也会和慈善机构一起追究这人的责任,然后拍卖品会归属竞拍时的第二高价者,如他也放弃的话,就接着顺延,不过这些人就不用背负任何责任。 展示台上只剩下祝编洲捐献的青铜鼎、紫檀漆木盒和千年紫砂陶罐三件拍卖品了。之所以放到最后,一来是祝编洲自己要求这样的,目的是想作为压轴拍卖品,能够来起更多的目光引起更大的轰动,为这个慈善拍卖会画上浓重的一笔;二来如果以都是真品的情况下来衡量的话,这三件古董的价值也的确超过了前面的任何一件(凤凰玉只算是个意外,最后的价格已经和价值严重背离了),的确可担当压轴的重任。 再者就是祝编洲的这个要求对欧阳格他们来说是再合乎自己意思不过了,所以对这个安排也是满口答应,然后心中狂笑不已——他和欧阳青萱两个可是比白向云他们更加清楚这三件东西的来历的。 为了鉴定三件东西,九个鉴别专家出动了五个,一个个都带着厚厚的眼镜拿着大大的放大镜对这三个古董专心致志的问闻望切,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下,而且还有人跑到他们桌子上备用的笔记本电脑前捣鼓一阵,查找更多的资料以求更加确切的给出结论。 其他的拍卖品都再次有了自己的主人,五个专家还在围着三个古董转来转去,言语动作之间也越来越激烈,好像在争论着什么似的,不但没有签下鉴定书,而且连个基本的带有共识性的鉴定语也没给欧阳青萱这个主持人。 看着五个专家的神态,即便是那些侍应和普通工作人员也感觉到应该是出了问题。 欧阳青萱黛眉轻颦,有点尴尬的看看下面的慢慢向台前聚集的来宾,转身走向几个还在指手画脚嘴皮翻动的专家。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无果而终 PS:人品值大降,刷新了一整晚现在才能进来更新,该死的……。谢谢投贵宾票的兄弟,不过壁虎不需要这个,大家省下来支持其他喜欢的书订阅吧。 。 看到欧阳青萱那听着五个专家的争论越来越凝重的俏脸,即使在刚才自己的宝贝儿子以天价竞拍凤凰玉时候也脸色不变的祝编洲明显的有点不安起来。在欧阳青萱偶尔的向他们这边瞥上一眼后,祝编洲再也按捺不住,疑惑的对欧阳瑞说:“那几个博士教授怎么还没下结论?拍卖会这样无端的中断一阵子可不行啊。” 欧阳瑞哦了一声,以一副好像才注意到那边情况口吻说道:“是啊,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祝编洲有点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应该不会。之前我已经请过这方面的资深专家再三鉴定过了,这三件东西的确是中天王御用的遗物。” “这个……”欧阳瑞沉吟了一下,“祝兄既然这样说,那就肯定是没错的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专家对于这三件古董的价值无法达成共识才这样争论不休呢!?” 祝编洲嗯了声沉默下来,心中却知道事实肯定不是如此。在这样的拍卖会上,这些专家的工作只是负责鉴定物品的真假,然后开具鉴定书,最多会有一份详细的鉴定报告,说明认为物品是真是假的理由,但对于物品的价值是不做任何书面上的保证的。竞拍者只能以市场上的同类物品做对比来或根据详细的鉴定报告里所描述的鉴定理由确定其价值。 在一般情况下,只要是竞拍性的场合,专家都不会当场给竞拍者们市场参考价格,到底如果出价那是竞拍者们自己的事情;在这种慈善公益性质的私人拍卖会上,虽然各种规则没那么严格,但这些专家也不会做出这么白痴的行为——那可是关乎到自己职业操守的问题。 祝编洲这老家伙都按捺不住,祝天安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顾忌到东家欧阳瑞的面子和自己一方有求于人,他早就冲上台去质问那几个专家到底在搞什么鬼了。 看到祝天安那焦躁不安的样子,伊诺薇?嘉西微微的向他摇摇头要他不可鲁莽行事,祝天安这才勉强没再次做出让人笑话的行为。 对于杨先生,他们一家是信任无比的。这不但缘于他这么多年来所鉴定过的古董从没出过差错,而且在价值评估上也是目光精准,给他们在最大限度上赚了个盆满钵满;还有一点让祝编洲和龚胖子死心塌地信任他的是,杨先生有个独一无二的能力——极端灵敏的嗅觉,对于古董的气息一嗅一个准,即使蒙上眼睛也能靠双手和那无可比拟的嗅觉准确的鉴别出古董的出土地、年代、形式流派和价值。 所以,祝家绝不相信经过了杨先生法眼的这三件物会是假货。 又是一分多钟过去了,几个专家好像还没个定论,一旁俏立的欧阳青萱满脸的无奈,却又不好插嘴。台上的液晶大屏幕也只是播放着一些旖旎的风光MV,没有象每个拍卖品准备开始拍卖时那样放出详细资料和各个角度宏观微观图片。 除了祝编洲一家三口各自所在的圈子还保持着平静和如常的绅士淑女贵妇风度外,草坪上的来宾们早就开始低声的议论,不时还有人狐疑的向祝家三口撇几眼,让他们很是有些不自在。 不知是刻意的安排还是按照惯例,各个来宾们的保镖和司机们一起热闹过后也开始了自由活动,不过大多数人都或远或近的凑到草坪边,想一观压轴拍品的竞拍过程——按照以往他们所见识过的,现在才是整个拍卖会**开始的时候,也是他们的雇主和东家并不介意他们旁观的时候。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自己那三件作为压轴拍卖的古董迟迟不见开拍,五个鉴定专家的意见好像也没有统一的迹象,祝编洲的脸色慢慢的难看起来。如果那些专家最终无法确认这三件东西是真货的话,他们今晚利用这三件东西抬升投资者信心挽回逐天国际现时窘况的目的不但达不到,而且还会自掘坟墓把逐天国际进一步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是他预料不到也最不愿看到的情形。如果真的如此的话,欧阳瑞是否还会继续刚刚谈妥合作绝对是个问题。没有欧阳家的援助,集团状况又进一步恶化的话,他祝编洲明天除了立刻申请破产保护外别无他法。 “祝兄,不如我们一起上去看看情况如何?”欧阳瑞看透了他的心思,恰到好处的提议道。 这一下正中祝编洲下怀,如果欧阳瑞不提议的话,以他的身份地位,绝对不好意思上去打探情况,所以他是忙不迭的答应道:“也好,看看那些专家是真的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 听着他这充满忿怨的话,欧阳瑞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神色不动,引手谦让着和他一起向台上走去。 见到主人家和拍品捐献者都上去了,下面的来宾也慢慢安静下来,静静的等待着最终结果。 对于这几件东西的来历,就算先前没听说过的人,在刚刚展示参观时间时也听说过了,对于祝编洲捐献这三件东西做拍卖的目的无不心知肚明。现在异起萧墙,大家无不想知道最后的结局是让逐天国际这商业航母咸鱼翻生还是让它彻底沉没。 两人和欧阳青萱点点头,也不打扰五个专家,只是如欧阳青萱般静立一旁倾听着,想先弄清楚争论不下的来龙去脉再做决定。 好几分钟后两人总算从五个专家嘴里一连串的专业术语中听出了一点端倪——对于青铜器、紫檀漆木盒和千年紫砂陶罐的外形、材料和文字纹路等等比较显眼的地方五个专家并没什么异议,均认为这应该是几千年前所应有的特征,和各种文献记载、同类古董文物、主要鉴定方法一一吻合。但对于几个细节他们的分歧就大了,比如青铜鼎肚内的铭文、鼎底部和鼎足的几个有着不大明显模具特征的点和紫檀漆木盒的一些色泽有点怪异的斑点等等,五人的意见很是不统一,有人认为这是埋藏在地下年代过于久远而形成的,有人认为是挖掘过程中不小心造成的,也有人认为这些细节和他们以前所见过的同年代的文物有着明显的特异,特别其中两人好像还参加了上次清溪市文物局和博物馆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发现的中天王陵墓的挖掘,举了不少佐证说明这三件东西和陵墓内的同类型的陪葬品有着或这或那的区别,对于是否真品的论断他们持保留意见。 这下祝编洲真的傻了眼——有这两个参加中天王真正的陵墓挖掘的专家发言,就算其他三个肯定这三件东西真的是中天王曾经的御用物也没用,皆因他们的鉴定结果所具有的权威性加起来来都不如这两个,何况其中还有一人也倾向与那两人的意见呢。 “那五位专家你们认为……”祝编洲终于插嘴说道,又指了指下面草坪上的来宾,“大家都还在等着呢。” 虽然他现在还同样相信杨先生的鉴定结论,但现在杨先生不在现场,在这些专家面前他祝编洲是插不上嘴的。虽然这关系到他逐天国际的生死存亡,不过如果他和这些专家“据理力争”的话,结果绝对是吃力不讨好,而且说不定还会因此得罪欧阳瑞,到时候不但拍卖品还是没个定论,连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助力都有可能失去,那就更加不妙了。 对于立刻请杨先生来现场说服这些专家他更是不敢想。这不但费时良久大家等不了,而且会被来宾们看轻自己的胸怀,更重要的是他清楚杨先生虽然独具慧眼,但以前在考古界声名狼藉,要是自己说明这三件东西和他有关系的话,不但这个拍卖会就此泡汤,自己也会立刻成为整个考古文物界的攻击对象。 他脑筋还没糊涂,更不想死得快些,所以现在只能打落大牙往肚里吞了。只要能和欧阳瑞保持良好关系,逐天国际就还有一线生机。 五个专家看看祝编洲,又看看草坪下静悄悄的来宾,再面面相觑一阵,最后就连比较支持这三件东西是真货的两个专家也闭上了嘴巴。 在这样的达官贵人汇聚的场合,他们当然知道一旦做出正式发言,日后又出了意外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祝兄不如这样吧,”欧阳瑞和女儿对望一眼,掩饰起眼睛深处的笑意打起圆场来,“既然现在无法确定和出具证鉴书的话,等日后我们再多请几位专家一起鉴定如何?刚刚吴教授和王教授不是说了他们正参与着中天王陵墓的秘密挖掘么?!我们看看能不能再多请几位这样的专家过来看看,如果确定这三件古董的确是中天王御用物的话,我欧阳瑞再广邀各界贵宾,大做宣传为这三件东西专门举行一个拍卖会,而且请各大媒体现场直播。祝兄以为如何?” 祝编洲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欧阳瑞这样做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如果再次鉴定能确定这三件东西真的是中天王遗物的话,那跟着重新举行的拍卖会所带来的效果对逐天国际来说会比今晚要好多十倍百倍。假如通过欧阳家族的帮助能短时间内把逐天国际稳定下来,这个再次举行的拍卖会就能让自己重拾以前的辉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有结局的拍卖会 深深呼吸两下,祝编洲勉强堆起笑容向五位专家致谢,接着看看欧阳瑞,又看看台下已经聚集得很压压一片的来宾们,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叹息。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欧阳瑞有点同情的摇摇头,随即又挂起笑容,转向别墅大门对祝编洲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进去吧,他们应该已经把合约做好了。” 祝编洲点点头,对欧阳青萱笑了笑:“贤侄女,就麻烦你说明一下了。” 欧阳青萱浑身差点暴起鸡皮疙瘩,勉强答应道:“祝伯伯和爸爸先进去坐吧,剩下的事情青萱知道怎么做的了。” 祝编洲再次笑笑表示谢意,然后再也不看台下一眼,和欧阳瑞并肩向别墅大门走去。 “这老家伙还真能忍。”李刀看着祝编洲那恢复如常的脸色,不知是褒是贬的感慨了句。 白向云和江源耸耸肩,没说话。他们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也预料祝编洲有九成的可能会忍下来——他们果然没料错。 “那三个专家的演技很不错。”江源看着又回到席位做最后工作的那些专家,“如果不是开始就知道他们在装佯的话,我想我也会被他们骗个晕头转向。” “毕竟有两个不是自己人的同行在里面,他们不装得像点不行啊。”白向云呵呵笑起来,“不过他们也是真正的专家,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每一个步骤都演得滴水不漏。我仔细看了,无论是那另外两个还是在席位上坐着的那些,没一个有怀疑神色的。” 李刀也点点头:“的确。对于他们这些老学究来说,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话,也不可能掩饰得这么好的。再说,这九个专家没一个是和祝家有什么关系的,也不可能为了大局而隐忍不发。” 白向云把整个拍卖会过程回想了一边,觉得没什么大纰漏,但也不能说完美到天衣无缝,不过每一步都进行得相当紧凑,在短时间内要看破其中的机关也不大可能。现在祝编洲正和欧阳瑞在里面签合作协议,只要完成了这最重要的一步,逐天国际就算大半落到他们这边手里了。回去后,就算祝编洲他们的心思再起什么变化,对大局的影响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事情。 “唔……”白向云靠回沙发:“辛苦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李刀和江源的四只眼睛也跟着亮起来。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欧阳青萱重新走回主持台,看了台下那些脸色各异不过已经停止议论的客人们一眼,以满是遗憾的语气继续说道:“对于台上剩下的这三件祝董事长捐赠、本来打算作为压轴拍卖的古董,因为某些疏漏缺少了个必要的文件。对于这种情况,专家团经过仔细考虑,还是决定按照规矩暂时不予出具证鉴结论,直至这三件古董补齐所需要的文件。对于这个,我深表遗憾,不过还是非常感谢祝董事长的热心与爱心,也感谢严谨的专家们。” 对于她的睁眼说瞎话,还坐在在台上的九个专家人老成精,除了一两个眼中掠过一丝讥笑外,全都坐得端端正正毫不动容;底下的来宾们虽然也同样不信这个借口,但也没再像刚刚那样议论了,祝天安身边的人无不摇头替他惋惜,也遗憾这压轴**未起已终,而祝天安也是一脸尴尬不好意思样,不停为自己的疏忽的对他们表示抱歉;欧阳青萱母亲和伊诺薇?嘉西那个贵夫人圈子则是完全当作没听到欧阳青萱的话,继续谈她们的首饰、美容、服装——至于她们出了这个别墅大门之后会如果把今晚的事情对别人八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些眼巴巴的围过来想看热闹长见识的保镖和司机们则是一片寂静,然后无声无息的慢慢散开,再然后,他们已经忘记了这个事情,继续他们的醇酒美人话题。 欧阳青萱轻咳一下让这些微的嘈杂安静下来,继续说道:“等祝董事长把必要的文件补齐后,这三件古董的拍卖也会择日再次隆重举行,不出意外的话还是由我来主持,到时候还请各位赏脸,为清溪市的公益慈善事业继续热心支持。谢谢大家。” 草坪上的绅士名流贵妇淑女们非常识机的鼓起掌来,好像这个慈善拍卖会举行得非常圆满非常成功似的。 让大家继续享受醇酒美食后,欧阳青萱来到专家团和公证员面前,再次感谢他们的辛劳,并邀请他们下草坪上去为等会就要开始的舞会增姿添彩。 面对如玉美女的软语要求,九个专家和两个公证员当然是忙不迭答应——这样的场合可是他们扩展人脉,让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最好捷径。特别是那两个年轻的公证员,如果能和这些达官贵人打好关系甚至能钓上个名媛淑女的话,他们的仕途和人生的就很有可能一步登天就此飞黄腾达了。 不过见识了刚刚的情况后,两个公证员也有自知之明,对于欧阳青萱这种站在上流社会顶端的天之骄女他们是想也不敢想的,不然的话有可能如何死都不知道。 专家和公证员们前脚刚走下白玉台,工作人员就迅速清场,摆好必要的东西,跟着一队管弦乐队就从别墅鱼贯而出坐了下去。 一会后,曼妙的音乐飘起,草坪上的来宾们也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邀请自己合眼的异性对象翩翩起舞,草坪上一时间又欢欣充满,好像刚刚的不快根本没有发生过。 祝天安和几个熟识的来宾静静的站在一角。他不但不好意思再如先前构想般邀请欧阳青萱共舞,而且也不好意思下场丢人现眼了——再说,现在欧阳青萱已经借口有点累回房休憩一会,他想邀请也找不到人,更没心情做什么欲盖弥障的事情表现给这些人看。 虽然想以三件古董托起逐天国际投资者信心和追逐欧阳青萱的目的并没达到,但和欧阳家族合作这个最重要也必须达成的目的达到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自己父亲祝编洲还立刻和欧阳瑞签下各种协议。当然,为了引起他们需要的新闻效应和达到让股价回稳的目的,明天两家还会再次走过场举行正式的合作签字仪式和举行新闻发布会,不过到时候出席的只是逐天国际和顶阳国际的高管而已,所签的“合约”也不过是一叠废纸。 现在祝天安只是希望这个晚会能快点结束,自己一家好回去立刻开始布置一切。相信用不着到明天早上,全世界都会看到“逐天国际和顶阳国际”两家超级商业航母合作的“内幕消息”,在等等“正式”的签字仪式和新闻发布会后,那些股民和投资者会后悔这几天割肉卖掉的那些股票、债券了吧,而自己也能继续这种奢华的生活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欧阳青萱这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暂时是不会投入自己怀抱。 祝天安看看别墅大门,莫名其妙的又想起白雁云来。 对于白雁云他并没放进多少心思,所以对于她的突然消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想到白雁云,他不由自主的又想到白向云和李刀。对于这两个家伙和那些被他们偷走的资料他一直心存顾忌,几乎所有和计划和天极的活动也因此而停止。他是不大相信他们已经被警察抓了的,这不但因为和他祝家有联系的高管们都打听不到什么详细信息,也因为自从官方宣布两人被抓后,再没看到什么与此相关的信息出来。 虽然这一如官方的作风,但对于以情报灵通消息准确的他们来说,所得到的结果也是这样实在不大正常。对于白向云和李刀的越狱动机,他至今尚搞不清楚,当然更没想过会和自己为了吃掉飘云集团而可以接近白雁云有关。 对于两个再次被抓的越狱重犯,他也不相信白向云和李刀会不把偷到的那些资料交给警方以求减轻刑罚,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了还没见警方有什么明显行动,这让他心中一直有点不安。 如果不是近来逐天国际形势危殆,他早就出动所有力量来打探或解决这个问题了。 想着这些,祝天安脸色有点变幻不定起来,和身边的好友说话也是又一搭没一搭的,却不知道他最顾忌的人就在前面百米远的大宅三楼目不转睛看着他。 “这小子怎么走神了?”李刀对场内起舞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眼光一直盯着祝天安身上,“不会是被打击太大了吧?” “估计是因为青萱小姐对他不假辞色的缘故。”江源看了白向云一眼,偷笑着说。 白向云横了他一眼,又说:“我看他倒应该是想起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对。虽然看起来是走神,不过脸色凝重,还不时流露出惊恐,肯定是想到了些对他不利的事情。” 江源也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不错。嗯……他不会是看出了些什么吧?” 听到江源也这样说,李刀脸色有点不大好看起来,深怕事情会功亏一篑。 白向云摇摇头,苦笑着说:“难说。这要等出了这个大门后看他们的行动才知道了。” 李刀和江源对望一眼,心情都有点沉重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落幕与开始 一会后,欧阳瑞和祝编洲再次从大门走出。祝编洲步履轻松,脸色也轻松,一副大石放下的模样,不过在扫视草坪上的众多来宾时,脸上还是掠过一丝尴尬和忧虑;而欧阳瑞则是一直的平淡中透着笑意,看不出有什么过多的欢喜。 在他们走下台阶,从侍应哪里捧起香槟碰到一起时,欧阳青萱也走了出来,不过已经换过一身淡青色的晚礼服,更显得清丽脱俗,让人遐思。 她的出现一下子把所有没有下场的青年才俊的目光吸引过来,看着她一边和别人打着招呼一边走下台阶,脸上无不跃跃欲试。 就在祝天安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邀舞的时,已经有四个距离比较近的轻步上前,在欧阳青萱面前一字排开,相互对望一眼后同时对玉人微微鞠躬,伸出右手。 欧阳青萱微微一笑,也不多说话,更没挑拣的犹豫,伸手就搭上其中一人的手掌,袅袅婷婷的在他的牵引下走进中间正在起舞的来宾中。 落选的三人脸上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欣喜不已——这舞会还有一段时间,只要欧阳青萱肯接受邀请,他们就还有机会。 刚刚在观望的其他青年才俊也是同样心思,所以两只眼睛对欧阳青萱均是虎视眈眈,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因为欧阳青萱的出现与参与,整个舞会一下子显得更加活泼起来,不少人都因此而再次围到边上边谈笑变观看。 别墅三楼上刚刚无聊了好一会的三个人也重新注意下面的草坪,左看右看看不出欧阳瑞和祝编洲两人之间到底占了多少便宜又做了多少牺牲才达成协议后,干脆不管这个等会晚会结束就能得到答案的事情,六只眼睛专心的看向起舞的人群。 对这种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除了江源外,白向云和李刀都没怎么参与过,不过三人都什么兴趣,好在这个草坪下面可是富贵云集,就当是开一次眼界也不错,说不定日后他们也要常常经历这种活动呢,预先认识一下这些脸孔也不错,日后有可能要和他们打交道的。 “大哥,你会跳舞么?”李刀看了一会,突然问道。 白向云一呆:“军校的时候学过一点吧,会么……唔,说不上。” 李刀看向江源,江源毫不在意的耸耸肩:“要我教你么?虽然做了两三年牢,不过我还没完全忘记掉。” 李刀切了声:“这种舞有什么好跳的,一点味道都没。还不如到迪吧去和小妞们一起扭屁股。” 白向云和江源同时愕然,忍不住摇头失笑,不过对于李刀认为这种社交舞没味道他们倒是有点赞同的,反正要是天天参加这种舞会的话,他们肯定受不了,当然,要他们也像李刀当年那样有事没事都去迪厅疯狂的话,估计几天都会受不了。 他们并没有看不起李刀的意思,而是白向云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磨难与曲折之后,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加顾家,更加珍惜和亲人在一起的时间,江源这个阴谋家本来就是比较爱静的人,对那样的场合更加没兴趣。 换作现在的李刀,对于热闹疯狂之地的兴趣也是远不如前了。 三人沉静下来。整个晚会的结果已成定局,现在算是紧张后的放松,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从江源的计划开始实施至今,每一回合他们这边都算是完胜,现在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了,他们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为接下来的最后搏杀做全面的身心准备。 无论是他们三人、欧阳格,还是高凡,都是已经把箭射出了弓弦,再也没有回头甚至暂停的可能了。 这最后一个回合,到底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他们早有成算,也为此尚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唯一不知道的是,在事情结束后,会有多少人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又会有多少人倾家荡产一文不名。 白向云凝视着草坪上和那不知名男子翩翩起舞的欧阳青萱,心中又一次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他不知道要是这聪慧善良正义感泛滥的美女要是清楚事情最终不但会摧毁祝家、天极和吞并逐天国际,而且会引起无数的连锁效应,让人丧命倾家荡产甚至痛苦一生时,她还会不会如此轻松甚至说是享受的参与进来。 妹妹白雁云今晚没有在场,与其说是不想见到祝天安,还不如说是不忍心亲眼看和联想这个她曾经爱过的充满邪异魅力男人的最终结局——这是她和欧阳青萱身处局中和局外的区别。 对于这一点,白向云在白天看到妹妹那婉拒欧阳青萱到这里的邀请时的神情就知道了。 当然,白向云知道妹妹对于欧阳格对她的感情也肯定有所感觉了,而她还一直在犹豫或者说在自卑。在有祝天安在旁边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让自己一如往日那样和欧阳兄妹相处;而且,她和白向云都不清楚欧阳青萱这个邀请是否也是欧阳格所希望甚至暗示妹妹做的,要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更加微妙了——在自己没有完全抹去祝天安的影子、接受欧阳格的的感情之前,无论是她自己还是白向云都不希望欧阳瑞夫妇在自己的家里以看未来媳妇的眼光来看待她。 想到这里,白向云更加恨起祝天安来,如果没有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自己还是过自己的幸福生活,妹妹也还会呆在校园或是出国继续她的深造。 而后,他们一家就这样安安静静共享天伦的渡过幸福一生。 “到底如何才能让祝天安死得正当与不着痕迹一点呢?”白向云开始琢磨起来。 他自己找机会亲自干掉这家伙肯定不行,虽说情势早不如当初,不过要是让妹妹知道了还是后果难料。让李刀做?这和自己动手没什么区别,也不行。 目光移向草坪外围的那些各来宾的司机与保镖,白向云眼珠转了几转,嘴角慢慢的有了笑意。 “怎么了?”李刀问道。他和江源都看到了白向云嘴角那微笑内包含的冷厉,但对于他的目光却看着那些“闲杂人等”有些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搜寻了一下,也没发现那些人中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更不用说能让白向云起杀意的人了。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祝天安死得顺当一点。”白向云毫不掩饰自己的心中所想。 李刀和江源这才明白过来。对于他之所以会看向那群人也隐隐猜到了点什么,对于他所说的“顺当”更是心知肚明——不但要让祝天安死得彻底,而且还不能和他们扯上一丁点关系。 “有机会的。”李刀也笑起来,笑得比白向云还诡异——他是想起了道友成这个让自己设局逼迫得最后自杀的家伙——他的死就如白向云所说的“顺当”无比。 不过直到现在白向云还不知道道友成已经自杀了,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把这种人渣的死当一回事,更不会联想到和李刀有关。 江源看着两人嘴边的诡笑,心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同时也庆幸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太过得罪两人,现在和以后更是合作夥伴——他自认比他们更毒,更阴暗,但论起狠辣,他就自愧不如了。 草坪上成双成对起舞的来宾们已经完全进入状态,长裙飘飞,倩影晃动,让观者入迷,精彩处更是赢来不少掌声,在又一个舞曲开始时更多的人跟着加入进来。 慢慢的围观闲聊的人越来越少,也越聚越近中间,随着喝彩和掌声愈加频密,即使是祝天安也放下了心事,在一个大方向他伸手的淑女邀请下步进舞场开始展露他的花花公子魅力——不过他的舞步始终没有过于向欧阳青萱所在的地方靠拢。 和刚刚充满曲折、意外和勾心斗角的拍卖会比起来,舞会显得热烈而和谐,所有人好像都忘了那些不快和尴尬全情投入,即使是欧阳瑞他们这个圈子的中老年人也时不时的进进出出,享受着这种轻度运动所带来的愉悦,然后心安理得的再接受众人的一番恭维。 在欧阳瑞夫妇下场跳最后一首舞曲时,舞会迎来了最大的**,整个草坪上的来宾们几乎都跟着起舞。然后,在一片庆贺的掌声中,欧阳瑞和欧阳青萱再次走上白玉台,向来宾们致谢,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把今晚竞拍出结果的拍卖品和各种手续移交给那几个官员所代表的慈善机构,后面所有的手续欧阳家都会配合慈善机构完成,而对于资金的运用,欧阳家和各个夺标这也会推举出代表进行监督。 在欧阳瑞父女和那些官员的再次致谢后,整个慈善拍卖会终于落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今晚的经历都让他们满意无比。当然,不少人也在思量这个拍卖会到底意味着什么,会带来多大的波浪与影响。 看着欧阳一家和来宾们一一作别,白向云三人也放下了窗帘,对望着同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房门轻响,欧阳家的保镖首领四哥开门进来,扬起一个箱子对白向云和李刀笑了笑:“东西准备好了。” 李刀嗖的一下窜到他面前,接过箱子打开一看:一支尚未组装的带消声器狙击枪,两把手枪,六个弹夹,四个大威力手雷,暗层是如追踪器、微型高倍夜视望远镜等等各种必备之物,不少东西都能不露痕迹的藏到身上,数量之齐全就和孤云那车内的“百宝箱”有一比,当下满意的翘起大拇指:“太棒了,你们考虑得真周到。” 四哥谦和的笑笑,和伸手走过来的白向云握到了一起:“车在后面的街道,就看你们的了。” “谢谢!”白向云呵呵笑着拍拍他肩膀,转头对李刀说:“该走了。” 李刀合上箱子,双眼骨碌碌的对四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嘿嘿笑着说:“听我大哥说,你们都很强,完事后我们找个地方打一场。” 四哥一愣,接着高兴的大笑起来:“求之不得,随时奉陪。” 白向云不由摇头失笑,想不到李刀好勇斗狠的脾气没有一点改变,不过回想起和四哥他们比武的情形,他的手心也痒起来——比以前又进了一步的自己要是再次和四哥他们对上的话,结果是否还会那么吃力呢? 和江源、四哥告别后,白向云和李刀没再惊动欧阳格他们,而是在一个保镖的引导下悄无声息的从后门出了别墅大院,看看四周没人,迅速的摸上停在不远处阴影中的车子绝尘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兄弟如手足 四哥给他们的车子就如顶阳国际的那些普通备用车那样毫不起眼,不过两人都感觉到这车子经过改装,无论是动力还是性能都比一般的车好几倍,看来是四哥他们这些保镖往常执行任务时的专用车。 可能是因为拍卖会上的尴尬吧,祝编洲他们并没有像来时最后到达那样最后才走,而是急急忙忙的和欧阳瑞一家道别后立刻上车走人。不过白向云早就弄清楚了这一带的路况,也清楚他们的路线,加上他们三辆车都相当显眼,所以并没费多大的劲就跟上了目标。 两人估计着祝编洲一家应该也是回家,因而只是远远吊着,以免跟得太紧反而弄巧成拙。 “如果能在他们车上放个窃听器就好了。”李刀一边开车一边郁闷的说道,“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讨论那几件古董的事情了。他们一直坚信的古董在众多专家面前难定真假,这是最值得也是最容易引起他们警惕的一环。”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白向云也是同样郁闷,“谁叫时间不够用?如果高凡那边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随时可以行动,我们倒是可以在欧阳家就留下他们。至于逐天国际……最多用点阴险的手段强行吞并就是,凭欧阳家的能力又不是做不到。” 两人沉默下来。虽说现在还是我暗敌明,不过和前面的一个个行动比起来,危险性和暴露系数已经是大大的增加了。虽然欧阳瑞已经有了祝编洲亲手签的以逐天国际股份换援助的合约在手,加上前面和尚不停歇收购的逐天国际各个公司的股票,他们掌握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一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要是在这最后一步被祝编洲察觉不妙的话,以他的狡诈肯定会立刻转移财产,他们最后得到的很可能只会是个空壳公司,而且就算能留住祝家三口、覆灭天极,难度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肯定会大大增加。 “白痴啊……”白向云突然醒悟了什么般给了自己脑壳一巴掌,又说:“我们干嘛那么喜欢看祝老头在拍卖会上出糗?要是趁刚才他们和那些保镖都不在的机会,潜入他们家装几个窃听器多好。” 李刀呆了呆:“也是。我们怎么都没想起这个?难道是因为孤云不在身边,我们都觉得弄这些玩意很难弄到而不去想?” “也不完全是这样。”白向云苦笑一下,“最大的原因是我们都不习惯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孤云是专门受过间谍训练的,在他的行事原则内,可以不惜任何手段达到目的。而我们……比较习惯用拳头说话。” 李刀想了一下,觉得事实的确是如此,不由摇摇头:“我们和这个世界有点脱节了。” 白向云翻翻白眼:“无论是谁坐牢坐了几年,思维和习惯肯定会有变化的。江源这阴谋家不是也没以前那么好伪装了么?!” 李刀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赶在他们回到家之前把窃听器装好?” “算了。”白向云想了一下还是否定了他的主意:“这样太冒险了点。不但时间上非常紧迫,而且要是祝老头他们没立刻回家的话,我们有可能会错过些很重要的东西。把他们盯好,掌握所有动态让高凡和欧阳格做参考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就算他们因为今晚的事情有所怀疑,那对整个行动也不是致命性的了,只要他们还在我们的监控范围,事情的最终结局不会有什么区别。” 听到他如是说,李刀盯着前面时隐时现的祝家三辆车,嘿嘿的笑了几声:“大不了就直接把他们干掉。反正祝老头和天极的各个据点的人没有直接联系渠道,干掉他们一家对高凡那边也没什么影响;而且,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我就不信天极还能闹腾出什么风浪来。” “迫不得已的时候只能这样做了。”白向云耸耸肩不大在意的说道:“不过祝编洲最好还是上审判台的好,很多和他们有勾结的官员也必须他来指证。虽然按照我们所理解这事情最终也不会让公众知道,但是我们没有越俎代庖,对高凡也有利些。” 李刀点点头,但心中已经在构思如何让祝天安这不大可能受到法律严厉惩罚的人完美的人间蒸发了。白向云的心思他清楚得很,而且对地下势力的手段方式了解得更多的他也认为留着祝天安绝对是个后患,他非死不可。就像他当年连道友成这样实质威胁不大,但为了预防万一也要把他弄死一样,如果不是形势使然,秃鹰和郭老大他们也逃不过他的陷害。 论与人斗智斗勇他或者不如白向云,玩弄阴谋诡计更不如江源,但要是比如何不着痕迹的干掉一个充满可挑剔缺点的人的话,他肯定比白向云和江源更在行,更狠辣,手脚也要做得更加干净。 当然,如果对象是白向云这种很难找到下手地方或者是江源那种时刻都小心谨慎的人的话,他做起这种事情来就没那么轻松了,就像他也总想着害一把郭老大或者廖警司他们那样,但都因为这样那样的条件不成熟而总不能成事。 静了一阵,白向云心思又飞到炮王那边,有点疑惑又有点不安的对李刀说:“按照施新康的说法,如果炮王的车队一切顺利的话,在天亮前就会和买家接触吧?为了他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祝老头或者和买家不会有什么直接联系。不过和买家交接完成后,他应该会有一整套的联系方式来确定交易是真的成功了。这个……欧阳格那什么八弟也能够完成么?” “据我所知的大宗交易走私的确是这样,买主和卖主都会向对方不出面的幕后老板证实交易的数量、金额和完成时间,有时候还会布置另外的暗棋做监督,以防止被自己人侵吞。这在地下势力中已经成为一种惯例。”李刀点头肯定白向云的推测,“有施新康这样的人在身边,祝老头做事肯定更加严密。嗯……要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施新康?!”白向云另一层担心也浮起来,“你说,要是祝老头醒悟到今晚的事情不对劲,要找施新康这智囊商议应对策略咋办?我们虽然已经把他们之间的联系方式给了高凡,不过要是祝老头直接找施新康的话……唔,难保施新康这老家伙不会以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式知会祝老头,要是不让施新康直接向祝老头推托的话,祝老头也肯定会知道他出事了,照他的作风,其他的人也会直接证实是否平安,那凤雅那里可就又不妙了。” 李刀呆了呆,攥紧方向盘苦笑着说:“也是。我们抓他们好像抓早了点。” 白向云摇摇头:“不早,不然的话我们什么情况都弄不清楚,根本不可能做出针对性布置。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不行,我得问一下高凡。” “还有欧阳格那边。”李刀补充说。 白向云点点头,立刻拨通高凡电话,向他简单说了一下今晚这个慈善拍卖会的情况,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听了他的话,那边的高凡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的担心是对的,不过这是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 “怎么?”白向云迷糊起来。 “你是关心则乱啊。”高凡毫不客气的对他嘲笑起来,“孤云那家伙浑身法宝层出不穷,难道你没见过仿声器么?就算没见过,在间谍电影电视里面也应该看到过吧?至于要面见这个也没什么,你也知道这段时间祝老头自己命令下面的那些人尽量低调些,我们就说为了预防万一,昨天在送别炮王他们后已经甩开那两个保镖飞离了清溪,要回去也需要时间不就行了?!” 白向云这才醒悟过来,不由有点尴尬自己的孤陋寡闻,嘿嘿笑着说:“不错。虽然不是很好的借口,不过也基本能应付过去了,让祝老头自己跳脚去吧,他越乱我们越容易成事。” “除非祝老头要异地视频对话,不然是没什么问题的。”高凡又说,“不过我不认为施新康对祝老头会那么忠心耿耿,就算要视频对话也能逼施新康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只要拖到后天晚上,一切都不成问题了。嗯……给我阿球他们那的地址,我叫人送一套这样的设备过去,凤雅那边也同样应付吧。阿球他们能对付这骚货么?要不要我再叫几个刑讯谈判专家过去?” 白向云脑子飞快在转了转,应道:“那就叫过去吧。