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王妃会捉鬼》 楔子 玄冰凌坐在前往昆明的巴士上,她有着海藻般浓密且优雅的大卷,瓜子脸,白泽的肤色,微卷且长的睫毛,一双古典的丹凤眼正迷离的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只见她上身着一件米色宽松长款t恤,消瘦的肩头微露,锁骨清晰可见,下身是一条低腰翻边牛仔短裤,一双修长紧致的腿引人注目。 云南人一般肤色偏黑黄,她却是天生的白泽,这样一个引人注目的女孩子,有谁会将她与驱魔抓鬼的天师联想道一起? 她今天要回苗族寨子,那个她自小成长的地方,奶奶三年前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在内心深处她是怕的,怕回到那个地方,怕想起与奶奶相依为命的日子。心里想着,眼中便渐渐涌现泪珠子,她闭眼头靠在椅背上缓缓把泪逼回去。 这次回去是想收拾一些衣物上北京工作,她这一走,真不知何日是归年。 车子在山坡岔路口停下,玄冰凌起身下车,朝着下坡路步去,这一路上她攀岩过沟,越过茂密的树林,天色逐渐变晚,待她达到目的地,已是夜深,终于来到这个记忆深处的地方。 她愣愣的看着曾经和奶奶居住的八角楼,这八角楼除了门那一侧,其余三面都是几根粗竹子竖立起的窗框,八角楼外围是茂密的竹林与芭蕉树,这里可说四季如春。 这个地方曾经被奶奶用法力,布置着许多奇门阵法。只是随着人的离去,那些阵,已渐渐失效,如今倒成了完完全全的摆设。 玄冰凌打开木门,一阵灰尘扬起,惹得她不断轻咳。捂着小嘴,一边咳嗽一边轻车熟路地从大门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根蜡烛。这山里一般没有电,何况她已经那么久没有回来。她点着蜡烛步上木楼一直来到三楼,来到她的房间,放下蜡烛,轻轻把门关上。 现在已经九点过,按照山里人的作息早都睡了,四周除了虫鸣便是一片寂静,她依恋的目光缓缓扫视过空旷依旧,物是人非的房间。一样样抚着伴她成长的家具,竹床、竹椅、衣柜…… “咯吱”一声打开衣柜,拿出奶奶驱魔抓鬼的道具一件件细细抚摸,尽情的回忆着那些快乐的时光,有奶奶在的日子她是幸福的。那时,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奶奶撑着,可以依靠,可以在她撑起的那片天里无忧无虑的成长。如今,那个帮她遮风挡雨的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孤单的自己,再怎么苦也只要去撑起那片天。奶奶……如今小玄子为了生活不得不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与您拥有共同回忆的地方。 玄冰凌心里一酸,抱着东西坐上竹床,曲着双腿将脸深埋双膝中,紧咬下唇哽咽着,滚烫的泪水顺着脸庞不断滴落,她的呜咽声在这个寂静的黑夜显得特别突兀。 此时,忽然从窗外扑来一阵冷风,摆在桌上的蜡烛“扑”一下灭了。 玄冰凌心中一阵咯噔,僵硬在竹床上缓缓抬起挂满泪痕的小脸,天生异能让她闻到了鬼气。 月光忽明忽暗,“咯吱”一声幽远的声响冷不防的传来,接着便是“咯噔、咯噔、咯噔”上木楼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深夜显得阴森诡异。 她与奶奶在寨子里并不常与人来往。寨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过了九点,最好不要出门,容易惹上脏东西,有些人家更是在睡前要用灶灰把门糊起来,防止鬼怪的侵扰。而且,这阁楼空置已久她回来时也并未碰见任何人。 玄冰凌侧耳倾听,脚步声到木门前就停止了,她感觉有只眼睛透过门上的缝隙正往里面偷窥,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把门推开,双方对持了许久,久到让玄冰凌以为刚刚的声音不过是错觉,不知周遭何时变得如此安静,虫鸣声、呼呼的风声,都消失了,只有她心脏“噗通、噗通”跳动声与喘息声。 “唉”一声幽怨的叹息忽的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响起,紧接着“呼”一声,她感到左耳凉气森森,似乎有人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霎时,整个房间流动着寒意带潮湿的气息,墙壁竟慢慢渗出水珠来。 玄冰凌两眼一眯,看着脚尖前突然出现的一滩水,今夜无雨,又怎会有水,就算有雨也渗不到楼里。 倏的,她眉儿微皱,好深的执念与怨念,气场随着它的到来竟变得混乱无比。她站着不动,等着看它还有什么新花样。 “呼”一阵腥风刮来,一股带着鱼腥味的阴风袭向她,哼!小把戏还想在她面前卖弄。玄冰凌喃喃念起咒语,双手作剑指在眼前轻轻划过,狭长的凤眸顿时清明。开天眼后,她扫视四周,一个着古装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披散着不断滴下水珠的长发覆盖住脸庞,让人看不清表情与面容,露在外面的手苍白浮肿还乏起皱皮,就像在水里浸泡了几百年般,浑身散发出让人打颤的森冷寒意。 “你想干什么?”玄冰凌挑眉淡道。 “咯咯咯……”女鬼咧嘴笑着,声音就像一个浸泡在水中的人开口说话般,带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水压声,直压的人心里一阵沉闷,她缓缓抬起被长发遮盖住的脸。 “是你……”玄冰凌惊愕的看着眼前这张已经烂了一半的脸,打心底一阵冷颤,记忆回到那个夜晚。 那夜,一轮清冷的下弦月遥挂在无数峰峦远近之间。 一名看上去已有七十左右的苗族老妪,上身着一件对襟短衣,下身穿百褶裙。衣裙长可抵足,裙角镶绣花边,腰间系一幅绣花围腰,一头花白的长发以头帕包起,身上斜跨背着一个黄色绣花布包。 老妪左手边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小女孩,脸上虽稚气未脱,却也隐约可见其姿色不俗。 玄冰凌与奶奶在月下走着。晨曦时,有人请奶奶去收服隔壁漫河村已害死不少人的溺死鬼,她忍不住抬起小脸看着奶奶那张布满沟沟壑壑的脸,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不知为何,今夜她特别不安。 “小玄子,你怕吗?”奶奶慈爱的揉揉她的发。 玄冰凌摇摇头道:“有奶奶在小玄子到哪都不怕。” “你啊……是该独立磨练的时候了,奶奶总有不在的一天……” 未等老人家说完玄冰凌急急的低呼阻止,“我不要听奶奶说这些,奶奶就是会永远陪着小玄子。”此刻她的心异常慌乱,直觉告诉她,今夜会发生让她痛不欲生之事,忽的萌生阻止奶奶的念头,可是她知道,就算她真的阻止了,奶奶也会趁她不在自己一个人去,那么倒不如让她陪着她。 两人终于来到漫河河边,那里张家大婶与李家大婶都在等着她们的到来,幽冷的月色铺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显得越发清冷。 奶奶走至河边,两位大婶立即上来与奶奶打招呼,眼中是终于得救的放松。 奶奶笑着与两位大婶打过招呼后,神色立时变得威严,只见她凝神静气,自黄布袋中拿出一张符咒,嘴唇微动,轻声念咒,手一洒,符咒便脱手而出。只见“嘭……”一声,符咒燃起红色火焰,火焰飘落河中遇水竟还在持续燃烧。奶奶再次念动咒语,火焰开始像陀螺般旋转,越转越快,最后形成一个红色的小漩涡。 此时,忽的自河中传出一阵尖锐的痛呼,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飘出水面,只见她不断扭动身子,无比憎恨的眼神狠瞪着她们,好像在说:“你们都要死。” 奶奶只手打出结界困住女鬼,叹口气道:“你有何心愿未了,何苦在此害人。” “你懂什么?那个人一日不死,我便要他人为他填命。”女鬼在奶奶的阵法下横冲直撞,一副欲致人死地的架势。 “哼!孽畜,再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走,别怪老生心狠手辣。”奶奶横眉怒目,抬手欲送女鬼一程。 女鬼见状忽的跪下,哀戚的道:“老人家,你别收我,我走,我听你的离开此处。” “老生不仅让你离开,还要你去轮回。”奶奶见她可怜,霎时没了刚才强硬的态度,她知道又是奶奶的慈悲心作祟了。 “是、是。”女鬼慢悠悠的起身,一道阴毒之光在她眼中划过,待她发现已然来不及了,她以绝快之速一手掐住奶奶的颈项,一手扣住奶奶手腕命脉,表情阴狠的把奶奶往水里拖去,而奶奶的法器在挣扎间落于水面,两位大婶见状心急却不敢上前帮忙。 玄冰凌心中一个激灵,快步上前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就往女鬼脸上一刺,女鬼的脸霎时迅速腐烂,她嚎叫着抚着冒烟的一半脸,用仅剩的一只眼阴冷的瞪着她,不顾一切的向她冲来,玄冰凌见状吓得步步后退。 被她制住的奶奶一个反扑拉住了女鬼,对她喊道:“快、快用桃木剑定在她心口。”玄冰凌心一横,咬牙拿起桃木剑正要上前,女鬼见大势不对,对着奶奶的脑部吹出一口极阴之气,化作一滩脓水向河里遁去。 两位大婶见女鬼已走,立刻上前扶住奶奶。玄冰凌心中大骇,急忙奔上前看着奶奶迅速苍白的脸,泪珠子无法控制的滴落,她就知道,她应该誓死阻止奶奶的,她在心中惊恐万分的责怪自己。 “小玄子,你多大了,还掉眼泪,羞羞羞……”奶奶抬起满是皱纹的手帮她揩去泪珠子。 “小玄子,你明天找十二颗钉子到这分别东南西北每个方位定两颗。” 奶奶苍白着脸对她道,她知道,奶奶这次受了极大的反噬,否则不会吩咐她来镇住那女鬼。 第一章跛子女 那一夜她和两位大婶合力把奶奶带到漫河村住了一宿,第二日,办完奶奶交代的事俩人当日就回家了。也是从那次,奶奶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记忆回笼,玄冰凌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鬼,如果没有她,奶奶不会离开她,都是她…… “你……要……死……”女鬼闷声闷气的嗓音再次传来。 “哼!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玄冰凌冷哼,负手而立,冷然的瞪视女鬼。 她话语刚落,地面忽的生出许多头发似的水藻紧紧勒住她的双脚,借着月光竟看到无数只苍白浮肿的手向她袭来。 玄冰凌冷冷的勾起唇瓣,两指间夹着一张符咒不缓不急的贴上水草,水草遇上符咒瞬间像被火烧般枯竭,可也很快便有新的水草代替。 她不禁紧紧皱眉,刚要打出雷诀,忽,她身后一只浮肿的手趁她不注意,从后面紧紧捂住她的鼻息,两只手也同时被死死抓住玄冰凌大骇,不停的挣扎着被束缚的双手,那手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般,任她怎么挣扎都于事无补,她感觉胸腔肺活量越来越少,心跳声越来越重,只能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鬼。 刹那间,她眼中多了抹决绝,张口咬破舌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血水赋予咒语喷向女鬼,嘴角勾起一抹同归于尽的笑意。在她倒地之前,一声裂石穿云的惨叫响彻天地。 那是一种狠毒的咒语,一旦使出心胆俱裂,玄冰凌感到越来越疲劳直到眼前一黑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是哪里?”这个问题是玄冰凌真开眼后第一个跃进脑海的。 她困难的坐起身忍住头疼掀开沙曼,打量着这间简陋到不行的房间。她怎么会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这里的窗、门、桌椅,虽然也是木制的,却和八角楼完全不同,多了些古风的味道。 玄冰凌起身想到前面那个破旧的梳妆台前,谁知她刚站起来便“啊!”一声惨叫,满眼惊愕不敢置信的抚向脚腕,她竟成了是瘸子;惊愕之中,她又发现这身体好陌生,及腰的长发,高挑却也偏瘦的身子,她记得她留的是一头大波浪卷; 心中一急,用手掌撑着身子前进,来到梳妆镜前,借着梳妆镜撑起身子,铜镜里模模糊糊的人影,她仔细辨认,这不是她,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怎么回事? 鹅蛋脸,白泽的肤色宛如白雪般透明,一双狭长的凤眸下是一张小巧嫣红的唇,看着镜中的人儿,玄冰凌失神的缓缓跌坐在地。 脑海中忽的跳出“借尸还魂”这四个打字,她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用痛楚来让自己冷静一些,毕竟这已经是事实,她必须接受。 这身体、穿着等等……怎么看着那么像是电视里边的古代女子,难道她灵魂出窍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此时门“咯吱”一声幽响,一个妇人推门而入,看她愣愣的坐在地上,一时百感交集,喜极而泣的冲过来紧紧把她搂住。 玄冰凌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妇人的穿着。 未施粉黛的且异常消瘦略微带黄的脸,她与自己一样有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玲珑的身材包裹在一身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的衣裙里,一头长发高高挽起,未戴任何首饰。 最重要的是,她的穿着打扮一切都很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给娘说。”妇人捧着她的脸,一脸担忧的左看右看。 娘?她是这具身体的妈妈;玄冰凌苦笑,这是否上天看她孤苦无依,以这样的方式送她一个娘,她还是先不要动声色,待弄清一切再做打算。 “娘,我觉得头好疼啊!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弄清一切的第一步,先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方,玄冰凌在脑子里不断思索着怎样的问话才能让人既不起疑,又能让她得到有利的信息。 “孩子,你头疼就在睡一会吧!”妇人听她这样说立即吃力的搀扶起她,将她带回床上。 “娘,我没事,你还是先告诉凌儿发生什么事了,凌儿头怎么那么疼,还有凌儿的脚怎么会……”她刚刚唤她凌儿?难不成这具身体名字与她竟是一样的么; “孩子,难道你忘了,你的脚天生就是这样的。”她苦命的女儿啊!从她一岁半发了阵高烧,就变得痴痴傻傻的,都怪她这个当娘的不好,没能照顾好她,才让她处处受人欺负。 天生就这样?她不信,玄冰凌狭长的凤眸闪过锐利,在被子里的小手悄悄探向脚腕。脚腕处伤口的松懈度应该有十多年了,是久病不治造成开放性创口。 “娘……你又何必骗我,你真当女儿什么都忘了吗?”玄冰凌幽幽的道,钦下眼睫正好掩盖那一闪而逝的精光。 “女儿啊……娘是不忍心再提呀!你也别怪你爹,谁让娘不争气,既不像其他房那样有显赫的家世,也未给他生下一子,他这么对咱们娘俩也不怪他。”妇人语未完,便捣着嘴“嘤嘤”的哭起来。 正处于伤心的妇人竟完全没发现,她的女儿此刻不仅说话利索,脸上更是全无痴傻表情。 玄冰凌大概已经清楚了,心里不禁冷哼,竟然有亲自把自己女儿弄成跛子的爹,她真想看看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第三章她是傻子 “老爷,你何必跟一个傻子较真呢!别气坏身子了。” “哼!有这样一个傻子女儿我真是倒霉透顶。” “爹,您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不就好了。” “就是,管她愿不愿意,一个傻子她懂什么!”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谈话渐渐接近…… 只听“嘭……”一声,木门被大力推开。不,应该说踢开,一个满脸肥肉身似水桶的中年男人,首先映入玄冰凌的眼睑,接着便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女,再者就是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 妇女一身艳紫长裙,她环臂在胸,精心妆扮过的脸上尽是看好戏的嘲讽,这应该是位夫人。她左边着鹅黄金纱绣花长裙的女子,年龄大概二十左右,精致的五官薄施粉黛,眉蹙春山,眼颦秋水,一举一动娇媚动人,算是个美人……这个应该是姐姐。右边着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的女子,年龄应该在十五至十六之间,心形脸,大大的琉璃眼睛尽是傲慢不屑,好像踏足这里让她受了天大的侮辱般,剩下这个肯定是妹妹了。 玄冰凌不动声色的把长睫轻掩,将来者暗暗打量在心底。 “老爷……求求你,不要再逼她了,昨儿个你把她送到哪员外府,她差点就淹死在里面,能活着回来已是庆幸哪!”玄冰凌的娘见到来人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张开把玄冰凌护在身后,颤抖着哭喊道。 “哼!这么个傻子废物,就是真死了也不可惜。”出声的是玄冰凌的爹,他厌恶的光芒扫视过她们母子俩,仿佛在看一堆占地的垃圾般。 玄冰凌倏的紧握双拳,原来玄冰凌的死竟是被逼婚,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把女儿弄成瘸子,骂她是废物,如今还一手扼杀了她的生命,今日她真是大开眼界了。咦!等等……刚刚他说傻子?难道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个傻子?不是吧……不行,她初来乍到没有摸清一切前绝不能露出丝毫马脚,还是先听听他们说什么。 “老爷,就算凌儿自幼痴傻,可也是你的女儿啊!”玄冰凌的娘……张素素不可置信的望着玄君劼,这便是她要相伴一生的男人吗?虽早知道他对她毫无夫妻情分,但孩子可是他亲生的,虎毒不食子啊!如今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这一生真的值得吗? 她果然是个傻子,玄冰凌有些头疼了,难道她从此要装疯卖傻…… “啊呀……妹妹,你也知道,这旋儿自小脑子就有问题,老爷把她嫁给张员外做小妾也是为她着想。你也不想想,把她嫁出去,咱们老爷还倒提了不少钱呢!”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妇人,翘起兰花指挥了挥手中丝帕,嗓音娇柔的过分造作。一脸为她们母女着想,实则暗讽玄冰凌是名副其实的赔钱货。 张素素咬牙隐忍着,她只是一名妾,不能公然反抗正室,但她绝不能让凌儿步上她的后尘。 “可不是嘛!二娘,二妹已年芳二十,至今还无人问津,爹爹可是费尽心力才找上这么户人家,您就别挑了,二妹的终身大事要紧哪。”黄衣少女上前一步笑道。 这声音是刚才说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那个,哼!她们母女三好像都很喜欢演戏呢!一脸假慈悲。 玄冰凌用余光瞄了她的娘一眼,只见她正咬着牙努力平复呼吸,最后终于还是没能隐忍住,开口道:“月儿你是凌儿大姐,今年已是二十有一,不也没嫁人嘛!” “呵呵……妹妹,那可不一样,月儿与当今颐王可是有婚约的,嫁过去只是迟早罢了,至于这凌儿嘛……”大夫人听了此话又是帕子一挥,捂着红艳的夸张的嘴娇笑道。说到颐王时一脸优越感,嘴角翘得高高地,眼角不屑的扫描着玄冰凌母子。 “够了,吵够没有。”玄君劼一声不悦的低喝,冷冷的看着张素素像下达圣旨道:“玄冰凌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我太尉府可没那么多闲钱养她一辈子。” 呸!谁稀罕要他养一辈子,不要脸的男人,玄冰凌眸中划过一道危险至极的暗芒 “我不会同意的,除非我死。”张素素毅然的站起身,捍卫在玄冰凌床前。 玄冰凌为这句话感动了,原来的玄冰凌虽自幼痴傻,受尽世人欺辱,可是她何其有幸,能有这么一位慈母拼命守护着她。她痴傻一生,或许离开这个人世对她而言会是一种幸福,放心的走吧!张素素,从今天起,由她……玄冰凌来守护。 “你……你休想拿死来威胁我。”玄君劼恼怒的指着张素素大吼。 “呵呵……老爷,妾身从来不认为妾身这条贱命能够威胁到你,但老爷若不怕被世人说堂堂太尉大人逼死自己的妻儿,那妾身也无话可说。”张素素垂下眼睑,淡淡地道。 “你……哼!不知好歹的东西。”玄君劼气结,长袖一挥,转身便走。 既然她那么执着,他倒要看看以后太尉府断了她们的粮食,她还能不能跟他叫板,玄君劼愤恨的想着。 大夫人与她的两个女儿见玄君劼被气走,也是冷冷一哼尾随其后。 他们一走,张素素便像被抽尽力气般瘫软在地,额上不断冒着冷汗。想来,她刚才是极度害怕的。 “娘,肚肚饿了。”玄冰凌一脸的痴傻的直嚷道,如今还不是向她坦言之时,她得寻个时机,就算想在她面前好起来,也得好的像一点,玄冰凌在心里寻思着。 “好好……娘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啊!”张素素尽力让自己的双腿不打颤,朝她挤出一抹笑颜朝门外走去。 对不起,暂时不能告诉她真相,但是她玄冰凌保证,不久的将来,如果她愿意,她定会带她离开这里,给她好日子过。玄冰凌望着张素素的背影,心中一阵歉疚。 她目前有三大事要做,一、治好这腿残,只是这药材只怕一般的药店不会有。二、赚到属于她的第一桶金,所谓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三、在张素素的首肯下,帮她弄到一纸修书,只是这古人一向以夫为天,她会愿意离开这个牢笼吗? 经过这十多天的对话观察,玄冰凌把当今局势摸了个大概。 这个朝代叫临晋王朝,玄君劼也就是玄冰凌的爹乃是当今太尉,他共有四房夫人。 正室膝下有两女一男,大小姐……玄冰月,京城有名的四绝美人,与当今颐王定有婚约,却迟迟不见其上门迎娶。四小姐……玄冰彤,虽才年芳十八,却也早有不少名流才子倾慕不已。大少爷……玄冰锦,乃是青州刺史深的圣上器重。 难怪正室那么得意了,儿子女儿都那么了得,玄冰凌嘲讽的想。 二夫人,也就是张素素,入府至今只有她一个有残缺的女儿,再加上她没有显赫的家世,难怪不得宠。 三夫人,至今她还未见过,听说这位夫人可比正室能生,一口气就生了两个儿子,二少爷……玄冰云、三少爷……玄冰影,在太尉府的地位隐隐有超越正室之风。 四夫人嘛和张素素一样只有一个女儿,三小姐……玄冰羽,这四夫人亦是极少出门,平时都是吃素。 第四章凤毛麟角 京城最豪华的酒楼厢房里,四名俊逸的男子与两名娇俏女子围着圆桌而坐,四名男子论外貌可说是人中龙凤,论家世更是豪门巨室,而两名女子亦是难得的凤毛麟角,美貌平分秋色。 “烟,听说你今晚要到未来老丈人家做客。”修长的手指轻轻捧着青花瓷茶盏,拂去茶末,浅酌一口,眼神暧昧的在火欮烟与其身旁女子间来回穿梭,这是四大才子中的云悠扬。 女子便是玄冰凌的大姐玄冰月,只见她俏脸一红,忍不住用余光扫描身旁的俊逸男子,心神一敛,只觉得胸口一窒,每见他一次都会被他的邪气的脸庞所震慑,她娇羞的悄悄移开视线,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玄冰月,她忍不住在心里自豪的想。 “嗯……”火欮烟手支头颅,薄唇似笑非笑,却是看也未看他身旁的女子一眼。 “呵呵……冰月姐,咱们也去好不。”落庭莎悠悠收回目光,淡笑着道。她亦是四绝美人之一,礼部尚书之女,与玄冰月一直是闺中密友。 “是呀,不知玄小姐是否欢迎我等一同前往。”云悠扬颇感兴趣的询问,前几日京城才盛传,太尉府的傻子小姐被她爹……玄太尉,逼着去给一家员外府做小妾,那员外相对其上下其手,结果被那傻子踢伤小兄弟,他正要扑上去抓人,那傻子居然哭着吵着往外跑,结果一头栽进莲花池里差点淹死,哈哈哈……这笑料可是让他乐了好些日子。 “呵……悠扬你是想去看那玄二小姐吧!”龙绍炎斜睨云悠扬一眼,取笑的道。这小子一直以欺负玄冰凌那个傻子为乐,没想到如今他竟想欺负到人家家里头去。 “你们想去,烟自是乐意,只是不知冰月愿意否。”火欮烟一双似笑非笑的鹰眸对上玄冰月,听似询问实则命令,言语中有着绝对的霸气。 玄冰月那经得住他这么一看,早就酥软的怦怦直跳,哪怕她明知这群人上她家的目的,那个傻子要是能为她把火欮烟常常吸引过去,那她存在于玄府倒有了那么一点点价值了。 “玄府能得各位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啊!”玄冰月芙蓉手摀着唇,一径格格笑着。 “那……花公子也一同前往吧!”落庭莎一张白玉般精致细腻的脸庞迅速飞上两抹红霞,轻咬唇瓣,期待的水眸不住的在一直未出声的花孤暝身上流转。 “暝,你又神游了。”火欮烟淡淡饮了口茶,这个花孤暝,自从那人走后,越发沉闷少语,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入神游。 花孤暝一双忧郁的黑眸淡淡对上火欮烟,他们的对话他一直有听,只是太过无聊不想参与罢了。 “无聊不去。”语毕,花孤暝又把视线幽幽转向碧蓝的天空。 听了这话的落庭莎瞬间把心沉下,小嘴郁郁不欢的微扯。 玄冰月唇边噙着一抹心知肚明的笑,这个落庭莎的心思她可说了如指掌,只是她闹不明白,这花孤暝虽说相貌俊美,但周身却笼罩着一股阴郁之气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怎会看上这样沉闷的男子,还是她的烟好,想着痴迷的眼神再次迷恋的流转在火欮烟身上。 “暝,你就勉为其难,陪着咱们去一趟吧!”火欮烟避开玄冰月的注视,淡淡的开口。他实在不想他一直如此沉闷下去,他们四人可说自幼便相识,算是至交好友,他还是希望他正常一点。 “既然烟那么说了,花孤暝便以身相陪。”花孤暝再次把眼光收回,淡漠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落庭莎心中立时春花朵朵开,她之所以如此提议,只是希望与他能多相处一刻,没想到玄府那个傻小姐还有这点用处。 此时落庭莎与玄冰月两人所想竟不谋而合,这当真是物以类聚,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这话一点也没错。 太尉府。 太尉府今日可说热闹非凡,门外张灯结彩,门内奴仆们鱼贯穿梭着,手中精美磁盘内是一些难得一见的瓜果点心。 “你们给我听着,今日可是颐王光临太尉府,你们可给我仔细些,要是搞砸咯……那皮可得绷紧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妇人手拿长鞭,不断的指使着来往的奴婢,若谁在她眼皮底下犯错下手便是一鞭,颇有狐假虎威之势。 “芹管家。”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传来。 “老爷。”芹管家一见来者立即换了一张谄媚的嘴脸, “今日可是颐王光临,一点不得马虎,你派人给我看住东苑的人,绝对不能让她们出来丢人现眼。” “是的,老爷便放心吧,奴才会办的妥妥贴贴的。”东苑不就是那对傻子母女嘛……对付她们,她从来不会客气,芹管家一张肥肉纵横的老脸布满了轻蔑狠毒的笑,她们这些下人,想要找便宜一向都是朝着那对母女下手。 “那就好。”玄君劼转身便走,他岂会不知这些奴才的想法,他也懒得管,一个傻子而已,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来人哪!”芹管家肥臂环胸,脸昂的高高的,就好像她此刻是个高高在上的主人。 “芹管家。”两名婢女上前行了个礼。 “今日是个大日子,老爷有命,让你们去牢牢看住东苑的母女,若放了她们出来,你们自个掂量掂量有多少命丢。”芹管家老眼微眯,一脸狞笑。 “是。”两名婢女打了个激灵,朝着东苑走去。 东苑内。 玄冰凌一人在破旧却也精心布置过的院子散步,这东苑虽不大,但只有两个人住还是显得空荡了些。 她一身洗得快看不出颜色的长裙,长发随意披散,跛着脚在院内的花草中收集石头,她想过了,古代是一个没有法律管制的社会,如果自身没有护身法宝绝对只有死的命,而她别的不会,但蛊毒还是拿手,今天收集的石头拿回去用蛊药炼制,就可以变成防身工具之一。 “凌儿……你在哪?”前方传来张素素的声音。 玄冰凌将装小石子的锦袋放入上衣内,放开嗓音回道:“凌儿在这。” 张素素闻声寻来看到她在玩石子,疼惜的上前拍打着她沾满灰尘的小手,慈爱的道:“凌儿,今日你就不要随便跑出去了,在东苑陪着娘。”她心酸的道,刚刚有丫头前来禀告,今日玄冰月的未婚夫君要上门造访,老爷怕她们母子丢人现眼,严禁她们出院子一步,她可怜凌儿若不是自小就痴痴傻傻的,今日那用受这种罪哪怕被老爷利用,嫁给某家王孙公子也比现在强。 不让她出门;好吧!那就不出,正好她也没时间,今天就把石头蛊炼制出来,虽然这些日子她一直窝在东苑没有出去,但是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只要她这个傻子一出去,想欺负她,在她身上找便宜的丫头奴才会有多少,她当然不怕她们,只是也不想因此露了马脚。 第五章造访 接近日落时,一辆豪华的香木马车朝着太尉府疾驰而来。 太尉府门口,玄君劼盼一身华衣锦服撑起他圆滚滚的身子,星星盼月亮般站在大门口仰头守候着,见到来人,立时换上一副拍马屁的笑脸,哪还有平日对玄冰凌母子的狠历; “哎呀!玄府能有几位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玄某脸上有光啊!”火欮烟刚下马车,玄君劼立即“噌”一声上去,态度热情到仿佛他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坨金灿灿的黄金。 云悠扬不耐的抹了抹脸,讪笑道:“玄大人,您真是口沫横飞啊!” 这种人心里想什么,他清楚得很,还不是想靠裙带关系让他多捞些好处。 “呵呵……不好意思,老朽太激动了,真是该打、该打。”玄君劼谄笑着举手打向自己那张老脸。心里恼怒着,该死的黄毛小儿,居然这般戏弄他,别落在他手上,否则,他要他后悔今日所为。 云悠扬见到玄君劼的举动差点没爆笑出来,这一趟来的真值了,他与龙绍炎交换了个眼色。 而玄君劼身后的家丁亦是全部识相的低眉睑目,目不斜视,对这滑稽的一幕选择视而不见。 落庭莎掩嘴轻笑着看向花孤暝,希望博他一笑,却见他连看都未看玄大人一眼,不禁有些失望。 玄冰月羞恼的暗瞪自家爹爹一眼,眼神尴尬的瞟向火欮烟见其有些不耐,她赶忙上前拉住自家爹爹道:“好了,爹,云公子与你开玩笑呢!” 他丢了脸被取笑的可是她,她有些恼怒的在心中暗骂着玄君劼尽给她丢脸。 “就是、就是,云某这不是开玩笑的嘛!玄大人怎么就当真了呢?”云悠扬冷嘲的道。 接收到他嘲讽的眼光玄君劼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爹,您难道要贵客一真站在外边吗?”玄冰月暗掐了他一把,用眼神提醒着他。 “是是是……看老夫真是糊涂了,险些怠慢来贵客里边已略备薄酒,几位请移驾。”玄君劼胁肩谄笑弯着腰做出请的姿势。 “嗯。”火欮烟礼貌性的点头率先往里走,刚转身淡漠的脸上立时浮现浓浓的鄙夷。 云悠扬尾随在火欮烟之后与龙绍炎并排而进。 “悠扬啊!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玄大人和他女儿可是把两者皆占齐了,你今日这样让他难堪就不怕日后他们父女在暗地向你插刀子。”龙绍炎漫不经心慵懒的道。 “怕他,就不那样做了。”云悠扬狂傲的斜睨上身旁的好友,一脸轻狂。 “呵呵……”龙绍炎淡笑。 这玄君劼虽贵为太傅却为了能加官进爵,绝不轻易得罪一个能成为裙带关系的有为少年,甚至不惜卑躬屈膝真是可悲可叹。 谢水楼耸立于碧湖中央,四周皆是苍翠的竹林若在盛夏,满湖莲花盛开,还可泛舟湖上,采食莲蓬这谢水楼可说是太尉府中的一景。 夜幕完全黑了下来,一轮玄月挂上树梢,一阵阵夜风轻轻拂面夹带着竹的清馨与花的甜香。 谢水楼内,火欮烟坐于上方,他的左手边坐着玄君劼与玄冰月等人,他的右手边是云悠扬等人。 云悠扬扫视过在场的人,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与其女儿皆在,独独少了他的乐趣那个傻子,这个玄君劼明知道他们前来就是为了戏弄戏弄他的傻子女儿,他可好把人藏起来了。 “爹爹,二妹和二娘呢?”玄冰月扫了一眼云悠扬,未免让他再作怪还是让那个傻子来遭罪。 此言一出在场的各有心思。 火欮烟淡淡挑眉,浑身弥漫着疏冷的气息对玄冰月的厌恶越发明显,而玄冰月却为自己所为沾沾自喜中,她以为火欮烟定会对她的聪明才智赞赏有加。 玄君劼凝重的看了玄冰月一眼,其实当他看到云悠扬这小子也掺杂其中,便想到他的来意为何……也罢!那傻子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但若能为他其他女儿引来这些富家公子,也算是对他唯一的贡献了。 这云悠扬虽对他多方不敬,但若能招为婿凭着他身为京城世家接班人的身份,是能给他带来不小的利益就看羽儿能不能降住他了,玄君劼狡诈的目光在玄冰羽与云悠扬身上流转,一会又转向龙绍炎与玄冰彤,这龙绍炎亦是京城世家之一哪。 云悠扬与龙绍炎不快的微眯双眸,这老不死的,竟然把注意打在他俩身上,当真非给他点教训尝尝不可。眉眼一转,既然他那么希望他接近他的女儿那他可就不客气了。转瞬,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有意无意的戏弄着玄冰羽。 坐在四夫人旁边的玄冰羽厉眸一扬,直直对上云悠扬,眸中有着明显的警告,好像在说如果他敢打她的注意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此时丫鬟们捧着精美可口的膳食进行布菜,玄君劼随手招了个小丫头吩咐她前去东苑把那对母子唤来,小丫头福身称是便朝东苑步去。 东苑内。 玄冰凌母女吃着淡的不能再淡的稀饭,自从那日张素素把玄君劼气走,她们的吃的东西就一直如此她明白这是老爷在逼她,逼她妥协把凌儿嫁出去,可是他不明白,凌儿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她是绝不会妥协的。 看着张素素越发消瘦的身体,玄冰凌心中一拧看来她不得不加快脚步实施离开此地的计划了。 “娘,这个给你吃。”玄冰凌嬉笑着把盘中一条小到不能再小的鱼夹进张素素碗里。 “不,凌儿你吃,娘不喜欢吃鱼。”张素素再淡笑着把鱼夹给女儿。 玄冰凌心中一紧,这他妈丫的过的什么日子她玄冰凌居然也有这么潦倒的时候。 “二夫人。”有道女声在帘外响起。 “什么事?”张素素放下碗筷,凝眉道。 “老爷让奴婢请二夫人前去谢水楼用膳。”帘外再次道。 张素素欲拒绝,岂料玄冰凌一下蹦起来,拍着手大喊大叫:“可以吃好的咯。” 张素素心一拧,抹了抹微湿的眼眶,对着玄冰凌道:“凌儿去吃好吃的之前,先换身衣服。”说着便要去找件像样的衣服。 “不要、不要。”玄冰凌突然坐在地上不断的踢着双腿,双手凌空挥舞着,说什么也不许张素素去找衣服。 她突然发现当傻子挺好的,可以做正常人不能做的事他们邀请她去吃饭,想想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是没关系,她不怕只要能让娘吃些好的她豁出去了。 第六章傻子也不是好惹滴 两人就穿着一身寒酸的衣服来到谢水楼,玄冰凌的出现,所有眼光皆投往她身上。 可怜的、嘲讽的、不怀好意的…… 玄冰凌又跳又笑,一双凤眸却不着痕迹的把所有人打量个遍。 目光忽的一顿,好一张亦邪亦正的俊美脸庞浑身皆是慵懒却也凌厉的气息,这个男人绝对不好惹。忽的,一双桃花眼正正的与她撞上,玄冰凌心神一凝赶忙收回目光,但愿他不要发现什么才好。 火欮烟那双勾魂摄魄桃花眼有着深思与审视,是他看花眼了吗?那个传闻中的傻子竟在打量他。 玄冰凌随意的把眼一转,岂料对上火欮烟身旁的男子就再也难把视线挪开,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空灵忧郁的俊美,纯洁冷静的眼神忧郁迷茫神秘又孤独。他好像时常独处在自己的世界中,衬在火欮烟那样耀眼的男人身旁竟一点也不折损他的光芒,她只觉心一震,不自在的把眼光挪开平复呼吸。 “哼!”玄君劼不悦的冷哼,看向她们身上穿的衣服是想故意丢他的老脸吧! “来来来……玄二小姐这里坐。”云悠扬看见玄冰凌像看见什么似的一下来了精神,示意丫鬟把椅子添到他旁边。 玄冰凌再次把眼光暗转向开口的男人,一身蓝色衣袍,如刀削斧凿的俊脸上尽是玩世不恭,特别是眼里闪烁着的捉弄意味让玄冰凌冷讽的笑。 “不方便吧!云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二姐和二娘还是坐羽儿旁边。”一身淡绿色衣裙的玄冰羽淡漠的道,水眸凝了丫鬟一眼示意把椅子添到她旁边。 “凌儿要和这个大叔坐。”玄冰凌歪着脑袋,天真的眼忽闪忽闪的,撅嘴小嘴嚷道。 此话一出,全场爆笑,俊美如斯的云悠扬是大叔…… 云悠扬黑着脸,他没想到他还没捉弄她就先被整了,可恶的傻子看他一会怎么收拾她。 火欮烟登时哑然怔忡,随即薄唇忍不住上扬缓缓勾起一抹邪魅笑痕,就连一向沉默内敛的花孤暝也忍不住轻轻抵住唇瓣。 玄君劼看着云悠扬脸色全黑,心里那个乐啊!这傻子替他报了门口的仇,只是他岂知等会他就要哭都来不及了。 “这……”张素素担忧的看向玄冰凌,凌儿越发如此云悠扬越发不会放过她。 云悠扬黑着一张脸看着玄冰凌乐呵呵跛着脚坐在他身边,突然很想一脚把她踹出去。 玄冰羽无奈的摇摇头,这二娘和娘一样都是可怜人只是娘比她好些,只因她是个正常人,不用处处受人白眼,玄冰羽心疼的看了看玄冰凌。 玄冰凌不着痕迹的回望她,这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与玄冰月这些人绝不是一个等级的。 张素素无奈只有只身坐在玄冰羽身旁,只因玄冰凌旁边实在没有她的位置了。 “哼!不成体统。”大夫人看着玄冰凌鄙夷的冷哼。 玄冰凌在心里讥讽一笑,她保证今天这一餐谁都别想消化。 火欮烟眸光有意无意的探向玄冰凌,她今天的行为举止很可疑,特别是刚刚偷瞄他的举动真的是他看错的吗? 玄冰凌心中一沉,没想到那个男人如此敏锐,一点小小的破绽就让他怀疑上她,她得小心些。 “大叔,你吃饭呀!凌儿给你夹菜。”傻子是不知安静为何物的,所以今日她要好好闹上一番,她就不信这个男人好意思当众和一个傻子较真。 云悠扬气绝的听着她喊他大叔,却又无可反驳要是和一个傻子解释,那他不也成傻子了! “你怎么不吃啊!啊……凌儿明白了你要汤,凌儿给你盛。”玄冰凌说着就做,抬起云悠扬装满饭菜的碗,随意向后一倒,碗里饭菜全部扑在了云悠扬头上、脸上、衣服上。 众人一声抽气,一向只有云悠扬整别人的份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被个傻子整了。 火欮烟饱含兴味的眸紧盯着玄冰凌,他很好奇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花孤暝兴致频频的脸此刻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玄冰凌,怎么今天她给他的感觉如此奇怪,虽然他与她并未有过多交集,但传闻她是个疯疯傻傻也很胆小的女子,如今她的行为虽也和傻子二字很吻合,可吻合的有些太过。 落庭莎看着花孤暝嫉恨的瞪向那个傻子她凭什么得到他的注视。 龙绍炎目瞪口呆的看着正在震惊中无法回神的云悠扬,再看看兴高采烈盛汤的玄冰凌,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玄君劼紧张的看着云悠扬的反应,若他发怒自己就把这该死的傻子交给他处置,千万不要连累了太尉府。 张素素一副快晕厥的模样,怎么办?凌儿闯祸了。玄冰羽赶忙扶住张素素,小脸也是布满担忧的与母亲对视一眼。 大夫人、三夫人则是一脸幸灾乐祸,这回她们母女还不被赶出府…… 玄冰凌端着装满热乎乎的汤,满心欢喜的抬到云悠扬面前,谁知手一软“啊”一声,一碗汤就那么冲着元悠扬的头上盖去,脚下再一滑,再一个不小心踩到铺在圆桌上的红布,整个人向地上摔去的同时,满桌子菜全飞了起来,玄冰凌一滚避开了汤汤水水的攻击,张素素则担心女儿早起身向她奔来,也避过一劫,而火欮烟与花孤暝这两只狐狸,早在她摔倒的瞬间起身,玄冰凌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狡猾。 其他人可没那么幸运了,最惨的还数云悠扬,身上什么都集齐了,饭、菜、鸡爪、汤水、头顶还挂着一根菜叶子菜叶子悬挂在鼻梁上,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玄君劼是其中第二惨,油渍将他一身白色长袍渲染成另一只颜色,脸上汤汤水水不住的往下滴,硕大的肚皮上还有两个小包子。 大夫人与她的两个女儿兼落庭莎坐玄君劼旁边,当然也承受了鱼池之殃这就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们四位精美的发鬓凌乱,玄冰月的发鬓中心甚至有个鸡屁股,三人精致妆扮过的脸上早被污染的乱七八糟。 玄冰月缓缓反应过来,看了火欮烟一眼开始“嘤嘤”的哭起来。 她的哭声唤回了众人的神智。 “玄冰凌……” “玄冰凌……” “玄冰凌……” 几道不同的声音一同吼出。 哼……叫叫叫,叫魂呀!玄冰凌在心里冷哼,脸上却是一抹怕怕的神色,只见她看着玄君劼突然大喊:“呀!你好脏,凌儿帮你擦擦。”说着便四肢并用,挣开张素素随手扯了个沾满污渍辣椒的帕子,跛着脚却跑得异常飞快。一眨眼,她便到玄君劼眼前,一下将玄君劼扑到在地死死按住,不管其怎样挣扎都邪门的甩不开她,只见她一脸兴奋的拿着帕子的手朝玄君劼眼睛按去。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传来,玄君劼捂着眼睛一把甩开她,这次却轻而易举便摆脱她。 第七章正室的主意 大夫人、三夫人一同扑上去扶着玄君劼,慌张的喊:“快、快请太医。” 奴仆们听到喊声一下冲进来讶异的看着满场混乱,再看看几位平日高高在上的妇人狼狈不堪时,嘴角皆隐忍着笑,低着头上前把他们老爷抬走,临走时还看到他们肩膀一耸一耸的。 玄冰凌似不知自个放了天大的错般随手一抓,抓到一块布,借力爬起来,等她把眼对上布得主人,心下一滞,她太会抓了,居然抓到火欮烟这瘟神,她眨巴着眼装傻的对其扯出一抹大笑,正好迎上他深邃的黑瞳那黑眸深处不知闪烁着什么显得异常的灿亮却又隐晦不明让人看不清。 玩完了……不会被发现了吧! 花孤暝此时也好奇的看着她,不知心里想什么。 “啊……玄冰凌你这傻子,看我打死你。”云悠扬愤怒异常的暴喊一声,狰狞着眼向她扑来,此时哪有一点贵公子形象,完全一个地痞流氓。 玄冰凌哭着喊着脚一颠一颠的连跑带爬,躲着云悠扬的袭击,而且每次都刚刚好的避开,她干脆跑一段距离就随手抓起地上的残渣剩饭到处漫天乱飞,扔到谁算谁,反正在这里的没几个好东西。 现场是一片混乱,好好的一个晚宴被玄冰凌搅得乌漆吗黑,玄冰月、落庭莎等人,此刻恨不得把她撕个稀巴烂。 除了她娘、花孤暝两人丝毫没被波及,火欮烟、四夫人、玄冰羽这三人轻微受害,剩下的人可用一片狼藉,硝烟弥漫来形容那个惨状。 “快、快把这个傻子带走。”正室颤抖着指着玄冰凌狂喊,她就知道,这个傻子在准没好事。 张素素未免自己女儿被奴婢丫鬟弄伤,上去拉住她就要走,被张素素拉住的玄冰凌竟阵乖乖静了下来跟着母亲回东苑,呵呵……今晚闹够了回去洗个澡好好做个美梦。不过……只怕这些人今晚要做噩梦了。 “等等你别走。”云悠扬一脸恶狠狠的欲再追上去却被一样狼狈的龙绍炎拖出。 “你别闹了,被一个傻子整,传出去已经很难堪,你再与一个傻子较真,那咱们以后都没脸了。”真该死的邪门了本来是看好戏来的,结果让别人看了他的好戏。 “我要先掐死她,在一头撞死。”云悠扬朝着玄冰凌的背影拳打脚踢,此刻他早没了理智。 “大叔再见,下次再玩。”玄冰凌忽然回首,朝着云悠扬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小手勤奋的挥着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吵杂的现场每个人听清楚。 “啊……我要杀了她。”云悠扬再次被刺激,呲牙裂嘴的挥舞着双手双脚,却怎样也挣不开龙绍炎的束缚。 哼!这就是所谓四大才子,真是面目可憎,玄冰凌暗自腹诽。 忽的,一道炽热的眼光紧紧盯上她的后背,玄冰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缩了缩脖子跛着脚跟张素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颐王,这要不让小厮带您下去换身干净衣裳。”正室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女儿,赔笑着走到火欮烟身旁道,她绝不能让那个傻子毁了女儿的前程。 火欮烟冷睨了正室一眼,道:“哼!这太尉府的宴会真是特别,本王受教了,悠扬、暝、绍炎咱们走。” 临走前连一眼都未施舍给玄冰月。 “……”玄冰月心一痛,痴痴的看着火欮烟离开的背影。她的形象都毁了,叫她以后在他面前怎么抬头,现在她死的心都有了。 龙绍炎上前拉着还在一脸气愤的云悠扬,尾随火欮烟而去。落庭莎见心上人走了,不顾一切起身跟着就走。 “娘……”玄冰月见众人散去,扑到在正室怀中嚎啕大哭。她的形象她的面子她的王妃之位呀…… “乖,不哭娘为你做主。”正室着火的眸子不断射出火花,该死女人该死的傻子,她绝不放过她们。 翌日晌午,正室带着丫鬟往云深院步去,这云深院乃是玄君劼平日不想上任何一房时居住的地方,处了正室其他小妾都不得进入。 “老爷、老爷,不好了老爷。”正室一面推开木门一面扬声高呼。 “咋咋呼呼的喊什么?本老爷是不好了,你没看到吗?”玄君劼眼蒙着一层厚厚的白布,躺在床榻上不耐烦的狂吼出声。 正室不以为意的挥退丫鬟,转身关上房门。神秘兮兮的走到玄君劼床榻旁坐下,一脸担忧的道:“老爷,就是您不好了,妾身才一早到哪十里外的佛云寺为您求签,哪知那解签人竟说……” 关键时刻正室却期期艾艾怎么也不肯说出口。 “别和我玩这套,要说就说不说赶紧滚。”玄君劼狂骂,没看他正心情烦闷,她居然还吊他胃口真他妈不识相。 “是。是,那人说,咱们玄府邪星入室,克子克父。”正室用手掩着嘴,尽管玄君劼看不见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不知所措的模样,眼眸里却绽放出异常恶毒的光。 “邪星是谁……”玄君劼紧张的问。 “东苑那位,师傅说您的眼睛能保住,那是平时您行善积德佛祖保佑,但若是下次邪星再克,那老爷你的命就……”说着正室拿出丝帕“嘤嘤”的哭起来。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玄君劼不耐烦的又暴吼,接着又问:“师傅说该怎么办?” “让她嫁人。”正室眯起眼道。 “这个我还不知,但是她那副德行谁敢要。”玄君劼气急一脚把正室踢到地上。 正室“啊”一声低呼扑倒在地,她侧目而视接着又拍拍灰尘起身,继续道:“妾身问过李员外了,那次只是意外,只要老爷你给他钱,再随便给他谋个小官他愿意再纳玄冰凌妾。” “他愿意有什么用,张素素那个女人死拦着。”玄君劼气急败坏的道。 “这个……妾身有法子。”正室来到玄君劼耳旁低语着,玄君劼越听越满意的点头,一把把正室扯上床,手伸入她的衣襟揉捏着,臃肿的身子压在正室较小的身体上,“小坏蛋,你可是帮了老爷一个大忙。” “嗯……讨厌,嗯……爷,快些。”正室张开大腿横跨上玄君劼,难耐的扭动着身体。 玄君劼毫不客气的一口含下去,哪怕双眼不便,也不能妨碍他办事。 顿时,一室春风,莺啼不已。 第八章京城风波 昨晚风波不胫而走,传入百姓家,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街头巷尾皆能听到有人谈论此事,以整人为乐的云悠扬,云少爷居然被一个傻子反整。且,凄惨无比,听说尊贵的颐王也没能逃 过此劫,玄家那些夫人小姐也没能幸免。 “真是活该,谁让这些人尽欺负个傻子。”大街上两个大叔并排而行,左边的大叔边走边道。 “可不是嘛!我家东子在太尉府当差,昨晚他可是亲眼所见。”右边的大叔左瞄瞄又瞄瞄才压低声音道:“京城世家的云家大少向疯了似的,朝着一个傻子拳打脚踢。” “啊……这云少爷,平日里欺负人家就够了,居然还动手,真不是人。”左边的大叔也像模像样的压低声音道。 两人越走越远,却未发现他们背后一道凶狠的目光,盯着他们的背。 云悠扬一路走来,都被人在指指点点,有的人说他可怜,有的人说他可恶,他努力平复呼吸,朝着四人聚会的酒楼快步走去,他怕若慢一步,他会想杀人。 他刚踏进往日常来的酒家,里边一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不时传出一片哄笑声或唏嘘声,见到云悠扬进来,倏的全都静了音,一下子鸦雀无声。 云悠扬刚转身,欲上楼,安静的大堂开始窃窃私语…… “你看,是他就是他,没想到居然打傻子。” “真看不出来,相貌堂堂的。” 杂乱的声音里就属两道男音最清晰,他们眼中尽是鄙夷,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可人家是云家大公子惹不起。如今,他闹出这等丑闻,正好让他们这些人出出气。 云悠扬倏的转首,鹰眸隐隐进射出凌厉光芒直射向两人。 两个中年汉子,见他瞪他们,都纷纷低下头,不在言语。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打那傻子了,玄冰凌……他会尽快把这笔账讨回来的。 云悠扬一摔衣摆,轻车熟路的朝二楼包厢步去。 包厢内,火欮烟等人见云悠扬怒气冲冲的进来,都心知肚明,这一路他们没少听到议论。没想到,才一晚,事情就传遍京城大街小巷,其中被传的最惨的要属云悠扬。 云悠扬“啪”一声,摔上厢房门。随意坐上一颗椅子,端起桌上的茶盏便一口仰尽。 “啪”一声,茶盏落地的声音,“人倒霉,真是喝水都塞牙缝。”云悠扬咒骂着用帕子擦拭身上的茶水。 火欮烟着一身红袍,慵懒的斜倚在红木雕花躺椅中,一头长发随意披散,他微微移开手中书卷,露出他那张亦邪亦正的俊美脸庞,只见他那双勾魂摄魄桃花眼闪过一抹邪魅的光芒,轻柔的道:“云兄,那茶是小二刚给你沏的,你那样喝,烫着是理所当然。” “你还有心情看书。”云悠扬大惊小怪的指着火欮烟,又转向靠坐在窗边发呆的花孤暝,不可思议的喊:“你还有心情发呆。” 花孤暝幽幽回首,忧郁的双眸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的道:“为何没有。” 火欮烟不可置否的扯扯薄唇,似笑非笑一双深邃黑瞳睨了花孤暝一眼。 “昨晚咱们被整的那么惨。”云悠扬气愤的道。 “你错了,是咱们俩被整的那么惨。”一直未语的龙绍炎黑眸里隐隐闪烁过一抹犀锐的精光。又道:“烟虽说恰好一一躲过袭击,却还是没能全部避免,而暝,可说一点也没被波及到。”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那傻子喜欢暝?”云悠扬嘲讽着又道:“一个傻子,她懂得何为喜欢?” 火欮烟闻言,黑眸闪烁过一抹暗芒,很快便消失不见。 花孤暝淡淡望了他们一眼,便又将视线调向窗外,让人看不出其情绪。 “据我昨夜回去思量,越想越奇怪,昨晚那桌子菜倒下来时,她居然能做到独善其身,并且除了暝,还有她娘也未受半点波及,一个傻子,怎么会懂得保护她所在乎的人呢?”龙绍炎在述说时,眸 光从未离开火欮烟与花孤暝两人身上,他的话并未让两人起任何反应。就是说他们早知晓了,看来只有云悠扬还在懵懂中。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她要装傻?难道是想避免自己沦为玄君劼那老狐狸的裙带 关系;若真如此,那这女子就奇特了。 火欮烟慵懒的回首对龙绍炎邪魅一笑,印证他的猜测。 昨夜,那双打量他的凤眸还萦绕在脑海,她似乎一直不敢与他再次对望,是怕他瞧出端倪吧!这个玄冰凌引起了他一丝好奇,难道说她的傻是装的……难道瘸腿也是装的;若真如此,那便太有意思了,他们交手几次,连他都一直未瞧出端倪,这样的女子想必不仅不傻,反而聪明的紧。呵呵……玄冰凌,可别让本王失望喔! “哈哈哈……炎,你该不会想告诉我,玄冰凌不是傻子吧!”云悠扬指着龙绍炎狂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若真如此,玄冰凌他非宰了她。 三人睨了他一眼,都未搭话,这件事确实太匪夷所思了。 时间又过了几日。 西苑内。 玄冰月一身紫纱长裙瘫坐在院子里的紫竹摇椅上,短短几日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红肿无神的双眼下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印证着她夜夜垂泪道天明这个事实,苍白的脸色好似瞬间苍老了五岁。 自那晚一别,她再也没有见过火欮烟。前几日,她以探视为由被拒在颐王府大门外。从此,她便经常恍恍惚惚,耳边老是听到他的声音,当她欣喜抬头后面对的是无边无际的失望。难道说,她的准王妃之位就此没有了吗?不,不会的,她和他可是皇上赐的婚,他怎么可以违抗圣旨呢?是的,他只是生气而已,都是那个傻子…… 玄冰月狠狠咬住银牙,粉拳紧握,她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让火欮烟高兴,不再生她气。 “小姐……” 就在玄冰月正想着该如何讨回火欮烟的欢心时,一名女婢鬼鬼祟祟的靠近,朝她轻轻一拜。 玄冰月望了来人,眼眸一眯,这是她娘亲身旁的丫鬟……小桃,难道…… 小桃见大小姐微眯起眼,聪慧一笑,轻快的来到她耳旁,说着耳语…… 玄冰月眼儿终于再次绽放出光彩,姜还是老的辣。她倏地心思一转,反附在小桃耳旁低语着,并起身回房拿出一条绢帛小心翼翼的交给小桃。 小桃收下绢帛,微微福身便向外走去。 好了……现在该那傻子出场了。玄冰月妩媚的脸庞瞬间被狠辣的笑占据。 第九章被傻子算计了 东苑。 黄昏时分,彩霞满天,东苑后面是一座干枯莲花池。池里的荷花只有枯枝败叶,构造出一幅别一样的风情。 玄冰凌依旧一身泛白长裙,一头墨法直泻而下,眼神淡淡的看着某一处。她在等,等那些把张素素调走,朝她下手的人,只是她很好奇,她们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她,她不想开卦,那样就不好玩了。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冷冽,不再装疯卖傻的她,冷邪的让人胆颤。 “二妹、二妹,你可让姐姐我好找啊!”玄冰凌的后方传来一阵造作的令人作呕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 一瞬间,冷魅隐去,白泽的小脸只剩痴傻,“你是谁啊!”傻子一般都不认人的。 “呵呵……真是个傻子,我是你大姐。”玄冰月捂住一阵嘲讽的笑,“走,跟我走。” “不,娘说了,小孩子不能和坏人出去玩。”双手在胸前交叉的摆着,一脸的害怕。 “我是你姐,不是坏人,我买好吃的给你吃。”玄冰月让自己装的和善些,把她骗出府再说。 “真的么?”哼……这女人是把她当幼儿园的哄了。不过,没关系,她倒是想看看这对母女阴谋家,能干出什么新鲜事来,正好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出府,这倒是个机会。 “是呀!好多好吃的。”吃?等下吃死你,该死的傻子,这次她要她又去无回,玄冰月在心里阴狠的笑着。 “那我们走吧!”玄冰凌一拐一拐的站起来,兴奋的拍着小手。 “嗯……咱们走。”傻子,可别怪她心狠手辣,这是你自找的。 玄冰凌看着周遭如电影屏幕般的场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人们熙来攘往,两旁挤满了热情的小贩,吆呼声、讨价还价声,都显示着这个国度的繁荣富强,她早想出来见识一番,可惜一直没机会出太尉府,今天还得感谢这个女人了,玄冰凌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角度,瞥了玄冰月一眼,虽然她不安好心。 “哎哎……你看,那就是太尉府的玄二小姐。” “真可怜,长的还不错,可惜是个傻子和瘸子。”一道男声边摇头边铮铮有声的道。 “听说,常常整人的云大公子被这个整惨啦!” 呵呵,没想到事情传的那么快,居然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玄冰凌一拐一拐的若无其事的走着,反正她是个傻子,人家说什么她又听不懂。 玄冰月怨恨的瞪了她一眼,说不定就是这个傻子坏了火欮烟的名声,导致他现在都不再理她。 玄冰凌余光接收到她的瞪视,忽的灵光一闪,她笑的越发邪魅,这个女人平日里尽干些坏事,今日,她就替她做件好事积积阴德。 玄冰月忽然感到浑身一阵寒颤,起风了吗? “哇哇……凌儿好饿,要吃东西。”玄冰凌突然大叫一声,玄冰月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瘸着腿往边上卖包子的地方冲去。 “姑娘要几个包子。”这不是太尉府家那个傻子吗?小贩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玄冰月,立即乐呵呵的问道,反正有人给钱。 “凌儿要好多包子。”玄冰凌傻傻的眨眨眼睛,裂开小嘴嘿嘿一笑,转手把旁边卖胭脂垫在下面的蓝布“哗啦”一声抽起,胭脂全部应声落地,染了一片嫣红。 “哎哎……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卖胭脂的大婶看她是个傻子,便把视线转到早已手脚僵硬的玄冰月身上,只见她刷一声冲过去,牢牢扯住玄冰月衣袖,粗声道:“这位小姐,请你付钱。” 玄冰月好想说她不认识她,可这京城谁不认识太尉府的玄家几位小姐,连这个傻子都是出了名的,她咬牙狠狠的瞪了玄冰凌一眼,转首摔开卖胭脂大婶粗糙的手,硬声道:“难道我堂堂太尉府大小姐,会付不起那点胭脂钱吗。” 臭傻子,等会有你好受,玄冰月胸口剧烈起伏,她闭了闭眼平复心脏,否则她会被这个傻子气死。 玄冰凌暗暗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她拿着布煞有其事的抖了抖铺在地上,在人们目瞪口呆下抱起蒸笼将包子全倒在蓝布上,蒸笼随手往后一扔,只听“啊”一声,蒸笼稳稳的套在一个肥硕的大婶头上。 “哈哈哈哈……”四周响起爆笑。 “这……”卖包子的小贩愣愣的看着她,再抬首盯着玄冰月,算了,反正有人付钱。 “这位小姐,我这可是天丝冰蚕衣料,前不久才新做的,价值五百两。”大婶笑着拿下蒸笼,扭着大屁股腰间的赘肉一晃一晃的走到玄冰月身边,两眼放光的道。 “什么……”玄冰月瞠目结舌,“你骗钱呀!” “这位小姐,那您是赔不陪啊!”胖大婶怒目相视,大有她若敢说个不就掐死她之势。 “这……我身上未带这么多银两,要不你到太尉府来拿。”玄冰月见对方一副泼妇样,一下子软了语气,就怕胖大婶对她动手。 “您可是太尉府千金,到时候我上门你们不给,我找谁赔。这样,你立个纸条,到时候我也好上门要。”胖大婶二话不说粗壮的肥手拖着她就往一边的酒楼走去。 “这这……”玄冰月较小的身子哪有对方力气大,只有被硬生生拖进客栈。 玄冰凌看都未看她一眼,抱起包子继续往前走去。 玄冰月写完欠条还未来得及出门,便陆陆续续有人跑来找她。有卖大饼的,卖糖葫芦的,卖衣服的……最后一个被玄冰凌抢了马车的,这些人将酒楼围的水泄不通,一人一句叽叽喳喳口沫横飞。 此刻玄冰月的脸色可用清白交替来形容,她紧咬压根,平复着被气地直发麻的心脏,浑身皆颤抖,此刻她感觉被那个傻子反算计了,可是……一个傻子怎么会算计人呢! 第十章无疾而终的阴谋 一辆马车驰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向一条巷子拐去,只见巷子里一群叫花悠悠忽忽的或站、或躺。马车缓缓停下,车夫起身掀开车帘,食物将车厢堆的满满当当,一名女子委屈的缩在一个角落,见马车停下,她凤眼一扬,瘸着脚跳下马车。 一群叫花愣愣的看着车上下来的女子,一身衣着不张扬也很素净,完全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姐,可那种种气度、那种风华却又使人自惭形秽,为之折服。再看着车厢里的食物,却无人敢上前,他们都是被那些富家子弟打怕了。 “愣着干什么?把东西搬下来分给他们。”玄冰凌挑眉指着那群叫花对车夫道。 “啊……”当真是个傻子,这么多东西居然都给一群叫花子。车夫鄙夷的摇头,开始动手搬东西,遇上这个傻子玄二小姐,这群叫花可有福咯! 此话一出,叫花们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一冲而起,朝着马车奔去,一人动其他所有人也不再迟疑蜂拥而至。一会满满当当的东西全被一扫而光。 满条巷子的叫花手里都拿着几样东西,欢喜的比划着,讨论着。 “娘……你看,有新衣服穿。”一个看上去八岁左右的小叫花惊喜的拿着一件灰色长衫,兴奋的又蹦又跳,虽然这件衣服好大,但是,可以留着他长大穿,他从来没有穿过新衣衫。 “嗯。”被称为娘的妇人慈爱的摸着小孩的头,满眼泪花,她苦命的孩子,从来都是捡人家不要的衣服穿,要好好的谢谢这位好心的小姐了,妇人泪眼带笑的看向玄冰凌。 “这些东西可以让咱们过冬都不用受冻了。”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叫花紧紧拽着手中的棉袄。 “小东哥哥,这个大饼好好吃,花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大饼。”一个和小男孩差不多年岁的小女孩将嘴赛得爆满,手里还拽着两个大饼塞进小男孩手里。 “冰糖葫芦。”一个小胖叫花惊喜的蹦过来,“上次我捡到一串只剩一个的糖葫芦,真的好美味。”只见他小小的身体吃力的抗着插冰糖葫芦的草木棒子,三个孩子一人一串,美滋滋的吃起来。 “这里还有好多首饰,可以卖几个银两了。”一个较老的叫花也凑过来对着小男孩的娘亲道。 妇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拉过小男孩朝着玄冰凌隐隐跪下,颤声道:“谢谢姑娘了,好心有好报,您会有福报的。”语毕不断的磕着头。 “谢谢姑娘了。”满条巷子的叫花全部齐齐跪下,惊天震地的欢呼声,他们脸上都写满了激动与感动。 玄冰凌心中顿时产生一种很暖很暖的感觉,她跛着脚上前扶起最前面的小叫花,盈盈笑道:“大家都起来吧。” 驾马车的车夫感动的揩去泪花,原来她是个善良的傻子。 “好了,我要走了,我会再来看大家的。”阳光暖暖的早在她脸上,一阵微风拂面,从她身上传出一阵淡幽的清香,让人禁不住沉醉下去。 一道红色的身影倾靠在巷子口的墙面上,只见他头微偏注视着巷子里的一举一动,一双桃花眼幽沉深邃,勾起一抹饱含兴味的邪魅笑痕,接着便朝大街的另一头步去。 “姑娘好走。”叫花们起身送着玄冰凌一直走到她人消失不见。 “娘,这位大姐姐真是好人。”小男孩小小的萝卜手圈着他娘的腿,仰起头眨着眼道。 “恩,小东长大了,也要当个好人。”妇人抚摸着儿子的脸蛋。 “嗯,一定。”他长大了一定要报答这位好心的姐姐。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去领钱啊!”玄冰凌朝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车夫道。 “是是是……”车夫尊敬的直点头,完全没意识到他尊敬的对象是人人口中嘲讽的傻子。 玄冰凌找个离玄冰月在的酒楼最近的荫蔽处找块大石头懒懒的坐下,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反正她是个傻子。 不一会便见玄冰月一脸阴郁的走出来,她头上原本插的朱钗簪子全部无疾而终,身上的首饰也不见踪影,玄冰凌可惜的大叹,看来她抢的的不够多,她身上那身衣衫也值些钱的。 不远处便看到玄冰凌那个傻子慵懒的斜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脸昏昏欲睡,玄冰月火气“唰”一下上升,该死的傻子,此时她就恨不得杀了她,但是理智告诉她,要顾全大局,过一会就有她好受的了。 “你吃饱了吗?”玄冰月上前咬牙切齿的问。 “饱了,你吃饱了吗?”玄冰凌一脸天真无邪的问。 “你……”玄冰月深吸一口气,僵硬的笑道:“走吧!我带你去玩好玩的。” “喔……走咯!”玄冰凌欢快的蹦起来,两人再次上路。 玄冰凌心里冷冷一笑,她倒要看看她,今天要拿她如何。 两人渐渐经过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玄冰凌淡淡的抬头看了看酒楼明晃晃的招牌“有名酒楼”,奇怪的名字。忽的眼光一闪,一抹异常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玄冰凌用余光扫视了眼身旁的玄冰月,见其正要朝茗茶楼内走去,丝毫不知楼上的异动,难道她真不知情? 忽,一股粪水的腥臭从天而降,玄冰凌嘴角一勾,猛的扯了把前面的玄冰月,将其扯的一个跄踉往后退了好几步,刚好站到玄冰凌所站的位置,她自己则瘸着腿往前奔了几步,“哗”一声,玄冰月被浇个正着。 玄冰凌回首看着满身哄臭的玄冰月,忍不住捂住鼻子,酿声道:“你好臭。” 周围的人都纷纷捂着鼻子绕开她。 “哈哈哈哈……”楼上传来一阵爆笑,玄冰凌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个白痴可以笑得这么令人喷饭。 玄冰月心里本就阴郁,此时还在心上人面前沾了一身屎粪,她心中一股气没顺的上来,白眼一翻,“扑通”一声,直直的晕了过去。 “哈哈哈……你看到了吗?玄冰月那个女人比傻子还笨,居然傻子躲过了,她没躲过,哈哈哈哈……”楼上的云悠扬笑得前俯后仰,直指着敞开的木门外栏杆下晕倒的玄冰月。 火欮烟一身红衣,桃花眼似笑非笑,难道他没看到是玄冰凌把玄冰月拖下来的吗? 第十一章焦点 玄冰凌不着痕迹的抬眼望了下,楼上嚣张笑声的来源处,看来她是想把她送给那群无聊的男人戏耍,博取火欮烟的好感,无知的女人,她越是如此,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厌烦她而已。 “唉……快快快……清理干净。”掌柜的带着几个伙计出来认霉的让伙计迅速清理,但愿不要耽误他做生意,他当然知道这是哪位所为,可是他惹不起啊!只有自个当着了,都是这个傻子,以后少往他这路过,掌管恶狠狠的光直射向玄冰凌,在这瞬间,有名酒楼外围陆陆续续的集聚起一些好事的观众。 “是太尉府那个傻子二小姐和她一起真倒霉。”路人甲。 “可不是……听说还是个煞星。”路人乙。 “说不定她是故意这样对自己姐姐……好恶毒啊!”路人丙。 她还扫把星呢!玄冰凌在心里一阵冷哼,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成为焦点,第一次被赞扬被祝福,第二次被咒骂,无知的古人,哼! 玄冰凌只当自己现在看不见也听不见,瞄了眼地上晕迷的玄冰月,心里玩味的想,女人哪!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一旦被气死了,就会有别的女人花你的钱,住你的房,睡你的老公,打你的娃!看看楼上看戏的她所谓的未婚夫,都没有下来看她一眼,这爱情就像两个拉着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放手那一个。这女人真是蠢的无怨无悔,她自己慢慢躺吧!她要先走了。 玄冰凌捂着小嘴对昏过去的玄冰月大声道:“你臭死了,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家了。” 语毕瘸着腿扒开围观的人群,火欮烟玩味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的,一个着黑衣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跃入他的眼帘,无从多想一个纵身,向她飞跃而去。 “哎……哎……”云悠扬朝着远去的火欮烟伸手,又回首看看表情不一的花孤暝与龙绍炎,这是怎么回事?这烟变得好奇怪。 一只八哥忽的飞上树杈,对着玄冰凌“吱吱吱”的叫唤,玄冰凌看着八哥,心念一动,小手伸进宽大的衣袖里,掐指一算,哼哼……有人跟踪她,而且有两个是老熟人。 玄冰凌瞬间掩去一脸悠闲,痴痴傻傻的朝太尉府走去,路过一条巷子,只见她一拐弯走了进去,她给他们个机会,看他们玩什么把戏。 忽,一个黑衣蒙面人自她身后架着轻功飞掠到她前面,长剑一挥寒光凛凛却不带一丝杀气,玄冰凌见状白眼一翻昏迷在地。 这个男人并没有杀她之心,应该是想把她带去哪?况且这后面有两个老熟人再看戏,她若反抗就会引人怀疑,横竖都要被带走,被敲昏不如她自个晕倒,否则年纪轻轻落下个颈椎病什么的不是很造孽么? 黑衣人上前将玄冰凌一把提起,嘴里嘲讽道:“傻子就是傻子,真没用,不过倒省了大爷不少事。” 切,你才是傻子,超级无敌大傻子,玄冰凌暗自狠狠咒骂着。小手不动声色的挪到上衣内,摸索着石头蛊,虽说他并没有伤害她,但他意图绑架她,那都得吃点苦头,正好拿他来试试这新练成的蛊毒效果如何。 玄冰凌正要下手,一抹红影飘然而至,旅长健硕的体魄懒懒地凝立,一双深邃黑瞳目光如炬地直瞅着黑衣人怀中装晕的妮子。 “放开她。”极其轻柔的嗓音自他微微勾起的唇瓣中逸出,看似温柔无害的笑颜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本是想看看这丫头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她竟然直接装晕。 是谁;玄冰凌缓缓收回小手,侧耳聆听,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 “你是什么人,少妨碍本大爷办事,快滚。”黑衣人警惕的持剑以待,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凌厉让人心惊。 “从没有人在我面前自称本大爷,你是第一个。”之所以不称本王就是怕那丫头认出来,待会他要吓她一吓,忆起那日她躲避他视线的反应,不免觉得好玩。 火欮烟语未落,身子便如鹰般掠起,他衣抉飘飘,宛如乘风,却又带着不易觉察的凌厉和犀利,黑衣人心中一骇,拔剑与他斗在一起,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只见他将怀中人往远处一抛,玄冰凌便似布娃娃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火欮烟脸色陡然一沉不复见方才的闲散适意,回身凌空踏步稳稳将玄冰凌搂入怀中。 黑衣人乘机一跃从两边房顶上遁去,一直藏匿于暗中观看的人也如来时般隐去,他万万没想到这颐王竟会出手救一个傻子。 火欮烟眸光放柔,环抱着玄冰凌往茗茶楼走去,对于逃遁的黑衣人与暗处藏匿的神秘人,察觉却毫无兴趣,他现在有兴趣的是撕开这丫头的装傻面具。 “呵呵……你逃不过的。”火欮烟斜眉一挑,漾出一抹邪恶的诡笑,在感觉到怀中人娇躯瞬间僵硬时,他笑的越发邪魅了。 现在她还不知道对方是谁,那她就是真傻子,他已经拆穿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了,只是他现在的举动有什么企图;不管了,如今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她就是不承认她装傻,他能把她吃了。 火欮烟抱着玄冰凌回有名酒楼,围绕的路人还未全部散去,看见火欮烟抱着他们嫌弃的傻子过来时,全部呆若木鸡脑袋一片空白,京城有名的颐王居然抱着一个傻子,天要塌了吗,人们下意识朝天空看看。 路过玄冰月时火欮烟连一眼都不曾赏赐给她,自顾自的踏进酒楼。 在他进入酒楼的瞬间,沸沸扬扬的人群被瞬间定格,瞠目结舌的看着火欮烟抱着,被公开承认嫁不出去的傻子。 火欮烟要了间上房,不顾众人的眼光,径自抱着她向楼上走去。 该死的火欮烟他是想要干什么?玄冰凌这才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火欮烟继续迈步前行,他脸上带着邪肆的诡谲笑容。 火欮烟抱着玄冰凌进入一间上房,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再转上把门阖上。 玄冰凌心中一紧,他想做什么?不会想对一个傻子做那种事吧?咽了咽口水,不要啊……她还是清白的。 第十二章猫捉老鼠 他虽未出声,但是她知道他还在,她清晰的感受到一双强烈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每个角落,突然有些厌烦他这猫抓老鼠的把戏,先困在掌中戏弄,再牢牢将她扑倒吃掉,她玄冰凌什么时候变成被戏耍的老鼠了,不行,她要改变局势。 火欮烟手支下颚,一双桃花眼有着令人无端慌乱的魔魅气息,他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床上的玄冰凌,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多久。 两人似乎耗上了,一个装死不说话,一个死守着等她自个露馅。 呵呵……看看谁先输,火欮烟慵懒一笑,纤长的指尖流连上她细嫩的肌肤,灼人的热力自她指尖窜上她每一窜肌肤,引起她一阵阵颤栗。 她的肤色白泽细嫩,摸起来如婴儿般滑滑的让人爱不释手,圆润的鹅蛋脸,一双狭长的凤眼,若不装疯卖傻,这双美丽的眼睛里边,会绽放出怎样的风华,他很好奇。 该死的……她就不睁开眼睛,玄冰凌抿着嘴抗拒着他带给她的魔力,凤眼闭的更紧了。 “呵呵……”他幽深的眸划过洞察一切的邪佻笑意,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含邪带魅的浅浅笑痕,想以这种方式逃开他,她真是异想天开。 他将自己的唇凑至她耳畔,幽魅低语:“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吻你了。” 王八蛋,玄冰凌幽幽睁开凤眸,本想借着伸懒腰送他一拳,谁知被他洞察先机,正好躲过,“我怎么会在这。”迷茫的眨眨眼,扫视一圈她所在的上房,再对上他那张亦邪亦正的俊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得打量他。 斜飞入鬓的眉,一双荡漾人心的桃花眼,玩世不恭中隐含着骇人的犀利,乍看之下,这人似乎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玄冰凌看的出他的本性绝对很霸道且执着,被他缠上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小玄子,看傻了,好看吗?”火欮烟刮了下她小巧的鼻,低低一笑,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看来他这张脸时能吸引她的。 玄冰凌傻了,并非为他亲昵的动作,他刚刚叫她小玄子?这是她奶奶才会叫的,他居然…… “我的小玄子真傻了……”冰凉的指尖微微挑起她尖尖的下颚,一副打量的姿态。 猛然回神的玄冰凌浑身一颤,她怎么忘记了,她现在是个傻子加瘸子,而且,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安好心。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玄冰凌突然放声大哭大叫,双手双脚不断的拍打着床榻,她故意要引人进来,看他能对她怎么样。 “你很吵。”火欮烟倏的紧眯双眸,薄唇朝着她大声嚷叫的小嘴压下,这是最好的消音法。 玄冰凌小嘴微张,愣愣的任由他像只馋嘴的猫儿般霸着她不放,理智缓缓回笼,该死的登徒子,色狼……张嘴一咬,狠狠咬住他的下唇。 他冷冷的任她咬着,冷凛的黑眸闪过一抹诡异,他本来只是想让她闭嘴,没想到,她胆敢咬他。 舌尖往里一送,带着惩罚的意味席卷着她,有力的长臂紧紧锁住她的纤细的腰身,让她动弹不得,本来只是想惩罚下她,却不知为何越来越上瘾,到现在居然是欲罢不能了。 玄冰凌的理智瞬间回笼,猛力朝他一推,扬手欲给他一巴掌,却被他牢牢劫持。 “一个傻子,居然会恼羞成怒。”火欮烟嘲讽的撇嘴。 “……”玄冰凌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你脸上有苍蝇。”歪着脑袋,认真的道。 火欮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还真能装。伸手捉住她,往怀里一带,一语双关的道:“别再做无所谓的抵抗了。”除非揪出她的真面目,否则他绝不罢手,只是为何他一定要揪出她的真面目,难道只是为了那晚的对视,引起了他的好奇,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玄冰凌狠狠捏紧手心,难道她的尾巴被他揪住,她就活该被他如此玩弄吗?他有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的名节是多么重要,她虽是现代人,但却不是一个随便谁都可以碰的人,如今却因为装傻,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上下其手,不得反抗,这叫什么事…… 厢房中的云悠扬、龙绍炎、花孤暝,久等火欮烟不到,决定先离开,三人刚步至楼下便听到一串动心骇目的内容。 “颐王居然抱着那个傻子进了上房,他不是一向对女人不理不睬的吗?” “没想到颐王转性了,居然放着四绝美人不宠,却独独喜欢一个傻子。” “可不是嘛!今日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这是怎么回事?”云悠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向两人。 “……”龙绍炎抿抿嘴,笑而不答,烟的举动似乎在他意料之中,或许他是对玄冰凌那晚的举动太过好奇吧! 花孤暝淡漠看了他一眼,并不发表任何意见,似乎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掌管的。”云悠扬朝掌管的招招手。 “云爷。”掌管笑呵呵的上前,卑躬屈膝的道:“云爷有何吩咐。” “颐王在那间房,把钥匙给我。”云悠扬蹙眉道。 “这……”私自进入客人房间是不合规矩的。 “没事,给我。”鹰眸一眯淡淡的道。 “可是……”这真的让他很为难。 “我说给我。”云悠扬危险的蹙起眉,语气也变得低缓,他这件酒店怕是不想再开下去了。 “是是是……”掌管浑身一颤,赶忙拿出一串房门钥匙递在云悠扬手上,先把这位爷稳住再说。 云悠扬拿着钥匙便要往楼上走去,忽的,一只长臂环在他面前,他抬首看向花孤暝,他不是一向不爱管事的吗?怎么现在拦起他来了。 “你会惹怒颐王的。”他唤他颐王是希望他明白,虽然平日他与他们称兄道弟,但若触及了他的底线,他绝对是只凶猛的虎。 “我只是去看看烟在搞什么?”不会的,烟不会拿他怎么样的,他可是京城世家的公子,烟会顾及着给他面子的,挥开面前的手,步伐不停的向上走去。 花孤暝看着他不听劝,嘲讽的撇撇嘴,不再言语。 “暝,咱们上去看看吧!”龙绍炎担忧的眯起眼,这个云悠扬太过嚣张迟早闯祸。 第十三章反目 “嗯。”花孤暝轻应一声,率先朝上步去。 云悠扬来到掌管所说的门口,手始终抖了抖,心里犹豫了,他这么进去会不会真的把火欮烟惹怒,看到紧跟上来的两人后,心一狠把门打开,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是他自己要上来,若不进去会被笑话的。 门被推开,里面的场景让三人倒吸一口气,“这……” 玄冰凌的双腿被火欮烟扳开并用自己的长腿分别禁固住,有力的手将她的小手紧压在头顶,两人衣衫不整,发鬓凌乱。 这下完了,没脸见人了,玄冰凌鸵鸟的将脸别至一旁,她刚刚试图用踢得打的让他放她出去,结果被制止的越发彻底,还让这丢人的一幕让花孤暝看到。 火欮烟慢慢地偏过头,冷冷睇向门外的三人,“谁准你们进来的,给本王出去。”火欮烟黯沉的脸色张狂骇人,此刻他自称本王,那么他就是哪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不再是哪个与他们称兄道弟的火欮烟。 “是的王爷,咱们这叫出去。”龙绍炎眼一眯,拉过已经傻了的云悠扬往后退去,刚要阖上门,却被一股力道止住,他不解的望向身后的花孤暝,不会连他也要发疯吧? “颐王,她虽然是个痴傻姑娘,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你这般似乎不太合适。”花孤暝一身白衫凝立在门前显得幽雅飘逸,他薄唇微启,淡淡的话语听不出情绪。 玄冰凌瞪大凤眸,她没想到花孤暝会帮她,心中顿时暖暖的。 “你说什么?”脸色陡然一沉,锐利的黑眸眯得更紧了。 “我说放开她。”此次花孤暝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道。 “花孤暝,你在命令本王。”冷凛的黑眸染着熊熊怒气,他本只是想让玄冰凌自己招了,没想到,一向不问世事的花孤暝居然为她说话,这可真是有趣了。 “你放开我。”玄冰凌狠历一推滑出他的身下,跑到花孤暝身后,一颗心跳的七上八下。 花孤暝顺势将玄冰凌彻底藏入身后,一身冰冷的气息毫不亚于火欮烟狂肆的怒火。 “花孤暝,你看清楚,她不是岸芷,你确定你要为了她与本王作对;”火欮烟握紧双拳看着把花孤暝后背当避风港的玄冰凌,一脸冷禀。 玄冰凌明显感觉到花孤暝听到“岸芷”二字,身躯明显一僵,原来他是把她当做了别的女子才救她,心中一片涩然。 “你,要不要跟我走。”花孤暝并未回答火欮烟而是转首询问她。 “恩……”毫不迟疑的点着头。 花孤暝不再说什么帮她理了理衣裙,环着她绕过云悠扬与龙绍炎向楼下走去。 玄冰凌红着脸,缩在花孤暝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麝香味,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 忽的,楼上传来“哗啦”一阵巨响,玄冰凌心中一紧,这个火欮烟是个可怕的人物,以后她得避着他。 酒店的人再次被惊得无法言语,天哪!他们的心脏一天之内接受不了那么多的刺激,刚刚是颐王,如今是花公子,这……天真的要塌了。 落庭莎也在众人之列,她一身鹅黄衣裙,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她是来帮忙把玄冰月抬回去的,却不料看到这么一幕。 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泪眼朦胧的望着花孤暝搂着那个傻子向门外走去,为什么?为什么是个傻子,难道她连个傻子都不如,不……她不服,她不服。 “小姐……”两名丫鬟互看一眼,担忧的上前扶着落庭莎,她此刻看上去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玄冰凌静静的跟在花孤暝身后,不知该拿何种面貌对他,他已经知道她是装傻,如果再痴痴傻傻的她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而且……她也不想……在他面前那样。 走在前面的花孤暝蓦然回首看着吃力跟着他的玄冰凌,蹙眉道:“要不我帮你叫顶轿子,送你回府。” “不了,我可以走,刚刚谢谢你。”她钦下眼睫矜道。 “嗯。”轻轻一哼,继续往前走,似乎要送她回太尉府。 “你为什么不问我,嗯……”玄冰凌欲言又止,难不成叫她说自己装傻吗? “那是你的事。” 淡漠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让玄冰凌心中宛如掉入千年寒冰洞,寒冷无比。 “哦。” 两人一路不再交谈,各自沉思着,他果然是把她当做另一个女人才救她,玄冰凌啊玄冰凌,你在想什么呢?难不成从小到大你从未动过心,到现在才来发花痴吗?况且他不过是救你逃出魔掌,而且还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你感动个什么劲啊!你们两不过就见了两次而已,玄冰凌你真是不可救药的色女,回去面壁思过去。 玄冰凌嘟着嘴,不断数落自己。 “太尉府到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花孤暝蓦的停下脚步,淡淡无波的道。 “嗯。”不进去也好,她踏进这道门就是一个傻子,以往他未发现她还自然些,现在让她在他面前装疯卖傻,她真的很难做到。 看着花孤暝走远,玄冰凌疯疯傻傻的笑容再次跃上小脸,瘸着脚一蹦一跳的朝太尉府门口走去。 两个守门的侍卫见到玄冰凌懒懒的起身帮她把门打开,玄冰凌进入太尉府内刚想回东苑,肥硕的芹管家手拿长鞭,趾高气扬的向她走来,昂着头道:“二小姐,老爷召见你。”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抬头嘿嘿的傻笑,玄君劼找她做什么? 芹管家二话不说上前拖住她的双手就走,傻子能听懂人话就不叫傻子了。 “呜呜……你干什么?好痛、好痛。”玄冰凌又哭又叫的拍打着抓住她的手,突然低头一咬。 “啊……”芹管家痛呼一声,一把甩开玄冰凌,捂着手狠狠抬头一瞪,肥手一甩。 “啪。”一声脆响,玄冰凌左脸立时印上五道红红的手指印。 玄冰凌捂着脸,冷冷的抬首瞪着她,凤眸中寒光大作。 第十四章母亲的爱 芹管家接触到她的眼光,竟从脚底窜出一股寒气,这是她面对老爷都未有过的事,平日她在府上打人打习惯了,所以刚刚她想都未想便抬首扫了这个傻子一个耳光,看着她脸上的手印,她也有些慌了,一会老爷要是追究该怎么说。 她敢打她,就要付出代价,玄冰凌凤眸危险的眯起,手缓缓伸至上衣内,摸索到一根银针,飞快的冲向芹管家,银针不着痕迹的一刺。 只听又是“啊”一声,芹管家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你用什么刺我。” 玄冰凌眼角扫到一抹身影,突地坐到地上,大哭大闹的嚎叫:“呜呜呜……好疼,呜呜……杀人了,凌儿疼疼……” 跟着玄君劼一路过来的张素素心中一疼,发疯似地跑上去一把推开芹管家肥胖的身子,跪坐在地,抱着玄冰凌的头,哭嚷道:“不疼……不疼,凌儿不疼。” 此时靠在张素素怀里的玄冰凌忆起欺负她的火欮烟,与花孤暝的冷,心中一酸,真的哭了起来,像个小孩般委屈。 “怎么回事。”玄君劼一反常态的询问芹管家。 芹管家暗喊糟糕,这可如何是好,再转念一想,老爷一想讨厌这个傻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她一改惊惧的脸色,语气十足的道:“启禀老爷,二小姐回府就是如此,老奴询问她是否被人欺负了,却不料,她突然大哭大闹起来,绕了老爷也各位妇人清净,老奴该死。” 芹管家看了看玄君劼身边的大夫人,她一直为她办事,希望她能帮她逃过一劫。 大夫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见她优雅的撇嘴一笑,上前道:“老爷,凌儿痴痴傻傻的,被谁欺负也是情有可原,您看您把芹管家吓得,她一向忠于老爷,难不成还会欺负您的掌上明珠吗?” “你闭嘴。”张素素猛然抬头大喝,她受够了,受够了凌儿被欺负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日子。 “你说什么?”大夫人双目圆睁,“你这是与姐姐说话的态度吗?”她转首大喝:“芹管家。” 这个傻子把她的女儿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狼狈不堪,她正愁有气没处发,张素素是你撞上来的,要怨就怨你自己。 “是。”芹管家得到吩咐,挥动着鞭子上前。 玄冰凌满目寒冷的瞪着她,指尖银针一晃,欲提醒她最好不要,否则……她立马催动她体内的蛊毒,让她此刻就死在这里。 芹管家当然看到玄冰凌的动作,不可思议的张大眼睛,一个傻子懂得威胁人?她立时有些犹豫了,刚刚那一下的感觉让她一阵颤抖。 “芹管家,你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连也想造本夫人反。”大夫人再次怒喝。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这下她两难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玄冰凌冷冷一笑,看来今天她要大开杀戒了。 张素素哀怨的看了玄君劼一眼,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打她? 大夫人见到玄君劼与张素素目光纠缠,心中一阵气结,该死的贱人,她今天就要收拾她,看她还敢不敢勾引老爷。她恶狠狠的上前,抢下芹管家手中长鞭,扬手就要挥下,却被人从后劫住。 “老爷。”大夫人抽抽搭搭的看向玄君劼,他居然护着她。 “够了。”玄君劼一脸不耐的夺下她手中长鞭摔在一边。 “老爷……你……呜呜……”大夫人掩面哭着跑开。 张素素,看来留不得你了。 玄冰凌心中一阵冷讽的笑,这个男人有什么阴谋?竟然向着她们母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谢老爷。”张素素扶起玄冰凌,朝着玄君劼行礼。 “不要那么说,你们也是我的妻儿不是。”玄君劼上前握住张素素的手道。 哼哼……哈哈哈……她真是想笑,妻儿?啧啧……这人要是不要脸起来还真可怕。 “娘,凌儿好饿,你带凌儿回去吃东西。”玄冰凌扯住张素素的衣袖撒娇道。 “这……”张素素看了眼玄君劼再看向玄冰凌。 “你不是吃了五百两的东西,还饿,怎么着,太尉府没喂饱你吗?”玄君劼一脸深不可测的道。 玄冰凌眨眨了眼睛,原来是为了那堆东西,呵呵……她要气死他。 “啊……你和凌儿说话吗?”玄冰凌再次傻气的眨眼,“那些破破烂烂的人也说好饿,凌儿就把东西都给他们吃了。” “你……”这个傻子居然把五百两施舍给叫花子,若不是他想探火欮烟这小子搞什么鬼,他早就掐死她了。 “老爷……那妾身就带凌儿回去了。”张素素赶忙道,就怕玄君劼再次发怒让凌儿吃苦头。 “去吧。”玄君劼深吸一口气,憋下所有气,挥手道。 “谢老爷。”张素素扶着玄冰凌往东苑步去。 玄冰凌冷不防的回首瞪了眼一旁的芹管家,眼神之阴冷,让芹管家浑身皆是冷颤,垂首不敢再看她。 冷冷一笑,玄冰凌幽幽回首,芹管家好戏还在后头呢! 西苑,雅致的阁楼内檀烟袅袅,一阵浓郁的香味回荡在空气中。 玄冰月一身亵衣躺在床榻上,已用花瓣澡洗了不下十道,身上的味始终还在,她捂着嘴悲愁垂涕,苍白的脸毫无血色。 大夫人坐在她床边,宽慰着她,自个心里也是一阵酸涩,都怪张素素母子,这次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娘……烟,肯定不会要我了。”玄冰月侧过身子,环抱住自己泣下如雨。 “……”大夫人一阵气结,“别哭了,有哭的时间不如想想这样挽回那个男人的心。” “叩叩叩……”大夫人刚说完,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何事。”不耐烦的冷叱。 “回夫人,落小姐到。”门外是小桃的声音。 “快请。”大夫人凝眉,看了眼不成人形的玄冰月。 第十五章阴谋继续 不一会,门被推开,落庭莎一身鹅黄纱裙,本是俏丽无比,却因她脸上的失魂落魄给夺取光彩,落庭莎见到玄冰月二话不说奔上前抱着她,泪如雨下痛哭失声。 大夫人看着一向注重形象的落庭莎如此,不禁眉头大皱,人人皆知落家小姐喜欢花家公子,本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姻缘,岂知那花孤暝竟对貌美如花的落庭莎不闻不顾,难道是受了那门子气。 玄冰月一愣,心中再次一酸回抱着她,哭作一团。 大夫人本想离开,却被痛苦中的落庭莎喊住,“夫人岂慢走,庭莎有事相告。”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又回身坐下,静待下文。 “你们可知,今日庭莎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落庭莎咬着唇瓣,满眼狠辣。 “落小姐请说。”大夫人兴致频频的道。 落庭莎看了两人一眼,咬牙道:“今日庭莎前去接冰月姐,一路听人说,颐王抱着一个傻子进了有名酒店,开了上房两人进去将近一个时辰。” “什么?”玄冰月不敢置信的半起身,拽住落庭莎黄色纱袖。 “……”大夫人亦是一脸惊愕……这可能吗?会不会是这落庭莎有什么阴谋。 落庭莎当然明白大夫人心中所想,冷冷一笑道:“本来庭莎亦是不信,试问,有那个正常男子放着娇美的四绝美人不爱,去找一个傻子。”落庭莎看了眼玄冰月再道:“可是庭莎进入有名酒家时,却看见花孤暝搂住人人口中的傻子下楼来。”说到此处,落庭莎双拳死死握紧,掐出两条血印。 “落小姐,或许这花公子有什么苦衷。”大夫人红唇一勾,原来这落庭莎是想利用她们为她出气。 “大夫人,若你不信,尽可派人去市井打听,便知庭莎所说是真是假。”不错她是想让她们与她一个鼻孔出气,不过不是利用而是联手。 “这……”大夫人犹豫了,看她不像作假,可是要她相信一个王爷喜欢一个傻子……这。 “娘……你要给女儿做主。”玄冰月泪眼模糊的道,若此事当真,火欮烟宁愿喜欢一个傻子也不要她,那……她哪还有脸面活下去。 “……”大夫人眼一眯,拍拍两人的手道:“好,若真如此,为娘的给你做主。”看来得催老爷让皇上出面为他们证婚了,至于……那个对母女,她迟早也要收拾。 “谢谢娘。”玄冰月环住大夫人的腰身,火欮烟,你我已经有了婚约,你休想赖掉。 “夫人,冰月姐,庭莎倒是有个主意。”落庭莎掩下长睫,轻声道。 “但说无妨。”这个女人不简单哪! 落庭莎对两人招招手,三颗头颅凑在一起,大夫人越听越心惊,她竟与她不谋而合。 “好,就这样办。”大夫人不动声色的道。 “嗯。”落庭莎与玄冰月两人相视一眼,眸中皆有狠绝。 玄冰凌,别怪她,要怪就怪你自己。 是夜,清冷的月华笼罩在树下豪华房舍,颇显冷寂。 花孤暝半倚床榻,一头墨发披散在两侧,只见他薄唇紧抿,额头深蹙,冷清忧郁的双眸紧闭却在微微颤抖,他明显正深深陷入回忆里。 三年前,花孤暝与火欮烟等人路过扬州,只因天色太晚,离住宿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他四人便暂居破庙,那晚,四人聊天直到三更,方才有些睡意,就在他有些昏昏欲睡时,外间传来一阵吵闹声。 花孤暝蹙眉,决定出去看一看,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只是那些人吵了到他休息,披上外袍向破庙外步去。 却看到这么一幕,一个女子被五个男人压在草地上,女子哭喊的嗓子都岔了,小小的头颅左摇右摆,怎样使力也甩不开身上的人。 “嘿嘿……小娘子,别叫了,别说这荒郊野外没有人,就算有,也拿我们兄弟无可奈何。”男人佞笑着道。 “畜生,放开我。”女子使劲摆动着腰身。 “啪!”一声脆响,“妈的,别不识好歹,大爷玩你,是你的荣幸。” “放开她。”淡漠的声音在夜空中乍然响起。 “谁、是什么人。”五人顿时惊慌,抬首四处寻找,见到只有花孤暝一人,方才放大胆子。 “你是什么东西,大爷的闲事也敢管;劝你赶紧给我滚,否则等下打得你满地找牙。”男子缓缓站起来,嚣张的昂着头恐吓道。 剩下四人也纷纷站起来摩拳擦掌,大有再不走就冲上去之举。 “滚。”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花孤暝已久一脸无动于衷。 “妈的,呸!找死的东西,兄弟们,给我上。”带头的手一挥恶声恶气的道。 四人得命,纷纷扬起拳头朝着花孤暝冲去,只是还未近他身,便被一个个打趴在地上。 花孤暝面无表情的整整长袖,冷凝的道:“该你了。” 带头的见四人全被打趴下,心中顿时胆怯,却依旧逞能,只见他系紧裤头,正要冲上去却听到“噗嗤”一声,利器插入肉里的声音,他难以置信的慢慢回首,瞪着在背后插他刀子的女人,女子眼一眯,手猛然一收,刀子抽出肉体,带头的身子直直的倒下,到死眼睛也是大睁的。要他怎么相信,他居然被刚刚还在他身下的女人一刀杀死。 “啊……杀人了。”四人股战而栗,疯了般爬起来边喊边跑。 女子手一软,哆嗦着腿瘫坐在地上。 花孤暝别了她一眼,忧郁的眼难得的闪过寒意,只见他慢慢走上前。 第十六章小玄子被绑架了 女子看他走过来,吓得猛往后退。 花孤暝宛如看不见她的害怕般,上前拿过她手中的匕首,一个凌空踏步朝着往东边跑去的男人一刀刺去,再扬手一甩匕首凌空飞去,往西边逃命的两个男人应声倒地。上前拔出匕首,掏出锦帕仔细擦拭着,再埋进草丛深处,然后头也不回的往破庙走去。 “恩公,留步。”女子见他要走,赶忙出声。 花孤暝凝眉立步,却不曾回头。 “恩公救了岸芷,请恩公收岸芷为婢,岸芷已经没有亲人了。”女子环住自己暴露的上半身,哭着呢喃道。 花孤暝凝思良久,终是回身,来到女子身边,脱下身上的外袍包裹住女子,淡道:“走吧!” 从那后花孤暝身畔总会有一抹俏影跟随,而他也渐渐习惯她的相伴,直到上一年,他身中奇毒,危在旦夕间那个叫黛岸芷的女子忽然离他远去,未留只字片语,他发疯似的找过,到最后也慢慢沉静了,心再也不起任何涟漪。 直到今日在有名酒楼,他看到她被火欮烟欺压在身下,心蓦然疼了起来,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夜的情景,所以他救了她,明知道烟不会真的欺辱于她,但他还是忍不住救了她。 “叩叩叩……”门外徒然响起敲门声。 “谁。”幽深的黑眸微微张开。 “少爷,是小的。”门外传来他贴身侍卫……听风的声音。 “何事。”没事他们一般隐于暗处,不会轻易现身。 “你要小的办的事有眉目了。”听风道。 花孤暝冷清的眸子竟划过一丝异彩,“进来。” 听风轻启门扉,只见他面容冷肃,一身寒冷气息与主子阴郁形成对比。他上前对着花孤暝单膝跪下自怀中拿出一张绢帛递给花孤暝,花孤暝接过绢帛仔细地瞧着上面的内容,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蓦地握紧,在渐渐松开。 “下去吧!”他冷冷的挥挥手,淡道。 “主子。”听风小心翼翼的观看着主子的脸色。 “没事,下去。”花孤暝再次阖上双眸,不再言语。 听风无奈的暗叹一声,轻盈的退出门外,主子若不愿开口,任他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当一切再次归于平静,花孤暝再次幽幽的睁开双眸,微微侧首凝视着窗外的月华,心里不断呢喃,岸芷……岸芷…… 颐王府内。 碧池,乃是颐王府一景,它身在花卉竹林之中,池中温热的泉水终年不停的喷涌而出,即使严寒的冬也不能使泉水变得冰冷,谁也不知泉水下面通向哪里。碧池周围站满丫头奴才,他们手中拿着火欮烟的红衫,低眉垂眼目不斜视。 火欮烟将自己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手中拿着酒坛,不时的举起灌一口。 酒精侵上下唇的伤口,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疼,他不禁举起优美的长指,轻轻抚摸唇瓣,脑中再次想起那一幕,他本来只是想要她闭嘴,没想到……越吻越深。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碰女人的唇才会如此吧!他只不过想要揭开她装傻的面具而已,只是……哼!没想到,花孤暝竟然为了她与他公然作对,那他……倒是越发想征服她,给花孤暝看,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也没有人能够自他手中抢走。 “爷……”颐王府的管家……白川恭谨的上前。 “怎么样,查出来了吗?”是谁想要挟持人们口中的傻子……他想这个问题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在他还未对她完全失去兴趣前,玄冰凌这个女人谁都不能动,否则,就是与他为敌。 “是的。”白川上前两步俯在他耳畔低语道。 火欮烟撇下长睫,薄唇勾出一抹邪妄的笑痕,手一挥,冷冷道:“继续盯着。”哼玄君劼那个老狐狸想要让他娶他女儿,恩……那他可以考虑、考虑,只是这人选似乎要换一下。 太尉府,东苑。 玄冰凌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燥,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她实在太累了,脑袋里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就在她半昏半睡时,一根竹管子捅破纸窗,缓缓的伸进玄冰凌房间,一缕白烟袅袅飘出弥漫在房间内,玄冰凌开始感到不对劲,却无力起身,最终头一歪,昏迷过去。 半响之后,房门被轻轻开启,一个黑衣人闪身进入,待适应房内的黑暗后,速度快捷的抗起玄冰凌便往房外奔去,来到房外,他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再快速的消失与黑暗中。 待玄冰凌醒来已是三日之后,她浑身被捆绑着,嘴里塞着一团白布。她缓缓睁开凤眸,环顾四周,好久没有见过这么脏的地方了,这里笼罩着一股让人压抑的阴寒戾气,有怨灵。 不一会,柴房门被打开,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后面跟着两个趾高气昂的丫鬟。 玄冰凌眼一眯,这人额头有黑印,浑身笼罩着血气,活不过今日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怨气竟然那断头台不相上下,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 “你就是老爷将要娶进门的傻子侍妾。”女子上前紧紧捏住玄冰凌尖尖的下颚,一脸厌弃。 老爷、侍妾?她记得玄冰凌就是被绑到什么张员外府上才命归离恨天的,难道……这里很不凑巧是张员外府上,呵呵……看来玄冰月这对阴谋家母子又故技重施了,很好,好得很,千万别让姑奶奶活着回去,否则哼哼…… “你听着,不管你是哪家千金,嫁过来就是妾,本夫人才是正室。”女子缓缓起身俯视着她。 汗,这人不会脑子有病吧?难不成她不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傻子吗?而且……她看她这夫人位置怕是也没命坐太久了。 “夫人,她是个傻子,听不懂。”她身后的丫鬟之一上前道。 女子拧起尖细的眉,反手就是一巴掌,只听“啪”一声,“没规矩的贱婢,本夫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奴婢该死。”丫鬟颤抖着捂住脸向后退了数步。 第十七章这里很脏 呵呵……这女婢万万没想到,自己马屁会拍到马腿上吧!看她捂着脸再无来时嚣张,玄冰凌一阵好笑,她最喜欢的戏码就是狗咬狗。 “哼”女子旋身瞪了她一眼,随即重重推开惹她不悦的女婢,率先走了出去,两名女仆见状赶忙跟随其后。 玄冰凌见门扉再次阖上,静待一会见确实没人再来,连忙倾斜身子趴睡在地,被捆住的手掌努力分开,手心向地撑起身子,一点点朝墙边干柴上竖立的斧头梭去。来到斧头边,她再次分开被捆绑的脚,夹住斧头木棒,身子高难度的弯曲立起,分开的小手寻到斧头利刃上下摩擦着粗实的绳子,幸好她以前练过一个月的瑜伽,否则稍有不慎,斧头朝她的背部或脑壳砸下来,那她可就惨了。 她边努力割断绳子边注意外边的动静,心里念叨着,千万不要有人来,终于绳子“啪”一声断裂,她将绳子解开扔到一边,再拿出赛住口得白布,顺手一丢,侧身接过斧头,翻坐而起,朝着分开的双脚中间狠准一劈,“啪”一声绳子再次断裂。 玄冰凌摩拳擦掌起身走到门得一侧,从裂缝瞄了一会见外面没什么动静她小心翼翼的轻轻将门拉开一点,见确实没什么人闪身而出,她绕进小道两旁的花草中俯身前行,走得不快因为另一只脚不允许,这只脚成了她的累赘,玄冰凌狠狠的扶上瘸着的脚,心里对玄君劼又狠上几分,出去以后她得尽快想办法找到药材把脚治好。 这整栋宅子都被有力的结界封锁,想要出去只怕没那么容易,玄冰凌一路躲藏着来到一个院子前,抬头一看门匾上挂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寒沁园,奇怪的名字,在往里一看玄冰凌不禁吓一跳,这…… 现在可是午时三刻,也就是正午十二点,是一天当中“阳气”最旺的时候,里边看似太阳笼罩着,却透出一股子阴气,园子上方黑气久聚不散,看来这里就是阴气的根源,禁不住好奇心,她猫着身子进入寒沁园,刚踏入一步一股寒流窜上手臂,难怪这里要叫寒沁园了,确实冷气森森。 她顺着小道向里走去,这里一个丫鬟下人都没有,且越走越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玄冰凌咬破手指在眉心处画着咒语,增加身体对阴气的抵抗力。忽的,一阵阵隐隐哭声断断续续的飘出,她秀眉一蹙,寻着哭声而去,来到一间房屋门前,哭声霍然而止。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轻轻把门推开,一道细微的烛火在跳跃着,里边却空无一人,她进入屋内,门忽然“嘭……”被人从里边关上,玄冰凌握紧手心,她知道这里面有异类存在,她环顾四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条条死人用的灵幡挂满整个屋子,每条灵幡上都画着一个相貌不一却美貌非常的女子,栩栩如生,在烛光的照应下一闪一闪的,说不出的诡异。这些女子看似在笑,却让她听到毛骨悚然的哭声。 “呜呜呜呜……” “呜呜呜……” 哭声从寒蝉凄切到渐渐清晰可闻,阴惨惨的声音交织在房屋内,宛如死亡交响曲,玄冰凌听着自己仿佛被放大几倍的呼吸声,都有一种将死之人在不甘心喘息的错觉。 忽的,玄冰凌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走过,她侧首却什么也没看到,唯留一道很重的鬼气,哭声逐渐变得尖锐甚至有了讥笑的意味。 “都给我闭嘴。”玄冰凌冷凛凝眉,脱下外衫铺在地上,再次把手咬破在乏白的衣服上龙飞凤舞的画着咒语,她身上没有一件除魔用具,如今只能牺牲下她的血了,只是……如果次次这样,她貌似会贫血? 咒语完成时红光大作,她拿起衣服抛于上空,衣服不但不落还开始旋转起来,灵幡开始冒起黑烟,一串尖叫声随着黑烟渐渐消失,灵幡倏然滑落,四面八方皆是铜镜,铜镜照映出的不是她,而是灵幡上的画像,玄冰凌透过黄深深的铜镜,不动如山的看着把她包围的鬼影,此刻她们一个个变得扭曲怪异,或哭或笑的看着她,却不敢接近明显是怕了她头上的符咒。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封在镜子里。”玄冰凌冷眼看着这一切,如果只是这些怨灵,这里的怨气不会有那么重,那么究竟还有什么事在隐藏着。 “你很快也会进来陪我们了。”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凝的女声。 玄冰凌回首,见到一个年龄十八岁左右的女子,一身淡紫百合裙,小腿肚露出一截,上系紫色绫绸丝带,脚步一动丝带便跟随飘逸,一头秀发绑成辫子垂在一侧,黑珍珠般的眸紧盯着她。 “你不是人。”玄冰凌狭长的凤眸紧眯,“也不是鬼,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就快死了。”女子慵懒不羁的将视线移到一旁。 “哼……我命由我不由他。”玄冰凌凤眸冷眯,勾唇,浅笑尽然,淡漠如水。 “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他,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个条件。”女子纤手轻轻把玩着发辫,漫不经心的道。 “是求我帮你吧!”玄冰凌浅浅一笑,“你故意让我闻到鬼气,把我引到这寒沁园,再让这些怨灵用笑声将我引过来,不就是想让我帮你们吗?”手一扬头顶盘旋的外衫落下,回到手里。 女子心里一惊,好精明的人,居然能够举一反三,她说帮她,她立即把事情联想的通透。她说的没错,前几日的夜晚她在寒沁园内游荡,忽然感受到一股不小的灵力,她仿佛看到了希望,只是,她也有些担心,这法师虽说灵力不小,但若对付那个人是否有胜算,所以她开始计划如何把她引来,先探测一下她的身手,可惜这些怨灵最多只能吓吓人,根本做不了任何攻击,但看她露的哪一手,她决定赌一赌。 “怎么?被我说中了。”玄冰凌扇子似的睫毛下透着冷冷的光,她讨厌被算计。 “不是求,是互相帮忙。”女子撇了撇嘴,说什么也不承认求她。 “哼……帮忙,那就谢了。不需要,我若想出去,这点破结界拦得住我。”凤眼上扬,眸中有着清冷的光,“若救你们那就表示得和敌人正面交锋,你说是不是求。” 第十八章紫姬 “你……”女子气急,她说的完全在情在理,只是她们若错失了她,那要等到何时才会有脱身的机会,眼一闭再睁开多了抹决绝,只见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你帮帮我们吧!”咬着下唇道。 怨灵见女子跪下,也纷纷朝玄冰凌下跪,似乎在说请你帮我们。 玄冰凌凤眸一扫,忽的一抹身影跃入眼睑,玄冰凌……她不是落入池塘死的吗?怎么会…… 女子见她眼光所到之处,幽幽的道:“她应该是你这身体的原主吧!死的很冤屈呢!本来主子的下手对象是另外一个女人,谁知她突然闯了进去,误拘了她的三魂,剩下六魄迷迷糊糊的跑到池塘边,跌了进去,便死了,之后主人嫌她痴傻,但是为了凑数还是把她锁进铜镜里。” “你从头道来。”玄冰凌转身找了颗椅子坐下,这里面似乎有着天大的阴谋。 “那你答应帮我们了。”女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说不说。”横瞪她一眼,她应该是元丹被人扣留了,要救她只有抢回元丹。 “好,我说。” “这里位于京城西郊东面,张员外府邸……”女子还未说完便被玄冰凌打断。 “说重点”这是哪里她出去不就知道了,而且这和她将要面对的敌人无关。 “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主子每月初六都会拘起十个女子魂魄,锁进铜镜,每到无月之夜就吸食大量魂魄。”女子看着玄冰凌拧眉道。 “今日是几号?”吞食灵魂?这东西不简单,光是这点信息还不够,她必须要知道对方是什么东西,鬼、妖、魔……一般靠吞灵魂加深修炼的又两种,鬼和妖。 “几号?你要问的是今日是否初六吧!”女子不解的皱眉,在脑子里想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了,是了。”麻烦的古文。 “今日正好是每月的初六。” 这么说来……她被抓来并不是凑巧,暗中那个人好奇她的魂明明在这,怎么肉身还活蹦乱跳,如果真是这样就算她逃出去也没用,那人迟早会找上门……既然躲不过,那倒不如正面迎击,总比被人在暗中插刀子死不瞑目来得好,况且她可不想死,要死……死别人。 “带我去书房。”玄冰凌起身看了眼痴痴傻傻的“玄冰凌”心中一叹。也罢,就当偿还占据她身体,救她出去超度罢。 “恩。”女子大喜,这么说她答应帮她们了。 玄冰凌抬起血迹未干的手指,轻轻在额头上画着,只见红光一闪,她渐渐消失与空气中。 “啊……你……人呢?”女子惊讶的四处张望。 “有什么好奇怪的,还不走。”空气中听到玄冰凌的声音却不见人影,原来她隐藏了自己的声息。 “恩。”女子对她更加敬重了,隐身术这种高段位的法术,不是每个修道之人都会的。 “若您救了我们,紫姬以后就跟着您,为奴为仆。”紫姬扬起眼,对着空气郑重的道。 “蛇的性情阴冷狡诈,你要跟着我,我还不敢要呢!”玄冰凌摸着刚才椅子上沾上的蛇鳞,语气漫不经心却透着让人寒颤的凌厉。 紫姬讶异的张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她居然已经摸透了她的身份,心中更加坚定自己跟着她的想法,她如今只是一条小蛇精,就算的得到自由后也会被其他异类吞吃,那倒不如跟着玄冰凌,她看的出来,她现在虽没有太大的灵力,但潜藏的若如爆发出来,绝对不可小窥,主意一打定:“紫尾蛇一旦认定一个主子,就绝对忠心,况且我的元神可以让你扣押。” “我要你的元神的做什么?”如果她真的收了她,就会百分百信任她,不过她如今没有这个打算。 “如果你收了我,我可以帮你找到治疗脚伤的药引。”紫姬掩下长睫,紧咬唇瓣,既然她说狡猾是她的本性,那她就狡猾一次又何妨。 看吧!她就说蛇的性情阴冷狡诈,才说完没多久,她就原形毕露,玄冰凌有些气恼的狠瞪她,反正她又看不见。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真能帮她找到玉红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玉红草就和千年雪人参一般,都是成了精的,稍微有风吹草动就先跑个无影无踪,而且还生在及其阴寒的地方,哪里有群蛇守护,若她自己去找,得费很大一番周折,而且……也抽不开身,“等你找到,拿回来再考虑。” “是的,主人。”紫姬朝着空气跪下,她们紫尾蛇一族只要认定一个主子,就会给予永久的忠诚。 “快起来,你想让人发现什么吗?”玄冰凌左右四顾,虽说周围没人,但若冷不防的蹦出来个,那不是引起人家怀疑。 “是。”紫姬起身,带着玄冰凌继续向书房前进。 到了书房紫姬先替玄冰凌开门,再随后进入把门轻轻阖上。 玄冰凌找出纸和笔,头也未抬的道:“要跟着我可以,交给你个任务,去弄些鸡血回来。”玄冰凌顺手将桌上的木瓶子丢给紫姬,淡漠的道。 这里不可能有朱砂,只有用鸡血代替,幸好这紫姬是精不是鬼,否则她还无法让她去找鸡血。 “是。”紫姬刚想转身,后面又传来玄冰凌的声音。 “别让我失望额。”只见她手拿笔弯着身,在一张张黄色纸张上龙飞凤舞的画着,一头如布匹般柔亮顺滑的墨发直垂腰际,狭长的凤眼微合,唇边是一抹冷然的弧度。 紫姬心中一颤,全身蔓延起一股寒意,没想到她漫不经心的话语竟然她不由的产生一股子惧意,“主子明示。” “我对每个人的信任只有一次。”意思是只要她敢骗她一次,那么她就再也不值得信任了。 “紫姬不敢。”她咬了咬唇瓣,再次跪下。 “起来吧!你的忠诚不需要用下跪来表示。”玄冰凌再次淡漠出声。 “是。”紫姬站了起来。 “好了,你去吧!”淡淡的挥挥手,继续头也不抬的画符。 “是。”紫姬轻应退下。 第十九章寓意为何 太尉府大堂。 “老爷,凌儿已经不见三日了。”张素素抽抽搭搭的朝着上座的玄君劼道。 大夫人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张素素一眼,给玄君劼剥了个果子,劝慰的有些过分作假的道:“妹妹您就别担心了,虽说凌儿脑子不太好使,但也火了这么多年了,以前都没出事,难道现在还会出事。” “若没有那些黑手在后面兴风作浪,我相信凌儿是可以长命百岁的。”张素素掩下长睫,她担心他们旧调重弹,又把凌儿趁她不在塞给某户人家了。 “妹妹此话何意,难不成你还怀疑老爷把凌儿怎么样了吗?”大夫人在心里冷笑,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 玄君劼横瞪了张素素一眼,越看这对母子越碍眼,若不是那日亲眼见到颐王救了那个傻子,他早动手了,省得她在这怀疑。 三夫人“咯咯”一笑,“瞧大姐说的,二姐本没有这个意思,被你这么一说,倒有这意思了。”三夫人一袭粉衣,衬的她更加娇艳几分,身上的首饰不多不少刚好恰到好处。比起大夫人明黄色纱裙,环佩叮当,到显得她素净几分,但那种气度却又远超于她。 这正室打的什么主意,她可是一清二楚,除去玄冰凌母子,接下来便轮到她们母子了吧!那么她偏偏不让她如愿,就算自保,她也要拉上张素素做盟友。 “你这是诬陷。”大夫人怒拍案桌,咬牙切齿道,这个狐狸精,迟早有一天她会收拾她。 “好了,两位不要争执了。”张素素忽的高喝,惊得在场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她。这些年,她在府里一阵忍气吞声,力求不得罪任何人,被欺辱也不吭一声,如今她居然呼喝起人,这让她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爷,这些年跟着你,素素不曾求你什么,今日素素求你,找回凌儿。”张素素愁眉泪眼的起身到正中央,直直跪下。原本是个绰约多姿的女子,在这一霎那,似乎苍老了十岁。 “你这是何意,我有说不找吗?”玄君劼大怒的低叱,这个张素素是有意让世人说他寡恩薄情吗? “启禀老爷,颐王驾到。”在大堂气氛逐渐僵硬时,小厮忽的进来禀报道。 “快,快请。”玄君劼一改面色,笑容可掬的道。 “小桃快去请小姐。”大夫人面露喜色的招来身后的贴身婢女,吩咐道。 “是。”小桃恭谨的点了点头,倒退几步才往西苑奔去。 “你还跪着做什么?”玄君劼狠瞪一眼张素素。 “老爷,凌儿的事……”张素素不死心的再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起来。”这个张素素是存心想让别人看笑话。 张素素犹豫着起身,心里焦急不安,她的凌儿已经不见了三日,叫她怎么能不操心,想着眼中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滴。 “芹管家,把二夫人扶回房。”玄君劼看了一眼病怏怏的芹管家不耐的道,这个芹管家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都是这副模样。 “是。”芹管家有力无气的应着,自从那日打了傻子一巴掌,她全身便又痒又痛毫无力气,衣服下面全身一条条红痕,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怕老爷知道了会把她赶出府,这个时候她出府就必死无疑了,只有祈求傻子……不……玄二小姐早些回来,救她一命,她不傻,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一针导致的,她真是没想到,玄二小姐,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 张素素不死心的跟着芹管家回东苑,边走边回头。 “哟!这太尉府还真热闹呢,本王是否来得不是时候。”火欮烟一身红袍,墨发以玉簪束起,姿态闲雅中带些许邪肆,身后跟着贴身侍卫……五色使。 “颐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哪还有来的不是时候只说。”玄君劼态度极其热情,并亲自引火欮烟上主位。 火欮烟在主位坐定,无色使立即一左一右环臂站立。 张素素看着刚坐定的火欮烟,心一狠,挥开芹管家的手冲上去跪下道:“颐王求你救救凌儿,凌儿不见三天了,求你、求你……”张素素哭着一个个磕着响头,她知道现在能找到凌儿的只有火欮烟了,只盼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计较凌儿的所做所为,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傻子呀! 玄君劼脸色倏地一变,不安的啾了眼火欮烟,咬牙对芹管家压低声音道:“不是让你带二夫人回房。” “是是是……”芹管家心忽的一提,她又不敢对张素素太过强势,她的小命还握着她女儿手里呢! “呵呵……颐王见笑了,一个傻子不知道跑哪里玩的忘记回家。”大夫人娇笑着上前道,接着又命令一旁的侍女道:“快给颐王沏茶,端水果。” “是。”两名婢女福身,垂首恭谨的退下去。 “呵呵……可是妹妹听说出事当日凌儿房里有股子迷迭香的味道,久散不去。”三夫人唯恐天下不乱的上前凑一脚,她就是要和她对着干,玄君劼暗瞪她一眼,三夫人朝他无辜的撅撅嘴。 “……”大夫人倏的握紧拳头暗气暗恼。 “啪”一声,火欮烟重重的拍上案桌。 大夫人心倏的一震,胆战心惊的看着火欮烟。 玄君劼亦是满头冷汗,难道张素素惹恼了他? 三夫人却是一脸满不在乎,所谓不做可惜事不怕鬼敲门。 张素素虽也惊了下,却在瞬间淡定下来,今日,哪怕会丢掉自己的性命,她也要求得他的帮忙。 大堂气氛逐渐变得压抑,所有都愣愣不敢出声,等着火欮烟发话。 火欮烟在心里暗笑,等折磨的这些人差不多时,才愤愤开口,“天子脚下,竟有人敢掠走堂堂太尉之女,简直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本王立即去禀明皇上,让他替太尉打人讨回一个公道。” 这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不过……他倒是可以利用它推掉那桩令他厌恶的婚事。 此话一出大夫人心惊肉跳的握紧拳头,她万万没想到,火欮烟居然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难不成落庭莎所言属实? 玄君劼却很是疑惑,那事谁做的他心里也有点底,只是这颐王这事何意,他平日可不是好管闲事之辈…… 第二十章寓意为何〔二 张素素激动的抬头,悲喜交集的猛磕头,“谢谢颐王、谢谢颐王……” 玄冰月一身粉色镶金边薄纱裙,徐风吹起她的衣袂裙摆翻卷成一朵朵粉色花瓣,右盘花垂丝鬓上斜斜垂下一串红珠,增添了一股子烟视媚行,显然是精心装扮了一番,只见她面如纸白,扶着门框的玉指死死掐住门框,隐隐出现血丝。 当小桃说他来了时,她是多么的欢欣鼓舞,特意妆扮了一番,兴冲冲的来到大堂,还未入门边听到这么一番话,玄冰月泪水蓄在眼眶,愣愣的看着火欮烟的邪肆的侧脸。 他居然对那个傻子如此上心…… “小姐。”站在玄冰月身后的小桃担忧的微微上前。 “夫人请起,本王这就去禀告父皇。”火欮烟走下高位,扶起张素素道。 “谢谢王爷,谢谢……”她万万想不到,颐王人这么好这么宽宏大量。只是不知她若知道此刻火欮烟心里打的主意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认为…… “这……王爷,老臣的家事怎敢惊动万岁爷。”玄君劼上前道,这事若被查出,那么他们太尉府的脸可就丢大了。 “唉……话不能这么说,玄大人是临晋国的栋梁,有功于朝廷,如今你的女儿出了这等大事,朝廷又怎会置之不理,除非……有什么内情,玄大人怕被发现。”火欮烟似笑非笑的斜睨他。 “微臣不敢。”这火欮烟是在逼迫他,看来他是一定要将此事闹大了,如此一来,恐怕他也难保她们母子了,玄君劼忧虑的扫了眼正室。 “那就好。”火欮烟在五色使的簇拥下踏步离去。 火欮烟刚一走,大夫人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玄君劼衣摆一摔,“哼”一声,转身就走,她现在知道害怕了,做之前就不和他商量下,还有这个张素素,也是个祸害。 三夫人“呵呵……”一笑,上前扶着张素素道:“看吧!姐姐,恶人自有恶人磨,咱们走。”语毕便拉着张素素离开。 “娘。”玄冰月一身粉衫跌跌撞撞的跑到大夫人身边,那个傻子到底哪里好,让他这么帮她出头,呵呵……可惜,出头也没用了,她已经成那个张员外的侍妾了,哈哈哈…… “小桃,过来扶夫人会西苑。”玄冰月回身吩咐道。 “是,小姐。”小桃上前与玄冰月合力扶起大夫人,朝西苑去。 “赤,你拿本王令牌进宫将这封信交给皇上。”火欮烟低声交代他身边的赤使。 “是。”赤低应一声接过火欮烟手中之物,身形一闪变没了踪影。 “银,去把掠走玄冰凌的黑衣人给我找出来。”火欮烟再次邪笑着低声道,表情自然到好像在谈天气般。 “是。”银微愣,只是主子的命令是不容他置疑的。 “王爷,咱们去哪?”将火欮烟扶上在香木马车,在外驾驶的褐不确定的询问。 “去翠倚楼。”火欮烟优雅而慵懒的倾靠在马车软椅中,薄唇微启,邪魅的桃花眼中尽是看不透的光芒。 “……是”愣了愣,沉着的道。 马车向西大街疾驰而去,火欮烟掀开车帘看了眼车窗外,见到一路跟着鬼鬼祟祟的身影,冷讽一笑,拉上帘子继续闭目沉思。 接近西大街的花柳巷,就能听到女子嘻笑声及丝竹声,呼吸中尽是浓馥脂粉香气,不难想到里头群莺乱舞的春宵景象哪! 翠倚楼是这条花柳巷数一数二的大型烟花之地,老鸨姓白是个性情风雅的人,教出来的姑娘都是才艺出众,个个漂亮,除了吹拉弹唱,还会吟诗作对,使得翠倚楼别具一格,成了达官贵人消遣的好去处。 火欮烟下了马车,眼尖的老鸨看到颐王驾到,马上扭着腰肢,挥动丝帕娇喊:“哟!贵客到,姑娘们接客啦!” 老鸨声音拖得很长,里边也专门设有接待客人的花娘,声音一层接一层的传进去,火欮烟在叫起声的引导下,神色冷漠的进入顶级厢房。 厢房内火欮烟独自一人饮着白玉盏杯里的琼浆玉酿,他的三名侍卫把守在门口,不一会老鸨领着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来到他的厢房内。 “王爷,木槿来了。”老鸨将姑娘留下就娇笑着退下。 “王爷,你都好久没来看瑾儿了。”木槿一身蓝色的翠烟衫,倭堕髻斜插白玉朱钗,只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木槿毕竟是风场中的人物,而火欮烟逢场作戏更是不再话下,只见他长臂一伸,木槿便躺坐在他怀中。 “怎么,想本王了。”轻抚上她细致的脸,俯在她耳边低囔。 木槿全身娇软无力地倚在火欮烟怀中,早也化作一滩春水,全身难耐的扭动着身体,欲拒还迎的挺着诱人的果实,火欮烟冷冷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早已蒙胧迷醉的眼,忽的一个念头窜进脑海,或许他可以尝试下她的唇是否也如她一般让他难忘。 火欮烟俯身轻啄着怀中人儿红艳的唇,木槿惊喜的微微睁开迷蒙的醉眼,他以往从来不肯让她碰他的唇……心中一喜,木槿主动凑上红唇,微微舌尖引诱着他,火欮烟剑眉倏的皱起,大手一推,刚刚还在怀中的女子已被推开数里。 木槿委屈的乏起水雾,不明所以的叫喊:“王爷……” 火欮烟邪魅的桃花眼瞬间变得柔情似水,薄唇轻扬,“过来。” 木槿再次变得倚姣作媚,她可不想放过这场销魂飨宴,袅袅婷婷,娇媚无骨步去,偎进火欮烟的怀抱。 火欮烟黑眸里闪过一抹危险的暗芒,只见他忽的抬手以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木槿劈昏。 木槿只觉脑中一暗,便昏了过去,火欮烟毫不留情甚至有些厌恶的把她推开,双手着地吐出口沉压已久的气,他今天很混乱呢!他这招叫做声东击西,他的贴身侍卫已经拿着他的令牌进宫面圣,而他……自然有更重要的事做,他说过,他的要的东西谁都别想染指。 火欮烟邪妄的桃花源瞬间染上骇人的霸气。 “怎么样?他去了哪?”太尉府西苑内,玄冰月母女紧张的看着刚回来的小桃。 “进宫了吗?”大夫人神色紧张的问。 小桃看着她摇摇头却不说话。 “没进宫。”玄冰月有些欣喜的呢喃,说明他对那个傻子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玄冰月再次抬首追问:“那他去了哪?” 小桃呢喏许久,最终还是困难的开口道:“……翠倚楼。” “什么?”玄冰月一听,仅有的欣喜瞬间消失殆尽,一下跌坐在床榻上,他又去找那个木槿了。 “找刚刚颐王的表现,不像是吓唬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大夫人冷静的分析着。 厉眼一眯,她对着小桃吩咐道:“去,再去找人盯着,有什么消息速来报告。” “是。”小桃垂下眼睑,福了福身便退下。 第二十一章寓意为何三 “好了,你个没出息的,就知道哭,如果他真的惊动了皇上,查出个什么,你别想着当王妃了,到时连小命都不保。”大夫人立起尖指狠狠戳了下玄冰月的额头,若不是为了这丫头,她至于这样吗? “娘,你去求爹,让他现在就帮女儿进宫让皇上证婚。”玄冰月一下从呆愣中跳起来。 “这……”大夫人眼光不断闪烁,若月儿成了王妃,就算真的查出是她陷害那个傻子,倒时也不能拿她们如何了,只是怕这皇上一召见他,他便会与玄冰凌为由,倒时不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行不行……此计不行。 “你再等等吧!过些日子我再与你爹讲。”大夫人蹙着眉还未讲完便被奔跑进来的小桃给打断。 “夫人、小姐,不好了,皇上下旨传老爷进宫。”小桃奔跑进来惊慌的喊道。 “什么……” “什么……” 玄冰月母子瞠目结舌的互相对望。 “你不是说他去了花楼。”大夫人狰狞的瞪大眼。 “是、是去了花楼。”小桃语气有些瑟缩。 “那皇上下旨传老爷做什么”大夫人又问。 “这……奴婢不知。”小桃紧张的捏紧手帕,她派去的人确实见到颐王进了花楼。 “你……”大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娘,咱们去看看便知晓了。”玄冰月起身拉她住正要呵斥人的娘,冷静的道。 “嗯。”大夫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玄冰月,主仆三人朝大堂疾步而去。 大堂内玄君劼刚刚接下圣旨,换了官府正准备于李公公前去,面见圣上。 “老爷……老爷。”刚刚赶到的大夫人,急忙叫住玄君劼。 “李公公有礼。”大夫人见到一旁的李公公连忙行了个礼。 “李公公有礼。”玄冰月也朝李公公福身。 “夫人小姐有礼。”李公公挥了挥佛尘,微微弯腰。 “玄大人,咱家到外边等你。”李公公笑着对玄君劼点了点头便径自走了出去。 “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礼节可言了,看看你们夫人不像夫人,小姐不像小姐,成何体统。”玄君劼笑着目送李公公出去,转身就变了副脸孔。 “老爷,皇上召见你干什么?”大夫人可不管那么多,拉着他走到一边,低声询问。 “你觉得呢?”玄君劼不答反问,他有岂不会知道她心里所想,思来想去,这火欮烟的行为他至今还琢磨不透,难道说他真的喜欢那个傻子?不不不……不可能。 “老爷。”大夫人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玄君劼。 “担心什么?皇上知道了,最多就是帮忙找到凌儿。”言下之意就是她们母女干的事,不一定会被抖出来。 大夫人一愣是呀!她慌什么?大不了找回那个傻子,说不定……现在找回来,也于事无补了,呵呵……这么一想心中便放宽许多,妩媚再次跃回脸上,只见她尽态极妍扶着玄君劼的花翎道:“那你可早去早回。” “嗯。”玄君劼轻应一声,转身便走。无知的女人,火欮烟从来不做无谓的事,他如此必定有所图谋,她还笑得出来。 “娘……”玄冰月担忧的低唤。 “好了,回吧。”大夫人看了她一眼,率先步回西苑,等这事一了解,她便让老爷求皇上证婚,让月儿当上王妃,省了她这颗心。 “……”玄冰月只好跟随其后,可是,她的心……总是隐隐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皇宫。 临晋王朝在安庆帝的治理下,政治清明,国运昌隆,国势强大,百姓安居乐业,各大重要城市繁华热闹,其中尤以京城长安为强。 安庆帝膝下共有三女七子,四皇子与五皇子分别在六七岁时夭折,三皇子火欮烟与六皇子火欮风分别已封为王,如今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七皇子有争储君的资格,只因安庆帝善未立太子,形势并不明确。 气派华美的御书房内,安庆帝一身黑底绣金龙的绸袍,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只见他端着与龙案,满是皱纹的手正批着折子,虽已白发苍颜却还能看出他年轻时的俊美与霸气。 身旁有两名贴身女宫手拿障扇,轻柔扇着,女宫下边是一排低首敛目的太监。 一道轻柔的声音走了进来,弯腰在安庆帝身旁轻声道:“皇上,玄大人到了。” “喔!到了吗?让他进来吧!”安庆帝脸上并无太多表情。 李公公用眼神暗示了下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得到示意,走到门口,佛尘一挥,细尖的嗓音喊:“喧,玄大人觐见。” 玄君劼恭谨的整整朝服,低垂螓首,轻柔快步的进入御书房,边朝上方的安庆帝行君臣礼边高喊:“老臣参见皇上。” “爱卿平身吧!”安庆帝搓着双手淡淡的道。 “谢皇上。”玄君劼抱拳起身站至一旁等着安庆帝发话。 “听闻爱卿二女儿被贼人带走,至今下落不明。”安庆帝声音温和,却透出一股让人心颤的霸气。 烟儿命侍卫带他贴身令牌给他送来一封信,信上有段话是如此,玄太尉乃是国之忠良,若忠良之后都有贼子敢随意侵害,那岂不是对我临晋王朝的大不敬,若父皇不惩而戒之,日后哪还有大臣敢效忠。这么一句话让他不管也得管,否则他临晋王朝从此岂不是无忠良了?只是……这烟儿此举寓意为何,他可不认为他是因那玄冰月,爱屋及乌。 玄君劼凝了凝心神,恭谨的回道:“臣真是羞愧,这等繁琐之事还惊动皇上。” “这是你家事,眹本不应管,不过看在你玄家世代忠于朝廷,眹又怎忍你子女受害。”一双虎目横扫了玄君劼一眼,淡道。 “臣谢过皇上。”不道火欮烟使了什么方法,竟然让皇上坚持插手。 第二十二章自作孽不可活 “小李子。”安庆帝将身体微微倾靠于椅背上。 “奴才在。”李公公连忙恭敬的上前一步弯腰,等候着皇上的旨意。 “宣旨下去,命兵部尚书派人自京城扩大范围找起。” “奴才遵旨。”李公公恭敬的回话,慢慢退了下去,看来这皇上对太尉府还是极为重视的。 “臣谢主隆恩。”玄君劼立即上前跪下磕头。 “好了,下去吧!”皇帝挥挥手,继续执起笔批阅折子,这烟儿就会给他找麻烦。 “是。”玄君劼拱手弯腰退出御书房,这火欮烟到底想干什么? 火欮烟伴倚着,修长的指间握着白玉盏杯,邪媚勾魂的桃花眼因沾了酒气带着几分撩人邪气。 “叩,叩叩,叩,叩叩……”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进来。”火欮烟慵懒地抬了抬长睫,淡道。 不一会,赤与银推门而入,银看了一眼褐、青、白三人竟然也在房里微微一愣,难怪他刚才在门外没看见他们,看了主子已经厌倦了这个女人,他略带同情的扫视了眼横躺在地上的木槿。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火欮烟扬睫扫了眼银,显然这件事才是他最关心的。 “人在王府大牢里。”银应得沉稳且快。 “嗯。”火欮烟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慵懒的眼神再扫过赤。 赤宛如没看到般一屁股蹭到他身旁的座位,顺脚把地上的木槿踢远一点,只见他自动自发的给自己到了被酒,一口仰尽。 “可以说了吧!”火欮烟哼笑一声,对他的越举仿佛司空见惯了般。 “我办事你放心。”赤得意的扬扬眉,似乎有意宣扬自己的能力。 “那你可以起来了。”火欮烟低懒的嗓音淡淡响起,冷不防的一脚踹向他屁股。 赤夸张的跳起来,拍拍屁股一脸不满的道:“哼!真小气,帮你把事办的牢牢靠靠的都不奖励下。” “好,将她奖给你。”火欮烟俊眉一挑,扫视了眼被赤踢开一段距离的木槿。 “算了吧!”赤厌恶的嘟着嘴,将那女人赏给他,还不如不赏。 火欮烟笑着暗暗摇头,这个赤什么时候能向银他们那样沉稳。 “主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一直未语的银开口了,那地牢里关的正是绑架玄冰凌的黑衣人,烟当晚便派他们盯梢,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桩事发生似的。 火欮烟闻言无声一笑,邪唇上扬,竟透漏出一股万分诡异的嘲意,“为了不得罪玄太尉,本王会让她们自己去提出解除婚约。” 赤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这么做已经得罪玄太尉了好不好,而且明明是威胁却被他说的那么万般无奈,他们主子可真是够狐狸。 银也忍不住瞪大双眸,主子这皮也太厚了点……该死,他这么可以这般形容主子,银赶忙低下头在心里面壁思过了一番。 站在一旁的褐也忍不住望了望对面的青和白,三人脸色都有一股子无奈,却谁也没有一丁点同情玄冰月,当初若不是她死皮赖脸的让她父亲求皇上赐婚,皇上看他们一家曾有功于朝廷,便对王爷软硬兼施,可惜当时王爷正欲带兵出征,此事也就一拖再拖,直到王爷回京还是未曾提起此时,皇上也很有默契的闭口不谈,而玄君劼那老家伙居然想再次请皇上证婚,王爷才不得不利用玄冰月的嫉妒心理,对那傻子表现亲热之意,甚至当众把她抱进客栈,就是算准了玄冰月必有动作,当晚他们便盯梢在太尉府附近,却未动手只是一直暗中跟着那黑衣人,等王爷上玄府再顺理成章的把这事闹大,倒时,王爷便可拿这事威胁玄君劼,这婚事也就可以一笔带过,只是可怜了哪傻子…… “走吧!咱们该上张员外府逛上一逛了。”火欮烟起身,恣意的理了理衣袖淡淡的道。 “啊?”五道声音同时齐发,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火欮烟。 他们没听错吧?主子刚刚说去张员外府,去救那傻子?好像在他们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 火欮烟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瞬间展现诱人的笑容,“有问题?” 四人心里一惊汗毛立竖,王爷这笑可比怒目还让他们胆颤,唯有一人不怕死的拿出条蒙面黑巾,望着火欮烟道:“至少戴上这个吧!” 呵,好主意可以吓一吓她,看她还是不是继续装傻,四人再次偷偷抬头不可思议的望向火欮烟,主子居然没生气哎!这小子运气就是好,眼光一转,转向赤那家伙。 火欮烟上前拿过赤手中的蒙面黑巾,自窗口一跃而出,五人无奈的叹气,跟着主人已来,他们就没用过门,五条身影一闪追着火欮烟而去。 翠倚楼的楼得一名花客,诡异的看着消失在视野的身影,对着身旁的老鸨道:“白老板,那些人好像是从楼上出去的。” 老鸨扭动着腰身来到花客所在的窗边伸头一看,唉……那不是木槿正陪这的颐王,老鸨大惊失色的冲出房,“噔噔噔噔”几声在那些公子哥奇怪的注视下来到火欮烟先前所呆的厢房,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将门推开,里边果真空无一人,唯有木槿昏睡在地上。 老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顺手将门关上隔绝那些好奇的眼光,七上八下的走上前,将手哆嗦着往前一探,“呼!”只见她深深的喘出一口气,她还以为出人命了。 “木槿,木槿……”老鸨推着地上的木槿,见久未有回应,抬起桌上的酒盏一股脑浇她头上。 木槿蹙了蹙眉,迷茫的双眸渐渐睁开,她记得自己正在于颐王缠绵,忽后劲一股刺痛便昏了过去,怎么再醒来会是老鸨在她身旁。 “王爷呢?”木槿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老鸨尖长的指甲戳上木槿的光滑的额头,一脸凶狠的道:“你是你伺候个人,是怎么伺候的?把人给我伺候跑了。” “啊……”木槿呆若木鸡的张大嘴,最后竟嘤嘤哭了起来,“完了,这回完了。”她还想或许能到火欮烟府上当个妾室什么的,如今她把人得罪了,她的梦啊!此时的木槿完全以为火欮烟的走是她造成的。 第二十三章险中求胜 “你那边找找有没有。” “你去这边找。” “快,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夜幕时分,张员外府上下一片沸沸扬扬,家丁们手举火把分批在府内收索着。 “老爷,还是没找到。”管家张福垂着头,栗栗危惧的对着前面负手而立,年近半百的主人道。 此人就是张员外,只见他骨瘦如猴矮小的个子,着青海麒麟袍腰系镶龙纹铜镜扣,除了皱纹横沟满布的脸外,其他并无一处显示出他残年余力,他阴沉沉的笑了笑,似乎对张福的话不甚在意。 张福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主上,见其一脸鬼神莫测的模样,越发纳闷。按理说,他把人看丢了,应该要受到惩罚才对,都怪那傻子到处乱跑。 “主上,他们还在找。”紫姬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与吵杂声,越来越接近寒沁园,不禁担忧的道。 玄冰凌全神贯注的画着符,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止或是表现出心绪不宁的样子,这一场战已经摆明要打,迟早都要面对,那她又何必慌呢?再说也没什么好慌的。 紫姬看了玄冰凌不理自己也识趣的不再开口,只是一颗心不住的担忧着,现在是戌时还有六个时辰便到寅时,到那时便会举行仪式,又要有十个无辜女子枉送性命。 终于好了,玄冰凌毫不客气的将毛病往后一甩,虚脱般跌坐在椅子上,这个身体体质太弱了,随便动一动就会气喘吁吁,主要还是营养跟不上,不知道张素素怎么样了,她这么久没回去,她肯定担心坏了,有人担心的滋味真好啊! “主子,接下来怎么做。”紫姬知道玄冰凌大功告成了。 玄冰凌依旧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只见她优雅起身,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的在四周打量着,嘴角勾出一抹冷凝的笑,“看了这么半天看够了没,还不想出来。” 紫姬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后,忍不住深深锁紧秀眉,难道这屋里有别人,可是她怎么没感觉的到。 “既然你不想出来,那我就打的你出来。”玄冰凌忽的爆喝一声,两指夹住一张符咒,口中喃喃念咒,凤眼一眯,扬手一挥,符咒瞬间闪出一道金光朝着房梁飞袭而去,她原本冷清的凤眸渐渐变得冷凝,符咒居然在半空一点点变成黑灰,在空中飞扬。 那符咒虽说是仓皇中制造出来的,却也加了黑狗血为引子,画符时她也倾注了念力……看来这东西不简单,玄冰凌心中有了几分凝重,脸上却不动声色。 紫姬脸色也有几分好看,看来这屋里真的有闯入者,而她却丁点未发觉,都是内丹不在身上的结果,她很咬下唇,这种被人拿住命脉的日子她再也不要过了。 “呵呵呵呵呵……”一串若银铃般的笑声自空中传来,却不见其身。 是个女的,玄冰凌在心中暗道,她虽然早闻到鬼气,却无法肯定对方的来历,所以她决定以静制动,谁知她不动她也不动,那倒好,她倒乐得把符先画好,再来对付她。 紫姬蹙眉,在脑海中收索着这熟悉的声音,忽的灵光一闪,她猛地抬头确定的道:“是银梳。” 玄冰凌看了紫姬一眼,银梳?是什么鬼怪,难道是把梳子? “哼!本事没有,耳朵却跟狗一样。”空气中再次传来淡淡的嘲讽声,一根根凌空错乱盘旋的头发渐渐现行,一个着黄纱开叉紫霞裙的女子稳坐于上,她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张妖艳的脸蛋,黑眸中带着浓浓的不屑与嘲讽。 玄冰凌看了她一眼,忽然她很想知道这些头发怕不怕火,想着单手简单结印,手一甩飞掠出一团赤炎火花。 “哼!没用的。”银梳冷哼,正准备扑灭玄冰凌甩出的火花,岂料它一个转弯燃上她身旁的黑发。 “你……”银梳咬牙切齿的瞪向玄冰凌,眸中掠起一抹杀意,这些头发可是她好不容易收藏的,每个都是完美杰作,她居然敢毁了它。 “看来你的主人并没有把你训练的很强悍嘛!最后还不是……狗。都。不。如。”玄冰凌似笑非笑的撇了撇嘴角,冷哼一声挑衅的斜睨她一眼。 紫姬感动的看着玄冰凌,她知道她是在为她抱不平。 “主人,她是一把百年鬼梳……” 紫姬还未说完便被玄冰凌抬手打断,她已经知道了,看到她的真身时,玄冰凌就明白了一切,眼前这位称为鬼妖,她的本身是一把专给死人梳妆的冥梳,怨气与霸气最深的莫过于帝王家,而她很巧合的将这两种至深的气体积攒了数百年,这样的东西以她现在的功力对付起来,只怕有些吃力,她之所以先挑衅她,只不过是想让她先出手,自己探探底再说。 “用你的脑袋来陪葬。”银梳恶狠狠的将双眼瞪得死大,左手一扬,横盘上空的头发跟活了一般,随着她的指挥袭向玄冰凌。 玄冰凌看似漫不经心的站立不动,她的精神却在瞬间集中起来,她知道银梳被她激怒后肯定会下杀手,所以早在暗中做好了准备,只见无数根入绳般粗转的长发似尖刀利刃般向她与紫姬袭来,“自己小心。”玄冰凌微微侧头对紫姬低语。 “嗯。”紫姬凝重的点头,她知道银梳不好对付,她从来没有大意过,看着那些始终围着她们转却始终不行动的黑发,她紧张的手心冒汗。 “怎么?怕了。”银梳忽的止住袭击的黑发,把玩着胸前的墨发,冷讽的道。 那人说过,这个女的只能留给他最后亲自动手杀死,如果她现在把她杀了,那他不会放过她的,银梳手心有些冒汗,都怪她太冲动,现在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来?看她那副恐惧的样子,难道有人交代了什么?也就是说她或他远远比这个银梳还要难对付。 在双方对持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的传来,似来自遥远天际又似近在耳畔,只听他道:“银梳,还不把人带过来。” “千里传音。”玄冰凌心中暗自一惊,这可是传说中的古术。 “看来你们今晚死定了。”银梳冷冷哼笑,幸好她理智的停住攻击,先把这女人和那个叛徒带过去再说,仪式就要开始了。 紫姬正欲反抗却被玄冰凌制止,她听得出来,使用千里传音的应该就是今晚她真正要对付的,既然这样,不如让她的人带她过去。 玄冰凌两人被黑发紧紧缠住,吊在半空中,银梳狐疑的瞥了两人一眼,她会是那种乖乖就擒的人吗?哼!无论她打的什么主意,都死定了。 银梳黄纱一甩,便飞了起来,玄冰凌两人被吊在半空,跟在她后面。她发誓,这死妖怪敢这样对她,她会让她后悔,玄冰凌咬着唇瓣狠狠的想到,紫姬担忧的望了一眼玄冰凌,她不会压错宝吧…… 玄冰凌被稠密的头发死死捆住,她隐隐闻到头发上的尸臭味,差点没吐出来强忍住恶心观察四周,顿时心中大惊,这…… “主子,怎么了?”紫姬看着玄冰凌一脸惊愕不由担心的小声询问。 “没事。”玄冰凌心神不定的摇摇头,这员外府的奴婢奴仆好像丢了魂的木偶般,这是怎么回事?纵灵术,看着一些丫鬟奴才打扮的人或走或站的路过她们身边,脚步悬浮,双目直愣,身上却无尸味,这是怎么回事,都被控制了? 银梳带着两人穿过前庭来到可容纳数百人的后花园,“唰”黑发一收,玄冰凌两人便被从半空抛下,紫姬瞬间化身做一条巨大的紫尾蛇托起玄冰凌稳稳落地,摇身一变已恢复人形,不管如何,她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让她死。 玄冰凌虽说表面上没什么动静,心里却好奇的要死,这是她第一次遇见精怪,与奶奶收服的都是些厉鬼而已。 “哼!紫姬,本主原本还想给你个机会,看来现在没必要了。”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而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来自不远处的亭子里。 银姬张开双臂,迎风飒飒缓缓落地,她上前数步,恭谨的道:“主人,人已带到。” 张员外眯起双眸,犀锐的扫视了一眼银姬,银姬心中大骇,双手颤抖的放在两侧。 等会再来收拾她,居然敢枉顾他的命令,妄图动手杀害他的猎物。 玄冰凌向亭内望去,却因天色太暗,让她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再看看这两人的互动,银梳已经很是深不可测,居然对庭中那人的表现出如此战战兢兢的模样,看来今晚凶多吉少,光靠她现在的功力与手中的法器想要全身而退不难,但要救人就……唉!