阿球他们正面和凤雅斗心机的话可能还差了点。而且,说不定你的刑讯谈判专家还能问出点别的东西也不一定。” 那边的高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明显窒了窒,然后提高了点声音吼起来:“靠,你他妈的是信不过我还是认为我信不过你?你这是该对兄弟说的话么?!” 白向云吓了一跳,虽然他刚刚真的有点认为高凡是想借机直接插手他和凤雅之间的事情,不过现在是绝不能承认的,连忙道歉加分辩说:“我没那种意思。我只是认为这样做对你们的准备和布置是有利和必要的。毕竟我不是那样的专家,有些事情问得不是那么清楚和详细,加上我刚刚也说了,阿球他们和凤雅比起来,还是远有不如的。” 高凡这才怒火稍歇,顿了顿说道:“好吧。我先叫他们一起过去,到时候看情况吧。嗯,我也不会让他们套阿球他们的事情的。” “好好好……那就麻烦他们了。”白向云忙不迭的应和着,然后心虚的立刻挂了电话,长长的出了口气。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的李刀见他那样子不由摇头失笑:“大哥,有时候过于聪明并不是好事,特别是和高凡这样好兄弟说话的时候。” “去你的!”白向云狠狠的向他比划了个不雅手势:“我只是一时不小心说错话了。唉……” 李刀听着他最后那声言不由衷的叹气,忍不住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起来。 白向云没好气的乜了他一眼,一下子又开心起来:“不过也好,总算解决了一个问题。嗯,不知道欧阳格他八弟那边又如何?!” “他现在应该还在忙着,等会再问吧。”李刀踩了一下油门超过前面的那辆越野车,好让视线能继续看到祝编洲他们的车队,“不过既然他当初能把话说得那么满,这些小事情应该不成问题的。欧阳家族的潜势力我们根本一无所知,不过照欧阳格的语气估计,绝对要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要庞大得多。” 白向云点点头默然下来——他心中又想到了欧阳青萱这个天之骄女,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苦笑。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从掐死妻子入狱至今,他又对一个女人动心了。在虎山监狱的时候虽然也在不少女人身上征伐过,不过那些都是出来卖的,而且自己也只是当她们是泄欲工具,征伐得越多,他越不相信也没想过自己会再对女人动心,即使考虑到有朝一日恢复了自由,也认为自己对于女人只是以这种方式释放自己,然后和家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算了。 可是而今…… “欧阳青萱……”白向云轻轻的默念着,看着前面祝编洲的车队拐弯进了一条不大的道路。 “大哥,这并不是回祝家别墅应该走的路线吧?”李刀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白向云不由一惊,猛的坐直身体看祝编洲的车队望去。 的确,那道路是转向一个相对比较老旧的区域的,也不是回祝家别墅的捷径,如果祝编洲他们是如所料般直接回家的话,根本没必要也不应该走这条路。 “他们要去哪里呢?”白向云眉头也跟着向中间靠拢。 “跟不跟进去?”李刀放慢了点车速,前面就是路口了,跟着拐进去的话,里面往来的车辆要少很多,很容易会被他们发觉,如果不跟进去的话,不用说有可能会如刚刚白向云所说的会漏掉些很重要的东西。 白向云打开车上的GPS地图,迅速的翻到这一带的路况地形看了几眼,指着道路旁边的支线街巷说:“跟。我们从这里出入,赶在他们前面出来,在前头跟踪。” “好!”李刀扫了一眼已经把整个路况记在心中,转弯、加速、入小巷一气呵成。 好在这些街巷都比较平直,在李刀熟练的操纵下,这辆经过了改装貌不惊人的家用版小车子迅速的越过祝编洲车队位置超到前面。 “他们到底想去哪里呢?”白向云看着后视镜内的目标,轻轻的摸着下巴想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外收获 祝编洲的车在一幢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三十多层大楼前停了下来,不过只有祝编洲夫妇在四个保镖的陪同下进入大楼大门,祝天安和其余的保镖则是巡视了一下周围,见没什么碍眼的事物后就抽烟闲聊起来。 白向云和李刀他们也早就见机在斜对面的一座大楼前的临时停车位停下,不过对于祝家的谨慎与严密只能苦笑不已,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跟祝编洲进入大楼,就是接近一下也不行。 他们可没忘记第一次跟踪祝天安时,差点被反将一军无法脱身的教训。 打量了一下周围,两人很快就记起这里是很多年前银行、金融公司聚集之地,不过因为地域和街道过于狭窄,交通干线也少,加上市中心和大型商业中心的迁移,早就变成了典型的没落区域,而且因为这些比较古旧、设计建筑方式也不大合理的写字楼大规模改造成住宅楼比较困难、成本高,市民也不大愿意住在这里,所以这一带基本成为了刚刚创业的公司和一些家境一般的人的立足地,成分比较复杂,治安一向也不是很好。 祝编洲夫妇进入的楼算是这里比较高档和显眼的,前面有停车场,周围有着宽阔的空间。不过以他们的地位身份,出入这里还是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何况还是在现在这种接近午夜的时候。 虽然知道祝编洲这样开着超级大房车光临此地肯定有鬼,而且还应该是事情比较紧急那种,但两人就是只能这样干瞪眼。 看了看大楼哦,上面亮着灯的楼层窗口还不少,根本不可能凭此推测祝编洲夫妇上了那层,事后想凭此追查他们到底到了哪里、有什么目的也很是困难。无奈的白向云眉头越锁越紧。 “叫高凡查查看?!”李刀转向他说:“这里的警署肯定有片区内的详细资料,据我所知,这种资料在他们系统内是联网的。凭他的职位和权限,应该可以随意调阅。或许我们能因此推测出点什么也不一定。” 白向云想了一下,点点头,抛开刚刚的尴尬再次拨通了高凡电话。 高凡很快就给了他们所需要的答案:入驻这幢大楼的基本都是各种财务公司、会计师事务所和一些监理公司。在资料的反映中,楼内的公司鱼龙混杂,既有正规清白到有如处女的,也有暗中放高利贷敛财的,不过因为这些公司大多有着些不一般的背景,而且行事低调,所以他们的经警监控部门平时也不大理会。 “有和逐天国际往来比较密切的公司么?”白向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隐约想到了祝编洲鬼鬼祟祟来这里的原因。 “这个不大清楚。”那边的高凡迟疑着说,“只要不被立案,他们的业务往来我们是无法干涉的,短时间内要调查出来也困难。” 白向云嘿嘿几声:“叫人暗中查查,我怀疑天极地下钱庄的老巢就在这里。” 高凡啊了声,急切的说道:“真的?” “刚刚听你说这里的公司都和金融有关,我只是怀疑而已。”白向云有点无奈的说道,“要是完全确定的话,我就是叫你派人监视了。不过这老家伙三更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却到这里晃悠,我想就算不是那地下钱庄的老巢,也应该是重要据点之一。” 高凡知道他的话不无道理。现在逐天国际最需要的就是钱,祝编洲在这样的时刻到这幢大楼,铁定不会是向里面规模都不大的举债或者讨债。想了一下,他又说:“我详细调查了前些天那百多个向逐天地产注入了巨量资金的不明账户,也向国际反洗钱中心要求了协助,却始终查不到那些账户的真正拥有人,也不是完全明白账户内资金是什么时候累积到那样庞大的地步的,不过目前调查出来的线索说明,那些资金原始来源不少都指向清溪,具体是情况还要进一步调查。” 白向云苦笑一下,以他几年商海打拼的经验看来,这种调查是最为耗费时日的,特别是牵涉到全球性的洗钱案件,一般没个三五年休想查出什么端倪。想了想,他说道:“这些细枝末节暂时搁下吧,尽量暗中调查一下楼内的所有公司,看看哪家比较可疑,特别是和逐天国际有业务关系的,还有今晚的安保监控资料,能弄到的话估计可以大大缩小调查范围。” 高凡嗯了声表示明白,有问了些细节,这才挂断电话布置一切。 “如果事实真如你所料,天极的地下钱庄就在这里借某个公司作为掩饰运作的话,他们还真会挑地方。”李刀看着大楼上透出的灯光,像在估计祝编洲现在在哪一盏下面般说道,“据我所知道的几个中小型钱庄,他们不是接着当铺掩饰就是远离清溪,可他们也因此运作不畅,没什么发展空间。这里……嘿嘿,真是个好地方,既不惹眼,也比较方便,还可以近水楼台的利用其他公司让自己的运作更隐秘、更正当。” 白向云点点头,点燃根烟默默的抽着,心中不停的转悠着和天极地下钱庄有关的那点可怜资料。 据施新康所说和从他家得到的那些资料来看,地下钱庄这一块一直是直接向祝编洲夫妇负责,他了解最少,除了几个大的资金出入点外,真正的中枢指挥所在地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应该是在清溪没错。就他所了解,天极的发家就是从地下钱庄起步的,聚集了巨量的资金后,一边开始创立逐天国际一边从事毒品和古董走私,武器贩卖和奢侈品走私需要的资金太大,那时候还仅仅是个计划。不过他们夫妇行事小心,加之眼光精准手段高明,在一大批被他们攻陷了的大小官员的推波助澜下,天极和逐天国际很快就得到蓬勃发展,以致成就了今时今日的辉煌。 据施新康所提过的片言只语可知,在那个创业时期,为了得到某些高管的倾力相助,伊诺薇?嘉西有时候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而祝编洲对这个事情也默然承受。 “他们一家子都是够狠之人啊。”白向云心中既鄙视又佩服的想道。正因为他们这种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作风,逐天国际和天极才能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就成就了今日的规模,如果不是因为白雁云的关系自己不惜一切要弄垮他们的话,再过十几年,估计祝编洲足可以在全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吧,甚至掌控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和他们比起来,自己是差得太远太远了。甚至欧阳家族如果不是经历了百年积累加之潜势力庞大的话,和祝编洲相比也要望尘莫及。 “事情完了之后,不如我们把郑鲁妻子接过来和我父母一起经营超市吧,或者让她参与到凤凰珠宝的经营中去。”李刀突然有点黯然的说道,“再过十来天,就是郑鲁的忌辰了。” 白向云愣了一下,点点头,把脑袋靠着座椅无声的叹息一声。 李刀没忘记郑鲁,他又何尝会忘记这个性格豪爽的狱友。如果郑鲁不死,他和自己肯定也能成为和李刀一样的好兄弟的。 阿拉鬼、吊眼四他们这些人最多只是些让自己利用的工具,即使是现在经过了他们考验的胖子也更让他信任些。 “开发三十四街区和贫民窟就让他参与一份好了。”想起对高凡和孤云的承诺,白向云心中暗暗打着主意。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祝编洲夫妇和四哥保镖才姗姗的从门口走出来。距离太远,两人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不过从他们的行动风格推测并不属于轻快那种。 看着他们一行人上了车,出了街道又转向来时的主干道,白向云和李刀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跟上,而是等到他们三辆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慢悠悠的发动引擎。 李刀正要打开车灯,一直留意着大楼情况白向云突然伸手止住他的动作,向那大楼停车场指了指:“等等,你看。” 李刀转头看去,只见两个一身白领装束的中年男子从大楼走出,在台阶上东张西望了一阵才急匆匆下来向停车场上的其中一辆车走去。从他们的步伐和细微动作看来,并不大像一般的白领,而是像白向云和李刀见过不少的天极的精英保镖。 那两个人的动作很快,车子眨眼间就冲出公路驶向外面,方向和祝编洲他们一样。 “想监视有没人跟踪?”李刀气哼哼的打开车灯启动车子,“跟警察打了十几年交道,我就不信还不如你们几个保镖。” 白向云翻了翻白眼,没理会他的自以为是。 为了预防祝编洲再次如法炮制留后手,李刀并没有随着他们的路线跟下去,而直接向前深入这个街区,然后按照GPS地图提示的捷径疯狂加速驶向祝编洲回家的必经之路,希望能在半途继续吊着他们,免得再出现一次刚刚那种意外事情。 改装过的车子那强劲的马力没令他们失望,不到二十分钟,祝编洲的车队又一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 两人没理最后那辆车子,而是直接插入它和祝编洲车队之间,继续不紧不慢的吊着目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监控 道路上的车流还很大,而且时值深夜,车辆的速度都不慢,很是给他们提供了良好的掩护。不过基于经验教训和对那些精英保镖的戒心,两人还是很小心的利用一切条件掩饰自己。 二十多分钟后,刚刚从那幢大楼跟出来的车子拐进一条岔道不见了。两人从地图上查了下那岔道的情况,又看了看前面祝编洲那三辆车,感觉并没什么异样,自己的跟踪应该没有被发现,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在看到祝编洲三辆车完全的深入南城区,离祝家别墅不过十来分钟车程后,白向云和李刀已经基本确认祝编洲一家是直接回家了,也应该不再会像刚刚那样节外生枝,商量一下直接把车拐进一条横街不再跟下去,以免后面的路程车辆比较少容易被发现。 两人点燃根烟转了一圈,正要直接去祝编洲别墅继续监控时,高凡的电话来了:“祝家的警戒过于严密,那些东西无法潜进去安装窃听监控器材,不过已经在他家不远的房子高处装了两个微型远距离声像采集仪,一个是备用的。袖珍接受装置就放在祝编洲别墅后街33号别墅里。” 两人不由大为惊喜,想不到高凡无声无息就做好了他们刚刚还在烦恼的事情,这下做起事情来就轻松多了。 “职业的做事果然周到得多。”白向云开心的赞扬起兄弟来,“我们刚刚还在心烦着怎么才能摸进他们家里偷鸡摸狗呢。” 高凡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又说:“祝家别墅后街33号被我们暗中征用了,你们就进住里面去,没事别随便出来游晃就行了。有事的话,车库内有三辆车,你们可以随意使用。业主出国旅游,在事情完结前他是不会回国的。” 白向云对他的面面俱到再次表示惊叹,然后说:“你那些兄弟呢?他们不在里面么?” “不。那房子就你们俩住,冰箱里有足够多的食物。我的那些兄弟有些成了那别墅区的保安,大部分都守着各出口暗中监视。除非必要,不然他们不会和你们联系。嗯,装监控器材的是一些技术人员,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他们是秘密中的秘密。高凡在别墅区的布置估计很难瞒过训练有素的精英保镖,不过因为祝编洲的资料曾经被盗和他们重新“被抓”,警方针对祝家做出这种布置也没什么奇怪的,也可以说是高凡故意做给祝编洲看的。以祝编洲和那些精英保镖的脾气估计,应该不会把这些小儿科放在眼里,就算有所反应只会针对这些而做,反而会忽略白向云李刀这着真正的暗棋。 为了这个布置,高凡应该费尽了心机。想明白了这些关窍的白向云对这个兄弟更是佩服,换作是自己的话,肯定做不到这么周密。 “告诉李刀,胖子他们那些人我已经命令他们随时监控天极各已知据点了,未知的和一些他们比较方便去做的事情也让他们尽己所能,要他向这些家伙重申一遍必须保密和谨慎行事,别功亏一篑了。”高凡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又说:“要是这次事情能做得好的话,我会遵守承诺,给他们想要的东西的。” 白向云和一边已经听明白的李刀同时答应下来。又说了一些细节,高凡这才挂断电话。 “果然不愧是局座。”李刀苦笑着说,“不过这也是好事,那些兄弟们总算有了盼头,以后不用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了。” “专心开车吧,有了落脚点,我们不用这样鬼鬼祟祟了。”白向云笑了笑说道,不过他心中想的却是李刀的话,那些各堂口的兄弟有了盼头,他和李刀呢?不知道还得多少年才能真正的自由自在。 不过无论如何总比郑鲁强吧。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白向云突然感到一阵疲累袭上心头,无声的叹息一下,慢慢的合上眼睛靠着座椅小憩起来。 有了高凡刚刚的话,李刀再无顾忌,重新驶上主干道直奔目的地而去。白向云心情也逐渐恢复平稳,不过还是没睁开眼睛——下半夜有可能要和李刀轮流值班呢,现在没事,正好多休息一下。 二十分钟后,李刀突然放慢了车速,而且语气凝重的对白向云说道:“大哥,前面有人打架。” 白向云一惊,睁开眼睛做起身子向前面看去,只见前面近百米出三人正追着两个人打,旁边有几个人在看热闹。 “在这里打架?”白向云有点疑惑,这里可是富人的聚居区域啊,不但保安严密,出入的人素质也高,发生这种事实在有点稀罕。 随着车子前行接近,白向云和李刀也看得更加清楚了点,只见五个人都是身穿便服,行动之间动作很是灵活,不大像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而且那三个完全掌握了主动的追逐者也比两个被追的人身材要魁梧高大一点。 “保安怎么不来?”李刀不解的左看右看,见围观的人已经有人开始打电话,看情形像在报警,“这里不是号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么?!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大事,不但物业公司难辞其咎,估计管辖这里的警署署长也不用干了吧。” 那两个被追逐的人突然向他们这个方向跑来,一边跑一边时不时的回头招架抵抗一下,追逐的三个人脸容也映入了白向云和李刀眼里,两人看了一下同时愣住了,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这不是祝老头的保镖么?!” 刚刚在欧阳家的大宅,他们都曾留意过跟随祝编洲的那些保镖,这三个人正是其中之三。以这些精英保镖的身份和作风,现在竟然和人在这里打架,实在让人不解。 白向云眉头皱了一阵,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哈,估计高凡布置的眼线被人家发现了,正让人找麻烦给下马威呢。” 李刀愕然一下也明白过来:“估计是祝天安今晚受的怨气没处发,现在拿这些兄弟来开刀了。” “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白向云呵呵笑起来,“不过伪装得如此被人轻易发现,回去后被上司训斥一顿是免不了了。” “我们得多谢这些兄弟引开了祝编洲的注意力。”李刀也是笑笑,看了一眼这才从左边街道闻讯赶来的一队巡逻保安,不再理会这种乌龙,直接驶向高凡为他们安排的别墅。 别墅围墙大门只是虚掩着,两人毫无顾忌的打开长驱直入,然后当作回自己家般推开同样虚掩的别墅门进入大厅。 刚打开灯,两人就看到一个巴掌大、样子和手机差不多的东西摆在大厅中间的红木几上,当下顾不得打量宽阔得让人惊讶的大厅和整幢别墅的情形,拿起那仪器就摆弄起来。 仪器只是个收听和显像终端,除了开关外就只有范围大小和目标距离调整几个功能,只要对准目标,采集仪对目标外的杂声有自动降噪处理,使用起来很是方便。 现在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祝编洲别墅庭院内的情景,在昏暗的灯光中,勉强能辨别出几个人影,应该是祝家值班的贴身保镖。不过喇叭内却没传出什么声音来,即使李刀把声调键开到最大也是如此。 “他们应该还在大厅吧,距离远了点,而且还隔着几堵墙,最主要的是这些富豪的家的隔音效果都很不错。”白向云看看没什么惊喜,无奈的耸耸肩摊到沙发上,“祝老头的书房窗口对着我们这个方向,等会看看吧。” 李刀点点头,把仪器放回红木几也躺下来,却又想起什么般立刻抬起身子:“大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洗个澡?” “你去吧。”白向云扫了天花板上的豪华灯饰一圈,“我看看这里的情形,在四楼等你。” 四楼是这别墅的最高一层,有个小阳台正对着祝家别墅那边。这个超大型别墅区的每一幢样式都是不同的,他们所在这幢比祝编洲家要高一层,但占地面积却只是人家的三分之一,外面除了个游泳池外就是庭院花园,相对比较玲珑秀气——不过和其他的普通别墅相比,这个占地近三千平方米、建筑占地八百平方米的别墅也算是豪奢无比了。 拿着仪器,白向云一层层楼一间间房的察看着走向四楼。别墅有十几个房间,其中大部分都房门紧锁,开放的几间除了床和柜外就没什么东西了,四楼三个房间全部开放,每间都有近百平方米大,布置简洁而不空旷,让白向云很是惊叹和满意主人的品味。 除了刚刚的大厅,他一直没开灯以免引人注目。就在他查看完一切确定没碍眼事物,正想探头看看祝家别墅那边的情形时,仪器内沙的一下,接着传出个让他惊喜的声音:“爸、妈,那三件东西怎么会是假的?龚叔叔和杨叔叔不可能会看走眼啊?!” “来了!继续说,不要停。”白向云拉起一点窗帘向对面看去,之间祝编洲的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光,不过窗帘也已经拉上,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想起上次摸进里面偷资料的情景,白向云暗自嘿嘿冷笑:祝编洲啊祝编洲,你这书房真是风水宝地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窃听 “你杨叔叔今天传回消息,在古河村三四天的勘察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兄弟或者线索,查阅了无数文献典籍也没找到中天王和这里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伊诺薇?嘉西曼妙的声音传出,轻轻的叹息一声又说,“虽然最终还是无法确定那三件东西的真假,不过我和你爸对今晚的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太坏的消息。” 白向云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和李刀一整晚都想看看祝编洲发觉那三件“古董”有问题的精彩表情,可是他们一家子除了主题那按外,祝编洲夫妇从头到尾都没显出什么狼狈样子,原来是他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既然你们都觉得有问题,那为什么还要拿去拍卖?你们不会不知道肯定会有专家到场吧?”祝天安又问道。 好像觉得祝天安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天真般,祝编洲夫妇同时轻笑起来,伊诺薇?嘉西又说道:“那三件东西只是让我能够更好的和欧阳瑞谈合作的桥梁而已,它们的价值并不重要,无论如何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 “而且……”祝编洲的声音跟着传来,“要是那三件东西也通过了专家们的鉴定,我们的另一个目的也会达到。嗯……因为官方已经公布中天王王族墓葬早就被发现并在秘密挖掘中了,即使这三件东西是真的,对我们的帮助也不是太大,不过至少也是个帮助,还可以给我们的眼光和信誉增加几个点数;在那样的场合,即使专家们完全认为是假的,也不会当场公布出来的,虽然最后的结果或许不如我们意,但现在能撒下一团迷雾,现在我们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了,在多这么一点负面影响也没什么关系。这样百利才一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儿子啊……你好学的东西还多呢。” 祝天安噢了声,这才明白过来。而暗暗听着的白向云也是咋舌不已,想不到祝编洲竟然奸猾如此,难怪自己今晚会失望了。 想到这里,他又暗自庆幸,如何没有江源这个阴谋家,而且一开始就布下这个迷雾重重,加上时间紧迫,让祝编洲无法经过充分调查,基于对手下的盲目信任而匆匆出手竞争那些地块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逼得祝编洲如此狼狈。 还有一点就是,自从创立天极和逐天国际这么多年来,祝编洲从没试过失手。虽然他至今行事仍然很是谨慎,不过这种精神大半都是针对天极而为,在明里的商业投资上早就因为急速的扩张和一个接一个的成功蒙蔽了部分理智——这从今晚因为祝天安的好大喜功让欧阳格顺势坑一把就可以看出来,加上手下从没出过什么错,也让他盲目信任,这才让白向云和江源他们有机可乘。 这些因素缺少一个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坑了祝编洲。 祝天安沉默下来,好像他老爹这话触及了他什么痛处般。 果然没几秒钟,伊诺薇?嘉西安慰的声音响起:“安儿,你也不用想太多。虽然欧阳瑞那老家伙后来对我们的那几件东西无法顺利拍卖有点不满,不过对你今晚的行为还很是赞赏的,既然他们家现在和我们是合作同盟了,以后你还怕没机会么?” 祝编洲的笑声也随后传来,好像对这种现象很是满意。让白向云很是眉头大皱:这老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爸、妈,你们的意思是说……”祝天安好像明白了什么般迟疑的说道。 “抓紧时机,虽然欧阳青萱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容易接近,不过我相信安儿你的能力。”祝编洲继续笑着说,好像现在并没面临什么难解的困局,而是对一切都满意无比。 白向云对祝编洲的话并不是很明白,他也可以想象现在的祝天安肯定也和自己一样迷惑,而且双眼正看向他母亲求解。 “安儿。”伊诺薇?嘉西的声音果然再次传来,“你爸爸的意思是说危机就是转机,逐天国际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这次的困局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无法一下子突破这个瓶颈所致,现在有了欧阳家这个夥伴,凭他们苦心经营百年、谁都无法撼动的深根大树,我们就能借此继续成长,甚至吸取这棵大树的养料、空间和阳光以自肥,或者凭我们的势力和手段,据大树为己有。” 说道最后,伊诺薇?嘉西有点冷很和阴森起来,让白向云很是起了点鸡皮疙瘩,脑中不由自主的浮起巫婆形象。不过他也终于明白祝编洲为什么这么开怀了,原来是在做这种美梦。 “欧阳家族虽然根深蒂固,而且还有我弄不明白的潜势力,不过……”祝编洲的声音顿了顿,又说:“所我所得到的资料,他们整个家族各分支之间的联系并不多,关系也不是很密切,我们只要行事慎密,你妈刚刚说的并不是没有机会。” “这就是你这么久都没有真心和急着找别的公司合作的真正原因?”祝天安的声音多了点惊讶。 祝编洲和伊诺薇?嘉西的轻笑同时传来,显然对儿子的话是完全默认了。 “放眼国内,能有哪家公司的潜力和前途比得上顶阳国际的?”祝编洲的笑声一会后转成嘿嘿的阴笑,“不但有完善的管理架构和效率极高的网络,而且声誉卓著资金充足,基本上没有任何不良资产。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私有化,之所以还弄上市,只是基于他们的百年传统,还富于民而已,欧阳青萱这个形象大使和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可不是我们凤凰珠宝那种只是为了赚声誉而刻意为之的。国外的公司……哼哼,以我们现在的境况,在跟他们勾心斗角谈条件的时候,我们已经被拖死吃死了。” 白向云对祝编洲再次惊叹起来,这个老家伙审时度势的眼光还是一流的。如果不是自己和欧阳家故意坑他的话,他还真有可能达成这些目标。 欧阳瑞和欧阳格父子是真正的商人,但祝编洲父子除了是商人外,还是一流的阴谋家和惯于铤而走险的犯罪分子。 换而言之,欧阳瑞父子最多只是个豪雄,而祝编洲父子则是枭雄,一旦斗起来的话,前头时候或许会势均力敌,但最后结果可以说不问可知。 白向云不由苦笑,如何不是有个和祝家三口一样善于玩弄阴谋的江源,再加上一开始自己这边就占据了主动和敌明我暗的话,即使自己还是和欧阳家联合,这场争斗的输赢还真的难说。 还没等白向云回味完毕,祝编洲那不紧不慢但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又从接收仪里传出来:“安儿,明天钱庄会送钱过来,我会叫人看好慈善机构那,看到欧阳青萱到场监督了你就马上过去,没了欧阳瑞父子在场碍手碍脚,你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白向云愣了一下,正要想想是否把这个消息通知欧阳青萱,耳里已经听到祝天安嗯的应了声,然后就是轻微的走动声,好像他已经开始考虑明天要如何讨欧阳青萱欢心了。 “老公,炮王怎么还没消息传来?” 伊诺薇?嘉西好像不再理会儿子的烦恼,把话题转了个方向。 白向云一下子注意起来,这不但关系到祝编洲的计划,而且还可能从中推测出一下欧阳格那八弟的事情。 门口轻响,李刀用毛巾擦弄着头发走了进来,白向云连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接收仪。 李刀点点头,刚刚张开的嘴巴又闭起来。 “按照预定的时间,应该是二十分钟前开始交易的。”祝编洲应声说,“不过那边的道路有狭小又破烂,车队或许受到了什么延误也不一定。唉……新康怎么就突然去了外地呢?我这身边正需要他这样的人。” “听小铁说过,他好像有个女人,或许是趁有空出去旅游也不一定,他也的确需要个女人在身边了,这样我们才更好掌握他,不是么?!。” 伊诺薇?嘉西的声音好像并不介意,而且还有点赞赏的样子,“老公,施新康还不是我找来的么,你需要人手帮忙出主意,我可是天天在你身边的啊。” “当然当然。”祝编洲哈哈的笑起来,“我怎么会忘记老婆你呢?没有你,哪来今天的一切?!我这只是想当然的认为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而已,莫怪,莫怪……哈哈……” 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的笑声也跟着传出来。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对高凡的效率和计策深感佩服,难怪他能如此不着痕迹的暗中准备一切。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祝编洲叫声也跟着传出:“炮王的信息来了。一切正常,已经和买家谈好基本条件,随时可以交易。” “打回去看看他的情况吧。” 伊诺薇?嘉西的声音一下子冷静下来。 白向云和李刀也是大为惊喜。李刀甚至停止了擦头发,全神贯注的倾听起来。听祝编洲夫妇的语气,炮王好像带有可视通讯设备,足以让他们随时看到即时情况似的。 对于这种情况,欧阳格的八弟如何做到天衣无缝的应对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梦想与现实 接收仪安静下来,偶尔传出一点沙沙声,不过无法让两人做出任何判断三人在做什么。 看向那边,窗帘还是拉紧,除了透出灯光外连淡淡的人影也看不到一个,两人虽然有点着急,不过还是沉住气等待着。 李刀突然掀了掀眼皮,对白向云做了个等等的手势,飞快的转身向楼下冲去,让白向云一阵莫名其妙。 “看到了。”祝天安的声音突兀的传出,带着点兴奋。 白向云条件反射般向那边看去,然后才发觉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傻,不过还是盯着那窗子,耳朵也凝神听着接收仪传出的声响。 李刀又飞奔上来了,手里多了个迷彩色的必要时可装在头盔上方的军用望远镜,白向云这才醒悟过来他想干什么——这种望远镜有热成像功能,他们可以凭此透视屋子内祝家三口的影像,凭此多了解一点点东西。狙击枪和其他武器李刀并没有拿,在确定祝家三口没意思潜逃和他们这边要采取行动之前,这些东西都只是备用的。 “董事长,一切妥当了。”接收仪内传来稍低但明显是炮王的声音,“价钱我提了两成,他们也接受了,一半是现金,一半通过银行即时转帐。” “好好,做得不错。兄弟们都好吧?!”祝编洲呵呵笑着,听到炮王的回答后又说,“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两句。” 一阵嘞嘞唧唧的杂响后,一把粗厚的声音传出来,说的像是F国语言,白向云和李刀一个字也听不懂,不由相对摇头苦笑,心中同时想到孤云,要是他在场就好了,这个家伙肯定能听懂。 祝编洲说的也是同样的语言,呵呵笑着叽里呱啦一阵后终于结束,这才再次传出炮王的声音:“董事长,转帐结束。” “立刻回来,注意别让人玩阴的。”祝编洲的笑声没了,以命令的语气说道,“别墅周围已经被警方监视上了,这些天我身边正需要人。” 炮王应了声,再问了一下没别的事情后,接收仪响起挂断座机听筒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静默。 “爸,你说……白向云和李刀被警方抓住那么多天了,警方到现在才在我们身边采取行动,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祝天安说得有点谨慎的声音传出。 “到目前为止,我们各个主要的人和线还没发生什么意外。”用望远镜看着书房的李刀看到那应该是祝编洲的影像走动起来,接收仪也继续传出他的声音:“那些官员都是废物,要钱的时候手伸得比猴子还快,叫他们帮打听点消息的时候却都说不知道,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 “亲爱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伊诺薇?嘉西悦耳的声音传出,“炮王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这段时间我们止息了一切活动,明天再让各个点的人全部到保安公司报到分散做事,谁也抓不了我们的什么痛脚。” “对。”祝天安接口道,“被偷去的那些资料内虽然有几个废物官员的资料,不过至今还没听说他们出了什么事,就算有事,关系到他们的仕途和身家性命,肯定也会死不开口的,再不行的话我们就先叫人干掉他们。” 说到最后几个字,祝天安的语气变得冷狠无比,让白向云和李刀又是一阵冒火。不过炮王已经把农场的军火都“转移贩卖”了,这个最危险的炸弹已经被祝编洲卖掉,其他一些白向云他们最开始偷到的资料内足以入罪的事情,以目前祝编洲的身份地位,这些事情并不足以让他过于紧张,只要再把各个据点内的精英保镖融入天际保安公司,那些保镖手里的武器就算被查到,对于一个正规的大型保安公司来说只是超标了“一点点”而已,位高权重的祝编洲完全可以把这些责任推卸给手下,而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根本不在逐天国际或者天极内做事,要正正当当的入他们母子的罪更难。 地下钱庄、古董和毒品奢侈品走私他们隐匿消散很久了,并不容易让警方抓到把柄 ,即使出了什么事情,除了毒品走私贩卖这一条外,其他的也很难入什么重罪,以祝编洲的通天手段轻易就能洗去。 当然,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如祝编洲他们所料般,警方掌握的只是白向云和李刀最开始偷掉的那些资料的话,他们的确可以高枕无忧。 “各个点内的那些人就暂时让他们像现在这样吃了睡睡了吃几天吧。”祝编洲的影像在房间内踱步了好一会后,接收仪终于又传出他的声音,“我们已经真正的被警方注意到了,保安公司要是突然增加几百人,很容易让他们怀疑,说不定会弄巧成拙。既然现在那些据点还没被发现,应该算是比较安全的,用不着鲁莽行动以免自曝其短。” 顿了顿,他又说:“至于那些官员……叫人再好好警告他们一下,一群眼里只有钱的饭桶。我倒了,他们谁也别想逃掉。哼哼……我敢说他们暗中早被盯上了,论危害,这些人比我们要严重得多。” “那……”伊诺薇?嘉西有点迟疑的声音传来。 “明天开始高调宣布、造势和有节制夸大与欧阳家族的合作。哼……只要能把欧阳家和我们捆在一起,看谁敢动我们一根毫毛。” 祝编洲嘿嘿的阴笑让白向云和李刀差点汗毛直竖,暗道这老家伙果然老奸巨猾,不愧是自己所见的人中比谁都更懂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物。 “我现在去叫他们把周围看紧点。” 李刀看到影像内那属于祝天安的彩色人影随着接收仪内他的声音传出站了起来,不过立刻就被伊诺薇?嘉西阻止了:“不用这样杯弓蛇影。那些便衣不会到别墅外来监视的,他们只会看着各个出入口掌握我们的动向。” “我们这可以升降直升机呢,他们看着所有出入口又有什么用?”祝天安嚣张而又有点疑惑的说道。 “他们也有空警呢。”祝编洲呵呵的说道,对儿子的反应迟钝好像有点不满,“只要我们这里有直升机起降,清溪市上空全天候巡逻的空警肯定也会闻风而至,在巡逻的借口下,我们飞到哪里都逃不过警方的掌握,在地上反而隐蔽很多。” 祝天安的影像像是愣了一下,随着嗯的一声又坐了下去。 “不过……”书房内的祝编洲沉吟着踱了几步,看了老婆儿子一眼,嘴角露出狡诈的笑容:“安儿倒是给了我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 伊诺薇?嘉西转头看着他说。祝天安脸色更是露出一点兴奋,知道这老爹又要玩弄什么阴谋诡计了。 “直升机。”祝编洲嘿嘿的笑着说,“明天我就坐直升机去邀请欧阳瑞出席那无聊的‘正式’签字仪式。” “不是说好你们都不去的么?”祝天安说完又醒悟般的啊了声,“爸,你的意思是想用这种方式造势?” “对。”祝编洲抚掌说道,“这只是第一步,然后我会‘无意’的透露出作为合作条件,逐天国际控股公司以及旗下的各主要公司最大的股东已经变成欧阳瑞,我祝编洲只是新的董事会中的一员。” “这样……”伊诺薇?嘉西犹豫的说道:“这样把自己立于被动的位置,对我们日后好像很是不利。” “成者王侯败者贼。”祝编洲哼了声,很是不满妻子的短视,“只要逐天国际保持完整,而且管理权还在我手里,我们就能等到翻身的那一天。” “爸爸说的对。”祝天安附和道,“逐天国 际暂时牺牲的这一点点利益,只要因为白向云和李刀引起的风头能过去,凭着施叔叔他们能力,我们很快就能赚到更多的钱,到时候再赎回那些股份也不迟,要是没了欧阳家,我们很难找到第二个更好的盾牌。而且,爸爸刚刚也说了,只要我能成功把欧阳青萱那小妞追上手,说不定日后还能慢慢渗透欧阳瑞那老头子反咬一口,甚至像欧阳瑞这次吃我们一样把他们吃掉大半。” 伊诺薇?嘉西想了一下,终于点点头:“也是,富贵险中求。我们现在的一切就是冒险得来的。只要我们冒险的本钱还在,就不怕任何人。唉……可能这几年过的日子太安逸了吧,我都没多少以前那种心态了。” 祝编洲走到她身边爱怜的拍了拍她优美的背脊:“别说你,我也是这样,不然当初要是狠心一下,白向云和李刀就不可能会落到警方手里,让我们现在如此被动了。呵呵……日子过得太安逸,顾忌也会跟着多起来啊。” 伊诺薇?嘉西温柔的看他一会,然后转向祝天安说:“安儿,日后就看你的了。” 祝天安愣了一下,脸上涌起一丝狂喜:“爸、妈,有施叔叔他们帮我,我有信心在十年内做得比欧阳瑞这个百年家族更好。” 祝编洲和伊诺薇?嘉西同时赞许的点点头,对祝天安的张狂很是满意——当年他们也是凭着这种张狂开始创业,只是十多年时间就有了今时今日的局面,儿子站在他们打下的基础上前进,当然能做得更好。 虽然现在的祝天安还缺少他们当年的那种谨慎作风,不过有自己在一边看着,也有施新康炮王他们这些以谨慎作为行事第一信条的人辅助,这个缺点并不算得是什么严重问题。 一直在偷听的白向云和李刀却相顾愕然不已——这一家子三更半夜的在做白日梦么?不然的话今晚说的话大部分对他们两人来说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梦呓。 不过或许就是这种梦想精神让他们这一家子都不惜铤而走险吧,也是为了实现这种梦想让他们不择手段的去努力,而能在短时间内达到今天的高度。 对欧阳瑞这样的百年望族来说,祝编洲或许只算是个不入流的暴发户,但对大多数人来说,祝编洲是个令他们仰止的人物,是大多数人的榜样,也是他们终其一生想要追求的目标与高度。 他白向云和李刀都太过现实,现实到只有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爆发深心中潜藏的疯狂,现实到只会认定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懂得争取。 所以,李刀一直被有钱人当看门狗般利用,在他这只狗因为过于忠于职守造成一些严重的后果,这些有钱的主人看到出了点力气还是无法维护后,就这样把他放弃了——如不是因为这只狗是首领,如不是这只狗身边还围着一大群够兄弟,李刀这一辈子很有可能就这样完了。 同样,对梦想近乎不再抱希望的白向云在清楚的明白自己对欧阳青萱情根深种,也明白欧阳青萱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份情意后还是不敢放胆去追求或者说是迎接。 “我们永远也成不了他们那样的人。”白向云苦笑着对李刀说。 李刀理解的点点头,把望远镜丢到一旁的沙发上,人也跟着摊进去,这才感叹着说:“如果站在以前的立场,我对他们这一家子除了佩服,还是佩服。黑社会之所以能够不断的吸引新人加入,不但因为让人觉得加入黑社会很刺激、很威风,而且还因为捞偏门更容易成功。对于对天极有所了解的人来说,这是他们最想加入的黑社会组织。” 接收仪内还在不断传来祝编洲一家的声音,不过所说的事情已经是些不大重要的细节了。两人看看表,已是凌晨两点多,看来今晚是没什么值得过于注意的事情了。 祝编洲大宅庭院内的灯光比上次两人潜进来的时候明亮一些,巡逻的人手和狼狗也多了一倍。在两人的留意下,那些保镖和狼狗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一些地形比较复杂的区域,而那些地方都是草木比较浓密,小径比较曲折的,不用说也是装有红外线警报之类东西的地方。 “难怪高凡说很难潜进去。”白向云摇头叹息着说,“别说一般的特警,就算是我们这两个高手要无声无息的潜进去再草木不惊的出来也不可能。” “当然。”李刀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上次我们就做不到了,现在肯定更不行。” 想起上次不慎被发现的情景,白向云有点惋惜的摇摇头,如果上次能出入不惊的话,自己俩人不但不用受那几日的逃亡之苦,现在还有可能已经把天极和逐天国际干掉了,那需要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的暗中算计他们这么麻烦。 又几分钟后,祝编洲他们如所料般互道晚安后回房睡觉了,接收仪也只是偶尔传来巡逻保镖的咳嗽声,整个富豪权贵聚集的别墅区一片宁静,白向云和李刀绷了一晚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 点上烟,两人躺到沙发上享受这难得的闲暇。 “我们兄弟俩很久没试过在这样的气氛下独处了吧?”白向云喷出口烟雾呵呵笑着说。 李刀点点头:“刚刚洗澡后我再次打过孤云电话,还是打不通。” 白向云也是奇怪的嗯了声,语气又转为轻松:“他是不用我们担心的。嘿……我始终怀疑他和欧阳家有关系,就是找不到证据。” “他身上太多秘密了,你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李刀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轻叩沙发扶手,“就像我们想不明白欧阳格的八弟怎么能做到让炮王如此一样,在某些地方,这些疑问和我们对孤云的疑问非常的相似,欧阳格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神秘感也和孤云给我的感觉差不多。” “欧阳格不会告诉我们的。”白向云目光熠熠的坐起来,一脸诡笑的说道:“不如……我们找个机会硬拖孤云到欧阳格他们面前,或者所有疑问都能解释了。” “这样可能会让孤云难堪吧?”李刀有点犹豫的说,“我们也不是非要弄清楚不可,毕竟这些事情和我们关系不大。事情过后,我们还得会虎山做我们的老大。” 听到他的话,白向云呆了一下,心中不由自主的又浮起欧阳青萱的倩影。 是啊,自己还是个逃犯,无论这次的事情做得再完美,他们所立下的功劳再大,因为某些原因也不可能为世人所知,即使在高凡的帮忙下能暗中将功折罪,他们逃狱和打伤当初追捕他们的武警这些罪名已足够让他们再喝一壶了,最终还是要回到监狱的。 这是他们始终要面对的现实。 欧阳青萱或许还是个爱幻想的任性女孩,但在完全看清事实后肯定会另作他想,而欧阳格和欧阳瑞夫妇肯定不会同样天真和好幻想。 想起在拍卖会前欧阳瑞夫妇对他们三人那热情但客气的保持距离的态度,白向云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只能想想而已。 还是现实点好。 “睡一会吧。”白向云心中叹息一声又重新躺下去,对李刀摆摆手,“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值得我们不睡觉去注意的事情了的。” 将他所有神色都看在眼里的李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也跟着合上了眼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激浪 在白向云和李刀正在偷听祝家三口的密语时,欧阳格在和父母妹妹商量了一阵后已经思虑妥当,正和江源在大宅的书房内远程指挥顶阳国际网络技术部门的骨干们忙活。 在他和江源的授意下,一篇篇有真有假有油有醋的文字有计划的在网络上出现。不到一个小时,网络上关于今晚在欧阳家举行的慈善拍卖会的各种消息有如波浪般翻涌起来,并且还附带不少照片,还有几个手机拍摄的视频——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当然就是凤凰玉的拍卖过程和一直惹人关注的祝编洲捐献的那三件据说是从古河村挖掘出来的古董了。 对于祝天安花了三亿多买个玉石的事,大多数人都给予了无情的嘲笑,不是说他白痴就是认为他在打肿脸充胖子;特别是欧阳青萱的那些粉丝和她所代言的化妆品的忠实拥趸们,更是把他抬高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高度,更有狂热的人立刻通过各种手段和方式组织起护花使者团,声明祝天安这臭名远扬的浪荡公子要是胆敢再沾惹欧阳青萱一根头发的话,他们就以自杀式袭击的恐怖手段置他于死地。 持有逐天国际股票的人更是愤怒无比,无不狂骂他是个败家子;当然这些人对祝编洲放任儿子花这么多钱来讨美人欢心而置股民和公司不顾的作风也是大加批判,认为逐天国际之所以会一下子没落,就是因为他这个掌握着逐天国际百分之七十八股份和旗下所有子公司绝对权力的老家伙那不作为的作风所致。 当然,也有些“有识之士”冷静的深度剖析祝编洲父子如此行动的原因,认为一向有“新超人”之称的祝编洲之所以会这样不惜代价,不外就是想要讨欧阳家的欢心,以期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救逐天国际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这些接近事实的估测在祝天安的臭名下显得相当的无力,一下子就淹没在欧阳青萱的狂热粉丝和逐天国际各上市公司的股民的无数口水中。在这其中,也有一些亲临了拍卖会的人按照自己所见所想做了些描述,并说明祝编洲和欧阳瑞曾两次进入别墅私下密谈,目的不问可知,股民们的情绪才冷静了点,发出几声欢呼后再次惹来大量“正义之士”和欧阳青萱粉丝的口水,又引发一轮欧阳瑞是否应该救助有着祝天安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渣儿子的祝编洲的议论。 在祝编洲捐献的那三件古董照片和因为专家们下不了最终真假结论而无法拍卖的视频跟着曝光后,刚刚兴奋一点的股民们的心情再次掉到谷底,而祝家的批判者们则是大声欢呼,并一口认定那三件东西是赝品,祝编洲拿来捐献只是想蒙混过关好提升逐天地产花巨大代价得到的那些地段的价值,只是想不到专家们眼睛雪亮一下子就看出是假货,只是当着那么多权贵名流的面,不好意思搧祝编洲这狗屁超人的耳光罢了。 他们的言下之意,祝编洲在这种场合也拿假货蒙人,道德实在是如他儿子一样败坏到了极点,逐天国际的没落是早就注定的事,并呼吁持有逐天国际各上市公司股票的人趁早割肉,不然的话损失会更加惨重;而且,和祝家父子这样的无德败类站在同一条船上绝对是莫大的耻辱,会被世人所唾弃的。 因为有照片和视频佐证,加上网络上的疯狂口水仗,传统媒体也对这次依照以往惯例只会在权贵富豪圈子流传的拍卖会注意起来,从传媒公司的老总到下面的小记者,无不出尽手段用尽关系通过各个渠道连夜找到出席了这次拍卖会的人,费尽了口舌和心机终于取得第一手资料,并参考网络上的种种连夜撰文排版付印。 当然,这些传统媒体的注意力同样是放在祝天安三亿逐美和祝编洲捐献的古董无法成拍这两个焦点和逐天国际与顶阳国际是否能合作成功上,笔锋所指,不利祝家的言论还是占了多数。 看着网络上还在翻涌的口水和手中刚刚通过各种渠道传来的各平媒准备付印的文稿,还有各大电视台准备报道的剪辑、评论,欧阳格看着江源嘿嘿怪笑起来:“这回我看祝老头怎么翻身。哼……老家伙想打我顶阳国际的主意,小家伙想打我妹妹的主意,他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 江源还是第一次听到欧阳格**粗言,知道他对今晚祝天安的嚣张与猴急还耿耿于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事情过去了,你们也没丢脸,还想他那么多干嘛?嗯……逐天国际还没跌到我们理想的价位,明天的合作签字仪式可能会让他们回稳甚至拉升一些。按照高凡那边的进度,我们下一步……” “这些!”欧阳格拿起前面办公桌上放着的白向云李刀第一次从祝编洲别墅和办公室偷来的资料复印件和光碟拷贝晃了晃,“上午签字,中午放出这些东西,下午和周日疯狂收购各机构持有的逐天国际及其旗下所有公司的股份,到了周一股市开盘,一切都尽在我们掌握了。” 江源点点头,脸上露出踌躇满志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没有硝烟和血肉的惨烈搏杀。 一切都按照他们所计划的进行着。 在白向云和李刀进入梦乡时,网络上的关于这次慈善拍卖会和祝家父子、逐天国际的争论越演越烈,不但上了全国所有的大门户、大社区网站即时头条,而且因为逐天国际是跨国公司和短时间传奇崛起的关系,这些言论报道被翻译成各种语言散播到全球各国网络,瞬间引起更大的评论浪潮。 逐天国际所属公司还在值班或者正在上班的员工大多数都看到了这些东西,奇怪总部怎么会没反应员工、管理人员辗转的把事情汇集、汇报到逐天国际秘书处的头头哪里,开始还不怎么当一回事的大秘书看到不利于逐天国际和祝家父子的报道言论越来越多,不得不连夜爬起来直接电话通知刚刚进入美梦看到自己成为全球商界之王和黑道之主的祝编洲。 听完大秘书的汇报,祝编洲又看了看他传过来的东西,虽然也是非常恼火,但也和大秘书刚刚开始般并不是很当一回事——只要明天他隆而重之的和欧阳瑞一起出席合作签字仪式,这些跳梁小丑的说话还不是一下子被人抛到脑后。 虽然散布这些言论、照片和视频的人让人愤恨,但当时在场的贵宾有近两百人之多,他们跟随的司机和保镖更是不在少数,想要调查是谁做的根本不大可能。再说就算能查出来又如何?这些人无不是树大根深的角色,更有不少是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超过一筹的,自己还能为了这点鸡毛蒜皮事情报复人家不成?! 又对大秘书强调了一遍做好明天的签字仪式布置后,祝编洲摇摇头又睡了过去。 欧阳家大宅那边,欧阳格和江源彻夜未眠,伴随他们在一台台电脑面前彻夜忙碌的数十个精通黑客技术的it精英。在两人的指挥下,他们隐藏好自己的同时不断的推动、引导这次争论的发展、蔓延和攻击对象。 在大多数正常作息的人们起床打开电脑后,入眼的全是关于昨晚这个或许一辈子也无法亲身触及的慈善拍卖会的八卦。 欧阳家族的良好信誉是他们佩服的,欧阳青萱的出身是他们羡慕的,清纯亮丽的善良公主形象是他们梦想的,清溪市形象大使评选他们是有份投票的;祝天安的风流浪荡是他们有所耳闻的,祝编洲拿假货做慈善拍卖的捐赠物品是他们不耻的,慈善拍卖会的整个过程是让他们惊咋惊叹惊讶惊奇的。 网络再一次疯狂起来。欧阳青萱护花使者团的人数以几何级数增长,她的美丽、善良再次为人们津津乐道,人气也跟着疯狂暴涨,她的照片和有关她的视频甚至于她为自己家族生产的化妆品代言的广告被人疯狂传阅、收藏、评论。 欧阳青萱成了清溪市乃至全国最完美的天使化身,成为男人最理想的终身伴侣,顶阳国际的信誉和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祝天安则成了所有男人批判嘲笑的对象,少数为他俊俏外表和深邃蓝眼着迷的女性想为他辩护,不过瞬间就被无数男人甚至认为他中看不中用的女人的口水淹没。 可怜的是无论是欧阳青萱还是祝天安这两个事件的主角,对这些尚是一无所知。 星期六。天气晴朗。 整个别墅区区域广阔,草木繁茂,亭台回廊小桥流水比比皆是,加之人车不多,环境相当之清幽宁静。 天刚亮,还处于甜蜜深眠的白向云和李刀就被一阵浑厚的轰隆声惊到飞身而起,掀起一点窗帘向外看去,只见一架五人座的、富豪们常用的中型豪华直升机正在外面调整姿态,然后慢慢的向祝编洲大宅庭院内的直升机坪降落。 “有钱真他妈的牛逼。”李刀咂着舌两眼放光的看着直升机说。 白向云对他的这种爱好满脸无奈,昨天坐欧阳格的私人直升机回他家大宅时,李刀也是这样的神情,上去后更是像个土包子那样爱不释手的左摸摸右看看,还不停的对欧阳格和充当驾驶员的保镖问这问那,让白向云和江源很是无语。 不过欧阳格倒是大方,当场承诺事情完满结束后买一架同样的送给李刀,让李刀欢喜不已。 对此白向云和江源也不好表示什么,只有暗叹李刀就这样以一架直升机的价钱卖了自己实在不值,而且因为这个人情,日后欧阳格要是有什么事情叫到白向云帮忙的话,白向云也不好拉下脸推辞了。 昨晚至今白向云一直没机会点醒李刀,现在看他狂热的样子,却是更加不好说什么了。 七八个带着墨镜的保镖早在直升机刚刚来到的时候已经散布在庭院和围墙外警戒。直升机刚刚在机坪上停好,祝编洲一家三口就低声说着什么从别墅内走出来,俱是满脸不愉神色。 “有人欠他们大一笔钱了?”李刀奇怪的说道,“昨晚不是还兴高采烈的么?” 白向云也是想不明白,而且因为直升机的巨大干扰,声像采集仪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摇摇头说:“暂时不想他。签字仪式应该只有祝老头自己去,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等,看看能不能再听听祝天安透露点什么。” “我们不跟去?”李刀看着下面的祝编洲已经和老婆儿子作告别状。 “不用。”白向云摇摇头,两只眼睛盯着祝天安:“小家伙是老家伙的心肝宝贝,祝老头今天的行踪是公开的,我们盯着他的宝贝儿子就行了。” 李刀醒悟祝天安等会还要出去拿钱去完成昨晚拍下的凤凰玉手续,点了点头嘿嘿笑着说:“三亿……这应该是祝老头留着预防万一的私藏钱了吧,这回,欧阳格还真是把他的压箱底家底都挖出来了。” “这也不错。就当是在他们恶贯满盈前帮他们积点阴德吧。”白向云叹了口气,“三亿,多少人穷十辈子都赚不到的巨大财富,祝天安就这样轻易甩了出去。嘿嘿……他昨晚说只要祝老头吧天极和逐天国际交到他手,十年内就能达到比欧阳家族更高的高度,你相信么?” “白痴才相信。”李刀看着祝编洲和一个保镖钻进了直升机,撇撇嘴说:“以他那样的人,即使逐天国际和天极还处于鼎盛时期,不出十年也要被他败光。” “我也是这样认为。”白向云低声的哈哈笑起来:“和他老爸老妈相比,这小子虽然也有点小聪明,不过还是差远了。别说一个逐天国际,就算再加一个顶阳国际,也不够他昨晚那样一掷亿金多少回啊。” 直升机刚刚升起,伊诺薇?嘉西就和祝天安钻进驶过来的豪华加长大房车,大部分保镖也跟着上了另外两辆高级轿车一起驶向大门。 “走吧大哥,等会就来不及了。”李刀放下窗帘说道。 白向云看了看,除了围墙外三个外,庭院内还有两个保镖,而且在祝天安他们走后,刚刚圈起来的狼狗肯定也会放出,加上别墅内时刻处于工作状态的安保系统,在这样的青天白日下要摸进去做什么实在不大可能。 遗憾的叹了口气,白向云也停止了偷窥,跟着李刀下楼去了。 拿了欧阳格给的那个装满武器和宝贝的皮箱,两人还是开着昨晚那辆看似平常的车子从车库后门出去,小心谨慎的驶向出口跟上祝天安的车队。 在看到目标时,两人才发觉保镖车少了一辆,想了一下才明白应该是去签字仪式现场预先做布置了。 “那白种婆娘怎么会和祝天安一起的出来的?”李刀不解的说道,“难道她担心祝天安拿了钱不去做交接手续而是去酒店开房?” “你真无聊。”白向云翻了翻白眼,“三亿啊,拿来盖间五星级酒店都行了。” “难说啊。”李刀嘎嘎怪笑起来,“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可是没人见过他正经办事,想他盖间五星级酒店赚钱,我看这辈子都别想了。” “那倒是。”再次骂他在说废话,“他还能活过三天就是侥天之幸了。” 听到他如是说,李刀的怪笑一下子转为阴笑,两道目光亮到好像要穿透前面的豪华房车,刺进祝天安后心似的。 刚刚进入一个比较热闹的区域,那两辆车就在一间很大的银行前停下来。看着祝天安母子在四个保镖的拥簇下下车走进银行,白向云动也没动——那两辆车上还各有一个司机在里面呢,现在上去做什么手脚的话和自投罗网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和李刀也不是干看着什么也没做,而是立刻通知了高凡,让他等会派人调查祝天安正在办理的账户的出入清单,追查这笔钱的来源,以确定地下钱庄和昨晚祝编洲他们所到的那幢大楼内的公司的关系,以期到时候能够一个不漏的一网打尽。 高凡也给了他们不错的消息:昨晚祝编洲一家所到的那幢楼内的公司他都叫人暗中筛查了一遍,滤出了三家可疑程度很高的公司。明里这些公司只有一个总经理和祝编洲有点私下交往历史,但和逐天国际并没任何账目往来,但这三家公司相互之间的资金周转相当频密,而且有不少账户设在国外。就他们目前追查到的线索看来,这些设在国外的账户很大一部分和前段时间转给逐天国际巨额资金的秘密账户有关系,但要完全摸清还需要时间,毕竟这不是一地一部门的事情。 听到这里,白向云已经完全确定祝编洲为了让自己儿子顺利的追到欧阳青萱这大钻石矿,真的是把所剩无几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前奏 挂了电话,白向云摸着下巴一脸沉思的看着不远处的银行。四个保镖有两个在大门外警戒,目光还时不时游离到他们这个方位,不过看来并没注意他们这辆满大街都一抓一大把的家用型破车。 祝编洲现在是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到欧阳瑞的援助上了。 一想到祝编洲这个与虎谋皮的美好愿望白向云就想笑,更佩服江源这个阴谋家竟然能无声无息的逼得祝编洲往这条路走,满心欢喜的踏进他们布下的上面铺满了蜜糖的陷阱了。 按照他们和欧阳格制定的计划,鲸吞逐天国际的行动再过几小时等到太阳升上头顶的时候就会引爆,到时候祝编洲应该正在和欧阳瑞吃午饭,进一步详谈接下来的合作细节;而欧阳青萱也应该应祝天安母子之邀共进午餐,好拖住他们短时间和祝编洲会合和做出反应。 白向云很是有点担心欧阳青萱是否能够出色的完成任务。 “如果孤云和欧阳格有关系的话,和欧阳格的那个神奇的八弟也应该是同样的关系吧?”正无聊的抽着烟的李刀突然说道。 “这是肯定的啊。”白向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么?” “那你说……”李刀摸了摸脸庞,说:“欧阳格的那八弟是够也会像孤云上次给我们化妆那样弄个西贝炮王出来,再通过声音模仿器来糊弄祝老头呢?我实在想不出来也不相信欧阳格的八弟能让炮王这样的强悍人物乖乖的听话。” “我也不相信。”白向云苦笑一下,“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事实是否真是这样,或者要欧阳格甚至他八弟来给我们解惑了。” “能够和他八弟见一面就好了。”李刀满脸向往神色,“不知道他和孤云相比,谁的神通更加广大一些。” 白向云耸耸肩:“就算他们两人都站在我们面前,没比试过的话我们也看不出来。你不觉得么,和孤云接触越多相处越久,他就越让人难以看透。” 李刀深有同感的嗯了声,想起孤云那总是迷迷蒙蒙的双眼,说道:“要是我们能抹去他眼中的那层迷雾,应该就可以看到一个真实的毫无保留的孤云了吧。” 白向云点点头,回想起每次在孤云面前提起欧阳格兄妹时他那微妙的反应,心想要是孤云真的和欧阳家有深厚渊源的话,事情就好玩了。 以高凡对孤云的态度,白向云可以肯定孤云是属于国家隐秘部门的人物,他来清溪也绝不会是为了和自己一起打击覆灭天极的。这两天他莫名其妙失踪,说不定就和他真正的任务有关系。 像他这样的人执行的会是什么样?难度和危险性有多高?白向云即使曾经从军听说过一星半点普通人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内幕,也实在无法估计出来。 祝天安母子还没有出来的迹象,银行门口的两个精英保镖还在小范围的走动警戒,时刻保持着身体肌肉骨骼的活力,以免一旦有事至于反应不敏。而且他们走动的步伐范围和方向都大有学问,绝对保证视野内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 对此,白向云衷心的佩服不已,对郁千风与炮王能够训练出这样的保镖更感可望而不可及。 “郁千风……”白向云心中浮起他那清翟的脸容,不知道他现在在虎山监狱过得可好,是否也会像他这样经常想起他和李刀。 还有郭老大、山猪、阿拉鬼、吊眼四他们……在没了他这个老大中的老大后,日子过得是否如意,还有廖警司这些人,是否早已经因为自己和李刀的越狱被摘取乌纱帽了呢?! 想起这些,白向云忍不住和李刀提起来,你一言我一句的回忆起在虎山监狱时的点点滴滴,估计着自从他们俩越狱后虎山监狱会变成什么样子。 而后,两人赫然发觉,在虎山监狱的经历竟然融入了他们记忆的最深处,成为他们无法忘却甚至有点引以为豪的历史之一。 在两人以这种方式等待着祝天安母子从银行出来时,祝编洲的直升机也飞到了欧阳家大宅的上空。 直升机刚刚进入大宅两千米范围,宅内外大部分当值的保镖就把目光锁定了直升机,个个都是一脸戒备神色,三楼的几个窗子也打开了半扇,却没有任何人探出头来。 在直升机驾驶员通过短波向大宅内的接收系统表明身份后,这些保镖除了留下几个引导直升机降落和迎接客人外,其余的立刻散开,又无所事事的“晃悠”起来,只是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离开正在调整姿态降落的直升机,不过三楼上刚刚打开的窗子倒是再次关上了,厚厚的窗帘阻隔了所有人探询的目光。 闻讯的欧阳瑞身影出现在大门内,眉头轻皱脸有不愉,不过在他一只脚跨出大门时,脸色已经变得神采飞扬,走下台阶时,他已经张开双手,迎向一只脚刚刚步下直升机小舷梯的祝编洲,不顾扑面而来的狂风哈哈笑着大声说:“祝董事长早上好啊,兄弟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早点,一起品尝如何?” “唐突前来,还请欧阳兄谅解。”祝编洲人老成精,那能听不出欧阳瑞称自己“董事长”三字内所包含的不满,也张开手臂和他抱到一起,“能尝得欧阳兄的早点,是我祝某人有幸了。” 欧阳瑞呵呵大笑起来,称呼也立刻有了改变:“祝兄弟客气了,小弟的早点一向是豆浆油条加两个鸡蛋,得祝兄弟赏脸,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向闻欧阳兄节俭,小弟佩服之至,当该向您学习才是。”祝编洲脸色丝毫不变,亲热的搭着欧阳瑞肩膀向大宅走去,放轻了点声音说道:“小弟昨晚想了想,觉得还是我们一起到场签字仪式比较好,不知欧阳兄是否赏脸?!” 祝编洲的近乎哀求的低姿态和突然的提议都让欧阳瑞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又回过神来,继续呵呵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祝兄弟这提议不错。无论是顶阳国际的股民还是逐天国际的股民,出于对他们的负责,我们都应该亲临现场。来,时间还早,我们先用早餐再说,皇帝也不差饿兵嘛。” “好好好。”祝编洲的心终于完全放下来。刚刚在家时看到网络上因为昨晚的慈善拍卖会引发的争论还在发酵膨胀激化,基本都不利于自己一边后,他昨晚那种打算半要挟欧阳瑞出一定要席签字仪式的高姿态一下子烟消云散,深怕一个不好欧阳瑞还会给自己难堪。 不过虽然改变了邀请的姿态,不过他没经过预先通知就来这里的做法还是没变——因为他担心从来都是轻易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的欧阳瑞会在电话内就一口拒绝。 餐厅内的长桌上摆着的早餐果然是豆浆油条加鸡蛋,不过只有两份而已。 “贵夫人和公子小姐呢?”祝编洲看到佣人请自己入座,奇怪的问道。 “内人和小女一早就吃过去慈善会那边了,小格也去了公司监督财务部做好准备,公司有餐厅,不用担心他会饿着。”欧阳瑞笑了笑,坐到主位上招呼祝编洲道:“祝兄弟请。我们年纪来了,肠胃受不了太油腻的东西,还是清淡点好。” “那是那是。”祝编洲又是一阵恭维,这才和他一边聊一边吃,话题都不离欧阳瑞生了对好儿女,比起他的祝天安来那是好得不止十倍百倍,好事祝天安日后也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当然,如果欧阳格和欧阳青萱愿意多多和祝天安交往的话,凭他们两人的魅力,相信很快就可以把祝天安潜移默化云云。 对此,欧阳瑞谦虚之余也大方的表示,既然两家已经紧密合作,让后一辈多多相处也是好事,日后事业才能更好的发展,更多的为民造福。 祝编洲不由大喜,更多的赞颂词汇喷薄而出,听得一旁伺候的两个佣人也差点全身布满鸡皮疙瘩,而欧阳瑞还是呵呵大笑不动声色。 吃过早餐,欧阳瑞也只是带了一个保镖上了祝编洲的直升机——当然,其他保镖也是同样开车飞速赶往签字仪式现场,欧阳瑞自己的直升机座驾则是一如往日般随时候命。 签字仪式设在欧阳家族所有的、清溪市唯一的一间六星级酒店内,一早就得到通知的媒体早就赶到了现场。因为昨晚至今网络上的争论,各家媒体的记者对这个签字仪式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因此,没有得到通知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正式通知邀请的媒体也闻风而至,最后酒店管理方不得不把签字现场改到最大的会议室,而且限制非主流媒体的人入场。 预定出席签字仪式的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的高层管理人员尚未到场,场内外的媒体都纷纷议论起昨晚网络上引爆的话题来,更对这个合作的内幕和前景充满了好奇和疑虑。 在他们的想象中,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逐天国际肯定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来欧阳家族的援助,而这代价到底大到什么地步?是否会至于到两家合并,组合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航母来是他们最关心的。至于合并后谁做主导这个问题白痴也能想出来,所以他们对这个并不是很关心——欧阳家族的百年声誉在那摆着呢,谁都不会怀疑进一步壮大的欧阳家族就会改变一向的为富先仁的作风,反而会使更多的人受益。 天成百货的事情还没有落幕,无数的供货商和他们的业务员还在和天成百货争持,所以这个合作签字仪式也被一些嗅觉灵敏的供货商和厂家知道了,发觉事情有转机的他们为了给天成百货更大的压力,立刻把这个讯息散布出去。一传十十传百,这一下连不少消息比较灵通的股民们都知道了,无不立刻抛下手中的工作纷纷扰扰的向这边聚集。 确认这个签字仪式的消息刚刚在网络上散布,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的公关部门就注意到了,并且立刻通知了危机和应急处理人员和安保部门,接到消息的人立刻预料到由此即将引发的局面,再加上欧阳瑞和祝编洲的贴身保镖已经通知了他们董事长会亲临现场,两家的危机处理人员和安保系统更是紧张,疯狂的调动一切人手开始布置预防措施,酒店方面也将警戒状况提到了最高级别。 随着十几个身穿西装面容冷酷带着黑眼睛的彪悍大汉出现,举行签字仪式的会议室内外的气氛骤然绷紧,心眼灵活的记者已经估计到这应该是欧阳家和祝家的那些轻易难得一见的神秘贴身保镖,无不纷纷调转随时可以开机的摄像机和按下相机快门,并不断的询问欧阳瑞和祝编洲是否会亲临现场,只是得不到任何一个保镖的片言只语回答。 随着更多的保镖和酒店的安保人员到来,现在纷乱的状况终于得到处理,没资格进入会议室的媒体记者全部被酒店的客服部工作人员礼貌请出酒店大门,不愿就这样轻易放弃的强硬顽固分子则是被安保人员硬架出去;有资格留下的媒体也不好过,人人都被各就位的保镖用仪器扫描全身,检查随身包袋,发现有危险物品立刻交由酒店安保部门暂时管理,稍微有异议者立刻如前面的那些记者那样被请出酒店。 酒店外,两家公司的危机处理人员和普通保安人员已经把刚刚赶到的第一批闻讯而来准备抗议示威讨说法的股民与供货商业务员拦住,辖区的治安系统部门也派出不少警察来维护秩序,一小队预先赶到的防暴特警则是远远的在一边警戒着,暂时没做任何行动。 关系到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这两艘在全球都赫赫有名的商业航母的掌控者,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保镖和酒店方刚刚做好所有的工作,欧阳瑞和祝编洲乘坐的直升机也飞到了酒店上空,早就通过贵宾通道进入酒店准备签字仪式的两方高级管理人员也预先得到了通知,已经整整齐齐的在顶楼的直升机起降坪下分列两队迎接。酒店外也有眼尖的人发现了这架直升机,大家的情绪一下子被引爆,无论是抱着什么目的来到此的人都对此次两大公司的合作签字仪式充满了期翼。 直升机上的欧阳瑞和祝编洲都看到了酒店外的情况,不由都是眉头大皱。 “看来除了签字仪式外,我们还有必要跟着开个新闻发布会。”欧阳瑞看着下面越来越密集的人群摇摇头轻声说道。 祝编洲嗯了声,心中是老大的不情愿,但也没其他办法。他本来只是想借这个合作签字仪式来挽救投资者对逐天国际的信心,但对于合作的具体内容只想模糊处理,一旦跟着开新闻发布会以平息激愤群情的话,就势必要向外界透露具体的合作内容甚至发布具体公告,这正是自己不愿意做的。不然的话,后果对于逐天国际和自己的名声与未来并不是太有利。 看着他的脸色,欧阳瑞双眼眯了眯,立刻又恢复如常。 下了直升机,两巨头并没有多说废话,挥挥手就和一众属下走进专用电梯下到会议室楼层,一出电梯立刻向会议室侧门走去——因为都是vip专用通道,加上每一个出入口都有他们的保镖把守、清场,所以并没有遭到闲杂人等的骚扰。 随着保镖把侧门打开,欧阳瑞和祝编洲也跟着出现,现场的媒体人员惊喜的同时立刻开始他们的本职工作,闪光灯一下接一下的闪过不停,不过因为刚刚受到保镖们的警告,没一个敢出声提问题的。 等所有人都在签字台后就坐,静待众媒体尽情的拍摄一阵后,顶阳国际投资开发部一个充当主持人的高管也走上旁边的主持台,例行公事的向各方表示了欢迎与感谢后,又说:“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两家公司同为国内起步发展的大型跨国公司,历史上有过不少规模不一的合作,相互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良好。今天,我们两家公司的关系进一步深化,开始全面合作。我相信,在两家优秀的员工们的努力下,在各界的支持下,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民众也会因此而得到更多的实惠……” 跟着,逐天国际也上来一个同级别的高管同样华而不实的废话一番,最后说道:“签字仪式后,尊敬的欧阳董事长和祝董事长会为大家举行联合新闻发布会,详细情况到时候会公布,大家有什么问题也欢迎询问。谢谢大家。” 在场的媒体一下子激动起来,本来以为看到平时难得一见的欧阳瑞和祝编洲联袂出席已经是意外惊喜了,想不到他们还要举行联合发布会,这情况对祝编洲来说还不怎么样,毕竟他传奇发家让人所熟知,在闪光灯和摄像头下也经常出现;不过欧阳瑞就不是他们能够轻易见到的了,平时他们这些媒体人也极少看到他在公众场合里面,更别说这样长时间的面对媒体互动问答了,那次数可是一个巴掌都能数得出来的。 要知道,欧阳瑞掌舵顶阳国际已经三十多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新闻发布会 “合作协议”签字仪式过程乏善可陈,毕竟两家到场的高管都知道真正的协议他们的董事长在昨晚已经签署好了,两个CEO只不过是拿着几本厚厚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文本划来划去递来递去,然后挂上满面笑容握握手,开几瓶香槟大家一起碰上两下就完了。 会议室在酒店员工熟练的动作下不到五分钟就重新布置妥当,后面贴着两家公司标识和“顶阳国际与逐天国际合作签字仪式”的挡板也加上了“暨新闻发布会”几个字。刚刚进入后间休息的欧阳瑞、祝编洲两大巨头也和他们的一班高管重新走出、落座。 在这点时间内,各家媒体也做好了必要的准备,各大电视台新闻资讯频道、各大门户网站立即开始现场播报,在祝编洲的授意和欧阳瑞的默许下,酒店外的大屏幕也把讯号切换到了现场,这一动作让酒店外已经聚集了超过万人还在扰攘的各色人等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全转向大屏幕,静静等待着他们的希望到底是落空还是燃起。 主持人再次废话一通,大大的赞颂了两家跨国公司的规模、功绩与辉煌历史一番,又再说明两家的合作是取长补短,最大限度的发挥优势造福社会惠泽民生的事情,并且有可能会重新定义商业规则,让各个行业更加有序、各家公司更加公平竞争,带动整个社会风气朝好的方向发展,差点没说出因为这次两家超大型公司的合作,大家梦想的乌托邦式的社会不久就能实现了。 在讲话中,主持人一句都没有提逐天国际现今的窘况与艰难,更没有说是因为祝编洲这董事长的上门哀求,顶阳国际才施以援手之类的言词,当然,对于合作的具体内容与祝编洲付出的代价他也没暗示一下,只强调这个合作是平等的、自愿的、公平的,也没有任何需要向公众隐瞒的不可见光的内幕。 对于这个隶属欧阳瑞一方的主持人的讲话,祝编洲满意到无可挑剔,安然的坐在席位中间接受那些媒体人惊讶与羡慕的眼光。通过站在窗边贴身保镖的暗示,他也知道酒店外本是想来闹事的人也安静下来,正等待着这个新闻发布会的下一步内容。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些人的心已经安定下来了——这不但是因为这次与顶阳国际这样信誉卓著的企业合作,更是因为难得露面的欧阳瑞也出现在现场。 顶阳国际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企业标尺,而欧阳瑞就是标尺的主心骨,公众可能对他这个传奇般崛起的祝编洲与逐天国际开始失望,但对欧阳瑞与顶阳国际却是信任无比,相信这次的合作挽逐天国际的狂澜于既倒。 祝编洲又一次沾沾自喜突然邀请欧阳瑞出席这个签字仪式的正确性。 主持人终于说完,欧阳瑞与祝编洲客气的对现场的媒体们简单说了几句后,主持人宣布提问时间到了,现场所有的采访记者全都把手举得高高的。 主持人是顶阳国际公关部门的头头,对于这种场面早就司空见惯,而且对各家媒体和这些记者也大都比较熟悉,凭职业敏感,他知道这次的突然合作肯定有些不可告人的地方,虽然媒体因为顶阳国际的卓越信誉不会为难欧阳瑞,但也因此所有的尖锐矛头都可能转向祝编洲,如果问到些不大好明说的问题的话,估计大家的面子都不大好看。 所以,他为了不让自己的董事长与祝编洲一开始就太狼狈与自己过后可能受责难,抬手就点了个和自己一向关系比较好的记者,并且以惯用的手法不着痕迹的向他暗示了一下。 那三十来岁的记者站起来,摆了两下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麦克风表示知道,礼貌的向欧阳瑞问候一声,这才说:“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跨国公司,这次两家突然宣布合作让世界始料不及,在主持人刚刚的发言稿中并没提到具体的合作内容,你能大概说明一下吗?谢谢。” 欧阳瑞点点头:“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的合作意向是很早就有的了,而且一直都在商谈,近来因为市场变化较大,让我们都感觉到了达成合作的紧迫性,经过了妥善的考虑和协商,我们终于达成了共识。至于合作的具体内容,稍后我们会发布联合公报,在这里我只是简单的讲一下。顶阳国际向逐天国际注资一千七百五十亿元,收购祝董事长所持有的逐天国际的百分之七十八的股份的一半,顶阳国际成为逐天国际董事会的一员……” 欧阳瑞刚说到这里,不但现场的所有的媒体人员轻啊出声,所有看着现场直播、对逐天国际有基本了解的人都惊讶起来:逐天国际各家公司的总市值在高峰期起码超过两万亿,一千七百五十亿就收购了祝编洲手中的逐天国际的一半股份实在是太便宜了。加之逐天国际控制着旗下所有的子公司至少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这一下,欧阳瑞单就这一千七百五十亿就成为逐天国际董事会内和祝编洲平起平坐的董事。