都怪自己一时心软,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紫姬早已吓得汗不敢出,脑中心中混乱无比,但对自己的选择却异常坚决。 “紫姬,本主再给你次机会,只要你杀了她,本主可以考虑给你不杀你。”张员外阴险的脸上尽是让人不舒服的笑。 第二十四章险中求胜二 “呵呵,杀了她,然后再次被你操控?”紫姬忽然笑了起来,她悲哀的扫视过哪些被折磨的早已麻木的傀儡,这里面有人,有冤魂,有妖,还有许多她都不知道的东西,全被掌控在这个男人手中,饶她不死……呵呵,是让她生不如死吧? 玄冰凌看着紫姬癫狂的模样,顿时对这里边所有被控的人心生几分怜悯。 “嘿嘿嘿……”张员外忽的怪笑起来,笑声宛如金属类得东西一直摩擦着铁面,发出“嗤嗤嗤”的声音,异常刺耳。笑声霍然止住,不知他做了什么动作,竟有一条坚韧的枝条夹带着凌厉的风啸声朝紫姬抽来,紫姬吓得连连后退,就在枝条快抽到她娇媚的脸上时,玄冰凌一个踏步将她向后拉了数步,自己上前站到紫姬的位置,手臂一伸一抓间,那枝条已牢牢握在手里。 好强的力道,她刚刚若不是在手中捏了张坠定符,她现在早被抽的飞出数里外,玄冰凌脸色有些发白冷汗微冒的抵住心口撕裂般的剧痛。 张员外心中微微有些惊愕,她居然接住了那一鞭,那可是他用了八分功力使出的一鞭,看来此人若不除去他日必有后患。 “本主倒把你这只孤魂忘了。”张员外眼里似有种恶毒的、妖异的光芒直直的瞪视着玄冰凌。 嘴角冷冷上扬,“孤魂也比怪物强,你说是不。”这老头是人,一个活了上百年的人,不知是谁传授他吞食魂魄增长寿命这种邪术,这是修道人中的禁术,难道他的上头还有人?这里边究竟有什么阴谋。 “哼!小小丫头竟敢出言不逊。”张员外脸色一变,她竟敢说他是怪物。倏的枝条被收回,电光石火间玄冰凌在枝条上抹上一把白色粉末,既然他是人,她就用蛊对付他。 玄冰凌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看着枝条渐渐收回到张员外手中,突然,她脸色陡然一沉不复见方才的邪魅而是徒然一沉,该死的老狐狸,他居然把沾有粉末的枝条折断,若不是看清了她所有动作,那就是这人疑心不是一般的重,不愧为活了上百年的人妖,她在心里狠啐着。 “这点道行,还想和本主斗。”张员外挑挑眉梢,心一沉。看着地上沾有白色粉末的枝条,若刚刚他大意一点这只手臂就要报废了,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会使神秘莫测的蛊毒,而且得心应手她到底是何方人物? 跪在一旁的银梳鄙夷的扫了眼玄冰凌,刚刚主上肯定未用全力,否则她哪能接上一鞭,一个连她都斗不过的普通人类,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人类,紫姬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居然甘愿给一个人做仆,哼…… 从来未有人对她如此好,自她修炼有意识来都是最残酷的斗争,弱得注定被强者吞吃,紫姬感动的上前扶着玄冰凌,眼角有些微湿,“主子,没事吧!” 玄冰凌睨了她一眼,没事就有鬼了,现在她胸口疼得要命,nnd死人妖…… 天已黑透,残月如钩,凄冷的月色洒在花园内,四下里寂静无声,谁也没说话只听得到众人的心跳, 张员外嘿嘿一笑,缓缓掏出一颗圆润的珠子,珠子乏着红色淡芒,紫姬屏气敛息的看着张员外拿住珠子的手,眼睛一下都不敢眨,她怕一眨眼张员外便会毁掉她的元丹,那她就死定了。 玄冰凌冷然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如果想毁掉紫姬的元丹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的拿出来,也就是说他想要威胁她们。 “紫姬,你不是想要元丹吗?杀了她元丹还你。”张员外阴险的笑了笑道。 玄冰凌看都未看紫姬一眼,一直都是直视前方,现在是个考验紫姬的机会,能不能留在自己身边就看这一次了。 紫姬咬咬牙,内心不停的挣扎,主子明明可以走掉却留下来帮她们,刚刚还替她挡了一鞭,自己真的可以背叛她吗?再说,就算拿到了元丹,没有主子她也照样是死……深呼一口气,紫姬坚定的看着张员外道:“要死你去死。” “你……”张员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阴险一笑,手上加重力道他要毁了这东西。 玄冰凌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她果然没让她失望,凤眼一别对着等待死亡的紫姬低声命令道:“紫姬变身,我们飞过去。” 紫姬瞬间抬眼望向玄冰凌流光溢彩的凤眸,她在里边看到了希望,“嗯。” 一阵紫色光芒乍放,紫姬一个旋身变成一条紫尾巨蟒,飞腾在半空,玄冰凌一个跳跃骑上巨蟒,张员外一见拿出一个类似笛子的东西吹奏着,怪异的乐音声流出,花园里宛如死人的仆人们瞬间有了生命,纷纷抬起僵硬的手脚朝她们扑来。有鬼怪,有人类,好似三界众生都在此地集结一般,银梳也呆愣愣的站起来朝着她们袭来。 紫姬听到乐音在空中痛苦的扭动起来,庞大的身躯不断上下翻动,巨尾扫过之处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假山树木轰然倒地,玄冰凌大骇,紧抓住她问:“你怎么了?” “主子……我快不行了……这声音……可以控制……这……府中任何……有生命之物……我……的元丹……还在他……手里……”紫姬断断续续艰难的诉说着,脑子里正在和魔音做着斗争。 玄冰凌神色更为凝重,只见她脸色一沉,毅然的跳下地面,在地面滚了一圈后,抽出桃木剑,这府内唯一的宝贝就是书房里的桌子腿,用桃木所造,被她锯了下来,费尽九年二虎之力打造成剑身,幷附上符咒,她手持桃木剑向张员外飞奔而去。张员外见此,乐音再次一变。所有仆人全部向她袭来,动作似乎比刚才更为迅猛。 忽,只听轰一声,紫姬重重砸向地面,引起一阵剧烈的灰尘,玄冰凌惊骇的回头,她居然自毁功力,对于一个精怪来说,自毁功力跟自杀没什么区别,因为从此之后除了别普通人强一点便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甚至打回原形从头来过,她在用这让她亏欠她,那么她就必须帮她拿到元丹,她何苦如此既然她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紫姬落到地上一阵紫色光芒闪过,渐渐变回人形,玄冰凌上前蹲下,心中五味杂陈,虽说她这是威逼她,但她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她不愿伤害她的用心。 “主子……姬儿的命交给你了。”紫姬脸色煞白,缓缓变回一条细小的紫尾蛇,卷缩着信子微吐一下便再也动不了。 玄冰凌小心的抓起小蛇,在衣袖放妥,邪肆的凤眸骤然变冷,周身弥漫着一股骇人的冷冽,她缓缓起身,冷冷的看着庭中的张员外,唇儿微启道:“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开。” 玄冰凌不断闪躲着身子,手脚灵活的攻打着这些傀儡般的仆人,对于人类她避重就轻,对于鬼怪她毫不客气,举起桃木剑就斩杀而去。 忽的,数股长发自她身后袭来,玄冰凌凤眸倏的变得阴冷无比,这个银梳真以为她对付不了她吗?只见她腾空跃起,一个横扫腿弄翻一群人类,再回身手快速结印打出火雷咒,灼人的火光燃上横空而来的头发,一张打鬼咒射出,直直射中银姬额头,被控制住的银姬那还有以往的灵活,只听“啊……”一声惨叫,银梳变回一把古木梅花梳碎落在地。一个翻滚,一把拿起地上的梳子,这可是一个难得一见的法宝呢! 张员外怒目切齿,他真是没想到她如此了得,竟让他折损了一名大将。 玄冰凌有些不耐烦了,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头,思绪慢慢沉淀,她单手打出结界笼罩住自己,凡是扑上来的袭击者皆被结界给弹震开来,却还是无人停下来,就在一震一摔间,她离亭子越来越近了。 张员外有些的急躁的抬头看了看天色,糟糕快到寅时了,如果寅时前没有新鲜的灵魂让他吸入,那他将会永远老去,不……他还没有活够,他拿出手中的红珠子对玄冰凌喊道:“你不是想要这个吗?给你。”接着手一挥,红珠子立即朝着反方向飞去。 第二十五章险中求胜三 玄冰凌凤眼一眯,来不及细想回身朝红珠扑去,可是一个瘸子再快也快不过飞驰的元丹,何况还有一群苍蝇不断的进攻她,眼看元丹就快掉落池塘里,忽的灵机一动,只见她掏出张金色符咒,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喷于符纸之上,掷于半空,五指合并变换,道:“天清地灵,凤凰在前,奉符听令,降。”语毕符纸竟幻化成一只金色凤凰,仰天嘶鸣,夹带着金光冲向围攻她的人。 乘那些妖魔鬼怪被她请的凤凰困住,玄冰凌将桃木剑悬空祭出,五指做剑指指挥着桃木剑飞向正在坠落的元丹,桃木剑以极快之势接住红丹,一个旋转稳稳的飞回她身边,拿回紫姬的元丹再来寻找那死人妖的人影,就连乐音也消失不见,看着没有乐音操控的妖仆们纷纷像失去灵魂般昏倒在地,她也顾不得许多,自衣袖小心翼翼的拿出紫尾蛇,两指作剑指在空中画着符咒,鱼刺形的符咒画完便瞬间放大数倍印在紫尾蛇的头部,一道红光闪烁,紫姬的元丹缓缓升起“倏”一声,飞回紫姬体内,紫尾蛇蛇身似心脏跳动般很有规律的闪出紫光。 她知道紫姬恢复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剩休养而已,再次小心翼翼的将紫尾蛇放进衣袖,缓缓起身朝寒沁园步去,如果她没猜错,那死人妖肯定在先前的灵屋里,玄冰凌依照记忆中的路线返回寒沁园。 阴冷的月光洒在葱郁的高大树木上,显得越发恐怖骇人,玄冰凌站在寒沁园外,看着里面的情形禁不住狠狠倒抽了口凉气,如果说白天这里冷气森森,那么现在就可以说宛如地狱,一股巨大的黑气笼罩在寒沁园上空,里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前面地狱后面天堂,真的要进去吗?她有些犹豫了,里面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只是……她今天放过他,他以后会放过她吗?明显不会,刚刚她已经感受到他的必杀之意,既然如此,不如今晚做个了结,以免给自己留后患。 主意拿定,玄冰凌随即踏入寒沁园内,她也不敢怠慢,手拿桃木剑,警惕的边走边环顾四周,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记忆中的灵屋,越走光线越暗,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祭出光明符,黄色的三角形符纸在她念动咒语的瞬间,徐徐发出一道微弱的黄光,黄光慢慢升到她头顶,她走动符纸便跟她走动,她停下,符纸也跟着停下。 来到先前的灵屋门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无从多想她快速的推开门,里面的情景让她差点吐出来,挂满灵幡的房屋里多出十具棺材,棺材里十具没穿衣服的女尸半坐着,她们脸色惨白,全都瞪大双眼,脸上面目全非全是血痕,有的眼珠悬挂在半空一晃一晃的霎是吓人。 本来还很犹豫该不该管这事的她,瞬间被激起愤怒,太残忍了,他杀就杀吧!为什么要将这些活生生的女性折磨成这样才吸气她们的魂魄,只为了满足他变态的快乐吗?该死……倏的,一张熟悉的脸跃进眼睑,是她?那个白日里来柴房长相妖艳的女人,还有那两个奴婢……虽然早就知道她命不久矣,但是亲眼看到,还是让她有些不忍。 忽然,“嘭……”一声门被从外面关起,玄冰凌心神一震,她知道好戏要开场了,在花园内的乐音再次回响,紧接着好像是申吟又像叹息的声音在房里响起,十具尸体突然“嘎叭”一声将头扭转八十度瞪着她。 “下来陪我们吧!”十具尸体嘴不动,却发出了声音,仿佛来自地狱阴凉的声音,一下下的刮着玄冰凌的心脏。 玄冰凌持着桃木剑站着不动,冷讽一笑,“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看来那人妖的本事就是操控躯体,不,应该说那类似于笛子的功能,看来要灭了他,只有先灭了哪笛子,先将这里解决,再去找他,她可以感觉到他就在寒沁园的某个地方,并且功力大增。 十具尸体迅速跳下棺材,忽的,一阵阴风袭过,灵幡上的怨灵统统飞了出来,飘在空中早已变了模样,面无表情的脸青灰无血色的嘴唇,眼中有着莫名的恨意,玄冰凌嘲讽一笑,没想到她想救她们,现在居然被她要救的东西攻击,虽然不是自愿的,但还是好心没好报。 尸体“咚咚咚”的朝她跳来速度之迅捷,这回可难办了,专心对付灵体就防范不了尸体,而且不能用结界,挡得了冤魂却无法阻挡尸体,卑鄙的人妖,玄冰凌在心里把张员外全家上下统统问候了一遍。 飘荡着的冤魂嘶叫着朝她扑来,玄冰凌剑指在空中画符,一个玄雷击打出,一个冤魂身上立时冒起黑烟,毕竟是被控制住的,居然为发出半点声响再次朝她扑来,而此时她一直忽略的尸体以极快的速度袭过,只听“唰”三声,胸口、大腿、腹部,同时乍现条血痕,她有些狼狈的捂着胸口低咒。 不行,她不能用招凤符,玄冰凌抬头看着“玄冰凌”原本痴傻却因为被操控而狰狞的魂魄,她是个命苦的人,她一定要让她去轮回,忽的一个青花小瓷瓶跃入眼睑,她灵机一动,避开袭击抓起瓶子,将一张符咒贴在上面,口中念动咒语,漂浮着的魂魄瞬间吸入瓶内,塞上红布,她阴测测的笑看着十具尸体,敢抓她,哼哼…… 玄冰凌拿出一张符纸贴于桃木剑身,此时十具尸体似乎得到某种命令,一只只有序的跳跃着将她围在中间,霎时,她陷入包围,尸体一同朝她扑来,阴风袭过之处她皆打出玄冰咒,只是双手难敌十拳,只听“嘶”几声,胸口、手臂、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手一摸,热的黏糊糊的,该死的她们如果敢划花她的脸,她一定让她们死无全尸,虽然说她现在是个瘸子又是个傻子,但女人都爱美,这张脸还是要保护好的。 “哼哼哼……你就在里面和她们作伴吧!”张员外那令人不爽的声音再次以千里传音术传来。 “这些都是你的女人,还是你来陪吧!老妖怪。”玄冰凌一挥手一团银色火花脱手而出,直击发音之处。 “噗”一声,站在寒沁园外的张员外一口黑血吐出,心中有着无可抑制的愤怒与惊惧,更甚的是消灭玄冰凌的决心,她竟然找准他千里传音的衔接处用咒法让他吐出一口鲜血。 玄冰凌看着突然不动的尸体,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击奏效了,冷然一笑,她正准备出去找那死人妖算账,该死的乐音再次响起,十具尸体像是恢复生命般又动了起来。 玄冰凌眯起凤眸,一道冷厉的精光乍现,她不拿出点什么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她挥动起桃木剑,口中念咒:“灭凶除邪,万鬼侵袭干扰,灭。”贴着符咒的桃木剑光芒大作,桃木剑斩到之处皆传来一阵惨叫,没一会,十具尸体渐渐化做飞灰。 “嘭……”一声,张员外一把甩开手中的笛子惊叫着跌倒在地上,他不敢置信的呆愣了一会,随即脸色涨成猪肝色,圆目横睁,青筋暴露,她、她竟然毁了他的法宝……他要将她剁成肉酱,他“咯吱、咯吱”的磨着牙齿,双拳握得死紧,矮小的躯体爬了起来,走到寒沁园中心“啪啪啪”拍了三下。 二十六章来了三个累赘 地下的泥土逐渐松动,一只只腐烂的手伸了出来,张员外阴笑着隐匿在黑暗里盯着这一切,他知道她就快出来了。 玄冰凌刚刚来到寒沁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脑海里划过的第一个词就是生化危机,这小小张府宝贝不少,真是给了她不少惊喜,她伸手在受伤的地方画了几个止血咒,今夜她可真是狼狈呢!都是拜那对母女所赐,她一定会好好孝敬她们的。 看着满园的行尸走肉,地底还有正往上爬的,她们全身腐烂,脸上的皮有一片没一片的脱落,身躯爬满蛆虫,而且全部是女的,那个人要不会把杀的人全部埋这里了吧?难怪阴气怨气铺天盖地,他就不怕报应吗? 玄冰凌平息静气的走上前,腐尸闻到生味纷纷摇摇晃晃的朝她走去,地底陆陆续续的腐尸不断爬出来…… 早来到张府门口却不得而入的火欮烟冷硬着面容,他们居然遇到了奇门阵法,小小张府竟会这等奇术,且为何偏偏在这时启动阵法,里面有何不可告人之密。 “王爷……咱们都来好几个时辰了,这……是不是回去找懂奇门阵法之人再前来破阵。”白上前,拧着好看的眉,他们第一次有进不去的地方。 火欮烟抬手示意白闭嘴,他蹙眉桃花眼微闭,好似沉思又似倾听,当一阵细微的但又无法忽略的风吹过时,他猛的上前,双手向前推着,别人看着就像他不断在红漆大门上不断摸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找风的入口,忽然“嘭……”一声他跌了进去。 “王爷……”五人惊呼,赤和银最先反应过来,飞奔上前抓住火欮烟红色长袍两人一同被扯进门内,当青、白、褐,赶到时门“嘭……”一声阖起。 三人互相看了看,第一反应就是不妙。 “现在怎么办?”青看着白和褐不知所措的问。 “等。”褐紧眯黑眸,沉着的道,等到王爷出来,若……王爷在里边有个什么不测,那他们三个就只有陪王爷一块去死。 白看了一眼褐,都怪他们太大意,幸好银和赤进去了,否则,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张员外府内的银与赤紧紧跟着主子,三人沿着墙角而走,屋檐他们上不去,好似有何东西抵挡般上去就会被弹下来。 火欮烟脸色难得的凝重,看着混乱不堪与躺满尸体的花园,这里发生了何事?这些人全死了吗? “赤,你上去看看这些人是死是活。”火欮烟停住脚步向身后的赤吩咐。 “是。”赤不满的撇撇嘴,为什么这种事老是轮到他。 赤走上前,在离他最近的一个丫鬟身边蹲下,伸出两指探到她鼻翼间,一会回首对火欮烟道:“还有气。” “弄醒她。”火欮烟冷硬着面容,语气紧绷。 “是。”赤也收起不正经的表情,寒着脸重重掐下丫鬟人中。 “爷,前面似乎有打斗声。”银严肃着说,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古怪,让人看不透的阵法,尸横遍野的府内,如今还出现了打斗声。 火欮烟拧眉,一言不发的寻着打斗声而去,银紧紧跟上。 “哎哎……你们就这样丢下我啦!没良心的的家伙。”正想法把人弄醒的赤见火欮烟一走,立马起身跟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与腐尸纠缠的玄冰凌穿梭踢腿,已经将近半个小时了,这样打下去,她不被分尸也要活活累死,她奋力跃起,在空中一个扫腿,周围的腐尸纷纷倒地,趁她们还没爬的起来,她飞快的跑离数步,靠在一棵大树下喘息,符咒只能控制她们一会,武力完全打不死,这分明是一群只有肉身没有灵魂的尸体,再这么打下去以她现在的体力真的快支撑不住了,想要过这一劫除非把那人妖杀掉,她虽然感受得到他躲在哪里,却无法靠近,腐尸的数量太多,寒沁园里里外外都是抬着手摇摇晃晃的尸体。 玄冰凌闭上眼,慢慢平复胸口混乱的呼吸,被她弄翻的腐尸再次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并朝她扑来,如今她已形成被围攻一角的形势。 “啊……这都是什么东西。”一道哆嗦着的陌生嗓音突然闯入。 赤张大了嘴,一脸惊呆的表情!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那些是人吗?看上去是像女人,全身腐烂满口黑牙,怎么那么像地底下爬出来的死人……“呕”他扶着银干呕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死人会动吗? 银手脚僵硬的任赤扶着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了半天始终无法说出一句话,他忍不住转头看了赤一眼,两人面面相觑,却无言以对,唯有惊恐和诡异在彼此眼神中传递。 火欮烟双拳死死握紧,无法形容心中的惊异,他发誓这是他活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情景,而更让他惊异的是那个人人口中的傻子此刻正与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斗在一起,虽说她此刻满身血痕,发鬓凌乱小脸也黑黑的,却第一次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临危不乱的小脸似乎带着让人炫目的傲,细长的凤眼乏着淡淡冷冰,就连她此刻注视他的目光都是那么的勾人心魂,原来退去傻子的面具她竟是那么的炫目迷人,他缓缓勾起一抹饱含兴味的邪魅笑痕,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变得幽沉深邃中闪烁着狩猎的光芒,她看上去会是一个很难驯服的猎物,征服这样的猎物会有是一种很大的乐趣,他很乐意去实行。 暗处的张员外也意外的看向来人,他明明布了结界,这些人是如何进来的?当他看到火欮烟时,脸上惊喜的光乍现,这不是当今颐王吗?呵呵……虽然说他今天被弄坏了法宝,但若能把颐王抓回去,那人会更高兴的,嘿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玄冰凌抬头看向发音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睑,她忍不住深深的皱起眉,这个煞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形居然一脸发情的盯着她,不愧是超级种马,鄙夷的斜睨了他一眼,一个旋身退开逐渐逼近的腐尸,朝着三人喊道:“不想死就快滚,没看到这很危险吗?” 腐尸闻到生人气味,皆纷纷转身朝着他们扑去,赤“啊”一声尖叫,拔出剑随手一砍,一颗人头落地,无头尸体在“噗”一声喷出一道黑色的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其他腐尸再度逼近,三人站在寒沁园入口处,纷纷拔剑斩着尸体,越斩数量越多,仿佛怎么也杀不完一般,斩了一剑依旧再次爬起来,依次循环没完没了。 二十七章她是傻子? 玄冰凌眼光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原来这个倒霉煞星还是有点用处,嘴角勾起淡笑,桃木剑朝着腐尸头颅斩去,“噗通、噗通”几声,已有几具尸体到地,渐渐的她又忍不住蹙眉,数量实在太多了,看着越来越多的腐尸朝着火欮烟他们扑去,现在让他们走也没用了,如果把这些尸体放了出去京城就要大乱了,咬了咬唇瓣,凤眸中有着决绝,只见她掏出一张符纸往上一抛,五指不断变换,嘴里喃喃道:“天清地灵,血灵听令,调汝为神,符合符决,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即时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一道红光缓缓将寒沁园笼罩,尸体凡是碰触上红光就会被弹回来。 火欮烟再次眸光一亮,他此刻发现她就像一本神秘的书,处处让他惊奇,他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隐隐进射出精炯光芒直瞅住她。 “那个傻子在干什么?”赤再次受不了的大叫,天啊!这天要塌了,一个傻子居然……他、他不知该如何说了…… 银心中也受了不小的震惊,今天他真是受惊不小,遇到这么奇怪的一群东西没被吓晕已经很幸运,现在这个傻小姐也来吓她。 玄冰凌凤眼一眯,冷冷的瞪向他若不是此刻太危机,她会赐他一根蛊针缝上他讨厌的嘴。 “小心”火欮烟倏的爆喝,只见他身形忽的一闪,人已到玄冰凌眼前,拔剑狠、准、快的向她身后抹去,只听“噗通”一声一具腐尸到地,原来不知何时,竟有个腐尸绕到她身后准备袭击。 玄冰凌还未反应过来,便觉纤腰被一只大手紧紧一搂,她便落到一个宽厚坚实的怀抱,抬首却刚好撞进一双闪烁着奇异幽芒的桃花眼里,火欮烟俊脸似笑非笑目光如炬地直瞅着怀里的人儿,她真是让他越来越好奇。 火欮烟搂着她又是几次手起剑落,干净利落的斩下两个扑上来的腐尸,嘴里边呢喃道:“女人,还是交由男人来保护为好。” 赤惊愕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惊吓年年有几年特别多,他、他们亲爱的王爷,一向只寻美女的王爷此刻正抱着一个瘸子加傻子耳鬓厮磨,这、这……他的心脏无法承受那么多的刺激,几个腐尸同时扑来,赤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只爱美女,随即一个侧身避开剑锋一转又是几个脑袋落地。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这些东西太多了。”银蹙眉沉声道。 玄冰凌瞪了紧紧搂着她不放的火欮烟一眼,旋身狠命一推将他推的远远的,让男人来守护?笑话,她玄冰凌从来不是软弱的女人,桃木剑狠历的“唰唰唰”几声,好像要展示什么一般。 火欮烟对此只是宠溺一笑,好似对待闹脾气的情人般,这让玄冰凌非常的不爽。 赤和银击退一批又一批腐尸后,深感长期如此不是办法,两人提气飞身至火欮烟身边,四人背靠背的战在一起。 “后面有封闭较小的房屋,咱们边打边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玄冰凌边应付敌人边小声道,她不能让暗处的张员外听到,如今只有先找个地方喘息再想突围的办法。 “傻子居然会说正常话。”赤佯装惊讶的大呼,到此刻他还不明白,那他才是傻子了,这个女人居然一直在装疯卖傻…… 火欮烟闻言低低的笑了,乌亮长发斜飞过妖魅俊容,更添蛊惑之意。 玄冰凌恼火的狠狠踩了火欮烟一脚,横瞪他一眼道:“笑什么笑。” 银飞快的斜睨了火欮烟一眼,见他不怒反倒笑的更为开怀,心中顿时明了几分。 “走,我带头边打边退。”玄冰凌不再理他们,缓缓移动着脚步朝先前的灵屋步去,边走手上的桃木剑边挥挡着扑上来的腐尸。 张员外见他们开始后退,冷冷一笑,想走?没那么容易,“啪啪啪啪啪”几声,腐尸宛如得到命令般齐齐的朝着四人扑去,且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快走”玄冰凌拉着三人脚步加快的往后退,她没想到,张员外的乐器也被她毁掉,居然还能控制别的东西,他可真是让她屡屡吃惊啊,四人来到较黑的甬道,她祭出光明符迅速后退。 火欮烟看着漂浮在漆黑上空发出暖暖黄光的符咒,心下早已震撼的无法言语。 赤与银更是瞠目结舌,这是传说中的傻子吗?是她太会隐藏还是谁故意把她传成这样,可是他们真的是亲眼见过她发傻啊! 终于来到灵屋门前,四人闪身进入,“嘭……”一声玄冰凌把门关上,将身后的腐尸挡在外面,迅速拿出一叠符纸,在四壁、门窗、地面皆贴上符咒,待她做完这一切,腐尸已在灵屋门口,她们不断的撞击着木门,却因符纸的关系,一时无法破门而入。 火欮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将整个灵屋贴满符纸,看着那群凶悍打不死的怪物,因为这些符纸被挡在门外,他突然发现她是个危险的女子,不过他喜欢冒险,他深邃的眼瞳隐隐闪烁着志在必得的星火。 赤目瞪口呆的看着玄冰凌,她不是傻子他已明白,只是……她这一系列诡异的动作与面对外面那些吓人的东西,似乎比他们这些男人还镇定胸有成竹。 银不动声色的微微低头,掩去眸中那抹不可思议的光彩,这玄冰凌不但不傻看起来还颇有谋略,那么她一直装傻糊弄世人又是为何? 玄冰凌精疲力尽的喘息着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局限,一天粒米未进,又与这些妖魔鬼怪斗法差不多已经耗尽体力,这些符纸只能抵挡一会,她必须在她们破门之前想出办法来。 火欮烟暗暗打量着这间暗室,四周诡异的挂满灵幡,火烛一摇一摇的扑簌着,更添诡异气氛,这个张员外府处处都是谜,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不傻了。”赤挑了挑眉,余光扫道玄冰凌,恶劣的撇撇嘴取笑道。 玄冰凌凤眼猛的一眯,他一再傻子、傻子、傻子的取笑她,傻子就没有尊严吗?傻子就没有人格吗?傻子就必须让人取乐吗?真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只见她迅捷的抬腿横扫向赤,手中拿出一粒石蛊弹在他的右手臂上,石蛊落下蛊毒迅速的在他体内流窜开来,只因无一点防备之心的赤竟就这样被放倒。 火欮烟赞赏的的眼光在她身上流转,这个玄冰凌处处透着神秘,让他越来越跃跃欲试,想要将她一举拿下。 银看了火欮烟一眼选择默不作声不出手,主子都未有所动作他也只好看着了,有些同情的看着在上申吟赤,这小子早该吃点教训,都不会看看爷和这女人的互动,吃苦是自找的。 “你、你在我身上干了什么?”赤开始猛抓着自己的手臂,并开始在地上打滚,长袖之下已出现一条条红痕。 火欮烟与银皆是一惊,她是何时下的毒?火欮烟厉眸一眯,上前“啪啪啪”在赤几大穴位拍打,只见他倏的起身,捉住玄冰凌双手,旅长健硕的体魄压着她往后退,一直到玄冰凌的背部抵上灵幡,他与她身躯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银讪讪的将视线挪到一旁,他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十八章岩洞 “小玄子,你是自己拿出解药,还是要我收。”火欮烟嘴边徐徐绽出一抹挑勾人心的魅惑笑痕邪佻地俯在她耳畔喃语。 “……”玄冰凌气恼的瞪上他,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三番两次吃她豆腐,还一副理所应当,膝盖一抬狠狠向他私处顶去,火欮烟邪邪一笑,用腿分开她双腿,暧昧的将她夹在中间。 “你给我放开。”玄冰凌忍不住扭动身体,这种动作简直羞死人了。 “解药。”低沉的嗓音隐含着威胁。 “没有。”凤眸一别,抱歉,她不吃威胁这一套。 “喔……是吗?”火欮烟意味深长的拉长嗓音,倏的,趁她不注意薄唇快速的压向她,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颚,逼迫她将小嘴打开接受他的舌,玄冰凌凤眼大睁,不断摇摆着头颅,小手抵在他胸口推拒着,可就是无法摆脱他霸道的纠缠,火欮烟灵巧的舌在她口中翻搅探索,另一只手在她身上上下摸索,好似在找解药可他脸上却是一脸享受。 终于又再次亲吻到她,自上次后他一直怀念这种感觉,或许他可以考虑将她纳为妾室,玄冰凌奋力将手举到他的脸上使力一推,终于将他推离她的唇瓣,“你给我住嘴。”她气急败坏的吼道,这男人占了她两次便宜,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嘭嘭嘭……”巨大的砸门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糟糕,快坚持不了多久了,都怪这混蛋,玄冰凌一把推开火欮烟,奔到赤身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他手臂上,指尖不停的绕着圈,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两股淡青色的虫子浮现在他手臂,她拿起石头让虫子爬上去,又消失无踪。 火欮烟来不及多想,上前再次在赤身上拍了几下,“轰”一声,木门倒地强烈的风将灵屋唯一的蜡烛一下子扑灭,仅剩玄冰凌祭出的光明符,腐尸带着一股强烈的腥风,一拥而入,赤还未怒叱玄冰凌,便被突发的情况逼的不得不暂时将事情选择遗忘,四人再次背对背的靠在一起,边躲避尸体的扑击边利落的还击,情况恶劣到稍有不慎便会被四分五裂。 满屋灵幡随着打斗渐渐滑落,满屋铜镜反射出腐尸与四人的身影,显得越发眼花缭乱,玄冰凌尽量让腿敏捷些,这些尸体动作显然比刚刚要迅速凶猛很多,又是控制的结果吗? 倏地,尸体再次夹带着腥臭之气席卷而来,玄冰凌心中一骇,险险一避,最终还是无法避开,“啊”一声,她被重重的扫飞而起摔到铜镜面上,手无意识的一碰,面面相连毫无缝隙的镜面竟缓缓开了个大洞,只听“啊!”一声,她尖呼着滚进镜面里。 火欮烟心口一滞,无从多想身形忽地一闪随着玄冰凌一起滚入镜面里的黑洞。 “爷……”赤和银同时惊呼,与跟着跳了下去,黑洞渐渐合拢,恢复原样。 张员外一脸凛然的走了进来,腐尸见到他皆摇摇晃晃的停在一旁,他脸色凝重的对着镜面半晌,似在发愣又像深思,许久后他忽的露出一抹诡笑,下面可是迷林,他们跳下去是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了。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去,腐尸跟在他身后回到院子隐回地下,寒沁园再一次恢复诡异般的平静。 看着玄冰凌匆忙中布下的结界,他当初只是好奇她的魂魄在这,怎么还活的好好的,所以在玄大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让他纳那个傻子做妾,并以丰厚的金钱与官职做引诱,他装作勉为其难实则顺理成章的应下,也正好将近每月初六,他需要的新鲜魂源就差一个,有人送上门他何乐而不为,只是万万想不到,这个魂源竟是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然他险些功亏一篑。 张员外讪笑,不管多厉害还是死在他手上,他手一抬倏的幻化为藤条向着玄冰凌布下的结界冲去,“啪”一声,藤条撞上结界给狠狠弹了回来,踌躇满志的脸瞬间僵硬无比,他太小看她了…… 褐、青、白三人脸色难看的隐在张府对面的大树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张府大门,天快亮了,迟迟不见火欮烟等人出来,此事又是他们王爷偷偷摸摸潜进人家府内,不能声张报官三人急得团团转。 “褐,你说不会出事吧?”青一脸紧绷,这种事可是头一回发生啊! “别乱说,王爷功夫如此了得,再说不是还有赤和银两小子。”褐心里也是金鼓齐鸣,脸色却强装镇定,毕竟这种事是第一次发生,要是真出点什么事,那他们…… “可他们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白冷睨了他一眼,打碎他那可怜的自我安慰,这次可不比平常,这张府不知被什么力量布置了阵法,他们三人压根无法进入,只能在这干等,真是急人。 这是什么地方?玄冰凌醒来已是三日后,她似乎是在个岩洞内,洞漆黑一团无法看清地形,抚了抚全身湿嗒嗒的衣服手在四周地上摸索着,她的周围全是水但不深,身上的符咒全湿了无法再用,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等等,风?这地方有风就是离出口不远了。 她吃力的扶着墙壁上纵横交错的石岩起身,还未走出一步便“啊”一声扑倒在地,泡在水里三日三夜哪能不软,“咕”一声自她肚子里传来,玄冰凌无奈的扶着肚子,这个古代似乎和犯冲,从来到这里大事小事不断,就连饭都没吃饱过,咬咬牙打颤着双腿再次站起来,她靠在墙壁上等着眩晕过去,再艰难的朝前走,幸好这条石甬道没有支岔,否则她光绕都可以绕死在这里。 玄冰凌宛如盲人走路般摸黑前行,双手伸在前面探路,约摸走了半个时辰,岩洞变得越来越宽阔。 没想到这岩洞这么深,走了这么久还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火欮烟那三个家伙怎么样了,还在那间灵屋吗?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凶多吉少了,她无奈的叹息一声,这种事她也不愿发生,谁让他们莫名其妙闯了进来,还不肯走,虽然火欮烟那家伙是色了点,但好歹也是条命…… 玄冰凌抬手抹了抹额头冒出的汗,身上的衣服已风干,黏答答的贴在她身上很不舒服,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次,忽,不远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难道前面就是出口了;她兴奋的笑了笑,加快速度往前走。 不一会,眼前豁然开朗,现在已是月夜,墨黑的天空繁星点点,玄冰凌走出岩洞。一阵“哗哗”声,引起她的注意,转头望去,岩洞不远处是一处瀑布,约十余丈高,飞水如练,下面是一处深潭,四周是浓密的林子。月光时隐时现,密林时不时传来“哗哗”的响动,虽然她经常和鬼怪打交道但她毕竟是女孩子,面对黑漆漆的密林心中明显了有些发憷。一阵夜风吹过,身上残破的衣裙又贴紧几分,难受的感觉占据上风。 玄冰凌快步向瀑布走去,她今天要洗个天然浴,反正这周围也没人,褪下衣裙一只纤细白如藕的小脚试探性的伸入水中,好像不是很深,得到这个认知她毫不犹豫滑进深潭,一阵舒服的感觉立时布满全身,抬手轻轻一扯,柔亮润泽及腰的长发如墨般披散开来飘荡在水中,她小脸微抬狭长的凤眸享受的眯起,水深刚好到胸口,水波晃动隐隐约约露出晶莹如玉的起伏勾线。 第二十九章小玄子曝光 忽,玩心大起,玄冰凌身体跃起在夜空划下一道弧线,“嘭……”一声水花溅起,她窈窕有致曲线。灵活的在水中穿梭入水蛇般快捷柔软,又是“哗”一声,墨发随着她浮出水面仰头的动作在空中如半玄月般留下一道弧度,这惊艳的一幕正好落在刚刚自密林,回来的火欮烟三人眼里。 火欮烟看着她丰盈有致的身体在水中隐隐约约浮现,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顿时呼吸一滞小腹烧起一股灼热的火,邪魅的桃花眼氤氲幽深,快速看了左右两侧的赤和银一眼,两人见他瞪过来皆尴尬的低咳将头扭向一旁。 火欮烟两眼一眯,火气瞬间充斥在他的胸臆间,漫天妒意席卷向他,他发现他一点也不希望她这副诱人的模样,玄冰凌浅笑着微微回首,瞬间,笑容定格……“啊”一声尖呼,环臂抱紧自己掩藏在水里,白泽的小脸红晕潋磁羞恼无措,他们……不会都看见了吧?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她要让他们变成聋子、瞎子、哑巴……她无措的狠狠想着。 “你们不是要去找吃的吗?”火欮烟朝身后两人厉声喝道。 “是。”两人将头垂的低低的,呐呐的道显然还未从那惊鸿一瞥回过神来。 看着走远的两人玄冰凌怒喝:“你也给我转过去。”这个偷窥狂……完了,她的清白……啊……仰天长叹,她就知道这种祸害哪有那么容易去死。 这次火欮烟难得的模样为难她,转过身脱下身上的外袍放在深潭边,玄冰凌看着他的举动,心中一暖,没想到他这么细心,发现她衣服脏的不能穿了,等了良久,确定他不会突然转身方才小心翼翼的游上岸,快速拿过他干净的外袍穿上。 这外袍穿在她身上很有浴袍的味道,玄冰凌在腰间松松的绑了个结,抬手宽大的袖子滑落,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传进鼻息,不愧是王爷,这衣服质地都是上等的,看着领间精美绝伦的玄纹云绣都是价值不菲呐。 “换好没有。”火欮烟焦躁的道,他的心跳早已乱了节奏,脑海中尽是她浮出水面那一幕,他就宛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般蠢蠢欲动,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我要回头咯,别说我没提醒你。”等了良久还是无人回答,火欮烟深吸一口气倏的转身,却看到玄冰凌一脸慵懒的看着他,如果少了那抹促狭的色彩或许他就此沉沦在她的迷咒里。 “你耍我……”火欮烟一脸危险的盯着她,刚刚她是有意不回他话,看着他出糗的吧!这女人…… “有吗?”玄冰凌慵懒的抬手拨弄湿法,只见她一头及腰的墨发随意披散,一缕青丝凝湿的垂落胸前形成一道诱人的风景线,宽大的红袍领口因她的动作而微微扯开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衣长刚好露出一截白泽纤细的小腿肚。浸过水的五官白皙滑嫩,似清灵透彻的冰雪,狭长凤眸微微向上挑如黑夜般魅惑,如扇般的长睫在眼帘下打出的阴影为整张小脸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火欮烟惊艳的盯着她痴迷的无法移开视线,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语,一双邪肆勾人的桃花眼幽沉深邃,他细细品味着内心此刻因她而剧烈跳动的感觉,原来他的心还有温度。 银愣愣的看着眼前如同妖精般诱人的身影,她的五官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一举一动却相反的透出诱人的妩媚,敛了敛心神,双眸垂下,掩去那一抹惊艳。 赤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玄冰凌,她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傻子?该不会被人掉包了吧?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竟然被迷的移不开视线。 “你们干什么,傻了?”玄冰凌满脸不解,干嘛盯着她不动,她脸上有东西吗?想着不自觉的就往脸上摸去,什么都没有呀! “咳”火欮烟低咳了声,提醒身后的两人管好他们的眼睛不要乱看。 火欮烟这一咳,两人瞬间被解了定身咒,分别不自在佯装低咳,他们居然看女子看到目瞪口呆,太丢脸了…… “你们喉咙进虫子了吗?”噗嗤一声,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弯,似清澈的湖水倒影了月光,流光溢彩。 “唉……”火欮烟低叹一声,不能再让她如此媚人下去了,否则他两个下属都要被迷晕了,“还不去把生火把吃的弄上,你们想饿死本王是不。” “是……”两人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顺口答道。 火欮烟微微勾起的唇瓣中无害的笑颜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嗓音及其轻柔的道:“什么……” 两人瞬间打了个寒颤终于回神,看着主子一脸隐含怒气的脸,他们……说什么了? 银余光不经意一扫,看着玄冰凌身后不由得瞪大双眼,“唰”一声拔剑便朝她刺去。 火欮烟诡异的眯起眼,正准备出手拦住银的剑,却听赤一声惊呼:“蛇……” 本也是一脸惊异准备出手防范的玄冰凌听他这么一喊,脑海瞬间被雷劈中,银与她擦身而过就在剑尖快要触及紫尾蛇时,玄冰凌纵身一扑将蛇护在身下,紧紧闭眼等着被刺的一瞬。 火欮烟的脸色瞬间惨白至极,眼看银的剑势快似闪电就快刺进玄冰凌后心窝,刚想提起飞身过去,却见银一个旋身将剑刺在一旁的树上。 赤凭住呼吸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心猛然一缩,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四人都像定格般,银握剑的手隐隐发抖,刚刚如果他一下收不住,那一剑很可能就这样刺在她身上。 玄冰凌等了良久都没有听到利剑刺进血肉的声音,她也没有感到疼痛,凤眸微微睁开一点,她发现心脏似乎有点麻木的感觉,手心隐隐出现五道红红指印。 赤好似浑身虚脱般喘着粗气,额角出现细细的汗珠,好像刚刚经过一番大战般。 火欮烟修长的剑眉深深锁着,脸色缓缓恢复血色,他飞纵上前,速度宛如一阵风,他小心翼翼的将玄冰凌扶了起来,薄唇抿了抿爆喝:“你傻的吗?嫌命不够长是不是。” 玄冰凌愣了愣,她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但是他吼她,凤眸一挑冷冷的道:“我是傻子全京城人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你……”火欮烟气结,气自己的大动肝火,气她的不识好歹,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一甩袖独自到一边生闷气。 玄冰凌“哼”一声,不再理他,回身轻轻拿起裹在衣服里的紫姬,查看着她的伤势。 “你没事吧!”银在心里挣扎良久还是决定上前。 玄冰凌回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一身银色袍服,头发墨黑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冷峻如冰,很俊的男人,火欮烟这个变态一个大男人身边居然带着这么两个美男,不过……这两人容貌再俊俏还是无法夺走他身上一丝一毫的光亮。 “我没事。”玄冰凌扬睫浅笑,在似流水般的宁静月光下显得更加美丽夺目。 “恩。”轻轻点头,抿唇垂下眼睑掩去哪抹赞赏。 “银,你还不去生火,你想冷死本王。”火欮烟黑眸深沉似海,嘴角上扬勾出的却是一抹冷峭的笑意。 “是,银这就去。”凝了玄冰凌一眼,银转身去拾柴火。 第三十章芹管家 赤缓了缓心神,也动身将手中的野兔拿去处理,不一会一簇篝火烧了起来,四人围成一圈,四周万籁俱寂,只闻风声、哗哗流水声、树林唰唰声、虫鸣声…… 四人皆沉默着,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去化解,玄冰凌抱着紫尾蛇曲膝而坐,尖尖的下颚抵着膝盖,半干的墨发随着她的动作皆往前倾,风一吹长发飘舞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出,被火映红了小脸平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 接下来该怎么办?肯定的想办法回张府,她不能让那些腐尸流窜出去,否则轻的就是死一两个人,重的就是全京城的瘟疫,那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历;驱使尸体那是邪道才会的,可他看上去不像一个修道之人,那他怎么会道术呢?难道他是为什么人卖命?困惑的蹙起眉心,但愿他只是一个偶得邪方,追求长生不老的普通人妖,若真是被人所用,那可就麻烦了,一个老头她对付起来都这么吃力,再来个比他厉害的,那她不是直接归位吗? 她居然不怕蛇?呵呵……也是,她连那种怪物都怕,区区一条蛇算什么?坐玄冰凌左侧的火欮烟看似深思,实则一直在暗暗打量着身旁偶尔蹙眉的女子,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披散开来,随意的垂荡在胸前,白泽细腻的鹅蛋脸,如扇的长睫忽闪着,凤眸中流窜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她姐姐玄冰月已是四绝美人之一,和她比起来简直就是相形见拙。不,应该是所谓的全部四绝美人与她比起来简直是自取其辱,这样一个美人儿怎么就美人发现呢!呵呵……只能说着小东西太过狡猾,竟然把他也骗了,不过他很乐意做那个第一发现她的美的人,除了这两小子,想着厉光一转,害的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起风了吗?怎么他们感觉凉飕飕的,银与赤抱了抱双臂。 银翻转着手中的树杈,树杈另一头穿插着一只处理好的野兔,对着盈盈火光不断烤着,墨黑如深渊一样的眼底有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她窈窕有致的身姿不断在他脑海跃现,面对怪物的勇敢让他刮目相看。 “恩……那个……”赤犹豫着打破宁静,她突然不傻了,还变得如此迷人,他还真不知该称呼她为什么?傻子好像不太适合了。 “说吧!”玄冰凌抬睫瞥了他一眼,不用想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怕再喊她傻子她会想在灵屋那般对付他。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们不是活人吧?那怎么还会动呢?还有你怎么……”怎么突然不傻了,想问这句突然忆起她在那间黑屋的狠历,不禁打了个冷颤,直觉告诉他还是别惹她为好,他那个主子可不会帮他,幽怨的睨了一眼火欮烟,长叹一声“唉……”重色轻下属的主子。 火欮烟接收到他的眼神,微微挑眉,好像在说:“你小子可给我注意着点。” “那些……是死人,正确的说是腐尸,这个世界何其大什么东西都有,见到神神鬼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至于那张府为什么那么奇怪我知道的也不多。”玄冰凌神情漠然的道。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是傻子了,赤抽了抽嘴角还是未能说完。 “我?怎样,关你什么事。”玄冰凌凤眸一扬冷睨着他,这家伙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起染坊了。 “喔……”赤摸摸鼻子,可怜兮兮的瞅了他老大一眼。 看着威胁赤的神态,只着中衣的火欮烟宠溺一笑,邪肆的桃花眼异常的灿亮却又隐晦不明…… 偌大的东苑仅剩张素素一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加上近几日的不眠不休越发惨白骇人,只见她和衣侧躺在木床上,眼窝深陷,神智有些恍恍惚惚,凌儿、凌儿……你在哪?如今是死是活,想着一串晶莹的泪珠滑下。 “咳咳咳咳咳……”喉咙一痒,张素素用手帕捂住嘴一阵巨咳,病弱的身子真不知她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多久,是否还能等到凌儿回来那一天。 在她快要陷入昏迷时,一阵脚步响动声传来,她心中猛地一跳,双眼期待的睁开,凌儿、是她的凌儿吗?凌儿回来了吗?在她希望的张望中迎来的是再一次的失望。 掀开布帘的是芹管家,只见她一身黑衣从头包到脚,脸色浮肿的吓人,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陈大夫麻烦你帮忙看看了。”芹管家上前搬了颗椅子放在床边,对着老郎中道。 “嗯。”陈大夫抚了抚及胸的长胡子,沉吟的点点头,走上前坐在芹管家搬的椅子上,以两指搭上张素素的脉搏。 “这位夫人思念成疾,外加气虚血弱不是什么大病,好好调养就行。”良久之后陈大夫缓缓收回手道。 张素素心中无声苦笑,调养?只怕她这辈子没有这个福气,如今她只想看着她的凌儿平平安安她死也瞑目了。 “劳烦陈大夫你了,明儿个一早我就前来抓药。”芹管家上前掏出二两银子放在陈大夫手中。 “芹管家怎么能让你破费……我……”呵呵……她如今连二两银子都没有,还能怎么样? 芹管家心中自是明了,她怎么对她也只是希望二小姐回来,能看在她帮过她的份上给她一条活路,如今她全身都开始化脓,看了不少大夫都找不到病根,甚至有人把她当瘟疫一样驱赶,如果再不治好,只怕这太尉府也无她容身之地了,恨只恨自己以往把事做的太绝,活该有此报应。 “夫人,这不都是您平时打赏给小的吗?就让小的报答你一回。”芹管家浮肿的脸对着张素素笑了笑。 张素素苦苦的扯扯嘴角,她这是在帮她挽留面子,不被眼前大夫小看,只是这有什么用呢?人家一看这破院子就知道她不过是个不得宠的主罢了。 大夫收下银两,朝张素素弯腰行了个礼,背起药箱便往外走,芹管家欲跟着去却被张素素留住。 “芹管家你且不忙走。”张素素朝她招招手。 芹管家犹豫了会还是回头来到床边,低声道:“夫人,还有何吩咐。” “芹管家你不必如此,快快请坐。”张素素指了下椅子示意道。 “谢夫人。”芹管家点了点头往椅子上坐下。 这几日都是芹管家半夜偷偷出去帮她找的大夫,只是她为何这般做,她自问不得宠的她并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好处,她这是为何?她平日的为人她也不是不了解,要说她可怜她、同情她,那压根不可能,这到底是为何?脑中闪过千百种想法,她最终淡淡的道:“芹管家你就直说吧!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夫人在说什么?照顾主子本就是奴才的责任。”芹管家犹豫着该不该说。 第三十一章被小玄子修理了 张素素上前一把拉起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回事?” 芹管家瞬间哭的椎心泣血,她边哭边诉说那日的过程,张素素越听越心惊,跄踉着后退数步跌坐在床上,她说她的凌儿不是傻子,还对她下毒惩罚她,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凌儿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是什么样她是最清楚的。 “夫人,老奴所说千真万确,求夫人给老奴求求情,老奴真的不敢了。”芹管家跪坐在地上,被撕烂的衣袖塔拉着,隐隐露出一股恶心的黄色脓水,控诉着她以往的行径。 不,她不信,张素素在心里强烈的排斥着,可一种强烈的预感却充斥在她心中,她该相信她的女儿的,不会的……她不会连她都骗…… “夫人……”芹管家还想说什么。 “你不要说了快走。”张素素大吼,身子软软的躺在床上,心中激灵的挣扎,凌儿……你在哪里…… 玄冰凌猛地打了个冷颤,刚刚好像有人在叫她,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冷吗?”火欮烟见她似乎颤抖了下,低声询问。 “没事。”玄冰凌心不在焉的瞥了他一眼,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你身上有铜板没。” “……有银票。”火欮烟挑了挑眉道,银和赤身上应该有吧?可惜他们已经被他支去睡觉了。 玄冰凌扯了扯嘴角……也是,人家是王爷那会有铜板呢!刚刚……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秀眉轻蹙,只见她在地上找出十二颗大小相差不远的小石子,闭眼凝神静气了一会,用石子在地上摆出一副问天卦。 上卦六爻动,上卦为用卦,下卦不含动爻,故下卦为体卦。体卦代表事发哪一方,而用卦表示近亲。 体卦为离火,用卦为坎水,火被水克,体卦被用卦克制,就是说她预感的事是发生在亲人身上,亲人……张素素?她怎么了?玄冰凌顿时心中一阵焦躁,会不会是因为她出来的太久,她担心她了,看来这事她必须尽快解决。 火欮烟看着她在地上摆出的石子,这不是市井街头那些自称神算子的人玩的骗人把戏吗?她一个小姐居然会这么多古怪的东西。 玄冰凌看他一脸不以为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见她淡凝地敛下眼睫道:“你信不信我可以猜出你身上带了多少银票。” 火欮烟挑挑眉不可置否的道:“那你猜上一猜。” “若我猜中了,银票全归我,怎样。”玄冰凌狡黠的道。 “若你猜不中,就让我亲一下。”火欮烟抬起她的脸蛋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挑逗着。 “……”横瞪他一眼,在心里低斥,色魔。“那好。”她是不可能猜不准的。 “要马上亲。”火欮烟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 “好。”玄冰凌霍然抬起头来,嘴角尽是得逞的笑,他的银两她接收了,省的她回去后还要想法弄钱起家。 火欮烟黑眸紧眯,她就那么确信她会赢。 玄冰凌平息静气,捡起地上石子重新卜卦,只听她喃喃低语:“现在时辰为丑时取数字二,加需卦之和总数为八,八除三爻动。于是得到主卦上坤下离,为地火”明夷“卦,互卦则为上震下坎,即雷水解卦。三爻动,阴阳属性改变得到变卦上坤下震,即地雷”复“卦。也就是说,火欮烟原本身上银两有五千,却在中途掉了二千三百两,如今他身上还有三千七百两。” 火欮烟一脸狐疑的自上衣中掏出一沓银票数了数,顿时瞠目结舌,三千七百两。 “没错吧!”玄冰凌凤眸闪过一抹邪魅的光芒。 “好吧!银票归你。”火欮烟缓缓勾起一抹看似温柔无害的笑颜,伸手将银两递给玄冰凌。 狐疑看了他一眼,他的笑让她心生警惕,和他交手以来,她渐渐明了,他笑的越欢越危险,玄冰凌伸手接过银票不要白不要。 火欮烟脸上诡异笑容越发明显,只见他身形一动往前一扑,玄冰凌瞬间被一道颀长健硕的体魄给强压在下。 “火欮烟,你输了。”他怎么这么无赖,又霸道。 “唤我烟,小玄子本王可没说输了就不亲。”他狡猾的低笑,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隐隐进射出精炯光芒直瞅住她。 “……”玄冰凌狠瞪着他,他、他……他怎么那么不要脸,一朵危险的星火在她凤眸一闪而过,只见她轻咬下唇,指尖处银针乍现,火欮烟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扶上她柔滑的脸庞,在她缓缓将手暗中举起时,他状是不经意一撞…… “吱”一声银针刺进肉体小小的叹息,玄冰凌欲哭无泪的望着手臂上的蛊针,顿时哭笑不得,他、他、他果然是她的煞星,牙一咬,她要在蛊毒发作时扳回一局。 “小玄子……”他抵住她唇瓣低喃,慵懒诱人的脸尽是无声的笑意,他刚刚看到的东西应是她上次用来对付赤的,她不把他推开解毒吗?呵呵……他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样。玄冰凌凤眸危光大现她要是今天不给他点教训她就不姓玄,只见她忽的漾出一抹极其危险的笑,反客为主的把他压在身下。 火欮烟一双桃花眼微眯,看着他身上的玄冰凌,她总是给他惊喜,所以他才无法像对待别的女人那样,嘴角懒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痕,他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玄冰凌攀爬在火欮烟身上,红袍长袖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一截光滑的藕臂,火欮烟慵懒的任她压着,三分邪气的俊傲眉宇更有着令人无端慌乱的魔魅气息。 玄冰凌小手使坏的扶上他仅着中衣的胸膛,温润的小手轻轻滑进去在他胸膛上来回摩挲着,火欮烟轩眉一蹙,她却笑得越发妖媚,“喜欢吗?”她微微俯身,吐气如兰般俯在他耳旁道。 火欮烟狠狠倒抽一口气,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某个地方已经肿胀,她那妩媚的表情有着无比惊人的吸引力,就在他准备一举将她压下,玄冰凌忽的紧紧压住他,双手快速结印,只见她朝着他的方向右手掌心向上,放在右膝上。左手成印,放在左膝上,另结印中,食指压在中指的左侧面,口中念咒:“天令归我心,九天追人魂,定。” 语毕,火欮烟便保持着半扬起上身的动作,邪肆的脸庞瞬间僵硬,“你做什么?” “帮你降欲啊!以免色欲熏心欲火焚身,让清醒、清醒。”玄冰凌拍拍手起身,冷勾起的唇瓣娇笑着道,“啊!对了,这定身咒刚好十二时辰,我想你睡一觉起来就能动了。”玄冰凌解了蛊后,一个转身捡起地上的紫尾蛇便要去睡觉。 他双眸倏的一眯,低柔得近乎危险的嗓音自他邪邪勾起的唇瓣间吐出:“小玄子,你可千万别让我起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玄冰凌脚步停顿了一秒便继续往前走,来到一棵大树下靠树而眠,她想是不必将赤和银两人叫起来守夜了,因为火欮烟绝对睡不着,想到他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就想笑……哈哈哈,她心中一阵闷乐,闭上眼浅笑着入眠。 火欮烟就如此上下不得的看着昏昏欲睡的玄冰凌,今夜他注定要喂蚊子了。 第三十二章风水格局 酉时,万籁俱寂正是人们好眠之时,密林里不时传来鸟叫声,清幽而遥远。 睡在一旁树下的赤呓语了两声,砸吧着嘴翻个身继续甜睡,忽不知哪来的蚊子不停的围绕着他“嗡嗡嗡”的转,抬手啪一声挥向脖子,转个身再继续睡,蚊子停歇了一会再次飞来围着他不停的转,正好眠的赤忍无可忍的睁开迷蒙的眼,四处搜寻着扰他清梦的罪魁祸首,眼光不禁意一转,双目瞪大,只见他连滚带爬的起身飞奔到火欮烟身边。 “爷,你怎么了。”赤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王爷,完了,都怪他,怎么那么贪睡,居然没发现王爷出事,哎呀! 火欮烟慑人的眼眸从他身上扫过,嘴角忍不住抽挛着,他上半身往前倾双手伸直,保持这个动作已快有将近两个时辰,只因自尊不允他向这两个笨蛋求救。 赤赶忙伸手在他身上穴位点了点却不见任何反应,脑中灵光一闪,难道又是她。赤锋锐的眸光扫过玄冰凌,一把抓过锋利的长剑向她步去,“唰”一声长剑出鞘直直抵在她纤细的颈项上。 火欮烟想要开口阻止,却在瞬间颦眉,他的喉咙说不出话来,这又是怎么回事?一双桃花眼不住的转动着,细细凝听身后的动静。 玄冰凌长睫颤动,凤眸倏的睁开,冷睨了眼搁在她颈项上的寒剑,再幽幽的转向持剑之人,冰冷的瞳孔中闪过一抹肃杀,只见她微启樱唇,清冷的嗓音流泻而出,“你这是干什么?” “妖女,你对我们王爷做了什么?”赤黑眸狠狠眯着,嘴角紧抿。 玄冰凌冷冷哼笑,现在不叫她傻子叫妖女了,眸光微凝,一抹寒气逼人的笑意从唇角漾出,“你不是看到了吗?”微微压下正危险抬头的紫尾蛇,在它头部轻轻抚摸了两下,好像在说别急,我自有应对之术。 “你……”赤隐隐加重力气,利剑瞬间逼近她纤细的颈项一分,一条红痕乍现。 银此时已被两人争执声吵醒,疑惑的睁开眼却看到赤手持长剑搁在玄冰凌颈项上,而他们的王爷却是僵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立时明白几分,他们居然睡得如此沉,身为颐王贴身侍卫的他们,平日有个风吹草动都难逃双耳,今日竟睡得如此沉,定是这几日不眠不休的结果。银起身步至赤身旁凝声道:“你杀了她,咱们是无法救王爷的。”凭玄冰凌近几日的表现,他虽不知那到底是何法术,但他敢肯定绝不是武学。 “去,把王爷穴道解开。”赤黑眸中闪烁着两人胆战心惊的愤怒,从未有人敢如此待他们爷,就是她也不行。 “哼!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吗?”玄冰凌粉唇忽的勾起一抹冷讽的笑意,脸上一丝毫无惧色,仿佛此刻流血的不是她一般。 “你……”赤脸色越发阴沉,不自觉的又使了几分力。 “好了。”银蹙眉一把挥开赤手中长剑,蹲下身诚恳的道:“玄小姐,虽说现下是阳春三月,但这荒郊野外的夜晚是很冷的,请你看着爷把衣服给你的份上……” 她不得不说这个叫银的很厉害,他抓住火欮烟衣服在她身上这点勾起她的愧疚,好吧!他赢了。玄冰凌睨了赤一眼,深邃而清冷。她起身将紫尾蛇放进宽袖,来到火欮烟身边,看着他蹙眉凝望自己的样子,恍然大悟她给他下的咒时间一长连话都说不出来的。 火欮烟望着她,邪肆的桃花眼闪烁着慑人的光,让人猜不透心中是何想法。 “有铜板吗?”玄冰凌避过他的眸光,对着身后的银道。 银在上衣摸了摸,掏出一枚铜板递给她。玄冰凌接过铜板后放在他的脚上,然后默念:“还汝之灵,随吾法行,急急如律令!解。” 倏的,火欮烟身子一软直直的往后摔去,他轩眉紧蹙不禁低咒,“该死的。” 银与赤一拥而上扶起火欮烟,玄冰凌亦有些歉意的在一旁不说话,不过,她为什么要歉意,是他先非礼她的,不能怪她。 “小玄子,过来。”火欮烟桃花眼中燃烧着莫测高深的危险。 玄冰凌冷冷凝眉,他又想做什么?但她还是依言上前,站定在他身侧,火欮烟眸光划过她颈项上的红痕,脸色微变,邪眸一眯,伸手间便将她扯进怀中。 玄冰凌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已被他稳稳抱住,他真是……一阵气结,她真不该心软饶了他。 冰凉修长的手指扶上她纤细的颈项,黑眸中变幻莫测,忽,“嘶”一声,火欮烟自衣角撕开一条长布,手脚轻快的替她包扎着伤口,低醇的嗓音喃喃的道:“小玄子,疼吗?” 玄冰凌瞬间心中一颤,愣愣的摇摇头,眸中一热有些哽咽,来到这个地方除了张素素以外,他是第二个让她温暖的人,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他。 “赤”火欮烟及其轻柔的低唤。 赤打了冷颤,看着躺在火欮烟怀中的玄冰凌,心中哀嚎不会吧!他可是为了救王爷才那样做的。 银看了赤一眼,无奈叹息摇头,上前拉着他单膝跪地道:“请王爷看在赤忠心救主的份上,绕了他对玄小姐的无礼之举动。” 火欮烟看了银一眼,抱紧怀中的人儿用下颚磨蹭着她的头顶,难得她此刻肯乖乖让他抱一抱,玄冰凌身子一僵,他会为了她惩罚赤吗? “幽州正遭虫灾,本王看在你出发点不坏的份上,就罚你前去帮忙立功。”火欮烟挑眉道。 啊赤心中一阵惨叫,不要吧!他最讨厌的就是虫子,银暗笑着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赶紧回话不要让王爷又加重刑罚,“是,赤遵命。”他苦着脸磕头应下。 玄冰凌冷不防的挣开火欮烟,扶着颈项道:“你先休息下吧!天大亮咱们再找出口。”语毕头也不回的走开。 火欮烟邪邪一笑,颀长的身子到底便睡,折腾一晚还真有些累了。 玄冰凌会道刚刚浅眠的树下,闭眼准备稍稍打个盹。 不一会天已大亮,玄冰凌起身梳洗了一番,换上昨日洗好已干的长裙,四人开始上路。 “回去的路不是应该会洞里找吗?”玄冰凌不解的看着往密林深处步去的三人。 “咱们再哪洞里已找了数次,并无任何机关暗道。”银回首道。 是吗?玄冰凌疑惑的看了眼黑漆漆的洞口,沉思道:“谁带我道那棵树上去一下。” 火欮烟勾起慵懒的弧度,上前环住她轻盈的身子,足尖一点,两人轻飘飘的跃上一棵周围最高的树杈上。 玄冰凌扶着树干踮起脚尖眺望远处,顿时动心骇目,这…… 这片密林竟像一条没有爪子的青色巨龙,一阵风吹来树叶涌动,就好像龙身上的鳞片闪烁着不祥的光芒,这密林就像一个藏风聚气之局,气场无法在明堂凝聚及流转,这种风水格局最助长阴暗之物的修行,难怪……难怪张府可集聚那么多妖物,原来都是和这的风水息息相关。 风水理论认为,选择住宅方位的主要目标是吉气的探求和阴阳平衡,而方位的鉴定必须综合人的出生年月日时和出生地,以阴阳五行之“生、克、制、化”以及“卦”、“爻”之变而论得失吉凶,张府的下面是这么个假龙邪局,是最好收匿腐尸的地方。 为什么说它是邪局呢!只因这似龙非龙的东西在远古时代被成为蛟龙,蛟和龙是不同的生物,蛟龙是蛟和龙交而成。虽然都有强大的力量,却一正一邪,有本质不同。 第三十三章背后的人 忽的一幢茅草房舍吸引了她的注意,这种地方能住人? “怎么了?”火欮烟看她脸色凝重不禁脱口问道。 “你看那,是不是有个茅草房。”玄冰凌抬手指着远处,火欮烟顺手而看,微微蹙眉,他们在附近搜索这么多日,这么久没有发现这茅草房,心下顿时暗暗生疑。 “咱们过去看看。”玄冰凌转首道。 “嗯。”点了点头两人回到地面,有发现总比没发现好。 “有什么收获没有?”银上前道。 “前面有个茅草屋我们去看看。”玄冰凌轻声道。 四人一同朝密林走去,随着他们的深入树林也更加茂密了,玄冰凌紧紧拧起秀眉,他们走了已快半小时了,按照刚刚看到的距离再远也该到了,怎么他们却像原地踏步般,怎么走也没个头…… 一间相当华丽的寝室里,奢华的摆设,袅袅淡香的熏烟盘旋缭绕,一张紫檀木桌椅摆放着一面菱花形铜镜,此镜背面有着奇特的花纹,花纹中间镶嵌了一颗拇指大小的紫色宝石,从远处看去两旁的花纹竟想两只纤纤玉手,众星拱月般捧着紫色宝石。 紫檀椅前面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只见他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纵然无法看到面具下的脸,却可从那双深邃得看不到底的黑眸,以及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判断出,此人绝非常人,只见他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正牢牢盯住铜镜。 忽,一名妖媚的女子走到他身后,玉臂从后环住他的腰,只见她一身水红透明纱,身材纤细,蛮腰赢弱,若隐若现,万千青丝绾成灵蛇鬓,上插着红玉珊瑚簪,莲步摇微微颤动,衬得更加妖艳不可方物。 “怎么,都看一早上了,她……就那么值得你关注。”女子语气微酸的半撒娇道。 男子依旧冷冷的盯着铜镜,那铜镜上竟显示着张府那个地底的密林,玄冰凌四人正兜兜转转的绕着圈子,温润的玉质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 女子稍有不悦的眯了眯眼却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她真的厉害道值得你关注吗?”这个女的不是坊间传闻的傻子玄二小姐吗?怎么此刻就成无所不能的天师了,看着她那张越发魅人的脸她突然有种毁去的冲动。 男子缓缓转身阴冷的眼狠历的扫视她一眼,不知做了何动作,女子“嘭……”一声被弹飞摔到梨花木书架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书架与书架上的书全部朝她毫不留情的砸来。不一会,女子困难的爬出书海,发鬓散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好不狼狈。 她抖抖索索的爬到男子脚边,抱住他的脚,“代珊错了,楼主饶命。”男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微微弯腰修长的指紧紧掐住她的下颚,手上暗含力道,只见她一张苍白的瞬间充血。 “千代珊,若再有下次,你是知道的。”男子低冷阴寒的嗓音传来,宛如夏日里的一阵冷空气,让人从头凉道尾。 “是……是……,代珊记住了,多谢楼主给代珊机会。”千代珊惊恐的扭曲面容,哆嗦着唇瓣,断断续续的回道。 “起来吧!”男子优雅的起身,继续盯着铜镜中的画面。 千代珊犹豫的看了眼男人,见他确实无了怒容后才颤巍巍的起身,静立一旁,他这几日对她怡颜悦色,她居然就忘了他的恐怖恃宠而骄起来,是她太过大意了。 “代珊,本楼主要你立即前去张府一趟,将此人的身份查清楚,若有必要便协助张老头把她们处理干净。”他倒要看看这个女的到底有多少真本事,值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楼主……她是太尉府的玄二傻子小姐。”代珊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男子阴冷的眼再次睇向她,代珊打了个冷颤,瞬间明白,“代珊遵命。”此刻她已不敢再有半点迟疑,立时弯腰拱手道。她真不明白,那个女的厉害到可以让他必须关注吗?她看也不过如此,正好借这这次机会除了她,哼! “若有必要,就让张府消失。”幽黑的眼眸划过骇人的嗜血,男子坐回紫檀木椅,闭目养神道:“下去吧!”张府只是颗小棋子,没有必要为了一颗棋毁了整盘局。 “是。”代珊再次拱手,小心翼翼的退下。 轻轻阖上房门,卑躬屈膝的脸瞬间转为狠辣无比,今日她所得到的屈辱会从那个女人身上讨回来。只见她快速结印,喃喃念咒,不一会竟消失与空气中。 来到张府门外的代珊看着那围绕整个府邸的光,嘴角妖邪的勾起,这种烂结局他也布的出来,只见她伸手拔下红玉珊瑚钗顺着白光的一条细缝划去,白光顿时裂开一个小切口,代珊插好红玉珊瑚钗高傲的步进白光里,待她进入张府内后,白光再次愈合。 经过数日的修整张府已恢复原来的模样,代珊走上前招过一个小婢,小婢木然面无表情的上前,愣愣的行礼,代珊心中划过鄙夷,这些以其说人不如说是行尸走肉,她们三魂七魄中已丢了一魂一魄,生死完全掌握在哪老头手里,全杀了也不可惜。 她冷冷勾起嘴角道:“带我到你们主上哪里去。” 小婢缓缓福身,转身便带着她往前走,她们来到寒沁园里,代珊厌恶的皱眉,那老头又躲在那阴森森的鬼黑屋,虽然他们都不是人,但她就是讨厌那种阴森森的地方,活像坟墓一般,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代珊来到灵屋推门便走进去,张员外果然呆呆的等着一面铜镜一动不动,她有些压抑的看着这个四面八方皆是铜镜的屋子,灵幡却消失不见,那些供他吸食的魂魄呢? “张员外。”代珊见他迟迟没反应不满的蹙眉低喊。 张员外闻言慢慢回头,代珊心中一惊,他…… “怎么弄成这副德行,没按时吸食魂魄吗?”代珊一改悬疑,高傲的转身坐进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里。 “小的见过千代大人。”张员外颤悠悠的起矮小的身子身跪倒在代珊脚下。 “说,怎么回事。”代珊不耐烦的挑眉。 “这……”张员外欲言又止,那日他解开结界,却是耗尽他体内所有魂魄,他瞬间枯老,而现在的他却再无能力去寻找新鲜魂源。 “说……”代珊嘴角狠历的勾起道。 “是……”张员外打了个寒颤,开始将经过娓娓道来。 “哼!没用的东西。”代珊嘲讽的哼道,他再吃一万个灵魂还是废物一个。 “小的无用,请千代大人责罚。”张员外连忙磕着头道。 “责罚主人会给你的,现在主人有任务让你完成。”代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腕处一个黑色镯子。 张员外眸光对上镯子后浑身一震,猛磕头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尽力完成。”这次他失手正担心会遭道最恐怖的刑罚,如今他想只要将功补过那他还是有希望的。 第三十四章勇闯八阵图 密林里,玄冰凌三人任在不停的走着,兜兜转转的走着,绕了很多冤枉路,银几次飞身上树那茅屋的距离依旧未改变。 这明显是个阵法,人动树似亦动,玄冰凌凝神静气的看着四周瞬息万变的树木,这……是什么阵法?忽的,一道白光自脑海闪过。 八阵图,这是八阵图。这阵法与圆形阵或鱼鳞阵的原理差不多,分有吉门与凶门,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处于吉门得位置…… “咱们兜兜转转了大半天,怎么还像在原地踏步,那见鬼的屋子怎么也走不到……”赤浑身一惊,鬼?双眸立时睇向玄冰凌。 “看什么看。”玄冰凌凝了他一眼,她的颈项如今还很疼呢,等出去了,看她怎么回报他,哼! 火欮烟回首凝了眼三百两脚腕处,昨日不禁意间那在哪里发现一道暗褐色的疤痕,看来她的腿是真的瘸而非假装,有了这个认知他不但无丝毫厌恶,反而很是心疼,只见他柔柔勾起薄唇道:“就地休息一会。” 玄冰凌未看他而是一心想着这阵法的破解之法,八阵图是周易的精髓,不懂阴阳,不懂周易是很难破解的。可惜她从小和奶奶学捉鬼就开始熟读周易、梅花易数,这阵法或许能困死别人,但对她来说只要静心想一想便可轻而易举破解,唇瓣自信的勾起,凤眸中是灼人的光芒。 火欮烟屏住呼吸看着她灿亮却又隐晦不明的凤眸,眼神灼热的跟随着她的身影,拼命压制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 银看了火欮烟一眼,心中顿时生出些许沉闷,爷对她的情愫是如此的明显,而他…… 赤不明所以的看着沉思中的玄冰凌,她不是又有什么鬼花样了吧? 玄冰凌完全不知沉思的自己已成了三个大男人的焦点,仍旧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 八阵图是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困死十万精兵。八阵的排列,实际是一幅“文王八卦方位图”。八阵中的每一阵都由六小阵组成,取《周易》六爻之意。八阵加中军的总共六十四个小阵,与《周易》别卦的六十四卦相合,那么若要破阵就要寻阵眼。 只是这阵眼可不容易寻哪…… 赤不耐烦的步到一棵大树下,叉腰只手扶上树干,玄冰凌凤眸余光一扫,顿时瞪大凤眸惊呼:“不……”可惜为时已晚,他手碰上树干那一刻周围顿时起了变化。忽,狂风大作,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像他们席卷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赤惊异的站直身困惑的问道。 玄冰凌恼怒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人就是个无知的破坏王,比傻子还傻子,冲动、不经大脑,火欮烟怎么会让这样的人跟在身边。 “赤,你触碰了这密林的机关。”银使出内力稳住身形。 “啊……”赤一脸无辜的喊,他什么都没做啊! 火欮烟上前将玄冰凌护在怀里,命令道:“咱们退回去,再作打算。” “不。”玄冰凌急忙出声阻止, 火欮烟疑惑的看向怀里的人儿,难道她有方法。 玄冰凌轻轻推开火欮烟,平稳身形。只见她美眸微眯,眸中一片冷澈,她犀利的看着其中的变化,眼波流转间,一抹潋滟的笑意荡漾开来,倏的挥出左手,一颗石子凌空而去直射前方大树的一个洞眼,霎时,飞沙走石全部停止,一切恢复来时的平静,她已经找到破解之法了。 赤此刻已经无法用惊讶来形容心中的感受,王爷在他心中一直是不可超越的神,而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将他们王爷无法做到的轻易化解,叫他怎能不震惊。 火欮烟此刻心里有着无法形容的自豪感,这个小女人总是有一举一动总是无意中牵动他人心。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银微微垂下头,眼里明显有着折服,她到底还有多少本事的是他们不知道的。 “走吧!”一抹含有玄机的笑跃上玄冰凌微微勾起的唇。 火欮烟毫不迟疑的上前环住她的腰便要往前走,春风吹拂上他的脸庞,扬起他垂落两肩的发丝益发彰显出他的俊美贵气。 “喂!我们很熟吗?”玄冰凌不满的挣脱他,别以为她没发现,这家伙总是有意无意的占她便宜。 “你的脚步方便,我扶着你快些。”火欮烟薄唇微勾,幽沉深邃的黑眸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幽芒霸道的缠锁住她的水眸。 玄冰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是迷人的一塌糊涂,可惜她对名草有主的男人没兴趣,凤眸嘲讽斜睨着他道:“玄冰凌在这谢谢颐王姐夫了。”他没忘记玄冰月的存在吧!居然公然勾引自己未来老婆的妹妹,鄙视他。 “呵呵……小玄子这是在吃醋吗?”火欮烟非但不气,反而低低笑了起来,低醇的嗓音诱人的桃花眼,再再的刺激着玄冰凌的心。 玄冰凌没好气瞪他一眼,自行往前走,不再理会他。 火欮烟宠溺的摇摇头,跟在后面。 赤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火欮烟,王爷这次看上去不像逢场作戏啊……难道……不是吧…… “还愣着干什么?”银推了他下,越过他追上两人脚步。 “大家注意了,现在咱们要闯阵,此阵名为八阵图,里面含有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阵阵凶险非常。”玄冰凌从容不迫的道,好似在谈天气般淡然。 “你是说,三国时期诸葛亮所创的八阵图。”火欮烟蹙眉,“传闻这阵法可是作战时不可多得的厉害阵法,可困十万精兵,可守可攻。” “这当然不是八阵图原阵,否则刚刚咱们四个全都葬身密林了。”厉眸一眯,直直射向赤,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什么意思?”赤一下子面红耳赤,他……他怎么知道那是机关,能怪他吗? 火欮烟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东西挺记仇的,瞧着她白泽的颈项那条血痕,心有些乏疼,若不是看在赤自小跟他的份上,他定亲自拿下他的头。 四人贴着最外层按照顺时针的方法朝茅屋前进,那茅屋里有什么,竟劳师动众的布如此阵法,玄冰凌心中疑惑的思索着。 突地,一声爆喝:“小心。”火欮烟一把扯下她,拔剑就朝前面砍去,玄冰凌回首顿时触目惊心,一只庞大的蜘蛛自玄冰凌刚刚站的位置滑下来,这蜘蛛通体祛黑背上有着条形白色花纹,八条粗腿上长满了绒毛。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蜘蛛?刚刚她若被它带毒液的腿刺中,或被蜘蛛丝缠上,她今天就真的得再死一次了。 红色身影如烟般飘舞,他的剑总是在刺中巨大蜘蛛时擦肩而过,蜘蛛似通灵性般当他的剑将要砍上它腿便猛然一缩,蜘蛛丝荡漾爬到他身后的另一颗树,举起尖利的腿朝他刺去。赤和银两人提气飞身而去,拔剑加入战局。 这是龙飞阵,布阵的人用蜘蛛代替,不过这种巨型蜘蛛已是极品中的极品,看样子是有不少年头了,八阵之法,一阵之中,两阵相从,一战一守,只听她冷喝道:“火欮烟,帮我。”语毕踏步道蜘蛛身后。 火欮烟立时明白她的意思,朝着赤与银两人命令道:“你们两退下。” 第三十五章茅屋里的妇人 赤与银互看一眼立时抽身,飞跃到一旁。火欮烟的剑开始变得飘忽不定,变幻莫测,似欲在虚虚实实之间给对方致命的一击,玄冰凌折下一根树枝,只见她快速的在空中画符,剑指似将咒语拉扯到树枝上,树枝白光闪现,忽然让人有种尖利无比的错觉,“让开。”冷冷一喝,树枝脱手而出,隐隐生风的朝着蜘蛛背面射去。 火欮烟身形一闪已飞出数远,只听“噗”一声,蜘蛛竟然被一根看似软细的树枝贯穿,牢牢钉在树杆上,它挣扎的蹬了蹬八只腿,一股黑色液体流下,嗤嗤嗤的冒着烟,地上凡是有生命的东西碰到液体迅速枯萎死去,可见刚刚他们有多惊险,稍有不慎下场就和那些草木一般。 “没事吧?”火欮烟蹙着轩眉,上前打量着玄冰凌,刚刚真是把他吓坏了。 沉默着摇摇头,这只是第一关接下来会越来越险峻。 “挨着我走,有什么事我替你挡住。”火欮烟掰回她的肩,郑重的道。 玄冰凌心中一怔,这个男人从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有意无意的探视,如今时不时的侵犯,都是因为那回眸间的相撞吗?那么他现在必然是把她当成了一种挑战,享受征服乐趣永远是男人乐此不疲的游戏,颐王可是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她怎么可能让自己变成他的情史之一,凤眸清冷一扬,淡淡的道:“多谢颐王关心,只是玄冰凌从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语毕,她毅然转身,裙摆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度。 这女人,真是……狠狠的磨牙,他真不知该如何形容她,但是想让他就此放手,那她就有些天真了。 赤可怜的摇摇头,他们王爷是京城名媛淑女间最抢手的人物,如今却被一个……呃,瘸子嫌弃,若让那些小姐看到这一幕岂不是纷纷自杀。 银眼角余光睨了眼火欮烟,看他正臭着一张脸跟上去,恐怕连王爷自己都未察觉这项改变吧! 这是仿八阵图制造的阵法,其中有两阵乃五行之外,属风雨,刚刚的龙飞阵属风,那么接下来应该是属雨的虎翼阵,忽,一阵“唰唰唰”声不断接近四人,早已提高警觉性的玄冰凌立即做出反应,那发出声响之物还未现行,便见她双手不断变换,小指从四指背上过,中指勾定大指,掐定子,四指押定大指,不得见甲,二指直向。一团炽焰红火霍然在她掌心乍现,随着她“破”一声,火焰朝着右边树林飞去,不一会地面竟震天动地般剧烈晃动起来,接着就是一声刺耳的嚎叫,“嘭……”一声巨响,地面归于平静。 “哗啦”一声,男子狠狠扫落桌上摆放的书籍,一双阴冷的眸狠狠瞪着铜镜中此刻越发妖艳勾人魂魄的女子,玄冰凌……她叫玄冰凌是吗?那些可都是好不容易弄来镇守密林的宝物,可说已成精,竟被她轻轻松松一下子解决两个,他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恨,为何千代珊那蠢货就无她半分手段及聪慧,命她前去助张老头,她竟真的乖乖在张府喝茶等着人自己出来吗?愚蠢的东西。 赤跑上前查看动静,竟被眼前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这一趟他真是不虚此行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给碰上了。 一条被烧焦的庞然大物横躺在密林之间,周围七横八竖的倒了几颗粗壮的大树,明显是被它的尾巴扫及撞断,从它的外形上看像一条巨蟒,长约十米,粗壮如千年老树根。 此时其他三人也跟了上来,除了玄冰凌外皆一副怵目惊心的样子,原来这世上真的存在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赤看玄冰凌的目光也有些似若神明了,这女人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不看这三个男人也知道其想法,只是现在的她却想着别的事,这些生物都是大自然中存在最久远的东西,一个地方时不可能同时出现两样,所谓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是有人把它们聚集在一起,这人会是谁呢?她或他似乎也精通奇门阵法、五行八卦,且对驱魔道术似乎也颇有心得,而且还可以聚集这么多强大的东西,此人不简单,只是他这么做有什么谋划? 四人再次上路,接下来应该是属木的地载阵了吧!果不其然地面的忽的生出许多会动的木动人,向他们发动攻击只是力量却远远不如前面两阵那么让人心惊,看来他的好东西快尽了。 这一路他们按照玄冰凌的指示,突破了天覆阵、风扬阵、鸟翔阵、蛇蟠阵……终于来到茅屋附近。 这是一间用篱笆围起的院子,中间是一间残破的茅草屋,屋头上挂了一块木匾,上面画满了许多见所未见的虫子,玄冰凌凤眸沉了沉。 “贵客远道而来,何不进屋歇息喝碗凉茶。”屋内传出一道苍老有劲的嗓音。 玄冰凌嘴角邪魅一勾,对火欮烟道:“咱们这一路也累了就进去歇一会,王爷觉得呢?” “小玄子,你可以唤我烟。”他从未在她面前自称过本王,他知道那只会拉开两人的距离。 玄冰凌笑得更媚了,伸出手做出请的手势。 火欮烟狐疑的睨了她一眼,随即勾唇淡笑,他很乐意配合她,哪怕明知前面有着多大的危险,只要她高兴。 看着他步履从容的自她身边走过玄冰凌不禁狐疑的轻蹙秀眉,火欮烟可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怎么会那么容易上当呢? “小玄子,你不累吗?快跟上。”让人心迷神醉的嗓音飘出。 累?等会你就知道厉害了,大色狼,忍不住在腹诽了几句,也跟了上去。 茅屋推开,里边并非众人所想的杂乱不堪,而是异常干净,干净到一丝灰尘都没有。一名矮小的老妇人正沏着茶,木桌上放着五个粗糙的碗,似乎正等着他们的到来。 火欮烟拱手道:“我等四人不小心落入这密林里,正寻出口,打扰老人家真是罪过。” “远来是客,坐吧。”她未抬头的道。 火欮烟脸上挂着有礼的笑容携赤欲银落座木桌旁的矮椅上。 玄冰凌环臂似笑非笑的倚在门前,毫不掩饰的打量着老妇人。 “这位小姐不坐吗?”老妇人这才把头抬起来,从容的将盛满茶的碗一一端到三人面前。 意识一张平凡的脸,枯黄的脸色,干燥满是皱纹的皮肤,矮小干煸的身材着着一件青色麻布裙,腰系一块碎花围裙。 玄冰凌脸带笑意,凤眸却如寒星般璀璨,她来到木桌旁,宽大的长袖状似无意的轻抚矮椅,一阵白色粉末随风扬起,她这才从容入座。 老妇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孔收缩,随即又不甚在意的笑笑,“没想到来了位高人。” 火欮烟脸色依旧挂着邪肆的笑,有意无意的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眼,却未伸手去碰眼前的茶。 银亦冷着脸未语,这种危机四伏的密林里居然有座茅屋,这不得不叫人怀疑。 一向冲动的赤也稍稍看出了端倪,虽口里早冒了烟,也还是一直忍着。 玄冰凌笑而不语,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老妇人端起茶轻轻放在她面前。 “这茶虽是粗茶,但却是解渴最好不过的东西。”老妇人状若无人般抬起碗,轻轻拂去茶末,便喝了大大一口。 老妇人碗里的茶与他们是一起倒出来的,应该没问题吧?赤犹豫着也端起碗喝了一口,冒烟的嗓子立时清凉许多。 第三十六章蛊 银手碰了碰瓷碗,最终还是放下,未喝。 老妇人借喝茶之势,微微睁开浑浊却不乏犀利的眸,注视着四人的一举一动。 左边着赤色衣服的年轻人,不仅浮躁没耐心,且缺少警戒心。 着银色衣物的这名男子,谨慎是谨慎可惜还是功力不够。 银色衣物旁边这位着红色锦袍一脸邪肆的男子,应是这二人里的主子,虽一脸和善之色,身上却散发出的让人胆寒的凌厉和犀利。 至于这位女子……一身破旧的白色长裙却丝毫不折损她与生俱来的气质,墨发随意披散在腰间,小巧细致的鹅蛋脸上有一双澄澈的凤眸,好似一切有形生物在她眼里皆无所遁形般通透,可惜却是个瘸子。她刚刚……抚扫矮椅是有意或无意?心微微沉着,瞬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怎么,三位是嫌弃老生这里无好茶招待,不肯喝吗?”老妇人佯装不悦的重重放下瓷碗。 玄冰凌从容一笑,用宽袖轻轻擦拭着碗边,许久之后才抬起碗来,却不是喝茶而是……倒茶,只见她淡凝地敛下眼睫,嘴角勾起一抹冷讽的笑,玉指稍稍往上一扬,“哗啦啦”一声,茶倒满地。 “啪”老妇人重重拍上桌子,怒目横瞪,喝道:“你这是何意。” 玄冰凌凤眸迅速凝结冷风雪,只听“啪”一声重重把碗摔到桌上,清眸微眯,锋锐的眸光扫过老妇人却不语。 火欮烟桃花眼闪过异彩,眸中有着期待,据这几日的相处,让他知道此事定不简单,而她绝对有应对之策,他很乐意这样看着她,慢慢挖掘她的一切。 银眸里闪过一丝紧张,这老太太不简单,她应对得来吗? 赤看了一眼火欮烟见其一脸平静后,也慢慢放下心看着这玄冰凌到底要干什么? 老妇人见她不语只一径盯着她,竟被她举手投足间所散发的气势,硬生生给压了下去,这种事可是从未有过的。 凤眸一扬,嘴角一勾,“茶是好茶,可惜姑娘我从不喝加了料的茶。”玄冰凌抬起手,支手撑着头,斜光扫向地上那一滩茶水里正蠕动的绿色虫子。 赤脑中有那么一秒的空白,随即像反应过来似地,“呕”一声低头干呕。这女人是故意的,明知有问题却不告诉她,真是可恶。 玄冰凌看了一眼赤,活该,让他划伤她的颈项,让他也尝尝疼的滋味,只是火欮烟这家伙真是狡猾,居然没中招,腹诽着皱皱小巧的鼻。 银蹙眉深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是有仇必报的,就因为赤曾经伤了她。 火欮烟无奈的摇摇头,宠溺一笑,这小东西可真是爪子锋利的小狐狸。 老妇人混沌的眼神变得清明且恶毒,“真是没想到,今日能遇见同道中人。” 淡凝地敛下眼睫,掩去眸中复杂的微光,“不,应是玄冰凌说三生有幸,竟在此处遇到一位峒长级别的人物。” 苗族其实是一个统称,里面有着太多分支,大概分的有生苗、熟苗。生苗是指一直生长在苗寨里,未被汉化与世隔绝的苗人,他们有着自己的语言与传统。 熟苗是指已被汉化的苗人,除了还保留着自己的服装、饰物,其它的几乎与汉人没有熟苗不同。 苗人分族分的也很细,有族长、峒长之分。蛊,并非每个苗人都会,只有蛊苗一族,才精通养蛊用蛊,特别是蛊族的峒长是绝无人敢惹的,她的奶奶在寨子里就是一位峒长,只是她老人家比较和蔼,怕她的仁并不多。 养蛊人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屋里都异常干净,并且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坛子,里面养的就是蛊。她之所以发现她是位峒长,是因为屋头上的门匾,那是峒长才拥有之物,起初她也不太敢确定,自进入这一丝灰尘都没有的茅屋,与供桌上大大小小的坛子方才让她确定,蛊苗的东西是不可以随便吃的,虽说她自己也会下点小蛊,却不是什么蛊都能解的,但她却有十足把握不中她的蛊。 “哼!真是没想到,那老头这次竟找了这么位厉害人物前来,不过我告诉你,你要的东西老生就是死也不会给。”老妇人敏捷的跳到一旁。 此时赤与银忽的瞪大双眸,为什么?他并未喝那里边的茶啊!银捂住肚子倒在地上不停挣扎,喉咙中隐隐发咕噜咕噜声,身体像抽风般不停痉挛。 蹙眉看着银,刚刚她要阻止他触碰那瓷碗,却为时已晚,碗边也是被下了蛊的,就连矮椅也是,只是……为何他没事,狐疑的看了火欮烟一眼,凤眼一转随即触及到地上细不可见得白色粉末,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家伙…… 蛊毒就是一些有毒的虫子,同时放进一个瓦罐里,这个瓦罐烧制之时必须用自己的血侵泡,毒虫在瓦罐里互相吞噬,剩下最后那只用来磨成粉,这是专门下在食物里的蛊,也有活蛊,就是活的虫子。但蛊也是分等级的,若养蛊之人蛊术不高,很可能随时被虫子反噬。所以,并不是会用蛊之人就一定能解别人的蛊,特别是峒长下的蛊,根本无从可解。看着痛苦的两人她爱莫能助,庆幸的是,这蛊一时要不了人命。 火欮烟蹙眉上前便要替两人点昏穴,减轻两人的痛苦,玄冰凌伸手拦住他,低声道:“别碰他们,暂时死不了。” “你想怎么样?”火欮烟黑眸凛若冰霜,薄唇紧抿。 “告诉那老头,东西没有,老命有一条。”老妇人忽有些激动的挥舞着双手喝道。 黄昏的日落淡出一圈黄晕,老妇人就好似这黄昏的日落透出一股悲凉,让人忍不住升起一丝怜悯。 火欮烟看了看玄冰凌,有些不解,这也难怪,他未见过又何来解。 玄冰凌秀眉轻轻一蹙,心里不停寻思,忽的一道灵光闪过,老头?张员外?会不会是这老妇人口中的同一人;凤眸微微眯起,疑惑的道:“你说的不会是张府的张员外吧?” 老妇人闻言双眸恐惧的睁大,似乎她口中之人就在她面前般,只见她东摇西摆的走到一个坛子旁,动手就要揭开盖在坛子上的磁盘。 “且慢。”玄冰凌大喝,里面的东西被放出来,那她又得拼老命了。 老妇人此时一双枯皱的眼通红,盯着玄冰凌的目光也是恶狠狠的。 火欮烟虽不明白两人间话中之意,却透过其紧绷的气氛了解到那个坛子里恐怕有着能让四人万劫不复的东西,桃花眸一眯紧紧盯着妇人的一举一动,只要她稍稍一动他便飞身过去阻止她。 玄冰凌知道此刻若不说点什么,只怕接下来的情形会很难控制,深呼一口气,使自己尽量冷静,慢慢想……凤眸闪烁着冷傲的光,嘴角勾起美丽的弧度,波澜不惊的道:“若我们四人真是张员外派来的,那过密林之时也不会如此狼狈了。”用蛊的人,特别像她这样一个高级别用蛊婆,用虫子获得一切信息是不难的,相信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中。 老妇人眸中明显有过一抹犹豫,却在下一瞬有道:“万一你们演戏骗我呢?” “别傻了,骗你有必要把命搭进去吗?”玄冰凌冷斥。 第三十七章谁,卑微了承诺 火欮烟身凝视着身旁的玄冰凌,此刻的她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凤目波澜不惊,好似什么事情都不会惊动一般。粉唇间漾着清冷淡笑,墨玉般的青丝随意披散至腰间,几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舞动,更显慵懒不羁,这一幕已深深刻进他的心。 “不,除非……你自愿服蛊。”老妇人死死按着磁盘,大有她不应便瞬间揭开之势。 玄冰凌看了眼躺在地上痛苦的银,赤用剑搁在她颈项上时是他救了她……好吧!她就赌一次,用她的命赌,在她准备应下时。 火欮烟一把拉下她,修长的身躯上前一步,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缓缓道:“我来。” 玄冰凌小脸毫不掩饰的震愕,他……可知蛊毒的厉害,丢了命是小,可怕的是要受尽折磨后才能如愿一死,她跟他并无什么关系,她不能让他替她,长睫微睑,刚要说出拒绝的话,火欮烟以雷不及掩耳之速封住她的穴道。 冰凉的大掌捧起她小巧的脸,缠绵细腻地抚摸着,红衫飘荡,宽袖流云般低垂,只见他他勾唇一笑,低下头轻轻啄吻着她粉色唇瓣。 唇上忽然一软,玄冰凌凤眸大睁看着他离别似的行为,心中一阵酸楚,低喃道:“火欮烟,不要。” 贴着她厮磨的脸闻言停顿了一下,只见他薄唇徐徐绽出一抹挑勾人心的魅惑笑痕,薄唇一转轻吻上她小巧的耳珠低喃道:“小玄子,如果我没死成,你就不能再拒绝我。” 玄冰凌颤抖敛上凤眼,一串晶莹的泪珠滑至唇边,她尝到了苦涩的滋味。不,不要,她不要再见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却只能眼睁睁的无能为力,好像奶奶那样,不要…… “该死的色狼,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泡妞。”凤眸猛的睁开,眸光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火欮烟轻笑着替她揩去泪珠子,他知道他这条命丢不了了。 “来吧!”慵懒的转身,云淡风轻的道。 老妇人将他俩的一举一动皆看进眼里,或许拿她的命担保,不如拿她重要人的命担保好些,只是这小子是不知蛊的厉害,还是真那么胆粗气壮,寻思良久她讪笑道:“你可知这蛊的厉害。” 火欮烟狂傲的斜勾薄唇,黑眸中滑过凌厉和犀利,桃花眼似寒星般璀璨,只见他漫不经心的重复道:“来吧……” 老妇人有些微恼,她倒是要看看他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冷哼一声自供桌脚下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走到火欮烟面前道:“小子,我告诉你这东西只要咬你一口,你便会胸腹搅痛,肿胀如瓮,七日流血而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火欮烟锐利的黑眸扫过老妇人,冷讽一笑,毫不犹豫的将手伸进盒子里。 玄冰凌瞪大眼睛,看着他瞬间苍白却面无表情的脸,一颗心直吊喉咙,那盒子的里的毒虫不下千百种,而他居然能够不露一丝恐惧之色。 老妇人赞赏的眼观毫不掩饰,这盒子里的是噬心蛊,这种蛊她此生只用过两次,一次是这小子,另一次是一个苗族汉子犯了族规,被罚噬心之刑。苗家的汉子,都是很彪悍的,那人见到她手里的东西后当场吓得尿裤子,能让一个血性彪悍的男人当场尿裤子只有两种可能,一、里面的东西太恐怖。二、深知中蛊后生不如死的下场。 而他在面对这东西时,居然是一脸面不改色,不论他是否知晓苗蛊的厉害,光这份勇气已经很难得了。 火欮烟紧握双拳尽量让自己步伐稳妥,走到一旁的矮椅坐下,只见他双手似有许多小虫子在蠕动般起伏,那是毒气正在蔓延。 “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吧!”凤眸撇下掩去微光,嘴角冷冷一勾。 “好。”老妇人走到矮椅旁,伸手道:“请坐。” 玄冰凌一脸平静无波的坐回矮椅,心里却涌起轩然大波,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老妇人重新拿出两个瓷碗倒上茶,睨了玄冰凌一眼道:“我想你知道苗族不与外族通婚这条规矩吧!” 玄冰凌愣了愣,虽不明白为何她要这样问,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苗族不与外族通婚就好像回民不吃猪肉,是百年历来的规矩,只是在现代的苗族,对这种规矩已经放宽许多,甚至熟苗基本和汉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寨子是在一个宽阔幽深的山谷中,那里树林青翠欲滴,谷底的小河清澈见底,是一个很美丽的世外桃源。”老妇人暮年的双眼里涌现向往,她在想念她的家乡,只见她一脸目光迷离的凝视着某一处再道:“我的母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峒长,我一直以接下她重担为己任,所以在我幼时的岁月里都是在练习养蛊纵蛊,付出的辛勤终是有了回报,在我们那一辈里我是其中使蛊的佼佼者。终于十年一次的预选峒长大会在众人的期盼中降临。那一年,我刚好十八岁……” 鸡啼,天微微亮,一名苗族少女早早便起了床,坐在铜镜前任母亲为她挽着高鬓。 “女儿啊!今日你可要好好努力呀!峒长这个位置在咱们家已流转几代,这荣耀可不能毁在你手上。”一名着无领交叉式上衣,下穿长及脚踝青素百褶裙,系围腰,围与裙长的妇女,边帮女儿梳着长发,边唠叨,她是纳古寨第一百零八任峒长……诺玛,在这里她的话就是神谕,无人敢违抗。 “知道了,你要相信女儿我的能力。”少女清傲的回首,撅嘴道,她是诺玛的掌上明珠金珠尼,她自幼变没了父亲,一直以来都是和母亲相依为命。 诺玛帮她把墨发编成一根长长的辫子,再回身拿出她亲手缝制修图的衣裙给她换上。圆领大襟短衣,盘肩、袖口等处有少许绣花;下着齐膝素百褶裙,金珠尼娇笑着一转,百褶裙如随风纷飞的蝴蝶般飘荡。 虽才十八岁却已脱去一身稚气,眉宇间隐约可见女子的妩媚,更难得的是她有别于其他苗族少女的肤色黑黄,而是有着一身晶莹白皙的肤色,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小巧可人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微微上翘着。金珠尼十五岁时已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只是都被诺玛回绝。 母女俩收拾好一切,动身朝今日比赛的地点前去。 蜿蜒的青石路两旁是一幢幢高脚木楼,三三两两的行人在路上行走着,有的早起摆摊,有的挑着水摇摇晃晃的往回走,洒的石路点点水滴,但他们见到诺玛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回首笑着与她打招呼。 两人来到寨子口,往左步行三里再越过前边以木头和绳索铺搭的吊桥,前面就是今日比赛的地方。吊桥两旁是重峦叠嶂的山壁,木板空隙的下面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另人心惊胆战。可金珠尼与诺玛走上摇摇晃晃的吊桥,却无一丝恐惧之色,这对它们来说显然已是家常便饭。一阵山风吹过,金珠尼百褶裙随风飘荡,发出索索的声响,这一路两人都未交谈,心中各有所思。 过了吊桥,在顺着树丛中的石头路往下绕了几个弯,陆陆续续开始开始出现行人,场面也热闹起来,不远处便是比赛的地方……古灵河。只听古灵河畔,一阵阵清脆如百灵鸟般的歌声与悠扬的芦笙声和呼呼轰轰的芒筒声不断传来,河岸两岸挤满了人群都是来看热闹的寨中人,众人见到诺玛皆纷纷尊敬的点头打招呼。 三十八章谁,卑微了承诺二 诺玛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她步伐稳妥的走到最高处的竹椅处,清了清嗓音道:“今日乃是我纳古寨选峒长的大好日子,规矩相信大家都已经很清楚,谁能在竹排上将其他人打落水中,并且坚持到最后拿她就是下一任备峒长,好了……那么比赛开始。” 语刚落,参赛的苗族子女们纷纷上场,里面有男有女,金珠尼提着木浆英姿飒爽的稳站与竹排上,其他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看来是早商量好上来先放倒金珠尼,他们再慢慢比,随看出这些人的意图,她却不为所动,眉宇间仅是倨傲之势。 一道“呜呜”的芦笙音瞬间响彻山谷,接着河岸两旁的妇女纷纷上前伴随着芦笙声“哟……依……哟……”的唱起来。 竹排上的仁们开始滑动手里的木浆朝金珠尼而来,傲然一笑,冷眼看着像她聚集的竹排,忽的只见她身轻如燕般跃起,木浆稳立与竹排之上,而她只手握住竹排的顶端,身子悬空旋转成圆,“啪啪啪”几声,已有一批人掉入水中。 岸上的围观者瞬间群情鼎沸,巴掌声不断传来。 “好,不愧是峒长的女儿。” “看来峒长这个位置还是她们家的。” “不过这身手还真是好的没话呀!咱们纳古寨能得这样的人带领,是件幸事啊!” 听着周遭赞扬的声音,诺玛面露骄傲之色,这孩子果然没让她失望。 “金珠尼,你们霸占峒长之位这么久了,难道这次还想当吗?”一名着蓝色苗裙的女子,愤愤不平的道。 金珠尼看了女子一眼,不屑的道:“妮露,你要是想当便把我打倒,否则废话少说。” “你……”妮露咬着牙,无话可说,她确实没能力打倒她。 “少和她废话,我们上。”另一名女子滑过来,又是一轮群攻。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是晌午,热辣的太阳散发出赫赫之光。 金珠尼的对手剩下一个,他叫霍郎,一直以来都默默的喜欢着她。 玉手一挥,左脚往前一迈做出迎战的架势,双眸微眯道:“霍郎,你最好不要阻碍我。” “你想清楚了吗?只要你做了峒长就必须嫁给都拉乌。”霍郎急切的道。 都拉乌是寨长的儿子,因为上一代的寨长救过峒长,所以便有了凡是上任峒长者必须与寨长一家结亲,若双方都是男子或女子便结为兄弟姐妹,她很不幸的是,寨长家的是名儿子,且是个瘫痪。 心中有那么一瞬犹豫,最终她还是坚定的抬眸道:“来吧!” 霍郎心一紧,挥着木浆上前,两人拼打在一起,她招招致命,他招招忍让,最终以霍郎落水为终结。 又是“呜呜”一声,诺玛高呼:“金珠尼胜。” 瞬间,呼叫声、喝彩声,充斥着整个山坳,金珠尼划动竹排准备回岸,却看到不远处漂浮着一根木头,木头上好像扒着一个人,毫不迟疑的竹排一转朝着木头划去,众人都奇怪的看着她的举动,因为她离岸太远,所以岸上的人是看不清她那边情况的。 竹排划到木头旁,她蹲下身,看了看木头上漂浮的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得到这个信息,她立马动手将人搬上竹排,朝岸边划去。 苗人们看到她带回一个外乡人纷纷蹙眉,不赞成她把人带回寨子里,说那样会给人们带来灾难,在金珠尼异常的坚持下,再加上诺玛的保证,议论声虽渐渐平息,但众人脸色始终是不赞同的。 金珠尼把人带回家,夜以继日的照顾着,在她心里这仅仅是一条人命,而在她母亲诺玛心里却是异常焦急,她怕她会对着陌生男人东西,而她的担忧终是发生了。 男子在她的照顾下醒来,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他经常陪她说话,讲故事,逗她笑,这些是从未有人做过的,她所遇见的男人都因为她的母亲不敢太过接近她,更别说像这样逗她笑,十八岁的少女初识情滋味,就像一团无法扑灭的烈火越烧越旺。 经过相处她才知道他叫张生,住在一个叫做京城的大寨子,两个不同世界的仁相撞,他们互相吸引,互相爱慕,不可挽回的事最终在那个雨夜发生。 张生到纳古寨已有一段时日,今日两人进山却遇见暴风雨,无奈之下只好到山洞里避雨,暴风雨一直持续到夜深,张生在洞里支起一簇火堆,两人虽挤在一起烤火,金珠尼还是觉得寒冷无比,哆嗦着打了个喷嚏,张生立时将中衣脱下披在她身上,金珠尼娇羞的脸在火光的照映下越发动人,张生心一动,将嘴轻轻凑过去,她浑身一僵,张生将她未反抗,于是……。 雷雨渐渐停歇,金珠尼依偎在他怀里,心中有了丝后悔之意,她是备峒长若被发现可是得受万蛊穿心之型呀!眼观不经意一抬,她渐露惊恐之色,唇瓣颤抖着道:“娘。” 张生也吓得回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洞口的诺玛,不知所措。 诺玛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淡淡说了句:“走吧!”语毕转身便离开,两人急忙穿戴好衣服跟在后面一起下山。 下山后的诺玛心中苦苦挣扎了好些日子,最终她决定让他们俩离开,金珠尼哭着告别了诺玛,因为她知道已非完毕的自己已经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送走他们,诺玛转身回到屋子里,打开一个小盒子,看着里边爬行的蜈蚣,她对不起纳古寨已不再配峒长一职。她一闭眼,把蜈蚣放进嘴里,只见她眼睛开始鼓动,不一会,开始流出紫黑色的鼻血,接着便是嘴巴、眼睛、耳朵,纷纷流出一股蜿蜒的红痕,“咚”一声,诺玛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世世代代皆是峒长的命运终结在她手里。 金珠尼并不知道母亲已代她身亡这个事实,两人一路逃到京城,开始以经商为生,张生运气不错,短短半年便已小有成就,两人在京城东郊购了幢大宅院,开始养起下人,金珠尼开始担心张生是否会在外边寻花问柳,她决定给他下蛊,在动手当日张生突然回来,慌忙之中她竟把同生蛊当成情蛊让他吃了下去,从次两人的命就这样联系在一起,而张生却不知情,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金珠尼决定潜回去探望母亲,越来晴天霹雳的消息却是,母亲死了……不在了,看着眼前布满灰尘蜘蛛网的木楼,她恍恍惚惚的回到京城。 这日子富裕起来,人们就开始追求一些奢侈的东西,有的人喜欢逛窑子,有的喜欢娶个三妻四妾,而张生却比较奇特,他追求长生不老。自从有了这方面的想法,他开始结识一些旁门左道的友人,天天与这些人聚在一起研究长生不老之术。 特别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与他特别接近,而且金珠尼觉得张生似乎有点怕这个人,两人奇怪的举动让她不禁开始留心起来。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丫鬟小梅悄悄禀告她那个戴面具的神秘男子又到府上了,寻思间金珠尼决定前去悄悄看一看。 绕过蜿蜒的回廊,来到张生书房外面,她挥挥手屏退守在门口的下人,脚步轻移,娇小的身子贴在书房门旁的墙上,侧耳聆听两人的谈话内容。 “你如果不信我的话,可以把这个先用你娘子做试验,若有效果你再尝试。”一道低寒的嗓音自里面传来,金珠尼忍不住一阵冷颤。 第三十九章背叛 “这……”张生有些犹豫,金珠尼是苗族中的女子,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些苗人下蛊惩罚薄幸郎的过程,他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偷偷在他身上下蛊,张生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招惹了个这么棘手的女子。 金珠尼听不到自己相公的声音,误以为他是不愿意的,而一直逼迫他的就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苗家女子生性淳朴刚烈,听到有人这样唆使她的男人伤害她顿时心中来了气,从上衣内拿出一只蝎子握在手中,“啪”一声推开门,她就那样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张生一脸惊怕,她什么时候在哪里?她听到了什么? 戴面具的男子似是预料到她会进来一般,冷冷的坐在檀木椅上,不惊、不怒。 金珠尼看了张生一眼再转看戴面具的男子,一步步的往前走去,她要亲手解决他。 张生紧张的站起身看着她,头愣愣的直摇,口中喃喃道:“不要……” 金珠尼并未去主意张生,在她意识里一直认为是这个男人操控了她的夫君,张生看着她越走越近,而戴面具的男子却毫无反应,甚至还悠闲的喝着茶,对越来越逼近的金珠尼视若无睹。 张生牙一咬,他不能死,他是唯一能让他享有长生不老的人,心下一狠,捏紧男子给他的药丸,朝金珠尼扑了上去。 金珠尼哪料到张生有此一举,就那么轻而易举被扑倒再地,张生压住她的身子恶狠狠的把手中的药丸塞进她嘴里,金珠尼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别人逼迫他的,岂料,他竟是心甘情愿。眼中滑下泪痕,这就是她托付一生的男人,为了他她牺牲了母亲…… “哈哈哈哈……”一阵疯癫的笑声忽的传来,张生看着吃了药丸身体开始缩小变老的金珠尼,惊吓的缩到一边,半晌,才猛地回忆起什么,转头问一直看着这出戏开幕的男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长生不老药吗? 男子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她的样子虽然丑了些,但已经定型,只要持续服药就永享百年生命。” 张生眼睛瞬间发亮,连滚带爬的扑到桌边将另一颗药丸吃进嘴里,看着自己渐渐缩小的身体,他手舞足蹈疯笑,两道不同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一喜一悲,形成世间最强烈的对比。 金珠尼笑得肝肠寸断,眼泪直流,可笑、可笑,可笑她曾为他痴狂,如今他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竟然拿她当药鼠,哈哈哈……她怎能不笑;笑声渐止,她寒蝉凄切的眸中划过一道狠历,只见她猛地移动身形手中的蝎子便要向戴面具的男子身上咬去,男子安如磐石的身体在她快接触到他时瞬间移动,金珠尼扑了个空,却意外的扯下他怀中的一样东西。 男子方才有了反应,他暗含杀机的睨了她一眼道:“拿来。” 金珠尼见他反应如此激烈,立刻反应出这东西很重要,她未理男子而是转首朝张生道:“你的体内被我下了同生蛊,若我一死,你再长生不老也照样得陪我死。”说完这句话她立即转身就跑。 男子见状刚要追上去却被疯笑中的张生阻止,他刚听到这句话时懵了,一手拦住戴面具的男子道“我去。” 语毕拔脚就追着金珠尼而去,她一路漫无目的的奔跑,无意中来到寒沁园的其中一间厢房,还未来得及锁上房门,张生破门而入,金珠尼警戒的看着他,一阵悲凉蔓延着全身,这就是她爱着的男人……呵呵…… “拿来,我可以替你求情,饶你不死。”张生阴测测的伸手,冷道。 “你杀了我,就可以拿去。”金珠尼悲哀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最后一刻才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她的悲哀。 “……”张生寒着脸未说话。 金珠尼讪笑一声,“怎么?怕死吗?”为什么?人总是到最后才会醒悟,才来后悔,当初她若嫁给寨长的儿子,她的母亲便不会死,而她也会平平稳稳的当上峒长一职,人生之事莫过于此,现在来后悔真是太迟了,母亲女儿对不起你,只有来生再来偿还。 张生猛地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金珠尼被狠狠一推竟被推入暗道之中,这是两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家竟然有暗道,她滚入黑暗之中,醒来便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岩洞,岩洞外面竟别有洞天。本想了此残生的她心有不甘,就在这密林深处搭了间茅草房居住于此,张生曾经带人下来过,被她以死威胁退了回去,而那戴面具的男子一直未有行动,她猜想或许张生对他而言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他在这茅草房外围布了阵法,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玄冰凌凝思良久,轻蹙娥眉道:“我能看下那东西吗?”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一个泰山崩于前还能面不改色的人紧张万分;说不定这东西间接联系到其中的阴谋,比如说,他找上张生是想透过他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一个男人怎么就好端端的迷上长生不老这种事情,之前却无迹可寻,明显是被迷惑了。 金珠尼闻言眸中立时窜上防备,心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似乎想从她的一举一动里抓出一点可疑。 玄冰凌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抬起瓷碗抿了一小口茶道:“你现在只有选择相信我,否则你报仇永远无望。”她之所以选择居住此地,就是想有朝一日亲手手刃张生,只是凭她现在这副身躯,想要杀那死人妖根本不可能,所以她只有把希望托付于她。 金珠尼冷硬的脸庞松动了下,不错,她之所以告诉她这一切,是希望她能帮她杀了那个负心汉,她一直活着就是不甘心,他的死是因为她先死,要死也是他垫背。 “怎么样?”玄冰凌凤眸微扬,嘴角勾勒出绝美的弧度。 第四十章风雨前的宁静 心里挣扎良久,咬了咬牙道:“好,不过你得以蛊王起誓,若欺骗了我,你将受万蛊穿心。”这是蛊苗里最严厉的誓言,凡是用蛊之人违背了它一样不得好死。 玄冰凌淡凝她一眼道:“我,玄冰凌起誓,先前所说绝无半句虚假,若有谎言定受万蛊穿心。” 金珠尼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白色布包递给她,玄冰凌知道里面就是那件东西,伸手接过揭开白布,里面的东西顿时让她有片刻呆愣,这…… 里面的居然是一枚通透碧绿的孔雀石指环,这指环虽珍贵却也没什么独到之处,凡是有钱的公子少爷都拥有得起,她有些不明白了。 静坐一旁的火欮烟微微睁开双眸,看着她手上的东西,脑海中竟滑过熟悉的念头,好似在那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噬心蛊的折磨已让他耗尽元气,再无多余的力气说话。 玄冰凌看了许久无法看出其中奥妙,只有伸手将指环还回去,岂知金珠尼竟摇头道:“这指环从此时起就交由你保管了。”她此刻已完全信任了他们,若她真是来抢那东西,刚刚就有机会动手,可是她却看了看依旧把东西还回来。 闻言,玄冰凌脸色迟疑了片刻,这东西得含义就是麻烦而且是大麻烦,她是否有必要去惹这个麻烦,而她不惹对方是否又会放过她,倏地,凤眸一眯,既然已经惹上了,那就只有将麻烦完全铲除干净才会有清净的日子过,“好吧!那我收下了。”语毕,便将指环随意往身上一放,有道:“既然您老已经信任咱们了,他们的蛊就劳烦你解了吧!” 火欮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是否该感谢她终于想起他们来了。 “恩。”金珠尼点点头,到厨房拿了六个煮熟的鸡蛋,三根没用过的红线走出来。 玄冰凌与金珠尼两人合力将地上已昏厥的赤和银抬进房,金珠尼在里边做准备工作,却让玄冰凌自己想办法把剩下的那一个弄进来,玄冰凌忍不住低咒了声,她敢保证她是故意的。缓缓走到火欮烟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深锁的轩眉,似乎正忍着锥心噬骨的痛处,却不曾吭出一声。 “可以站吗?”玄冰凌上前搀住他的胳膊,轻声询问。 “恩。”火欮烟尽量让自己不把身体压向她,脚步有些凌乱的随着她走向房间。 玄冰凌将他扶坐于一旁的木椅,床已经让赤与银给占据,火欮烟坐好后,她转身便往老妇人刚刚前去拿鸡蛋的地方倒了一碗酒进来,奶奶在替人解蛊的时候总喜欢喝上一口酒,她相信她也会喜欢的,因为这似乎是蛊苗的一种习惯,轻轻将酒放下退到一旁站着。 老妇人抬起酒喝了一口,便拿起一旁篮子里的六个鸡蛋用红线绑上,再咬破指尖任血顺着红线一直滴落到鸡蛋上,只见她掀起两人的衣服,用鸡蛋放在两人肚子上滚动,嘴里念念有词。 两人惨白无血色的脸渐渐有了缓和,急促的眉头缓缓放松,似乎已从那无边无际的痛苦折磨中慢慢解脱。 过了一会,金珠尼将蛋壳剥开,在一点点将蛋白弄掉,本该是蛋黄的部分竟然全是虫子在蠕动!六个鸡蛋都是如此,只有最后两个鸡蛋虫子少些。 玄冰凌面不改色的看着这一切,这些东西她见得太多,或许换做别人看到这种场景应该会大吐特吐。 金珠尼将鸡蛋放到一旁,起身走到火欮烟身旁对玄冰凌道:“你去把供桌下紫色的木盒子拿进来。” 玄冰凌点点头转身出去拿着金珠尼要的东西进来,她接过盒子,喃喃道:“接下来的苦可是不比刚刚被咬那一下呐!” 火欮烟闻言依旧紧闭双眸,好似没听到一般。 金珠尼赞赏的笑了笑,这样的折磨可是不少自称有骨气的男人都无法忍受的,可他却从来未哼一声。 玄冰凌看着他冷峭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心中轻叹,这蛊的滋味她是明白有多难挨的,可他却全部忍了下来,这样的男人又怎会是玄冰月哪种女人能配得上的; 金珠尼将他手心向上固定住,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里面有十只看似蚂蝗的蛆虫,她伸出满是皱褶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捻起一只蛆虫放到他修长的指尖上,口中念着咒语,虫子沾上他的皮肤便开始鼓动起身体,吸食他的血液。 火欮烟苍白的脸庞瞬间布满密汗,唇色渐渐乏白,只见他轩眉紧紧锁住,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疼痛。 不一会,十只虫子渐渐肿胀,金珠尼再次念着咒语将虫子捻起放到碗中,虫子进入碗中便开始将吸食的血水吐出,十只虫子吸了将近半碗黑色的血。 “把这个给他涂上,然后出来找我。”金珠尼拿出一瓶药膏递给玄冰凌,转身提着篮子和装满血的碗转身便往外走。 玄冰凌拿着药膏犹豫了一会,她实在不想与他过多的独处,刚刚他说的话似乎还在耳旁,却也无奈只好轻叹一声,认命的蹲下身子打开瓶塞,将药膏给他抹上,当她冰凉的小手抚上他的时,他忽的十只一扣,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 “你……”她的脸庞霎时变得艳红旋即不假思索地想要用力推开他。 “别动。”火欮烟急切的喝止她的动作,手臂轻轻使力将蹲着的她拉起抱坐在他身上。 柔软的身躯入怀,他轻轻一声喟叹,似异常疲惫般倾靠在幽香的背上,醇厚的嗓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呢喃道:“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 玄冰凌从未听他用过这种语气说话,顿时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僵直着腰身任他霸着她不放,一颗心不停的乱跳,出去以后,她一定要与他保持距离,绝不再纠缠不清,她这样告诫着自己。 “丫头……还没好吗?”门外传来金珠尼的声音,玄冰凌小脸倏地一红,连忙挣脱他跑出去,看都未敢看他一眼。身后传来火欮烟低低的笑声,这让她越发无地自容。 第四十一章再回张府 火欮烟蹙眉将全身放松在椅背里,他是真的累了,没想到那所谓的蛊竟然如此厉害,似乎她也会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邪肆的桃花眼犀利的眯起,她身上似乎有着不少秘密。 玄冰凌整了整凌乱的衣裙,走到老妇人身旁坐下,等着她开口。 “你们只有一晚时间休息,明日你便带着这个回到张府。”金珠尼将一只小巧的青花瓷瓶推到她眼前。 玄冰凌挑了挑眉,睨了她一眼收下瓶子,不用问她也知道里面是什么,蛊,一只带路蛊,它会将他们带到张生那里。 华屋内,男子负着手在宽敞的房间龙行虎步,精致的面具掩去了他所有表情,却能从他青筋尽露的双拳看出他此刻异常不悦,房里的气息竟因他的情绪起伏渐渐改变,变得让人压抑不已。 一名着蓝色的翠烟衫的女子,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白嫩如玉的瓜子脸蛋明显受到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残暴气息压抑到,只见她涨红着小脸胸口起伏不定一副快窒息的模样。 来回走了数次后,男子似终于做了决定般停下脚步,望着门口跪着的女子嗓音轻柔却能让人不住心颤的道:“去,带着人去张府,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把东西抢回来。” 打了个机灵,不敢犹豫的道:“是。” 语毕迅速起身退去,踏出大门那一刻蓝灵的心瞬间得到解放,只见她虚软的挪动脚步倚在墙边,好似刚刚自地狱转了一圈回来般,不断喘着粗气头后仰靠在墙壁上平复呼吸,她们都是从地下爬出来的魂,因为主人的赐予才有了这副身躯,他说再过不久,全京城的人都会变得与她们一样,那时她们便不会再孤单,且是其中的王。 待呼吸渐渐平复,蓝灵缓缓起身朝着前院去召集人马…… 天蒙蒙亮,云中朝阳初露,一阵微风拂过夹杂着泥土的清新。 昨夜她睡得很晚,一直在准备作战的符咒与桃木剑,今日早早便起身的她信步到茅草屋旁的一棵樟树下,只见她抱膝蹲在树下盯着刚刚卜的卦若有所思。迷离的凤眸,宽大的长袖用两根白丝带束起,及腰的长发随意挽起以一支木簪固定住,风吹裙摆似波浪般翻飞飘舞,绰约的身姿娉婷此刻的她好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 凤眸似蒲扇般微微垂落,此刻玄冰凌为眼前的卦陷入沉思,排在前面的第一个卦,叫本卦,又叫主卦,它代表着目前的情况,上兑下震为泽雷随卦也就是说他们目前虽吉带凶,互卦与变卦其二三四爻作为互卦下卦“艮”卦,三四五爻作为互卦的上卦“巽”卦,上下卦相重便得到了互卦与变卦,互卦为对方,也就是说现在对方人手比原先增加了一倍,变卦作为最后的结果,预示他们凶中带吉。 对方的人手突然增加,她猜应该是那个戴面具神秘人的手下,若真是如此那就难办了,对方多数不是人,而他们这边除了她有三个是普通人,这样的战如何去打? 也罢,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她相信奶奶会保佑她的,起身抚了抚裙摆,此刻火欮烟等人正好出来。 赤看了她一眼“哼”一声将视线挪到一旁,显然还惦记着昨日的仇,银亦是只字未语,玄冰凌对此并不在意,她从来不需要谁的喜欢自然也不会去在意别人的讨厌。 金珠尼递给她一个蓝色布包递给她道:“这个你拿着,你会用的着的。” 玄冰凌伸手接过布包,轻哼一声:“嗯。” “好了,走吧!”金珠尼扬了扬下颚示意他们起程。 玄冰凌四人与她点头告别后,转身就朝密林步去,她对她的承诺她会办到,帮她杀了张生,这是她唯一能为她做的。 四人背影越渐越远,金珠尼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密林方才转身回屋,她想是该准备她自己的后事了。 玄冰凌四人按照原路返回,莫约三个时辰后终于来到瀑布旁,银将准备好的火把点亮,她打开金珠尼临走时交给她的瓷瓶,从里边飞出一只黑色小虫子,她知道这是张生身上的另一只蛊,它会寻着他的气味将他们带回去。 四人鱼贯而入的步进岩洞内,漆黑的岩洞有了火光的照耀,勉强能看清它的模样,玄冰凌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条直直的通道,而是纵横交错,别生支岔,若没有蛊虫带路只怕他们还得在这洞里绕上些时候,这样也不一定能走得出去。 “待会由我对付张生,其余的士卒就交给你们了。”玄冰凌边走边淡漠的道。 火欮烟睨了她一眼,如果真如金珠尼说的那样,那神秘人的东西如今在她身上,那人势必不会坐视不理,她要应对得又岂止张生一人,只是他不明白,她这一身奇异的本领究竟从何而来? 银一脸凝重,她口中的士卒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赤亦是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虽然她很可恶,但若有个三长两短只怕王爷…… 玄冰凌边走边打量着岩洞,摇曳不定的火光下,岩洞的顶部尽是望不到头的岩粱,而两旁岩壁生长出一些长短不一的石笋,石笋于岩粱的孔隙中正渗出水滴不断滴落,真是没想到张府下面竟然会是这么条通道。 忽,蛊虫绕了个弯飞进一个狭窄的岩洞内,四人紧跟着跑进洞口,走了一会尽头却是一面墙再无其他去路。 “怎么回事?”银不解的望着玄冰凌,此刻应该就她最了解了吧! 凤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而是接过赤手中的火把细细观看墙壁,蛊虫飞到这一定有原因的,难道这墙壁上有机关。 火欮烟亦开始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忽的他目光一凝牢牢盯住墙壁上的痕迹,上前两步试着敲打了几下,只听“咯吱”一声,墙壁竟缓缓朝两边挪去。 第四十二章敲山震虎 摇曳的烛影照映在四面影影绰绰的铜镜上,灵屋不管白日夜晚若不点蜡烛就是一片黑暗,玄冰凌带头跨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是火欮烟三人,狭长的凤眸狂肆冰冷的扫视过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人。 两女一男,男的自然是猪狗不如的张生,女的倒是生面孔,一个着水红透明纱,妖艳不可方物。一个着蓝色翠烟衫,身姿娉婷绰约。 这两个女的从她们的气场她感应到都不是普通人,且能力在张生之上,虽已从卦象上知晓一些,但真正应付起来还是不免感到有些头疼。 蓝灵上下打量着玄冰凌,心中暗惊,只见她凤眸如风似雪般让人感到浑身冷颤,气势不怒自威她自她身上感应到一股与楼主不相上下的压迫力。 “你就是京城闻名的傻子,叫什么来着……喔!玄冰凌。”千代珊纤细的腰肢扭动着上前,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一脸嘲讽的道。 火欮烟黑眸骤然变冷,只见他身形正要移动,却被一只温热的小手紧紧拉住,普一抬首对上一双清浅的眸子,只见她微微对他摇首,似在说不要中了她的激将法,阴霾的黑眸缓缓沉了下去,大手握紧她的示意她自己不会再冲动了。 缓缓放开他的手,她也未料到他竟然为了她如此震怒。 玄冰凌回首望着千代珊,凤眸倏地沉如水,嘴角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漾开,只见她歪着脑袋傻傻的道:“你认识我?”随即像反应到什么似地,猛的拍手跳起来嚷道:“太好了,那你陪我玩。”语毕身形快速的朝她移动,双手却在暗暗结印,口中默念护心咒。 千代珊心下虽不解,却看她以绝快之势朝她飞奔而来,竟在眨眼之间玄冰凌的脸孔便放大在眼前,她暗呼不好要避开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玄冰凌指尖瞬间燃起五道绿色幽火,凤眸危险的眯着,粉唇邪邪上扬,玉手以雷不及掩耳之速袭中她的心口。 千代珊惊的连连后退,却也无法避开她如影随形的手,只听“噗”一声她喷出一口绿色的血,身体似承受了巨大压力般以极速之势朝后飞去,“嘭……”摔到铜镜之上慢慢滑下来,便再也爬不起来。 蓝灵脸色由红变绿由绿便白,天雷破,她居然会使用天雷破,这种高段位的法咒她之见楼主用过一次,此咒若是能力不足者驱动会被反噬。 她狠狠瞪了一眼趴在地上快要变形的千代珊,深吸一口气,也罢,她从来没奢望她能帮上什么大忙,这样有胸无脑的女人死了也活该。不过事到如今,她得重新评估一下这女子的能力,看来,要拿回楼主的东西已经很不易了,若想要让她命丧于此只怕不是她能办到的。 张生也是微愣,他记得与她第一次交手,虽说她的能力不可小窥,但也没到一下子就能将能力大于他之上的千代珊重创的地步,这究竟怎么回事。 火欮烟失笑的看着她,这一幕让他想起在玄府的那个夜晚,云悠扬也是被她这样装疯卖傻的暗整,最后还闹得个名满京城,而他……也是从那一晚开始注意住她。 银敛着的眼皮微动了一下,心下暗自震惊。虽说这一路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见识到她不一般的本领,但这次却是第一次让他清楚的自她身上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惊的震摄之势。 赤亦是死死的盯着玄冰凌,这女人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呵呵……玄二小姐好身手。”蓝灵眼眸一转,娇笑着上前拍手又道:“玄二小姐千万别误会,咱们实在没有为难之意,只是在下主人的东西在小姐手上,不得不冒犯向你讨回罢了。” 蓝灵一脸讨好的笑意,眼眸不动声色的查看着玄冰凌的神色,如今只有先把东西拿到手再作打算。 玄冰凌淡淡挑眉,这个女的显然要机警多了,刚刚使用天雷破实在很勉强,若不是她同时用护心咒护住心脉只怕现在连她也飞出去了。 “你说的可是这个。”玄冰凌轻扯唇瓣,缓缓自上衣内拿出一枚通透碧绿的指环似笑非笑的道。 “就是这个。”蓝灵嘴角勾出一抹心无城府的浅笑,长睫垂下优雅的道。 “喔……”玄冰凌戏谑的拉长语调,状似恍然大悟的点着头,只见她头一歪再次傻傻的道:“抱歉,不能给你。” “……”蓝灵暗咬银牙,明知自己被耍了却还是强装出一副笑脸,只见她抬起头,直视着玄冰凌道:“玄二小姐此物本就属于咱们主人,你这样强硬占据似乎不合道理。” “我不知它属于谁,我只知道这是一个苗族女子送给我的,那就是我的。”玄冰凌凤眸余光扫视过张生,见其仍旧面不改色,不禁在心里暗骂没良心的狗东西。 张生似乎感受到玄冰凌不屑的目光,他尴尬的扯扯嘴,看来金珠尼的事她知道了。 “如此说来,你是怎样也不肯把东西交出来了。”蓝灵敛下眼睑,再不掩饰脸上的神色,寒声道。 呵,终于装不下去了吗?玄冰凌嘴角一勾,“是的。” “那就是别怪蓝灵不客气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她只有硬抢了,手一挥,身后的精怪齐刷刷的上前一步狞笑着看着他们。 火欮烟长剑倏地抽出,只见他灵动飘忽,变化万千的身影倏地移动,便投身于战斗之中,赤与银见状也飞身上前,保护火欮烟的安全是他们的首要任务。 蓝灵赞赏的看着火欮烟灵动飘忽的身影,这样好的身手可惜了是个人类。 哼!没想到是个女色鬼,看着她饥渴的盯着火欮烟,玄冰凌冷嘲的勾起嘴角朝着张生袭去,先杀了这个碍事的,最后再来对付蓝灵。 张生大惊的后退数步,很明显玄冰凌对千代珊敲山震虎的方式已奏效。看着越来越接近的玄冰凌,只见他双臂一震,身后袭出数根藤条夹带着呼啸的劲风向玄冰凌抽去。 第四十三章逃出生天 玄冰凌淡笑间身子柔软的避过藤条,她可不会再硬接,刚刚使用天雷破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承受力,再硬接他一鞭估计她可以见阎王了。 张生看着玄冰凌袅袅婷婷的不断躲过他的藤条,且越来越逼近,额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他只好边打边后退,蓝灵回首猛然发现玄冰凌已展开攻击,只见她双臂忽展身体凌空飘起,蓝色轻纱在空中飞舞摇荡,一头墨发根根张开,张牙舞爪,如果前一刻她温柔若水,那现在便是名副其实的精怪。 玄冰凌一见立即分神探出一张灵符,往空中抛去,口中念咒:“封汝法将,随吾法行,送汝仙境,急急如律令!”一道火雷劈向蓝灵,蓝灵毫不闪避任凭她做法。 火雷击中蓝灵,红色火焰将她周身团团围住,只见她张开双臂低吼一声,竟将火焰全部吸收。玄冰凌心中大惊,她的能力竟然在张生与那红衣女子之上。 “这对我没用。”蓝灵不屑的撇嘴,看来是她高估了她,只见她身子朝后仰去,十指生出尖锐的利爪,以极速之势袭向玄冰凌,张生见状藤条也变得迅速不少,看来两人都想取下她的命。 玄冰凌眉心微微一皱,身体险险的翻滚出两人的攻击范围,半跪在地稳住身形。 火欮烟边对付扑上来的腐蚀与蓝灵带来的人马,边分心查看她的情况,瞬间变得吃力不少。 银也是不敢怠慢的边应对扑上来的敌人,边替火欮烟挡去一些攻击,现在看着虽未落入下风,但时间越久他们取胜的机会越少。 赤就惨了,似乎特别受到腐尸的喜欢,一个个轮流不断的扑向他,他一边忍住想吐的冲动,一边手举剑落。 一时之间,气劲四溢,场面混乱至极点,玄冰凌粉唇清冷勾起,抚了抚微皱的裙摆慵懒的站起身,看着情势越来越超出控制,凤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只见一张金色符纸倏地掷出,舌尖咬破一口血水喷在符纸上,五指快速变换,口念咒语:“天清地灵,凤凰在前,奉符听令,降。”最后一个字吐出只见她身形一晃,一只金色凤凰散发出夺目的光芒向蓝灵袭去。 火欮烟霎时目瞪口呆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无法用言语表达心中的震撼,这是……凤凰。 银亦是瞠目结舌,愣愣的看着空中正散发出巨大压迫力的凤凰无法言语。 “我不是在做梦吧!”赤喃喃低语,伸手拍了拍脸颊,一阵疼痛袭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蓝灵瞬间变色易容,惊骇的一步步踉跄着后退,看着凤凰渐渐逼近,眸里闪一抹恶毒,只见她身形快速一转,回身抓住张生往前扔去,毫无准备的张生被抓了个正着,嚎叫着正面迎向凤凰,张生惊恐的将眼嘴睁大到极致,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通了个大洞,身体也渐渐化为碎芒消散于空气中。 张生消散的瞬间,金珠尼双眼开始流血,只见她颤巍着手摸向眼角,嘴角露出如愿的笑,那丫头果然未食言,她趁自己蛊毒还未全部发作时将桌上的火烛扫向已铺满稻草的地面,瞬间妖艳的火舌吞吐着茅屋的一切,“烧了好、烧了好,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她癫笑着道,闭眼的瞬间她又看到了家乡的山水,和母亲和蔼的脸孔。若,有来生她还会选择生在苗寨,成为您的女儿,只是不会再爱了。 密林里风呼啸着,似在替她悲叹,又似替她欢送,茅屋不一会便化为灰烬,风一吹盘旋于天地之间。 金凤凰穿过张生,仰天嘶吟,再次向其他异物袭去,蓝灵趁机飞跃到千代珊身旁,抓起至今还趴在地上无法挣扎起身的千代珊,五指迅速变换就要遁去,千代珊睁开涣散的黑眸,双手无力的变换。忽,一道红色熊熊烈火骤然射出,灵屋顿时燃起熊熊烈焰,只见她一口绿色血液喷出,瞪大双眸似乎正使出全身力气朝手上的黑色镯子拂去,镯子轻微转动,配合着她口里的咒语,一道黑色气体流向地面消失不见。 “糟糕。”玄冰凌一声低呼,正要上前拦下两人,却为时晚矣,蓝灵与千代珊已消失于灵屋之中。 “小玄子快走,这屋子要塌了。”火欮烟上前搂住玄冰凌的腰,用长袖护着她便往外走。 玄冰凌愣愣的看着黑色烟雾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京城要有大难了。” 火欮烟抱着玄冰凌往灵屋外奔去,银与赤断后,火势很快蔓延三人边跑边听到身后屋梁椽柱折毁倒塌之声,墙倾屋塌之声,不绝于耳,一股焦臭的味道传来,玄冰凌眼睁睁看着张府因失去张生控制的奴仆们轻软到底,一个个被烈火吞噬,心中一阵酸涩,人间最惨的景象莫过于此了吧! 三人来到寒沁园入口处,脚尖轻点朝着张府外飞掠而去,原先的结界因张生的死失去了原效,玄冰凌无力的偎靠在火欮烟臂膀里,一阵阵晕眩,脸色也有些煞白,这是她施出天雷破又强破自己唤出金凤凰的反噬,闭了闭凤眸,她强迫自己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在外整整轮流守了不知几个昼夜的褐、青、白三人见到自家王爷与赤、银三人飞身出来,惊喜莫名的冲上前。 “王爷,你没事吧!”褐惊喜欲狂的上下打量着火欮烟,菩萨保佑,他以为王爷已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 “怎么回事?”青看着银与赤狼狈的模样大为不解,这世间还有让他两人如此狼狈的高手存在吗? 唯独白未做声,疑惑的瞅着火欮烟抱着京城闻名的傻子,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吗? 玄冰凌接触到白的目光,心下一悸,她居然一直让他抱着她,微微使力推开他,让自己站稳身形,岂知火欮烟不悦的眯起邪肆的眸,手再次使力又将她稳稳捞入怀中紧紧扣住。 第四十四章轰动京城 尴尬的瞪了他一眼,压低音量道:“此地不宜久留。”这边发生如此大动静肯定会引来人群与官府。 火欮烟蹙了蹙轩眉,紧搂她不放,向其他五人使了个眼神,便朝一旁的巷子步去。 他们前脚刚走,官府后脚便跟了上来,沸沸扬扬的将张府围起来,好奇的百姓攘来熙往的开始集聚,吵吵嚷嚷的互相讨论这里发生何事,为何莫名的就烧了起来。 “好了,咱们就在这分道扬镳吧!”玄冰凌看着快要走到巷子尽头,一把推开火欮烟淡漠道,她保证从这一分这一秒开始,她要与这家伙保持距离。 火欮烟紧眯的黑眸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她这是在急着和他撇清关系吗?忽的,只见他一改沉怒的脸,薄唇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颀长健硕的身子不断的步向她。 玄冰凌咽了咽口水,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直到身子低到墙上退无可退,才眨巴着眼看着他,他……他想干嘛! 火欮烟邪魅的笑了笑,他很满意自己给她造成的影响力,轩长的身子直直抵上她的,邪肆的黑眸转为深浓,唇边徐徐绽出一抹挑勾人心的魅惑笑痕,邪佻的俯在她耳畔喃语:“小玄子,回去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上门提亲。” 语毕,很满意的看着她一脸僵住的表情,低低一笑,趁她发呆时低下头在她左脸颊亲上一记,如果不是有那五个碍事的人看着,他真想狠狠的吻她,他发现她带给他的诱惑力又岂止那么一点。 赤与银低咳一声,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纷纷将目光挪开,而剩下的三个人可是受惊不小。 白,呆若木鸡的将嘴张成o字型,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王爷居然对京城闻名的傻子跛女……最要命的是,那个傻子还一脸不乐意外加不情愿,爷的行情什么时候降的这么低? 褐不敢置信的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青,低喃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他是不是眼花了?又或者出现幻觉? “啊?”大脑一片空白的青呆愣着反应不过来,他、他……看到王爷亲傻子! 火欮烟抵着她的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唉!他现在一分一秒也不想和她分开,快些回去处理好事情,把她娶进门天天守着她。深吸一口气,整了整外袍转身带着任处于呆愣中的三人与另外装瞎的两人离去。 玄冰凌摸了摸热烫的脸颊,这家伙怎么比外国人还开放,咬了咬下唇正要回玄府蓦然发现自己这一身又脏又有血迹,这样回去张素素会担心的,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名与她身材不相上下的女子经过。 就是她了,嘿嘿嘿……绝对的傻子招牌笑再次跃上脸庞,双手胡乱的抓了抓头发,冲上去拖着那名女子就跑。 “啊!你要干什么?”女子忽的被人一把扯住,吓得尖声惊叫,定睛一看竟然是太尉府的傻子,这下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如果把她打伤了,虽说是个傻子但怎么说也是太尉府家的傻子,这一追究起来自己也不好推脱,这犹豫间便被玄冰凌拖到了巷子对面的一间废弃房屋里。 “嘭……”一声关上门,一阵灰尘扬起,惹得玄冰凌不断轻咳,女子环抱着身子缩坐在一旁,受惊的望着她。 玄冰凌见此处虽说破烂了点,但窗户那些都有破门扉遮挡着,确认不会曝光后便自动自发的脱起衣服。 女子将她竟然脱起衣服,脸色刷一下变白,惊恐着小脸抽抽搭搭的道:“不、不要,小女还是清白之身,求求你不要。”语毕开始摇首泣不成声。 玄冰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清白身?不要?她是女人哎!这人想象力会不会太过丰富,思及此,只见她忽的嘿嘿一笑,语无伦次的道:“我爹爹就是这样对我娘的,可舒服了。”歪着脑袋说完,露齿一笑,猛地扑上去扒着女子的衣服。 女子这下可真哭天喊地叫起来,一边喊一边挣脱玄冰凌的魔掌,可看上去女子要比玄冰凌有力气的多,却邪门的被她死死压住硬生生将衣服拔了下来。 仅着肚兜与亵裤的女子抱着光洁的双臂又羞又惊的缩成一团,玄冰凌再次狂汗了把,她又没对她怎样,脱衣服的时候也没趁机摸上两把,可她现在一副被欺负光的样子,一个字汗。 不管她了,迅速换好衣服,再将从火欮烟那赢来的银票抽出一张塞进她手里,潇洒的转身就走,到门外时还很好心的替她将门阖上,否则真曝光了她可就罪过了。 “哎……这不是失踪的玄家傻子吗?”路人甲。 “可不是嘛!怎么会在这?”路人乙。 “不管这个了,先抓去领赏再说。”路人丙, “对对……咱们上。”路人丁。 走在路上的玄冰凌莫名看着众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摩拳擦掌的要扑上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快快……傻子别跑。”虎视眈眈的人群开始蠢蠢欲动,甚至已经有人高喊着朝她扑来。 玄冰凌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不跑才是傻子,想着撒腿便跑,后面跟在一长窜的百姓,甚至有的将摊位撇下猛追着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平时不利索的脚此时异常给力,平日里要一炷香功夫才能绕过的两条街,此刻竟在眨眼间便穿梭而过,玄府宏伟的大门近在眼前,两名守门的侍卫刚看清来者何人,便被猛力推到一旁,只听“嘭……”一声人已进府。 两人呆愣的互看着,还未回过神便被跟在后面的百姓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尽责的拦住正要往里闯的人们。 玄冰凌喘着气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这京城的百姓都疯了,看到她就像看到人民币那样狂热,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在人们眼里就是人民币,从火欮烟将她失踪一事揭露给朝廷后,皇上便颁发圣旨,谁人寻到太尉府二小姐便赏黄金五百两,这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还是黄金五百两,这人们见到她能不发疯吗? 第四十五章触怒小玄子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回东苑张素素肯定急坏了,玄冰凌轻车熟路的朝东苑步去。 “这不是二小姐吗?”三五个丫鬟拥护着正室的贴身丫鬟小桃往西苑步去,一路上吹捧之声不绝,忽的见到失踪已久的玄冰凌,其中一名丫鬟压低音量朝小桃道。 小桃眯了眯眼,转首吩咐其中一个丫鬟,“快去通知老爷,就说二小姐回来了。” “是。”被吩咐的丫鬟点点头,轻巧的转身便往书房迈去。 小桃则带着其他人继续向西苑前进。 小丫鬟穿过一道月亮门,便看到满庭苍翠,触目皆绿,这里便是玄君劼所处的书房。此刻乃酉时,夕阳西下暮色朦胧,花蕊仿佛笼罩着青烟般如梦似幻。 