逐天国际现在正是火烧眉毛的时日,只要财大气粗的欧阳瑞再在市面上收购一点点流通股,就立刻能成为逐天国际的第一大股东——说白了,这个看起来公平的互利合作和收购并没什么区别,逐天国际的前途不再由祝编洲掌控了。 不过对逐天国际和它的众多股民来说,这一千七百五十亿的注资并不仅仅是急需的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向以投资稳妥、决策正确、管理严谨高效顶阳国际的信誉,有顶阳国际做后台,谁都相信逐天国际这到处漏水快要沉没的商业航母很快就能修补好,重新浮起来继续航行。 从这点看来,祝编洲并没有亏什么。只要逐天国际能重新浮起,就能很快回到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好,他手中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用不了几年就有可能比原来的百分之七十八更加值钱。 最主要的是,逐天国际绝对避免了破产的命运。换作和其他公司合作,不说他们是否敢于接手这个几天就崩溃到不成样子的烂摊子,逐天国际的股民是否还有信心继续投资也是个问题。 市场信心不行,逐天国际要再翻身难过上青天。 “成为逐天国际董事会中的一员后,”欧阳瑞不理现场的惊呼,也不看祝编洲那微微有点不自在的脸色,继续说:“顶阳国际会参与逐天国际的大小决策,但不会参与具体的管理,更不会改变目前的人事管理架构。嗯……对于这个我要说明一下。众所周知,逐天国际短短十几年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严谨高效的管理水平是办不到的。一时或者偶然的投资失误并不能说明太多问题,也无损整个逐天国际人的价值,所以我相信逐天国际的员工与管理团队,更相信在祝董事长的掌舵下,逐天国际的日后会更加辉煌。谢谢。” 听到这些话,现场的媒体虽然不大满意,不过还不怎么样,逐天国际的员工与股民却是悲喜交集。员工们悲的是往日辉煌无比的公司今日竟然沦落到几乎要伸手乞讨才能苟活,喜的是饭碗终究还是保住了,并不因为欧阳瑞这豪雄的加入而有什么变化;股民们则是虽然觉得这种合作方式并不能令逐天国际马上变得如往日那般龙精虎猛,不过假以时日,自己还是不会亏甚至还能获利一些的。 第二个获得提问机会的是个二十来岁看起来是刚刚入行的记者,看到自己被点中兴奋得腾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向个人问好后情绪才稳定了点,说道:“祝董事长,据说前些时日贵办公室失窃了一些重要资料,后来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请问,逐天国际这段日子的动荡是否和那些资料失窃有关呢?还有,贵公司竞标新机国际机场沿线地段开发权的计划否也在那些失窃的文件中呢?谢谢。” 祝编洲的脸色在她问出第一句话时就硬了一下,心中大骂到底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的,查出来立即干掉他。听到女记者后面的说话后他不由有些啼笑皆非,资料被白向云和李刀偷走的时候,别说他祝编洲,可能连他身边的欧阳瑞都不清楚那些地段的开发权拍卖详情呢。 虽然对这个儿口没遮拦的女记者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不过问题还是要回答的。祝编洲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逐天国际总部和我的办公室的安保系统非常严密,保安人员非常的尽职,员工也恪尽职守,逐天国际成立至今我没听说发生过任何失窃案例,更别说我的办公室了。逐天国际近段时间的不稳定只是局限于股票市场,其他方面没有任何不妥。股票近来为什么会如此大起大落,我认为除了市场因素外,还有一定的认为因素,到底是谁、处于何种原因如此打压、炒作逐天国际所属上市公司的股票我们还在进一步调查;并且,如果其中涉及到不当竞争和非法牟利的话,我们保留追究责任人的权利,严重的话会提请司法机关立案法办,把罪犯绳之以法。” 顿了顿,他扫了一眼现场各媒体的人员和摄像机,又说:“至于我们花了大力气竞标新国际机场沿线地段的开发权问题,我们是经过了周密的调查研究,认为那些地的确值或者说接近那个价钱才出手的,不过资本市场对此的反应趋向保守这一点令我们始料未及,也说明我们的宣传工作做得还不到位,这个我们已经开始了检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拿出令投资者们满意的方案。谢谢。” 祝编洲这一番避重就轻拐弯抹角打肿脸充胖子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暗中失笑,也一下子把所有看着直播的逐天国际的股民们激怒起来,无不纷纷破口大骂他胡说八道,并认为要是祝编洲还是以这种态度主掌逐天国际的话,绝对会成为即使再多几个顶阳国际帮忙也扶不上墙的烂泥,祝编洲这老家伙就是那阿斗。 看着那百多个媒体人的脸色,主持人有点坐不住了,关掉麦克风说道:“这次新闻发布会的主题是关于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合作有关的事情,无关的问题请大家不要问了,以免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完,他这才再次打开麦克风,指向另一个幸运的有点年纪记者。 “欧阳董事长、祝董事长你们好!”老记者边问候边扶了扶金丝眼镜,“请问两位董事长,如果此次两家公司的合作效果不如预期的话,顶阳国际是否会继续向逐天国际注资呢?而在市场渠道、定位和管理上,顶阳国际有上百年的丰富积累,是否也会让逐天国际一起共享呢?随着合作的深化,两家公司有完全合并的可能吗?市场对于两家联合后在某些市场和层面上有可能会形成垄断地位的忧虑是可以预见的,如果国家对此进行干预的话,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应对或者说消除市场这种忧虑的方法。” 欧阳瑞咳嗽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我先说吧。我们两家的合作完全是建立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的。如果经过详尽调查,我们都认为有必要的话,顶阳国际会进一步加大合作的力度。在合作广度上,我们两家彼此都会开放所有领域共享,以求彼此利益最大化。至于是否会合并成一家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未来的事情谁都无法预见,更不可能完全确定。合作的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虽然有交集,但还是两家独立的公司,彼此还会相互竞争,这是这种竞争和以前相比更加良性,对于市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大家完全没必要担心会形成垄断,我们也不必要浪费人力物力去消除这种子虚乌有的忧虑。” “欧阳董事长所言极是。”祝编洲接口道,“无论是在市场上还是在新的董事会中,两家的地位都是完全平等的。共享的领域能更加优化彼此的体系,使之得到进一步的发展,节约成本,提高利润,让广大投资者的利益最大化,这才是我们这次合作的最终目的。” 虽然都知道商人的奸诈与无耻,不过有点头脑与常识的人对祝编洲这种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也毫不脸红的睁眼说瞎话还是为之愕然。网络上的言论更是一下子被引爆,祝编洲瞬间就被百分之九十九的网民评选为本年度最无耻之尤,而那些总是往好的一方面想的逐天国际的股民们则是多多少少有点相信他的话,期望自己手中的股票在这种承诺下能迅速的变废为宝。 不过无论场外如何风起云涌群情激荡,新闻发布会还在平静的毫无惊扰的继续,主持人非常技巧的根据场面气氛与两大董事长的脸色钦点出一个个与两方关系或近或远的记者,好让两个董事长不至于太尴尬,让记者们也不至于总是得到些答非所问的失望。不过,不知是主持人的有意还是记者们过于尽忠尽职,每隔一两人总会出现些尖锐的问题,而且大都是针对祝编洲提问的,比如一千七百五十亿就收购了逐天国际百分之三十九的股权,他祝编洲是否觉得太亏了,是否担心日后顶阳国际这条强龙会否继续收购市面上的流通股份,然后压下他这条囊中羞涩的地头蛇夺权等等。 久经阵仗的祝编洲已经进入状态,对这些刺中要害的利矛不是轻描淡写的以片言只语带过就是装疯卖傻,以合作协议的平等条款做挡箭牌,并且利用这些提问有意无意的把一些话引导向欧阳瑞和顶阳国际的信誉、商业道德等等方面,封死日后自己会被吃到骨头也不剩一块的道路,而不得不做出反应的欧阳瑞也只能干笑着暗示大家对两家公司的关心实在有些过度了,无数的事实说明逐天国际即使消瘦了点仍旧是头庞大的骆驼,补充营养后肯定又能恢复如初甚至更加强壮,根本无惧一切困难险阻与对手;而他的逐天国际也并没有乘人之危,注资额度与收购的比例是按照市场价值与规则行事的,与逐天国际是互利互惠谁也不亏谁的,最终获益的不但是两家公司,而且还有股民与公众,而且对于国家和整个市场来说也有利无弊。 反正,两个董事长绕来绕去的说话同时也在相互算计,具体的他们不大了解的或者实在不好回答的问题就推给下面的高管,让他们做肉盾承受这些利矛的攻击。 最后,主持人看到场面实在不好控制了,只得匆匆宣布新闻发布会结束;而那些看到再也挖不出什么的记者们只好就此作罢,只是苦了在电视机和电脑前关注着直播的、看来看去还是一头雾水的人们。 发布会结束,欧阳瑞、祝编洲与两家公司到场的高管们举行了个小小的餐会庆祝顺带交流探讨,以求日后彼此能够更快的磨合。而酒店外那些当初抱着示威抗议到此的人们则还在翘首以待,希望能见两大董事长或者两家公司的高管们一面,寻求一些比较明确的回答以安自己的心——不过估计他们最终要失望了。 网络上自昨晚就开始翻腾的口水还在继续,而且很有进一步深化扩大的趋势,不少人对于那女记者的话充满了兴趣,热烈的议论真与假的可能性那个大些。如果是真的话,那些失窃的资料内又包含了些什么东西,是否有官商勾结的证据在内——对于逐天国际的传奇崛起,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从始至今是干干净净的。 最后,有人贴出了据说是祝编洲办公室失窃资料的一部分——一些业务往来数据、详细财务报表等等,不过很快就被证实是假的,但不少人还是相信空穴来风非是无因,何况透露出这个消息的还是一向以触觉灵敏消息灵通著称的记者呢。而后,一个自称消息灵通的人士言之凿凿的说:据警察系统内部高层人士透露与证实,祝编洲一家与逐天国际的某些高管已经被暗中监控,具体原因不明,但可以确定的是,昨晚发生在城南区富豪聚居别墅中的几个大汉的肢体冲突就是因此而起,地点距离祝编洲的别墅不远。 这一下,网民们彻底疯狂了,各种各样的谣言也从网络蔓延到现实,瞬间满天飞舞。 第一百四十九章 秘密 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这一对母子终于从银行内出来了,脸色愉快谈笑风生,在几个保镖的跟随维护下上了车。 “他们来这里不是要拿钱的么?”李刀挤熄了烟头,有点不解的说,“怎么还是两手空空的?” “你不是在逗我笑吧?”白向云乜了他一眼,“三亿多啊,可不是三万三十万,怎么拿在手里?他们来这里不过是把钱从那些不大见得光的账户转到光明正大的账户里吧,到了慈善机构那边再转给他们。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风险,按照条例,慈善机构有权询问和调查提供慈善资金的账户,以证明资金来源的合法性,而且还要报备官方相关管理机构备案。” 李刀愕然一下,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也暗骂自己笨蛋。看着祝天安的两辆车已转出停车场上了大街,跟着发动车子驶出停车位。 知道了祝天安他们的目的地,而且半途应该也不会横生枝节,两人也不着急了,不紧不慢的远远吊着,即使一时跟丢了也不在意。白向云在电子地图上查清楚慈善机构的具体地址后,更是打开收音机放低座椅听起来。 他听的是新闻频道,里面正在直播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合作新闻发布会。 对发布会两人并没什么惊讶,不过欧阳瑞、祝编洲和记者们的三方斗法让两人玩味不已,其中只有他们这些明白内情的人才完全听得懂的言词以及内中的背景更令两人相视而笑。 “看来祝老头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白向云听着收音机传出的祝编洲充满激情的声音说。 “你想要提醒他吗?”李刀难得的幽了一默。 白向云和他的目光对了一下,同时哈哈狂笑起来。 好在两人没开车窗,不然的话估计会引起周围同样飞驰车辆司机的侧目。 天心慈善基金会是非官方非营利慈善机构,二十多年前由国内外数十家大企业资助建立,因为管理严密反应迅速,网点多救助面广,加上和各界关系良好的关系,自诞生伊始就声名赫赫信誉卓著,至今为发生过任何负面新闻,是各大富豪、慈善家以及企业非常乐意捐助与放心的慈善机构之一。欧阳家族在基金会内占有股份,对慈善事业的贡献也有部分通过这个基金会完成。而欧阳青萱这个新任清溪市形象大使也是由这个基金会推荐,经过层层筛选淘汰出来的。 欧阳青萱正在天心慈善机构大楼大堂内和几个前台女工作人员闲聊,跟着她的保镖有两个在大门外看风景,两个坐在大堂内的沙发上低声的研究天花板上的灯饰。她母亲则是刚来到就让基金会的执行董事拉去办公室喝茶了。 所有应做的准备在昨晚拍卖品立刻移交到这慈善机构后,机构的工作人员已经连夜做好,现在,欧阳青萱只不过是以监督人的身份到此看看——其实一般的情况下,她这样的监督人只要派个代表来就行了,不过昨晚的竞拍得主无一不是非同小可之人,按照这种拍卖会以往的惯例,得主一般第二天就会来办理一切手续,所以她也不得不到这里履行一下自己的责任。 欧阳青萱不是第一次到这里了。由于她的美丽与强大的亲和力,加上显赫的身世,这里无人不已能和她认识、交谈为荣。面对这些拿着微薄的薪水默默为社会尽心尽力的人们,她也从来不端大小姐大明星架子,无论是对受基金会所有董事成员之托管理这个基金机构的执行董事,还是现在正和自己谈论服装化妆品的普通前台工作人员,她的态度始终如一。 正因为如此,她赢得了这里所有人的尊敬,她的每次到来,都会让这里的人欢喜上大半天——不过大家也知道她事务繁忙,没事的话都不会像那些追星族那样围拥着她,连向她要签名的人都很少。所以,跟着她的那些保镖在这里不用贴身保护,同样轻松不少。 欧阳青萱和几个前台小姐的谈兴正浓,刚刚在门外晃悠的一个保镖走了进来:“小姐,祝公子到了。” “他来得倒挺快。”欧阳青萱俏脸沉了一下,又恢复原状。 “祝公子是谁啊?”几个前台小姐好奇的连个尊称也不带的问道,在她们眼中,欧阳青萱自她们认识的那一刻起,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是乐于和她们相交,她们也视之为好友的青春女孩。 “逐天国际的第二代,祝天安。”欧阳青萱笑着逗弄她们,“很帅很有魅力的哦,你们有没兴趣?我帮介绍。” 几个女孩呆了一下,满脸沉思的面面相觑一会,同时摇摇头:“没兴趣。这样的人我们高攀不起。” 她们不是笨蛋,而且因为工作性质缘故,几乎天天都要和挥金如土的权贵富豪、等候救助的弱势群体打交道,思想上对一些行为不端为富不仁的人从内心深处有着条件反射般的抵触。她们虽然没见过祝天安,但这大名和与之有关的种种劣迹、风流韵事总有所耳闻,对于和这样的人交往,她们这些把为社会做贡献福泽大众视之为己任的人可是从心底里看不起的。要是嫁入这样的豪门的话,日后要受的罪更不知有多少了。 欧阳青萱一下子格格娇笑起来:“还好你们没兴趣,不然的话估计人家用不了三言两语就能把你们哄得投怀送抱。” “他在追你是吧?”其中一个鹅蛋脸,面容十分清秀的女孩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向前倾了点身子满脸八卦的问道。 “凭他也配?”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孩立刻不屑的说道。 欧阳青萱点点头,毫不在意的说:“我昨晚捐献的凤凰玉就是他花了三亿零一十万买下的,竞价过程中还当众宣布一定要买下,然后转赠回我。” “三亿……”几个女孩同时睁大了美目看着她,这可是她们做梦也没梦到过的天文数字,“又送回给你?” 欧阳青萱肯定的点点头,两只眯成一条缝的凤眼泄露出几许狐狸光华:“三亿对逐天国际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有什么问题么?” “这个家伙是个白痴啊?!”第一个女孩满脸感慨。 “他是想当定情物么?”第二个女孩满眼的不可思议。 “青萱你接受了?”第三个女孩紧张到娇躯也绷紧了,死死的盯着欧阳青萱。 欧阳青萱可爱的歪着头想了一下:“我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不过我大哥对他的心思倒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赞扬和多谢了一番。” “这怎么可以!”几个女孩身子再次前倾,不但声音一下字提高几十分贝,连人都差点扑到欧阳青萱身上了,“那个家伙连给你提鞋都不配。青萱你不可以这样。你大哥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有问过你的意思了么。” 欧阳青萱呆了一下,有点感动的张开双手搂着三个前台小姐,低声的说:“别担心,青萱有意中人了,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几个女孩也被她的话惊得呆了一下,然后同时欢呼起来:“太好了。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欧阳青萱刚刚的话才出口就后悔了,这几个前台小姐虽然和自己关系不错,但也只是泛泛之交而已,自己竟然把这么秘密的心底话透露给她们知道,实在是…… 不过看到刚刚她们为自己紧张的样子,她又觉得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们安心。 “呵呵……她们把我看作是知己好友,我也不能亏待了她们,不是么?!” 欧阳青萱心中这样说服自己,羞红着脸低声哀求道:“帮我保守秘密喔。还有,不许问我他是谁,你们连听都没听说过的。” 三个女孩同时用力的点点头,兴奋得就像捡到宝贝一样。在她们的想法中,欧阳青萱能够把这种事情向自己透露,当然是把她们当作了知心好友,为好友保守秘密这是应该的。再说,能和欧阳青萱这样美丽绝伦又毫无架子的世家小姐成为好友,那可是想想也觉得幸运的事,别人做梦也梦不到呢。 “刚刚说的,有机会要介绍给我们认识。”鹅蛋脸女孩竖起一根食指低声强调说,另外两个女孩也同时点头附和。 欧阳青萱无奈的点点头,心中却有点戚然:要介绍给她们认识,至少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大门外人影晃动,祝编洲和母亲伊诺薇?嘉西他们到了。几个前台小姐连忙的起身微微鞠躬:“欢迎光临天心慈善基金会。” 整好了脸色心情的欧阳青萱也站起来,转身迎向他们:“祝夫人,祝公子,你们来得真早。” “青萱侄女客气了。” 伊诺薇?嘉西赶紧上前两步,握着欧阳青萱的纤纤玉手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哟了一声又说道:“昨晚在灯光下青萱已经让身为女人的我也惊为天人,想不到现在一看,你比昨晚更加漂亮啊。” 听惯了这些言词的欧阳青萱正想客气,祝天安已经接口道:“妈,青萱妹妹天生丽质,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漂亮的。” 几个自祝天安他们一进门就溜眼盯着的前台小姐本来就对他们对自己几人的鞠躬问候毫无反应的态度不满,现在听得祝天安称呼刚刚成为自己至交好友的欧阳青萱为妹妹,脸色更是一下子硬起来,如果不是地位悬殊和他是客人的关系,早就插嘴讽他个体无完肤了。 因此,祝天安那貌比潘安的脸蛋和灵动深邃的蓝眼不但无法入她们法眼,甚至一下子觉得东方化的脸孔配上对蓝眼睛显得很是诡异。 第一百五十章 泡妞 天天和两个相差悬殊群体打交道的三个前台小姐十分对自己的口才十分自信,何况是三对一呢。即使再加上他身边的白种贵妇她们也不怕,再说她们也不相信这一看就知道遗传了双蓝眼睛和俊俏脸孔给祝天安的贵妇中文会说得比她们还好。 正在三个前台小姐转着如何为欧阳青萱打抱不平的脑筋时,得到保镖通知的欧阳夫人和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基金会美艳执行董事从电梯出来了。 “欢迎祝夫人和祝公子的莅临。”执行董事脆声说着远远的就伸出手来,“久闻祝夫人美丽与仁爱俱备,我早就渴望能见上一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张董事谬赞了。” 伊诺薇?嘉西客气但保持矜持的和她握了握手,又亲热的搂抱了一下,“嘉西对张董事也是神教已久,只是顾虑董事长事务繁忙,一直不敢打扰。” 执行董事执着伊诺薇?嘉西白嫩的纤手再次和她客气几句,这才转向已经向欧阳夫人问候完毕的祝天安,啧啧有声的赞叹道:“祝夫人,这就是贵公子吧?!果然是人中之龙。刚刚听欧阳夫人和青萱说,祝公子这才不遗余力的为慈善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在这里代基金会和那些因此受益的人说一声谢谢了。” “微薄绵力而已,张董事太抬举我了。”祝天安微微弯腰得体的谦虚着,眼角余光却在留意欧阳青萱的脸色,看到她一脸赞许的表情,腰肢弯得又低了点。 “大家都不用客气了。”一直和女儿在一旁看着的欧阳夫人插话道,“先上去坐坐喝口茶吧,时间还早呢。” 伊诺薇?嘉西优雅的点头应和着,祝天安则是向还跟在身后的保镖挥了挥手:“你们不用跟来了。” 祝天安此话一出,刚刚一直呆在角落那张桌子后面的两个接待员轻快的走过来,客气的询问那些保镖有什么需要,或者进旁边哪间专门接待客人保镖、司机的接待室坐坐。 可惜这些保镖都不领情,不冷不淡的推却后走出了大门,象还在外面的欧阳家那两个保镖一样到处晃悠看起风景来。 五人进入电梯后,大堂一下子安静下来。三个前台小姐相互看了看,同时撇撇嘴,气鼓鼓的处理起手中的杂务来。 “就凭那和外面吃软饭的小白脸没什么两样的……也想追青萱?”鹅蛋脸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满脸气愤的低声说:“如果不是他老爹有钱,我敢说他连个屁都不是。” 另外两个女孩连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抬头看看,除了远处角落的两个接待员外,只有欧阳青萱的那两个保镖还坐在近二十米外的沙发上继续研究灯饰,祝家的保镖都到大楼外放风了,这才放下心来。 “这样的癞蛤蟆肯定吃不到天鹅肉的。”其中一个女孩说,“青萱家不是比他们还有钱么。再说了,他……家最多只能算是个暴发户,而且现在也没落了,哪能和青萱家这样的百年大家族相比。” “不是传说他们两家现在正在合作么。”鹅蛋脸指了指前面的电脑,“虽然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不过那小白脸机会可就多了。大家族后辈的婚姻很难自己做主,电视上不都是这样说的么……” “都别说了。”第三个女孩打断鹅蛋脸的话,“青萱刚刚不是说了她已经有意中人了,以欧阳家的传统,一定会尊重她的意愿的。我们帮了不她什么,就默默的为她祝福吧。” 鹅蛋脸和另外那个女孩默然的点点头,安静下来。 执行董事带着欧阳青萱四人才跨进会客室大门,祝天安的目光就被正面墙上的一副中堂吸引住了。中堂上是龙飞凤舞般的狂草“天心”二字,两边的伴联一是天“天道至仁”,一是“心中有爱”。笔力浓重不失飘逸,张狂不失端正,端的是难得一见的墨宝。 祝天安轻声念诵完,赞叹道:“好名字,好功力啊。天心至仁、至公、至正,天心慈善基金会之所以从成立至今就为人所称颂,秉承的想必就是这种明训吧?!” “正是。”执行董事微笑着点点头,“受众多董事和慈善家之托,天心基金会从来不敢稍有懈怠,在前面两人执行董事的训导下,我总算也没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张董事能力众所周知,你就不用再谦虚了。” 伊诺薇?嘉西微笑着详端了中堂一阵,也赞叹说:“天心这名字的确是好,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是欧阳夫人。”执行董事指了指旁边的欧阳青萱母亲,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又说:“基金会刚刚成立的时候我就进来了,欧阳夫人也和欧阳董事长才结婚没几年,青萱还没出世呢。在第一次董事会上作为欧阳家族代表的欧阳夫人提出了以‘天心’两字命名基金会,大家讨论后都觉得好,一致通过。呵呵……当年我是作为基金会秘书在场做会议记录的,也就那时候起,我有幸的和祝夫人成为好友。” “说什么有幸不有幸啊。”欧阳夫人笑着拍了执行董事一下,“要是没有你这个好朋友,这些年我哪会懂得那么多事情。” 执行董事脸上一下子泛起开心的笑容。 “原来是伯母想出来的啊。”祝天安一副深有心得的样子,“难怪青萱小姐小姐会这么出色,都是因为有伯母你这样的才女做母亲啊。” 欧阳夫人客气的谦和着。不过听到祝天安成自己母亲为伯母的欧阳青萱脸色却不大明显的硬了一下,不过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加淡了。 他们刚刚坐下,执行董事的助理进来说大堂前台通知又一个昨晚的拍卖品得主来到了。执行董事不敢怠慢,道了声抱歉让助理招呼他们,自己又下去迎接客人了。 “伯母,青萱小姐,喝茶。”祝天安双手端起执行董事助理刚刚倒好的茶对两人敬了敬,“茶可清肠胃,对皮肤和美容也有不错的效果,伯母和青萱小姐应该多喝点。” “久闻祝公子风流倜傥,想不到对茶也深有研究啊。”欧阳青萱回应了他一下,满脸甜美笑容的又画蛇添足加了句:“实在是多才多艺。” 祝天安愣了一下,有点摸不准她是在明褒还是在暗讽,硬着头皮回道:“略有接触,略有接触而已。” “我喜欢咖啡,可是他们父子比较喜欢喝茶。”伊诺薇?嘉西当然也看出了儿子的尴尬,适时解围道。 “青萱从小被我宠惯了。”欧阳夫人笑着插入,不过说出的话却让祝天安一下子无言以对,“她向来比较挑,茶和咖啡都不喜欢,就喜欢喝果汁。” “果汁好啊。”欧阳青萱看着他们母子一下显得有点僵硬的脸色,俏皮的说:“富含维生素,对皮肤和美容更好,水果还能充饥呢。” 祝天安母子这下连身子都凝固了,嘴角动了动,勉强的扯出些笑容。 “青萱,在祝夫人和祝公子面前别这样放肆。”欧阳夫人作色道,然后转向伊诺薇?嘉西,“祝夫人,实在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还请见谅。” 欧阳青萱一下子鼓起樱桃小嘴,微微的把脸侧出一边,看起来有如稚龄小女孩般可爱,那还有一点昨晚做拍卖会主持人那种意气风发精明利落。 “没什么。”伊诺薇?嘉西终于缓和过来,又挂起满面的笑容说道,“青萱小姐纯美可爱,更难得的是尚不失童真,我怜爱还来不及呢。” “就因为这一点。”欧阳夫人脸上浮起一丝无奈的苦笑,看着欧阳青萱的双看却又充满了溺爱,“我们全家任何一人都对她没办法,所以才变得这样任性啊。” 听到母亲这样说,欧阳青萱努力保持着脸色,心中却疯狂大笑起来,想不到自己这平日端庄优雅的母亲忽悠起人来竟然丝毫不比大哥欧阳格差,演技好到被糊弄的人看起来还信以为真了。 “我想,可能是因为伯父伯母都比较忙,青萱小姐从小少人一起陪伴的关系吧。”祝天安一副专家的样子说道,“只要多出去走走,多交些朋友,很容易……嗯,很容易把一些不是很好的习惯改过来的。” “对哦。”知子莫若母,伊诺薇?嘉西立刻就明白儿子想把话题拐向哪个方向,接口道:“天安他正处于历练阶段,经常会出去走走看看增长见识交些朋友的。青萱若是也有同样心思的话,我想天安会很乐意作陪。” “我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导游的。”祝天安适时的接上话尾道。 这一下,不但欧阳青萱心中大怒,连涵养甚好的欧阳夫人也有点不快起来。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的言下之意,不就是他祝天安是个有着良好教养,性格塑造得完美无缺的新时代好男人么?! 可是他浪荡公子的名声摆在那呢。不但上流社会的圈子不耻其为人,连普通的平民百姓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现在竟然自吹自擂到如此地步,实在是无耻之极。 陪青萱交朋友长见识?!他那点心思早就路人皆知了。 不过…… 想到昨晚他们一家和白向云三人商定的计划,欧阳青萱母子的气一下子就平息下来,脸上同时浮起淡淡的微笑。 “那就先多谢了。”欧阳夫人微微欠了欠身,“青萱新任清溪市形象大使不久,近来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日后有机会一定麻烦祝公子。” 说完,她对欧阳青萱打了个眼色。 “以后再说吧。”欧阳青萱非常配合的哼了声气鼓鼓的说,跟着又哦了声,“对了,凤凰玉的事情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祝天安一下子喜上眉梢,连忙道:“不用谢不用谢,一点小小的心意而已。” “青萱的感谢你可以客气,可是我的感谢你是一定要接受的。”随着天心慈善基金会执行董事的声音传进,另外三把笑声也跟着响起,其中一人边笑边说:“是啊,祝公子为慈善事业做出了无可比拟的贡献,接受张董的感谢是应该的。” 随着执行董事客气的引领,昨晚拍卖会的三个拍卖品得主走了进来,欧阳青萱他们连忙站起来迎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亿零一十万的心意 天心慈善机构大楼对面的一间咖啡屋里,白向云和李刀正在悠然的搅动着杯子里的深褐色液体,四只眼睛却看着墙上的液晶电视。 电视里,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的合作新闻发布会进行正酣,欧阳瑞和祝编洲两个老狐狸在全力应付百多记者的同时又暗中斗法,不过看起来脸色比较轻松地欧阳瑞占了上风,而且还时不时的帮祝编洲挡上那么一两下。 在听到被记者问及天成百货的目前状况如何,若是顶阳国际参股的资金到位后,是否会第一时间用来稳定天成百货的财务状况,稳定供货商的信心时,祝编洲略显尴尬,在轻描淡写的推卸说天成百货只是自己旗下的一个公司之一,自己对其的状况还处于了解阶段后,立刻慷慨激昂振臂说道:“众所周知,百货业是资金周转最快的行业,供货商对货款的问题我认为过于敏感了点。不过,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企业,我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以最高的效率履行我们的义务。在刚刚我和欧阳董事长签字那一刻起,我们两家公司的财务部门已经开始了对接、运作;我想,最迟下午资金就能到达各需要公司的财务部,天成百货也会是其中之一。我们的员工会加班加点把这几天积累的工作做完。请大家放心。” 在他说着这话的同时,电视上也出现个小画面,画面中是该酒店外那些股民、天成百货供货商业务员和一些抱着其他目的聚集过来的人,黑压压一大片。随着镜头拉近,这些人的表情也清晰可见,在祝编洲说完上面的话时大多数人都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那情景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看到一条浮木漂到自己眼前。 “他的目的达到了。”白向云转向李刀,耐人寻味的笑着说。 “然后轮到我们了。”李刀也露出同样的微笑,不过多了点兴奋。 白向云点点头,看向对面的天心慈善机构大楼,脸上的笑容变得温柔起来。 昨晚的义卖品得主又到了四位,大家谈论了一阵后,欧阳青萱看看时间也不早了,站起来说道:“张阿姨,几位尊敬的先生都是大忙人,太过于浪费他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如我们先办理交接手续好了。” “也是。”执行董事呵呵笑着站起来,“久不见各位,我都谈上瘾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张董哪的话……”祝天安他们都礼貌的客气着,不过谁也不反对开始做交接。 因为慈善机构的财物支出有着严格的规定,能省则省,加上这些义卖品得主都是希望低调行事的人,所以也没举行什么正式的交接仪式,只是大家到一个会议室,然后通知官方驻机构监察人员到场,再拿出昨晚个人拍下的东西,一手划账一手拿物,确定没错后签署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手续就算是完事了。 办好了手续的得主正如欧阳青萱所说的都是恨不得一分钟能当一小时用的人,所以也没多做停留,和各人道别后就没了身影,不过道别前除了都对祝天安颇有深意的笑笑外,对于执行董事请他们日后能更加关心支持公益慈善事业的请求倒是满口答应下来。 最后,在祝天安后面到的七个得主都消失了,祝天安却还站在一边和伊诺薇?嘉西、欧阳夫人轻声闲聊着。一直和执行董事忙活的欧阳青萱看了他一眼,侧了侧身子现出桌子上的凤凰玉:“祝公子,请。” 一直暗中留意着她们情况的祝天安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应了声,走过去和两人点点头,拿起凤凰玉,脸色微微变幻的详端了一会,双手捧着递到欧阳青萱面前:“青萱小姐,你才是凤凰玉的最好主人。” 欧阳青萱微微摇摇头,在祝天安神色大变之前俏皮的指了指天心财物人员面前转帐用的电脑。 祝天安这才醒悟过来,故意大声的笑着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才说:“我倒是忘了这道手续了。” 欧阳青萱脸色不变,清澈的目光却有点硬起来——祝天安这样说,不就是想表明自己是太过关心她欧阳青萱和凤凰玉的事情,而忘记了这些必须履行的手续的么。 说完,祝天安把凤凰玉又放回桌子上的绒布,从洁白的西装内抽出张金色信用卡,微笑着递给那年轻的女财务。 女财务被他的微笑和蓝眼睛勾得情不自禁的心中一跳,慌忙的接过信用卡,看了看面前的几份文件,说道:“义卖品凤凰玉,捐献者欧阳青萱,竞拍成交价三亿零一十万,得主祝天安。没错吧?!” “没错。”祝天安点点头笑容更盛了些,“还要验明正身啊?!” 女财务心中又是一跳,长得很是大众化的脸蛋飞上一片红影,轻声说:“这是必须履行的程序。嗯……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祝天安哦了声,又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女财务看着身份证仔细的对照了文件上的信息,然后连同文件一起递给旁边的官方监察员,监察员也对照了一遍,在文件上签字盖章后递了回来。 女财务再次核对无误后才拿起祝天安的信用卡在电脑上转帐,又提醒祝天安核对了她输入的数字无误后才让他输入密码。 完成了转帐,又叫祝天安在确认文件上签字画押后,女财务、官方监察员和在一旁监督着流程完成的执行董事和欧阳青萱一一和他握手致谢,执行董事这才向凤凰玉那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祝公子,凤凰玉属于你的了。” 祝天安走过去再次拿起凤凰玉和旁边那用一整块檀香木雕成的盒子,潇洒的回到欧阳青萱面前:“青萱小姐,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虽然目光温柔,脸上笑得也很是迷人,祝天安心中却是暗恨——恨这凤凰玉为什么要是把件,如果是挂件该多好啊,自己不就可以打开红绳为美人戴上了么。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不但能真正的来个近距离接触,说不定欧阳青萱还会因为自己的温柔与细心而芳心大动。 “谢谢了哦。”欧阳青萱并没有多客气,伸手就拿起他手掌中的凤凰玉和盒子,眯着美目看了好一会,这才满脸笑意的放进盒子,再收回自己精巧的手袋里。 “凤凰玉再次回到主人身边,青萱也不用再挂心了。” 伊诺薇?嘉西挽着欧阳夫人走过来,言外之意却是再一次暗示他儿子祝天安的功劳。 “实在是让你们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欧阳夫人客气起来,又对欧阳青萱说:“青萱,受此大礼,你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不大明白就里的执行董事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话,不过脸上对欧阳夫人的话还是一片不以为然,看着她的双眼甚至有点不解与惋惜。 在场的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他们不是不知道昨晚拍卖会上的事情,而是对欧阳夫人像是要把自己女儿推销给祝天安这出名的浪荡公子感到迷惑。以欧阳家的权势和地位,加上欧阳青萱的美丽善良,什么样的好女婿找不到啊?! “好哦。”欧阳青萱对母亲的话从善如流,可爱的歪着头握着手微扭娇躯想了一下,睁大了美目脆生生的对祝天安说:“哪天有空你来我家做客,我也送个礼物给你吧。” 这一下不但祝天安狂喜,连伊诺薇?嘉西也笑到连双眼都眯起来。对他们来说,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这三亿零一十万总算没有白花。 “说好了只是普通礼物喔。”没等祝天安开口,欧阳青萱又表现出一副稚铃女孩的可爱样子继续说:“我妈不大给我零花钱,我的薪水也不多,嗯……很穷的,太贵重的礼物我可送不起。” 她这话一出,除了欧阳夫人和伊诺薇?嘉西、祝天安还是满脸笑容外,在场的其他人包括执行董事在内无不愕然:欧阳家族的大小姐会说自己穷?! 不过,欧阳青萱的这种态度和她的话相比更让他们跌破眼镜——这一向以聪慧狡黠爱憎分明的美女竟然会对祝天安这样的人假以辞色,而且还蛮热情的样子,难道这三亿零一十万的心意真的打动了她的芳心?或者说是被祝天安的俊俏迷惑住了? “只要是青萱……小姐送的礼物,对我来说都是贵重无比的。”祝天安总算没有得意忘形,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还是没忘记在青萱后面加上小姐两字。说完这白得不能再白的马屁话,他不失时机的趁热打铁:“不如就定在三天后吧。我想到时候你的事情也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 欧阳青萱扳着修长白嫩的手指想了一下,道:“可以,那就三天后吧。” 说完她转向伊诺薇?嘉西又说:“阿姨,你和祝叔叔来么?我想我父亲会很乐意再和他谈谈的,不是么?!” 伊诺薇?嘉西点点头:“到时候一定光临。” 欧阳青萱的话在在场的外人心中再次翻起一片巨浪。对她家比较了解的执行董事还没什么,女财务他们却立刻展开了自己的想象力:欧阳瑞乐意和祝编洲谈谈的是什么?