玄君劼悠闲的端坐于紫檀雕花椅上,书桌上摆放着一套极品紫砂茶具,一旁炭炉的铜壶里烧着露水,一缕缕白烟渺渺缭绕,这份悠闲很快因前来通报的丫鬟毁之殆尽。 “叩叩叩……”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玄君劼睁开被肥肉堆积起的双眸,短短几日他似乎越发臃肿了,“何事。” “老爷,二小姐回来了。”听说自从二小姐失踪后,连当今颐王爷跟着失踪了,老爷有交代过只要有那傻小姐的消息马上禀告,说不定因此能寻道颐王。 闻言玄君劼再也无法悠闲,猛地起身,压的椅子“咯吱”响,什么?那傻子回来了,那颐王……如此一想再也无法坐定,起身出门带着丫鬟往东苑步去。 近来一直声称抱恙未出门的芹管家刚刚也听到玄冰凌回来的消息,有救了、她有救了……内心一阵激动,再也无法平静,一阵狂奔来到东苑。 玄冰凌回到依旧冷清寂静的东苑,心中一阵感叹,这一路走来其他院子皆是热闹非凡,除了这东苑……依旧冷冷清清,也罢!反正在这的日子也住不长了,刚要伸手推开张素素的房门,突然被横冲而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凤眸不禁一眯,看清来人时,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里屋,见没什么动静,便朝她挥手示意走远一点再说,芹管家立即起身跟在玄冰凌身后步到后院干枯的荷花池畔。 玄冰凌唇瓣邪肆的勾起,走到荷花池畔坐下,冷冷的道:“芹管家,别来无恙吧!不知寻我何事。” 这芹管家倒是人精,竟然猜测出是她手上的银针导致她现在这番模样,她也不否认。看着眼前的人,再无那日扇她耳光时的嚣张,看她青天白日竟从头至尾一身黑,裹的严严实实……应该是身上的肉开始出现腐烂了。 芹管家闻言再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天抹泪的磕着头道:“二小姐,求求你绕老奴一命,看着老奴这些日子一直有请大夫给二夫人看病的份上。”精明的她状似无意却是有意的将自个这些日子一直照顾张素素的事说出来,不是邀功,却是希望她看在着一点给她一条活路。 张素素病了,玄冰凌心头一惊。一定是这为她的失踪担心折腾的,而玄君劼作为她的男人居然不管不顾,让一个老奴来出面照顾她,紧咬粉唇凤目中一片清冷,这样的男人活着简直是浪费粮食,何况还是当朝大官。 芹管家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小脸,心里一阵扑腾,越发紧张,她这么说不会弄巧成拙吧? 玄冰凌缓缓将眸光移向她,虽然她照顾张素素也是为了自己的命,但至少她让张素素不至于因此命丧西天,也罢,就饶她一命。 轻轻挑眉,眉目间流转着清冷致雅的高贵,粉唇轻启道:“你回去用沸水加硫磺泡澡,连泡十日后再来寻我。” 芹管家闻言,惊喜莫名不断磕头,“谢小姐开恩,谢小姐开恩……” “别谢我,记住以后做人厚道点。”狭长的凤眸间有着警告的意味,这次可以放过她,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是、是,老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芹管家浑身一阵战栗,她竟从她身上感受到一层无形的威摄力。 “下去吧!”不耐的蹙起眉,她已经耽搁她好一段时间了。 “是,老奴告退。”芹管家心惊肉跳的鞠了几个躬迅速的往后退去。 看着她恐慌的身影,这人啊!怎么就那么欺善怕恶呢,想想她对待的其她丫鬟时的模样,再与现在对比简直是两个人,有什么样的主子出什么样的奴才,玄君劼不就是这样的么! 起身扫了扫裙摆,再次回到张素素房门前,轻轻将门推开却看到一脸惨白略带蜡黄的张素素半依床边,美目憔悴一片清冷,玄冰凌心中一揪,呐呐的喊:“娘,凌儿回来了。” 张素素缓缓凝了她一眼,但笑却无语,笑容中一片苦涩,笑着笑着泪水就那么滑了下来。 “娘,你怎么哭了。”玄冰凌吓了一跳,干忙上前给她擦拭着泪珠,张素素头一歪,眸光固定到一处愣愣的看着,玄冰凌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一惊…… 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不少药末药粉,都是她房里制蛊用的,她……知道了,玄冰凌几次张口,却未能说出话来。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时,玄君劼与正室玄冰月前后走了进来,“嘭……”一声,门被大力推开。 玄君劼一脸诡谲多变,看不出是喜是怒,正室与玄冰月则一脸掩饰不了的愤怒。 “你说,你把你大姐的未来夫君弄哪去了。”正室刚进门便怒不可止的呵斥道,只见她一脸毒魔狠怪仿佛要吃人般。 玄冰凌蓦地握紧手心,凤眸中闪着不耐与不悦的危光,熟识她的人都会聪明选择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触摸她的逆鳞,可惜正室显然不够聪明。 “大姐,你也知道凌儿脑子不好,何况她是被人绑架的,这颐王失踪与她何干。”张素素将玄冰凌护在怀里道,语毕便开始喘着气,额上沁出密密的细汗。 是个人都看得出张素素此时正不舒服,可惜正室不是人,只见她双眸历睁,呵斥道:“你给我闭嘴,若不是你不知好歹的去让颐王救这个傻子,颐王也不会失踪。” 玄冰凌倏地眯起凤眸,缓缓一笑,笑的是森冷异常,躲在她袖中的紫姬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不安在袖中扭动起来,玉手伸进袖口做着无声的安抚。 第四十六章发狂的小玄子 张素素着实未想到她会如此咄咄逼人,而玄君劼竟然看着她被欺负却不动声色,怎么说也是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他怎么就狠得下心,嘤嘤地抽泣不止。 玄君劼蹙眉,心中一阵松动,虽说她未能争气的给他生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是痴痴傻傻的,但毕竟曾经他也是真的对她动过心的,无声一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让正室抢了个先。 “你个贱人,现在是我欺负你了吗?你当着老爷的面这样哭,好像我这个做大的平时待你有多不好似地,既然如此我倒是要好好立立家规。”说着只见她挽着宽袖,一脸狠毒的朝张素素逼近,那眼里的恶毒叫人不寒而栗。 玄冰月冷笑着站在一旁看好戏,她们活该,谁让这个贱女人生了一个不要脸的傻子,跟她抢男人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张素素仓皇失措往后退,正室的毒辣在玄府是出了名的。 玄君劼不耐烦的蹙眉,这个女人越来越不把他放眼里了,正要出声喝止,却见到他们一直忽视的傻子突然有了动作,众人不禁深深愣住。 玄冰凌看着正室走到张素素床前,抬手就要一个耳光打下去,怒火“蹭”一下烧到最高点,抬手稳稳接住正室高举的手,嘴里喊道:“坏人你敢打我娘,看我不打死你。” 语毕身子灵活的跃了起来,尖利的指尖“唰”一声划过正室的脸,血的味道刺激了玄冰凌的神经,她身体里的血液正疯狂的燃烧着,叫嚣着。 正室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上面传来的热辣与刺痛让她惊恐的喊叫:“啊……啊……啊……” 张素素第个一反应过来,赶忙起身下床一把拉过玄冰凌护在怀里,警戒的看着正室,就怕她动手伤了自己的女儿。 正室看着手中的血,脸色青红交白,气的压根直发麻,只见她瞪着张素素怀里的玄冰凌突然疯了似地冲过去,玄冰凌见状立即挣脱张素素的怀抱,迎向冲过来的正室暗暗将她推的离张素素远些。 “你个贱种,烂货……”正室被推着后退几步,站稳之后一边骂一边抬脚要向玄冰凌踹去。 玄冰凌身子机灵一闪躲过她的脚,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踢过来的脚腕用力一扭,只听“喀”一声,正室随即发出“啊”一声鬼哭狼嚎的哀叫被绊倒在地。 玄冰凌又怎会如此好的机会,只见她疯了似地狂抓着自己的头发,直到似稻草般散乱才瞪着凤眸,又喊又叫的嚷道:“坏女人,打死你,打死你……啊……打死你……”只见她状似疯癫的将两只鞋脱下来使劲朝正室头上打去,脚上也没闲着狠狠的朝她肚子上招呼去,反正她是傻子把人打死了也不用复法律责任,好吧!这该死的地方没有法律,但她今天不好好出这口气,她就不是玄冰凌。 此时的她完全将傻子、无赖、疯子这三个词发挥到底,哪还有一点点天师风范。 正室捂着头尖叫着不断闪躲着她如影随形的拳脚,不一会她脸上、额头便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想她一个大家闺秀,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娇弱的千金小姐那是玄冰凌的对手,只有捂着头挨打的份。 “娘。”玄冰月虽然震愕想上去帮忙又怕玄冰凌连她一起打,慌忙之中只好向玄君劼求救,只见她走到他身前“噗通”一声跪下,“爹,你可要为娘做主啊!” 站在玄君劼身后的丫鬟奴才们皆忍不住悄悄抬眸看了两眼,心中一阵诡异,这傻小姐傻是傻却也胆小得很,从小到大都是被大小姐、四小姐欺负着玩的,今日竟然敢动手打大夫人,这叫他们怎能不诡异,不过再怎么打也轮不到他们管,有戏看谁不乐意,特别是看一向盛气凌人的大人被打他们更是乐意。 玄君劼眉头紧蹙,手一挥,身后待命已久的奴才丫头们立即上前分开两人,张素素见状怕这些奴才丫鬟暗中对玄冰凌下手,赶忙奔上前死死抱住玄冰凌的腰,喊道:“凌儿、凌儿,够了、够了。” 正打的热血沸腾的玄冰凌被张素素一抱顿时有些清醒,喘着气靠在她怀里,全身又软又酸。 丫鬟们将快奄奄一息的正室扶起来,发现她此刻头发散乱,脸上红肿中居然带着鞋印,特别是刚刚被玄冰凌抓破的脸正流血不止。 玄君劼看着正室那张脸厌恶的挥挥手道:“快把夫人扶下去,请太医给她看看。” “是。”几名小丫鬟恭谨的应道,扶着正室便往下退。 正室此时脑袋昏沉沉的,眼冒金星那还有说话的力气,只能任由丫头奴才就这样将她带下去。 “爹……”正室虽走了,但玄冰月还在,她不会笨的像她娘那般冲上去与那傻子大打一番,但是她相信玄君劼怎么也会还娘一个公道,若他不行还有外公与大哥,总之她今日借着此事说什么也要除掉玄冰凌。 玄君劼斜睨她一眼道:“起来吧!”语毕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身后的丫头立即跟着上前站立他身后两侧。 “是。”玄冰月应了声,起身走到他身畔站着 “素素,按照家规,出手伤人者以下犯上者该如何处置。”玄君劼斜睨了一眼将玄冰凌护在怀里的张素素,淡漠的道。 “老爷,凌儿痴傻不懂事,妾身愿意替她领了这家规。”张素素放开玄冰凌跪下,咬唇道。 玄冰凌邪肆一笑,今日谁敢碰她娘俩一下,她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玄君劼挑眉,冷哼道:“凭你现在这身子骨,只怕一百大板下去可就没命了。” 看着张素素这盈盈弱弱的摸样,玄君劼也着实不忍,只是这傻子已经严重触犯家规,若不惩治只怕别人要说他不公。 “爹,依女儿看,出手伤人的既然是二妹,那就不应该由二娘代罚。”玄冰月阴狠的看向玄冰凌。 第四十七章 哼!原来她的目标是她,为什么?因为火欮烟吗?玄冰凌凤眸讶异的微眯。 “不……老爷,子不教母之过,请老爷责罚妾身吧!”这句话张素素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玄君劼一听老脸一黑,她是在暗讽他从未好好管教过这个傻子吗? 玄君劼微微凝起眉梢,脑中思量着,在未搞清楚火欮烟是否真的因为这傻子而失踪这一点,他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以免押错了宝,再说……他那大夫人今日吃了这种亏,又怎会善罢甘休,他何不放手让她们去斗,最后不论造成怎样的局面也与他无关,女人的事是最麻烦的,狡猾的他不断在心里盘算着怎样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看着玄君劼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玄冰月脸色转为暗沉,心中暗潮翻涌,一双玉手握的死紧。但,转瞬间,又归为平静,只见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笑意里夹杂着微不可见的恶毒,“既然二娘坚持要陪二妹受罚,那爹爹就成全她们吧!一人一百棍。”柔软的声音吐出的却是恶毒无比的话语,让人忍不住打心底发怵。 玄冰凌闻言大为咂舌,这玄冰月还真不愧为正室亲生的,连心狠手辣都复制的一模一样,这样的女人谁娶谁倒霉,而她希望倒霉的是那色狼。 玄君劼不悦的眯眼,她这是在替他发号施令吗?和她娘一样越来越没有规矩可言,本还在自鸣得意的玄冰月见自己爹爹瞬间沉下脸来,心中一跳,糟糕,她怎么忘了,玄家当家做主的永远是她的爹爹,而她刚刚那么一说倒显得喧宾夺主了。 张素素期盼的看向玄君劼,他会答应吗?若他答应了,那么她们夫妻缘分真的是到头了。 一直沉默,三人心中各有所想,玄君劼长叹一声:“罢了,看着你大病未愈,而她才刚刚脱离险境,今日便放你们一马,就罚你俩一个月不许出东苑,给我乖乖呆着闭门思过。”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玄冰凌惊愕的用余光瞟了他一眼,这玄君劼在想什么?她把正室揍成那副鬼样子,他的惩罚居然是闭门思过一个月,凤眸蓦地沉下去,他在打什么注意。 玄冰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娘被那臭傻子打成这样,结果只用被关一个月,她愤恨的还想说什么,却被玄君劼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住,唯有在心里恨得牙痒痒,她保证这件事绝对没完。 张素素则是感动的望着玄君劼,虎毒不食子,他怎么狠也不会那样对自己亲生的凌儿,证明他还有些良心。 玄君劼身后的丫头奴才们都忍不住纷纷惊讶的互相看了看,这是否意味着二夫人将要得宠了,抓好这个风向可是他们当奴才的首要任务,只要巴结对了人一生大富大贵是不用愁了。 而众人无法猜到的是,玄君劼竟然是怕自己压错宝才放玄冰凌一马,否则以今日所作所为不赔上半条命是不可能的。 “好了,月儿回去看你娘吧!”玄君劼起身睨了张素素一眼,转身便带着丫头们离开,他必须立即派人去查看火欮烟是否也出现,若是……那他大胆猜测这些日子这傻子与他在一块,只是这真的可能吗? “哼!”玄冰月甩袖跟着玄君劼走了出去,这笔账她们日后再算。 张素素见人一走瞬间瘫软在地,玄冰凌上前来扶她却被一把甩开。 “娘……”她小嘴委屈的撇着,完全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你不要喊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连自己的娘也骗。”张素素激动的起身拉着玄冰凌就往外推,边说眼泪边“哗哗”的掉。 “娘……我……你听我解释……”玄冰凌还未说完便被张素素推出门外,“啪”一声门阖上往里面锁住。 “娘……”玄冰凌心中酸楚,是她不好是她伤害了一个母亲的心,想着便转身步下台阶,“噗通”一声跪倒在张素素门前。 张素素要着帕子滑坐在门前,眼泪珠子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只见她一边哭着一边捶着心口,那里好痛啊!她的女儿居然骗她。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轮冷月挂于柳梢,光泻空旷的院子,一阵晚风拂来带着花的清香草得清心,朦胧飘渺,摇曳生姿。 玄冰凌跪在张素素门前也有些时辰,只见她呆呆的望着台阶,红肿的眼,脸颊上的泪水被风渐渐吹干。 这事确实不能怪她,难道要她告诉她,她的女儿在落入荷花池那夜便命丧西天了吗?可看着她为自己的女儿日操夜劳,拼死守护也让她有了份罪恶感,就算不能告诉她真相,自己当初也该告诉她自己不再痴傻这一点,是她不好……想着,眼中打转的泪水再次滚滚而下。 张素素睡在床上哭的天昏地暗,想到女儿如此欺瞒自己,就忍不住痛彻心扉,这些日子的失眠煎熬让哭累的她,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经过了这么几日的折腾,玄冰凌早已元气大伤,那还经得住这样长跪不起,只见她身子摇摇晃晃却硬生生被她挺住,现在的她直觉头晕目眩。 夜已深,晴朗的夜空忽的刮起大风,刮的两旁树木“哗哗哗”的响,玄冰凌单薄的衣裙随风狂舞,而她却依旧不为所动的跪着。 还不能恢复人形的紫姬不安的爬出袖口,昂着头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似在说:“主子,快下雨了,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先避雨再说吧!” 玄冰凌蹙了蹙眉,微微睁开眸淡道:“紫姬,或许你不能明白什么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自幼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奶奶相依为命,虽嘴上不说,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是多么的渴望一个母亲,上天怜我以这种方式将她赐予我,我不但没有好好珍惜,还伤了她的心,若得不到她的原谅玄冰凌便长跪不起。” 第四十八章 紫姬疑惑看着玄冰凌,主子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无父无母呢? “你内伤未痊愈,我袖子不是一个可以挡雨的地方,你自行去找个地方避避雨。”玄冰凌惨淡一笑,再次幽幽开口。 “不,紫姬与主子同生共死,共淋雨,主子不走,紫姬也不走。”紫姬激动的吐着信子。 “若你不听我的,日后也不必跟着我了。”玄冰凌倏地蹙眉,冷冷的道。 “主子……” “走不走。”玄冰凌决绝的道,大有她说个不字便立刻分道扬镳。 “好,紫姬遵命。”拗不过执着的玄冰凌,紫姬只好答应,钻出她袖子便朝一旁的草丛爬去…… 蓝灵穿过九曲回廊,来到惜抱轩门前,手颤抖着始终无法去敲响那宛如地狱之中的门,千代珊如今昏迷不醒,她带的人全军覆没,接下来她的命运可想而知,以楼主以往惩戒人的方式只怕她又要回到那阴森森的黑暗之中了,心中一阵恐惧涌上,她苍白着脸倒退了一步,或许逃跑还来得及……此念头在脑海一闪而逝…… “怎么,还不想进来?”屋内传出一道不喜不怒之音,彻底粉碎蓝灵的念想。 她发现自己全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栗,每走一步脚都哆嗦着,可她知道她逃不了,天涯海角只要楼主有心终究只要灰飞烟灭这条路可走,想通这一层,蓝灵似瞬间被抽光力气般,脸色苍白的打开木门步了进去。 惜抱轩内凝香缭绕,镶嵌在四壁的夜明珠与摇曳的烛火相辉,映显得如梦似幻。紫竹躺椅上一名男子和衣而卧,手中一串紫色佛珠转动,被面具遮住的脸无悲无喜。 蓝灵进入屋内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上不断沁出密密的冷汗,只见她哆嗦着苍白无血色的唇道:“蓝灵无能,有负楼主所望,请楼主责罚。”语毕,她人命紧闭双眸,等着接下来最残酷的惩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寂静的只闻蝉鸣,她知道他已经听到自己说的无须重复一遍,也不会傻得以为让她一直跪着便是惩罚,如今的她就好似被猫困的老鼠,被戏弄的筋疲力尽之后,再无情的扼取她的生命,而她却完全无反抗的余力。 苍幻月也就是楼外楼的主人,此刻正拈着手中的佛珠不知所思,似半晌才回神发现蓝灵还在跪着,她们的打斗经过他都知道,让他震撼的是那女子竟是凤凰的召唤者,这也注定蓝灵打败且全军覆没,只怕换做是他也得小心应付。 “起来吧!”不可否认,她引起了他探索的兴趣。 蓝灵惊愕的看着苍幻月,他竟然没有惩罚她们,还是另有图谋,不管是哪一样,这都是一个生的机会她必须抓住,“谢楼主不罚之恩。”语毕重重的磕了个头,方才起身。 她的这点小心思苍幻月可谓了如指掌,不得不说她很聪明懂得在他话里找漏洞,这样的女人确实比千代珊那蠢货聪明的多,留下她对他日后的大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也怪不得你,是本楼主太过轻敌小看了她,倒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苍幻月闭目无波的道。 蓝灵虽惊愕失色,但她却深刻的了解此刻不是自己吃惊、发呆和探索楼主心思的时候,微微垂下头,红唇紧抿谨慎的道:“是蓝灵办事不利,怎能怪楼主。” 苍幻月神秘莫测的黑眸中闪些许赞许,只见他摆摆手道:“下去吧!” 蓝灵福了福身犹豫的道:“那……千代珊……” “看在那蠢东西最后还懂得做点事将功补过的之举,便饶她一命。”语毕,大手自上衣内掏出一粒药丸抛给蓝灵,再道:“拿去给她疗伤。” 千代珊已将腐尸镯里的尸气全数放出,再过不久京城内便会发生大瘟疫,此时若他再到一直与临晋交战的哪一方稍加挑拨,两军交战,再加上这瘟疫只怕到时临晋不垮都不行,只是做这些之前他得先亲自去会会这玄冰凌。 蓝灵接过药丸,没想到楼主竟然连千代珊也放过了,看来他已有打算,看着似在寻思的苍幻月,她不敢打扰便悄声退了出去。 此时天已有些微微亮,被大雨洗刷过的京城纤尘不染,带着难得的清新,早起开店的人们纷纷清扫着门前的积水,冷清的街道渐渐络绎不绝。 太尉府,北苑内。 一间似佛堂的房间,龙涎香徐徐缭绕,“咚咚咚”的木鱼声有序的敲打着,灰色的蒲团上一名妇人盘腿而坐,只见她一手敲打着木鱼,一手拈动着佛珠,口中念着观音心经。 不一会,详宁的佛堂传来一阵细不可微的开门声,只是这一切却未让妇人出现一点点分心,玄冰羽亦是挣扎良久,才敢这个时候来打扰她的娘亲读早课。 玄冰羽着一身蓝白相间翠烟衫,乌黑的头发挽新月髻上插一支梅花簪,簪子上垂下点点流苏,走动时流苏便也跟着摇摇曳曳的晃动,略施粉黛脸蛋清新如月,只见她讨好似地走到妇人面前就着另外一个蒲团而坐,小嘴张张合合似在考虑该如何开场最好,轻咬了下薄唇,眸中多了抹坚决,反正都来了,大不了被骂一次,深吸一口气后,她笑着道:“娘,前院传来消息,说正房那边昨日被人打了。”语毕并未得到半点回应,不过她也不以为意,又在道:“打她是刚回府的玄冰凌。” 此言一出,妇人方才微微睁开双眸,睨了玄冰羽一眼,半晌道:“你想说什么?”她这个女儿,她可不认为她会无聊到为了这种事特地大早上跑来扰她。 玄冰羽见目的达成,微微一笑道:“羽儿想去看二姐。”她一直觉得二娘和娘都是同命相连之人,而二娘比娘要惨一些,起码她是个正常的女子,也无任何缺陷,而二姐就不同了,自幼痴傻不说,还被那狠心的爹爹弄成瘸子。她一直都想亲近这个姐姐,却因娘说如此会招来大房的猜测而清净日子不在否决,如今大房容颜被毁,只怕日后得宠的就是三房,她忙着扳回局面都来不及,又怎会有那个闲情管她与谁亲近。 第四十九章 四夫人沉吟半晌,也罢!那女人如今只怕忙着与老三斗都来不及,又怎会有那个闲心关心她们母子的动向,“去吧!” “谢谢娘亲。”玄冰羽乌黑的眸里有着波光潋滟的笑意,语毕,轻轻的退出佛堂。 云中朝阳初露,一整夜的雨沾湿了轻尘,洗刷了蜿蜒的石板路,张素素一早便被屋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吵醒,眨了眨红肿的双眸,起身披上一件白色外袍,朝门外走去,经过一夜,她想通许多不管凌儿为何骗她,她都是她的女儿。 “吱呀”一声空旷的幽响,刚迈出一只脚的张素素瞬间瞪大双眸,心里又惊又急的道:“凌儿……”难道这傻孩子,再次跪一夜。 张素素奔上前将玄冰凌搂入怀里,焦急的道:“凌儿、凌儿,你怎么样了,别吓娘啊!” 玄冰凌吃力的睁开双眸,气若游丝的喊道:“娘……原谅小玄子……”话音刚落,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她终是支撑不住的倒在张素素怀里。 “凌儿……凌儿……你振作点,娘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一阵史无前例的慌乱侵袭着她,若没有了凌儿,她该怎么活。 张素素本就病弱的身子又怎能抱起玄冰凌,只见她吃力勒着她的胳膊就是无法起身。 玄冰羽穿过回廊,步进东苑正院,便看到如此一幕,只见她惊讶的低呼:“呀!这是怎么了。”语毕迅速跑到张素素身边,两人合力将玄冰凌抱进里屋,换上干净的衣衫。 “二娘……这是……”玄冰羽不解的看着张素素,二姐这身上可是浑身冰冷,经过热水擦拭才有了一点温度,难道她淋了一夜雨?这又是为什么?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张素素此刻早已泣不成声,又怎能回答她的问题。 幽叹一口气,安抚的在张素素肩上轻拍了拍,道:“二娘莫要伤心,羽儿这就去请大夫来给二姐看病。” “羽儿,若今日没要你,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张素素感觉回首说道。 “别那么说,她也是我二姐啊!”淡淡一笑,有道:“那我去了。” “恩。”张素素微微点头,便回首替玄冰凌搓揉着毫无温度的小手。 玄冰羽淡笑着步出屋子,朝玄府大门步去。 云悠扬、龙少炎两人一早便造访颐王府,并说什么已有多日未曾一聚,说什么今日三人也得上“有名酒楼”聚聚,无法推脱的火欮烟也只带着银和赤随着两人一同朝“有名酒楼”前去。 “烟,你得老实交代,这些日子到那寻花问柳了,咱们可是找了你好久。”云悠扬一身冰蓝上好丝绸,手拿象牙折扇,颇有一股风流公子的味道。 “悠扬,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龙少炎打趣着云悠扬,听说玄冰凌失踪后烟便也跟着失踪了,不知两人是否…… 火欮烟邪肆一笑,嗓音低沉的道:“没错,是去寻花,而且还是一朵无比珍贵的花。” 这两个家伙心里想的什么,他岂能不知,也不知两人从那得来的消息,知晓今日他一定在府,大早上便上门侵扰,扰的他本想去玄府都未去成,也罢!就让那小东西,先学会思念他。 银与赤相视讪笑,王爷只怕短时间内是无法见到他的心上人了。 几人绕过一幢幢精致堂皇门市,说笑间,越来越接近他们要去的地方。 云悠扬刚回首想要说什么,便被前面急急忙忙的身影撞了个满怀,双手扶起怀中的人,定睛一看,只见他嘴角坏坏的勾起,调戏道:“这不是玄四小姐吗?这么急是赶着去哪?要不云某送你一程。” 玄冰羽心中急切,赶着回府给玄冰凌看病,岂知碰到这个无赖,只见她红唇一勾,推开云悠扬冷嘲道:“不敢当,玄冰羽乃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怎经得起您这一送。”反言之便是,他云悠扬一个欢场荡子,自个可不想与他搭上边。 “……”云悠扬不怒反笑,有趣、有趣得很,他就是喜欢她的伶牙俐齿。 火欮烟可没心情看他俩打情骂俏,蹙着眉头望着不远处跟在玄冰羽身后背着个大药箱的大夫,冷寒的道:“不知府上哪位病了。” 这玄府一向有御医专用,这出来找大夫一般就是下人与一些不受宠的夫人,难道是她病了,因为在张府的那番折腾吗? 玄冰羽也不隐瞒,朝着火欮烟福了福身道:“病的是小女二姐。” 火欮烟心头隐隐抽痛,锐利的黑眸眯得更紧了。 银与赤也都讶异的瞪大眼,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毕竟玄冰凌是人,不是神,一个女子经过那番折腾还活蹦乱跳的这才奇怪呢! 龙少炎微微垂下长睫,玄冰凌,这个名字似乎也有好久未曾听到了。 云悠扬又是痞痞一笑,戏谑的挑了挑眉,打趣道:“一个傻子,病了就病了,有那么紧张吗?” 此言一出只见脸色陡然一沉,薄唇邪肆的勾起,嗓音带着深刻的寒意,道:“云悠扬,本王劝你日后最好不要再讲此话,否则便是与本王过意不去。”一股巨大的威摄力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微眯的桃花眼更是凌厉的让人胆战心惊。 云悠扬讶异的张大嘴巴,看着火欮烟冷沉的脸,张张合合几次皆无法发出声音,这、这……是怎么回事。 正准备怒斥云悠扬的玄冰羽也不可置信的望向火欮烟,颐王竟然为了她的二姐发脾气,他不是玄冰月的未婚夫君吗?这…… 龙少炎虽早有察觉火欮烟对玄冰凌的不同,却未料到竟已到容不得他人说她半句不好的地步,这几天发生了何事……难道他们真的在一起,如此一想,心中竟有些酸涩。 “咱们走。”火欮烟冷冷的朝银与赤吩咐了句掉头便走。 银苦笑着摇头,没想到王爷对她的感情已这般深刻,看来她一定会是颐王妃了,王爷又哪里容得自己心里的人成为别人的。 赤心可是一阵苦涩,若可以选择他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强悍的女主子。 第五十章 云悠扬直眉瞪眼的看着火欮烟越走越远,这是怎么回事? 龙少炎看着云悠扬摇摇头,看来日后他们再颐王面前还是少提及玄冰凌比较好。 玄冰羽亦是好一阵无法回神,这……实在很诡异,难道堂堂颐王竟与她的傻二姐有交情,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 “既然如此,小女子也告退了。”玄冰羽微笑朝龙少炎福了福身。 “恩,四小姐请便。”龙少炎看了眼依旧呆愣的云悠扬,礼貌性的微笑做出请的手势。 玄冰羽也顾不得那么多,唤上身后的大夫便朝玄府马不停蹄的赶去。 火欮烟沉着脸,脚步飞快的朝玄府步去,边走边命令道:“银,你去请逍遥子过来玄府一趟,赤你回府带些人参、鹿茸过来。” 银震愕的看了眼火欮烟,逍遥子乃药王谷嫡传神医,不知他家王爷用了什么手法,竟住到府上,成了王爷一人的专用御医,他的医术直追扁鹊、华佗,只是此人个性极其奇怪,从不轻易医治人,除了王爷……如今,爷,竟为了玄冰凌动用逍遥子,可见对其的重视。 赤此时脸更加苦了,看来玄冰凌即将成为他的主子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了……呜呜……他怎么那么苦命,遇到个母老虎女主子。 待两人散去后,火欮烟脚尖轻点,凌空跃上屋顶,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与惊讶声,径自朝着玄府飞奔而去。 火欮烟来到玄府后院的巷子,再次使出轻功飞跃上红墙,再轻轻一跃回到地面,看着冷冷清清的东苑,他轩眉蹙得更紧,上次来他便觉得不对劲,这么个偌大的院子,竟连一个使唤的丫头奴才都没有,防卫根本等于零,想到他的小玄子自小到大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心脏竟不自觉的抽痛……他心疼她。 绕过空荡的后院,经过郁郁萧条的草丛,忽的,自里面钻出一条紫尾蛇,朝着他不断吐着信子,细细一看,这不是小玄子在瀑布边救下的那条蛇;难道它要给他带路。 紫尾蛇似看的懂他的想法似地,竟稍稍立起身子做着点头的动作,早已怪事见惯的火欮烟也就见怪不怪了,对着它做出请的手势,便跟在它身后穿过回廊,几个转角便来到一间屋子前,紫尾蛇来到屋子前便回身钻进草丛中。 屋子老旧的木门敞开着,火欮烟朝里边看了看,只见一名妇人正不断的为床上的人儿更换着手帕,他颀长健硕的身子举步微轻的步入屋内,一双暗沉的桃花眸打量着四周,越看眸光越冷澈。 空荡又残旧的屋子,窗旁放置着一张已有些年代的木桌,桌上摆着一套瓷杯,桌子上方是一张木床,床上铺着一套洗的乏白的被套,依稀能看出是粉色上绣鸳鸯。 真是没想到,堂堂太尉府竟有如此落魄的一个角落,她们母女便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人吧! 张素素虚弱的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拧着手中的帕子,刚要回身再侵湿一道,不料却看到身后的火欮烟。 “哐啷”一声,惊慌失措下竟将盛满热水的盆打落,张素素赶忙向后退了一步,以免被水溅湿。刚站稳,她便要朝着火欮烟跪下,岂料,他一个箭步托起她已半跪的身子。 “这……妾身不知颐王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张素素慌乱的道,直觉的以为他的出现是要找玄冰凌的麻烦。 火欮烟温和有礼的道:“夫人,不必如此见外,唤我烟便是。” “啊……”这下张素素懵了,这是颐王吗?不会是假冒的吧! “呵呵……夫人你身体不好便去歇息,小玄子由我来照顾。”此时火欮烟哪还有面对外人时的邪肆乖僻,若被熟识他的人看到,定又是吓一跳。 “啊……”小玄子?说凌儿吗?他们……认识? 火欮烟见她这样也不以为意,竟亲自动手将摔落的铜盆拿起,张素素那经得起他这样折腾,见状立时上前拿过他手上的盆,慌乱的道:“这……颐王,还是妾身来吧!” 火欮烟知道她肯定一时接受不了,也不强求,放手让她去弄,自己便坐到床边心疼的瞧着玄冰凌苍白的小脸,忽觉心头隐隐抽疼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惜心疼之情霎时漫满整个胸臆。 “小玄子,怎么这样不乖,不是要你好好照顾自己吗?”他修长的指覆上她紧闭的狭长凤眸,来回抚摸着。 张素素见了更是惊异不已,若让正室那边看到只怕凌儿又要多灾多难了,只见她咬咬牙,步上前道:“颐王是来找月儿的吧?要不妾身带你过去。”这……男女授受不亲啊! 火欮烟头都未抬一下,仍旧将目光锁定在玄冰凌脸上,薄唇却轻轻开启道:“我是来看小玄子的,待她大病初愈烟定上门提亲。” 若换做别人,火欮烟大可一个凛冽的眼神扫过去,抑或直接不理睬,只是……这人若换做张素素他便不可以,他知道小玄子心中她娘的分量是很重的,而他也愿意爱屋及乌。 “……”这回张素素连啊都无法发出了,若她再不懂岂不是真的傻了,这……颐王的未婚夫人不是玄冰月吗?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玄冰羽带着大夫终于赶回玄府,却被守在门口的玄冰彤堵住,一声橙红色长袭纱裙纬地的她,趾高气昂的拦在玄冰羽面前,大眼一撇道:“你这是要去哪?” 只见玄冰羽冷冷的撇撇唇,淡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三姐,作为妹妹的竟是这样于姐姐说话吗?”这个玄冰彤,小小年纪早把她娘的本事学尽,别的不会,尽会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算起来也是玄府的一大悲哀。 “哼!”玄冰彤不屑的将红唇扬高,姐姐,就她一个小妾生的,也配做她姐姐,不自量力,冷冷一笑,指尖指向她身后的背着药箱的大夫道:“你进去可以,他给我留下。”她一早便得到消息,这女人跑去东苑发现那傻子生了病,竟还去给她请大夫,哼!她把娘弄的那么惨,杀了她都不够,还妄想请大夫……做梦! 第五十一章 玄冰羽闻言便一下子明了,看来是有多嘴的丫鬟的向她禀告了,眼光闪过凌厉,嘴角淡淡勾起,“妹妹还管起别人带谁回府了。”话虽如此,她心中却毫无底气,玄冰彤乃玄家最小的,也是最横行霸道的,若真闹起来到了爹那,只怕她讨不了好。 “哼!谁有闲心管这些,这郎中是去看那傻子的吧?她把我娘伤成那样,你休想本小姐会让他进去。”玄冰彤环臂慢悠悠的步上前打量着跟着玄冰羽身后的大夫,她身后两名丫鬟亦是趾高气扬,毫不将玄冰彤放入眼里。 一身青灰白布长袍的大夫背着药箱,在玄冰彤的逼视下一步步往后退,他没想到看个诊竟会有如此多的风波,看着眼前分明比请他来的女子要年幼一些,气势却别她硬上几分,在尘世打滚多年的他一眼便明了此时的情况,若他坚持与这位女子进去只怕讨不到好,如此思量一番,只见他拱手道:“老夫忆起还有名情况比较严重的病人正等着老夫,耽搁不得,老夫这就告辞。” 语毕垂着头迅速的转身便走,速度之快仿若在逃命般,看都未看,气红了脸的玄冰羽一眼。 “你……”玄冰羽狠狠的咬牙,瞪了身边一脸自鸣得意的玄冰彤一眼。 玄冰彤对她的瞪视毫不在意,反而冷冷一笑,暗喻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哼!”重重一哼,威胁的意味不明而喻。 就在玄冰羽告气急,却无法做出有力的反驳时,一道爽朗的嗓音传来,“哟!这不是三小姐、四小姐,怎么都站着呢?” 两人回首一看竟是火欮烟身旁的五色使之一的银与赤,却独独不见其主人。 玄冰彤见两人立时手起刚刚的飞扬跋扈,朝两人福了福身,甜腻的道:“原来是银哥哥和赤哥哥,你们是颐王派来找我大姐的么?” “呵呵……四小姐客气了。”银拱拱收却未回答她的问题。 玄冰羽狐疑的看向两人前面的白袍老人,若她刚刚没看错,这老人是走在两人前面的,他俩可是颐王身边的人,一般人都得对他们及其所能的讨好,如此说来……这人地位应是比他们高上许多。只是,他们带此人来玄府做何?难道……是为了二姐的病……如此一想顿时觉得不可能,应该是来找玄冰月的。 暗瞪了玄冰彤一眼,顾不得礼节转身便朝玄府步去,如今大夫被吓了回去,她得去另外想方法才行,柳眉微蹙,脚步有些微快的朝东苑步去。 玄冰彤冷冷的勾起唇瓣,贱人生的就是贱人生的,竟一点礼节都没有,简直丢太尉府的脸。 就在玄冰羽快要走远时,身后忽的传来温和有礼的嗓音:“三小姐请留步。” 玄冰羽闻言顿了顿脚步,拧着柳眉回首,他是喊她;她没听错吧! 玄冰彤亦是奇怪的看着两人,他们不是来找姐姐的么? 银优雅的扯扯唇瓣,再次拱手道:“请三小姐为我等带路,到二小姐别院。” 此话一出,让玄冰彤与她身后的丫鬟面面相觑,玄冰羽亦是目瞪口呆,他们……真是为了二姐而来,那么颐王与二姐到底…… 玄冰彤闻言顿时一改和善脸色,斜睨了两人一眼,有些不悦的道:“两位不是来找我姐姐的么?” 赤厌恶的望了她一眼,两指飞快的在她身上轻轻点了几下,道:“我等何时说过来找你姐姐。” 这人还真会做春秋大梦,她姐姐再好能有那傻子好吗?赤此时万万想不到,其实在他心里早已如同的玄冰凌,是他未来女主子的这个事实。 玄冰彤身后的丫鬟见状慌张的往后退了两步,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替她们主子说什么。 “请。”银恭谨的朝一直未做声,却满脸明显不耐的逍遥子道。 逍遥子看上去已年过半百,却毫不显老态,反而多了丝道骨仙风的意味,只见他一头银丝以竹簪束起,双手合拢放入宽大的袖袍中,步履稳妥的朝里走去,银与赤立时跟随而上。 玄冰羽心中有着万千的迷惑,但她明白如今还是先医治二姐重要,便不再多说什么,朝三人点点头,便在前方带路。 玄冰彤看着四人差不多消失在她的视线,立时对着身后愣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两名丫鬟怒吼,“看什么看,还不去禀告老爷和小姐,两个没用的废物。” “是。是……”两名丫鬟经她一吼,立时回魂惊恐的连连点头称是,便飞快的朝着西苑跑去。 两人跑到西苑,慌慌张张的未报告便夺门而入,看到门内的景象同时惊呼不好,刚刚被玄冰彤那么一喝早已失去东南西北的两名丫鬟,如今算是真正清醒过来了。 正室房内,可谓热闹之极,借着探视之名,实则前来幸灾乐祸的三夫人与她们的老爷玄君劼也在场,她们的到小姐……玄冰羽,站在正室床前娇俏的脸上正隐忍着怒气。 只见正室脸上遮了块红色丝绸躺在床上正气的牙痒痒,这两名丫鬟算是倒霉,只听她指着两人怒吼:“好个没规矩的奴才,平日所学的礼数去哪了,竟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别以为自己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有恃无恐,贱婢始终是贱婢。” “奴婢该死,请夫人恕罪。”两人闻言,心“噗通”一声直往下坠,慌忙跪下不停的磕头。 三夫人那里不明白正室的指桑骂槐,只是她不以为意的妖媚一笑,扭着腰走到两名丫鬟面前,微微弯下身子,纤纤玉指挑起其中一名的下颚,暗喻道:“大姐,这两个丫鬟虽是婢,却有着如此美好的一张脸,更难得的是她们年轻,您说呢?” 似笑非笑的转向正室,微勾的嘴角间有着暗讽,正室如今年华已退去,而她虽说不少年轻,却比她好上不知多少倍。 正室冷冷一笑,咬牙道:“年轻有何用,生来命贱,在年轻也只是个妾。” 玄君劼不动声色的啄了口热茶,对两人的明争暗斗宛如未闻般,心里却冷嘲着,女人除了争风吃醋还会干些什么?既然她们那么喜欢,他没理由去阻止。 玄冰月狠狠的瞪了三夫人与玄君劼一眼,却无法帮上然后忙,毕竟对玄君劼再不屑,他也是她爹,她是不敢当着他的面以下犯上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娘孤立无援了。 而两名跪着的丫鬟却暗呼倒霉,怎么就成了主子们斗争的牺牲品了。 第五十二章 三夫人冷讽的撇撇嘴,斜睨了一眼正室,语气轻微却也足够气死人的道:“是主是妾这就得凭个人本事了。” “你……”正室红色丝绸下的脸顿时气得青红交错,压根发麻,甚至有种快顺不过气的感觉。只见她玉指颤抖着指向两个丫鬟,怒吼道:“来人哪!把这两个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语毕,两名粗壮的家丁步了进来,朝着正室拱手道:“奴才遵命。” 三夫人闻言冷冷一笑,她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玄君劼捧着茶盏的手也是微微一顿,这女人可是越来越残暴了。 玄冰月蹙了蹙眉,却未说什么,只能怪两人命不好偏偏这时候送上门来。 两名丫鬟闻言瞬间瘫坐在地上,脸色吓得惨白,一名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而另一名显然要机智一些,只见她重重磕了两个响头,急忙道:“夫人饶命,奴婢们奉四小姐的命令前来禀告,因事出紧急冒犯了夫人,请夫人饶命。” 两名家丁愣了愣看向玄君劼,都不知道该不该再执行命令。 玄君劼见状挥挥手让两人都下去,两人才如释重负般悄然退了下去。 正室虽很好奇她们口中的紧急事为何事,但她也不至于笨到此刻玄君劼已要发话,便未在出声。 玄冰月亦是狐疑的蹙眉,玄冰彤这丫头搞什么鬼; 三夫人则是坐回玄君劼身旁,娇笑着为他添茶。 见事情似乎有挽回的丫鬟悄悄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大意,连忙道:“刚刚颐王的两名护卫带着一个奇怪的老头去了二小姐院子。” 语毕,四座皆惊。 玄冰月心中七上八下的无法平静,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抓着丝帕的小手不自觉的握紧,小嘴张张合合几次。 正室心中也是猛地一突,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躺在床上顿时觉得难受无比。 玄君劼却是微微蹙起眉头,沉吟了半晌才问道:“可有看见颐王本人?” 此话一出,玄冰月与正室皆立起耳朵听着,生怕错过一丝重要的信息。 三夫人只怕是其中最为轻松的了,不论结果如何都与她无关,坐着看戏不就好了,她可不信颐王会真的喜欢那傻子,只怕另有图谋,想着便幸灾乐祸的向玄冰月母子瞄去。 丫鬟闻言立时坚定的摇摇头,答道:“未见颐王。” 此言一出,玄冰月与正室皆松了一口气,虽不知颐王的护卫去找玄冰凌做何,只要火欮烟不在里面她们便可稍稍安心了些。 “走,去看看。”玄君劼蹙着眉头放下茶盏,起身便朝外走去,三夫人立时起身搀扶着他。 玄冰月压低声音对正室道:“娘,您身体不适就别去了,女儿去看看。” “恩。”正室虽沉吟,心里却恨的牙痒痒,玄冰凌这个傻子等她好起来,看她怎么收拾她,只是她未想到,自己离好起来只怕遥遥无期了,被下了蛊的脸只会越来越烂,直到面目全非,还会长出蛆虫脓化,到时,只怕她不得不跪着去求她口中的傻子了。 东苑内。 玄冰羽宛如木头人般站立在一旁动弹不得,倒不是给人点了穴,而是惊的有些无法回神,这…… 看着堂堂颐王一脸呵护的坐在玄冰凌床边,手中拿着帕子不断为她拭汗,跟着银与赤而来的老人家静坐一旁为她把着脉,且用药皆是异常珍贵的补品,从此便可看出此人在颐王心中何其重要,只是……那睡在床上的人儿,真的是她那个傻二姐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混乱了。 银与赤两人虽面色沉静,心里却异常紧张的看着逍遥子把脉的动作,他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让两人心惊胆战,下意识的他们都不希望玄冰凌有事。 半晌之后,火欮烟看着逍遥子道:“怎么样?情况严重?”他表情很是淡然,但若细细观察却可自他那紧握的双拳看出其实不然。 逍遥子看了火欮烟一眼,他很好奇,这小子可是从来没对任何人上过心,却惟独这个被传的一文不值的傻子,看他这样子似乎是认真的哪!让他来耍耍他,主意打定逍遥子精明的黑眸闪过一丝光亮,若平时的火欮烟定能发现,只可惜关心则乱啊! 本就有着许多皱纹的脸经过他微微一蹙,更是显得沟沟壑壑,几乎快被掩盖的眸故作沉着,只见他扶着白花花的胡子,悠悠的道:“很严重。” 闻言火欮烟心一沉,眼神冷澈的道:“不论多严重,想办法给我把人治好,否则……”阴测测拖音红果果的威胁。 张素素闻言若无玄冰羽扶着差点昏厥过去,她脸色惨白的看着逍遥子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玄冰彤心下也是一阵沉重,若颐王带来的人都治不好,那她……她着实不敢想下去了。 赤与银脸色也是一片阴郁,逍遥子可是有着超凡入圣的医术,若他如此说那玄冰凌不是…… 逍遥子一一扫过在场的人,心中微微讶异,火欮烟这小子便罢了,竟连赤与银这两小子都是一脸担忧,这女子究竟何许人也,竟有如此大本事;如此想着心中的好奇竟就跃入脸上,被火欮烟抓个正着。 火欮烟眯起邪肆的眸,噙着一抹嗜血的冷笑,阴测测的道:“你倒是说啊!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自个看着办……” 逍遥子闻言,暗呼不妙露馅了,他有些尴尬的的笑着,聪明的选择不答话,走到木桌旁提起早准备好的毛笔开起方子。 火欮烟也不再理他,回首转向一旁的银,嗓音醇厚低沉,却不难听出他对将要说的事的郑重:“银,你带上白、青、褐,三人前去锦绣坊给小玄子和夫人订做几件衣裳,再找人到此地里里外外好好修整一番,丫头老妈子带些过来,当然别忘了选几个身手上乘的侍卫,此地防卫太低,本王不放心。” “是。”银郑重的上前拱手道,随即转身便往外走去,自王爷的语气不难听出他要他立即去办。 第五十三章 “这……”张素素已经震惊的不知该说甚是好,但若不阻止此事只怕,她们母女将不得安宁了,刚想上前跪下拒绝,却被火欮烟抢先一步举手制止。 张素素心里想什么他怎会不知,只见他沉着的对上她的,让张素素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愣愣的看着他。 “本王保证,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母子俩个。”何况也无人能欺负得了她,想起在张府她表现出来的强势,心中忍不住涌上一股宠溺之情。 此言一出,张素素与玄冰羽相互望了眼,都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而赤与逍遥子更是目瞪口呆,他们王爷居然再对一个女人做承诺…… 就在四人震惊莫名时,一串吵杂的脚步声朝东苑由远至近。 不一会只见帘子一晃,身材高挑妖艳的三夫人搀扶着玄君劼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玄冰月与七八个丫鬟婆子,正室的贴身女婢小桃也在中间。 玄冰月刚踏入屋子向前迈了两步,就好似被雷击一般钉在了当场。这间寝室并无屏风,所以她的视线毫无障碍的便对上那张大床上缱绻的一幕。 火欮烟一拢红衣半坐在床榻上,他微微倾身,手拿帕子正小心翼翼的为玄冰凌拭汗,此时两人相距甚近,只见他一头墨发披散与玄冰凌的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玄冰月身子瞬间抖得厉害,踉跄着后退一步,小桃立时机灵的上前搀扶住她,眉心紧蹙不可思议的望向大床上的两人。 玄君劼错愕不比任何人来的少,火欮烟何时来的玄府,难道他与那傻子真的有着什么关系……他的脑子已经混乱了,他实在摸不清这个颐王在想些什么东西,他眼角余光一闪,看到一旁的逍遥子时更是怵目惊心。 这……这不是专给火欮烟一人医治的药王谷神医传人,听说他的医术可是宫里那些太医皆望尘莫及的,他居然连他也动用了,难道他真的对那傻子…… 三夫人亦是瞠目结舌,这……床上躺着的真是玄府那个傻子,如此一想她甚至微微伸头向床内看去,这对全京城的人来说可是一道青天霹雳啊! 玄冰羽掖了掖早已失措的张素素,带着她上前对玄君劼福了福身,道:“羽儿见过爹爹。” “老爷。”张素素慌忙也福了福身子,张皇的眼闪烁不定,就是不敢望向来人。 玄君劼此刻那管得了她们俩,随手一挥示意两人退下。 张素素与玄冰羽退回原来的位子,屏气敛息的等着他们下一步动作。 玄君劼虽错愕,但毕竟是官场中摸打滚爬过来的人,掩去脸上的惊愕,谄媚的笑立时跃上脸庞,只见他态度似惊又喜的上前朝着火欮烟行了个大礼,道:“呀!颐王大驾光临怎么不到前厅奉茶,这小女的事玄某怎敢劳您超心哪!” 火欮烟闻言稍稍有了丝反应,却是一脸冷嘲的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让玄君劼老脸霎时一红,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子。 玄冰月在玄君劼的话语中也立时清醒过来,只见她深呼吸努力压下心中的怒与恨,挤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笑上前娇声道:“烟,你来了,怎么也不让人来通知人家。” 赤嘲讽的看着这对做戏的妇女,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王爷那一脸的心疼是对谁了。 火欮烟并未理他们,而是专注瞧着小玄子,见她因痛蹙眉他亦忍不住跟着蹙眉。 周遭的气氛便陷入一片凝滞当中。 玄冰月死死捏紧双拳,就连指甲嵌入肉里都毫无感觉,他居然当着她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都未看她一眼,那个女人还是个臭傻子,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傻子吗?她双目血红呼吸沉重,火气瞬间充斥在胸臆间,漫天妒意汹涌而来。 玄君劼的笑快要有些挂不住了,看了玄冰月一眼,他真怕她会做出什么把火欮烟得罪了,亦是再次笑着打哈哈,“颐王真是古道热肠、爱屋及乌啊!知晓月儿的妹妹病了竟亲自照顾,这种事怎敢劳烦您呢!”朝后面得丫鬟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前想要替代火欮烟的位置,岂知赤上一步,“唰”一声抽出利剑,冷冷的扫视着上前的两人,眼中警告意味浓重。 逍遥子见有此好戏赶忙放下笔,眼放精光的看着眼前的几人,却被火欮烟一道犀利的眼神射来,忍不住浑身颤了颤赶紧转身不敢再多管闲事。 就在空气逐渐转为压抑沉闷时,火欮烟似才发现玄冰羽与玄君劼的存在般,邪肆一笑,缓缓的对玄冰月道:“玄大小姐,你来的正好,本王正找你呢!” 玄冰月心中一喜,他果然是来找她的,肯定是被一些不要脸的人用龌龊手法将他带来这里,想着便眼神阴冷的瞟了眼玄冰羽与张素素,很明显不心中不要脸的人就是她俩,可悲的是,她竟未注意到他唤她玄大小姐,抑或是刻意去忽视。 见众人皆一脸不明所以,他脸上徐徐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谲笑容,低醇的磁嗓音仿佛能蛊惑人心似地低喃道:“玄大小姐还识得陈仓翼此人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明所以,唯有玄冰月魂飞魄散的退后一步,脸上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陈仓翼她怎会不认识,从火欮烟扬言要帮那傻子,娘便请了不少高手,意图杀人灭口,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人的踪影,难道说是他将他抓了,这是为何,他们俩不是定有婚约吗?他为何如此对她? 火欮烟一双含笑的桃花眸暗藏着无比冰冷的利剑,直瞅住神情骤变的玄冰月,“你应该知道皇上正追查此事吧!若查出个什么,只怕……” 玄冰月脑袋已无法运作,她只能强忍住心底那股恐惧,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也褪去,满脑子全是火欮烟那无情的笑容,根本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只见她两眼一翻,竟直直的倒了下去,身后丫鬟恐慌万状的奔上前接住她。 “小姐……”小桃面如土色的惊呼,立即奔上前掐了掐她的人中,此时屋内已乱作一团。 第五十四章 “快,把小姐扶回去。”玄君劼大手一挥,一群丫鬟奴婢慌忙涌上来,七嘴八舌的直喊小姐。 而逍遥子也全当没看见般,将写好的药方拿起来吹了吹,起身交给张素素让她去厨房煎药,药是自王府带来的,已放在厨房里,玄冰羽扶着张素素拿着药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张素素两人背影渐渐远去,逍遥子竟然拍拍手颇为无聊的混到人群中间,指手画脚的大声嚷嚷:“哎哎……你们看她脸色越来越白了,还不赶紧带她去找大夫。” 大伙错愕的互相看了看,这个老人家自己就是大夫吧?看她们老爷都未出声,未敢说什么。七手八脚的就要把玄冰月抬起来,逍遥子又开口了。 只见他指着一个小丫鬟的手道:“我说那里可是百会穴,你这一碰力道拿捏不好会死人的,死了你可是要填命哪!”语毕他又指着其他几人道:“那是肩井穴,会半身不遂,那是内踝尖穴,会变瘸子,那是身柱穴,会使手臂瘫痪,你们是不是想断手断脚啊……” 众人闻言,“啊……”一声已将人抬至半空的手同时一收,“啪”一声玄冰月重重摔到地面,激起一阵灰尘。 三夫人芙蓉玉手忍不住在鼻前扇着,一脸厌恶的别了她一眼。 玄君劼则是尴尬的将头扭到一旁,她竟然敢在逍遥子面前装晕,这不是自找难堪嘛! “嗯……”玄冰月忍不住一声低吟,扶着腰痛苦的坐起身。 几名丫鬟诚惶诚恐的低喃:“小姐……”语毕互相看了看,低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逍遥子好心拍拍她们的肩,戏谑道:“别担心,你们小姐不会怪你们反而会奖励你们,看,这一摔不久摔好了。” 玄冰月愤恨的看着逍遥子,怒喝:“还不快过来扶我。” “是。”几名丫鬟闻言赶忙上前将她扶起身。 刚起身,她便朝着火欮烟冲过去,赤身形一闪,便将她挡住。 玄冰月不死心的朝着火欮烟哭喊:“烟,是不是月儿做错了什么?你说月儿一定改,只是你别不要我。”语毕,泪声具下,玄冰月一边哭一边命令自己不要去看床上的傻子,否则她怕她忍不住冲上去撕烂她,男人都怕女人的眼泪,这样他一定会心软让她回到他身边,然后她在想办法解决那个傻子。 就在玄冰月为自己的将来计划而得意时,一道冰冷刺骨的嗓音击碎她的幻想。 看着玄冰凌因这一阵骚动,秀眉再次不安的紧紧拧在一起的玄冰凌,让火欮烟一双深幽的眼眸缓缓蒙上一层阴冷只见他不耐的蹙眉,敛眼射出一道冷寒的光芒,嗓音极其危险的道:“赤,她们太吵了。” 此话虽对赤说的,他阴肆的眸却是直直对上玄君劼。 玄君劼浑身一颤,立时拱手道:“老朽这就告退。”语毕朝着那些呆愣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众人立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玄冰月拖着往外走。 “不……不……烟……烟……不!”她的王妃梦啊!玄冰月挣扎着不愿离开,奈何她一人的力量始终敌不过那么多人,只好哭叫着看着火欮烟离她越来越远。 玄君劼正要退下时,火欮烟忽的冷冷开口:“太尉大人,应已知晓本王何意了吧!” 浑身忍不住一阵战栗,心中五味杂陈,只得拱手道:“老朽,会向皇上说明是月儿配不上王爷。”也罢,起码他玄君劼还有个女儿有机会,虽然是个傻子,但相比玄冰月要好控制些,只要能给他带来福利,嫁出去的是谁他已就不介意那么多了。 “嗯,你可以退下了。”老狐狸只怕你想操控小玄子还嫩了点,这小丫头可是连他都没把握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深邃的眼瞳隐隐闪烁着宠溺的笑意,小玄子快些好起来吧!他还等着与她拜堂那一天。 看着玄君劼走后,屋里就剩逍遥子与赤两人,他不满的蹙眉转首看着两个碍事的家伙,挑眉道:“怎么,你们还不想出去。” “这……”逍遥子可是等着看戏的,他居然喊他出去,他可不同意。只见他摸摸鼻子道:“我说小烟子,这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俩出去了,那玄小姐的名声怎么办?”虽然她早已没有名声了,但为了看戏瞎掰也无所谓了。 “哼!”火欮烟脸色倏地一沉,从两人角度,刚好看到他刀削般得侧脸,弥漫着碜人的阴寒,狭长的桃花源微微眯起,似有一道无情的冷光射向两人,两人浑身忍不住颤了颤前仆后继的冲出门外,还很识趣的帮忙拉上门。 门关上后,屋内光线便暗了些,他嗤笑着缓缓回头,静静凝视着这张诱人的小脸,没想到她也有乖乖的时候,修长的指缓缓滑过她的脸庞,来到她的唇上来回抚摸,嘴边徐徐绽出一抹挑勾人心的魅惑笑痕邪佻笑痕,他真的有些等不及要她了,这小东西就会折磨他,惩罚性的捏捏她娇俏的鼻尖,缓缓俯身印上她有些冰冷的唇瓣,轻轻来回吻着,原本冰凉的小嘴竟有了温度,火欮烟握紧拳头粗喘着恋恋不舍的离开她,他没想到已没意思的她对他影响力居然也这么大。 他喘息地抚着胸口闭上眼慢慢平复胸口那异常躁动的心跳,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几声敲门声后一道小心翼翼的询问传来,“爷,二夫人煎好药送来了……你看……” “进来吧!”火欮烟起身抚了抚衣袍,嗓音略带暗哑的道。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张素素端着刚刚煎好的药进来,火欮烟帮忙将她的身子托起,强制的对无意识的她灌药,没灌一勺便用手帕细心的擦着她嘴角的药汁。 第五十五章 西苑。 布置富丽中却不失典雅的屋里,气氛异常凝重。 只见玄冰月惨白着脸瘫坐在紫檀红桧木中,双眼空洞毫无焦距,她这样已持续一个时辰之久,玄君劼坐在主位上脸色复杂的品味着嘴里的茶,看来这桩婚事注定是泡汤了,如今唯一庆幸的就是提出退婚的是月儿,至少她的颜面保住了做不了王妃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月儿,你准备好了吗?”玄君劼放下茶盏深叹一口气,拧眉道。 玄冰月闻言过了好半晌才不可置信的抬头对上玄君劼,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寒气直窜脚底心,状若癫狂的呢喃:“难道爹爹不帮月儿?” “月儿,爹也很难过,只是你和你娘做的事若被抖露出来是怎样的后果你不可能不知道。”玄君劼略带惋惜的道,他以为这个女儿会是所有众多儿女中对他最有帮助的,所以自幼他便疼她,一心将她扶持为王妃或皇妃,未曾料到他一身心血竟就如此毁在火欮烟手里,若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玄冰月恐惧的瞳孔紧缩,她当然知道,只怕到时她和娘都会被赶出玄府,哥哥的官位不保,只因临晋有条律法,手足不得相残违者其母将被休离其子全数充军,可是……她好不甘心,她的王妃之位她不甘心拱手相让,“不……”玄冰月终于崩溃,抱住头控制不住的厉声尖叫,手猛力一会“噼里啪啦”一阵巨响,云石香案上的一对古董花瓶瞬间化为碎片。 玄君劼不耐的蹙眉,这月儿就是被她娘带坏了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性子娇躁永远无法学会冷静处事,他冷冷一喝:“来人呐!” 这一喝走进来的除了丫鬟还有正室与玄冰彤,正室着一身淡紫色衣群,恰好将她身上青紫的痕迹掩盖,头发盘成云雾鬓上插金步摇,脸上用一条水红纱绸将脸围住只剩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她身畔跟着刚刚被解开穴道的玄冰彤,如今下床对她而言实在很吃力,只是当她听到传闻后便再也顾不得许多拖着疼痛的身子前来玄冰月的寝室,两人对房里的情势并未显出惊讶的神色,这一路她们已听下人说了不少,只怕再多过一刻全京城都知道当今颐王要傻子不要才女的传言了。 玄冰月见到来人便如见救星般猛扑上去,趴坐在地抱住正室的腿哭喊的嚷道:“娘,救我,救月儿,月儿不要退婚不要。” 正室看了玄冰彤一眼,玄冰彤立时上前扶起玄冰月,劝慰的道:“姐姐,娘定有办法的。” 正室抬手往后轻轻的一挥,身后的丫鬟立即退下并关上门。 正室见再无外人也不再废话,直接对着玄君劼道:“老爷对此事有何打算。” 玄君劼冷笑一声,她自己做的事竟问他有何打算?呵……难道她还期望她的女儿还能当上王妃?冷冷睨她一眼,淡漠的道:“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月儿被退婚的理由。” 正室沉着了一会,再次抬眸多了抹阴狠,如果再派人进颐王府杀人灭口呢?那火欮烟便再也无任何证据,到时…… 玄君劼看出她的想法,眼一眯冷声爆喝:“你是否想我玄氏一族满门抄斩才甘之如饴。” 此言一出,三人脸色皆变得煞白,正室不信邪的道:“老爷何出此言。” “哼!”玄君劼冷冷一哼,正室手上那点人他心底还是有数的,只是功夫再高也敌不过颐王身边的五色使,只怕火欮烟早已让人埋伏等着她的人自投罗网,而她竟还沾沾自喜的以为可以杀人灭口,简直荒谬。 “老爷……”正室正待说什么,便被玄君劼举手阻止。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若因此连累玄府陷入万劫不复,我剥了你的皮。”玄君劼双眸中闪烁着阴狠邪辣的毒光,直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语毕,也不再说什么起身打开门绝尘而去。 “娘!”玄冰月哀切的喊了一声,便伏在妹妹玄冰彤的怀里泣不成声。 “该死的傻子,我一定要杀了她。”玄冰彤恶狠狠的叫嚣着,她真是想不通那个颐王是不是脑子也有问题,居然这么个活生生的美人不要而去找个傻子。 “够了。”正室低叱,此时她已明白只怕是有蹊跷,难道张素素怀孕时那些补品她一点未喝?难道玄冰凌一直在装傻,以此来逃过她的耳目等她羽翼丰满便开始反击,不……她不信张素素能有这样的谋略,难道她身后有高人? 玄冰彤被正室这么一喝不服气的回吼:“难道我说错了吗?我就是要杀了她。” “啪”一声巨响回荡在房间内,正室失望的看着这两个女儿,都是她惯得,如今一个是名满京城的四绝美人,一个是不少王孙公子争先恐后皆不得之的名门淑女,竟被一个处心积虑装傻的傻子弄到如此田地,她俩若有那傻子的一分谋略也不至于如此。 “娘,你打我。”玄冰彤不可置信的捂住脸,从小到大人人都捧着她,从未有人敢对她动手如今她的娘居然打她,只见她声泪俱下的夺门而出。 “娘……你……”玄冰月愣然的杵着,娘出来没有打过她们这是为什么? 正室劳累的挥挥道:“手不管她,娘有话与你说。”语毕只见她拖着身子坐到紫檀红桧木中,微微有些喘息的道:“你暂时听你爹的,先把婚退了,到时娘要他求着上门来娶你。” “真的吗?娘!”玄冰月心中稍稍有些宽心,娘的办法是最多的,所以她相信她说的那一天会到来,到时她要火欮烟用八人大轿来抬她,然后她还要他亲手毁了玄冰凌那个贱人。 “嗯。”正室不辨真伪的点点头,先稳住月儿,其他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那件事是万万不能被曝光的,她的地位不保是小事,但为了锦儿得前程只有牺牲月儿了。 正浮想联翩的玄冰月并不知晓,此刻已被她完全信赖的娘狠心放弃,毕竟女儿始终比不上儿子。 走过曲折的回廊,玄君劼身边多了个着蓝色布衫的男子,只见他紧跟在他身后低垂着头让人始终无法窥的他庐山真面目。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程,玄君劼倏地停了下来眯着眼微微侧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看住大夫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向老夫禀报。” “是。”男子毫不犹豫的拱手身形一闪便隐匿于假山丛林间。 第五十六章 时间又过了三日,皇宫,御书房。 华美的御书房内蔓延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安庆帝散了朝后便退下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夹杂着缕缕银丝的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只见他此刻一脸阴晴不定的端坐上方,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打在案桌上,幽深的眸中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冷寒之气。 玄君劼栗栗危惧的跪伏在下方,撑地的双手如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密密的冷寒布满额与鼻之间。 这股沉郁一直如此持续着,就在玄君劼以为他将要被这无形的杀气活活憋死时,李公公迈着细碎的步伐到安庆帝身畔,低声道:“皇上,颐王求见。” 安庆帝闻言挥手屏退了左右的女宫,待书房内只剩三人时他递给李公公一个眼神,李公公心领神会的走到门口,佛尘一挥,尖细的嗓音喊道:“宣颐王觐见。” 火欮烟一身红袍不疾不徐的步进御书房,扫了玄君劼一眼,他确实未料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其实那陈仓翼压根只字未吐,那日他本也是抱着讹诈的心态吓一吓玄冰月,岂料竟让他如愿达到目的。 “儿臣参见父皇。”火欮烟步至火欮烟身畔单膝跪下拱手道,俊脸上微微收起那分放荡不羁多了一分冷漠。 安庆帝望着这个儿子,刚刚玄君劼前来请求取消婚约,理由竟是…… “小女无才无德配不上颐王,请皇上成全。” 玄君劼话才说完,安庆帝便立马联想到不久前火欮烟派人给他带的一封信,未想到他的用意竟是如此,竟连他这个一国之君也被算计进去着实可恶。“玄太尉要求与烟儿你解除婚姻,不知烟儿可有何意见。”安庆帝不动声色的端起案桌上的茶盏轻啄一口,透过袅袅白烟打量着火欮烟的一举一动。 只见火欮烟淡淡一笑,拱手道:“父皇是儿臣配不上玄大小姐,儿臣愿意答应她的要求。”语毕还自责的垂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玄君劼闻言也只敢在心里暗骂火欮烟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次还真是为难他了,这婚退不退他始终注定得不到好果子,退吧!得罪了皇上,得罪了皇家。不退吧!看着月儿前途从此毁于一旦那他倒不如赌一把,说不定日后月儿还能摊上个不错的人家,只好冒险赌一赌了。 “不、不,是月儿福薄享受不了如此大富大贵的命。”玄君劼卑躬屈膝的赶忙道。 “好吧!既然玄爱卿执意如此,那朕也不好多加勉强,这样吧!作为补偿,朕将广华许配给玄冰云。”安庆帝一双虎目微微眯起,看似柔和实则冰冷寒冽。 这事看似玄家再退婚,但实则是怎样的只怕只有他的儿子知道,事到如今先稳住玄君劼千万不能让他生异心。 “这……微臣不敢担。”玄君劼重重的磕头,若能让云儿娶了广华公主也不错,起码他玄君劼与皇家沾上了边,这日后的荣华富贵自然不用愁了。 “好了,就这样决定。”安庆帝淡淡打断他的假意推辞,接着转首对李公公道:“李公公替朕拟旨下去。” “奴才遵命。”李公公恭谨的回道。 “既然如此,那老臣便多些皇上了。”玄君劼也不再推辞,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 “嗯,你下去吧!朕有话与烟儿谈。”安庆帝眼都未抬的道。 “老臣告退。”玄君劼拱手弯腰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仅剩安庆帝与火欮烟。 “起来吧!”安庆帝睨了一眼还跪在地的火欮烟道。 “谢父皇。”火欮烟朝安庆帝拱手道,抚了抚膝盖站立一旁,等着接下来的发话,这些天他日日进出玄府只怕早有眼线将此事像他禀报了。 “烟儿,听说你进来常常去玄府难道不是去找月儿?” 果然安庆帝发话了。 “儿臣找的是二小姐。”火欮烟漫不经心的勾起笑痕,他不介意让全世界都知晓小玄子是他的女人。 安庆帝闻言,面无表情的脸微微蹙了起来,玄家二小姐?那个人人传诵的傻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儿臣请父皇赐婚。”火欮烟当然看得出安庆帝的想法,只是那又如何!他希望全世界只有他一人发现小玄子的好。 “朕听闻那选二小姐似乎非常人一般那!”安庆帝倾靠与椅背上,转动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火欮烟见状微微蹙起轩眉,这……玉扳指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 “这样吧!你的婚事先不急,朕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安庆帝不容置疑的下了决定。 “父皇……” 火欮烟还欲说什么,便被安庆帝举手制止,“好了,就这样决定,你下去吧!”这小子连他这个皇帝都敢算计,他怎能那么容易让他称心如意。 “是,儿臣告退。”允与不允有何差别,小玄子只能是他的人,只不过早晚而已…… 玄府大厅里,玄君劼与李公公坐于主位,正室与三夫人各坐一旁,此时真是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李公公,真是难为你了,还让你专程跑一趟。”三夫人着水芙色的茉莉淡淡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三千青丝绾起一个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雍容华贵喜气洋洋,只见她芙蓉手捣嘴巧笑倩兮的道。 “三夫人客气了,这是咱家应尽的本能。”这三夫人日后可就是皇亲国戚了,他可不能怠慢。 “老爷,皇上未说对月儿有何安排吗?”正室眉宇间有着阴郁,着退了婚月儿该怎么办?难道自己这个当娘的真的不管她了吗? “夫人,月儿与颐王无缘为夫也很遗憾,这月儿的未来自有上天的安排。”哼!这女人当着李公公如此问是想拆他的台吗? 李公公恍如未闻般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婚事为何会退其实大伙心里都明白着呢!想哪玄大小姐对颐王的态度是那么的热切又怎会心仪他人,不过这是皇家的私事可不是他这种奴才能管的。 第五十七章 “是呀!姐姐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姐姐也不用太介怀了。”三夫人此时一脸优越感,这正房平日里占着自个是未来颐王丈母娘的身份作威作福,今日说什么也要出出这口气。 “你……”正房恶狠狠的横瞪过去,心中的郁结越发严重。 “呀!姐姐,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这么凶的瞪人家,人家会害怕。”三夫人娇嗔的拍拍雄伟的胸脯,一脸得意。 李公公像是感觉不到大厅的气氛般,脸色微微一笑,朝着玄君劼道:“这圣旨已送到,咱家就告退了,还请二公子回府后准备成亲的事宜。” “多些公公。”玄君劼与三夫人将李公公送出大门。 正室摇摇晃晃的起身,一股晕眩感袭来,只见她两眼一黑竟昏了过去。 “夫人……” 众丫鬟惊呼着上前扶起正室,其中一名丫鬟无意扯到她脸上的丝帕,丝帕落地的瞬间丫鬟们纷纷目瞪口呆的捂住嘴迅速散开,站在一旁干呕着。 正室脸正在溃烂,一片片肉正往下掉,有些地方似乎是掉完了又重新在长,为了防止肉掉下来,她用白布将脸围绕了一圈,脸上流出的脓水将白布染长褐黄色,一股难闻的味道一阵阵的散发。 正室微微睁开双眼,见几个丫鬟正一脸惊惧的望着她,她心中一惊赶忙拿起地上的丝帕将脸围住,恶狠狠的等着几名丫鬟道:“此事若谁传出去,我便要了她的命。” 几名丫鬟吓得连连后退,低着头再不敢看她,正室捂住脸冲冲回西苑去。 玄君劼与三夫人进来便是看到几名丫鬟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两人不解的蹙眉,也未多想继续商议着召回玄冰云的事,携手往往南苑去。 东苑。 在玄冰凌的记忆中这场病是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恍恍惚惚中总是感觉似乎有人在呼唤她想要睁开双眼却又异常沉重。 “小玄子、小玄子,快些醒来吧!小玄子。” 又来了,这道声音究竟是谁?是谁在呼唤她?奶奶不对,这道声音好像很熟悉再哪里听过,但肯定不是奶奶的,那……是谁? 努力与眼皮做着斗争,她想要睁开双眼,想要看看究竟是谁,眼皮几次激烈的挣扎后她终于看到一点点微亮的光,几道人影在眼前闪过最终还是敌不过沉重的睡衣又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已是夜晚,屋内空无一人,月明高照树下房舍,窗框树影婆娑,屋内的烛火影影绰绰,照映着床上的人儿。 玄冰凌不适的轻蹙蛾眉,凤眸微微睁开,眼前一片混乱交错,好像有一道红色身影趴在桌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这次仿佛能看清一些了,那是谁?她想要起身查看顿觉头部晕晕沉沉,嗓子干枯的要冒烟般嘶哑。 她试着张了张嘴,仍然未能发出声音,此时一道“嘶嘶”忽的传了进来,一条紫尾蛇爬着路线绕到玄冰凌床前,看到她正痛苦的想要起身便又爬到熟睡的身边,张嘴便要要下去岂知火欮烟竟忽的跳起来,朝着它便要劈下去待看清对方时却又不得不收手,紫尾蛇朝他摇了摇尾巴,再“嘶嘶”的爬到玄冰凌床上。 火欮烟抬头一看见玄冰凌已清醒,低低的唤了一声“小玄子。”脸上尽是狂乱的惊喜,他不知道在这里守了几天几夜,一直未看她醒来,他的心是多么的纠结沉痛,她可知晓。 “小玄子。”火欮烟深吸一口气,飞奔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谢谢老天终于让小玄子又回到他身边,“小玄子,你吓死我了。”火欮烟抱着她用下颚磨蹭着她的脑袋。 玄冰凌心中一紧,难道……他一直在这守着她,为什么?她的心头一次乱了,有些看不清了,她愣愣的任由他抱着,一股火辣感自喉咙传来,她猛地一把推开他,艰难的开口:“水……” 被推开的火欮烟正待发脾气却听到这么个字,马上忆起自个太高兴竟忘了她会不会渴会不会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躺着,“呼啦”一声拉开门,冲着守在门外的赤喊道:“快,去弄点吃的,快去。” 早已昏昏欲睡的赤就这样悲惨的被火欮烟摇醒,他揉揉眼正在半梦半醒中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朝着厨房跑去,却不小心“嘭……”一声撞到柱子,他“嗷”的惨叫一声扶着额头再次往厨房冲去,这次清醒了些。 火欮烟不再理他,关上门到一旁的桌边到了杯茶端到玄冰凌床前,轻柔的扶起她将茶喂至她唇边。 贪婪的喝下一大杯茶,感觉喉头有了枯木逢春的舒服,火欮烟看她一下子将一大杯茶喝个底朝天,心疼的道:“还要不要。” 玄冰凌摇摇头,火欮烟便将杯子放回桌上,再次回到玄冰凌床前。 玄冰凌看着他,疑惑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火欮烟却答非所问,牢牢的锁住她狭长的凤眸,嗓音低哑的道:“你准备好了吗?” “啊!”对他的答非所问,她瞬间有二丈和尚摸不到脑袋的感觉,他在说什么? “我要吻你。”火欮烟修长的指缓缓抚上她柔软的唇瓣,柔魅低语道。 玄冰凌瞬间惊愕的目瞪口呆,他说……他,要吻她,脑子因这句话而变的呆滞,心跳乱了节奏。 火欮烟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含情的黑眸逗着她的水眸,缓缓低下头薄唇轻轻压在她的唇瓣上。 玄冰凌脑中早已空白一片,只见她双手紧紧揪住他的红袍,她的青涩让他心中一阵悸动…… 第五十八章 玄冰凌不适的低吟,难耐的扭动身躯,火欮烟甚至忘了她大病初愈,是否经得起他的狂暴,就在他要进一步时,一道有意无意的咳嗽声自门外响起,床上的两人刹那间全僵住不动,接着不约而同的一起望向声音来源。 火欮烟脸色立即沉了一半,激狂的爱欲情潮迅即消失无踪,如潮水般退散。只见他迅速的拉过一旁的锦被将玄冰凌快曝光的身躯遮住,强抑住怒气沉声道:“难道你们不知道进来前要敲门吗?” “咳咳……王爷,小的们已敲门了。”赤尴尬的涨红了脸,这个不能怪他他有敲门而且不止一次,谁叫他们王爷太过投入居然没听到。 玄冰凌脸“唰”一下通红透顶,她……她居然……眼一闭,她拒绝承认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进来。”火欮烟没好气的道,明显的一脸不满足。 “王爷,玄二小姐大病初愈,是需要吃些东西进补的。”银苦笑着扯扯嘴角,心不在焉的道。 火欮烟尴尬的“咳”一声,不自在的别开脸,是他太过急躁了,差点未抵挡得住情欲攻势便要对她为所欲为了。 “还不把东西抬进去。”赤朝着身后的几个小丫鬟命令道。 “是。”小丫鬟们恭敬的回道,手上抬着一些精美的小吃便往里走,一样样布完膳食后便乖巧的静候一旁。 一名着浅蓝色衣裙的小婢机灵的步至床下方,盈盈一跪,朝着玄冰凌道:“奴婢芷莲见过小姐。” 玄冰凌躲在被子里悄悄将衣服穿好,只见她一身白色中衣半躺在床上,一头墨发散披,脸颊上仍有两抹红潮未退,一双凤眼有着勾魂慑魄妩媚,闻言微微回首打量着自称为芷莲的女子。 一身浅蓝色布裙,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看上去也就十八岁左右,只是她为何要拜见她。 芷莲话刚说完,两旁站立的另外十三名奴婢立即上前跪在她身后,齐声道:“奴婢们见过小姐。” 这次她更是不解了,微微蹙起眉头,看向一旁笑望着她的火欮烟,一脸不明所以。 火欮烟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拥住她纤细的腰身,带着笑意的黑眸满足含笑的望着她,嗓音低醇的道:“她们从此以后负责照顾你。” “为什么?”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没有为什么!若这次不是我碰巧知晓你生病,在无人照顾的情况下你该如何是好。”火欮烟疼惜又霸道的捏捏她娇翘的鼻。 玄冰凌脸再次“唰”的一红,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心中咕哝这家伙怎么了?老是做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咳咳。”赤再次不适的佯咳,他真不习惯他们王爷如此,真是让人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 火欮烟蓦地侧过半边俊脸,嗓音颇有扬高的趋势,“赤,你该去找逍遥子看看了,不要得了什么传染病回来传染给本王。” “……”赤嘴角忍不住的抽搐,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王爷。 银用拳头抵住嘴角笑了笑,心中的苦涩却是一阵阵的乏起,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嫉妒王爷。 就在三人不停调笑时,逍遥子扶着张素素到来,原来张素素因为照顾玄冰凌体力不支竟倒了下去,这几日一直由逍遥子调整却不见好转。 “凌儿。”张素素中衣上披了件灰色外衫,一头长发随意挽起,脸庞竟比玄冰凌还要消瘦三分,沦陷的眼眶下有着淡淡的黑影,只见她触目恸心的喊道,奔到玄冰凌床前将她紧紧抱住。 “娘。”玄冰凌亦是心中一酸,抱着张素素咬住唇瓣不断的抽泣,“娘,不怪小玄子了。” “是呀!怎么说也是自家的女儿,无论做了什么,还是娘的女儿不会改变。”张素素抽抽搭搭的抱着玄冰凌道,心中是一阵阵的酸涩。 逍遥子撇撇嘴他最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了,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那就是传闻中的傻子吗?看她白净柔细因生病而略显消瘦的鹅蛋脸越发显得细致清丽,狭长的凤眸此刻正梨花带雨顾盼生姿。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微微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一头如墨的黑发披散而下,让人顿觉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又失大雅,颇有几分倾国倾城的味道。 这女子比上当今那些所谓的四绝美人,绝对不输一分一毫,逍遥子感叹的道,蓦地一道凌厉杀人的目光扫射向他,逍遥子寻目光而去,却见火欮烟正一脸不悦的盯着他,浑身一震,赶忙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他刚刚居然直勾勾的盯着小烟子的女人看,他真是不要这条老命了。 与张素素相拥而泣的玄冰凌帮她揩去她脸上的泪水,望着地上的跪了一地的奴婢道:“你们起来吧!” 他说的对,若再有一次两人皆病倒了怎么办?所以她决定接受他的好意,不过她不会让他白白送她十四个人的。 “谢小姐。”芷莲微笑着带头谢过,其他丫鬟也跟着齐声喊道,便随着芷莲起身步至一旁。 “小姐,由芷莲来为你介绍吧!”芷莲从容不迫的上前浅浅一笑,开始着手介绍她身边的人。 “这是许妈妈,日后小姐的膳食便交由她来负责。” 语毕,其中年纪较大的妇人步了出来,莫约四十来岁,白白胖胖的,很有亲和力,只见她朝着玄冰凌与张素素两人一拜,笑着道:“老奴参见夫人,小姐。” “恩。”玄冰凌微微点头。 许妈妈双手交叉在腰间,一拜后缓缓退下。 芷莲又道:“这是芷香,日后负责伺候夫人。” 语毕,一名与芷莲同岁的女子乖巧的步出来,隐隐一拜,羞涩的道:“奴婢见过夫人,小姐。” 张素素看了看来人,见其同样着一身浅蓝布裙,墨玉般得青丝挽了个桃心鬓,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俏丽的小脸上尽是羞涩的笑。 “嗯。”张素素中意的点点头,玄冰凌也比较满意,这女孩子看着比较羞涩对温和的娘倒也是不错。 芷香微微一拜再次退下去,芷莲接连着介绍了十四个丫鬟才算完。 待芷香一一介绍完,火欮烟步至玄冰凌身畔亲自伺候她下床,这一举动又是那些小丫鬟大大吃惊,虽说她们是王爷选来伺候这位小姐,但她们可从未见过王爷亲自去伺候一个女子,看来这位小姐很有可能成为颐王妃,她们得小心的伺候。 玄冰凌微微蹙着眉头,看着在场的除了那些小丫鬟外,其他人似乎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难道近来他天天如此? 第五十九章 楼外楼。 夜色渐浓,玄月初升树梢,凛冽山风呼啸着。四角凉亭中苍幻月负手而立,风吹白衫瑟瑟作响,披散的长发在空中妖异的乱舞,脸上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银色面具。 忽的,四名黑衣人从四面涌来,跪倒在苍幻月面前听候命令,四周是一片肃杀的寂静,只闻水声潺潺。 苍幻月缓缓回身,银色面具在月华下越发冰冷碜人,只见他黑不见底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快得让人来不及捉住,“尔等今日便分头行动,勿要让本楼主失望才好。” “是,遵命。”两道男声两道女声齐齐应道。 “下去吧!”手一挥,四个黑影飞跃着离去,不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日太阳初生之时,便是京城大难的开始亦是玄冰凌噩梦的开端,“玄冰凌,本楼主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摆平这次的事端。”苍幻月冷漠的嗓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发现的期待。 鸡啼,天微微亮。太尉府的奴才们一个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提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扫着门前的灰尘。 晨曦中,一抹修长的身影朝太尉府步来,他身后似乎跟着一群布衣百姓,他们手中皆拿着锄头铲子之类的东西。 小李子揉着睡眼惺忪的眸,用手肘拐了拐身旁抱着扫帚昏昏欲睡的另一名奴才……啊海,满腹狐疑的道:“我说,那些人是不是朝着咱们太尉府来的。” “别吵。”昏昏欲睡的啊海皱皱眉不耐的挥手咕哝着。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小李子可急了,再次重重用手肘撞旁边啊海道:“你快看呀!”这该死的啊海,要是对方真朝他们来的,他们俩现在跑还来得及啊! “哎呀!我说……”啊海不悦的半吼,猛地睁开双眸正待骂人,岂知眼睛一定长长的一个队伍跃进眼里,“这……” “要跑也来不及了。”小李子呆愣的看着也步至眼前的银,有些惊惧的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假装专心致志的扫地。 这两名奴才是太尉府新招进来的,所以他俩并不认识火欮烟的贴身五色使之一银。 银一袭银衣,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似雪般得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他看了两名小厮一眼,淡漠的道:“去通知你家主人,就说颐王坐下五色使……银拜见。” 小李子再次用手肘拐了拐身旁的啊海,低声提醒道:“快去啊!” “啊……喔!”啊海愣愣的张大嘴巴,下意识的点头转身往里走。 “呵呵……几位请里边奉茶稍待片刻。”小李子朝里边做了个请的姿势,一双似猴精的眸暗暗打量着他身后的人。 他身后跟了莫约二十来人,这些人每个手上都拿着武器,但看上去却不像来闹事的……倒像……倒像来修房子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太尉府要修房子? 啊海身材矮小,五官平平只见他着一件蓝布衫满头大汗的往南苑跑去,他依稀记得自己刚来时私下无意探听到老爷最近一直在三夫人房间,没想到此刻竟然有了用途。 如今已是初夏,虽是早晨却是异常闷热,啊海一边抹着额头不断涌出的汗一边从北苑大门一路朝不远处的南苑赶去。只见他一个左转,穿过垂花门,里边便是南苑。 越过南苑的正花厅,再继续往前步去。快接近寝室时里头一阵引人脸红心跳的喘息与哼叫隐隐传来,啊海脸一红看看了寝室门前竟无守夜的女婢便知晓怕是害羞避开了,这可为难了他,是在一旁等老爷办完事呢?还是前去打扰,这真的不好办! 就在他不知前进还是后退时,里屋的声音渐渐有了平息之势,他庆幸之时也在心里暗暗鄙视若换了他说不定比这么厉害呢!嘿嘿……不过这事他也只敢想想,定定心神待里屋已完全无声音时他步到门前,“叩叩叩……”三下。 “何事!”玄君劼粗喘的嗓音传来,隐隐还能听到三夫人不满的暗骂:“那个该死的奴才。” 啊海闻言心中一虚结结巴巴的道:“老爷,府里来个位爷自称颐王五什么使的,您看……”五什么使他没听说过,但是颐王大名可是响当当的,自个不会因为那五什么使的受罚吧!越想心里越虚,应该让小李子来的,此刻他是后悔万分哪! 里屋一阵沉默,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与几不可闻的谈话声,不一会只见玄君劼圆桶般得身材着一身嫩绿色长袍边系紧腰带边慌慌张张的步出来,啊海明智的低下头两手交叉放小腹前候着。 “你怎么不早说,快带路。”玄君劼走至啊海面前肥手“啪”一声打在他后脑壳上。 啊海扶着晕乎乎的脑袋点着头,口里不停的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个时候就算没错也得认错,这就是他们做奴才的生存之道。 “还不快走。”玄君劼没好气的道。 “是是……老爷这边请。”啊海步前面哈腰点头的边走边道。 随着啊海来到大厅的玄君劼见到来者乃是火欮烟身边的五色使之一……银,不动声色的将其与之身后的人打量个遍,看到站在银身后的约莫二十来人,他们手中拿的东西让他忍不住一愣,感情这颐王到他家来拆房子了? 小李子见到自家老爷立即如见到救星般上前请安,接着便随啊海站到玄君劼身后,哎!没办法,这个着银色衣服的男子实在冷得不像话,害他这半天度日如年连大气都不干喘。 “玄太尉。”银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冷冷的朝玄君劼拱手道。 “坐、坐,不知银公子这么早上玄府有何贵干啊!”据下人禀报火欮烟已在今日一早便离去,这银难不成来找他主子的? 银毫不客气的坐下,神色冷漠的道:“奉王爷命令修整东苑。” “什么?”玄君劼惊异跳起来的喊道,接收到对方冷冷的斜视方才尴尬的坐下,修整东苑?东苑可是玄府范围,感情这颐王是给他难堪来了,存心让世人以为他堂堂太尉竟虐待痴儿妇女么?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第六十章 啊海和小李子不可置信的对望,他们还真是来修房子的…… “颐王如今已不是小女的未婚夫君,如此只怕惹人闲言闲语哪!且,这东苑乃我太尉府范围,要修似乎也轮不到王爷来修吧!”玄君劼此时已稍稍有些不悦,火欮烟逼玄冰月退婚与这些日子等等作为,让他有些丧失理智。 银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哼”王爷早已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因此不冷不热的道:“玄大人会修只怕也不会等到今日了,这本是玄府家事咱们王爷是管不到,可偏偏玄府内住了颐王府未来的女主子,这就让王爷不得不管了。” 再笨的人都能听出此话中的涵义,玄君劼心中一惊,难道这火欮烟对玄冰凌那傻子真的钟情了?这…… 大厅这边气氛云波诡异,而东苑里玄冰凌却起了个大早,只见她依旧一身乏旧的白色衣裙,一头及腰的长发就那样柔顺的披散在后,小脸隐隐带着大病初愈的病态,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 寝室里,雕花木窗前的桌椅上放着一个蓝色布包,这是金珠尼在临走前交给她的布包,里面放的居然是“夹竹桃”,“夹竹桃”这种叶子对人类而言可说是剧毒但若用法术用在紫姬身上那这可就是救命的丹药了。 她小心翼翼的用丝帕捻起一片夹竹桃,仔细观看了下再放到鼻前嗅嗅确是夹竹桃,她记得紫姬并未在金珠尼面前出现过,她怎么知晓紫姬的存在;啊!对了,她是养蛊的对动物特别是像蛇类这种阴冷动物感应力特别强,难怪! 想起金珠尼她的脑海里竟出现火欮烟在她耳畔厮磨低喃道:“小玄子若我没死成,你便不能再拒绝我。” 当时她并未多想可如今看他对她的样子,难道他……不、不……她不可以动心,若动了心有朝一日他离她而去,哪种心痛她承受不起,就好似奶奶突然离开她那般,记得她见花孤冥第一面便被他的忧郁所蛊惑,可她却从未想过要和他发生点什么,只因她明白情人永远不如朋友长久。闭了闭眼强制压下这些莫名的思绪,道床畔轻轻拿起正盘成一圈睡的正香的紫姬。 紫姬感觉到有人接近她,猛地睁开眼睛,正待攻击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方才停住,只见她依赖的缠挂在玄冰凌手臂上继续昏昏欲睡。 玄冰凌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可是初夏。这家伙却如冬眠般,天天呼呼大睡。 她轻轻将紫姬放在桌子上,道:“听着现在我要给你做法,帮你恢复人形,你这模样一不小心就会被捕蛇人抓去煮蛇羹了。” 紫姬意外的抬起三角形的脑袋,信子轻吐。好像在说:“我真的可以恢复人形吗?” “只要一会你忍耐过去就可以。”玄冰凌挑挑秀眉,嘴角噙着一抹轻笑。 紫姬闻言听话的呆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玄冰凌将紫姬放好后步到厨房拿来一个装满米的小碗,与三根檀香。只见她两指捻起些许米洒在紫姬盘成一圈的身体旁,不一会一道五星阵立时形成,再将碗放在五星阵前,三根檀香插在碗里。然后在桌子下方放置一个蒲团,只见她身姿娉婷的来到蒲团前隐隐跪下,双手合十,脸上已不复笑意,眸沉如水,气势慎重的道:“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紫姬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表示她已准备好。 玄冰凌不再说话,只见她凝神静气的将三张黄纸燃起,随后磕了三头,接着用右手中指在地上划一“十”字,把小腿压在“十”字上,右腿压在左腿上,席地而坐,两手成抱球状放在下丹处,口中念着咒语:“拜请三清三境三位天尊,愿救众生苦难,治病回生。”语毕只见三根檀香猛的不燃自着,三道白烟袅袅升起。 烟雾触及五星阵,五星阵倏地燃起绿色幽火,紫姬顿时在火光中扭动着无声的嚎叫着,玄冰凌见状立即走到桌边将夹竹桃用丝帕弄成碎片,再将碎片洒进幽火中,旋转飘落的夹竹桃碰上绿色幽火竟不是被化为灰烬而是被包裹其中,紫姬折腾的动作越发大了只见她痛苦难耐的在火圈中将身体上下翻腾。 只见玄冰凌五指不停的变换着,口中喃喃念咒:“此火非凡火,病者吞之,百病消除,急急如律令”语毕只见她剑指在空中划下半圆,指尖上竟有绿火跳跃,指尖一指,指向翻腾的紫姬五星阵的绿火随着她的动作竟翻腾而起一鼓作气的冲进紫姬体内。 “啊!”一声,“啪”紫姬昏迷过去,玄冰凌喘着粗气扶着心口大汗淋漓,这身体未恢复做法是件相当耗损真气的事,无奈的摇摇头捧起昏迷的紫姬放回床上,再过三个时辰她便会自动恢复原型。 抹了抹汗将桌子收拾了一番,该死的天气越来越热了,这里天气一点都没有她的老家云南舒服,那里四季如春,冬天不用穿厚厚的羽绒服,热天更不用天天躲在房里吹空调,而该死的这里连空调都没有。 正想出房门打盆水清洗清洗,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小姐,一位自称玄府芹管家的妇人求见。”外面传来芷莲试探的声音,她昨晚才到玄府,可说谁都不识得,更何况这芹管家早在十天前便请了十日的假出府去了。 “恩,让她稍后。”玄冰凌蹙眉,今日已是十天之后了么? 将汗水用丝帕擦了擦,将长发高高挽起一只普通簪子固定住,提起裙摆便出了房门。 门外芷莲一身浅蓝色布裙静立一旁,见玄冰凌出来便款款上前福了福身道:“芷莲给小姐请安。” “恩。”玄冰凌随意睨了她一眼,轻声应道,眼光便转回前面芹管家身上。 芹管家见状立时上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微颤的道:“老奴见过二小姐。” 她这十天按照她的方法用滚烫的硫磺水日日泡澡,她身上的肉竟真的不再溃烂而且隐隐有好转的现象,奇了奇了呀!真没想到这二小姐竟有这等本事,凭她如今的手段大夫人根本不是对手,看来自己还是要明智择主的好。 第六十一章 玄冰凌环臂看着跪在下方的芹管家,顿觉脑袋一阵晕眩,只见她微喘着抚上额头。心里埋怨道:“这具身体还真虚弱,看来平日里她得加强锻炼了。”不适的摇了摇头将眩晕甩开。 芷莲见状立时进里屋搬了颗椅子出来放在玄冰凌身后,玄冰凌脸上浮起一抹轻笑,这个芷莲是个机灵的丫头。 芹管家忍不住用余光细细打量起玄冰凌。 只见她依旧一身素白长裙,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簪子随意挽起,却丝毫不减一分风华,反而更显得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这样清清浅浅的装束,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又不失大雅。 忽的与一双似看透世事的凤眸对望上,芹管家赶忙敛起震撼的心神,将头垂的更低了。她以前真是瞎了眼了,竟没看出这二小姐才是这玄府内的人中凤凰。 玄冰凌邪肆的勾起嘴角,微微转身,白色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又优雅地落下。只见她轻轻端坐于椅子上,修长的双腿叠起,纤纤玉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狭长的凤眸轻扬,打量跪在地上的芹管家。 看样子她已经好多了,起码身上的肉不在溃烂,那蛊可是用最邪恶的蛇毒炼制的,不会一下子致命,反而会让人看着自己一点点腐烂完流血而死。她之所以选择此蛊,也是因为并无打算要了她的命,让她受些教训她自然会救她。 伺候在玄冰凌身侧的芷莲满目惊艳,或许连小姐自个都不知道她无意中的举止是多么的魅惑人心,难怪王爷对她如此痴迷,只是可惜了脚天生就有毛病。 “芹管家今日找我何事。”玄冰凌并不知晓她身边的小丫鬟心里的想法,只见她随意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发丝明知故问道。 “二小姐,今天已是第十日。”芹管家闻言厚着脸皮暗示道,她有此一问说明自己怕是要受一番波折才会得到治愈,也罢!只要能好转,她怎么戏弄她都无所谓了。 芷莲不明所以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今天已是第十日;这是何意?怎么看这老管家似乎挺惧怕小姐的,小姐是主她是仆,存在惧怕倒没什么问题,只是她听闻小姐在玄府极受冷落,丫鬟奴婢都敢欺负,那么这个堂堂管家怎么会对小姐存在惧怕之心呢? 玄冰凌默默将芷莲的一举一动望进眼里,了然一笑,并不在意的对芹管家道:“好了你起来吧!今日子时再来寻我。” 芹管家心中狠狠一震,她以为她会借故好好刁难她以报往日之仇却不想…… “还不走?”玄冰凌起身神情淡然的整整衣裙准备回房。 “老奴告退。”芹管家赶忙重重磕了个头,猫着身子退下去,她还得去大夫人那请安呢! 芹管家刚走,一名奴才便急匆匆的跑来,玄冰凌回头一看不由得蹙眉,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个子很高挑,长的浓眉大眼的,只是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不过……玄府人口那么多自己不记得也不奇怪。 芷莲见状立即横在两人中间,叉腰呵斥:“你什么人?竟敢乱闯东苑。” 来人正是小李子,他见到紫姬后懵了,自个没跑错地方吧!东苑不是有名的冷宫,一个丫鬟奴才都没有吗?那这小姑娘从哪里跑出来的?不过心底再惊讶他也未表现出来,立即赔笑着道:“奴才小李子,刚进府不久。老爷命小人请二小姐上大厅一趟。” 芷莲询问的回首瞧着玄冰凌,若她不愿去她就回绝了。 玄君劼找她去大厅?这是什么情况,也罢!她就走上一趟,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让他候着。”语毕旋身步进室内。 “小姐让你在这等着。”紫姬横眉怒目的扫了小李子一眼,跟着玄冰凌进了里屋。 小李子傻了,让他候着?这、这……这,他不是听说玄府二小姐是个傻子嘛?可刚刚看她不像傻子啊!而且这东苑竟无端端冒出个俏生生的丫头来,他不会是被鬼迷了吧?如此想着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没那么倒霉吧? “小姐,奴婢去给你打水清洗一番。”芷莲轻阖上房门后拿起洗漱架子上的脸盆与帕子便要往外走。 “芷莲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玄冰凌用丝帕擦拭着汗珠道。这该死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如今还只是初夏,到了真正的夏天该如何是好。 “啊!”芷莲平静的眼波闪过惊讶,从未有人如此对她说过,从今以后你不用自称奴婢,因为她就是天生的奴婢命,从被爹娘卖掉的那一刻就是如此,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这样对她说想着心中一阵酸涩,眼中快速的积满泪珠,她怕被玄冰凌窥见冲冲福身道:“是。”便跑了出去。 玄冰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叹息着摇头,她心中的想法她岂会不知,一个人若天生下来就被定为他人的奴婢,只怕她们心里都已经认命了。 不一会,芷莲端着一盆清水进来放在洗漱架上,将手帕浸过水拧干递给玄冰凌。 玄冰凌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拭了拭脸,看来得用火欮烟那笔钱去买些清凉的衣服,她现在的衣服这么厚会中暑的。 “走吧!”整了整秀发与衣裙,红唇噙着一抹浅笑,往门外步去。 芷莲赶忙上前为她将房门打开,跟在她身后。 小李子忍着心中的惊疑,在回廊上来回走了好几趟,犹豫着是不是该等下去的当头玄冰凌出来了,他心中“咯噔”一下,埋着头上前说话有些不利索的道:“小李子给二小姐带路。”这二小姐不会已经死了吧?这是她的灵魂吗?天哪!自己怎么遇见这种事。不管了,再厉害的鬼人一多就不可怕了,先把她带到大厅再说。 玄冰凌奇怪的看了眼小李子,他怎么感觉怪怪的?似乎很怕她似的,她没做什么事啊!奇怪了。 两人跟着小李子来到大厅,此刻大厅内已坐满了人。 第六十二章 小李子回到大厅就赶忙躲到玄君劼身后,偷偷的注视着玄冰凌,难道她真的不是鬼? 玄冰凌不由的在心中暗笑,这小李子可真够好玩的,感情是把她当病毒传染体了。 凤目轻扬,大略扫视过大厅里的人。 玄君劼圆滚滚的身子坐于大厅主位,手里托着一杯茶盏因她的到来已收起了那乐呵呵的嘴脸,真是好笑是他让她来的,如今却又一副见不得她的样子。 她的娘坐于玄君劼下方,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娘的下方是这顿时日颇为得宠的三夫人,三夫人下方便是玄冰月,玄府的女人差不多聚齐却独独不见正室,想必她那张脸已经无法见人了吧!唇角邪肆的勾起,冷冷一哼,这是她的报应。 凤目无意间一扫对上一双怨怼的双眸,玄冰凌心中微愣,顺着目光看去竟是玄冰月。 当她看到玄冰月毫无光彩的脸蛋时心中不由一惊,这还是当初那个被封为四绝美人的玄冰月吗? 微肿的双眸下两道淡淡的黑眼圈再无初见她时的水灵,原本圆润的脸颊竟有些颧骨下凹,特别是她瞪视着她的眼眸里那抹切齿痛恨的凌厉之光,这女人在发什么疯?她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痛恨,病了好些日子的玄冰凌还不知火欮烟已和玄冰月解除了婚约,而主因是她,所以玄冰月如今已是巴不得杀了她。 玄冰月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女子,她真的是傻子玄冰凌?不、不可能,哈哈……她再美也是傻子而已,凭什么和自己比,凭什么抢走她的烟。不,这只是暂时的,娘说了这只是暂时的。 玄君劼神情复杂的望着玄冰凌,若她不是天生痴傻,凭她这姿色也比越儿强上百倍,可惜、可惜,也不知这颐王对她究竟存了什么心思,暗自摇摇头抬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啄一口。 三夫人疑惑的打量着玄冰凌,只见她狭长的凤目含魅,却又在无意间绽放出如冰似雪得冷,粉嫩的唇瓣似笑非笑,使她整个平添了一股慵懒妖娆…… 心中狠狠一震,这会是她们所认识的那个傻子二小姐?这……不会被人掉包了吧! 银轻轻一咳,这一咳让大厅内为玄冰凌所释放出的光彩而呆愣的人们猛然回神,她们竟看傻子看呆了,这真是怪哉! 银敛下眼,掩饰眸中绽放的惊艳!心为她而跳乱了节奏,他暗自警告自己这是王爷看中的人,自己绝不可生出非分之想。平复心中的异动后,银恭谨的起身对着玄冰凌拱手道:“银,见过二小姐。” 这样做也是在提醒自己她将是他的主,而他是仆,他绝不可越举。 银如此的举动让大厅内再次掀起轩然大波,这颐王身边的五色使可是从来不对除了火欮烟以外的人卑躬屈膝,如今他竟对玄冰凌如此恭谨这代表着什么? 玄君劼心中又惊又奇,为了不让玄冰凌闹出笑话他赶忙道:“银公子不必如此多礼。” 银却恍若未闻般对着玄冰凌拱手弯腰,大有她不回他,他就不罢休之势,这让玄君劼好不尴尬。 玄冰月则气的牙痒痒,这火欮烟身边的五色使以往可是对自己从不假以颜色,如今竟对这傻子如此恭谨叫她怎能不气。 三夫人更是不解的直蹙眉头,这火欮烟身边的人还真是让人难以猜测。 玄冰凌环视一圈,嘴角淡淡勾起,只怕她一开口这玄府,不,应是整个京城都要掀起一阵狂肆的风波了,淡淡冷嘲一笑,粉唇轻启道:“银公子不必多礼。” 此言一出除了张素素与芷莲外,大厅内一片哗然,众人目瞪口呆,犹如惊涛骇浪般让人晕头转向。原本不敢喧哗的丫鬟奴才们皆纷纷“哇”一声惊呼,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更是瞪的快要凸出来。 玄冰月彻底瘫坐在椅子上,谁能告诉她,这不是真的。玄冰凌不是傻子?这无疑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个疯疯傻傻了十多年的女人突然变得不傻了,还抢走了她原本该有的位置。 打扮艳丽的三夫人眼睛鼓如铜铃,开始真正的打量起玄冰凌。 一身素白衣裙,就连脸上也是一片素净,却偏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魂。细长的凤眸似真似幻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眼波流转间却又偶尔流泻出丝丝让人不敢逼视的冷清,这般风华究竟是何时出现在她身上的,这样的女子任凭京城那一家千金都比拟不过。 站在主子身后的丫鬟们开始小声讨论。 “二小姐不是傻子?” “怎么可能……” “咱们不会还在床上做梦吧?”一名丫鬟说着便往自个手臂掐去,霎时,一阵疼痛传来,直疼的她呲牙裂嘴,眼泪直流,可见其有多用力了。 “完了,二小姐不是傻子,那咱们以前……”说着便是一阵哆嗦,以前仗着她痴傻暗地里欺辱她、占她便宜的人可不少。 丫鬟们闻言心中皆是一惊,这、这该如何是好。 玄君劼诡异的目光中透着不信与惊异,肥大的手捧着茶盏竟激动的颤抖,从而不断发出碰撞声。 “这是怎么回事?”他眸光凌厉的射向张素素,明显以为这是她布的局,愚弄世人。 张素素心“咚”一声落地,嘴唇张张合合数次却无法发出声音,只因她对凌儿突然变得正常知晓的也不是很清楚啊! 玄冰凌冷嘲一笑,淡淡说道:“你身为凌儿的爹,怎么这点小事还需要问我娘呢?” “你……”玄君劼一时语塞,她这话分明在说他这个当爹的不关心她。只见他拼命压制怒气,尽量脸色温和的与玄冰凌对话道:“你与你娘同住一块,你的事你娘自然比较清楚。”他可没忘了这大厅里还有许多外人,怎可让他人看了笑话。 “同住一块?难道东苑不属于太尉府?难道凌儿与你未同住一块?”玄冰凌从头至尾未唤过玄君劼一声爹爹,都是用你代替,在她心里这种人不配为人父。 六十三章 “你……”玄君劼万万想不到玄冰凌不仅不是个傻子,言辞还犀利的很。刚想再说什么,一名家丁匆匆跑来,跪在大厅下方道:“老爷,颐王驾到。” 玄君劼闻言赶忙道:“有请。” 玄冰月在听到颐王二字时失张失智的心猛然跳跃起来,只见她赶忙整理着自己的秀发,低声询问身后的小桃道:“小桃,我的头发乱不乱?衣服整齐不?啊!我今日未好好装扮!” 一身紫色衣裙的小桃暗自叹息一声,只怕小姐要受打击了,只见她眼带怜悯的上前安抚道:“小姐,你今天很漂亮。” “真的吗?”玄冰月双眼放光,似乎已忘记与火欮烟解除婚约这个事实。 不一会,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地衣裙摩擦声传来。 玄君劼忙起身,就看见不远处火欮烟步履悠然的走来。一身红色锦袍,墨发用一根墨玉簪子束起,全身散发出慵懒且邪肆的气息。 他身后鱼贯着跟了七、八个丫鬟婆子,她们手上皆捧着几匹上好布匹。 “颐王。”玄君劼笑着迎了上去,弯腰拱手道。 火欮烟虚扶了一把,笑道:“玄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银也跟着起身,来到火欮烟身畔拱手道:“王爷。” 火欮烟望了眼银再望了眼他身后的人,蹙眉道:“你怎么还在这?”这个银他是让他上太尉府喝茶来的吗? “这……”银意有所指的望了玄君劼一眼道:“玄大人觉得东苑乃太尉府范围,这种事王爷不该插手。” 火欮烟闻言桃花眼邪肆的瞟了眼玄君劼,嘴角缓缓勾起隐含不悦,懒懒的道:“是吗?玄大人。” 玄君劼心中打了个突,讪笑着道:“这是玄府的福气,老夫怎会不允。” “那就好。”火欮烟闻言立时转变冷硬面容,转首对银道:“还不去。” “是,王爷。”银抱拳应着,正要带人下去,却被玄冰凌给阻止。 “等等,你们要做什么?”刚刚若她没听错似乎听到东苑二字。 银闻言转身对玄冰凌抱拳道:“二小姐,王爷命人前来修整东苑。” 玄冰凌无语的抽搐的嘴角,狠瞪火欮烟一眼道:“不需要,你们回去吧!”这家伙在想什么?修整东苑,这不明摆着在向其他人宣布她和他有点什么,可她记得她和他什么都没有。 火欮烟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只见他从容的上前步至玄冰凌身畔长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身,手对着银挥了挥,含情的黑眸凝视着她,语带责怪的道:“小玄子你真不乖,大病初愈便到处乱跑。” 众人再次一阵惊呼,脸上都有着不敢相信的表情,有的人甚至揉揉双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听错了。 再仔细一看,颐王还是搂着那个傻子小姐,额……现在不傻了,可是…… 玄冰月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双手紧紧握住,用力之大让她手心很快便有了血印,她直觉呼吸越来越沉重,这个该死的不要脸的女人,她竟然公然勾引她的烟,都是她不好是她迷惑了烟,才让烟不要她,她要杀了她。 银看到火欮烟的举动后,剑眉飞快的皱了一下,黯然的带着与他一同前来的汉子往东苑步去。 张素素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女儿大了由不得她了,想着便在芷香的搀扶下回去东苑。 玄君劼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喂!”玄冰凌见银竟不理会她,正要阻止却被火欮烟紧紧扣住。 “你!”玄冰凌气愤的回身瞪着火欮烟温柔无害的笑颜,这家伙可以再霸道点。 “嗯!咱们也回房吧!让这些秀娘给你量身做几套衣衫。”火欮烟亲昵的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子。 火欮烟强制的搂着玄冰凌便要往东苑去,他俩缓缓步过玄冰月身畔却无人去注意她,只见玄冰月动作迅速的拔下头上的簪子,趁众人皆不注意便朝着玄冰凌扑刺而去。 落在后面带领秀娘的芷莲刚刚转身便看到这么一幕,只听她惊呼:“小姐小心。” 这一声呼喊唤来大厅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她们人人惊恐的倒吸一口气。 玄冰凌闻言回首,玄冰月已近在身前,只见她动作快速的推开火欮烟,一个旋身踢腿白色衣裙在空中划下漂亮的弧度,人们还未来得及看清她做了什么,便见玄冰月摔到在一旁,“叮”一声簪子落地的声音。 万众寂静只闻呼吸声 火欮烟抿着唇不说话,黑眸中冷意骇人。只见他迅速步至玄冰凌身边,神情紧张的查看着她身上有无伤势,见其完好无损才稍稍松了口气,并语带寒冷的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再把我推开,看我怎么修理你。” 站在一旁早已石化的小桃赶忙绕过紫檀木椅,奔到玄冰月身畔赶忙将她扶起,担心的询问:“小姐你没事吧!” 这玄二小姐居然会武功,看来她得把今天的事禀告给夫人才行。 玄君劼懵了,呆呆的看着玄冰凌,这丫头会武?这怎么可能,她的师傅是谁?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三夫人挑挑眉,心里迅速盘算起如今的格局对她是否有利,就算玄冰凌不是傻子,就算她能嫁给颐王,但张素素始终膝下无子,而她膝下有两名儿子,一个可是将来的驸马爷,如此算来张素素并不能对她构成威胁,既然如此她何不好好看戏,呵呵…… 火欮烟身后的秀娘皆来自京城最大的锦绣坊,对玄冰凌的传言多多少少也曾有耳闻,这堂堂颐王找她们来给傻小姐做衣衫已是奇事,更奇得竟是京城中的风云人物并不痴傻,而且还有一身利落的武功,这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玄大人,若你再不管好爱女就休怪本王无情。”火欮烟此时是一片冷厉之色,如经冬之冰天雪地,刀剑之寒光嗜血。 玄君劼顿时一头冷汗,幸好没有伤到火欮烟,否则这伤害皇亲国戚的罪名纵使他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如此想着只见他用宽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赔笑道:“是是,老夫教女无方惊吓到王爷,还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她这一回。” “哼!你应该庆幸她未伤到本王心爱的人,否则……”火欮烟占有性的搂着玄冰凌,微眯的黑眸里隐隐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 火欮烟他那优雅而慵懒的低醇嗓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大厅中的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一阵阵抽气声起伏,有人开始捣鼓着耳朵,甚至有的丫鬟奴婢开始用嫉妒的眼神射杀玄冰凌。 若是玄冰月这位京城闻名的四绝美人她们无话可说,可若对象换成一个疯疯癫癫十多年让她们从来不屑的女子,这怎么叫人心服。 心爱的人?玄冰凌猛然抬头,他所指的是她吗?可是……骗人的吧!心跳的很乱,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玄冰月如遭雷击般踉跄着往后退了数步,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只怕玄冰凌此刻已死了千万次了,玄冰月此刻的眼神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玄冰月突然疯狂的大叫起来。 她指着玄冰凌望着火欮烟道:“为什么是她?她哪里比我好,她配不上你。” 火欮烟眼神骤然变冷,危险的嗓音自他冷冷勾起的唇瓣间吐出,“在本王看来,你玄冰月连她的手指甲都比不上。” 玄冰月身子猛地颤抖了下,缓缓上前推开玄冰凌偎入他怀中道:“烟,月儿爱你。” “玄大小姐请自重。”一股杀气在火欮烟眼里蔓延。 玄冰凌看戏般环臂站一旁噙着戏谑得笑痕看着他俩,她倒要看看火欮烟会怎么摆平发狂中的女人。 火欮烟看着玄冰凌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不悦的蹙起轩眉,现在他只想把她抓回怀里狠狠修理一番。 玄君劼猛地抽搐的嘴角,只怕不一会他太尉府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三夫人优雅的叠起双腿,手支下颚,呵呵……这姐妹俩争一个男人这种事她看多了,但换成玄家姐妹这看头可就大了。 玄冰月不理会火欮烟的话,双手缠上火欮烟的颈项,踮起脚尖猛地覆上他优美的薄唇。 一阵比刚才还猛烈的抽气声传来,甚至有人捣嘴惊呼,天哪!玄冰月竟然为了抢回未婚夫君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玄冰凌亦是目瞪口呆,这个玄冰月值得嘉奖,不是说古代女子都比较含蓄吗?她……居然,啧啧…… 火欮烟脸色铁青的掰开玄冰月的五指,猛力一推将她推开数远厌恶的擦着唇瓣。 “玄冰月本王不想再看到你,滚……”火欮烟神情阴戾,双眸冷厉的眯着。 玄冰月再次疯狂的大笑起来,指着玄冰凌恶狠狠的道:“她那里好?她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种,她人尽可夫的早已经失给那张员外,她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玄冰凌抬眸,刹那间,凤目中的阴冷凛冽一览无余,正准备出手教训教训出言不逊的她,却见火欮烟身形忽地一闪,一掌扫过,玄冰月的身体便飞了出去。 玄冰凌讶异的看着火欮烟微眯的黑眸,浑身杀气腾腾,这都是为了她吗? 众人都惊呆了,无人想起是否应该前去查看玄冰月,唯有小桃一声惊呼,朝着玄冰月奔去,还未到达时只见玄冰月吃力的起身,抹去嘴角的血渍,痛心与不甘的惨笑挂在唇边,扯了扯衣服踉跄着便朝府外跑去。 小桃追了一段路程无法追上她,只有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身影焦急的跺脚。 火欮烟一把扯过玄冰凌,冷冷的看着玄君劼道:“刚刚的事玄大人已亲眼目睹,不会怪罪本王吧!” 玄君劼早被这一连串突发事故弄的晕头转向,只见他呆愣的应道:“老夫不敢。”一副尚未回神的摸样。 火欮烟冷冷的撇嘴,拖着玄冰凌便往里走去,他可没忘记这丫头刚刚一副看戏的摸样,看他怎么修理她。 “喂!你干什么,快放手。”玄冰凌望着他阴戾的眸,咽了咽口水,她好像没有得罪他吧! “咱们回去再好好算账。”极其轻柔的嗓音自他微微勾起的唇瓣中逸出看似温柔无害的笑颜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东苑。 正在玄冰凌房间商量着该如何下手的梓人愣愣的看着被火欮烟硬拉进来玄冰凌的两人。 火欮烟沉着脸色,对着几人道:“你们都给本王出去。” 梓人们猛地一阵哆嗦,连忙点头称是便争先恐后的挤出房门。 躺在床上的紫姬也悄悄顺着床爬下往门外钻去,如今她还未痊愈实在需要个清静的地方,而她相信这王爷不会拿她家主子怎么样的。 火欮烟“啪”一声甩上房门,徐徐转身桃花眼邪魅的眯起,低柔的嗓音带着明显的薄怒,“小玄子,看戏看的开心不。” 玄冰凌不禁瑟缩了下,原来这家伙在生气,气她没反应,可是她该有什么反应呢!她和他又不是情侣关系。 “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呢?嗯!”似自语又似询问。 玄冰凌眼一眯,冷讽的勾起唇瓣,不疾不徐的坐至桌边,手支下颚道:“你被你的未婚妻亲吻这关我什么事。” 火欮烟一愣原来她还不知道他已为她与玄冰月解除了婚约,无奈的叹息一声,充斥在他的胸臆间的火气顿时消失无痕,步至玄冰凌面前弯腰抱起她坐到床上,下颚顶着她的头顶喃喃道:“小玄子是在吃醋吗?” 玄冰凌正想挣扎,如此一句软语飘进耳里,心中一顿,吃醋?怎么可能,正想反驳不料火欮烟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收拢了双臂,头一低,寻到她柔软的双唇,轻轻覆上摩擦着,嘴里喃喃道:“你要帮我把那女人的味道擦掉。” 说着便煞有其事的在她双唇上又抹又擦,玄冰凌在如此暧昧的气氛及浓烈的男性气息下弄得霎时无法言语,她从未和那个男的这么亲近过,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动弹不得,想要开口说话岂知竟给了他入侵的机会。 玄冰凌只觉一股灼热的暖流自他手掌传来,心中一阵悸颤,手上使力想要推开他却力不从心,心一横牙一咬,她右手心正要向上却被他及时抓住,只见他两手紧握着她的手腕将她锁在身后,瞬间她柔软的身子完全密贴住他坚实健硕的男性躯体。 “小玄子想使坏。”他还记得在瀑布那晚她也是手上一连串奇怪的动作,然后他就动弹不得了。 玄冰凌气极,瞪大滢亮的凤瞳,“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要你这里属于我。”火欮烟灼热的大掌紧紧的贴紧她的心脏,一双邪肆的桃花眸又深又沉。 玄冰凌闻言冷嘲地轻哼了声,“你火欮烟堂堂一个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这么做不过是你从来没有遇见过不从你的女人,而我正好是第一个,所以你便起了征服之心。” 火欮烟微微怔了一怔,胸口顿时一阵胸闷、气郁,她居然如此想他,难道她从未将他当真?一股烦躁的怒气在心头翻滚。 “我劝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不会得逞的。”玄冰凌继续道。 火欮烟呼吸渐渐起伏不定,怒极反笑,嘴边徐徐绽出一抹挑勾人心的魅惑笑痕邪佻地俯在她耳畔喃语,“这辈子你休想逃开我。” 语毕便将她狠狠压倒在床上,俯身向她,彻底掳掠她的唇,这一次不再是轻柔的吻而是一记结结实实的热吻。 他的舌长驱直入地撩拨她、吮吻她,大手更是毫不客气的拉扯她的衣服,让她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的面前,低头便朝她细致的颈项啃咬。 “住手!”玄冰凌推着他的肩,因大病痊愈还未好好调理而变得力不从心。 火欮烟如今只想让她的身心彻彻底底成为他的,让她再也不能有任何理由抗拒他,被欲望掩盖了神智的他丝毫没发现有道身影闪身进入房间,才趋步向前,走到床边,轻拍了拍火欮烟的肩。 没有反应?来人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这次加重了几分力道,并且靠近他脑后幽幽的道:“王爷我们家主子还没全好呢?你这么猴急可不行。” 床上的两人刹那间僵住了,接着便不约而同的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眼前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身飘逸的淡紫百合裙,小腿肚露出一截,上系紫色绫绸丝带,脚步一动丝带便跟随飘逸,一头秀发绑成辫子垂在一侧,来人正是恢复人形的紫姬。 火欮烟脸色顿时一沉,如火如荼的情朝快速退去,只见他冷冷的盯着紫姬道:“你是何人?” 紫姬巧笑倩兮的后退一步,朝着两人福身道:“紫姬,见过主子、王爷。” 玄冰凌一把推开火欮烟,整理着衣衫起身,步至紫姬身边一副,望着火欮烟道:“她是我的人。” 这该死的家伙若紫姬不闯进来,那她岂不是…… “进来改敲门吧!”他压抑住怒火沉声道。 “我敲了,没人理我我才自己进来的。”紫姬无辜的耸耸肩,嘴角却噙着坏笑。 “没人应,那就表示里面的人不宜接客,你怎么还擅自闯进来?”他声音渐渐有些无法控制的扬高。 “我担心我们家主子会有危险啊!”凡是人类见到火欮烟此番模样莫不吓得噤声,可惜紫姬不是人,非但不怕反而叉腰反抗。 “你……”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她们俩还真像极了。 玄冰凌一阵闷笑,被非礼的郁闷算是发泄出来了,以后一定一定要远离色魔。 火欮烟狠狠瞪了玄冰凌一眼,起身整理衣袍甩袖便走了出去,通知秀娘进屋给她量身做衣服。 初夏的阳光是闷人的,大地似一个大蒸笼般不断冒着热气,此时已是晌午,京城十里坡处的清溪畔,夕阳的金光反射在溪面上一阵波光粼粼。 玄冰月痴痴傻傻的一路跑至这五人的地方,神情呆愣的瞧着远方,娘病了,王妃之位丢了,她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哪个她从小就不屑的傻子,“为什么……” 玄冰月对着小溪一阵狂吼,愤恨与不甘的泪水终于流出来,只见她痛心疾首的滑坐在地上,手心狠狠拉扯着脚下的绿草。 “因为她一直在装傻扮猪吃老虎。”一阵暗香袭来,一道含娇细语的低喃似叹息似自语。 “什么人?”玄冰月猛然回首,入眼的是一名风娇水媚的女子,只见她着一件水红透明纱,玉骨冰肌若隐若现,腰肢袅娜似弱柳,一颦一笑妖媚异常。 “你是什么人?”玄冰月防备的盯着她,眼微眯身子不住后退。 “清源山悬空道观清灵上人路经此地,见西方乌云笼罩大为奇之,前往一探竟发现有妖孽作怪,我师傅他老人家于心不忍特派我来就尔等与水火。”女子清喉娇啭却也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玄冰月不屑的斜睨女子一眼,“大难临头,你可知本小姐是谁?本小姐是堂堂太尉府的长女……玄冰月,京城闻名的四绝美人,我会有大难,哼!你是想骗钱吧!” 女子闻言悲哀的摇头,“你家中可是有母亲遭了妖孽的毒手,至今卧病在床。” 玄冰月震惊的望着女子,虽说娘被玄冰凌打这事已不是秘密,可是娘一直无法痊愈却是连爹爹都不知晓的,怎么这个女人会知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玄冰月狐疑的盯着眼前的人,语气不善的道。 “我叫千代珊,这是我家师傅赐予你母亲的仙药,你可拿去让其服下,如还有需要我师傅帮助的可在南郊斜坡处的宅院寻我。”千代珊自腰间拿出一粒丹丸放在玄冰月手里,便笑着离去。 玄冰月傻傻的捧着药丸无法做出反应,待要回身寻人却见四面皆是空荡荡的早无了女子身影,“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看着手心那粒白色药丸心中一阵颤抖,她该不该拿给娘试试? 玄府,西苑。 正室一身黑色衣裙从头盖到脚,只剩两只凹进去的双眸,只见她端坐于紫檀木椅上,身畔站着的是芹管家与小桃。 派出去寻找玄冰月的人马还未回来,正室表面上平静无波,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 静……寝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一会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室猛地睁开双眸。 出现在门口的是消失了几个时辰的玄冰月。 “小姐,你去哪了?可吓死奴婢了。”小桃激动的上前左右拉着玄冰月的查看着。 芹管家则是朝她福身道:“小姐回来就好,可别在做傻事了。” 正室看着一袭兰色的纱质长裙,发鬓凌乱脸色苍白的玄冰月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了,“月儿,你……” “娘,你等等。”玄冰月打断正室的话转身朝着小桃与芹管家道:“你们都下去。” “是,奴婢告退。” 两人轻掩长睫,知趣的齐齐福身告退。 这大小姐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一脸沉重的样子,芹管家不动声色的暗暗抬睫,心里揣测着。 待两人退下后,玄冰月小心翼翼的阖上房门。 “娘,你的脸有救了。”不管如何都要让娘试试,不管结果如何。 “怎么回事?”这月儿不是傻了吧!虽然她也很希望自己的脸能早日康复,但已看了不少御医却一直找不出结症所在。 “你把这粒药吃下去,百病全消。”反正娘都已经这样了吃下去若好了便好了,若不好已比现在活着受折磨强。 “这是什么药?”正室狐疑的睨着玄冰月。 “不要问了,娘你快吃。”玄冰月将要塞进正室手心转身便去倒茶。 “这……”接过玄冰月手中的茶,正室心中一阵狐疑,看着她确定的眼神牙一咬掀开面巾一角将药丸迅速吃下去。 “怎么样?”接过正室手中的茶盏,玄冰月期待的问,心中忐忑难安。 “这……”好像有股清凉的感觉,似乎不痒了。 “这是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正室奇怪的望着玄冰月道。 玄冰月这才将方才的一番经历与千代珊与正室娓娓道来。 “这么说来……妖孽是玄冰凌那死丫头咯?”难怪呢!居然有那么大本事将颐王抢走,肯定是下了妖术。 “是的,娘!咱们要不要将这个千代珊招进府来收妖。”到时火欮烟是她的,王妃之位是她的,她要她死无葬身之地,哼! “要,当然要,不止捉妖,还要让你爹看看这是个什么祸害。”哼!张素素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不识好歹惹到我。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请这位大师。”玄冰月期待的问。 “等看看我的脸是否能真的好转再说。”正室扶着面纱下的脸,眼神阴毒的眯着。 玄冰凌,你给我等着,你就快要嚣张不起来了,哼! 是夜,更深人静月明高照,玄府一片宁静,唯有东苑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梓人们正对玄冰凌的房间进行着修整,东苑后面的莲花池畔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五碗米,五个酒杯,一个香炉,清香,金银纸,蜡烛,鸡鸭,米酒。 桌子下发摆着一个蒲团,芹管家跪在蒲团上,紫姬在不远处得路口把风。 玄冰凌一身白衣站在桌子旁,手拿五支竹片以白纸剪成五张纸人,纸人上画着五个人形躯体,插于装米的碗上,依东西中南北的顺序排在小桌上,或排成一排,香炉摆在中间,蜡烛立于最左边。 芹管家看着玄冰凌一举一动心里更是惊奇万分,难道这个二小姐真的是鬼神的化身? 玄冰凌一张白玉般精致细腻的脸庞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冷清,只见她眸沉如水的睨了芹管家一眼道:“你若想活命这些事我劝你最好不要乱传。” 芹管家浑身一颤,赶忙道:“老奴不敢,老奴这条命是二小姐赏赐的老奴以后自当以二小姐马首是瞻。” 玄冰凌冷讽一笑,这芹管家心中想什么她可是清楚的很,只怕这次的蛊已经把她吓得够呛,但愿她日后不要再随意打压府里的丫鬟。 抬头看了看天空,子时快到了。 “芹管家准备好了吗?”清清冷冷的声音不疾不徐的道,玄冰凌头也不抬专注的弄着手上的东西。 “老奴准备好了。”听着玄冰凌轻柔的声音,芹管家忍不住浑身一颤。 玄冰凌再次遥望星空,凤眸微眯,忽的手中拿起一张符咒在空中挥舞,口中喃喃念咒:“挥割万妖,当我者残。龙烽七烛,叩请蛊神,显吾真身。” 语毕只见符纸瞬间燃起火焰,白色长袖与红色火焰在空中同时划下弧度,玉手往前抛,符纸化作一道红色火焰朝着芹管家飞去。 这时芹管家瞬间脸色苍白,只觉头一晕,鼻孔中一道紫黑色的鼻血流出,玄冰凌赶忙上前扶住她,手捏剑指放在她心口,口里念着神水入腹五脏清明,不一会只见一条细小的黑虫自她鼻孔里爬出,玄冰凌拿出一根针放在地上,虫子似会认家一般朝着石头上爬去,当它黑色身体爬到针上时竟消失不见。 芹管家双眸瞪大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由得屏住呼吸。 “好了,这几日你都不要吃荤,再过十天半月的也就恢复了。”玄冰凌将石头捡起放入袖子,淡淡的说道。 “是、是……”芹管家下意识的点着头,这二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着玄冰凌似乎已完事的紫姬带着芷莲、芷香两人前来收拾桌子。 “主子。”紫姬上前搀扶着玄冰凌,有些不放心的望着芷莲、芷香两人,有些担忧的道:“她们两可信吗?” 玄冰凌有些疲惫的摇摇头,她不怕她们怀疑什么,毕竟她们什么都没看到。 时间如白驹过隙,晃眼便是半个月过去。 清晨的阳光虽步灼热却恨闷热,正室一身紫罗裙裳,小桃正为她挽着精美发鬓。 看着铜镜里照映出的影子,正室忍不住用手细细抚摸着,多少个日子她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脸露出来,这一切都是那个祸害惹的,今日她与玄冰月便要前去哪位大师府上请她出山收妖。 “夫人,小桃看你是越来越美了。”小桃奉承的吹捧着,真是奇怪了,夫人的脸怎么会突然就好了,而且还比以前更加细腻光滑。 “是吗?这叫好人有好报。”正室越发享受的抚摸着脸上的细滑,而坏人马上就会有坏人磨了。 拿去一只紫玉簪轻轻一插,小桃呢喃道:“美,真是太美了,端庄淑容,又不失其娴静之美。秀发挽起云髻,单用支玉簪固着,清秀典雅。” 正室闻言乐的芙蓉手捣嘴,“咯咯”笑着,手拿丝帕轻轻一挥,佯做含羞的道:“小桃你这张嘴啊!是越来越甜了。” “呵呵,小桃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小桃敛眉低首,一副诚恳的模样。 “嗯!本夫人今日高兴这个就赏你了。”正室自首饰盒里随意拿出一串白青玉钻石项链递给小桃。 “谢夫人。”小桃立时双手捧着白青玉钻石项链,嘴角乐的何不拢。 “娘,准备好了吗?”玄冰月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一头墨发绾了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气色要比半个月前看起来好多了。 “嗯。”正室起身对着铜镜恋恋不舍的照着。 “好了娘快走吧!”玄冰月再次催促道。 “走吧!”正室刚跨出门似想到什么似地,微微别过头看着小桃道:“小桃,今日本夫人与小姐出去一事若有人问起该如何答复。” “小桃什么都不知道。”小桃赶忙垂首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 “恩!那就好。”正室不再说什么,与玄冰月两人鬼鬼祟祟的绕到后门出去。 京城南郊斜坡处。 一阵风吹过,黄沙漫天盖地扑来,一眼望去一棵枯老的树独独林立,一只乌鸦栖息在枝头见人来便“呱呱呱”的扑翅飞向远方。 “月儿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看着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心中不免一阵后怕,有那个正常人就会住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而且,她的记忆中南郊斜坡处是一片荒地并无什么宅院啊! “娘!人家都将你的脸医好了,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玄冰月此刻只要有人能对付玄冰凌那妖孽就算再大的危险她也会前去。 正室闻言只好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心里却已后悔万分,她应该多带些下人跟着,偏偏月儿这丫头又说人家乃世外高人,人太多唐突了不好,哼!在她看来再高的人也是可以用钱买的。 两人走了一段路程,一幢精致堂皇的宅院豁然出现在眼前。 玄冰月打量着眼前巍峨的大门,心中赞叹不已,这宅院绝对比得过玄府。 两人上前,玄冰月拉着门上的铁环敲了敲,不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白发苍颜的老妇人探出头来。 只见她一头银丝在空中飘荡着,皮肤发皱,双眼沦陷,若不说话就像一具活生生的干尸。 正室吓得踉跄退后一步,瞪大双眸惊恐的望着来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手指指着对方不停的颤抖着。 玄冰月亦是心中惊恐的猛跳着,却佯做镇定的未表现出来,努力扯出一抹笑道:“请问这里有位叫千代珊的小姐吗?” “你们是什么人。”暗哑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般让人心颤。 玄冰月身子微微抖了下,握紧双拳嘴角努力微笑却是在抽搐:“我……我们是,太尉府夫人和小姐,按照依约前来见千代珊小姐。” 老妇人上下打量着两人,点点头,“进来吧!” 两人进入门内,跟着老妇人步向院子府邸。 玄冰月与正室惊艳的看着眼前精美华丽的建筑亭台楼阁、回廊曲折、雕栏玉砌这便是大户人家无可比拟的巍峨气派。 莫非这千代珊不求财,那她求的是什么?又为何帮自己,正室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起来。 两人来到一处叫尘世轩的地方,这里是由一幢独立的精致小楼由一间小花厅、寝房、书房及小阁楼组合而成。 一路走来,她们都只看到老妇人一人,难道这么大地方只有她们两人住?玄冰月望着眼前的带路的老妇人,忍不住蹙起细眉,心底虽有疑惑却被她硬生生压回去,如今再没有比收拾那贱人与夺回原属于她的王妃之位来的重要了。 老妇人带着两人来到一间房屋前,上前轻轻叩门道:“千代小姐有贵客上门。” “请她们进来吧!”一道含娇似媚的嗓音传来。 “两位请。”老妇人轻轻推开房门对身后的两人道。 玄冰月与正室踏入房内,眼睛忍不住打量起来。 房间内檀香缭绕,只见一道水红色身影端坐在房屋中上方的木椅上,妩媚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桌子上摆着三个茶盏似乎早已料到两人会在此时来访一般。 “请坐。”千代珊不疾不徐的道,纤纤玉手为两人倒着凉茶。 “你什么时候和我们回去对付妖孽。”玄冰月不客气的直奔主题。 千代珊冷讽一笑,不疾不徐的道:“那妖孽道行高深只凭我一人之力只怕……” “你要多少钱就开口吧!”正室扭着腰肢坐到千代珊身畔,莲花指抚弄发鬓。 第六十四章对决苍幻月 她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钱办不到的事,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世外高人呢!不屑的眼观打量着一脸妖媚的千代珊,这样的女人不爱钱她可不信。 “呵呵,夫人很有钱吗?”太尉府夫人有如何?难道还能和楼外楼比,不自量力的女人。 “只要你开口本夫人就可以办到。”呵呵,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 哼!若非有任务在身她此刻早已把这两个女人送去见阎王了,“既然如此那千代珊日后便为小姐夫人效劳了。” 玄冰月错愕的看着千代珊,心里亦是一阵鄙夷,原来她的目的还是离不开钱,早知如此她又何必亲自上门请人,听娘的找个奴才来传人不就好了,想着只见她不屑的往正室身畔一坐,自动自发的拿去一杯凉茶嚼饮。 “先说说你有什么计划。”玄冰月此刻已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有一些除妖粉,那妖孽太厉害不能一次给她放太多。”千代珊纤手自腰间束带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白色小纸包交给玄冰月。 “下在食物里面?”可是她们吃的食物并非玄府厨房提供。 “这个就要看你们如何去做了。”楼主这招借刀杀人可真狠,人类脆弱的心脏最怕的就是有人暗中插刀,等收拾了玄冰凌再来收拾这俩母子,呵呵…… 玄冰月与正室对望了眼,一个阴毒的计谋在彼此心里产生。 “灵婆,将东西拿进来。”千代珊冲着屋外喊了一声。 不一会,给两人开门的老妇人步伐稳妥的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笼子。 “小姐。”灵婆将笼子放在桌子上,便又退了出去。 “这是……”玄冰月不明所以的问道。 千代珊妩媚一笑,“这是信鸽,有事寻我只需让它带个口信就行。” “你不与我们一起回去。”正室挑眉狐疑的道。 “那妖孽法力道行皆在我之上,若我出现在贵府上,只怕很快便会暴露行踪,这对我等将要办的大事不利。”她要是出现在玄府岂不一切皆穿帮,这两个蠢货。 “恩,此言有理,还是你考虑周全。”玄冰月想了想,点头道。 “那玄冰凌到底是个什么妖怪。”正室紧张的握紧拳头压低声音道。 “她是修炼百年的罗刹女妖,法力高强,能吸人灵气、令人短寿,极其凶恶,很多法器也不能将它制服。”千代珊说的有声有色,两眼微眯嘴角上扬,哼!反正她是不是罗刹女妖如今是她说了算。 “啊!那……她会不会对我们痛下杀手啊!”正室闻言脸色巨变,只见她紧张的盯着千代珊道。 “你们放心,暂时还不会,这妖孽在张府时与我师父大战受了重伤,否则夫人的脸就不会那么容易好了。”千代珊挑眉笑道。 正室大惊失色的扶着脸庞,心中恐惧仍在,她犹记得那些不能见人的日子。 “她那么厉害,咱们怎么与她斗。”玄冰月骨寒毛竖的扶着两只手臂。 “不是有我与师父在吗?只要你们按照我的方法,在此药最好一日尽管找人前去捉妖,到时她在众人面前原形毕露,小姐你心上人不就回到你身边了。”千代珊移回视线,扫了两人一眼,邪肆的媚笑。 玄冰月刚想说什么便被正室用手压住,“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可是那命去赌。” “呵呵……”千代珊但笑不语,只见她手作剑指在空中画着符咒,剑指指向桌上的茶壶,剑指向上一提,茶壶竟也跟着徐徐上升,随着她的动作给两人添满凉茶,“夫人小姐说了这么久也该渴了,请用茶。” 正室与玄冰月两人由开始的惊愕失色渐渐对千代珊奉若神明。 有了她,玄冰凌那个女人绝对不是对手,呵呵……那么烟也就会回到她的身边,是她的始终她的。 若能把这女人据为己用,那府上那些女人那里还是威胁,呵呵…… 玄冰月与正室两母子在心里各自打起了算盘,殊不知她们算计别人却反被别人算计。 “两位出来也有些时辰了,未免让人生疑还是快些请回吧!”目的已达到,再周旋下去就没意思了,就等着看玄冰凌接下来的下场吧!哈哈哈…… “那好吧!咱们就回去了。”看来得想法子安插个人进东苑,正室盘算着与玄冰月同时起身。 “那代珊便不送了。”千代珊勾唇笑着,两个蠢货如此智商怎能斗过那女人。 “告辞。”玄冰月点头道,她此刻的心已飞回玄府,想象着玄冰凌将来的惨状心中便一整无法言语的兴奋。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离开这华贵的府邸,像玄府步去。 灵婆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随即身子一闪回到尘世轩,步进千代珊的房间。 “事情进展的顺利吗?”灵婆径自步到桌边坐下。 千代珊赶忙起身立在一旁,略带讨好的道:“灵姐放心,那对毫无头脑的母子无丝毫怀疑。” “恩,可千万不要再搞砸了,这是我等最后一次机会。”一道蓝色光芒乍现,此时的灵婆那里还是白发苍颜,形同干尸的妇人。 只见一名着蓝色翠烟衫的女子盈盈端坐在灵婆原先的位置,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腰间松松的白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 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灵婆竟是蓝灵所幻化。 “主子吩咐了,以免旁生枝节先摆平玄冰凌再催动地下的尸毒。”蓝灵两片薄薄的唇片翘起看着千代珊。 千代珊心中暗脑,自上次出任务失败,蓝灵便成了楼主身边的红人,就是自己也要谦让几分。 “代珊明白,灵姐放心。”玄冰凌究竟是何等角色竟让楼主声明要先除去她才能实施大计。 “恩,安插人手在玄冰凌身边只怕不容易,你暗中帮她们达到目的,以免影响大局。”蓝灵斜睨了千代珊一眼,美眸微眯脑中开始盘算着。 “那好吧!”果然是两个没用的东西,这么简单的事都要她插手,还有这个蓝灵和楼主是不是太看得起玄冰凌,虽说那晚她确实请出了凤凰,但谁知那是不是运气。 是夜,一轮玄月遥挂枝头,墨般的夜空下布满繁星,“吱吱”的虫鸣声与伴随花香的风为这个夜晚添色不少。 原本破破烂烂的东苑在那些梓人的巧手下有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 玄冰凌与张素素的房间隔了开来,张素素的取名为梦香轩,玄冰凌的则是惊鸿轩。 惊鸿轩内,原本空荡荡的院子四面皆种起了葡萄藤,葡萄藤旁架起了千秋架,千秋不远处则摆放着紫竹摇椅与圆石桌。 玄冰凌阖目轻躺在摇椅上,一身白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一阵风吹过,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细致乌黑的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尽显娇媚妖娆。 今夜是进入初夏以来比较舒爽的一个夜晚,在这个落后的地方没有空调夜晚非常难入睡,她想今晚可以睡个舒服觉了。 只是每当想到这一样的夜晚并不长久,不免轻叹,“哎!” 紫姬一身飘逸的淡紫百合裙站在玄冰凌身畔,手中蒲扇轻摇扇,一阵阵舒适的风吹拂在玄冰凌面上。 自紫姬复原后,芷莲便被调到张素素房里去伺候,而她的整个惊鸿轩内只有她与紫姬两人。 “小姐叹什么气呢!”自从恢复人身后她便一直照顾着玄冰凌,称呼也从主子变成小姐。 “叹这样的天气不多得啊!”玄冰侧躺着,纤细的玉臂支起脸颊,满脸皆是哀怨,她真怕了没有空调的夏天。 “有那么难挨吗?”自从入夏便一直听小姐喊热,而且衣服越穿越薄。 “你是蛇,本身就是冷血动物自然不怕热。”玄冰凌长睫扑扇着,菱形唇瓣无意识撅起,惹人一阵心颤。 抬起另一只纤纤玉手,把玩着大拇指上的孔雀石指环,蛾眉轻蹙,这指环到底有什么故事? 这样的指环随处可见,可为何那神秘的黑衣人却如此紧张宝贝,难道它来来历非凡? 紫姬本要抱怨玄冰凌老是说她冷血动物,但在瞟见她把玩指环,凤眸却是迷茫时便聪明的选择沉默。 忽的一阵淡淡的香味飘来,这股香味不同于花香,却被玄冰凌清楚的嗅到并且分辨出来。 玄冰凌挑高眉,淡淡回首对紫姬道:“我娘最近老是头疼,你去帮忙缓解下,无三个时辰不许回来。” 紫姬刚恢复人形,她想她并未发现入侵者,玄冰凌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在拿捏着或许只开紫姬对她比较有利,如今的紫姬不但不能帮忙反而会成为累赘。 “啊?”夫人头疼那找她也没办法啊! “快去。”凤眸对上她的,一抹光芒瞬间划过,快的让人来不及看清。 “是。”紫姬点点头只有转身往梦香轩步去。 看着已走远的紫姬,玄冰凌缓解紧蹙的眉,身子刚慵懒的躺下一阵肆虐暗含凌厉的劲风便从四面八方刮来。 嘴角冷冷勾起,双手快速结印,只见她小指从四指背上过,中指勾定大指,掐定子,四指押定大指,不得见甲,二指直向。 嘴里呢喃道:“元始大真,五雷高尊。五老告命,无幽不闻。上御九天,中制酆山。下镇河海,真印结来,盾。” 语毕一道闪耀着白色光芒的圆形光圈将玄冰凌圈在里面,凌厉的劲风竟发出雪弹子般得撞击声,“啪啪啪”全数被白色光芒的无形结界给弹开,玄冰凌见劲风已刮的差不多,白色如烟的纱袖轻挥结界立时消失。 “啪啪啪”不大不小的掌声自玄冰凌右边的墙壁上发出。 “哼!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见不得人么?”玄冰凌依旧一脸慵懒的斜躺在椅子上,星眸半眯,白色纱衣下隐隐约约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哼!”一声冷冷的哼笑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一道白色身影负手而立在她身旁。 微微抬眸,“噗”一声,原来他真的不能见人呢! 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虽带着银色面具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散发出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冷厉,这个男人,好似地狱最低处爬出来的恶鬼,浑身上下皆是致命的危险,原来这人就是指环的主人,银面男。 “想必玄二小姐已知晓在下的身份,那是否应该物归原主呢?”苍幻月银色面具下一片冷漠的盯着玄冰凌。 “你说这个。”玄冰凌邪肆的勾起嘴角,竖起拇指,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苍幻月眸光猛然变得深沉,她居然将戒指戴上了,一段遥远的话顿时清晰的在耳畔响起,“这枚指环将会带你找到相伴一生的人。” 不,他不需要什么相伴一生的人,如果这是一句魔咒,那他便杀了她破解这句可笑的咒语。 玄冰凌心望着他眼中奔腾的杀气暗暗做好反击的准备,如果按金珠尼的话,这男人只怕不好对付,平息静气盯着他。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时惊鸿轩内四面八方忽的涌进一批带刀黑衣人,拔剑对着苍幻月将玄冰凌护在身后。 苍幻月戏谑一笑,他能看出这些人皆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但若对上他就…… 玄冰凌眉头猛地蹙起,不用看也知道这些家伙是谁的人,凤眸危险的眯起,眸光大作只见她五指变幻着,两道白色暗影在几人脑壳处晃过只听“噗通”几声,黑衣人莫名倒地。 修长光滑的玉腿轻轻落地,慵懒的起身,整理着衣裙,“换个地方吧!” 苍幻月闻言面无表情的面具下只听一声闷笑的音调发出,抬手快速的挥舞着,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两人圈在其中, 玄冰凌心中暗惊,黑扎法阵,这是异常高端的法术,她只是在奶奶交给她的书上看过,没想到他居然轻而易举的就结阵。 “你若交出东西,就放你出阵。”苍幻月冷澈如坚冰的嗓音自面具下传来,只见他一个闪身竟退出了黑扎法阵之外。 “阴阳合一,五行一气,无为顺生自然之道,阵起。”冰冷的嗓音不疾不徐的念咒,苍幻月冰冷的面具毫无表情,却可自他隐隐发抖的嗓音听出此刻他很兴奋。 语毕只见被他布置结界的地方一片漆黑,“呵呵,小心哦!若被黑扎法阵吸走自身的五行八字,那可就变人壳了。” “混蛋”玄冰凌狠啐,心里却一点也不敢怠慢,她从来未遇见过黑扎法阵如此凶险邪恶的结界,看来若这次能活着出去得要潜心修炼道法了,否则何时丢了小命都不自知。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不断的想着奶奶笔记上的内容,黑扎法阵,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也就是说黑扎法阵本身是一个幻阵,按照五行八卦所存在。 五行八卦中含有天道、地道、人道、三道,也就是说她若想破陈就得突破这三道,按照五行八卦的指示圆由方成,阴阳错综,五行逆运,有为变化之道也。那她应该反其而行之,想通这一点玄冰凌眼睑垂下,嘴角自信的勾起,脚步按照反方向踏去,若没预料错出现的第一个幻觉应该是天道。 天有阴阳,天干,天干主外,主动,那么这幻杀之境就是主动出击,她就是被动的一方,该如何化主动为被动呢? 玄冰凌往前走了几步天地瞬间晃动,如同水波纹般曲折抖动。 “南无三满哆母驮喃唵度噜度噜地尾萨婆诃”玄冰凌默念金刚经,稳定心绪不被其扰动。 苍幻月环臂站在阵法外,一双堪比夜空般漆黑的眸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乍看之下似乎很是镇定,而他紧握的双拳却泄露了一切。 波折的世界渐渐稳住,且换了一番面貌。 这是哪里?玄冰凌诡异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脚上一片软绵绵的触感,且上下左右都没有着落。低头一看,顿时变色易容。 红的似在滴血的云密集成一片涌动的海,好似几百万人的鲜血结合一般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难道这就是幻境天道。 这种全身不平衡的感觉让她差点摔倒,玄冰凌闭上双眸命令自己平静这只是幻觉,再次睁开双眸只见她平息静气的盘腿坐下,口中默念定心安神咒,她知道接下来只怕要发动攻击了。 “玄二小姐,做好准备了吗?”一道清冷的声音似来自遥遥天外般。 “准备好将你送入地狱了。”最好别让她出去,否则她一定要他好看。 “呵呵……”冷冽的笑声再次传来。 “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玄冰凌忽的抬头遥望天空的某一角,狠狠的道。 玄冰凌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直到寂静,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出声时,一串咒语飞快的传来。 不一会,平静的云海顿时风起云涌,一股股夹带着腥风血雨的利刃袭击向她,玄冰凌心中一惊,直觉一阵晕眩,喉咙一阵腥甜她努力将要咯出的血吞回,天空似过山车一般不断的上下左右颠覆,玄冰凌拼命保持平衡,尽力忽视自己的感觉。 随着咒语加剧周围翻转的越发快速,终于在整个天空都倒转时她身体失去平衡,“啊!”一声玄冰凌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奈何四周皆是平滑的,一阵阵呼啸的风声传来,难道她真的要摔死在这幻境之中,下坠速度越来越快,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不行,而她此时身上并无任何法器。 玄冰凌咬破舌头试图让神智清醒一些,以她如今的道行想要破如此高端的幻术还很困难,那她只有自保了,只见她五指交叉,二三指四五指背过,大指押定。口中喊道:“天清地灵,诀诀奉行,护我心脉,急急如律令!” 语毕一道黄色光晕自她体内乍现转瞬便又消失不见,就在她念完咒语的同时玄冰凌大脑同时传来落地的疼痛,心口猛地一震,胸口一道热辣的腥甜传至喉咙“噗”一口血喷出,四周景色开始变化为原来的摸样。 如今她已过了天道,接下来便是地道了,玄冰凌扶着胸口起身脸色苍白的起身,按照反方向顺着八卦图的曲线步去。 地道,地有刚柔,与天合德,有偏全之不一,故吉凶定于此。北方为水,而她此刻的方位为北方,脚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 空间再次被拉扯撕裂,渐渐拼合成另一个场景。 周围一片漆黑,玄冰凌发现自己似乎漂浮在水中,身边一波波水压阻力向她袭来,胸口一阵阵沉闷压抑,她竟在水底,眼不由的睁大小嘴张开“咕咕”不断有水灌进喉咙。 “唔……”玄冰凌赶忙捂住口,周围太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单手打出结界,一片淡黄色光晕在黑暗中升起将她笼罩,借着微弱的黄光她终于能看清一点目前处境,她确实身处深潭水底,四周似被墨染般一片漆黑,显得死气沉沉。 忽然黑暗似乎有什么在移动,玄冰凌只觉被人一挤,借着暗淡的黄光看去,心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样的情景。 黑暗中四面八方闪着一点点诡异的红光,空气似乎在瞬间骤然下降,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她闻到了不同的鬼气,且,异常之多,难道四周挤满了鬼魂。 脚下开始生长出一根根头发一般的水藻,像无数只鬼爪一样紧紧抓住玄冰凌,这让她顿时想起在吊楼时的情景,不,她绝不会在死在鬼怪手里。 凤目一阵冷厉的光芒乍现,玄冰凌一手支撑光明结界,一手在空中不断画符,“啪啪啪”三声,三道绿色火焰随手甩去,只听“哧哧哧”声响,一阵肉焦味传来。 暗中恶鬼皆恐惧的往后退去,四周登时响起各种哭泣和嬉笑的声音。如今这种情况对她很是不利,手上无任何可用的工具与符咒,而她的身体大病过后一直很是虚弱刚刚又受了轻微的伤绝不能请凤凰,可是这样下去她会因氧气不足而淹死在水底,若这是最后一关她愿意放手一搏,只是后面还有人道幻境,然后外面有银面男虎视眈眈,她真是腹背受敌啊! 对了,幻境之中若出现实体那其中必有布阵之人的精气神在里面,那么他的分身是谁,就在玄冰凌感觉呼吸越来越沉重意识也渐渐模糊时,黑暗中一股带着腐烂气息的气流朝她接近,忽的一个右脸腐烂得凹凸不平,眼睛凸出的灵体整张脸都快和她的贴到一起了。 “呕……”一阵恶心感传来,玄冰凌迅速后退,顿时重心失衡手上光明结界瞬间消失,她再次回到黑暗中,已远离她的灵体嬉笑着渐渐接近,涌动在她身边的水流好像无数的手在抚摸、在拉扯她,而一波波逼近的阴森凉气仿佛要把她埋葬在这水底。 玄冰凌咬破手指在眉心处画着符咒,眼眸似乎清明了许多,眼前的趋势也比刚才看的更明了,她似乎身处在一个被灵体包围的水底,她举起手一边警惕着怨灵随时会来的攻击,一边朝不远处独自观望的怨灵游去。 那是刚才突然贴近她将她吓得重心失衡的灵体,她赌它是银面男的分身,果不其然,她越靠近四周的恶灵便像不要命一般朝她猛扑过来,“啪啪啪”几个火雷诀打出,怨灵们推推搡搡的渐渐远离了她,偶尔有不怕死的朝她扑来下场却是被烧的焦头烂额。 一句遥远的咒语自水底深处传来,玄冰凌顿感不妙,左脚踹上离她最近的一个怨灵,一蹬借着水势朝着远处的恶灵迅速游去。 苍幻月的分身似乎对她的突然接近有些措手不及,只见他双手正要结印却被玄冰凌一个横扫踹去。 “哼!结束了。”玄冰凌趁苍幻月的分身重心失衡之时,平稳身心,嘴角邪肆的勾起,凤目危光大作,只见她五指以异常快速的之势变换口念破邪咒,“元始上真,双景二玄,右拘七魄,左拘三魂,令我神明,与形常存。破邪!”语毕一道璀璨夺目的蓝色光芒向苍幻月的分身长驱直入,“噗”一声,四周开始变化。 玄冰凌大汗淋漓的趴坐在地上,触地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用生命拼搏来的空气,在她还未恢复气息时,四周再次接着变换。 “混蛋。”玄冰凌狠啐,这该死的家伙居然连让她喘气的机会都吝啬,这种小心眼的男人绝对没女人敢嫁他,祝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哼! 看着四周渐渐平稳,她再次进入黑暗之中,倏地一道烛光跳跃而起,眯了眯眼观察着四周。 这是最后一环也是最危险的一环,人道,万物莫不得五行而戴天履地,惟人得五行之全,故为贵。其有吉凶之不一者,就是说顺应命局用神则吉,逆向命局用神就为凶。 在这一局里她没有命运一切都得靠自己,若不小心应付她很可能就变没有灵魂的人壳了。 借着烛光她看清自己正身处一间茅屋之中,茅屋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石磨,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正不断推动着磨柄,一阵阵“呼隆”声在屋内响起。 玄冰凌缓步上前打量着背对着她的人,应该是个驼背的女人,走近一看才知她并非驼背,而是将孩子背在背上,正想着一阵恶臭传来,她忍住恶心捂住鼻口朝磨里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全身一阵战栗,她忙捣着嘴退后数步,那石磨里的竟是人肉,她看到一根断指正流着血水被磨成肉末。 “你到底是什么人?”玄冰凌怒喝,手上正准备打出雷诀。 女人缓缓回身,这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她胸口开了个大窟窿,四肢正在腐烂,随手一抬蛆虫随即掉一地,她背上的婴儿缓缓抬起脸来望着她,腐烂的脸孔凹凸不平,黑森森的两个眼孔,却无眼珠。 只见它正裂着腐烂的嘴朝她不停的笑着,一股腥臭的气味不断喷出。 “我是结界终结者,你终于来了。”一道闷声闷气的声音自女人喉咙里发出,只见她缓缓回身抖动着向玄冰凌走来,所经过之处尽是蛆虫蠕动。 “你给我站住。”玄冰凌低喝,她可不想它的一身蛆虫跑到她身上来,只见她举手虚空画了个类似鱼刺的符咒朝女鬼祭出去,只见一道蓝色火光直冲女鬼身体,女鬼却纹风不动的硬生生接住她的符咒,却是丝毫无损。 玄冰凌心中大骇,怎么可能?她的已用了三层的功力,那女鬼居然丝毫无损,怎么可能,哪怕是鬼仙对上驱鬼咒已得避一避,可它却是正面硬接。 “呵呵……”类似嘲笑的声音自女鬼喉咙发出,只见她猛地变形化成一股黑色浓雾朝她袭击而去。 玄冰凌见状立即结印,“元始大真,五雷高尊。五老告命,无幽不闻。上御九天,中制酆山。下镇河海,真印结来,盾。” “嘭……”一声,黑雾撞上结界,玄冰凌身体似被重物击中般困难的朝后退了数步,使了个重心坠勉强稳住身形,双手往前一推固定住结界,黑雾似一条巨型大蟒般围绕着结界在空中旋转,探查,似在寻找结界的突破口。 忽的,只见黑雾上下左右翻腾着,在空中卷起一阵带着血腥气的凛冽狂风,猛地砸向玄冰凌的结界。 玄冰凌瞬间连站稳都很困难,凤眸被风刮的睁不开,“嘭嘭嘭”几次撞击,只见她纤细的身体在狂风中坚定的站着,白色纱衣在黑色风暴的袭击下瑟瑟作响朝后飘去紧贴在她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及腰的长发被吹散开来,并在空中妖异的乱舞。 “嗯……”一声轻呓自玄冰凌唇瓣出飘出,只见她双臂似正顶着巨大重物般吃力的向前使力,黑雾丝毫不放弃的继续进行攻击,不一会,结界渐渐出现裂痕。 黑雾在对持中渐渐占了上风,女鬼兴奋的大叫,在她兴奋的喊叫中结界终于被击破,黑雾向索命绳素般紧紧将玄冰凌缠绕住,一层层的从头至尾包裹着,远处看来就似一只蝶蛹般密不透风,它准备就这样将她闷死在黑雾里。 黑雾之中,玄冰凌被紧紧挤压着,胸腔里的肺活量越来越微博,只见她凤目困难的睁开,眸光犀利的观察着黑雾,企图找出它的弱点所在,忽的一道白光在黑雾中一闪而似,“天清地灵,血灵听令,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雾索似察觉什么似地,紧缠着玄冰凌的身体雾索不再收紧,正以快速之势抽离,却也来不及了。 一道红色光线自黑雾中一缕缕射出,慢慢的光线变大,接下来便是一声山摇地动的爆炸。 黑雾变回女鬼的摸样,“啊!”一声,被弹飞数里远,“嘭……”一声撞到茅屋墙壁缓缓滑落,只见她颤巍巍的扶着墙壁正要起身,“呜哇”一道撕心裂肺的婴孩啼哭响亮的回荡在屋内。 玄冰凌用手擦去嘴角的血渍,捂住胸口不敢置信的看着女鬼,她背上的婴儿被她的法咒击中了双眼正啼哭不已,而女鬼却依然毫发无损的朝她走来,只是身上多了一股怒气。 “杀了她。”一道老练且阴狠的嗓音自婴孩口中发出。 玄冰凌猛地抬头,看到其正一脸愤怒且阴险的瞪着她,一股念头窜入脑海,难道这女人只是一具人壳,真正的主使者是她身后的婴孩。 女鬼冷笑着,双手瞬间幻变成两只骷髅般凌厉的武器,正一步步朝她步来。 赌一把,先装着不知所措让它放松警惕时再突击,玄冰凌在心中盘算着,小脸佯装慌乱的后退,负在身后的小手却是不断的画着符咒,画到符尾拖着不祭出。 女鬼似乎在打量并且提放着她,并不主动出击,看来是对她已产生一种不再小窥的心理,双方的对持持续着,谁也不主动出击,气氛越来越压抑。 只见女鬼身后的婴孩慢慢探出脸来,朝她阴险不屑的冷笑,张开腐烂腥臭的对她便要吐出一口黑气。 玄冰凌心中大惊,它想要拘走她的五行八字,让她变成真正的人壳,那她就得永远留在这幻境,供他驱使,负在身后的纤纤玉手快速挥动为她刚刚画下的符咒做着结印,白色衣袖一甩,一道降字的红色字体朝婴孩快速印去。 死婴双眼猛地睁大一口黑气喷出,却被玄冰凌的符咒密密挡住,并以绝快之势朝它瞳孔袭去。 “快,快后退。”死婴恐惧的大吼,女鬼闻言正要后退却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她的双脚正被两道无形的锁链的锁住。 死婴惊愕的猛地抬头,对着玄冰凌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玄冰凌冷讽一笑,它以为刚才她一味的退缩是为什么?她的一只手托着符咒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若不想法困住女鬼的行动,她怎么击中死婴,呵呵……看着死婴一脸愤恨不甘的被符咒打中,一阵鬼哭狼嚎的惊吼在空中荡漾。 死婴身体爆成碎片,女鬼也在死婴的消失下,身体渐渐化成粉末。 空间变换着,茅屋的影响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苍幻月望着正在消失的结界,一丝血迹流出,似大朵的梅花般绽放在白色衣袍上,显得异常夺目。 他未料到玄冰凌竟有这个本事破他的黑扎法阵,且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阵法由他布置操控里面自然有着他的精气神,若阵法被破,那布阵这人也会遭到不小的反噬,“玄……冰。凌,你真是让本楼主不得不刮目相看。” 白色身影如烟般飘起遁入黑夜之中,黑沉沉的夜里,稀薄的微光照映着惊鸿轩,一切恢复如常。 玄冰凌再次回到惊鸿轩,一阵夜风吹过让一身冷汗的她顿感透心凉,举目寻去,四周哪还有银面男的身影。 “该死的,有种别跑。”玄冰凌咬牙暗骂,致乌黑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身后,风吹发舞,显出一种别样娇媚妖娆,白色的纱衣裙摆一直拖到地上,纱衣丝带在风中舞着。 自远处看去,一轮半玄月下,一名身材纤细白衣少女袅袅婷婷独自伫立,三千发丝白色丝带随风瑟瑟飘舞,细致白嫩的鹅蛋脸上一双凤眸扑朔迷离,菱形唇瓣微微抿起,似误坠凡间的仙子般遗世独立。 “玄冰凌,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一道冰冷彻骨的嗓音自遥远的天际传来,嗓音中似乎夹带着一丝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玄冰凌猛地回身,凤眸邪肆的望着玄月处的天际,“银面男为了下次的会面,我会努力提高自身实力等着与你接下来的大战。” 她有一种感觉她与他迟早会有面对面决一死战的一天,只因她似乎正卷进一个不知名的风暴里,若想在风暴里安身立命保护身旁的人只有让自己更加的强大,而她会做到的。 “小姐。”紫姬自梦香圆回来,看到地上的一堆蒙面人不禁惊呼,“发生了何事?” “去准备洗澡水,我要洗澡。”玄冰凌看都未看地上的黑衣人一眼,等会他们便会自个醒来并且彻底忘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啊!是。”紫姬点头应着,若小姐要告诉她的自然会说,若小姐不想说那她问也没有用。 浴室里,梅花屏风后,白雾缭绕香气扑鼻。 玄冰凌将自己浸泡于水里,凤眸微微阖起,心口一阵阵闷痛提醒着她刚才的大战,想必他也受了不小的反噬,这家伙幻境操纵的如此得心应手难道他的专长是幻术? 把玩着拇指上的指环,这里边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为何银面男在看到她戴着这枚指环时眼眸中会有一抹惊讶一闪而逝,她到底要不要查下去,不查又能免于风暴中心吗?显然是不可能了,看银面男的架势显然已将她视着眼中钉肉中刺。 第六十五章 灵魂出窍 玄冰凌阖上凤目靠在木桶上,浓密的青丝柔顺垂落在桶外,秀眉微微蹙起,如今的局势她的腿迟早会成为拖累,她必须尽快治愈。 凤目蓦地睁开,只见她对着外面喊了声,“紫姬。” “恩?小姐。”紫姬站在屏风外询问着,小姐入浴时绝不许外人在场的。 “你进来吧!”玄冰凌端坐于木桶内,轻咬下唇沉思道。 “是。”紫姬绕过屏风,来到玄冰凌面前,小姐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与她说,否则不会在她入浴时唤她。 “紫姬,你的承诺还记得吗?”玄冰凌凤眸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道。 “记得。”她本打算明日便像小姐告辞上阴月山寻玉红草的。 “来回要几个时日。”若时间短或许她可以与她同去。 “十天半月。”紫姬想了一下道。 “那好,你明日便动身。”看来她是去不成了,也罢!她便在玄府边提高道术边等她回来。 “是。”紫姬微微垂首应道。 “下去吧!”玄冰凌光洁的玉臂带着水珠雾气挥了挥。 就在紫姬正要退下时,玄冰凌有道:“今日可是阴时阴月。” 紫姬愣了愣,抬首望向天际的弦月凝眉道:“是的。” “恩,你可以下去了。”看来时辰到了。 “是小姐。”小姐今日很奇怪,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她离开究竟发生了何事? 紫姬将一身干净的衣衫挂在屏风上便退了下去。 玄冰凌草草擦了擦身子,“哗啦”一声站起来,皓如凝脂的玉肤因泡澡而呈现瑰丽的粉红色,一滴滴水珠滑落过窈窕有致的曲线,一头墨发披散而下,在婀娜腰间晃荡,一瓣红色花瓣自她冰肌莹彻的藕臂上滑落飘进水里,一阵芬芳自她体内散发开来。 滑腻似酥的玉足伸出桶外,拿过屏风上的干净衣衫穿上,看着眼前复杂的里衣、中衣,玄冰凌额头顿时闪过黑线,只见她挑出一件白色长袍在腰间松松的绑了个结,一头湿漉的长发随意披散,胸前凝湿的黑发弯曲的滑入微微敞露的深沟里,一滴滴水珠正顺着黑发滴落。 浸过水的鹅蛋脸越发皓如凝脂,长如扇的羽睫挂着水珠,轻颤之间水珠滑落,狭长的凤眸扬起一道颇有威摄力的邪肆危光闪过。 玄冰凌抬手拨弄着长发朝自己寝室步去,宽大的长袖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藕臂。 房屋内,点亮桌上的蜡烛,摇曳的灯光下一间典雅精致的房间展现在眼前,所有的家具采用的皆是上等的紫檀红桧木,云石香案、字画条幅,古琴香案,这些皆是火欮烟的杰作,其实他何必多此一举,这玄府她并不会呆的长久,无奈的摇头想到他她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既说不出来也就不想了。 将窗边放着得小瓷瓶捏在手心转身朝院子步去,还有一会便到时候了,步到石桌旁将手里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凤目遥望天际,快了、就快了,当一颗启明星划过时,只见她轻轻打开瓶塞一股股青烟自瓷瓶袅袅上升,玄冰凌端坐于摇椅上,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口中念着超度经文:“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 瓶中青烟随着经文的吟诵速度开始急速上升盘旋在天空久久不散,一会,玄冰凌停下吟诵望着夜空凤目一片清冷,只听她叹息一声道:“你们都去投胎吧!” 浓郁的青烟渐渐化为人形,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飘荡在空中巧笑倩兮的看着玄冰凌,笑容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一名少女缓慢的步出来望着玄冰凌道:“谢谢你解救了我们,此生无以为报只待来生。” “来生你们好好做人吧!”一道娇媚的嗓音自玄冰凌身后传来,回首入目的是一张小巧的脸蛋娇媚如月,双眉修长如画,双眸挑逗人心。 紫姬对上玄冰凌感激一笑,她知道小姐是怕难过所以未告诉她将要超度这些在张府一起度过地狱生活的姐妹,只是阴时阴月只要细细一想便知是何意了。 玄冰凌睨了她一眼便回首望着天空某一处,那里有着一个痴痴傻傻的相似身影,“玄冰凌”你安心的去吧!这里的一切由我照顾,记得下辈子找个好人家,不要再受人欺辱。 冷嘲一笑,若她再世为人又怎会有日子过,她的魂魄已经残缺,少了一魂一魄,注定了永生永世如此痴傻。 “你们去吧!”淡淡凝眉,冷漠的语气掩盖着心酸,人世间最大的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她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在面对这四个字时又怎能没有感触。 众多魂魄朝着两人齐道:“两位保重来生见了。”语毕便化作青烟散去,唯有玄冰凌依旧徘徊不前,飘飘荡荡。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竟在遥望梦香轩,玄冰凌心中一酸,原来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最起码她对亲情是有着牵绊的。 “小姐。”这傻子也挺命苦的,虽然夫人日后有小姐照顾,可是她呢?即将一个人飘飘荡荡的上路,该是多清冷。 “紫姬,一会我会逼出六魂六魄,体内仅留天魂英魄,你再作法将她的魂魄吸进体内。”玄冰凌长睫微抬云淡风轻的道。 “小姐,那样很危险的,一个不小心你可就魂飞魄散了呀!”小姐是想让这身体的真正主人去向夫人道别?那怎么行,若一个不慎或她的魂魄流连不去,那小姐可就是面临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了。 “我相信你。”一抹淡淡的浅笑跃上玄冰凌清丽的小脸,凤目中华彩流溢。 紫姬无可奈何的跺脚,只要小姐决定的事一百只大象都无法拉回。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这是她第一次将命交在别人手中。 玄冰凌回房拿出一个装满米的碗,三根檀香,三张写了她生辰八字的符纸,一个蒲团。 将蒲团放在地上,碗摆上石桌,檀香点燃插米里,将三张符纸烧化,再跪到蒲团上磕三个头,只见她接着两手成抱球状,是两手心相对,手指向前;边对紫姬道:“当我的魂魄离开身体你立即拿石桌上的瓷瓶将魂魄收入瓶中,再用法力将她的魂魄弄到身体里,记住在寅时之时必须将我的魂魄送回体内,过了可就魂飞魄散了。”玄冰凌讪笑着道。 “知道会魂飞魄散还这样做。”紫姬小声咕哝着,边按照她的方法拿去瓷瓶在一旁等候着。 “对了,这个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玄冰凌拿出三张镇妖咒递给紫姬。 “这……”接过镇妖咒,她不会用啊! “在我魂魄离体期间,若有人偷袭用你的妖力催动符咒。”这个落后的时代,特别是有银面男那样阴险的人存在,她不得不防! “是。”紫姬慎重的点头。 “开始吧!”玄冰凌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希望之后你能安心上路。 玄冰凌缓缓闭目,凝神静气,只见她左手握拳,食中二指并拢平伸,右手虚握,食中拇三指指尖轻触,口中难道:“八卦灵灵,用吾心法,护佑护法,法法同心,六魂六魄散!” 语毕,只见一道五色光晕自她周身淡淡流转,似有什么要脱壳而出一般,玄冰凌小脸一阵惨白似在隐忍着什么,不一会只见她头顶飞出一缕缕六色魂魄,紫姬见状拿着瓷瓶催动刚恢复没多久的妖法,魂魄便如数飞入瓶子里,堵上红色布塞,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放入上衣内。 放好瓷瓶,紫姬蓦地展臂飞到半空,如丝绸之光滑的小腿因她的动作完全暴露在外,紫色裙摆脚腕丝带摇摆飘逸,双臂交叉一道紫色光芒朝着玄冰凌的肉身射去,与此同时她的肉身似有了吸引力一般将飘荡在空中玄冰凌猛地扯了进去。 紫色光芒渐渐淡去,紧闭的凤目渐渐睁开,紫姬缓缓回到地面,走到她身畔道:“玄二小姐,你还有三个时辰与夫人道别。”七魂七魄,小姐留了一魂一魄在里面,按理说这玄小姐如今已说魂魄齐聚,应该不再是痴痴傻傻的了吧? “你是紫姬?”玄冰凌缓缓抬头望着紫姬道,往事一幕幕涌上脑海混合着玄冰凌的记忆,没想到自己这十多年是这样过的,只是苦了娘了。 “我带你道夫人那里吧!”得抓紧时间将小姐换回来。 玄冰凌惨然一笑,对紫姬道:“你放心吧!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我占据不了,时间一到便会离去。” “那最好。”紫姬并不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而羞恼反而落落大方的承认。 “我真羡慕她。”玄冰凌有些酸涩的道,同一具身体,不同的灵魂,没想到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走吧!”紫姬睨了她一眼道。 两人来到梦香轩,张素素的寝室,望着里屋一片乌黑,玄冰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去吧,夫人躺下没多久,做最后的告别,我会在屋外守候着,到时辰喊你。”紫姬环臂靠墙壁上,美眸轻轻阖起,淡漠的道。 “谢谢。”玄冰凌朝着紫姬福身,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不一会寂静漆黑的里屋燃起了摇曳的烛光,里面渐渐传出私语声。 玄冰凌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记忆中破破烂烂的房屋变得精致华丽,老旧的家具全都换了新,没想到让娘过上好日子的是她,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差点夺眶而出,仰了仰头将泪珠逼回,这只怕是她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清醒了,她得把握这次机会与娘做最后的团聚……最后的…… “小玄子怎么了?”张素素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不知不觉她的称呼已随着火欮烟等人改变,小玄子……呵呵,她的女儿啊!只是今日怎么会感觉心里酸涩无比,好像她即将要离开她一般。 “没事娘,小……玄子,睡不着。”小玄子,这是唤她的方法吗?好特别…… “这么大了,难道还想要挤着娘睡啊!”张素素宠爱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脑袋。 “是呀!所以今晚凌儿与娘睡。”是的,是凌儿不是小玄子,玄冰凌心里流着泪,只见她转首将蜡烛吹灭环抱着张素素一同挤上床。 “娘,答应凌儿好好照顾自己。”轻轻的喟语,不舍牵绊的心,虽然她相信她会把娘照顾的好好的,且不似自己这般老是让娘操心、伤心。 “为何这般说,娘不是有你吗?”张素素紧紧握住玄冰凌的手,紧张的道,心底涌起一股恐慌,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人将要离开她了。 “是啊!娘有凌儿,但是凌儿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黑暗中两行清泪滑落脸庞,心若刀绞般疼痛。 娘,你可知凌儿即将要离开你了,永永远远的离开,或许从此在也无缘份再见,娘!请你好好保重自己,女儿不孝,未能带给你一丝一毫的欢乐,相反的全是痛苦与愁绪,或许她的离开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慈悲。 浅浅的笑,无声的泪,做着最后的告别。 玄冰凌将头轻枕与张素素的胸前,像儿时那般听着母亲平稳的心跳,她就这样静静的完成着自己最后的心愿。 “傻孩子,娘只要有你就已足够了。”为什么今日的小玄子如此奇怪,却又让她说不出来,心底的痛与慌究竟从何而来,为何眼中总是忍不住的想要流泪呢? 低声私语,浅浅呼吸,天空已是鱼肚白。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想起。 玄冰凌不舍的缓缓起身,下床,一步三回首,视线始终锁在张素素熟睡的容颜上,一抹绝美的笑瞬间绽开,一串晶莹的泪珠瞬间滑下。 娘,凌儿走了,你……保重、保重,泪珠一滴滴啪嗒啪嗒的落下,不敢哭出声音,只好死死咬住唇瓣。 若有来世,凌儿还要成为你的女儿,用一生报答、孝敬你,娘、娘……娘…… 凌儿、凌儿…… 紫姬立在门边看着这一切,心头酸涩,喉头哽咽的厉害,难道这就是小姐口中所说的亲情?心中本不愿去催促,只是这时间越来越接近寅时小姐必须归位,否则就麻烦了,“叩叩叩”再次敲着门扉。 玄冰凌捣住嘴,死死咬住下唇咸咸得泪水滑进口中,她尝到了眼泪的滋味,最后一眼似要将她完全刻画进脑海般,下一瞬,毅然回头白色身影跑出屋内回到惊鸿轩石桌旁,只见她心痛的缓缓蹲下身子环抱双臂,眼泪一遍遍的洗刷着清丽的小脸。 紫姬缓缓站到她身畔,不忍的别开小脸道:“时辰到了,你该走了。” 玄冰凌缓缓起身,朝着紫姬嫣然一笑,沙哑着嗓音道:“替我谢谢她,请她替我好好活下去,把娘照顾好。” 流连的眼眸飘向梦香轩,心中的牵绊始终无法阁下,毕竟母子连心,真正到割舍之时真是心如刀割。 “你放心的上路吧!”小姐对夫人的好事有目共睹的。 “恩。”玄冰凌点点头,缓缓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我该怎么做?” “如你来时那般跪到蒲团上。”紫姬指着蒲团道。 “恩。”点点头,依照紫姬的指示跪到蒲团上,双目阖起。 紫姬使用法力将玄冰凌的魂魄引出,再打开瓶塞,用法力将玄冰凌的魂魄归回原位,就在最后一魄进入体内还未来得及稳固时一道带着恶意的娇媚嗓音传来。 “想不到你也有今日。”一道水红色身影伴随着冷嘲的讥笑缓缓飘出。 紫姬打量着来人,水红轻纱淡薄如红色薄雾,灵蛇鬓上插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柔桡轻曼,妩媚纤弱将其妩媚妖娆勾勒尽显。 虽紫姬并不识得此人却可看出她道行在自己之上,且是针对小姐而来,她得保护小姐。 “来者何人。”紫姬谨慎的防备着,一脸虎视眈眈。 千代珊不屑一笑,“凭你也想知晓本姑娘的名讳。”冷嘲的嗓音自红唇吐出,莲步一步步朝着玄冰凌逼近,脸色尽是欲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没想到她运气那么好,本想前来助那对母女一臂之力却刚好碰上这女人魂魄离体,哼!若今日不杀她,更待何日? “站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紫姬心中颤抖着,眼角余光扫视着玄冰凌,小姐快回来啊! “小小精怪,大言不惭。”千代珊手一扫,紫姬便被一股巨大偶的冲击撞得飞起,“嘭……”一声砸到石桌上。 紫姬扶着快散架的腰身,咯出一口绿色的血。 千代珊不再看紫姬一眼,举起双手便要朝玄冰凌胸口击去。 “不……”紫姬刚想阻止,一阵闷疼自胸口袭来,她忍不住扶住胸口声吟,指尖忽的触及到一股温暖的力量。 只见她美眸眯起,玉手放入上衣缓缓抽出三张符咒,她不会催动,只有附上法力来使用这三张高级符咒,素手以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符咒射出,只见符咒周身一道紫色光芒若隐若现。 正一心放在玄冰凌身上的千代珊怎会料到身后被她一掌扫飞的人竟然会有反击,带着厉风的手掌即将要触及玄冰凌胸口时,后背倏地被三大符咒击中,只见她双目瞪大,不敢置信的恶狠狠的回首瞪着紫姬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闯进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紫姬望着浑身弥漫杀气的千代珊瑟缩着往后退去,小姐、小姐,你再不回来紫姬便没命了。 千代珊正准备飞奔向前将紫姬解决了再来杀玄冰凌,岂料,一道清冷邪肆的声音忽的自身后响起。 “灭凶除邪,万鬼侵袭干扰,灭。” 千代珊闻言浑身一颤,缓缓回首看着一道绿色火焰向她袭来,只见她快速移动身体却始终未能避开,“哧”一声,火焰与她的手臂擦过,她闷哼一声,捂住手臂身形快速的朝前面院子飞奔而去。 “小姐。”紫姬看着千代珊走远刚想追便看到玄冰凌直直倒地,一声惊呼赶忙上前扶住她。 “紫姬,扶我起来。”玄冰凌困难的道。 “恩。”紫姬将玄冰凌身子扶正。 玄冰凌盘腿坐起,将魂根压住,刚刚千代珊来她便有所察觉,只因体内魂魄动荡不安她动弹不得,在千代珊欲杀紫姬之时她已稍稍将魂根稳住,拼着重创的危险施出驱鬼法咒。 幸好千代珊脑袋蠢笨并未回身与她拼命,否则只怕今日她就魂归惊鸿轩了。 千代珊捂住受伤的手臂逃出惊鸿轩,心中正奇怪为何玄冰凌并未追出来,便被一道脚步声吓得闪身躲入一旁的草丛。 不远处,芷莲一身红衫,打着哈欠,素手端着铜盆一脸睡意的正朝张素素寝室步去。 是她?火欮烟送给玄冰凌的女婢,哼哼……真是老天助她,就在芷莲经过草地时,千代珊阴狠的眯起双眼,闪身而出一掌袭在芷莲背上。 只听“噼里啪啦”一连串响声,铜盆落地水洒泼出来。 芷莲闷哼一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一缕血丝自嘴角流出,身子慢慢倒地,茫然的看着自身后慢慢步出一脸阴狠妖娆的千代珊,知道断气那一刻皆不知晓自己是为何而死,只是死不瞑目的瞪着来人。 “瞪什么瞪。”千代珊不悦的踢上芷莲未冷却的尸体,一脸阴毒的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伺候着玄冰凌那女人。” 千代珊还不知芷莲已被玄冰凌推给张素素了。只见她冷冷的笑着,拖着芷莲的尸体进入草丛,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带动两道红色光芒。 用鬼术与法术将她的三魂七魄勾出并且彻底毁灭,千代珊的法术并不纯熟,毕竟她只是一个鬼类,偶然之下被苍幻月看中收在身边,从此才有了实体并且也学会了一点道法。 千代珊自衣袖里拿出一张符纸揉成一团塞进芷莲口中,嘴里呢喃着咒语,语毕朝着她的头部一拍,道:“听着,你的任务是帮助玄冰月在你主子食物里下药。” 语落,只见芷莲睁大的双眸突地转动起来,翻转了一圈后看着千代珊木讷的重复着千代珊的话道:“我的任务是帮助玄冰月在我主子食物里下药。” “呵呵,乖去做你的事吧!”千代珊妖娆的拍了拍芷莲的脸颊,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西苑里,玄冰月母子想了一夜的主意却始终毫无头绪,忽的一张水红色丝帕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两人中间。 “娘,快看这是什么?”玄冰月上前拾起丝帕。 “上面有字。”玄冰月展开丝帕细细的看着,“东苑芷莲已是自己人,一切只用放心交给她。” 玄冰月惊愕的望着正室,这…… 正室闻言亦是起身上前,拿过丝帕看着,心中狐疑道:“这是千代珊的写的还是玄冰凌那妖孽的试探。” 两人皆拿不定注意,“娘,我去写信用信鸽带去,询问一下千代珊再做行动。”玄冰月捏起丝帕对正室道。 “好的。”正室点点头,若这是千代珊写的,那可就好办了,只是她是用什么方法收买的芷莲那死丫头,那可是颐王的人啊! 信鸽以很快的速度替两方很快传着信件。 雕花连环性窗外,触目皆绿,忽的一只雪白的信鸽扑腾着翅膀飞来,脚上拴着一卷白色布条。 玄冰月见状立刻上前捉住信鸽,将信鸽脚上的布条抽出,打开看了会道:“娘,千代珊说那丝帕确实是她的。” 正室浑身打了个激灵,想起那日茶壶自己添茶便小声咕哝道:“玄冰凌与千代珊不论那边都是妖孽。” “那咱们该任何与这个芷莲取得联系,且神不知鬼不觉呢?”玄冰月正说着该如何联系芷莲时,门忽的被人自外面打开。 两人吓了一跳,刚想呵斥那个奴才如此没规矩,回首对上来人时却是一阵语结。 看着眼前的人玄冰月与正室不自觉的环抱双臂,上下打量着芷莲。 一身红衫脏乱不堪,微湿的衣袖还混有血迹,双目呆滞蓬头垢面,嘴里小声呢喃着什么,两人上前仔细一听竟是,“我的任务是帮助玄冰月在我主子食物里下药。” 玄冰月与正室怛然失色的对望,心中疑惑道:“这芷莲到底是怎么了?” “芷莲,你怎如此没有规矩,难道不知敲门通报吗?”正室佯装怒目横瞪的朝着芷莲低吼,却见其依旧一脸呆滞,嘴里总是重复着那句话。 “这……”正室心中有些发麻,她不会中邪了吧? 玄冰月脑中闪过千万般想法,心思百转间,牙一咬将身上的药包塞进芷莲手中,碰触道她手的时候一阵仿佛来自地狱的冰冷传入她手心且直达心底。心中一惊,玉手立时缩回不断搓揉着,美目盯着她道:“你回去按照吩咐一日一点的将要下在你家主子食物里,不可让她发现,会有回去换身衣裳,嘴里不要再说这句话。” 不知为何玄冰月下意识的交代道,就好似在交代一个木偶般。 芷莲重复了一遍玄冰月的话,转身往东苑步去。 正室心惊胆战的看着芷莲离开,望着玄冰月道:“她这是怎么了?” 玄冰月心中无比沉重一股惊慌升到心底却被她硬生生压下,没事的,只要夺回王妃的位置,做什么她都在所不惜。 时间又是几日过去,紫姬早已出发阴月山,又是仅剩玄冰凌一人。 晌午,今日气候有些凉爽,阳光不至于很灼热,窗棂外古树苍茫遮日,一阵阵沁人心扉的凉风送入室内,紫檀雕花案桌上檀香袅袅,随着风的吹送香味布遍整个房屋。 玄冰凌着白色裙裳,广袖飘飘。万缕青丝用别致的七色琉璃步瑶绾之,不施粉黛,却显娇媚动人。 只见她端坐在案桌前,桌上铺着一张雪白的纸张,玄冰凌素手握笔,不疾不徐在纸上舞动着笔杆。 只见其字体娟秀多姿中不乏笔力雄健,文笔不但快捷无滞且生动而有气势。 玄冰凌手支下颚看着这三行字发愣,近来张素素身体虽无大病却一直很虚弱,不少名医来看皆说气虚只需调养,火欮烟送来不少名贵药材,哪知吃下去却不见丝毫作用。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一道清喉娇啭自她身后传来,换佩叮当芬芳一阵。 玄冰凌蓦然回首,入眼的是一名美目盼兮的女子,一袭兰色的纱质长裙,淡雅脱俗。腰系一条深蓝色绣花腰带,高雅飘逸,乌黑的长发绾起,只插一只紫玉簪,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 玄冰凌露齿一笑,拉着来人的手道:“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玄冰羽笑骂道,眼波却始终未离开那张白纸上的诗句。 心中无比的震撼,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着那略带潮湿的娟秀字体,一阵墨香传入鼻翼,心里一遍遍的回味着这字字珠玑,有谁能想到这清妙秀远的诗句竟会出自一个被传傻子的妙手,“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没想到二姐如此体贴孝顺二娘,二娘终是苦尽甘来了。 玄冰凌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又是一阵轻愁。 “对了今日来有何事?”自那日玄冰凌不是的傻子的传言布遍京城后,玄冰羽便隔三差五的上门对她做试探,两人如此一来二去便成了闺中密友,时常聚在一起。 “看天气这么好带你出去晒晒太阳,一天躲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她这二姐无事的时候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嘛睡觉要嘛看书。 “额?那羽妹妹要带姐姐去哪晒太阳啊?”她哪有她讲的那么宅女,只是她活动的时候她们都在睡觉呢! “嗯……天气这么好,咱们泛舟湖上如何?”玄冰羽想了想道,只因临晋民风较为开放,豪门千金小家碧玉时常能在街上窥见。 “……”玄冰凌额头不自觉的滑下三条横线,这些古代千金还真是每日泛舟扑蝶绣花呢! “难道你有更好的电子?”玄冰羽蹙眉道。 玄冰凌咬住下唇沉吟半晌,她还没见过古代花楼是什么样子呢!如此想着一抹戏谑的笑痕悄悄跃上嘴角。 玄冰羽忍不住头皮发麻,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知道这个有时候文静有时候奇怪的姐姐肯定又想到什么新花招了。 “羽,这里最大最豪华的花楼在哪?”拿火欮烟的一票去泡妞如何!呵呵…… 玄冰羽玉指不自禁的指着玄冰凌,一脸目瞪口呆,心脏都快给吓出来了,“你……”她不会是想逛花楼吧? “你猜对了,我们今天逛花楼。”玄冰凌笑着拍打指着她的玉指,巧笑倩兮的道。 “不不不不不……”玄冰羽双手在胸前摇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脸坚决。 “你不去?你不想看看男人们是怎样花天酒地的?”玄冰凌挑眉抛下诱饵,这个妹妹别看她平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骨子里比任何古代女子都要来的叛逆。 “这……”她确实有些好奇,只是姑娘家怎么能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若被娘知晓那还了得。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表示不去。 玄冰凌惋惜的叹息,瞟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那我自个去,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说着凤眸故作可怜的望向玄冰羽,小嘴撇了撇。 善良的玄冰羽在心中纠结了好一会就是拿不到注意,又怕自己不在有人把这个姐姐给欺负了去,她也不知为何,对玄冰凌总是会有一股忍不住想保护她的情愫,明明自个是妹妹她才是姐姐啊! “那我换衣服去咯。”暗笑着斜睨她,再加把猛料就成了。 “等等……好吧!我陪你去。”玄冰羽唤住转身的玄冰凌,无奈的跺脚暗骂自己又上了她的当。 “嘿嘿……你就放心吧!咱们就是去听听曲又不干什么,你说是吧!”适当的抛出甜头是好的。 “你说的,不许喝酒。”玄冰羽抓住玄冰凌保证。 “是,不喝酒。”到了那可就说不准了,呵呵……她早想去见识见识花楼什么样子了。 玄冰凌想办法弄到两套男装,递一套给玄冰羽,自己换上一套。 高挑的玄冰凌着一拢月白锦袍,腰系玉带,手持折扇。头发以竹簪束起,莹彻的肌肤,邪肆的凤眸,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一丝风流公子的味儿。 玄冰羽身材虽也略显修长,和玄冰凌一比却略为娇小了,只见她着一身冰蓝长袍上绣雅致竹叶,一头秀发碧玉发簪固定,杏子眼眸,唇儿微翘,姿态闲雅,一副俊美小生的形象就此烘托出来。 “好了,走吧!”玄冰凌欢快的拉着一脸苦闷的玄冰羽自后门偷偷溜了出去,雇了辆马车朝花街柳巷驰去。 “大叔,你们这那家花楼最大,姑娘最漂亮,服务最周到?”坐在马车里的玄冰凌掀开布帘,朝着驾车的车夫询问道。 “嘿嘿……小哥,你想要找乐子啊!当然是翠倚楼了,里面姑娘个个会吹拉弹唱,诗词歌赋更是信手拈来,更别提那床上功夫了。”车夫向往的笑着搓着双手,似乎眼前就有一个大姑娘,接着只见他一阵惋惜,语带酸涩的道:“不过啊!那价钱可是相当的贵,一般人消费不起的。” “呵呵……是吗?那就去翠倚楼,银票,爷,有的是。”玄冰凌“哗”一声打开折扇,嘴上的笑容可是邪魅无比,反正不是她的钱。 “哎!驾!”车夫吆喝一声,挥动马鞭,速度霎时加快许多。 玄冰凌头一缩坐回车厢,只见玄冰羽一脸紧张无措的绞着衣袖,唇瓣紧咬,一副即将要上断头台的样子。 玄冰凌“扑哧”一声笑出,她至于吗?又不是要她去干什么猥琐交易,怎么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 “你还笑。”玄冰羽不满的瞪了玄冰凌一眼。 玄冰凌憋着笑,朝她摇摇手,表示自己不笑就是了,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你……”玄冰羽猛跺脚,早知道就不陪她来,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她此刻后悔啊! 马车一阵颠簸,转弯拐进西大街,此时,一阵阵女子叫喊声与龟公接客声传来,不一会,马车便停了下来,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二位小哥,翠倚楼到了。” 玄冰凌拖着玄冰羽跳下马车,付了车钱便步向翠倚楼。 玄冰凌凤眸微抬看着眼前幢精致堂皇、门庭若市的大房子,一块匾额高高悬挂,黑底金子显得无比显目。 “呵呵……难怪这里会如此热闹,不光是姑娘们得原因,其中还有风水的优势。”玄冰凌喃喃说道。 玄冰羽蹙眉不确定的询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玄冰凌笑着摇头。 宅大所招气运远大,宅小所受气运微弱,整座住宅全以开门纳气为最重要,亦当细察其方位的阴阳顺逆。改一门,能够马上变凶变吉,移一窗,能够致灾致祥。拆旧添新,看是东宫还是西舍;整新换旧,看是衰方还是旺方。根据气运的流转,彼家吉而此家凶。根据年月的推移,昨日兴而今日衰。其中的玄机说来可怕。 这翠倚楼大门很广,前方又无如何屏障,当然财源广进了,且里头布置都是有一番学问的看来是有高深的风水师傅在背后指导了。 装修华丽的翠倚楼内,老鸨倚在柜台前打量着两人,看穿着应是不凡,却迟迟不见进来而是盯着她的翠倚楼看,难道是来闹事的,想到此只见她朝两个暗处的保镖招手。 第六十六章 血月降 两名保镖见状立即上前站立在老鸨面前。 老鸨挥手让两人弯下腰来,附在其耳畔道:“给我盯着那两小子,如果是闹事的就丢出去。” “是。”两名保镖点点头又隐回暗处。 老鸨看着隐回去的保镖,精明自眼中逝去,世故的嘴脸用媚笑所遮掩,轻轻扭动着紧绷的浑圆,丝帕轻挥,声音娇嗲而造作,“哟!两位面生的紧,不常来吧!” 迎着老鸨打量的目光试探的语气,玄冰凌动作潇洒的将折扇插放在腰间,素手自上衣口袋内拿出一叠银票不停的在手中拍打着,语气佯装不悦的道:“怎么?生人不能来吗?”只见她边说边将银票一张张捻开。 老鸨双眼放光的盯着她手上的银票,马上亮出迎接恩客时的灿烂笑脸,丝帕轻轻一挥,芙蓉手捣嘴娇笑道:“看您说的,上门都是大爷,保证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姑娘们快把大爷伺候好!”老鸨手中丝帕左右挥动,瞬间有不少莺莺燕燕围了上来,两人很快被浓郁脂粉香气给淹没,簇拥着往里步去,又由一层层不同的花娘引接。 翠倚阁的格局是里三层外三层,每一层皆有不同层次的花娘接客引入厢房。里三层乃是为达官商贾所设置,而外三层便是一般的恩客。顶级厢房设置在里三层的最后一层。 两人由最后一层花娘的带领下绕过九曲回廊往顶级厢房步去,玄冰凌凤眸打量着前面带路美目盼兮的女子,妍姿俏丽的小脸薄粉敷面,红粉青蛾下是一双清眸流盼,唇色朱樱一点。 风髻雾鬓上插紫色垂珠步摇,款步姗姗间垂珠随之摆动,粉色纱裙在风中飘舞一阵暗香袭人不同于前厅的浓郁脂粉。 难怪称之为顶级,带路的花娘都如此不凡,只怕这里的花魁就更似天仙了吧?玄冰凌一阵好奇真想看看天仙般的女子是什么个样子。 “公子里边请。”花娘轻轻推开厢房门,含娇细语的道。 “谢了。”玄冰凌抱拳朝对方邪魅一笑。花娘心中一羞微微低眉垂眼,这人可惜了是个男子,若是女子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两人进入厢房,花娘轻阖上房门退去。 厢房比玄冰凌居住的房间还要大,里面摆设华丽,珠帘垂暮里一张红木雕琢的案几上摆放着七弦琴与檀香炉,轻轻推开雕花镂空窗外面居然连通市集,这大概是这里的唯一不足了,玄冰凌摇摇头关上窗子。 玄冰羽看着她一副自在的那看看这摸摸不禁叹气,难道她就不担心身份拆穿吗? 玄冰凌随便挑一颗椅子坐下,素手拎起茶壶往茶盏里倒了茶,顿时茶香满溢。 着玄冰羽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笑颜顿时跃上小脸,边饮茶边笑望着她道:“我说羽兄,你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咱们可是来找乐子不是上刑场。” 玄冰羽暗瞪她一眼,不理会她,而是语略带惋惜的道:“这最里层的姑娘看似风光,只怕终有一日也是要到最底层的吧!然后这里再有新的姑娘代替,周而复始。”这是烟花女子的悲凉。 玄冰凌敛起笑容,小脸转向窗外。 有那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干这种活?这都是生活给逼迫的。 厢房内持续了一会的沉静,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咯吱”一声,门被轻轻推开,花娘带领着两名女子步进来朝两人福身道:“两位公子久等了。”语毕便又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人道“幽竹、霜草,你们可要好好伺候两位公子。” “是。”两名女子答道,嗓音娇弱婉转似莺啼。 一名女子柔桡轻曼的步上前,轻声慢语对着玄冰凌暗送秋波道:“幽竹见过两位公子。” “公子。”名唤霜草的女子百媚丛生的趴坐在玄冰羽腿上。 玄冰羽吓得一把将她推开,起身冷冷的道:“我不需要人伺候。” “这……”霜草疑惑的望向花娘。 “那你们就好好伺候这位公子吧!”花娘显然也是个人精,笑着让霜草转移目标。 而玄冰凌却一直未语,端着茶盏冷笑。 就在花娘转身欲不出房门时,玄冰凌冷漠的嗓音幽幽传来。 “一般姑娘大爷我可看不上。”她心血来潮逛次花楼,难不成这些次品就想打发她? 此话一出,满室愣然。 “那公子的意思是?”花娘转身,赔笑着询问,难不成他想见花魁? “爷的意思是,爷要最好的姑娘。”玄冰凌凤目轻扬,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花娘闻言为难的娇笑着,“这……” “怎么怕爷没银子?”玄冰凌挑眉,她相信这些银票已经足够买下几个花魁了,何况只是见一见。 “这倒不是,公子稍后。”花娘语气闪烁,朝两人歉意一笑便带着幽竹、霜草退了出去。 不一会,一阵浓厚的脂粉味由远至近,老鸨带着四名粗壮的汉子前来。 推开门,老鸨娇笑着上前,眼中却有着明显的不耐道:“两位爷可是对那两个丫头不中意,没关系,翠倚阁还有不少样子娇俏,琴棋书画精通的姑娘,包两位满意。” 玄冰凌淡淡浅笑,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凤眸冰冷的斜睨老鸨,目中寒光一片,薄唇上扬轻吐道:“你就别跟我打哈哈了,明说了吧!别的姑娘我一律看不上,今日只为花魁而来。” 老鸨收起了笑容,打量了她一番漫不经心的道:“两位爷不是本地人吧?” “是又如何,难不成不是本地人就不能见花魁?”清冷的嗓音自薄唇中吐出,玄冰凌双手手肘立在桌上,拳头支着下颚,只见他下巴微微抬起,凤眸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长长的睫毛在那鹅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 “两位可识得颐王。”老鸨娇笑着不屑的扫了玄冰凌一眼,在记忆里还没有谁敢跟颐王叫板的。 “这与颐王有何相干?”一直静默的玄冰羽闻言,禁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这京城的人啊!都知晓咱们翠倚楼花魁……木槿,如今可是颐王的人。”老鸨说着脸上神色越发得意了,环抱抱胸嘲讽的看着两人。 玄冰羽闻言不知所措的傻笑着,偷偷睨了眼身畔的玄冰凌,难道这老鸨不知,这全京城的人都知晓颐王心仪太尉府出名的傻小姐,她的二姐……玄冰凌。 “喔?是吗?”玄冰凌浅笑着起身“唰”一声挥开折扇,步至老鸨身边不咸不淡的问道。 “我就不瞒你说吧!这会木槿正陪着颐王在隔别厢房呢!”看来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 “喔?要是爷我偏要与他争上一争呢?”她是看不惯这该死的老鸨那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所以心中有些气愤,对的,是这样。 “二……哥,咱们还是回去吧!”玄冰羽在玄冰凌的暗瞪下硬生生将姐字吞回去。 “你说,爷我与那颐王争谁会赢。”玄冰凌不理玄冰羽,折扇在手上转了个圆,邪肆的挑起老鸨浑圆的下颚,小脸慢慢贴近她的脸缓缓说道。 老鸨被玄冰凌身上散发出的寒气一惊,赶忙定了定心神,挥开她的折扇道:“那奴家倒是要请问公子的身份了。”若他是当今万岁爷那就没得说,只是她的记忆中万岁爷可没这么年轻。 “哼!”玄冰凌朝她冷冷一哼,抬脚便步了出去。 老鸨见他转身,心中一惊以为她要上隔别厢房闹事,黑眸中凌厉之光一闪而过,只见她丝帕轻挥,狠狠的道:“抓住她。切忌不要惊扰王爷。” “是。”四名大汉抱拳同时不动声色的朝玄冰凌步去,只是他们都忽略了身后的玄冰羽。 玄冰羽见状,心中大骇,急忙喊道:“小心。” 玄冰凌回首,只见一个小衫半散着,露出结实的胸膛,国字脸上横着条刀疤的汉子紧捏的拳头已到玄冰凌脑后。 凤眸危险眯起,脸上已不复笑意,眸沉如水,浑身散发出寒冷之气。只见她脑袋恰好微偏与拳头险险擦过,一个反身扣住他手腕的命脉过肩摔,百来斤的大汉就那样被扔了出去,“嘭……”一声,砸到地上激起一阵不小的灰尘。 其他大汉见了,欲群起攻之,却被一声喝止停了动作。 “你们在干什么?”银与赤有事离开了一会,前来便看到这么一副景象。 老鸨见到来人赶忙妞臀上前赔笑道:“银公子、赤公子,一场小误会,没事、没事。” “没事?他是谁。”赤指着背对着他的玄冰凌问道。 老鸨媚笑着道:“一位客人特别钟爱木槿姑娘,都与她说木槿是颐王的人,还是死缠不休。”老鸨趁机抬高木槿的身价。 赤不屑冷哼,手搭上玄冰凌的肩想要将她的身子转过去,岂知玄冰凌自个缓缓回头,只见她唇瓣上扬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凤眸隐隐闪烁着一股危险的光火。 赤与银立时目瞪口呆,心脏提到嗓子眼,这…… 厢房内,云悠扬、火欮烟、龙少炎、花孤冥四人齐聚一堂,而木槿便依偎在火欮烟身畔。 只见她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微抬俏颜,黑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眼波里透出妩媚的光泽,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正一脸悦色的依偎在火欮烟身边。 火欮烟不耐的饮酒,那日玄冰凌的话隐隐在他耳边回荡。 “你火欮烟堂堂一个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这么做不过是你从来没有遇见过不从你的女人,而我正好是第一个,所以你便起了征服之心。” 当真如此吗?这些日子他忍着思念未去找她,可是心却总是不由自主的飞到她身边,此时云悠扬登门赔罪并邀他上翠倚楼,而正在烦躁的他答应了,他想或许身边有别的女人可以暂时不像她,可是他错了,他的心依旧在她的身上。 随着云悠扬来到此处未料花孤冥也在其中,看来他也是被拉来的,两人并未交谈,而花孤冥一如往常那般沉浸与自己的世界。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打斗声,云悠扬蹙眉起身拉开房门,便看到赤与银一脸惊愕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怎么回事?”云悠扬看着背对他的白衣男子疑惑的道。 语刚落,一道蓝色身影缓缓步上前来朝着他缓缓一笑,只见云悠扬立时出现银与赤同样的表情,目瞪口呆外加无法言语的指着她,“你……” 老鸨见状挥退保镖,扭着身子上前朝云悠扬福身嗲声道:“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客人仰慕木槿,明知是颐王的人还不死心,这才打扰道王爷。”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人人能听到,趴在火欮烟怀里的木槿闻言,得意一笑,娇弱的道:“谢谢外面的公子赏识,只是木槿此生身心都是王爷的了,已容不下他人。” 老鸨的用意木槿瞬间明了,立即配合着暗喻,希望火欮烟了解了她的心将她赎身回去,哪怕做妾也甘愿。 赤闻言用手遮住眼,暗道:“惨了,这回王爷惨了。” 银则是“咳咳”两声提醒着自家王爷。 火欮烟听到木槿所说,一脸邪笑的搂紧她道:“槿儿之心本王自知,只是美好的东西都是可以竞争的,既然这位仁兄喜欢不凡进来喝上一本。” 赤闻言放在身侧的手不断摇摆,皱着脸暗暗摇头,可惜火欮烟却未看他。 他俩的反应引起了老鸨与云悠扬的注意,两人目光都锁定在玄冰凌身上。 难道他真是什么豪门贵族?连颐王身边的人都对他礼让三分,那她岂不是得罪人了,老鸨在心中暗暗喊糟,看他的穿着与气势一看就是不平凡的人,她怎么就轻易得罪了呢! 云悠扬看看眼前的玄冰羽在看背对着他的白衣男子,他是何人?与玄冰羽是何关系。 玄冰凌嘴角妖异的笑着,凤眸一片冷清,微微回转身子,“仰慕倒是谈不上,爷不过是慕名而来,只为一睹芳容,不过,既然木槿姑娘已芳心暗许,那……君子有成人之美,在下自是不会强求的。” 这一回首让云悠扬等人皆是瞠目结舌。 火欮烟魅人的桃花眼对上一双清冷的凤目时,霎时动心骇目,搂着木槿的手瞬间僵硬无比,心中暗自骂起银与赤两小子,居然不给自己暗示。 从玄冰凌的角度看去,便是这么一副景象,一张案几上四人围坐而坐,龙绍焱坐于左侧,花孤冥独坐一方此刻忧郁的眸子正看着她,火欮烟坐于上方,木槿紧紧依偎,此时两人相距甚近,这是多么缱绻的一幕。 心蓦地痛了,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 玄冰羽走上前道:“走吧!”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玄冰凌还未说话一道嗓音幽幽传来,“既然来了,就进来和一杯吧!” 玄冰凌回首对上花孤冥忧郁漆黑的眸,为什么?她对花孤冥原有悸动消失了。 火欮烟望着两人视线的纠缠,心中一酸,难道她真的喜欢花孤冥,那他呢?想着沉痛冷笑,搂着木槿独自饮酒。 “既然你们如此诚心邀约那小爷我就勉为其难。”玄冰凌淡然出声。 “二……哥。”玄冰羽惊讶出声,这种场面叫她情何以堪,为何她这般坚强。 两人步进厢房,老鸨命人添加碗筷酒盏。 玄冰羽右手旁是玄冰凌左手旁是火欮烟,而玄冰凌旁边则是花孤冥,银与赤两人依旧守候门外。 “好久不见了。”花孤冥拿过她的酒盏体贴的问道:“能喝吗?” “恩。”玄冰凌淡笑点头,花孤冥与火欮烟两人真是天差地别,一个真的很绅士,一个霸道的要命,不过他们俩如何与她何干? 花孤冥给玄冰凌添满酒,放下酒壶,修长优美的手指抬起酒杯朝她示意,一口仰尽。 玄冰凌抿唇正欲抬起酒杯,却被玄冰羽用手压住对她摇头,玄冰凌抬眸朝她笑了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很好放心,便像花孤冥那般一口仰尽,刚放下酒杯,岂知对面的龙绍焱也凑近一脚。 “来,玄……公子,喝一杯,好久不见。”龙绍焱一身黑色长袍,与他古铜色的肤色倒是很接近。 放下酒盏时龙绍焱睨了火欮烟一眼,他很好奇他会有什么样子的行动呢? 玄冰凌抬眸打量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算是帅哥一个,看来这些人都已知道她不傻的事实,除了这个云悠扬,凤眸斜睨了花孤冥旁边还在一脸呆愣的云悠扬,她怎么觉得他更像傻子。 素手提起酒正欲往酒盏里倒,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 此举让依偎在他身边的木槿一愣,心中属于女性的警觉觉醒,她早觉得自这个人来了之后他便怪怪的,美眸不禁打量着玄冰凌。 当她真正对上玄冰凌时满目惊艳,精致无暇的鹅蛋脸皮肤吹弹及破,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披散,狭长的凤目此刻一片冰冷,嘴角上扬似笑非笑,让人猜不透她此刻是喜是怒,是愁是乐。 他真的是男子吗?再微微回首望着火欮烟眸里明显的独占欲,心往下沉去,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玄冰凌凤目一眯,另一只手将他的手移开,放下酒盏从袖中掏出锦帕,轻轻擦拭着被他碰过的手,淡淡似不经意般道:“真脏。”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她竟敢这么说颐王?不要命了? 木槿也是一愣,她万万没想到此人如此大胆,女扮男装逛花楼,如今还对颐王这般说话,呆愣过后便是一阵看好戏的心态,她肯定会死的很惨。 火欮烟脸色陡然一沉,黑眸里隐隐闪烁着一抹危险的精光,她闲他脏?忍不住磨牙,一把推开赖在他身上的木槿起身绕道玄冰凌身边拉起她便要往外走。 玄冰凌不悦的挥开他的手,拿起桌上倒满酒的酒杯往他脸上一泼,冷冷的道:“请王爷放尊重点。”语毕冷瞪他一眼,拉着玄冰羽起身便走。 厢房内鸦雀无声,众人大气不敢出的看着被泼了一脸酒的火欮烟。 云悠扬也被这般动静搅的回神,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今日真是让他心脏难以负荷,虽说早有耳闻玄冰凌不是傻子,但亲眼看到却还是让他无比震惊,而更震惊的是她居然那么大胆子泼颐王酒。 龙绍焱心中无比震撼,她胆子也太大了,不过竟然让他生出一丝欣赏。 花孤冥掏出锦帕起身塞到他手里,也跟着出了厢房。 看到玄冰凌一脸怒气走出去的银与赤赶忙闪身进入厢房,便看到这么一副景象,他们王爷被人泼了酒,这、这真是天大的奇闻那!也只有她敢如此了吧! 火欮烟捏着手中锦帕蓦然笑了,只见他蓦地他缓缓勾起一抹饱含兴味的邪魅笑痕眼中的瞳光突然变得幽沉深邃。 银和赤不解的对望,王爷不会是傻了吧? 木槿则是不明所以,有人被泼酒还笑得如此开心的吗?难不成被气傻了,不会吧! 火欮烟勾唇一笑,对着木槿道:“日后本王不会再来了。”语毕转身便走。 她是在吃醋吗?泼他酒是代表她在意是这样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现在他只想找到她对她说他的心意,他已经确定以及肯定,他对她不是她想的那般。 木槿大受打击的哭喊着起身追在火欮烟身后,他生气了?生她的气?不,她能一直稳稳守住这个花魁的位置大部分是因为他,若他从此不来了,那她日后怎么办?不…… 云悠扬与龙绍焱对望一眼,心中各有所思。 一路与玄冰凌回到太尉府恢复女装的玄冰羽看着她在东苑内忙碌着,却不知在忙什么。 玄冰凌回到东苑后便在周围布置起了结界,迷锁阵,凡是如此阵人皆会像遇鬼挡墙那般找不到东南西北,见门而不得其入。 忙完后,只见她拍拍手起身,心中一阵呆愣,她凭什么以为他会来找她?说不定人家已经厌烦了,也好,被纠缠着怪烦人的。 玄冰羽站在门边看着玄冰凌一脸淡漠沉静如水,心中已有些明了,走上前,淡笑着道:“二姐是不是情窦初开了。” 玄冰凌闻言心中一惊但随即被她反驳掉,怎么可能她从来没有对他上过心,又有哪门子的情窦初开。 玄冰羽摇头,决定给她空间去想清楚便告辞了玄冰凌,步回北苑。 火欮烟追着玄冰凌的步伐来到东苑,刚要步进去岂知一脚踏进以后竟然又是在东苑门外,他不信邪的再试还是如此,银与赤诡异的看着火欮烟来来回回上前退后、上前退后。 试了几次还是如此的火欮烟不禁沉静下来,目光深邃的打量着四周,一双桃花眼似冰泉般明澈,小东西,竟然布了阵法不让他进去,那他便破他一破。 赤上前,望着火欮烟道:“王爷你怎么不走了。”说着往前面跨去,岂知竟一脚踩空再回首又是在外面,只见他诡异的瞪大双眸,不可思议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银蹙眉上前道:“看来有门道。” 火欮烟薄唇带着一抹笑意,优雅修长的指轻扶上东苑拱形月亮门中间,黑眸微微阖上,感受着手指甲传来的暗流,照着阵法突破口,那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看过一些突破奇门阵法的书卷,否则此刻岂不是拿她无可奈何了。 银与赤两人知道火欮烟是在找破阵的方法便静立一旁,不敢出声打搅。 路过东苑的小桃见到三人后,立即加快脚步往西苑步去,没想到这颐王又来了,这些日子她们都未见这颐王再来找这二小姐,她们都以为颐王已经抛弃了她,小姐更是高兴了好一阵子,还一个劲的说什么,真灵、真灵,没想到今日颐王又来了,她得去禀报小姐。 西苑内,玄冰月一身霞影纱玫瑰香长裙,墨玉般的青丝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小脸比前些日子红润丰满了些。 “什么?烟又去找那女人了。”玄冰月一脸咬牙切齿,胸口起伏不定,玉手一挥“噼里啪啦”一阵巨响,一套名贵的青花瓷茶盏落地,摔成一堆碎片。 小桃瑟缩了下,望着玄冰月轻叹,这个二小姐可真是小姐的克星,小姐好不容易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她又来搅和。 玄冰月喘气跌坐在木椅上,喘息着,没有多少日子了,只要到时候她在烟面前现形,烟就会回道她的身边,呵呵……玄冰凌,等着吧,颐王的王妃只能是她……玄……冰……月。 自玄冰羽回去后玄冰凌更是觉得一人难受便不到梦香轩探望张素素。 梦香轩,张素素的寝室内,芷香一人守在床边打着瞌睡守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夫人。 “怎么回事?我娘一直如此昏睡着吗?”玄冰凌上前拍了拍芷香的肩,芷香蓦然惊醒对着玄冰凌福身。 玄冰凌朝她摆摆手,坐上床边,望着似乎在沉睡的张素素,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娘清醒的时候好像越来越少了,却又探查不出病状。 “怎么就你自己,芷莲呢?”玄冰凌替张素素擦拭着额头沁出的薄汗,随口问道。 “芷莲这几日不舒服,白日里都在睡觉。”芷香蹙眉答道,这芷莲近几日真的很可疑,似乎那里变得怪怪的。 玄冰凌则以为芷莲是因为照顾张素素累的,感激一笑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芷香浅笑,面对玄冰凌不再有初来时的胆怯。 芷香话语刚落,房门陡地被人用力拍开,只见一道人影迅速闪人,玄冰凌尚未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人进房里来,便觉自己的身子给人腾空抱了起来。 火欮烟身手迅捷地抄起倚在床边的小人儿,紧紧抱在怀中,然后像来时般迅速的离去,速度快得让芷香看得傻眼,正要追出去却被两道身影拦住。 “银公子、赤公子。”芷香见到来人赶忙行礼。 银淡淡的道:“王爷与玄二小姐在一起,你不必跟去。” “是。”芷香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小姐是被王爷带走的,那她就放心,想着便转身回去伺候张素素。 惊鸿轩被人用脚踹开,火欮烟抱着玄冰凌进入室内再用脚阖上房门。 玄冰凌只觉被人扔到床上,定睛一看居然是他,他是怎么进来的? “哼!小小阵法也想困住本爷。”火欮烟仿佛看出她的疑问,勾唇嗤笑道。 玄冰凌狠狠咬牙,此刻她万分后悔自己不该选最简单的阵法来布阵,她相信若她尽心布置他在外绕上一辈子也进不来,不过真是未想到,他居然对奇门阵法有研究。 “小玄子。”火欮烟双手正想将日思夜想的人儿搂入怀中,却被玄冰凌闪身躲开。 “颐王不会这么快忘了吧!”玄冰凌凤眸冰冷,嘴角冷嘲的勾起淡淡的道:“你很脏。”语毕不再看他便要往房外步去。 只见火欮烟身形忽地一闪横挡在她面前再次截住她的去路,“小玄子,你在吃醋。”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道。 “吃醋?”玄冰凌嗤笑道,环臂绕着他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道:“你火欮烟是我玄冰凌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吃醋。” 火欮烟闻言长臂锁住她的腰身郑重且不容抗拒的道:“那么你听好了,我,火欮烟将会是你玄冰凌的夫君。” 玄冰凌愣住了,随即“扑哧”一笑,正要说什么却被他突入而来的唇堵住了口。 他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大掌牢牢握紧她的腰身,迅速俯身向她,彻底掳掠她的唇,给她一记密密湿湿的热吻,将毫无心理准备的玄冰凌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舌长驱直人地挑开她的粉唇,登堂人室地撩拨她、吮吻她,似乎像在宣告什么一般。 玄冰凌使尽力气推拒着他,却推动不得他半分,被他紧紧扣住的头无法动弹只能承受他的吻。 直到察觉玄冰凌快缺氧窒息他才稍稍放过她的唇,却仍然紧紧搂着她,俊脸贴着她喃语道:“不要想推开我,这辈子都别想。”语毕,火欮烟意犹未尽地稍稍松开她,轻啄细嚼着她红肿水亮的唇瓣。 玄冰凌心乱了,甚至已经找不到方向,她该信吗?他的话,一个会逛花楼男人说的话,不,不能信,坚决不能信。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玄冰凌就这样与他玩起来捉迷藏,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雨夜,凄迷的苍穹正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只听雨打芭蕉“滴答、滴答”声,更显得凄清无比。 东苑,梦香轩内,红木大床上,张素素脸色苍白的躺着,只见她呼吸微弱气息不稳。 芷莲抬着药,目光呆愣的将张素素扶起来,一勺勺的半喂半灌,直到最后一滴。 黄沙弥漫的空地,一棵枯老的树独独林立,雨势已微微收住,一轮玄月挂在枝头。 “你去给玄冰月母子送信,让她们做好准备。”一身蓝裙的蓝灵对着身畔的千代珊吩咐道。 千代珊手里捧着一只雪白的鸽子,只见她将一方水红色丝帕捆绑在鸽子脚上,手往天空一送,鸽子振翅飞起朝着玄府飞去。 “开始吧!”千代珊望着蓝灵道。 “恩。”蓝灵点头,双臂张开脚尖轻轻一点跃上半空,只见她摇动着手腕处得铃铛,一阵诡异的铃声随着她的动作响起,似一首葬乐般在这个漆黑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千代珊随着她的动作在地上舞了起来,只见她脚上也有一串灵丹,红纱蓝袖长袖善舞,一红一蓝的光芒在黑夜闪现,只见两人手拉着手嘴里念念有词,忽的,两人身上的铃铛绽放出一道血红的光直射天际玄月。 玄月在红色光芒的吞噬下,竟开始慢慢变红最后成了好似正在滴血的血月。 玄府,东苑。 芷香慌慌忙忙的跑到惊鸿轩未敲门便闯入玄冰凌的寝室。 寝室里,玄冰凌正捧着一卷书看的入迷,只见她白色纱衣拽地,及腰的长发散披,摇曳的烛火下,小脸忽暗忽明,听到开门声不禁回首一看,凤眸随之眯起。 芷香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玄冰凌丢下书疾步走来,并将她推到一旁脸色清冷且危险的遥望天际。 血月咒,有人在作法,“怎么回事?”她相信芷香慌慌张张一定与血月咒有关。 “是夫人,好像疯了一般在屋里大吼大叫抱头痛呼。”真是吓死她了,看夫人那么温柔怎么会这样呢? 玄冰凌心中一沉,快步朝梦香轩奔去。 血月咒,也可称之为血月降,血月降降头师会利用蜈蚣、蜘蛛、毒蛇……之类的毒物,培养出毒菌,再透过食物、饮水或直接附著在受害人的身上,即可达到下降的目的,這类降頭的潜伏期不定,快则数分钟,慢则数年,全凭下降者企图而定。中降者,身體會產生異变,若不能及时解降,那中降头的人将会七孔流血而死。 玄冰凌奔进房内,心,突然有些窒息…… 张素素已经开始产生异变,只见她满脸血泪的望着她,眼里是一片绝望。 “娘……”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她不好,连她中了降头她斗没发现,回首蓦然看到一脸呆愣站在一旁的芷莲,以及她颈项上的点点尸斑时,心中一沉,只见她慢慢走向她,还未出手芷莲便似被抽空的空壳般直直倒地。 玄冰凌两指扶上她早已僵硬的脉搏,一股带着死气的冰冷传入手心,玄冰凌秀眉蹙起,捏开她的嘴见喉咙处有道黄色的东西,已被唾液给浸湿,但她却能看出那是一道符咒。 这里除了她,懂道术的就只有银面男与他的手下,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害娘,为什么不冲她来,玄冰凌双目血红,双拳紧握“咯吱”作响。 “啊!”安静了一会的张素素再次抱头痛哭嚎叫。 “娘……”玄冰凌立马扯过被子盖在张素素头上,不让血月照射到她。 “娘,小玄子会救你的,一定会的。”玄冰凌环抱着张素素手臂微微颤抖着。 西苑。 玄冰月寝室内,玄冰月与正室对坐在木椅上,只见玄冰月手里拽着一块水红丝帕,一目一行的看着上面的字。 “怎么样?上面说什么?”今日已是药物用完的最后一日,是否要行动了。 “快去通知爹,通知全府的人去东苑看好戏。”玄冰月激动的拽着丝帕,双眸闪烁着兴奋的光。 正室闻言连忙起身步到门边朝着守在门外的几个奴婢道:“你去通知老爷,就说东苑有事发生。” “你,去通知三夫人。” “你,去通知四夫人。” “你,去颐王府通知颐王。”正室一个个点着,吩咐着。 丫鬟们面面相窥,这……发生何事? “快去……”正室瞪目呵斥道。 “是,奴婢遵命。”被正室这么一喝,本还在呆愣的丫鬟吓得齐声应道,并纷纷散开,各自朝不同的地方步去。 “贱骨头们,不骂就是不行。”正室怒哼。 “好了,娘,你就别气了。”玄冰月坐在铜镜前细细的描绘着妆容,等会烟要来呢!他看到玄冰凌的摸样大失所望后视线便会再次回到她身上,呵呵……玄冰凌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哈哈哈…… 南苑。 宽敞华丽的花厅内,楠木梨花木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三夫人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浑然天成的高贵而忧郁的气质。 只见两名丫鬟站立两旁手拿鹅毛羽扇轻轻晃动着,三夫人轻轻放下碗筷,用锦帕擦了擦嘴,微微站起身望着可说原封不动的佳肴道:“撤了吧。” “是。”两名丫鬟福身恭谨的回道。 自三夫人长子被封为驸马后,她越发的傲然,规定每餐必须与皇宫相同,否则辱没了皇室。 第六十七章切肤之痛 对待奴才也越发的苛刻,大有成为第二个正室的趋势,两个丫鬟收拾桌面,站立大门两侧的四个丫鬟立即上前,一名搀扶,一名撑伞,两名掌灯,幽然的朝寝室步去。 南苑花园内,雨势已渐渐收住,夜风习习,送来难得的清凉,树木随风而动,枝上的雨水随之被吹落,石阶小路延伸的那头便是寝室。 寝室门前,一名着红衫女婢不断的踮脚朝远处张望着,见三夫人到来,赶忙微微提起裙摆上前福身。 三夫人打量着眼前的女婢,语带狐疑的道:“何事?”这不是正室的人吗?大半夜到她这里为了什么? “三夫人,大夫人请你到东苑走一趟。”女婢小心翼翼的回应,这三夫人如今比大夫人更不好伺候。 “到东苑?”这正室在搞什么鬼?也罢!在云儿与广华公主还未确定关系前,她还不能太明目张胆的与她作对,嘴角上扬,转身道:“那走吧!” 玄府,书房。 摇曳的烛光下,玄君劼一身紫色大蟒袍端坐在桌案前,一手手肘立于桌面,握拳斜倚支头,一手捧着书卷。肥肉纵横的脸上油光粉面,黑眸微微眯起,目光飘远流离。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搅乱了他的冥想。 手中书卷一丢,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何事?” “老爷,大夫人那边传来消息,让您前往东苑一趟。”屋外是小李子的声音。 哼!真不知这女人又在搞什么,想着又问道:“她可说何事?” “说是二小姐的事,好像得了什么会传染的病,让你去做主。”这病不会传染到她们这些奴才身上吧?若可以他真不想去。 “什么?传染病?”如今这丫头与颐王有关系,他还是去看看为好,想着抬腿便往门外步去。 拉开门,对小李子道:“掌灯,带路。” “是。”哎!最终还是得去,菩萨保佑,保佑他没事。 北苑。 玄冰羽一身兰色纱裙与四夫人对坐品茗,只见她长发梳桃心鬓,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小脸心不在焉的捧着茶盏发呆。 四夫人一身素色衣裙,盘起的发鬓间未戴任何发饰,全身仅在颈项上挂了一串佛珠,她一双似经历沧海桑田看透世事的眼,不动声色的望着玄冰羽,亦是若有所思。 一阵敲门声引起两人的注意,还未等四夫人应答,便见帘子一掀,一名着紫衫的丫头步了进来,约十四五岁左右,圆圆的脸上是一双可爱的眼睛,这是南苑唯一的丫头,也是不要钱的丫头,她是四夫人在街上救的快饿死的小叫化,看她小小年纪死了怪可惜便带了回来,没有工钱,一日三餐温饱有个着落而已。 这丫头唤洛儿,因小小年纪便沿街乞讨根本不懂得规矩是何物,这偌大的南苑也就三个人,规矩什么的,对她们来说也没有必要。所以这丫头在平日里也是很随便,不敲门便进屋的事时常有,今日她敲了门倒显的稀奇了。 “洛儿,你又没敲门。”玄冰月无奈的摇头,捧着茶盏轻抿一口,淡淡的诉说道。 “好啦!下次记得。”洛儿挥挥手,嘴上顺口答应,心里却找把这回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是第几次下次记得了。”四夫人难得的淡笑,却毫无责备之意。 “我这不是事情紧急嘛!大夫人让人来传口信,让夫人和小姐到东苑走一趟。”洛儿撇着小嘴道,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这大半夜到东苑做什么?”四夫人疑惑的蹙眉询问,一般时候,她都是不出大门的,除了非到不可的场合。 “听说二小姐病了。”洛儿歪着头想了想传口信那丫头的话,说道。 “二姐病了?”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啊!玄冰羽想了想道:“洛儿你去颐王府通知颐王。”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正室平时巴不得二姐消失,她病了她怎么会那么关心呢? “大夫人已经让人去了。”洛儿回道。 “什么?”事情果然不简单,玄冰羽回道对着正室道:“娘……” 正室古井无波的眼望了她一瞬,便轻轻道:“洛儿掌灯,带路。” “哎!”洛儿答应着出去拿了个灯笼回来,三人便朝东苑步去。 颐王府,烟寻阁。 火欮烟寝室内,金丝锦织珊瑚毯延伸到层层沙曼后的紫檀贴皮雕瑞兽花卉床前,雕花紫金窗嵌贝流光阁帘,一旁摆放着紫檀平角条桌与紫檀镶理石靠背椅,桌子左手边是紫檀雕螭龙纹多宝阁,里边放着不少珍奇古玩与四书五经。 火欮烟一身白色里衣端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下颚轻压双手,一双魅惑人心的桃花眸若有所思。而逍遥子便在一旁把玩着他柜子里的古玩,只见他拿起一个“啧啧”的摇摇头放下,又拿起一个,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叩叩叩……”几声,外面传来白川的声音,“王爷,玄府派人过来,说玄二小姐有请。” 正游神的火欮烟闻言,眸光一沉,小玄子?她可是从未主动找过他,这是怎么了,想着便道:“谁过来传的口信。”她身边的人都是颐王府出去的,也是白川亲自挑选的,若是她身边的人他定是使得。 “回王爷,老奴不识得。”就是如此他才会如此紧急的前来回报。 这答案让火欮烟心中一惊,那会是谁?让他去有什么阴谋,哼!也罢!既然那人打着小玄子的旗号他就去会他一会。 “小烟子,有什么好问的,咱们去瞧瞧就是了。”逍遥子一听有玩的立即回身对火欮烟道,他在这弄这些古董都烦了。 “谁说要带你去了。”火欮烟起身穿上外袍,对着外面白川吩咐道:“备轿。” “是。”白川得命,立即去准备轿子。 逍遥子见火欮烟黑发随意披散便要步出去,立即跟在火欮烟身后道:“万一她病了呢!老夫在场是不是能派上用场。” 火欮烟看了他一眼,未语算是默许,两人步出府外乘上轿子朝玄府前去。 东苑。 玄冰凌拧着黛眉,抱着用被子蒙住头得张素素跪坐在地上,心涌起一股沉闷的痛。 “凌儿、凌儿,你不要走,不要离开娘。”张素素露在被子外的手不断探索着。 玄冰凌心中一阵心酸,握紧她的手应道:“娘、娘,我在这,凌儿在这,凌儿不会走。”她知道此刻张素素嘴里喊的不是她,但是那又如何!这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她。 玄冰凌揪住心口,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如果她哭了,就代表娘真的没救了,所以她不能哭,她不能示弱。 张素素的手已不再像往常那般温暖,似乎她体内的血正逐渐结冰,一股寒冷似雪的寒气侵入她手心。 “孩子,记住好好照顾自己。”张素素声音变的断断续续,若有有无。 “不,娘,不要离开小玄子。”玄冰凌摇着头将张素素抱得更紧,似乎怕自己稍稍松手她便会没了一般。 她自幼便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后来奶奶离开了她,她便是一人在风雨中飘摇,如今,因缘巧合之下,上天赐给她一个母亲,为什么又要残忍的收走,为什么? 玄冰凌紧咬唇瓣,泪,控制不住一滴滴掉了下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至近。 来人是芷香只见她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芷莲时惊恐的捣住嘴后退一步,杀人了…… 东苑的奴才丫头也开始集聚在张素素房门前,不敢置信的看着倒地的芷莲,再看看待她们宛如亲人的小姐,如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芷莲的死与小姐有关。 此时玄君劼与正室,三夫人、四夫人、玄冰羽、玄冰彤等人也跟在后头步进东苑,芷香便是看到来人前来禀报,岂料等待她的竟会是这样一幕。 一脸得意的正室与玄君劼步到张素素房间时,只听正室尖利色嗓音到高呼,“杀人啦……” 此言一出,人群开始混乱,全都挤着往前面看,接着便有人惊呼,有人抽气,有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 玄君劼不可置信的指着玄冰凌道:“孽子,你真是胆大包天。” 玄冰凌却并不理他,芷莲是不是她杀的仵作一验便知,她没有那个必要去辩解什么。 正室赶忙替玄君劼顺气,眼眸不动声色的与玄冰月对望,两人眼里喜悦与自得不在,事情似乎已超出她们的控制范围。 玄冰彤一身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看到眼前的一幕嘴角蓦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恶意笑容,环臂上前道:“你们还不去报官来捉这个杀人凶手。” 一名奴才闻言,立即动身向人群外挤去,准备去报官。 玄冰凌冷讽的勾起薄唇,凤眸冰冷似箭的将来人一一扫视过,嘴角嗜血的弯起让人惊心的弧度,真是凑巧,娘出事,她们便朝东苑涌来,那么是谁召集的呢!凤眸似箭把在场的人一个个扫视而过。 正室心虚的撇开脸,手心全是汗,她怎么没事呢?难道这妖孽太厉害,那个千代珊也对付不了?那可怎么办,她不会一怒之下,把这里的人全杀光吧! 玄冰月一双精心描绘过的美眸盯着被子里的张素素,疑惑的蹙眉,怎么回事?那里面躺着的是张素素?难道那药错用在了张素素身上,眸光转向一旁躺着的芷莲,心中的疑惑越发肯定。 该死的,为什么中毒的不是玄冰凌。算她命好,这种事居然也替死鬼愿意做,阴毒的眸光瞪向玄冰凌,却意外的对上一双血红愤怒的嗜血的眸子,玄冰月惊愕过后,缓缓绽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越愤怒越心痛她便越高兴,这就是和她斗的下场。 玄冰凌冷冷的看着玄冰月,她已经确定谁是幕后主使,不,应该是刽子手,血月降这种高段位降头不会是这对母子能会的,那么她们是何时与银面男勾搭上的,她们原来的目的是她吧? 而她却把芷莲推给了娘,如此说来她也是凶手之一,死死抓住背角,心痛的必须微微张口才能呼吸。 芷香双手颤抖着,真的是小姐吗?不,她的直觉告诉她不是,芷莲这些日子已经很不对劲了,白日里都是在睡觉,谁喊都不理,身上冷得和冰一样,只有在晚上时才会行动,但却更让人觉得像个早已死去的空壳子,眼睛直愣愣的,除了让妇人吃药就再也没有开口过,她想要站出来替小姐辩解,可是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又有谁人能信呢? 玄冰羽心痛的紧紧抓住她娘的手,心里嚎叫着,二姐被陷害了,人不是她杀的,可是嘴张张合合数次,却始终无法发出丁点声音,只因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并没有真凭实据。 四夫人眼里有着惋惜与看透,正室的把戏她看的多了,这种陷害的把戏在这深宅大院不知已上演了多少会,大前年的丫鬟……碧春,去年老爷带进府还未来得及立名分的商家小姐……挽诗,看门的奴才……啊旺,这些都是做了冲撞她,或知晓她什么不可告人秘密的下人,最终的下场死于非命,她这些年就是占着身后强硬的背景在这宅子内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三夫人疑惑的看看玄冰凌身边的芷莲,再看正室,立即明了一切,一抹冷冷的笑自唇边勾起,她怎么能让她如意呢?说不定,这次是个除去她的好机会。 “慢着。”三夫一脸冷嘲的笑意缓慢出声,唤住正要去报官的奴才。 跑到不远处的奴才闻言顿了顿脚步,脑子里想了想,不禁暗自摇头,怎么可能是叫他!随即迈开脚就要往府外的方向跑去。 “本夫人让你慢着,你听不到是吗?还是本夫人只是个三房夫人不配命令你。”说此话时三夫人一双美眸直直的对上正室。 正室与她的眼光撞上,她眸中的挑衅是那么明目张胆,正室顿时气的发抖,胸口起伏不定,心里暗自咬牙道:“你给我等着,收拾了张素素,再来收拾你。” “奴才不敢。”这次他确定是在唤他了,颤抖的回身,垂首断断续续的道。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杀人放火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三夫人在一个丫头的搀扶下走到奴才面前,眸光依旧斜睨着正室,嘴角斜勾,凉凉的说着。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正室气恼的直往三夫人套子钻。 对于这种口舌之争丫头婆子们早已司空见惯,一个个都低下头当自己是聋子、瞎子,这时候谁凑热闹谁倒霉。 “姐姐这么紧张做什么?妹妹这是在教训奴才,姐姐何必对号入座呢?”三夫人掩嘴娇笑。 “贱人,你一个下贱妾室也配这样与我娘讲话,我要替娘教训你。”玄冰彤恶狠狠的骂着,扬起手便要朝三夫人的俏脸上挥去。 “够了,你们吵够没有。”玄君劼此时已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一声爆喝,四周终于静了下来。 此时天上玄月突然起了变化,如葬曲的铃声在张素素耳边回响,只见被子下的她忽然抱住头“啊”一声嚎叫,力大无比的挥开玄冰凌,被子自头上滑落,快要恢复成人形的脸接触到血月再次起了变化。 似面粉一般苍白的脸,血管清晰的暴露出来,乌黑的秀发变成一头银丝,样子恐怖之极。 “啊……”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叫划破东苑上空。 刚刚还在争论的人们此刻疯了般乱跑乱撞,嘴里不停的喊:“鬼啊!” “老爷原来不是传染病,而是……张素素不是人。”正室抓着玄君劼的手臂佯装害怕却又仰止不住兴奋的喊道。 玄君劼此刻已经是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与他同床共枕的居然不是人,他还与她生下这么个妖孽,真是奇耻大辱。 “老爷,这种东西顶着太尉府的名号简直是给你丢人,倒不如休了她,把她赶出府去,自生自灭。”正室趁机蛊惑着玄君劼。 “拿笔和纸来。”此刻玄君劼只想早点与张素素撇清关系,再将这对妖孽母女赶出玄府。 很快便有人递上纸笔,另外一个奴才弯着腰让玄君劼在他背上写字。 “唰唰唰”几笔玄君劼将休书写好,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张素素不敢上前。 玄冰月此刻既紧张又兴奋,虽然玄冰凌逃过一劫,但只要张素素被休,那玄冰凌也就会被赶出玄府,这叫她只没能不兴奋,只要她没有太尉二千金这个身份,烟就不会要她了,哈哈哈…… 玄冰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变化,早知她的爹无情无义,没想到居然这么不是东西,怜悯的眼光悄悄转向她的娘,不知这种陷进何事会发生在她们母子身上。 四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切,玄君劼只是一个虚假势力的伪君子,他贪财,好色,冷血无情,这些她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心被伤的渐渐麻木才会有了至今不问世事的她。 “娘……”玄冰凌咬破手指欲将张素素搬倒在地,用安魂咒让她暂时安静,岂知她似疯了一般到处挥舞着。 东苑的奴婢们互相看了看,最终一起上去帮玄冰凌压制张素素。 玄冰凌惊愕的看着她们,难道她们不以为芷莲是她杀的吗?几个丫头似乎感应到她心所想,抬头给她一抹信任的笑,仿佛在说,我们相信你。 是的,她们相信她,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她们的好,她们都记在心里,又怎么会在她有难时袖手旁观,玄冰凌心被温暖了,原本的慌乱渐渐被镇定取代。弯下腰,手指轻轻扶上张素素的额头画着咒语,最后轻轻一拍,张素素方才安静下来。 “凌儿。”张素素惨白的脸无措的望着玄冰凌。 “看到了吗?爹,她果然也不是人。”玄冰彤步到玄君劼身边两眼睁大,兴奋嚷嚷。 “咳!”玄君劼走上前,眼神四处游转就是不肯看向张素素,手里的休书向她抛去,厌恶的道:“张素素,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太尉府的人,你们母子收拾收拾,走吧!” 张素素空洞的眼望着那一纸休书在空中如落叶般飘荡、摇摆,最后尘埃落定,就像她这一辈子,两行浑浊的血泪自眼中滑落,她的心空了。 玄君劼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到张素素脸上,那两行血泪似乎在控诉着他一般,让他不由得一阵心虚与气恼。 玄冰月心情愉悦的紧紧盯着玄冰凌的脸,她的痛苦将会是她莫大的快乐。 正室望着三夫人掏出锦帕优雅的擦擦手,脸上是满满的自得,仿佛在说下一个就是你了。 三夫人见状,脸上露出浅笑,心里警钟敲响,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决不能落到这对母子的下场。 玄冰羽上前捡起休书,回首望着玄君劼道:“爹爹,你如此待二娘是否有欠公道。” 玄君劼闻言老脸恼羞成怒,什么时候一个乳娃儿也敢如此与他说话了,抬起手正要狠狠朝她脸上打下去,岂料,一道身形快速一闪,稳稳的挡住他肥大的手掌。 “羽儿,你太没规矩了,还不过来。”四夫人趁势道。 “可是……”玄冰羽望着玄冰凌,见其对她浅笑,笑容很是难看,仿佛是硬挤出来的。 玄冰羽心中挣扎着,最终也只有走向她娘。 玄君劼心中惊讶着,虽他未使用全力,但一个平凡妇孺想要挡住他简直是妄想,可是这丫头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除非她会武,如此想着手心一转隔开她的手,几招凌厉的架势正想朝玄冰凌招呼去,却全被她架住。 玄冰凌冷冷的挥开玄君劼,朝着玄冰羽走去,抽中她手中的休书,转身对着众人道:“从今天起,我娘与太尉府再无瓜葛。”语毕缓缓叠起休书放进宽袖,转身扶起张素素便要走。 玄冰月眼露得意之色地绽出一朵幸灾乐祸的笑容,为自己终于拔掉这这眼中钉、肉中刺而感到畅悦无比。从今以后,烟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正室眯起眼冷冷地看着玄冰凌,心里暗啐道:“装的这么可怜,想让谁同情啊!一大一小的狐媚妖子,感觉滚吧!” 芷香等人立即上前接过张素素道:“小姐我们来吧!” 玄冰凌点点头将张素素交给几人,今日她不与她们纠缠,以免让娘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等到来日,这笔账她会回来算得,凤眸缓缓扫视过那些一脸自鸣得意的人,嘴角的笑妖媚蛊惑隐隐带着让人心惧的笑痕,只见她睑着得凤眸微微一动,纤纤作细步向玄冰月步去。 玄冰月忍住心中的惊惧,不断后退,双眸惊恐防备的望着她。 “你想干什么?”正室朝她喝道,见其并不理自己,朝着身后的奴才命令道:“拦住她。” 奴才们得命却谁也不敢往前,只是互相推搡着,望着她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骇人心魄的样子。 玄冰月一直退到墙壁,双腿一软,避无可避的滑坐在墙角,一双黑眸望着宛如魔魅的她,她想做什么? 玄冰凌缓缓俯身,凑到玄冰月耳畔,嗓音低冷堪比刀剑,“好好保住你与你娘的命,等着回来取。”她不会放过她们的,包括玄君劼,凤眸阴冷的一一扫视过,一抹犹如鲜血中绽开的笑花跃上唇边。 笑容缓缓收起,与芷香等人朝府外步去,忽的一道黯影忽地杵在她们前头,挡住去路。 映入她低垂的视线中的,是一双男子的脚,锦缎的鞋面代表它的主人其身份之不凡,她尚未来得及抬头,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抽气声…… “烟。”玄冰月娇笑着自地上起来,望着他冷漠的脸,心里蜇痛了,却告诉自己,只要她知道玄冰凌已经被赶出去了,就不会再看她,想着便指着玄冰凌道:“烟,她已经不是太尉府千金,已经配不上你了。” 火欮烟连眼皮都未抬下,心痛的注视着玄冰凌低低的说了句,“我来晚了。” 玄冰凌强作坚强的心因这句话而融化,她再也不顾其他的将脸埋入火欮烟怀里,无声的哭着。 火欮烟珍惜的回抱中她,小玄子他的小玄子。 玄君劼见状心顿时一片清明,他刚刚怎么回事?他居然写了休书休了张素素,望着火欮烟他心底一阵后悔,他怎么忘记了了,这丫头可以为他绑住颐王,只是说出口的话怎么收回?想到此不禁狠狠的瞪向正室,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正室紧紧捏着手心,没关系,可以解决张素素,也就可以解决玄冰凌,只要有她们的帮忙,她还怕什么。 玄冰月慢慢收回在火欮烟身上的视线,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颐王……您怎么来了。”玄君劼硬着头皮,不自觉吞吞吐吐地道,老脸青红交错,正室这女人难道还通知了颐王来看家丑?真是不知所谓。 “芷香,将小姐夫人的东西收一收回王府。”极其轻柔的嗓音自他微微勾起的唇瓣中逸出看似温柔无害的笑颜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欺负她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怒气自他身上散发出。 玄君劼浑身一阵哆嗦,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一股巨大的恐慌迎面扑来,似乎要将他完全淹没。 其他丫鬟闻言立即上前接替芷香,扶着张素素。 芷香将人交给另外两个奴婢后,犹疑着上前小声道:“爷,莲姐姐走了。”语毕小脸一阵苦涩。 “对,烟,你不能带走她,她是杀人凶手,难道你要包庇她吗?”芷香的话正巧被玄冰月听到,她似抓到救命浮木一般跃起来喊道。 硬面容与炯厉眼神,低柔得近乎危险的嗓音自他冷冷勾起的唇瓣间吐出,“玄大小姐说话要证据,证据呢?” 他连问都没问她就选择相信她,玄冰凌将失控的心平复离开他的怀抱,低声道:“让仵作来解决,先救我娘要紧。” “恩。”火欮烟扶着她转身刚要离开,忽然向忆起什么般,转首望着玄君劼道:“玄大人连自家私事都是如此混乱,那对上国事该如何是好。”冷而诡异的勾起唇瓣,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转身扶着玄冰凌一起离开。 现在先让这些人多快活一会,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知道惹了他女人的下场,会是如何的生不如死,火欮烟脸上徐徐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谲笑容,阴邪而血腥。 “烟……”玄冰月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玄君劼则双腿发软,打颤着滑到在微湿的地上,他的意思是要上奏皇上,罢免他的官职?不、不……他没有权利这么做,可是他清楚的知晓,若颐王想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办不到的。 丫头们将昏倒的玄冰月抬起送回西苑。 正室步赶忙步到玄君劼身边将他扶起,自以为聪明的提议道:“老爷,要不你再求求皇上月儿与颐王的事……” 她还未说完便被玄君劼的咆哮喝止住,“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手段,如今老爷我乌纱都要不保了,还给你管婚事?我告诉你,给我安分点,要不你也收拾东西给我滚。” “老……老爷。”正室被玄君劼一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喊着。 玄冰羽、四夫人、三夫人、丫鬟奴婢们皆或明或暗的嘲笑着正室的愚蠢,明眼人都知道如今老爷惹不得,而她可好还凑上去找骂挨。 在众人还未来得及散去时,一名奴才奔上来,对着玄君劼请安,低声道:“老爷衙门的仵作上门了。” “让他们进来吧!”玄君劼疲累的挥手,先让张素素在颐王那主一阵子,过几天他再上门前去把人接回来,也只有如此才有希望保住官位了。 不一会,三名身穿衙门服式的男子上前,朝着玄君劼拱手道:“玄大人,我等奉颐王之命前来。” 玄君劼手无力往里指着,示意尸体在房里。 三人再次鞠了鞠躬,步进张素素原先在的屋子,一名衣着显然与另外两个不同的仵作上前,用白色手帕覆盖在手上,朝芷莲颈项间的尸斑压去。他是三人中的头,名叫黄宗沂,是里边做仵作时间最短却是最能有能力的。 黄宗沂手渐渐放开,三人凑头过去,看到依旧颜色微变的尸斑后不禁讶异的互望,这…… 死者死后六到十二个时辰指压时会有一定的褪色,超过了十二时辰,就基本上不会褪色了,他们听闻这名叫芷莲的死者明明才死刚刚死有尸斑已经很奇怪了,这…… 另一名年纪比较大的仵作上前,他是做仵作最久却也没什么长进的,名叫……涨幅,只见他皱着额头七横八竖的皱纹,用白色手帕垫在手上捏开芷莲的嘴,看了一会道:“她喉咙处有东西。” 闻言冯孟虎也就是最后一名仵作忙递给他一把类似钳子的东西,涨幅接过来东西,伸进她喉咙轻轻一勾,一团黄色的纸掉了出来。 尸体在黄纸出来的瞬间有了变化,原本肉身还未腐烂的芷莲,刹那间变成一堆烂肉,蛆虫爬满全身,一阵恶臭传来,三人立即退开,不敢置信的指着刚刚还是好好的尸体,居然瞬间就腐烂,这…… “看来是没法查了。”黄宗沂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被掏出的黄纸,小心翼翼的抱进手帕里。 “走吧、走吧……”冯孟虎挥着手带头走了出去。 等候在外的人见三人出来便围了上去问道:“怎么样啊?” 正室一脸期待的听着,只要证实是玄冰凌杀的,那倒省了她不少事。 “三位请说。”玄君劼看着犹豫的三人不解的问道。 “没办法确定真正的死亡时间,不过可以肯定她起码死了两个月。”哪种腐烂程度一看就知道已经死很久了。 “这……怎么可能?”正室难以置信的摇头,那么这些日子给张素素下药的是谁? “我没必要撒谎,这种事一看就知道,不信,你自己去看。”黄宗沂有些不悦,她这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正室闻言瞪大双眸,上前只看了一眼便捣嘴趴在一旁呕吐,这……。见鬼了。 玄君劼疑惑的上前,亦是脸色大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看两人反应皆好奇上前观望,结果全忍不住捣住嘴退后,甚至大部分丫鬟当场晕过去,这是她们这辈子见过最诡异的场景,刚刚还好好的人瞬间居然就腐烂了,这…… 颐王府。 火欮烟分别安排张素素与玄冰凌入住涵芷苑与落缨苑。玄冰凌居住的是涵芷苑,张素素居住的是落缨苑。 落缨苑内。 青玉紫竹蜡台上影影绰绰的烛光闪耀。桃木四扇围屏内摆放着一张弦丝雕花架子床,张素素被玄冰凌用法咒封住了无绝,陷入无意识状态。 一张珊瑚圆椅放在床边,逍遥子端坐在上,边抚着胡子边摇头晃脑的道:“怪哉、怪哉,老夫自她身上竟看不出任何病状。” 玄冰凌站在床边,看着全身冰冷的张素素,嘴角不断的抖动了好久,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火欮烟看着玄冰凌的神色,心,也跟着疼痛不已,她有多在乎她的娘亲,他知道,若张素素就这么一觉不醒,他真怕她会撑不住。 “小玄子,你去休息吧!伯母……不会有事的。”火欮烟有些心虚的道,若逍遥子都束手无策,只怕…… 玄冰凌一双凤眸依旧锁在张素素身上,她的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血月降已深入她骨髓,就是有解药也没用了,她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玄冰月,你和你娘的一条命够偿还吗?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凤眸倏地冰冷,宛若千年寒冰般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小脸越来越苍白,只见她双手不住的颤抖着,一口腥甜涌上喉咙,突地喷出一口鲜血,白色衣裙一朵朵血花妖异绽放,好似盛开的曼珠沙华般邪魅妖娆。 “小玄子。”火欮烟大惊,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袭上胸口,一个跨步上前大掌放在她后背,缓缓输入内力。 一股暖暖的热流在身体流窜,玄冰凌苍白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一阵眩晕袭来,身子软软倒下,在完全陷入黑暗时,泪,无声滑落。 火欮烟心痛如刀绞的将她倒下的身体搂进怀里,小玄子,你的痛就是我的痛,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逍遥子赶忙起身,替她把脉,只见他脸色渐渐暗沉,“不好,气血攻心,快扶她回房。” 玄冰凌已昏迷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或许对别人来说并不长,甚至眨眼即过,可对他来说这三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异常艰辛,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他的心犹如凌迟般疼痛,他不想承认,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爱上了她,或许在那双眸交汇的一刹那,他,已为她倾倒,小玄子,快些醒来吧!小玄子…… “咯吱”一声幽响,银端着药进来,这几日颐王府内突然多了两个病人,他们这些人可算是忙得团团转,而王爷便一直守在玄冰凌身边。 轻轻将药放下,银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心,玄冰凌昏迷了多久,那王爷便守了她多久,如此下去只怕爷的身体承受不住,可他却不停任何人的劝,执意要守着她到醒来那一刻。 “王爷,该吃药了。”银上前低声道。 “嗯。”火欮烟并未回头,而是挥挥手示意他已知道,他可以退下了。 银看着火欮烟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爷的决定除了玄冰凌只怕谁也没本事将其改变心意,无奈的一声喟叹,悄悄退入房门,他只有祈祷玄冰凌快些醒来。 玄冰凌终于在第三夜半晚惊醒过来,她看到张素素惨白的脸。 “娘、娘……”玄冰凌惊喊着坐起,回首入目的是一袭红色锦袍,以及火欮烟布满胡渣一脸憔悴的脸。 “小玄子,你醒了。”火欮烟惊喜的握紧玄冰凌的手。 “娘、我娘呢?嗯!”玄冰凌双手颤抖着紧紧回握着他,凤眸中有着恐惧与担忧。 “没事、没事,夫人没事。”火欮烟捧着她的脸,心里一阵心疼,他的小玄子是一个面对危险眉头都不蹙一下的女子,居然被逼到这个地步,两眼一眯,浑身血液以常人无法估计的速度窜流着,火气瞬间充斥在他的胸臆间,刚想起身哪知一阵眩晕袭来,只见他扶着额头闭上眼,让脑中的黑暗过去。 玄冰凌看着他有些憔悴的脸,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在她苦难之时他总是会出现在她身边?为她心力憔悴,上次如此,这次也如此。 抬起有些愠怒的小脸,拉了拉他的一角,将床让出一半,“上来躺好。” 火欮烟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玄冰凌,缓缓露出一笑,挤上大床,拥着她入睡。 玄冰凌侧头看着火欮烟疲惫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有些事实她必须去接受,有些痛她必须去承担,有些仇还等着她去报,所以,她不会再让自己病倒,缓缓闭上双眸,她知道再次睁开时候她会变得更加坚强。 六十八章你的痛就是我的痛 涵芷苑。 天色还是沉郁的黑,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窗前芭蕉叶上,一滴滴,一声声,无比凄恻。 “咯吱……”一声悠远的轻响回荡在空寂杳无的上空,形成一声悲凉的轻叹,一道水芙色浅色裙摆跨过门槛,一把水墨荷花油纸伞撑开挡住丝丝细雨。玄冰凌一袭水芙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白色纱带曼佻腰际,只见她转身轻阖门扉,撑着伞穿过石子小路往不远处的落缨苑去。 脆弱的花瓣在无情风雨的肆虐下旋转、飘摇、坠落,玄冰凌消瘦的身姿渐渐融合在黑夜里,遥挂在天边的冷月散发出稀薄的微光,将她消瘦憔悴的脸庞更显苍白。 这是第几日了;天空一直在落雨,从未停歇过。步过残落花瓣铺满的幽静小路,穿过一道月亮门,里面便是落缨苑。 玄冰凌步到回廊下,将伞收拢立在门边,轻轻推开门,步进仍有一缕烛光摇曳的寝室。 寝室内,层层沙曼里,弦丝雕花架子床旁一名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趴睡着,这些日子,颐王府的下人们都是轮班在张素素房里守夜照看,而玄冰凌每日天未亮便会来到落缨苑用法咒让张素素的三魂七魄不散,只是,哪怕如此,她心里很明白,她最多还有十日的时间,十日之后…… 玄冰凌努力深呼吸,让自己的唇角露出颤抖的笑容,轻轻步上前拍打着沉睡的小婢女。 芷香在半梦半醒间似乎感觉到肩上的拍打,眯着朦胧的眼回首望去,看清来人时一抹笑颜跃上小脸。 “芷香,辛苦你了,去休息吧!”玄冰凌吃力地保持着唇角的微笑,望着张素素的凤眸却是一片沉痛。 “嗯。”芷香望着玄冰凌强装坚强振作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涩,她捣住嘴不敢哭出声,急急的应了声,便匆忙的步出寝室,本来小姐就已经很难过,她又怎么可以再让她越发伤心。 听着门扉阖上,玄冰凌空灵的凤瞳望着静躺在床上的张素素,若无那一丝薄弱的呼吸,会让人以为她早已离开这个尘世。 张素素的身体一天一天的虚弱下去,脸色如初冬的雪,缥缈,透明。 玄冰凌咬破手指,在她冰冷的额头上画着咒语,再轻轻一拍,只见一道红色光晕自她额头里窜去。画完符咒,玄冰凌拉过刚刚芷香坐的椅子,轻轻端坐下,头倚床栏,等待着张素素醒来。 每次她施完法,她便能清醒一会,有时时间较长,有时就是一个时辰。 天微微亮,朝阳的第一缕光晕透过流苏寒玉紫藤帘倾洒进缕缕金光,张素素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沦陷的双眸渐渐睁开,看到玄冰凌的瞬间一抹苍白的笑颜吃力的扬起,冰冷毫无温度的手触及到她的手时,玄冰凌扩撒的瞳孔逐渐有了焦距。 她慢慢将凤眸转向张素素,深深的呼吸,一抹如花开般的笑容跃上嘴角,“娘,你饿不饿,凌儿给你弄吃的。”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唤她凌儿,那就让她来充当她的凌儿。 “不饿,娘只想凌儿多陪娘说说话。”她的日子不多了吧!这几日醒醒睡睡的,说不定,那日便再已醒不过来了。 “娘只有多吃东西,才能快点好起来啊!等你好了,凌儿一定让你过天底下最舒心的日子,凌儿,还要带娘去周游列国,看遍世界的风景,你说好不好。”玄冰凌嗓音沙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艳。 “恩,娘会快快好起来的。”她的傻孩子,她若走了,她该怎么办?她命苦的孩子。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轻轻推开,火欮烟一身红袍,俊逸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只见他手里竟端着药与珍贵的点心,步到两人之间,将药交给玄冰凌,自个也拖了颗椅子坐到床边,对着两人温暖的笑。 玄冰凌缓缓抬头,对他扬起一抹浅笑,瞬间三人相视而笑。 火欮烟每日清晨都会亲自将药与早饭送来,三人便在这寝室内一起吃早饭,张素素在两人陪伴的日子里,等待着生命的消逝,这些日子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 “娘,吃药了。”玄冰凌将张靠枕垫高,把张素素扶起靠在枕上,拿起药碗舀起一勺药轻轻吹着,待凉了些才喂到她嘴边。 玄冰凌喂一勺药,火欮烟就拿起软软的点心喂她,开始张素素还不习惯后来在他的坚持下,她也就慢慢接受了。 看着眼前的两人,张素素宽慰的笑了,或许她可以放心的走了,她的凌儿已有人守护,她这个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一碗满满的药就在两人的配合间见了底,玄冰凌用锦帕帮张素素擦拭着嘴角。 “凌儿,你再去端些点心来,娘今日胃口好。”张素素浅浅笑着,语气断断续续的道。 “嗯。”玄冰凌点头,转身朝房门外步去。 看着玄冰凌渐渐走远的身影,张素素单薄如纸的侧脸缓缓望向火欮烟,脸上笑意渐渐消逝,只见她轻轻阖上眼喘着气,似乎瞬间被抽掉力气般。 “夫人,你那里不舒服。”火欮烟蹙眉,凝视着她。 “王爷,妾身走了之后,请你好好待凌儿,这孩子从小吃得苦就多,我实在不忍心,我走后她一人过着孤苦无依的日子。”张素素虚弱的抬手捂着唇,一行清泪滑过她苍白如雪瓷的脸。 火欮烟垂下敛睑,自小身在皇家的他从不知何为亲情,他面对的都是尔虞我诈的心机之争,手足相残有时候仅仅只为了保命或踩着手足的头往上爬,他的母妃从来没给过他一丝温暖,记得她死去那一天他只是冷冷的在一旁看着,而这一刻,她竟让他瞬间懂得了何为母亲,原来母亲是那么的伟大,她已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却还是拼命在女儿面前装出没事的样子,火欮烟闭了闭眸,将心中那抹酸涩压下,睁开眼笑着哑声道:“娘,请放心。” 张素素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她信他,看的出来他是一个说出口便会做到的人,有这样出色的男子在凌儿身畔,她便放心了,眼皮似乎越来越沉重,她想要努力睁开,想要再看看她的女儿…… 火欮烟看着渐渐阖上双眸,手心慢慢滑落的张素素,心竟颤抖起来,只见他缓慢的伸出两指放在她的鼻息上,那微弱如丝的气息让他一颗心缓缓沉淀。 将枕头放下,再把张素素冰冷的身子放平躺好,掖了掖背角给她盖上,起身缓缓步出寝室,阖上门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蹲在地上屈膝环抱自己的玄冰凌。 风雨中,玄冰凌蹲在地上屈膝环抱自己,裙摆玉丝带不断的在风中飘舞着,一头青丝被吹的凌乱,只见她面色刷白,浑身一阵阵地寒冷与颤抖。 火欮烟见状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沉去,怜惜的望着她越发消瘦的小脸,步至她身旁,蹲下身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小玄子,你还有我。” 玄冰凌靠在火欮烟怀里凤眸空幽如深潭,她看到了奶奶离去时脆弱的脸庞,与冰冷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她爱的人到最后还是会离开她,她只有娘一个依靠,为什么老天那么残忍,为什么? 捣着嘴,眼泪狂乱的滴落,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喉咙沙哑的呐喊…… “小玄子,你不要这样,你知道你这样我的心有多痛吗?你哭出来,不要憋着,要痛我陪你一起痛。”望着她沉痛的眸,他的心也跟着掉入了寒冷冰窖,抱着她的手指渐渐收紧,如果可以,他愿意承受她所有的痛。 天空中的雨仍在继续,雨幕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刻,她不是寂寞的。 张素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火欮烟将宫里的太医请了个遍,虽然他知晓如此做毫无用处却仍是做了,玄冰凌这几日,日日夜夜都守在她病榻前,只想让她在清醒的那一刻便能看到她。 “叩叩叩……”芷香敲了敲门见没回应便回首看了看身后的人一眼。 她身后的人是玄冰羽,只见她一身淡蓝色罗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玄冰羽担忧的望里面望了望,似乎想从门缝看到什么,筹措了会,她绕过芷香来到门前双手用力将玄冰凌的房门推开。 屋内的玄冰凌端坐在床边,头无力的靠在床前,双眸空洞的望着床上的人,刚刚她与她施法,她却一直未醒,今天是第几天了?时候要到了吗?娘要离开她了?冰冷的黑暗将她紧紧包围,她找不到出来的路。 玄冰羽心中一酸,缓步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透过玄冰凌看向躺在穿上似乎已无生息的张素素。 大床上,张素素呼吸越来越微弱,就连心跳似乎也在凝滞中,苍白的肤色宛如空气,仿佛一眨眼便会消失不见。 玄冰羽不敢置信的捂着嘴,几天前,她还没有这么严重,此刻竟是一副随时会消失的样子。 玄冰凌似乎听到了抽泣声,飘远的心绪渐渐回转,只见她缓缓回头,对上玄冰羽虚弱一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小姐……”一直守候在门口的芷香无意中看见昏倒的玄冰凌,不禁惊呼。 “二姐……”玄冰羽扶住她轻飘飘的身子,焦急的喊道。 “我去禀告王爷。”芷香慌乱的转身便跑。 书房内。 火欮烟端坐在桌案前,他左手边的椅子上坐着逍遥子。 “难道你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哪怕只是给她延续一天的生命。”火欮烟蹙着眉,嗓音逐渐有飙高之势。 逍遥子不禁翻了个白眼,他是大夫,不是神仙,况且小玄子她娘根本不是病,让他怎么治,心中如此想,但他也没胆照实说,以火欮烟现在的心情,他要是真的那般说,指不定他会把他怎么呢!想着只好忍气吞声的道:“是的,没办法。” “你不是自称没有医不好的病人吗?怎么此刻一点用处都派不上。”火欮烟倏地大吼,似乎想要将心里情绪发泄出来。 逍遥子眼皮忍不住挑了挑,使劲告诉自己,忍、忍、忍…… 火欮烟见他不答话,还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传来,来人甚至未敲门便闯了进来,扶着胸口急道:“不好了,小姐晕倒。” “什么?”火欮烟心头一跳,立即拽着逍遥子飞奔出书房往涵芷苑去。 玄冰羽在其他丫头的帮忙下,一起将玄冰凌抬回涵芷苑。 涵芷苑内。 玄冰羽望着床榻上的人儿,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幸好火欮烟与逍遥子赶到。 逍遥子替玄冰凌把过脉后,脸色沉了沉,叹口气道:“她没事,只是疲劳过度,又加上不吃不喝,体力不支才昏倒的。” 火欮烟步道床畔坐下,凝视着她,仿佛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存在,每次他让她去休息,她都乖乖依了他,却不想,待他走后,她有偷偷返回来,而守夜的丫头居然都不想他报告,一股冰冷的怒气自他身上散发出,跟着进房的芷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她真的不记得小姐有回来过。 小玄子,你知道你如此对待自己我的心好疼,该如何才能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玄冰羽呆了一会便回去了,她是从太尉府偷偷溜出来的,近几日,正室在府里越发作威作福了,几次三番上北苑找麻烦,看来她与娘的日子也将不再平静。 时间又过去一天,夜晚火欮烟刚仍昏迷中的玄冰凌喂完药,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吱呀”一声,芷香推门而入,脸上异常激动的道:“王爷,夫人醒了。” 火欮烟讶异的回首,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只见他握起玄冰凌的手喃喃道:“小玄子,你听到了吗?你娘醒了,你还要在贪睡下去嘛?快点醒来吧!小玄子……小玄子……” 意识仍处于混沌的玄冰凌,缓缓蹙眉,谁在喊她…… “你再不信来,你娘会生气的,你怎么可以还睡着呢……” 娘……娘…… “娘……”玄冰凌剧烈挣扎,倏地拥被坐起。 “小玄子……”火欮烟狂喜的将她搂抱住。 “娘……”玄冰凌推开他,焦急的眸不断闪烁。 “夫人已经醒了。”火欮烟哑声道。 “我要去看她……”玄冰凌闻言,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不要急,先把衣服穿好。”火欮烟轻轻握住她的脚腕,帮她把鞋套上,再自芷香手里接过外袍亲自为她穿上。 玄冰凌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里衣,乖乖的任他帮自己将衣服穿好,刚要下床,却被他环抱而去,她不禁一声惊呼紧紧搂住他的颈项。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玄冰凌想要挣脱他,却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你才刚醒,不适宜走太远的路,让我抱着你过去。”火欮烟说的天经地义,好像他本就该如此做一般。 芷香小步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人一阵偷笑,难得看到王爷如此温柔。 来到落缨苑,火欮烟轻轻将玄冰凌放下。 玄冰凌整整衣裙,步进寝室,却看到张素素坐在珊瑚圆桌旁,几个小丫头正在布菜。只见她一袭鹅黄色精致的绣着白色雏菊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苏软裙。万缕青丝用别致的七色琉璃步瑶绾之,苍白的脸色有了红润之色。 “小玄子,快来,陪娘一起用饭。”张素素回首见到站在门口处得玄冰凌,温柔一笑招手道。 “嗯。”玄冰凌哽咽着上前拥住张素素,又哭又笑道:“娘,你终于好了。” “是呀!以后都不离开小玄子了。”张素素避开玄冰凌的凤眸,不让她看到眼中的水气。 “恩。”玄冰凌扶着张素素坐下,待丫鬟退出去后,火欮烟也步了进来。 不是很大的珊瑚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式,晕黄的烛光下,渲染着三人快乐的气氛。 “娘,吃菜。”玄冰凌夹了一大筷清蒸鱼并把鱼刺挑起放入张素素碗里。 火欮烟看了摇摇头,夹起一只鸡腿给玄冰凌,嘴里说道:“也不看看自己,都瘦的不成人形了。” 玄冰凌有些尴尬的低头吃饭,心里暗骂,这家伙肯定是故意让她在娘面前出糗的。 张素素看着互动的两人,也夹起一只鸡腿放在火欮烟碗里,笑着道:“这两日因为我,真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娘。”火欮烟咧嘴笑着,美滋滋的吃着张素素夹给自己的鸡腿。 “你别乱喊啊!谁是你娘。”玄冰凌双目瞪大,踹了火欮烟一脚。 “咱们都睡一张床上了,不喊娘喊什么?”火欮烟一脸无辜,说的好似不经意一般。 “你……”玄冰凌不再说话,她怕自己再说什么,这家伙只怕会更过分,那天不是看他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她才不会收留他…… 张素素欣慰的看着两人,嘴唇忽的变得苍白干裂,眼睛缓缓地闭上,手无力的松开,只听“嘭……”一声,碗滑落在地。 玄冰凌在她倒下的瞬间扶住她逐渐冰冷的身体,脸上的笑意早不复存在,只见她死死咬住唇瓣,双手不断的颤抖着,而火欮烟紧紧绷着下颚,原来快乐不过是三个人演的戏,她们心里都清楚这是张素素最后的大限,却谁也不愿意说破。 “凌儿……别哭,娘……不希望最后的记忆是你哭着的样子。”张素素苍白透明的唇张张合合,虚弱的吐出话语。 “好……好,凌儿,凌儿不哭。”玄冰凌颤抖着将眼泪抹去,强硬的逼迫自己笑。 张素素涣散的目光望向火欮烟,手虚弱的递过去…… “夫人……”火欮烟接住张素素的手,沙哑的道。 “我想听你唤娘……”这是她最后的心愿,看到凌儿有个幸福的归宿。 “娘……”火欮烟手指轻轻颤抖着,笑着道。 “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是,烟记得。”他这辈子都会将小玄子保护的好好的,谁也别想欺负。 “娘……”玄冰凌紧紧搂住张素素哭喊。 张素素笑着,抬起苍白无力的手指想要触碰玄冰凌,却在半途蓦地垂下,眼皮紧紧阖上,再也没有睁开。 玄冰凌心中蔓延着无限的恐慌,“不!”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颐王府上空,带着一股悲凉。 不,她不相信,不相信,只见她突地将张素素冷却的身体方正,自己盘腿坐下,双手快速结印,口里念道:“天清地灵,血灵听令,调汝为神,符合符决,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即时奉行,七魂七魄拘,神兵火急如律令。”语毕,双掌带着一道白光正要打入她的后心。 “你想让她魂飞魄散吗?”心里道嗓音忽的窜进脑海,是呀!把魂魄拘留或许她能够再多活一些日子,但最终还是要走,且,魂飞魄散,她怎么能那么自私,玄冰凌凤眸瞬间变得空洞,似乎一切都是虚无的,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一般。 “小玄子。”火欮烟惊骇的扶住她,吼道:“来人啊!” 一道狂暴的吼声,守候在外的丫鬟赶忙跑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时呆了。 “还愣着做什么,把小姐扶回房。”他不能陪她,他必须先把张素素的后事处理好。 几个小丫鬟扶过玄冰凌将她扶回涵芷苑。 张素素逝去的那一日,颐王府立即为她挂起白幡,完全将她当做家人,丧礼也办得甚是哀矜慎重。 玄冰凌自张素素离开的那一日,便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以至于所有有关张素素的后事,全是由火欮烟一手包办、打理。而火欮烟每日用饭时间还得分神亲自哄着她吃饭,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圈。 喂完最后一口火欮烟将碗放下,看着她空茫的凤眸,消瘦的面容,他的心也仿佛坠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洞中不见光日。忽然一股怒气自心底升起,他不许她再这样下去,她娘的离开不是世界末日,她还有他。 “玄冰凌,你给我清醒过来。”火欮烟抓住她的双臂不断摇晃,“玄冰凌你就打算这么逃避下去吗?你要让你娘含冤而死吗?没想到你那么不孝,你睁开眼看看吧!那些害你娘的人正一脸得意的笑呢……”逍遥子说,想要她醒过来得刺激,让她的心不再去逃避,没想到,能刺激她的居然是恨,难道他的爱还不够,所以不能让她为他清醒过来。 玄冰凌长睫猛地颤抖着,只见她五指渐渐合并,好似内心正做着什么挣扎一般。 火欮烟见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继续道:“小玄子,想想你娘最希望的是什么吧!她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折磨自己,泉下有知她一定会伤心的,小玄子,你并不是只剩自己,你还有我……” 她不是自己吗?奶奶走了,娘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留恋…… “小玄子,你听着我爱你,只要你好起来,我要你做我的娘子,我们永远永远不分开,你不会孤单一个人……”醒来吧!小玄子,不要再把自己的心封锁,不要那么残忍的对待他…… 她还有他?她不会孤单一个人了吗?真的吗? 涣散的瞳孔逐渐有了焦距…… “小玄子……”他可以期待她是因为他的爱而醒的吗?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手指慢慢抬起覆上他胡渣满面的脸,“你是火欮烟吗?怎么会那么狼狈。”都是因为她吗? “小玄子……”火欮烟屏息,心底涌出一股狂喜,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 玄冰凌伏在他怀里,无声的流泪,娘,你安心的去吧!小玄子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很快那些该死的人就会下去陪你了。 “娘……葬了吗?”在她自我封闭的日子,真是难为他了。 “明日,便是吊丧日子。”她如此平静是好还是坏呢!她始终没有把情绪宣泄出来。 “不要太铺张,娘她不会喜欢的。”玄冰凌敛下眼睑,沉默着,良久后才道。 “一切依你。”火欮烟嘴角勾起阴戾的笑,等张素素的葬礼过去,他会让太尉大人一家知道他的怒气的。 “玄府的仇,你不要插手。”玄冰凌凤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火欮烟黑眸一眯,“你想怎么做?”她的手段他很清楚,只是太尉府的实力可不弱,若没有他,她怎么绊得倒那样一颗巨树。 “到时你就知道了。”玄冰凌嘴角上扬,她说过她会让她们不得好死的。 “不管如何,不许让自己置身危险之间,若扛不动记得你的身后还有我……”火欮烟搂着她喃喃道。 玄冰凌真是不知该感动,还是恼怒,他既然如此不信她的能力,那么他会大吃一惊的…… 第六十九章吊丧 “不过,我要与借你五色使一用。”玄冰凌轻轻挑眉,她自己是可以办到,只是那样做只怕要引起轰动了。 “我都是你的,他们五个你随便使。”火欮烟低哑轻笑,胸臆间发出一声叹息,疲累将脸埋入她的发间磨蹭着,鼻翼皆是芬芳馥郁。 “……”玄冰凌心中一阵愧疚,若没有她,他现在还是个潇洒王爷。 遥挂的玄月悄悄隐入树梢,影影绰绰的树影在烛光摇曳下显出大片阴影,如同她的心仍在下雨,明日过后,她的手将会第一次染上鲜血,仇人的血…… 尘世轩。 千代珊慵懒的斜躺在床榻上,如墨般得长发披散在两侧,白嫩修长的玉腿若隐若现,秋香色肚兜外仅仅罩着一袭红纱,若水柔软的纱摆随意垂落在床边沿,纤手捻去一粒饱满,水润欲滴的紫红色葡萄含入朱唇,慵懒之意毫不掩饰。 这十日已过,玄冰凌已经死了吧?哈哈……没想到那么容易,回去后楼主怎么奖赏她呢!呵呵呵……想着,水蛇一般的身子柔软的在床上翻滚动,娇媚妖娆的眸一片意乱情迷。 忽的,一阵脚步声步至门边,抬眼一望,蓝灵已步了进来,本就冰冷的脸上更是宛如十二月间的风雪,让人忍不住浑身打颤。 千代珊娇笑着起身,一头如丝的墨发垂到腰间,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漫步来到蓝灵身畔,如藕洁白的玉臂缠绕上蓝灵纤细的腰间,头轻轻往她肩上靠去,“蓝灵姐,大敌已除怎么你还是一脸的不高兴,难道你不想回到楼主身边。” 蓝灵缓缓转过小脸对上她,美眸里有丝冰冷的雾气,嘴角的笑让人胆战心惊……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千代珊缓缓起身,妖娆妩媚的小脸上的愉悦渐渐被愤怒取代,她那是什么表情,自从上次的任务她便对她喝来唤去,这次的头功可是她立下的,她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怎么,是不是在想你立了头功了。”蓝灵嘴角勾勒起一抹奇异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怒火。 “难道不是吗?”哼!嫉妒吧!越嫉妒,她这心里就越高兴。 这个蠢货,那晚自己根本不应该救她,竟连自己杀错人都不知道,还在这里给她摆出一副高傲的嘴脸,怒火滋生,只见她胸口连续起伏,莲步快移至她面前,玉手扬起,以雷不及掩耳之速向那张自鸣得意的脸上打去。 “啪……” 千代珊难以置信的捂住脸,全身气的汗毛直立,怒发张扬。 她又打她,难道她以为她怕她不成。千代珊脸部变得异常扭曲,扬起手正要朝蓝灵的脸左右开弓。 “你打下来试试,我保证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把任务搞砸了还敢如此张扬。”蓝灵美目斜瞪,红唇死死抿着,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 “你说什么?任务失败?怎么可能?”千代珊缓缓垂下手,满目惊异,惊异过后就是深深的恐惧。 能催动血月降是借用的了楼主灵力,否则凭现在的她们压根是妄想,催动血月降后,两人身上灵力已被减去大半,如今回楼外楼都办不到,先前出来时说好,事情办完在原地等使者来接,可如今,任务砸了,人没死,灵力没了还折损了楼主的功力,她们……还能回去吗?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哼……知道害怕了,刚才的嚣张劲呢?”蓝灵愤恨过后,身体宛如被抽空般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怎么办?使者没几日就快到了,回去后,她们将会是永不超生的境界,一阵绝望的恐惧差点将她泯灭。不,不行,她不能就这样等死,不是还有几天吗?那么久用这几天时间拼一拼,想着蓝灵迅速起身便往外走。 “你去哪!”千代珊见蓝灵闷不吭声的便要出去,闪身将她拦住,眉头深蹙的问道。 蓝灵冷冷的别了她一眼,厌恶的道:“你别跟着我,我还不想被你拖累死。”语毕绕开她便要出去。 “灵姐,我错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然我真的死定了。”千代珊闻言紧紧缠住蓝灵手臂,宛如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一棵伐木,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怎么?刚刚的气焰呢?知道求人了。”蓝灵冷嘲一笑,却也未甩开她,毕竟两个人的力量大过一个人,这蠢货若她好好看住应该不会绊到她。 千代珊小心翼翼的看了蓝灵一眼,见其似乎也不再那么生气,便讨好的道:“代珊错了,灵姐大人有大量。” “哼……”转身重新坐回椅子,蓝灵脑中开始计划,以前两人灵力就远远在玄冰凌之下,如今又大大折损灵力,若要杀她只怕还是要计谋…… “灵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千代珊看住蓝灵缓缓露出笑容的脸,讨好的问道。 蓝灵转目睨了她一眼,缓缓道:“硬拼肯定不行,那咱们何不故技重施,借刀杀人。” 玄府,谢水楼。 月华如练倾洒在烟水蒙蒙的荷花池上,宛若一层青烟笼罩荷花蕊。荷花池畔,四面竹树环合,绿茵浓郁,一股属竹子的清新,荷花的清香,随着夜风隐隐飘荡。 谢水楼里,两盏青玉紫竹灯林立两旁,几名女婢端着珍贵精美的晚膳来回进出,一道道点心、美食渐渐布满桌面。 桌子旁玄君劼坐在首位,面对着众人,只见他一袭青衣,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整个人似乎短短几日便消瘦了一圈,以往紧绷的衣服皆变得有些许宽松。 他的左手边是正室,只见她一身桃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合褶裙,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在场的人皆是一身清愫装扮,唯有她与两个女儿好似在庆贺着什么…… 丫鬟步完膳食退开步到两旁站立着。 玄君劼沉默半晌,缓缓道:“明日都去颐王府给素素送行。” “老爷,妾身觉得不妥。”正室眯了眯眼又道:“她已经被老爷休离,已不是玄家的人,老爷不适合如此做。” 哼!张素素,没想到你死了还有人惦记着你。 “哼……那就算不去送她最后一层,这凌儿我总是要接回来的,她毕竟是我玄家的苗子。”这张素素一死,颐王府立马挂起灵幡,而他如此做完全只为了讨好玄冰凌,那若他将玄冰凌捏在手里也就不怕他不听他的话了。 “不,爹,我反对!那晚你也看到了,张素素根本是人,那玄冰凌也是个毒瘤,我不赞成她回来。”玄冰月激动的站起来,双眸中尽是愤恨。 “啪……” 桌子在玄君劼的重力拍击下一阵晃动,“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别的学不会,尽和你娘学些阴暗的东西。” 玄冰月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小脸布满惊吓,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抗只好乖乖坐下。 “老爷,妾身觉得你是应该去送一下,凌儿那丫头没了娘也怪可怜的。”坐在右手边的三夫人浅笑盈盈,柔若无骨的玉手执起白玉青花貂壶给玄君劼倒酒,纱袖飘飘,暗香盈盈。 “恩,还是你懂事。”玄君劼肥大的手覆上三夫人暧昧的捏了捏。 “老爷本是心慈仁厚的,只是那素素命薄,怪不得老爷,你这样做众人都会念着老爷的好。”三夫人细致的小脸佯装羞涩的微微一偏,眉眼含笑,柔媚又娇俏,看的玄君劼一阵心痒痒。 正室咬牙切齿的看在两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双手死死捏住酒杯,只差没有捏出洞来。 玄冰凌与玄冰彤对望一眼,心中愤慨却不敢言语,毕竟刚刚玄君劼已经发怒了,若她们再不知好歹那自讨苦吃的可就是自己了。 坐在尾端的四夫人与玄冰羽沉默的用膳,这一切都与她们毫无关系,因为明日无论如何,她们都会去给张素素送行,生前虽不长往来,却因两人命运相仿,心中都有惺惺相惜之感。 荷花池下群鱼游动,时间便在流水叮咚中悄悄流逝,又是一轮日升,人生是否也表示着新的开始? 晨曦,京城被一片乌云笼罩却密云不雨,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颐王府。 画栋雕梁的颐王府大厅挂满了白布,顿时给人一种心神凄凉的感觉。 火欮烟、银、赤、三人皆着一身白衫,站在门口招待前来吊丧的宾客,张素素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前来的都是看在颐王面子上。 “听说这死者乃是玄太尉的二夫人。” “那怎么会在这颐王府吊丧?” “嗨!听说是被休了的夫人,而颐王似乎对京城有名傻小姐挺中意,还为此与玄大小姐解除了婚姻。” “唉!不是玄家自己要解除的嘛?” “这你就太不谙世故了吧……” 大厅里摆着一副红漆棺木,棺木两边是用白布铺上的椅子,玄冰凌一身素服跪在棺木旁,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长睫低垂,眸中若寒潭冰冷,对别人的指指点点以及异样的眼光死若无睹。 “朱大人到……” “李大人到……” 随着下人的通报声,一些玄冰凌压根不认识的人来来往往,对着张素素的棺木鞠躬上香。 娘生前没受到过这么大的礼遇,没想到死了这些不认识的人倒是一个个的来送她,也罢!起码娘上路的时候不冷清。 “玄太尉到……” “玄大夫人到……” “玄大小姐到……” 玄冰凌微微笑了,眼底却骇人的阴冷,她本不想在娘离开这天做出惊扰她的事,真没想到,她们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竟然如此,便不能怪她了…… “玄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啊!真是烟受惊了。”火欮烟瞳孔紧缩,眼底闪烁着冰冷的诡芒,一抹异常邪恶的笑缓缓勾起。 玄君劼一身素白长袍,老脸青一阵红一阵,始终无法说出话来。 “老爷与素素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她今日走了老爷定是要来的。”手拽锦帕的三夫人一脸忧伤的站出来,边说边用锦帕擦抹泪水。 “对、对,那日是老夫糊涂,这……”玄君劼垂下脸顺着三夫人的话往下爬。 正室看着以一副以玄府女主人姿态站出来的三夫人不屑冷冷哼,紧抓住里袖的手,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抓花她的脸。 “那几位请吧!”火欮烟冷澈的嗓音回荡在玄府大厅。 玄君劼越发尴尬的笑着与正室一同往里走去,玄冰月痴恋的目光紧紧纠缠着火欮烟不肯挪动一步。 “走吧!姐。”玄冰彤回首发现玄冰凌的痴缠上前拉住她往里走。 玄冰月走三步便回首一次,似乎如此便能挽留他的眼观。 前来吊丧的宾客不论是进来的或是正打算离开的,见到这一群人突然都停住脚步不走了,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窃窃私语也同时在人群中熏染开来。 “花公子到……” “云公子到……” “龙公子到……” “落小姐到……” “烟……”龙绍焱一袭黑衣,抿着唇向火欮烟拱手。 “颐王……庭莎代表家父前来。”落庭莎亦是一身素服,朝着火欮烟福身。 “四位里边请。”火欮烟淡笑,做请进的姿势。 四人步入大厅,等着玄君劼他们给死者上完香,再上前。 玄君劼步到棺木前正准备拿起香点燃,一道冷冷的声音的传来,不大不小,刚好大厅里的宾客皆能听的清清楚楚。 “你不配给我娘上香。”玄冰凌缓缓抬起头来,冷冷的目光对上玄君劼震惊、愤怒的眼。 玄冰凌的话让厅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这玄二小姐果真如传言那般不是傻子,且,她为何要这般与自己的爹说话,难不成这二夫人被休是有内情的? 正室看着玄君劼青红交错的脸,心中暗咬银牙,她就知道这死丫头不简单,短短一句话,不仅给太尉府带来难堪,还让众人怀疑这张素素的死是因为太尉府,不行她不能让这种有害的消息传出去,只见她缓缓一笑上前道:“凌儿,你娘的病会传染,你爹也是为整个太尉府着想啊!” 众人一听心中惊骇,忍不住纷纷后退一步,传染?怎么他们不知道,不会因为这样被传染了吧! 玄冰凌双手蓦地紧捏,凤眸冷厉的诡芒闪过,缓缓起身步向正室,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再次见到这对母子她会如何,当真的面对面时,她发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心脏激烈跳动甚至有些发麻。 正室被玄冰凌脸上的张狂嗜血吓得不禁一步步往后退,她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 第七十章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众人都忍不住平息静气的将眼光牢牢锁定玄冰凌身上,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龙绍焱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隐隐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这以玄冰凌以往的手段只怕这大夫人是要吃亏了。 花孤冥忧郁的眸子淡淡的望着她,内心却止不住的狂跳,她冷魅的凤眸闪烁的暗芒让人忍不住的心惊,这二夫人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这大夫人擅妒是京城众所皆知的,难道二夫人的死以她有关? 云悠扬在心里暗自为那可怜的大夫人接下来的遭遇哀叹,这些日子他已慢慢接受玄冰凌不是一个傻子的事实,只是为何她要装傻呢?