关于两家的合作?还是关于欧阳青萱和祝天安的“事情”。 虽然心中揣测,不过他们可不敢表现出一点点心中所想来,都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忙活”着手中的事情。 这时,执行董事的秘书进来说又有昨晚义卖品的得主到了。欧阳青萱可爱的对母亲和祝天安母子笑笑:“妈,你和嘉西阿姨还有祝公子先去张阿姨的办公室坐坐,我和张阿姨去迎接客人,做完就过去。” “好的。青萱小姐和张董事你们忙。”还沉浸在欢喜状态的祝天安抢先回答说。 “青萱,欧阳夫人,张董事,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伊诺薇?嘉西突然接着说。 执行董事愣了一下,看了看并不像自己般感到意外,而且还客气答应下来的欧阳青萱母女,也点了点头:“难得祝夫人邀请,我也不客气了。” 说完她拉着欧阳青萱走出门口迎接客人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引爆 “你们到底搞什么鬼?”才刚进电梯,看到里面没人的执行董事就捉着欧阳青萱手臂说道,“别跟我说你真的看上了祝天安这花花公子。网络上的东西和今天的报纸我都看了,刚刚问过你妈,她很不以为然,不过也没给我详细的回答。嗯……昨晚要不是实在脱不开身,我真该亲自到你家去……” 对花花公子四个字,她特别加重了语气。 “谢谢张阿姨如此疼惜青萱。”欧阳青萱满脸幸福的把头搁到执行董事肩膀上轻轻的磨裟着,又作出那杀伤力极强的可爱稚龄小女孩状,“青萱感到好幸福哦。” “别跟我来这一套。”执行董事笑骂着拍了她臀部一下,“我可不是那看到你就魂都没了的祝天安。” 跟着她又叹息了一声,说:“阿姨看着你长大,就差没把你当女儿放家里养了,你的事我不紧张还紧张谁?!” “我知道张阿姨疼我,对我比对自己孩子还好。”欧阳青萱依恋的抱着她手臂,脸上满是感激的真诚笑容,“不过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说得很明白,我向阿姨保证,我绝对没有看上那祝天安,还恨不得他出门就被车撞死。”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宝贝你这么委屈?”执行董事疑惑的看着她说。 “最迟下午你会明白一点点的。”欧阳青萱满是自信的说,“日后……嗯,我保证不超过一周,就能完完全全的向阿姨你说个明白。” 执行董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象是想到什么般脸色慢慢的变得凝重,张了张嘴唇,最后却说:“宝贝,我相信你,阿姨就多等几天。” 欧阳青萱点着头又抱了她一下,电梯也同时微微一顿,一楼到了。 电梯门刚打开一点,两人就看到门外站着个标枪般笔直的魁梧大汉——是刚刚在大堂沙发上研究灯饰的欧阳青萱保镖之一。 没等欧阳青萱开口,那保镖已经说道:“小姐,张董,外面有记者。十七他们和祝家还有刚来的张总他们的十几个人正在挡着。” 欧阳青萱对这个消息并不奇怪,昨晚的事情已经被欧阳格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刚刚在执行董事办公室内的报纸上也瞥见了报道,这些记者不追到这里才奇怪。 她和母亲之所以大清早就溜过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尽量避开记者,刚刚走掉的那七个义卖品得主也是同样心思。好在昨晚欧阳格布置宣传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并没有说明慈善拍卖会是和哪家机构挂钩,天心的代表也没出现在视频内,所以才让记者们一阵好找——不过还是被他们找到了,而且速度还不慢。 “知道了。”欧阳青萱点点头,看向执行董事。 执行董事轻轻的探头朝大堂外看了一眼,见两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正满面笑容的婉拒着大门外的记者,在保镖和机构保安的维护下走进大堂,对欧阳青萱说道:“是他们吧?” 欧阳青萱也瞥了一眼,点点头:“没错。是吴总和铁叔叔。” “麻烦你请他们过来吧。”执行董事对保镖点点头,和蔼的说。 “张董客气了。”保镖快步走了过去,低声和两个中年人说了几句,又朝电梯指了指,两个中年人立刻快步向这边走来。 “吴总,铁叔叔,实在不好意思,青萱有失远迎了。”欧阳青萱格格娇笑着说,脸上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句话你对吴总说吧。”欧阳青萱口中的铁叔叔踏进电梯呵呵笑起来,明显看出了她的调侃,“对我你会不好意思?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都不是外人,客气什么?!”跟着进来的吴总抢先说道,又和执行董事握手客气了两句,挨着已经向上升起的电梯壁叹道:“这些记者真难应付。” 姓铁的中年男人耸耸肩:“你还没习惯么?” 吴总摇摇头:“有时候真想和他们调换一下身份,让他们也尝尝这种天天被围追堵截跟踪偷窥的滋味。” 欧阳青萱他们同时笑起来,纷纷嘲笑他到时候肯定会恨不得立马又转换回来——和他这样做被追的人相比,做追人的狗仔记者绝对更加辛苦。 用铁姓中年男人调侃他的话说,就是做被偷东西的有钱人怎么都要比偷东西的贼强。 这句话又引起电梯内一阵大笑。 “祝天安还在上面吧?”铁姓中年男人突然看着欧阳青萱问道。 欧阳青萱点点头:“还在。你们不也看到他的车子保镖了么。” “果然。”铁姓中年男人和吴总对望一眼,同时意味深长了笑了笑,“网络和今早的报纸真精彩啊,刚刚我在车里还看着那新闻发布会来着。” “我也不知道是谁流传出去的。”欧阳青萱不在意的说,“一大早我和母亲就来这里和张阿姨聊天,都还没看到呢。” 两个大男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执行董事对这些事插不上口,也不想插口,干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双眼只是盯着电梯键盘上不断跳动是数字。 电梯微微一顿,锃亮的不锈钢合金无声无息的向两边滑开。 ############### 看着电视上穷于应付的祝编洲,一直闲坐的白向云和李刀一点也不感到无聊,何况咖啡桌上还有刚刚服务员刚刚放进来的今天的书报呢——虽然两人早就知道欧阳格会把昨晚慈善拍卖会的情况经过加工剪辑散发出去,但还是料不到主流报纸上对此的评论争论也是如此的激烈。 刚刚祝编洲在被问及昨晚他儿子的壮举是否另有目的和内情、是否浪费逐天国际的钱财时,祝编洲只是淡淡的说了几个字:那只是祝天安个人行为,花的也是私人的钱。 看到他那有点尴尬,想对记者黑起脸,却又因为祝天安的这个行为备受身边的欧阳瑞赞赏,自己也深以为豪的内心真实感觉而最终不知作何脸色的精彩神情,白向云和李刀差点连肚皮都要笑破了。 一杯咖啡喝完,两人又叫了一杯,最后干脆叫上东西早餐午餐合并一起吃了,还让服务员打包两份,免得中午下午要是有什么意外的话连填肚子的时间都没有。 ################ 太阳一点点升上头顶,十一点多快下班的时候,除了差两个义卖品得主没见影踪外,其余的不是亲自也是委托身边的人都到场办好了手续拿走了自己竞得的东西。 看着大笔大笔的善款转入机构账户,执行董事开心到对每一个客人都连声感谢,对欧阳青萱更是亲了又亲,就差点没说出要是我有个儿子,一定要让你做我媳妇这样的话了。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等得有点不耐烦的祝天安拉着母亲走进来:“张董,伯母,青萱小姐,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吧?!” 三人哪能不知道他那点鬼心思,不过事情的确也差不多了,再说也到了下班时间,剩下的两个还没到的义卖品得主只能到下午再说。 打定主意,一直随侍在欧阳夫人左右的一个女保镖一边通知楼下的同僚做好准备,一边走向电梯按下按键。 “祝公子……”欧阳青萱走出门口时突然对祝天安说:“为慈善事业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我想你应该对媒体说上几句,不然的话等会的午餐可能也不会安宁啊。” 祝天安愣了一下:“记者跟来了么?!” 欧阳青萱嗯了声,看看窗外的太阳,俏脸浮上一层让祝天安看不懂的微笑:“如果他们不找遮荫的地方的话,估计已经被烤干了。” “青萱小姐真幽默。”祝天安脸上呵呵笑着,心里却疯狂的诅咒起外面的那些不识时务来煞风景的记者来。他自己知自己事,这些年来他虽然在国内的日子并不太多,而且身边时刻都有几个保镖跟着,加之自己平时“做事”也算是小心谨慎,不过狗仔记者堪比特种侦察兵的能力还是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的桃色新闻和花花公子的名声就是这些极度敬业的人传出来的。 虽然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属于捕风捉影个人揣测,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可能会让欧阳青萱这种人反感的、让他无法分辩和解释的事实的,要是等会被他们当着玉人的面问到的话可就不太妙了。 但是这些狗仔队已经堵在大楼外面,而美人的软语要求也是不能推却的,不然就显得自己心虚了。 在美人面前掉价,这对祝天安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我跟祝公子一起吧。”执行董事雪中送炭的给了祝天安一点安慰,“我也应该当着世人的面,感谢一下祝公子和诸位热心的慈善家。” “张董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祝天安连忙谦虚起来。开玩笑,在她这个为公益慈善事业奔忙了几十年的执行董事和同样热衷为社会默默做贡献的欧阳青萱面前,他假慈善之名追花逐月的祝天安要是志得意满的话,铁定下午就会成为上流社会圈子茶余饭后的笑柄,而后成为网络和小报娱乐八卦版的头条。 伊诺薇?嘉西当然也明白自己儿子的顾虑,心中对执行董事的撑场也是暗自感激,连忙也跟着谦虚起来,连说年轻人多做些这样的事情是应该的,然后话锋一转拍起欧阳青萱母女的马屁来,一个劲的赞颂她们及其家族才是慈善家的表率,祝天安都应该多多向她们请教、学习才是。 祝天安当然是打蛇随棍上,作出一副乐于助人的老好人样让欧阳青萱以后有什么公益活动都通知他一声,肯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助阵。 对此,欧阳青萱母女满口答应着,心中却暗笑与暗骂他母子假仙。 说说笑笑,几人落到机构大堂,祝天安作出满脸谦和的样子和执行董事领先而行。 大门外的狗仔记者们一直很识相,看不到他们要等的正主前也没和堵着大门的保镖保安冲突争持——不是他们够文明讲礼貌不想冲进来,而是这些保镖正是他们这些人的克星,一旦自己跨越了彼此间那种不成文的潜规则的话,保镖的出手绝不会和他们客气,以前甚至有过狗仔记者为了抢第一手资料强行闯关采访某财雄势重富豪,被富豪保镖当作是不怀好意者直接一枪击毙的事情。所以,自昨晚深夜网络上传开欧阳家族举行的慈善拍卖会的种种八卦后,他们中虽然有人知道欧阳家祝家以及其他参与拍卖会富豪的家宅,但也不敢去他们家门口通宵守候以等机会,就是怕这些富豪权贵的看家护院贴身保镖会当他们是不怀好意者,二话不说直接一颗子弹射过来。 这些狗仔记者守规矩,挡着他们的保镖保安也不已为甚,只是挡着大门不让他们进入,在没有接到命令前,并没有做出其他比如驱逐之类的行为——这些保镖也深知,虽然面前这些是不入流的狗仔记者,但有时候自己的主人也会和他们说上几句,以表现自己的亲民与亲和,甚至会借他们向媒体或者公众、市场传达一些东西。 刚刚通知欧阳青萱记者来了的那个保镖还在大堂,见到他们出来,双眼立刻看向后面的欧阳青萱母女。 欧阳青萱摆摆手让他不用理会,不过她和几个前台小姐打了个招呼,就和母亲、伊诺薇?嘉西双脚却转了个弯,走到大堂一角的一组沙发坐下,角落的两个接待人员当然是忙不迭的上前伺候。 “辛苦大家了。”来到大门的祝天安对还在读者门口的自己家和欧阳家的保镖示意了一下,“我和张董有话要对他们说几句。” 几个保镖点点头闪开身子,祝天安和执行董事立刻就被察觉到保镖动静的还在外面游弋的数十狗仔记者们看到了,闪光灯闪起的同时人也跟着冲了上来,一下子就把台阶挤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问题也从他们嘴巴里冲出。 “祝公子,你真的是花了三亿买了欧阳小姐的凤凰玉又送给他吗?” “祝公子,听说你正追求欧阳小姐,是这样吗……” “祝公子,网上流传逐天国际涉及到一些不法行为,真有这样的事吗……” “祝公子……” “张董,这次欧阳家族举行的慈善拍卖会所得善款你们打算怎么运用呢……” “…………” “…………” “大家久等了。”祝天安双手举了举压下,希望能把这些狂热的记者压得冷静点,身体同时向后倾了倾,和就要塞到自己嘴里的十几个麦克风拉开点距离,“大家有问题慢慢说,和这次欧阳家慈善拍卖会有关的问题,我和张董都会尽量给大家回答的。” 他身边的执行董事也点头附和。他们两旁的两家保镖都是目光闪闪,不断的判断着里里外外狗仔记者们的神情、动作、姿态以及手上身上的仪器工具。 听得祝天安如是说,这些狗仔记者终于安静了点,不过还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抢着提问题,让祝天安和执行董事一个头两个大的同时还要保持仪态风度,很是无奈。 “你先说吧。”祝天安只得随便点了一个身前向他捅着麦克风的记者。 那记者大喜,连忙说道:“顶阳国际和逐天国际两家现在已经宣布合作了,祝公子你和欧阳小姐也会联姻吗?” 祝天安一下子尴尬起来,旁边听到这个问题的欧阳家保镖更是立刻死死的盯着那记者,一副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射成马蜂窝的样子。 “抱歉,这个问题和拍卖会无关。”祝天安干笑着说,又点了另外一个记者。 “祝公子,听说你正在追求欧阳小姐是吗,花了三亿多拍下凤凰玉再赠回她是否就是定情物呢?” 祝天安再一次的尴尬起来,欧阳家保镖电射的目光又多了一个目标。 “青萱小姐美丽纯良,是所有男人心目中不可亵渎的女神。”祝天安终于回答了一句,不过随后语气一转,又说:“不过你的这个问题和拍卖会的主旨还是没什么关系。” 他又找了个被挤在中间看起来比较嫩的记者:“轮到你了。” 那个记者想不到突然间天掉馅饼自己新入行的新嫩竟然得到提问的机会,兴奋的跳起来大声说出个和拍卖会关系密切无比的问题:“祝公子,昨晚拍卖会上你们捐献的那三件古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能是他实在是太兴奋了吧,说得也特别大声,大到不但现场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大堂内的欧阳青萱他们也听到了。 整个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已经瞬间变成化石的祝天安。 在网络上,关于祝家捐献的三件古董是真是假的问题一直争论不断,认为是真的人提出了不少论据,而且认为如果不敢保证物品是真的话,以祝家的名望肯定不会拿出来参与这种名流聚集的慈善拍卖会;说是假货的人的理由千奇百怪,从祝家只是想娱乐大众到他们见识浅陋指鹿为马都有,更多的人则是满腔醋意的认为祝家之所以会参与,只是想哄骗欧阳家的钱以及让祝天安有机会勾引欧阳青萱。 最终,说真说假的人谁也压服不了谁,这些人也差点把逐天国际的各个企业论坛挤爆,嚎叫祝家的人和逐天国际高层出面解释。 看着祝天安那七窍生烟就要爆发的样子,执行董事咳嗽两声吸引了记者们的注意,说道:“那三件古董的最终结果,我相信专家们很快就会给出结论的,各位也不用在此妄自猜测。昨晚的慈善拍卖会合作机构是我们天心慈善基金会,一旦有了确切消息的话,祝家、欧阳家和我们基金会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大家的。谢谢。” 得此缓冲,祝天安这才缓过气来,再次干笑着附和道:“张董的话没错。我不是古董鉴定专家,现在暂时无法给大家明确的答复,真是抱歉。” 见面会到这里实在是无法进行下去了。不等记者们再次举手提问,执行董事已经非常老到的接过祝天安的话:“在这次欧阳家发起的慈善活动中,祝公子以三亿零一十万的价格竞下了一件物品,为慈善公益事业画上了浓重的一笔。就我所见,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大家应该多多关注这个,和我们一起合力推动慈善公益事业的发展,让更多的人受益,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她顿了顿,又说:“非常感谢大家今天前来。祝公子是大忙人,而我也到了下班时间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交流吧。谢谢大家了。” 说完她再次点头向这些狗仔记者致意,祝天安也知机的跟着客气了几句,然后向后退开几步。 两边的保镖同时向中间跨出,隔开了又吵嚷起来想继续提问题的狗仔记者,然后毫不客气的将他们推下台机,刚刚提的问题涉及到欧阳青萱的两个记者更是被欧阳家的保镖趁乱粗暴对待,在退到安全距离时身上已经不知道中了几拳几脚,只是一个劲的抱手捏腰摸蹭脚的喊痛。 不过对于比他们高了大半个头粗壮好几圈肌肉结实数倍的保镖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他们入了这行却又不够识时务呢。 刚刚在大堂内的欧阳青萱她们两老一嫩三人来到在大门等候的祝天安和执行董事他们身边时,他们的车子也来到了台阶下边。在保镖的围护下,五人微笑的对安全距离外的狗仔记者们点点头抬手致意了几下,不理闪烁得更加密集的闪光灯逐一上车而去。 车子驶出街道,欧阳家加长房车内的欧阳青萱母女、执行董事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对望一眼,同时摇头轻笑起来,到底还有着小孩心性的欧阳青萱更是拍起了手掌。 “你啊……”欧阳夫人再次摇头说道:“你也把人家整得太惨了些。” “你是故意整祝天安的?”执行董事的笑容瞬间凝结,愕然道:“为什么?” 欧阳青萱点点头,然后撇撇嘴说:“谁叫他那么自以为是。再说,和雁云妹妹家被他弄得家破人亡比起来,我这样做又算得了什么?!” 执行董事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不过不明内情,她也不好插嘴。 欧阳夫人则是摸上了女儿的头:“宝贝,话是没错。可是……你这样的心性发展下去,妈妈担心哦。” “妈妈不用担心我。”欧阳青萱把半个身子靠进母亲怀里,腻声说道:“我我现在就是在除恶行善哦,和参与那些慈善公益活动比起来,我们现在做的能给更多的人带来好处。” 欧阳夫人点点头,轻抚着女儿的肩膀对自己的好友笑了笑,没说话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前面的司机有绝对隔音的不透明挡板隔着,宽阔的车厢内一个是自己的数十年好友,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执行董事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闻起来。 欧阳青萱和母亲对望一眼,隐晦的说道:“张阿姨,祝家并不如世人所看到的那样是个正当商人,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有利于社会的事情。” 执行董事白了她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欧阳青萱可爱的吐吐舌头,扑过去腻进她怀里撒娇起来:“阿姨别急嘛,青萱说了过几天会和你说明白的。” 搂着她的娇躯,执行董事对欧阳夫人苦笑一下:“就是拿你没办法。” “我这做母亲的还不是一样。”欧阳夫人呵呵的笑起来,看着女儿的目光却满是溺爱与欣慰。 ######################### 欧阳青萱她们刚刚踏出天心慈善机构大门,对面一直注意着这边情况的白向云就看到了,默默的看着她们上了车,这才招呼服务员结账,和李刀出门开车跟上。 欧阳家的两辆车在后面,白向云并不担心会被发觉,加之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辆如鲫,如果不跟近点的话,很容易就会跟丢,所以他只是落后七八个车辆不紧不慢的吊着。 就在白向云和李刀讨论着祝天安在那些狗仔记者面前会被如何刁难时,白向云的手机罕见的响起信息提醒,拿起一看,竟然是欧阳青萱发过来的,说祝天安邀请她们共进午餐,地点是天台大饭店。 “天台大饭店?!”白向云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想起这饭店就在前面左转不是很远的地方。 “她发现我们了?”李刀看了他一眼。 白向云点点头:“应该是。估计是怕我们跟丢了,才发信息告诉我们地点吧。” “我们有那么差劲么?!”李刀嘿嘿怪笑起来,惹来白向云一个白眼。 “可怜啊……”李刀笑完摇头叹息起来,“我们只能在饭店门外拍苍蝇了。” “放心。”白向云鼓励道:“来来往往肯定有很多美女,我们不会寂寞的。” “和青萱小姐比起来,那些庸脂俗粉能引起大哥你的兴趣么?”李刀拍着座椅,又恶形恶状的怪笑起来。 “你套我?!”白向云这才明白过来笑骂着一巴掌向他打去,“有这样玩弄兄弟的么?!” 李刀闪开他的巴掌,笑容一整有点严肃的说道:“大哥,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意。” 白向云默然一阵,又想起昨晚的那些念头,吐了口气说道:“还是现实点吧。” 李刀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有点沉重的点点头,也跟着默然。 车外,阳光满天,车辆如鲫,行人如潮…… 顶阳国际总部欧阳格的总裁办公室内,欧阳格和江源对望一眼,同时嘿嘿笑了几声,把一叠文件和三张光盘交给他的心腹秘书:“按照我们刚刚的交代,网络上有计划的散布,各大媒体、商业主管机关、司法机关的电子邮箱每个完整一份。” “是,总经理。”秘书接过答应道。 “去吧。”欧阳格摆摆手,看着他出了办公室,转脸对江源伸出手拳,随即猛的张开:“嘣!” 江源哈哈的大笑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炸开 在天台大饭店的钻石级包间内,祝天安仿佛当刚刚和近来所有的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他祝家的产业也正如日中天般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挥洒自如,滔滔不绝的和欧阳青萱他们谈笑风生,而且举止温文尔雅,即使是对服务员也象是对自己的亲密情人那样温情有礼,把整个包间的气氛都烘托得暖烘烘的。 另一边,在一大群属下高管陪同下的欧阳瑞和祝编洲也是杯来盏去,就像两人是数十年不见再次会面的至交好友,言辞之间极尽信任之能事,两肋插刀到就差点没把自己的屋契交给对方了。 就在两边的酒席上的人正面酣耳热时,一篇名为“逐天国际的惊天野心”的文章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一个在昨晚的慈善拍卖会事件中争论得最激烈,对祝家和逐天国际抱怀疑人数最多的社区论坛上。文章开头就说明内中所引用的资料全部来自逐天国际董事长祝编洲办公室前段时间失窃的档案资料,详细的披露了逐天国际勾结无数各级官员,以非正当手法打压异己,开拓市场,并吞对手,并妄图通过官商勾结统合整个清溪以及周边物流业,已达到控制各行业商品价格牟取暴利的秘密商业企划。在文章中,作者通过企划书详细的列出了逐天国际的步骤,并在最后说明逐天国际的最终目标是垄断全国的物流业,进而掌握河、海、陆、空运输价格的话语权,只要掌握了物资商品的流动命脉,基本上所有关乎民生和国家基础建设的物资商品价格就全被逐天国际掌控着了。 为了增强说服力,文章后面附上了从光盘复制下来的关于逐天国际与此相关的中长期商业企划书,已经或者正在实施或者准备利用各种正当不正当手段并购的企业清单,部分和逐天国际有“合作”关系的官员及其所属单位、所在职位和送了多少钱物清单,无一不详尽清晰,可信度极高。 文章一出,就被一直关注着有关事情发展的网民们热炒、转载,不到一个小时就传遍了全世界网络。经过一些人依据文章以及附件的内容,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的真实性查证,基本上都和文章内的资料没什么出入。 本来已经被文章资料引爆的网民在这些查证一一反馈上网后,全都一边倒的开始了对逐天国际的口诛笔伐,以至于有人把自己曾经被逐天国际一子公司某员工开车曾经把路上的洼水溅到自己身上,不但没向他道歉,而且装作看不到立刻呼啸而去拿出来说事,大骂逐天国际的人无一不是为富不仁道德败坏之辈,并信誓旦旦的说昨晚欧阳家的慈善拍卖会如果祝天安不是要以此作为台阶追求欧阳大小姐的话,别说三亿,就是三块的善款也不会拿出来,这点从他们拿几个赝品古董作为捐赠品捐给拍卖会想浑水摸鱼就可以管中窥豹云云。 反正,逐天国际和祝家一下子几乎成了所有负面词语的同义词,最新、最恶毒、最让人无地自容的骂人粗口从“杂种、**”之类演变成了“你才是逐天国际的人,你全家都是逐天国际的人!” 逐天国际及其所有子公司的企业网站、论坛再次被挤爆,无数的口水让所有有关网站全部塞车,逐天国际总部网站和天成百货、逐天地产等几个近来流量直线攀升的网站甚至一度瘫痪。 因为正值下班午休时间,逐天国际和旗下各公司的人发现问题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在着急无比的员工无与伦比的高效汇报下,所有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还陪着欧阳瑞和祝编洲吃餐后甜点的逐天国际高管耳里。闻言脸色大变的高管顾不得欧阳瑞他们在场和应守礼仪,火急火燎的把祝编洲拉出一边汇报这突发事件。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祝编洲随时贴身携带但只有极少人知道号码的手机也响起来,拿出一看,竟然是在昨晚之前持有逐天国际流通股最大份额的机构负责人打来的,看着身边脸色越加难看的属下,以及外间自己的公司高管不断接听电话那惊讶不信和解释安抚的声音,祝编洲动动手指头关掉了手机,但脸色却一下子青得怕人。 “董事长,怎么办?”他身边的有参与与清楚大部分逐天国际事情的高管轻声的问道。 祝编洲深呼吸几下,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下,说道:“马上回去开会。还有,即使翻遍全世界,也要把散布资料的人翻出来。” 说完,他转身向除了自己这边那几个高管频密的接听电话声,早就没了其他声音的摆酒席的外间走去。 “祝兄弟有事?!”还没等祝编洲走近,眉头轻皱的欧阳瑞已经站起来说道,接着他才看清楚祝编洲的脸色,一脸担心的又说:“祝兄,你的脸色……你不舒服么?” “欧阳瑞,实在不好意思。”祝编洲勉强笑了笑,“公司那边突然有点事情,我想我应该亲自回去处理一下。哦……欧阳兄你现在也是逐天国际的大股东之一了,或者你应该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涉及到董事会决策么?”欧阳瑞眉头更皱了点,好像对刚刚合作就有麻烦很是不满,“如果不是的话,按照合约,我是没权也不应该参与的。” 祝编洲愣了一下,他正想凭此把欧阳瑞和自己绑得更紧和想利用他的影响力迅速镇压这次危机呢,想不到这老狐狸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次的事情是属于合作前发生的,就性质上来说也只是属于公关部门处理范畴,和董事会只管公司发展方针、投资策略以及高层管理人士任命的确扯不上什么关系,祝编洲这样扯上欧阳瑞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现在的欧阳瑞和自己的关系不比以前,如果他对这次危机所引发的后果预估一个不高兴的话,甚至可以要求立刻召开董事会和股东大会,问责整个逐天国际高层。 到时候,他祝编洲就是不折不扣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瞬间想通了这点,祝编洲也不勉强了,伸手和欧阳瑞握了握:“那就先这样了,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合作的希望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祝兄弟不用客气。”欧阳瑞客气完又补充说:“既然已经签订了合约,顶阳国际就一定会履行合约规定的所有内容,祝兄弟放心。” 虽然对于欧阳瑞没说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作为合伙人我都支持你”之类的豪言壮语有点失望,不过祝编洲实在没时间停留了,又对顶阳国际在场的高管们抱歉的致意一下,领着早就站起来准备好的自家属下匆匆而去。 看着服务员把包间大门关上,欧阳瑞扫了自己的那些高管们一眼:“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董事长。”在场所有的高管异口同声的回答说。 “好!”欧阳瑞点点头,“回去上班,你们一切都听小格子的。” “知道了。”这些四五十岁衣冠楚楚、跺跺脚都能令全国甚至全球某个行业震动一下的顶阳国际高管们再次回答,然后相视而笑,嘻嘻哈哈的站起来开始行动。 祝天安母子这时候也接到了祝编洲在直升机上打过来的电话,说以前被白向云李刀他们偷去的资料已经部分泄露了,让他们立刻赶回逐天国际总部一起商量对策。 说完,没等祝天安追问详情,祝编洲就挂断了电话。就在祝天安还在茫然不知所措时,已经意识到形势严峻的伊诺薇?嘉西立刻向欧阳夫人、欧阳青萱和执行董事道别,然后拉着昏头昏脑还想和欧阳青萱再约后会之期的祝天安出门而去。 “他们怎么了?”执行董事看着迅速消失在包间门口的母子,一脸茫然的说道:“不是正谈得好好的嘛?饭都还没吃完呢。” “张阿姨,你会办公室上网看看就知道了。”欧阳青萱神秘的笑笑,站起来对身边的母亲说:“妈,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跟我去公司看热闹么?” 欧阳夫人摇摇头:“我没你们年轻人那么爱玩了。我送你回公司,再和你张阿姨到处看看,然后回家。嗯……你爸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那你们就在家里甜蜜吧。”欧阳青萱弯腰亲了母亲一口,格格娇笑着说,“今晚我和哥回去吃饭,到时候再和你们说战果。” 欧阳夫人失笑摇头,招呼执行董事起身:“走吧,我们姐妹好久没聚过了,离上班还有点时间,我们看看风景去。” 还是一头雾水不知眼前母女在打什么哑谜的执行董事答应着站起来,和她们一起向门外走去——埋单这种小事早有她们身边的保镖去做了。 上班后,各大报纸、新闻刊物、电视台、商业、金融管理机构、清溪市廉政机构等等都发现单位的电子邮箱里多了一份不小的邮件,点开一看,全是逐天国际涉及到不法商业竞争、并购、股市内幕交易、涉黑、贿赂有关官员、军火买卖清单等东西和与逐天国际密切相关的黑社会至尊组织天极的部分资料,小部分也是危害最轻造成影响最小的那部分和中午才在网络上出现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眼。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巨响 祝编洲气急败坏的在他宽大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来回走动着. 刚刚他已经大概看了一下网上散发出来的资料,也见到了网民们那一边倒的态度,心知如果找不出那散布者和请求得到官方谅解的话,逐天国际这下是真的完了。虽然在这办公室和别墅书房被白向云和李刀偷去的资料不多,但若是全部都被披露出来的话,天极这张王牌必然会曝光于天下,自己一家好像除了立刻逃亡外,没有别的路可走。 因为昨晚开始别墅周围被一些便衣监视,他最担心的是这些资料并不是白向云李刀或是其他人散布出来的,而是官方直接出手的。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没有任何选择了。 他必须要先弄清楚这一点。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 门响,祝天安母子以最快速度赶过来了。 “施新康回来了没有?”祝编洲终于停下了脚步,望着妻子伊诺薇?嘉西的双眼满是狂躁——现在,他正需要个施新康这样的军事智囊在身边。 “电话打不通,可能正在飞机上。”回答的是祝天安,也是如他老子般不耐烦与惊恐,“爸爸,查出是谁干的没有?” “亲爱的,冷静点。” 伊诺薇?嘉西上前温柔的抚摸了一下祝编洲的脸庞,“没有什么不可解决的事情。” 祝编洲点点头,拍了下妻子的手背:“技术部门正在查。哼……查出是谁干的,我灭了他全家……” “你又激动了。” 伊诺薇?嘉西把他推向办公桌后的老板椅,“来,我们先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 说完,她坐在椅子扶手上温柔的搂着祝编洲青筋直跳的头,又招呼祝天安过来办公桌前坐下,“我一直弄不明白白向云和李刀是否真的被警察抓住了,现在看来在查出是谁把那些资料散布出去之前,我们还是得不到答案。” 祝编洲父子都点点头,明白她想说的是首先要弄清楚这到底是官方行为还是白向云李刀的个人行为。如果是官方行为的话,那么可以肯定官方至今尚未摸清楚他们一家三口和天极的真正关系,不然的话早就请他们去警察局喝茶了,而不是用这种看起来很像是趁他们逐天国际陷于困境之时逼迫他们自曝其短露出尾巴的方法——不过从他们的别墅突然被监视这一点来看,是这种情况的肯能性很大;如果是白向云和李刀的个人行为的话那就简单了,找出来干掉或者扔一堆钱过去封住他们的口就行了。 “第二点,” 伊诺薇?嘉西又说,“我们刚刚把手中的股份分一半给欧阳瑞,接着没有任何间隙就发生了这种事,我认为……” “欧阳家和这件事有关?”祝天安看着母亲,满眼的不相信。 “就算无关,也是知情者。这是我在路上得出的结论。” 伊诺薇?嘉西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窗前,语气转幽:“十几年了,我们一直弄不懂欧阳家族的真正深浅,更不清楚他们和官方的关系到底深厚到什么地步,说不定我们收买的那些官员之中就有他们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日这种结果,也是我们自己造成的。” 祝编洲摇摇头:“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倒认为是他们处心积虑的想算计我们。” “这能怪人家么?” 伊诺薇?嘉西转身看着他说。 祝编洲和祝天安同时噎了一下,都说不出话来。 “妈,我们现在到底怎么办?”祝天安站起身,象他老爹刚刚那样有点狂躁的踱步起来。 “看看那些官员有多少还和我们站同一阵线。” 伊诺薇?嘉西双眼恢复冷清,有条有理的说道:“如果他们不想坐牢甚至丢掉性命的话,我想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 “怎么说?”祝编洲皱着眉头说。祝天安也停下了脚步看向母亲。 “如果白向云和李刀在警方手里,叫那些官员想办法把他们弄掉,把所有资料原本都拿回来,再把负责这事情的人——无论是高凡还是其他知情人列出名单,如果那些官员不能让他们住口的话,我们来把他们抹掉。” 伊诺薇?嘉西湛蓝的双眼没有一点感情,继续说:“还要让欧阳瑞知道,如果他不想刚刚投进来的一千七百五十亿化水,就得配合我们的行动。哼……我才不信他只是个吃素的羔羊。然后让官方出面和我们联合辟谣。” 祝编洲父子点点头,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 就在他们一家三口商量对策的同时,第二份关于逐天国际涉黑的资料又在网络上散开——如果说上一份资料掀起的是个巨浪的话,这一份造成的反响就是海啸了——资料中,不但证据确凿的证明祝家三口和全国最大的黑道至尊天极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暗指祝家就是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和幕后老板,逐天国际旗下的天际保安公司就是天极掩人耳目的遮羞布,逐天国际之所以能迅速崛起,天际保安公司之所以能短短十年内就跃居全国数一数二业务几乎遍及全亚洲,就是得益于天极无所不用其极地为他们服务的关系。 资料中,不但列举了这些年来被祝家以暗杀、制造交通事故、制造意外弄掉的竞争对手的详细名单,而且还有天际保安公司凭借行业优势,暗中走私大量军火到战乱不断的邻国牟取暴利的事实,除此之外,祝家还涉及到开设地下钱庄和洗钱,疯狂的压榨人们的血汗钱等等。 虽然网民们没有一个知道天极是何许组织,犯过什么罪行,而且这些事情只是一些简单的数据和叙述,并没有足够的比如相关图片、影音资料等等证据佐证,但网民们还是深信不疑,并一致相信祝家和天极应该还有更多的罪恶没有被挖出来或者披露出来,呼吁官方立刻介入调查并拘禁相关犯罪份子,不让他们有潜逃的机会。一些义愤填膺的正义之士甚至号召网民组织敢死队,就近的捉拿阻止涉案的犯罪分子,等待警察的到来。 除了这些声音外,刚刚因为顶阳国际的注资而兴奋的逐天国际股民的心一下子又跌到冰点,疯狂的嚎叫着逐天国际让他们倾家荡产甚至妻离子散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呼吁有好心人能救他们一把,他们愿意以比昨天手中股票的收盘价低一倍的价钱盘下签具有法律效力的协议预先转手。 这些股民在网络上的嚎叫与哀求只换来一片同情和叹息,但没人表示愿意做这样的好心人。不过,在这些出声的股民近乎绝望并在网上开展各种形式的组织以求想办法自助自救的时候,一些人私下找上了他们,表示如果他们愿意把条件再放低一点的话,就悉数盘下收购他们手中的股票。 这一下,这些以为终于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的股民大喜过望,没做过多的考虑就答应了这些人的要求,并立刻见面签协议做交易。 同时,持有逐天国际大量股票或股份的金融证券机构、投资公司等等也收到神秘的盘下收购逐天国际所有股票股份债券和相关票据要约,条件是在昨日收盘价的基础上打六折,有多少收购多少,但拒绝做价格谈判。 这些机构和公司大多也收到了关于逐天国际和祝家种种的神秘邮件,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部分确认了邮件内的资料基本属实。和网络上哀嚎的那些普通股民一样,他们也认定了逐天国际会因此次事件而破产,顶阳国际注入的资金也会立刻后撤,免得打了水漂不算还落个拖累顶阳国际和欧阳家族的百年信誉。 