为何如今又不装傻了? 落庭莎咬住嘴唇,微侧过头看了看正盯着玄冰凌的花孤冥,再转首看向一身素白衣衫却也飘然如仙,恍若倾城的玄冰凌,没想到如此勾人心魄的气质竟然在一个傻子身上涌现,他是否也被她给吸引,不,花孤冥是她的,她整整爱恋他三年,他不可以喜欢这女人,她不许…… 嫉恨的幽芒冷冷的射向玄冰凌,一双纤手紧紧扣住,下唇隐隐有血丝浮现。 玄君劼诡异的看着正一步步走来,好似讨命恶鬼般骇人的玄冰凌,心中是止不住的后悔,在玄府他已隐隐发现她潜藏的这股气势,却一直不肯相信一个傻子的身上会展现这般光华,如今他不得不说这个女儿胜过羽儿、月儿、彤儿,如无脚上的缺陷只怕进宫当妃子也只是轻而易举,只是如今…… 玄冰月死死的瞪着她,她想要对娘做什么,转首与玄冰彤互看一眼,两人皆不敢上前…… 三夫人暗自在心里惊叹,玄冰月与落庭莎皆是京城有名的四绝美人,玄冰羽与玄冰彤姿色气质也属上品,却被玄冰凌轻而易举的就将她们的光芒压下,让众人的视线不得不跟着她走,张素素的死定与正室有关,她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诬陷玄冰凌的娘,面对仇人她会怎么做?真是让她期待…… 玄冰羽一双素手颤抖着抓住她娘的手,心里七上八下狂跳不已,二姐可千万别做出傻事啊!四夫人看自家女儿如此紧张,伸手在她手背上轻拍,暗示她放轻松。 赤瞪大双眼,眼皮一下也不敢眨,就怕错过了什么。他还记得她在灵屋是怎么整她的,这未来女主子绝对很可怕。 银回眸看了火欮烟一眼,见其一脸平静,也就慢慢放心一颗心。 火欮烟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小玄子放手去做吧!一切有我给你扛着。 正室瞳孔紧缩,唇色变得异常苍白,冷汗自她身上不断溢出,脚忍不住一步步退后,直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玄冰凌一步步上前,宛如索命女鬼般。 玄冰凌嘴角在微笑,而眼珠却无比淡漠,一双狭长的凤眸如同深夜般幽黑空茫,浑身皆是经霜带雪般冷冽的寒流,当她的脚跟停在正室面前时,众人的呼吸几乎停止了,谁都不敢大声喘气,深怕惊动了什么。 “大娘,白头发。”玄冰凌伸手在正室头上拔下一根白发,有淡淡的道:“大娘神智不清醒就不要跑出来了,我娘不会怪你的。” 玄冰凌两旁的素手死死握住,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如此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她要她自己给自己难堪,想着小脸上的笑越发邪魅骇人,转身,素白裙摆在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又优雅地落了下来,好似纷飞的蝶儿,让众人忍不住的惊艳。 不理会大厅瞪目结舌的众人,莲步微挪袅袅婷婷的步至火欮烟身边,至腰的长发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摇摆。 火欮烟凝视着她,仿佛他的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嘴角的笑变得轻柔而温暖。 玄冰凌步至他身边两人视线交缠无声的传递对方的心思,“烟,我累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语毕凤眸别有深意的睨了他一眼,手里依然握着正室那根白发。 “恩,累了就去歇着。”火欮烟抬手轻抚她柔嫩的脸庞,语带疼惜的轻喃,语毕,转首看向身旁的银与赤道“送小玄子回去。” 银与赤忍不住互相对看,这为什么是他们送她回去,而不是婢女,虽,心有疑问,却也抱拳垂首应道:“是。” 玄冰凌转身往王府府邸步去,身后跟着银和赤。 火欮烟看着三人渐渐走远,俊脸恢复原有的邪肆与玩世不恭,对着呆愣的众人道:“大家请坐。” 玄君劼看着走远的玄冰凌,心中暗下决定,不论如何也要将她带回去,想着便步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火欮烟一双桃花眼快速的闪过什么,却也很快消失不见。 落庭莎步至咬着唇,一直死死盯着玄冰凌步去的方向无法回神的玄冰月身旁,或许她可以帮她整那个女人…… 玄冰凌三人回到满庭苍翠的涵芷苑,站在空旷的花园内对身后两人道:“银你去搬一张长形案桌过来,赤你准备盛三分满的百米,香三柱,蒲团一块,鸡血一碗,再用稻草扎个小人过来,快去。” “啊……额!”两人正不知王爷让他们护送的原因,被玄冰凌如此一吩咐更加傻了,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点头立即分散去准备她要的东西。 玄冰凌自己则回屋拿出几张黄纸与毛笔,待银与赤两人准备就位,便将黄纸铺在案桌上,毛笔蘸狗血,在黄纸上画着符咒。 她今日要用正室将银面男那条大鱼勾出来,一举歼灭,对我娘下降头是么?呵呵……那么今日就让她也尝尝降头与法术结合的滋味,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赤两手交叉在双臂上不断的上下搓揉,玄冰凌浑身散发的寒气让他止不住打颤。 银也是满心激奋,他对玄冰凌接下来的做法相当的期待,那毫无良知的女人居然在张素素吊丧这日口出诬陷,简直让人气愤,这样的人真是天理不容。 她没有正室的生辰八字,所以必须要有被施法者身上的一样东西,摊开手中静立的白发,玄冰凌嘴角阴冷的笑,将白发用符咒包裹,口念咒语,再将包了头发的符咒焚烧,落下的飞灰如数洒在草人身上,飞灰沾上草人既瞬间消失不见。 玄冰凌点燃三根檀香插在米碗内,然后跪在垫子上,烧黄纸三张,磕三头,用右手中指在地上划一“十”字,把小腿压在“十”字上,右腿压在左腿上,即采用单盘式,席地而坐,烧灵符一道,接着两眼微闭,身体周正,头顶悬,鼻吸口呼九次,然后两手成抱球状放在下丹处,口念咒语,“收汝心魂,汝魂离身,速现坛前,魂离心离人离,听吾号令,起。” 语毕,只见她迅速起身,两指作剑指,指着桌上的草人手指往上勾,草人竟随着她的动作直直起身。 赤目瞪口呆的扯着身畔的银,两眼似铜铃般指着桌上的草人。 银咽了咽口水,捂住赤的嘴巴,就怕他惊受不住喊了出来,扰到玄冰凌。 正在大厅喝茶的正室突然身体似弦一般直直的绷起弹跳起来。 众人不解的看着她诡异的动作,莫名不已。 “娘,你干什么?”正与落庭莎哭诉的玄冰月不解的回头看着正室询问。 “我……”正室刚要说什么,她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动起来,两手弯曲朝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前进,正室吓得目瞪口呆,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却无济于事,只见“撕拉”一声,她竟将胸口的衣服撕开,黄色秀梅肚兜露了出来。 “啊……”大厅内的女子不住惊叫,小脸羞红的转向一旁,而男的则是一声抽气,诡异,惊讶,不解,打量再众男人身上传开,甚至有的小声低语:“原来玄太尉的夫人里面长这个样子。” 玄君劼一张老脸由青转红,由红转绿,再又绿转白,宛如掉进染缸的白布五颜六色,精彩绝伦。 火欮烟冷笑着淡淡别过脸,“玄大人贵夫人若脑子有病,你便不应该带出来了。” 此话让大厅的众人再次议论纷纷,原来这太尉府大夫人是个疯子,唉!这太尉大人虽身居高位,家里却有这么个疯婆子真是可怜啊…… “这……”玄君劼顿时一口气堵着提不上来。 玄冰彤赶忙跑上前抱住正室外泄的春光,对着太尉府其他奴婢呵斥道:“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娘穿上。” “啊……”被呵斥的婢女抱住胸前不住的后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 玄冰彤还想说什么,岂知正室两臂大力的将玄冰彤的双手挣开,脚步僵硬的走到张素素面前跪下,“咚咚咚咚”的磕头,没几下额头上已出现又红又肿的包。 “这……”众人更是议论纷纷指手画脚。 “丢人现眼。”玄君劼气的手筋突出双目圆瞪,起身便要走人。 正室此时又有了反应,只见她起身朝着玄君劼飞奔过去,已起身的玄君劼再次被她猛力一推、一压,跌坐在椅子上起不来。 “这玄君劼的夫人想干什么?”云悠扬扯着身边的花孤冥直嚷,他直觉这事不简单。 花孤冥则是没有理会云悠扬,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情况,这大夫人怎么会突然就发疯了呢?难道她真的有病? 龙绍焱深深的看了火欮烟一眼,却见其一脸深意的笑,难道他对此事不觉奇怪,按照烟的脾气,若这种事在这种情况发生他应会不悦再把人赶出去,现在却是一脸无动于衷,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给我起来……”被压在下面的玄君劼愤怒咆哮,却如何也推不开身上的人,平日里气力不大的正室今日竟如千斤重。 只见正室用双手抵着玄君劼的肩,微微起身分开双腿跨坐上去……嘴里说道:“老爷,我不想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啊……”又是一阵惊呼。 如此暧昧不明的话让众人厌恶的睨视她,没想到玄太尉竟有这么一个疯傻又不要脸的妻子,真是…… 各种各样的咒骂声、不屑声、嘲笑声四起,玄君劼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而玄冰月与玄冰彤两人也稍稍退后一步,就怕别人骂正室之时连自己也带了进去。 三夫人捣着嘴,胸口憋着笑,哎呀!自她嫁进太尉府只怕只有今天令她最开心了。 玄冰羽诡异的与她娘对看,彼此眼中都有着浓厚的笑意。 “你……”玄君劼气的浑身发抖,扬起手“啪”肥厚的大掌打在正室脸上,再抬脚将她一脚踹开,起身冲冲便出了颐王府,玄冰月与玄冰彤两人也低着头跟着玄君劼出去,谁也不去理会在地上哀号的正室,仿佛与她接近便是奇耻大辱一般。 涵芷苑内正施法的玄冰凌见时候差不多了,回首向身后的赤道:“拿剪刀与八根白蜡烛过来。” “喔……”赤愣愣的点头,转身前去拿了把剪刀与蜡烛回来,递给玄冰凌又退回原位。 玄冰凌用剪刀剪出一个小纸人,再将纸人放到一旁装满狗血的瓷碗里浸泡,再拿出来晾干,再将蜡烛按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位置放好,再将纸人放入蜡烛中点燃,然后只见她双目紧闭,凝神静气用念力控制纸人飞起,只见红色的纸人逐渐飞升至半空,随着她的一声:“隐”便遁去身形。 玄冰凌剑指在空中画着符,指向纸人喝道:“去。” 纸人便飘飘荡荡的浮在半空,朝前厅飞去,双目紧闭的玄冰凌脑海中渐渐出现大厅的影像,当纸人飞到正室头顶时,只听她大喝:“中。” 话语刚落,纸人便化作一道毒烟窜到正室身上,一直往丹田集中。 玄冰凌缓缓睁开凤眸,看着八根蜡烛渐渐燃烧滴出白泪。 至玄君劼走后,正室突然感到全身似已恢复自控力般连忙爬起来,用残破的衣服蔽体,追着玄君劼而去。 “哈哈哈哈哈……” 看着正室跑出去后,厅内的人再也忍不住的狂笑出声,这太尉府的脸可是丢大了。 火欮烟轻笑着摇头,他的小玄子啊!总是这般顽皮,缓缓转首望着玄君劼等人离去的方向,黑眸渐渐冷却,一股迅速杀意蔓延。 玄府大厅里 玄君劼换下白衫,一身蓝袍坐在首位,正怒目瞪着正室,扶着茶盏的手不断抖动。 坐在他右下方的三夫人嘴角噙笑,优雅的嚼了口茶,这茶味道可比平日里的香多了,呵呵…… 坐在他左下方的正室已换了一身完好的衣服,低头垂目嘤嘤哭着。 正室旁边是四夫人与玄冰羽,玄冰羽对面是玄冰月与玄冰彤。 “哭,你还有脸给我哭?”玄君劼瞋目切齿拿去桌上的茶盏便向正室扔去。 “啊……”正室被茶盏里滚烫的热水烫到,惨叫着跳到一旁。 “爹,你先不要生气,月儿觉得这事不简单。”玄冰月赶忙起身将正室带到她的位置上,抬首说道。 “不简单?怎么不简单?有人逼迫她吗?真是没想到,你骨子里这么放浪,是不是很久没男人,你很心痒啊!啊……”玄君劼气的口不择言,指着正室恨不得把她掐死。 “就是嘛!现在搞得整个太尉府都没面子,以后老爷上朝还不被同僚耻笑,真不知道怀的什么心!”三夫人斜眼冷睇,嗓音娇嫩却不乏坚硬。 “你给我闭嘴。”玄冰彤怒瞪三夫人,呵斥道。 “呜呜呜……老爷,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却被一个小辈如此对待,叫我情何以堪……”三夫人手拿丝帕捣住嘴,抽抽搭搭的道。 “彤儿,她好歹是你长辈,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玄君劼指着玄冰彤教训道。 玄冰彤虽不服气却不敢反抗,只有憋着脸靠在椅背上。 “老爷,当时我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正室声泪俱下,想到自己被那么多人看了身体恨不死去。 “控制不了?”玄君劼怒极反笑,指着她道:“若不是看在你死去爹的面子上,我早把你赶出大门了,你给我滚进去,从此不许再出大门一步,否则我废了你的腿。” “老爷……”正室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玄君劼无情的嘴脸。 “娘,咱们走。”玄冰月与玄冰彤起身赶紧拉着正室回房。 “作孽啊!作孽。”玄君劼气的不停拍打桌面,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胸口喘息。 “老爷别气了。”三夫人扭着腰步至玄君劼身边,玉手不断的轻抚他的背。 玄冰羽与四夫人见状也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娘,你说正室为什么突然发疯。”玄冰羽一身白衣素裙,三千发丝绾成如意髻,搀扶着她娘回北苑的路上边走边疑惑的询问。 “报应啊!只怕是你二娘在天有灵,见到仇人在身边要冤魂索命。”四夫人叹息一声,习惯性的拿起胸前的佛珠一颗颗转动念着佛经。 真的像娘说的这般吗?那二姐那奇怪的动作做何解?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西苑。 被搀扶回西苑的正室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上,双目呆滞的望着某一方向,不言不语。 “姐,你说娘到底怎么了?”玄冰彤有些害怕的扯扯玄冰月的衣袖。 “不知道。”玄冰月也是疑惑的摇首,这娘怎么突然就发疯了呢?难道和玄冰凌有关,千代珊说她妖邪,那么会不会是她在做法。是了,肯定是这样的。 “娘,我知道了。”玄冰月立即扑到正室身边道。 正室缓缓回头看着她,脑子里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惊愕的抬头小心翼翼的道:“你是说……” “嗯。”玄冰月知道她娘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那怎么办?”正室脸色吓得刷白,这玄冰凌明显是来报仇了。 “再请千代珊。”玄冰月想了想肯定的道。 “还去……”正室想到那个诡异的宅院便心里发毛。 “是,还去。”现在只有千代珊能收妖了。 “可是……”她已经被禁止出府了,正室恼怒的暗自咬牙。 玄冰月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亦是想了想道:“娘要不我们找舅舅。” “对找你舅舅,还有你哥,玄君劼这般对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正室顿时如得救星般咬牙切齿。 “那我去修家书一封。”说着玄冰月便起身步到案桌旁,铺开一张白纸,研磨,快速的写着向南宫世家求救的家书。 “娘,姐,你们在说什么?”玄冰彤不解的上前,疑惑的看着两人。 玄冰月与正室对望一眼,决定将事情结果如数告知玄冰彤…… “啊!你们是说玄冰凌她娘的死,你们……”玄冰彤不敢置信的指着两人惊呼。 “嘘!你想让全府都知道吗?”玄冰月赶忙起身捂住她的嘴。 “唔、唔……”玄冰彤点着头示意她会小声了,玄冰月这才放开她。 “过几日等爹爹眼线放松,我们便去。”玄冰月心七上八下的坐到床畔。 “真有这样的人?”玄冰彤狐疑的询问。 “嗯。”玄冰月点点头。 室内顿时一阵沉默,三人皆各有所思的默不出声。 时间就这样飞逝而过,张素素下葬后颐王府再次恢复往日的清宁。 夜华倾洒,树影婆娑,廊下高挂的红灯笼发出晕黄的微光,微光透过格子窗一缕缕照映着偌大的书房。书房里,烛光潋滟,影影绰绰。 玄冰凌一身白衣端坐在紫檀平角条桌旁,手中拿着一卷资料,手肘支撑在桌上,素手支着下颚,一头垂至腰间的长发微微倾斜,长睫垂下印上一道阴影。 原来正室的娘家是前任宰相……白非珏,两年前因病去世,正室如今还有个哥哥白濯尘,如今担任右侍郎乃是正二品,现如今驻守并州,此人贪得无厌结党营私,已成为大理寺少卿的关注对象。 呵呵……又是一个祸害百姓的贪官,想必那日正室把玄君劼的脸面丢尽,想必在玄府已失宠了,那么正室也只能像她的娘家求救,而她也说过,玄冰月母女的命是不够抵偿的,那么只好让她们一家来偿还好了,她说过最好要有勇气承担她的怒气,玄冰凌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浑身散发出冷冽的寒气与无形的压力。 第七十一章七星钉魂阵 “叩叩叩……”玄冰凌习惯性的敲着桌面,闭眼沉思。 站在她眼前的五人忍不住用求救的眼神射向一旁坐着悠闲喝茶的火欮烟,自张素素下葬那日起,火欮烟身边的五色使便开始听玄冰凌号令,看着这位浑身气势越来越冷峻的未来女主子,竟然比他们王爷发怒时还要让人心忌,何况她只是平静如深渊……这白家的下场只怕会很惨啊!只是不论她怎么做,都无人会觉得残忍,一切只怪玄冰月与她娘造的孽。 火欮烟长发如墨散落,低垂着眼脸,薄嘴微勾起一道肆虐的弧度,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把玩着手上的青花瓷茶盏,如果一个白家能让小玄子把憋在心底的怒气散发,那也算死得其所了。 “明日褐带十名好手前往并州等候命令。”她要玄冰月母子跪着求她,不知道这白家一口够不够分量。 “小姐的意思是……”褐狐疑的询问,不会是要他带着是个人去暗杀白右侍郎吧?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白家的势力有多大,就算他带去的人武功好的通天也不可能办到。 火欮烟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仍旧不动声色,他相信她是不会狂莽行事的。 “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个给你,记得随时携带,到时就用此物联系。”玄冰凌拿出一张三角形黄色符纸扔给褐,淡淡的道。 “啊……”褐接过符纸,拿在手里左右翻看,这玩意可以保持联络? “褐,小玄子怎么说,你便怎么做。”火欮烟徐徐扬起邪眸,俊傲眉宇略带三分邪气的的轻挑。 “……”褐嘴角不禁抽搐,却也无能为力的拱手道:“是。” 他还是多带些人去吧!他们王爷一心为红颜,如今做事都如此不靠谱了,十个人拿下白家……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玄冰凌心知褐对她的话有所怀疑却也不想多去解释,解释了他也未必就信。 “银,你从明日起暗中监视着玄冰月母子,将两人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记下来,但是,切记!一定要保持距离,不能让她们找的人发现你身上的人气,否则前功尽弃不说,你自己也小命不保。”她之所以让银跟踪也是觉得他做事牢靠,能让她放心。 “是。”人气?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对方是武林高手? “嗯,这个你拿去,记住随身携带。”玄冰凌拿出一张符咒放在案桌上,托钵符,将自身气息禁锢,这种符一般是捉鬼时所用,为了不让异物发现自己的隐藏。 虽,她现在还不知银面男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她敢确定的是,他的手下全是异类,只要银带着托钵符与她们保持距离,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褐忍不住邪瞟了银手上的黄纸一眼,这东西能有这么厉害?他可不信,随即鄙夷在他眸里一闪而过。 “那我们呢?”赤看两人都有事做,忍不住问道。 “你们,明天陪我去白相爷墓前拜祭。”用武力她自认没那个本事,但是她可以从风水上取胜,她要她们家断子绝孙…… 用风水杀人,毁人坟墓对修道之人而言很损阴阳,只是,每当夜晚她闭上眼就看到娘惨死的摸样,与玄冰月得意的嘴脸,叫她如何能平静; 她恨!恨不得吃她们的骨血,叫她们生不如死,死不超生…… 平静无波的凤眸瞬间激起万丈狂澜,颤抖着握住双拳,身体开始阵阵发抖,她的心正在滴血! 她的痛,她的恨,她都要在她们身上讨回来…… “喔……”赤咽了咽口水,看着浑身冷冽带着摄人心魄狠厉的玄冰凌,他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悄悄向后挪动脚步,保持安全距离。 剩下四人额头不住沁出冷汗,脸部僵硬,垂着头不敢望她,他们五个好歹也是王爷身边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想到今日竟惧怕一名女子真是丢脸。 火欮烟暗自摇头,决定出面拯救这五个可怜下属,“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涵芷苑。”火欮烟站起身,抚扫着锦袍,极其轻柔的嗓音自他微微勾起的唇瓣中逸出。 “嗯。”天快些亮吧!她已经等不及明日的到来。 看着步出书房的两人,银、赤、青、白、银顿时吐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各自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未来女主子的压迫力竟比王爷还高出许多。 月明星稀的石子小路上,玄冰凌与火欮烟步履悠闲的走着,夜风轻吹,墨发飘飞,小脸依旧苍白,火欮烟叹口气看着她白泽的侧脸,本想将她早些迎娶回家,没想到如今竟还得等三年,等她守完孝,三年啊!这日该怎么熬。 “怎么了?”玄冰凌睨着他一脸苦恼的表情,不解的蹙眉。 “没事。”火欮烟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暗苦笑 玄冰凌闻言也未在多问什么,淡淡将脸转向前方,思绪再次飘远…… 这一路走来,皆在静默,各有所思。 “到了,你回去吧!”玄冰凌站在寝室门扉前,转身对火欮烟淡道。 “早些歇息。”火欮烟轻抚她苍白的小脸,不管多久他都会等她,陪她走出心里那潮湿的地方。 “嗯。”玄冰凌刚要转身却被火欮烟突地将身子搬正,纤细的腰身被火热的大掌牢牢握住,一道温软薄唇朝她的压了下来。 双唇轻触,轻轻的吮吻,他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甜美,“去睡吧!”大掌捧着她的小脸摩擦,轻暖一笑,转身离去。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修长身影,玄冰凌失神的靠在门扉上,抬首看着天边忽明忽暗的玄月,心头涌上疲累。 又是一轮月落日出,朝阳初露。 玄冰凌看着朦朦亮的天空,早早便起了身,这些日子她都是如此,睡眠浅薄,难以入眠。 突然“吱呀”一声幽响传来,回首看去,一名着粉色裙衫,梳垂挂髻的小丫头步了进来,只见她手里端着铜盆放到洗漱架上,将帕子倾湿,拧干,步至床前递给玄冰凌。 “芷香,你怎么起那么早。”自娘走后芷香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因为小姐起的也早啊!”芷香俏皮一笑,晶莹如玉的小脸露出两个小酒窝,顿显俏皮。 “不是说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玄冰凌疲惫的结果她手中的帕子擦拭着小脸。 “可是,芷香想服侍小姐。”芷香上前将玄冰凌搀扶下床,整理着凌乱仍有余温的锦被。 玄冰凌无奈摇头,将帕子放回盆中,坐到铜镜前拿起桃木梳理着打结的长发,这丫头有时候固执的紧。 芷香整理好床铺步到玄冰凌身后拿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挽着发鬓,自夫人走后,小姐便再也没有笑过,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有时的笑也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这样的小姐让她打心里心疼着。 玄冰凌望着镜中模糊的小脸,又是一阵失神,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个给她温暖的就是张素素,想起她为她打颤着双腿将她护在身后,毅然的道:“我不会同意的,除非我死。” 然后便颤抖着跌坐在地上,冷汗直冒。 可是这唯一温暖没有了,玄冰凌敛下眼,沉默着,心渐渐渗出血迹。 望着铜镜里玄冰凌凤眸中的伤痛,芷香的心也跟着淡淡忧伤…… 她帮玄冰凌挽好发鬓,拿出一件白色纱裙给她换上。 白色长裙,纤腰瘦骨,玉润之肌,清冷墨瞳,宛如画里走里的绝世女子,万般风情绕眉梢。 芷香不禁感叹道:“小姐真美。” 玄冰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暗自浅笑,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人家不是称她傻子,就是瘸子,美?这个词,在这里还是第一次听说。 望了望窗外已透亮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拿着罗盘等工具转身朝门口步去。 步过几处假山绿树,华庭楼阁,沿着种满花卉竹林的小路来到王府大厅。 大厅内,桃木四扇围屏后,十几名着绿衣小婢进出有序的往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布着早膳,火欮烟一身红袍端坐桌边,似正等着她的到来。 “小姐,请。”一名绿衣小婢上前将她搀扶道火欮烟身边坐下,恭谨的道。 看着桌上丰富的夸张的早晨,她不禁大叹,浪费…… 两人用过早饭,赤、白、青三人缓缓赶来。 “走吧!”火欮烟用锦帕擦了擦手,递回给一旁的小婢道。 “嗯。”五人步出府外,青自马厩牵出四匹白马,一人一匹,玄冰凌与火欮烟共乘。 赤、青、白三人拉过马后一个跟斗便跃上马背,火欮烟脚尖轻点顿时也稳坐马背之上。 “来吧!”火欮烟双脚夹马腹,来到玄冰凌面前,将左手递出,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含情的黑眸凝视着她。 玄冰凌将手递给他,顿时感觉腰身一紧一阵翻覆,她便稳坐火欮烟怀里。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薄唇贴着她冰凉的耳根轻喃,热气直扑她白泽的小脸。 凤凰山,位于京城北郊,玄冰凌在颠簸的马背上看着倒退飞逝的山脉和不规则的田野,一阵阵清爽的山风迎面扑来,夹带着浓浓的稻谷香。 五人来到一处山脚处停下,火欮烟翻身下马,再环抱住玄冰凌将她抱下来。 “这里就是凤凰山?”玄冰凌凤眸微眯,仰头看去。 一座形似椅背的大山跃入眼底,山中来水如一条玉带,缓缓积成山脚下的小溪,看风水必须从高处往下看,所以她得上去才知此山的风水如何。 赤拔剑在前面带路,玄冰凌与火欮烟在中间,后面是白与青两人。 他们沿着古树苍茫延伸的山路往上爬去,夕阳的金光射入深林处,青苔上印着晕黄的微光,空山寂寂杳无人烟的凤凰山只闻虫鸣。 玄冰凌有些气喘吁吁的抹了抹额头的汗,自大病一场后,身体状况日渐下降。 “要不要休息一会?”火欮烟蹙眉拿过白手里的水递给她。 玄冰凌接过水,仰头饮了一口摇头道:“没事,我能坚持。”眼看就要到了,她怎么能休息。 火欮烟知道她此时心中定是迫不及待,也不再逼她。 玄冰凌五人经过一个时辰的山路终于站到白非珏墓前。 看着眼前气势雄伟的陵墓玄冰凌不惊叹道:“好墓。” 此言一出,四人呆愣不解。 火欮烟惊讶的道:“小玄子还会看风水?”这小女子真是让他一再惊喜,她到底自何处学来的这些东西? 白与青闻言皆为不信的撇嘴,虽也听过关于在张府她的神奇本事,但他们还是坚持怀疑态度,一致认为那是人为的诡计,而风水这东西在他们记忆里乃江湖骗子的把戏,他们才不信有这种东西。 赤便较为不一样,再张府的奇遇让他骨子里边对玄冰凌的本事深信不疑,且有种深深的折服。 “嗯,略懂一二吧!”玄冰凌点点头,凤眸观察着四周。 “那小姐给我们讲讲。”青在白的暗推下硬着头皮上前讨教。 玄冰凌看了两人一笑,洞察一笑,凤眸轻挑,轻启小嘴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择水,可以令财源滚滚。石为山之骨,水为山之血脉。水是生命之源,山有了水才有了生命,没有水的山就仿佛没有灵魂,而此地山中溪水如经络一般从两侧流过,积入山脚溪流,也就应了这句水主财。可惜的是水面不够大,无法将财富越积越广,也就是美中不足。” “你的意思是白大人一家能有今日的财富,完全因为这里的水?”青一脸鄙夷,眼底尽是不信。 “当然不是,第二,此墓依山造陵,山林葱郁,景色优美,环境独秀,而这里的小路显然被人修葺过,四周繁盛的树木,也不会蔓延到墓土上来,而且墓门天门、地户,或开或闭,方位恰好得宜……”玄冰凌心中忽的有什么滑过,一丝疑惑滑进心底。 山主人丁,水主财,照理说,正室娘家应当人丁兴旺,又怎会似如今这般只留下他们兄妹两个?难道是哪里泄了这风水灵气。若是如此那便好办了,她只要在上面稍动手脚,便够玄冰月一家吃不了兜着走了。 火欮烟看着她小脸忽明忽暗,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朝身后微扬,阻断欲打扰玄冰凌的三人。 玄冰凌步至山峰边,抬首往远处看去,山环水绕。主山来龙深远,气贯隆盛,左右有山脉环护,前后另有砂山护卫,这地形只要是个略微懂得风水的师傅都会叫好。 白玉青两人不解的互看,自他们来到墓前便看着玄冰凌围绕着坟墓左右打量,似在思考着什么,凤眸沉着。 “王爷,她不会想把相爷坟墓挖开出气吧?”赤小步到火欮烟身旁,压低嗓音询问道。 火欮烟一身红袍,墨发以玉簪束起,邪肆的桃花眼斜睨他,微微勾起的唇瓣中逸出看似温柔无害的笑颜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赤心中一惊,笑着道:“当我什么都没说。”他怎么那么笨,竟然去问他们亲爱的王爷,要知道他们爷如今可是将这玄冰凌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玄冰凌绕着墓地转了一圈后,缓缓蹲下身子用手捻起一撮土壤,自语道:“土壤充足,墓穴也很暖,可藏风聚气,可说是万中选一的好墓。” 在哪?那个泄风漏气的地方在哪里?四处找了个遍始终无所获,正准备拿罗盘前来衡量,眼睫无意抬起,一处幽深的草丛跃入眼底,草丛里似乎波光粼粼,凤眸微微眯起细细看去,一抹冷笑忽的跃上小脸。 “小玄子有何发现。”火欮烟勾唇一笑,小东西有收获了。 白、赤、青闻言赶忙围过来,看着玄冰凌。 “你们看那。”玄冰凌纤指遥指不远处得水塘,笑得高深莫测。 “那是水塘啊!”赤顺着她的素手看去,只见一汪碧溏被掩盖于古木苍茫的深邃云林,四周皆是茂盛的绿草若不细看很难发现。可是这水塘与墓地有什么关系吗? 玄冰凌拿过罗盘步至水塘边,将浓密的草扒开,一个盛满水的半圆土坑出现在眼前,溪水就是从斜坡上曲折流汇而积成。水塘约有五丈直径,深深地积着水,好似以面玻璃镜子。 这阴宅最主要的便是墓穴暖,不可受湿气感染,否则藏风聚气可就变露风泄气了。 “今夜连夜让人上来将此水塘挖条渠道,让水流进墓穴。”有水从周围高处流下的墓地,是为凶相。而此水被水塘聚集,又明转暗,所以她们一家再不至于断子绝孙。 “……”火欮烟微微眯起邪魅的双眼,沉静半晌后道:“嗯。”他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但依她以往所为,这也不是很难理解。 玄冰凌语毕用小罗盘测量着,只见她一步一步往下走,待来到墓穴藏风聚气之处,她拿出一颗钉子,用符咒包裹住,口中念道:“七星,七气,七穴,七场,封!” 她脸上已不复笑意,眸沉如水,气势不怒自威,手上的赋予咒语的钉子随着她的咒语遇土便往里钻直到封住穴脉,她用六颗钉子以同样的方法在附近布阵,“七星钉魂阵”在每个关的“脉眼”上钉下一颗钉子,钉死了生气最尾端也就是代表气脉出口的太游关,钉死太游关,生气流动就完全停止了,生气流动被活活钉死,短期内人并感觉不到,但在月阴之日,这墓穴的子孙与其家人便会宛如失去生命力般无法动弹,而她在最后一关却未结尾,只因,若玄冰月母子动弹不得,那她的仇如何报? 第七十二章凶险难料 钉完第五颗,这是最后一颗了,玄冰凌看着手心的钉子,凤眸迸射出邪异诡火,只见她蓦地瞳孔收紧,素手捏着钉子头部向地面的穴位按去,钉子尾部接近地面时一道无形气体泄漏出与她手中钉子做着对抗。 “七星,七气,七穴,七场,封!”玄冰凌凤眸沉,口念咒语,素手加重往下压的力道,只听似有“唔”一声闷哼,钉子已牢牢进入地面。也就在钉子进入地面穴位的刹那,整座山似乎都地动山摇。 “这是怎么回事。”赤努力平衡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眼前一切皆在抖动的山石。 青使用千斤坠稳住身形,看着玄冰凌惊愕道:“你做了什么?” “王爷,山要塌了,咱们快走。”这到底发生何事?这真的是因为她吗?她做了什么让整座山如此晃动。 火欮烟上前想要将她横抱起往上下飞掠而去,却被玄冰凌阻止,“等等……” 这种状况只是因为她还未将第七颗钉子钉上而已,推开火欮烟,看着正被无形抗拒气体逼的往上冒的钉子,玄冰凌对着四人喊道:“快、快压住钉子。” 火欮烟闻言立时上前往离他最近的一颗压去,当他的手还未触碰道钉子时差点被一股无形的气力震飞,他诡异眯起双眸乏出两道炯厉精光,面容变得冷硬,手上使用内力向钉子压去,只见他手与无形气体触碰对抗上时,脸色顿时煞白,额头不断溢出冷汗。 青与白两人诡异的对望,也各自上前照玄冰凌的话去做。当他们的手碰触到气体与火欮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这……这是怎么回事?”青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难道,难道她说的风水都是真的?不,不可能,他手上边运起内力,边摇头喃喃自语。 “……”白心里的感受是复杂的,他从来未遇过这种状况,难道这个未来王妃真的这么厉害,可以杀人于无形? 赤就比他们小心一些,看到火欮烟差点被震飞后,便明了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他出手便运起内力,当他遇上那层无形的抵抗,心中还是有不小的震惊。 看着四人已按自己的吩咐去做,她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子渡步到第七个穴位,这里的气体越发浓重,好似一个垂死的野兽最后的挣扎。 “八卦灵灵,旨旨奉符奉法奉令,赐封兵将,挥割万妖,当我者残。神兵急火如律令,定。”只见她两指作剑指在空中画着咒语,两指之间夹着一张黄色符咒,咒语念完,手往第七个穴位压去,从远处看去,就好似一道黄色金光与白色银光交杂在一起,最后白色银光被押回地底,而黄色精光随着她手中的符咒也跟着印入地底,脚下顿时一阵光芒散开。 “噗”一口鲜血喷出,玄冰凌变得异常难看,只见紧紧她咬住下唇,手心渐渐冰冷,心里就象被无数根针用力刺痛着,她受到了不下的反噬。 “小玄子。”只见火欮烟身形忽地一闪,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 “我没事。”事情已成功了一半,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有事呢? “闭嘴。”火欮烟下巴僵硬紧绷,亦邪亦正的脸孔倨傲中带着恼怒,瞪着她的黑眸冷澈而幽深,只见他身形一闪两人便往山下飞掠而去。 “可怜的我们。”赤摸摸鼻尖,脚尖点地,赤色衣袍飘飞,追着火欮烟身后奔去。 “走吧。”青推了推正往着白相爷坟墓发呆的白,也一个翻身离开。 白看着眼前的景物依旧却是哪里不一样了,好像少了一些生气,多了些死气。他在想什么?怎么说话也变得奇奇怪怪的。暗自摇头,白色身影闪过,尾随在青身后。 玄府,西苑。 桃红柳绿垂下的屋檐下,两座相挨的房舍空隙里黑暗笼罩,若有站在里边不细看绝对发现不了,银一身黑色夜行服潜藏在空隙里,双手抱剑,面无表情的盯着外面的一切,若玄冰月母女想要出府或者前往后门的路皆要经过此地。 华贵的寝室不复以往的整齐秀雅,只见精致的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围屏、束腰高花几、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等价值不菲的家具全翻倒在地,层层沙曼似乎被外力扯得无比凌乱,榉木雕贵妃榻上被褥凌乱,床罩靠枕全落在地上,房间内好似另一个战争场地,硝烟弥漫。 正室仅着一身中衣,长发疯乱的飘散,双眸呆滞的坐在地上,原本光洁的额头短短几日似乎又添了不少皱纹。 “姐,怎么办?”玄冰彤一身蓝色锦缎裹胸,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轻挽淡薄如清雾胧绢纱,腰间坠一条淡青色丝带,挂了个薰衣草荷包,只见她精致的青云莺丝髻已有散乱,一双琉璃大眼微微浮肿,下眼帘淡淡的黑印显示她这几日睡的极其不好。 “你问我,我问谁。”玄冰月一袭紫色软烟罗裙,裙摆绣满珍珠的薄长纱,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成反绾髻,此刻正喘着粗气跌坐在紫檀椅内,额前的飘散的几缕墨发已被汗水淋湿。 正室自从颐王府回来便开始痴痴傻傻的,特别到天明鸡叫时,整个人完全和疯了一般,就和那日张素素的情形非常相像。 “难道娘是被鬼上身?”是张素素来报仇了?玄冰月浑身发起恶寒,那么下一个是否会轮到她?不、不…… “你胡说什么?”玄冰彤听到她的自语,忍不住翻起白眼。 “我们今晚去找人来救娘。”玄冰月心神慌乱的想起千代珊,拉着玄冰彤急喊。 娘被限制了行动,连她也受到了牵连,这几日就是娘成了这副样子也未敢去请御医,就怕给人说张素素的死与她们有关,只因她的症状与张素素一模一样。 “喔……”玄冰彤望着她点点头,她对她们口中那个人也很有兴趣呢! 很快已是夕阳西下暮色朦胧,玄月缓缓升起,月华如练,一片清浅的光洒在西苑,赤已守了一天却未见任何人经过,他正疑惑时两道略微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风吹伴随胭脂香。 赤顿时集中精神,双眸冷冷盯着外面,不一会,玄冰月与玄冰彤两人神色慌诡的步了过来。 玄冰月一袭紫色软烟罗裙拉着一身蓝裙的玄冰彤往玄府后门步去,月影下只见两人一路上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赤身形一闪尾随其后,他却忘了玄冰凌的交代,离两人十步距离。 两人沿着花圃几经转折来到一条窄小的石子路,两旁树木苍茫,石子路延伸处是一片空旷的院子,院子前方不远处有一道红色木门,这里平日皆有家丁守门,不过今日却早已被玄冰月用银子收买。 “吱呀”一声,玄冰彤轻轻拉开门扉,空幽寂寥的声音在深夜回响,两人不禁同时打了个冷颤。 拉开木门两人闪身而出,再穿过一条深巷便是宽阔的街道。 夜黑沉沉的,天边玄月散发出稀薄的微光并不能照亮什么,街道两边房舍黑影潼潼。 玄冰彤紧紧抓住玄冰月的手臂,一双美目四处环顾,全身皆处于惊颤的状态,只听她颤抖在嗓音道:“姐,我好怕。” “走快点就不怕了。”玄冰月自个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没一下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全身汗毛竖起来。 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赤隐身与黑暗之中,寸步不离的跟着两人身后。 玄冰凌怎么会知道这两人一定会去找什么人?而她们又是要去找谁? 三人缓缓脱离街道,来到南郊斜坡处。 空旷的郊外月明星稀,一阵夜风吹过卷起黄沙漫漫。 “姐,这里是那里?”她们说的人难道住在这里?一个正常的人会住这种鬼地方吗?玄冰彤双眸骨碌碌的转着。 “别吵,快走。”玄冰月用宽袖掩住小嘴,心里的惧怕岂会亚于她,只是怕又如何,她不甘心,不甘心每一次都是玄冰凌赢,所以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救娘,她不能再让她赢。 两人走了莫约半个时辰,熟悉的枯老独树出现在眼前。 “快了,就是这了。”玄冰月抓着玄冰彤急道。 玄冰彤望了眼独木,一只漆黑的乌鸦隐身与树干中,见到来人振翅飞走。 乌鸦……玄冰彤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被风一吹,哪怕是夏日竟也感受到一股钻心刺骨的寒。 玄冰月着玄冰彤往前再步了一段距离,一幢华丽豪贵的宅院出现在眼底。 “就是这里了。”玄冰月手刚要敲上门扉,只听“咯……”一声,门自动开启。 “啊……”玄冰彤吓得惊呼,往后退了几步。 玄冰月亦是前身神经紧绷的看着大门内,浑身皆被冷汗淋湿。 “呵呵……大半夜这样大呼小叫会吓死人的。”水红纱袖捣嘴娇笑,妖媚勾魂美眸华光异彩,嘴角流出的娇笑宛如银铃。 “你……”玄冰彤躲在玄冰月身后防备的盯着眼前的人。 “小妹妹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们要来是吗?”千代珊拉开大门,她身后站着一脸老态的蓝灵。 “你怎么知道?”玄冰彤有些许好奇望着她,疑惑的询问道。 “因为我会仙法啊!”千代珊一脸神秘娇笑,看着不远处的独树闪过一抹微光。 “哼……”玄冰彤冷哼着步进院子,娇蛮小姐的姿态顿显无疑。 玄冰月随着玄冰彤进入院子,千代珊别有深意的给了蓝灵一个眼神,相视,两人眸光交汇,一抹别有深意的诡笑跃上嘴角,蓝灵不动声色的闪身出门。 阖上门扉,千代珊娇笑着做出请的手势。 玄冰月与玄冰彤两人随着千代珊向尘世轩步去,一路上,玄冰彤目瞪口呆的打量着四周,心中暗暗惊叹。 尘世轩,寝室内,珊瑚圆桌旁,三人围桌而坐,屋外树影憧憧,屋内玉勾云纹宫灯忽明忽亮。 “两位深夜到访是有急事吧!”千代珊给两人沏茶,把玩着胸前的发丝道。 “你不是会仙法吗?你猜啊!”玄冰彤闻言不屑的道,而玄冰月也想试试这个千代珊是否真的是玄冰凌的对手也就未阻止她。 “那好,我来猜上一猜。”千代珊媚笑着,双目微阖,五指掐算,不一会,只见她露出浅笑道:“你们杀错了人,而你娘如今正被冤魂纠缠。” 哼!还是蓝灵料事如神,一直盯着玄府动静,只是那正室的症状很想被人下了降头,但又不太像,所以她只好说被张素素的冤魂纠缠。 玄冰月两人目瞪口呆的对望,真是神了,她竟猜的分毫不差,其实上次茶壶自己会动这一点她心里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如今看来她真的是有些本事。 “你一定要救我娘。”玄冰月咬牙双手握拳紧紧相交在一起。 “呵呵,两位小姐不用着急,我家师傅得知那妖孽依旧逍遥法外又岂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千代珊纤手敲打桌面,别有深意的拉长尾音。 “只不过什么?”玄冰月急切的追问,只要能将玄冰凌除去,她愿意付出一切。 玄冰彤亦是瞪大双圆看她,等待她的下文。 “只不过我师傅前些日子捉妖伤了元神,正在闭关修养,而我一人自不是那妖孽的对手,需要两位小姐里应外合。”只要得到玄冰凌身上的一样贴身物品,以蓝灵梅岭邪降首徒的身份,就是没了灵力只要有那人贴身衣物依旧可以下降。 “怎么里应外合?”难道还是下毒?可是玄冰凌已经离开了玄府。 “你想办法得到她的一样贴身物品即可。”千代珊黑眸微微眯起,若不是她们灵力没有玄冰凌厉害,只要她们接近她定会察觉,否则她们早已自己动手,何必用得着这蠢女人。 “就那么简单?”玄冰彤忍不住疑惑的道。 “呵呵,困难的两位做的了吗?”简单?据她所知,如今颐王府可是隐藏了不少暗卫,先想想她们要如何接近玄冰凌吧!无知的女人。 “你……”玄冰彤气结,从未有人敢如此与她说话。 玄冰月则是暗咬银牙,想着千代珊的话,她说的对,如今玄冰凌在烟哪里,谁人敢闯?那……若让爹将她接回来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一抹冷笑跃入嘴角,斜睨了她一眼道:“好,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呵呵,是的玄小姐。”这个女人还不至于太蠢,只是事情只怕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那……你就没有办法先救我娘吗?”玄冰月犹疑了一会,又道。 “唉!怨气太重,只好能我师父出关才有得救,先赐你丹药一粒,可保她恢复十日正常。”千代珊起身到屏风后拿出一个小白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她。 玄冰月接过丹药收好,抬首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两位的好消息。”千代珊娇笑着垂首。 “恩。”玄冰月拉着玄冰彤起身步出门外。 “两位,我送你们吧!”千代珊自后面追出,手里提着灯盏。 “嗯。”她相信一切的祸源都来自玄冰凌,只要她一死,一切都会恢复原位,烟会回道身边,王妃之位会是她的。 月上柳树,假山绿树,小桥流水,淡香幽幽,这一切究竟是虚是幻。 枯树后银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府邸,忽的,他身后蓝光乍闪,只见一名着蓝色翠烟衫的女子凭空出现,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俏白胜雪,眼眸流转,盈盈如波。 蓝灵望着赤的背影勾唇一笑,莲步微挪,裙琚翩飞,贴在耳边道:“小哥,三更半夜,荒郊野外,小心见鬼喔!” 一股幽淡的香味飘进银鼻翼,只见他浑身紧转身回眸,如眼的却是一名颜如玉,气如兰的百媚女子,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是否在何处见过她? “怎么?傻了?说话啊!”这是在灵屋那小子,那就是玄冰凌派过来跟踪玄冰月的了,若无老鸦报信,她还真是很难找到他,想必身上放了什么东西了。 “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竟在荒郊野外。”银“唰”一声拔出长剑指着她。 “你,不是也大半夜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蓝灵玉手轻抬,两指捏着他的剑尖推开。 银刚想说什么却见玄冰月两人步出大门,朝回去的方向步去,他正想跟上…… “你以为你还走得掉吗?”蓝灵不复笑颜,身形一晃,伸臂挡住银的去处,整张脸寒若冰霜。 “你果然有问题。”银不再废话拔出长剑,脚尖轻点飞掠而起,在空中划下一道银色半圆,剑随人影快速的刺向蓝灵。 “哼!我就陪你玩玩。”蓝灵幽幽冷笑,旋身,薄纱偏飞丝带飘絮,流苏叮当,脚尖轻轻立起整个人竟飞上半空。 银心中一惊,未想到江湖上竟有轻功如此了得的女子,银双臂张开,跃上半空与她缠斗在一起。 霎时间,寒剑厉影,蓝色却夹带劲风的绸带纠缠在一起,黄沙飞舞,刀光剑影,劲气横飞。 “蓝灵姐,别和他玩了,时间来不及了。”千代珊不知何事乍现在两人中间,挡去银刺来的长剑后,双目圆瞪,双手直直向她伸去,且,越伸越长。 银目瞪口呆的看着离他数里远的千代珊双臂突然猛的伸长,且,速度之快眨眼便来到眼前紧紧掐住他喉咙,脑海顿时一副画面闪过,是她们……未能说出便昏死过去。 “你别把他弄死了,若我没猜错玄冰凌就要到了。”蓝灵看着千代珊冷冷的道。 闻言双手一松,银身体直直往下坠,“嘭……”一声,激起黄沙万丈。 “这小子是玄冰凌派来的?”千代珊缓缓落地步至蓝灵身前道。 蓝灵冷嘲的勾起嘴角,望着她道:“在灵屋这小子也在,怎么?忘记了?不长记性的家伙。” 如今她们两人的灵力都未恢复,若玄冰凌找上门只怕很难应付,那么只好用降头术与她拼上一拼。 “咱们什么时候走?”这玄冰凌一来她们不是死定了,不,她还不想死。 蓝灵闻言,气急冷哼,走?天涯海角躲得了玄冰凌躲不了楼主,既然迟早要有一战,那就今夜吧! “要走,你自己走。”冷冷阁下这句话,蓝灵提着银的衣领朝宅院里步去。 千代珊恼怒不屑冷哼,却也只有跟着蓝灵进宅院。 两人回到尘世轩,来到千代珊寝室旁边的空屋子。 “吱呀”一声木门被踢开,一股浓烈巨大的血腥迎面扑来。 蓝灵手在空中一挥,一缕烛光跳跃,晕黄的光将漆黑的屋子照亮,只见空洞的屋子里一张长形破旧木桌摆放着,地上、墙上皆是斑驳血迹,一具具动物尸体横躺着。 千代珊两人步进屋子,将银放在木桌上躺好。 “去,准备做法,我们等着玄冰凌到来。”蓝灵小脸以往的清冷被阴毒与扭曲取代,浑身散发出死亡的味道。 “是。”这个时候的蓝灵是千代珊最怕的,这也是为何她一直欺辱她,而她却不敢反击,蓝灵平日里看起来并不可怕,若她因何事而兴奋或愤怒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蓝灵看着桌子上的银冷冷一哼,转身拿着一个小盒子进来,打开盒子,里面全是世间最毒的虫子在扭动。 走到银身畔,用手将他的嘴捏开,拿起满是盒子的虫子塞进他张开的嘴里,待最后一只虫子爬进去,手使力将他的下颚阖上,只见昏迷的银霎时双目圆睁,脸色变得青绿一片。 “听着,你的主人是我,你将永远效忠我,一会去杀了上门来的女人。”蓝灵双目狠历的眯起,双目似绽放蓝色幽光,盯着银一字一句的道。 “你是我的主人,杀了上门的女人。”银双目直愣,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蓝灵重复。 “乖!”伸手拍打着他的脸。 颐王府,涵芷苑。 檀香袅绕的寝室,层层白色沙曼后。 玄冰凌闭目而卧,只见她额头紧紧打了个死结,小嘴紧紧抿着,薄薄的汗不断沁出,似乎正经受着噩梦的折磨。 这是哪里?玄冰凌一身中衣身在一间放满棺材的破庙里,她环顾四周,突地,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睑。 一个着银色长衫的男子缓缓转过头来,玄冰凌见到他的脸时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他的脸上爬满了恶心的虫子,而他身体有一半已腐烂,正向她伸手,嘴里好像说道:“救我……” 银?是银?玄冰凌心里眼里充满了不置信,她摇着头一步步后退,突然脚下绊倒什么,身体失去重心就要往后甩去。 “啊……”玄冰凌惊叫着拥被坐起身,胸口起伏不定,脑海里梦中那一幕不停的浮现,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 只见她翻身下被,穿上鞋子,来到梳妆镜前,拿起摆放在上面的首饰盒子,打开,拿出七枚铜钱在桌子上摆出一付乾坤兌卦。 上卦为震,震为雷,下卦为坎,坎为雨,。雷雨交加,万物如沐,万象更新; 解卦: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凶险难料,有攸往,夙,吉。也就是说,目标在西南方向,身在险境而又能够有所行动,有所行动就会脱离困境,重获新生。 此卦乃是她为银卜的,就是他如今有了为难如果有人搭救便能安好,如此还要搭救的人行动及时。 玄冰凌随意披上一件衣衫,墨发披散,便要往外冲去,当她手触碰到门扉时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拿出一个蓝色布包,将里边的符纸、桃木剑、罗盘等物放在身上,放好布包,起身朝门外步去。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白色身影闪身而出,只见她两指在空中画着咒语,空中念道:“天清地灵,遁吾身形,隐。” 她知道这颐王府被火欮烟加强了守卫,虽他今日夜晚带人上了凤凰岭,但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隐身咒是一种障眼法俗称鬼遮掩,此时她在那些暗卫眼里只是一道模糊的身影,而她在小心的绕着黑影走,他们也就看不到她了。 不知绕过多少庭院,终于来到大厅,此时出府的大门正严实的关着,她小手放上宏伟的大门,使力往外推,“咯”一声沉闷的声音传出,门口两名正昏昏欲睡的守卫被这声音惊醒,身子灵敏的跃起,里外看偏却无一人,顿时傻眼了。 此时玄冰凌早已跑出数远,按卦象来说,银再南方,对方是两个女人,应该是银面男的手下,只要不是银面男就好,她还真没把握去与他真正交锋,特别是在这个救人的节骨眼。 玄冰凌跑到南城外,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眯起凤眸,这真是个大凶之地,棵木不长,寸草不生,整片黄沙宛如阴间府地。 只见她咬破手指在额头画着血咒,凤眸顿时一片清明,轻轻蹲下身子,纤纤素指在地面写着南字,南字最后一笔顺时针画一圈不封口,画圈之时再画若干小圈,小圈数视要找之人的距离,一圈代表一百里地。 看着眼前的南字,玄冰凌心中大概已有了底,只见她起身朝着前方疾奔而去。 第七十三章道术对降头 月色下漫漫黄沙,在玄冰凌眼里附着一层薄薄的黑气,这里阴气无比的重呐! 跑了莫约半个时辰,她要是会这古代的轻功就不会那么累了,玄冰凌停在一棵独木前喘气拭汗,不经意回眸间,一只黑色老鸦出现在眼眸,只见她凤眸邪冷的眯起,外人眼里的老鸦在她眼里竟是一颗血色骷髅,两个阴森空洞的黑洞正直直的盯着她,只见血骷髅突然腾空飞起似要朝何处飞去。 “想去报信?晚了。”只见她嘴角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漾开,自衣袖拿出一个小巧的八卦镜举臂遥对玄月,青葱玉指在镜面飞快画符,符咒画完,忽,一道白色晕光自玄月上直射镜面,玄冰凌轻轻将八卦镜对向凌空的血骷髅,只听“哧”一声,血骷髅冒出一阵黑烟直掉地面。 “看来离目标不远了。”她从袖中掏出锦帕,轻轻擦拭着八卦镜镜面。 玄冰凌凤眸直视不远处,凤眸中满是森森的冷澈,嘴角勾起的笑意宛如千年寒潭般颤人,她突然间也不慌了,步履悠然的向前步去,来到一座精致堂皇的宅院府邸前,只见她五指迅速变换结印打出火雷咒,灼人的火光自五指间燃起,玉臂向眼前的门扉甩去,轻纱飘过火焰横飞,当火焰触碰到厚重的红漆木门时引起的却非熊熊烈火,而是一阵虚空的扭曲。 红漆木门在火雷咒的侵袭下扭曲、变形渐渐化为虚无。 “哼!不愧是银面男的徒弟,什么都是幻术。”看着眼前的华阁楼庭院台榭变为废墟袅袅一片,她冷嘲的勾起嘴角,素手“唰”一声抽出桃木剑,夜风吹拂,水薄烟纱瑟瑟作响,如墨黑发在风中漾起丝丝涟漪。 正欲往前走,眼前忽的冒出一阵黑色烟雾,玄冰凌用长袖捂住口鼻,待烟雾散渐渐散去,眼前竟出现遍野的血红色毒蜈蚣,它们正以极速之势向她爬来,四面八方霎时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哼!小把戏。”玄冰凌轻蔑冷笑,降头其实也是蛊的一种分支,降头师能操控的虫子她也可以,只见她上身往前倾,另一只腿高高抬起,白色衣裙划成扇形,一只小巧的笛子出现在手上,轻轻放到唇边朱唇微启,一阵清冷的低音幽幽绕耳,微抬的手在空中绕着符咒,最后一笔带出,笛音通过符咒向波音符般一圈圈荡漾开来。 已快要爬到她脚边的血蜈蚣突然停住,纷纷掉头散开,不一会便消失无踪,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哼!有什么本事尽管拿出来吧!”玄冰凌放下抬高的腿,将笛子放回腰间继续往前走去。 她的脚往里跨一步,身后立即变为一片黄沙,走了没多久玄冰凌便被不远处的火光吸引,疾步而去,只见一名蓝衣女子端坐其中,正巧笑盈盈的看着她。 玄冰凌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空旷的黄沙地上,一堆堆火把摆回字形,回字中间是一张长形案桌,案桌两边两头牛骨头被削去骨盖,一根灯芯立在其中,火光跳跃一股浓重的臭味传出。牛骨中间摆放着六道黄旗,青、红、蓝、白、紫, 案桌后蓝灵端坐其中,只见她着一袭紧袖对襟墨蓝色长裙,袖口周围用白布镶饰。满身绣饰虫纹,青丝挽云髻,平日清丽的小脸如今绘上似花枝的红的贴花,一双黑眸隐隐闪烁蓝光,她的身后放着七口黑色木棺。 “原来是你下的降头。”玄冰凌凤眸冷怒的火光燃起,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寒冷杀气。太好了不是吗?今日她就杀了她给娘报仇。 “不错是我,而你很快也会死在这里。”蓝灵撇嘴轻笑,手上却是戒备着以防她突击。 “那就来较量、较量。”玄冰凌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画着血咒,蓝灵见状心中一骇,只见她拿起一个小木盒子,盖子揭开盒子放到牛骨上方,玉手一翻,自盒子倒出一堆活生生正蠕动的尸虫,尸虫掉入火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炸响声,一股股让人恶心欲吐的味道飘于上空。 倒完尸虫放下盒子,只见她又拿起桌上一只巨大铜铃,托在手中边摇嘴里边吟唱着咒语,玄冰凌持桃木剑丝毫不敢怠慢的眼观四方,在她吟唱咒语时,身后的一具木棺盖子“嘭……”一声掉在地上,好似被人往里边推开,激起一阵不小的灰尘,一名银衣男子缓缓起身,只见他面部浮肿发青,双眼无神呆滞,双手直直的往前伸着,好似已僵硬一般。 玄冰凌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冷冷的看着蓝灵冷斥,“卑鄙。” “呵,这并无卑鄙与否之说,只有生死胜负四字。”这个玄冰凌不好对付,不知道千代珊那蠢货准备好没有,她们两人如今灵力都未恢复,只有用幻术与降头与她一拼。 蓝灵正想着,一道娇媚的声音自玄冰凌身后传来,“天苍苍,地皇皇,拜请五鬼阴兵到坛前,吾奉阴山老祖敕……” 玄冰凌背对着千代珊,薄唇缓缓勾起冷笑,幻术是么?她早有准备,在千代珊正要结语之时,玄冰凌忽的旋身,白色裙摆在空中绽开一道绝美弧度,“天苍苍,地皇皇,阴兵阴将随吾旨令,擒魂捉魄不得长生,魂飞魄花散,四四散散。”只见她用比千代珊熟练百倍,快速百倍的结印朝着她打过去。 千代珊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她从来未见过结印如此快速之人,心中一慌,竟自个打乱了咒语,若重新来过已是来不及,她惊恐的后退,看着玄冰凌打出来得“唵”字真言如大山般向她压来,她欲向后逃去却发现自己身体不知何时竟变得与蚂蚁一般大小,最终只听“啊……”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呼,千代珊的身体如被抽了筋的皮人瘫软在地。 蓝灵浑身颤栗着,并非怕的颤栗而是气的,她就知道将希望托付给千代珊是根本行不通的,手中铜铃不断抖动,银瞬间双眸凶光大作,不再似刚才的呆滞,只见他动作快速的爬出木棺,满脸凶恶的朝她扑去。 玄冰凌宛如未发现般径自甩出一道灵符将千代珊的魂魄囚禁在那具身体里,不让她以此遁逃,当身后一股腥臭味传来时,只见她身子微微向一旁斜倾,躲过银的攻击,嘴里喃喃念道:“银,若我揍了你也是为了救你,你可别怪我。”无奈的语气,无辜的小脸在说完那句话后忽变得邪魅无比,只见她抬腿一扫,腿风凌厉的袭向他的膻中穴,气会膻中心包募穴。被击中后,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就算他被下了降头,但是只要他还没死,人体穴位就会有反应。 果不然,银被扫中膻中穴后敏捷的身子明显晃动了下,玄冰凌把握时机再次跃起踢向他的气海穴,动静脉和肋间,击中后,破气血淤,身体失灵。 看着银倒地的身体,玄冰凌冷笑着拍着手掌,转身挑衅的望着蓝灵扬眉,嘴角斜勾,冷冷的道:“怎么样?还有什么招使出来吧!” “哼!你别得意的太早。”蓝灵气的脸色骤变,手拿起桌上的白色令旗吟唱着再将舌尖咬破喷出一口血令旗顿时燃烧,右手再拿起铜铃摇晃吟唱,身后剩余的六口棺木盖板突然全被掀开,一具具裹着白布的干尸自木棺中弹坐而起,此时,蓝灵一次拿起剩下的令旗在空中摇晃着,好似画咒语一般,手往俩边扔去令旗脱手而出掉入两旁的牛骨里,“腾”一声烈焰燃起,冲天的火焰似与玄月连接,此时只见玄月变得一片血红照射在尸身上,干尸两个空洞洞得窟窿双眼染上血红色的光,身上裹尸布脱落,露出一滩滩腐烂的血肉与蛆虫。 而此时玄冰凌身边同时出现了不少残缺的鬼魂,只觉阴风阵阵,鬼语嘈杂,它们怪声怪气地嘻笑着向玄冰凌靠近。而玄冰凌依旧不为所动的站立着,手中桃木剑指着蓝灵,一只手迅速虚空画符,在她的周围撑起一个保护阵,魂体碰到后就立即惨叫着消失不见。 “难道你以为一些区区的鬼魂就能要了我的命?”玄冰凌讪笑,若真如此那她不是死了很多次了? “哼!”蓝灵冷哼一声并不搭话,只是扬起铜铃摇着,干尸在铜铃的指挥下一个个爬出棺材向玄冰凌袭去。 看着直扑过来的玄冰凌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虚空画着“天将尸符”直印在扑上来的干尸印堂处,让想要接近她的尸体瞬间退开,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是十二只干尸爪,再加上阵外的怨灵她可说是腹背受敌。 “天将尸符”击退一具干尸,另一具抓准时机如枯柴般尖利的爪子“撕拉”一下在她手臂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窜开来,闻到血味干尸们更是如吃了兴奋剂般前仆后继,到最后,她已有些筋疲力尽,手中桃木剑不断挥舞,而这些干尸宛如根本打不死一样,打飞数远后,又会重新站起来扑向她。 如此一来,她越发觉得吃力,右臂上的伤口再度裂开更大的一条口子,血不停的流下来。而这血腥气又刺激了那些干尸,让它们更加兴奋,恨不得上前来立即把玄冰凌大卸八块,吸乾他所有的血。 玄冰凌干脆将结界撤去,脱下白色纱衣往上空一甩,纱衣不断旋转起来,玄冰凌咬破手指脚尖自地上一跃跳起,身体在未落地前飞快的画着符咒,符咒画完当她回到地面,只见她接住地下的纱衣,往群尸甩去。 被符咒覆盖的群尸顿时冒出一股黑烟萎地,玄冰凌乘尸体大部分攻不过来之时拿出一张符纸贴于桃木剑身,她挥动起桃木剑,口中念咒:“灭凶除邪,万鬼侵袭干扰,灭。”贴着符咒的桃木剑光芒大作,桃木剑斩到之处皆传来一阵惨叫,没一会,干尸与灵体皆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着她渐渐处于下风的蓝灵阴毒的笑着似已胜券在握,却不想,她竟在瞬间将所有灵体与降尸消灭的干干净净,只见她小脸一阵惨白,“噗”一声喷出一口绿色的血,显然遭道不小的反噬。 “本来,若你不对我娘下手,我也会让你消失的痛快一点,可惜,你们太过阴毒,若让你们俩就这样魂飞魄散真是太便宜你们了。”玄冰凌慢慢转身,凤眸席卷着狂澜的杀意,只见她冷冷的笑着,一步步朝蓝灵逼进。 “还没完呢!”蓝灵发狠的狂吼,爬起身,拿起桌上一把似月般得弯刀在手腕“唰”割出一道血痕,又自另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只毒虫放在手腕上,毒虫遇到血便开始不断鼓胀,隐隐可见蓝色筋络。 “想用飞头降?你没这个机会。”玄冰凌双眸圆瞪危光大作,双手举起同时画着不同的符咒,一手左雷局,一手北斗罡,同时向蓝灵与她手腕上的毒虫招呼而去,蓝灵似乎已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毫不理会她打出的霹雳镇邪左雷局,只见她口里念动着什么,毒虫膨胀的速度越来越快,蓝灵的脸上的血色也在一点点褪去。 就在她脸色如同白纸一般时左雷局打出一道白色的光,似利刃般自蓝灵心口斩过,顿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布遍天地,蓝灵疯癫的笑着,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活生生分成两半,她的灵魂升出瞬间也开始自脚尖一点点变成飞灰,她灰飞烟灭了,而毒虫在北斗罡打到时却是迅速的滚向一旁避过了玄冰凌的袭击。 哼!死还留下个东西让她收拾,玄冰凌在蓝灵灰飞烟灭的瞬间,心却无法快意起来反而变得无比沉重,她可是杀害娘的元凶之一啊!也许是因为仇还为真正的报完。 毒虫是一只被下了蛊的巨大水蛭,只见它庞大的身体却以异常迅速之势朝她爬来,玄冰凌明白绝对不能让这东西碰到,否则水蛭身上的飞头降就会传到她身上,到时她可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这些大型动物的弱点一般是在腰部,那么就让它尝尝这个,冷笑间,双手变换着,只见她二三指四五指弓,大指押定,并不见甲,口中念着妖雷诀,一道蓝色光芒化作利刃朝水蛭腰部袭去,岂知它竟又原地快速翻滚,逃出危险范围,如此接下来三次都被它狡猾的避过,玄冰凌往后跃去远离渐渐拉拢距离的水蛭。 心中暗恼,忽,一阵灵光闪过,只见她一手快速的连续打出妖雷诀,另一只手隐在身后掐诀,水蛭如同前几次般一一避过,神色间竟多些许傲慢与小看,只见它似逗弄猎物般慢悠悠的朝玄冰凌逼近。 玄冰凌冷冷一笑,隐在身后一直拖着符咒未结尾的手突然松开结尾,一道蓝光迅速往地下窜去消失不见,而她也如同将猎物引进陷进的猎人般一步步朝自己所设的陷进步去。 水蛭紧盯着她,距离保持的刚刚好,既不会马上了结她,也不会让她跑掉,洋洋自得的神情随着忽自地底冒出的利刃消失殆尽,只见它不敢置信的看着蓝色利刃横穿过它的身体,水蛭似它体内血的主人般被硬生生分成两半,“嘭嘭”两声激起两道灰尘。 一阵夜风吹过,满脸血汗的玄冰凌疲累的步向银躺着得地方,素手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再抓起他的手腕号脉,许久之后似松了口气般自语道:“幸好,还没死。”语毕便自袖内拿出一张黄色灵符,贴在他的心口,封住他的五觉与心脉不让他体内的毒虫侵蚀,只有等到了结了玄冰月才能救他了。 刚想吃力的将他托起,却忽的想起什么又将他放回地上起身步到被封住魂魄无法遁逃的千代珊身边。 被震伤魂根的千代珊正在体内生不如死的痛苦挣扎着,看到玄冰凌朝她步来,不禁吓得想要退后却又动弹不得。 “怎么?很难受?”玄冰凌娇笑着,凤眸里却是冷光一片,紧抿的唇瓣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 “你想怎么样?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不是有意杀你娘的,那是蓝灵的意思,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千代珊的魂魄在身体里发出一阵微小的声音。 “饶了你?那你当初有没有想过饶了我娘?没有吧!我想你当初一定很得意,看着别人痛苦,那么今天我们就换个角度,让你也来尝尝哪种滋味如何?”玄冰凌一步步上前提起千代珊的长发拉着往枯木步去。 千代珊的身体若无灵魂被封在里边早已是一具尸体,玄冰凌拉着她的头发都嫌脏,她要她在烈日的灼伤下灰飞烟灭。 “你想干什么?求求你不要,只要你饶了我,我可以帮你救你的朋友。”千代珊霎时哭喊起来,嘤嘤的哭声让人毛骨悚然。 玄冰凌不屑冷笑,她不需要她去救,若救不了银那她宁愿一命偿一命,用她的命去赔偿,可是,她一定要她受尽穿心之苦,就好比娘死那天她的心所受的痛。 “不要,不要……”千代珊接近枯木时似已发现她的企图,只见她疯喊着,却无能为力。 玄冰凌解下千代珊身上的腰带抛向树枝,再将千代珊的尸体用腰带紧紧绑住,悬空吊挂在树枝上。 “玄冰凌,你这毒蝎心肠的东西,你不得好死……你放我下去……”千代珊见求没用,急的破口大骂,她如今连一只平常的魂魄都不如,根本见不得阳光,若真这样被掉在这里,太阳出来她便永世不得超生了。 不得好死?呵呵,在她准备复仇那一日便没想过自己能有好结果,若不能保护身边重要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所以不管她的下场如何,她都会不择手段的产出潜伏的威胁,若这世界真要死人,那么要死死别人。 玄冰凌来到银的身边,将他吃力的拖起驮在背上朝颐王府步去,身后是千代珊绝望的低泣。 当两人一步步来到颐王府天已大亮,玄冰凌吃力的拖着银步履不稳的走着,来到颐王府大门时,她两眼一黑便朝地上倒去。 “那不是银公子与玄小姐吗?”刚换班的两名守卫,见到玄冰凌与银后惊讶的大喊,并迅速上前将两人扶起。 “王爷刚回府,快去通知王爷。”一名守卫吩咐另一名守卫道。 就在他要往里奔去时便见火欮烟脸色黑沉的往外步来,当他见到昏倒在地上的两人时脸上更黑了,他刚自凤凰岭办完事情回府,特意绕到涵芷苑想要看一看她熟睡的娇颜,岂料,到达涵芷苑时迎接他的却是早已冷却的被褥,而他布置的暗卫却告诉他并未看到玄冰凌出门,这让他急坏了,转身便往府外步来,打算出去寻找她之时竟看到她昏倒在大门口。 上前将她横抱起,满脸阴沉的朝两名守卫吼道:“去把逍遥子唤来。” 守卫们顿时只觉后背一阵寒芒,立时恭谨的回道:“是。” 语毕,便往逍遥子住的院子狂奔而去,他们王爷何时变得如此吓人了,而另一名,则是托起银往他的寝室步去。 涵芷苑内,正睡的香的逍遥子被一道命令便可怜兮兮的离开温暖的被窝,只见他甚至来不及整理容颜,一头银丝微乱,长长的胡子打着结,坐在玄冰凌床旁把着脉,惺忪的眼半睁半眯,似醒似睡。 “咳……”火欮烟危险的佯咳,瞪着逍遥子道:“她怎么样?” “昂?”正昏昏沉沉的逍遥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抬起迷茫的脸望向火欮烟,却在看到他那双似要杀人的桃花眼时霎时清醒,干笑着道:“没事,没事,只不过疲累过度体力不支而昏倒,让她好好睡一宿就成,在吩咐小丫头熬些人参鸡汤这些让她补补。” “确定?”怎么看起来她的脸色那样差? “确定。”逍遥子起身提起药箱准备往下一个病人……银那里去。 两人同时退出房门阖上门扉,向银住的方向前去。 第七十四章切骨之仇 守卫将银带回寝室后,几名小丫头便接手照顾着他,直到火欮烟两人步进来才退出去。 给银把脉的逍遥子忍不住紧紧蹙眉,这…… 看着逍遥子脸色不善,火欮烟不禁也沉下脸道:“如何?” “他的体内好像有很多活物在蠕动,但是重要心脉却有一道暖暖的东西护着,让他暂无生命之忧,只是……”捻着胡须,逍遥子一脸欲言又止。 “说……”火欮烟嗓音蓦地沉下,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给他卖关子。 “但最多能护他十日,不过我想护住他心脉的人定有办法。”逍遥子解开银的上衣,一张黄色符咒稳贴于他身。 火欮烟看到符纸时,对今日这事大概已知晓一些,只怕银这小子跟踪时被人发现了,小玄子才半夜跑去救她,她为何不带些人手呢? “既然如此咱们便先出去吧!”一切等她醒来再说,看他不好好打她一顿屁股。 “也只有如此了。”为何他最近遇到的都是一些奇怪的病人。 云中朝阳初露,夕阳的第一缕金光照射在大地上。 京城南郊十里坡枯木处,一个如破布娃娃似地尸体遥挂,风沙袭来裙摆飘摇。 千代珊绝望的看着夕阳自东方一点点升起,她的魂根随着太阳的升起便发出一阵“嗤嗤嗤嗤”声,一股无形的黑烟自脚心冒出。 “啊……”千代珊在烈日的灼烧下痛苦肆嚎,太阳乃世间至阳之物,她如今连一只小小的魂魄都不如,最可怕的是,它的魂根因楼主的最初赐予的灵力而不会马上消失,她得接受烈日的灼烧直到午时三刻才会看着自己的魂魄一点点灰飞烟灭。 “玄……冰……凌”想必她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对付她,好恨呐! “啊……”太阳渐渐稳挂上空,刺眼的金光射出照映在黄沙上,一股股热气从地面蒸发出来,这对千代珊而言宛如人间炼狱。 她不知被烈焰烤了多久,一阵阵的刺痛,一次次的昏迷,直到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乃是一日当中阳气最旺之时,太阳挂在天空中央,是地面阴影最短的时候,有几个鬼魂能接受如此旺的阳气,何况千代珊魂根已伤。 千代珊微微睁开双眸,看着头上的烈日欣喜的露出笑容,她终于不需再接受这种折磨了,看着自己的魂魄一点点化为飞灰,她疯狂的笑声颤抖在发出,“哈哈哈哈哈……”她终于解脱了。 千代珊最后一寸身体消失天地间时,一阵黄沙飞起,远远看去只剩她的尸身在枯木上飘摇。 楼外楼。 一身白袍的苍幻月手拿佛珠,伫立雕花紫漆描金窗前,只见他手中捻动的佛珠忽的粉碎了两粒,将佛珠拿到眼前,心里突地一动,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背负的手掐算着,半晌开口向外唤道:“来人哪!” “楼主。”一名着黑色纱裙的女子闻言步进房间垂首应道。 “把梦惜之给本楼主唤来。”苍幻月冷冷的嗓音毫无温度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喜怒。 “是。”女子拱手应着,一步步向屋外退去。 不一会,一名挽惊鸿归云髻,着一袭鹅黄曳地望仙裙的妩媚女子浅浅步来,只见她一双杏眸,抿嘴似笑非笑,风姿楚楚,妩媚动人。 “楼主唤惜之何事?”梦惜之福身,低着头,凤眼星眸,朱唇皓齿。 “你和本楼主走一趟,只怕你师姐蓝灵发生不测了。”冰冷的面具,淡漠的嗓音,让人不禁自心底打气寒颤。 梦惜之闻言惊愕抬首,接着稳定心神阖上双眸,用灵感去搜索蓝灵的气息,却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她讶异的抬首,眸里尽是难以置信,蓝灵与她虽为楼外楼效命,但同时也是梅岭邪降的关门弟子,蓝灵的能力更是高她几分,究竟何人能耐如此大。 “走一趟便知真伪。”苍幻月率先步出房门,梦惜之跟随其后,一阵白光闪过,两人已消失空气中。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日落,暗黄的光照射在一片黄沙上,千代珊的尸体依旧遥遥挂在枯木上,在这乏有凄凉美的日落里更显哀凉。 梦惜之不敢置信的望着枯木上的尸体,这……她竟然被阳气活生生烤死,心中顿时一阵惊骇,下手的人真的是道门中人吗? 苍幻月冰冷面具下的脸变幻难测,只见他背负在后的双手紧紧握起,她还真是下的了狠手,竟让千代珊的灵魂在阳气下受着折磨痛苦最后灰飞烟灭。呵呵,有意思,看着只剩下躯壳的尸身他蓦然笑了,他可以将这视为挑衅吗? 梦惜之似蓦地想起什么似地转身往最里面步去,经过之处她看到蓝灵的飞头降毒虫竟也被折腰斩成两半,当她看到不远处案桌旁被劈成两半的尸身时更是触目惊心,心急之下跑到尸身前面查看,顿时一阵恶心,只见她五脏六腑皆暴露在外,被分开血淋淋的脸惨白一片。 “是谁?是谁做的?”梦惜之浑身颤抖着跌坐在地上。 “收拾好这里,去梅岭给你师傅他老人家报丧,并请他出山为你师姐报仇。”苍幻月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冰冷冷的嗓音随之响起。 “对,请师傅出山。”梦惜之如蓦然醒悟般起身望着苍幻月道。 “对方乃是太尉府玄二小姐,如今暂居颐王府内,若有何需要可通知本楼主。把这里收拾干净,你便上路吧!”苍幻月说着,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且消失在原地。 梦惜之望着消失的苍幻月知道他不见后方才起身处理千代珊与蓝灵的尸身。 夕阳西下暮色朦胧,并州白府。 华贵的白府灯火辉煌,宽绰绰罗帏绣成栊,郁巍巍画梁雕栋,这里的一砖一瓦皆是用价值不菲的水晶琉璃所建筑,一片气派与华美,与皇宫不相上下。白府家丁如云,暗处更是有不少武林高手守候。 这样固若金汤的地方,就是有再多仇人也可高枕无忧。 白濯尘……白右侍郎,并州最具有权威的官员,他掌握着并州百姓之生死大权,强抢良家妇女这种事已不再稀奇。 宽阔的后花园,树影婆娑,流水叮叮,一名身着青色蟒袍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如花似玉娇小玲珑的年亲女子往寝室步去,两人身后跟着二十来名年亲丫头个个标致。 男子面色呈黑色,短而黑的眉毛,三角眼,鹰钩鼻,一副阴险猥琐且好色的摸样,只见他搂着那名女子的纤细腰身,收不安分的上下搓揉占着便宜,而女子则是浑身僵硬,欲躲却又不敢躲的被半拖走。 “你放心,待会好好伺候老爷,我保证你爹平安无事的出来,若你不乖,本老爷可不敢保证了。”白濯尘一脸急色的笑着,巴不得现在就在床上。 女子缩着肩,小脸上尽是哭意,她前些日子被这位白大人看中,他道她家求亲要她做他的第三十房,她不肯,他便把爹爹抓了关进大牢,她无可奈何之下才来到这里。 就在两人快到白濯尘寝室时,一名家丁飞快的跑了回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便退了下去。 白濯尘脸色阴晴不定,只见他扶着女子腰身道:“进去等本老爷。” 女子闻言木讷的点头步了进去。看着她进房后,白濯尘回首对身后的丫鬟道:“看着她。” 语毕便匆匆往白府大厅奔去。 大厅内,一名高挑秀雅的公子端坐着,只见他着一身宝蓝色锦袍,面向竟与玄冰月、玄冰彤有几分相似,他身后跟着一名老管家,见到白濯尘进来浅笑着起身朝他拱手。 “舅舅,侄儿有礼了。”玄冰锦,玄君劼的大儿子,如今乃是青州刺史,身居高位。 “呵,是锦儿啊!怎么有空到舅舅这来了。”白濯尘眼中闪过什么,下颚微扬,示意他坐。 玄冰锦浅笑着坐下,扶抚宽袖道:“想必舅舅也收到娘的家书了吧?锦儿这不是特意绕过来接您回家探亲嘛!随便与您一聚,这久不见想死锦儿啊!”这家他是不得不回,不过这麻烦他懒得去理,不就是杀了个人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看那玄冰凌也没那么大本事,娘与月儿就是妇人之仁,什么鬼啊!神的,把这舅舅弄回去,爹也会卖他几分面子,而他也可以早点走人。 “呵呵,你娘那点小打小闹的事,迟早会过去的。”他哪有那心思去管那臭丫头被怎么样,他的小美人还在房里等他呢! “舅舅就放下你的小美人和侄儿走一趟吧!”玄冰锦的直截了当的威胁,来前若不找点他这舅舅的把柄怎么请得动他。 白濯尘忍不住在心里咒骂着,脸上却是笑得合不拢嘴道:“锦儿真爱说笑。”这小狐狸,竟敢威胁他,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种,他妹妹生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来来来……不说这个了,锦儿用晚膳没有。”他就是不去又怎么样? “呵呵……那就承蒙舅舅款待了。”哼!使用拖延战术?好啊!反正这事他也只是应付、应付,拖得越久他越高兴。 白府大门外,一道黑色身影极速闪过,直奔前面不远处的豪华客栈。 客栈厢房内,褐负手站立窗前看着不远的白府,直到一名黑衣男子闪身进入。 黑衣男子单膝半跪地上,拱手道:“褐公子,小人探查得知那玄府大公子上白府去了。” “嗯。”褐浅浅发出单音,心头无比沉重,这回可如何是好,他们本就势单力薄再加上一个玄冰锦,这…… 伸手拿出一张三角形黄色符纸,什么用这个传信息,全是骗人的,而他既然会去相信,“啪”一声,将符纸摔在桌上,恼怒的阴沉着脸。 黑衣人见状小心翼翼的偷瞄了褐一眼,心中也是沉甸甸的,他们若不是一直在等哪位玄小姐的传讯,若早些行动说不定已得手了。 “好了,你起来吧!我在想想。”褐深吸一口气唤黑衣男子起身。 “是。”黑衣男子得命起身后便退了出去,留他一人对着夜空发愣。 颐王府。 玄冰凌在太阳还未落山便已醒来,接受了火欮烟明里暗里的不满,查看了银的伤势后,此刻她一人坐在涵芷苑院子里的石阶上,一头长发散披在身后,凤眸专注的盯着天空,她的身旁早已摆起法坛,只等月晦朔之时。 凡月三日、月十三日夕,是晦朔之时也,而今日正好是十三,她在凤凰岭布下的法阵今夜就是催动的最好时机,看着天空玄月渐渐变成圆盘,玄冰凌倏地起身步到坛前,法坛桌上摆放着五碗米,五个酒杯,礞石粉,罗盘,蜡烛,朱砂,桃木剑,引魂香,此香与普通庙里烧的香不一样,这香里混合了赤硝和桃木粉,有安魂引魄的作用。 当月亮已圆成圆盘时,玄冰凌双手作剑指在空中画着咒语,另一手拿起桃木剑挑了些许礞石粉送到蜡烛前燃起些许火星再往法坛前洒去,远处看去就像一个半圆。玄冰凌在拿起一张符纸空中念着咒语,“腾”一声,符纸燃起火光,只见她将仍在燃烧的符纸丢入酒杯中,又是“腾”一声,整个酒杯窜起绿色火苗,她抬起正在冒火的酒杯,咬破手指将血滴进去在上方结了个咒语后将酒洒在法坛前得半圆里。 接着又抬起桌上的五碗米往半圆里倒去,远远看来竟与那凤凰岭白相爷墓前的景物异常相似,只见一堆小小的米山拱起,米山后面积起一汪酒,好似坟墓后面隐蔽的水池。 玄冰凌忽的拿起桃木剑,剑指写空符,空中念道:“八卦灵灵,统领天兵,六十四将报应分明,吾奉太乙真人敕,神兵火急如律令。”桃木剑剑尖挑起些许朱砂,经过火光“腾”一声响起,剑尖向积起的朱砂甩去,只见原本平静的酒水缓缓颤动,再直直的朝着米山流去,好似渠道里的水一般直流而下。 凤凰岭,白相爷坟后的水池地下,一股清泉似受到什么催动一般朝着一股被挖好的渠道缓缓流动,直到流进坟墓将里边尸骨一点点掩埋,此时周围被布下的阵法忽的发出一阵光芒,似五行八卦图般转动起来,池塘的水异常快速的流动着,而周围的阵法也转动的更为快速。 并州,正带着玄冰锦自花楼回府的白濯尘全身象抽搐一样缩起,嘴里不断吐着白沫…… “舅舅……”玄冰锦惊恐的瞪大双眸,正要上去扶白濯尘,倏地,只见他脸型脸形突然扭曲口中也冒出白沫。 “啊……”被两人抱着的花娘突然惊恐的大叫,并推开两人头也不回的往府外跑去。 “啊!老爷?少爷?”跟在两人身后的几个丫鬟顿时手足无措,一阵慌忙。 “快,快请大夫。”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众人仿佛突然清醒般拔腿便要往外跑去。 几名丫鬟上前欲扶着两人,岂知两人好象都疯了一般见到便乱劈乱砍,一阵阵恐惧的惊叫在白府传开,惊慌失措声逃跑声,不绝于耳。 “啊……”一名扶着玄君劼的丫鬟突地发出一阵哀绝的惨叫,只见她的手指竟被活生生咬断了一截。 “啊……”其他丫鬟见到地上仍鲜活的手指时两眼一翻全都到地。 此时天上的月色越发亮的刺眼,正在施法的玄冰凌两手手心想对,食指与食指相交,双目紧闭,小嘴不断念动着什么。凤凰岭的墓地阵法突然倒着转动起来,池塘里的谁越来越浅,而坟墓里却不曾渗出一分一毫。 白府中其他下人丫鬟开始如两人那般脸色发白,全身在发抖,就好似被泡在寒潭之中一般,额头不停地冒冷汗,全身皆是冷冰冰,甚至有些已经倒在地上,手脚僵硬却仍在不停的摆动,牙齿磨得格格作响,脸部表情好似快要窒息一般恐怖而痛苦…… 白府不远处的客栈,一名男子轻手轻脚的来到褐的房门前,举手敲了敲门扉。里面传来褐仍未睡的声音,“进来。” 男子轻轻推开门步进去,反手将门阖上,“公子,白府似乎发生了异动。” “怎么回事?”褐蓦然抬首望着前来的男子询问道。 “监视的兄弟回报,白府传来一阵阵的哀号声,让小的前来询问咱们是否行动。”男子望着褐询问。 “这……”会不会是白府察觉了他们所使的诱敌计,毕竟白府那固若金汤的防卫又怎会出事呢? 正犹豫间被他仍在桌上的三角形符咒突然亮起,并传来玄冰凌的嗓音,“褐,你现在带人手道白府,记得多带些绳子,进去时点他们的昏穴用绳子捆绑带回京城。” 褐呆若木鸡的望着符纸,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捣鼓耳朵,又对着旁边的男子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那男子早已吓得完全呆愣,听到褐的问话,下意识的点着头,接着似想起什么又猛地摇头,他……刚刚,出现幻觉了吧? 褐看着不再说话也不发光的符咒也是一阵愣然,难道他当真听错了?只应此刻形势太紧急所以他产生幻觉,想了想便觉得很有可能,正要回身,桌上的黄纸再次开口,“褐,马上动身。” 符纸里的嗓音明显已经恼怒,玄冰凌手拿着符咒秀眉紧蹙,他再不动身只怕白府上下现在就要死绝了。 “是。”褐差点吓得跳起来,对着符纸拱手连忙应道,接着便下意识的抓起符咒带着身后同样呆傻的手下步出房门,召集齐人马上百人朝着白府潜伏而去。 此时白府已是一片狼藉,主子、丫头、暗卫七横八竖的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赤颤抖着举起手对着符纸道:“他们怎么全倒下了,而且好像中毒一般。” 静默了半晌,符咒那头传来玄冰凌的声音,“在他们呼吸还未混乱,眼睛还未翻白眼,嘴里还未发出咕噜咕噜之声时点了他们的昏穴,用绳子绑起来,回来我自有法子。” “是。”褐愣愣点头,回首朝身后皆瞠目结舌的手下命令道:“点了他们的昏穴用绳子绑起来。” “是。”上百名好手齐声应着,语毕,立即分头行动将躺在地上的人点了昏穴捆绑起来,当夜便火速离开并州。 几日后的夜晚,京城。 白府上下数百口人加上玄冰锦带的人全被运在一批庞大的物资里带回颐王府。 颐王府的暗处地牢里,三百五十四个人全瘫软着被关在牢中,赤、青、白三人睁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而褐则斜靠在地牢的一面墙上,品味中心里的震惊。 白家在官府、江湖从此可说是彻底消失了,固若金汤的白家,多少江湖人想要办到的事,竟在一夕之间被他带领着人办到了,虽说这一路很疲累,却是异常值得,一路上回来那些兄弟眉宇间的自豪他可是看在眼里,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她……玄冰凌。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还有那神奇的黄纸,想着便自怀中掏出那张符咒翻弄把玩着,这小小的东西居然能传音,若非他亲身体会只怕打死都不会相信,那么赤说的张府里发生的事也是真的?并非吹嘘? “快,褐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赤好奇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玄冰凌的那个阵法真的有用吗?褐的成功真的与那个阵法有关? “对、对,你快说,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居然未牺牲一兵一卒便将白家拿下,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青如雕刻般五官正绽放着异常耀眼的光芒,想起在凤凰岭的那一日他的心依旧在未那不可思议而快速跳动。 “哎……你倒是快些说啊!”白也急了,推了褐一把道。 “……”褐看着眼前这几个兄弟顿时无语,只好将那日在客栈发生的事,自己到白府所看到的情况全都说出来。 “……”这是真的假的?青与白两人互相对视,他们未来王妃居然能杀人于无形,想起那日在凤凰岭的冒犯,顿时全身一阵战栗。 就在四人不断议论时,一阵脚步声自地牢门口传来,不一会,只见玄冰凌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步来,她的身旁是一身粉色裙衫的芷香。 “小姐。”褐见到玄冰凌第一个上前恭敬的弯腰拱手,她是他除了火欮烟以外第一个表现出佩服与恭敬的人。 三人惊愕的互看着,下一瞬,皆也褐一般上前齐声道:“小姐。” “嗯。”玄冰凌微点头,走过四人来到囚禁白家人的牢门外,凤眸轻眯,淡淡的道:“把白濯尘弄醒。”他不醒那这出戏就不好玩了。 “是。”褐应道,带领着身后其他三人一同进入牢中。 点开白濯尘的昏穴后只见其两眼开始往上翻,全身开始窒息和抽筋。 “这……”四人同时回首看玄冰凌,这个他们就没办法了。 玄冰凌粉唇邪冷的往上勾,自衣袖内拿出一块粉色丝帕,丝帕掀开里面是一排排银晃晃的针,素手轻轻捻起一根,来到白濯尘身畔蹲下,指着他的脚道:“将他的鞋脱下来。” 赤闻言立刻伸手将白濯尘黑色鞋袜脱下,一股扑鼻的臭气传来,几人不得不捂住鼻息。 只见玄冰凌厌恶的蹙眉步到他的脚底心处,一手捏银针一手作剑指在空中画着咒语,空中喃喃道:“唵麒麟唵婆麟”语毕,凤眸狠辣眯起,素手往他脚底心涌泉穴扎去,只见她每扎一次,白濯尘全身便会缩一下脸色也同时回暖一些。 玄冰凌下手快、准、狠,在他脚心扎了八下后,只见一团黑气自他空中吐出,再次晕了过去。 “你们用我的方法给其他人扎针。”玄冰凌将手中银针分给四人,其他皆是一些家丁,并无白濯尘如此严重不需要加持法力。 四人照玄冰凌的方法将所有人针扎一遍后已是五更天,玄冰凌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由芷香扶着回去休息。 白濯尘醒来已是第二日傍晚,只见他睁开昏沉沉的眼看着环顾四周立时惊骇的瞪大双眸,这是什么地方?幽暗又潮湿好似地牢一般,他暗自运起内功却发现浑身一阵乏力,就连起身都难办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欢迎你,白大人。”一道清浅却又让人深感冷冽的嗓音自他头上传来,一股似幽潭般冷冽深幽的气息袭上他,汗水从白濯尘的额头涔涔地淌下,整个人好象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似的。 “大胆,你究竟是何人竟敢绑架朝廷命官。”白濯尘心底剧烈起伏着,她是什么人?这应该是关押犯人的地牢,他只记得那日突然浑身冷冽,接着便脑袋一片空白,难道他被人下毒了? 努力瞪大双眸,想自这昏暗的地牢内看清对方的样貌,却只看一道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双眸绽放冷光,阴寒的盯着他宛如炼狱里的恶鬼。 “或许我也该唤你一声舅舅,可惜,你没那个命享受。”玄冰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漫不经心的道,她倒是要看看玄冰月母子是否在乎这个哥哥,若不在乎还有个儿子不是吗?凤眸冷冷的瞟向白濯尘旁边的大牢。 第七十五章因果循环报应! 舅舅?脑海里蓦地闪过正室信中内容,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是……玄冰凌?”白濯尘不敢置信的问道,那么她是怎么把他们都抓来的?看着身边被捆绑的东倒西歪的人,难道他白家的人全被抓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濯尘强按下心中的恐慌,厉声喝道。 “呵呵,想必你已知道我娘去世的消息,那么你们白家就得承担我的怒气。”玄冰凌手中把玩着一张符纸,一道皎洁月光自寒冷的铁窗外直射进来,她幽魅冰冷的影子斜斜映在微湿的地牢过道上,只见她如墨一般的长发散披仅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香水百褶裙,薄唇片翘起一嗜血的弧度,凤眸如千年寒潭冰冷。 白濯尘心中更是惊骇竟隐隐对她产生一股惧怕,但脸上却强装镇定的威胁道:“你娘的死于本老爷有何关系,我警告你,本老爷可是朝廷命官,如果识相你就快点放了本老爷,或许可以从轻发落。”等他们出去后他就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后果。 “呵呵……”玄冰凌蓦然笑出声,他当她是傻子还是三岁孩童,放他出去从轻发落?看来他还不知道什么叫恐惧!什么叫折磨!才会如此大言不惭,“褐。”只见她脸上已不复笑意,眸沉如水,气势冰冷颤人。 “小姐。”一直隐身于黑暗的褐稍稍上前一步拱手听命。 “将白大人”请“出来。”她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恐惧。 “是。”褐应着,上前将牢门打开,步进牢里。 “你……你们想干什么?”白濯尘顿时吓得直往后缩,口中却依然威胁道:“我警告你们不要胡来,否则……” “否则怎样?”玄冰凌妖娆邪肆的笑,凤眸中一道寒光倏地射向他道:“否则等你们出去了将本小姐五马分尸?呵呵……你确定你们还能活着离开?”看着被褐提出来的白濯尘,她笑了,笑得如花灿烂,笑得白濯尘忍不住心头发怵。 “你想干什么?”他那个杀千刀的妹妹究竟惹的是什么人?白濯尘额头不断冒汗,瞳孔收紧,突感背脊一股寒风吹过。 玄冰凌冷笑不语,“唰”一声抽出褐腰侧佩剑,只见一道寒光晃过白濯尘的眸,他忍不住侧头眯眼。 “褐,你说我能不能准确的找到他身上的经脉呢?”玄冰凌手持长剑,剑尖不断在白濯尘脚腕比划着。 “小姐想要找那条经脉呢?”褐配合着玄冰凌也似研究般偏头打量着白濯尘。 “当然是脚筋、手筋咯!”练武之人若废了手筋、脚筋是不是比杀了他更有趣呢? “你敢!”白濯尘双目圆瞪,恐惧的爆喝,这个女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哼!”冷冷一哼,只见她身影一闪,手中冰寒利刃在他手上与脚手游走,力道适中,位置拿捏的刚刚好,“唰唰唰”几道寒光闪过,半晌,一阵静默,两人都未来得及反应,过了一会只见白濯尘双目痛苦圆瞪,额头沁出密密冷汗,翻滚在地痛苦哀嚎。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穿透地牢,他痛的浑身抽搐,趴在地上瑟缩颤抖着。 他的脚筋手筋竟被人废了,从此他就是废人了?不…… 褐暗自抽了一口气,却不是因为认为玄冰凌残忍,她的痛他们都看着,白濯尘是死有余辜…… “褐,将这里会武功的手筋、脚筋都挑了,再把他们武功废了,然后你看白濯尘与玄冰锦身上那里比较具有身份象征性,切下来给玄大夫人送去。”她说过她要正室生不如死,如果哥哥不够她宝贝那就再加上儿子。 “是。”褐拱手目送玄冰凌步出地牢。 呵呵……很快她就可以给娘报仇了。她的痛她要她们千陪体会,笑着转身步出地牢不再理会地上已痛晕过去的白濯尘。 地牢外火欮烟环臂倚墙见到玄冰凌步出来薄唇勾起笑痕,轻喃道:“这种地方何必亲自前来,让他们五个操办就好了。” “嗯,很快事情就可以解决了。”玄冰凌浅浅的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很快,很快就轮到你了,银面男,哪怕与你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火欮烟怜惜轻搂着她一同朝王府步去,此刻两人的心紧紧相依,这一瞬便是永恒。 玄府,西苑。 玄冰月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此刻正无神的盯着案桌上的锦盒发呆,若细看还能发现她眸中的空间与惊骇无措,只见她手里拽着一方丝帕,毫无血色的唇瓣颤抖着,她身旁的玄冰彤,一身水蓝色的绸衣,此刻也是无神的看着桌上的锦盒。 沉默在两人之间衍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一阵脚步声闯入。 “月儿、彤儿,你们俩在做什么?”正室着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满脸喜悦的步进玄冰月寝室身后是两名丫鬟,“你们俩在外面候着,没有吩咐不许进来。”正室朝身后的两名小婢命令道,接着反手阖上门扉。 “月……你们两怎么了?”正室喜悦的脸见到两人的失魂落魄后狐疑的询问。 看到桌上的锦盒疑惑的道:“这是什么?”说着便走向前要拿去锦盒。 “不,这没什么。”玄冰月第一个反应过来,抢过已在正室手中的盒子颤抖着藏在身后,慌忙间,手中的锦帕坠落,玄冰月大惊幸好玄冰彤动作迅速的抢在正室前面将丝帕拿在手里。 “给我看……”正室狐疑的望着两人,将手伸出略带威胁的道。 “娘……这,这没什么的。”玄冰月,玄冰彤两人同时齐齐摇头,并往后退。 正室眼一眯,疾步上前抓住玄冰月的手,玄冰彤见状也赶忙上前帮忙三人拉扯间玄冰月手里的锦盒落地,“啪”一声,盖子摔开了口,从里边掉出一截带着玉石扳指鲜血淋漓的断指。 “啊……”正室尖叫着双目凸出,连续后退数步,瘫坐在地上,指着地上的指头道:“这是什么……” 玄冰月与玄冰彤两人见事情瞒不住只好将手中锦帕递给正室,锦帕上面只有着四个红色大字,“血债血还”字体干枯暗红,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缭绕,显然是用鲜血写上去的。 “这是谁送来的?”正室颤抖着将锦帕送到玄冰月面前,眸光不经意扫过,那玉石扳指跃入眼底,上面刻着“锦”字,“这是你哥哥的……”只见她突然一阵气短,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玄冰月两人赶忙上前将正室扶起。 三人就如此守在一间房里未踏出一步,门外的小婢被玄冰月挥退,正室醒来已是黄昏。 幽幽睁开眼眸,下一秒便是悲切的痛呼,“锦儿啊!是娘害了你。” “娘,你别哭了,咱们就应了这个邀约,谅她玄冰凌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玄冰月端坐木椅上,这是她寻思一日的结果。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爹爹,带着捕快去抓人。”玄冰彤紧张的询问。 “不行……如果那样,她恼怒之下将你哥哥杀了可如何是好,不行,绝对不行。”正室慌忙的摇头,玄冰锦是她的命根,他绝对不能出事,玄冰凌那个骚蹄子,看她之后怎么整死她。 “我同意娘的话,若带了爹与捕快,到时他们将人藏起来,我们反而理亏。”玄冰月蹙眉道。 “那总不能就我们三人去吧?”玄冰彤恐惧的摇首。 “当然不,找些江湖好手,到时咱们也不会吃亏。”她就不信玄冰凌有那个能耐将她们怎么样,抓到哥哥都是烟帮忙的,她算什么东西,等把哥哥救出来看她怎么死。 “好,就如此做。”正室点头道,玄冰凌弄死你娘算什么?今日她也会死在她的手里,一股狠辣闪现眼底。 子夜,颐王府大厅所有桌椅皆被清空,只留前方一张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玄冰凌端坐在上,她身后是火欮烟的五色使中的四人,今日颐王府所有家丁都恩准回家探亲,只留下他们几人,与一部分暗卫。 遥挂天际的玄月散发出微薄的稀光,颐王府大门向外敞开,似在等着何人的到来。 大厅的气氛沉静着,莫名的沉重压抑着每个人的心,他们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盯着大门口屏住呼吸。 将近丑时,正室、玄冰月、玄冰彤带着将近上百个江湖人士来到颐王府,“嘭……”一声,赤绕到门前将大门阖上。 玄冰凌一身白衣飘飘,见到来人仅是轻轻挑眉,凤眸中翻涌着意味不明的光,长睫微眨间一股骇人的杀气流转。 看着玄冰月身后的人她不禁哼笑出声,她还带了帮手,素兰锦帕轻轻擦拭着素手,一会这双手就要沾染上鲜血了。 这些日子她在脑海里想象了千百遍,当她再次见到这对母子之时能否平静以待,可惜了,她办不到,她的心依旧恨,恨的浑身颤抖,玄冰凌放在椅子上的素手蓦地握紧,全身血液异常快速的流动呐喊叫嚣,身上的暴戾因子蠢蠢欲动。 “玄冰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干出此等违法之事,我儿子在哪?快交出来。”真是什么人生什么种,她比她死掉的那个贱人娘亲还要高明竟然装疯卖傻勾搭自己的未来姐夫。 正室一阵咬牙切齿,就恨自己为何当时没有连她一起弄死。 “呵呵,几位别急嘛!这好戏才刚刚开始,待会你不禁见得到你儿子,连你多年未见的哥哥也会让你见到。”玄冰凌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什么?舅舅……”玄冰月全身震惊,忍不住向后踉跄一步。 她竟有本事抓了哥哥与舅舅,不,这都是烟的帮忙,而那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宠爱,一双疯狂嫉恨的眸瞪着玄冰凌。 “……你个贱人,小蹄子,活腻了是不是,你想怎么样?抢了月儿的男人还那么嚣张。”正室此时再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 “白,给本王教训她。”自后院步进来的火欮烟眼神阴冷的扫视了正室一眼随即挪开眸子,“让她给本王记住,本王从来没有属于过她的千金。” 玄冰月在火欮烟出现后视线便一直盯着他,听到这句残忍的话犹如当头一阵棒喝,通红的双眸看着他如此护着玄冰凌心中嫉妒的火焰“噌”一下爆发开来,在她体内激荡、燃烧,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选择她?她那里不如玄冰凌了,为什么?这个问题她日日夜夜都在问自己,答案就是她没有那里不如她,而是火欮烟中了她的毒,她要解救他。 “是。”其实不用火欮烟吩咐白也是准备教训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女人,不知自何时起,玄冰凌在他们心中已经容不得别人一丝一毫的言语侮辱。 “等等……”玄冰凌淡淡出声阻止正准备动手的白。 “小玄子?”火欮烟不解的低头凝视她,难道她有别的想法? 玄冰凌淡淡勾起嘴角,把玩素指道“你们应该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吧!既然欠了我一条命,那就拿你们白家全家人性命来赔。” 她要她们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玄冰凌微侧过头如同深夜般幽黑冷芒的双眸邪肆蛊媚的直视着三人。 正室身后的所谓江湖人士实际的一小混混不过是市井里专门装侠客骗骗这些千金小姐,听到到颐王府时本已悔的肠子都青了,但看到这么多人也就想浑水摸鱼,只是当他们对上玄冰凌那双似乎能将人杀死的凤眸时便已后悔,打颤着腿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玄冰凌将这些人的反应瞧进眼里,嘴角讥疯冷笑。 “你……你胡说什么?谁欠你命了。”正室顿时言辞闪烁的道,一双慌乱的眸四处乱飘,就是不敢对上眼前的人。 “就是,说话要有证据。”玄冰彤是整个事件唯一后知后觉的,说起话来底气确实比正室强多了。 “不错,你娘是我们杀的,那又怎样?”就在两人极力否认时,沉默的玄冰月突地仰头疯癫冷笑,只见她咬牙切齿的又道:“其实你娘也是被你杀死的,若不是你将那个倒霉的奴才送到你娘身边现在死的就是你,你为什么不去死。”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疯狂的吼出声,紧握的双拳恨不得抓花玄冰凌的脸。 只见一道红影闪过,玄冰月被人瞬间提起,重重的按到大厅两旁的红木柱子上。 “啊……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我姐。”玄冰彤急的对着她们找来的人大吼。 那些小混混见到火欮烟的速度与身手后瞬间顿悟,他们是不会存在奇迹与侥幸的,若想保住小命最好现在就跑。 “这是你们的钱,这活我不干了。”只见一个身材矮小,手拿斧头的小个子第一个将怀里的银子掏出来塞到玄冰彤手中,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不到一会,三人请来的所谓江湖好汉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你们……”玄冰彤此时已是气的头顶冒烟,没想到竟然被一群小混混骗了。 正室望着这些可以壮胆的人一下子全都没了,只剩下她们母女三个,终于知晓恐惧是何物。 “你放开我姐。”玄冰彤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要往前冲岂知褐一个闪身便挡在她面前,手抱利剑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大有你敢冲上去便马上杀了你之势。 正室见两个女儿都被人挡住,一阵气结之下对着玄冰凌再次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快放了她们。” “烟,别把她弄死了,这样太便宜这些人了。”淡淡的语气,冷冷的话语,漫不经意的抬眸间再再都显示着玄冰凌的冷酷无情。 火欮烟闻言松开玄冰月纤细的脖子,掏出锦帕厌恶的擦拭着手心,仿佛他刚刚碰了这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渐渐滑下来的玄冰月抓紧时机呼吸着难得的空气,心中酸痛无比,眼中泪水不断滑落,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 “好了,将白大人与玄大人请出来,让他们团聚吧!”玄冰凌薄唇勾起浅浅的笑,纤纤素手颤抖的握着,脸上的笑容越发邪肆冷绝的让人心惊。 不一会只见青与赤各半提半拖的拉出两个人,玄冰月母女见到两人登时大惊失色。 正室轻喘,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滑倒在地,幸好玄冰彤及时扶了她一把。 “玄冰凌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玄冰月见到已没了人形的两人,惊恐愤怒的大吼。 地上的两人正是玄冰锦与白濯尘,两人此时哪还有平日里的风采,脏乱的毛发上插着几根稻草,原本白净的脸脏乱不堪,手腕与脚腕住两片干枯的血迹,玄冰锦更是唇色惨白无血,被废了武功,割去手指,却无人给他治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失。 “毒妇,不得好死,与你们母女相比只怕还只是小菜一碟。”玄冰凌把玩着修长的手指,看着三人痛苦愤怒的表情,痛吧!怒吧!她有多痛,她们就该有多痛,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哪怕不公平她也会让它公平,“白,弄醒他们。” “是。”白应道,拿出一根银针蹲下身向两人的百会穴刺去。 不一会,地上晕迷的两人慢慢清醒,待看清前方遥坐的人时,吓得吃力的爬起来跪在地上向着玄冰凌磕头道:“姑奶奶,姑奶奶,你放了我吧!杀死你娘是玄冰锦他老婆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白濯尘痛哭着求饶,这些日子不知她给他吃了什么东西,竟能看到大牢里死去的鬼魂,那些魂魄每天向苍蝇一样在他面前晃,有的被砍了脑袋,有的五脏六腑都挂在外面,还有一个吊死鬼竟好死不死的在他头上,他宁愿现在死去也不要再回那个恐怖的地方。 “嗯……啊……不,不要,不要过来,鬼啊……”玄冰锦也跟着醒过来,只见他发疯似地在手推脚踢,样子好似受了多大的惊吓一般。 “锦儿?哥?”正室不敢置信的望着两人唤道,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正室脸色不断变换,朝着玄冰凌狠狠的吼着。 “你想知道吗?”玄冰凌凤眸中的狠绝凌厉一览无遗,嗓音缓慢低沉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正室被玄冰凌的眼神吓退几步,来到白濯尘身边,只见地上的白濯尘忽的趴在地上张嘴狠狠的咬住她的大腿,不一会便渗出血丝。 “啊……”正室疼的尖叫着退开,望着白濯尘喊道:“你干什么?我是你妹妹啊!” “妹妹?我没有你这种妹妹,自己造孽凭什么拖累我。”语毕转向玄冰凌道:“我帮你杀了她泄恨,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正室不可思议的瞪着白濯尘,这种话居然是她的亲哥哥说出来的,就在众人都为白濯尘的话叹息时,玄君劼突然也奋力向前爬,抢着说道:“不,不,我替你杀,她们三个我都替你杀死,你放我走,放我走。” 他再也不要回到那个恐怖的地牢不要,他要离开这,他要离开这…… 玄冰凌替正室悲哀的摇头,这个女人一辈子阴谋诡计陷害他人,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得到,亲情、爱情,她都没有,围绕她的不过是争夺与愤恨罢了,这样的女人不值得她杀。 “你,你说什么?”正室不敢置信的摇头后退,这是她心爱的儿子和哥哥吗?她的儿子要杀她? “娘,反正你都一把年纪了,早死晚死都一样,倒不如成全了儿子,替儿子去死吧!。”玄冰锦突地双目圆瞪,颤抖着向正室爬去,脸上的阴狠让人心寒,他欲将正室弄到身后的红木主子撞死,却因手脚被废只有不断朝前爬,似乎无论如何也要达成目的。 玄冰月惊骇的瞪大眼,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一幕。 玄冰彤早已跌坐在地,双目无神呆愣,她的哥哥要杀娘,要杀她,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回事? 火欮烟邪肆的眸意味不明的眯起,哪怕他早已习惯了皇宫里的亲情杀戮,但面对这一幕心还是难免的悲凉,他以为他早已麻木了呢! 玄冰凌倏地眯起眸子,冷声道:“拦住他,要死也别死在这。”他还真下得了狠手呢!不愧是正室的儿子,狠毒之风用到他娘身上了。 青想要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正室失神的往后退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后跌去,只听“嘭……”一声,一朵比红木柱子更加艳丽的血花绽开,正室双目圆睁缓缓滑下倒在地上,头一歪没了呼吸。 静,大厅里一阵诡异的寂静,倏地,一阵疯笑传来,“死人了,死人了,哈哈……死人了。”玄冰彤疯了一般对着正室的尸体又跳又笑,突然众人不注意之际她突然冲到正室对面的红柱“嘭……”一声,只见她翻着白眼倒下也绝了呼吸。 玄冰月心神一阵恍惚,全身被抽干力气般坐在地上,娘死了,妹妹死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害的,都是她,她要杀了她…… 玄冰凌别过脸,心中空落落的沉寂,她本来已经打算放过正室了,没想到……呵,这一切是否天意? “小玄子。”火欮烟将玄冰凌的小脸埋入怀里,她是如此重感情,她那一瞬间的动摇他又怎会没发现。 就在众人都黯然,叹息之时,玄冰月突地跳起向玄冰凌冲来,她手上握着一支尖利的头簪,速度之快的朝玄冰凌冲去。 白回神之时,她已来到两人面前,只听他一声爆吼,“王爷小心。” 火欮烟微微回首,长臂一伸紧紧抓住玄冰月的手向后一扭,只听她痛呼一声,“啊……”簪子落地,玄冰月捂住手流着泪后退,看着玄冰凌恨的脸部扭曲,只听她吼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玄冰凌冷冷勾起唇瓣,歪头看着玄冰月冷嘲道:“随时恭候!” 火欮烟黑眸阴戾的微眯,这个女人会对小玄子不利,绝对不能留,就在他想要出手时一阵白光闪过,只见大厅中突然多了一名戴面具的白衣男子。 “此人,本楼主带走了。”冷冷的嗓音回响在大厅之中,又是一阵白光消失于原地,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玄冰月。 “银面男……”玄冰凌凤眸狠狠眯起,喃喃道。 火欮烟震惊的瞪大双眸,那是何人? 白、青、赤、褐四人更是目瞪口呆,刚刚有人来过吗?不会是自己眼花吧! 玄冰凌自思绪中回过神来,望着大厅倒地的两人劳累的挥挥手道:“把她们的尸体送回玄府让玄君劼去处理,小心不要露出痕迹。” “是。”白拱手,与青两人扛起正室与玄冰彤的尸体凌空踏步往玄府飞掠而去。 “你们两将这里收拾了。”火欮烟搂着玄冰凌往后院步去,淡漠的丢下一句话给身后的两人,玄冰锦与白濯尘绝对不能留否则只会春风吹又生罢了,在这江湖与宫廷之中最忌讳的莫过于该狠的时候不够狠,心慈手软不过是自掘死路罢了,况且小玄子的丧母之痛不是一条命就可以抵的。 从此白家只怕要在黑白两道消失了,他得去将痕迹抹掉,绝对不能让人不怀疑到小玄子头上…… 第七十六章京城灾难的开始 翌日,玄府东苑。 小桃着一袭桃红罗衫,一大早便起床打水向正室房里步去,只见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步在石子小道上,到了目的地,上前轻轻扣动门扉,夫人不会还没醒吧?想着抬去手轻轻敲了下,手刚碰到门只听“吱呀”一声幽响,门自动开起,下了她一跳,伸头探头探脑的往里瞄了瞄,难道昨儿个夫人没关门?犹疑着脚不自觉的便往里迈,透过雕花紫荆屏风,她看到似乎有两个人躺在床上,且,未阖纱曼,这就另她更为奇怪了。 抬着铜盆轻声步到屏风后往里张望,这不看还好,一看只见她双目圆瞪,嘴巴大张,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切。 正室与玄冰彤满脸血迹双目圆凸的瞪着她,一阵风吹来,未合拢的窗子发出“咯吱”声,顿时只见她手一松,装满水的盆“咚”一声落在地上,半晌后,一道失声裂肺的喊叫穿透整个东苑。 “啊……死人啦!”叫完只见她转身往后就跑,边跑边叫,不一会便已传遍整个太尉府。 玄君劼一身酱紫深袍跌坐在大厅主位,大厅下方跪了一地奴才,他愣愣的看着地上用白布遮掩的两人,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一夜间就没了?虽说他对正室早已厌恶透顶,但玄冰彤始终是他的女儿,也不知道玄冰月如今在那!这短短一日怎么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们说,昨日你们主子去了哪里?”玄君劼一双虎目瞪向地上的几个奴才。 “老爷,昨日夫人一直在大小姐房间未曾出来过啊!”一名着黄衣的小丫头瑟缩着抽抽搭搭的道。 “荒唐!难道她们俩还是自寻死路不成,明明是你们自己擅离职守竟然还嘴硬,来人哪!拖出去给我狠狠的打。”玄君劼“啪”一声拍打桌面,怒气腾腾的直指下方二十多名丫头婆子对一旁的家丁命令道。 “老爷饶命啊……” “不要啊!老爷……” “老爷不关我们的事啊……” 一阵阵求饶声在玄府大厅此起彼落,令本就苍白的气氛徒添哀凉。 “老爷,你就饶了她们吧!姐姐才走,怎宜再添血腥;再说了,她们做奴才的,若主子去哪不她们知道,她们也没办法不是吗?”三夫人略施粉黛脸蛋一副泫然欲滴,只见她微微起身步到玄君劼面前替下面得人求情道。 这正室走了,玄府也就是她最大了,四房那边只要安安分分的她可以让她们过安稳日子,这正室屋里的丫头嘛!现在小施恩惠以后还不是对她唯命是从,如今她首要的是先得人心。 “也罢!你们都下去吧!”玄君劼徒然没了原先的气势,整个人宛如老了十岁般。 张素素的死,玄冰凌的仇恨,正室与信玄冰彤突然暴毙,玄冰月下落不明,围绕在他身边的怎么都是这种事?这辈子他趋炎附势揣合逢迎到头来到底换得了什么?妻离子散…… “你们看着张罗吧!”玄君劼颓废起身,由几名丫鬟扶着便往里院步去。 不一会仵作便上门了,证明了两名死者身上无打斗痕迹,大夫人似乎在服用一种导致心神混乱的药物,疑是此药物让她选择了自缢,而玄冰彤则是惊吓过度导致神经失常,疑惑的是整个玄府上下都未找到两名死者自缢的地方,这件案子在顺天府被传说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无疾而终。 正室与玄冰彤的丧事由三夫人一手抄办,玄府挂起了灵幡白布,法事等等都是尽心尽力在办,这让京城百姓都竖起大拇指夸三夫人识大体。 大夫人头七过后,圣上便下旨令玄家二少爷玄冰云与广华公主择日成婚,取意,冲喜驱走霉气,并御林军翻透整个京城皆要寻回玄冰月,可惜时间一天天过去却依旧不见踪影。 而玄冰凌与火欮烟则一边不断的在追查苍幻月的底细与老巢所在,一边治愈银,用药将他体内的毒虫一点点引出,时间便这样过去,玄冰凌迎来了她在这个朝代的第一个冬天。 十二月深冬,整个颐王府皆是雪白一片,韩松翠竹,云蒸雾绕。 涵芷苑。 一株白色梅花树下,玄冰凌着一袭银色缎子月牙白锦袄长裙,边角缝制雪白色的雪狸绒毛,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只见她仰着小脸,凤眸透过梅花飘到某一处。 没想到她到这个世界竟已有一年之久,这些日子她在京城已暗中发展起了自己的势力,江湖中已有了不少属于她的眼线,却始终未找到银面男的聚地,到如今她仅仅只知道他的名字……苍幻月,就在前些日子她有了新的消息,苍幻月曾出现在临晋王朝的敌国荆刺国。 荆刺国在远离中原幅员辽阔的西域,他的实力虽不可与堂堂泱泱大国……临晋王朝比,但也不容小窥,荆刺在西域兵骁将勇、独霸一方,近年来荆刺国总是有些蠢蠢欲动的侵犯临晋边缘的小城市。 她真没想到这一查居然查到了西域,那么苍幻月的身份是什么?在张府便隐埋地下的尸毒为何至今未被引发,他们再等待什么?还有一去未回的紫姬让她挂心。 为什么都是一些让她头疼的事? 楼外楼。 华丽的寝室檀香缭绕,只见苍幻月一身白色锦绣棉袍,袖口处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只见他斜躺在紫檀躺椅上,他的左手侧是一名着蓝色棉袍男子,年约六十,一头灰白的长发用头巾包裹着,方正的脸颊,似鹰勾起的鼻梁,一双深沉世故的眸子,此人乃梅岭一带有名的邪降师……百里魔,他这一生都在研习降头之术,只要出手变未败过。 两人前方是三名窈窕女子盈盈而立,梦惜之,一身鹅黄色绵锦长裙,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腰间一跟彩链其上或串或镶或嵌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耀眼之及。外罩紫黑镶金边略搀杂乳白色线条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杏子形状的眸子顾盼生辉,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诱人犯罪。 梦惜之旁边的女子原本也是楼外楼一员,只是在早些年被百里魔要去当侍女,此次回来乃是苍幻月所要求。最后一个就是已拜百里魔做师傅的玄冰月,这些日子她勤练降术欲在练成之日回去抢回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惜之,你不日便动身前往京城将腐蚀毒引发,这点,你师傅可与你一同前去助你一臂之力,还有想办法让玄冰凌与颐王两人分开,这是本楼主答应冰月的。”苍幻月冷冷的嗓音传来。 “是,惜之领命。”梦惜之福身,盈盈答道。 “这点没问题吧?”苍幻月微微仰颚对着百里魔道。 “没问题。”百里魔古今无波的嗓音传来。 “至于任务不用本楼主多说了吧!”苍幻月望了一眼与百里魔一起前来的女子道。 “是的。”女子一身淡紫色裙衫,看似冰冷的眸子似乎划过一道波动。 “至于冰月……还是等你的降头术练有几分火候再说罢!”这玄冰月如今还不是用到她的时候。 “……”玄冰月不甘的暗咬银牙,却也唯有听话的道:“是。”自从她触及了降头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神奇的事,原来真的可以轻轻松松便将一个人置于死地,原来玄冰凌竟也习得了这门厉害的降术,如今,她每天夜以继日勤加修炼只为等亲手将玄冰凌杀死那一日,她相信很快那一日便回到来。 “好了,你们都上路吧!”苍幻月对着百里魔道。 百里魔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这个苍幻月他凭什么对他呼来喝去的,他以为他真的怕他吗?想是如此想他还是遵从的起身,拱手一言不发便步了出去,三人追随其后。 苍幻月起身步至窗前看着百里魔三人消失在视线方才缓缓回身,这临晋很快便要热闹起来了,呵呵…… 京城一间较为偏僻的巷子转角处有着一棵苍天大树,树的对面是一家客栈,只见客栈门头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大树客栈”,客栈门前已堆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寒风呼啸而过,只听树枝被雪压的“咯吱”响。 巷子不远处正有两人朝着这边步来,只见女子盛颜仙姿,冰肌莹彻柔弱无骨。男的一身蓝色锦袍,身侧斜跨着一个同色系布袋,头上是一块蓝色方帕包裹着,最奇怪的是这寒冷的冬日他竟穿一双草鞋。 两人步到客栈面前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往里走去,只见破旧的客栈内到处是积灰,屋顶竟还有几缕蜘蛛网,可想而知这间客栈有多久没人打尖住店了。 许是两人自外带进的寒气弄醒了正昏昏欲睡的店小二,只见他揉着双眼打着哈欠抬头眯着眼睛看向两人,下一瞬便似反应过来一般,搓揉着双手跑到柜台前道:“两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你这有很久没人来了吧!就你一人吗?”梦惜之答非所问的打量起客栈。 “唉!可不是,就因为这地太偏僻也只能与母亲两人守着它过活了。”店小二无奈的叹口气。 “原来你还是店家啊!给我们两间房吧!”梦惜之将手上的蓝色包袱放在柜台上道。 店小二双眼放光的看着梦惜之手里的包袱,冲着楼上喊,“娘,来客人了,快收拾一下。” “啊!来客人了。”一名七十老者杵着拐杖颤悠着自楼上的房间步出来,对着两人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师傅你先上去吧!”梦惜之与百里魔对望一眼,一抹阴狠的光在他眼里闪过,一言不发转身边上楼。 “这位小姐,一共二十两银。”小二搓着手有些心虚的闪烁道。 “二十两啊?没问题。”梦惜之浅笑着,玉手慢慢往包袱里抹去,二十两?哼!这么贪心的家伙死了也活该。 “啊……是,是。”店小二见对方没怒骂自己,心里顿时乐了。今年可以给娘添些过冬穿的衣物了,他正想着一会有了银子去买些什么东西却听楼上传来一声老者的惨叫。 “啊……”喊叫过后便没了声音。 “娘……”店小二惊愕的瞪大眼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梦惜之快速的自包袱里摸出一条千年毒王眼镜蛇对着他的颈项送去,缠绕在梦惜之手臂上的眼镜蛇出来便顺着她的手朝店小二的颈项袭去。 只见它鼓着腮帮子,张开嘴露出尖利带剧毒的牙齿眨眼间便咬在店小二颈项上。 店小二瞬间全身发紫,全身僵硬着到底,他到死都都还在想着应该给他的娘买些什么。 看着仍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店小二嘲讽冷笑,蹲下身冰冷的手拍着他僵硬的脸道:“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谁让她与师傅得住在京城一些日子,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得选这种偏僻的地方了,杀他们母子不过是为了行动方便罢了。 “惜之,将楼下的处理干净。”楼上传来百里魔永远一成不变的嗓音。 “是,师傅。”梦惜之清脆的回答一声,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将里边装有的白色粉末倒在尸体上,只见尸体沾道白色粉末便冒起一阵白烟“嗤嗤”的声音响起,店小二的尸体正在一点点融化、消失,最终只剩下一件衣服躺在地上。 梦惜之用脚将衣服踹进柜台底下,掏出锦帕擦拭着自己的鞋面,再将锦帕一起丢开,转身往楼上步去。 “吱呀、吱呀……”年代久远的木楼踩动便发出木压声,梦惜之来到二楼第一件客房,伸手将门扉推开一股子霉味传来,她忍不住蹙眉捣住嘴。 房内,百里魔端坐在窗前的木椅上,他的脚边是一件老者穿的衣衫。 梦惜之回身将房门关上,上前道:“师傅,我们何时行动。” 百里魔闻言微微睁开双眸,沉思半晌道:“就今夜吧!”早些结束,也好早日离开。 “那徒儿前去准备了。”梦惜之沉吟半晌道。 “嗯。”百里魔沉吟着应道,随即便阖上双目不再言语。 梦惜之见他不再说话便知这是师傅入定的时间,想着便轻声步出房间,反手将房门阖上。 此时已是黄昏,颐王府。 不算华贵却以不乏清雅的寝室里,铜炉内檀香袅袅,炭炉里隐隐火光给冰冷的寝室添上不少温暖,屋内温软的大床上银一身中衣合衣而卧,床旁边坐着逍遥子。 玄冰凌一身白色锦衣,墨发随意挽起,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白色方盒。 赤、青、白、褐三人睁大眼睛在一旁瞧着,他们身后是一身红袍的火欮烟,只见他修长优雅的手指捧着茶盏,茶盖拂去茶末,轻轻啄了口。 这些日子这几人都会到银房间聚集,逍遥子最近迷上了玄冰凌的蛊术吵闹着要拜师,赤、白、青、褐几人则是非常好奇的前来观看,而火欮烟则是守着玄冰凌不让她亲自给银治疗,原因嘛!自然是男女授受不亲了,肯让她踏进这间寝室已经很是不易了。 玄冰凌将手里的盒子递给逍遥子,只见逍遥子神情紧张的接过锦盒,颤抖着打开锦盒盖子,手伸进盒子里边,小心翼翼的捻起一只软软的白色虫子放,一手正准备掀开银的衣衫只听一道包含酸意的嗓音传来。 “小玄子过来。”火欮烟邪肆的眸子写着强烈的独占欲,一双惑人的桃花眼微眯,漫天妒意汹涌而来。 若不是那臭小子除了小玄子已无人可救他,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天天道这报道,她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天天为了另一个男子团团转呢! 玄冰凌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转身步到火欮烟身边,不看逍遥子治疗,反正她已将咒语教给了他,没有她他也可以完成,若不是怕逍遥子太过粗心闹出人命,她也不会天天来这盯着。 逍遥子见玄冰凌已走过去,便开始伸手解开银的上衣,一片细腻的肤色跃入眼底,逍遥子将手里的白色虫子放到银肚子上,嘴里念着玄冰凌教他的咒语,只见虫子在咒语的催动下竟有意识的开始绕起圈圈,就好似一个五行八卦图。 躺在床上的银脸色顿时又青变白,肚子竟开始蠕动,不一会只见他紧紧蹙起轩眉,好像有什么涌上喉咙,逍遥子见状赶忙拿过一个白色痰盂接到他下颚前。 “哇……”一声,一堆虫子蠕动着被吐了出来,之后他青色的脸缓缓淡了些。 “这还得多久他才能全好啊!”逍遥子看着痰盂里的虫子恶心别过头问道,每次治疗都会把银这小子“麻醉?”这是小玄子的说辞,怕他看到会连饭都吃不下去,他看也是这东西看了还真是无法消化。 “十日吧!”玄冰凌淡淡转身,遥望了眼穿上银的脸色沉思半晌道。 “我看这里有逍遥子就行了,你就不用来了。”火欮烟起身,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 “那不行,没有师傅在老夫会紧张。”逍遥子煞有其事的拍着胸脯。 “嗯……”一声类似威胁的嗓音自喉咙中发出,邪魅的眸微微上挑。 第七十七章两人的痛 “……”逍遥子嘟喃着回首帮银将衣服阖上,这小子怪命苦的,啧! “好了没事,咱们就走吧!”火欮烟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凝睇着她,将玄冰凌搁在木椅上的白色屏风拿去步到她身畔亲手给她披上。 玄冰凌白嫩如玉小脸冻得宛如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凤眸笑望着他,火欮烟用理智克制住全身轰然奔涌的血液,只见他缓缓勾起一抹饱含兴味的邪魅笑痕眼中的瞳光突然变得幽沉,只见他缓缓俯身到她耳畔低醇的磁嗓音仿佛能蛊惑人心似的道:“你很美!” 闻言,玄冰凌的小脸“唰”一下子变成一颗熟透的水蜜桃,她赶忙垂下头道:“还不走。”语毕转身便急急向门外步去。 “呵呵……”火欮烟低声浅笑,跟着也步出门外。 看呆了的四人蓦然回神,赤摇着头大叹他们王爷可真是深陷泥沼无法自拔啊! “唉……”五个人同时哀叹。 天边的夕阳渐渐落下,一轮清冷的弦乐挂上枝头,月华倾洒在皑皑雪地里,一阵寒风袭来,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两人踏着月光步在青石小道上。 火欮烟搂着玄冰凌亦正亦邪的俊美脸庞微微有些懊恼,似乎有话却不知如何开口,玄冰凌浅浅一笑斜睨着他,“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一个晚上她都是这种脸,而她也在等他开口,眼看两人都快到涵芷苑了,而他却依旧未将嘴里的话说出,无奈之下她只好摇头轻笑着询问。 火欮烟虽脸上依旧保持闲散悠然,但一颗心已经不可仰止的跳动,他薄唇张张合合几次却还是无法说出。 “到底怎么了?”玄冰凌不悦的板起脸,他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火欮烟看她似乎有生气的迹象,脸一红咬咬牙脱口道:“我们成亲吧!”语毕,便如羞涩孩子般不敢看向她的脸。 玄冰凌愣了愣,心中一阵暖洋洋的,戏谑的笑道:“原来,你是想和我求婚啊!”这家伙也有可爱的一面,只是娘刚走没多久,她不可以答应他。 “那你要做我夫人吗?”火欮烟专注的黑眸直直锁住她的水眸,却见她一脸为难的低吟不语,一颗期待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玄冰凌刚想说什么,便听他道:“你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语毕抽回搁在她腰间的手转身往回步去。 “哎……”玄冰凌刚想解释,他却已走远。 “笨蛋。”蹙眉低骂了句,赌气似地回身往涵芷苑步去,而她却不知道,她的转身在火欮烟心里恨恨划一下一刀。 火欮烟缓缓回头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胸口一阵夜风吹过的凉意,他深吸口气,淡然地挺直背脊一步步沉重的离去。 原来她的心里始终没有他的存在…… 清冷的月光照映在僻静的大树客栈门外,一只红色灯笼散发出浅浅光晕,忽,“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从里开启,一男一女步了出来,再是“吱呀”声女子反手将木门阖上,两人悄无声息的朝巷子口步去。 大街漆黑一片,呼啸的寒风刮得两旁店铺招牌“咯吱”作响,两道人影在微博的月光下缓缓朝京城郊外步去。 “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京城之中什么地方乃凶祸之星凶祸生之地。”师傅可是常年远在梅岭,怎么会对京城的格局了如指掌? 一身蓝色袍子的百里魔睨了她一眼,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卷画卷丢给她,梦惜之伸手接过画卷,在稀薄的月光下依稀可见上面画得乃是一座座三川河流,这是京城范围内的山脉图,她不得不佩服师傅的细心。 两人来到郊外,在往里行走了十里路,来到一处山水环绕的空地,前面是一汪已结冰的深潭,两旁松树苍翠的站在皑皑雪地里,随着呼啸的寒风摇摆。 这里怎么看也不像大凶之地,这……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里与要求中的凶祸之星凶祸生之地不像啊!”百里魔用眼睛邪瞟她一眼,冷哼着道。 “呵呵……”梦惜之尴尬的笑着,心里却在暗骂,不是不像是根本就不像,自己找错地方还死咬面子,看你这回怎么下台。 “啪”一声百里魔一巴掌打在梦惜之头上,打得她呲牙裂嘴却不敢哼声。 “哼!自己不学无术还敢骂我?”百里魔瞪着眼呵斥道。 梦惜之揉着脑袋,心里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你在好好看一下这里格局,来龙气势如横放案几,来龙气势如卧剑,来龙气势如仰刀,是不是如我所说这般。”百里魔说完不再理她,自上衣内拿出五道黄旗按照星形的模样摆布。 梦惜之不信邪的重新打量着这里的格局,半晌只见她目瞪口呆的深吸一口气,周围树木似案几般围绕,深潭如倒卧的利剑一般向前去,深潭上方的高山如弯刀般仰起,来龙气势如横放案几,这是断子绝孙格局,来龙气势如卧剑,这是子孙叛逆而被诛杀格局,来龙气势如仰刀,这是子孙因凶祸而逃散格局。若这三种格局相聚那可是凶中之凶啊! “还不快过来做法将尸气引出,错过了阴时阴月我看你怎么办?”百里魔平静的嗓音突地传来。 “是。”梦惜之回神步到阵法里边。 只见百里魔手拿一只铜铃盘坐在阵外,铜铃摇动一阵让人无法听懂的吟唱出口,梦惜之站在阵里,只见她纤纤十指间夹着十根细长的银针,口中念动咒语双手交叉再挥开,十根针脱手而出,准确的插在令旗下,每根令旗下两根银针,将针插放完毕只见她又自衣袖中拿出一只小巧瓷瓶,打开瓶盖步到令旗前将瓶中的血液滴到银针上,只见血液顺着银针地下缓缓在百里魔的吟唱中被大地如数吸收。 瓶中的乃一百具冤死尸体中提炼出来血液,血液里加了尸秽绝散,其怨气已被完全激发,用来引出千代珊埋藏的腐尸之毒是在合适不过。 梦惜之将血液滴完后便用准备好的芭蕉叶子遮盖,一切准备就绪回到阵法中央也盘腿而坐,两人同时吟唱道:“二景飞缠,朱黄散烟,气摄虚邪,尸秽沉泯,和魂炼魄,合形大神,令我不死,万寿永全。”念完只见两人以雄黄笔点右鼻孔下,齿三通,咽液三过,并以右手第二指捻左目眦下,又以左手第二指捻右鼻孔下,做完这一切,又再念道:“是七魄游尸之门户,妖精贼邪之津梁矣,故受朱黄之精,塞尸鬼之路。”如此重复三遍。 忽的天空一颗银色星星划过,百里魔道:“施法。”语毕两人空中念着咒语,双手作剑指,指尖射出一道黄色精光直射令旗,只见令旗一阵颤动,一个黑色阴气漩涡出现,梦惜之脚尖轻点,身子轻飘飘飞上半空,衣带随风瑟瑟作响,眨眼她便在阵外落地。 黑色漩涡越来越大似乎想要将整个大地吞噬一般,两人再次做法,漩涡渐渐平息,大地中一股黑气似被吸引一般往上冒,越冒越多,不一会便消失在空气中。 “师傅大功告成了吧?那咱们何时给蓝灵师姐报仇”梦惜之望着百里魔问道。 “那就要看她是否能化解这次的尸毒了,若连这个本事都没有也不值得为师亲自出手”他乃堂堂一代宗师,若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出手岂不是很伤面子,看她能不能逃过此劫才知晓她配不配让她死在他手里。 “是。”这腐尸镯子里的可是集齐天地间所有怨气、阴气、死气所炼制的,可说天下无人能解,当它们被释放出来,这临晋可就面临灭亡了。 “呼”一阵寒风吹过,似在悲鸣般颤人。 月下的两人眨眼便消失在月空下,地上的黄旗也消失不见,就好似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般,可是这真的是梦吗? 自那日月下一别后,近几日火欮烟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她,让她想要找他解释都没机会,而近日京城也发生了异变,那日在张府埋下的尸毒终于引发了吗? “小姐你要出去?把芷香也带上吧!”一身碎花棉裙的芷香突地出现在正打算出府的玄冰凌面前。 玄冰凌披着白色披风,一头秀发散披在身后,看到突然出现的芷香微微蹙眉道:“你也该知道如今外边是个什么情况,你怎么能跟着我一起呢?”她不赞同的蹙眉。 “就是知道什么情况才要跟着小姐啊!”芷香却是毫不妥协的道。 “这是为何?”玄冰凌不解的蹙眉。 “有芷香在可以保护小姐。”芷香被冻得通红的小脸认真的道。 “……”玄冰凌心里一暖叹气道:“要去也不能穿的这么单薄。”说着回身推开门步进寝室自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披风放在臂弯,阖起衣柜步出房门,再转手将房门阖上。 “穿这么少,回来不生病才怪。”玄冰凌责怪着将臂弯里的披风披在芷香身上。 “小姐……”芷香鼻头忽的红红的,心里一阵酸涩,喉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走吧!”玄冰凌佯装看不出她的心思,这小丫头别人对她好一点点便如此感动,迟早被人拐去卖了。 “是,小姐。”芷香破涕为笑跟在玄冰凌身后一同向王府大门步去。 一坐被雪堆积的假山后,赤与白隐匿其后,看着玄冰凌与芷香缓缓不过后方才闪身跟随。 玄冰凌两人步出大门,来到人烟稀少的大街上,东倒西歪的商铺招牌被风吹刮着,一股荒凉油然而生。 “怎么会变成这样?”芷香吸了口冷气,虽然她也听说闹瘟疫之事却未想到如此严重。 “腐尸毒果然厉害。”玄冰凌凤眸微眯,喃喃自语道。 这里还不是最严重的灾区,据说在那些贫民窟死尸遍野,尸虫蛆虫满地钻营,遍地是啼哭叫号之声,恐怖煞人。此时的京城哪里还有那个富饶,花阵酒池、香山药海。燕歌酒馆夜夜笙歌、车马阗塞道路的景象,而这一切都是苍幻月搞出来的,难道他就不怕有报应。 “咱们到义庄去看看。”去看看尸体的腐烂程度说不定能找到救治的方法。 “啊!”芷香心中惊骇,恐惧的后退一步。 “怎么?你不敢去?那你回去吧!”早叫她不要跟着了。 “谁……谁说的,我,我敢去。”芷香硬着头皮道。 “确定?”玄冰凌好笑的挑眉问道。 “是……是,确定。”芷香咬牙硬逼自己点头。 “你站在外面等我就好,不用你进去。”玄冰凌摇头回身便走。 “哎!是。”芷香欣喜的笑道,说实在的,那地方她还真的不敢去。 两人步到郊外不远处的一件破庙,这是官府暂时用来充当义庄的地方,据说真正的义庄已经搁置不下尸体了。 破庙门口用两块歪歪斜斜的木板遮掩,寒风刮过只听木板“咯吱”声在空旷的荒野传开,一股腐臭的味道传来,幸好不是热天,否则只怕更严重。 玄冰凌刚要推开门扉步进去却被身后的人拉扯住,“小姐,你真要进去啊?”芷香一脸欲言又止,难道小姐就不会害怕么? “你也要去?”玄冰凌邪肆挑眉,盯着她道。 “不不不……”芷香赶忙放开双手,脑袋摇晃道。 “那就在外面候着。”玄冰凌头也不回的扒开木板走进去。 破庙里边,腐烂的尸体如山堆积,满地尸虫窜跑,一股臭气传来,玄冰凌用临时缝制的口罩掩住鼻孔以防毒气窜入,素手带上手套将一具翻趴的尸体扳过身来。 尸体随着她的动作脸慢慢露出来,只见玄冰凌眉头紧紧蹙起,按理说这大冬天的尸体压根不会腐烂的那么快,可是这里的尸体却已是快露出森森白骨,想着她再次步到另一具尸体前将其翻身,还是如同第一具那般。 忽的,一股黑气自尸体腐烂的鼻翼中窜出缠绕到玄冰凌手上就要往肉里钻,只见她凤眸飞扬一抹厉光闪过,另一只手作剑指在空中画着咒语,带着手套的指尖及时的揪住黑气的尾巴,蹙着眉心往外拔,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 她将拔出的黑气用符纸裹住放在锦帕里,转身步出义庄,她想她已经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在外等候的芷香见玄冰凌出来欣喜的上前想要搀扶她,岂知,“不要碰我。”玄冰凌凤眸上扬,语气不善的呵斥住她。 芷香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心想小姐怎么了? “快走。”她必须回去将身上的衣衫用火焚化,这股尸气不简单,不但会钻入人的体内还会潜伏在人的衣服上再传染他人。 “是。”芷香诺诺的道,小步跟在玄冰凌身后一脸委屈。 两人回到颐王府,玄冰凌将浑身衣服放在火盆里烧掉洗了个澡才恢复原有的脸色。 芷香看主子在洗澡便悄悄绕到火欮烟院子的书房去。 书房内。 炭炉中暖暖的火光闪烁,一股暖气驱散房间的寒冷,只见火欮烟墨发以玉簪束起,端坐在案桌前写着奏折,这几日京城异常混乱,不但瘟疫四起,边城还告急,已安分许久的荆刺国突然动荡不安,据探子回报荆刺大将军荣怀贤正率领十万精兵朝着临晋而来,如今已道边境,外忧加内患,临晋也在危险边缘,这几日父皇夜夜召集群臣想对策却皆束手无策。 正在火欮烟头疼不已的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叩叩叩” “进来。”火欮烟打起十二分精神,揉揉额角疲惫的道。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芷香步了进来。 “王爷。”芷香朝着火欮烟福身。 “嗯,小姐今天去了哪里?”这些日子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找她,而在他心底隐隐也在躲她,他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没想到他火欮烟也有怕的一天,怕她拒绝他,怕她说她不爱他…… “小姐去了义庄。”芷香照实回道。 “……”义庄?难道她对这次的瘟疫有办法,火欮烟在心里思量着,抬眼道:“小姐去过义庄后有没有说什么?” “嗯……”芷香蹙眉沉思一会,抬首道:“小姐什么都没说,不过小姐回来的路上一直紧紧蹙着眉头。” 难道她也没办法,火欮烟微微叹气,挥手道:“你下去吧!把小姐的安全照顾好。” “是。”芷香福身,缓缓退下。 洗完澡后,玄冰凌一身白色棉裙,裙角以黄色丝线绣着零星几朵雏菊,刚浸过水的白泽脸蛋透着诱人的水汽,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块吸水棉布擦着湿漉的长发,一阵冷空气自窗外扑来让人不禁多了几分清醒。 莲步轻移到窗前欲将敞开的窗户阖上,一张白色丝绢飞进屋里,上面似乎有几行字。 玄冰凌疑惑的蹲下身将丝绢捡起,展开来看,上面写着,若相知解尸毒之法有名酒楼见。 有名酒楼是如今唯一正常营业的少数之一,因为有那些富商官爷在后支撑光临,所以至今未关门,这算是挑战吗?看这字体似乎是女子写的,会是谁呢?不管是谁,她是非去不可的,人家已经将战帖下到头上了。 玄冰凌凤眸沉如水,只见她起身随意理了理长发,随意披上一件披风,掏出一张符纸施隐身法便开门向外步去,一直到有名酒楼楼下才扯去法咒,她刚步进比平日里明显有冷清不少的酒楼,掌管的便迎了上来,对着她笑道:“小姐,等你的人在三楼上房这是房门钥匙。” 拿过掌管手中的钥匙,她并未错过他眼中的那丝鄙夷,怎么回事?他怎知有人相约,眼里的鄙夷又是为了什么?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握紧了手里的钥匙她向三楼步去。 掌管的看着她消失在楼道,脸上的鄙夷越发扩大甚至不要脸的低啐,“不要脸。”说着,只见他朝一旁的店小二招手至身边,附在他耳畔低语着,只见店小二不断点头然后便朝大门外步去。 玄冰凌慢慢步到三楼,记忆如潮水袭来,记得那日她就是被火欮烟掠到这里,呵呵……那霸道的家伙,想着她脸上露出自己都未察觉的浅笑。 收了收心神缓缓推开门,迎面一阵白色粉末扑来,玄冰凌捣着嘴轻咳,忽,她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人影,那人手里提着一根木棒子朝她的颈项打去,一阵眩晕袭来,玄冰凌两眼一翻晕倒在地,来人在她身子未倒地前接住她往房里拖。 “大功告成了师傅。”里面洒粉的正室梦惜之,只见她此刻一脸阴毒的笑。 “你记得走的时候将楼下掌管身上的降头解除,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百里魔将玄冰凌横抱起放在大床上,床上还有一名男子躺着,只见他白泽的肤色,纤长的睫毛,紧抿的薄唇,此人竟是花孤冥。 百里魔将玄冰凌丢在床上后转身步出房门,边道:“将两人衣衫揭开,你懂得。”他乃修道之人绝不可碰这种肮脏之事。 “是。”梦惜之浅笑盈盈,看着百里魔已步出去便回身将两人衣衫揭开,只剩肚兜与亵裤,再拉过棉被盖上,仅仅露出覆盖在花孤冥身上的玄冰凌的香肩。 “别怪我,谁叫咱们楼主有命呢!”梦惜之笑着撤回步不出房门,再将房门半遮半掩,让来人可对里边的状况一目了然。 “走吧!别耽搁时间了。”百里魔睨了她一眼,手放胸前念动法咒,人便消失在空气中,梦惜之也如同他的做法那般缓缓消失。 颐王府。 正着好官服准备进宫的火欮烟刚步出门外,一名年约七岁身着浅灰色棉袍的小男孩朝他奔来。 青与褐见状立时拔剑将来人隔开,喝道:“谁家小儿,竟敢冒犯王爷。” 小男孩惊慌的看着两人,诺诺的道:“有人让我把这个给王爷。”软软的同音,登时让人心中失去防备。 “好了。”火欮烟让两人将剑收起,上前拿过小男孩的手中的信封,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询问道:“谁人让你前来送信的?” “是个叔叔。”小男孩眨巴着小眼睛道,这是店小二聪明使的招,又完成任务,又不会得罪王爷。 “那个叔叔在那?”火欮烟再次问道。 “走了。”小男孩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去。 火欮烟看着小男孩消失的身影,疑惑的将信封撕开,取出里边的信纸看到,“玄小姐与花公子在有名酒店上房。”只见他看完后双手紧紧将信纸握住,眼中一抹杀气闪现,紧抿的薄唇微微发白。 青与褐疑惑的互相对望,试探的开口问道:“王爷,何事?” 火欮烟掩下长睫低沉暗哑的嗓音道:“没事,今日不宫,你们俩回府吧!”说着头也不回的往外步去。 “哎……”两人不明所以的叫道,下意识的举步正要跟上。 “你们俩跟来试试看。”火欮烟蓦地回首,黑眸中尽是浓烈的杀气。 “喔……”两人闻言吓得停住了脚步。 火欮烟回首脚尖点地便飞掠而去,他不是怀疑她,只是……只是,不想两人之间存在猜疑。 转眼他便来到有名酒楼,未等掌管的上前便似阵风般向三楼上方袭去。 “哎!你说着颐王怎么了?”此时掌管的迷魂降已解除,完全不知自己放在做的事。 “掌管的,是你让小的去把他喊来的呀!”小二奇怪的看着掌管的。 “我?”掌管的用食指指着自己,接着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喝道:“白日做梦吧你,干活去。” “喔……”小二扶着后脑勺嘴里不悦的咕哝着,明明就是他喊的,现在居然不承认。 火欮烟步上楼道,没走一步发出了木压都像踩在他心里一般,终于来到那半掩的房门,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没看到这一幕。 他从未料到会是这样一幕…… 如果,有如果就好了,如果早知道,他会选择不来…… 从他的角度看去,宽大无屏风的房间内,所以他的视线毫无阻碍的变能看到大床上的一切,玄冰凌小脸微微露出一半,香肩在暖被下若隐若现,下面的男子将脸微微往里转,却也刚好能看到轮廓,那人竟是……花孤冥。 她喜欢的人原来是花孤冥,那她又何必与他在一起,他深吸口气,淡然地挺直背脊,转身,一步步离去,他的神情依然淡漠倨傲,可那双邪肆的桃花眸却是沉黯伤痛。 每走一步都似乎在踏出她的生命…… 玄冰凌醒来时已是午夜,她缓缓睁开凤眸,颈项忽的传来一阵疼痛,只听她倒吸一口气捂着后劲便要坐起身却意外的对上一双忧郁的黑眸,一阵冷空气袭来,她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裸露的肩再抬头看他,双臂立马用锦被将自己包裹,玉指不可置信的指着他道:“你怎么会在这,我们怎么了?” 花孤冥已穿回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薄薄却紧抿的唇,忧郁的双眸紧紧看着她却不语。 “喂!你转过去,我要穿衣服。”玄冰凌低喝,脑袋混乱一片,她命令自己冷静,那白色丝帕是谁的?花孤冥怎么会在这?这是怎么回事?脑海中蓦地滑过掌管的脸,凤眸阴沉的眯起,他肯定知道答案。 花孤冥闻言淡淡转身,等着玄冰凌将衣服穿上。 玄冰凌穿好衣服、鞋子下床,站到花孤冥身边道:“刚刚……我们。” 她还未说完,花孤冥便转身接口道:“我们都被人算计了,什么都没发生。”忧郁的眸一片清明。 玄冰凌暗自浅笑,看他平时不言不语的,原来脑袋这么好使,比那家伙好多了,脑海中再次跃上火欮烟的脸,她突然很想念他,呵呵……快点回去和他说吧!不过在此之间她必须去找那掌管的。 玄冰凌与花孤冥两人下楼,楼下只有小二一人,客栈大门已关起。 “你们掌管呢?”玄冰凌上前揪住小二问道。 “我们掌管不在。”小二异样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心里咕哝道:“颐王怎么看上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玄冰凌睨见小二的眼光,在再她与花孤冥之间流转,最终还是放开他转身拉开客栈大门步了出去,这种事她真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我送你回去吧!”花孤冥上前,淡淡的道,这几日京城不安宁,她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走夜路的好。 “恩,谢谢。”玄冰凌对他的好意欣然接受,相当初自己对她的心动到如今平静的对待,一切转变都是因为火欮烟,她或许…… 一抹悠然浅笑缓缓荡开,或许她也喜欢他…… 两人步在夜幕下,各有所思,转眼便到了颐王府。 “我到了,谢谢你。”玄冰凌回首对花孤冥浅浅笑着,那笑容却刺痛了某人的眼,只见一道红色身影飞掠进王府,消失于夜幕下。 花孤冥未语转首便一步步离去,玄冰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便转身往王府步去。 虽然她此时很想见到他,但近几日京城的混乱也不知他是否在府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回涵芷苑去,浅浅的月关印着她孤单的身影,天气依然很冻人,但她的心在飞扬。 回到涵芷苑,轻轻推开房门转首将门阖上,用火折子将桌上的蜡烛点亮,摇曳的烛光瞬间在眼底跳跃,她轻轻放下火折子转身蓦然吓了一跳。 华丽的暖床上,火欮烟一身红袍端坐着,一头如墨的长发散披,双眸氤氲乏着水汽,只见他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今天没有去宫里吗?”玄冰凌浅笑着步到他身边,一股酒味窜进鄙夷,她微微蹙眉,他喝酒了,而且还不少。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她欲转身道桌边为他倒杯茶,纤细的手却被他握住。 “你今天去哪了?你自己一个人吗?”只要她喝他照实说,他便原谅她。 玄冰凌眸光闪烁,若让他知道了,只怕她有一百张嘴也无法说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没去那!就是一人在外面走走。”她淡淡撇下长睫,小嘴轻启。 火欮烟然脸上仍然保持笑容,但是他的手指在僵硬收紧,为什么?为什么要骗他,她到底是和居心,而他居然深陷她的魔咒里。 他大手用力将她一拉,两人滚到大床上,蓄满酒味的唇紧紧压住她的,强硬的将舌伸进去。 玄冰凌霍地睁大眼,猛然惊喘出声,“不,你不可以。”说着全身开始抗拒的扭动,她不要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与他…… “为什么他如此对你,你便不反抗?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我更可以满足你。”火欮烟口不择言的低吼,非但没放手,反而双掌齐下。 玄冰凌身子乍然抖瑟了下,不可置信瞠大双眼看着他,他说什么?温热的心一点点冷却,她的身体如冰冻般寒冷,从心底窜出的寒冷,如珍珠般的泪珠滚滚滴落,熨烫了火欮烟附在她脸上冰冷唇,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心底一阵阵的疼,只见她疯了般开始拼命地推拒压在她身上的他,用力的踢打! 火欮烟因她的失控渐渐找回理智,只见他闭紧眼睛,哑声说:“对不起。”语毕,缓缓起身放开她,嘴角是苦涩的笑意,他在干什么?他居然在勉强一个女子与他欢好,呵呵……他火欮烟何时如此不济? 缓缓起身下床,摇摇晃晃的往门外步去,只见他突然紧紧捂住胸口,一阵透不过气般地低咳。 玄冰凌咬住嘴唇,手心渐渐冰冷,心里就象被无数根针用力刺痛着,他怎么能在她动心的时候这样对她,望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她失神的滑坐在床畔。 今夜过后,她便再也未见到火欮烟,却常常听闻他将倚翠楼的姑娘往府里带,整日与不同的女子出双入对,似乎又恢复了那个风流颐王的形象。 而玄冰凌一直在等着他来,直到最后等到的是他将要带兵出征的消息。 皇宫,御书房。 安庆帝着一身黑底绣金龙的绸袍端坐在案桌旁,只见他怀抱暖炉,额头紧蹙,以两指轻轻按压着两边的太阳穴,火欮烟伫立一侧,脸上的疲惫毫不亚于安庆帝。 “烟儿,如今边城告急,朕命你率领三十万精兵前去扫除乱党,还我临晋安宁。”疲劳的嗓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他的事他也听说了,若他此次前去扫平乱党,待回朝之日便让两人成亲吧! “是,臣领命。”火欮烟拱手,接过兵符,或许离开这里让自己投身于战场能很快的将他忘记吧! “好了,你便下去整顿一下,不日便出发吧!”安庆帝挥挥手让他下去吧! 火欮烟拱手缓缓退了下去,要离开这里了,心是不是便可以恢复未认识她之前的漠然。 颐王即将出征的消息瞬间传出,颐王府上上下下皆在讨论。 自外边回来的玄冰凌缓缓步过三个围在一起聊天的丫鬟身边,她身边跟着芷香。 “听说王爷要带兵出征了。”一名着粉色衣衫的丫鬟蹙着眉道。 “呀!那不是好危险。”一名着紫衫的丫鬟拉着粉衫丫鬟急道。 “王爷不会是为了哪位主吧?听说最近王爷天天找青楼姑娘,不会是因为她赖在这里不走,所以王爷在躲她吧!”另一名蓝色衣衫的奴婢语带酸涩的道,这府里的丫头只要是有点姿色的都想被王爷看上收去做个小妾也好,可自那玄冰凌来后,王爷连别的女子都不在看一眼,前些日子听闻她不再受宠,还让她们这些丫鬟心中雀跃不已,岂知,今日便传来王爷带兵出征的消息。 “咳咳……”芷香恶狠狠的双手叉腰上前,这些个不要命的居然在小姐耳边嚼耳根子,虽然这几日王爷与小姐或许有些小矛盾,但是王爷对小姐的心思她可是都知道的。 “小姐。” “小姐。” 着粉衫、紫衫的两名小婢闻言缓缓回首,看到玄冰凌时赶忙福身,小手紧紧握住。 “小姐。” 着蓝衫的婢女脸上虽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一个失宠的女人怕什么,想着脸上的态度便放的傲慢不已,请安都有些不情愿。 芷香正想教训她,岂知,玄冰凌突然似一阵风般飞奔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心一阵阵的乏疼,滚烫的泪珠滑下脸庞,当她喘着气来到火欮烟的寝室时,她突然放慢了脚步。 素手颤抖着推开房门,他的寝室明显比她的要大,她步进房内绕过屏风,当她的视线触及大床上时,只见她忽然笑了,唇色渐渐变得异常苍白,漆黑的睫毛颤抖如蝶翼。 房间里没有一个侍女,玄冰凌视线绕过半掩的纱曼直视那张大床上,火欮烟半躺在床榻上,木槿半伏在他身上,红唇引上他的,他的手手轻轻搂住她的腰身。 心里就象被无数根针用力刺痛着。苍白的嘴角轻轻带出一朵虚弱的笑容,原来她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罢了,而她竟傻傻的以为他是因为那晚的事而误会她,只要将误会解释一切都会好转,她一直在等他,可是等来的是一次次的心伤,泪珠直直坠落在地,破碎、绽开,宛如她的心。 本欲打算转身却看到他的眸一片清明的直视着她,似乎讶异她的到来,黑眸中千百中光芒闪过,最终只见他撇嘴邪笑道:“怎么?玄小姐找本王有事。”他可以认为她是舍不得他走而来挽留他吗? 玄冰凌努力撑起嘴角,回身直视他道:“听说你要出征。” 第七十八章送行 “呵呵……玄小姐文本王这个问题是以怎样的身份。”火欮烟缓缓垂下长睫,双手却不自禁的握紧僵硬,他折磨她的同时,他的心也好痛。 “呵呵……看来外界传言太尉府二小姐巴着颐王不放是真的呢!”身披狐狸披风的木槿妖娆娇笑,一双美眸嫉妒的瞪着她,若不是她烟也不会这么久不来找她,那日去翠倚楼原来是故意的,妒妇一个。 玄冰凌咬住嘴唇,手心渐渐冰冷,一颗心往下沉淀,只见她苍白的嘴角轻轻带出一朵虚弱的笑容,凤眸抬起一片清明直视着他道:“不管你信不信,你看到的,或听到的,那都不是真的,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不打扰了,两位继续。”语毕转身正要离去。 火欮烟僵硬地望着她,她眼里的嘲讽是那么明显,难道是他误会了她?他用理智克制住全身轰然奔涌的血液,与全然乱套的心,他乱了。 木槿双眸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虽然她不知道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她可不想烟再离开她,一抹恶毒在眼里闪过,嘴角微扬道:“玄小姐出了颐王府便无所归依了吧!” 玄冰凌蓦地止住脚步,这句话听起来不着边际可她却明白其中的意思,她是说她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而前来纠缠火欮烟吗,这女人的嘴真让她讨厌,指间出现一根闪烁的银针,手快速的往后甩起,银针脱手而出,只听木槿捂着嘴一阵惨叫,冷冷的眼神扫视了火欮烟一眼,淡漠宛如陌生人般勾起嘴角,“管住你的女人。”语毕头也不回的步出房门,罢了,心伤也好,情伤也罢!都只是梦一场罢了。 看着步出房门的玄冰凌他的心蓦然慌了,而他却狠狠压制住松开木槿的手,她前来说为他送别,岂知她竟突然将他扑在床上亲吻他,而她刚好闯进来,他正欲推开她的手也停住了。 “给本王滚回去。”冷冷的眼神带着冰冷的杀欲,木槿颤抖着离开。 这些日子他总是找不同的女子进出王府,却又命人将进来的女人悄悄送回去,这种做法相当幼稚,可如此幼稚的做法他做了,仅仅为了得到她一丝在乎的反应,今天她来了,可是他又把她气走,那日的一幕还留存在脑海。 步出房门的玄冰凌意外的看着横瞪着她匆匆离去的木槿,自嘲冷笑,就如他所说她是他的什么人有何资格过问,小手自上衣内拿出一条以五色丝线编织好的平安符挂在树上,平安符结尾乃是以中国结的形式,中国结中间是一枚加持过念力的铜钱。 看着在风中飘摇的五彩丝线,玄冰凌缓缓一笑,心底却是黯痛着。转身朝涵芷苑步去,心中悲伤犹在却多了些释然,不属于她的勉强不来。 玄冰凌恍惚失神的步回涵芷苑,脑海里尽是这些日子来的一幕幕画面,两个人在一起若没有信任,哪怕他今天相信了她,那还是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的不信任,既然如此,不如趁它未萌芽便掐死在摇篮里。 玄冰凌回到涵芷苑步进曾经属于她的寝室,轻轻将门推开,凤眸扫视过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拉开衣柜看着堆满的衣服,这些都是他准备的,每个季节的都有上百套,忽而缓缓一笑,将衣柜门阖上,步到床前用一块蓝色布将她用的法具包好,提起布包凤眸最后一次打量着寝室的一桌一椅,最后毅然转身迈出寝室,除了她身上穿的,她如来时一般两袖清风,回身将门扉阖上,转身就要离去。 “小姐……”一身白色碎花衣裙的芷香忽的匆匆跑来,跪在她面前。 “芷香,你这是干什么?”玄冰凌蹙眉要将她扶起,只见她一个劲的摇头,小脸上挂满泪珠。 “小姐如果要走请带上芷香,芷香早被王爷送给了小姐,小姐若走了芷香就无处可去了。”她紧紧抓住玄冰凌的衣裙,就怕稍稍松手她便会消失不见。 “芷香,你应该知道跟着我只会吃苦,你留下来,你们王爷不会那么绝情的。”玄冰凌试图让她松手,却徒劳无功。 “不,小姐,求你带上芷香。”芷香哭着不断给她磕头,不一会只见白泽的额头红肿一片。 “你……你先起来。”玄冰凌无可奈何的蹙眉,最终咬牙道:“好了你起来吧!从今天起我在那里你就在那里。” “谢谢小姐。”芷香缓缓起身感激的不停说谢。 “好了,以后跟着我就把磕头这道程序免了。”玄冰凌说着重新推开门步进寝室的案桌边,自上衣内掏出一张银票压在茶盏下,再铺开一张姑田绢宣,提起笔六个清秀的字体出现在眼前。只见她写道:“芷香卖身银两。”写完搁下笔再与银票一同压在一起。 做完这些便转身离开房间,将门阖上对着芷香道:“走吧!” 两人纤细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皑皑白雪中,在一些丫头奴婢的视线中步出颐王府大门。 赤看着大门外两人快消失的身影急忙转身向火欮烟的寝室飞奔而去。 华贵的寝室内,火欮烟静静的坐在床上,眸光迷离,自玄冰凌走后他便一直如此静坐着,脸上的表情时悲时喜。 “王爷……”赤疾步奔了进来,有些气喘的扶着门框喊道。 火欮烟远离的心神在他的叫唤声中渐渐回体,只见他淡淡的睨了眼赤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王爷,玄小姐走了。”赤蹙眉不解的问道,王爷不是很喜欢玄冰凌,这是怎么回事? 火欮烟心口像被什么重锤了一下般,极至的疼痛布遍浑身上下,他深吸口气,手指轻轻颤抖,嘴角想要勾起满不在乎的弧度,几次僵硬抽搐后他终于放弃试图微笑的打算。 “赤,这次出征你与银留在王府吧!银伤势未痊愈,不宜长途跋涉,你留下来照顾他,还有……替本王照顾她。”火欮烟眼神暗了暗,沉声道。 “不,王爷,赤要与你同战杀场。”赤不乐意的蹙眉。 “这是命令。”火欮烟微微将嗓音提高,一双冰冷的黑眸射向他。 “……”赤不甘愿的抽搐嘴角,最终垂首道:“赤听令。” “好了,你下去吧!”火欮烟挥手,揉着额头似乎很疲倦。 “属下告退。”赤拱手退下。 看着赤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眼前,火欮烟起身步出房门,刚想举步随意走去,黑后却被不远处树枝上挂着的五色丝带缠住了眼神,只见他缓缓步到大树下看着那五色飘动的丝带,心中一阵阵乏起涟漪,伸手将丝带取下放在手心,这是她那几日神神秘秘不肯让他看得东西,没想到竟是为他编织的,他拿着丝带漫无目的的在王府内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涵芷苑,那个到处都是她身影的地方,他下意识的抬脚往里步去,轻轻推开房门他替她办置的东西皆都放在原位,唯有那抹熟悉的身影已不在,苦笑跃上嘴角,眼神无意间瞟向案桌边茶盏下压着的姑田绢宣上,心中一动,脚步飞快上前将姑田绢宣拿去展开六个大字跃入眼底,只见他失望的垂下手,此时一张银票飘落,他失神的拿去银票,心中一阵窒息,只要想到从今以后他与她便是两个不相识的陌生人,他的心就有种深深的绝望,只是那一幕却一直在阻拦着他,让他不知该如何向以往那般…… 玄冰凌带着芷香出来后,用极少的银两购下一间商铺外搭了后巷子的一处四合院,四合院不算大,但若两人住绝对刚好,四合院门口是藤蔓缠绕的篱笆,院子里头栽种着好几样花木,还有葡萄藤架,这里让她想起玄府的东苑,那里也有一片葡萄藤,庭院里的青石台上积雪已被扫尽。 这几日玄冰凌都将自己关在屋里研究那黑气的来由,只要知晓来由便一定能够有办法根除。 芷香推开门外的篱笆蹙着秀眉自外面回来,王爷就要走了,她真希望小姐能去送一层,只见她在院里徘徊犹豫着,始终不知该如何与小姐去说,良久,咬了咬牙,步到玄冰凌房间轻轻叩响门扉。 “什么事?”玄冰凌淡淡的声音传来。 “……”芷香一阵静默,半晌后方犹犹豫豫的开口,“小姐……吃早饭了。”说完她狠狠的拍了自己一下,自己在说什么呢? “……”房里也是半晌的沉默,忽然眼前的门扉开启,玄冰凌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及腰的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凤眸盯着芷香道:“说吧!什么事,你知道我不吃早饭的。” “……”没想到自己随意找的借口还是漏洞百出,芷香汗颜的暗自叹气,咬咬牙,抬眸直视玄冰凌道:“小姐,今日王爷就要带兵出征了。” 玄冰凌微微有些晃神,这些日子将自己关在屋里一心投入研究,她以为便能忘记这一天却不想终究还是逃不过,既然逃不过那就面对吧!想着回身步进里屋顺手将门带上,就在芷香快要放弃时木门再次开启,玄冰凌一身白色长裙,长发散披在后,她看着她淡淡道:“走吧!” 第七十九章送行二 皇宫,神武门。 冬日凛冽冰风里浩浩荡荡的士兵迎风而立,一排接一排士兵,手持兵戈步伐严整,其实这里面大多是带病上阵的,临晋不少军士兵卒受到尸毒的影响伤亡惨重,而他们却目光坚硬,在这恶劣的天气与环境中丝毫未有一丝丝的散乱,好似具备战斗素质的群狼,目光凶悍,令人胆寒!这就是火欮烟一手调教出的兵队,这些人也曾经追随他出生入死。 火欮烟一身银色盔甲,他身旁是一匹银色战马,此刻的他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凌厉似刀得眼神,犀利如坚冰,好似一把深藏刀鞘的利刃,带着嗜血的寒气。 火欮烟身旁的是玄君劼,此次出征身为军事最高官员自是免不了的,只见他一身黑色盔甲,庞大的身体在寒风中伫立。 乾清门前安庆帝一身龙袍龙行虎步走出大殿,他身后跟着群臣与众妃,只见他步到玉石石阶处停下脚步。安庆帝缓缓上前几步,满脸威严,虎眸环目四顾,看着眼前在危难中依旧不到的军队,心生一股自豪。 只听他嗓音厚重掷地有声的喊道:“欮烟、君劼。” “臣在。”火欮烟与玄君劼同时上前单膝跪地抱拳应道。 “朕封颐王为西征大将军,是这次出征的主帅,带领十五万大军出征西域。”语毕,他凌厉的虎目转向火欮烟又道:“玄太尉,是左将军,带领十五万大军。” “等你们回来,等你们凯旋归来,朕亲自到城外去迎接你们!”安庆帝举起双手指向城门,语气激昂掷地有声的大喝。 霎时,喊声响震荡心魄。 “胜利!胜利!归来!归来!……” “胜利!胜利!归来!归来!……” 火欮烟与玄君劼在一片呐喊声中翻身上马,顿时,擂鼓声号角声,声声撼天动地,声声震击胸膛,巨大共鸣唤醒无限豪气,将士兵卒呐喊,热血翻滚,气势均锐不可当。 火欮烟带左手扬起,喝令道:“出发!” “祝两位将军百战百胜!凯旋归来!……” “祝两位将军百战百胜!凯旋归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得命后随着火欮烟的带领缓缓朝皇城门外而去,人马战车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与高呼声中滚滚奔涌,尘土飞扬中,战鼓雷动,步兵整齐有序的踏步前进。 三十万军师在震撼天地的呐喊声中渐渐踏上清冷的大街,大街上稀少的百姓一个个站出来,期盼的眼光目送着大队,只见这些百姓脸上再无以往的笑容,有的是病痛的折磨。 火欮烟拉着缰绳,白色骏马带头行走,他复杂的黑眸忍不住扫视着人群,最终到城门处依然未见到心中念想之人,他忽然很想再见她一面…… 一排接一排士兵,手持兵戈步伐严整,似一辆巨大无比的装甲车沉重有力徐徐在郊外小道开进,日落黄昏风雪连天,透着一股萧瑟苍凉。 弯曲的道路,两旁是一片白茫茫的林子,大队缓缓经过,树林边缘两名女子步了出来,一名着白色披风,墨发散披仅用青色丝带缠绕,白色风衣上绣多多粉色梅花,墨色枝干,迎风飒飒,白嫩如玉的脸蛋上,一双清波流盼的凤眸,似远山的秀眉轻轻蹙起,粉嫩的唇微微抿着,她的眼神跟随着前面那抹熟悉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脸忽缓缓露出浅浅微笑,淡淡自语道:“保重!” 她身畔是一名着红色风衣的女子,一双美眸着急的闪烁着,她一定要让小姐与王爷见一面,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时,一莫隐身身影接近两人身畔,淡淡的嗓音让各有所思的两人吓了一跳。 “为什么不上去道别?”花孤冥一身银色锦袍负手而立,一双氤氲的眸子缥缈却又真实。 “……”陷入沉思的玄冰凌瞬间回首,对上花孤冥忧郁的脸,凤眸倏地眯起,冷冷道:“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跟踪她吧? 芷香亦是一脸惊吓的回神,随即对着花孤冥福身,为什么花公子会在这? 花孤冥淡淡的看了看两人,难得的扯出一抹笑痕道:“路过西大街,看到你们两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军队后面,就跟来看看了。” 一直看着他的芷香瞬间愣了,浅浅的笑,微眯的眸,瞬间,让人顿觉翩若惊鸿。 玄冰凌戏谑的望着他道:“原来你也会笑啊!” 花孤冥却不理会她,依旧执着的问道:“为什么不上去送他一层。” 玄冰凌不悦的微微蹙眉,她不喜欢他的说法好像他此去便再也回不来一般。 “是因为那晚吗?”听闻颐王对这玄小姐无比喜爱,而没道理转眼两人便变得于陌生人那般,而这样的可能性只会是那日他俩被算计火欮烟看到了,至于有意还是碰巧便有待考证了。 玄冰凌淡淡望了他一眼不语,她与他的事不止是误会,而是信任,两个人的信任度不够,所以最终只是分别而已。 芷香不动声色的听着,那晚?是指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花孤冥望着固执的她暗暗摇头,也罢!他本不是喜爱管他人闲事的人,不过此事牵扯到他,他便管一管,脚尖点地,银色身影在两人面前闪过瞬间便飞掠出好远。 玄冰凌纤纤素手紧紧抓住树杆,看着朝火欮烟大队追去的花孤冥,他想要干什么? 芷香奇怪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虽然她不明白发生何事,但她知道这似乎对王爷与小姐有好处。 “小姐,咱们上去吧!”芷香略微有些兴奋的道。 玄冰凌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我们回去!”花孤冥这是在做什么?他这样好像她在向火欮烟求同情与可怜一般,感情不是求来的,她与他解释了,可惜他不信她,那么她再追上去不是在想他乞讨怜爱吗?爱情不是求来的。 语毕,玄冰凌转身便朝京城大街步去。 “啊……”芷香着急的前后张望,又不得不与玄冰凌一起走。 踏着轻功前进的花孤冥缓缓在大军面前落地,兵士们立起手中兵器纷纷小跑上前将来人团团包围,口里喝道:“来者何人。” 花鼓淡漠着脸将两手举起,忧郁的眸凝视着火欮烟道:“颐王,与小民谈一谈吧!” 玄君劼不动声色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不一会抬起手让包围花孤冥的宾士都退下。 火欮烟深沉的黑眸闪过一丝讶异,居然是他,花孤冥的脸让他脑海想起那日看到的一幕,幽深的黑眸顿时变得凌厉。 花孤冥淡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叹,没想到还真是因为那日的事,那只是个误会,他有必要澄清一下,若他不信,他也没办法。 “你有何事要找本王商谈。”火欮烟漆黑倨傲的眼眸凝视着他。 “王爷此事只怕王爷也希望密谈。”他当真想让全军队的人都知道? 火欮烟在心头犹豫良久,撇头对身旁的玄君劼道:“玄大人,本王去去就来。” “好的。”玄君劼笑着点点头,微微回首向身后的兵士说了几句,宾士闻言缓缓点头,调转马头向后面的队伍吼道:“大家停顿一下,稍作休息。” 火欮烟翻身下马与花孤冥步到一旁的树林里。 “何事?你说吧!”火欮烟下颚扬起倨傲的线条,浑身弥漫着一种疏远的气息让人难以接近。 “我想与你说……”花孤冥稍稍上前用手半遮唇在火欮烟耳畔说着密语。 只见火欮烟幽深的黑眸有着震惊与懊悔,亦正亦邪的脸微微侧过望着花孤冥道:“你说的是真的。” 花孤冥郑重的点头,睨着他道:“她刚刚就在这里。” 火欮烟震惊的四处寻找却未见到那抹记挂心头的倩影。 低低浅笑,眼神戏谑的望着他道:“她大概是不想见你吧!” 闻言火欮烟的心仿佛被人重重砸了一圈般疼痛不已,不一会只见他缓缓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黑如深潭的眼中流露出的是坚定和刚毅。不论如何她斗只会是他的,他相信她会等他回来。 “好了,你回去吧!若她有什么需要请你照顾她,但是不能太照顾了,烟这里谢了。”火欮烟一改冰冷疏离的态度,只见他邪肆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脸上一扫这几日积压的阴霾。这一战他能安心的去打了,因为有她陪着他,手缓缓触上胸口,那里是五色丝线结成的平安符,那是贴近他心口的位置。 “嗯,保重,等你戎马归来!”花孤冥拱手,如今的临晋已是内忧外患,作为商人的他们可以说是唇寒齿亡,他也希望临晋能早日恢复以往的富饶。 “保重!”火欮烟拱手转身离去,回到大队中翻身上马,左手举起喊道:“出发!” 号角擂鼓响起,军队缓缓向前出发,这一年冬天,临晋外有强敌荆刺,内遭尸毒蔓延且一发不可控制,内忧外患,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刻。京城临近的邻近几座村子,死尸遍野。遍地啼哭叫号之声,恐怖煞人。 华丽的寝室,菱花形铜镜上正显示着一幕幕惨绝人寰的场景,生离死别、痛哭哀嚎、死尸遍野…… 铜镜前苍幻月负手而立,面具下的脸正阴沉沉的笑着,快了,快了,这临晋就快道末日了,他多年来的期盼就要实现了,而且是亲自毁在他手中,他会看着火旭尧死的那一幕,看着临晋在他手上一点点崩塌溃烂…… 只是,有一个人他得盯紧,绝对不能让她坏了他的好事,苍幻月眸光一紧,沉声道:“来人呐!” 语毕,一名小婢步进来恭谨的道:“楼主有何吩咐。” “告诉百里魔两人盯紧玄冰凌,能除当除。”他本想留她看看他的杰作,若她不安分守己那便怪不得他了。 “是。”小婢应着缓步退出。 夜,簇簇的白雪又开始飘飞。 玄冰凌端坐在她的实验桌旁,研究着符纸里的黑气,她发现这股黑气怨念很重,这是不少冤死之人临死前所吐出的最后一口气聚集而成的,分散开来便会给人间带来最恐怖的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佛教指最深层的地狱,是犯了重罪的人死后灵魂永远受苦的地方。阿鼻梵语意译为“无间”,即痛苦无有间断之意。无法脱出,永远在地狱中受苦。 若这股怨念之气全部聚集被一个人所拥有,那人便会成魔,且不管他本性是善是恶,都会受到怨气的牵制四处杀人,那时只怕她也会束手无策,如今之计只有将这股怨气全部收集再净化,然后服用她这些时日调制出的解药加以休养便能痊愈。 可如今怨气早已扩散,难道她大西南北的去收集吗?累死不说,只怕等她还没到黑气便又开始扩散,除非能得到官府的帮忙,只是这又谈何容易…… 玄冰凌蹙眉,素手敲打着桌面,一双凤眸幽沉,她认识的人都与朝廷扯不上关系,唯一能说话的只怕只有玄君劼,就算她肯拉下脸找他帮忙,如今他人已身在战场……不知道火欮烟如今怎样了? “唉!”幽幽的一声哀叹,心中烦乱不已。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玄冰凌杵着下颚,闷闷的道。 “吱呀”一声,芷香披着一件棉衣,手拿烛台轻轻开启门扉,进屋后又反手将门阖上。 “小姐怎么还没睡呢?”芷香步到桌前将烛台放着,浅笑着坐到玄冰凌对面。 这些日子她与小姐日日早出晚归救治外面的病人,她从来不知小姐竟有如此医术,那些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瘟疫,她竟已治好了一批人,只可惜小姐只有一个,无法将全世界患染瘟疫的人全部医治好。 “没什么。”玄冰凌淡淡的道,不着痕迹的将黑气收了起来,有些事就算再亲密也不能让对方知晓,不是怕被知晓,而是怕太过离奇让人难以相信,到时她又要解释一堆,太麻烦了。 “小姐早些休息吧!这些日子整天在外面奔波。”芷香起身步到床前,帮玄冰凌将被子铺好,帐子放下,似管家婆般唠叨道。 第八十章收集怨气 玄冰凌暗自幽叹,起身走向床铺,小脸依旧郁郁寡欢。 芷香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不禁凝眉问道:“小姐究竟怎么了?你就和芷香说说吧!” “唉……”又是一声长叹,也罢!有个人说一说总是好的,如此想来,玄冰凌便把想法选一部分讲给她听。 芷香边听边点头,只见她沉吟一回道:“小姐,你就好好睡觉吧!说不定明日睁开眼睛事情便解决了。” 玄冰凌无奈的白她一眼,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她还烦什么?这丫头,安慰人也如此不靠谱,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就是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无法改变现状,不如先休息吧! 想着便起身步到屏风后将厚重的衣服除去,换上一件宽松浴袍,布料似珊瑚绒却不是珊瑚绒,在这个古代平日里绑手绑脚也就算了,若睡觉还得穿那些麻烦的衣服她可不要,所以在出了颐王府后她便照裁缝帮自己缝制了一套浴袍,保暖又舒适。 玄冰凌一头长长的墨发披散,鹅蛋小脸在墨发的衬托下显得越发娇小玲珑,白泽的肤色在晕黄摇曳的烛光下涌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芷香见到出来的玄冰凌后还是免不了一阵惊艳,虽然这些日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小姐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思想与举动,她从开始的不解到如今的接受,她真不知道小姐脑子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小姐你歇息吧!”芷香整理好一切,抬起桌上的烛台慢慢退出房间,将门阖上。 “吱呀”一声玄冰凌看着阖上的房门,抿抿唇瓣,吹灭蜡烛,闪身上床。 寥落冷月透过纸窗一点点潜入,倾洒在床前,树木在寒风的侵袭下发出“唰唰唰”声,玄冰凌透过白色帐子看着地上清净的月影陷入冥思,她并非无能力住更好的地方,只是她觉得人只有两个,若住太大的房子那便空旷,而且她也不想因此去招聘一推所谓的婢女,这间院子虽小,却有家的感觉。 一阵困意袭来,她缓缓阖上眼睡了过去。 院子保持寂静了好一会,芷香在屋里不断往玄冰凌这边张望,半个时辰过去,只见她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扉,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再是一跃便到了大街外。 当初火欮烟选了她与芷莲做玄冰凌婢女,便是看中两人身怀功夫,必要时可保她安全,而她却从未在玄冰凌面前展露过,只是怕她误以为自己是王爷派去的细作,如此不但帮不到王爷,反而让两人越走越远。 芷香轻车熟路的绕到颐王府巷子后面,素手拿出一根娇小精致的竹筒,竹筒盖子拔开,只见“嘭……”一声,一枚信号弹直射夜空,转瞬消失不见。 将竹筒收回,芷香紧握着双手在原地徘徊,不一会,一抹黑影从府内跃出,眨眼便落在芷香眼前。 芷香见到来人上前拱手道:“赤公子。” 来人正是被火欮烟留下的赤,他微微蹙眉,狐疑的询问道:“这么晚找我是不是有事发生。” “小姐需要帮助……”说着芷香举步上前,附在他耳畔私语。 赤由开始的讶异到接受,她确实有这个本事,逍遥子这些日子也在研究这次的瘟疫根源,却始终无所获,若此事被逍遥子知晓大概会气得翻白眼吧!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不要忘记王爷的吩咐好好照顾小姐。”赤抬首看了看夜空,在天的那一边,王爷正奋战着,若她能将瘟疫解除,那王爷带兵也就能安心许多。 “嗯。”芷香轻轻一哼,她是出来的太久了,想着脚尖轻点,娇小的身子便消失于夜空。 若要办成此事,唯有让皇上如今最亲近的人去引荐,且与王爷有着一定的交情,构成这两点的唯有一人便是御史大夫……古方玉,此人当年被奸人陷害身陷大牢险些命丧黄泉,是王爷一手将他救出,并提拔到今天的位置,在朝中算是一名清官,而他也颇得皇上赏识。 赤翻身跃起,进入王府内,再是几个起落便来到自己的院子……七弦院,闪身入院中,快速的来到寝室门前,伸手将门推开,步入室内,再反手阖上门扉,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上,漆黑的晕光顿时在屋里闪跃而起。 他步到暖床旁斜挂着一把抱剑的墙壁边上,伸手将抱剑拿在手里,那是圣尊至御剑,王爷第一次出征凯旋归来时皇上所赐,见此剑便如见皇上。赤将蜡烛吹灭,拉开门扉步了出去,一个纵跃便消失于院子中。 京城西大街,青石板直伸的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门前,左右两边是两头张牙舞爪、神态威猛威武的石狮,大宅朱漆大门,门顶匾额乃黑底金字,上面写着刚劲非凡的三个大字“御史府”。 御史府大门两旁站着两名手持兵刃,背脊挺直目光冷硬坚定的守门士兵。 赤纵身落地,稳立两人面前,正要上前却被两人以兵刃阻挡。 两名士兵目光冷寒恶声喝道:“来者何人?此乃御史府岂可有的你乱闯,还不速速离去。” 赤黑眸审视着两人,暗中猜想,这是新来的吧?御史府的人皆都识得他,嘴角不耐轻撇,双手环臂道:“我要见你们古大人,还不速去通报。” 两人狐疑的对视,其中一命走上前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是何人?我们古大人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再说,如此晚了,大人也就寝了,你明日再来吧!” 赤不悦的眯起双眸,扫视两人道:“如此说来,尔等是不愿意前去通报了?” 另一名士兵闻言,语带狂妄的上前喝道:“是又如何,你区区无名之辈也想见我们大人,哼!劝你快快离去,否则休怪我手中兵刃不客气。” 赤瞳孔收紧瞪视着两人下颚僵硬紧绷,火气瞬间充斥在他的胸臆间,只见他嗓音低沉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唰!”一声拔出腰上佩剑,一道凛厉冷光自剑身一闪而过,剑带劲力疾卷过去,两人见状也武器手中兵刃抵挡,霎时,三人兵器交加,只听“乒乒乒”声,短短几招下来,两名士兵明显落于下风。 “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今日我就替古方玉教训教训尔等。”说着赤抬脚踹去,其中一名士兵被踹飞重重砸上朱漆门上,门也因他的撞击霍然敞开,士兵便摔落门内。 另一名士兵见状顿时也红了眼,狠狠道:“小贼,我家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唤的。”说着只见他左手突出,欲在赤胸前重重打上一掌,赤微微一个旋身,避开他袭来的大掌,再顺势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使力将其重重甩出去,只听“嘭……”一声重击,另一名兵士也撞到大门上缓缓滑落。 三人的打动惊动了御史府的其他人,只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数十名家丁纷纷提着兵器跑来,带头的是一名身材轩长,相貌中等的男子,男子见来人时赤赶忙上前拱手道:“赤公子,怎么这么晚还有空前来,这是……怎么回事?”男子疑惑的望着地下两名新进府的士兵不解的问道。 “哼!前来自是有事找你家大人,他们嘛……太过目中无人,替你们大人出手教训、教训。”赤黑着脸,若不是有事在身看他怎么收拾这两小子。 趴在地上的两人心中暗呼不妙,没想到他还真与大人相识,顿时,一张脸完全垮了下来,心里后悔莫及。 “是是是……”男子赔笑点头,弯腰做出请的之势道:“赤公子里面请,这就去喊我们家大人。”谁都知道这是颐王身边的五色使中最难缠的一个,这两个倒霉的小子,男子暗自在心里吐槽,对着身后的人道:“将两人带下去,重新换两个过来。” “是。”他身后步出两名家丁拱手称是后便上前将趴在地上的两人拖起往里面步去。 赤跨步进入府内,身后大门被缓缓阖上,他随着家丁的带领来到御史府大厅。 宽阔的大厅两旁各自摆放着六张紫檀镶理石靠背椅,大厅正前方摆放着两张中间是海青石琴桌,大厅上方高挂额匾,上写“道德面前心对天”七个大字。额匾两旁分别挂着两幅山水墨画,其笔力苍劲雄厚,山水笔墨线条起伏,整张墨画景色栩栩如生,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几个小婢被匆匆唤起,只见一个朦胧着眼,点灯倒茶强打精神站立一旁。 不一会,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步出,此人天庭饱满,颧骨及神气尤如猛虎下山,虎虎生威,一副辅佐国家栋梁之相,此人正是御史大人……古方玉。 古方玉不卑不亢的步上前方首位,赤见来人便起身拱手道:“古大人。” “赤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古方玉嗓音平淡如清风,抬起猿臂道。 “谢古大人。”赤抱拳道,轩长的身子重新端坐回椅子。 “赤公子此次前来是为了……”难道身在战场的颐王有何事需他相助? “是这样的……”赤缓缓将自己此次来意说明。 古方玉听后一副大惊不可信的样子,这瘟疫可是连不少医术超群之人都束手无策,难道区区一个女子真能有此本事?赤口中之人莫非是先前传言的太尉府二小姐,那个痴痴傻傻却在一夕之间变正常的女子,听闻颐王对她甚是宠爱,难道她有何图谋。 赤看着沉吟的古方玉,从容起身将手中圣尊至御剑高举起道:“古大人,见剑如见皇上,你到底是应还是不应。” 古方玉心中大惊,赶忙起身下跪,诚惶诚恐的道:“臣见过皇上。” 赤收起剑,让古方玉起身,换一种语气道:“古大人,我家王爷自然不会害你,且不论别的,就当这京城中已有不少身中瘟疫被玄小姐医治好的黎民百姓摆在眼前,这些可是作假不了的,你可前去名擦暗访一番再做考量。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去请玄小姐之时不可提及我与我家王爷,其他随你怎么说。” 赤这招恩威并施做的恰到好处,让古方玉拒绝不得,又抛出好处诱惑,此时古方玉却是已动摇,从开始不以为然到现在的正眼重视。 “这……”古方玉狐疑蹙眉沉吟,难道此女子真有如此回天之术?若当真如此那他临晋王朝可是有救了,也罢!为了黎民百姓冒杀身之险又何如!只是为何这颐王不肯让对方知晓他在暗中助她呢? 赤似看出他心中犹疑,挑眉道:“这位玄小姐脾性孤傲,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恩德,王爷临走时吩咐赤暗中照顾,还请古大人体谅。” “喔!这个自然。”古方玉讪笑着,心中翻覆着思绪。 “那赤便告辞了。”赤拱手不待古方玉反应便径自离去。 古方玉看着赤离去的背影暗自决定先的暗访一番再做决定。 连续这几日玄冰凌都与芷香四处奔跑,收集怨气,治愈病人。 午后的京城大街,萧瑟的街道已有人烟两三缕,宛如幽魂般飘荡在街上,玄冰凌与芷香手提着一个小巧的木箱子匆匆往城外的李家村赶去,在路过一条街道巷子时被一阵阵小儿啼哭声止住脚步,两人惊疑对望朝巷子里步去。 巷子深处,三名穿着大人棉袄的小叫花蹲在一个用破草席卷裹的妇女身前,妇女双目紧闭,浑身已有腐烂的痕迹,忽的,妇女身上正窜出一股黑气往离它最近的小女孩身上钻去。 玄冰凌见状心中一惊疾步上前剑指拖住正要往小女孩身上钻去的黑气勾拉住,凤眸狠历眯起,唇瓣微抿手上使力刚刚沾到小女孩皮肤的怨气被玄冰凌紧紧捏住用符纸镇压。 两个小孩见来人全吓得跳起闪身到一旁瑟瑟发抖的蹲抱住自己,小鹿般无辜的双眸紧紧盯着玄冰凌,剩下另一名小男孩则是死死守在早已冷却的尸体旁边,回首双眸警戒的盯着来人。 来到面向自己的小脸玄冰凌心中一惊,这不是上次那个叫小东的男孩吗?难道裹席里的是他的娘亲,当她看到他眼中暗红似有虫子要钻出来般,心中暗叫糟糕,这小男孩的怨气只怕已严重扩散,若你再施救只怕大罗神仙下凡也束手无策了。 她命令自己冷静,不管怎么急都得让这几个小孩信任自己,几个深呼吸后,玄冰凌蹲下身看着小男孩道:“其他的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她记得那日这条巷子里的叫花成群,如今怎么只剩下三个孩子,与一具冰冷的尸体。 三个孩子疑惑的看着她,其中的小女孩眼睛一亮激动的爬起来扑向玄冰凌怀里大叫道:“这是给我们许多东西的好心人姐姐。”她还记得那串甜甜的糖葫芦就是这个姐姐给的,那是她长着大吃的最完整的一串糖葫芦,以前有只小花狗在吃,她真的很想吃就抢了,还被咬了一口。 玄冰凌抱稳怀里小小的身体,没想到一串糖葫芦竟让他们记住了她。 与小女孩蹲在一起的小男孩抽咽着道:“其他人死的死,跑的跑,散的散,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 “和姐姐回家好不好,你娘亲姐姐会好好安葬的。”玄冰凌手中暗运灵气缓缓自小东头顶送输,轻启唇瓣道。 只见一道暖暖的白光缓缓自小东头顶传到身体,他眼睛一闭倒在玄冰凌的臂弯中。 花儿与另一名小男孩紧张的看着玄冰凌臂弯里的小东,闪烁着恐惧的泪花问,“姐姐,他怎么了?”那些以前同他们一起的叔叔伯伯也是这样一个个倒下便再也没起来过。 “没事,他只是病了,芷香,你将小东的娘安葬好,带着他们俩回来,我回去给你们做些好吃的。”玄冰凌抱起倒在臂弯的小东,对着身后的芷香吩咐道。 “是,小姐。”芷香擦拭着眼角的泪花,郑重的点头,小姐是一个好心的女子。 “你们两个跟着芷香姐姐一起回家知道不。”玄冰凌对着两个小孩缓缓笑着叮嘱。 “恩。”两人点头,心中感动的回味着家这个字。 玄冰凌闻言抱着小东头也不回的疾奔向自己的院子,经过一处拐角,两名男子缓缓自她身后步了出来,看着她的远去背影相视对望一眼再次遥遥跟上。 玄冰凌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小院,伸手推开木门反手阖上,这动作一气呵成仅仅用了数秒时间,来到篱笆前她踢脚一踹便往自己房间跑去。 干净清雅的房间里,玄冰凌将小东放入床上,疾步阖上房门,将小木箱放在案桌上,将小木箱打开,只见里面放着许多符咒,各种颜色的小瓶子,龙脑香、拙具罗香、安息香,她拿出符咒与三根檀香步到床前,只见她凝神静气的阖上眼,手作剑指在小东额头画着咒语,嘴里念着咒语,忽,凤眸睁开,两指见似有一团黄色光芒随着她的动作钻进他额头里,黄色光晕缓缓自他体内散开,似古佛寺的钟声般荡漾。 玄冰凌拿出两张符纸揉成一团塞进他嘴里,勾起的指尖似有一缕透明丝线连接着她的手指与他的额头般,只见她手指微微一动他便难受无意识的蹙起小脸。 小东口中的符纸乃是引子,她正用清音咒试图将他体内的怨气强行聚拢再一次性拔出,只见在他体内扩散的黄色光晕逐渐有收拢之势,而玄冰凌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且大汗淋漓。 怨气顽强的与清音咒做着对抗,玄冰凌凤眸沉着,凤眸一眯,另一只手快速结印指向小东额头,两手猛力向外拉去,只听“哇……”一声,小东吐出一口鲜血倒下昏睡过去。 玄冰凌两指夹着符咒向飞出来正准备逃窜的怨气射去,“咻”一声,四处乱窜的黑气被紧紧包裹在符咒里,她起身上前将符咒拿起放在木箱里锁好,再拿出一张紫色符咒在指尖摇晃着,“腾”一下,符咒燃起火光,她拿出一个装满晨间露水的碗将符咒在放水里,再取出一片柳叶,步到床前,素手用柳叶沾水滴洒在小东额头上,口里不断念着安神咒。 小东体内魂根因强行拔出怨气被拉扯伤,需要好好休养一顿时日。 做完这一切,她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小东盖上,手指在他额头画着咒语,再轻轻一拍,只见小东微蹙的眉缓缓舒展开来。 看着熟睡的小东,浅浅笑开,起身步到桌边打开小木箱子,取出龙脑香三两,安息香也三两;龙脑香五两,安息香也五两。拿着药材步出房门,来到院子里的井边,将木桶抛下打出一桶井水,再取井水一升煎药。 很快便到日落,芷香完成玄冰凌交代的事情后带着两名孩子回来,这一晚玄冰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小小的堂屋里摆着一张八仙圆桌,玄冰凌正忙着把一道道烧好的小菜端上。 院子里刚洗完澡的花儿与另一名小男孩身穿一件宽大的棉袍,长长的袖子直直垂下,只因两人原先穿的都不能再穿了,屋里有无小孩子穿的衣服,只好将两人的给他们穿上了。 芷香收拾好一切过来在两个小人儿头上互敲一下,嬉笑着道:“走啦!咱们吃饭去。” 两人一听有东西吃笑着便往屋里跑,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桌上一盘盘热乎乎的饭菜,平日里他们只有冷饭冷菜吃,那也要运气好的那天,若运气不好乞讨不到吃的那便得一直饿着肚子。 花儿心中一酸撇嘴放声哭了起来,另一名小男孩也是低着头抽泣。 芷香与玄冰凌对望,随即笑着上前问道:“怎么了?哭什么?有吃的还不开心吗?” 花儿泪眼朦胧的扑进芷香怀里,哽咽道:“从来没有人对我们这么好,他们都叫我小叫花儿,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做花儿。” 玄冰凌怜惜的望着两人,轻轻将他们拉到身边对着左手边的花儿道:“你以后姓玄叫璟雯,意思就是你以后的人生会如同阳光下的云一般色彩斑斓。” “玄璟雯……色彩斑斓……”花儿似懂非懂的呢喃的着,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能感觉到那时很好的东西,想着便要下跪却被玄冰凌拖住。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不止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也有,日后不要再给任何人下跪。”玄冰凌白玉般精致细腻的脸庞,凤眸流转间好似清澈的湖水倒映了月光,清雅冷然。 “嗯,花儿不是玄璟雯记住了。”花儿煞有其事的点着头。 “至于你便唤玄峻熙,意思是长大后高大威猛,前途一片光明。”玄冰凌转首对着右手边的小男孩说道。 “是,峻熙记住了。”小男孩漆黑有着一抹倨傲,这让玄冰凌刮目相看。 “好了,名字也有了吃饭吧!”芷香酸涩的哽咽着,以嗔怪的语气道。 “好了,吃饭。”峻熙好好栽培日后会是不错的人才。 四人便如此度过温馨的一晚,小院门外,跟踪玄冰凌的两人缓缓后退着向西大街飞掠而去,直到宏伟的御史府,两人再次轻点脚尖飞掠进后院。 华贵不失清雅的书房里,橘黄的烛光闪烁,四周红色漆木柜子上尽是密密的四书五经,古方玉一身青色锦袍端坐于案桌,手中捧着书卷正看得入神,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何人?”古方玉仅仅是触动了下长睫,淡漠的询问道。 “大人……”来人低低唤了声。 只见古方玉终于微微抬起眼睫仅一秒便再次垂下道:“进来。”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两名灰衣男子闪身进入,阖上门扉后大步上前,半跪在下方拱手道:“大人。” “嗯,可有收获?”古方玉面上无甚表情,握住书卷的手关节却在不经意间收紧。 “启禀大人,小人们这两日跟着这位小姐,确实去过不少地方,且瘟疫确有收住之势。”一名身材轩长,眉清目秀的男子语气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道,这真是太神奇了,他们看着那些已经频临深思边缘的人竟被一双妙手救回,这……叫他怎能不激动? “真的?”古方玉“啪”一声放下书,双眸光芒大绽,若真如此临晋有救了,有救了…… “回大人,小的们所说一切属实。”另一名男子也拱手感叹着说道。 古方玉双眸精光大作,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只见他胸口连续起伏数次,半晌后,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人道:“快,更衣,进宫面圣。” “是。”两人重重抱拳起身,其两人推开门匆匆步出书房往一人前往古方玉寝室步去,一人前进备轿。不一会只见前往古方玉寝室的男子手上捧着一套整齐的官府进来,反手将门阖上,伺候着他更衣。 古方玉着一身酱紫色朝服,足登白袜黑履,腰束革带和佩绶,头戴有梁冠,一身刚正不阿的气质顿时显现。 换好朝服,古方玉踏步朝门外不去,推开门跨出书房,两人缓缓朝大门口步去。 第八十一章与玄冰月的决战 大门口已备好蓝呢官轿,待古方玉上轿后,轿夫们起轿便往宫里步去。这一晚,御史大人连夜觐见安庆帝,两人密谈了一宿,终在古方玉的再三推荐下,安庆帝决定召见玄冰凌。 翌日,落雪的天空微微放晴,冬日的初阳绽放着冷冷的光,芷香一大早便起来扫着落雪,昨儿个被那两个小祖宗搞的无法好眠,而小姐也因为小东搬去书房睡。 只听“吱呀”一声,玄冰凌一身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跨出书房,墨发散披,凤眸略微疲惫,显然是一宿没睡的结果。 芷香望着步出来的玄冰凌,笑盈盈的道:“小姐早。” “早。”玄冰凌浅浅一笑,凤眸中顿时流光溢彩,只见她微微仰首,遥望着天空,小脸上尽是放松的慵懒。 她终于找出了净化怨气的方法,不用那么麻烦的将所有人招集,只是这治标不治本,还是要找出被施法引出怨气的地方封印。 “小姐,咱们今日还去李家村吗?”昨日因为小雯与小煕耽搁了,今日得早点出发吧? “不,咱们今日有别的事做。”引出阴毒的怨气,必须具备三个大凶格局,京城什么地方能构成此条件? “啊……”芷香不解的轻呼,难道现在有什么事比救人来得重要吗? 就在两人各有所思时,忽闻门外传来敲门声。 玄冰凌抬眸看了看门扉处,对芷香道:“你去开门,我端药给小东。” “是,小姐。”芷香将手中扫帚立在一侧,缓步向大门步去,嘴里边喊道:“来了,轻点敲。” 步到门边,“吱呀”一声,将门开启,一名着淡紫百合群,墨发编成辫子垂放一侧的女子跃入眼睑。 芷香顿时一阵冷汗,这么冷的天,这姑娘竟着如此单薄衣衫,她不冷吗?她看着都冷,双手环臂上下搓揉着,口气不善的道:“你找谁啊?” 紫姬也同样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难道她找错地方了,虽狐疑却还是开口问道:“我找太尉府的玄二小姐……” 芷香心中越发讶异,一双美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瞧得紫姬心中直发毛才道:“你是何人?找我家小姐何事?” “……”紫姬正待说什么,忽听里院传来脚步声与玄冰凌询问的声音。 “芷香,什么人?”玄冰凌给小东喂完药后莲步轻挪步了出来。 “小姐……”紫姬见到玄冰凌后心中一阵激动,绕过芷香直奔玄冰凌便要跪下。 “紫姬。”玄冰凌一阵呆愣过后,赶忙扶起正欲下跪的她,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这些日子她时常在挂念她,正准备解决完京城的事便去寻她,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她去了那么久? “小姐……”紫姬微微推开玄冰凌,便要拿出她寻到得东西。 “好了,咱们进屋说。”玄冰凌压住她的小手,对着身后的芷香道:“芷香,沏茶。” “是。”芷香撅嘴,心中一股酸味冒出,小姐见到这个紫姬后就不与自己亲热了。 玄冰凌带着紫姬书房阖上门。 书房并不大,却不失清雅韵味,左面的墙壁上有一户小窗,窗子旁是一张古木桌案,案桌上放着得却是桃木剑、符纸、墨斗、朱砂……案桌旁是一张红木大书柜,书柜上摆放着易经八卦,手抄本驱魔手册等书籍,书柜旁是一张躺椅上边铺着一张类似狐皮的盖毯。 紫姬进入书房,转身“噗通”跪在玄冰凌脚下,小脸悔恨交加。 “你这是做什么?”玄冰凌不悦的蹙眉,疑惑的质问。 “是紫姬不好,害小姐受苦了。”紫姬咬住嘴唇,自责的道。回到京城后,她便直奔太尉府,却得知短短几月,小姐竟遭受了这么多磨难,她一路打听到颐王府又得知小姐已搬走,几经转折才找到这里。 “好了起来吧!”玄冰凌闻言心中顿时明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仇也报了,她不想再提起。 紫姬缓缓起身,步到玄冰凌身畔,拿出一株红如的血形象手掌的东西递给她。 玄冰凌咬唇伸手接过玉红草,呵呵……这支腿瘸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像正常人那样走路了吗?说不欣喜是骗人的,有那个女子会不介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只不过她一直漠视那些人罢了,可那样却并不代表她不介意。 “紫姬辛苦你了。”玄冰凌轻轻挑眉,轻启小口再道:“不过目前还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小姐轻吩咐。”紫姬微微垂首,等待着玄冰凌接下来的话。 “这些日子京城发生了大难,有邪恶的术士意图覆灭临晋,在地底埋下了邪恶的怨毒之气,再施法将其放出,怨气倾斜人类身体,造就了如今的瘟疫,如今,我要你找出京城符合三大凶的山水之地。”紫姬是蛇类,对地下的气味应该很熟悉才对。 紫姬不敢置信的张嘴瞪眼,她这才走了多久,怎么似乎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管如此,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她都会去完成,美眸微垂,郑重的道:“是,紫姬遵命。” 玄冰凌正待说什么,却听外面传来芷香的嗓音。 “小姐、小姐……”芷香提着裙摆,边跑边喊,嗓音里不难听出其兴奋。 “怎么了?”玄冰凌上前将门拉开,看着一脸兴奋奔跑而来的紫姬不解蹙眉。 “小姐,外面来了位大人,说是传圣旨。”芷香兴奋中带着自豪,这一切都是她芷香做的呢!那个紫姬怎么能比得上她。 “圣旨?”玄冰凌狐疑的蹙起眉,转首与紫姬互传了个眼色,跨步走出书房与芷香来到院子。 院子里古方玉一身酱紫朝服,浑身皆是浩然之气,只见他背脊挺直目不斜视的看着步出来的玄冰凌,他身后跟着两名灰衣男子,也是仪表堂堂、眉清目秀之相。 玄冰凌看着古方玉的相貌心中大叹可惜,此人不论山根、额头都是帝王之象,可惜下颚处泄了底,注定这辈子只能为臣了。 “这位大人是?”玄冰凌上前凝视着古方玉询问道。 “这是御史大人,古大人。”古方玉身后的男子步了出来,回答玄冰凌的问题。 “古大人。”玄冰凌福身,这御史大人找她做什么?或许可以利用她将药发给百姓。 “玄小姐不必客气,本官为皇上传旨而来,请小姐入宫。”古方玉温切不失风度的道。 “传我入宫?”这让玄冰凌更为疑惑了。 芷香在一旁闻言,激动的双手紧紧搅在一起。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本官听闻小姐将京城中不少身患瘟疫的百姓救治活,便像皇上推举了小姐,希望小姐能救助更多的百姓。”古方玉犹然记得那日赤所说之话,虽他不解为何颐王要如此做,但是只要真的能救百姓脱离水火,这又何妨呢? “喔……”玄冰凌点点头,心中依然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请玄小姐随本官入宫吧!”古方玉急切的道。 “请古大人稍等。”玄冰凌点点头,转身回书房,悄声对着身后的芷香道:“你留在家里,照顾那三个小孩,记得按时给小东服药。” “嗯。”芷香点点头,转身步进小东房里。 玄冰凌进屋提起木箱子便往外走,跨过门槛,几步来到院子。 古方玉不妥的看着她一身随便的衣裙,不太赞同的道:“玄小姐就如此面圣?”是不是太随便了,辱没圣严啊! “怎么?”玄冰凌张开双臂,顿时明白,冷嘲一笑,“我是去救人,不是去选美。”唉!再怎么古道清风的清官,也不过是一个顽固的老古董。 古方玉顿时老脸一红,未责怪她的无力,反倒生出一股欣赏之心,颐王的眼光确实独到,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那咱们起程吧!”古方玉伸手道。 “嗯。”点点头,玄冰凌提着木箱步到古方玉前面,她现在只想将手中的药早点交给皇帝,这么死气沉沉的京城真是不习惯。 古方玉身后的两人不认同的蹙眉,其中一人道:“这玄冰凌是不是太过目中无人了。” “哎!你不觉得她与别的女子非常不同吗?”古方玉笑着摇首否定手下的话,抬步向外步去。 玄冰凌与古方玉各乘一顶轿子,缓缓向皇城出发。 楼外楼。 苍幻月双手背负,双眸盯着镜中朝皇宫步去的玄冰凌,冷冷朝着外面喝道:“来人哪!” “楼主。”一身蓝袍的玄冰月缓缓步了进来,福身道。 苍幻月看了看她,语气听不出喜怒的道:“冰月,是该你做点双眸让本楼主看一下的时候了。” 玄冰月心中一震,一股疯狂的喜悦占据心底,弯腰拱手颤声道:“楼主吩咐!”终于、终于道这天了吗?终于到复仇的时候了吗? “玄冰凌正在前往皇宫的路上,本楼主要你前去将人截住,将在场的人全部杀光。”这些人一个不能活,妨碍他大事的都不能活。 “是。”玄冰月双眸放光,玄冰凌我要让你打开眼界。 “可不要让本楼主失望才好。”苍幻月语气冷然,一股颤人的杀气弥漫出。 “是。”玄冰月心骇了下,应着缓缓退出房门。 苍幻月看着玄冰月步出去的背影,再次唤道:“来人。” “楼主。”一名小婢步了进来,垂首低声应道。 “你去给百里魔传信,让他暗中助玄冰月一臂之力,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奴婢这就去。”小婢应着退了下去。 大树客栈。 刚收到传信的梦惜之,“噔噔噔”步上木楼,来到百里魔房门前道:“师傅,楼主有命,立即开堂,组玄冰月与玄冰凌斗法。” 房里静默了一阵,半晌才缓缓道:“嗯。” 梦惜之闻言便知他是听到了,转首便往楼下步去,真想去看看,可楼主却有别的吩咐交予她,前去布阵的地方诛杀挡路者,只见她嘴角冷狠一笑,白色光芒闪过,人已消失在原地。 空荡荡的京城西大街过道上,两顶官轿缓缓步过。 玄冰凌坐在轿中,小脸沉思,这安庆帝之所以见自己只怕是拗不过古方玉吧!想要经过皇帝的手将药散发出去,只怕还得周旋一番,而她绝对不能说这是怨气,到时只怕非但不能取信于人,反而成了妖言惑众的反乱分子…… 正冥思着,轿子忽的停顿下来,难道这么快就到了?正想掀开较帘看一看,却听古方玉其中一名侍卫呵斥之声。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官较。”站在古方玉官较左侧的侍卫,手持利剑,对着前面拦路的人大喝。 玄冰凌眉头微蹙,直接掀开较帘,入眼的是一名着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的女子,她身旁放了许多酒坛,围城方形,酒坛内是一张长形木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小巧稻草人,正一脸癫狂的狠笑着。 呵呵……玄冰月?有意思,她居然学会了降头术,且打算用降头术置她于死地? 小脸凛寒,素手掀开较帘步了出去,与此同时古方玉也步了出来,不解望望前面的人再回首望玄冰凌,这不是失踪的玄冰月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玄冰凌勾起嘴角,眼底有着妖娆的雾气,只听她道:“古大人若想保命,最好将你的手下都带离远点。”淡淡的语气,却又着凝重的用心,她自己不必担心,只是这些人若成了玄冰月的牺牲品岂不是很冤枉? “这……”古方玉不解的拉长嗓音,难道他们这么多人会怕一名女子? 玄冰月漫不经心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忽,恶狠狠一笑,邪恶的道:“你们今日谁都别想走。”只见她倏地将眸光投向玄冰凌,眼底有着深切的恨意,“玄……冰……凌,我说过,终有一日我要你生不如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玄冰凌不屑冷笑,凤眸清冷凝结,目光令人胆寒的道:“那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不要说苍幻月只教会她降头,哪怕让她学会道术又何妨?她依旧不会怕她。 “哈哈哈哈哈……”玄冰月仰头狂笑,笑到泪花喷溅出来,方才止住,双眸得意的盯着她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 语毕抱起一个酒坛,打开撕破红纸封印,抬起酒坛往下倒去,许多细长的小蛇爬出,只见她疯狂笑着将衣袖拉高,露出布满大大小小红色黑色暗沉的疤的手臂接着往前一伸,瞬间小蛇密密麻麻的缠裹上,眨眼功夫,只见她整条胳膊都被蛇覆盖。 古方玉等人惊骇的步步后退,心中又疑又惊。 玄冰凌冷冷的看着她的所作所为,心里冷哼,她就知道苍幻月从头至尾都是在利用她罢了,这以血下降头的方法与自杀无疑,待她饲养的这些毒物一日一日健壮起来,便会反过身将饲养它的人反噬干净。 待蛇吸饱血,玄冰月脸色顿时又青肿了几分,依然吸附她手臂的蛇忽不停的摆动着尾巴,蛇口里流出弦涎、泡沫和血水,只见她拿出九个瓷碗重叠在一起,将蛇口里流出弦涎、泡沫和血水入碗中,直到毒液渗透到第9个碗,才纷纷松口爬回酒坛子,封上坛口,只见她取手上戴着的由骷髅人头穿成的手链,手链上的骷髅一个个张开嘴,她便将毒液喂进骷髅嘴里。 玄冰凌歪着头嘴角勾起笑痕,血咒!血咒在很多降头术中,是一项极为重要的仪式,尤其是杀伤力越强的降头术,无不藉由血咒的的施行,才能发挥力量,所以降头与血咒,实有坚不可分的关系。也正因为降头师在下降头时,需要以自己的精血为引,所以,当他的降头术被破时,降头师也会被降头术反袭,功力不足的降头师极有可能因此破功,甚至倒送一条性命;即使降头师的功力深厚,十之八九也会因降头术反噬,而大伤元气,必须急觅隐密之处养伤,才能逃过破功之劫。因此,降头血咒不施则已,一施便得见血。若非有深仇大恨,一般的降头师绝不轻易动用血咒,以免损伤元气。 难道这一点苍幻月没教过她吗?还有便是血咒的行使方法很简单,即降头师在下降时,用乾净的刀片割破自己右手中指,挤出一滴血於下降之物,配合咒语,便可增加降头术的威力! 而她却笨的用蛇引,好吧!既然送上门来她也没补还手的理由,难道没人告诉她,她的那些师姐师妹的下场吗?哼!单膝蹲下,素手轻轻打开木箱,这里边可不止装着救人的东西,桃木剑这些经过改量已可以随意变换大小,符咒、朱砂、蛊毒,这些更是不能少。 “大人?她们在做什么?”古方玉的侍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瞧着前面的两个女子,她们的行为怎会如此古怪? “嘘!别吵。”古方玉也无法解释他所看到的,这真的无法解释…… 其他轿夫则是你看我,我看你,经过蛇那一幕,他们可说已有些傻了…… 第八十二章玄冰月的下场 大树客栈内,百里魔手拿铜铃摇着,口里喃喃念咒,每摇晃一次玄冰月只觉心脏在强烈跳动,好似要爆开来,体内的灵能快速上升,好似充满无穷的力量般。 玄冰凌正准备动手,空中突然传来苍幻月那清冷略带得意的嗓音。 “玄冰凌,怎么样?本楼主为你准备的这份礼物。” 千里传音术,玄冰凌负在身后的素手飞快掐指,苍幻月不在附近,难道他用的是传统古老巫术,“镜观术”抑或是“水观术”,她就奇怪了,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那般,原来他一直在看着……看着?那自己睡觉、洗澡、脱衣服的时候……,只见玄冰凌顿时满眼怒火,冷冷的对着空气上方某一处道:“这个礼物还不够我喝一壶。” 苍幻月闻言冷笑一声,“那你就试试吧!”玄冰月身上放了催快灵能爆发的符,再加上百里魔的法咒,她只会被更早的反噬,而她体内如今已有千百种毒物的血,反噬加上爆发符,她的身体便会宛如破布般被炸的四分五裂,到时毒液横飞,哪怕是玄冰凌也会立即毙命。 玄冰凌立耳倾听,脑中不断捕捉对方所在,忽的凤眸冷光闪过,嘴角勾起邪笑,左手挥出,一团红色光红在空中爆开。 “好,好的很,没想到你手段还能这么硬。”远在楼外楼的苍幻月狼狈的跌坐在一旁,地面尽是镜子碎片,他白色的衣服也沾染了些许。 “天雷破的滋味如何?”玄冰凌冷狠的笑,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看光,便恨不得戳瞎他的双眼,该死的男人。 “你……哼!就好好享受吧!玄冰月还不动手。”苍幻月从未如此气急败坏过,从主动变被动,还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玄冰凌看这里。”玄冰月一声冷喝,原来她刚刚一直未语,竟是在酝酿咒语,毒液自骷髅一点点滴出,在地上缓缓形成人形,六个浑身冒着黑色气泡的毒液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啊……这、这是什么东西?”古方玉的两名侍卫扶着他不断后退,嘴里惊呼道。 “你们走远点,到旁边的空铺去避一避,我没叫你们不许出来,快走啊!”玄冰凌未回首的急喊道,他们在这只会让她碍手碍脚。这些属于专门吸食人体用来扩大自己的降,也可以算作是蛊。蹙眉拿出一柄似玩具般大小的五星剑,五星剑以加持过法力的铜钱穿成,只见她咬破手指,将血抹在剑身,口中喃喃念咒,只见剑身在隐隐散发出的白光中变大,变长。 降术大概分为三种:“恶鬼降”、“畜牲降”与“邪煞降”,符咒仅对前两种有效,而她的面前的很不幸是邪煞降。 “那姑娘你呢?”古方玉不放心的问道。 “让你们走,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她,快走……”说着,六具毒液人跨着极快的步伐想他们奔来。 “啊……”一阵混乱的叫声,玄冰凌身后的人撒腿便往空铺跑去,“嘭嘭”两声,大街上除了玄冰凌与玄冰月便再无活人。 “呼!”一阵寒风刮过。 “哼!等我收拾了你再去收拾他们。”玄冰月冷冷勾起唇瓣,摇动骷髅链子,毒液人在她的指挥下缓缓将玄冰凌包围,地上尽是被毒液滴过的地方只听“嗤嗤”冒烟声。 看着四面八方将她围成一个圆圈的毒液人,玄冰凌冷冷笑着道:“凭你?只怕还不够。”说着手中五星剑在她念动的咒语下旋转着飞袭而出,袭的不是毒液人,而是一旁轿子的较帘,只听“嘶”一声,较帘被五星剑扯了下来,朝着玄冰凌飞去。 玄冰凌奋力跃起,伸手将布帘抓在手里,再随手将布帘似飞盘般扔出,盖到一名毒液人头上,左手变换,一个红色红花打了出去,天雷破打在布帘上毒液瞬间喷溅,只见被打中的毒液人木讷的后退着,而她便抓住此机会,一个翻滚,欲滚出了毒液人的攻击范围。 玄冰月似看出她的意图,狠毒狂笑,正要摇动链子,只见一道红色火花爆来,她吓得向左闪去,还不忘拿起桌上的草人,只听“嘭……”一声巨响,她布的阵被炸的四分五裂,其中不乏那些她辛辛苦苦炼制的毒物。 “你……”玄冰月愤恨的看着已成功跃出攻击圈的玄冰凌,她还真是让她意料不到啊! “分享是美德,你请我毒液人,我送你天雷破。”玄冰凌小巧的身子闪过轿子后面,抬脚一踢,轿子滑动直扑毒液人,被毒液人碰上的轿子只见顿时冒起黑烟,一整浓烈的臭味传来。 玄冰凌屏住呼吸,嘴里虽然说得轻松,脸上却不再笑了。神色冷冷的应付不断扑过来的毒液人。 玄冰月也不再理会她,将仅剩的毒物全部倒出,密密麻麻的毒蜘蛛速度极快的窜着,一个有拳头那般大小。 “一个不能耐你何,那便再添加一些,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的。”玄冰月冷笑着抱臂站至一旁,看着不断朝玄冰凌逼近的毒物,狠狠的笑,这些不过都是分散她注意力的,真正的致命法宝在她手上。 看着手上的草人,阴阳降头草,这类降头的可怕之处,在於这类降头是目前降头界最为难解的“绝降”,中降者只有等死一途。 但是施降必须有她身上的血,只要那些蜘蛛其中一只扎上她,她就可以送她去地狱了,期盼的眼光看着不断被天雷破打的后退的毒物,心越发往下沉。 玄冰凌不断躲避着毒液人,还要预防脚下的毒蛛,这种打法可是相当的累人,凤眸闪烁,不经意瞟到另一顶轿子的较帘,掌心虚打出一记天雷破,脚步飞快的跃向轿子,身后的毒液人也随即跟来,眨眼便将轿子团团围住。 “这回你跑不了吧!”玄冰月兴奋的紧握双手,她还在想怎么置她于死地,没想到她却主动将自己闭上死路,哈哈哈……这样的人,是谁说她难对付的?苍幻月,原来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说不定,她以后可以杀了他,然后取代楼外楼,天大的野心在玄冰月心里滋生,可惜只有做梦的份。 毒液人与毒蛛慢慢爬进轿子里,忽的一道火光自轿子里爆出,毒液人与毒蛛被火烧出“嗤嗤嗤”的声音。 “怎么回事?”玄冰月蓦地抬头,看着燃起火的轿子,一阵呆愣后随即发出一阵疯癫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她死了,她火焚了,哈哈哈哈哈……从此没人与我争了,是我的了,这一切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哼!你在做梦吗?”忽的一道轻轻浅浅的嗓音传来。 玄冰月瞪大双目四处环顾,她明明死了,为何她还听到她的声音? 就在玄冰月四处张望时,一道红色天雷破迎面而来,只听“啊……”一声,玄冰月被炸飞出数远,火光散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满脸是血的女人出现。 玄冰凌冷冷的扯掉隐匿符,刚刚她是有意钻进轿子,里面放了一张以法咒引爆的火符,再自轿子后的口子翻滚出,待毒物全集中轿子,便引爆火符,再以隐匿符将自己隐形,悄悄接近玄冰月,在她志得意满时打出天雷破。 玄冰月无法接受的看着满身血迹的自己,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渐渐有些失控,身处大树客栈的百里魔,满头是汗的摇着铜铃,嘴角动的越发快速,快了,玄冰月的情绪已经在升高,等升到一定的境界便会被反噬,而他那时候也会收手,以免遭受连累。 与此同时,紫姬按照玄冰凌的吩咐寻找地下的气味来到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虽说她无法看出这里是不是小姐所说的三大凶地,却能感觉到这里的尸气很重。 应该就是这里了,紫姬暗暗想着,正准备回身禀告玄冰凌,忽,自地下传来一道女声。 “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条连妖都不算的蛇精。”一名着浅色罗裙的女子缓缓自地下往上升。 紫姬闻声而去,对上出现的人,也毫不客气的冷哼,“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具活尸,难怪死人味那么重。”说着皱起娇小可爱的俏鼻,小嘴微厥。 “你……”梦惜之本要发怒的脸忽的笑了,撇嘴道:“原来和你主子一样,本事平平,一张嘴却得力的很。” 紫姬也跟着冷冷的哼笑,毫不饶人的道:“我家小姐不在你当然敢大言不惭了,若我家小姐在,只怕你连躲都来不及。” “你……看来,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本姑娘的厉害。”说着只见她手突然幻化成两根白森森的利骨,身形一闪,眨眼出现在紫姬面前。 紫姬早已严阵以待,见突然出现的梦惜之也是不慌不忙的偏头躲开她的攻击,或许她该感谢银山上的那个人,若无他,她的功力无法恢复,甚至更上一层楼,想起他心中一阵羞涩,身子柔软的自她手臂下滑到她身侧,双手做蛇状,对着梦惜之的背部击去。 梦惜之蓦地凌空飞起避过她的袭击,双手不断收缩伸长,瞬间,双手变换出无数根白骨般朝着紫姬身上致命穴位袭去。 紫姬丝毫不敢怠慢的闪躲着,忽然,梦惜之高举的利爪带着蓝芒向她刺来,一股劲风接近,紫姬运去一股紫芒与它相撞,两道光撞击爆开,周围的山草树木一阵晃动。 梦之惜有些站不稳的被袭落在地,紫姬也是捂住胸口微微后退两步。 “小小蛇精真是小看你了。”梦之惜狠狠的瞪着紫姬站起身子。 “哼!相反,你倒是让我高看了,不过如此。”嘴里虽如是说着,负在身后的手却是忍不住发麻颤抖,一股股血气上下流窜。 如果今天不除了她,只怕难以对楼主交代,她虽不好对付,但不是对付不了,今日说什么也得把这只蛇精的头留下,梦惜之想着,美眸滑过狠光,只见她双手之间竟慢慢变幻出一柄长剑,剑身乃是一阵蓝色光芒,似有似无,但真的被击中,剑便会将对方的灵力精气吸光,化为己用。 紫姬感觉到一股心胆俱颤抖的凌厉,稳住身子,双掌掌心向外,手腕左右旋转,一道紫色光芒在手中盘旋,光芒渐渐扩大,不断散开,形成一道能守能攻的保护圈。 这是一场必须分出胜负的决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梦惜之手持利剑,身子轻轻飘起,双臂展开,长发张扬的四处飘散,随着一股气焰向紫姬袭去。 紫姬运动光环,玉手忽的往前抓去,紫色光芒如数被握紧手中,她似射箭般瞄准梦惜之的魂灵口,紫色飞箭不断射去。 梦惜之手中利剑不断打落飞射而来的箭,箭与剑相碰撞时,只见其摩擦出蓝色与紫色的火花,瞬间融化消失在空气中。 只见紫姬倏地一个快步闪身逼近梦惜之,纤纤玉手快、准、狠的抓住她持剑的手,手腕使力向她的颈项撇去,梦惜之手中利刃就那样搁在自个脖子上。 “你……”梦惜之死也想不到她竟然有此速度,她试着挪动手腕,却是动弹不得。 “哼……”紫姬冷哼,缓缓抬起做蛇形的手,在梦惜之恐惧摇头下,带着紫色光芒朝着她灵魂口袭去。 梦惜之不断摇头,另一只手抬起,却被她一脚踢中经脉处,虽这不是她的身体,但这一具真真实实的肉体,被踢中的穴位还是会有真实的反应,她愣愣的看着手下垂,瞬间,一道紫色光芒进入体内,她直觉灵魂被紧紧抓住,硬生生的与身体分开来,看着滑落的身体,与在冷冷阳光下渐渐融化的灵魂,一声惨厉的嘶吼响彻山谷。 “啊……” 楼外楼正气氛不已的苍幻月脸色一僵,平下心绪,双手掐指,半晌只见他猛地睁开双眸,双拳紧握,隐隐能闻“咯吱”磨牙声。 大树客栈的百里魔,忽的停顿手中铜铃,双目睁开,咬牙切齿的狠道:“玄冰凌,你真是欺人太甚,老夫徒弟你杀了一个又一个……” 紫姬看着手上消失的魂魄渐渐化成飞灰,淡淡的拍拍手,转身便走,她才不会同情她,今日她不杀她,那死的便是她自己。 紫色百合群飘荡,脚上丝带飞扬,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玄冰凌这边,玄冰月口中念着咒语,她正召唤附近所有毒物,不一会只见密密的爬虫不断自街头巷尾爬来,蛇、蝎子、蜈蚣、毒蚁……凡是所有带毒的爬虫基本到齐了,它们速度迅速的不断涌来。 玄冰凌暗自摇头,拿出一张黄纸,咬破手指将生辰八字写上去,两指作剑指在空中画符,最后的将尾拉到符咒上,只见她只手将符咒藏于身后,脚步跨动向玄冰月奔去,做出袭击她的动作。 玄冰月看着飞奔而来的玄冰凌冷冷的笑,心道:“怕了吧!” 玄冰凌来到玄冰月身畔,出手攻击,暗藏的手拍上她后背,几招虚打后一个翻身滚到一旁的空铺,闪身进入。 玄冰月望着玄冰凌躲进空铺,冷冷的笑,手往空铺一指,毒虫却依旧朝她奔涌而来,她惊骇的朝空铺几次指去,毒虫却依然不改变方位。 “怎么会这样?”玄冰月喃喃低语,左右张望迅速踢开距离最近的一间空铺躲了进去,而毒虫也跟着迅速改变方向朝着空铺爬去,不一会整个空铺大门、窗,都被毒虫爬满,且钻着孔隙进入,不一会街道上的毒虫如数进入玄冰月所在的空铺。 玄冰月不断后退,看着都像自己迅速爬来的毒虫不断摇头,直到退无可退,背抵上墙壁,方才绝望的滑坐在地,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连上天也要她死? 她正绝望的想着,毒虫密密麻麻的爬上她身体,不一会只见她整个人被毒虫覆盖,一口口的毒液不断随着玄冰月的皮肤进入她的身体,不一会只见一股黑色气体慢慢涌上脑门,她的身体正膨胀着,覆在她身上的虫子似预感到什么,纷纷滑落四处散去。 只见玄冰月已不成人形的脸慢慢肿胀收缩,最后只听“嘭……”一声,整个身体被撕裂开来,黑色的血肉四溅,所碰到之处皆发出一阵“嗤嗤”声,黑色的烟也随之升起。 于此同时,大树客栈里的百里魔也被弹飞开来,若说只见他双手颤抖着淋满黑色的血迹,他刚刚本有机会抽离,却因被愤恨蒙住了眼,一心只想借玄冰月的手杀了玄冰凌,却忘了她身上有爆炸符这个事实,玄冰凌……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一股怪异的臭味在空气中蒸发出,散去的毒虫三三两两的重新回来,啃食着地上的肉片,不一会,只见毒虫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四周一片静默,玄冰凌缓缓打开木门,心中长叹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转身,步到一旁的空铺,将门推开只见众人皆以惊异的眼神看着她,显然刚才的一切都已目睹。 玄冰凌慵懒的扯唇笑着,小手快速结印,点点上众人额头,嘴里念道:“忘记一切不该记得,咱们遇上了刺客,与他们大打一场后轿子毁了,幸好官府的人赶到将其抓捕,所有人黯然无恙,记。”随着她“记”字出口,似有一个白色记字自她嘴里吐出,窜进众人脑海。 古方玉等人眼神呆愣,一阵迷茫后,见到她似想到什么似地问道:“玄小姐,你没事吧?” 玄冰凌摇摇头,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该记住的,忘记该忘的,记住能记得,这对人而言是一种福气。 “呀!轿子也毁了,咱们如何进宫。”古方玉身边的侍卫道。 “没关系,咱们步行吧!”玄冰凌说着首先步出门外。 “还看什么?走吧!”古方玉对相互呆愣的两个属下命令道。 “是,大人请。”两人一左一右,做出请的姿势。 古方玉跟随着玄冰凌踏步而出,轿夫们只好领了工钱纷纷离去,四人破天荒的向皇城步去。 经过莫约一个时辰的路,四人终是来到神武门。 神武门两旁大内侍卫惊异的互相对望,这进宫的大人可是第一次用脚走着来,看着步在前面的玄冰凌,两命侍卫倏地放下兵器交叉,对着古方玉道:“古大人,这位是?” 古方玉上前,看着两人冷冷的道:“怎么?皇上要见的人,你们也敢阻拦?” “小人不敢。”两人闻言对视,立时收起兵器,单膝跪下,垂着头道。 玄冰凌看着刚才还对自己凶神恶煞的两人,这古代权钱还真是重要呢!其实,现代又何尝不是呢?摇摇头,抬脚往里迈去,凤眸打量着这真实版的皇宫大院。 金黄的琉璃瓦被雪覆盖,朱红色的宫墙,一座座华丽的楼阁坐落在漫漫白雪中,最远处的大殿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说不出得宏伟壮观。 四人莫约又步行了半个时辰,才到皇宫大院,经过一处处华丽楼阁,浮萍满地,雪白而清丽。路上不断有宫娥太监给古方玉请安,也遇见不少妃嫔娘娘,古方玉等人给其请安,一个个妃嫔眼光很不友善的打量着玄冰凌,心中暗暗猜测,这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乾清门,终于来到那个她最远处看到的地方,乾清门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 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铁链各与力士相连。殿前两明柱各有金龙盘柱,殿内为梵文天花和降龙藻井前后出廊硬山式,殿顶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脊饰五彩琉璃龙纹及火焰珠。面阔五间进深三间。 殿内“彻上明造”绘以彩饰。内陈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香亭、烛台一堂。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 殿内仅有安庆帝一人,只见他身着龙袍仪态威武的端坐于龙椅,玄冰凌毫不避讳,满目坦荡的打量着安庆帝。 天庭代表富贵,他的天庭饱满,多一份会泄露运气,少一分则不够完美,也就无法构成帝王之相,他的印堂够阔且饱满,无纹侵痣破,刚好足够容纳两根手指,印堂叫命宫,是愿望的宫,一生愿望是否容易成功,是否容易适应新环境,总言之你能否适应任何改变,都要看印堂。鼻头凸出有敏锐的观察力,及治国的手段,眼尾向上,属于颇有疑心,不会轻易相信那一型。 看来他对她会有一段考验了,玄冰凌进殿便给安庆帝看起了相,先摸清对方的性格心里才有底不是。 “咳咳……”安庆帝颇不自在的蹙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看他,看她眸中闪现的研究,心中非但未动怒反倒好奇她在研究什么? “臣见过皇上。”古方玉恭谨下跪,左手扯扯玄冰凌示意她跪下。 玄冰凌这才反应过来,只见她勾唇,浅笑尽然,微微整理裙摆盈盈跪下,螓首低垂,清浅的道:“名女玄冰凌见过皇上。” 安庆帝打量着眼前的人,白色素衣裹身,三千青丝柔顺直垂,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这样清清浅浅的装束,朴素却不失美观。清新而又不失大雅。娇小的鹅蛋脸竟脂粉未施,素颜朝天,一双丹凤眼,口如含珠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这就是世人所传颂的傻子玄二小姐?几次皇宫大延,玄君劼都未带玄冰凌露过面,不识得也不奇怪。只是究竟是何人放出这样的消息?愚弄世人。 “你真是玄爱卿之女,玄冰凌?”安庆帝静默半晌,终是狐疑开口询问道。 玄冰凌浅浅的笑,淡漠的道:“玄冰凌就是玄冰凌,与堂堂太尉府自是扯不上关系。而且,民女以为皇上会开始便问黎民百姓之事。”淡淡的嗓音,浅浅的嘲讽,她不怕安庆帝会要了她的命,毕竟若他是个爱过爱民的好君主,便不会杀一个能拯救他国家的人。 古方玉闻言一个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手心额头不断冒冷汗,这开国以来,敢如此与皇帝对话的只怕只有她一个,这小女子当真不怕死吗? 安庆帝一双虎目冷冷眯起,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在整个大殿蔓延,玄冰凌无谓的将脸仰起,她并未做错什么,她何以要惧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持纠缠,互不相让,安庆帝的怒气及霸气渐渐被玄冰凌的倔强与清冷收服。 “哼!好大的胆子,难道你不怕朕要了你的脑袋。”似真似假的话,冷厉闪烁的虎目,一股寒气朝玄冰凌袭来。 玄冰凌无所畏惧的笑了笑,“民女说错了何事?抑或做错了何事?皇上杀人总要个理由吧?若无理由岂不成了昏君。”哼!若上一秒她因他是明君而尊敬他,那这一秒我便是因他那她与玄君劼连在一起而鄙视他,她在这个古代最受辱的就是这具身体乃是玄君劼的女儿。 第八十三章破阵 “……”一股抽气声自玄冰凌身畔响起,若上一秒古方玉心脏要蹦到嗓子眼,那这一刻他便恨不能昏死过去,可是他不能,若他昏死过去皇上治了她的罪,那临晋岂不没救了,如此想着,只见他强迫自己清了清嗓子,嗓音有些颤抖的道:“皇上,请念在她年纪还小,不懂规矩的份上息怒。” 玄冰凌待古方玉说完便正色道:“玄冰凌心系百姓,只想早一日将受苦的人脱离苦海,难道如此也是错?如真错了皇上便治民女的罪吧!” 安庆帝一张脸阴晴不定,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无人敢如此与他说话,他还是第一个顶撞他,且让他找不到理由治她罪的人,若他真将她处死,岂不真成了昏君?也罢!他倒要看看她是否真如此有能耐,若不是,那边是欺君犯上的大罪。 不动声色的平复起伏的胸口,虎目危险斜视,“朕听古爱卿说你医术超群,妙手回春,已治愈了不少身患瘟疫的百姓,可否属实?”年纪轻轻当真如此能耐?若真如此,何以瘟疫发生时,玄君劼不将此女推荐? “属实。”玄冰凌面对安庆帝狐疑的目光表现出来的是另一番坦荡荡,来的路上她已经准备好面对他的考验。 “既然如此,你便用行动取信于朕。”安庆帝抬眸望向古方玉道:“古爱卿带她去佛日楼,三日后,再做定夺。” “臣遵命。”古方玉暗自捏了把冷汗,磕头道。这佛日楼乃是太医为了找出瘟疫病因而找来百姓做研究的地方,如今那些研究的太医一个个被传染,全都隔绝在佛日楼里。 “下去吧!”她最好真有本事,否则…… “臣告退。”古方玉拉着玄冰凌强硬的磕了个头,起身慢慢退去。 玄冰凌不用问佛日楼是什么地方,心中已知晓个七八分,证实她的本事,除了让他亲眼看到她将身患瘟疫者治愈,便再无他法。只是不知这佛日楼里到底关了多少人。 古方玉将玄冰凌交给一旁的守门公公,由其带着她去佛日楼。 玄冰凌跟着前方的公公七拐八拐的绕过假山庭院,经过一座座华美的亭台楼阁,步上一条偏僻的石子小路。 带路的公公一直低着头走着,也未说话,玄冰凌便也自己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她们似乎越走越偏僻了呢!看着耸立与被雪覆盖的参天古木中的尖塔,那就是佛日楼吧?两人步到楼底,前面的公公怯怯的停下脚步,诺诺的对她道:“前面就是佛日楼,姑娘自己进去吧!这是钥匙。”说着慌忙将身上的钥匙放在她手上。一些双细小的眸子略带惋惜的瞟向她,可怜啊!年纪轻轻,就去送死。 “唉!”想着不禁轻叹了声,目送玄冰凌朝大门步去。 玄冰凌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宫中的人都把佛日楼当发生瘟疫的地方了。莲步轻挪,上前将锁打开,一阵潮湿的霉气迎面扑来,这真的有人住吗?举步踏进楼里,往里走了几步,忽,身后木门“嘭……”一声被人阖上,接着便是一连串锁门声。 视觉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有些不适应的半眯凤眸,素手快速的打开木箱,拿出一张佛咒,口中念动咒语,“唰”一声,符咒燃起火光,眼前顿时明亮了些。 一楼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拐角处是铺满灰尘的楼道。二楼、三楼皆无人烟,到了第四楼,微弱的烛火跳跃,似客栈般有着一间间厢房,她步到第一间厢房前,轻轻将门推开,一股黑气迎面扑来,玄冰凌淡定的念了几句咒语,手中符纸甩出,黑气顿时被囚禁在符纸中。 玄冰凌上前拿去地上的符纸,念着往生咒未再多看房内一眼退了出来,轻轻将门拉上,提着木箱向第二个房间步去。 当侵入人内身体的黑气自动出来,那便是宿体已死,怨气自然就会出来寻找第二个。 来到第二间房,未打开门便见一股黑气嚣张的徘徊,冷冷的笑,看着发现目标冲她而来的怨气,指间夹着一张符咒,当它快接触到她时,手中符咒飞出,怨气再次被收服在符纸里。 “搞什么?别告诉我这里面没一个活人了。”玄冰凌呢喃着上前将符咒捡起放在木箱里。 往第三间房步去,素手轻轻推开门扉,她似乎听到了声吟声。 宽阔的屋子,燃着一根快尽的蜡烛,屏风后,大床里,一个着太医服式,年幼四十来岁的人正声吟着。 玄冰凌上前,将木箱放在案桌上,打开木箱,拿出一张符纸,转身步到床前。纤纤素指捏住床上人的脸颊,将符纸揉成团塞进他的嘴里。剑指画符,轻点上她的额头,两眼一眯,素手往上提去,一股黑色气体瞬间被拉了出来。 一张符纸当机立断的飞射而去,将黑气包裹落在玄冰凌手上,这一连串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这楼里共有五人,两名百姓已死亡,剩下的三名乃是御医,有幸都被玄冰凌救了回来。她收完第三人的怨气,将龙脑香这三种药材配出三份,找到三人当初所用的煎药道具,用楼道最尽头的水池里的水煎出三碗药让三人服用。 这三日里皆会有人定时送饭,到了第二日三人便醒了。 当玄冰凌煎好药步到第三间房时,只见床上的人正睁着双眸打量着她,眸中有着疑惑。 “姑娘是……”陈太医是这其中较滋生的老御医,只见他一张苍白方正的脸上写满疑惑,难道是她医治好他们身上的瘟疫? “醒了便自己起来吃药吧!”将药放在桌上,玄冰凌淡淡的道。他们只是应该没被感染几日,不至于连床都下不了。 陈太医惊异的看着玄冰凌转身步出房门,不敢置信的将衣袖放高,原先已开始腐烂的皮肤在慢慢长好,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玄冰凌将药一处处送到,到了第三日,三人皆可以下床了。 昏暗的佛日楼,无法让人辨别时辰,没有现成的钟表,玄冰凌只好向古人学习,用有限的工具做了一个漏,四只盛水的铜壶从上而下互相迭放的组合。上三只底下有小孔,最下一只竖放一个箭形浮标,随滴水而水面升高,壶身上有刻度,以为计时。原一昼夜分一百刻,因不能与十二个时辰整除,又先后改为九十六,一百零八,一百二十刻,就这样,一个时辰等于八刻。一刻又分成三份,一昼夜共有二十四份。 到了第三日清晨,玄冰凌将药煎好送去,却意外的发现三个人都济济一堂,微微的震惊过后,随即恢复平静,将药摆放在案桌上道:“这是你们在这最后的一次药,出去后我会将方子告知皇上,到时,你们自己抓配了服用。” 三人互相看了看,眼眸中似乎下了重大决定,只见三人上前同时步到玄冰凌面前,对着她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若无此人,只怕他们的一生便结束于这黑乎乎的牢笼,生死门前走过一遭,三人都决定辞官回乡,隐居田园,专心研究医术。 “你们这是干什么?”玄冰凌微微蹙眉道:“三位快快起来……”正想说什么,只听楼下木门“咯吱”一声开启,一道微弱的嗓音隐隐传来。 “里面的人还活着吗?”似乎是那名送她前来的小太监。 “三位起来吧!若在耽搁只怕我等都要出不去了。”玄冰凌将东西收好,提起木箱便往楼下步去。 三名太医相互对望,也起身跟着玄冰凌一起下去。 就在小太监吼了几句无人应时,只见他惋惜的摇摇头,就要将门锁上。 “等等……”玄冰凌急忙唤了句,阖拢的门再次渐渐被开启。 小太监不敢置信的望着活生生出来的玄冰凌,赶忙退后几步,谁知道她到底有木有被传染。 他身后是一名脸色忌惮的太医,见到玄冰凌出来,硬着头皮上前道:“姑娘,请容老朽给你把脉。” 玄冰凌打量着开口说话的御医,年约六十,白花花的胡子倒是有几分像逍遥子,淡然浅笑,上前露出些许手腕,让他将两指搭上她的脉搏。 前来的乃是太医院得李太医,只见他边给玄冰凌号脉,边惊奇的瞪大双眸,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扶着胡须,摇头道:“奇,真是奇耶!居然没被感染?” 玄冰凌淡淡收回手将长袖放下,冷嘲的道:“难道你希望有事?” 语毕,她身后的三位太医也跟了出来,将两人同时下了一跳。 “你们……”太医不敢置信的后退,上次便是他以悬丝诊脉隔着木门给三人断的脉象,这…… 他颤巍巍的拿出丝线由玄冰凌传递着把脉,只见他双眸瞪得比刚才还要大上几分,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小小女子真身怀通天医术?震惊疑虑的眼神对上玄冰凌,她究竟如何办到的。 “可以去见皇上了吗?”熬了三天是神也会累,她哪有力气站在这与他大眼瞪小眼,真是…… “是,是,这边请……”同样惊愣的小太监,赶忙堆起笑颜,恭头哈腰,与来时的冷漠形成强烈对比。 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天生的奴才命……轻哼一声,转身朝乾清门步去。 乾清门,华丽的大殿此次多了一名李公公与两旁伺候的宫娥。 安庆帝手上拿着一卷刚刚上报的军情,额头紧蹙,五指关节突出,青筋暴露,似乎正压抑着冲天的怒气。 玄冰凌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她身旁的四名太医齐齐跪下,她也只好跟着跪下。 “臣等参见皇上!”陈太医三人嗓音微微颤抖,眼眶湿软,他们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安庆帝将情报放在一旁,起身步下高台,神色激动的扶起三名御医,惊喜且压抑的道:“三位爱卿都痊愈了?”临晋有救了,老百姓有救了,想着他满布皱纹的眼角竟微微有些许湿软。 “回皇上,都痊愈了,都亏了这位姑娘,老臣三人才有命能见到皇上。”陈太医抹着泪,拱手道。 安庆帝将眸光移向安静未语的玄冰凌,郑重的打量着,稍后才道:“你起来吧!若此次你真能将临晋百姓脱离苦海,朕在此替百姓们谢过。”安庆帝在众人惊讶,抽气声中对着玄冰凌弯腰,拱手。 四位太医及李公公所有宫娥通通“噗通”一声跪下,对着玄冰凌叩拜。 玄冰凌站起身,先前对安庆帝的不满消失了些,点头淡道:“皇上请起,作为临晋的一份子,力所能及之事乃是民女应当做的。”她现在也算是这里的一员了吧! 安庆帝直起腰,其他人才敢纷纷起身,静立一旁,默不作声。 “请皇上将此药方抄几份送到临晋各地受难的地方,治病施药时请一定带上这个。”玄冰凌打开木箱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方子,以及一打白色手套与口罩,这些是芷香连夜缝制,里面她放了符咒,只要救人时带上口罩便不会被怨气钻了空当。 李太医赶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将药方打开,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随即疑惑的道:“这……” 玄冰凌浅笑着看向李太医询问道:“有何不妥之处?” “这……”李太医抬首,发现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沉吟一声道:“人胎盘、鹿茸片、红参、灵脂、三七、琥珀这些都是固本培元的基本药材,虽然名贵却是常见得很,至于这……”地藏经各自抄一偏烧成灰加入药里给病者服下,这是何意? “李太医怀疑?”玄冰凌凤眸斜瞪。 地藏菩萨恒以“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为誓愿。使众生只要念诵其名号,礼拜供奉其像,就能得到无量功德、获得救度。地藏菩萨受释迦牟尼佛的嘱托,在释迦灭度后、弥勒佛降生前的无佛之世,留住世间,教化众生度脱沉沦于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天诸六道中的众生。 地藏经有着最强的净化作用,凡是一切邪物在地藏王面前只能被其降服。 “呵呵,姑娘说笑了。”李太医尴尬的笑着道。他眼前的三人便已由不得他怀疑,这是这处方这是匪夷所思…… “既然如此民女便告退了。”玄冰凌对着安庆帝福身道。 “不忙,你为百姓立下此大功,若不接受封赏怎么行呢?”百姓之事算是有了转机,只是这前方战事…… “谢皇上,若要赏赐不如皇上便欠民女三件事吧!”金银珠宝那里抵得过一国之君的一朝圣旨? “喔!你倒是说来听听。”安庆帝大感兴趣的挑眉,这玄太尉的女儿怎的如此有意思。 “现在还不知道,等想到了,民女自会找皇上要这三件事,不过,皇上竟可放心,民女这三件事,绝不会危害道国家利益,也不会是杀人放火。”待京城重会富裕,她会开一家相馆,她总要生存不是,若到时让皇帝赐块牌匾,也就不用她费心去搞宣传,嗯,不错一举两得。 “……”安庆帝一阵沉默,最终龙心大悦笑道:“好,朕答应你。”说着虎目转向一旁的李公公道:“将御蓝夜玉佩拿来。” 李公公心头一震,赶忙道是,说着小步踏出殿外,不一会只见他双手捧着一枚血红色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条活灵活现似欲飞天的龙。李公公小心翼翼的将玉佩双手奉上给安庆帝。 李太医等让人将状皆暗暗抽气,御蓝夜玉佩,此物共只有四块。御蓝夜玉佩、紫檀玉佩、青溪玉佩、银希玉佩,这四块玉佩可是临晋开国传下来的东西,历来只传给皇室中人,其中三块乃是广华公主、平宣公主、奇乐公主所拥有,皇上将御蓝夜玉佩赐予她,不就意味着她的身份与公主平起平坐?这…… 玄冰凌对周遭的变换暗自看在眼底,那是何物,怎会另这几个老太医如此诚惶诚恐? 安庆帝接过李公公手上的玉佩交给玄冰凌道:“你拿着此物便可随时出入皇宫,如此朕也好兑现那三件事的承诺。”此玉佩本是准备给玄冰月那丫头的,可惜,她与烟儿无缘。 玄冰凌双手接过,随即见她微微蹙眉,此玉竟有与心跳一般的跳动?一股沁透心凉的寒意传入手心,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将玉佩收起,福身道:“那民女便不再推辞了,好烦请皇上送民女出宫。” “嗯,李公公送她出宫。”安庆帝挥挥手,转身向高位步去。 “民女告退。”语毕,玄冰凌便在李公公的带领下除了皇宫,回到她的小院。 时间匆匆而过,安庆帝将药方发配到各州各县的府衙,且,以防有些官员阳奉阴违,每个地方,安庆帝都派了心腹前去监督,受难的百姓大部分在及时的救治下捡回一条命。 玄冰凌顿时在整个临晋传播开来,百姓们感恩戴德的感谢这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孩子们口里传诵着她的歌谣,名声甚至大过一国之君安庆帝,冬天正在远离,初春已经逼近。 这些日子,玄冰凌与紫姬正准备着破坏百里魔布置的吸怨气之阵。 夜,初春的夜晚虽不再降下,却还是寒冷无比。 幽冷的月光下,两排的松树围绕,空地中,玄冰凌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只见她手拿罗盘正在测量着什么。 紫姬一身紫色百合裙站在她身后,手中提着一个木箱子。 “果然是三大凶地,真会选地方。”玄冰凌看着周围的风水忍不住吐槽,看着罗盘上不断走动的指针脚步也跟着挪动,当她步到离瀑布不远的地方,指针忽的停住不走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紫姬,箱子。”玄冰凌冲身后的紫姬喊道。 “来了。”紫姬提着箱子小步跑了过来,将箱子递给玄冰凌。 接过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拿出五星剑与五张符咒,五星剑挥动,符咒随手扔向空中,口里念道:“汝等当知!有菩萨摩诃萨,名曰地藏。已于无量无数大劫,五浊恶时,无佛世界,成熟有情。今与八十百千那庾多频跋罗菩萨俱,为欲来此礼敬亲近供养我故,观大集会生随喜故,并诸眷属,作声闻像,将来至此,以神通力,现是变化。是地藏菩萨摩诃萨,有无量无数不可思议,殊胜功德之所庄严,一切世间声闻、独觉所不能测。此大菩萨,是诸微妙功德伏藏,是诸解脱珍宝出处……” 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被玄冰凌修改了一番,增添上一些法咒,只见抛出的符纸在咒语下宛如被吸一般,纷纷快速落在当初梦之惜埋下银针的地方,符纸落地后竟渐渐埋入地中,不一会,只听“嘭嘭”几声,十根被埋下的银针全被符纸吸出。 玄冰凌素指间夹着一张符纸,随手飞出,符纸准确的接到飞逝出的银针,只见她跃起,素手稳稳将被符纸包裹的银针拿在手里,顿时一股邪气于尸气袭来。蹙眉,将银针放到鼻翼下闻了闻。 原来用的是冤死尸体提炼出的血液做引子,难怪京城遭难如此严重,这些人还真是用心险恶,盲妃苍幻月与安庆帝有仇? 想归想,手上的动作却不能停止,只见她快速自木箱拿出几个小巧瓷瓶,打开瓶子,将里面的东西放到针眼般得洞口处,口里念念有词,只见她倒出之物被迅速的吸入洞中。 童子眉,童子眉属纯阳,朱砂、赤硝效果皆不如童子眉,对付至阴的怨尸血再合适不过,她要先破了他的阵法,再重新布阵压住这邪恶的阵法,同时将此处风水改变,让邪恶之人不得再利用。 第八十四章小玄子前往战场 待做完这些后,便是开始布阵,此阵按照离南,坎北,震东,兑西,巽东南,艮东北,坤西南,乾西北来布阵。 玄冰凌拿出准备好的渔网,随手撒出。只见渔网在空中旋转,落下,似菱形般铺撒在阵中,撒完网后,只见她又拿出一个圆形米筛牢牢将网定住,米筛上贴满符咒。 米筛和鱼网象征眼睛多,能识破怨气的行踪,鱼网则是捕捉的工具,阵成形后,地下便会有一股无形的吸力。 一切准备完毕,玄冰凌步到阵法外,只见她交手心上,冥目闭气三息,左掌右掌五指伸直,左在右,右在左,掌心向外,左手在内。口中念道:“亡魂怨气,速速归位,阳间念出乾坤咒,阴间化做千万兵,六十四将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语毕,只见米筛与渔网一阵震动,地面似突然多出一股强大吸力般,米筛与渔网被“唰唰”两声,吸进地底,消失不见。 “成功了。”那米筛上的符咒乃是包裹了怨气的,她将怨气放在米筛便是测试阵法是否生效。 “小姐,这就成功了吗?”紫姬目瞪口呆的望着消失的东西,四周的环境似乎也有了改变。 “恩,刚刚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而这股吸力却对怨气以为的东西无效。”玄冰凌打量着四周风水格局。 “恩,刚刚好像有一阵抖动。”紫姬凝思半晌,确定的点点头道。 “那是因为你非人类所以能感觉到,普通人是无法察觉的。”若普通人能察觉,岂不是会制造出一阵不小的恐慌? 凤眸不断往高处望去,秀眉一阵紧蹙,只见她突地回首望着紫姬道:“带我上高处看看。”只怕这里的地形并非三大凶地如此简单。 紫姬美眸闪过疑惑,半晌,微微点头,上前搂住玄冰凌,脚尖轻盈上升,一阵夜风带过,两人衣袖在空中瑟瑟作响。 玄冰凌从高处往下看去,凤眸一阵危光,这地形当真不是三大凶地如此简单,所谓东西分宫,宫亦全谬,五鬼六害,岂皆绝命之神;生气天医,不尽延年之路,贪狼巨门,高耸本是吉星;廉贞破军,昂头讵真凶曜。欲执游年法诀,断无取验机关。 这里的四周皆是高山峻岭,在下面或许看不出,但若登高一看。四座山如正方形般将这块地圈住,也就是形成了“地狱池”,四周全是高地,唯中间低为地狱形。 这可不是她想改变就可改变的,若真的要改变,只怕得将此处填平,这样一来工程浩大,不是今天的她能办到的,而且目前也无这个必要。 “我们下去吧!”既然无法改变她也就不再去想了,不如回去好好睡觉来的真实。 “是。”紫姬闻言,紫色衣袖飘动,两人缓缓落地。 回到地面,紫姬步到阵法前蹲下收拾好木箱,起身望着玄冰凌道:“小姐,咱们回去了吗?” “嗯。”玄冰凌转身往回步去,紫姬缓步跟上。 清冷的月光披洒在林木苍翠的松木上,从树梢处下垂的枝叶影影绰绰,两人相携离去,背影越渐越远。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晋渐渐恢复它往日的富饶,玄冰凌在京城开起了算命馆,记得她去找安庆帝要匾额时,其一脸匪夷所思,青红交加后最终给她题了“乾坤天命”四个字,且盖上那金灿灿的龙印,乐的她合不拢嘴。 店铺经过整修,选了个黄道吉日便将匾额挂上。第一天开业便客似云来,有的冲着临晋的大恩人玄冰凌而来,有的冲着那块由安庆帝亲自所提的匾额而来,有的从未见过大街上摆摊的算命先生还能开起店,心存好奇来凑凑热闹。 乾坤天命开张的第一日,玄冰凌前来当了两日的活招牌,之后手抄了本梅花易数丢给紫姬,便是由她上阵,按照玄冰凌的说法就是你们好好利用这个店铺养活自己,所以,小东、璟雯、峻熙三人便早上与芷香学习认字,晌午到店里帮忙,晚上便是与紫姬学习功夫。 而玄冰凌则白日里在小院睡觉、看书、修炼法术。夜晚,则是不断追查苍幻月的踪迹,而苍幻月自计划被她破坏后,便再无了踪影,可她却能闻出一股重大的阴谋正在酝酿,总觉得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在悠闲并加忙碌的日子里,她偶尔会想起或梦见那个人,他走的时候大雪正在偏飞,如今眨眼一过已经是春满大地,边际的战事她偶尔会自前来乾坤天命混吃混喝的赤与银兼逍遥子的嘴里探听到些许,而她总是不动声色的一笑而过。 银在逍遥子的护理下已痊愈,只是脸色依旧还是有些苍白,这三人不知有意或是无意,在开饭时间便会自动上门报道,难道王府的饭菜还没有她的这里的好吃?据逍遥子的说法是想念你这红色的酒。 她摇头浅笑,所谓红色的酒便是葡萄酿制的酒,自她闲来无事酿制过一会被他们三碰上,自此以后便常常上门叨扰,她以为日子会这样悠闲的过下去,直到那一日……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丝丝缕缕的金黄暖阳自碧澄的蓝天流洒而下。 清晨时分,早已醒来的玄冰凌听到芷香与紫姬出门后,便伸了个懒腰起身,掀开帘曼,只见她身着一袭粉色挂脖睡裙,样式古典,胸口处绣了一朵白色邹菊,她本来已找人做好一袭吊带裙,芷香那家伙说什么也不让她穿,甚至趁她不注意偷偷拿去藏了起来,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再找人做了一袭挂脖睡裙,芷香还是颇有微词,却在她的瞪视下隐忍了。 芷香与紫姬那两家伙开始还如敌人一般斗气,斗去斗来,竟比和她还要好上几分,真是让她无语。 紧致线条优美的小腿伸出,白泽的足裸穿上鞋子,起身大大伸着懒腰,一头如墨的黑发在腰间荡漾。凤眸愉悦的看向窗外,真是个好天气呢!出去走走,小嘴勾起淡淡浅笑,找出一套白色衣裙步到屏风后换上。 到这个地方这么久,她才学会如何穿繁复的古装,与绕来绕去的发鬓。这还是这些日子得空,请教的芷香师傅,想起她那汗颜的表情她就想笑。 只见她着了一袭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步出屏风,粉白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轻移至梳妆镜前,模糊的铜镜被她以材质类似玻璃的石头取代。这是她在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整块磐石被泥土覆盖,看不清其原貌,无意挖掘出来后,发现这虽然是石头却无比轻盈,且如玻璃般透明,心思一转,她便将它切除、磨合,制出镜片的摸样,将那模糊的铜镜代替。 当玻璃梳妆镜出世之时,那两个丫头可是羡慕着呢! 镜中人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凤眸流光溢彩,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十指纤纤略显生疏的将长及腰间的墨发用珍珠白色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简单的发式,丝带与长及腰的墨发在春风的抚弄下翻飞,轻轻起身,裙角飞扬。 步到房门前“吱呀”一声将门推开,一阵清新隐隐带着桃花芬芳的空气迎面扑来,耳边几缕长发飘动,抬脚跨出门外,反手将房门阖上,脚步稳妥利索的朝大门步去。 如今她的脚在这些日子的治愈下几乎已恢复正常,如今已看不出来,这条腿曾经瘸过。跨过篱笆,步到木门,伸手将门推开,步了出去再转身阖上门。缓缓步过巷子,入眼的是一片繁荣景象。 京城大街上一幢幢精致堂皇、门庭若市的店铺开起,原本一片沉寂萧索的大街变得热闹非凡、买卖活络,左右两旁摆着各式各样的古玩、瓷器、字画、胭脂坠饰等等的摊子,小贩的吆喝声一阵赛过一阵。 那些不绝于耳的啼哭叫号之声,终于全都消失,大街上再也不是死尸遍野。如今她定居这里,便容不得心存祸心之人破坏。 “唉唉!老头子,那不是玄小姐吗?”街道小贩摊子前,一对已是花甲的夫妇指着她喊道。 玄冰凌闻言,回首冲其一笑。 “哎呀!真的是玄小姐啊!”身子青色布衫的老妇两手激动的拍着大腿,起身便朝她步来。 玄冰凌疑惑的看着老妇,她认识她? “玄小姐,老生是东大街西边口那家做刺绣活的那女子的婆婆,谢谢你的大恩大德,若不是你,我全家上下六口人都要命丧那恐怖的瘟疫,谢谢您啦!”老妇激动的泪眼横框,“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正要磕头下去,却被玄冰凌及时制止。 “你不要这样,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玄冰凌急忙托住老妇,这老人家看上去已快有七十以上,若她真磕下去,不是在折煞她吗? 这边的举动引起了周遭老百姓的注意,只见不一会,一个个纷纷丢下摊子像老妇人那般跪在她身前,不一会她眼前便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这一路都跪满了老百姓,她们都是因为怨气而受苦的人。 玄冰凌凤眸有些湿软,心里暖暖的,她做这些压根没想过会得到谁的感激,或者谁的回报。 “玄小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一片呼喊此起彼落,老百姓眼里载满感激。 “大家都起来吧!回去做自己的事。”玄冰凌对围着她的百姓们喊道,这一瞬间,她的心有了一种很暖的感觉,这个陌生的古代似乎渐渐有了让她留恋的东西。 “好了,好了,大家快起来吧!把我们准备的礼物送给玄小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起身对着身后的百姓高喊道。 瞬间,原本跪着得百姓一个个急忙起身回到自己的摊位,不一会人人手上都拿着几样东西向玄冰凌涌来。 玄冰凌傻眼的看着使劲往她怀里塞的东西的百姓,没一会,她的两只手便抱不下了,最后甚至有人雇了一辆马车将东西全搬上去,往着她的小院送去。无可奈何之下,她也只好跟着马车回去。 颠簸的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便在她小院的巷子口停下,车夫热心的帮她将东西一件件往里搬,玄冰凌正要随着车夫进巷子里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底,只见她凤眸危险的眯起,看着对面缓缓步过的男女。 花孤冥,一身月牙白长衫,脸上的表情似乎比以往来的还要冷漠,他身旁跟着一名肚皮微微拱起的女子,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斑纹,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将她拱起的腰身遮挡去一部分,若不细看很难看出。 当她的凤眸移到女子拱起的肚子上时,眼眸倏地一眯,一股冷意划过,本欲上前,前方却传来车夫的呼喊声。 “玄小姐,来开门……”车夫双臂中的东西直堆到他的下颚,只见他困难的回头,冲着玄冰凌喊道。 “来了!”玄冰凌凤眸依旧盯着正渐渐走远的两人,脚步却不得不朝小院步去。 将门打开,车夫足足来回五趟才将东西搬完,待车夫离去后,玄冰凌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东西,一条条黑线划过。 正欲动手将东西收顺,门外响起敲门声,她不得不放下东西步出大门,将门拉开印入眼的是银、赤、逍遥子三人。 “还没开饭呢!你们就跑来了。”皱皱娇俏小鼻,这三人可是增添她不少开支啊! 闪身让三人进入,将门阖上,她率先朝院子步去。 逍遥子一身银色袍子,八字银白胡须,只见他步到堂屋时,双眼一闪,笑嘻嘻的道:“小玄子发财了,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说着,手便拿起那堆积成小山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齐全了。 新鲜的两条草鱼,一筐鸡蛋,衣裙、帕子、磁刻鸳鸯鼎、玄武听经石、玉勾云纹宫灯、紫竹雕牧童戏牛笔洗、宝光珍珠珊瑚树…… 虽不是上等精品,但也值不少银子啊!足够一些小门小户吃一年了,玄冰凌满头黑线,她完全是被推着上车的,根本没办法拒绝抑或其他,不行,她得将东西还回去……正想着,抬眸不巧对上银恍惚忧心忡忡的脸,而赤笑得似乎也有些勉强,就连离她最近的逍遥子似乎也有话要说,这三个人,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 浅笑的小嘴冷下,凤眸轻扬,步到一旁的木椅坐下,睇着站立一旁的银冷声道:“银,你可知你是最不会伪装的一个人,赤,你也别笑了,笑得我寒颤。”语毕,凤眸对上逍遥子,冷嘲勾起,“还有你,嘴角都不知道动了几次,真亏你能憋住。”重重冷哼,不悦的将小脸别像一旁,这三个人肯定存心来破坏她的好心情的。 三人对望一眼,见已被发现索性皆苦着一张脸,一身银袍的银跨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玄冰凌面前,此时她才注意到他那双又黑又肿的双眸。 “你这是干什么?”玄冰凌疑惑蹙眉,盯着银问道。 “请你救救王爷吧!”银嗓音沙哑,双眸暗红。 闻言,玄冰凌全身瞬间僵硬,一颗心慢慢沉到谷底,抬眸扫视过逍遥子与赤,见两人神情凝重,那此事便是真的了,她命令自己不许慌,冷静,冷静下来。 那平安符本可以替两人传递对方的信息,只是这些日子,她故意封锁了对他的感知,她不想再去想那么多,每当想到他,她的心还是好痛,她以为只要时间久了便可以痊愈。 玄冰凌只觉身体似乎正发抖,恐惧将她骤然包围,心慌成一片! 几次深呼吸,才能稍稍稳住心神,她转首望向银尽量保持嗓音平稳的道:“你起来,究竟发生何事细细道来。” 银点头缓缓起身道:“前些日子赤收到边境传回的家书,那是白的笔迹,信上说,我方大军被困,王爷受了重伤,军医整整救治了三天三夜仍不见好转,且,呼吸越来越薄弱。” 玄冰凌浑身一颤,只觉漫无边际的冷,只见她凤眸闪烁不定的道:“那我要怎么救呢?”她只是会一点道术的普通女子,从未研究过军事,好吧!如果硬要说会,那就是看过《孙子兵法》,可是这似乎也要根据地形才知道有用否,可他是受伤啊!她…… “据白所说,他们似乎被困在一个地方,怎么走也无法走出那个地方,可是敌军的兵器却能伤到他们,如今我军可说是完全处于挨打的局面。”银蹙眉,缓缓将心中的话说出。 玄冰凌凤眸微眯,这似乎是类似于鬼挡墙的一种阵法,难道又是苍幻月?他到底想做什么?制造假象瘟疫,挑起两国战事……狠狠倒抽一口气,难道他想颠覆临晋?目的是什么?他想做皇上?可是不太想…… 思绪一片凌乱,玄冰凌对上三人道:“你们先回去收拾东西,带日落后南城门口见。”苍幻月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这枚指环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她总有一日会知道的。 第八十五章密林怪物 “那好,咱们便先告辞了。”银起身,三人拱手离去。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玄冰凌拿出五枚铜钱,阖上凤眸,一阵平心静气后,双眸睁开,凤眸中一片清明。 只见她手中铜钱摆出一副复卦,震、雷、下、坤、地、上,为雷在中周而复始。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复卦紧接剥卦,一改剥卦阴剥阳之相,阴盛而阳又生。虽然阳气还很弱,但生机无限,让人看到光明的前景,胜利的曙光,此卦代表天地万物生生不息。 也就是说火欮烟现在处于危难中,却暂时不会导致生命之危。 心开始沉静,只见她步进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些必要用品,执起案桌上砚台中间搁置的笔,笔尖沾墨,在砚台两旁将多余的墨刮去。清秀有劲的字体在宣纸上一个个出现。 信:紫姬、芷香,我有事得离京一段时日,尔等好好看顾生意,无须寻我,待事成之时自会现身。玄冰凌! 在末尾落上三个大字,纤纤玉指举高宣纸,将墨吹干,再扑到案桌上用砚台压住。她选择不告而别就是怕两个丫头知道了非得闹着一起去,战场是个生死搏杀的地方,紫姬还好,芷香却是肯定会成为累赘,倒不如让两人好好在家带孩子。 提着收拾好的东西,一个不大不小的藤箱,步出院子外,拉开门步出门外,反手合上门朝大街上步去。在她转身的刹那,一双草编鞋倏地出现,紧紧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不近不远,刚好不容易的被发现。 辽阔的草原上,一望无垠,仰望苍穹,雄鹰飞翔,环顾四野,天空就像其大无比的圆顶毡帐将整个大草原笼罩起来。“天苍苍,野茫茫”,天空是青苍蔚蓝的颜色,草原无边无际,一片茫茫。 忽,一阵踢踏声传来,由远至近,只见一群猛汉背着弓、骑着马,向天上的雄鹰射去,一阵尘土飞扬。 奔驰在最前头的乃荆刺国新任君主……荣怀贤,只见他身形奇伟,骑射之术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器宇轩昂的外貌,与生俱来的帝王领袖威武气势,因连年在外征战,略有草莽气却毫不折损他天生为王者的贵气。 他身边是一名身着中原服式的苍幻月,只见其一身月牙白长袍,银面无表情,他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势略微隐去,此刻的他正扮演一个服侍君王左右的弱者。 一群野鹰朝南方飞来,只见荣怀贤抽箭拉弓,飕的一声,一箭飞去,大鹰旋即翻身落下地来。 身后的宾士立即上前将大鹰拾回。 “王,真是好身手。”苍幻月拉着缰绳,慢悠悠的步在荣怀贤身畔。 荣怀贤“吁”一声,也将马奔驰的速度缓下,两匹黑色骏马慢悠悠的停在一旁嚼着嫩油油的青草。 “月,真是好手段。”荣怀贤也是意味不明的望着苍幻月道。 记得那一年,父皇有意将王位传与他的皇兄……荣怀德,是他突然凭空出现,一路助他登上大位,从此苍幻月便成了他暗中军师。此次能与临晋那样的大国交战也是因为自他那得来的可靠消息,临晋正被瘟疫迫害。 亦是,他在他的建议下向临晋发动战争,本欲趁其内乱,一举覆灭,造就他荆刺千秋事业,岂知,临晋在这样的考验下竟还能发动三十万精兵。起初,他们这边的军队在那颐王的率领下被节节击退,无可奈何之下,他不得不再次求助于远在中原的苍幻月。 自他出手后,临晋的军队开始节节败退,甚至重伤了他们的主帅……火欮烟,他不得不说,他很佩服他的手段,若荆刺能永远得他效劳,这个王位他定能坐的牢固。 他也很奇怪,他这般无私的助他究竟是为何?他曾欲对他加官进爵,皆统统被他婉拒,只是在他荆刺需要他之时便会出现。曾经,他也怀疑过他,不过时间久了,他也未有所企图,这个念头便也就淡了。 “王过奖了,王乃天上紫微星君降世,是命定的君主,苍幻月不过是顺天应命罢了。”冷冷的嗓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这一番话却让荣怀贤自得无比。 自从那日被玄冰凌毁了镜观术后,他便失去了京城的消息,但大概也能知晓,计划完全毁在玄冰凌手中。玄冰月那蠢东西,到最后还是未能有一丝一毫的作用。他微蹙着眉,如今只怕唯有百里魔那个老东西还活着,希望他不要枉费他借蓝灵之死逼他出山的心思,当然,他不会再把希望寄托与他人身上,想要达成目的,只有先除玄冰凌。 只是这除绝不能在京城动手,如今楼外楼已被各方不明势力的人马盯梢,在大事未成前,他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他的身份行踪,若有必要他可以亲手除去他一手建立的楼外楼,反正这个不过是个幌子。 他相信火欮烟如果有点不测,玄冰凌定然不得坐视不理,那他便借战争之手除了她。让临晋三十万精兵全部葬身沙场。看来,这接下来要部署的事可多了,要重布杀局。 “哈哈哈……”荣怀贤一阵畅快的笑声在漫漫草原回旋,“那你便一直跟随本王,本王不会让你吃亏的。”只要荆刺国有了他,临晋算什么?天下迟早是他的,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苍幻月乐意效劳。”睨了眼有些得意忘形的荣怀贤,他面具下的薄唇冷嘲勾起。 夕阳渐渐落下,暗红色的朝霞笼罩着京城,似有一种亦真亦幻的美。 南城外,玄冰凌有些惆怅的望着暗红色的苍穹,是否景色的变化也能牵动人心呢? 不一会,一阵密集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凤眸微抬,两匹高头骏马拉着一辆楠木香丝马车缓缓驰来,银与赤坐在车夫位两侧拉缰赶车,马车缓缓在玄冰凌面前停下。 银纵身跃下马车,接过玄冰凌手中的藤箱,将她扶上马车。 玄冰凌跃上马车,掀开车帘,迎入眼的是逍遥子那张大大的笑脸。 车厢很大,为了方便玄冰凌休息竟将车厢隔出一间小小的空间,里面布置舒适奢华,用冰丝覆盖的车厢壁面,竟有丝丝凉爽。 玄冰凌有些累乏的半躺在躺椅上。 马车从南门出发,绕过城南的葱岭向南而去,一路沿着南道而上,再转以北,便可达到荆刺与临晋的交界地。 从京城出发的头几天走的都是水乡田野,道路狭窄弯曲,但是路面还算是平整。 玄冰凌一行四人驾着马车日夜兼程,银与赤交替驾车。 这一路,她都很是缄默,凤眸迷离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闭目沉思。 银、赤、逍遥子三人心情亦很是沉重,都闭口不语,马车奔驰了两天两夜,渐渐步上狭窄难行的道路,在这样的路上,马车确实快不起来,只好将速度放慢。 夜晚,田野上的道路被月亮照的忽明忽暗。 赤驾着马车行驶在田野小道上,两旁树影憧憧,躺在车厢里的玄冰凌隐隐可听流水声,一阵阵沁人心扉的花香夹杂着泥土的清新被山野的风一阵阵自身后的小窗送入。 赶了几天的路,就是再舒适的环境,玄冰凌也觉得有些头昏脑胀,腰酸背痛,比现代的火车还让人难受,落后的交通工具真是折腾死人。 玄冰凌刚想杵着腰半起身,凤眸不经意扫视过窗外,似有一道黑影自车顶往前方掠去,心缓缓沉重,凤眸一阵凛冽,鼻翼轻轻搐动,树木青草的味道,泥土的气息……对,就是土有问题,似乎带着一股腥问,好似长久埋在地里的死人。 她还未来得及想什么,只听前面传来赤的声音,“咱们要过密林了,你们可清醒些。” 言外之意,前面的密林地势险峻,夜色浓重,容易遭埋伏,让银清醒些,保护车厢里的一老一女。 玄冰凌在马车未进入密林前“呼啦”一声推开车厢隔板,低着头钻出里厢,冷声喊道:“赤,且慢。” 银与逍遥子都惊疑的看着不出里厢的玄冰凌,这些日子她几乎未曾出来过,他们都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敢随意打扰。 马车缓缓停下。 “小姐,你这是?”银蹙眉望着她疑惑询问。 玄冰凌未理会,而是径自掀开车帘钻了出去,对着一脸不解的赤道:“我与你一起,起程吧!” 赤不认同的蹙眉,“不行,万一前面有危险怎么办?”她又不会武功,很显然,赤似乎忘了她的手段。 玄冰凌凤眸因无情绪起伏而冷然,抿成一线的红唇也因毫无笑意而显得淡漠,只听她清浅的道:“前面的东西,不是你能对付的。” 刚刚那道黑影绝对不是幻觉,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一阵未全部消散的腥气。 赤还未说什么,只见银突地扯开车帘,俊脸紧绷,薄唇微抿的道:“小姐,请你进来吧!咱们绝对不能让你冒险。” 玄冰凌轻轻挑眉,眉眼之间,流转着妖娆之气,只见她将小脸侧过四十五度,粉唇微微上勾,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嗓音清浅的道:“你认为咱们此去不是冒险吗?” 难道那沙场之上还不如前面的密林危险? 银沉默了,凝重的对着玄冰凌点点头,缩身进入车厢。 进入车厢的他,手持利刃,双耳直竖,凝神静气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只要稍微有个蛛丝马迹,他便会第一个冲出去。 逍遥子半躺在椅坐上,手支头颅,另一只抚弄的长须,双眸微微闭着养神。 赤见玄冰凌一脸谁来都劝不动的架势,也只好挥起手中长鞭,“驾”一声,两匹骏马奔驰起来,缓缓进入密林。 高大浓密的苍天古树将月光挡去绝大部分,一颗颗高大粗壮的树干绝对是藏人的好地方,赤边赶马车,边耳听八方。 玄冰凌则是一脸慵懒,因为她已经确定在这片密林里有非人类的东西,这气味也越来越浓重了。 树与土,月与影,配合上这个危机四伏的时间与方向,简直就是杀人的好地方,若打不过就连隐遁也很容易。 忽,树林周围不断传来“唰唰唰”声,似乎有什么在快速奔跑,围绕着他们奔跑,赤也发现了不对劲,缓缓停下马车,一双黑眸谨慎的盯着四周,冷峻的喊道:“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越发剧烈响动的“唰唰”声与“沙沙”声。 玄冰凌凤眸变得冰冷如刀,素手把玩着符纸,嘴角的笑一片冷然。 银再次掀开车帘,伸出头来问道:“怎么回事?” 赤未回首,黑眸跟着四周的声响转动,嗓音低沉的道:“你听……” 银也微微蹙起眉头,头首望着上方被树影笼罩的天空,薄唇喃喃的道:“有人。” 逍遥子因这阵吵杂心生好奇,微微伸出头来,凑热闹的道:“怎么了?怎么了?” 玄冰凌未理会三人,只是定定的望着某一处,忽的,只见她凤眸一眯,一张符咒随着咒语被扔上天空,“嘭……”一声,一道红色光芒在空中爆开,原本漆黑的四周,瞬间被照亮的通透。 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傻了眼,银顿时明了只怕又遇上不寻常的东西了。 玄冰凌则是在火光爆出后,手持五星剑,咬破手指将血抹于剑身,五星剑舞动,忽的,只见剑脱手腾空飞出,直直射向隐匿树后的东西,只听一声尖利的喊叫,接着便是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 五星剑击中来敌,便打了个回转,回到玄冰凌手中,火光渐渐淡去,消失,四周再次一片漆黑。 逍遥子强硬的咽了口口水,指着黑漆漆的前方,语气不知是惊恐还是激动,抑或两者兼并的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在爆出红光的瞬间,他们看到了一群似猴子?可是身体偏偏又与人一般大,似人?可是偏偏它们全身长满毛,最骇人的是,他们的脸都是人类的脸,且,没一张是完好无缺的。不是缺了眼睛,便是没了下颚,要嘛满脸血肉模糊,那到底是何物? 银与赤同时回头看向玄冰凌,一股熟悉的景象跃入脑海,在张府的一幕幕渐渐被放大,这种东西只怕只有她才知道。 玄冰凌看两人同时看向她,浅浅的冷邪的勾起嘴角道:“那不是人。”说实话她暂时也未看出那是什么东西,看似式神却又不太像,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些东西都是被人控制着的,控制的人应该在不远处。 思绪不断转动,只听她道:“赤、银,你们与我下车,逍遥子进车厢里呆着别出来。”玄冰凌跳下马车,手里持着五星剑。 银与赤也配合的跃下马车,唯有逍遥子不死心的将头伸在车厢外偷看。 玄冰凌暗自瞪了他一眼,他还真是童心甚重,不动声色的步到逍遥子身畔,手中夹着一张符咒,只见她嘴里念着什么,手中符咒准确的贴在他额上。 逍遥子怎么也没想到,玄冰凌居然利用四周甚黑,用隐匿法接近他,当他额头好似贴上什么待他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了,唯有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嘭……”一声,他倒在车厢里,四脚朝天,脸上僵硬的好奇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掩去。 玄冰凌见逍遥子已经没了动静便步到银与赤两人身边,三人背靠背聚在一起,手中持剑,只听四周一阵又一阵的怪叫传来,似在呼朋引伴。 赤手持利剑,心中有些紧张的向玄冰凌问道:“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玄冰凌无辜的耸耸肩,她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怎么办,他们当她是神仙吗? “什么?”银与赤齐声呼道。 不知道?那么他们不是很危险? “你们紧张什么?这个给你们。”说着玄冰凌自上衣内拿出两张符咒塞入两人手中,又道:“收好,到紧要关头便喊一句破七用来疾金刚,切记,一道符纸只能用三次,我会在你们用完这三次之内想到办法。” 说着,只见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隐起生息,遁去身影,浑身冰凉毫无气息宛如一具尸体。 赤狠狠瞪着玄冰凌隐藏的方向,磨牙道:“她这是拿咱们当诱饵吗?” 银亦是一阵汗颜,却并未多说,也来不及多说,只见黑暗中的物体正以绝快之势朝两人袭击而来。一道毛茸茸带利爪的朝着银脸面扫过,带着一股劲风,他心中大骇,“唰”一声抽出剑刃,剑身闪过一道刺目的亮光,宛如流星自长空划过,两面剑刃照亮了他与袭击者的双目。 一个人头猴子身,脸上一边眼珠不断喷着血的东西在剑身闪现,银弹起身体向后倒去,躲过袭击而来的大掌,双腿向对方下盘扫去,顿时只见他一张脸布满密密麻麻的细汗,捂着脚骨倒吸着凉气滚到一旁,怪物见状,嚎叫一声挥打着双拳朝银奔去。 赤见状猛地自怪物身后跃去,张开双臂死死困住浑身毛茸茸的东西,岂知对方力大无穷,坚硬无比,竟猛地挥开双臂将他震到一边。赤“噗”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身体直直撞到身后的树上,只听树叶“哗哗”抖落,他还处于头晕目眩中,黑暗中,突的围上一群人脸猴身的怪物,只是个子似乎要小一些,它们猛地扑来,利爪朝赤招呼去。 第八十六章引蛇出洞 大的怪物见障碍已清除,冷冷的笑着,转身一步步朝正抱腿痛嚎的银身边步去。 玄冰凌在一旁紧张的直捏紧手心,他们两是不是把她交代的忘记了,至今她还未看出这怪物的弱点,似乎它身体很强硬呢? 在怪物正要接近银时,只听两道声音同时喊出,“破七用来疾金刚” 语毕,只见两道金光自两人衣服内爆发出,一道圆形弧度,金光似利刃,扫射过一切范围内非人类的东西,只听一阵阵尖利的嘶叫传来,将赤覆盖的小怪物被光射中后,纷纷化为一阵飞灰。 大的怪物则是表面皮毛起了绿色幽火,只见它看着成灰烬的小怪物瞋目切齿、发指眦裂,发狂似地原地疯跳起来,接着目光一转,对上躺在地上的银狂奔过去,伴随着“嘭嘭嘭”声,大地树木皆似在颤抖。 玄冰凌看着已快到眼前的怪物与还在地上痛苦低吟的银,心里一阵着急,据她刚才的观察看来,这东西只怕力气很大,普通人接受它的一掌,打折颈项也只是小事,凤眸微眯,看着它长达十五厘米的锋利钩爪,真是撕裂血肉之躯的利器。 人面,猴身,力大无比…… 玄冰凌蛾眉微蹙,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茧而出,却被什么东西给挡住,看着已快要痛昏过去却依然挣扎着往后退的银,密密的汗自额角沁出,一阵阵焦急染上心头,那到底是什么…… 就在玄冰凌怎么也无法理清头绪时,赤突然传来爆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不会是被人操控中的吧?”举剑向正凶猛扑来的小怪物刺去,身体翻滚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喘息着。 被人操控!式神!对,式神! 式神不止是东洋阴阳术的专利,在蛊术与降头里也有式神,式神也就是被人类操控的非自然生物,而这些,明显是被降头师制造出来的东西,杀身人面怪,肉身强悍无比,毛发的颜色白乏金的青铜色至暗棕色,靠吃人面孔为生,这种东西在奶奶的手记里有记载。 那么,它们的弱点是……。玄冰凌紧紧握住双拳,就在杀神人面怪高举起爪子朝着银的颈项拍去时…… “六字真言”脑海蓦地闪现这四个大字,只见她倏地抬首,双掌合并,五指交叉,作口字印,对准杀身人面怪的心口,口中念道:“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即属于观音真言,也称六字大明咒、观音心咒。“唵”表示皈依致敬;“嘛呢”指能随意变化的宝珠,“叭弥”指红莲花,清净无染;“叭、咪、吽”指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成就一切,普渡众生。 只见她将最后一个“吽”字念出口,墨黑的密林半空突地出现一朵闪烁着佛光的金色莲花,佛光普照之处,只听一切妖魔尖叫毁灭声。 杀身人面怪双目恐惧的看着佛光一点点逼近,它的身体在佛光的净化下已快消失一般,忽的,只见它将被佛光净化的那一半身体撕裂扔下,剩下的另一半就要遁逃时,密林里所有小怪皆纷纷上前挡住佛光,只听一片片尖利嘶叫声。 遁逃的怪物跃上树枝很快便消失于夜空。 果然是被人操控的,玄冰凌正欲追去,只见一只小怪正呲牙裂嘴的忍受着佛光的煎熬,爪子猛推马车,两匹马在受惊扰的情况下抬起前蹄,仰天嘶鸣,转身便拉着车厢胡乱到处奔跑去。 “喂!逍遥子……”玄冰凌惊呼,转向伤势无银重的赤喊道:“快追……” 赤闻言,粗喘了口气,提气朝马车飞掠而去,在这一耗间,杀神人面怪已完全消失无踪,那只小怪咧嘴笑着化为飞灰。 玄冰凌无法将昏迷的银一人扔在原地,只好无可奈何的等赤回来,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盘坐在树底下的玄冰凌终于听到马车踢踏声。 赤一脸狼狈的赶着马车回来,两人合力将银抬上马车,掀开车帘,只见逍遥子依旧一脸僵硬的瞪笑看着玄冰凌,表情怪异之极。 亦是一身狼狈的玄冰凌见到逍遥子这副面孔终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脑海中蓦地涌现瀑布那晚的火欮烟……笑着的脸慢慢缓下,表情冰冷的将他身上的符纸收回道:“你可以起来了。” “哎……!我这把老骨头啊!”逍遥子闻言苦着脸将酸疼的四肢放下,哀嚎着道。 赤将银放入原先玄冰凌休息的地方,对逍遥子道:“你快来给他看腿,好像折了。” 逍遥子闻言赶忙爬起身,弯着腰来到银面前,两指敲打着他的左侧桡骨,再将他腿上的裤子撕破,白泽的小腿上一片肿胀、青紫。 “啧啧……这孩子才治好了那奇怪的病,现在又严重骨折,他今年一定犯太岁。”逍遥子咕哝着,拿过座椅下的药箱着手治疗。 玄冰凌见逍遥子在处理,便转首对赤道:“我与你一起驾马,你按照我说的方向走。”估计现在人已经跑了,只是她想要到现在去看一看,接下来再做打算。 赤闻言点点头,虽心里奇怪却也未问出口,她那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两人回到车厢外,分别坐回车夫位两旁。赤持起马鞭,“驾”一声,马鞭打在马肚上,两匹骏马缓缓奔腾起来。 玄冰凌指着方向让赤照着走,虽然那杀身人面怪跑了,但空气中隐隐还有那股属于徒弟的味道,马车驶出密林,朝北走了一些路程。 味道消失了,玄冰凌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眯起了眼,这里竟是一个乱葬岗。 一大片空地上,竟是无名的墓包,有地甚至棺材露出一截,有的直接用草席裹一裹丢在这坟山中,一阵风吹来,周边的树木皆被吹的“沙沙”作响,一股属于死人的气息不断传来。 “这是……”赤跃下马车步到玄冰凌身畔,难道她早知道这里是片坟地? “这是及阴之地。”玄冰凌冷冷笑着,凤眸危光绽放,只见她忽的回身,边走边道:“先上车,离开这里再说。” “嗯。”赤极为不舒服的瞟了眼眼前的景象,点点头追上玄冰凌的脚步。 两人重新跃回马车,赤挥着马鞭,马车缓缓启动。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玄冰凌在赤转动马车正要前往荆刺交界处的路上,突然闭目缓缓的道。 “啊……”赤不太乐意的惊呼的着回头望向一脸疲惫的玄冰凌。 “别啊了,怎么说我们也要补充一些东西才能上路。”玄冰凌淡淡的睁开双眸,她们被跟踪了,对方是双眸人她现在还不知道,只有想个计策将对方引出来,但明显的,这里绝对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特别是对赤这种二愣子。 “喔……”赤闷闷的答道,其实他们带的东西还可以吃好一阵子,也罢!她始终是个姑娘,就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想着只听他闷闷的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镇,咱们上那住一宿吧!” “嗯。”玄冰凌轻应着起身进入车厢内。 车厢内,逍遥子刚刚给银绑好伤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呼呼大睡,玄冰凌轻巧的步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闭目沉思。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又是苍幻月派来的?那她不得不说,此次的对说的确够小心谨慎。只是……对方在暗,他们在明,怎么说也是挨打的份,那要如何耍掉对方的跟踪,转明未暗,化被动为主动。 忽的,脑海中闪现一道亮光,她有法子了。 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缓缓进入一座小镇,车宁镇。 赤驾着马车来到镇上一家比较像样的客栈,如今已是二更天,小镇街道上一片宁静,他将马缰拴在客栈前的一根粗壮木柱上,举步上前敲门喊道:“开门,来客了。” 玄冰凌在马车停下时便起身步下马车,看着眼前的小镇。 镇不大,但却可以自门面的装修看出其繁荣,步上客栈前得台阶,来到正在叫门的赤身畔,不一会,只听客栈里传出一阵脚步声与哈欠声,声音渐渐接近,从门的缝隙中可看到漆黑的大堂燃起一道闪烁的光亮。 一名身着灰衣,满脸睡意年约二八左右的店小二将门开启,只听“吱呀”一声,店小二揉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女,打着哈欠道:“怎么那么晚啊!” 赤有些不耐的蹙眉,瞪了他一眼道:“还有上房吗?” “有有……”店小二在赤的瞪视下有些瑟缩,望了眼不远处的马车又道:“客官几位?要几间上房。” “四间。”赤挑挑眉道。 店小二闻言,讨好的笑道:“客官,小店仅剩两间上房,其他都注满了。”这座小镇通往最重要得官道,平日里来往的旅客不少,这才造就了小镇今日的繁华。 “那你还问我们要几间。”赤怒目横对,这小子分明在耍他们玩。 “这……”小二缩了缩脑袋,有些埋怨的触动嘴唇。 赤还要说什么,只见玄冰凌不耐的瞪了赤一眼道:“两间就两间,快些开房,再将外面的马屁拉去喂草,还有将车里重伤的男子扶上上房。” “哎!”店小二脆生生的答着,暗想这些人穿着都不凡,应该会有不少打赏,想着便更加卖力的将人请进店里,开了两间上房,玄冰凌拿着钥匙径自先步上木楼,边走边道:“一会抬桶水进我房间,还有一些吃的。” 这些日子天天吃干粮,就没有吃过一段热乎乎的饭菜,还真是得了那跟踪者的福,她自嘲的笑笑,朝小二说的房间步去。 三楼,一间较为清雅的房间内,玄冰凌阖上房门后便享受的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硬邦邦的木床也比躺在那颠簸的躺椅上舒服,或许是这些日子日日坐马车,她躺在床上仍然感觉全身都在动似地。 不一会,门外响起敲门声。 玄冰凌蹙了蹙凤眸道:“谁?” “小姐,你要的东西送到了。”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玄冰凌起身打开门,只见店小二朝后挥了挥手,两名与他同样穿着的男子抬着一桶装满水的木桶晃晃悠悠的进门,将桶放在屏风后,不一会,又见那两名男子端着饭菜进屋布置在案桌上。 一切完毕,三人退了出去,玄冰凌将门上锁,步到屏风后,除去一身衣衫,进入洒满花瓣的正冒着白色热气的木桶里,一阵舒适感传来,她全身放松的将身体完全放置与木桶,头微微后仰,如墨的长发散披,花瓣在晃动的水中漂浮,贴在她白嫩的肌肤上,一阵暗香袭来。 缓缓呼出一口气,足足泡了半个时辰,她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将屏风上挂着的干净衣衫换上,一头墨发湿淋淋的散披,随便吃了点案桌上的饭菜,用锦帕擦拭着小嘴,步到房门前将门拉开,唤来店小二将房间收拾干净,待店小二离去后,只见她又再次开启,轻轻挪动脚步,阖上门扉,渡到对面赤等人的房间。 “叩叩叩……”几声,敲打着门板,里面传来赤的声音。 “谁啊?” “是我,开门。”玄冰凌压低嗓音道。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启,还未等赤问什么,玄冰凌便如滑溜的游鱼自他身侧滑进房间。 赤愣然了会才将房门关上。 房内,逍遥子正坐在窗边喝着小酒,见到玄冰凌笑嘻嘻的道:“小玄子,你要来两杯不?” 玄冰凌瞪了他一眼,步至床边,查看银的伤势。 此时银已醒来,见到玄冰凌撑着双臂就要起身。 “哎……你别动。”玄冰凌赶忙上前制止他乱动的身体。 银闻言乖乖的躺下,微微隆起眉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行程?” 玄冰凌一阵愣然,凤眸微微垂下,浅笑道:“别胡思乱想的,我来就是要和你们商量这件事。”其实此次的计划完全可以在路上的施行,只是顾忌到银的伤,万一打斗起来,他旧伤未愈,新伤再添,那可就麻烦了,而且,他三番两次受伤都是因为她。 “什么事?”赤步到一旁的靠椅坐下,蹙眉问道。 逍遥子也停下正享用美食的双手,好奇的看着她。 玄冰凌看了看几人,不语起身步到逍遥子身畔,将敞开的窗户关上,掏出一张符咒贴在上面,然后分别在墙壁、门、地面、屋顶贴上符咒,待一切就绪,她方才谨慎的步回赤身畔坐下,凝眉道:“咱们这一路被跟踪了。” “啊!”赤第一个惊讶的喊出声,怎么可能,他并未察觉道有高手在附近。 银不语只是将眉头拧成一座起伏的山峰,如今自己腿脚不便只怕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逍遥子则是好奇略带兴奋的瞪大眼看着玄冰凌,等着她说下去。 玄冰凌淡淡的将三人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叹息,如今最牢靠的银受了伤,唯剩办事毛躁的赤,这叫她怎么放心交给他去做。 屋子里顿时一阵静默,四人皆各有所思的蹙着眉头。 赤垂眼心中暗自想着,如今这四人的队伍里,银受伤,只怕追踪者也不是常人,否则以他们两个的武学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且,能让玄冰凌蹙眉的只怕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那么追踪者必须由她亲自动手,而剩下的便是引诱出追踪者的饵,银受了伤,逍遥子只懂他的医术,让他去当饵无疑是送死,那唯一适合的人选便是他了。 “说吧!要怎么做?”赤抬眼望了玄冰凌一眼,询问道。 玄冰凌亦是抬眸睨了他一眼,目光流转最终转为无可奈何,如今除了赤,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微微叹了口气,淡淡的道:“首先,明日你与逍遥子去集市弄一些干草、棉花、布料回来,你明日入夜三更后起程,驾着马车往前走,速度要慢,也不许回头。” 赤不解的蹙眉,“那你要的东西用来做什么?” “这个你明日便会知晓。”玄冰凌先卖了个关子,淡淡的道。 “那我们两做啥?”逍遥子见计划竟然未将他这个老人家算在内,急了,赶忙趁两人停下来未说话插嘴道。 玄冰凌凤眸余光扫了眼一脸消沉的银,随即不悦的瞪向逍遥子,才略微担忧的道:“我需要你们俩身上的一魂一魄,如果行动失败,你我三人轻则身体虚弱,大病小病不断,重则都将活不久,此次的行动很据危险性,如果你们不信任我,可以拒绝。”她心中的把握只有八分,毕竟她不知来人的身份、能力,她对对手可以说是一片模糊,但是,只怕对方对她已经了如指掌,这是一种劣势,她不得不冒险将局势扭转,否则他们这一行四人随时随地都会被人暗算,说不定味道战场便死于非命。 银闻言,郑重的望着玄冰凌点头道:“你拿去吧!”虽然他不知道她要怎么做,但是他信她能成功。 逍遥子见银都这般说,也只好跟着点头道:“好吧!” 玄冰凌闻言,凤眸看了看两人,起身举步到银身边,将银身体扶正,上床盘腿坐在他身后,隐隐的幽香飘进他的鼻翼,银赶忙稳住晃动的心神,闭眸不敢乱想。 只见她缓缓闭目,凝神静气,左手握拳,食中二指并拢平伸,右手虚握,食中拇三指指尖轻触,口中难道:“八卦灵灵,用吾心法,护佑护法,法法同心,命魂一魄散!”命魂掌管着人的命运,一魄乃是天冲,掌管着人对病体的抵抗,这一魂一魄在身体中算是比较轻微的,但也可以说它很重要。命魂若离,人便会失去命运的眷顾,说不定一次天灾便能将人的生命收了去,天冲则是能将一点小病扩大,直到人去世那一刻。 只是这一魂一魄与其他想比,算是微不足道的,其他魂魄若离后果将要别这两个严重的多。 只听她咒语念完,两道红色与白色的光晕的正脱离魂根,自他头顶缓缓冒出,玄冰凌跑出符纸将魂魄收进符纸里,小心翼翼的收好。 之后她对逍遥子如法炮制,取出一魂一魄,再逼出自己的,三张符纸紧紧握于手心,这里面是三个人的命。 长睫颤抖间,她淡淡起身道:“好了,事情就这样吧!你们别一副紧张的样子,表情自然点,不要让跟踪的人看出头绪。”玄冰凌起身将门上的符纸一一收回。 放好后她笑着道:“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出去购买物品。”语毕,步至门边,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跟踪人有许多方法,可以是他们的生辰八字,抑或贴身物品,甚至一根头发或一片微小的指甲,但不管是那一种,跟踪的人都必须在十里的范围内,十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切就看明日的了。 玄冰凌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入,将灯吹灭后,步到床边,将鞋袜褪去,躺在穿上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夜逐渐过去,东方呈鱼肚白。 赤与逍遥子一早便出了门,到镇上买东西,等玄冰凌起身,两人已经回到客栈。 玄冰凌的房间内,房门紧闭,里面的门扉甚至贴着一张黄色符咒。 房内,玄冰凌盘腿做在木床上,纤细的青葱玉指正捏着一根细小的银针,缝制着手里的一块与肤色想接近的布,针线飞快的穿梭,只见她不时的打结、咬断,穿针引线。 三四个时辰过去,只见三具高矮胖搜皆与私人分毫不差的布人呈现在眼前,她抓起布人将棉花干草胡乱的塞进去,再用针线封口,待三具皆弄完,只见她抱起其中与她一样大小的布人到按桌边,用准备好的笔墨在布人脸上画着五官,最后一笔勾勒无比,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布人巧笑倩兮的看着她,惟妙惟肖的五官,与真人无异,这样的布人若穿上衣衫,在黑夜下行走,有谁能怀疑它是真人抑或假人呢? 想着她冷邪的勾起嘴角,快速将剩下的布人画上五官,再拿出三张带有魂魄的符咒贴在布人后背,替其穿上衣衫,再用黑色斗篷遮住脑袋,三具表情面目僵硬的布人并排着躺在床上。 到入夜,玄冰凌将逍遥子弄的昏睡不醒,再交代银的任务是看牢逍遥子,便于赤两人来到自己房间,轻轻阖上门扉,只见她步到布人身畔,双指作剑指,咬破手指在布人符咒上轻点,口里喃喃念咒。 