所以他们也正为手中逐天国际的大量股票最后是否能和一张白纸那样值钱而发愁呢,现在有人愿意收购,虽然价格不怎么样——昨天逐天国际和旗下所有公司股票再次跌停时就已经比发行价低了几倍——但网上那些散户的股票已经喊到两折三折求人接手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六折这个价钱有人愿意主动出价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再犹豫的话或者再过几小时就是和那些散户一样喊价也没人要了。 所以,这些机构公司在经过联系,证实了要约人确实有实力全部收购自己手中的股票股份后,根本没有和其他同样持有逐天国际股票股份的兄弟机构公司共享信息(怕被人抢了头筹,自己的想卖也没人要了),全都一股脑儿的卖了出去,一股不留——虽然他们对陌生的要约人是以私人名义收购感到有点奇怪,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已经连废纸都不如的烫手山芋抛出去变成钱进入自己口袋才是王道。 再说,即使他们如何旁敲侧击,要约人除了说自己认为低价买下有可能获益之外,就再也没透露任何东西了。 过后,这些松了口气的机构公司在和同样受害的兄弟单位说起这事时,他们也说了自己手中的山芋也是在同一时间被私人私下收购,价格也是一样,只是人不是同一个人。 然后,这些大经理们立刻从中嗅出了点东西,不过此时后悔也晚了。等他们醒悟到扑向网络寻找那些散户股民时,这些人手中的股票也是无论多少都同样被神秘人吃下去了,而且价格比他们还低——四折。 这些,这些大经理叹息之余又暗叫幸运,不过更加清晰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同一时间调动这么多人这么庞大的资金来全面收购逐天国际的任谁都认为没再有任何希望的公司的垃圾股票?!目的又是什么呢? 最后,聚在一起的大经理们都认为逐天国际的衰落与那些资料的披露是个巨大的陷阱,而他们则不幸的成为了这个陷阱中的一撮尘土,只是不知谁有那么大的能力挖出这个陷阱来。 有人隐隐想到了顶阳国际和欧阳家族,但谁也不敢说出来。 网络还在翻腾不休,逐天国际的股票股份债券票据还在被人暗中收购,祝家三口还在商量如何应付这不堪的局面,而另一边,不少因为网络上披露出来的资料而成为惊弓之鸟的人已经准备收拾细软卷铺盖溜人—— 五十六岁的王关长八年前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海关检查员坐到了清溪市海关关长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肥头大耳的他早已看不到当年做小小检查员到处奔忙的那种身材健硕痕迹,当然,他或者以他亲戚朋友名义开设的国内外的银行账户内的钱也比当初做检查员时多了不知多少倍。唯一几十年如一日的是他总是没什么时间回家,只不过当年是在奔忙的辛苦工作中渡过,而今大多数是在饭桌歌厅酒店特别是女人肚皮上渡过,当年对家里妻子辛苦持家的感激也淡忘到了几乎想不起她的面容是什么样的了。 当然,对于他的各种各样或明或暗的事情,他妻子还是基本了解的,而且也不像他淡忘自己那样淡忘掉这个让她过上锦衣玉食风光无比生活的关长丈夫。所以,当她中午饭后在网上看到一些和丈夫有关的不良资料时,立刻一个电话把在香格里拉酒店的总统套房大床午休的丈夫叫醒:“出大事了。你和祝编洲那老色鬼的事情网上到处都是,还有其他人的也有,你赶快去看看,到底怎么办啊?!” 刚刚还在迷迷糊糊的摸着身边两个美女胸脯的王关长瞬间如被冰水淋头般跳起来,一脚一个的把两个女人踢下床:“立刻出去。” 不理两个女人委屈的喊叫着拿起衣服出房而去,王关长颤动着浑身肥肉连裤头也不穿扑到窗边的电脑前,启动。坐立不安的等着显示器显示,按照妻子的指示打开一个大网站,然后他立刻就看到了那些即时滚动更新的新闻标题:逐天国际商业犯罪大披露,涉案高官逾百;逐天国际董事长传与黑社会有染,走私洗钱无数…… 王关长的脑袋轰然炸开。祝编洲是否与黑社会有染他不清楚,但走私了无数物资进来,并通过逐天国际旗下的公司分销出去他是知道的,并且还为这些物资大开免检的方便之门,更随后为其补上或伪造合法手续,对于集装箱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是懒得理会的,只要祝编洲给他物品清单,同时将天文数字般的钱打入他指定的账户,他就亲自为清单上的东西做好一切必要的东西——他的前任也是这样和祝编洲合作的。 在周密的计划下,这么多年来他的前任和他都没出过任何事情。祝编洲大赚特赚,并成为商界的传奇风云人物,他王关长也荷包鼓胀,数十个账户里有了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他以为一切都会如此安安稳稳的下去,直到几年后自己退休,然后想办法移民国外,疯狂的享受剩下的人生。 现在……王关长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自己与祝编洲之间的交易,时间地点金额事由清清楚楚,无一有误。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打电话给祝编洲,质问他这些资料是如何流传出去的,但一转念他又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说不定祝编洲现在已经坐在出国的司机上。 “立刻收拾必要东西,通知儿子女儿,我们在机场会合。”王关长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果断,对着还没挂断的电话说道,“我现在就订最快的国际航班机票,我们马上走,快点。” 关长夫人连忙答应一声,挂断电话开始收拾家里的贵重物品和存折信用卡去了。 迅速订好机票,洗掉一切使用痕迹,王关长这才关掉电脑,回到床边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脸色,又深呼吸几次,觉得自己和往日并没任何异样后,这才拉开房门。 宽敞的大厅静悄悄的,刚刚那两个高级**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种孤独与恐慌感瞬间袭上心头,王关长竟然觉得墙上油画中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细心的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像在准备对自己择机而噬。 摇摇头,王关长努力的把这种荒唐的感觉甩去,快步的走向套房实木双开大门。 手指刚握上门把,王关长心里没来由的再次犹豫起来:外面是否会有警察在等着自己呢?刚刚和自己一起到这里的那些“兄弟朋友”是否也看到了同样的消息,等着向自己问个明白甚至会挟持自己到警察局以求戴罪立功呢?至少自己的这些心腹们没一个是干净的,即时撇开和逐天国际的瓜葛,他们身上也同样像自己一般臭不可闻,自己最多只能算是个主犯而已。 看看表,王关长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走的话就要等下班机,到时候是否还能躲过已经反应过来采取行动的警察的手铐绝对是个问题。而且,据他所知,现在的司法系统可是随时有权要求出入境管理处冻结任何人的出入境资格的——他们只要在网上点几下鼠标,自己就根本连归属自己管理的机场海关都过不去。 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轻轻拉开门,王关长双眼瞬间就把外面上百平方米的总统套房专用门堂扫了个遍——还好,一个人也没有,就连自己肩上带着警章腰里别着手枪背负着保卫自己安全责任的专属司机也看不到影子,显然如同自己刚刚那样还陷在温柔窝中安眠。 王关长终于真正的长长的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对面的VIP专用电梯——天公真是作美,电梯就停在上一层,而且一按就立即下来了,更加让他满意的是电梯内除了穿着制服的服务小姐外,一个客人也没有。 “尊贵的客人请进,请问您要到几楼?”电梯小姐非常职业化的微笑弯腰鞠躬,以她那甜美的嗓音说道。 “大堂。”王关长走进电梯内站定,目无表情的淡淡回答道。 “好的。”电梯小姐有如向日葵那样随着他转,向挨着电梯三面的淡黄色真皮沙发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您请坐。” 急切想要快点离开的王关长有点不耐烦起来,一屁股坐了下去,略微提高了点声音说:“快点,我有急事。” 电梯小姐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按下1键,这才侧身站立又恢复了标准姿势,只是心中奇怪不已——这肥头大耳的家伙自己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在这里也不是第一次见过了,以往即使有旁人在场,他也会对自己调戏上几句,今天怎么转性了?不过这头比猪还要大上几圈的家伙给小费倒是挺大方的,每一次给的都至少足和自己的整月薪水相抵。 闻着装饰电梯的檀木香味,王关长眼神不定的看着电梯门,暗暗焦急这电梯今天怎么降落得这么慢,不过好在电梯小姐没有再和自己啰嗦甚至像在别的高级酒店遇到的那样缠到身上来,这让他又多了点时间想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自己的这些年所得的钱大部分都转国外去了,只要有钱,即使脱光了出去他也不担心会没吃没喝没住没女人,自己的老婆肯定会听自己的立刻赶到机场,但儿子女儿就不好说了——自己近半个月没见过他们没通过电话了,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不过老婆肯定能找到他们的,至于是否能及时赶到机场……不管他们了,来不及的话自己就和老婆先走,反正他们就算被警察抓去也入不了罪,日后再想办法弄出去一家团聚就行了。 “就这样做。”打定主意的王关长腾的站起来,自己和老婆能先出去就行——老婆是千万不能扔下的,自己的账户都让他管着呢;而且,这些年敛聚的很大一部分钱财也都是通过老婆完成的,绝不能让她落到司法机关手中。 电梯小姐又被王关长的突然站起吓了一跳,正想询问他有什么需要时,电梯微微的顿了顿,一楼到了。 惊觉到自己的失态吓到了眼前这个美女的王关长干笑一下,指着已经向两边滑开的电梯门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到了。” “您走好。欢迎您再次光临。”电梯小姐再次弯腰鞠躬微笑着向外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宽阔豪华的大堂外人来人往,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这边,更没什么碍眼人物。 王关长的心又落了点,快步走出电梯,向酒店大门走去。 在门童的恭送下,王关长终于走出香格里拉酒店大门,走进外面火热的阳光下。 他并没有叫酒店的车,而是走出庭院外的街道上,想随便叫上辆出租车就直奔机场而去。 刚刚走上人行道,一辆出租车就适时驶到他面前停下。随着车窗降低,一张满大街都能看到的平凡脸孔伸过来,满脸笑容的对王关长问道:“先生,要车吗?” 王关长点点头,上前两步打开后座车门,还没等他坐进去,旁边突然走来两人,在他屁股刚刚沾到座位,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时,那两人的其中一个已经跟着坐进来,而另一人也打开另一边车门踏进了一只脚。 “这车是我先叫的……” 王关长刚想抗议,跟着他坐进来的两人已经关好了车门,右边的那人张嘴对他露出一口大黄牙,喷着满嘴的烟臭说道:“我知道,不是你叫的车我们还不进呢。” 还没等他的脑筋转过弯来,司机已经嘿嘿怪笑着启动了车子驶出车道。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你们这是违法的,我是清溪市海关关长……” 王关长喊叫着刚要挣扎,左边的男人已经亮出一把匕首凑近他喉咙:“老实点,不然现在就放你的血。嗯……我们知道你是尊贵的王关长,都跟你好几天了。还是省点力气吧,免得受苦。” “你们到底是谁?”王关长这下惊恐起来,脑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我们?”右边的大黄牙男人已经开始搜他的身,呵呵笑着说:“我们只是北城三十四街区的小混混而已。” “绑架?!敲诈勒索?!” 王关长心中一下子定了许多,不过还没等他出声开条件,大黄牙又说道:“不过我们现在听命于高凡。嗯……清溪市警察局副局长高凡,王关长你应该认识他的。” 王关长刚刚直起的一点身子瞬间瘫软下来,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 仿佛嫌王关长收到的打击不够般,出租车司机在车内的后视镜内看了他一眼,扯着沙哑的嗓子接口道:“王关长,你的老婆孩子也有我们的兄弟去接了,你们一家很快就可以团聚了。嘎嘎嘎嘎……” 王关长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与此同时,其他因为与逐天国际和天极有勾结被在网上披露出来的贪官及其至亲家属、心腹,无论是想和王关长般立刻潜逃的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望风的还是想尽办法向自己后台求助挣扎的,也被自称是三十四街区、贫民窟或者东城区的黑社会流氓地痞混混劫持,无一遗漏。 没等太阳下山,数百人已经全被集中到不知什么时候被腾空了的东城区看守所关押,一人一见小房,不准通讯,不准接见,不准有任何要求。 看守的全是外地调来的武警,没有一个原来在看守所就职的警察。 第一百五十五章 伤人 除了清溪市和周边辖区外,全国各地被传和逐天国际有非法往来的官员们也都悄无声息的受到了制掣,整个政坛暗流汹涌,但在暴力机关的强行压制下,消息并没有迅速被披露出来,所有被制掣的官员留下的权力真空被上级直接接管,职位也暂时搁置,等待最终结果出来。 清溪市。逐天国际总部。 敲门声响起,跟着守在门外保镖的声音传进:“董事长,网络工程部李部长求见。” 祝编洲停止了和老婆儿子的说话,挥挥手让他们坐到一边:“请他进来。” 一个戴着深度眼镜的中年男子向开门的保镖致谢着走进来,正要一一向祝家三口问候,祝编洲已经摆摆手:“李部长,查出来是谁干的没有?” 李部长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祝天安眉头皱起来。 “第一个散发那些资料的人是应该是个顶尖黑客。”李部长扶了扶眼镜,打开手上的文件夹说道:“我们足足追踪了大半个地球,最后才追到一台处于一艘大型豪华游艇的电脑上。经过查询,那游艇现在的位置正在太平洋公海上,目的地是夏威夷。而我们……我们尚未敢完全确定那电脑就是把那些资料散发出去的原始位置。” 顿了顿,他没等祝编洲提问,吞了口唾液又说:“用同一帐号散发出第二份资料的位置却在北极的一个小国,同样,我们也无法肯定……” “第二份资料?”祝编洲站起来盯着他,“什么第二份资料?” 李部长放下文件夹看了看手表:“第二份资料是九分钟前发布出来的,我们立刻就注意并跟踪上了。” 祝编洲脸色一下子黑下来,坐下摸到鼠标点动一阵,黑脸瞬间如冰冻结。 祝天安母子也脸色大变的凑过头来,然后眼睛瞬间睁得老大,一脸的惊恐。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祝天安转头对李部长吼道。 “我们……”李部长委屈之极,“当时我们立刻就展开追查对方所在地,得出这个结论后就立刻上来禀报。而且我以为董事长也会一直关注着事情发展的……” “你……”祝天安被呛到说不出话来。 祝编洲对儿子摆摆手,略显平静的对李部长说:“辛苦大家了,你先出去吧。继续追查和留意事情的发展,有新情况马上向我们汇报。” “是,董事长。”李部长感激的微微鞠躬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保镖掩好门,祝天安脸色有点苍白的说:“爸,妈,这下怎么办?警察说不定已经向这边来了。” “别自乱阵脚。没出息。” 祝编洲罕见的对儿子吼起来,又转头看向显示器,专心的翻阅那些资料和网民们的评议,评估这第二波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强。伊诺薇?嘉西坐在椅子扶手上跟着看,只有祝天安心神不定的在办公桌前走来都去,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几分钟后终于看完,祝编洲满脸沉郁的靠回椅背,想了一阵后拨通了公关部内线:“那些官员态度如何?” “还在继续联系,目前已经联系过的二十多人大多数无法接通或者拒绝接听,不然的话就是说我们打错电话了。”电话内的公关部长回答到。 “他妈的都是一群**养的……”祝编洲吼着摔下电话,猛的站起来,接着又一副不知该做什么般坐下,满脸颓然。 “我们好像落入一个巨大的陷阱里了。” 伊诺薇?嘉西美目闪闪几下,摇摇头又说:“不。不是好像,而是确定。亲爱的,我确定我们是落入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里了。” 祝编洲和祝天安同时看向她。 “警方不但早就拿到了白向云和李刀偷走的那些资料,而且早就开始了行动,只是我们一直被瞒在鼓里。所以,我们才会什么信息都打听不到,那些和我们有关系的官员也早被他们提防和隔离了行动的圈子。” 伊诺薇?嘉西叹息着说。 “妈,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祝天安叫道,“即使我们知道是这样甚至是谁在设套又怎么样?主要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束手就擒还是有多远走多远?” 祝编洲也指指显示器上的资料:“你认为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么?施新康联系不上,凤雅联系不上,龚胖子也联系不上,我想他们应该已经闻风而逃了。” “如果欧阳瑞愿意全力帮助我们的话,或者还不至于太坏。” 伊诺薇?嘉西走向窗前,向下面看去说道:“他们可以走,我们走不了。至少外面还有上百个记者在等候着,就算里面没有警察便衣化妆的吧,我们要甩开他们也不容易。别说我们,大楼中每一个出去的员工都会遭到他们的轰炸。” “我们楼顶不是还有直升机么?”祝天安不忿的说,“要甩开他们还不简单,只要到了机场,我们的私人飞机可是随时在待命的。” 伊诺薇?嘉西指指远处正在盘旋的蓝白相间的空警直升机:“安儿,别当他们是在闲得没事到处观光,我们都知道上面有武器装备的,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想他们绝对不会吝啬动用。” “嘭”的一声,祝编洲突然把显示器扫到地上,把祝天安母子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祝编洲两眼凶光闪闪,喘着粗气骨碌碌的转动了好一阵,猛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一组号码,声寒似冰的问道:“顶阳国际的资金转过来了没?” “董事长,还没到我们公司账户。”电话内的人老老实实的回答说。 “他们想赖账?”祝编洲的声音近乎吼起来。 “不是的董事长。”那边的人连忙说道,“似乎是银行那边给我们出了难题,说要扣下一部分偿还我们欠他们的贷款,顶阳国际的人已经在那边讨说法了,我们的人十五分钟前也已经赶过去协调,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操!”祝编洲非常简洁的骂了声,拿着话筒重重的向下一拍,“啪”的一声话筒就四分五裂。 “银行银行……”祝编洲振臂怒吼起来,“他妈的银行,如果不是你,我祝编洲至于今天这样么?!” “亲爱的,冷静点。” 伊诺薇?嘉西走过来再次把丈夫搂进怀里,“虽然银行看着风色不对要扣下注资,不过这始终是欧阳瑞的钱,我想他们最终不敢怎么样的。而且我们也看到欧阳瑞的态度了,或者我们该和他好好谈谈。” 祝编洲犹如受伤的野兽般急促喘息好久才平静了点,点点头拿起另一部电话:“给我接顶阳国际欧阳董事长。” 电话那边才应声是,办公桌对面墙上的七十二吋液晶显示器已经亮起来,显示器上方的天花板上也垂下个专业摄像枪,上面一个红色小灯闪烁着微微调整了角度对着祝编洲。 “董事长,接上了。”电话扬声器话音刚落,对面的大液晶显示器闪动一下,欧阳瑞那和气但眉头紧锁的脸庞已经显现,声音也跟着响起来:“祝兄弟,你还好吧?网络上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哦……祝夫人和祝公子也在啊。” “欧阳兄,有人中伤我。”祝编洲走出办公桌,摊着手向那边走了两步,“虽然还没查出是谁,不过我已经为此报案了,一定要把这造谣生非的家伙揪出来。” 欧阳瑞点点头:“转过去的资金被银行卡住了,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处理,相信没什么问题。祝兄弟,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所有合作如常履行,这点你不用担心。” “多谢欧阳兄的信任,祝某感激不尽。”祝编洲的心情终于有了点安慰,“不过……” “祝兄弟有话不妨直说。”欧阳瑞微笑着说,“我们现在是坐在一条船上,荣辱与共了。” 祝编洲心中大喜,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拱拱手说道:“欧阳兄大义,小弟我在这里拜谢了。网络上的流言现在已经给我本人和逐天国际的信誉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而且我收到消息说,官方对此也非常重视,或许还会采取一些预防性行动,这有可能会对我们尽快的把逐天国际扭上正规有所影响,对于我们继续深入合作的前景也是非常不利。不知道欧阳兄对此有什么看法?” 一旁和母亲看着不语的祝天安不由深叹父亲果然是混世魔王级的枭雄,三言两语就把目前自己这方所受的困局扔给欧阳瑞,让他主动出手为自己解决难题。这一招自己可要好好学学才是,学好了那可是受用一世的事情。而他刚才说谎不打腹稿洋洋洒洒就脱口而出脸也不红一下的本事自己早就见识过而且也学到**成了,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用在女人身上而已。 可惜欧阳瑞也不是省油之灯,沉吟了一下就把皮球踢回给祝编洲:“不知道祝兄弟除了报案之外,还准备采取什么行动来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祝编洲愣了一下,信口开河的说道:“事情已经到了令人不能忽视的地步,等一下我会亲自召开记者会,一一驳辩澄清那些不实留言,以正世人视听。” “那……我能为逐天国际和祝兄弟做些什么呢?逐天国际的一切我都还不熟悉,有些话我说起来中气也不够足啊。”欧阳瑞点点头对祝编洲的做法表示赞赏,不过言下之意也说明该做的你都做了,还找我欧阳瑞干什么呢?!这样莫名其妙就找上我,不是让我白白给你做肉盾么? 这下,不但祝编洲,就连他站在一边旁听的老婆儿子也觉得尴尬起来——就算网上的那些真的只是谣言,这也只是他们自家惹出的麻烦,没理由要欧阳瑞这个一只脚刚刚踏进门的媳妇来处理吧?!至于以对未来的合作有深重影响为由请他出手,也要拿出证据证明他祝编洲一家子真的是清白的不是?不然的话无论如何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可是如果官方真对那些谣言信以为真而做点什么的话,就像刚刚银行把我们的合作资金无理卡住那样。”祝编洲苦笑道,“逐天国际的各种活动会受到不小的约束,如果不能在今天和明天把事情基本澄清做好的话,到了周一,我除了宣布破产之外就没别的路走了。” “我先生说得对。” 伊诺薇?嘉西站出来,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女人的妩媚,“欧阳董事长如果不再帮上我们一把,逐天国际的前途几乎已经注定了,我想这是欧阳董事长也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液晶屏上的欧阳瑞眨巴了下眼睛,唔了一声摸摸下巴靠回椅背:“祝夫人说得也对。这样吧,我在警局和商业管理局那边还认识几个人,我一会找他们探探口风,然后再给祝兄弟你电话吧。” “多谢欧阳兄了。”祝编洲的脸色又好起来,“打扰欧阳兄真是不好意思,小弟我在这里就静候欧阳兄的佳音。” 欧阳瑞道了声客气,关掉了可视电话。 看着变回漆黑的显示屏,祝编洲来回走动几步,一摆手对祝天安说:“叫公关部准备召开记者会,我们必须挣回点主动权,不然欧阳老狐狸绝不会出手的。” 祝天安点点头,知道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上前几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吩咐起来。 欧阳家大宅欧阳瑞家庭办公室内。 “小格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刚刚挂掉电话后一直沉思的欧阳瑞突然说道。 刚刚一直站在角落看着他和祝编洲说话秘书走前几步,说道:“所有持有逐天国际及其旗下上市公司股票股份的机构和大庄家都发出了收购邀约,部分已经开始了接触,散户那边也开始了行动,除了少数小城市的人无法去约谈外,全国所有分支机构都有人进行计划,相信最迟明天中午前就能全部完成;白向云和李刀现在守在逐天国际总部外面,周围布下了我们的保镖,还有警方的人和其他不知数量的听从李刀命令的流氓地痞,只要祝编洲一家不是坐直升机逃逸,就不大可能脱掉我们的掌握。” “机场那边呢?”欧阳瑞有问道。 “据我们在警方的眼线报告,机场的保卫人员昨晚已经全部被高凡悄悄换掉,现在是一个连的武警看着,只要是黑名单中的人出现,都不可能上得了飞机。” “做得不错。”欧阳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格和青萱这才做得不错。” “少爷和小姐一直都做得很好。”秘书也笑起来说道。 欧阳瑞点点头,有沉默下来。秘书等了以后见他还没有说话,微微鞠躬正要出去,欧阳瑞突然又说道:“听说青萱对白向云那小子有点意思?!” 秘书的动作立刻凝固起来,轻轻的转过身来再次面对欧阳瑞,模棱两可的说道:“董事长,小姐长大了。” “你是说我不该干涉么?”欧阳瑞直起身子,看着这跟随了自己数十年的秘书。 秘书笑了笑,但没有说话。 欧阳瑞再次点头,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 白雁云一早已经回到顶阳国际总部,在欧阳格和江源来到后,三人立刻忙碌起来——白雁云亲临被欧阳格勒令全员加班的财务部与信息技术部向他们详细布置每一步计划,及时做出效果评估。对于资金被银行“卡”住的事,也是她让欧阳格请求银行那边帮忙配合而做的,目的当然是想造成顶阳国际注资就算不后撤,也有可能不能如期如数到位,让那些犹豫是否答应要约贱价出卖逐天国际股份股票的机构赶快下定决心出手。 现在,已经完成了布置,就等下面的人继续按计划去努力的她已经回到了欧阳格的总经理办公室,和欧阳格江源一起坐镇中枢指挥大局。 为了保证信息的传达与反馈渠道的畅通,欧阳格让手下拿了十台性能卓越的笔记本电脑摆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又拉多了三部保密线路电话备用,随时保持着和高凡、白向云两边以及无数正在奔忙的手下和网络信息的畅通。 各部门的每一次反馈和网络上各种信息的每一次综合汇聚,三人都会即时讨论所造成的效果,做出详实记录,作为下一步计划是否应该做出调整的依据,一旦有任何变动,也会即时命令各部门做出配合,以求在他们这一块上做到如臂使指。 欧阳格的大将风度以及良好的家族遗传这时候表露无遗,不但每一点都考虑周到,指挥若定,而且绝不会冷落白雁云和江源的意见,在那些出去履行各机构要约遇到棘手问题时,更会第一时间请教江源该如何谈判才能占到更多便宜。 正如事先所料,各机构手里的天成百货和逐天地产的股票股份是最先全部落到他们手里的蛋糕,这两个逐天国际最主要的金矿超过百分之六十股份都掌握到手里时,白雁云和欧阳格都大大的松了一把,忍不住击掌庆贺起来。 脚步声响,欧阳青萱的倩影出现在了门口。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暗殇 “姐姐。”白雁云欣喜的跳起来抱住欧阳青萱手臂,“刚刚如何?没被那家伙占便宜吧?” 昨晚欧阳大宅内发生的事情她从网络上早就得到了基本的了解,而且刚才闲暇时欧阳格也向她叙述炫耀过了,只是对欧阳青萱这手帕知交一大早就与狼共舞还是担心不已。 “祝天安的确是个无情无义不知所谓的混蛋。”欧阳青萱知道白雁云想问的其实是祝天安到底对她有没忘情而已,非常简洁的给予了评介,“所以我又整了他两次。” “怎么整?”同样心知肚明白雁云到底想问什么的欧阳格以充满好奇的顺着妹妹语气岔开话题。 欧阳青萱说了在凤凰玉交接和糊弄祝天安去见记者两事,引得三人都大笑不已,只是谁都能看出,白雁云的笑还是充溢着苦涩,不过也有快意。 笑完后,欧阳青萱也从房间内的布置基本弄清楚了目前的基本情况,再也懒得理会太多,拉起白雁云就向外面走去:“妹妹,我们到外面休息一下,剩下的那些烂事就让他们男人去做好了。” 看着白雁云和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欧阳格的笑容慢慢收敛,最后淡然的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转头对又把注意力转到十几个显示器上的江源:“你认为呢?” 这四个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字却让江源全身明显的僵硬一下,这才转动着椅子面向欧阳格,微笑道:“你认为白向云是个男人么?” 欧阳格想了一下,点点头:“他是个男人。我佩服他。” “啪”的一下,江源打了个响指:“那你也得像个男人。像个不辱你欧阳格这名字的男人。” 欧阳格眉头一跳,完全明白过来,忍不住拍案大笑道:“难怪白向云当初说你能和我逐天国际的整个智囊团媲美,就凭这一句,你也足当此赞誉而无愧。” 江源笑了笑,又把注意力转向十几个显示器。 白向云是敢作敢为敢当,可以一怒而杀出轨之妻,也可为了维护自己的亲人利益而疯狂越狱一往无前,更可以为了兄弟和国家像个英雄那样战斗,每一点都表现得令欧阳格这种含着金钥匙出声的世家子弟钦佩不已。而他如果真想追求白向云这旧伤未愈、令他更加小心维护与疼爱的妹妹白雁云,就必须表现出世家子弟的男人风度:大度、包容、细心与主动。 就像平日像个统帅般从容驰骋商海微笑指点江山那样。 只有这样,方能令白雁云那对感情惊魂未定的芳心平静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让白向云放心妹妹不会再次受伤。 不然的话,估计他会再次越狱出来和欧阳格拼命。 虽然近日受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重打击,不过逐天国际存在了十几年,运转一直都是正常高效的。即使是现在这种几乎人人自危的局面,不过在祝天安的亲自吩咐下,公关部准备祝编洲召开记者会的工作也是很快就布置完成。 正当记者们在保镖保安的允许下鱼贯进入逐天国际总部大楼,网络上第三波冲击又来了。 在这次的资料披露中,内容进一步深化了关于天极的一些内幕,比如像精英保镖的存在和这些保镖训练营的一些事情,还有近年来这些保镖执行各种任务的大概情况,其中就包括一些逐天国际当年疯狂扩张时竞争对手的莫名其妙死亡推测,和那些不和逐天国际合作而频出意外甚至殒命的历史,每一个事故的矛头都有理有据的指向逐天国际和天极,也再一次强调祝家很有可能就是天极的最高领导。 除此之外,资料内还包含了天极贩毒、走私古董的一些资料,还暗指昨晚在欧阳家出现的那三件祝编洲的捐赠品就是他们巧取豪夺得来的,只是可能因为水平不够,误认赝品为珍品而已。 网民们竟然再也找不出新的词语来谴责逐天国际、天极和祝编洲一家了。贩毒这危家害国的事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古董走私这种拿自家东西“送”给外国人的事情同样惹来千夫所指,令民族国家意识极其浓厚的网民们瞬间大骂卖国贼。 而后愤怒至顶点的愤青和因毒品之害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人们彻底疯狂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就自发组织起人数庞大的讨债问罪团,相约在逐天国际总部集合,立刻把祝家三口这人间祸害乱棍打死。 因为名誉身份地位,官方要对祝家和逐天国际做什么的话,需要走各种各样的程序才能执行,他们可不管这一套。 还在办公室指挥着整个逐天国际运作的祝家三口担心着被密切监控,已经不敢再用任何通讯设备联系天极各条线的负责人以免不打自招——什么保密线路日常还可用,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下,深知其中猫腻的他们才不信有什么真正的保密可言。 至于派人工去做他们想也不敢想——除非是武力强闯,不言的话肯定逃不过早就开始了行动的警方监控去行事——昨晚别墅周围布满便衣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好在天极自资料被偷窃一事后就隐匿得很好,加之现在各条线的头头很有可能早就逃之夭夭,只要他们不自曝,相信不会轻易被抓到痛脚。 网络上新的一波炸弹他们也立刻注意到了,而这些资料不少已经超出了当初白向云和李刀偷去的那些所包含的范围,这一点让他们警惕起来。 “难道警方早就开始了行动,也调查出一些事情了?”祝天安有点惊惧的说道。如果警方早已经掌握了足够证据了的话,那他们再如何挣扎——即使欧阳瑞也拼命的保他们也没用了。 伊诺薇?嘉西摇摇头说:“应该不会。如果警方早就掌握了不少东西的话,我想他们早就行动了,像现在这样引起社会恐慌动荡对他们并没任何好处。” 一直仔细看着那些资料的祝编洲也点头附和妻子的话:“这些资料并不完整,很多还似是而非,有点像杜撰出来的。嗯……我想不少和我们有关系的官员被他们控制住了,这些资料里不少东西就是那些人隐约知道了。我想……从中午到现在,这些资料的披露一步步扩大深入,非常的有预谋和计划,和警方往常那种打草惊蛇的手法非常相似。” “他们想逼我们把一切都暴露出来?!”祝天安嘿嘿笑着,“爸,妈,那我们就跟他们耗,如果只是这些东西而没有任何人证物证的话,谁都拿我们没办法。” 祝编洲沉着脸想了一会,对伊诺薇?嘉西说:“亲爱的,你认为呢?” “我现在也很难判断。” 伊诺薇?嘉西有点心力交瘁的叹了口气,“这不像官方的行事方式。如果是个陷阱的话,这个陷阱布得也太复杂了点,我们甚至还弄不明白对付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祝编洲父子同时问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伊诺薇?嘉西说完又叹息一声。 “逃?!” 祝编洲说完死沉沉的挨回椅背,良久后在老婆儿子的注视中点点头:“这的确是稳妥的做法。” “不!”祝天安仿佛被人突然重重的踩一脚般尖叫起来,“爸,妈,情况还不到最坏的地步,我们没必要放弃这么多年辛苦打拼下拉的基业。” 伊诺薇?嘉西看了儿子一眼,知道他昨晚刚得到自己夫妇的承诺,要把整个基业交给他,心中当然舍不得就这样放弃去亡命天涯。 亡命天涯! 伊诺薇?嘉西心中抖了一下。是啊,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虽然凭剩下的私房还可以逍遥过这一辈子,但肯定终生见不得天日了。自己的丈夫祝编洲肯定也是这样想,今天才总是这样犹犹豫豫吧,毕竟除了终生做鼹鼠之外,他们父子还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生养他们的地方。 祝编洲正要出声,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以为是叫下去出席记者招待会的他按下免提键正要说话让他们再等一会,扬声器内已经传出公关部经理的声音:“董事长,刚刚接连有两个和我们一向交好的媒体打电话来说他们都收到了一个神秘邮件,邮件内不但有现在网络上已经散布出来的那些对我们非常不利的资料、文章,而且更加详细,数量也更多。” 祝编洲心中一震,急忙说道:“你有没让他们转给你一份?” “叫了。”公关部经理说,“董事长,需要我现在转到您的信箱么?” “马上!”祝编洲刚想挂断电话,伊诺薇?嘉西已经补充说道:“让那些记者再等一会。” “好的,夫人。”公关部经理恭敬的回道。 挂掉电话,祝编洲立刻打开私人邮箱,点开公关部经理发过来的邮件,里面所有的内容一下子展现在眼前。 这的确是白向云和李刀从他这个办公室和家里书房内偷去的那些资料,不同的是大多数都被加工过,看起来变得更可信更煽情,任谁都不会怀疑资料的真实性——就像网络上只是披露了一部分就令网民们那么疯狂那样。 网络的影响的确不小,但还不是主流。不过与他们交好的两家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大媒体都收到了这个邮件,相信其他媒体也收到了,要是这些主流媒体也同样全部刊登披露的话,那最后引起的反响和后果就不仅仅是上百记者追逐无数网民讨伐了——而是他们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全民公敌。 到时候,无论是他们一家子还是逐天国际、天极都全得完蛋。 “到底是谁干的?”祝编洲狂吼起来,一掌把这个幸存的显示器又扫到地上。 伊诺薇?嘉西默然无语,目光闪闪,而祝天安则是攥紧了拳头死死的咬住嘴唇一副想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良久…… “我们走吧。” 伊诺薇?嘉西低声的说道,跟着就是一声叹息。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末路 祝编洲和祝天安沉默,呼吸越来越重。 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主流媒体就算有欧阳家族甚至官方的巨大压力也不会当一回事。快的话两个小时后的报刊的号外就能迅速面市,电视台的专题也会同时编辑制作完成,最迟今天的晚报和电视的新闻播报也会整版累牍的追踪报道这个事情。 窗外突然传进一片嘈杂,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尖叫狂呼,让祝编洲三人忍不住有点毛骨悚然。 祝天安猛的想起网上刚刚呼吁所有人立刻聚集逐天国际总部的号召,浑身一个激灵,嗖的一下窜到窗边下面看去,果然看到大街道和大楼前的广场边沿凌乱的停放着数十辆各色车子,至少过百人已经聚集到大楼前,在保安保镖们的拦住下振臂怒骂,高呼不绝。 在他可见的道路范围内,无法计数的车子正源源不绝的驶向这边,尚未停稳里面的人就开门跳下来,加入广场上的人群之中。 “他们来了。”