只见一道暗芒乍闪,三具布人竟起身自床上跳了下来,惨白的脸色,僵硬的表情,让赤浑身上下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只见他指着眼前的布人道:“这、这……”她可以再神奇一点,居然让布人起来走路,这……,若是心脏承受能力不足之人,只怕早被吓死无数次了。 “别这、那的,快照计划进行。”玄冰凌蹙眉冷沉的道,这家伙不会将事情半砸了吧? “嗯。”赤点点头,看了看那散具与银逍遥子、玄冰凌想象的布人,突然想笑,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跟着他走动呢? 正想着,只见玄冰凌上前,将一张符咒放入他手中,口里喃喃念着咒语,只听她道:“起!”三个布人只要赤走动便会跟上。 布人之所以能动,那是她用了湘西赶尸术与道术结合,赶尸是苗族蛊术的一种,那三张符咒上有她、银、逍遥子的一魂一魄,赤手中的符咒相当于摄魂铃,只要他走动,布人便会跟着走动,此次行动许胜不许败,若少了那一魂一魄,死的可就是他们了。 赤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步了出去,身后跟着那三个布人,玄冰凌在赤出门后便将烛火吹灭,隐去生息,悄悄跟在他身后。 步到客栈门口,赤将横在门前得木头挪开,“吱呀”一声沉闷的木压声,木门开启,他首先跨出客栈,回身扶住五官与银一样的布人,嘴里还唠叨着,“你这家伙,每次都要挂点采。” 只见他扶着布人来到马车边,再将他扶上马车,剩下的两个布人皆是自个跳上马车,进入车厢。 玄冰凌见布人在车厢里已坐定,素指便在半空画符,让布人不再跟着银走动。 银步出车厢,跳下马车,解开缰绳,将两匹马拉上前用绳索套上,拉着马辔将马车缓缓转弯对向出镇的道路,待马车完全掉了个头,赤利落的上马,轻轻挥动马鞭,马车便慢悠悠的行驶起来,只听骨碌碌的车轮轧路声在空寂的四周响起。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出了小镇步上山上的小路。 小路寂静无声,偶尔能闻虫鸣,一阵阵凉爽的山风传来,玄冰凌将自己隐匿于草丛中,平稳声息的透过草丛盯着无人烟的小路,半个时辰过去,依旧鬼影都没有,难道是她计算错误?还是行动已被识破? 玄冰凌有些烦躁的抓着被蚊虫叮咬的双臂,早知道她应该捂得更加严实一些。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就在玄冰凌犹豫着是不是要放弃时,一双草鞋出现在眼前,顺着草鞋向上看去,凤眸微微眯起,眸光细细打量,蓝色袍子,上绣奇怪图案,有些像图腾,身侧背的布包里似乎有什么在动,这人的身材打扮都不像中土人士,倒是有些像苗疆那一排的蛊师或降头师…… 玄冰凌不动声色的反跟其后,虽隐匿了声息但她还是明智的选择保持一段距离,她不知此人功力如何,一些厉害的蛊师与降头师只要有生人气息便能察觉,她的奶奶便是如此。 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马车尾走着,只见前面的人双手缓缓伸进布袋里,拿出一个泥土做的人形娃娃,那摸样竟与玄冰凌一模一样。 是他,就是他,玄冰凌在那一刻肯定,他手中的泥娃娃乃是追魂术的一种,他是降头师。 只见他又拿出一个红色小鼓,嘴里似乎正要念动什么! 玄冰凌见状身子跃起,扑向百里魔,一张符咒念动着抛出,只听“嘭……”一声巨响在空中响起。 赤听闻赶忙停下马车,翻身下马,脚尖点地,几个翻滚便来到玄冰凌身边,见其正与一名穿着怪异的老者缠斗着,瞬间傻眼了,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百里魔万万没想到玄冰凌会给他来这么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玄冰凌手中持着五星剑,一招招狠辣的朝百里魔重要穴位刺去,苍幻月偷窥,他跟踪,鬼知道他们有没有看过什么不该看的,这两个变态。越想越气,手上的五星剑出招越发狠历。 百里魔一味的闪躲着,明显还未从被发现的震惊中醒悟过来。 “赤,你看什么看,还不帮忙。”玄冰凌看着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赤心中越发气愤,朝着他不悦的吼去。这人真是个二愣子,难道他以为对方是名老者便是弱角色吗?她真怀疑,他是如何自这险恶的江湖中生存下来的。 “喔!”赤看着一直闪躲的百里魔为难的应了声,身体依旧未动。 玄冰凌这一吼,未将赤吼醒,反倒让百里魔醒悟,只见他躲过玄冰凌斩来的五星剑,反手回去,蓝色的袖口里冒出一阵黑色毒烟,一只毒王眼镜蛇混在毒烟中快速的飞逝而出,袭向正将头撇开的玄冰凌。 赤见状,拔出利剑,出手如风,一道凌厉的剑气划过,眼镜蛇当场被斩成两截。 百里魔见状退后两步正要遁逃却被玄冰凌与赤两人一前一后堵住,此刻赤再也不敢轻视这位老人家。 玄冰凌手持符咒,五星剑虎视眈眈的对着百里魔,凤眸冷邪的睨视着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们?” 百里魔“哼哼”冷笑,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是惧是怒,只听他道:“我是谁?想知道先赢了再说。” 语音未落,只见他倏地对赤飞快念咒,一阵粉末对赤迎面洒去,“从这里跳下去。”做完这一切,百里魔指着山路边缘下的深渊幽幽开口道。 “声降。”玄冰凌身体迅速的拦截在赤面前,快速捡起地上的木棒将他击昏,声降,乃是降头师运用大量咒语,集中意志下降,和常拉家常的灵降有点类似。不同之处,在于声降仍须藉由各种古怪的道具,才能成功下降,他的道具是那些迷魂粉吧! 未来得及将赤的身子放平,只见玄冰凌纵身跃起,双腿踢向百里魔,百里魔闪身避过,玄冰凌手持的木棍如影随形跟上,用的完全是捉鬼的招式。 论真功夫百里魔不过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老人,他得找机会抽身布阵,到时且看谁的功夫硬。 玄冰凌完全不给他一点退宿的机会,从刚刚他对赤下降的速度看来,他可以称之为降头界得宗师,若让他准备充足,她不一定是其对手,所以今晚他必须死在这,否则便是她亡。 生死命悬一刻间,两人皆眼红的缠斗在一起,百里魔越来越处于下风,每次他想要施降,她都会及时制止,且,攻击越来越猛烈,打在他身上的每一棍用力都非常狠,甚至让他有皮开肉绽的感觉,如此下去怎会是办法!躲闪攻击,慌乱之间,他突的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哼!现在这个对我不重要了。”他想要用话让她分心,再找漏洞突袭,休想! 百里魔平静无波的脸难得有了怒气,这死丫头怎么那么难缠,他见玄冰凌这里无从突破,眼一扫,瞬间有了主意,只见他在地上朝着赤翻滚过去,顺便躲过玄冰凌的木棍。 玄冰凌见他翻滚向赤时便察觉他的意图,将手中之棍往地上丢去,双手快速结印,口里念着咒语,一道天雷破朝着百里魔后心口打去。 百里魔手抓住赤,察觉到身后以绝快之速袭来的火光却无从避免,只见他狠心将眼一闭,空中念着什么,他后心口在他念动的咒语中缓缓堆积起一座小山,“嘭……”一声,天雷破击中他的后心,只见他烧焦的衣服里掉出一堆黑色虫子。他“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快速的抓起昏倒的赤,五指紧紧扣住他的颈项,冲着玄冰凌吼道:“别过来,否则我掐死他。” 漆黑的指甲里黑乎乎的什么东西在动,好似嫌他指甲太挤,都争先恐后的要出来一般。 玄冰凌凤眸危险的眯起,唇瓣邪挑上扬,举起五星剑指着他道:“我看你压错宝了,他是生是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平稳的嗓音,满不在乎的表情,偏偏持剑微微颤抖的手泄漏了一切。 百里魔强忍着喉头的腥甜,这死丫头,下手真是狠辣,确实比他那些徒弟优秀的多,可惜偏偏得罪了苍幻月那样的人物,又三番两次对他的徒儿下杀手,他若不杀她日后怎么在南岭立威,若他的徒弟是这样随便能遭人杀害,那日后还有谁敢拜他百里魔为师?所以她再有才华也不能活。 “没关系是吗?那好,我现在替你解决了他。”说着只见他将赤提向山路边的深渊。 看着赤摇摇晃晃的站在生死边缘,玄冰凌一颗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只见她忽的勾起邪冷的笑痕,寒声道:“好,你赢了。”说着,脚步向后退去几步,看着将赤重新提回安全地面的百里魔,心里一阵阵的怒骂。 “别担心,我只想要你的命,这小子没必要我是不会动手的。”百里魔拎着赤的后衣领,一步步向一边的山坡后退着步去,到了一定的地方只见他将手中的人质随手扔在一边,转身便向山坡深处跑去。 玄冰凌冷嘲的笑,手中符纸在他转身的瞬间也随之飞射出,只见符纸迎着风,无声无息的贴在他的后背上。 看着快要消失的背影,玄冰凌不慌不忙的将赤抬起,拖到不远处的马车旁,将他放在马车上,再将布人身上的魂魄收起,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方才不紧不慢的追百里魔的身影。 他不会跑的她知道,他一心想着杀她怎么会跑呢?只是她不明白,他真是苍幻月的人?为何那么拼命? 按照追踪符的指引,她顺着百里魔逃跑的路线跟去。 跨过一条潜水沟,往前步去几步便是一片堆满石堆的空地,玄冰凌开始放慢脚步,凤眸警惕的环顾四周,追踪符的指示到这里便停止了。 夜空的月亮渐渐被乌云盖去,一阵阵阴冷的风袭来,伴随着飞沙走石。 玄冰凌忍不住抬手微微遮挡双眸,隔绝那些不断侵袭的沙石,风沙越来越大,最后可用猛烈二字来形容。 她稳住身形,将脚跟定稳,猛烈的风席卷起石堆中大大小小的石块,全朝着她招呼而来。 玄冰凌凤眸深沉如海,骇人心神,抿成一线的红唇毫无笑意,想要用这点破法术便将她击倒,他是不是也太小看她了,只见她双手快速结印,小指从四指背上过,中指勾定大指,掐定子,四指押定大指,不得见甲,二指直向。 嘴里呢喃道:“元始大真,五雷高尊。五老告命,无幽不闻。上御九天,中制酆山。下镇河海,真印结来,盾。” 语毕一道闪耀着白色光芒的圆形光圈将玄冰凌圈在里面,所有风沙走石碰上白光便会被自行弹开。 玄冰凌浅浅淡笑,负手而立,保护盾外面风沙走石不断肆虐,里面却是平静无波,连一丝一毫的风都无法袭进,或许是操控这场风沙的人见达不到效果便收了手。 风停,沙止,大石四处落地,眼前原先被堆积起的石头挡住视线的地方如今豁然开朗。 只听一阵阵念咒声传入耳里,眼前百里魔额头用尸油加墨在额头画了一道诡异的图案,只见他面前摆着一张案桌,桌上放着一个大香炉,上插一捧黄色熏烟,香炉旁是大大小小的骨灰盒。 忽,只见他念咒速度不断加快,案桌上的血红骷髅缓缓升到半空,停在他头顶,百里魔双手突然手印变换,一条条黑色似骷髅般的烟雾自四面八方涌来,被骷髅不断吸收着,待骷髅吸收的差不多整体冒出幽绿色,他五指闭下两指,指着上方的骷髅道:“玄冰凌必死。”语毕只见他三指同时射出三股黑线直射骷髅头。 第八十七章风雨前夕 玄冰凌凤眸微微凝起,空气中的气氛显得不一样了,感觉相当沉重,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迫在心脏上,呼吸变得异常沉重,这就是死降的威力。 降头分生降与死降。死降相当于对受害人下了“通缉令”也可说是“生死状”,它通过灵界鬼魂,收索被下降者的八字姓名而构建信息模拟个体,从而达到施降的效果。死降是把两刃剑,若是被破解那下降者便会被降头反噬。 她记得死降不能在阳光普照时进行,通常在黄昏和夜间,而死降在叫出对方名字时还有一个步骤,用万千毒物和尸油来集合邪气和死气,再将这两种世间至邪之气浇盖在骷髅头上,那她就真被下了死降了,而她不认为以她的修为可以破解一个在降头术上造诣很深且很渊博的降头术所下的降,同样的,她也不想死,那唯一的办法便是…… 只见她邪邪的勾勒起嘴角,双手交叉,十指间夹有符咒,“尝尝这个如何!”说着玄冰凌在百里魔还未来得及进行最后一道仪式时,双手甩出,十张符咒携带着劲风纷飞,围成圆形,将百里魔四周皆包围,只听“嘭嘭嘭……”几声爆炸声不断响起,百里魔四周燃起火光,火焰冲天,瞬间照亮这漆黑的夜。 血色骷髅在强烈火光照耀下“嘭……”一声被炸成粉末,只见被吸收来的黑色怨魄因骷髅的粉碎而失去依附力,瞬间如数朝来处归去。 百里魔被爆炸声惊扰,只见他惊叫一声抱着头躲在案桌下,等待火光与爆炸声消失。 玄冰凌慵懒的拍拍手,冷嘲的道:“降头与蛊术本是一家,我劝你打消用降头对付我的举动,没用。”玄冰凌嘴里虽然说得轻松,脸上却冰冷一片。神色略带凝重。 她故意如此虚张声势是在给对方心里上一层无形压力的枷锁,让他对她产生顾虑,人只要有了顾虑下手便会畏首畏尾,玄冰凌如此想着,而她却忽略了一点,百里魔可谓一代宗师,怎能容忍小辈对他如此戏谑。 百里魔气极,整张脸都变了颜色,只见他缓缓起身,癫狂的望着玄冰凌道:“你也太狂妄了,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何谓降头的巅峰。”语毕只见他拿出一个小巧白色瓷瓶,掀开瓶盖将里面的东西倒入嘴里混合着五毒的血吞下去。 玄冰凌凤眸紧紧眯起,他居然自我下降,人降合一,请五毒上身,真是疯了…… 这次的降头明显是她无法阻止的,此降乃是降头术中最邪恶阴毒的顶级降头,若降头师功力不够完全会被反噬,看他这样子明显的信心十足,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了。 百里魔口中不停的念咒,只见他脸部开始扭曲,变形,圆形的脸慢慢变尖,三角形的眼睛,灰色花斑蛇鳞一直蔓延到颈项,宽正的肩,双臂,统统与身体融合,分开的两腿变成一条粗壮的巨尾。 一条异常粗大的蟒蛇呈现在玄冰凌眼前,她不禁后退两步,手持五星剑凤眸警惕的做好对付他的突然袭击的准备。 蟒蛇长达整个空地,若真的打起来,玄冰凌根本无处可逃,只见它异常迅速的向她爬来,巨大的身体丝毫不阻碍他的行动力,大地在它的爬行下“轰隆隆”作响。 玄冰凌精神瞬间集中了起来,她知道她逃不掉,既然如此只有死战一场。 百里魔举起如千斤重的尾巴砸向玄冰凌,玄冰凌屏息身体灵活的翻滚到一旁还未站定,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上的石块被打的粉碎,显然那一下若打在自己身上,此刻想必她已经粉身碎骨了。 一次不成,他再来第二次、第三次,玄冰凌闪躲的身子越来越笨重,好几处肌肤擦的淤青,红紫一片,这样下去怎是办法,她正准备用隐身符,百里魔似察觉她的意图般粗壮的尾巴以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她死死裹紧,勒到半空,半吊着,血盆大口似威吓,似示威的朝她张开,却并不下口。 玄冰凌整个人被紧紧勒住,她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出来了,困难的伸出两手搭在它粘滑的蛇身上,使力想窜出来,而它便勒得更紧。 没一会,玄冰凌整张小脸变得通红透紫,呼吸越来越不顺畅,只见她小手无力的拿着一张符咒,不动声色的塞进蛇尾巴缝隙里,佯装窒息间小嘴暗自念动咒语,“嘭……”一声,一道火光在巨蟒尾巴处爆开。 巨蟒瞬间仰天丝毫,尾巴再也顾及不得玄冰凌,痛的四处乱拍乱打,“砰砰砰”的山石粉碎声不绝于耳,一阵阵山摇地动,飞沙走石。 玄冰凌随着它的疯狂被甩落在一边,只见她无力的爬在地上,脑袋一阵阵的眩晕,她使劲晃了晃,不能晕,现在晕过去和死无疑,她不能晕……想着只见她凤眸一阵发狠,拔下头上簪子往腿上狠狠扎去,一股蔓遍全身的痛意袭来,昏沉的头脑得到暂时的清醒,她回首看了看还在发疯的巨蟒,忙忙不迭的起身迅速窜到山石后的树林里。 全身是汗的玄冰凌隐藏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下,不断喘息着,再给她一点时间,只要一点点时间她一定能想出对策,一定,可惜天不如人愿,渐渐平静的巨蟒利用动物的嗅觉,蛇的视觉正不断的朝她靠近,两旁的树木不断被它的尾巴挥倒,又是一阵“轰隆隆”声。 “该死的。”玄冰凌低啐,起身迅速的离开隐匿的大树,就在她刚刚离开的后一秒,她隐匿的大树被连根拔起,裹在数根上的是比其粗壮十倍的蛇尾。 玄冰凌忍不住回首看去,百里魔阴冷的三角眼正嘲讽的盯着她,好似在说现在你还认为降头对你没用吗? 一股怒气直冲心头,被小看的玄冰凌不悦的眯起凤眸,倔强盘踞她的心,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赢,不能在一味的四处逃窜,跑动的身子忽的停了下来,冷冷的回身与它对视。 百里魔见她突然不跑了也跟着愣了会,触及到她眼里的轻蔑时取代的是满腔气氛,她凭什么露出这种自傲的眼神,明明被他追的到处跑,样子更是狼狈不堪,这个臭丫头真是让人讨厌,她讨厌他那种不可一世的眼神,仿佛他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可笑的笑话。 随着他的心思转变,百里魔狠狠张大血盆大口朝她吞噬而去,玄冰凌却不动如山的穏立于原地,小脸冰冷一片,就在它滴着毒液的血盆巨口快要将她吞噬时,只见她倏地拿出三张符咒,双腿奋力向上跃起将手中符咒丢进它的嘴里,双手搬上它硕大血腥的上下颚,双手猛力一阖,死死将它大张的嘴搬上,按住。 百里魔惊骇慌乱的不断摆动着身体,想要将她摔落,玄冰凌吃力的被吊在半空,随着它的摆动身体不断撞上山石,树木,只见她脸色异常苍白,“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却依然冷笑的看着它,在它惊恐的瞪视下,慢慢念道:“赫郝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 未等她念完,蛇头疯狂的四处乱甩着,“嘭嘭”几声,玄冰凌已是头昏眼花,而她却依旧坚决的冷狠笑着,接着念道:“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这光,捉怪使天蓬力士,破病用镇煞金刚,降伏妖怪,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在几次被撞上大树山石后,一句完整的咒语总算念完。 巨蟒体内的符咒“嘭嘭嘭”几声爆炸开来,百里魔的身躯瞬间被炸成肉片四处横飞,玄冰凌被气浪波及向后飞射出去,摔落在一棵大树下,瞬间便昏迷过去。 夜晚渐渐过去,黎明降临,车宁镇客栈里,银一宿未眠,呆呆的看着帐顶,直到天渐渐明亮,他本就不安的心越发焦躁,为什么他们还未回来?是不是除了什么意外? 越想便越心急,他回头看了看趴在案桌上昏昏欲睡的逍遥子,唤了几声却依然无任何反应,无奈之下,他只好双臂杵着床沿艰难的起身,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腰际。 坐起身子,他将被子掀到一旁,扶着受伤的腿下床,一路扶着房间里的家具渡步到案桌边。 “逍遥子,逍遥子……快醒醒。”他唤了几声,见依旧没反应,忍不住覆上他的肩摇晃着,逍遥子依然睡得死死的,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银蹙眉,提起一旁的茶盏翻倒过来,将里边的隔夜冷茶全往他脑袋上浇去。 被玄冰凌下了昏睡的蛊的逍遥子,在冷茶的刺激下,下在他身上的虫子冻得迅速离体,没有了昏睡蛊,他不过就与一般人睡着无疑,再被冷水那么一浇,只见他叫着跳起来,“啊、啊、啊!发大水了,小翠快把衣服穿上。” 银好笑的将茶盏丢在案桌上,打趣道:“那家的小翠啊?” 逍遥子听到银的声音,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只见他慢慢的对上银那张大大的笑脸,叉腰喝道:“你小子,就是这般对待晚辈的吗?” 银无辜的耸肩,“我喊了你好几遍你都不醒,想来是舍不得睨的小翠了,无奈事情紧急,银只好冒犯了。”解释之余还不忘打趣,逍遥子闻言越发的脸红气短。 这小子,平时看他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也是个小混蛋,与赤那家伙一样,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懂的尊老爱幼。 “小姐与赤至今还未回来,咱们按照商量好的路线前去寻找一下。”银收起玩笑的脸,凝重担忧的蹙眉。 “喔!”逍遥子数落着银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点头,答完之后,脑袋突地回放他刚刚说的话,还没回来……“什么?还没回来?”只见他激动的只差未跳起来,他的小命还握在玄冰凌那小丫头手上呢! “是啊!”银点点头,奇怪的看着他,他刚刚不是有听他说吗? “快,快去找啊!”逍遥子急躁的就要往前冲,突地,像似想起什么似地,猛然回头,看着银不方便得腿脚道:“你还是别去了吧!” 银闻言蹙眉,坚决的摇头道:“不,我要去。”他足足等了一夜,他再也不要等下去,他要亲自去寻找结果。 “这……”逍遥子犹疑了会,半晌才道:“那好吧!你等着我换身衣衫。”说着步到衣柜前,拉开衣柜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衫,阖上衣柜,转身到屏风后将被淋湿的衣衫换下,再用手帕擦干带着茶叶的头发,心里不断埋怨着,银这小子,下手真狠,居然往脑袋上浇水,当他脑袋是花瓶吗! 头发干的差不多,抖去茶叶,再将发丝理顺,方才步出屏风,与银一起出了客栈按照玄冰凌与他们说好的路线一路寻去。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步上山上的小路,边走边喊两人的名字,换来的却是空山寂寂的回音。 “小姐……”银杵着一根树枝,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着。 逍遥子喘着气,手不断在耳旁扇风,嘴里不断念着,“完了,完了,完了,咱们都揍这么久了,依旧半个人影都没有,这回真是把命给赌出去了。”说着忍不住猛地叹气。 银有些不悦的蹙眉,回首沉声道:“你不要胡说,咱们才找了这点路程,说不定他们就在前边,小姐不会有事的。”不知怎的,想到玄冰凌可能会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心竟然沉沉的痛着,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才这点路程,咱们都快走一个时辰了,能找到早找到了,还等你说。”逍遥子不赞同的双手挥舞,一副打算与银争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银白了他一眼,不再开口,继续边走边唤两人名字。 莫约半个时辰过去,两人经过茂密的草丛,越往前走希望越是渺小,银整颗心都沉了下去,整个人顿时显得恍惚无比,双目无神。 “喂!你没事吧!”逍遥子忍不住拐了拐银,这小子怎么跟失了魂一样,他不是坚信小玄子与赤那两家伙不会有事嘛! “嗯!”银沉重的点头,恍惚的目光不经意抬起,只见他涣散的瞳孔顿时有了焦距,看着不远处,脸上乍惊乍喜。 逍遥子狐疑的蹙眉,随着他的眼光望去,再看到不远处的香木马车时顿时兴奋的拍腿跃起,“哎哎!你看,我说他们不会有事吧!”说着便朝正在一旁悠闲吃草的马车奔去。 银心中大石顿时放下,忍不住啼笑皆非,刚才好像是他说他们俩肯定没希望了,怎的,转眼就改了个说法,这个逍遥子,年纪一大把,一点老者该有的稳重都没有。 摇摇头,他也跟在逍遥子身后向马车步去。 逍遥子欢快的摸了摸两匹骏马的鬃毛,跃上马车,掀开车帘,却只见赤一人昏迷不醒的躺在车上。 他伸出两指探了探他的鼻息,见还有气便放下心来,再勘查着他身上有无其他伤痕。 “怎么样?怎么会只有赤一个人?”银步到逍遥子身后,见到车里的情形时不禁蹙眉问道。 “放心,还活着,只是被人敲昏了,你瞧!他身上皆无其他明显伤痕,唯有后颈处有一条较粗的红痕。”逍遥子边说边把赤的衣领翻开,顿时一条显眼刺目的红痕呈现在眼前。 银蹙眉,沉声道:“能将他弄醒吗?”或许赤知晓小姐去了那里。 “这天下没有神医不能的事。”逍遥子骄傲的举高下颚,手法快速的在赤身上点击几个穴位,不一会,只见晕倒的人慢悠悠的醒来。 “这是什么地方?”赤双臂杵着马车地板,撑起上半身,忽,颈项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只见他“啊……”一声,抬手捂着后颈,痛哼着。 银见赤醒来,急忙上前扶着他追问道:“赤,小姐呢?” 赤闻言,才将恍惚的目光距在银身上,表情疑惑的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逍遥子举手拍打他的脑袋道:“赤小子,你们都出来一夜了,小玄子呢?” 赤蹙眉脑袋一阵阵发疼,只见他揉着脑袋道:“我不知道。” “你们一起出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银忍不住紧紧握拳,若不是看他受伤,说不准早上去一阵猛烈的摇晃。 “昨天夜里,我赶着车走在前面,直到小姐发暗号,我才回头去帮忙,我们与一个年幼七十的老人打在一起,后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赤将脑袋缩进臂弯里,忍着一阵阵撕裂的头痛努力回想着。 “那么说来,小姐一定在附近。”银静心分析着,赤肯定是中了对方的暗着,那他会在马车上肯定也是小姐做的,这附近定有打斗的痕迹。 想着只见他黑眸犀利的扫视着附近的一草一木,逍遥子扶着赤下马车跟在后面。 银打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正烦恼之际,身旁的山坡突地吸引他的注意,只见他杵着木棍上前,看着山坡处下滑的脚印,这里明显有人上去过,且,是两个不同的人,一个脚步慌乱,一个步伐稳妥。 他将木棍放下,慢慢蹲下身子,用手衡量脚印的尺度,后面这一个的脚印似乎要小一些,小姐既然有时间将赤放回马车,明显她是追击的一方,那么前面哪一个肯定是逃跑的一方。 想通这一点他倏地起身,杵着木棍向山坡迈去。 “还是我扶你吧!”逍遥子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扶着他往山坡上步去,赤跟随其后。 三人按照路上的蛛丝马迹来到一处凌乱的石堆处,只见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块变得支离破碎,地上有一条条粗壮的痕迹。 “哇!这是发生世界大战了吗?”逍遥子夸张的望着眼前的场景惊呼道。 “这是什么?”赤眼尖的发现地面上一根带有血迹的发簪,这不是小姐昨晚出来时戴的吗? 银激动的上前,握住赤的手,眼睛发直的瞪着发簪,再放眼望去,只见一排与山坡处脚型相似的脚印往树林里延伸而去。 “咱们走。”银杵着木棍一步步朝树林迈去。 树林里,尽是东倒西歪的树杆。 三人表情凝重的往深处寻去,直到在一棵大树下看到昏迷的玄冰凌。 “在那!”逍遥子第一个发现玄冰凌,只见她指着大树下的人儿喊道,三人急忙跑过去。 银蹲下身,两指探向她的鼻息,一股微弱的气息传来。 “还有气,快,快将小姐带回去。”银急急的喊道。 逍遥子与赤将玄冰凌抬起,三人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行驶了一个时辰的马车,三人回到客栈,玄冰凌的房间里。 大床上,玄冰凌红果着背部趴躺着,一名年约四十的女大夫正给她上药,大床以屏风隔绝,屏风外三人焦急的等待着。 “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背部几乎都开花了。”女大夫一双明眉大眼,虽徐娘半老却是风华犹在,只见她惋惜的啧啧有声,手上拿着药膏给玄冰凌上药。 玄冰凌白泽滑嫩的背部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伤痕或深或浅,大夫给她上好药后,以绷带将她整个身子缠上,做完一切后,她收好药箱步了出去。 屏风后的三人立时一涌而上,七嘴八舌的问道:“大夫她究竟怎么样?要紧不要紧?”银急切的问着。 “应该骨折了吧!”逍遥子扶着下颚,以他的经验来看一定是骨折了。 “应该不会死吧?”死了他们王爷怎么办? 女大夫看着三人顿时不知回答谁的好,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说才好又悻悻然的闭上。 三人见此模样,竟同时出声问道:“到底怎么样?” 女大夫翻了个白眼,略微提高嗓音压住三人道:“你们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要我怎么说话啊!” “抱歉,我们不插嘴,你说。”银闻言讪笑着,举起双手道。 “这位小姐受的都是皮肉伤,索性没有太严重的内伤,不过她背部有些轻微骨折,暂时只怕不能再走动了。”女大夫说着,步到案桌旁开了药方交代了几句便提着药箱走了。 时间过去两日,玄冰凌醒来已是两日后的清晨。 足足睡了两日的玄冰凌悠悠睁开双眸,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待她看清所在的地方时一口气吐了出来,接着只见她身手在身上摸了摸,半晌在一连安心的表情,装有魂魄的符纸也在。 刚呼出一口气,手臂无意间扯动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宛如被刚刚被车碾过一般,记忆纷纷回笼,幸好,幸好那邪降师最后被她制服了,否则真是后果不敢想象。 她刚想起身,只听门“吱呀”一声开启,赤抬着早饭进房,看到睁着凤眸的她欣喜的道:“小姐,你醒了。” 玄冰凌望着赤白了一眼,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又这么惨,玄冰凌在赤的协助下勉强填饱了肚子,又过两日,三人在她异常坚持下只有结账上路。 一行四人走走停停了十日,终于来到临晋与荆刺的交界处,啊娜古镇。 啊娜古镇以啊娜河闻名,古朴的小镇,街道长而狭窄,石子铺成的小道。两旁民宅小巧玲珑,阁楼绣房,绘画山墙,这里的民风也很淳朴,据说他们一直实行着一夫一妻制,互尊互重,男耕女织,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美好的小镇,前方竟是厮杀的战场。 四人来到啊娜古镇是十日后的清晨,清晨的啊娜弥漫着氤氲的雾气,早起的乡民背着竹篓、扛着锄头、推着大板车忙忙碌碌的经过,但这些乡民忙碌中却也热情有礼,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冲赶马车的赤点头问好。 赤将马车停在一间名叫“秋水明月”的客栈处,他双眸打量着眼前的客栈,这是一间民宿型的客栈,清雅的宅院,砖雕门楼,朝里望去绿影婆娑,看起来是不错的地方。 车内的逍遥子见马车停了下来,掀开车帘问道:“咱们到了吗?” “恩!就这,扶他们俩下来吧!”赤点点头,将马车栓到一旁的木柱上,朝里步进去。 啊娜古镇客栈皆是民宿型,庭院很深,必须自己进去询问,并无店小二在门前招揽生意,这一点倒与京城的商业化形成对比。 秋水明月里边是一间四合院,由四间精致小楼,阁楼,小花厅、寝房、组成,石阶下,天井中,绿色黯然的花草有序的摆放着,小桥流水,明洁幽静。四合院正方的大堂里,靠墙左边靠墙处,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梨花楠木案桌,两名着青衣布衫的女子正围在案桌旁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见到一脸俊朗的赤皆无丝毫羞涩。 只见其中一名梳飞蝶墨雪镂宝髻的女子落落大方的上前,步到赤身旁道:“客官,你要打尖吗?” 赤愣了愣,望着女子一脸明媚的笑脸有些微微失神的点点头,喃喃道:“是啊!打尖。” 女子对他的呆愣也不以为意,继续问道:“那就你一位吗?” 赤继续呆愣摇头道:“外面还有三人。”望着眼前女子的笑,他竟有些羞涩,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纯真的笑脸。 “哎!那你稍等。”语毕,只见她冲着楼上喊道:“小方子,来客了。” 不一会只见一名年幼十五的小男孩撑开木窗,喊道:“来了。”说着,只听木楼一阵“蹬蹬蹬”的响,不一会,一名身手利落的男孩步了下来。 “快,客人在外面。”女子指着院门外吩咐道。 “哎!”男孩脆生生得应着快速跑出去。 玄冰凌与银、逍遥子三人站在马车旁等着赤出来却一直未见人影,不一会只见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 一身白色衣裙的玄冰凌打量着小男孩,随即明白这大概就是店小二吧!只见她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凤眸轻轻弯起,对着小男孩浅浅一笑。 小男孩瞬间双颊染上一抹红晕,呐呐的道:“几位客官里面请,我来帮你们把马车牵去栓好。” 玄冰凌“噗嗤”一笑,看着小男孩晕红的脸心情顿时大好,举步便往客栈步去,她的腰在这十日内精心的料理已好的差不多了,若不是那日她以咒语护住五脏,只怕如今不死也残。 四人在秋水明月住了下来,玄冰凌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独自往啊娜古镇街道上钻去。 穿梭在老街深巷中,踏着青条石板的小路,这是最后一天宁静悠闲的日子,明日他们便会赶去前方的战场,又是一场不知生死的搏斗在等待着她,所以,今日她要将这小镇玩个底朝天,才不枉,来一场。 她越过蜿蜒的小巷,来到热闹朝天的集市,买卖活络的大街两旁摆满各种新奇玩意,有卖字画的,有卖胭脂水粉的,吃的,喝的,玩的,可谓是琳琅满目,她一处处摊位的逛着去,手上拿满了七八样小吃。 玩闹了半天,接近晌午,玄冰凌顿觉有些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返回客栈。 走了莫约半个时辰,终于回到秋水明月,大堂两名可爱的女子与她微笑着打过招呼后,她步上拐角处得木楼,往她的房间步去。 她的房间在赤的对面,当她经过时之见其木门虚掩着,一阵谈话声传来。 “现在可是最后关头,咱们必须将计划说好,明日究竟该怎么行动!”里面传来银的声音。 “这计划也要小姐在场才知道,毕竟我们不知道她要如何做,可是咱们才到这,她人就没影了。”赤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玄冰凌双臂环胸,靠在墙壁上,微微侧过脸嘴角邪肆勾起,这些家伙真够心急的,想着只见她懒懒的起身,抬脚轻踹开虚掩的房门,举步走了进去。 讨论正投入的三人顿时僵住,同时抬头望向他,心中错愕,都怪他们太投入竟然有人在门外都不知晓,毕竟他们谈的都很隐晦,重要句子绝口不提,若让外人听了去最多也就是知晓他们有什么事要做罢了! 玄冰凌望着三人淡淡的丢下句,“今晚咱们道啊娜河去好好吃一段。”说完便不再理会三人的错愕表情,淡淡转身离去。 这三人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难道他们就不怕被人偷听了去,她之所以什么都说便是怕隔墙有耳,想要找一个安全一些的地方,没想到他们倒是先起了头。 回到房里饱睡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她方才起身梳洗整理,出房喊了其他三人往啊娜河前去。 啊娜河虽称之为河,但它的面积早已超出了河的定义,河面上摆着许多客船,河岸周边是商家小贩,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四人包下一艘客船,自己泛舟河上,并在船头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一桌河鲜菜,清香果酒,一轮玄月印在河中央,船桨划去,只见月影凌乱。 船划到河中央停下,玄冰凌便将碗中鱼刺挑出,边道:“银,从这里出发到战场需要多少时间。”她必须将时间把握好,探查地形,如今他们对那边的实际情况也不是很清楚,绝对不能贸贸然的出手。 银抬眸,在心里揣摩了下道:“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玄冰凌掐指算着,半晌只听她道:“咱们子时出发,丑时能到目的地,到了后,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将我方战况摸清再出手。”她要的是一击就中,且有百分百把握。 “那咱们有什么计划没有。”赤焦急的问道,总不能毫无计划就这样去吧! 玄冰凌头也不抬的道:“没有!”计划赶不上变化,且,如今敌方的情况一概不知,怎么去计划。 赤还想要说什么,玄冰凌有道:“这是咱们最后一餐如今安静的吃饭,有得吃就快吃,吃饱了咱们就该出发了。” “就是……”逍遥子满嘴饭菜都塞的鼓起了腮帮子,只见他喝了口酒接着含糊的道:“有的吃就吃,等会的事等会再说,这河鲜真不错。”说着又夹起一大筷虾仁往嘴里送去。 三人在逍遥子的气氛感染下,都一扫阴霾,开怀畅饮。 一阵饭饱酒足后,赤摇动着船桨往岸边靠去,此时岸上的人已不再有刚来时热闹,三三两两的人群稀松的步过,小摊贩子也开始收摊,只剩那么几家,似乎还想再等等看有没有客人上门。 四人悠闲的逛着回客栈,一路上,玄冰凌恋恋不舍的观望着这个在战火中依旧似乐园般的小镇,如果可以,她也想定居此处,做个平平凡凡的老百姓,小贩也好,客栈老板娘也好,虽说她现在也是个老百姓,却是一个麻烦超多的老百姓,如今还涉入两国战火,轻轻叹气,她顿住脚步,看着安静的街道,忽而,一抹抹浅浅的笑容跃起,等她做完了她现在该做的,她会来这里实现愿望,想着便轻快的迈开脚步追上前方的三人。 玄冰凌等人回到客栈,各自回到房间待到子时。 清幽的房间内,玄冰凌收拾着能带的东西,尽量将符咒贴身带着,此去随时都会遇上敌兵,身上携带一些平日里用的道具是会方便许多。 清冷的玄月升自半空,玄冰凌透过木窗看去,凤眸一片沉寂,待子时一到,三人准时打开房门像楼下步去。 赤在出客栈门前将准备好的银票压放在案桌上,用砚台压住,做完这一切方才跟随三人的脚步离去。 客栈外,清冷的月光铺洒在石子路上,玄冰凌一袭白衣长裙,宽大的衣袖以白色丝带束起,下着一袭改量过的白色裤裙,月白色的腰带凸显曼妙的身姿,玲珑有致。墨黑的长发绾成反绾髻,唇不点而红,素颜清雅,只见她一双凤眸冷然的上扬,一股微微的寒气泻出,令人不寒而栗。 其他三人亦皆是一身精简装扮,华贵的楠木香丝马车换成一辆简陋平凡的农家马车,玄冰凌、逍遥子、赤三人挤上狭窄的车厢,银坐在车位赶车。 银扬起手中马鞭,“驾”一声,车轮缓缓滚动,伴随着一阵“咕隆”颠簸声,马车渐渐驶离小镇,踏上漆黑的山上小道。 玄冰凌缓缓掀开马车后座的小窗,看着清雅的小镇渐渐远离,方才放下手中帘子,一脸凝重,马车上的三人都未开口说话,一片寂静在三人见流转。 马车走的越远,便越能感觉到一股荒凉,鼻翼间似乎能嗅到浓重的血腥,马车缓缓驶离小路,步上一望无际的荒地和废墟,这真是前面地狱后面天堂,谁能把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与那古朴清雅的小镇相比,玄冰凌顿时产生一种做梦的错觉,那个小镇或许真的是梦吧! 马车在空地一旁比较隐蔽的山石堆后停下,银率先跃下马车,掀开车帘低声道:“到了,下来吧!” 车上的三人闻言纷纷快捷的跃下马车,一股风沙袭来,人烟寥落的废墟跃入眼底。 “咱们离大军还有多远。”玄冰凌蹙眉问道。 “已经很接近了,咱们得快些离开这里,不然让两方探子看到,都免不了是一场恶斗。”银凝重的道。 “嗯!”玄冰凌点头应着,四人转身在银的带领下绕着废墟边沿一路走去,没多久,一座不高的山峰出现在眼前。 玄冰凌抬头望着眼前的小山峰,凝眉道:“上面可以看到战况吗?” 银无声的点头,据探子回报,这里是唯一能远距离掌握战况的地方,只是……有些暴露。 玄冰凌明了的点点头,只见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边画嘴里边呢喃,她在山峰下布隐月阵,这是鬼遮掩中的一种,所有接近的人看到的只是一座山峰,绝对看不到峰顶的人,只怪这座小山实在是不高不矮,若不布阵只要有人经过便能看到上面的一切。 阵法完结时,只见一道阴阳鱼阵图乏着蓝色的光隐没在地底。 玄冰凌将木棍丢下,拍拍手中灰尘,浅笑道:“如此一来,便无人能发现咱们了。”说着便往山峰上攀爬去。 其他三人见状也跟随着往山的顶端爬去,四人仅仅用了十五分钟便到了山顶。 光秃作尖壮的山顶果然能将下面的一切一览无遗。 第八十八章迷路神 夜,黑沉沉的,幽冷如水的月华倾洒在无边无际的旷野,给人一种肃冷凄清的感觉,玄冰凌负手立于山顶,一身白衫随风鼓起飘动。 两国交战多是野战,不重攻城,也不重筑城。 山下是临晋兵队军营,四周被敌军团团包围却不进攻的诡异之势,玄冰凌淡淡凝眉,凤眸微眯,只见她咬破手指在额头上画着符咒,符咒画完,一双狭长的凤眸顿时清明许多。 只见她冷冷的看着山下的情况,嘴角勾起冷讽的笑容,银说临晋军队被困,怎么也无法走出那个地方,她猜测是鬼遮掩一类的法术,岂知,她只猜对了一半,这确实属于鬼遮掩的一种,却并非法术,而是有人将四方的迷路神抓来困锁在四周,如此,他们自是只能在原地来回绕着走。 而敌军便趁此机将我军包围,意图一举拿下,岂知,火欮烟竟想出了以阵法守营的方式,凡是有人冲进来便用兵器绞死,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拖延战势。 玄冰凌拿出三道符纸交给三人,再拿出一道三角形的符咒交给银道:“你们三人将此符贴在身上,尽量走没光的地方混进军营,这张三角形符咒用来保持联系,你们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三人接过符纸按照玄冰凌的方法贴在胸口。 银接过符咒,一阵蹙眉,静默半晌方道:“为什么不去见王爷?” 玄冰凌抿成一线的红唇也因毫无笑意而显得淡漠,这样的她,显得冷若冰霜,“没必要,见与不见都没什么区别,你们也不许将我的行踪透露。”她不认为有那个必要去见面,真的……没必要。 “你和爷究竟发生了何事?”赤终于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还不快下去,趁天黑未亮。”玄冰凌清亮眸子因无情绪起伏而冷然。 “好吧!那咱们去了,你自己小心。”银挺直背脊拱手道。 “嗯!去吧。”玄冰凌未回首,淡淡的注视着前方道。 三人无奈之下转身离去,她决定的事便是不能更改的。 玄冰凌凝视着不远处被冲天篝火烧红的天空,任夜风吹拂她漆黑如墨的发,在月光的照映下,更衬她容颜清丽,妖媚如花,一座座并排的帐篷被敌军的密密包围,这又是苍幻月的杰作吧! 银、赤、逍遥子三人以极快的轻功飞纵下山,朝着废墟靠墙的阴暗处直往前方军营奔去。 如今形势成回字形,他们这方的军队是被包围在里面的口字,想要进入他们自己的军营首先要越过敌方的军营。 敌方大军,乌鸦般层层叠叠将临晋军队包围,他们攻不下便打算死守,将临晋军队困死在里面。 一排接一排士兵,手持兵戈步伐严整有序的在军营外围徘徊,三人提心吊胆的躲避着人群尽量在无光的地方寻走,穿过一座座帐篷,躲过一排排守卫,终于来到最里面。 三人欣喜的表情顿时呆愣,这…… 敌军与临晋的军队相隔只余几里,难怪他们只守不攻,如此阵法当真是刀剑不侵,箭火难入。 剑网阵,由士兵手持刀剑将阵营团团围住,五人一组,凡是有敌者入侵便启动剑阵,不幸误闯者,会在瞬间被削成肉泥,阵营上方用竹竿支起四面步网,网里装满沙,若敌军使用箭火攻势,上面的网完全可以抵挡。 他们不得不佩服王爷的才智,就是被逼到这副绝境依旧如此冷静做出措施。 “看样子里面的剑阵很厉害啊!咱们不要躲过敌人最后被自己人绞死。”逍遥子蹙眉大大的摇头道。 银沉着了一会,凝视两人道:“你们先在这呆着,我先进去,若成功了,你们再跟上,若失败……”未说完只见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便头也不回的朝阵营隐匿而去。 “哎……”赤伸手想要喊住他却也来不及,只好紧紧的蹙眉看着银上前。 银猫着身子来到一旁的大树下,观察着该从何方进入,半晌后却发现,根本没有一点空隙让他去钻,既然如此只好赌了。 想着,他轩长的身子步过大树时,一个不注意刮到横生的枝节,只见他身上的符咒瞬间飘荡落下,而她却未注意到。 看着突然出现并朝阵营步过来的士兵们呆愣的互相看了看,一时间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一脸……怪异,好像在做贼,好像怕被人看到,这…… 银屏住呼吸来到士兵面前,刚想侧身自他们的间隙中穿过去,只听一声大喝:“快,启阵。” 语毕,士兵手中的剑如花般转动起来,银大骇,提气跃到半空,看着自己慢慢往下落的身体,他微微眯起双眸,他必须在落地前破阵,否则便会被绞为肉末,那么阵眼在那? 厉眸微微眯起,专注的看着那不断旋转的剑阵,突,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光亮,身体倏地三百六十五度大转弯,头朝下,拔出腰间冷剑,直直对着剑阵中心而去。 丹田中不断运去暖暖内力倾注与双掌,只见剑尖抵达达剑阵中心时,黄沙弥漫,狂风横扫,眨眼间五名兵士便被击倒在一旁。 周围兵士见状正欲群起而攻之,只闻一声惊异带喜的嗓音传来,“大家快住手。” 闻言,已松动的士兵回首看着一身白衣银甲的褐步了出来,齐声喊道:“褐副将。”语毕便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目光如炬的坚守着前方。 银收回佩剑,回首看着满脸胡渣的褐,亦是满心激动,只见两人举步上前,面面相窥,接着便是欢快畅笑着拥抱在一起。 “收到白的家书了?怎么就你一人?”惊喜过后,褐疑惑的推开银,不解的询问着,双眸不断朝后望去。 “还有……赤与逍遥子。”银突然记起玄冰凌的交代,到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同时也私心的不想将她的行踪说出。 “怎么我没看到人。”褐闻言更是将眉头蹙的死紧,难道他们来时被敌军抓住了? 银正要回首去找两人,却突然有人将手搭在他肩上,出于本能反应,银反手抓住来人的手运气便将人摔了出去。 “哎呀……臭小子你想杀人啊!”逍遥子杀猪似的惨叫传来,两人回首去看,只见他正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地上。 此时赤的嗓音同时传来,“谁让你去碰他的。”赤与逍遥子在银被围攻的时候便已赶来,而此时褐也刚好出现,所以他们俩便随着银一起进入了阵营,只是忘了掀去符纸。 “你们俩?”褐此时可说时晕头转向,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别废话,快带我们去见王爷。”赤不耐的拍了褐一下,蹙眉急道。 “好的。”褐也知如今形势紧急,只是只有他们三人又真的能改变形势吗? 四人绕过其他帐篷直直的向中间的主帅营步去,火欮烟的帐篷里还亮着灯,帐篷前十步开外处,站着好几名守卫,他们皆是一身黑色战衣,手持刀刃,目光严寒如炬的伫立着。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在被敌军包围的困斗下,他们依旧挺直背脊,临危不乱。 褐负手步到守卫面前淡淡问道:“王爷睡下了吗?” 那守卫抬眼看了一眼褐与他身边的人,恭谨拱手沉声道:“王爷还未歇息,褐副将请稍等末将前去禀报。” “恩。”褐点头,负手立于一旁。 守卫转身向前步去,抬手掀开帐篷,闪身进入。 帐篷内,简单的摆设,几案上烛火正在跳跃,将帐篷照映出一道浅浅的微光。 沉静的帐篷内,淡淡的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一张红木雕琢的大床上,火欮烟一身白色中衣闭目而卧,如墨的长发倾洒在两侧,妖异邪美德脸庞布满细汗且异常苍白,只见他轩眉深深锁着,薄唇紧抿,似在极力忍受着痛楚。 守卫进帐篷后,低垂着头拱手道:“王爷,褐副将求见。” 半晌,火欮烟微微睁开浓密长睫,黑眸冷峻,面无表情,只听他微启薄唇淡淡道:“让他进来。” “是。”守卫再次拱手退出帐篷。 “副将里面请。”守卫步出帐篷对着褐等人拱手道。 “嗯。”褐淡淡点头,率先步进帐篷内,银等人跟随其后。 帐篷内,火欮烟斜倚床榻,状似慵懒的看着步进来的几人,在他看到银、赤、逍遥子三人后一双妖异的黑眸不禁微微眯起,修长的眉挑了挑。 三人步进帐篷,银与赤便上前屈膝跪倒在床前,拱手嗓音略带起伏的道:“爷,你受苦了。” “你们三人怎么全来了,不是让你们保护小玄子。”火欮烟邪眸冷眯,薄唇淡淡轻吐,一股冷冽的不悦之气袭来。 银、赤、逍遥子三人愣了愣,眸光略带闪烁的道:“咱们听闻爷受了伤那里还坐得住。” “喔……”火欮烟闻言只是不冷不热的挑挑眉,凤眸玩味的来回巡视着他们,将三人表情尽收眼底,“就你们三人?那么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大军应该被高人布了阵法,他们出不去,敌人能攻却也进不来,似乎并不想一下子将他们这方大军歼灭。 而他们三人进来时竟然可以越过荆刺国的千军万马,并且未引起一点生息,他们三人若不是敌方假冒的,那便是有高人相助,而他们能认识的高人会有谁呢!如此想着他只觉心口一阵阵的发热,小玄子,他的小玄子是否也来了,为何不前来见他,还在生他的气么…… 银眼神闪烁的望了其他两人,沉着半晌道:“咱们……来时向小姐讨了几张黄纸。”模棱两可的答案,最终银选择了隐瞒,他告诉自己这是尊崇小姐的意愿,两人的事或许强求不得。 只是可惜,就如玄冰凌所说,银的脸不适合说谎,他说谎脸上便会出现挣扎,火欮烟危险的抿起薄唇,似要怒火爆发的当头,却又瞬间讪笑出声,他摇着头道:“赤、银,你们是几岁跟着本王的。”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话,让两人愣了愣,相互对视一眼后赤拱手肯定的道:“回王爷,赤八岁便跟着王爷了。” 赤乃是凤城少主,却因一场仇杀流落街头被火欮烟所收留,并且替他报仇雪恨,从那一刻起他便发誓终生跟随王爷,绝无二心只是……为何王爷突然问这个。 银跟着沉着的回道:“银乃是三岁跟随王爷。” 银只是民间贩夫走卒走卒之子,三岁那年爹爹赌博将他娘卖去青楼,娘宁死不屈悬梁自尽,娘死后他便把注意打倒年纪幼小的银身上,在抓着他卖去李府做侍童的途中被火欮烟所救,并且替他葬了娘亲,那一年火欮烟虽年仅九岁,却早已有了其他孩童没有的稳重与机警。 “呵呵……”火欮烟淡淡的笑了,这五人的身世若要查也不容易,而且,敌军又怎知他会问这个,那么三人不是假冒的,为何银要对他说慌…… “小烟子,怎么你还怀疑咱们三啦!”逍遥子世故的双眸讪笑着,举步上前来到床前,举手小心翼翼的掀开他的白色中衣,裹住身体的绷带隐隐有着干枯的血迹。 “啧啧……你小子,命够大的啊!”这伤口绝对不浅,“躺下,我给你换药。”按理说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怎么会还在流血? 火欮烟淡淡将身子躺平,让逍遥子将他身上的绷带拆揭开来,那一日,若非有那护身符护住胸口,只怕他已……想着,只见他自枕下拿出一个五彩丝线飘飞的平安符,忆起那一日,他的心颤抖着痛。 逍遥子将绷带一层层揭开,一道恐怖骇人且未愈合的伤口呈现在眼前,仅离心口半寸的位置,这…… 银与赤两人皆狠狠倒抽一口气,这样的伤势,庆幸王爷熬过来了…… 褐默默站在一旁未语,这些日子的战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王爷的艰辛,他一直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受伤那日,甚至一直忍着将防备部署完毕才体力不支疼痛的晕迷,王爷对将士们得心,他们都知道,在王爷病倒的日子里,将士们依旧坚守岗位,勇猛抗敌,哪怕情势是那样的严峻,环境是那么的恶劣,只因王爷受伤前依旧心怀他们,所以不到最后倒下的那一刻,他们都会抗战到底。 火欮烟在逍遥子上完药后便疲倦不堪的昏睡过去,四人退出帐篷,漫步在军营里。 快到寅时,站岗的士兵重新换上一轮。 夜明星稀,玄冰凌淡漠的看着夜空,算着时辰,要破阵必须在寅时正正的那一秒,那时,乃是迷路神出没的时刻。迷路神之所以被称为神,乃是因为他们并不会害人,只是生性顽皮喜欢偶尔捉弄人类,让人迷路在原地打转,苍幻月利用这一点将火欮烟的军队困住,却又不下杀手是为了什么? 玄冰凌看时辰已差不多,只见她拿出一张符纸空中念着咒语,转身便朝山下飞奔而去,只要破了阵,相信火欮烟便有法子突破重围。 黑暗中,玄冰凌躲避过一拨又一拨的站岗士兵,纤细的身影穿梭在荆刺国的战营中,大部分地形她已经记在脑子里,如今走起来倒不会有迷路的错觉。 她来到最里面的一层,只见临晋士兵一个个拿着剑虎视眈眈的守在外面,火欮烟这狐狸,面临险境竟能布置出如此绝妙的阵,早知道就不来救他了,粉唇浅浅勾勒,转瞬,凤眸便在四周寻找着被锁在原地的迷路神。 玄冰凌围绕着阵营步过一圈,却仍然未见她要寻找的东西,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个时辰正好是迷路神出来活动的时刻,难道是阳气太旺,都隐匿了起来,不对,若真如此此阵便不会存在,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蹙起秀眉,放慢脚步再次按照原路摸索了一次却依旧无任何发现,却在步回来时,顿感在原地打了个转,似乎有什么挡住了她。 玄冰凌凝眉停住脚步,双手在四方摸索着,刚才的刹那绝不是幻觉,难道…… 只见她嘴里淡淡念着缚神咒,双手结印,单腿抬起纤细的身子向地面弯去,宽大鼓起的袖子迎风飒飒,几缕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垂荡在耳际,一双凤眸清澄如水,伴随着咒语大掌似乎带着一股吸力,“啪”一声击向地面,身子缓缓抬起,击向地面的素手也跟着想上伸,只见一个着破衣烂衫长发长发青面的鬼魂缓缓现形。 待它完全暴露与地面时,一股黑烟自它身体里不断冒出,他青色的脸面不断抽搐。 玄冰凌蹙眉,咬破手指在它额头画着符咒,再解下外衫往上甩去,外衫在她的咒语下盘旋着笼罩在鬼魂头顶,抽搐的脸色顿时恢复了些,只是双目依旧呆愣,魂体不稳。 难怪她找不到迷路神,原来它们都被苍幻月用法术封在地下,是怕这些善良的鬼魂若被阳气损伤而死,损了他的阴德吧!哼!那他坏事做绝怎的就不怕了。 玄冰凌上下打量着迷路神,在脚腕处蓦然发现两道似锁链的东西,她蹲下身,细细打量它脚腕小巧的银色锁链,拿出五星剑斩去,一道无形的星火迸发出冷色火花,竟然是禁魂锁…… 第八十九章他说我爱你 禁魂锁,以世间最不意见的极阴之铁铸造,再以法力将其形化无,便成了锁鬼的利器,此铁多半是侩子手中斧刃,沾满了怨恨止血,已有了魔性,不是一般的东西能斩断的。 舌血是人身上阳气最强的血,遇到越凶的鬼舌血便越能起效,禁魂锁可算作是魔性最强的一种,玄冰凌咬破舌尖,一口舌血喷在禁魂锁上,只见其碰上舌血便开始冒烟,溶化,消失于不见。 禁魂锁消失,迷路神便往着来时的地方飘去。 这里的方位是东边,莫非他是以甲乙东方木,丙丁南方火,戊己中央土,庚辛西方金,壬癸北方水,这五个干支方位布阵,若真如此可就麻烦了,戊己中央土,不就是军营的中心点…… 也罢!她先把其他三方的迷路神解除禁锢,剩下的……到时再说吧! 玄冰凌按照天干五支的排序寻找了去,按照同样的方法解锢迷路神。 壬癸北方水,这是最后一个,玄冰凌凤眸不自禁的对向军营正方,戊己中央土……她和他会见面吗? 收敛起无措的心,她淡然自若步履悠然的穿过手持兵刃的守卫,仿若行走在隔绝人世的空间,不沾染一丝尘埃。 持剑的兵士只觉一股幽香缥缈风缓缓拂过,仿佛有什么与之擦肩而过般,顿时来回张望,哪有什么幽香,许是幻觉吧! 玄冰凌按照步伐方位寻到戊己中央土的附近,夜空缥缈幽凉,明月皎洁白玉,翘首望去,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要面对的迟早得面对。 军营中心点是一座帐篷,灯已熄,帐篷外开处十名守卫持剑守夜,此等阵仗,里边住何人玄冰凌心中已有些许分寸,她在帐篷门前静立片刻,深呼吸,掀开门帘抬步进去,她并不亏钱他什么,也没什么好怕的。 守夜的士兵忽感帐篷门帘似乎被掀开来,回首望去却只见其帘影晃动,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帐篷内漆黑一片,玄冰凌蹙眉摸黑前进,这里边居然一丝月光都没有,这样如何找方位,若祭出符咒又怕引起没必要的轰动,双手伸直,脚步一点点往前挪去,在心中测量着方位。 这里?好像不是,那是这边?不对……玄冰凌在帐篷内不同摸索了几个方向,到最后,竟弄得自己头昏脑胀,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清,该死的,到底是哪里……“啊……”混乱之际,不小心碰撞到横搁着的木椅,只见她重心失衡,身体往前扑去,慌忙中捂住小嘴,在身体快要降落时,她飞快的用双手杵住。 一道温热的浅浅的呼吸传来,伴随着一股药草味,玄冰凌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摸了摸触及的地方,软软的,暖暖的…… 螓首缓缓低垂,帐篷内不知何时偷溜进一丝浅浅的月光,视觉不再似初进来时那般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她此时半个身子正扑在一张温软大床沿,螓首低垂一张亦邪亦正的妖媚俊容印入眼底,此时两人相距甚近,玄冰凌的粉唇与他的之隔零点零一分的距离,一缕长发飘荡下与他的相合在一起。 心愣然,轰动,酸涩,各种各样的感觉袭上心头,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念着他,从未有一刻忘记过,那么这些日子,她便是一直在自欺欺人了…… 火欮烟似乎察觉了什么,漆黑的睫毛缓缓睁开,上半身也同时撑起,玄冰凌狠狠倒抽了一口气,此时他的鼻尖和唇都与她紧紧相贴,阵阵难以形容的战栗自体内蜂拥而上,她顿时瞪大滢亮的秋瞳,身子不断往后退去,离开床畔,愣愣的站立在一侧,任由心慌乱的跳动。 手指轻轻颤抖着碰上自己薄薄的唇瓣,刚刚碰上了什么?软软的,还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就像……就在他正想去探索时那抹柔软突然逃离,他的心一阵空空的凉。 良久,他才止住了,失神地笑了笑,她怎么会在这呢!又是在梦中吧!何时,何时才能将她拥入怀中,这次他再也不会放她离去,再也不会了…… 掀开被子下床,步到案桌边将烛火点上,一抹晕黄的烛光点亮漆黑的帐篷,火欮烟背脊挺直伫立在案桌边,良久方才缓缓回首,当他幽深的双眸对上床前摔倒的椅子时,瞳孔倏地一缩,且不着痕迹的扫视着帐篷周边。 玄冰凌心中顿时喊糟,她怎么就忘了将椅子扶正,完了,引起他的注意了,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如何是好…… 有人进来过?难道……刚刚的那一刹那难道不是他的错觉,会是她吗?他可以期待吗?火欮烟乌亮长发斜飞过妖魅俊容,桃花眼顿时邪魅不已更添蛊惑之意。 嘴角轻轻勾起,负手掀开帘子便步了出去。 玄冰凌听着帘外的守卫齐声请安,之后他的脚步声似乎正渐渐远去,这是怎么回事?狐疑的蹙眉,渡步到帐篷门前,透过帘子缝隙向外瞄去,火欮烟确实不在了,松口气的同时,竟也有些许失落。 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将迷路神放出来。 玄冰凌拿出罗盘在帐篷内渡步,寻了一会只见她在一个方位立住,半晌,缓缓将罗盘收起,就是这里了。 只见她双手结印,空中念念有词,素手向地面拍去,却见一副白森森的牙齿朝她迅速咬来,玄冰凌大骇,身形一晃,躲过牙齿的攻击,混蛋苍幻月,她被虚晃了一招,他早料到她会前来,所以故意将布出一个看似五个干支方位的阵,其实不然,他竟从饿鬼道召来一副锯齿,恶作剧吗?玄冰凌愤然打出天雷破,只听“嘭……”一声爆响,牙齿被打的粉碎。 棘刺皇宫,清风苑。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苍幻月一身月牙银袍斜躺在靠椅上,手持茶盏,忽,顿感地面一阵摇晃,只见他微微抬高左手,五指掐算,一阵静默,半晌后轻轻将茶盏放下,起身步到窗前,伸手推开珊瑚长窗,窗外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后院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月光。 玄冰凌她终于来了,那么一切的准备便可以再次推动,只有她一死,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军营,火欮烟帐篷内。 一切完成,阵法已被她破解,先离开这里再与银联系,让他通知火欮烟心下拿定主意,刚想转身一道灼灼的视线直直的射向她后背,身子忍不住一僵,屏住呼吸,缓缓回身冷不防的对上一双邪媚的勾魂桃花眼。 一身中衣的火欮烟环臂斜靠在帐篷门边,薄唇邪挑上勾,似笑非笑的向她这边望来。 四目双对,玄冰凌深呼吸,暗怪自己没用,她用了隐匿咒怎么会看得到她呢?也罢!趁现在帘子已被掀开,她还是快些离开吧!天就快亮了。 火欮烟望着烛火下,玄冰凌那张朦胧的脸,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眼眸流转,瞳光碎碎流转。 火欮烟屏息,仰止心底狂涌出的喜悦,只有梦中抑或不清醒时才会出现在他眼前的她,此时竟然活生生的站立在他面前,他有些不敢置信,想要伸手触摸她却又怕这只是幻影而已,心有些超负他承受能力的跳动,此时此刻,他只想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再也不放开…… 烛火静静摇曳,在帐篷内营造出旖旎的温度,两人四目以对,玄冰凌倏地低垂着小脸疾步向门边步去,她好似在躲避什么一般,不敢看向他饱含兴味的邪魅笑痕的眼,他明明看不到她。 就在将要错身而过时,修长有力的双臂忽然横伸过来,抓住她的双肩往怀里带去。 玄冰凌蓦地怔愣,水亮漆黑的凤眸不可置信的瞪大,他怎么会看得见她?她明明隐匿了,这是怎么回事?小脸不经意抬起,对上地面被炸成飞灰的粉末,里面似乎夹有一些黄色的纸屑…… 记忆回放,锯齿跃出那一刻她避开了,却在无意中将她身上的符纸咬掉,所以……她真是大意。 既然已经相对已无躲躲藏藏的必要,淡淡的伸手推开他,浅笑道:“颐王,玄冰凌念银与赤两人旧情方才出手相助,如今困住你们的东西已经除去,那我也该告退了。”语毕不再看向他掀开帘子便要步出去。 却在瞬间,她真个身子被倒抗起朝暖软的床铺步去。 他以为他还会再放开她吗?够了,他再也不要这种分别的痛苦,他要她实实在在成为他的人,然后再去弥补他所犯下的错。 身子被抵押的床上,两人身躯紧紧相贴。 “你放开我!”玄冰凌气恨地仰头,凤眸如冰似雪,嘴角的笑如惊鸿照影般魅人心魄,只见她冷冷睥睨着他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已经说了并非为你而来,也未多管你颐王之事,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起来!”说着便动手去推身上那具颇有重量的身躯。 火欮烟浑身一僵,遥远的记忆飘回脑海,那日在颐王府,他问她以什么身份管他的事,所以如今见面她便给他说明她并非为他而来,是为了赤和……银!只见他一双黑眸深邃不见底,修长优雅的指勾着玄冰凌的下颚,拇指探出,指尖缓缓磨蹭着她柔软的红唇,心中一阵阵的悔过疼痛,他想要弥补她…… 火欮烟大掌一挥,门帘轻轻放下,薄唇向她丰润而诱人的红唇压来。 玄冰凌心头一颤,冷冷的将脸侧开,他的唇便滑落到她的脸颊上。 “火欮烟,你放开我。” 火欮烟瞧着她冷然的小脸,心中一滞,充耳不闻,下颚僵硬紧绷,低首,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再次向她袭来,孰料,略带冰凉的唇刚覆上她的,玄冰凌高举双掌,狠狠一掌拍在他后背处,若是平日里她这一掌或许不痛不痒,只是如今的火欮烟却是身负重伤,只见他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手掌击打在他身上。 一掌击下,火欮烟身子颤了颤,本就无血色的脸越发惨白骇人,一缕妖冶刺眼的鲜血逸出嘴角,他依旧不管不顾,越发收拢了双臂,好似要将她嵌入他骨血中。 薄唇宛如无所察觉般吻着她,好似对她太过想念,想要将分开的这些日子补偿回来,他炽热的热烈吸吮舔咬着她的唇瓣,眷恋的深陷她独有的馨香。 “你……”她想要说放开我,岂知刚开口便被他的舌满满占领,撩拨、吮吻,绵绵密密地占领她口中的每一寸,不留一丝空隙。 玄冰凌想要再次拍打他,却突地尝到一股血腥味,双手往他胸前一探,一股温热黏湿的触感传来,借着晕黄的烛光望去,一片血红色。 想要推开他,岂知被搂的越发严实,无奈之下玄冰凌再不敢乱动,僵着身子任他吻着, 良久之后,火欮烟缓缓停下动作,带着她一起躺到床上,丝毫不管正流血的伤口,似乎只愿这般抱着她到生命的尽头。 脸贴着她的,双臂紧紧搂住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微微裸露的颈项上,沉默不语。 “你的伤,先处理好。”玄冰凌决定不能再放任他这般下去,倒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岂不是得给他填命。 “你瘦了。”沙哑暗沉的嗓音另玄冰凌的心再次颤抖着,火欮烟忽然抬首,纤长的手指覆上她的小脸,一阵心疼。 玄冰凌心头涌上一股子酸涩,冷嘲的撇嘴,淡漠的道:“颐王这是以何种身份在讲此话。”好吧!她承认,她永远忘不了那日他的冷漠,她怨,她恨,她在乎…… 火欮烟轩眉一蹙,心中郁结,倏地一口鲜血喷出,侵染了雪白的中衣,一朵妖冶的血梅绽放,绝美的俊脸惊艳哀伤。 玄冰凌心中一颤翻身下床,却在转身的一秒纤细的小手被他冰凉的大掌抓住。 缓缓回首,对上他苍白的脸庞,一滴清泪缓缓滑下。 “别走,别离开我,小玄子,我……爱你,对不起!这是这些时日在我心里存了好久的话,想要诉说却毫无机会,如果现在若不说出来,或许……便再无机会了。”火欮烟唇色变得异常苍白,漆黑的睫毛颤抖着,笑容苍白而脆弱,声音缥缈又不真实。 “不……”玄冰凌身体顿时如冰冻般寒冷,她咬住嘴唇,心里就象被无数根针同时刺痛着,“你如果不好好活下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此话刚出,只见火欮烟便两眼一闭,昏迷了过去。 玄冰凌见状慌忙跑到帐篷门前,将帘子掀开,外面竟然空无一人,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她,刚才出去不过是把人给调开…… 如今,竟放眼望去一个守卫都没有,凤眸慌乱的流转,脑海中突然想起她给银的传讯符,素手自上衣内摸索着,一张三角形符咒出现在她手心,只见她手作剑指,在空中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对着符纸道:“银,银,听到回话。” 银、赤、逍遥子三人因到来的突然只好暂时屈居在褐的帐篷里,四人彻夜讨论当今局势,睡去并未有多久。 而银一直未能睡着,手中把玩着符咒,心绪怅然,若有所思,冷不防的玄冰凌的嗓音倏地传来,他先是一愣,紧接着握住符咒回道:“小姐?是你吗?” 玄冰凌喊了几遍未有回音,本已打算放弃,却在刹那间,银的嗓音传来,她赶忙拿去符咒道:“快,火欮烟失血昏了过去,快把逍遥子带来。” 银闻言心中一愣,紧接着脸色骇人的起身来到倒头睡的逍遥子身边,双手死死捏住他的胳膊摇晃道:“逍遥子,逍遥子,快起来,爷晕过去了,你快起来啊!”喊至后头几乎是以吼的形式。 逍遥子被银一阵折腾,不耐的咕哝着起身,揉着双眸问道:“吵什么吵?谁晕过去了?” “爷,王爷晕过去了。”银极度不耐的高声吼道。 这一声,将帐篷里打地铺的另外两人吵醒,只见其一个筋斗翻身,快步奔到他面前,揪住他胸口的衣服道:“你说什么?” “爷失血晕过去了。”银一把推开眼前的人,下床便朝火欮烟的帐篷奔去,其他几人,面面相窥后也跟着他狂奔而至。 火欮烟的帐篷里,玄冰凌正小心翼翼的给火欮烟拆解绷带,她忍住颤抖的双手,僵硬的将绷带一圈一圈的拆下。 “唰”一声,银冲了进来,看到玄冰凌的当头微微愣了下,却未来得及多想,上前帮忙一起给火欮烟止血。 紧接着其他三人也跟了过来,很快玄冰凌手中的工作就交给了逍遥子,她站立一旁观望。 在逍遥子给火欮烟绷带完全除去时,玄冰凌忍不住倏地眯起双眸,伤口看上去已有一段时日,却一点痊愈的迹象都没有,难怪刚刚火欮烟会说若此时不说只怕日后无机会了,他大概也明白自己的伤口一直没痊愈这点……重点不是这个,而是…… 玄冰凌上前将要给火欮烟上药的逍遥子推开,坐到床沿,凝着秀眉,咬破手指,空中念着咒语,向他的伤口外围画着符咒,符咒画完毕后,只见她手心对着他正流行的伤口,猛地往上一提,一股黑气被吸了出来,瞬间在空气中消失,他伤口内有这种东西,怎么会好呢! 其他四人都看不到黑气,只是面面相窥,心里猜测难道她是在给王爷治伤? 玄冰凌不看他人的脸色,接过逍遥子手中的药细心的给他倒上,白色的药粉倒上去,这次再也未被新流出的血冲散,上好药,她微微贴近他的身子,双手伸开一圈圈的给他缠绕上绷带。 逍遥子看到不再流血的伤口,忍不住松开了口气,他这伤可是在心脏旁边,若不小心处理可会是没命的。 玄冰凌将绷带缠好打结,再替他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衫,然后缓缓将火欮烟放好躺平,掖过被子替他盖上,方才抹汗起身。 “小玄子,这是怎么回事?”逍遥子忍不住上前,临去前,他明明给小烟子换了药,怎么的就再次裂开流血了呢!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都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玄冰凌心中一颤,想起他疯狂的举动,与话语,心不在焉的道:“我来收走迷住你们的东西,现在大军可以走出去了。” 褐惊喜在脸上闪过,但却有瞬间一沉,闷闷的道:“如今大军已被死死包围,就算能步出去,没有王爷的带领,还是无用啊!” 玄冰凌扫视过三人,心中一阵叹息,也罢!为了重伤的火欮烟也好,为了这个能让她安生立命的临晋也好,不管是为了什么,如今她已身在局中,逃不开了。 “你们去搬个床榻来这里。”玄冰凌指着一旁的空处对褐等人道,记得在颐王府时,是他日夜守候照顾着生病脆弱的她,那么今日不管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她都应该如此做,哪怕就当做是还人情也好,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是。”褐拱手回道,王爷对她的情在王府那几日,他们便早已看在心里,哪怕后来两人不知因为何事而分开,他们依旧不认为王爷可以真的放得下,直到出征那日,王爷留下了赤与银两人,他们更是印证了这一点,所以玄冰凌在几人心里的地位丝毫不亚于火欮烟,她的话他们都会听从。 “待天亮,你们便着急所有将领到中军大帐集合商议突破重围大计。”淡淡的神情带着不可触犯的威严,浑身散发出的气势不怒自威,令帐篷中其他人均是一震。 “末将听令。”褐挺直背脊,双腿并拢,头微垂,郑重拱手道,奇怪的是,玄冰凌淡淡的一句话便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必胜的豪情,或许是她以往的本领在这些人心里都已生了根。 第九十章情敌女将军 褐依照她的要求在火欮烟帐篷内安置了一张床榻,天未亮几人便前往中军大帐,召集所有将领商议退敌大计。 中军大帐内。 几根孩子手臂般粗壮的蜡烛将大帐照映的透亮,一条红色绒毯铺在过道处,过道前方摆着一张红色木椅,木椅前是堆满军情急报的案桌,木椅左上方一根木架子上时一张军事图,过道各自两旁摆了七张木椅,显然是给军中将领商议军事时预备的。 只见玄冰凌一身银色盔甲背脊挺直的端坐在主帅位置上,一头墨发柔顺披散在身后,凤眸直盯着大帐出口处,深沉如海,颤人心神。 她身旁是褐、银、赤三人,只见他们身着绯色战袍,目光胆寒,神情严冷的伫立在左右两侧,宛如三大门神。 不一会接到召集的将领陆陆续续前来,他们见到玄冰凌的第一秒皆是愣怔,不解,狐疑,打量,满腹疑问却在火欮烟五色使中的三人的冰冷注视下,勉强压抑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些眼神是玄冰凌决定坐在这里前便预料到的了,她一个女子想要号令这些在战场上经验倍出的勇猛汉子,若拿不出一点本事只怕别妄想他们会臣服于她。 下面的椅子基本已坐满,唯剩她左右手边前三张椅子。 不久,只见仅低火欮烟一级的玄君劼一身银色盔甲踏步走了进来,战争丝毫没影响他丰满的身材,依旧肥肉满身,只见他在见到玄冰凌的那一刻,脸上表情之精彩,简直可以开染色坊了。 玄冰凌却是一眼也未瞧他,依旧一脸冰霜的直视前方,对四周渐渐突起的私议声充耳不闻。 玄君劼一双虎目眯了眯,未语步到玄冰凌右手边坐下。 玄君劼后面是一名身着紫色战袍,古铜色肌肤,五官深邃,乌黑凛寒的眸,浓密剑眉,高挺的隆鼻,抿着凌厉线条的薄唇,浑身充满压迫气息,他见到玄冰凌时仅是玩味的挑眉,踏步到火欮烟身旁坐下。 玄冰凌淡淡挑眉,扫望了他一眼,他坐玄君劼之下,也就是说在军中职位,他仅仅只低玄君劼一个等级,那就是骠骑大将军……安陵宇了,刚刚她大致把军营中将领名字脾性熟悉了一遍,对于当今的局势她也知晓了两分,只是……他那玩味的眼神是何意?这点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很快玄冰凌便得到答案,最后一位到场的是怀化将军,一身紫色战袍,纤长苗条的倩影在军装的陪衬下顿出一股英气,浓眉大眼,倒三角脸型,略微上扬的红唇。 呵呵……有意思,这怀化大将军竟是女的,且地位不低呢! 刚进大帐的绮里汝焉第一眼便对上玄冰凌冰冷打量的小脸,一股危机感顿时觉醒,她是什么人?凭什么坐主帅位置,她与烟是何种关系? 对方的敌视让玄冰凌心中有些了然,只怕这女将军意图不简单那! 绮里汝焉冷哼一声兀自坐到自己的位置,来时她以为烟伤已痊愈,没想到却意外的是一名眉目恬静而清丽的女子,她穿的是烟的战袍?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不,不管他们是何种关系,她都不会退让更不会却步,想当初她年仅十三岁与父亲进宫替凯旋归来的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火欮烟庆贺时,她便沉沦在他迷人的身影里,为了能与他并肩同站,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参军,到了十五岁,她独自带兵征讨乱党,从那时起,她便在一步步的向他靠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女人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如此想着只听她道:“你是何人?此乃军营禁地怎能容得一名外人乱闯,而且还是个女人!” 绮里汝焉话是对着玄冰凌说的,一双大眼却是望着褐,好似她根本不配与她对话一般。 她的话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在大帐中引起轩然大波。 玄冰凌嘴角浮出一丝妖意,但却依旧未语,凤眸中却是冰冷一片…… 褐微微抬眼扫视了绮里汝焉一眼,俊朗非凡的五官在森寒的战衣下越发显得寒气逼人!只见他缓缓拿出一个蓝色布包,修长的五指将布包揭开,蓝色布包滑落的瞬间,圆形碧玉雕成的帅印,军队统帅的大印,是军权的象征,这比任何说辞都要有用。 大帐在露出帅印的那一刻开始混乱,只见坐在第三名身着浅啡色战袍,满脸大胡子,一身神威凛凛的中年大汉拍椅起身,指着案桌前的玄冰凌道:“元帅这是何意?难不成他要让一名女子来指挥大军?”满脸不可置信,满眼深深鄙夷,字里行间全是对玄冰凌的不服与对火欮烟如此儿戏的做法而表现出的愤怒。 “就是,元帅这般做岂不是将兄弟们的性命往刀口上送?”一名着深绿色战袍的汉子也是激动的拍椅呵斥。 大厅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乱起来,且,声势越来越大,渐渐有压不住之势。 绮里汝焉环胸冷嘲的看着她,她倒是要看看她有何本事压住发怒的大将们。 玄冰凌冷冷的看着越渐口沫横飞的军中将领,这些人大多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领,对行兵打仗都有自己的一套本领,今日要他们突然听命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确实有点困难,只是…… “都给我闭嘴。”冷冷的嗓音在哄闹的声浪中淡淡浮出,却有着明显易见的功效,只见方才还在争辩的将军一个个停下来,回首不约而同的望向她,诡异的脸渐渐变得愤怒。 她刚刚说什么?“都给我闭嘴”?一个小姑娘凭什么如此狂妄,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与他们讲过话,想他们征战沙场多年,就是皇上也会礼让三分,而她竟敢…… “小姑娘我劝你说话客气些。”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不满的将领愤怒的直指玄冰凌喝道。 “大胆……”银眯眸正要喝止,只见玄冰凌淡淡的伸手拦住他。 一双凤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大胡子,一字眉,他应该是褐所说的游击将军……贺公梁,听闻此人擅长游击,脾性暴躁,没耐性却是他致命的缺点。 小嘴淡淡勾起,“贺将军勿恼,众位将军也稍安勿躁,难道你们就不好奇被团团包围的军队,我等三人是如何进入军营的吗?”不浅不淡的一句话,却起到了刚好的作用,他们只顾着讨论火欮烟为何如此儿戏的将帅印交给一名女子,却都忘了他们如今的形势。 贺公梁等人面面相窥,眼眸中无声的交流着,最终众人各归各位,静心等着玄冰凌接下来的话。 绮里汝焉不甘的看着被她三五句话就摆平的局面,银牙暗咬,一抹念头闪过,只见她再次厉声道:“说你们是不是敌军假冒混进来的。”外面包围重重,突然出现一个拿着烟帅印的女人,肯定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玄冰凌无声冷嘲的笑,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她可真是为了打击她什么蠢话都说的出来,若她真是敌军派来的细作带了人皮面具,那她又是如何过了剑阵那一关? 果不其然其他将领皆面红耳赤的将脸往旁边别去,这个绮里汝焉平日里挺精明的一人,今日怎么就犯傻了呢?真是丢他们这些将军的脸。 玄君劼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沉着的黑眸有着无法言明的东西,这就是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怎么他就丝毫未发现她周身的光芒是如此耀眼?一阵阵后悔窜入心中,他明白,如今想要再次将她掌握在手心已经不可能了,只恨,只恨她羽翼未丰时,他竟未看出她的优点。 安陵宇细细的打量着玄冰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究竟是何人?竟能让这些固执的老家伙乖乖听话的安静下来,光这一点她便不可小窥。 玄冰凌凤眸将在场的扫视一遍,起身离开案桌,缓缓在大帐中负手渡步,一双冷眸漫不经意的打量着在场的人,看的那些一向见惯大风大浪的男人竟忍不住额角流汗,不自觉的想要躲避她的眸光。 良久之后玄冰凌方才缓缓收回目光,扬起的粉唇道:“若我能带领你们走出这个地方,你们是否愿意听我号令。” 语毕,大帐内一阵安静,紧接着得是一阵阵哄闹,不屑,嘲笑的声音。 先不说他们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愿意让一个妇道人家号令,光凭她那句带他们走出这个地方就已够玄乎,小姑娘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绮里汝焉不屑的愣愣挑眉,她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东西来,哼!结果是如此大言不惭的话语,烟未受伤前都未能带领他们冲出包围圈,就凭她,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玄冰凌,越看越觉得她自不量力。 刚被镇压住的大帐再次哄闹而起。 玄冰凌不耐的微微蹙眉,冷声呵斥道:“褐,扬声笑语,好舌利齿,妄为是非,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该当如何?” 流利的军规自玄冰凌口里说出,仿佛她天生就对军规耳熟能详一般,众军将皆愣愣的望着她,就似突然失去说话能力一般。 “其罪当斩。”褐淡淡上前一步,拱手,微微低垂颈项,冷澈的嗓音中带着犀利。 第九十一章突破重围 语毕,大帐中便流转着一股压抑的气氛,众人不再喧哗,而是低头敛目。 绮里汝焉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听她淡淡的道:“她来历不明,言行举止奇奇怪怪,大帅至今未出面,咱们怎么就能知道他们手里的帅印是真是假,依我看她就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此话一出,大厅再次乱翻天。 “对啊!谁知道他手中的帅印是真是假……” “难道这褐副将也是被人假扮了。”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绮里汝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管他们是真是假,她要在烟未醒来时将她清理掉。 玄冰凌眸中燃起一股杀意,她想在火欮烟未清醒时杀了她?那么她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就在两人箭拔弩张的对视下,一道低醇浓厚的嗓音传来。 “不论是与否,试试不就知晓了。”出声的正是安陵宇,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邪恶的笑容,当他的眸光与玄冰凌对上时,顿时又加深几分。 绮里汝焉不快的眼光扫射过去,这个安陵宇他在打着什么注意。 安陵宇的话让大厅顿时静了下来,各种不同的眼观不约而同的对上他。 贺公梁道:“喔?安将军倒是说说怎么个验证法。” 安陵宇嘴角勾起一丝看不见的笑意,垂下眼睑淡淡道:“若姑娘要众人信服也不难。” “喔……那安将军说说看,怎么个不难法?”玄冰凌挑眉,淡淡的望向他。 “能不能走出这里其实不难验证,但有没有能力统领大军只怕得验证一番,这样吧!只要你能胜了这里的将领,咱们就心服口服。”她能走进这里想必功夫是不错的。 银、褐、赤三人闻言不禁同时蹙起轩眉。 “我来替她应战。”情急之下,银脱口而出。 绮里汝焉斜眼睨了银一眼,不屑的道:“这要代替元帅的可不是你,难道这女子只是空口说白话,实则毫无一点本领,否则又怎需你来代替。” “你……”银被她一整抢白,堵得哑口无言。 褐与赤皆面露焦急的望着玄冰凌,万一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担待得起! 与此同时,大帐中的将领也不禁开始沸沸扬扬。 “也对,若她一点功夫都没有怎么让人信任?” “只是如此一个妇人,再好的功夫和咱们比试,那不是以卵击石嘛!” “就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玄冰凌不动声色的听着众人交头接耳,负手淡淡浅笑,这些大将可真是徒有一身武艺,却是毫无头脑的笨家伙! 玄君劼有些担忧的望了她一眼,不管她怎么变,她始终是他生的,有没有武功心里自是一清二楚。 “怎么,不敢应战吗?”绮里汝焉兴奋的瞪着她,她要第一个上场,打的她骨头断成一截一截的。 玄冰凌幽幽冷笑,回身步回首椅,凤眸微微扬起,不动声色的看着在场的人,良久后方道:“你们可真是天真。” “此话怎讲?”安陵宇挑眉,难道她真是徒有其表。 “作为元帅,行军打仗靠的是头脑,手段,若光有一身武力,那这里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大帅?”冷嘲的眼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言外之意就是,你们武功不都是很强,怎么现在还只是个将军,怎么还未带领大军突破重围。 此言一出,在座的皆是糗迫之色,有的涨红一张脸却憋不出一个字来,有的一脸怒色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哼!磨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那你倒是拿出点真本事来看看。”绮里汝焉气的牙痒痒,明明毫无本事却胆敢大言不惭。 玄冰凌微眯凤眸,清冷之色一闪而过,只见她起身,步到一旁的军事图,身子微微侧过看着众人,眼中的压迫一览无遗,半晌后只听她道:“都给我听着,如今局势成回字型,咱们大军是被包围的口子,想要突破重围,咱们只有打他个措手不及。” “哼!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具体作战计划你倒是说说看啊!”她就不信她真的懂得行军打仗。 玄冰凌凤眸微沉,冷冷的目光凝睇过去,不理会她继续道:“如今咱们的粮草已经不足,不能再与他们拖延下去,所以反击得快,且要在实力不受到太大耗损的情况下获得全部的利益,如今我军兵力虽大于敌军,但却也因这些时日缺粮的情况下使得我军战斗力直线下降,若想打胜仗只有分散他们的兵力,使敌人暴露而我军不露痕迹,这样我军的兵力就可以集中而敌人兵力就不得不分散。我军兵力集中在一处,敌人的兵力分散在十处,我就能用十倍于敌的兵力去攻击敌人,这就造成了我众敌寡的有利态势。能做到以众击寡,那么同我军当面作战的敌人就有限了。 我军所要进攻的地方敌人不得而知,不得而知,那么他所要防备的地方就多了;敌防备的地方越多,那么我军所要进攻的敌人就越少。所以防备了前面,后面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后面,前面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左边,右边的兵力就薄弱;防备了右边,左边的兵力就薄弱;处处都防备,就处处兵力薄弱。之所以兵力薄弱,就是因为处处去防备别人;之所以兵力充足,就是因为迫使敌人处处防备自己。 所以,能预知交战的地点,预知交战的时间,那么即使相距千里也可以同敌人交战。不能预知在什么地方打,不能预知在什么时间打,那就会左翼不能救右翼,右翼也不能救左翼,前面不能救后面,后面也不能救前面,何况远在数十里,近在数里呢?”据孙子兵法所记载,用兵的规律好像水的流动,水的流动,是由于避开高处而流向低处;用兵获胜,是由于避开敌人的“实”而攻击敌人的“虚”。水因地形的高低而制约其流向,作战则根据不同的敌情而决定不同的战法。所以,用兵作战没有固定刻板的战场态势,没有一成不变的作战方式。能够根据敌情变化而取胜的,就叫做用兵如神。五行相生相克没有哪一个固定常胜,四季相接相代也没有哪一个固定不移,白天有短有长,月亮有缺有圆。 将领中不乏精明之人,只见他们一个个眼露精光,细细回味着玄冰凌的话,越是深入的领会她这段话中的精髓,越是令他们为她的思想精邃富赡,逻辑缜密严谨而震惊,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会懂得这些?一道道惊叹、赞赏的眼光凝结在她身上。 玄君劼此刻用惊心动魄四字来形容他也不足为过,他现在越来越发现他这个女儿已经超出也他的想象,她脑中何时有了如此精妙的军事策略?又是何时懂得兴宾作战之法,张素素究竟将她藏的有多深? 安陵宇原本悠闲靠在椅背的身子不禁缓缓挺直,垂下的眼眸有着无法掩饰的精光,她真是再一次的震惊了她,若她所说的作战方案能编辑成一本册子,所拥有的国家在军事上将会勇往不利,会拥有她相当于拥有全天下。 银、赤、褐三人惊的下巴都掉在地上了,他们只知道她会一些奇术,却压根不知她在军事上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她真是一次次的叫他们心折啊! 绮里汝焉身子忍不住震惊的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带兵打仗向来是她骄傲的一项,如今竟然有人将她的骄傲硬生生折损,让她不得不心生一股折服与挫败感,她到底是什么人? 玄冰凌缓缓一笑,现在的场面是她预料到的,要知道孙子兵法可是中国古典军事文化遗产中的璀璨瑰宝,幸好她这个现代人平时喜欢看一些名著,没想到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开玩笑,要她和他们这些古代习武汉子比武?简直当她是傻的,她还有哪点自知之明,若暗中用其他方法放倒一两个没问题,但要她正大光明的与其比武,她不是找死是什么? 站起身的将领忍不住一个个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对玄冰凌询问道:“那咱们究竟要怎么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说法虽是精妙但也要有详细的实际操作,此刻这些高高在上,习惯发号施令的佼佼者也未发现自己竟向他们先前所不屑的妇道人家讨教,且语气谦虚。 此言一出,让已绝望的绮里汝焉再次心生一点希望,只见她微微抬首目不转睛的盯着玄冰凌,心里矛盾复杂不堪,她此时也不知是希望她能答出抑或是不能。 玄冰凌小嘴轻扬,她既然套用孙子兵法战略,就肯定与现实情势所结合了的,且,已想出应对之法。 “咱们今晚开始进行反扑计划,首先准备几张类似与猛虎皮的布料,披在战马之上,在敌军眼里战马变猛虎,先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怀化将军带领五百步兵从左面包围,致果副尉率领五百步兵从右面包抄,游击将军率领一千人马从中打游击,将他们四处分散,骠骑大将军率领二十万骑兵从正面出击,归德中朗将率领车兵与敌方抗战。”有条不紊的吩咐丝丝入扣,听得在座的将军心生一股豪情,就好似马上就要上战场踊跃杀敌一般让人兴奋。 只见安陵宇第一个起身挥开前袍,单膝跪下拱手道:“末将听令。”他被她深深的折服,一丝不紊的处理方式,临危不乱,精妙作战之法,他敢说在场的这些将军中没有一个及得上她,同时她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不管她和火欮烟什么关系,他看上的便会去争取。 绮里汝焉此时已经呆了,心中的感受无法言语,她不得不服,如此女子她要勤学苦练多少年才能及得上她的百分之一,一股苦涩冒入心底,接踵而来的是深深的绝望。 赤、银、褐三人互相观望,接着同时步到安陵宇身旁掀开前袍,单膝跪下,拱手齐声道:“末将领命。”他们的小姐呵,此时三人心底有着说不出得自豪感。 银一双黑眸忍不住纠缠着玄冰凌,心中又苦有涩,不管他怎么的欣赏她,她斗注定是王爷的人了,而他只要能在她身边默默的守候追随也就心满意足了 大帐中其他将领个个面面相窥,说不震惊是骗人的,她虽为一个妇道人家,却有着堪比男儿的智慧与冷静,这点便已值得他们一拜,想着陆陆续续的步出一些大出玄冰凌数倍的将军,一个个纷纷单膝跪地,语带欣赏臣服的道:“末将领命。” 玄冰凌徐徐勾起唇瓣,在众人间流转,嘲弄的眼光转向玄君劼与绮里汝焉,意味深长的道:“玄副帅与怀化将军呢?两位意下如何?” 玄君劼此时应当是万分后悔吧!后悔将她们母女赶出玄家,哼!悔吧!恨吧!痛吧!你若不痛,我怎么能有复仇的快感呢? 绮里汝焉难堪的望了玄冰凌一眼,闷声道:“末将领命。”此时她已别无选择,除非她真的能罔顾军中士兵的姓名,选择与她对抗,只是最后哪怕她赢了,她们也是无法突破重围,最后还是死在这里,尤其如此,不如先联手对抗大敌,等大战过后,她再与她斗个几个回合。 玄君劼气氛的哼哧,这孽女,竟用身份压倒他,试图在这上面给他难堪,哼!气氛之下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心不甘的道:“老夫听命。” 玄冰凌冷冷一哼,再次道:“听玄大人这口气似乎颇不以为然这势,难道你有其他别的想法,不妨直说便是。” 玄君劼闻言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差点气得破口直骂,孽女,不孝女,真是气死他也! 玄冰凌邪肆冷哼,正要说什么,只闻有人出声问道:“那咱们究竟要如何走出去?”若无法走出去,这一切都是空谈。 此言一出,再次让众人哗然。 玄冰凌抬手淡淡道:“你们先起来再说。”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期盼的目光直直盯着玄冰凌。 “诸位,其实咱们进来之时,玄小姐便已经将困住我们的东西除去,现在我们随时可以走出去。”褐不等玄冰凌出声,便激动的随着纷纷起身众将领扬声道。 “困住我们的东西?那是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褐的说法众人皆是不解,分别各自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褐的说法有些含糊,其实是这样的,敌方有五行阵法高人布阵将大家困在了这里,玄冰凌正好略微对此有些研究,来时已动手扫除障碍,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出入,不会再在这个圈子里打转。”如果向他们解释迷路神只会越说越乱,而且没人相信,她也不会笨的将这种事告诉他们,那只好将一切简化未他们能接受的,如此一来说着也不难理解。 “阵法?原来如此。” “没想到玄小姐如此博学多才,真是令我等汗颜。” 众说纷纭在大帐中此起彼伏,川流不息,玄冰凌等人一直商议到晌午方才结束会议,去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棘刺皇宫内。 一间光线较暗的寝室,苍幻月一身月牙白衣袍站在一张案桌处,案桌中间放着一个红褐色土瓷瓦罐,瓦罐以一个青瓷小碟镇压,青瓷小碟下是几张阴司铜钱与两张黄色符咒。 只见他举左脚,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成为丁字形。口里念道:“思作七星北斗,以魁覆其斗,以罡指前,乘魁履罡,攀登云路。” 接着苍幻月拿起桌上瓦片将自己的中指划破,将血滴进瓦罐里,喃喃自语道:“你如今已不再是人,好好修炼其魂魄,不要急着出来报仇,要知道若没有我及时将你的残魂收下,你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 他话刚说完,瓦罐便发出一道紫光,震的整个瓦罐“嘭嘭”作响。 “别急躁,这好戏才开锣,你要的最后我都会满足你,但是我要的你也必须替我去夺来,等你其形练成,将会是鬼中之后,玄冰凌算什么?火欮烟算什么?他们到时还不是任你高兴的取舍。”苍幻月似安抚般说着,瓦罐也渐渐没了动静。 这大战就要开锣了,近来荣怀贤这小儿一副傲慢的样子,他得先挫挫他的锐气,让他前来求他出手,否则他当真是不把他苍幻月放眼中了。 棘刺的军营,军中大帐。 宽阔的大营充满丝竹悦耳之声,两张案桌上摆满大鱼大肉,醉人香酒。 此次出征的主帅……方罕井与副帅……王涂钦一身轻便装扮正享乐的喝着酒,身旁几名军妓半裸着身子趴在两人怀里,任其把玩,不时发出娇啼之声。 “大哥,你说这临晋的狗何时才能熬死,咱们都在这守了不短的时日了。”王涂钦抬起酒坛仰头猛灌一口烈酒,抹嘴不耐的抱怨着。 “怎么?在这不好吗?有酒有肉,还有美人在怀,日日春宵暖帐,难不成还不上你家里那个婆娘。”方罕井说着色咪咪的一双手朝怀里女子揉去,女子随即放声一叫,美眸朦胧的,轻咬唇瓣的朝着方罕井瞄去。 方罕井顿时只觉小腹一阵热流窜出,急不可耐的横抱起女子朝王涂钦道:“你自个喝着,哥哥我办事去。”语毕便大步踏出大帐,朝自己的帐篷步去。 王涂钦无奈摇头,继续猛灌酒,身旁的女子不甘寂寞的趴在他身上道:“元帅都走了,咱们也走吧!嗯!”说着使足媚功朝他手臂蹭去。 “去去去……”王涂钦不耐的瞄了她一眼,伸手似赶苍蝇般猛挥,这女人连他婆娘一半都比不上还想勾引他。 女子见他压根不睬自己,猛一跺脚便朝大帐外步去。 大帐外的士兵也皆是三五个集成一团,喝酒,赌博,找乐子,哪有半点行军打仗的样子,这些日子的放松早让他们放松了戒备,大伙都只等着等人困死好收兵回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是一轮日沉月升。 棘刺国军营正燃起篝火准备又一轮的寻欢作乐,一阵阵烤肉的香味不断飘出,烈酒浓烈,欢声笑语。 而临晋的军队却在准备着突击,各自钦点着自己的兵士,传达作战计策。 玄冰凌一身白衣坐在火欮烟床畔,手里抬着药给昏迷的火欮烟喂去,看着他剧烈消瘦的脸,心里说不上来的疼着,他说他爱她,那……她爱他吗?是的,她爱他,或许以前自己并未发现,但是此刻,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份情意,只是,她能够将这份情意相守下去吗?与苍幻月的决战是她心头的大患,她也在努力的提高自己的道术,只是,万一,万一她输了,并且丢了生命,那岂不是留下他一人,她可以这么自私吗?她可以吗…… 一阵阵的心酸涌来,她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留下他一人过着思念她的日子,她不能那么自私…… 在讲最后一滴药汁喂进他嘴里,她缓缓起身,将手中药碗放到案桌上,一双凤眸恋恋不舍的凝望着火欮烟的睡颜,直到有人掀开帐篷帘子疾步进来,她方才稳定心神,收起一切如今都不该有的心思。 进来的白与青二人,只见两人激动的上前单膝下跪齐声道:“小姐。” 玄冰凌浅浅笑着,上前拉起两人,“白,青,真是好久不见。”她来时一直未见两人,不知他们去做什么了。 白与青相视笑笑,他们才查寻回来便听到整个军营都在传说着一名神奇女子的事迹,两人心中一动,猜测莫非是小姐来了,也只有她才能打破这困住他们的东西,白在写飞鸽传书时便是希望银能将小姐带来,这回真是太好了,他们王爷不用再摆着一张臭脸。 想着两人同时朝火欮烟望去。 玄冰凌随着两人的目光也朝火欮烟望去,凤眸中涌现柔情,只听她清浅的嗓音道:“你们放心吧!他死不了,应该再过个三两天便会醒来。” “呵呵,有小姐在,咱们放一百个心,喔!”白打趣着说道,接着还暗中推了推青,两人别样的眼光交汇,一阵暧昧不清的笑容闪现眼底。 玄冰凌看着两人,淡淡挑眉,佯装未看到般转移话题道:“你们给我说说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三人步到一旁的案桌边坐下,各倒了一杯茶缓缓开聊,白与青将军队来到这里所发生的事给玄冰凌说了一遍。 玄冰凌闻言一阵静默若有所思,半晌才道:“那你们王爷是怎么受的伤。” “这可就是奇事一桩了,让白细细说来。”青抿了口茶,指着白道,只因那次杀敌他因受了轻伤而为上战场。 白拧了拧眉,似在回忆,缓缓开口道:“那次是我军与荆刺军队交战第三回合,王爷率领大军上阵杀敌,半途却突然摔下马背,脸色青紫一片,就在这时一名带面具的人持刀狠狠插向王爷心口,并且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同时向爷心口覆去,幸好当时褐在爷附近,拼尽全力将那人撞飞,他的刀便未对得准心脏,也就是那一次退兵后,大军便被困在扎营的地方。” 玄冰凌心口狠狠一震,苍幻月…… 她不能再如此被动的等着对方杀上门来,她得主动出击,做攻的一方,否则她身边的人还会陆陆续续遭受迫,而他能有几次的命给苍幻月那样折腾,但是做这一切之前,她决定教他一些简单易懂的道术,若再次碰上苍幻月哪怕不能硬拼但也可以与之周旋。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夜已变得深沉,棘刺的兵士在欢闹过后,便沉沉睡去。 临晋军营里,车马齐备,准备出战队伍宛如人的海洋,安陵宇麾下的骑兵被装饰成一只只勇猛的虎,形似逼真,让人不禁全身汗毛针般竖立,头皮剧烈发麻欲炸。 玄君劼一身银色战袍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只见他手拿令旗,勇猛一挥,顿时战鼓雷动,撼天动地,声声震击胸膛,巨大共鸣唤醒无限荣光,将士呐喊,热血翻滚,气势均锐不可当。 伴随着他一声“出发”,顿时尘土飞扬,马蹄声,呐喊声,声声震裂心扉。 棘刺军营,一些还未完全失去意识的兵士听到这骇人的厮杀声,吓得屁滚尿流,软着腿朝元帅帐篷奔去,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敌军来袭了。” 方罕井正抱着美人睡的正香,突然一道急促的喊声传来,只见他不耐的蹙眉,凑上嘴亲了下身边的美人,咕哝道:“那只病猫队伍都出不来了,怎么会袭击,真是可笑。”说着便又鼾声震天的睡去。 没过多久,那急促的喊声渐渐接近,“元帅不好了,不好了……”小兵几乎都快哭出声了,看着渐渐接近的战火,与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他此时恨不得自己也跟着晕死过去。 只是他始终清醒着,那他就得上前去叫醒元帅,想着再也顾不得许多,掀开帘子奔到方罕井床边,丝毫不顾赤着的两人,扯着被子狂喊道:“元帅,元帅不好了。” 方罕井身旁的女人尖叫着醒来,用被子遮住自己,虽然她已经被无数男人看过,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 小兵哪有时间去理会那尖叫的女人,一个劲的摇晃着方罕井,接连着喊了几声“不好了”。 方罕井终于不耐的被吵醒,阴森森的看着发狂的小兵,大手一挥朝着小兵脑袋上刮去,小兵被粗壮的方罕井一掌扇飞数远,口吐着鲜血,无法起身。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倒是要看看那里来的敌军。”说着便起身丝毫不顾地上的小兵与床上光着身子的女人,提起丢在地上的裤子穿起,拿去墙角立放着得大刀抗在肩上朝帐篷外走去。 此时临晋的大军已按照玄冰凌的命令有条不紊的左右包抄,此时军营内已是一片混乱,方罕井傻眼的看着成千上万只猛虎铺天盖地奔袭而来,心理防线瞬间坍塌、皲裂,只是下意识的举到混乱挥舞,脑子里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那人是不说他们出不来吗? 那些醉倒的士兵被瞬间吓得清醒,看到眼前景象时那里还有心思大战,军中驾车的战马亦惊恐万状,相互冲撞,相互踩踏,恐惧感宛如无数支剧毒利箭,急风暴雨般射透方罕井。 安陵宇指挥着骑兵快意的厮杀在战场,看着敌军似狗一般到处乱窜,顿时心生一股快意,这些日子宛如被囚禁的日子,在这一刻终于把怨气吐出。 棘刺军队唯有王涂钦任然清醒,只见他迅速组织起一批平日里的好手,朝着突然厮杀而来的兵马抗战。 绮里汝焉带着五百步兵从左包抄,那些醉生梦死的士兵甚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斩杀与刀下,杀人,宛如屠猪、狗、牛、羊般。 鲜血,惨叫不断起伏,慌乱的逃跑声,惊叫声在军营中响起。 “冲啊……不要给敌人留一丝余地。”绮里汝焉扬起手中长剑,高声喊着,回应她的是一阵嘶吼声,她身后的兵士吼叫着往前冲。 方罕井遇上的是贺公梁的游击小队,只见他边杀边边后退,眼看着仁越来越多,而他的手已经开始发软发麻,安陵宇的骑兵与贺公梁不约而合,只见方罕井被两边强悍的蒙队包抄在中间,他绝望的左看右看,至今仍然未能想明白到底为何这已经被囚禁的猛虎会突然破笼而出。 “方罕井,今日你是跑不掉了。”安陵宇手持三叉戟,高坐在被装成猛虎的骏马上,扬眉吐气的对着方罕井喝道。 “束手就擒吧!”贺公梁带着的游击队也是虎视眈眈的望着他。 方罕井左看右看,突然一阵疯癫的笑,高举起大刀“噗”声向自己的心口猛刺去,宁死不降,这是每一个从军人的尊严。 刚刚带领着人马赶到的王涂钦见状,心猛地一沉,对着仅剩的队伍大声喊道:“退兵。”说着便带领着仅剩的兵力且战且退。 第九十二章剿灭楼外楼 贺公梁正想趁胜追击,却被安陵宇喝止道:“贺将军穷寇莫追。” 这王涂钦算是号人物,也是个有脑子的人,若逼得太紧只怕他们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王涂钦带着仅剩的兵力退到三十里处,见对方并未追来方才就地扎营歇息。 天蒙蒙亮,一片灰蒙蒙的野外空地上,王涂钦带着的军队伤的伤,残的残,空地上被临时扎起营帐。 王涂钦瞳孔正在渐渐地涣散,恍惚的看着眼前不断哀嚎的伤病,他这一辈子还没打过这样的糊涂仗,简直是未战先败,是他们疏忽了临晋,自我放松,落到今日的下场。 待稍稍整顿过后,他派探子前去临晋军营大帐探查敌情,再派小兵连夜骑马赶回棘刺皇宫向荣怀贤禀报军情,请示下一步命令。 临晋这边,安陵宇等人猎杀了主帅方罕井,击退副帅王涂钦后并未穷追不舍,而是留下一部分人清理战场,其他人如数回归军营。 军营里边,玄冰凌褪下盔甲,这东西穿在身上沉甸甸的,一股寒气直往身上冒,真是验证了那句‘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她从一个文明的时代来到这个以武力为生的地方,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同时也明白了一点,在这里如果想要生存就必须强大,否则就会被别人吞灭。 她不会再坐以待毙,刚才以传声符和远在京城的紫姬取得联系,得知她们那边一切都很好,而且最大的进展是已经找到了苍幻月的老巢……楼外楼所在地,她猜想苍幻月应该就在这战场附近某个黑暗角落监视着这一切,既然如此她就来制造点小麻烦,让他的日子过得没那么悠闲。 就在玄冰凌正计划着该如何出手时,帐篷外传来褐的声音。 “小姐,我军已大胜归来,众位将士正等您前去发号施令。” 玄冰凌闻言轻轻应了声,步到火欮烟床前替他掖了掖背角,他一直未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本来信心十足的她,此时不免有些焦躁。 望了他的睡颜一眼,转身朝帐篷外步去。 帐篷外褐满脸激动的等着她,一看便知是凯旋归来,只是为何这般顺利…… 两人一起前往军中大帐,高谈论阔与激烈的谈笑声,在玄冰凌进入的前一秒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回首看她,脸上有着惊喜、激情、崇敬。 玄冰凌冷嘲一笑,记得在昨天他们对她的不屑,短短一日便有了天大的改变。 端坐于首位,凤眸来回扫视众人,嘴角微微往上扬,但笑不语。 大厅的气氛沉默的诡异,半晌,贺公梁第一个走出来抱拳跪地,声音洪亮的道:“末将参见小姐。”他们不知该如何称呼玄冰凌,便跟着银、褐等人一同唤她小姐。 众将领见状,终是一个个放下尊严,心悦诚服的上前齐声唤道:“参见小姐。”这次的战役是他们打的最痛快的,虽说敌军毫无抵抗能力,但也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一手部署,那么接下来,他们相信,她会带领他们打一次次的胜仗。 玄冰凌等的就是这一刻,如果她想要帮火欮烟暂代这发号施令的位置,那只有让这些将军,统领对她心悦诚服,此次的战役,她不得不说她确实将敌人放松的心理算计进去,若不如此又怎能打的如此轻松。 “大家起来吧!”玄冰凌的声音很清冷,让大帐的众人皆感受到一股无名压抑。 “谢小姐。”众将领齐声喊道,再次齐刷刷的站起身,回到座位上坐好。 玄冰凌一双清冷凤眸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安陵宇身上。 瞧了他半晌,却并不开口,看的安陵宇额头直冒汗,浑身皆是不自在。 半晌后,玄冰凌才缓缓道:“安将军,听闻贺将军要追赶残兵时,被你拦下了。”如果是她也不会追,只因她心中又一层担忧……苍幻月,而他不追的理由又是什么,她很好奇。 安陵宇定了定心神道:“棘刺带队的副帅乃是王涂钦,末将曾与他交过几次手,此人心思谋略皆是奇中之奇,当他好不犹豫下令退兵时,末将猜想,是否后有伏兵。” “喔……”可是据她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王涂钦带着残余的兵将在三十里地扎营,并未有任何援兵的到来,且,苍幻月也未出手,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素白玉指习惯性的敲打桌面,只见她沉默半晌后道:“如今先这样,怀化将军派出人马回京师,向圣上禀明如今的战况,再请他发送些粮草过来,至于目前,只好让人先到阿娜古镇去征集一些粮草,大家整顿整顿,准备与棘刺展开第二回合的大战。” “末将领命。”洪亮的嗓音在军中大帐回响。 玄冰凌凤眸直直对上一旁低头未语的绮里汝焉,等待她的答复。 绮里汝焉似乎感应到玄冰凌的目光,螓首抬起直勾勾的与其对上,只见她小脸表情变化万千,似不甘,又似苦恼,挣扎半晌方听她道:“末将领命。”沉重的嗓音述说的尽是落寞,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上天既然让她遇见烟又为何要让这么个女子出现,若是别人她一定不会服气,只是……是她,是哪个在短短一日救困境中的军队与水火的女子,她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她放弃这十年来的爱恋,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痛着。 玄冰凌凤眸闪烁,她的不甘她看着眼底,却是无可奈何,男女之事,本就强求不得。 “好了,大家散去吧!”玄冰凌淡淡的宣布,起身向大帐外步去,银、褐、青、白、赤五人跟随其后。 玄冰凌身后三道不同的视线直直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安陵宇赏识的目光闪烁着灼灼烈焰。 玄君劼后悔气氛的目光述说着意欲难明的东西。 绮里汝焉羡妒的眼神如影随行,她真的没想到有一日会败在一名女子手上,那她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 玄冰凌这三个字不知道不觉间已经深入些许人的心扉。 京城,乾坤天命后面的巷子小院里,紫姬找借口溜回小院,铺子由芷香与那三个小毛头看守,最近上门的人真是多啊,除了小姐原先设定的算命看风水,还多加了一项医治奇难杂症,而这一切都仅仅靠着小姐留给她的小册子,真想不到,小姐居然懂得这么厉害的东西。 轻轻推开小院,她按照玄冰凌的吩咐来到她的房间梳妆镜下,一张用符纸镇压的木梳,据小姐的吩咐,她要她降服银梳,让她与她同上黑崖山剿灭楼外楼。 只见紫姬一双星眸微微眯起,小手快速的拆解着木梳上的符纸,当符纸完全拆除时,木梳发出一阵阵银色光芒,不久只见木梳渐渐变形,一命妖冶女子出现在半空,只见她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散在肩头,一袭黄纱开叉紫霞裙晃动间,修长紧绷略带弹性的大腿若隐若现。 紫姬看着银梳缓缓现显在眼前,忽的移动脚步,将手心的药丸塞入她口中,那是金蟾蛊,在进入银梳肚子的瞬间能有一点反应,过后基本对她无效,按照小姐的说法是先吓住她,让她不得不与她一同前往。 银梳刚刚被释放出来,便被紫姬喂了一颗不明不白的东西,只见她恼怒的睁大眸子,瞪着眼前仿佛几十年未见的紫姬,狠狠的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紫姬笑笑,伸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只见银梳顿时脸色难看的捂住小腹痛呼着蹲下身,“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一种七日里不服解药便会让你魂飞魄散的东西。”紫姬双臂环胸,满脸恶作剧的笑容。 银梳冷冷一哼,明显是不信了。 紫姬见状挑眉,小手不断的弹着响指,银梳瞬间便疼痛的捂着肚子四处打转,到最后不得不求饶道:“好了,好了,停!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这个臭丫头为何变得这么厉害,这里是哪里?刚刚醒来的银梳脑海中慢慢恢复记忆,难道那名女子将主人……这么可能呢! 停下打响指的动作,紫姬缓缓蹲下身道:“这里是小姐的院子,只要你配合我去做一件事,回来后便会给你解药,放你自由,到时去与留都在你自己的掌握间。” 小姐说如今的楼外楼不会存在危险,只是她一人前往明显是不行的,那么只有放出一直被小姐镇压的银梳,逼迫她前往,为了防止她中途搞怪,只有用这个方法吓住她。 银梳暗自运动妖气,顿时只感一股生硬的气体堵在他体内,她心中不禁一骇,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再想起那日在张府玄冰凌的手段,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冷,她还是以静制动先探听虚实再做打算。 想通这一点只听她道:“那你们要我做什么?” 紫姬望了她一眼,歪头渐渐笑,顿时星眸如月牙般弯曲,“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说着伸手提着她的衣领,一阵紫色与银色的光芒闪动,两人消失于空中。 黑崖山。 如今已是二月,紫姬与银梳两人转眼便到了黑崖山坳中,她虽得到确定消息楼外楼就在黑崖山,却并不知晓方位,确切的说是知晓方位也找不到黑崖山楼外楼结界所在,所以她们只好先摸索再做打算。 晌午,山谷中烟雾环绕渐渐散去,一片浓郁的幽绿展现在眼前,两人灵动的身子穿梭在树木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银梳跟在紫姬身后,终于有些不耐的询问出。 “楼外楼。”紫姬漫不经心的说着,心里却一心一意在寻找结界的气味,她们都快转悠不少时辰了,还是什么都未找到。 “什么?”银梳闻言惊慌失措的大喊出声。 紫姬缓缓回首注视着她闪躲的脸,低声道:“你知道在哪是不。”她的表现很可疑。 银梳美眸闪了闪,随后道:“我那知道啊!”楼外楼,她记得在张府时,无意间听到主上与一名男子的对话,其中便有楼外楼三个字,记得那天她差点被发现丢掉小命便心有余悸。 “说。”紫姬冷冷的抬起手,两指作弹状,明显不信她的说辞。 银梳见状狠狠瞪了她一眼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在无意中听到主上的对话。” “真的?”探究的目光巡视着她脸上每一个表情与动作,半晌后才缓缓放下手,继续往前走。 银梳见她似乎是信了自己,不禁跟上前,心怀好奇的问道:“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找楼外楼,你想要做什么。” 紫姬闻言缓缓停住脚步,慢慢转身,望着她凝重的道:“剿灭楼外楼。” “什么?”这丫头疯了吧?听说楼外楼的主人是个很神秘的也很厉害的男人,凡是与他交手的皆无一个有好下场。 “你没听错,但是你也可与放心,楼外楼现在并无厉害的角色驻守。”据小姐判断,楼外楼的主人如今并不在楼内。 “哼!要去你自己去。”她才没那么傻,去与那么厉害的人物为敌,说着转身便要走人。 “不想要命了?你可是忘记了身上的七日魂飞散。”那是紫姬随便瞎掰的名字,反正只要能镇住她便好。 “你……”银梳狠狠咬牙,转身不得不再次跟上。 两人在山中转悠良久,始终寻不到结局所在。 怎么会如此呢?她明明得到确切的消息,却找不着一点蛛丝马迹,幽幽叹气,看来不得不求助小姐了,想着伸手自上衣内拿出一张三角形符纸,捏在手心中道:“小姐,小姐,听到应紫姬一声。” 此刻玄冰凌正自中军大帐出来,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疑惑之下拿出正散发淡淡黄光的符纸,“紫姬,何事?”难道是楼外楼一事出了什么问题? “小姐,这黑崖山咱们找了不少时辰却依然找不到进入的结界口。”无奈的叹气,一股挫败感顿生。 “……”玄冰凌沉默半晌,在脑中想着对应之策,良久之后,只听她道:“你将所有灵力集中于触觉,用身体去感受周遭的变化,但是要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她知道银梳已经被放出来了,让紫姬一人前去太冒险,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银梳,银梳能力大于紫姬之上,用她是不得已的冒险。 “放心吧!小姐。”紫姬余光扫向一旁的银梳,压低嗓音道。 “恩,有事便用这个联系,记住一切行动小心谨慎,切忌鲁莽行事。”她也想亲自动手,只奈何分身乏术…… “明白。”语毕,紫姬将符咒放回衣袖,按照玄冰凌所说之法闭目,只见她体内一股紫色气体在流动,渐渐遍布全身。 银梳跟在紫姬身后,刚才的对话她也听到些许,此刻她只想知道紫姬口中的小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是不是除掉主上的人。 耳畔风呼啸声似乎被放大数倍,虫鸣、水声、脚步声,每一种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只见紫姬闭目,任有脚步缓缓朝前迈去,忽,一股好似自另外一个世界传出来的风声让她止住脚步,伸出双手在附近缓缓摸索。 刚才的感觉,就好似空气中被隔断开来,也可以说是裂缝,双手向前,缓缓捏紧,似撕裂何物般朝两边反方向拉扯去,只见她小脸布满细汗,涨的通红。 “快,帮我。”紫姬朝着身后的银梳嘶吼道,这股力量太强大,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打开结界。 银梳闻言,脑海中闪过千万种念头,却最终选择帮助她,并非怕她所说的什么魂飞散,在那以后,她再次运动妖气,一切皆已恢复如常,所以她早对她所说的有所怀疑,至今任选择听令于她,只因为,张府已经不存在,若真让她自由归去,她却也不知该去何方,若那人真的那么厉害,她可以选择跟着她,虽说她的妖力不弱,却是天外有天,若她一人到处游荡,不是被同类的打妖怪吞噬,就是给道术收服了去。 想通这一点,只见银梳上前双手缓缓运气一股银色气体,气体输入在紫姬身上,只听“嘭……”一声,空气中似传来一声闷响,周围的环境开始淡化,缓缓变形。 只见眼前出现一座类似于宫殿的建筑,它几乎覆盖一百里地,宫殿一直向里延伸了去,河流缓缓流进宫墙,五步一座高楼,十步一座庭阁,长廊如带,迂回曲折,参差环抱,弯弯转转,迂回曲折,高高低低的阁楼,幽冥迷离,使人辨不清东南西北。 “这就是楼外楼……”银梳惊讶的望着眼前景象,这里那里是什么楼,根本就是一座山中宫殿。 “……”紫姬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好,稳定了心神后道:“别愣着了走。”说着一手拉着紫姬,脚底腾空,朝前面飞去,只见两袭银衣与紫衫在风中飘荡,瑟瑟作响。 楼外楼内,湖心小筑,绿柳遮天,弯曲的石子路上只见一群环肥燕瘦的女子正聚在一起说笑着往西边步去,忽,平稳的小路一阵剧烈的摇晃,顿时惊奇娇叫连连。 “这是怎么回事啊?”一名烟罗紫轻绡的女子惊呼着,只见她一张瓜子脸,梳盘桓髻,双手展开似乎想以此得到平衡。 “这……不知道啊!”与她同样打扮的女子也是不明所以的惊呼着。 此时,半空中突然传来“咚、咚、咚”声,这是楼外楼示警的钟声。 “有人闯入,沐姐召集大家到日徐楼集合,大家快走。”一名俏丽的女子在听到钟声后急切的道,说着便提起裙摆往日徐楼奔去。 在这一刻,楼外楼所有人都在往日徐楼赶,这楼外楼自成立以来从未有人敢闯进来过,是谁这么不要命了。 日徐楼,回廊环绕,飞檐高耸,一座华丽高楼耸立着。 听到钟声的女子一前一后的往此地赶,不一会,空地上站满如蚁般得人群。 她们大部分是苍幻月新制造出来的人体,有的甚至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的魂魄,只是得了个身子而已,只见她们赶到后便开始吵闹,讨论着。 一名着淡粉色华衣裹身的女子,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此刻正满脸不悦的看着这些还什么都不懂的魂魄,忍耐片刻后只听她吼道:“一个个的都闭嘴。”嗓音加入妖力,顿时传遍数理。 只见刚才任然在吵闹的女子们,此时一个个浑身颤抖着安静下来,一双双美眸都不敢看向眼前的人。 “吵什么吵,如今楼主不在都有人敢闯进来了,你们还在这吵,真不明白,楼主赐予你们身体是有何用处,倒不如全滚回墓地去。”羽轻衣,如今楼外楼唯一能算得上有点法力的女子,从飘荡的魂魄修炼到鬼妖,这一切都是苍幻月所赐予。 看着眼前安静下来的人群,羽轻衣不禁稍稍松了口气,心底也开始揣测,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闯楼外楼,想着只听她又道:“大家与我前往结界口一探。”楼主不在,这里的一切都有她主持大局,她得小心为上,否则,楼主回来后岂不是不好交代。 羽轻衣的话还未得到答复,只闻一道清脆的嗓音自半空传来,“不用去了,我们已经来了。” 此声出现的突然,众人不禁左右寻声音的来源,羽轻衣微微抬首,只见两名女子背着光伫立在高楼之上。 “你们是何人?胆敢闯楼外楼。”羽轻衣微微眯起美眸,丝毫不敢轻敌的道。 紫姬往前踏去,撇嘴道:“咱们是灭你们的人。” 银梳蹙眉淡淡打量着下面的羽轻衣,这女人功力绝对在她俩之上,难道她都看不出来吗?想着银梳忍不住抬眸向紫姬望去。 “哼!是吗?”灵能告诉她,眼前的两名女子根本不足为敌,但她的态度莫非是有伏兵? “你我联手能打得过她吗?”紫姬僵硬的撇嘴向身后的银梳小声询问。 银梳额头忍不住闪现黑线,她以为她有什么法宝,结果毫无准备,那她们不是死定了…… “你说话啊!”紫姬等了半晌未得到回应,忍不住跺脚道。 “很明显打不过。”银梳暗暗咬牙,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出去。 “……”她也未想到这楼外楼居然有高手,这……先打了再说吧!想着,只见她双臂张开,紫色丝带飘动,裙裾偏飞。 脚步轻轻落到地上,出手便是一条含有劲风的紫色绸带袭出,“嘭嘭嘭”几声,一批新成人形的女子被抽中魂根,顿时身体一个个瘫倒,灵魂出窍被阳光晒到的那一刻魄散。 紫姬的出手,让原本已安静下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阵叫喊声,刚成形的魂魄一个个惊吓的四处跑散。 羽轻衣被人群撞来撞去,顿时是头昏脑胀,只见她双臂张开向上面的楼顶飞去,意欲很明显,就是让紫姬跟着来。 紫姬见状轻哼一声,跟着展开双臂,尾随羽轻衣而去。 高楼上,三人做三角形状。 “哼!既然你们想要送死我便成全你们。”羽轻衣冷冷的哼,素手作握剑形,只见一把轻如羽毛的雪剑在她手中现形。 “哼!谁死还不一定。”紫姬上手一扯绸带,星眸飞扬。 银梳见状也只好张开利爪,三千发丝张扬。 羽轻衣神情冷冽,脚尖轻点,手中雪剑带着点点雪影灵活的向两人袭去。 紫姬紫色绸带带着一道道暗芒与她的剑纠缠在一起,银梳忽的腾高身子,一根根长发凌空错乱盘旋,只见她素手一挥无数根发丝猛然立起,朝着羽轻衣飞袭而去。 羽轻衣见状太剑挥去,只听“嘭……”一阵星火缭绕,她的剑竟被弹开了,她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为何大闹楼外楼,如今看来还是得想办法通知楼主啊! 边打,边闪的羽轻衣心里盘算着,想要与下面的女子取得联系似乎已经不容易。 银梳没袭出的发丝被弹会后,浑身肌肤都好似被震动般生疼,只见她暗暗咬牙,白发齐上朝着羽轻衣腰部打去,羽轻衣纵身越过,紫姬抓住机会绸带抽打出,只听“轰隆”一声,石瓦被打落无数块。 羽轻衣躲开两人的追打,暗暗咬牙,此时若有人能上来助她也不用打的如此辛苦了,想着只听几声娇喝,一道道靓丽身影自下面飞跃而上,落在羽轻衣周围,她们是楼外楼一批较老的成员,虽灵力不如蓝灵、千代珊这些人,却也能与敌人周旋一番。 紫姬见状缓缓后退,与银梳并排站立一起,一双星眸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的人。 “现在怎么办?”紫姬不动声色的询问身后的人。 “你将小的除去,我与她周旋,你动作要利索些,将她们除去后便赶来助我。”银梳美眸闪烁,唇瓣轻轻抿起。 “那好,就如此说定了。”说着只见紫姬猛地摇身一变,一头紫尾大蛇出现在半空,嘶吼着朝那几名挡驾的女子袭去,同时银梳三千发丝再次立起向羽轻衣攻去。 第九十三章回京前夕 挡驾的女子见状纷纷变了模样,与紫姬缠斗起来。 “你以为你一人能胜我吗?”羽轻衣傲慢的笑着,一双美眸直直盯着银梳。 “……”银梳并未答话,而是指挥着空中盘空交叉的发向羽轻衣袭去。 几个回合下来,银梳渐渐落入下风,只见她一双焦急的眸子不断的瞟向另一边的紫姬,险险的躲过迎面击来的一剑,心中暗道‘如此下去绝对不是办法!’ 紫姬对付的这几人可说是随手拈来,只见她游刃有余的与几人戏耍着,若不是银梳那边情况实在紧急,她还不想如此快便结束,只见她猛的跃起身子,粗壮的尾巴横扫几人,几招下来,面前的对手已统统被她消灭。 畅意一笑,一阵紫芒闪过,瞬间化为人形,脚尖点地,衣袖轻飞,落到银梳身畔,手中绸带挥出招招致命的向羽轻衣攻去。 紫姬与银梳两人配合无间,逼得银梳不断后退。 闪过紫姬的绸带,羽轻衣一个翻身飞出数远,看来今日不拿出点真功夫是降不住这两人了,只见她突地嘶吼一声,面目缓缓变去,一张似画满油彩的假面壳贴在脸上,身上衣服转眼一变,淡粉色华衣变为阴绿色长袍,好似戏台上的戏服般。 紫姬见状凝住脚步缓缓朝后退去,眼里闪烁着戒备,银梳缓缓让身子落地,三千发丝跟随着她飘动。 “哼!这是你们自找的。”羽轻衣的嗓音不再轻软娇弱,一股无法言语的阴气直直向两人逼去。 高楼下,本是立足观望的众人,在见到羽轻衣变了模样后一声声尖叫着后退,因为她们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什么发生。 “哼!少说废话,有本事就拿出来。”紫姬与银梳并排相站,小手忍不住握紧,她可以感觉到一股股阴冷的气息。 “哼哼!”羽轻衣冷冷哼笑,只见她忽的抬手,两只乏着点点苍白阴光的水袖似飞箭一样疾射了而出,两袖一抖,无数个绿色小球抖落在两人立足的地方。 紫姬与银梳疑惑的望着脚下的透明绿色水球,只见它们一鼓一鼓的似要爆开来。 “这是什么东西?”紫姬裸露的小腿不停的挪动,就怕踩到那看上去很恶心的球。 银梳缓缓凝眉,两袖展开脚尖离地升到半空。 羽轻衣扯唇狞笑,两只长袖翻飞,只听几声爆破,绿色球体渐渐裂开,一股令人欲呕的味道传来,暴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只只转动着眼球的眼睛,只见眼球密密麻麻的跳动着,倏地爆炸开来,一阵浓过一阵的白色雾气渐渐将两人笼罩住。 紫姬忍住想吐的感觉,闪躲着眼球,就在它们爆炸的同时,银梳挥动头发勒住她的腰部,两人迅速向下跃去,地面上的人群见战火再次蔓延在身边,统统尖叫着往后挤去。 羽轻衣见两人逃至地面,冷凝一笑,脚在空中踏步,缓缓也落了地面,只见她再次甩出水袖,想要再次放出绿球,紫姬与银梳两人同时挥动手中武器勒住她的袖口,控制她的双臂各站一边。 “你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羽轻衣双目在两人身上流转,轻轻一笑,只见她绿色水袖膨胀起,大有冲出困境之势。 “快放手。”银梳见情况不对,急喊一声,双手一挥,捆住羽轻衣手腕的黑发瞬间便脱离她的控制在空中飘荡。 紫姬闻言手作刀状,狠狠劈下,绸带顿成两截。 两人飞身跃开的同时,只见羽轻衣双袖同时被爆开,密密麻麻的绿球滚出地面,落地的同时只听“嘭嘭嘭”几声,绿球同时裂开,如刚被捞上岸的鱼虾般得眼珠不断骨碌碌的滚在地面,爆炸声刚歇,紧接着又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毫无准备的人群被爆炸累及,只见那些刚刚成人形的魂魄被生生在身上炸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鲜血四溅,人也跟着躺倒在地,一缕缕黑烟自人体头部冒出。 紫姬与银梳两人距离稍远,但也是措手不及,躲避得极其狼狈,一直滚到最里侧的屋角,受了伤一样,爬了好几次也没爬起来。 “哼!真是些没用的东西。”羽轻衣不屑的瞄着被波及的魂体,反正这批没了,还可以再做,相信楼主是不会怪罪她的。 紫姬滚落在高楼之下,轻喘间,传声符脱手而出,似听到这边的动静,只听玄冰凌的嗓音自传声符内传来。 “紫姬,紫姬,是不是有什么事?” 紫姬蹙眉撑起身体上前拿起传声符,喘着粗气道:“小姐,咱们遇到劲敌,她老是放着一堆眼睛,还会爆炸,拿东西似乎对我与银梳都具伤害力。” 玄冰凌闻言秀眉微微蹙起,眼睛?在苗疆似乎流传着一种以藤木和尸体的磷火制作出如同炸药一般的东西,这种东西爆炸力虽不如炸药,却对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具有伤害力,听说这种东西只要钻进人肉里,肢体便会不停的腐烂……难道…… 只见她凤眸冷邪眯起,缓缓对着传声符道:“紫姬跟着我念,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急调阴兵阴将,火速前往,速速领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师敕令。” 紫姬闻言,便也跟着玄冰凌念道:“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奉茅山祖师敕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急调阴兵阴将,火速前往速速领令,火速奉行,茅山祖师敕令。” 紫姬与玄冰凌念咒的同时,只见玄冰凌咬破手指,素手在空中画着符咒,最终将符咒引在额上,一阵阵白色暗芒自她体内荡开,忽的,只见紫色与白色猛地相交,她整个人便如失去生命的布娃娃般盘腿坐在原地,双目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跟着玄冰凌念完咒语的紫姬,顿时只觉似有何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只见她一个翻身跃起,双手变换交加,一个个天雷破自她手上打出。 银梳与羽轻衣皆用惊愕的眼神望着似乎变得不一样的紫姬。 怎么回事?她身上的气流很乱,似乎是两个人的,另外一股气流,灵力很强大,不像紫姬会有的,银梳双目不断在紫姬身上流转,脚步也慢慢朝她挪去,直觉的选择站在她身后会更安全。 与紫姬通灵了,所谓通灵在道术中分为三个层次,一为降灵,即为所谓乩童阶段,其为将身体做为神灵与人沟通的管道,所用为神灵之力。二为附灵,即为修持者自身有些许能力,而神灵只是在旁辅助,为神灵与人的共力。三为通灵,即是人自身的神通力。 玄冰凌此时与紫姬附灵,她的灵识通过道术附在紫姬身上。 “你是何人?”羽轻衣微微眯起满是油彩的双目,嗓音阴凄凄的问道。 “玄冰凌。”邪肆的傲然的笑痕淡淡勾起,只见她双手负于身后,凤眸微微上扬,桀骜不驯的望着眼前的煞。 不错,羽轻衣只是一个稍有修炼成就的魂魄,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才能在日间走动,可以说这里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玄冰凌淡淡横扫过那些未被绿球击中的女子,在她眼中俏丽的女子统统变了样,只见她们不是满脸腐肉,就是缺胳膊断腿,没想到苍幻月有这嗜好,喜欢孤魂野鬼为伴。 凤目一凝,只听她淡淡道:“这里不是你们该停留的地方,让我超度你们吧!” 羽轻衣一听,哼哧的笑出声,随即双目一冷,狠狠的道:“那你要有那个本事。”说着只见她水袖猛地挥出,一个个绿球滚滚落地。 只见玄冰凌纵身一跃,素手纤纤变换,双手齐发,一个个天雷破打出,只见绿球还未来得及破开便化为粉末。 “……”羽轻衣得意轻狂的脸渐渐凝住,嘶吼一声,瞬间,整个身体变成一张五彩脸谱,红色扩大的嘴直抵腮间,朝着玄冰凌张大嘴咬去。 玄冰凌冷嘲低笑,素手不疾不徐的在空中画着符咒,符咒似菱角行,尾部带着波纹,只见她两指一甩,符咒瞬间扩大无数倍,朝着羽轻衣的脸压去。 只听一声凄恻无比的喊叫,羽轻衣立刻现回人形,她整个身体上出现无数条裂痕,好像是临时拼凑而成的破布娃娃,模样从原来阴冷,变成现在的血腥吓人。 “你……”羽轻衣双目横瞪,似乎有着太多的不敢置信与心有不甘,只见她嘴唇蠕动,嗓音嘶哑难听,眼神尽是恐惧和憎恨! “不要怨我,要怨就怨苍幻月。”玄冰凌冷冷勾勒起嘴角,只见她直直的站稳脚跟,五指合并变换,道:“天清地灵,凤凰在前,奉符听令,降。”语毕符纸竟幻化成一只金色凤凰,仰天嘶鸣,夹带着金光冲向羽轻衣与其他魂体。 “啊……”一阵阵的惊恐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附在尸体上的魂体慌乱窜逃,尖叫。 羽轻衣摇着头不断后退,她已经马上可以修炼为鬼妖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要亡她,她好不容易收集上千只魂灵的精华,不,不,不…… “不……”一声不甘的嘶叫震动天地,羽轻衣在凤凰穿身的那一刻瞬间化为碎片消散在空中。 银梳暗自吞咽口水,双目恐惧又钦佩的望着紫姬的背影,她说她叫作‘玄冰凌’,现在支配紫姬身体的应该是她空中那个小姐的灵体,没想到仅仅只是灵体便如此强大,比她初见她时要强大数倍。 玄冰凌似乎感觉到身后的目光,缓缓回首与她深邃的目光相接应,只见她缓缓浅笑,“银梳,如今事已完成,你可以选择去或留,你身上并未有任何危害你生命的东西。” 银梳闻言,小脸沉寂道:“我知道。” 她的回答让玄冰凌微微一愣,双眸直望着她,似要望去她的眼底。 “银梳选择留下。”银梳淡淡说完,屈膝便要跪下。 “不无须跪我,若你选择留下,只要留下一片忠心即可,下跪并不能代表忠心。”玄冰凌看着凤凰仰天嘶鸣正要穿透最后一只活体,只见她双手变换,道:“凤凰,归位。”语毕,金灿灿的凤凰便渐渐在空中消失,只留一道残影。 看着被吓得直缩在一棵树脚下哆嗦的魂魄,玄冰凌举步上前,伫立她蹲下身子道:“听着,你去通知苍幻月,就说玄冰凌屠楼了。”属于紫姬清纯的脸蛋,透着玄冰凌邪肆的神情,让差不多魂飞魄散的魂体吓得直打哆嗦。 “还不走。”玄冰凌举手作威吓状,双眸微微上扬,一抹厉光闪现。 魂体见状,身子往左一扑消失在原地。 冷冷勾起嘴角,玄冰凌拍着素手起身,小脸微微别过,黑眸余光射向银梳,淡淡的道:“你的答案呢?” “银梳愿意忠心效忠。”银梳毫不犹豫的上前拱手,头微微低垂。 “我拭目以待,走前记得把这种空楼烧了。”玄冰凌边说双手边结印,小口中轻念咒语,只见一道白光抽离,紫姬软软的倒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紫姬扶着晕迷的脑袋,双眸寻视空荡的四周,咦!敌人呢? 银梳缓缓上前扶起紫姬,望着她的小脸道:“咱们走吧!”语毕,手挥出一道火光,只见巍峨庞大的楼外楼便在两人消失的身影中燃起熊熊烈焰。 回到自己身上的玄冰凌不禁脸色一阵惨白,全身虚弱的打颤,她正坐在军营不远处得一颗大树下,刚刚真是冒险,她的身体无人守护,若有人在这个时候将她的身体毁坏那她就变孤魂野鬼了。 奈何事态紧急,由不得她多做选择,想着刚要起身便被一道嗓音吸引住,小脸也不禁微微向上抬去。 褐一身军服,满脸惊喜的向玄冰凌跑来,嘴里边不忘喊道:“小姐王爷醒了。” 火欮烟醒了……玄冰凌闻言不禁缓缓展开笑颜,利落的起身,挪动脚步到褐面前道:“他醒了?” “是呀!醒来就喊着要见小姐,快去吧!”褐俊脸上是松口气的笑容,他还真怕,真怕爷就此一睡不醒。 玄冰凌轻咬唇瓣,下一秒便往火欮烟的帐篷奔去。 帐篷内,火欮烟一身中衣半倚在床榻边,邪魅的俊脸苍白着却毫不损坏他一丝俊美,逍遥子手里拿着草药正给他清理伤口。 “嗯,不错,已经开始长好了。”逍遥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将绷带打上结。 火欮烟淡淡将衣服拉好,语气佯装无意的问道:“小玄子呢?”她是不是又走了,他终究没能留住她吗? 逍遥子整理药箱的手停顿了下,一道促狭的微光闪过,佯装不解的道:“小玄子?不是在京城吗?”嘿嘿……这小子,捉弄他的机会可是百年难遇一次那!他若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以后不是要后悔死。 火欮烟闻言,心中猛烈一阵剧痛,只见他手指轻轻颤抖着,嘴角表情变得有些许僵硬,他终究还是走了…… 就在心不断坠落时,一阵清浅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道白色身影,玄冰凌掀帘而入,目光定定的望着床榻上清醒过来的人,心中大石瞬间落下,他终于醒了…… 微微垂下头的火欮烟似感应到她的注视,缓缓抬首,一张日夜思念的俏颜映入眼底,小玄子…… 逍遥子趁两人呆愣之际背起药箱一溜烟便消失在帐篷里,以免某人回过神来找他算账。 两人目光摇摇想对,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小玄子,过来……”他只想抱抱她,真切的感受她的存在。 玄冰凌缓缓浅笑,举步飞奔投入他怀中,让她自私一会会吧!哪怕明日的战斗有多凶险,这一刻她只想抱着他,感受他的体温。 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儿,他缓缓输出一口气,小玄子,他的小玄子…… “你总算醒了。”玄冰凌将螓首埋在他怀里,闷闷的道,若他再不醒,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若我不醒,岂不是正如你意。”想起昏迷前,她狠心的在他后背打下一掌,他忍不住抱怨道。 “什么意思。”闻言玄冰凌将螓首自他怀中抬出,小脸面对着他的俊脸,凤眸微眯间危光一片,他实在跟她算账吗?那感情好,她也有不少帐要与他清一清。 看着她将小嘴微微抿起,一脸秋后算账的样子,火欮烟不禁暗喊糟! “要算账,咱们就好好算算,你冤枉我,误解我,不信我,也就罢了,你还……”玄冰凌狠狠眯着凤眸,小嘴不停的数落着。 火欮烟轩眉微挑,薄唇对准她的小嘴猛压了下去。 “唔……”玄冰凌蹙眉,挥舞着双手,他居然…… 恩,这个方法挺好,火欮烟满意的看着怀里人儿安静下来,不禁微微收紧双臂,长舌抵开她的唇舌长驱直入,吸允,探索,戏耍…… 满足的享受着这久违的吻,自京城离别后,这样的吻便只能在梦中实现,他的小玄子啊!叫他今生如何舍得放开她! 棘刺国。 依旧是那间黑暗的寝室,案桌上,火欮烟将手上的血滴入瓦罐中,这是最后一次送血。 只见他的血滴入瓦罐后,一道白色混影缓缓飘出瓦罐,飘立于上空,从外形看去勉强能看出是一名女子,却无法窥其五官。 “很好,过不了多少日子,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了。”苍幻月一身月牙白衣,双手负在身后,伫立着凝视半空中的白影。 “那我是不是可以报仇了?”白影嗓音模糊却不难听出其焦急。 “别急,一切听我指示,不可再轻举妄动。”苍幻月微微蹙眉道。 “……”白影正待说什么,只听苍幻月又道:“快回去,有人来了。” 白影闻言,化作一道青烟飘回瓦罐里。 苍幻月刚将瓦罐上封印,只见寝室中,一道红色人影自地下缓缓浮了上来,只见她一张脸上竟是尸斑,浑身散发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定睛望去,苍幻月面具下的脸满是惊异,负在身后的手暗自掐算着。 来人正是被玄冰凌放出来报信的楼外楼唯一存活者,只听她尖利着嗓音道:“楼主,楼外楼被一个叫玄冰凌的女子一把火烧了,姐妹们都魂飞魄散了,请楼主速回替姐妹们主持公道。”刚说完,只听“嘭……”一声,肉身竟瞬间四分五裂,一片带血的破布缓缓飘落,只见上面似乎画着鱼形的符咒。 苍幻月静立在原地,被面具遮挡的脸看不出表情,一双负在身后的手却是握的死紧,直可见青筋暴露,玄冰凌……猛地,一阵接一阵的狂笑传来,“哈哈哈哈!” 笑声中饱含令人胆寒戾气,瓦罐中的魂魄不禁瑟瑟发抖,屏息静气,生怕他一个不悦将怒气牵连于她,从来没有人见过如此疯狂的苍幻月,可怖到似乎抬手就可以将世界抹平。 她这是在向他挑战吗?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有意思到让他都不想那么快将她杀死…… 缓缓勾起嘴角,只见他抱过瓦罐一阵微光闪过便消失于寝室中,仅留那一堆堆的碎肉。 就在他消失的瞬间,一阵脚步声朝寝室逼近,不一会,只听“嘭……”一声,门被大力自外面推开,黑暗的房屋瞬间被光线潜入照亮。 刚刚接到急报的荣怀贤一身明黄锦袍来到苍幻月的寝室,他身后跟着几个王公大臣,几人脸上皆是怒气腾腾,带他们看清室内的情景时不禁倒抽一口气,这哪有苍幻月的身影,只有一地的血肉与满地蠕动的蛆虫,一股酸臭味袭来,几人不禁后退几步,趴在回廊上干呕。 “王,老臣早说过这个姓仓的绝对有问题。”一名身着深蓝色官服的大臣边呕边道。 荣怀贤一张英气的脸上变化万千,最终只听他道:“来人呐!传朕口谕,棘刺过大州府发出捉拿苍幻月的告示,得手者朕重重有赏。” “臣等领命。”在他身边的几名大臣闻言,皆拱手齐声应道。 荣怀贤重重冷哼一声,甩袖便转身朝后步去,哼!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敢愚弄他的人。 回到黑崖山的苍幻月迎风站立在被烧毁的楼外楼前,看着眼前的飞灰,他面具下的脸深沉一片,最终只听他冷冷哼笑,甩手消失于天地间。 天旭元年,三月二十七日,临晋王朝再此与棘刺国交战,战争持续三天三夜,临晋军队在主帅火欮烟的指挥下再次成功将棘刺打退三十余里路。 四月一日,两军再次交战,棘刺副帅王涂钦死于战乱。 四月十五日,棘刺被临晋大军团团包围,百姓人心惶惶,棘刺国君荣怀贤在大军包围之下,不得已向临晋俯首称臣,割城池十二座,并与临晋签下永世称臣的条约。 四月十六日,棘刺国五十里草原处。 夜凉如水,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空澄澈悠远,悬挂在夜空的明月更似白玉盘般散发着盈盈幽光,极似明镜。 冲天的篝火烧火夜空,天地之间,绿草茵茵,繁花似锦,芳香幽幽,一望无涯。草地中星落棋布地点缀着无数小湖泊,湖水碧蓝,小河如藤蔓把大大小小的湖泊串连起来,河水清澈见底,游鱼可数。 明日他们便要动身回京,棘刺的战役算是告一段落了,玄冰凌一袭白衣,一头青丝浅浅绾成别致的追月髻,发间一抹翠色,却是一只通体镂空镶银的簪子,簪尾一颗夜明珠,散出冷冷光辉,下坠几颗浑圆小巧的东海明珠,一张素颜不施粉黛,额前一只琉璃月白华胜,双耳戴一对珍珠耳坠,只见她正嘴角含笑慵懒的望着眼前欢愉的人群。 今夜是在棘刺最后的夜晚,所以火欮烟特别开恩,准许大家好好放松一晚,明日一早便动身回京。 冲天的篝火上驾着一头全羊幽幽考着,诱人的香味飘出,引得逍遥子一阵心馋。 另一头是作乐的士兵只见他们正手扣住手边跳边唱,僵硬的动作,走音的曲调让玄冰凌一阵阵发笑,好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 “怎么不过去和大家一起玩。”玄冰凌正杵着下颚偷乐时,一道伟岸的身影接近,一串考好的羊肉递在她手上。 抬首看去,入眼的是安陵宇那张英挺的俊脸,玄冰凌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羊肉,淡淡浅笑道:“不想动,坐着就好。” “那我陪你吧!”安陵宇闻言献上一抹大大的笑容,步到她身旁坐下。 “呃……”玄冰凌有些呆愣的看着他的动作,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省的你一个人无聊。”安陵宇似乎早已想好如何应对的词。 “呃……”她不无聊啊! “你今日怎么变得只会说一个字了。”安陵宇挑眉取笑道。 “……”这次玄冰凌干脆连‘呃’字都不给他,径自吃着手里的羊肉,她还真是不习惯这人突然如此的热情! 看来你不太喜欢我!安陵宇看着她一张不自在的小脸,不禁苦着脸道。 第九十四章终于吃了 玄冰凌一阵汗颜,这安陵宇堂堂一名将军竟然拿着似撒娇的嗓音与她埋怨,想着一阵鸡皮上下抖动,正待说什么,只见不远处的火欮烟一袭红衣正朝这边步来。 火欮烟此刻正紧绷着邪美俊颜,看着她与其他男子笑得如此魅人,他只觉一股火气瞬间充斥在他的胸臆间,漫天妒意汹涌而来,他只想马上将她带到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这边太冷了,我们去烤火。”他快速步到她身边,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只见他倏地伸手将她带起,大手环过她腰间紧紧锁住,用力之大让玄冰凌不禁淡淡蹙起眉头。 她甚至未来得及反应怎么一回事便被火欮烟带了起来,脚步踉跄的被半拖半拉着走。 “元帅!”两人还未来得及离开,只听安陵宇淡淡的嗓音传来,低沉中有着一丝明显的挑衅。 火欮烟挑挑眉,凝注脚步微微侧过线条邪魅的半边脸,桃花眼饱含危险的瞟瞄着他,薄唇未启,仅自喉间发出单音,“嗯……”这小子他竟敢打小玄子的注意,哼!这辈子休想! 玄冰凌蹙眉看着战火弥漫的两人,他们这是为那般?看着火欮烟紧绷的侧脸,及腰间越发收紧的大手,他在生气?只是……气从何来? “末将喜欢玄小姐,并打算付诸行动!”他们并未有夫妻之名,他可以期望在他与她之间还未发生何事前,将她追求到身边吗?期望的目光深深的凝视着玄冰凌,他希望她能给他个准确的答复。 闻言玄冰凌心中一震,他……怎么会?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啊! 火欮烟冷色眼眸乍沉,胸口起伏数次后,只听他冷冷一哼!丝毫不给玄冰凌与安陵宇交谈的机会,拉着她便往一旁的火堆步去,打算付诸行动,哼哼!他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安陵宇双眸直勾勾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玄冰凌离走前的目光在脑海中清晰盘旋,里面有惊异,有不解,有歉然,却独独无男女间该有的恋慕,或许是他太过急切了,也或许这一切都太晚了…… 玄冰凌被火欮烟一路拉着到对面靠近湖畔的火堆旁坐下,湖畔离众人有些许距离,幽冷的月华倾洒在湖面上,隐约可听到湖水叮咚声,一阵风传来,带着醉人的泥土清香。 一阵静谧在两人间流转开来。 