祝天安的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下面的这些人只是附近最先赶到的第一批,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多少人来呢。这个时候绝不可能指望警察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他们奴颜屈膝,自己这些人数少得可怜的保镖保安能抵挡多久绝对是个问题,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来人……”跟着祝天安来到窗前的祝编洲和伊诺薇?嘉西也看到了下面的情况,大声的叫道。 “董事长,有什么吩咐?”办公室大门立刻打开,一个保镖进来问道。 “命令我们的保安公司全员出动,立刻到这里挡住那些暴民,保护公司。”祝编洲语气冷硬,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是,董事长。”保镖应声又关上门,跟着传进一阵低吼。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祝天安窜回去按下免提键:“什么事?” “祝公子,董事长,记者招待会准备好了,请问……”扬声器内传出公关部经理的声音。 “再等等。”祝天安有点竭斯底里的吼叫着一掌拍下,这个电话机又遭不幸。 祝编洲缓缓的转过身来,来回的看了妻子儿子一阵,沉声道:“你们坐直升机先去机场。我下去和记者们见面。” “亲爱的,完全没必要这样。” 伊诺薇?嘉西摇头道,“要么我们一起走。不然的话,即使情况到了最坏的地步,我和安儿也不会有什么事,逐天国际还是我们的。最多十年八年之后,我们就可以东山再起。” “夫人你太天真了。”祝编洲颓然的回到座椅,两眼毫无焦点的看着凌乱的书桌说道:“我现在也相信你说的,这是个要把我们置于死地的陷阱,你认为布下这个陷阱的人会放过我们一家子任何一人吗?” 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同时默然,但是要他们这样抛下祝编洲逃亡,内心里实在是不愿意。 “放心吧,我死不了的。”祝编洲站起来,两眼顷刻间又恢复了神采,“即使会死,那也至少是三五年之后的事情了。只有你们先出去了,天极才能继续保存。别忘了,外面还有我们的强大盟友,几年的时间足够你们做好救我的准备了。夫人,听话,如果我不在这里拖着他们,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说完不等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回答,祝编洲已经走过去拉开大门:“你们进来吧。” 外面六个心腹保镖都感觉到了气氛沉重,不言不语的走进来,整齐的在祝编洲面前列队。 “留下两人陪我,其他的请夫人和公子上直升机去机场,你们跟着走。”祝编洲淡淡的说道。 排在左边的两人立刻上前一步,站到祝编洲身侧。 祝编洲满意的点点头,对剩下的四人说:“你们的任务就是保证夫人公子的安全。你们在这里都有家,日后这些破事也过去以后,你们是否回来自己决定,没人会拦阻。” “是,董事长。”四个保镖决然的回答道。 祝编洲笑着逐一拍拍他们肩膀,对刚刚出列决定跟着自己的两个保镖说:“叫我们的飞机做好准备,随时起飞。” “是,董事长。”其中一人点头答应,走出大门外通知祝编洲的私人飞机机长去了。 祝编洲转向妻子儿子,上去和他们拥抱了一下:“去吧。就像你所说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爸爸……可是……”祝天安的声音有点哽咽起来。 反而是伊诺薇?嘉西没有再啰嗦,亲了亲祝编洲脸颊,再说四个保镖点点头,拉着祝天安出去了。 四个保镖齐刷刷的向祝编洲敬了个礼,也跟着迈步而出。 看着妻子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电梯门内,祝编洲又打电话回别墅,告诉他保险箱预备钥匙的收藏处和密码,拿出所有银行卡和贵重物品让保镖送到机场给夫人公子,然后洗掉书房里的电脑所有资料,这才深呼吸几次整理了一下心情,带着剩下的两个保镖向另一部电梯走去。 白向云和李刀就在逐天国际总部大楼斜对面的一幢写字楼停车场上,面向这边吃着早上在咖啡厅打包的东西收听收音机留意各种信息。看到那些自发聚集过来的网民越来越多后,他吃得也更欢了,而且还打赌这些愤怒咆哮的网民们会要多久才能冲进逐天国际总部大楼内。 辖区警署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在第一批网民到达尚未够五分钟,在他们只还是以咆哮高呼宣泄自己的愤怒,还没有采取任何过激行动时,这些警察已经开着三辆车盖写着巡警的车到达现场。 只不过他们来到人太少了,每辆车才下来三人。九个警察看着还在不断增多的愤怒群众,面面相觑一阵,谁都不敢贸然上前——在总机刚刚叫他们到这里时已经简略通报过这些之所以聚集到这里的原因,他们对今天网络上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更因为职业接触得比较多相关案例的关系,对网络上披露的逐天国际和天极的事情本就比较倾向于相信,可不想被这些已经完全被情绪控制了的群众认为自己在助纣为虐。 所以,九个警察那袖手旁观的态度更加令这些网民们相信自己的行为没错,逐天国际就是罪恶的源头,人人都声讨得更加卖力了,振臂也更加有力了。 白向云和李刀正看得兴致盎然,逐天国际总部大楼楼顶掠起的一个影子以及隐约传下的绝绝风声让他们惊醒过来,抬头一看,正是早上在祝家别墅起飞的祝编洲私人直升机。 “刚刚收音机里不是说祝老头要召开记者会么?”李刀茫然的看向白向云,“他不会是临阵逃脱吧?” “说不定是金蝉脱壳。”白向云果断的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反正直升机这时候起飞肯定不简单,如果他们还是在这里的话,我们随时能得到信息,如果是在直升机上的话,再不追就没机会了。” 李刀点点头,快手快脚的跟着系上安全带——开玩笑,在地面上追空中的直升机啊,天知道一心要把祝家弄掉的白向云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立刻通知高凡,让他注意祝家别墅和机场,最好能通知飞行控制中心让他们雷达监控住直升机。”白向云迅速的说着把车开上大道,嘴里喃喃的说着:“四哥啊四哥,但愿你改装过的车子不会让我失望……” 副驾驶座上的李刀已经拨通了高凡电话,把这最新情况通报了他,并把白向云的话重复了一边,高凡都连声答应下来。 这辆看似平凡的改装车果然没令白向云和李刀失望,在白向云熟练的操纵下瞬间就飙到和极品跑车有一拼的速度,而且好像还犹有余力,如果不是车道上的车实在太多,白向云相信速度还能再提高一点。 李刀负责盯着在高楼间时隐时现的直升机路线方向和察看电子地图,白向云则听着他的指挥疯狂的超车、转道、抄捷径、闯红灯……使出浑身解数让直升机留在李刀的视野内。 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无不惹人侧目,不少被超车的高级跑车司机在看到这辆家庭版小车瞬间在自己面前远去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五六分钟后,高凡的信息过来了:按照飞行控制中心根据祝编洲这架私人直升机的路线推演,最终目的地应该是国际机场。而根据机场方面的反应,一直停在里面的祝编洲的私人飞机机库已经打开,飞机在逐天国际有协约的地勤人维护员和他们的私人飞行团队的启动中正要离开机库。 “拦住他们。”白向云大吼道,“说不定他们一家子都在直升机上。” “我跟他们协调一下看看。”那边的高凡苦笑着对李刀说,“机场的普通保安我可以偷偷换掉,可是他们都不能带武器的。祝家身边肯定有全副武装的保镖,而且说不定还有别的人赶来,那些保安根本不可能对付,机场警卫队隶属军队节制,我现在立刻跟他们沟通。” 李刀应声挂断电话。他也知道高凡接管机场普通保安队伍只是监视和预防措施,实质意义不大,如果祝编洲的飞机不理机场调度和控制要强行起飞的话,除了机场警卫队出手,仓促间还真无有效手段阻止他们行动。 不过他们都料不到祝家会这样就仓皇逃亡啊。他们这边的真正行动才刚刚开始而已。 依照白向云对祝家的了解,直升机肯定会直接在机场跑道上降落,然后迅速上飞机直上蓝天。 如果不是他们计划还算周密,而且一直在旁窥视着祝家的一举一动的话,还真有可能让他们逃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途穷 在白向云和李刀正在焦急时,一直在逐天国际总部周围空域“巡逻”的两架空警直升机也接到了高凡拦阻祝编洲私人直升机的命令,迅速的包抄过来和它飞了个并行,机内的巡警还通过大功率扩音器警告它属于非法飞行,需要立刻择地降落接受检查,不然后果自负。 不过祝天安他们显然赌这些空警不会就这样开枪,不但对警告充耳不闻,而且还依据周围大楼的复杂环境时而拉升时而降落时而斜窜,在大楼与大楼间和两架空警巡逻直升机玩起了捉迷藏。 不过两架空警直升机的驾驶员显然也是技术高超之辈,跟着祝编洲的直升机在楼宇间上下翻飞,没有落下一步,其中的惊险与精彩引得各大楼中的人惊呼大开眼界不已。 见到有空警延缓了祝编洲私人直升机的行动,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松了口气,利用这时机迅速的跟到了三架直升机下方,并再次拨通高凡电话沟通商量对付方案。 “刚刚收到简报,祝编洲正在逐天国际开记者会。跟着直升机的空警经过观察,也确定机内只有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加上几个保镖。”高凡显然对这个情况满意得很,语气也没刚刚那么严峻了,“他们母子就交给你们俩了,现在你们全速赶往机场配合机场警卫队拦住他们。一旦脱离了高楼密集的地带,空警直升机的马力和这种富豪私人直升机有不小的差距,很难再跟着他们了。机场保安那边我已经下了命令,你们可以直接进入机场内……”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过来,也不多啰嗦,立刻扭转方向盘驶上主干道全速向处于郊外的国际机场赶去。 高凡的话果然没错,在他们堪堪赶到机场时,祝编洲那直升机已经出现在他们后面的空域,而刚刚一直跟着它的两架空警直升机却没了影子,显然已经被成功甩掉了——并真的如祝天安所赌那样没有开枪拦截。 只是这到底是高凡的命令还是他们真的不敢就不知道了。 对于祝编洲为什么还会老神在在的开记者会而让妻子儿子乘机到这里的缘由,白向云两人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既然机场内他们的私人飞机已经开出了机库,就不会是拖出来让人参观的,祝天安母子也绝不可能是来这里游玩的。 拿了欧阳格给他们的那个箱子下了车,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快要飞到头顶的直升机,相对微笑一下就向候机大厅跑去。 候机大厅一如往常人来人往,看不出有什么戒严的异状,不过对其中行事方式有点了解的白向云知道,机场的警卫部队肯定早就通过特别的出入口进入机场停机坪内监控了,不过为了让祝天安他们安然降落,肯定只是不惊扰任何普通人的秘密行动。 “白向云?李刀?”一个穿着机场保安制服的黑脸大汉突然从他们旁边闪出。 两人点点头。 黑脸大汉咧开大嘴笑了笑:“跟我来,早给你们找好位置了。”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同时哈哈一笑:“你们手脚真快。” 黑脸大汉又笑了笑,没再说话,领先向一个vip出入口走去。 三人刚刚到达被十几个保安临时征用的预定位置——vip通道延伸出停机坪前端的最接近外面飞机的圆形空间,黑脸大汉尚未来得及指点给他们知道哪架飞机是逐天国际的,祝编洲的私人直升机就带着巨大风响出现在他们头顶。 机场的保安系统立刻被这强行闯入的直升机引动起来,警笛瞬间大响,还在停机坪上工作的地勤人员和车辆全部向外围疏散,机场保安控制室的警告同时也响起来:“刚刚闯入管制范围的直升机,命令你立刻离开,在我们指定的地点降落接受检查,否则后果自负。刚刚闯入管制范围的直升机……” 直升机对这警告毫不理会,迅速的降低高度,落向一架就在跑道边缘停住的并没什么明显标识的中型客机。 “就是那架飞机。”黑脸大汉指点着说,“里面经过了改装的,豪华舒适程度几乎和总统专机有得一比。不过有必要的话,逐天国际的高管也可以用。” 白向云点点头,他对这些毫无兴趣,现在一心只是想着如果把祝天安母子留住甚至…… 白向云盯着正在降落的直升机,两眼越来越锐利,就像想要穿过直升机甲壳看清楚里面祝天安和伊诺薇?嘉西的一举一动那样。 时机未到,他和李刀都没有动。 警笛还在机场上空尖锐的鸣叫着,整个停机坪已经看不到一个地勤人员,当然,千米范围除了逐天国际那架中型飞机,内也看不到其他有要上落乘客的客机。 不过这个情况显然没有引起祝天安他们的注意。 直升机的支架终于在中型飞机旁接触到了地面,机场西边的一个出口大门也同时打开,无数穿着防弹衣带着黑面罩端着冲锋枪的机场武装警卫人员半猫腰蜂拥而出,迅速的向飞机这边冲过来,在他们出来后不久,两辆武装装甲车和三辆小型警卫坦克也轰隆隆的从旁边的另一个出口驶出来。 “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李刀睁大了眼睛惊叹道。 黑脸大汉显然也料不到会是如此大阵仗,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说不出话来。 以前见惯了部队各种宏大场面的白向云耸耸肩,一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直升机尚未完全停稳,跟随祝天安母子的几个保镖已经跳了下来,变魔术般人人从身上抽出一柄微型冲锋枪,散开蹲下面向那些正在不断接近的武装警卫,人人脸色凝重。 “前面的人马上放下武器投降,接受检查。”武装装甲车立刻响起警告,上面的双管机关炮也同时调整好角度对着这些保镖。 正要下来的祝天安见到如此情形显然犹豫了一下,在保镖们的催促下才放下一只脚踏着直升机支架,有点哆嗦的攀扶着下了直升机。 看着伊诺薇?嘉西也出现在直升机舱门,白向云和李刀刚想行动,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原来是个和黑脸大汉一样穿着制服的机场保安,手里拎着两件防弹衣急匆匆的向他们走来。 “穿上吧。”黑脸大汉从保安手里接过防弹衣递给白向云和李刀。两人点点头也不多客气,迅速穿戴起来。 伊诺薇?嘉西也从直升机下来了,四个保镖护着他们母子正要走向十几米外的飞机,已经接近到他们五百米内的武装装甲车的警告再次传来了:“警告,前面的人马上放下武器原地抱头蹲下,否则我们立刻开枪。” 随着警告声落下,猫腰快步跑来的武装警卫立刻有人朝天开了三枪。 那边飞机上等候着的机组人员早就放下了舷梯,也在门上随时准备拉他们上来了,不过眼看就要踏上舷梯的祝天安母子还是被这三声枪响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那些机场警卫。 “夫人,公子,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四个在后面掩护的保镖见他们停下脚步,本来已经惶急的他们忍不住吼起来。 “安儿,快。” 伊诺薇?嘉西一咬银牙,推了儿子一把。 祝天安毕竟不是草包,顺着母亲的推力扑倒在舷梯上,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去。伊诺薇?嘉西这时也顾不上贵夫人的仪态了,也伏低身子跟着祝天安向机门爬。 “开枪。”武装装甲车见警告无效,果断的下开枪令。 “砰!”随着命令的落下,首先开枪的不是机场的警卫队,而是利用刚刚那点空隙组装好了狙击枪的白向云;随着他的枪响首先倒地的也不是祝天安身后的保镖,更不是祝天安,而是等候在舷梯门的那个机组成员。 白向云已经手下留情,这一枪并不致命,只是打中那人的左肩膀锁骨下一点。不过迸飞的鲜血和惨叫着摔下舷梯的魁梧身体还是给了祝天安母子极大的震撼,愣神间已让那人滚到他们身上。 同时,已经接近两百米内的机场警卫队的枪声也响了,护着飞机舷梯的四个精英保镖只来得及射出半梭子弹,就全都浑身溅着血水倒了下去,只剩下微微动弹抽搐的份。 飞机舷梯前的地面瞬间一片刺眼猩红。 职责所在,这些机场警卫队成员们可不会留情。 用力推开身上的机组人员,祝天安和伊诺薇?嘉西都被眼前的惨况吓呆了——虽然他们下令暗杀或者处理过不少人,也听这些保镖们说过执行任务时,要是遇到不长眼的卖主卖主,偶尔也会有激烈的枪战发生,但他们都从没亲身经历过,对眼前这种血腥场面毫无心理准备。 就在他们疏神的刹那间,机场警卫队已经围到舷梯周围二十多米处,全都半蹲作势,枪口全部瞄准他们母子。一辆小型武装防暴坦克也摆到他们后面,双管机关炮死死的锁定了舷梯;剩下的两辆武装装甲车和两辆小坦克则是两前两后围到飞机机头机尾,炮口全都对准驾驶室和机翼等关键部位,只要一声令下,这些装着榴弹的机关炮绝对会毫不留情的开火。 “飞机上的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刚刚发出号令的武装装甲车再次发出警告。 驾驶室上的两人显然不是笨蛋,对刚刚的情况也看得一清二楚,在装甲车发出警告没几秒,就双手抱头出现在飞机舷梯口,木然的看着还趴在舷梯上的祝天安母子。 “走吧。”白向云把狙击枪递给黑脸大汉,“兄弟先帮我保管一会。” “没问题。”黑脸大汉对他的枪法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咧嘴大笑道。 白向云笑了笑,和李刀各拿着一把手枪走出通道,快步向飞机那边走去。 “祝天安怎么办?”李刀突然问道。 “我有办法的。”白向云眼皮一掀,双眼射出吓人的光芒,嘴角牵出的笑意却寒冷似冰,“他非死不可。” 祝天安终于回过神来,颤抖着站起身子,高举双手哆嗦着说:“我……我投降……” 伊诺薇?嘉西则是一脸哀然,眼里满是不甘。只要多给他们一分钟——不,只要再多给他们三十秒,他们就能全部上了飞机远飙万里,日后再图东山再起。 她有点不明白机场警卫队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快,从机场警讯响起到他们出现根本不超过两分钟,快得就像一切预先准备都做足了的日常演习一样,这和她所掌握的情况实在很不相符。 不说其他,就她所知道的警卫队驻地到停机坪的距离,跑步的话两分钟内也很难到达。而且,在直升机上的时候她并没看到机场外有警卫队行动,也没看到机场和平日有什么两样。 “难道又掉进了另一个陷阱?!”这是她举着手站起来前的最后念头。 她刚刚站稳,就和祝天安看到两个穿着便服和防弹衣的男人拿着手枪从警卫队后面走过来,警卫队对他们不但毫不理会而且任由两人挤进他们中间,向包围圈内进入。 “祝天安,你也会有今天?!”白向云终于进入警卫队包围圈,对惟一一个没有带蒙面罩,肩扛少校肩章的对着点头笑了笑,转向祝天安母子轻蔑的说道。 祝天安的瞳孔缩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眼前两人,有点疑惑和不是很肯定的说道:“白向云?李刀?” “你的记忆力不错。”李刀也笑了笑,摆摆手上的枪说,“你也只是在监控录像中看过我们吧?!”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伊诺薇?嘉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为了你们。”白向云很是解气的嘿嘿笑道,没等祝天安和伊诺薇?嘉西再问已经主动开口说:“祝天安,白雁云是我妹妹,你应该知道吧?” 祝天安条件反射般呆呆的点点头。 “那何雪蓉是我妻子,你知道么?”白向云突然吼起来,身子也像祝天安刚刚那般微微颤抖。 “何雪蓉?!”祝编洲对这个名字显然已经有点陌生,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有点惊恐的指着白向云说:“你……你……是你……” “是我掐死了她。”白向云瞬间平静下来,身子也不颤抖了,“如果不是你,我的家庭会很美满,我不会坐牢。哼……这也就算了,可是如果你的手不是再次伸向我妹妹和我的公司,我今天也不会在这里和你面对面。” “你是说……”刚刚一直注意倾听他们对话的伊诺薇?嘉西也抬起手指着白向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是!”白向云非常肯定的回答说,“想不到吧?我和欧阳家族合作,布下三个赝品古董陷阱的是我,散布古河村周围是中天王陵墓信息的是我,故意抬价让你们倾尽所有买那些地的是我,打压逐天国际地产的是我,煽动供货商挤兑天成百货的是我,狂砸逐天国际股票的是我,在欧阳家拍卖会上让你们声名狼藉的是我,让你们不由自主贱价向欧阳家奉上百分之三十九股份的也是我,在网络上一点点披露那些资料的也是我……哈哈哈……你祝家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全都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你这小子,祝天安,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打我妹妹的主意,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向云越说声音越冷,最后甚至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 祝天安和伊诺薇?嘉西都呆了,在此之前他们是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但做梦也没想到这个陷阱会是白向云布下的,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如此合作的一步步向陷阱地步踏下。 “奇怪这几天为什么找不到凤雅和施新康吧?”白向云嘿嘿的说,“他们都落到了我手里,而且也投向我们了。还有,炮王的车队在没出境之前就进入了我们的掌握,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假货而已。天极的所有资料早被我掌握到了。” “那为什么不早把我们抓了?” 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这下完全绝望了,他们还想着日后靠凤雅手中的凤凰珠宝国际集团东山再起呢,想不到早就落入了白向云手中。 不用说,以白向云和高凡的关系,两人在一开始就合作了,但直到这时候才对他们采取行动实在令人奇怪。 “很简单,天极那么多武装力量,我们需要时间准备,还要预防无数和你们有勾结的官员闻风而逃,所以必须低调的做好万全准备。还有……”白向云诡异的笑了笑,压低了点声音说:“我和欧阳家想正正当当的把你们逐天国际整个吃了。” 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欧阳瑞那么乐意帮助他们都是有目的的,而他们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尚不自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末日 伊诺薇?嘉西和祝天安呆呆的站立着,眼中满是绝望。早已西斜的太阳在两人身侧拖出长长的身影。灰白的水泥地面,暗淡的影子,加上他们脚下静静躺着的四具尸体和满地血腥,显得异常刺目。 两个机师从舷梯上小心的一步步走下,小心的避让着呆立不动母子,小心的接近一边机场的警卫队员,然后顺从的让他们为自己戴上手铐、搜身。 机场警卫队不清楚祝天安母子身上是否也带有武器,为了避免意外,队长也没命令手下轻易接近,不过一直对着他们的上百个枪口也没移动一下,就一直保持着这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看着满眼空洞的祝天安,白向云眼中掠过一抹奇怪和不耐,犹豫了一下,以一种带着幸灾乐祸与嘲讽的语气又说道:“你不是认为欧阳瑞对你非常赞赏,欧阳大小姐也对你青睐有加么?呵呵……如果不是他们一家子演戏演得好,你们这一家子又如何会如此轻易上当呢?青萱小姐是我妹妹白雁云的好友,近来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嘿嘿……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一旁的李刀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有点愕然,正想转头看看这大哥到底怎么了,那边的祝天安突然浑身一震,嘴巴一张发出一声尖锐嘶叫:“白向云,我和你拼了!” 说着他右手在沾染了不少污垢的洁白西装内一插一抽,手上已经多了一把金色的大柄手枪,转手就要瞄准白向云。 “安儿不要……” 伊诺薇?嘉西瞬间就反应过来,张手就想夺下祝天安的枪。 可惜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下。在祝天安的枪刚刚现出西装边沿时,一直盯着他母子动静的警卫队长已经下了开枪命令。 “砰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枪响后,尚未把枪口对准白向云的祝天安已经全身抖动后退着彻底成了马蜂窝,鲜血迸飞和火药味飘散中白西装几乎完全变成了红色,数不清的弹孔挂着点点肉末。 不知是谁的枪法不过关,刚刚想扑向儿子的伊诺薇?嘉西手腕和大腿也各中一枪,娇呼着摔在地上。 祝天安的手在后退甩动中搁上了飞机舷梯,得此扶持,这时尚未倒下,而且大张的嘴巴尚有出气,那双已经开始暗淡的蓝色眼眸还在看着白向云,喉咙动了动,嘴角溢出一缕血水,这才轰然仰天摔在舷梯上,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刚刚走下舷梯投降的两名机师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不知是在庆幸还是在哀然。 “安儿……安儿……”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儿子,伊诺薇?嘉西忘了疼痛般嚎叫着手脚并用爬到祝天安尸体上,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脸,嚎叫的声音没几下就嘶哑起来。 警卫队长摆摆手,十几个蒙面警卫迅速上前,两个拉开伏在祝天安身上,嚎叫已经变成嚎哭的伊诺薇?嘉西,两人检查四个保镖和祝天安是否已经完全死透,其余的人则冲上舷梯检查飞机内是否还有人。 在警卫队长命令开枪后就一直默然的白向云终于长长出了口气,收起手上的枪,转头对警卫队长点点头:“谢谢。” 警卫队长摆摆手,然后示意他和李刀退后,这才大声说道:“演习完毕,马上清理现场,收队!” 白向云和李刀愣了一下,然后醒悟过来,迅速退出已经散开准备收拾残局的警卫队队伍外,向刚刚过来的vip通道走去。 “为什么要扯上青萱小姐?!”李刀突然站住,问道。 “你知道的。”白向云也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兄弟,双眼一片淡然,甚至带着点冷漠,“他非死不可,而且不能由我来杀他。” 李刀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无声的叹息一下,这才再次移动脚步——他当然明白,之所以多此一举的问出来,只是觉得不问一下心里不舒服而已。 虽然现在他对于白向云拿自己心仪的玉人作为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祝天安这个心结还是没有完全解开,不过已经好了很多——他相信同样释放过的白向云心中也是如此。 在他们和黑脸大汉刚出到候机大厅,就看到三个黑衣墨镜大汉各提着一个箱子从外面匆匆走进,眼尖的立刻认出是祝家在别墅内的贴身保镖,连忙让黑脸大汉暗中招呼大厅内游走巡逻的保安,他们三人则悄悄接近,出其不意的把三个精英保镖一举成擒。 他们动作够快,除了附近的旅客受了些惊吓外并没有引起太大骚动,那些受惊的旅客在看到大批穿制服的保安围过来帮忙后,也只是当他们在抓罪犯流氓而已,少加抚慰就恢复如常。 三个箱子内是价值连城的贵重物品,白向云察看过后知道几个保镖不过是来送路费的,也就没再多理会什么就立刻交给了黑脸大汉,让他等会一起转交高凡派来接手处理事情的警察。 两人走后,现场被训练有素的机场警卫队迅速和地勤人员迅速把停机坪清理干净,借口机场临时反恐演习封锁了近二十分钟停机坪和跑道又恢复如常,飞机照样起降,旅客照样出入,祝编洲的私人直升机、中型客机也被拉回机库临时保管;伊诺薇?嘉西和投降的直升机驾驶员、两个飞机机师和刚刚机场内外所有相关的监控录像就则是在机场警卫队拷贝备份了一份后立刻被转移给高凡的刚刚赶来的人。所有知情的相关人员被勒令封口,尽最大可能封锁相关消息。 分别给了高凡和欧阳格电话,简略的说了刚刚的情况,同时得知祝编洲还在开记者会的白向云和李刀又回到了逐天国际总部。 自发聚集至此的网民们已经站满了逐天国际总部大楼前的整个广场,声讨祝家和天极的喊声震天,随着口号振起的手臂也如林密集,这些人开来的车辆也无可避免的导致这一段路的交通严重於塞,白向云和李刀是在近两公里外就下车步行过来的。 不过看情形,这些愤怒的网民尚未成功冲进大楼。 白向云和李刀不由有些奇怪,看了好一阵后才明白之所以会这样的原因是不但因为天际保安公司赶来了上千保安护楼,而且警方也调来了大批警力维持秩序,疏导民众,这才不至于演化成严重的暴力流血冲突。 看着眼前令人热血喷张的场面,白向云和李刀也暂时忘却了刚刚的血腥和不快,走近前来讨伐的网民边沿看起戏来。 对于警方暧昧的阻拦着这些网民和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拘捕祝编洲的原因白向云和李刀当然心知肚明。现在是大白天,立刻调集兵力围剿天极各个据点的精英保镖的话,不但付出的代价要严重得多,而且更容易引起民众恐慌和误伤,甚至有可能被那些想要负隅顽抗的保镖劫持为人质,到时候做起事来就束手束脚,更不好向公众和上头交代了。 不可白向云和李刀几可肯定高凡已经在调集早就准备到位的人力物力,准备晚上的大行动,而那些不在据点内的流散人员也有无数被他们收服的流氓地痞盯着,怎么也飞不上天去。至于全国其他地方的天极精英保镖据点,相信现在也是处于和清溪同样情况。 “还是去哪边喝咖啡吧。”看了一会这种僵持着的局面,白向云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来,招呼一声李刀转身向公路对面走去——那边的写字楼附设有咖啡餐厅的。 “但愿里面还有东西卖。”李刀嘟囔着跟了上去。 两人运气还不错,那些愤怒的网民好像都一心只顾着要把祝编洲绳之以法,连吃喝都忘记了,咖啡厅内竟然还有东西卖。 “大哥,你说祝老头什么时候会知道刚刚的事情?”李刀一边往咖啡里加糖一边低声说道。 “等会记者招待会结束吧。”白向云点燃根烟,眯着眼把头靠着沙发,有点心疲力累的样子,“脱得开身了,他总要清楚自己的牺牲是否值得。” 李刀点点头:“这枭雄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了。” 白向云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别把他看得那么伟大。如果官方真要细细清查的话,没个三五七年他这案子根本结不了,他现在把自己陷于险地让老婆儿子出去,我敢说不过是想为日后重见天日打算罢了。” 李刀想了一下,也觉得白向云说得有理,看向窗外对面的逐天国际总部,听着那些网民们清晰可闻的怒吼,又说:“你不是说过官方有可能会把这事情压下去么?要是这样的话,祝老头也活不了多久吧?!” “要是不想引起政坛大地震和民众大范围恐慌的话,这事情的确用不了多久就会压下去。”白向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角掀起一抹笑意,“不过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可能在虎山监狱看到这枭雄了。” 李刀也嘿嘿笑起来。满脸要是在虎山监狱看到祝编洲,那乐子会有多大的幻想神色。 第一百六十章 一切尚未终结 被记者弄到焦头烂额的祝编洲在瞥见招待会大厅门外出现警察身影时,就知道他们不仅仅是来为自己维持秩序的,不过妻儿现在应该已经飞上蓝天了,别墅和自己办公室内的资料也叫管家全部洗掉,只要天极六条线的主要人物没有被抓,就没人能奈自己如何。 慢慢陪这些警察玩吧,自己有的是律师。 看到自己的贴身保镖把警察强行拦在门外,刚刚牵强附会的回答完一个记者问题的祝编洲双眼转了转,站起来打断主持人的话,笑着对济济一堂的媒体说:“各位,我们尊敬的警察先生来了。我想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楼下那些不知所谓的网民们而来的,或者还想让我去警局跟他们协助调查什么事情。” 顿了顿,他提高声音向大门喊道:“我说的对么?亲爱的警察先生。” 门外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说明来意还是被保镖拦住的警察听到祝编洲的话不由愣了一下,继而有点尴尬的点点头,好像理穷词屈的是他们而不是祝编洲这现在几乎已成过街老鼠的嫌疑犯。 在场的媒体见好戏又来,一时间也顾不得对祝编洲穷追猛打了,纷纷转向几个警察,看他们如何对付这个三言两语就把被动变主动的逐天国际董事长。 祝编洲摆摆手让保镖把几个警察放进来,非常谦和的说道:“我祝某一向奉公守法严于克己,这些年来事业也取得一点小成绩,遭人妒忌被人造谣中伤也在所难免。不过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最终不但会还我清白,而且我认为也一定能够把造谣毁谤我以及逐天国际的罪犯绳之以法。” “祝董事长,您的意思是说您会跟这些警察去警局么?”一个戴眼镜的外国记者大声问道。 “是的。”祝编洲说着走下讲台,走向站在大门内审视现在情况的几个警察,笑着抬起双手道:“警察先生,我需要带手铐么?” 带头的那个警官和四个手下对望一眼,点点头展开一张调查搜查令说:“祝董事长,按照程序,你必须要带手铐。我们还要搜查一下你的办公室和你的住所。” 祝编洲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瞬间又恢复笑脸,对已经开始向西装内摸去的保镖摆摆手:“没问题。作为一个良好市民,我非常乐意配合警方的工作。” 刚刚静待祝编洲回答的媒体一下子哄然起来,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这历史时刻。 几个警察看了看身后魁梧的保镖,分出三个人看着他们,领头的警官拿出手铐和另一个警察上前给祝编洲戴上,然后一边一个扣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 警察给祝编洲戴上手铐的那一刻,网络上各大门户网站、论坛的即时消息也同时更新,瞬间其他网站疯狂转载,散布到网络每一个角落。 一直留意着这边情况的欧阳格和江源也立刻看到了,完全明白祝编洲策略的他们一阵拍案大笑:“祝编洲啊祝编洲,你这次真正正在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一边正忙着留意收购逐天国际股票股份的白雁云和欧阳青萱看过来,也是大喜过望:“这下,我看谁还会捏着逐天国际的投资不放。” 欧阳格点点头:“叫他们加紧收购,尽量把价钱再压低一点。哼哼……现在是他们来求我们收购了。” “是。”白雁云兴奋而响亮的回答让欧阳格很是满意,不过接下来的几个字又让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小格子。” 看着他的脸色,白雁云和欧阳青萱同时格格娇笑不已。 祝编洲被警方带走的消息再次引发新一轮狂潮。逐天国际及其旗下个公司员工人心惶惶自不必说,自发前来讨伐的那些网民当然是欢呼不已,网络上也是一片弹冠相庆,就像自己就是那披露祝家和天极罪行的人,冒着巨大的危险终于取得重大胜利一样。 最哀伤的要数那些持有逐天国际股票股份的人了。祝编洲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嫌犯的身份已成定局。相对于其他公司的股东或者高管来说,祝编洲不但是逐天国际的创始人,还是一直带领逐天国际以爆炸式发展达到今天这个高度的掌舵者和精神领袖,而且在今天早上之前还掌握着逐天国际绝大部分股份,他的一举一动对逐天国际都有着深远的影响,更不用说在众多媒体之前被警方带走了。 虽然当时祝编洲的场面话说得很漂亮,但那并不能产生任何效益,股民和各大机构才不认账,只知道手中的股票和之前相比一下子又要缩水不少,周一开盘的时候还能有高峰期的十分之一价值就要偷笑烧高香了。 所以,刚刚很多对神秘人物的收购邀约犹豫不决的人立刻猛下决心忍痛割肉,免得过了这村就没了那店。 江源和欧阳格的诡计再次完全得逞,非常顺利而快速的以白菜价几乎拿到逐天国际以及其旗下各上市公司在市面上流通的所有股份股票债券票据。 现在,除了祝编洲手中的那百分之三十九股份外,逐天国际已经完全落入欧阳格和白雁云手中,只等下周一开市时股权交割完毕,而祝编洲如果被警方钉死无法保释的话,他们就可名正言顺入主了。 以他们看来,这种情况是必然的。 看着祝编洲被带上警车呼啸而去,在广场上围聚了数个小时的网民们也欢庆着慢慢散去,只有那些记者还孜孜不倦的跟着警车,争取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看着平静下来的场面,白向云和李刀沉默了一下,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祝天安已经授首,伊诺薇?嘉西躺到了警察医院,祝编洲被带走了,龚胖子他们有警方眼线和他们收服的无数流氓地痞双重盯梢,不虞飞上天去,天极各个据点的武装人员在高凡今晚发出大行动命令后肯定也灰飞烟灭,而那些不良官员也正逐一归案………… “我们已经无事可做了,等着被送回虎山监狱吧。”白向云淡淡说道,脸上分不清是悲是喜。 李刀点点头:“今晚回去和四位老人家好好吃顿饭,然后好好睡一觉。” “就是这样。”说起父母,白向云双眼亮起来,倏的一下站起身子:“服务员,买单。” 李刀呵呵笑着站起来。 出了咖啡厅,两人并没有立刻回住所,而是到了顶阳国际总部,想等白雁云和江源一起回去。 欧阳格四人还在忙活,白向云和李刀和他们逐一打过招呼,左看右看插不下手,只好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喝茶。 白向云借喝茶的掩饰,时不时对欧阳青萱瞥上几眼,李刀无所事事,只好不抱什么希望再次拨打孤云的电话,想不到这回一打就通。 “孤云兄啊,你不是看到绝世美女忍不住跟着人家要以身相许吧?这么两天一夜的竟然没一点音讯……” 孤云才一接听,李刀就是劈头盖脸一大堆口水喷过去,白向云也忍不住贴过耳去想听听孤云会如何解释。 正在工作的四人被李刀大吼声吸引了一下,欧阳格兄妹更是诡异的相对而笑——只是全神贯注的白向云和李刀都没有注意到。 “有点事,今晚就能回去。”孤云没有多废话,直接问起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 “形势大好,大大的好!” 听出孤云心情不大愉快的李刀夸张的渲染着把和他分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除了在听到伊诺薇?嘉西受伤移交给警方的时候哦了一声外,孤云从头到尾都静静的听着,直到李刀一口气说完。 “既然这样……”孤云沉吟了一下,才说:“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了,那我们明早再见面吧,今晚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呆了一下,不过听得出孤云的语气不容置疑,也就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白向云抢过电话也和孤云说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自己和李刀很快就要回虎山监狱,明天早上要是还不能和孤云相聚的话,那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心事重重的两人又开始喝茶,那边忙得正热乎的欧阳格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江源,突然起身把白向云和李刀拉进里间会客室,又神秘兮兮的关上门,这才转身面对两人。 “什么事要这么神经兮兮的?”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欧阳格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又有点不敢肯定的看着两人:“现在大局已定,不过接下来的繁琐事情非常多。嗯……以这几天的表现看来,江源是处理这些事情的最好人选,特别是在稳定逐天国际人心方面,我认为他能在其间发挥很好的作用。所以……我想……” “你想让他多留几天帮你忙是吧?”白向云直截了当的说道。 欧阳格点点头,很是希翼的看着他们。 “这不该问我们。”李刀摊摊手说道,“你该去问高凡,或者直接去和虎山监狱那边沟通。” “要是你能利用你们的影响力直接让他恢复自由也行。”白向云呵呵笑着接口道。 欧阳格愣了一下,点点头摸起下巴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次上路 出得顶阳国际总部大门,看着夹在远处高楼半腰的通红落日,白向云不理来来往往的高级白领金领那怪异的目光,大大的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又呼吸了几口,轻松的说:“自由的感觉真好。” 他身边的白雁云和江源都笑了。没等他们笑完,白向云脸色转为平淡:“祝天安在机场拒捕,和他的四个保镖一起被机场警卫队当场击毙,伊诺薇?嘉西负伤被送往警察医院。” 江源没显出任何意外,白雁云脸色却是瞬间变得煞白。 刚刚在欧阳格办公室时她一直没问,欧阳格和江源则是早就暗中收到消息,欧阳青萱是忍着做出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也没问。 白雁云料不到事情会这样陡然直下。在她心目中,祝天安虽然并没有像自己对他那样对自己付出真情,而且还包藏祸心,更是让大哥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但毕竟是自己爱过的人。罪是否至死她不大清楚,深心也不大愿意去考究,这样就突然死去实在有点令她难以接受。 “天极的资料我基本都详细研究过了。”江源突然插口道,“白向云你入狱之前那段时间,祝天安曾经为了解押一批价值连城的军火和钻石偷渡回国,呆了一段时间后又偷渡出去,没有经过海关出入境登记。” 白向云心中一痛,不过也清楚他是在向白雁云解释为什么她查不到祝天安那段时间的出入境记录,而据资料显示那些时间内应该身在F国的祝天安能够回到国内勾引何雪蓉的原因。 祝天安没有那一次偷渡的话,后面的一切事情或许都不会发生。 白雁云咬着嘴唇点点头,良久后才深呼吸一下,面色恢复正常,而李刀也刚好把白雁云的车子开到他们面前。 白向云松了口气,揽着妹妹的肩膀上了后座。 “哥……”车子刚驶出大街,白雁云突然叫了声。 白向云心中一跳,以为她要问祝天安被击毙的过程,硬着脖子嗯了声:“什么事?” “青萱姐刚刚让我问你,明天来不来一起商讨逐天国际以后的事情。”白雁云眨巴着美目,好像刚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般俏皮的看着白向云说。 白向云这回全身都硬了,艰难的吞了下口水才道:“可能需要你辛苦一点了。高凡今晚要是完美的把天极各个武装据点和天际保安公司都控制住的话,我和李刀也没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你和李刀?”副驾驶座上的江源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白向云哦了声笑起来:“欧阳格想让你留下帮助他善后逐天国际。” “你们答应了?”江源又看看同样笑起来的李刀说。 “我们让他找高凡,或者以他欧阳家的能力直接把你弄出来。”李刀笑得更大声了些,“我们可没权力答应这种事。” 江源又来回扫了两人的笑容一轮,突然呸了声学他们以往那样向两人竖起中指:“那小子就这样中你们的计了是吧?!” 白向云和李刀笑得更大声了,白雁云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小格子中哥他们什么计了?” 江源呵呵笑起来:“他们是想让我留下协助你打理拥有了天成百货和凤凰国际珠宝集团的飘云集团公司,还有开发改造贫民窟和三十四街区的事情,至于帮欧阳格善后逐天国际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碟小菜而已。” 白雁云这才明白过来,对其中的乌龙也觉得好笑,想不到一向自诩聪明的欧阳格也会做出这样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 “谁叫他那么自觉主动要求啊,我们也就顺水推舟了。”白向云笑声不歇,“不过也可以看出他招揽你的心是多么的急切,也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呢。” “得了吧。”江源坐正身子,叹了口气说:“他是怕我以后被别人招揽去和他作对才真,我们知道他太多事情了。别的不说,单是这次合作的内幕要是披露出来的话就能让欧阳家族狼狈不已。” “这倒是。”白向云醒悟过来,“我们可能太兴奋了,这点还真没考虑到。” “青萱姐他们不会对我们不利的。”白雁云争辩道。 “前提是我们不会对他们不利。”江源以一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风格说道,“欧阳家族远比我们看到的要深百十倍,成大事者是不会拘小节的。” 白向云和李刀同时点头。虽然以欧阳青萱身上看来欧阳家是真正的持正泽民家族,但江源说的也是实情,不然的话欧阳家族也不可能屹立百年而不倒。 白雁云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发觉无论自己如何辩论,和江源的上纲上线定论比起来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四人就这样说说笑笑,在回到住所楼下的时候江源决定要是欧阳格能让他永远不用再回监狱的话,就帮他处理好逐天国际现在这个烂摊子,然后全心全意为新的飘云集团服务。 以两家的交好情况来估计,相信欧阳格也不会怎么样——何况以江源看来,欧阳格讨好白雁云还来不及呢。 对这个方案,白向云兄妹和李刀均表满意,这是两全其美的最好考虑了。 上到房间,白向云兄妹和李刀第一时间就向父母禀报任务完美的基本完成,以后都不用再有任何担惊受怕了,大家可以安心的平静生活,共享天伦。 对此,四位老人乐得合不拢嘴。白向云更是殷勤下厨,好好的做了一顿大餐慰劳自己四人的辛苦和四位老人的牵挂。 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虽然八人随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提起一个字,开开心心的吃了顿团圆饭,唯一可惜的是应该作为主人的孤云没有在场。 当晚,清溪市及其辖区内所有警种突然接到全体临时加班的命令,除了各警署、控制台等必要部门需要有人留守外,普通警察、治安人员全部上街巡逻维持秩序,抓捕可疑人员;除了空警军警的直升机外,清溪及其辖区范围内临时实行私人飞行工具升空管制,没有特批不得飞行,直到管制解除;武装特警随时候命,不得有任何人缺席………… 在白向云他们和父母看着电视嗑着零食说说笑笑时,准备充足的高凡和军方协助将官下了收网命令,一个装备精良的摩托机械化加强旅和数百特种兵默契配合,以狂风扫落叶之势扫荡了天际保安公司、天极的中天农场和清溪周边所有的据点,基本把所有的精英保镖全部抓获或击毙;天极军火、毒品、古董、奢侈品走私、地下钱庄和精英保镖等各条线的重要人物在多重监控下也无一漏网。 天微微亮时,高凡给白向云打来电话:行动完美又完满的成功,天极和逐天国际涉及到黑名单上的所有重要人物除了身在境外的人外无一漏网,全部抓捕归案。 对此,白向云躺在床上毫不吝啬的对这个兄弟大拍马屁大喷溢美之词,让高凡很是鄙视了他一把。 挂掉电话后,白向云和闻声过来的李刀相对苦笑——在火力强大的军火武器下,他们这样的武道高手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不然的话个个身手高强的天极精英保镖和天际保安公司就没理由一夜之间全军尽墨。 日未上三杆,正在和亲人热热闹闹吃早餐的白向云再次接到高凡电话:“抓紧时间和家人道别,和现在就过去接你和李刀回虎山。” “不用这么快吧?”白向云不由愕然,“赶投胎也要等人吃饱啊,再说,你不用睡一会么?!” “百废待兴。”那边的高凡呵呵笑着,“早送你们走人,我也好多点时间斩掉接下来的乱麻。” 说完没等白向云分辨,又催促一次就挂掉了电话。 没办法,白向云和李刀只好匆匆填饱肚子,然后依依不舍的和同样愕然不解的父母、白雁云和江源道别。衣服什么的在监狱里也穿不上,吃的喝的以他们在那里的身份地位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两人也不用收拾什么行李土特产;要说的要交代的昨晚也基本全部说完交代完了,再啰嗦也是重复,两人也就一身轻松的和执意要到楼下送别他们的父母、白雁云、江源一起下楼。 在电梯内,李刀拨打了孤云的电话,却又再次接不上了,心中不由十分懊恼。 落到楼下,高凡还没到。白向云和李刀再次一一和亲人拥抱道别,那伤感惹来往来行人无数目光。 就在他们慨叹相聚短暂时,高凡开着辆越野车到了——只有他一个人,两眼通红,满脸憔悴,头发和衣服也有点凌乱,一副不但几天没睡好觉,而且几天也没洗过澡的样子。 看着白向云他们奇怪神色,高凡也不多做解释,下来和送别的众人客气一阵就招呼两人上车,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白向云不由摇头苦笑,揽着白雁云肩膀再次叮嘱她好好照顾父母,又和江源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了笑握手,然后强忍鼻子的酸楚和李刀上车。 直到站在街边一直招手的亲人被人流车辆完全遮挡不见,白向云和李刀这才坐正身子静默下来平静心情,然后也不说话静等高凡的解释。 高凡精神虽然还处于兴奋状态,肢体每一个动作却显示出他已经疲累到不行,对两人的期待反应迟钝,除了偶尔说上几句外,就是一直抽着烟专心开车。 “高大哥,不如我来开车吧?!”李刀看他那样子实在有点担心随时会发生交通事故。 高凡在后视镜内对两人笑笑:“没事,我还撑得住。以前在警署的时候,在野外熬了几天几夜完成任务后还不是照样开车?!你们就放心吧。再说,是我给你们送行,哪能让你们来开车啊?!” 对此,白向云李刀实在是没辙了,只好交代他有时间去看看凤雅,过些天一切平静下来后,她就会和白雁云交接凤凰珠宝国际集团的一切,然后她自寻出路——不过孤云还欠她一个全新的身份呢。 对于这一点,高凡当然是全部答应下来,而且放言就算孤云不给她做,自己也能给她办到这一切,让原来的她所有信息资料全部消弥无形。 得他承诺,白向云和李刀也放心下来,暂时也不理他装作出来的糊涂,自顾自的说笑着看起了街景美女,谈天说地。 昨晚的紧张在大行动结束时已经解除,现在的清溪市面看不出一点痕迹,好像没人受到任何影响,看来警方不扰民的方法挺让人满意。沿路的一些大厦上的大屏幕电视也没见到昨晚事件的信息和报道,倒是关于逐天国际和祝家的事情还偶尔能看到,不过也没昨天那种滚动轮番轰炸甚至现场直播的热烈了,看来官方和欧阳家已经开始利用各种手段和影响冷处理,好让接下来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 对此,白向云和李刀也没多问高凡,反正这种事情和手法以往见多了,他们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主角。 为了绝大多数公众利益,一切都无可厚非。 汽车刚刚驶出清溪郊区,对于回去后的景象和生活,白向云和李刀正聊得兴高采烈,一直微笑不语的高凡却把车子驶进一个豪华汽车旅馆停下。 在刚刚车速慢下来时,白向云李刀感觉有些不对头,不过并没当即出声,还以为他要下去小解呢,现在看到他并不是在路边随便找个地方解决,而是好像专门开进这里似的,都不由有些奇怪。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真实的孤云 “你不是要便便么?那也不用专门找间豪华厕所吧?”白向云看着扭钥匙熄火的高凡调侃说。 “下车吧。”高凡转头对他们扯扯嘴角,有点神秘的笑了笑。 “请我们吃饭?”李刀从挡风玻璃向汽车旅馆看了又看,指指车窗外刚上三杆多点的太阳说:“是不是太早了点?我们才吃过早点不久啊。”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像唐僧那样啰嗦的?”高凡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开门下车,“下来吧,难道你们那么想回虎山做皇帝么?”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同时嘎嘎怪笑起来,不过也没再犹豫的开门下车,跟着高凡向旅馆走去。 点头谢过礼貌为他们开门的门童,高凡也不多说,直接带两人上了二楼,在他们疑惑的眼神中敲响一个房间门。 门开,一个挺拔的身影和一张英俊的笑脸出现在三人眼前,白向云和李刀不由愕然张大嘴巴——这个人竟然是早上他们念念不忘诅咒不来为他们送行的孤云。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向云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 “该不会是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开房破掉处男身吧?”李刀也不怀好意的瞧向他下体。 孤云的笑脸登时凝固,高凡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处男……哈哈……你竟然还是处男?!” “兄弟你竟然还不知道啊?”白向云搭着高凡肩膀,“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这个副局长做得失职啊。” “就是就是。”李刀也附和起来。 孤云凝固的脸顷刻变得又红又尴尬,一直迷迷蒙蒙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明亮无比,瞪着三人吼道:“我可不像你们那么下流……少废话,快进来,时间不多了。” 在见到孤云那一刻就明白不会有什么好事的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正经起来,拖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高凡进了房间,关上门。 “行了行了……”高凡终于能说话了,对一屁股坐到床上的白向云和李刀摆摆手,“你们谈吧,刚刚打掉天极,手尾很多,我得回去忙了,要不是孤云要我送你们俩个家伙来这里,我现在早开会了。”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真正明白高凡为什么要坚持开车送他们,原来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们了,还亏两人还天真和高兴的以为高凡那么讲义气,不顾劳累不顾工作也要远奔千里陪他们回虎山监狱呢。 “我们这俩冤大头真够冤的。”李刀看着高凡关门离去,自哀自怜的叹息道。 白向云耸耸肩,看向孤云说:“兄弟,什么事就说吧。” “玩命的事。”孤云的话象玩笑,脸上却没一点玩笑神色,静静的看着两人说,“我现在正缺人手,你们是我唯一的选择了,不过你们也可以拒绝。” 白向云摆摆手:“我们兄弟俩从越狱至今,哪一天不是在玩命?虎山监狱没什么好玩的了,能和你再次并肩战斗总比闷在那里锄青草的好。” 孤云看向李刀,李刀点点头:“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 孤云长吁一口气,脸容反而有些压抑,沉吟了好一会才摸出块比拇指稍大的洁白羊脂玉,托在掌心中对两人说:“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哪来那几个足以乱真的假古董么?” 白向云和李刀知道他说的是那三个用来给江源计划布局的青铜鼎、紫檀漆木盒和千年紫砂陶罐,同时点了点头。 “看着。”孤云把掌心的羊脂玉托高了点,让两人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两人奇怪他为什么拿块玉石向他们展览时,玉石在孤云掌心中无声无息的浮起两寸,一动不动的凭空悬浮在他手掌上,把两人的下巴都惊讶得差点掉下来。 “这……” 李刀刚要说话,孤云的手掌已经泛出一团柔和的黄光,让他立刻把舌头咬住,和白向云一样眼皮也不眨一下盯着每一丝变化。 黄光把孤云的手掌裹住,也把羊脂玉包进其中,然后缓缓的流转起来,在流转到就要变成一团光影时,孤云的掌心又飘出几缕蓝光和红光,不过并没有随着黄光流转,而是围着羊脂玉缠绕冲撞着,而黄光的流转也愈加急促起来,看起来很是奇幻诡异。 白向云和李刀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孤云还有这一手。这些光芒光团看起来奇幻无害,不过两人却清楚感觉到其中浑厚充沛的能量,要是打到人身上的话,估计效果不会比榴弹枪轰到身上差。以前在城东区那废弃楼房内拼搏的时候,要是孤云使出这一手估计两人连三秒钟都撑不过。 想起往事,白向云和李刀心中大叫幸至。 两人正想继续判断这些光芒的性质时,蓝芒红芒收敛,黄光也跟着隐入孤云手掌,一直悬浮不动的羊脂玉落回他掌心,眼光毒辣的白向云和李刀一眼就看到羊脂玉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古董就是这样炼成的。”孤云把手掌伸到两人面前。 白向云拈起玉石凑到眼前,只见刚刚洁白无暇的羊脂玉现在已经变得黄斑隐隐,里面还透出若有若无的蓝红色光,表面也变得有点粗糙,土黄色的裂纹就像经过长久腐蚀而出现的,要是再沾上点泥水的话,完全就是一块刚出土的古玉了。 “神奇啊!”李刀惊叹着对“古玉”看了又看,“就这十几秒钟,这块玉石的价值起码涨了十倍。” 白向云把玉石递给李刀,看着脸不红气不喘好像没用去一点精力的孤云,点点头说:“可以继续了。” “我是国安九局的。”孤云把背脊挨回沙发,双眼又恢复迷迷蒙蒙的淡淡看着两人,脸上没有一点自得。 “没听说过。”白向云摇摇头。停止玩赏玉石的李刀更是一头雾水。 孤云笑了笑:“安全系统内部高层的人知道我们,高凡也是其中之一。我们局人数不多,不过都是异能者,不是非常特殊的任务我们是不会出动的。” “你和欧阳家族到底有没关系?”李刀突然问道。 “事到现在,我也不瞒你们了,不过轻易别对人说就是。”孤云拍拍沙发扶手呵呵笑起来,“我真名叫欧阳云海,欧阳格是我宗族大哥。欧阳家有三支,欧阳瑞是我大伯,他这一支专门经商赚钱,下面有个三叔,他们那支基本都在军队和政界混日子。” “那你这一支呢?”白向云呼吸粗重起来。 “我老头子这一支最奇怪。”孤云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哪一代起基因突变我们这一支就天生具有特异能力,就算不是天生的也有学习修炼的天赋,起先我们也是在军队服役,后来慢慢转到国安系统,暗中和世界上对我们不友好的同类暗中捣鼓。”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均看出了对付眼里的震惊,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欧阳家族,势力实在庞大至深不可测。 “欧阳格曾经和我们提起过他那什么八弟,也是你这一支的?”缓解了一下情绪,李刀问题又来了——对于炮王是如何被欧阳格八弟控制,他和白向云都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孤云呵呵笑起来:“他说的是欧阳河山吧。他是我亲弟,排行第八,我们这些兄弟都叫他三八。呵呵……他的能力主要是精神迷惑和植物沟通,也就是说能控制植物。如果你要问关于炮王的事情的话,他前天和我通电话的时候也提过,只是在炮王他们进入一个山坳的时候,让整个山坳的花草树木都从吸入二氧化碳释放氧气这过程反过来,让整个山坳没一点氧气,炮王那些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窒息昏迷,轻易就擒,然后他精神迷惑炮王,直接提取了他的记忆,他和祝老头和买家那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再后来就是给他洗脑,让他去和买家交易,一切简单得很。” “这还简单?”白向云和李刀同时噎住。 孤云耸耸肩,对两人的大惊小怪很是无奈。 “好。”白向云咬咬牙,“详细的以后再拷问你。我问你,你为什么那么怕欧阳格兄妹》每次要拖你去顶阳国际死活不愿意。” 孤云不由撞天叫屈:“我也不是不愿意啊,只是真的有事……嗯,如果你是我,也会被他们两个逼疯的,每次见面都要我给他们制造一些没用的小玩意不算,还死缠烂打要我教他们异能。异能有那么容易学的么?我要不是天生异禀,也没有今天的成就。”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怕了欧阳格和欧阳青萱。不过以欧阳格的奸猾和欧阳青萱那杀伤力极大的娇俏可爱,孤云拒绝起来想必也非常吃力和辛苦。 想起欧阳青萱,白向云心中忍不住抽搐一下。这次匆匆的不辞而别,不但自己心内极度失落,想必她也会责怪自己,日后要再见面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 “这次是什么特殊任务?把我们带到这里也是因为这个么?”两人决定再次把这些细枝末节搁下日后再计,因为刚刚已经见识过,白向云和李刀对他是天生异能者的身份并没太多惊讶,反而对任务两个字比较敏感。 孤云点点头:“记得前些天早上想要和你们去顶阳国际的时候我突然接到紧急信号开溜的事情吧?那是这次和我一起执行这个任务的同事夏季雨在追查到任务线索时不慎暴露行迹,被人装下陷阱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据他所追查到的线索,目标人物叫法兰,前些天在我把他送进医院的同时已经登上了去曼谷的国际航班……嗯,这是他前晚醒来后告诉我的第一句话。” “法兰……”白向云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前些天来清溪开全球巡回演唱会的法国巨星也叫法兰。” “就是他。”孤云苦笑起来,“当初要是留意到他的话,我们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了。” “他现在好像还在我们的其他城市做巡演吧?!”李刀插嘴说。 孤云摇摇头:“要找个相像的人代替演出太简单了。我昨晚催眠过伊诺薇?嘉西,甚至直接提取了她的记忆,她去看法兰演唱会那晚受法国领事馆的人所托交过一样东西给法兰,可是她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我和夏季雨都认为那十有**是我们要追查的任务。” “领事馆?!”白向云眉头皱得更紧了,“有别国间谍掺和其中啊?这个麻烦有点大。” 孤云摇摇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再大也要把东西追回来,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顿了顿看着两人又说:“近来世道不靖,各个兄弟都有任务在身,现在上头无法再派出别的人手。夏季雨说了那法兰应该也是个异能者,不知道他在曼谷会不会还有人接应,我自己一人出国追查力量过于单薄,只能拖你们下水了。只要能完成这次任务,我保证回来后你们所有的不良档案都会被抹去,更不用再回虎山监狱了。” 白向云和李刀对望一眼,对这个诱惑颇为心动。在成功的和欧阳家族吃下逐天国际后,他们一夜之间已经亿万富豪,钱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串数字,并没太大意义了,但这抹去所有不良记录还己自由之身可是个不小的吸引。 “大哥,在虎山消磨日子实在无聊,还不如跟孤云玩命过点刺激的爽快。”李刀对白向云点点头说。 白向云笑嘻嘻的看向孤云:“还有一个条件,答应了,我们不管这次任务有多难多危险都干了。” “说吧。”孤云无所谓的笑了笑,“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巧来。” “教我们异能。”白向云笑容一敛,认真的看着他说。 孤云一愣,两只眼睛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好一会才说:“后天开发异能虽然很难,不过凭你们的武功根底和对阴阳平衡的感悟,短时间内激发出来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也要看你们的机缘,我可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你只需要保证会尽力教我们帮助我们就行了。”李刀的脑子也不差,立刻随着白向云的话说。 孤云点点头伸出手掌:“我答应了。” “我们也答应了。”白向云和李刀也伸出手掌和他握到一起。 “现在说些详细的吧。”孤云放开手,把背脊挨回沙发,拿起身边茶几上的火机把玩着说:“这才要追查的东西叫九天云雨图,传说是九天玄女留下来的东西。实物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是个以特殊材料做成的卷轴,里面画了一些化为云雨雪风霜雷电等等的俊男美女。”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这次任务的来头有多大,黄帝身边的女人九天玄女啊,可是帮助黄帝平定天下的神话人物。 “难怪需要你们这样的人物出动了。”李刀长吁一口气,满脸惋惜,“这样的国之重宝,肯定要不惜代价追回来。” “这九天云雨图应该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白向云试探的问了一句。 “的确。”孤云肯定的点头,“这件国宝一直秘而不宣,一来是因为以前不是很肯定它是否真的是上古时代的物品,二来是因为他比较特别。一直看守和研究它的几个专家在卷轴失窃的同时全部死于非命,但他们留下的研究笔记却让我们发现了。据笔记记载,卷轴的冷暖温热会随着天气和四季的变化而变化,里面的图像也时有变幻,根据它的变幻,甚至能准确预报各种天象比如台风、暴雪的形成和强度,更特殊的是,专家们在笔记中说图可能不仅仅是一副特殊奇妙的图,里面可能还是个异次元空间,只是一直找不到进入的方法吧。”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过来,这样的东西的确值得不惜代价去保护。 孤云叹息一声:“他们正准备做进一步研究和汇总目前的研究成果,然后再报告给国家的,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不但国宝被人盗走,他们也死于非命。” 白向云和李刀不由默然,为护宝而牺牲的人自古以来太多太多了,无论是因公为私,他们的惨烈和气概都值得尊敬。 “国宝失踪后,我们第一时间全力追查,好不容易才查到清溪这里,我之所以全力帮你们对付天极,也是有这个原因,想不到还是迟了一步,被人家一个金蝉脱壳耍得团团转。”孤云摇头苦笑着,很是懊悔的样子。 时间不多,白向云也不想再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面浪费时间,竖起食指摇摇:“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这俩个普通人在你们这样的异能者斗争中有赢或者保命的机会么?夺回国宝很重要,可是我们也不想白白送死。” 李刀也点点头,无谓的牺牲于事可没什么补益。 孤云翻翻白眼:“异能者也是人,能力更有高下之分,不过无论高下都还是人不是神仙。你们精于计谋和打斗,加上熟悉各种枪械,一般情况下只要不被异能者近身,他和你一样除了拿武器对付你们也没什么其他良策。” 白向云和李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对望一眼,两人对孤云点点头:“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立刻出发,半小时后的班机。”孤云起身摸出两张国际通用的信用卡丢给他们,“为了预防走散,你们拿着,随便刷都没问题。武器和一切必须物品到曼谷再装置。” “看来你算准我们会答应了。”白向云和李刀咕哝着也不客气,把信用卡贴身收好随着他走向房门,就这样不带任何行李到机场走上至曼谷的国际航班。 泰国,现在正是政局混乱暗流汹涌,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无所不用其极的为自己捞取更大的利益。这些白向云他们都知道,但三人别无选择。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结局完本 一番曲折,白向云他们尚算顺利的完成了一切,正打算凯旋时,欧阳格和江源意外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怎么来泰国了?”白向云看向俩人,愣了一下惊讶的说道。 “来玩的。”欧阳格笑嘻嘻的说,然后转向孤云,转着眼睛上上下下的看着,让孤云浑身不自在。 “我们随着国内的一个大型投资考察团来的。”江源大步上前和他们抱了一下,“看看泰国的地产、百货和珠宝等等的投资环境。” 白向云和李刀一下子明白过来。近来泰国政局不稳,不少悲观的投资者望风而逃,各种行业快速萎缩,正是他们趁虚而入的时候。 “我们国内那么快就稳定下来了?”李刀惊异的问道,他们出来并没多少时间,更没一点空闲过问和查询国内的事情。顶阳国际手下人才济济,加上财雄势厚,整合逐天国际自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江源和白雁云能这么快就把天成百货和凤凰珠宝国际集团重组疏理完毕,实在是很不简单。 江源点点头:“基本差不多了。有官方和顶阳国际的支持,雁云小姐成了了一间新的控股公司,天云百货……哦,现在是飘云百货股价很快就稳定下来,各供货商的也吃到了定心丸,一切都没什么问题。至于凤凰珠宝也基本保持原样,暂时没做什么变动。三十四街区和城北区贫民窟的改建也提上了日程,开发由我们和顶阳国际联合组建的新公司全权负责,各堂口的兄弟也大都安排在新公司旗下的企业或者天云百货那些物流公司做事。” “凤雅呢?”白向云完全放下心来,有妹妹在掌舵,他也不用担心什么。李刀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那些兄弟总算能光明正大的生活了。至于业务技能问题好办得很,日后针对各人的特点喜好慢慢培训好了,几年下来还有什么不会的?!。 “在出来之前我就请高凡帮办好她的事情了。”孤云插嘴嘿嘿笑道。 江源点点头:“正如所说。凤雅在拿到有西澳身份的新护照,又拿了十亿后就和我们交割了凤凰珠宝,然后就没了影踪,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白向云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决定完全放开凤雅。她虽然狡猾,善于利用自身优势,不过也是个非常识时务和懂得权衡厉害的女人,在看到自己真的灭了天极吃掉逐天国际,而又能迅速的稳定形势后,估计她会知道如何摆正自己的。 “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白向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我弟弟怎么敢瞒我。”欧阳格搭着孤云肩膀自得的呵呵笑道,“云海,青萱妹妹想你想得紧呢。我们几兄妹好久没聚过了,回去后怎么也得抽几天一块聊聊天吧?!” “行行行……”孤云满口答应着,看向白向云的脸却满是苦笑。 白向云和李刀咳嗽一声,都装作没有看见。 寒暄完毕,几人再不停留,告别一切火急火燎的赶赴曼谷上了顶阳国际的专机回国,白向云和李刀下飞机时缅怀了一阵当日设计让祝天安身死的情节,然后又是一阵惊喜——白雁云、欧阳青萱、自己父母和李刀父母、还有欧阳瑞夫妇都在vip通道等候着他们。 紧紧的和自己亲人抱在一起,白向云和李刀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次回来,按照孤云当初的承诺,他们可以不用再回虎山监狱了,档案内所有的不良记录也会被洗掉——虽然这无法改变事实,不过心理上的负担却轻了不少。 “哥,”白雁云放开白向云宽厚的肩膀,看着他俏皮的说:“你现在是英雄了,该出手时要出手了,机会不多的。” 白向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转头看向欧阳青萱,眼睛一时间有点迷离起来。 欧阳青萱还是那么靓丽,只是眉间好像比以前多了点愁绪,看起来更惹人怜爱。看到白向云看过来,欧阳青萱毫不吝啬的对他绽放了个灿烂笑容,反而让白向云有点手足无措。 “儿子。”白国华拍拍他肩膀,满脸掩饰不住的开怀,“我们一家又可以开开心心团圆一起了,这是爸妈最大的安慰啊。” 白向云嗯了声,一家四口再次团团的抱在一起…… 第二天,经过了一晚了解和考虑的白向云就开始了工作,一个又一个的找公司高管谈心,找一线的员工了解实际,然后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优化,把天成百货和凤凰珠宝国际集团以前留下的弊病全部剔除,新的控股公司也再次扩大,面向全球开展业务。 不知欧阳瑞出于什么考虑,把当初逐天地产拍下的新国际机场沿线路段地皮开发权分了近一半给飘云集团和顶阳国际联合组建的新公司,并且和改造三十四街区、城北区贫民窟工程同时进行开发,几乎一下子把这两个地方的闲散人员全部吸纳进来,整个清溪的商业环境也为之焕然一新。 当然,在顶阳国际和逐天地产原班人马的熟练操盘下,三大工程的每一点潜力都被挖掘出来,让他们在开发之初就财源滚滚。而飘云集团当初的三个副总也成了白向云兄妹的心腹臂膀,不但同时成了独挡一面的重要人物,而且也获得了新公司的巨额股份,一下子从上游的中产阶级跻身巨富行列,因此对白向云兄妹更是感激不尽,愈加尽心尽力的为新事业打拼。 在高凡的默许甚至暗示下,不甘心做富家翁成日无所事事的李刀再次重操旧业,雷厉风行的蚕食鲸吞整个清溪市的地下势力。在庞大的财力支持和官方睁只眼闭只眼下,不到一年就完全统合了全清溪所有堂口,令清溪的治安形势焕然一新,高凡也如当初所料般轻松起来。 半年后,经过白向云的不懈努力和孤云、欧阳格的帮忙,欧阳瑞夫妇乃至整个欧阳家族都默许了他和欧阳青萱的相恋,而欧阳格也终于打开了白雁云的心扉,两对兄妹两对新人同时举行盛大的结婚仪式,盟订终身。 之后,在官方和欧阳格、白向云手下无数人的暗中推动下,当年人所熟知的逃犯白向云和李刀变成了英雄,成为街头巷尾民众茶余饭后的必提谈资。 整个清溪就这样因他们而改变。 PS :其实本书早在90万字的时候(再次上路那章之后)就应该结束了的,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拖到了这里,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更过意不去的是就这样草草结尾……呵呵……有些事情很无奈,也很难说个明白,大家就体谅一下吧。 最后,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 谢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后记 第二天,经过了一晚了解和考虑的白向云就开始了工作,一个又一个的找公司高管谈心,找一线的员工了解实际,然后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优化,把天成百货和凤凰珠宝国际集团以前留下的弊病全部剔除,新的控股公司也再次扩大,面向全球开展业务。 不知欧阳瑞出于什么考虑,把当初逐天地产拍下的新国际机场沿线路段地皮开发权分了近一半给飘云集团和顶阳国际联合组建的新公司,并且和改造三十四街区、城北区贫民窟工程同时进行开发,几乎一下子把这两个地方的闲散人员全部吸纳进来,整个清溪的商业环境也为之焕然一新。 当然,在顶阳国际和逐天地产原班人马的熟练操盘下,三大工程的每一点潜力都被挖掘出来,让他们在开发之初就财源滚滚。 而飘云集团当初的三个副总也成了白向云兄妹的心腹臂膀,不但同时成了独挡一面的重要人物,而且也获得了新公司的巨额股份,一下子从上游的中产阶级跻身巨富行列,因此对白向云兄妹更是感激不尽,愈加尽心尽力的为新事业打拼。 在高凡的默许甚至暗示下,不甘心做富家翁成日无所事事的李刀再次重操旧业,雷厉风行的蚕食鲸吞整个清溪市的地下势力。 在庞大的财力支持和官方睁只眼闭只眼下,不到一年就完全统合了全清溪所有堂口,令清溪的治安形势焕然一新,高凡也如当初所料般轻松起来。 半年后,经过白向云的不懈努力和孤云、欧阳格的帮忙,欧阳瑞夫妇乃至整个欧阳家族都默许了他和欧阳青萱的相恋,而欧阳格也终于打开了白雁云的心扉,两对兄妹两对新人同时举行盛大的结婚仪式,盟订终身。 之后,在官方和欧阳格、白向云手下无数人的暗中推动下,当年人所熟知的逃犯白向云和李刀变成了英雄,成为街头巷尾民众茶余饭后的必提谈资。 整个清溪就这样因他们而改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