玄冰凌屈膝将小脸搁在双腿上,玉臂环抱双腿,双眸盯着猎猎作响的火堆发呆。 火欮烟径自一人生着闷气,见她竟也不理他便更气的抿紧薄唇。 不知过了多久,玄冰凌竟有些乏了,幽幽的打着哈欠,正想着起身会帐篷睡觉,岂知,刚直起身便看到提着酒坛向两人走来的绮里汝焉。 凤眸缓缓眯起,她突然没那么困了。 绮里汝焉步至两人中间,小脸羞红的将酒坛递给火欮烟,诺诺着道:“元帅,配汝焉喝一杯。” 火欮烟蹙了蹙眉,未多想接过她递来的酒坛便要仰头饮去,岂知身旁的玄冰凌竟倏地推了他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坛对着绮里汝焉道:“你的元帅旧伤未愈,我来替他喝吧。”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双手抱住酒坛仰高便“咕隆、咕隆”的往喉咙里灌去,到差不多要见底时,只见她将手中坛子随手往一旁湖中扔去,凤眸狠狠瞪了火欮烟一眼,便迈着歪歪倒倒的步伐向前方的人群步去。 该死的火欮烟,和她在一起便是一直静默着,看到绮里汝焉就笑得那么欢畅,那他还该死的和她在一起干什么?直接和绮里汝焉去,该死的……想着,心口一阵酸涩,抬脚踢飞地上的碎石。 火欮烟傻眼了,刚刚明明是他在生气,为何转眼便换成了她,看着她歪歪倒倒的步伐他忍不住嘴角抽搐,明明不会喝酒,非得装的那么豪气,想着便起身迈开修长的双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玄冰凌,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漆黑倨傲的眼眸凝视着她道:“我扶你回去休息。” “谁要你扶来着!去去去……不用勉强自己跟来,明明很想和美人喝酒来着!”玄冰凌火大的一把推开他,越说心里的滋味越不好受,她该死的见鬼了,居然会心里不好受。 火欮烟闻言邪魅的脸庞愣了愣,随即似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低低的笑道:“小玄子你在吃醋。” “是吃你醋了,你不要臭美好不好啊!”她会吃他醋?切!开玩笑,不可能! 许是两人的动静太过大,本在喝酒吃肉的士兵们忽的停下手中的动作,同时回首看着两人,两人皆是一片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容。 火欮烟见玄冰凌似乎大有越闹越大的意思,柔情似水的黑眸闪过一抹邪魅的光芒,薄唇轻扬,弯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抗在肩上,对着众人道:“你们继续!”语毕便径自离去,毫不在乎身后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人群,更不知在此时已有不少的人的心碎为一地,他只知道,今夜就是今夜,他要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人,再没有其他顾忌,他要她生生世世的伴在他身边,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离开他。 绮里汝焉黯然的看着火欮烟离去的背影,心中空荡荡的,她将近十年的爱恋原来注定只是泡影…… 与赤几人围坐在一边的银默不作声的抬起酒坛猛灌,咧咧的火光照映着他落寞的脸庞,也罢!只要她幸福,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安陵宇心碎难当的笑笑,沉静过后换来的是洒脱,也对!这天下女子何其多,他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抬手抹去嘴角边得酒渍,自我安慰的想着。 逍遥子一脸贼笑的凑近赤几人,挑眉暧昧的道:“你们说他们会去哪里?” 几人见到他那副贼兮兮的摸样,不禁一个个大翻白眼,不再搭理他,继续喝酒作乐,不管他们去哪里,玄冰凌已经注定是他们的女主子,也唯有她才配得上这个位置。 “你要带我去哪里?”玄冰凌被倒挂在火欮烟肩上,她难受的双手杵着他硬朗的肩,打着酒嗝问道。 因为醉酒的关系,让她平日里冷邪的小脸此刻多了一分娇俏可人,鹅蛋般得小脸乏着两朵红云,凤眸迷蒙的微眨着,长睫如蒲扇忽闪。 火欮烟见识过玄冰凌对付妖魔鬼怪时的冷侧,见过她临危不乱的坚韧,也见过她因失去娘亲的伤痛脆弱摸样,却从未见过她这么娇俏可人的诱人模样,她知不知道,此时的她就似一个引人不禁产生邪恶念头的诱果,他很庆幸是他见到了这一面,也会将这一面从此小心珍藏!此时他只觉心里暖暖的,似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增长! 抱紧怀中的人儿,只见他脚尖轻点,两人便腾空跃起,一阵清冷的风吹过,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 玄冰凌攀住他的肩,雪白轻纱在空中迎风飒飒,绝美的鹅蛋脸上,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那浓密的青丝如墨如绸,偶来几丝微风拂过,几缕发丝舞动,更显娇媚慵懒。 两人在广阔的草原的上空飞跃而过,再越过几条奔流的小溪,沿着清溪几经转折再一直向上走,清溪的尽头有意山洞入口,两人穿行而过,狭窄的洞口豁然开朗。 洞中有一汪清浅潭水正不断冒出白白的雾气,洞顶露天,月光透过洞口直直的照映在深潭上,深潭附近种满花卉,更显清幽雅致。 “这……”玄冰凌惊喜的看着眼前的景致,早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喜欢不。”轻轻一叹,火欮烟步到玄冰凌身后用双手将她搂在怀中,这是他无意间发现的,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却未料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她带来这里。 “好美的天地!”这可说是大然最神奇的地方,看着那一汪正冒烟雾的潭水,难道那是温泉吗? 轻轻挣开火欮烟的双臂,举步上前蹲下,探出小手伸进潭水中,一股温热传来,她轻轻长叹一声,好像泡澡啊!想着只见她回首道:“你到外面看着,不许进来!” 火欮烟闻言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隐隐进射出精炯光芒直瞅住她,看得她直心慌!只见他薄唇蓦地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举步至她身旁,蹲下将她纳入怀中,手蛊惑似的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道:“今夜你将是我的!” 玄冰凌闻言心中一慌,猛地将他朝后推去,岂知她自己一个重心不稳竟“噗通”一声摔进潭水中,火欮烟想要伸手拉她,却被她的力道带引一起跌入潭中,玄冰凌在水中挣扎了下,素手扯到火欮烟,便将整个身子牢牢攀在他身上,天啦!她不会游水…… 火欮烟意得志满的享受着意外的温存,双手很不规矩的在她纤腰两侧游动探索,两人此时身躯紧紧相贴,朦胧月色下,水珠雾气沿着她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的肌肤滴落,一头如墨的长发已披散开来,飘垂在水面,雪白轻衣紧紧贴近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喘气呼吸间香气缭绕,使得他更是意乱情迷。 “小玄子……”优雅而慵懒的低醇嗓音带着一股难以压制的情欲,火欮烟一双深邃的黑瞳那黑眸深处不知闪烁着什么显得异常的灿亮却又隐晦不明让人看不清。 “不,不可以……”玄冰凌有些气喘的推拒着他,凤眸迷蒙一片,她在努力保持清醒。 “可以的!”火欮烟丝毫不理会她的抗拒。 一阵冷风幽幽拂过,玄冰凌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些,只听她一声惊呼,伸手推开他便朝岸上步去,这大色魔……怎么可以在这里!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火欮烟丧气的看着玄冰凌脱开他的怀抱,一张俊脸幽怨怜人。 玄冰凌回首看了他一眼,双颊不禁一红,呢喃着道:“不要在这里……” 火欮烟闻言一抹惊喜乍现眼底,她的意思不明而喻,就是只要换个地方,她便愿意,想着只见他展开双臂,“嘭……”一声飞跃出水里,身轻如燕的上岸后,双臂一捞便将玄冰凌紧紧搂紧,抱着她直接向洞顶上的露天洞口飞跃而去。 玄冰凌惊呼一声,双手紧紧楼主他的颈项,小脸埋在他的胸前,她刚刚都说了什么!她居然……一阵羞涩袭来,紧接着便是不可言喻的喜悦。 火欮烟搂着她直奔草原上的帐篷营地,速度竟比来时快上数倍。 草原上,作乐的士兵大部分散去,火欮烟抱着玄冰凌绕过人群的视线闪身进入属于他的帐篷内。 漆黑的帐篷内借着朦胧的月关依稀能看清里面的一切,火欮烟抱着玄冰凌步进帐篷并未将蜡烛点亮,而是直接将她放置于温软的大床上,两人目光在黑暗中彼此凝视,眸光中饱含太多爱恋痴缠。 “你确定吗?不后悔吗?”火欮烟喘着粗气,极力忍耐着那一股股快要将他覆灭的情潮,他想要听她亲口确认。 玄冰凌凤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她想要拥有这顿情,只是若与苍幻月大战那一日她输了丢了性命,只留下他一人该怎么办?此刻她竟有些迟疑了,她真的可以这样做吗? “我爱你,小玄子!”火欮烟修长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她细嫩的脸庞,若她真的后悔了,他会尊重她的决定。 玄冰凌心中一震,再也不顾许多的倾身拥抱着她,用行动告诉他她的决定。 月儿娇羞的将脸遮掩,悄悄凝听着那一声声远古幸福的节奏。 天渐渐大亮,帐篷内,暖床上,两具如初生婴儿般相拥的两人正好眠着。 不一会,只见火欮烟浓密的长睫颤抖,一双邪肆的桃花眼睁开,薄唇乏着淡淡浅笑,双眸深情专注的望着正沉睡的人儿,此生此世,他只会要她一人!轻轻抬起修长指尖轻划上她绝美的容颜,心里一股巨大的满足油然而生。 或许是因为他深情的注视,只见玄冰凌长如蒲扇的长睫忽闪着,凤眸微微睁开,从开始的迷茫到最终的一抹红潮爬上俏颜。 “醒了。”火欮烟低低浅笑,温柔低醇的嗓音带着沙哑。 “嗯!”轻轻闷哼一声,她还不习惯如此亲热的与他说话。 “要不要再睡会,身体还是不舒服吗?”火欮烟看着她羞红的脸,不知怎的忽的升起一股想要逗弄她的念头。 玄冰凌闻言抬首暗自白了他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 “呵呵……”她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深深的爱恋,心醉的叹息一声,修长的指抚摸她的容颜,头微微低下,薄唇与她的相接,唇齿厮磨着她的两片柔软,享受着属于两人间的吻。 玄冰凌蜷缩在床上,伸出双臂缠绕上他的颈项,将自己完全投入在他的亲吻中。 良久后,火欮烟方才微微松开环住她的手,再次轻点被他肆虐的红肿水亮的唇,低哑满足的道:“过一会我回去交代玄大人,让他先带着军队回京,咱们便不与他们一路了。” “呃!为什么?”玄冰凌压抑的瞪大秋水瞳眸直视着他,一脸不解。 “带你到处走走。”轻轻点上她的俏鼻,心中想到安陵宇那臭小子的话便满心不爽,属于他要将她带的远远的,让他休想得逞。 玄冰凌那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在听到他说带她到处走走时,心中不禁一阵兴奋,她还真想见识见识这古代的不同地域风情! 第九十五章诡异安源镇 “你再睡一会,我出去一下就回来。”火欮烟轻轻在她左颊上印上一吻,掀开被子起身穿衣。 玄冰凌在被窝内懒懒的伸着懒腰,面上一副慵懒从容,心里却在暗自计较,她与他此刻已经真正的坦诚了彼此的心意,所以在和苍幻月未知的大战中,她一定得胜,不为别的,仅仅为了他! 火欮烟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一头墨发以羊脂玉发簪束起,只见他整理好衣衫步到床畔与玄冰凌软语几句便起身往外步去。 看着消失在帐篷里的身影,玄冰凌懒懒的活动着身体,身子还是有些酸疼,头也晕晕的,这就是喝了酒后的感受吧!勉强撑起身子将玉腿伸出床畔穿上鞋子,起身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衫。 因前些日子火欮烟一直以身子未痊愈的理由让玄冰凌与他同住一间帐篷,所以她的生活用品也在这个帐篷里。 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其中一缕头发被精致的银缕丝线綀了起来,一支凤尾长流苏玉簪把本凌乱的发丝拢的整整齐齐。不消半刻,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人儿便如此被烘托出来。 玄冰凌整好装束,再次步回床畔坐下斜靠着,一股浓浓的睡衣再次袭来。 火欮烟处理好一切回来便是看到她这一副慵懒迷人的模样,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薄唇咬着她似珍珠般娇小的微垂温存的道:“昨夜把你累坏了。” 玄冰凌懒懒的靠在他怀里白了他一眼,她确实有些累了呢!这些日子的颠簸流离,每日都必须集中精神与敌人抗战,她能不累吗? “辛苦娘子了,咱们到马车上再睡好不!”火欮烟爱怜的将她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搂着她诱哄着。 “谁是你娘子!”微微搐了搐娇俏小鼻,他都没向她求婚呢! “你不是我娘子那谁是,告诉你,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别人都休想!”火欮烟正色将她扶正,英俊邪肆的双眸专注的盯着她。 玄冰凌心中乱跳,无声的咕哝着,这家伙老是喜欢诱惑人! 火欮烟正要说什么,外面忽传来赤的嗓音:“王爷,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恩!”优雅而慵懒的低醇嗓音轻轻哼处一个单音,拉着玄冰凌起身随便收拾些东西便往外走。 帐篷外,仅剩逍遥子,赤,褐两人,其他人都被火欮烟遣送与大队一起回京城。 玄冰凌看着眼前的华丽马车,转首望向火欮烟道:“咱们去那?” “先上车,咱们路上说。”火欮烟将玄冰凌扶上马车,再回头吩咐褐留在后面将帐篷收拾一下,便自己也跃上马车进入车厢内。 两人进入车厢后,逍遥子与赤各坐左右两边的车夫位,轻轻挥动马鞭,马车便开始慢悠悠的行驶在清脆的草原上,边走边等褐赶上来。 布置华贵的车厢内,玄冰凌将脑袋搁在火欮烟肩上,凤眸微眯正补眠中,火欮烟大手锁住她的腰身,头靠在椅背上,待他们到了附近歇脚的地方再换一辆比较舒适的马车,否则她如此就太辛苦了,回首望着她沉睡的容颜,缓缓露出一抹纵容的笑,心里暗自想着。 马车一直往草原西面驰去,大约三、四个时辰过去,马车渐渐驶上一条宽畅的道路,一行五人便如此慢悠悠的走着,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几人只好找了个距离最近的小镇歇息。 济纳镇,位于棘刺边境的小镇,马车在深灰色的石板路上压过,济纳镇街面不宽,窄窄的,两边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小店。 马车在一间名为‘安雅居’的客栈停下。 安雅居以中原阁楼样子建筑,客栈临河而立,出门即是烟雨长廊、绿环秀桥颇具雅意。 赤将缰绳拴在门柱上,回首将车帘掀开望着车厢里的两人道:“爷,小姐,今日便在此处歇息吧!” “嗯。”火欮烟轻应着,跃下车回身将手伸出,扶着玄冰凌下车。 玄冰凌打量着眼前的景致,安雅居临河而坐,闹中取静,在风水上可说是不错的,只见她满意的点点头,回首对火欮烟道:“咱们就住这吧!” “嗯!一切以娘子为准。”火欮烟一双深邃黑瞳目光如炬地直瞅着玄冰凌,惹得旁人一阵阵打哆嗦。 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率先步进客栈,火欮烟跟随其后。 客栈里冷冷清清,仅有三三两两的食客,只见摇曳的烛光下店小儿正手拿扫帚扫着大厅,见有客上门立即将手中扫帚立在门侧,上前笑着问道:“几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啊!” “吃饭住店一起。”褐步出来接过店小二的话,接着又吩咐道:“给咱们来五间上房,再准备一桌酒席,呐!这是银子。”只见他边说边往包里摸了锭银子向店小二抛去。 “哎!好嘞!”店小二手脚利索的接过银子,转身向柜台步去,边走边将银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再用牙咬了咬,确定无假后便乐呵呵的去准备房间。 “来几位爷,这是门牌号。”只见不一会,店小二手里便捧着五块牌子步过来交在褐手里。 “嗯!”褐接过门牌号交给火欮烟,至今他抽出两张后便与玄冰凌一同往楼上步去。 玄冰凌有些劳累的走着,转首不经意看到火欮烟下颚正紧绷出倨傲的线条,“你怎么了?” 火欮烟闷闷的看了她一眼道:“咱们还是回京吧!” “为何?”她有点不懂他的意思了。 “哼!回京后将你娶进门,咱们便能住一间房了。”他已经习惯了睡觉时抱着她。 玄冰凌额头闪现三条黑线,无声的瞪了他一眼,拿着门牌号步到自己的房间将门打开,火欮烟要跟进来时,只见她猛的将门一关,露出一条缝笑着道:“让小二准备桶水提上来。”语毕便把门牢牢关上。 火欮烟看着紧闭的大门,摸摸鼻子,他居然成了传话的了。 一行人在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步出房门到二楼的厢房用餐。 静雅的厢房开窗便能看到外面的河岸,繁星月色,树影婆娑,流水叮叮,雅间里,纱罩旁边盛开着凤尾竹,紫檀红木拱桌上摆放着佳肴美酒,五人围桌而坐,赤、褐几人平日里便是很随便,何况如今身在外头,更是没了大小的几人同桌而食。 “咱们究竟去那里?”玄冰凌夹了尾龙虾剥去壳,将细白的虾肉喂到嘴里边吃边道。 “你想去哪里?”火欮烟未答,反是含笑望着她道。 “不知道。”玄冰凌茫然的摇首,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还处于陌生状态。 “反正咱们也不知要去哪里,不如就在回京的路上边玩边走,爷觉得如何!”褐蹙了蹙眉,提议道。 “我看这样也好!听说啊!这路上咱们要路过的地方有不少好吃的,不如咱们便边吃边玩边走咯!”逍遥子手里拿着油腻腻的鸡腿,边嚼着嘴里的肉边道。 “就知道吃。”火欮烟横瞪他一眼,用锦帕优雅的擦拭双手。 “我看也行,反正不知道去哪,就按褐说的做好了。”玄冰凌不甚在意的喝了口汤,喃喃道,她虽然想见识古代的地域风情,却也不知去什么地方,不如就边走边玩好了。 “嗯!既然小玄子同意了咱们就这样决定,明日褐、赤,你二人上镇上去换辆大点的马车,再准备些干粮。”火欮烟挑眉朝两人吩咐道。 “是,爷。”两人拱手回道。 几人用完晚膳便各自回房休息,而火欮烟与玄冰凌则是漫步在济纳镇的街道上。 曲径幽长的青石板街道,幽幽冷月倾洒在上面,路旁房舍的灯笼散发着红红的微光,偶尔会有几声狗吠响彻宁静的街道,整个小镇多了一分洗尽铅华后的自然古朴,宁静淡泊。 古镇的房屋多为两层砖瓦结构,虽没有中原大户人家那种恢弘气魄,却十分精美,砖雕、石雕、木雕梁柱、斗拱、檩椽、墙面、天花均雕梁画栋,虽有了岁月的痕迹,仍千姿百态、栩栩如生。 玄冰凌与火欮烟两人携手慢步在街道上,静静地凝听鞋跟与青石板的叩响,此时他们远离了外界的干扰,没有世俗的束缚,忘却了生死的搏斗。 “真想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玄冰凌幽幽轻叹,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 “那咱们就搬到这来住,我陪着你一直走到老可好!”火欮烟含笑搂紧身边的人儿,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便是家。 “嗯!”缓缓点头,心中却黯然着,只要苍幻月一日存在,她便不能过真真安宁的日子。 火欮烟凝视着她,见她不自觉露出的愁容而微微凝起眉,她似乎有事瞒着他! 两人围绕着小镇步了一圈,回到安雅居。 安雅居内已经熄灯,只听“吱呀”一声幽响,火欮烟推开木门让玄冰凌先步进去,自己再跟随其后,转身将门锁上,两人在黑暗中向一旁拐角处的木楼步去。 只听“咯吱、咯吱”几声木压声传来,两人步到三楼,来到玄冰凌房门前。 玄冰凌淡淡回身对着身后的火欮烟道:“我进去了,你去歇息吧!” “嗯。”火欮烟轻声嗯着,脚步却是丝毫未挪动。 玄冰凌咕哝着,转身将房门打开,正要回身向身后的人道别,那只他竟扣住她的腰身将她往房里带,进房后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已将门关上且上了锁。 “你……”你字还未脱口,她便被双手举高要在门扉上,接踵而来的是柔软冰凉的薄唇。 狠狠吻了她一顿后,火欮烟邪肆挑眉道:“我什么时候说了分房睡的?”语毕便弯腰将她扛起丢在床上,这小妮子,竟敢将他锁在门外,看他怎么修理她,想着轩长的身躯便压了上去,不消片刻房内传来一阵“呜呜”声与喘气声。 漫长的也便这样过去,转眼黎明将至。 褐与赤一早便起身办火欮烟交代的事,将近晌午时五人结了账再次上路。 此次的马车较为宽敞,按照他们来时乘的楠木香丝马车的样子在车厢内隔出一间可以休息的地方,马车按照回京城的路上南北而上,这一路上他们都是停停走走,遇到有意思的地方甚至会停留十日之久。 边玩边走的同时,褐、赤、火欮烟、逍遥子等人居然与玄冰凌学起了道术,其中以火欮烟天赋最高,短短几日便将天雷破诀窍掌握,只是威力大不如玄冰凌就是了。 而赤与褐、逍遥子三人资质就比较一般,仅仅能运用一些较粗浅的道术。 行走了莫约半个月,五人来到一个叫做清源县的地方。 黑压压的天空正打着闷雷,一道道亮晃晃的闪电在空中劈开,一旁的树木被风刮得左摇右摆,直发出哗啦啦的叶子抖动声。 褐驾着马车拐进附近的县城……清源县,玄冰凌在马车驶进得瞬间心头忽的如被磐石压住一般,只见她拉开车帘,凤眸紧眯观望着附近的一草一木,无阴气,无鬼气,除了萧瑟一些基本正常,只是她心头为何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住般如此不舒服。 蹙眉想着,只见她眸光忽的变得坚定,仰头对着驾车的褐道:“停车,掉头,咱们不住这!”她的感觉一向很灵,而且,这一路走来她总感觉似乎被人盯着一般。 “啊?”褐闻言,不确定的回头,这当头大雨就要落下了,若不住这上路会更危险的。 “怎么了,小玄子?”火欮烟挑眉望着一脸不安的玄冰凌,疑惑的询问道。 正说着,只见天空已淅淅沥沥的降下如豆大的雨滴。 玄冰凌为难的看了看天空,此时若走山路确实一样的危险,也罢!不管有什么,遇到了再说。 “好吧!快点前进。”玄冰凌吼了句,便缩回车厢,一双冷侧的凤眸依旧望向外面的街道。 火欮烟见她似乎有万般心事便未再开口询问,心里却暗道,夜里怎么也要让她对他坦言。 褐驾着马车在一家客栈停下,要了五间房后便各自回房歇息,等待雨停。 玄冰凌抚着双臂,靠坐在窗前,凤眸望着窗外,她的心里有着很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事会发生。 “吱呀”一声,火欮烟推门而入,手上端着小点心,将东西放在案桌上,反身关上门,步至玄冰凌身后环住她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玄冰凌降头微微往后仰去,凤眸凝睇着火欮烟道:“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事会发生。” 火欮烟微微蹙眉,口气佯装不悦的道:“看来我该好好反省一下。” “咦?”他在说什么? “你与我在一起却无安全感,我是不是该好好反省!”火欮烟桃花眼邪凝她,撇嘴道。 玄冰凌这才恍然大悟,是否她在他面前表现的太过强势,所以让他不悦了,咬了咬唇瓣,环住他道:“你知道我说事是什么事的。”这种事完全与能力无关,他并未习过道术,所以感觉不到罢了,而且人无完人,哪里有面面都强的人嘛! “我不知道,你整天愁眉苦脸的,肯定是与我在一起不开心了。”火欮烟本是逗弄她,见她自己将话题引到这上面,便顺藤摸瓜,省的他再花力气去询问她。 “……”玄冰凌无言了,他似乎认真了呢! 火欮烟见她不说话,便挑眉再道:“你说啊!那天晚上为何突然犹豫,为何这几日明明开怀,却在无意料中染上感伤。”这是他这几日早想问的了,今日绝不会让她那么容易躲过去。 玄冰凌闻言,心沉了沉,也罢!两个人在一起是应该坦诚相待,想通这一点只见她起身将火欮烟拉住在床畔,环住他的手幽幽的问,“你还记得金珠尼吗?” 火欮烟压抑的挑了挑眉,还是接口哼道:“嗯!”金珠尼,不就是张府下面岩洞的老妇吗?她的愁绪与她相干? 玄冰凌将素手伸至他面前道:“这枚扳指的主人叫做苍幻月,他是楼外楼的主人。” 火欮烟伸手将她手上的扳指拿下,黑眸犀利紧眯,一股熟悉感再次浮现心头,这枚玉扳指真的很眼熟,这…… 长指在玉扳指上来回摩擦,心头疑惑重重,却怎么也无法忆出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说他是楼外楼的主人?那个在江湖中神秘莫测的楼外楼?”火欮烟望向玄冰凌疑惑的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楼外楼!”苍幻月的身世她一直查不出来,就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你的愁绪与他有何相干?”火欮烟危险的挑眉道。 “你或许不知道,自从这枚玉扳指在我手上,他便开始展开一系列杀招,这次京城的瘟疫,战事就是他的杰作。”她也很想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 “嗯?”火欮烟轻哼,等着她往下说,他相信她要说的不止是这些,他早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却没想到会是他。 “而且他身怀道术与一些奇门杂数,我曾与他交过手,他的功力不可小窥,只怕最终有一日,我与他会有一场生死大战,只怕……届时我将会性命不保!”说到最后玄冰凌更是幽幽一叹,愁绪染上心头,她不是怕死,而是怕她死后他如何是好。 火欮烟闻言眼眸乍沉,胸口好似一阵夜风吹过的凉意,他深吸口气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狠狠道:“你听着,你已经是我火欮烟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我,否则上黄泉下碧落,我终会追到你,再将牢牢捆锁在身边。”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嗓音沙哑而颤抖。 他几乎是在发狠低吼,他无法想象,她离开他的时候,不,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所以现在我要勤修道术,准备好未来的一战。”玄冰凌有些心酸的回抱他,她也不想,不愿与他分开。 大雨下了莫约五个时辰,等放晴时已是傍晚。 五人到一楼用晚膳,店小二热情的来回上菜,还边与几人说道:“今日是我们安源县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几位客官用完晚膳大可到街上逛逛,可热闹了。” 本因大雨而兴致沉静的五人闻言,一时便来了兴趣,特别是玄冰凌,花灯节?没见过,应该是灯笼吧? 火欮烟看着她放光的小脸,拿起筷子夹了快细嫩的鱼肉将鱼刺挑去放到她碗里道:“想去吗?” “嗯!”说不定可以找到让她感觉不舒服得来源。 “那块吃饭,吃完了咱们去看看。”想到她今日的话,他的心里一阵阵的疼。 “来来,快吃!”逍遥子早已迫不及待,提起筷子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五人吃完饭后,便步出客栈,顺着人流来到一条热闹非凡的大街,此时大街上一扫白日的萧条,人群开始聚集。 宽阔的大街两旁摆满了摊位,大树上,摊位上,挂满了各型各状的灯笼,吆喝声,嬉笑声,讨价还价声在清源县上空缭绕。 玄冰凌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边走边吃,火欮烟在她身后紧紧相依,大声吩咐大家集中不要被人群挤散。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城居然会有如此多的人流。”赤侧身在人群中挤着,嘴里无奈的喊道。 “说明咱们临晋富裕!”逍遥子笑着,与褐并排困难的往前迈去。 “我看人真的好多,咱们到人少的地方吧!”玄冰凌高举双手,有些无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那好,咱们到那边大树下歇会。”火欮烟指着一旁不远的商铺大树下道。 他刚说完不知何处涌来一些人群,竟硬生生将几人分散,玄冰凌踉跄着往后退去,被挤到大树下,其他几人分散开来,任在人海中往前挤,就在此时,玄冰凌身后倏地冲出一个手持刀刃的地痞,在经过她时,突地举起手中刀刃在她手臂划过,白色宽袖瞬间绽开一条口子,殷红的血涌出。 玄冰凌捂住手臂往后退去几步,豆大的汗珠自额间沁出,那地痞在得手后用锦帕捂住滴血的刀口便往一旁的巷子钻去。 第九十六章空镇 “小玄子!”火欮烟见状惊骇的狂呼,深邃的黑眸弥漫着惊骇与恐惧,他的心在她被人持刀刺伤那一刻给重重击了一拳,心急的正欲上前却被一对母子给挤退后两步,只见他薄唇紧抿,浑身散发危险气息,脚尖一点,翻身跃至半空,凌空踏步瞬间落到玄冰凌身边。 “怎么样了?”望着她流血的手臂心头隐隐抽疼,只见他张狂着一张邪魅的脸,低咒道:“该死的!” “我没事。”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玄冰凌轻声安抚着他,凤眸却是深沉的望向地痞消失的巷子,那人不是为了劫财,刺了她一刀便匆匆忙忙的跑了,临跑前他用锦帕收集血的举动让她很难不去注意。 “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出来!”火欮烟刚说完只见褐与赤两人皆用轻功飞跃直两人身畔,惹得百姓惊呼连连。 “怎么回事?”赤说着拔腿便要往地痞消失的巷子追去。 “回来!”玄冰凌见状一声厉吼,见他停下后,神情沉着的再道:“不用追了,已经跑远了,咱们会客栈!”直觉告诉她,那巷子里潜藏的危险是赤无法应付的,她不想再看见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离她而去。 赤闻言也止住了脚步,心中有些愣然,只因还未见过玄冰凌对他们如此凌厉过。 “你们等中逍遥子汇合再回客栈。”火欮烟冷着脸吩咐完后搂紧身边的人儿翻身纵跃上了一旁的屋顶,再是几起几落便到了客栈外围。 横抱着玄冰凌进入客栈,直往楼上奔去,一路上火欮烟邪肆的眸子张狂着寒意和冷冽,紧紧抿起的薄唇,暗自跳动的眉头,再再皆显示他的不悦,是的,此时的他非常气恼,恼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让她独自面对危险,更恼自己没有在危险出现的那一刻在她身边。 抱着玄冰凌回房后,没过多久,逍遥子等人也跟着上来,在给玄冰凌包扎好伤口后,决定明日便启程离开这个让她不舒服得县城。 玄冰凌遇刺的大树旁的小巷里,幽冷的月色并未能照亮这昏暗的小巷,两旁房舍黑影潼潼,岔路口处,稀薄的微光照映在冰冷的石头上,只见一名身着青色布衫,脸上横着刀疤的男子手持小刀与锦帕,正恭头哈腰的对着另一名着月牙白锦服的苍幻月献上小刀。 苍幻月接过小刀,面具下的深情晦暗不明,只见他手持小刀左看右看,半晌后冷冷的道:“只有这么一点。” 地痞闻言,一脸急色的道:“那时候人多,您顾的人并未将他们距离分开多少,小的也不好下手……你看这……”哼!要是想拿这个理由赖账不给钱,他二狗也不是好惹的,想着痞子脸上弥漫上狠辣之色。 苍幻月冷嘲的斜睨了他一眼,从上衣内掏出一袋银子抛给他,漫不经意的道:“走吧!” 二狗两眼放光的接过装满银子的布袋,打开点了点,随即恭头哈腰的边笑边往后退道:“谢谢爷!谢谢爷!”这银子又足够他去好好赌一把了,甚至还可以上万花楼找那花魁销魂一番,只见他得瑟的笑着,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 苍幻月冷笑着望着二狗消失的身影,双眸中露出鄙夷,刚刚他随时一个不悦就可让他永远走不出这巷子,把玩着手里带血的刀,不过他现在并未有不悦! 清浅的月华将他整个笼罩,面无表情的银面更显冰冷无情。 夜深沉,玄冰凌包扎过后,洗漱完毕便枕着火欮烟的胸口睡去,黑暗,昏沉,她进入了最原始的睡眠,无梦。 然而她睡觉一向容易惊醒,夜阑人静,寂然的客栈上房里忽的传来“咚咚”声,玄冰凌迷迷糊糊中感应到什么却无法睁开双眼,头脑意识渐渐清醒却无法睁开双眼,只见她浑身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眉头深蹙,双手紧紧握拳,她想要叫醒身畔的人却无法发出丁点声响。 她被人做法压住了,玄冰凌虽然双眸无法睁开却能将屋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是鬼压床! “咕咚、咕咚”几声重响,又传来一阵“咕噜噜”的物体滚动声,好像什麽东西倒了,滚到了床边! “嘘……” 玄冰凌浑身打了个寒颤,似乎有人在她颈项吹了口凉气,浑身冷麻布遍身体,她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般正在往下滑。 蛾眉深深蹙起,她向脚边望去,顿时一阵阵头皮发麻! 只见五个披头散发,双手腐烂的女鬼正拖着她的脚往床下拉,坑坑洼洼的脸,一片片烂肉挂在脸上,随着她们的动作摇晃,好似随时会落下来一般。 五只女鬼似注意到玄冰凌在看她们,竟同时抬起脸冲着她咧嘴露出一口黑烂腥臭的嘴恶意的笑着。 一股怒气自心底蹿升,只见她在心里默念道:“天苍苍,地苍苍,阳间念出乾坤咒,阴间化做千万兵,六十四将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念完,只见一道黄色厉光作利刃状斩杀向五只女鬼。 “呀……”顿时只听一声声尖利的喊叫穿透夜空。 五只女鬼身形一闪,拖着残魂朝窗外遁去。 女鬼消失的瞬间,玄冰凌倏地睁开双眸,起身步到窗前冷冷的看着正在晃动的帘子,空气中残留着一丝阴冷的鬼气。 夜转眼过去,渐渐地,晨曦初露,驱走夜得黑暗,一声声鸡啼在人们而立此起彼伏,港汊纵横,曲径通幽,旧居宅深弄长,只听一声声“吱呀”门声响在传来,渐渐有人步出家门。 蜿蜒的青石板路上有着曲线弯曲的水滴,街面上小贩逐渐增加,两旁的铺面也跟着一家家开启,蒙蒙的白光笼罩在这片吆喝声中。 玄冰凌到快天明时才缓缓睡去,直到晌午时分才醒来,几人用过午膳后便结账上路了。 结账时,店小二支支吾吾的给几人讲,若路过一个无人的空镇千万要绕路走,里面不干净,语毕,便似怕何物般转头就去忙碌不再理会几人。 马车在一条泥泞小路行驶着,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转眼便似阴雨绵绵,几声闷雷在空中响起,赶马车的速度顿时慢了些许。 马车上,玄冰凌与火欮烟坐在隔开的空间里,逍遥子与褐坐在外面,赤一人赶着路。 玄冰凌疲惫的揉着眉心,火欮烟怜惜帮她揉着双肩,叹息的道:“要不咱们加快速度回京,这样你就不至于累着了。” “不用……” 玄冰凌刚想说什么,只见整个马车突地往前倾,几阵摇晃后便停止不前了。 “怎么回事?”冷硬着面容眼神炯厉的将隔板推开,起身往外步去。 马车外,昏暗的天空正飘着细雨,只见他们前面正横搁着一辆马车,一名穿着富裕,年约四十的老汉正在向赤求着什么。 “小哥,拜托你了,这马说什么也不肯动,咱们实在没办法了,求你们大发慈悲,将咱们一家老小载到下个村镇放下就可以了,拜托!”老汉一身深蓝色锦袍,精瘦矮小的身子,一双眼眸透露着商人的精光,只见他说着便自衣袖里拿出一袋银两往赤怀中塞去。 赤本就对此人无甚好感,见他如此动作更是反感的紧,反手将银袋丢回他手中,口气硬冷的道:“我们家爷不喜欢外人打扰,恕不能帮忙,还请让让。”正说着只见火欮烟掀开车帘跃了下来。 一身红色暗纹锦袍将他轩长的躯干烘托,如墨黑发随意披散在后,蓄着三分邪气的俊傲眉宇更有着令人无端慌乱的魔魅气息,浑身上下皆是与生俱来的华贵与王者气息。 老汉心中微微一震,好俊俏的公子,若此人能与他的苏袖配成连理,那可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想着只见他一双眼眸精光闪现,立时笑着不顾赤的阻拦,绕过他直奔火欮烟面前,“这位公子,咱们车坏了,这头老牛怎么也不肯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麻烦你载老朽一家四口到前面村镇也好方便咱们另外搭车。” “爷!”赤见状只好跟了上来,垂首道:“我已经明确拒绝他,可他却一直纠缠不休!” 此时车上的褐与逍遥子皆掀开车帘望向外面问道:“怎么回事?” 火欮烟冷冷的睨了老汉一眼,黑眸里隐隐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并不理会老汉兀自对赤道:“绕过去起程!”他至今能存活有他的一套标准,他从来不会给予陌生人接近他的机会。 正要上车,只见车帘被一只素手掀起,一抹白色步了出来,跃下马车。 “你下来干什么?快回去。”火欮烟脸色陡然一沉,举起宽袖为玄冰凌遮挡细雨。 老汉初见玄冰凌时,双眸顿时闪过惊艳的光芒,一张白玉般精致细腻的脸庞,凤眸清冽流转间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人不禁肃然,红唇似笑非笑,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只见她一头墨发披散在纤细的腰间,仅用一根银白相间的丝带挽起,与她的一袭白衣形成强烈对比,只见她冷眸一转,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人。 半晌后才缓缓转了脸色,毕竟这荒郊野外,突然出现一辆马车叫她不得不怀疑,见对方身上并无一丝鬼气后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火欮烟望着老汉盯着玄冰凌目不转睛的样子,面容冷硬,一抹令人心惊胆寒的厉光扫射出,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的道:“收回你的狗眼!否则……” 老汉闻言心中一骇,未火欮烟刚才散发的浓郁杀气而颤抖着,赶忙点着头,也不敢再要求搭车。 玄冰凌抿嘴低笑,睨了老汉一眼道:“你们几个人?”这毕竟是几条活生生的命,若遇上个泥石流什么的,岂不是白造杀孽! “小玄子……”火欮烟不赞同的蹙眉。 玄冰凌浅笑着望了他一眼,便将他到口中的话憋了回去。 大汉一听深知求救有门了,赶忙道:“回夫人,咱们就四个人,出来赏春,岂知回家路上遇到这天气。” “好了别说了,上来吧!你们到下了镇就下车。”玄冰凌淡淡的说着。 “哎!谢谢夫人。”老汉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心中大叹可惜!心里边惋惜着边回头将马车上的家眷喊出。 而火欮烟的不悦也因这声夫人露出邪邪浅笑,黑眸瞬间转为深浓嘴边徐徐绽出一抹挑勾人心的魅惑笑痕邪佻地俯在她耳畔喃语道:“夫人!” 玄冰凌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脸上出现不自然的娇羞。 不一会只见老汉搀扶着与他同样岁数的老妇下车,身后是两名俊男美女。 老汉步至两人身前,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云苏袖。” 被老汉拉过的女子先前小脸上还有些不乐意,但却在对上火欮烟一张翩若惊鸿的邪肆脸庞时,一张清丽的小脸瞬间绽放光彩,好俊的男人! 玄冰凌凤眸微挑斜睨着老汉与云苏袖,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的凝视着火欮烟,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只见她柔柔的对着火欮烟盈盈一拜,“公子万福。” “小生濯尘,见过二位。”只见一名身着淡绿衣袍的男子对两人拱手,刀削斧凿般得脸庞,浓密英气的眉,只见他双眸正牢牢盯住玄冰凌发愣。 火欮烟刚升起的好情绪瞬间毁之殆尽,只见他冷狠的黑眸扫射过去,紧抿的薄唇微启咬牙道:“警告你儿子,再不把那双眼睛给我拿开,你们便在这雨中等下一批路过的人。”说着只见她环抱起玄冰凌上了马车直奔最里面的车厢,“嘭……”一声将门板关上。 云苏袖经他如此一吼才将眸光转移到玄冰凌脸上,当她对上她绝美容颜时,小脸不禁乏起一股嫉妒之色。 而自称濯尘的男子也是满心的失落,原来佳人身畔已有了良缘。 “不好意思啊!”老汉不断向赤点头说抱歉,脸上竟是尴尬之色。 “好了上去吧!到了下个村镇你们就下车。”赤有些不耐的翻白眼,若不是他们未来女主发话,那会让他们上车,这一男一女居然还敢别有居心的盯着他们主子看,简直不知廉耻! “哎哎!”老汉点着转首对自家夫人道:“上车吧!” “嗯!”老夫一身华丽粉衣,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一双细小的眼睛来回看着自家女儿与消失在车内的火欮烟,这家人看起来可不是一般人家,若苏袖能嫁过去当个小的也不错,毕竟小的也可以坐大嘛! 老妇边上车边想着,心里盘算起火欮烟的主意。 待三人皆上车,车厢实在及不下了老汉只有与赤乘坐在外面的车夫位置。 此时天空中落下的雨越下越大,赤挥起马鞭“驾”一声,赶着马车绕过横挡的马车,向前方赶去。 车厢内,褐与逍遥子黑着脸坐一边,云家三母子坐他们对面,云苏袖坐在最里边,此时她正手里绞着帕子,侧耳听着隔开的车厢里的声音,心中想到两人正在亲热便顿觉五脏六腑如火烧般难熬。 云母笑望着对面的两人,似聊天般开口道:“几位是哪里人士?出门来游玩还是经商啊!”只要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便能将来历猜个八九不离十,只要他们真的身份尊贵,她便将这个女儿许过去,哪怕只是妾室,不过,这一切还要看对方的身份再做打算。 褐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望着她贪婪饱含算计的双眸只觉一阵厌烦,“咱们只是路人相逢,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这……”云母未料到他竟会如此直言不讳的回她,顿时只觉颜面扫地,好歹她家老爷也是云州当地有名的富户,什么时候有人敢如此与她讲话了?心中一阵怒气却也无可奈何,说让他们坐在别人的车上。 云苏袖听到两人的对话,对着褐浅浅一笑,“抱歉,家母只是喜欢广交友人,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看他们穿着打扮,谈吐气质都不一般那! “哼!”褐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冷冷的将脸别至一旁,双臂抱剑阖目浅眠。 云母气的脸色发青,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狗奴才,居然也敢给她摆架子,若她女儿真许给他主子,看她不整死她,狗奴才! 云濯尘伸手拍了怕母亲示意她勿气恼,毕竟人在屋檐下,忍口气是必要的。 马车便在一阵沉静中向前驶去,外面的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不知行了多久快要到黄昏时,雨方才微微停歇,马车艰难的在泥泞路上行走着。 玄冰凌在火欮烟怀里睡了个午觉,再次醒来外面的天空已是黄昏。 懒懒了的伸了个懒腰,抬首看向上方依旧臭着一张脸的火欮烟,顿时无语了,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记仇,小嘴浅笑着凑近他,在他嘴角响亮的啵了个。 只见火欮烟深邃的眼瞳闪过灼热的星火,俯首纠缠住她的唇,甚至带着惩罚性的啃吻,直到她的红唇红肿水亮一片才肯罢休。 “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他眼里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幽芒似要勾人心魂似的缠锁住她的水眸,低柔得近乎危险的嗓音自他勾起的唇瓣间吐出。 “好,最后一次。”玄冰凌赶忙投降的道。 “乖!”他勾唇一笑,乌亮长发斜飞过妖魅俊容,更添蛊惑之意。 玄冰凌不禁暗自翻白眼,妖孽! 两人说笑的瞬间,蓦地,木车激烈向前扑去。 玄冰凌“啊”一声真个人也跟着趋势向前倒去。 火欮烟心中一紧赶忙收拢双臂将她抱回,此时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个赤是怎么回事?”说着,只见他“嘭……”一声怒气冲冲的推开隔板,起身向外步去,丝毫不顾别人惊异的眼光。 玄冰凌刚想说什么,一股阴冷的鬼气传来,她心中一震,寒着小脸跟在火欮烟身后下车。 此时车外面天色更阴暗了,已经变小的山风中带了些湿气。 “怎么回事?”此时马车上的人全都跟着下来了,看着一脸冷汗发呆的两人问道。 赤闻言方才蓦地回神,苍白着脸道:“我刚才……看到一个女子跑到马车前面!奇怪,怎么就没人了!?”他似不信邪的下了马车,绕到马车前去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你眼花了吧?”逍遥子蹙眉问道。 “不信你问他,他也看到了!”赤颤抖着手指向身后的云员外。 闻言众人皆将目光转向他。 “是的,我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她的脸毫无血色,一双眸子瞪得老大了。”云员外苍白着脸,哆嗦着唇,显然吓的够戗。 “爹,你可别吓女儿,这荒郊野外的。”云苏袖与她娘抱在一起,一双眼睛不安的左顾右盼。 火欮烟闻言静默不言,只是将双眸望向身旁的玄冰凌,此时赤、褐、逍遥子三人也跟着望向玄冰凌,他们知道她一定明白是怎么回事。 玄冰凌凤眸在四周来回扫视,她刚才确实嗅到了鬼气,且,不善。 此时几人之间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山风吹得山路两侧的树木沙沙作响。 玄冰凌不经意抬眸向前望去,只见前方不远立了块石碑,眉头蹙了蹙,举步上前步至石碑前,蹲下身以锦帕轻轻擦掉石碑上的泥土,露出三个血红的大字‘愧慕镇’,愧字的部首或许因年代久远已被打磨的快要看不清楚,不经意看上去倒像是‘鬼慕阵’鬼墓镇好邪的名字,石碑前方是镇门口,举目望去,只见其萧瑟荒凉,“呼……”一股阴冷之气袭来,玄冰凌忍不住向后退去几步,好浓重的鬼气,就好似里边是万人葬身的地狱之坑般。 只见她压抑着想后退了三步,急急转身步到众人面前道:“快上车,咱们离开这里。”这里的东西不是她一个人能应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众人见她一脸凝重,皆感到大事不妙,唯有云家老小四口不解的互相张望,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地确实阴深深的不便久留便不再说什么,刚要转身上车,整个山间小路忽的传来喜庆的锣鼓声与丧事的唢呐声。 玄冰凌心中一骇,僵硬着小脸前后望去,前边是一支送嫁队,惨白的纸人穿着红色喜服抬着轿子缓缓向前步来,从前到后,有炮手、开道锣、开道旗、“肃静”、“回避”朱牌、宫灯、金瓜、斧钺、朝天镫、龙虎旗、团扇、日罩等。 后边是送丧队,只见表情呆木的纸人背着大棺材头,其他的头上裹白布、戴斗笠,手上拿一条白布巾,幡旗迎风飘飘,纸钱漫天飘来。 “不好,遇到脏东西了。”玄冰凌前后左右望着快要将他们马车包围的鬼物喃喃道。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鼓乐声?”云苏袖等人并看不到玄冰凌能看到的东西,只见她正张着一双好奇的眸子左右观望。 火欮烟眉头紧蹙,或许是这些日子来与玄冰凌接触并学了些他未触及过的东西,对鬼物虽看不到却也能有一丝丝感觉,只听他对玄冰凌道:“小玄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玄冰凌点点头,回首对众人道:“大家闭目,心无杂念,心中念佛号就会没事,切记!要心无杂念。” “这……这是怎么回事?”云母对玄冰凌可说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感觉就是她把自己的乘龙快婿给勾引了,只听她用不屑的嗓音问着道。 此时再无人理会她,褐、赤、逍遥子、火欮烟四人皆是闭起双目,神情肃然,空中念着“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这是玄冰凌传给四人的口诀,一切鬼怪在佛的面前皆是无的,只要他们心中有佛。 玄冰凌静心闭目,口中念道:“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 云家四人见几人如此郑重,便也跟着闭目念起‘阿弥陀佛’。 阴冷的气息越来越近,结婚送丧两队缓缓碰面,只见它们开始围绕几人打转,纸钱与花瓣混合在一起洒下,说不出的诡异阴寒。 此时的天空忽然阴沉得厉害,隐隐传来滚过的闷雷声。 几人不禁浑身打颤,滚滚的冷汗流出。 就在玄冰凌以为一切快要过去时,只听“啊……”一声尖叫传来,待她睁开眼睛时身边已是空无一人,不远处两队婚丧合并在一起往鬼墓镇里迅速飞去,消失不见。 “烟……”玄冰凌心中一震,转身上马车拿出符纸、五星剑等用具,跃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向前面的鬼墓镇飞奔而去。 眼前,灰蒙蒙的天空中淅沥沥的小雨又开始下起,灰白色的空镇在雨幕中显得异常清晰。 玄冰凌心中一凛,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的小镇,它居然这么快被布了结界,看来这件事不简单,是不是又是苍幻月的杰作,抬头向四周望去,此地的路形是一条羊肠小路,前方有个弯道,两旁的苍茫古树延伸,突地,她发现一只从未见过的鸟伫立枝头,血红色的眼睛正盯着她似在阴冷诡异的笑。 一股厌恶弥漫上心头,只见她素手持起一根闪烁着冷光的银针,“咻”一声朝鸟飞射而去,鸟被银针射中,扑哧着翅膀直往下坠,在落地的前一秒居然也凭空消失了。 果然是苍幻月,玄冰凌蓦地握紧拳头,既然这是他的挑战,那她何不就迎战! 与此同时,一间古朴的木屋里,苍幻月席地而坐,只见他面前的案桌上以木头摆成一副图,一眼望去,那图居然正好是玄冰凌所呆的小路,案桌旁边摆着一盆火炭,只见火炭里正隐隐闪烁出几人的行踪影像。 影像在鸟坠地的那一刻忽的覆灭,整个火炭似被何物大力弹起,幸好苍幻月闪躲的快,否则现在就是一身灰头土脸了。 看着消失的影像,苍幻月咒骂着踢倒脚边的材火,那个地痞弄到的血最多可以用一次施火观术,如今竟让玄冰凌识破那他也就失去了掌控这一切的主动权,该死的,不过……也没关系,那小镇里的东西够她喝一壶了,再加上他的反弹结界,她不死在里面都难! 玄冰凌在将鸟打下后,开始摸索封锁小镇的结界,只见她闭目,用人类第五识去感应这一切,只是越是深入的感应,越让她心惊不已,好强大的阵法,这里面有着太多暗道门路,她若硬是闯进去很可能会失去灵力与五识,只是,她没得选择,火欮烟在里面,她爱的男人在里面,她不会让他一人面对危险,而且,苍幻月是冲她而来,她怎么能让其他无辜的人跟着受累。 只见她一身白衣伫立在空荡破旧的镇门口,一阵风吹过,墨发纷飞,衣带飘舞,忽的,周围好似刮起狂风般,她宽大的衣袖,飘荡的裙摆皆在劲风中猎猎作响,一头散披的墨发更是舞的张狂。 玄冰凌将自己处身于风沙走石间,看着一道道别人看不见的风刃朝她刮来,她勉强的躲过一道又一道风刃,只觉脸上肌肤被刮得生疼,她忍着疼痛一步步艰难的向前迈去,没走一步就似被人揍了一拳般,整张小脸苍白的骇人。 忽然,她似找到结界突破口般站立着不动了,只见她伸手摸索着结界,一道红色火花倏地自她手中打出,结界出现了裂痕,她忍着疼痛双手猛力狂击去,“啪”一声结界彻底碎裂,也在同时碎裂的结界竟迅速的反扑过来,只听玄冰凌“唔”一声,身子被打出数里远,重击在地上,忍了许久终究没憋住喉头的鲜血,只见她“噗”一口鲜血喷洒在地上。 她忍着身体撕裂的痛起身,双手无力的抬起,她的灵力因结界的反噬给吞去了一半,若要恢复只怕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明知道回事这个结果,她还是硬闯了进来,只因她有不能失去的人在这里面,哪怕是地狱她也要闯。 为了防止苍幻月进镇捣乱到时越发措手不及,她用仅剩不多的灵力将结界修复,再在结界的上一层布上另一层结界,待一切完毕,她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开始慢慢回首打量着四周。 镇内街道两旁的商铺宅院已残破不堪,残瓷裂片,以及零乱摆放于店外的三只老旧的木桌和几条板凳上布满灰尘与蜘蛛网,整个小镇弥漫着沧桑和萧瑟的死气。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小镇的住户全都死光了?一阵风吹来,吹起一阵落叶与尘埃,玄冰凌开始慢慢只向前行,心里不断喊着火欮烟的名字。 火欮烟等人被掠到空镇后,那些东西便完全消失无踪,只见八人全被摔在一起晕了过去,待他们醒来后便已在空镇里。 “这是什么地方?”云苏袖按住正疼的火烧火燎的腿,踉跄着站起身,茫然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火欮烟等人也渐渐醒来,只见他紧紧抿着薄唇站了起来,嘴角有些许淤肿,一丝鲜血已经干涸,他用手背擦去血痕,环顾四周,心中大概已有了底。 “爷,你没事吧?”褐起身步到火欮烟身畔问道。 火欮烟微微蹙眉摇首,小玄子呢?她在何处?如今怎样了,是不是也被弄进了这个破地方,越想越心焦,只见他对着其他人冷冷的道:“你们是打算坐在这里还是去找出路。” “我也你去找出路。”云苏袖闻言赶忙起身,现在那个女人不在,她要好好把握机会。 火欮烟邪肆冷漠的眸子瞟了她一眼,望着赤等人命令道:“走!” “是!”褐应道,扶起赤与正哼哼的逍遥子,跟随着火欮烟便要离去。 “等一下公子,咱们一起!”云员外惊慌的喊道,赶忙扶起身畔的老妻,喊上云濯尘一起跟上。 火欮烟等人向前面的街道步去,真个小镇凸形,也就是说总共有三处镇门,他们现在正步在最上方的街道上。 云苏袖惊骇的望着两旁布满灰尘残破的房舍,忽的,一阵风吹来,四周传来“吱呀”声,只听她“啊……”一声尖叫,双手紧紧环住前面的火欮烟,头埋在他乏着独特香味的后背上,顿时一阵心安。 火欮烟冷冷的凝住脚步,一股杀气自他邪肆的黑眸中冒起,只听他冷冷的道:“放开,离我远一点,否则我杀了你!”阴测测的语气让云苏袖吓得愣愣松手,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双手颤抖着,心却是不甘的,为什么?她不比那女人差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就不信她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云员外赶忙上前拉着云苏袖往后退,口中不断说着抱歉! 云母不悦的将一双眼眯起,正要上前却被云濯尘拉住,同时向她摇头表示不要。 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冷冷一哼!她的女儿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居然敢这么对她的女儿,哼!不知好歹。 赤和褐手中冷剑拔出,木闪寒光的瞪视着云家四口,冷声喝道:“若在靠近爷一步,就莫要怪我等心狠手辣!” “两位,误会、误会!”云濯尘抹了把冷汗向两人赔笑,这穿红衫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物,娘和妹妹还如此不知好歹。 “哼!”冷冷一哼,将剑收回剑鞘,两人一左一右的步在火欮烟身后以免有人再不识趣的扑上来。 “走吧!”他现在心急于快些找到小玄子,天就快要黑了,再晚些只怕越发难找。 八人再次上路,云苏袖跟在后面隐隐抽泣,拉着云母小声撒娇道:“娘!你帮帮袖儿。” “怎么帮,人家都有了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再说了,你连他的家世背景都不知道。”云母无奈着叹息道,女儿的心意她也看得出来,只是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云苏袖闻言凑到云母耳畔呢喃着,只见母女俩眼中精光大放。 “你说的可是真的?”云母激动的握着云苏袖的小手,就怕因为太过喜欢对方而说了谎。 “一切属实。”刚才她在与火欮烟拉扯间,无意中看见他腰间的玉佩,上面是个‘火’字,这临晋姓火的可就这有当今皇上与他的皇亲国戚们,他腰间的‘火’字已经说明他的身份的尊贵,只要她能成功的攀上他,哪怕现在只是个妾室,等日后,她慢慢将他的心掠过来,还怕当不了正的。 “可是,他似乎很喜欢那个女子。”云母犹豫着道,若她的女儿不得宠嫁过去也白搭。 “娘,那个男人不是见一个爱一个,只要给我机会,我就能让他死心塌地的爱上我。”云苏袖迫不及待的说着,那个女人的得意只是现在而已,待日后……哼! 云苏袖此时已经开始做着日后的美梦。 几人在街道上走着,当他们来到镇门口,抬脚步出去时,转首他们又回到了空镇。 “这是怎么回事?”云苏袖与云母两人惊讶的互相张望。 “真是见鬼了……”不知是谁呢喃了这么一句,几人顿时安静下来,一股沉闷的压抑在其中流转。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哪种阴沉、死寂的感觉布遍几人全身,四周沉寂的只剩心跳呼吸声,整座镇空荡荡的,好像这里根本不是惑人呆的地方,而是一座坟墓……鬼墓! “不不,娘,快,快带袖儿离开这里,哥我们快走,爹,快走!”云苏袖心骇的浑身打颤,拖着云母的手大喊大叫,完全没有平日的小姐风范。 “对,对,咱们快走,离开这里。”云员外也跟着呢喃起来,拉着一家老小就要往前奔去。 “你们是留在原地还是一起走?”云濯尘回首看着火欮烟等人询问道。 火欮烟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此时明显是围困之势,越是四处乱跑越容易出事,只是玄冰凌的安危此时是他心中首要在乎的,只听他道:“分头走。”或许这样能更容易找到他的小玄子,语毕便冷冷的向另一边步去。 第九十七章围困之势 天空由着昏黄慢慢变成黑暗,断臂的窗框,破旧的老残木门,布满灰尘的街道,夜色笼罩下隐藏。阴冷的空气充斥着小镇,阴郁的黑夜四周渐渐开始不平静。 八个人分成两队左右奔跑最终又回到了同一个地方,两边的人惊愕呆愣的望着再次碰面的对方。 寂静,死一般沉重的寂静! 云苏袖“噗通”一声滑坐在地,服式脏乱,发鬓歪斜,好似进行了一场狼狈不堪的大战般。 云母睁大两只眼睛茫然无措的空望着四周,喃喃说了句,“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无心的话语,惹来一阵阵抽气声。 赤担忧的望向火欮烟,见其竟也满眼慌惧,而他慌的却并非走不出此地,惧的也非生命之忧,他在担忧着玄冰凌,几乎快将整个小镇翻边依旧未见她的踪影,他知道她一定也进来了,依她的能力也不容易出事,只是为何,为何至今未能找到她……为何? “爷!小姐不会有事的。”褐凝重着脸色,语气却十分坚定的道,他相信她的能力,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不是吗? “我看咱们一定是与小玄子错过了!”逍遥子顺着胡子,一手弯曲在后不断捶打着酸疼的腰间,他这把年纪还要遭罪,真是造孽啊! 火欮烟冷冷睨了他一眼,这镇子也就是三条街,怎么可能错过,且,他们绕了那么多遍,不可能一次也遇不上,小玄子,你究竟在何处? 此时三人所处的镇中心,也是三岔路口,三条街道似乎有什么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正向他们涌进,一阵阵阴冷的风刮来,伴随着得还有令人浑身发颤的说笑声,似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云员外惊异的四处张望,云母与云苏袖也同时起身躲到两个男人身后。 “爷……”褐蹙眉喊着,他们似乎已经被困在数不尽的人群里。 火欮烟邪肆的眸子有着困惑与冷凝,这小镇究竟为何成了空镇? “想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很简单。”赤眉目望着三人,只见他双手生涩的变换着,脑中回响玄冰凌说过的话:“罗地网阵,道术中最基本的手诀,行诀过程中必须注意运用指灵腕松,端腕齐胸,节目缠绕,环环紧扣,诀运心到,变幻无穷之气功力。所谓气功力好以人体五脏之气徊为根本,运用功法从而达到神化道法之目的。” 想着只见他手中打出一道蓝色星点火花,力道虽大不如玄冰凌演示时的威力,却也引来一阵尖利的呼叫与抽泣声。 火欮烟四人了然于心,云家四口抽气惊慌。 “这里有其他人?”云苏袖惊骇喃喃低语,倏地,只听一道尖利的呼喊自她口中传出。 云苏袖的身体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倒在地般,双腿同时抬起,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她前面的街道拖去。 “啊……娘救我,哥,爹爹,呜呜!救我我!啊!”惊骇的哭声不断传来,只见她就快要被拉到街道中。 “啊!女儿,女儿……”云母惊慌的喊着,扑倒在地拉着云苏袖的肩,两人同时在地上被拖着走。 “娘……” “夫人……” 云家父子同时惊呼,却也是束手无策的干转悠! “都给我闪开!”火欮烟冷冷的凝视大呼大叫的几人,神色中闪过不耐。 云家父子闻言同时回首看他,冷峻的话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直渗人心底深处,令人不寒而栗,两人不禁同时微微向后退去,只觉浑身血液在他邪肆森冷的瞪视下渐渐凝结。 火欮烟看也懒得看两人一眼,若非这围城之势让几人命悬一线,他是不会出手救人的,毕竟死一个少一个,那么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头上,他不怕死,人生自古谁无死,但是在未找到悬于心中之人时他决不能死,他要确定她好好的。 抬手,空中喃喃念着什么,神情邪魅的甩手而出,只见一朵火花在云苏袖脑袋前面半寸闪现,四周再次传来惊叫声,其中包含无比恶毒的怨恨。 周围围着得东西似乎正在往后退去,探究森冷的眼光窥视着几人,其中带着不甘心的愤恨,也有欲拉几人下地狱的邪毒。 云苏袖得罪,立即与云母起身步到云员外身后,四人皆用惊异的眼光看着眼前四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此时云苏袖对火欮烟的爱慕更深了些许,他那冷然英俊的样子,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公子……你们究竟是?”云员外惊魂不定的审视眼前之人,他竟能平白无故的凭空燃起火光?这岂不是神了? “如果你们想活命,最好安分些。”逍遥子不必等火欮烟反应,径自挑眉朝几人炫耀道,小玄子的这几招真是他们过足风头,正得意时忽的一道邪肆诡迷的眸光急射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小烟子越来越像他那个准媳妇了。 “哎!是!是!”云员外用手擦了擦冷汗,直觉告诉他若想活着出去就得靠眼前之人了。 他赶忙拉着身后的家小跟着获巨额身后,只是手才碰到云苏袖的玉臂时只听她尖锐的痛呼,“啊……” 此时众人皆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不解的望着她。 云苏袖抬眸望着几人,素手缓缓将袖子拉高,只见幽幽月光下,细腻洁白的藕臂上布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黑手印。 众人见状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传出,鬼手印!一个个皆带着地狱的阴寒布遍云苏袖全身。 忽,就在众人惊异无法言语时,漆黑的街道传来一道尖利的喊声。 “啊……” 喊声传来的快又急,尖利无比…… 火欮烟无法去辨认嗓音的主人,邪肆眸光一暗,脚尖点地极速掠起,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爷……” “爷……” “小烟子……” 赤,褐,逍遥子等人急忙唤着,火欮烟却依旧头也未回的扎入黑暗中。 云苏袖心惊的看着火欮烟离去的背影,心口处一股妒意弥漫而出,若是有那个男子也能如此对她奋不顾身该有多好? 火欮烟心里根本不给自己一丝去辨认的机会,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赌一赌,拼上性命也要将他心中之人找回,小玄子…… 一步,两步,三步,火欮烟的脚步渐渐放慢,在漆黑之极的街道上摸索着,这个时候他不能喊出声,那样只会招来更多难对付的东西。 他边走边侧耳聆听,忽,一阵冷风自他耳边吹过,好似来自地狱的叹息,极冷又极轻,让他不禁浑身打着冷颤。 “烟……” 一声缥缈的女声自遥远的前方传来,缥缈的嗓音,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却又偏生带着一抹熟悉。 火欮烟寻音前进,漆黑的夜遮挡了他的眼,他只能如盲人般半摸索,半前进,忽,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自他身侧飘过,几双看不到的手试图向他身上探去,心中一颤,闭目侧耳倾听,豁的,一朵火花甩了出去,只听一阵抽气声直直往后退去。 可惜他的功力有限,暗中的厉魂不但没被打退且一个个现形朝他扑去,借着依稀的夜光,勉强能看清这些来自地狱的身影。 只见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着各种各样的普通布衫,宛如赶集般慢慢将他围困。 火欮烟后退数步直到抵上身后的墙,一双邪眸谨慎的盯着这些天然出现的异类,只见他们忽的变幻形状,猛向他扑来,他心中一惊,想要抬手反击,顿然发现不知何时墙面里伸出两只干枯骨爪死死的捏住他的双手,让他挣脱不开。 避无可避,只有淡淡的将脸撇到一侧,心中剩下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自此与心爱之人天人永隔的酸涩之痛,小玄子…… 就在他快要被重恶灵包围之际,一道淡淡的嗓音传来,清雅冷凝,在这漆黑,恶鬼聚集的地狱之夜宛如天籁,“天清地灵,血灵听令,调汝为神,符合符决,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即时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灭!” 语毕一道强烈的白光闪出,围住火欮烟的恶鬼瞬间尖叫着重新隐匿黑暗中。 “小玄子……”重获自由的火欮烟伸出手臂将黑暗中的人牢牢锁进怀里,双臂不断颤抖着,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着她了…… “烟……”玄冰凌颤抖着身子乏力的伸手抱住身边的人,小脸上一阵阵的苍白,她刚刚拼尽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点的灵力打出驱鬼诀,总算赶到了…… 玄冰凌进入小镇后就被这些阴灵暗中施法让她在原地兜圈子,那时她身上的灵力所剩无几,根本无法走出它们设置的鬼挡墙,而它们一直未出来加害她大概是因为天还未完全黑透,大地间阳气未如数散尽,所以它们只好用这种方式困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小玄子,小玄子……”火欮烟不断呢喃着她的名字,双手将她的小脸捧起,薄唇覆上她的红唇,两人便如此在一条充满鬼怪的街道上毫无顾忌的亲吻着,一滴咸咸得泪水滑进他的口中,他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怎么了?”惊异的双手爱怜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珠。 “我以为,我来不及了,我以为,此生再也不能与你相见,我以为,你已经比我先一步自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以为……”哽咽着,她再也无法说出话来,他突然消失在她身边,她的心是多么的慌乱,她…… 抽泣着,双臂紧紧围绕身边的人,因为这次的事故让她不得不下了个决定,等他们出去后,她一定要找潜藏于附近的苍幻月做个了断,她不能让这个潜藏的危险威胁到她爱的人,哪怕明日便是她的世界末日,至少活着的这一秒她会用尽生命去爱他。 “你这算是向我诉情吗?”火欮烟惊喜着,也适时的转移她的情绪,她从未对他说过这些,哪怕与他欢爱这时也是十分含蓄的。 “我爱你。”淡淡的话语撼动着两人的心,暖暖的情意将这充满死亡阴影小镇也变得祥和,这些恶灵倒成了两人鉴定真爱的唯一见证人。 “咯咯……” 忽的,一道白色模糊的身影在两人护拥的怀抱里蓦然出现,之见火欮烟伸手将玄冰凌拉在身后,左手打出天雷破,白影尖叫着消失不见。 火欮烟敏锐的发现玄冰凌的异常,刚刚她竟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时怎么回事? 玄冰凌发现他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轻松的道:“进镇时受了点小伤。” 她表现的越是轻松火欮烟越明白不会这么简单,环抱她的手紧紧搂住,单手捧起她精致的小脸,左顾右盼。 “我没事,怎么就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玄冰凌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随口问道。 “在镇中心。”火欮烟岂不会明白她的意图,随即淡淡的放下手道,一颗心却始终提着未放下。 “咱们过去吧!在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分散的好。”看来他们想要走出此镇只有两条路选择,一,将这些冤魂全部打的魂飞魄散,二,找出结症超度他们,只是这两条路一条比一条难走,她现在灵力不足根本无法请动凤凰,而这点就是苍幻月想要的吧!至于超度更是难上加难,天地间不合理的存在会被抹去,而它们能至今在此地逗留可说明其怨气有多深沉,想要超度进化明白结症无实力也是白搭。 两人相携着步在漆黑的街道上,身旁尽是推推搡搡的魂灵,它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瞪着他们,眼里是无休止的恨意,恨不能马上扑上去撕了这些人,让他们下来陪葬。 “你说着地方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那么多怨灵?”玄冰凌挽着火欮烟偏头问道。 “具体不知道,但是听说这一代以前有马匪会光顾,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特别是他们的行踪飘忽,朝廷根本拿着没办法,这个镇子也该是受害的一个。”火欮烟拥着她语气轻松慵懒的道,只要由她身处地狱又何如? “难怪……”玄冰凌疑惑的呢喃着。 “难怪什么?”火欮烟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并且举手甩出天雷破向左边的墙角袭去,一切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优雅,从容不迫。 “我在寻找你们的时候,它们曾出来阻挡我,个个脸上身体上都是横竖带血的伤口,甚至有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分开,这些马匪也太无人性了。”这让她想起日本侵略中国时的情节,心中一股愤恨油然而生。 两人相携着缓缓步到小镇中央,只见交叉路口处,只见一双双散发着白色幽光的手正似戏弄般得逼近几人,透过那白光几乎可见其骨血。 云苏袖与云母不断尖利的边叫边躲,而云家父子则是软着腿站在原地不敢动,唯有赤,褐,逍遥子三人背对背,手作捏诀状,双目恐吓的盯着那些手,只要有敢接近的便出手打出决咒,虽法力不足却也足够这些鬼魂喝一壶的。 玄冰凌虽看不到身边的异物,却能感受到一股股凌厉的阴风,只见她凤眸微凝,双手拉下火欮烟颈项,附在他耳畔喃喃低语,见他点头后,她咬破手指,用鲜血在他额头画着,嘴里苍白的念着咒语,符咒成形时,只见一道红光闪过,火欮烟眼前一亮竟能将周围的一切看得清明。 在他眼里看到的并非只有几只空中飘浮的手,在几人中间,有一个身着青衣白布的老头,手里似耍皮影戏般得提着两根木棍,木棍上拴着几只断臂,正耍猴般得戏弄几人,而他们周围布满的看戏的鬼魂,只见他们一个个苍白着脸,断手断脚的正在喝彩,脸上的笑呆愣木讷,双目死死定住不会转动。 “看到了吗?”玄冰凌轻声问道。 “嗯!”火欮烟缓缓点着头,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这么清楚的看清这些冤魂。 “这是他们还未怨气化得样子,看起来和人类无异,你现在用天雷破向控制手的恶灵打去,记住,平息静气,切不可有杂念方能让天雷破提高灵力。”她刚刚一直在观察戏弄几人的手,在无意中竟发现一丝白光在黑暗中闪过,她便大胆猜测,或许这些手臂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住的。 火欮烟闭眼,慢慢屏息身心,空中喃喃念咒,一道炽烈的火焰向老头打去。 正戏耍几人的怨灵忽感一道灼人的火光逼来,尖利的大叫,手中的断臂向后甩去,只见他在原地奔跑着不一会便没入了地底。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怨灵来不及反应,过了半晌一个个将脑袋扭转六十度,一双双恐怖骇人的眸子盯着身后的两人。 与此同时,两人身后忽的也多出无数骨爪般得手向两人推去。 “小心。”火欮烟及时扶住踉跄的玄冰凌,阴邪着眸子回首,他身后如潮水般的怨灵已将街道淹没,与此同时,前后两条街道也被怨灵占据,此时正虎视眈眈的瞪着两人。 “还不快过来。”玄冰凌冲着已近乎痴傻的七人呵斥道。 赤,褐,等人闻言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身快奔向前,伴在两人身侧。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逍遥子便喘息边道,他这条老命快被它们折腾去一半了。 “小姐,爷,你们两没事真是太好了。”赤喘息着,见到玄冰凌那一刻宛如见到救星般双眸放光。 云员外缓缓转首看着面上依旧无损的玄冰凌,淡然的神色,凤眸带着傲然,似乎她此刻面对的不过是一些不入眼的东西,一股巨大的求生力量让他快速的拉起一家老小站到两人身边。 玄冰凌凤眸无意间触及几人手腕或颈项上的鬼手印,这种东西印在人的肉体上时非常疼的,可惜她现在已无那个多余的闲心去管这个,只见她淡淡一瞥后便将目光转移,清浅的道:“大家听着此地不是就留的地方,你们排成一行跟着我走,赤跟在烟身后,云家四口在赤身后,褐断后保护逍遥子。”她不怕被这些怨灵听到,甚至可以说故意让它们听到,让它们知道她不好惹,从心理上便忌惮她三分。 “是。”几人依照玄冰凌的吩咐去做,一个个的往后排去。 “哼!我们为什么要照你的吩咐去做?谁知道你怀的什么心思!”看着与火欮烟如此亲近的玄冰凌,云苏袖嫉恨的将这番话不思量便脱口而出。 “若你不想听尽可呆在此处,没人勉强你,还有不愿意的都统统留下。”邪魅的话语带着一丝冷凝,凤眸如东之冰雪寒颤人心。 云苏袖心中一颤,接踵而来的是愤恨与不甘,自己的姿色也不差,为什么就得不到他一眼怜惜,如是想着,只闻她道:“当时如不是坐了你们的车子,咱们现在也不会进这破地方。” 此话一出,玄冰凌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闻赤道:“哼!当初咱们可是不想收留你们,是你们死缠烂打的追着求着要上车。”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抱歉,抱歉,小女年幼无知,老夫教女无方,还请各位见谅,见谅!”云员外闻言浑身一震,赶忙忙不迭的赔笑,这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的感情已经好到如胶似漆,他这傻女儿怎么就那么不通透?况且他们想要活着离开这地方也还得靠这女子,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们? “爹……”云苏袖刚想说什么,忽,只见她尖叫着往前扑,一掌打到玄冰凌后背上。 火欮烟厉眼大睁,漫天怒焰弥漫而来,只见他心痛的扶着玄冰凌,双眸冷厉的转向一旁的云苏袖。 云苏袖在他的瞪视下面色煞白,蓦地抬头,便看到了那样一双如寒潭般邪妄的眸子,只见她缓缓摇着头往后退去,在那双眸子下她看到了死亡。 火欮烟胸口不断起伏着,只见他抱着玄冰凌身形一闪瞬间来到云苏袖身畔,红袖偏飞,厉掌夹带着寒光一闪而过,转眼,只见云苏袖似风中的落叶般抖落出去,围在四周伺机而动的怨灵见状立时一拥而上。 待尘埃落定,云家夫妇缓过神来,便只听到云苏袖不停的求救声。 “娘,救我,啊……不要啊!救我!” “女儿……”云母见状想要扑上去,却被自家儿子自身后拦住,只听她撕心裂肺的痛呼着。 “这……这……”云员外慌得手脚抖动,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他异常后悔没有管住女儿,让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咱们走。”火欮烟搂着脸色更加苍白的玄冰凌,淡淡回身,举步便要离去。 “求求你,求求你绕了她吧!我给你磕头了。”慌乱的云员外扑倒在两人脚下,不断用力磕头,一阵“嘭嘭嘭”声传来。 “走开。”火欮烟厌恶的抬脚便要踢去。 “算了。”刚好被云苏袖打到反噬伤口的玄冰凌忍住咯血的冲动,伸手拦住火欮烟,“天下父母心,看在你的面子我绕了她,但她若在如此无礼只怕这世间五人能救她了。”这样的女子活着真是悲哀。 “是,是,老夫以后会看好她。”云员外感激涕零的谢道。 玄冰凌未再说什么,抬首打出一道火花,围着云苏袖的怨灵一哄而散。 “女儿……”云母见状扑了出去,将半死的云苏袖抱在怀里,心里不断咒着玄冰凌。 “走吧!”她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调理生息,只怕接下来想要突破重围只有靠火欮烟了,现在的她真的是无力。 几人按照玄冰凌先前的吩咐一个接一个的跟着往前走,云家四人不敢再乱说话,静默的跟着几人。 玄冰凌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符咒,冷冷的环视着堵在前面的怨灵,怨灵见状都纷纷让出路来,只因她所露的本事让他们斗忌惮不敢造次,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待它们摸清几人的虚实便会一拥而上,将她们四分五裂。 这样的心思玄冰凌很清楚,她也只能利用它们对她的实力还未了解时偷空来喘息,只要她能多活一秒,就一定能想出办法。 玄冰凌带着几人大模大样的走进一间宽大的客栈。 客栈里面飞灰漫天,蜘蛛网布满头顶,蟑螂,老鼠不断在里面窜行,见来人更是慌乱的四处散开。 “将门关上,再将符咒贴上去。”玄冰凌吩咐着,并将符咒交在赤,褐,逍遥子三人手里。 几人拿到符纸后纷纷往墙壁,门,窗贴去,外面的怨灵越积越多,最后竟在撞着客栈的门窗,只见它们冲上来后便会有一道精光闪现,不断的哀叫声,不断的撞击声。 “现在怎么办?”赤几人将符咒贴好后皆转首盯着玄冰凌道。 玄冰凌淡淡望了几人一眼,拉着火欮烟到隔别的厢房走去,到厢房里,转身将门关上,再用神咒贴妥,只见她再无掩饰的瘫软在地,额间细汗密密沁出,胸口起伏剧烈。 “小玄子!”火欮烟大惊失色,冲上前查看她的伤势,他知道她受了伤却不想如此严重。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玄冰凌淡淡摇头,努力让自己看上很好。 第九十八章空镇之谜 “先休息一会!”火欮烟扶着她到角落将自己外袍脱下垫地,让她坐下休息,手心缓缓运起真气贴在她的厥阴俞穴,只见玄冰凌头顶隐隐有白烟冒出,脸色也跟着红润了些。 “我没事了,你听我说,咱们时间并不多,符咒最多能支持五个时辰,现在是子时,五个时辰后是寅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在这两个时辰内将我教你的加快掌握,否则等它们暴起,咱们全部都不会又生还的。”天亮以后,这些魂魄一定会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到时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准备了。 “嗯。”火欮烟郑重点头,他会保护好她…… “那你听好了,首先符咒的种类分为五种,金色、银色、紫色、蓝色、黄色五类,其中金色威力最大,对施法者的道行要求也最高,消耗的功力也最大,银色次之,紫色、蓝色又次之,威力最低的是黄色,这也是最普通的符咒,施法要量力而为,否则法力的疯狂反噬,轻者经脉错乱、半身不遂,重者七窍流血、当场毙命,所以你现在只能使用初级符咒。”说着只见玄冰凌拿出一打黄色符纸交在火欮烟手中又道:“然后手决也称法决、斗决、神决等,是驱魔中常用的手指功诀,分”单决“”双诀“,即单手行诀,和双手行诀,有七十余种,而你现在需要学的是左雷局与井诀,左雷局,代表天雷,表示霹雳镇邪。井诀,代表伏魔井,表示关妖。行诀过程中必须注意运用指灵腕松,端腕齐胸,节目缠绕,环环紧扣,诀运心到,变幻无穷之气功力。所谓气功力好以人体五脏之气徊为根本,运用功法从而达到神化道法之目的。” 玄冰凌看了看紧蹙着眉似在回想她所说之话时,缓缓一笑,“一下子要记这么多是不容易,一会你修习时不明白的我会再给你仔细说,现在你先听我把大概的讲完。”这么做确实有些为难人,但是如今的形式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火欮烟点头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接下来要讲的是步法,步法又称走方位,道家术语称步罡踏斗,步,指禹步,斗,指北斗,泛指星纪。‘禹步者,盖是夏禹所为术,召役神灵之行步,以为万术这根源,玄机之要旨’。这句话创于大禹治水之时,‘禹届南海之滨,见鸟禁咒,能令大石翻动,’于是‘禹遂模写其形,令之入术。自兹以还,术无不验,因禹制作,故日禹步’。其步先举左脚,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置脚横直互相成为丁字形。古之真人,修炼阳神,一切奏达上天表章,便可飞身敷奏。在施法仪式中,道士出阳神驰奏上苍,假方丈之地,以为九重之天,步以斗宿魁罡之象,或以九宫八卦之图,认为即可构通人神。《抱朴了内篇》称:‘思作七星北斗,以魁覆其斗,以罡指前,乘魁履罡,攀登云路’。步罡踏斗,是施法中必不可少的法术,一般常用的约三十余种,而你要学的是北斗罡与收魂罡,北斗罡,驱治收妖用。收魂罡,也就是收魂用。” “你走一遍我看看。”火欮烟邪眸微眯着道。 “嗯。”玄冰凌点头起身,开始走着方位边走边解说。 “接下来就是咒语了,这个待会你要好好背熟,若临时忘记咒语很有可能被恶灵袭击。”她一下子讲这么多,他是否能记住呢?她的这个做法会不会反而害了他? “你说吧!我听着。”火欮烟傲然一笑,或许她还不知道他从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一般学什么东西都是超于常人。 “恩,第一条咒语配合北斗罡,左雷局,口诀是:天清清地灵灵,拜请东方五雷神,雷弹霹雳声,雷响打妖精,打去妖邪并鬼怪,吾奉雷声普化尊敕令,急急如律令。它的指法是左掌右掌五指伸直,左在右,右在左,掌心向外,左手在内。”玄冰凌边说边演示,火欮烟便跟着她的动作做,让她惊讶的是,他竟然一遍就能把手诀记住,这是让修习了数年的她不知该喜该妒了。 “接下来是第二条,收魂罡对井诀,口诀是:天苍苍,地皇皇,拜请五鬼阴兵到坛前,脚踏飞龙在云天,铁链铁锁随吾身,迷魂童子摄魄童郎,阴兵阴将随吾旨令,擒魂捉魄不得长生,五鬼阴兵听吾号令,急急出门,不得有勿,急急如律令。指法是左雷右掌包食、中指伸直,其他手指弯曲。” 火欮烟双目牢牢注视着她双手的变换,手上不自主的也跟着动起来,两人专心致志的研习着驱魔术,完全未被外边越来越狂暴的厉鬼所影响。 而厢房外,赤几人正吃着玄冰凌带进来的干粮,此时不吃饱,一会哪有力气大战群鬼。 云苏袖手里拿着一小半馒头边吃边看向紧闭的厢房门,他们再里面做什么?她才不信她轻轻的推了那女人一下就要死要活的,真会装。 此时的她蓬头垢面,双目呆滞涣散,与外面的正怨气冲天的恶鬼无甚两样。 云母心疼的用手理着她的发,心里哀叹,可怜的孩子,都被吓傻了,不过在那种情况下没疯掉已经是幸运了。 云员外叹气看着两个一老一小的女人,一个是他相伴一生的娘子,一个是他辛苦拉拔长大的女儿,如今竟然让她们受这样的欺辱与苦难,他这个男人真的很失败,只是他也明白里面的男女绝不是普通人,不是他们能惹的,也只好如此忍气吞声了,哀哀的叹口气,但愿他们都能平安的离开。 云濯尘则是一脸失魂的端坐清扫干净的破烂椅子上,心里竟有些不自主的担忧起里面的玄冰凌,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小妹重伤,刚刚看她脸色如此苍白,真是吓了他一跳。 几人各有所思的静默着,手里的干粮有一口每一口的嚼着,此地情况太过凶险,他们是否能安然根本无人能断言,客栈里的气氛似雨前的乌云一样变得越来越浓厚,阴沉。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月色浓重,客栈里围成圈的几人不住的打着瞌睡,忽的,只见云员外直挺挺的步了起来,双眼绽放绿光,一股鱼的腥味跟着飘了进来,只见他双目呆愣的抱起一边横放的木棍就往贴满符咒的门上撞去。 “嘭……”一声,残旧的木门前后摇晃着,一阵弥漫的灰尘铺天盖地的倾洒而下。 正迷迷糊糊的云母见状呆愣了半晌,随即猛地跳起来,边喊边冲上去道:“老爷,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云员外转过一片惨青色的脸,瓮声瓮气的道:“放开。” 云母心中一惊,不由的松了下些力道,喃喃的道:“你,你别吓我。” 云员外并不理会她,抱起木棍就要把大门撞开,只见赤等人因吵闹声皆被惊醒,倏地站起冲上前死死制住发狂的云员外,并将他头按压在地上,他的力道变得异常的大,赤,褐两人都无法制服,只有云濯尘也加入帮忙行列才勉强将他压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云母吓得手足无措,她的相公怎么和变了一个人似地? “还呆着看什么,还不快去请小姐。”赤冲着云母大吼,只见他手背青筋突出,双目圆瞪,满脸涨的通红。 “额,额,恩……”云母被褐这么一喝,更是双手往哪里摆都不知道了,嘴里应着,双脚却似生根般在原地无法动弹。 云母呆愣,云苏袖却反而清醒了,只见双眸猛抬,他刚刚喊她小姐?那就是说他们两个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哼!真是不要脸,一个黄花闺女竟和男人搂搂抱抱,只见她小嘴轻轻勾起道:“我去!” 说着便起身往厢房门口步去,到门口时甚至还用锦帕擦了擦小脸,整理着容颜,脸上勾起一抹自认为艳绝的笑容,抬手敲了敲木门,娇声道:“公子,你快出来看看我爹吧!他现在跟发疯一样,我们都没办法了。”说完,一张笑脸期待的等着门扉开启,半晌的静默过去,只见她微微蹙眉正要说什么,门倏地开启,而她一张期待的小脸也渐渐变冷。 玄冰凌拉启门扉,看到的便是云苏袖的脸,只见她厌恶的蹙眉,一把推开她往外步去。 云苏袖那料到她会如此动作,竟猝不及防的被推着踉跄了几步,待站定身形后,她寒着一张脸冷冷的瞪着玄冰凌的背影,与此同时一双阴寒嗜血的眸也同时对上她,心中一惊往回看去,目光的主人竟是火欮烟。 火欮烟冷狠的轻哼,甩袖往前步去,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他的底线,看来让她活着真是多余! 云苏袖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毕竟现在有那个女人在,他得装装样子,等他不在了,他还是会正眼看她。 玄冰凌步上前蹙眉看着挣扎不休的云员外,再转首看已渗水的墙壁,糟糕!时间不多了。 “小姐,他这是怎么回事?快,我要坚持不住了!”褐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双手红的似快要爆血管。 “小玄子,你快帮忙看看吧!”逍遥子左摇右晃的看着地上的云员外,脑袋大遥,这厮也真够倒霉的。 “他是被鬼上身了,你们抓好他。”玄冰凌面无表情的诉说着,这厉鬼的怨气重到超出她的想象,没想到符咒这么快失效,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你救救我爹吧!”云濯尘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打起鼓,爹不会有事吧? “……”玄冰凌正要说什么,只见火欮烟步至她身后,柔声道:“你说,我来做。”他如今已经把道术大概的基本功了解了,所以玄冰凌说的他如今已略懂一些。 “嗯,好,你们先压住他,烟用收魂罡将他背上的鬼拉出来。”她想要看看实际成果。 “嗯。”火欮烟点头,上前,只见他左雷右掌包食、中指伸直,其他手指弯曲,口中念念有词的,“天苍苍,地皇皇,拜请五鬼阴兵到坛前,脚踏飞龙在云天,铁链铁锁随吾身,迷魂童子摄魄童郎,阴兵阴将随吾旨令,擒魂捉魄不得长生,五鬼阴兵听吾号令,急急出门,不得有勿,急急如律令。”语毕,掌心带着一团柔和的光真拍向他的后背,再猛力向后一扯,一个弓背的老头出现在大家眼前,只见他鼻孔上有颗大痣,一脸死灰色看着他们。 此时,客栈门窗越发迅速了,不断的“当,当”声传来,阴寒之气随着门窗的摇晃跟着潜入,四壁和屋顶变得潮湿无比,倏地,“哐啷”一声,门窗同时倒地,漫天的灰尘遮掩了几人的眼眸,他们还未缓过神来,一声哀嚎的尖叫铺天盖地而来,待灰尘散去,云母已不再众人当中。 云员外缓缓回神,起身,满然的看着众人,不明白一夕之间怎会有了这样的变故。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大家小心。”玄冰凌才说完,立即有一股狂风迎面吹了过来,火欮烟立时抬手甩出天雷破,诡秘的黑眸虎视眈眈的与众恶鬼对立着。 “娘?我娘呢?”云濯尘是第一个发现认数不对的,只见他惊异的喊着,四处张望,依旧未见云母。 此时云苏袖也跟着反应过来,刚刚好像是听见有人叫来着,难道那人是娘?“爹……”她愣愣的转身望着云员外,眼眸中是惊骇一片。 “公子……”云员外也是不知所措的求助玄冰凌两人,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 玄冰凌凤眸中有着怜悯,红唇轻启,淡淡的道:“凶多吉少。” “你个疯女人,你说什么?你娘才凶多吉少呢!”云苏袖闻言浑身竖起厉刺,口不择言的嚷嚷着,显然已经忘记了在镇中心吃的苦头。 玄冰凌心中一痛,一股邪肆的怒意袭来,只见她速度异常快捷的上前,扬手“啪……”一掌狠狠打在云苏袖脸上,转眼她的脸就肿起一座小山,五个清晰的手指头印在上面。 “你……”云苏袖不敢置信的捂住脸退后一步,从来没人打过她,她凭什么?她怎么敢? “你说的没错,我娘是死了,向你这种只会污染情绪的垃圾,只配给恶鬼活生生掐死,活着真是浪费资源。”这是玄冰凌第一次如此恼怒的骂人,凤眸对她的厌烦已经达到极点,明显的若她在闹下去,当下便把她丢去喂恶鬼。 说完只见她转身紧紧贴在火欮烟身后,以防四周的恶灵突袭,若要伤害他,先过了她这一关。 “爹……”云苏袖可怜兮兮的转身看向她爹,期望他给自己讨公道,可惜此事就是再没脸没皮的人都知道是她的不对,只见云员外颓废的将脑袋转至一边,他的老妻啊!怎么就先他一步走了呢? 云苏袖见自家爹竟不理她,便跟着转向云濯尘,“哥……” “现在咱们都要靠他们带咱们出去,你还是少惹她。”他这个妹妹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刁蛮不讲理,难道真的是为了一个男人? 云苏袖语塞了,只听她喃喃的道:“那娘怎么办?” 她的问题让两个大男人都不进暗下眼眸,只见云员外举袖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虽然他那个夫人平日里是蛮横了些,但好歹也陪他走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如今竟然先他一步离开这个人世,真是叫人心酸那! 玄冰凌看着正抹泪的云员外,心中感叹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云员外也是个性情中人,若她与他到了那一日,又会是怎样的凄凉?她不敢想象,留他一人在这世上,该会是怎样的折磨。 一滴清泪悄悄滑落,她的心疼着。 “现在怎么办?”赤看着将他们团团包围的恶鬼,心中开始有些担忧。 “大家向来时那般手拉手,现在是寅时,还有两个时辰太阳就出来了,咱们一定要坚持到太阳露脸才算暂时安全。”玄冰凌悄然将湿软的眼眶擦去,轻声说道。 众人闻言都按照她的吩咐,一个接一个的排成一排,火欮烟是第一个,之后是玄冰凌,在后面是赤,云员外,云苏袖,云濯尘,逍遥子,褐,恶鬼见火欮烟上前便纷纷让出一条路,它们怕他再次打出天雷破,就在几人缓缓步出客栈门口时,一个被绑住的尸体倏地倒挂在云苏袖面前,只见她满脸浮肿,墨发散披在额前,双目被剜了出来,颈项上全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手指印,舌头长长的伸出,好像被人硬生生拔出来一般。 “啊……”惊天动地的惨叫传来,云苏袖猛地推了前面的人一把,喊叫着跑出队伍。 当一个个往前扑倒时,玄冰凌硬生生的挺住身子,稳住脚步,挡住赤的扑击力,以免让前面的火欮烟重心失衡,让恶鬼抓住时机得了利,而赤也是尽量让自己身子稳住,所以扑到玄冰凌时力道也没有很重。 云苏袖跑了出去,很快便被抓到恶鬼中间,如云海般的恶鬼一个个嚎叫着向她扑去,只听她一声声尖利的惨叫。 “苏袖……”云员外想也未想,一个纵身扑倒在云苏袖身上,四肢撑地做她的替代品。 “爹……”云濯尘痛心疾首的留下男儿泪,一个翻滚上前冒着危险将云苏袖拖了出来,两人获救后,只见恶鬼已经彻彻底底的将云员外包围。 “爹……”云濯尘痛心的呢喃着,才短短一日,他便失去了双亲,现在只有一个妹妹了,他愣愣的看向云苏袖,岂知她竟傻笑着望着她,双目混沌,失去了往日的清明。 云苏袖疯了,在她看着云员外为保护她而死时彻彻底底的疯了。 “妹妹……”云濯尘失魂落魄的退后两步,云家究竟造了什么孽? 玄冰凌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暗自咬唇,她明白失去亲人的痛,何况他还是眼睁睁看着爹娘死在自己面前。 “小玄子……”火欮烟不满的低喊,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失神,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许,她心里时时刻刻只能有他。 “啊!嗯,时间不多了,你们还不过来。”玄冰凌冲着两人喊道。 云濯尘闻言拉着云苏袖快速进入队伍,让她在自己前面,爹娘都不在了,他该好好守护她。 “现在我们回小镇三叉口,只怕它们就要暴动了。”玄冰凌蹙眉看着身边的恶鬼一个个怨气皆在上升,不禁冷沉的道。 临走前,云濯尘忍不住回首看了眼已被抛弃在地的尸体,云员外似气球般被圆鼓鼓吹起,衣服全部爆开,肌肤上青紫一片,只见他双目圆鼓,浑身如泡了百年般的浮肿,皮一层层皱起。 心如刀刮般疼痛,双拳狠狠握紧,头一别,敛目离去。 小镇里的众多恶鬼已经有些不耐,只见一个着青衣的壮汉,满身的是血,双目圆突的瞪着他们越走越远,满心不甘的对着身侧的女鬼道:“咱们一起扑上去撕他们,一个个小小的道士怎么与我们斗。” 女鬼着碎花小裙,长长的麻花辫直垂腰际,只见她一张娇小的瓜子脸,双目的怨气冲天,看着一行人巴不得马上撕裂他们,却偏偏有那么几个臭道士在其中。 “别急,先看看再说,不要让大家白白牺牲。”女鬼说着,冷冷的向前飘去。 她走动便带动了一干恶鬼,只见后面摇摇晃晃的跟着一长串。 几人来到三岔口,与恶鬼形成僵硬模式。 “现在怎么办?”赤压低声音问道。 “看着办!”玄冰凌在等它们围攻,到时火欮烟便好施法,既出去它们的戒心,也可以一举击中,若非如此散打根本不是个事。 “他们在拖延时间。”恶鬼中不知谁爆出这么一句,顿时群鬼沸扬,蠢蠢欲动。 他们为首的女鬼小心的注意着几人的举动,这个女人与带头的男人不简单,只怕没有那么好对付。 双方对持半晌,见他们依旧未有举动,难道真的是在拖延时间?看着快要乏白的天空,它们可不能就这么被唬住了,只见她高声喝道:“大家一起上,撕了他们……” 命令刚落,兴奋的嚎叫布遍小镇每一个角落,恶鬼变化着各种各样的脸一举围了上去。 “小心,它们来了。”玄冰凌手心倏地握紧,不知是紧张抑或是别的什么,她的心中亦是没有多少底的,对于这场战,多少还要看天意。 火欮烟黑眸倏地眯起,只见他在众多恶鬼快要扑近几人时手往上抛去,一张用符纸拼接成的网在几人头上高高罩起,火欮烟施法,玄冰凌念咒,两人配合无间的对抗恶鬼,身后的赤,褐,逍遥子用玄冰凌教的道术打出咒诀,虽威力不大却也能自保。 而云濯尘兄妹便无那么好运了,只见他们不断闪躲着恶鬼的袭击,由其云苏袖更是狼狈不堪。 玄冰凌分心看了两人一眼,急声道:“你会什么佛经,心经,便念出来,但是要心诚。”作为一个路人她只能做到这个份上,接下来的生死便靠他们自己了。 云濯尘闻言赶忙口念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这是他儿时喜欢上寺庙,里面的师傅教他的,如今记忆里依稀还保留着一部分。 开始他无法静下心来,最终想到惨死的双亲,心中想到此时念的只当为了逝去的两人,或许是他的孝心让心经增加了威力,只见恶鬼渐渐不再骚扰他。 看着差不多全扑上来的恶鬼,玄冰凌低声对前面的火欮烟道:“是时候了。” 火欮烟未语,只见他双手变换着,口里念着符咒,一道阴阳鱼图案的光芒的在几人中心闪过,恶鬼被光芒吸引着聚集到一起,一股无形的利刃之光围绕阴阳鱼旋转着,恶鬼气惨的喊叫声声传来。 带头的女鬼见状,心中大慌,只见她蓦地扯开上身衣襟,一面铜色圆镜露了出来,铜镜对准火欮烟一道夹带阴风的激光直射而来,玄冰凌见状大惊,雪山太阴鬼镜,来不及多想,双手不断变换,五星剑祭出横飞在空中,随着她一声“挡”,五星剑散发出折射之光,硬生生将女鬼镜中的厉光挡了回去。 只听“啊……”一声惨叫,女鬼身体被重重摔到后面的墙上,被已快被制服的恶鬼突然仰天嘶鸣,吐出一口黑色怨气,只见它们鬼力大增,“嘭……”一声便将火欮烟打出的北斗罡破坏的支离破碎。 火欮烟脸色一变,一口鲜血涌出喉头却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此时他绝不能让她为他担心。 “烟……”玄冰凌回身扶着脚步踉跄的火欮烟,满脸担忧。 “爷……”赤几人也顾不得许多,全向他涌来,语气焦急的喊着。 “小烟子,我给你把把脉。”逍遥子上前欲要给他把脉,却被他抬手挥开。 “不必了。”他还未有那么脆弱,这点小伤用内功调整就会好的。 恶鬼挣脱钳制后皆奔向受伤的女鬼,双目怨气更深了一层,玄冰凌惊疑的看着被众鬼护拥的女鬼,它似乎是带头的,身上怨气比这些一般的恶鬼要重上数倍,还有她身上的雪山太阴鬼镜又是如何得来的? 第九十九章双阵合璧 天空呈现灰白色,初阳自山背后慢慢上升,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众恶鬼嚎叫着缩进墙里消失不见,磨难的一夜几人总算是熬了过去。 “大家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好好休息,今晚又会是一个不平的夜晚。”玄冰凌回首对着众人道,这里冤魂聚而不散一定有原因,看来她得在这镇上找找源头。 云濯尘闻言并未说话,只见他一脸落寞的拉着云苏袖转身一步步离去。 玄冰凌怜悯的看着这对突然失去双亲的兄妹,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开玩笑呢?“走吧!你也需要地方好好疗伤。”摇了摇头,转身环住火欮烟的臂弯道。 “哼!”火欮烟淡淡冷哼,脸色冷沉的随着她向一旁的破旧的客栈步去。 几人在小镇中找了间比较完整的房舍,在一旁的墙角找到布遍蜘蛛网的扫帚随便清扫了下,用门板拼出一张可以躺下的木床,逍遥子几人在房舍外围,玄冰凌与火欮烟在里屋,而云濯尘兄妹将双亲找个地方安葬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安坐在角落,云苏袖浑身脏乱的躺在地上呼呼直睡。 破旧的里屋内,火欮烟一身白色中衣盘腿坐在门扉上,只见他修长而优美的手指尖似有一团祥和的白气运行般,低垂的眼脸,长长的睫毛在那邪肆魅惑人的脸庞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内力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玄冰凌斜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守着他运功,只见她头后仰抵着墙壁,一头如墨般的千丝柔顺的往下垂去,凤眸中忽闪而逝的风华,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她所吸引。 究竟为何会有那面雪山太阴鬼镜,那可是极阴之物,留在那魂魄手里只会更快的增长她的怨气,到最后很可能落到永不超生的结局,抬眸看了眼紧闭双眸的火欮烟,他或许睡着了吧?!咬了咬唇瓣,悄然转身,正欲离去。 “你要去哪?”火欮烟缓缓睁开邪魅黑眸,薄唇紧紧抿着,探究的目光直视着她。 “我想去小镇上随处走走,找找有没有让咱们脱困的方法,陪我?”既然他醒着便让他陪她同去。 “……”火欮烟本是满心不悦,但再接触她自然依赖的眼神便只有缓缓一叹,他永远无法真的生她的气,缓缓起身,整理着衣摆,上前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便向前跨去。 玄冰凌撇嘴一笑,举步配合他的脚步一同向外走去。 房舍大堂里,赤,褐,逍遥子三人横竖躺着,一夜的惊吓的疲累,让他们沾地便睡,唯有云濯尘卷缩在角落,眸子无神的睁着,迷茫而无焦距。 玄冰凌望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随即淡淡撇过小脸面无表情的与火欮烟想外步去,有些事是要靠自己走出那层魔障,别人永远无法帮忙,就好比云濯尘,他亲眼看着双亲死去,妹妹疯傻,这些事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两人漫步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初晨的余光洒在荒芜的小镇上,透着一股哀凉。 她也不知道想要寻找什么,但总是觉得这里还有什么东西等待她去发掘,而火欮烟也未问她,只是牵着她的手缓缓向前漫无目的的步去。 两人快将小镇步完,依旧未有丝毫发现,而他也未问她一句,这让她有些好奇,“你难道不问我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呢?” “你要说吗?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火欮烟体贴的捏了捏她的手心。 玄冰凌心中一颤,他是何时变得如此会体贴人了,记得初始的时候,他是那么的霸道,“天地万物,不合理的不存在,而这些魂魄明显是不合理的存在,可是它们偏偏在这里存在这么久,也没去阴司府报道,肯定还有原因的,而我直觉,原因就在这镇上,是什么东西留住了它们。” 火欮烟闻言淡淡挑眉,斜睨了她一眼,“你是从何处习这些气门之术?”这是他很早便想问的了。 玄冰凌闻言抬首望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悠远的道:“很远的地方,是我奶奶教我的,我奶奶是苗疆了不起的峒长,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火欮烟闻言更是疑惑重重,唯一的亲人那张素素呢?就算她不认玄君劼,也不可能不认张素素,那么她说的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玄冰凌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勾唇一笑,“你想没错,我不是玄太尉的女儿,应该说我的灵魂不是,身体是。” “……”闻言火欮烟更是满头的黑线,她说的他一个字都不懂。 玄冰凌侧过凤眸,红唇微微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你相信灵魂出窍吗?”她并未直接解答他的疑问,而是又抛出一个问题。 “嗯。”火欮烟毫不犹豫的点头,比灵魂出窍更诡异的事他都都见识到了,又怎会不信。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二十一世界,那是个科技发达的信息时代,哪里有电灯,电视,电脑,电话,有飞机,火车,火箭,人可以到达其他星球,而我自小便生长在一个名叫云南的地方,那里山水如画,四季如春,我没有双亲,自小与奶奶生活在一起,是她老人家教会我这些奇术,而我却在她去世后不争气的被鬼掐死,与其同归于尽。”回想起那个世界,竟如同整整隔了几个世纪般遥不可及,而这个世界也有了她的牵挂,她这一生所爱的人,嘴角噙着柔柔的笑痕望向他,凤眸里写满依恋。 火欮烟愣愣的听着她诉说的世界,如果这些话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定觉得那人有病,而说这些的话得人换成是她竟然变得那么真实,灵魂穿越?难怪一个疯疯傻傻的女子突然变得如此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原来她与他所认知的玄冰凌从来不是同一人,原来他爱的人竟是来自一个名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 “你不相信吗?”玄冰凌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我信,只是有些不可思议。”火欮烟挑眉,不管她来自何处,她都是他唯一认定的女子,只是……“你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又回去那个世界?”他不放心的问道。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唇角轻扬,道:“我那边的肉身已经死了,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你便留在我身边做我一生一世的妻,我那也不许你去。”火欮烟捧住她的小手,极其轻柔的暗含爱恋的嗓音轻声道。 “那可不行,你是王爷,将来一定有很多妻妾,而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得起吗?”她知道他不会,却故意逗他,若未认定,又岂会将身体交予他。 “谁说我不可以,这一生一世,颐王府内只会有你一个女主子。”他以往虽花名在外,那是因为从未遇上能让他赋予真心的女子,如今他等到了,又怎会再去找其他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小女子真敢想,若是别的男人只怕早就敬而远之了,难道她的那个世界也是如此的吗?他突然有些好奇。 玄冰凌粉红色的唇弯起迷人的弧度,凤眸里霞光荡漾,此时的她娇俏的摸样煞是迷人,看的火欮烟一阵心湖荡漾,他喜欢为她搅动心湖的感觉。 就在两人说笑间,火欮烟背面的一间房舍引起了玄冰凌的注意,只见她凤眸自他的侧脸处望过去,破烂摇晃的门扉里依稀可看出那是一间“回”字结构院子,栏杆处有糊上厚厚灰尘的精美木雕,楼板腐朽、房体倾斜、似乎整个房子一推就倒。 火欮烟也发现她微微眯起的目光,缓缓回首随着她的眸光看去,“这是你你要找的地方?” “不知道,咱们进去看看。”说着只见她拉着他的手便往里迈去。 轻轻推开破烂老旧的门扉,随着“吱呀”一声,一阵灰尘弥漫,待灰尘散去眼前视线豁然开朗,一座内部呈四合院的老旧院落,院落幽静,破旧的老宅,栏杆早已经斑驳,但依稀能看到木雕的精美,整个房子都开始朝中间凹陷倾斜,若不是用木柱顶起来,恐怕早就有坍塌的危险。但风吹日晒,这木柱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玄冰凌用手轻轻地一抠木柱,木屑就不停地往下掉。 木柱前面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堂屋,破烂的雕花红木门半遮半掩,玄冰凌上前将木门推开一些,尘埃落定,堂屋外围的光线照射进去,屋顶瓦片遗漏下的微光缕缕,倾洒在老堂屋里。 两人同时向里看去,只见堂屋正前方摆放着一张硕大的供桌,供桌上歪歪斜斜的放着无数神主牌位,一股阴冷之气顿时袭来。 “这……”火欮烟蹙眉看着眼前所见的一切,顿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小镇上大大小小的神主牌位,这个镇子果然是全部灭绝。”玄冰凌微微握紧手心,如果说这个小镇的人全部被杀,那是何人立的牌位?难道这里边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人为因素? 两人在里边将堂屋里里外外寻个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算了,先解决这些恶鬼再说,保住了命才有多余的力气来想这些,“咱们走吧!” “嗯。”火欮烟黑眸扫视了周围一圈,淡淡点头,两人相携着离去。 “接下来怎么做?”他知道她心中已有了对持。 “回去好好休息,将我教你的再复习一遍,待天黑,咱们开坛做法引它们出来。”如今她的灵力还未恢复,只能靠他了。 “若此次咱们逃出生天,小玄子是否便以身相许。”火欮烟似真似假的搂着她,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含情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直凝着她。 “……”玄冰凌心中一颤,缓缓敛眉,凤目中流露出的忧伤一闪而过。让人不易捉摸,只听她勾了勾唇角,轻启薄唇道:“好!”若能过此关,与苍幻月对决保住性命,她一定嫁他。 火欮烟黑眸渐渐眯起,脸色陡然一沉不复见方才的闲散适意微眯的黑眸里隐隐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她心中所忧他岂会不知,只是,她怎么就认为他会放任她一人去面对危险? 察觉到他的不悦,玄冰凌立时收起忧愁,玉臂环住他的臂弯道:“我们那边求婚要单膝跪地,手捧鲜花,还有钻戒,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想骗个老婆是不是也太随便了?” “钻戒?老婆?”那是什么意思? “钻戒就是指环,老婆就是娘子,夫人!”玄冰凌笑着解释。 火欮烟眼眸闪烁不明,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痕自薄唇间淡淡勾起,只见他拥着玄冰凌缓缓往前步去。 玄冰凌看着他一脸狡猾的神色,顿时浑身涌起鸡皮,这家伙在算计什么? 一天的时间便如此消逝,几人暂时安居的房舍里,玄冰凌正忙着准备晚上开坛的东西。 而苍幻月这边,自那日被玄冰凌破了火观术,他便彻底失去了对几人的掌握,只见他依旧一身月牙白长袍,负手来到愧慕镇前,此时愧慕镇丝毫无一丝阴气往外泄,外人看去便只是一个没人住的荒芜空镇子。 苍幻月举手感应着镇门口结界的封印,一个强大的抗力传来,好似要将他整个人往外推一般,“呵呵,没想到她在被反噬之时还能有余力来布阵,没有灵力的她能做什么呢?”他冷讽的勾起面具下的嘴角,喃喃自语道。 这次她一定不能再出来破坏他的大事,只是……为何想到那个女人有可能从这个世界消失,他的心竟有一丝恐慌,恐慌?这两个字震惊了他的心,这两个字他有多少年月未感受过了,怎的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或许是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与他为敌的人吧!?是的……就是这样,那么只要她彻底在这个世界消失他便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冷冷勾起嘴角,淡漠的看了眼愧慕镇,负手缓缓朝前步去,他会亲自看着她消失在这个世界。 夜再一次降临,空荡荡的三岔口一阵阵阴寒的风刮过,只见路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形木桌,木桌上摆放着瓷碗一个,内盛小米三分之一。通灵符一道。香三柱,黄纸四张。 赤,褐,逍遥子,云苏袖,云濯尘,火欮烟六人按照北头星座的方位而站立,玄冰凌位当天枢,火欮烟位当天璇,赤位录天玑,褐位当天权,四人组成斗魁;云苏袖位当玉衡,逍遥子位当开阳,云濯尘位当瑶光,三人组成斗柄。北斗七星中以天权光度最暗,却是居魁柄相接之处,最是冲要,因此由七人中道术修为最高的玄冰凌承当,斗柄中玉衡为主,火欮烟承当。天罡北斗阵被玄冰凌运用在道法之中,云苏袖虽已疯傻,却被强行定住魂魄,在八个时辰内她是不得乱动的,阵中七人以静制动,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将敌人困于阵中,但是若深谙此阵奥妙,抢占北极星位,便能以主驱奴,制得北斗阵缚手缚脚,不得自由施展。 天罡北斗阵与七煞锁魂阵相结合,七煞,又叫七杀,偏官等。根据五行,古人认为阴阳相合,同性相排斥,根据六亲的观点,克我者官鬼,阴见阴为偏,见阳为正。在10天干的排列顺序中,以甲木为例,向后七位为庚金,乙木向后七位为辛金,庚金为甲木的偏官,辛金为乙木的偏官,因为间隔七位,七被古人认为是尽头。所以又把偏官称为七煞或七杀。 七煞锁魂阵是一个非常恶毒的法阵,由魑魅魍魉魈魃魋这七煞困守,夜夜对拘留在法阵内的亡魂进行噬心摧残,直至魂魄飞散,就如同人类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一般,不会立刻死去,只会慢慢的熬干你的生命,这种法阵要求施法者必须具备非常高的法力,否则根本无法驱动七煞前来锁魂,同时要求施法者必须非常冷酷甚至是残忍,才能吸引七煞驱动阵法。 而玄冰凌并不想如此残忍,且布阵者都必须有至高的道术,对于这点他们这群人并不符合,但所有阵法中,唯有七煞锁魂阵的威力能困住恶鬼,所以她只好将阵法微微改动,让七个人每人手持一样法宝引恶鬼如阵,再加以制服。 夜开始渐渐深沉,四周一阵阵的阴风刮起,玄冰凌一身白色衣裙,一阵风拂过,如墨般的长发随风扬起,白衣下的身体白皙如玉,婀娜曼妙,只见她手持五星剑凤眸冰冷的看着一股股白雾自墙壁中挤出。 火欮烟依旧一身中衣,邪肆的脸庞冷侧沉着的听着四周一阵断断续续的悲泣声传来,宛如无数人围绕在他身侧掩面哭泣,悲痛异常。他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符咒,肩臂蓄力。 赤,褐,逍遥子等人也不敢有一丝大意,侧耳细细听着时远时近的哭泣声,虽昨夜已经与这些恶鬼接触过,但心头依旧能感受到一阵阵的冷颤。 “爷,你听到了吗?”赤撇了撇僵硬的嘴角,低声问着身侧的火欮烟。 “不要说话,集中精神。”火欮烟轩眉蹙起,嗓音邪肆低沉。 周围的风越发猛烈了,隐隐似有气流旋转,只见几人衣衫在烈风中不断瑟瑟作响,案桌上的东西也跟着飞扬。 玄冰凌蹙眉,小施法术镇住符咒,与香柱,此时四周哭声越来越大,那些哭泣般的声音有老有少、哭腔迥异,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氛,看来今夜他们是有备而来。月下一片冷光流出,纵横在空茫无边的小镇里,只有冷月和阴风相伴的夜幕下,她开始启动阵法。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虚惊异怪坟墓山林、今请山神五道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查落真魂。收回附体、筑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勅令。”清冷的嗓音在夜幕下回荡,随着咒语的念出,阵法缓缓启动,四周的哭泣声也越发浓重。 忽的,无数白骨利爪向几人抓过来,在冷月下闪着阴冷的幽光,她们变幻出各种不同的面貌如云雾般压来,眼里带着嗜血的神色、嗓音发出类似哭泣的笑声,令人无比寒颤。 然而,七人此次各自都有了准备,只见他们依照玄冰凌的吩咐将符咒飞射而出,符咒如箭连珠射向袭来的恶鬼,惨叫声此起彼伏,打退一批又有一批利爪再度伸来,迅疾如雷电。 玄冰凌看着越用越多的恶鬼,淡淡的给旁边几人一个眼色,表示阵法可全部启动,火欮烟见状,手中符咒挥出,手指变换交叉,赤等人也跟着做通样的动作,只是速度奇慢,待他们将手印结好,只见一道黄色晕光自几人周围布开,一个偌大的吸力向外散发出,恶鬼猝及不妨、纷纷惊嘶着后退,却那抵得过阵法的威力。 远战一旁观战的女鬼惊慌的看着这一切,只见她再次将上衣衣襟拉下,还未来得及用雪山太阴鬼镜就被玄冰凌冷笑着射出一张以血制出的符咒,只见符咒砸在雪山太阴鬼镜上,鬼镜镜面竟冒起一股白烟,镜面正在破碎,女鬼心骇的将雪山太阴鬼镜扯下飞快的扔直远处,鬼镜刚离手,只听“嘭……”一声惊天动地的摇晃爆炸声传来。 女鬼恶狠狠的瞪着玄冰凌,她竟毁了她的雪山太阴鬼镜,那么她便要她的命,只见她双眸通红仰天长啸,随即凶狠的目光齐刷刷凝聚在一处,四周的恶鬼蜂拥而上,欲将几人撕成碎片。 “哼!不知好歹。”玄冰凌凤眸傲然扬起,手指迅速变换,五星剑竟自她手里飞窜而起,剑身散发着微微的白光,无形无质,照亮了七人的眼眸,闪电般掷出五星剑后,直直向着带头的女鬼贯穿而去。 女鬼见状不住的往后退了数步,本在后退的众恶鬼竟可不顾那阵法的威力,嚎叫着便要向玄冰凌扑去。 玄冰凌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算计的笑容,想要阵法威力完全施展威力还要这些鬼物的配合,她记得昨晚这个女鬼被袭,它们似乎都很愤怒,她便是利用这一点让众鬼自投罗网。 “注意了,它们来了。”玄冰凌看着已如数扑近的众鬼,小指一弯,五星剑随即掉头飞回她的手上。 她现在的灵力只能施些小把戏,对付那只怨气颇重的鬼她自认不行,做这一切举动不过是欲盖弥彰,意图让这些鬼魂上勾,目的达到自然收手。 而女鬼显然也看出她的意图,只见她惨烈仰天嘶叫,“不……” 可惜为时已晚,只见真正的掌握阵法的火欮烟双手不断变换,空中念着咒语,恶鬼嘶声惨叫着被一个个吸进阵法里,阵法中央旋起一个无形的漩涡,恶鬼在漩涡中不断旋转沉沦。 玄冰凌看时机已到正要丢出符咒收了这些鬼魂,只见女鬼正对着她嘴不断张合着,似在说着什么,淡淡蹙眉,她用的是鬼语她自然听不懂,难道她有什么要告诉她,如此想来只见她两指夹起一张符咒,“噌”一下燃起火焰,再将盛满米的碗弄干净,倒入水,再将符纸的灰烬放入手中,口里念着咒语,当一切做完,只见她抬起碗饮尽里边的符水,此时周围的一切嚎叫竟变成了人的声音。 “你收了它们也没用,你们还是无法走出这个小镇,若你放了她们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女鬼急切的用鬼语说着。 “我凭什么信你。”他们好不容易才将这些恶鬼收服,放了它们?那她不是在自找死路吗? “你把我的内丹收起。”她已是个略有修为的女鬼,但若少了内丹她便什么都不是,只见她毫不犹豫的将内丹逼出在手心,白森森的骨爪变成一只柔嫩细腻的玉手,手心展开,内丹乏着盈盈绿光朝玄冰凌飞去。 “那是什么东西?”赤好奇的看着空中飞过来的绿色珠子,语气中除了好奇绝无一丝惊讶,他跟着玄冰凌见识过的东西已经让他呈现麻木状态,他是无法再惊讶了。 “应该是一味药材。”逍遥子扶着长长白胡,眯着眼感兴趣的看着绿珠。 “小玄子,小心有诈。”火欮烟蹙眉,刚想拦截住飞跃过来的东西,却见玄冰凌素手一勾,绿竹便到了她的手中。 “这东西一般人碰了要生病的,阴气太重了。”玄冰凌浅笑着看向火欮烟,心中其实很是感动,如今的他总是会为她想。 “你可以放了他们了吧!”女鬼见东西已在她手上,迫不及待的追问,她这是在赌,若她为依约将他们放出,那她便失去这些年修炼出的鬼力,只是若不如此做,只怕她不会轻易放手。 “放了他们。”玄冰凌手捧绿珠,淡淡的对众人吩咐。 “啊……”赤似见鬼般叫出声,额!他确实也是见鬼了,“咱们那么辛苦将他们收服,要放了可是放虎归山。” “小姐……”褐也正想说什么,只见玄冰凌淡淡抬起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了。 “照小玄子说的做。”火欮烟缓缓收阵,只见那些旋转的魂魄一个个停了下来,朝女鬼的方向飞去。 “你说吧!”玄冰凌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道。 看着已被放回的众魂魄,女鬼与几人摇摇相隔着道:“我叫辛玥怡,是辛家的小姐,辛家以前是这里的首富当时的辛家盛极一时,富贵无边,但是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没有男丁继承香火,为了不让辛家落败下去,我的父亲变为我招了一名外乡的穷秀才做女婿,之所以看重他,只是因为他一人无牵无挂,父亲看他颇有才气便有意招做女婿,只是谁知道这秀才竟是空手套白狼,什么才气,什么孤苦无依都是假的,他竟是马匪首领,在一日黄昏的夜晚,他在全镇的井眼里下了迷药,那一晚大家都被迷昏了,马匪成群的骑着马,手持砍刀与火把驰进镇子,全镇的人都丧生在他们手上,镇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掏光,那一夜,我未完全被迷昏,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群禽兽将身边的人一个个斩杀,而我也丧生在他的刀口下,可怜我那时还怀了他的孩子。”只见她说着双手缓缓抚向肚子,四周响起抽泣声。 “他们走后,来了一个奇怪的人,那人走路是用跳来代替,他用身上的血复合了我们,并要求我们为他办事,从那以后,咱们便为他抓路过的行人供他食用。”辛玥怡说完目光坦然的看着她。 玄冰凌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的女鬼,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道:“那咱们是你们抓来的?”难道不是苍幻月? 女鬼闻言立时摇首,“不,你身上灵力让我们都不敢靠近,本来我们的目标是他们。”只见她素手遥指云家兄妹。 玄冰凌闻言淡淡的望了眼一直失魂落魄的云濯尘,难怪那日他们的马车会坏,可是为何她竟然一点鬼气都未察觉? “但是后来,咱们见他们与你在一起便打算摆手,岂知,竟有黑白二司将你们亲自掠进来,随即又有高人在附近布阵,咱们便想动手时,你跑了进来,虽身上灵力大减,咱们却无法肯定是否真的减去,或是诱敌之计,便一直拖延未动手。”女鬼接着说道。 “你说救你们的人是以跳代步?它是否有两颗尖尖的牙,撕裂人心得利爪,它以血为食,身体僵硬。”会是她想象中的东西吗?如果是可就麻烦了,她从未碰见过这类的东西,只是在奶奶的手札上看过,心一点点下沉着。 “你见过他?”女鬼闻言讶异抬首。 玄冰凌闻言,心缓缓坠到最底面,竟然是僵尸?那么她抓去的那些人只怕现在已都尸变了吧!只是为何未见其出来?“它们在哪?为何两夜都未见动静。”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第一百章空镇中的婚礼 “在你们今日去的灵堂,灵堂左面的木板有暗道,他平日是不出来活动的,只有每月初十月阴他才会出来吸取至阴之气。”女鬼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他是怎么封印你们的。”按理说人死后会有黑白阴司前来押解上黄泉路,而这里的魂魄却在此处逗留如此久,那必定有什么东西封印住它们。 此话刚出,四周已渐渐平息的众鬼依稀又有哭声传来,那样的悲痛和仇恨,竟久久不灭。 “我们的尸身被他钉在暗道甬道里,我们的魂魄被禁锢在这小镇无法离开。”女鬼神色有些恍惚的说着,双眸透过黑夜看向某一处。 一阵夜风无声卷来,阴凉中微微透出沧桑。 “你们回去吧!待明日我将他收服便会解救你们,让你们前往该去的地方。”玄冰凌淡淡敛目,浅浅的蹙眉,抿成一线的红唇也因毫无笑意而显得淡漠,这样的她,冷若冰霜。 女鬼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的带着其余众鬼回到灵堂,她知道她此时是要不回内丹的,也罢!一切听天由命了。 繁星散布在漆黑的上空,宛如一双双冷锐的眼眸、俯视着沉睡中的荒凉孤镇。 看着渐渐消失的众鬼,火欮烟邪肆眼眸乍沉,“你与她说了什么?”她与女鬼一直与一种他人无法听懂的话语在交谈,自她越发冷侧的小脸,他笃定有什么事发生,导致她放走这些鬼魂。 其他人闻言皆疑惑的看着她,他们爷很想知道究竟她与女鬼说了什么? 玄冰凌抬眸扫视过身边的人,一个个,深深的望去,狭长的凤眸在月下陡然有一掠而过的神色变化,眨眼间,便又恢复一贯的波澜不惊,这件事她重未想过要隐瞒谁,毕竟这是七人的生死大事,稳了稳心神,再次开口只听她道:“这些鬼魂都是被封印驱使的,除了它们,咱们依旧无法走出此镇,唯有将真正的操控者消灭。” “真正的操控者?”火欮烟蹙眉不解的问道。 “是僵尸,和你们在张府所见的有些许相像,不过此尸以吸血为生,被它咬过的人类,都会被感染转而变成僵尸,此类尸体四肢僵硬,头不低,眼不斜,腿不分,不会腐烂,一般武器无法伤害到它,僵尸只能在晚间出来,风水学僵尸属阴,至阴之物。而光属阳,至阳之物,阴阳不相容。”据女鬼述说,这只应该是一只受了伤的荫尸,它之所以需要吸收至阴之气是用来补充元气,此时的它是怕见到生人的,因为人身上的阳气会灼伤它,而明日应该是最后一次它需要吸收阴气的日子,他们不能让它得逞,否则待它吸收完阴气,身上重伤痊愈,这些人只有等死的份,何况如今她灵力大减。 “僵尸?”褐与赤闻言不明所以的同时出声喊道。 “很危险?”火欮烟凝眉,自她的语气中他听出了隐忧。 “是,若我灵力未被反噬,或许有的一拼,但是如今……”小脸苍白的望向天际冷月,她或许不用等去和苍幻月交战,便会变成僵尸口中的食物。 火欮烟胸口忽的掠起一阵风吹过的寒意,他深吸口气,缓缓地挺直背脊,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不是吧?咱们会死在破镇里?”逍遥子瞪大双目,一脸不敢置信,虽说他已经一大把年纪,但是死也要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吧? “……”一阵阵无言的抽气声自几人周围传开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正在蔓延。 “还有八日便是每月初十,到时是生是死,听天由命。”玄冰凌凤眸中有着悲凉,她是个不幸的人,他本是个好好的王爷,自认识了她,一次次的被卷进这种暴风漩涡里,而他们俩注定了没有未来。 两人目光交缠,死亡的阴影始终压在他们心里,他们都明白或许明日就是末日。 玄冰凌的话在众人心中宛如一颗炸弹,“哄”一声爆炸开来,只见他们都静默着,心里各有所思。 良久,只听火欮烟平静的道:“好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吧!”语毕便上前环住她的腰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波澜不惊的脸庞,若不细看又怎会发现他环住玄冰凌腰间的手指蓦然握紧,指关节突兀,原来他的心并非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这几日众人似平日那般在空镇上过活着,玄冰凌与火欮烟在另外一间宅院里过起同居生活。 玄冰凌白日里便躲在寝室里勤奋修行,夜里则享受一下着二人世界的甜蜜和温情,倾心去体会两人相处的每一秒钟,幸好她带进小镇的干粮足够七人度过剩下的日子,否则初七未到,几人便先饿死了,因为干粮总会有吃完的一天。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消逝,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不安渐渐夹杂在了这伪装的幸福和快乐之中,没有人去说这山雨欲来的感觉,可是他们心里都被一片阴雨云所笼罩住。 初七,空镇清晨,辛家大院。 辛家大院位于小镇中间的位置,这几日赤与褐几人神神秘秘的进出着大院,只见他们总是抗着木头与一些还能用的工具进院子,显得异常忙碌,而火欮烟也会不定时的独自前来观察一番便离去。 这日火欮烟在玄冰凌还未醒来之时悄悄下床,穿戴整齐后便往宅院外围步去,待他来到街道上,脚尖轻点地,翻身纵跃便往着辛家大院飞掠而去。 辛家大院门前挂着两只大红灯笼,远看还好若近看便会发现其手工之差,几乎时皱褶着糊上去的,灯笼上贴着两个喜字,大院内被打扫的异常干净,只见红纱垂挂,木门窗桌椅虽能看出修补的样子,却已比原来好的太多,院子里花草果树丛生,平添一股苍翠静美之色。 火欮烟打量着这临时打造的喜堂,虽已尽心尽力却还是不如人意,也罢!若他们能活着回去,他一定补她一个隆重的大婚。 “爷,怎么样?”赤一脸讨赏的摸样,这可是他们这几日秘密进行的结果,差不多将小镇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 “不错,回去爷给你找个女子,当做奖励。”火欮烟邪肆的睨了他一眼,薄唇勾起诱惑的弧度,眸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啊……”赤闻言立时苦上一张脸,早知道还不如不问呢!他可是对麻烦的女人敬谢不敏。 “你们该去接玄小姐了吧!”辛玥怡缓缓自里堂迈出,只见她撑着伞站在阴凉之处,身着一袭宝蓝逶迤长裙,青丝高挽,发间斜插一珍珠钗,玉带将楚腰高束起,薄施粉黛,清新淡雅,风华绝代,淡静如水,顾盼生辉,哪还有初见时的骇人。 自她的内丹被收走后,她的怨气便少了一截,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归类,也是自那晚过后,火欮烟便找上她,请她将辛院借予他,他要在这空镇中与玄冰凌结为夫妻,如此一来,不管以后是生是死他们俩都是一条心一条命。 “哎!我去请小姐。”褐闻言抬首接着道。 云濯尘静默的站在一侧结着喜球,闻言如死水般沉静的双眸微微闪动波折,转瞬便又恢复死静,自云家两老走后他便一直是这个样子,不喜,不怒,不惧,如同活着的行尸走肉,有肉体而无灵魂。 “记住,先不要让她知道。”火欮烟在褐临出门前又急急补上一句,他记得她所说的‘求婚’要鲜花,指环,单膝跪地,只要是他喜欢他都可以满足她,她的快乐便是他此生莫大的幸福。 褐用轻功在小镇上飞跃而过,不一会便到了两人住的宅院,只见他举步上前推开歪立在一旁的破烂门扉,经过一条较浅的甬道,入眼的是白墙青瓦的楼阁,楼阁虽已破烂歪斜,但却可自影壁、垂花门以及石雕、砖雕、木雕,看出它多年前的盛世盛景…… 步上高高的台阶,上面便是玄冰凌与火欮烟暂住的地方。 此时玄冰凌早已醒来,梳洗完毕后,便来到一间空房静心研习,时间一天天的消逝,这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她此刻多提升一分,就多出一分生存的机会。 只见她一身白衣,月白色的腰带凸显曼妙的身姿,玲珑有致。墨发挽起一个小巧的发髻,其余的垂散在腰间,此时她正习练着净心神咒。 净心神咒,祛除杂乱,安宁心神,以便转凡心为道心。人类任何罪业,一切凡夫不能进道的源头是心,修行虽有万千方便门,归于一处,无非修心而已,她要先让心进入空明才能进行下一个环节,这是每日早晨她都必修之一。 渐渐感觉到心得沉淀,却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玄冰凌微微睁开微阖的眸子,凤眸斜睨门外,火欮烟的脚步声沉稳有序,而来人的却是杂乱无章,那么显然不是烟,她未语静待来人出声,这空镇之中不会又他人闯入,那么来者便是七人中的一个。 果然不久,门外响起褐的嗓音。 “小姐,爷在辛家大院等你,有事相商。”褐在脑中想了千百种说法,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的一个,到时小姐问起,他变来个一问三不知。 “……”玄冰凌闻言微微疑惑的蹙眉,他们说好白日里不会互相干扰,怎么今日他竟会破例,且是让褐前来传话,那么究竟是何事? “嗯。”轻轻哼了声,起身整理裙摆步到门前,伸手打开残旧的木门,与褐一同往辛院步去。 “他可有说是何事?”玄冰凌疑惑的看向褐,这几日她都是在闭关潜心修炼,多以并不知道几人的神秘举动。 “不知道。”褐茫然的摇首,双眸中亦是一片迷惑,若玄冰凌知晓真相定也会佩服他的高明演技。 见他神情不似有假,只好微微蹙眉不解的跟着他往前步去,待两人达到目的地,她的疑惑更是又加深一层,荒废的宅院何时变得如此精致?想着便加快脚步往里步去,更褐便遥遥跟在她身后。 辛家不愧为富豪之家,体量宽敞的大院,通透明亮,大堂楠木大柱,一人难合抱,显示了傲视群雄的眼光和广交天下贤士的气度,而这种眼光和气度,是这块土地所孕育出来的民间之花;虽如今已荒废,但却在有心人的巧手下再度将它的魂勾勒而出。 飘然的红纱,四处可见贴着喜字的红灯笼,玄冰凌正想回首询问身后的褐这是怎么回事,却在回首的瞬间呆愣住,褐不见了,何时这大院里只余留下她一人,正呆愣之际,天空中飘下一阵粉红色的花瓣雨,花瓣是用红色的纸制作而成,似真似假,如梦似幻。 正想抬首往高处望去,目光不经意抬起间,只见火欮烟一拢红色喜服,宽大的箭袖低垂,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龙凤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朝靴,邪肆的脸庞俊美绝伦,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此刻正柔情的凝视着眼前的人儿,眸里的深情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沦陷进去。 “你……”玄冰凌傻了,只见她呆呆的微张小口,凤眸中波光潋滟。 火欮烟缓缓一笑,负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用木棍,红纸做成的花束,没办法这破镇子里寸草不生,根本找不到花,同样的,此时辛院触目可见的绿意,走近看也会发现,那些不过是人为的。 “嫁给我。”漫天花雨中他向她步来,只见他单膝跪在她眼前,嘴角的笑容邪肆妖娆却有充满柔情,这大概是他最落魄的一次,什么东西都是现成赶工弄出来的。 玄冰凌闻言哽咽着退后一步,心中惊喜交加,感动已经取代了一切,此时她早已忘记该如何去回应他的深情。 “快接着啊!”撑伞的辛玥怡忽然现身在她身后,微笑着鼓励她接下眼前男子的真心,只见她幽黑的眸里,除了怨,还有羡,为何她未能遇上如此好的一个男人?为何她的命这么苦?前一日的恩爱夫妻转眼便成了杀她的仇人,一股悲凉自心底隐隐窜出,少了内丹的她再怨也无法再次形成鬼魅。 “……”玄冰凌在她的催促下方才回神,缓缓伸手接下他手中的花束,虽是假的,却是这世间任何一种名贵花种都无法匹敌的。 她接下花束后,一阵阵欢呼声自院子里传来,漫天花雨,欢声笑语,深情的对望,她想此生她斗无法忘了今日的一切,这个男人已经深深扎进她的心底。 “小玄子,这是我用木头临时雕刻出的,等以后咱们出去再换个好的。”火欮烟缓缓自怀中掏出一枚木制的指环,递到她面前。 玄冰凌凤眸泪光闪烁,只见她摇着头伸出左手,哽咽着道:“不用别的,这个就是最好的,替我戴上。” 火欮烟柔情似水的黑眸凝睇着她,将手中指环套在她中指上。 只见玄冰凌笑着摇头,郑重的将指环再次交入他手中,并指着无名指解释道:“戴这里,这是两人相爱并决定相伴一生的证明。” 火欮烟微愣,随即浅笑着将指环再次套入她的无名指,两人相视一笑,玄冰凌双眸闪烁着泪花,瞬间扑倒再他怀里,与他紧紧相拥,这一刻便是她这一辈子莫大的幸福。 一旁的人都默默无声的看着两人,心中皆是无比的感动,玄冰凌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了他们的女主子。 “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老婆了。”玄冰凌靠在火欮烟怀中,娇笑着道。 “还不是呢!咱们拜了堂才算。”火欮烟闻言不禁提出抗议,没拜堂便不是真正的夫妻。 “跟我来吧!”一阵站立一边的辛玥怡闻言浅笑着道。 玄冰凌闻言微微抬起小脸,笑看着身后的辛玥怡,两人相视一笑,便结伴往一旁的厢房步去。 厢房内,门楼,雕花窗在经过几人的修补整理下已勉强可以使用,斑驳的墙壁,模糊的铜镜,屏风,古琴,檀木桌椅,黄旧的墨画,这些如今虽不再有当初的华贵,却能看出此房主人的细腻心思。 “这是你生前的房间吧?”玄冰凌步进房内,打量着四周道。 辛玥怡在后将门关上,强烈的太阳光顿时被遮挡在外,只见她轻轻将伞收起,放立在一侧的墙角处。 “是,这是我未出阁时住的地方。”辛玥怡迷茫的目光穿梭在房内,贝齿轻咬下唇,心中涌出无限的悲凉。 玄冰凌将这一切默默看入眼底,她将她带来未出阁的地方,而不是已那个假书生生活的地方,唉!女子的心若真的为某人跳动了就很难停下,哪怕他负了她。 “你将这个换上吧!”只见她步至一旁的老久木箱前,伸手将木箱打开,自里面拿出一件大红丝线的喜袍,这是她女儿时期亲手缝制的,却不知为何在与他成亲那日并未穿上,想来是为了今日与这女子的相遇吧! 接过她手中的喜服,一股沁入心扉的凉意丝丝传来,她讶异的抬眸望着她道:“这是?” “不错,这是用深海最不易见的天丝蚕线编织成的,天丝蚕线所成的衣衫,哪怕放上千年也不容易腐坏,这是我未嫁时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嫁衣,却不知为何在大婚的前一刻竟没有穿上它。”辛玥怡双眸幽幽的盯着她手上的衣衫,浅笑着道。 玄冰凌闻言眸光闪烁,挑了挑眉,淡漠的道:“你有所求。”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 辛玥怡苍白的脸顿时一阵尴尬之时,低着头幽幽的道:“我想求你若能活着出去,请带上我。” 玄冰凌闻言,千百种幽思在心里闪现,一股了然于心的神色自凤眸中一闪即逝,只听她道:“你想去找那个男人报仇?” “不,不是报仇,我已经死了,就算能杀了他又怎么样,我只想问问他当初待我可有几许真心,抑或皆是假意。”或许是元丹不在体内的因素,如今想起那个男人她竟无法真正恨,真是悲哀。 玄冰凌幽幽垂下小脸,暗自咬唇许久后方才道:“好,我答应你。” “谢谢玄小姐。”辛玥怡闻言便要下跪,只见玄冰凌双手变换结印,素手一抬,她直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 “你……”她惊异的抬首,双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玄冰凌傲然的笑了笑,凤眸间尽是耀眼的光华,“是的。” 辛玥怡闻言,忍不住抬眼上下审视着她,心中尽是说不出惊疑。 玄冰凌见状并未说什么,只是捧着大红喜服步到屏风后换上。 凤凰烟纱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珍珠裙,身披金丝薄烟纱,手挽碧霞薄雾红绸,只见她一切穿戴完毕缓缓步出屏风,娇笑如鹅蛋的小脸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唇边一抹淡淡浅笑显示出绝美风情,看的辛玥怡皆不禁一阵心驰神往。 “真是个美人儿!”只听她似赞叹般摇着头,双眸尽是惊艳。 “谢谢,你也是。”玄冰凌愉悦的噙着浅笑,步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今日她将是他的新娘。 “来,这是凤冠。”辛玥怡将放在床沿的凤冠拿起递到玄冰凌手里。 玄冰凌接过凤冠戴上,喜帕缓缓将她噙着喜服娇笑的容颜遮掩,辛玥怡撑起伞,推开门,虚扶着她往大堂步去,并在她耳边适时的提醒着门槛。 大堂内,人鬼欢聚一堂,火欮烟一身红色喜服,胸前系着大红花球,邪肆的脸庞噙着期待的笑望着缓缓步来的女子,他此生唯一的爱,将手中红绸递给她,缓缓带着她往前步去,大堂上坐的是逍遥子,由他暂时充当双亲,这可让他乐坏了,平白无故捡了个便宜,只是这扮演的可是皇上,心中还是有些怕怕的。 两人步到前方的蒲团前停住,此次的大婚,除了鼓手没办到,其他基本齐全,待两人停住后,只听赤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步入洞房……” 大婚在入洞房时进入尾声,四周宾客欢呼,拍手,目送这对新人跨过火盆往后面的新房步去。 火欮烟牵着红绸,笑望着身后的她,穿过回廊来到一间贴了喜字的房间,轻轻将门推开,他转身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跨入门槛,将她扶坐在床沿上,转身将门阖上,深情的笑望着一身红色喜服的他,他的心在这一刻洋溢着无法言语的幸福,她终于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红烛潋滟,喜字挂墙,鸳鸯锦被,喜色红帐,此时,两人间没有死亡的阴影,没有阴谋的笼罩,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缓缓上前,修长优雅的长指慢慢的将喜帕掀开,娥眉淡扫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凤眸如浸染开呢韶流珠光,将他深深的吸引住。 四目双对,深情凝视。 “老婆!”火欮烟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含情的黑眸逗着她的水眸,纤长的指尖蛊惑似的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娇颜。 “老公!”波光潋滟的笑意,凤目流光溢彩,迷人得令人眩晕。 火欮烟抬起八仙桌上的酒盏,将一只递给她,两人相视而笑,臂弯相扣,饮着交杯之酒,淡然无味的水,却有着酒无法比拟的甘甜,与醇香。 奶奶这一刻小玄子很幸福,也请你保佑小玄子能将这份幸福一直延长下去,玄冰凌缓缓饮尽杯中水酒。 饮完交杯酒,火欮烟将酒盏放在桌上,缓缓回身步到床畔,掀起衣摆坐到床沿,伸手将她头上颇重的凤冠取下,瞬间一头如墨般的长发垂下,衬着她娇艳的小脸,让火欮烟又是一阵意乱情迷。 将凤冠随意放好,只见他伸出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俯首轻啄着怀中人儿红艳的芳唇柔魅低语,“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莫要太不惜金了。” 玄冰凌闻言小脸顿时酡红,虽与他早已发生过无数次关系,但是对于这方面,她始终羞涩如初,行房之时总是忍不住会红了娇颜。 火欮烟看着她纯真的反应,不禁幽幽长叹一声,“你真美。” 玄冰凌闻言华色精妙唇线顿时绽蔓嫣然笑意,柔美的丹凤眼似要滴出水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清丽,微微翘起的嘴唇,却显得万分妖孽,蛊惑人心。 火欮烟徐徐勾撩着她的发丝,双眸里漾满着款款柔情,“这一生咱们俩注定再也分不开了,你已经融进我的骨血。”他在她唇边沙哑呢喃着,接着像是再也没有耐性了,猛然一张嘴,密密实实的攫住她的唇瓣,狂野激烈地吮尝起来。 看着他那深情专注且认真的眼眸,一道柔情的暖流迅即悄悄地流淌至玄冰凌的心底,他的用心让她心头源源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和喜悦,美丽似霞的红云瞬间在她玉瓷般的脸颊晕散开来。 桌上的烛火逐渐幽微,烛泪成堆,然而他们爱才正开始炽燃…… 第一百零一章出了空镇 日子便如此一天天过去,在每天剩余不多的时间里,玄冰凌则全部用来认真修炼,而火欮烟则在一旁陪着她,有时两人还能互相讨论修炼的方法,在初十的前一天,初九,在空镇里,每个人都在若无其事的做着自己的事。他们都想尽量显得很轻松,可越是如此,越能说明大家心里都已经被以快厚重的大石压住,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 晌午,玄冰凌用咒语让火欮烟进入沉睡,只见她一袭白色的纱质长裙,裙摆绣满珍珠的薄长纱,高雅飘逸,乌黑的长发绾起,只插一只紫玉簪,没有太多的奢侈品,柳叶眉下,扇子似的睫毛下透露出黝黑明亮的星眸,一双丹凤眼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灵堂。 明日便是初十,她得要先探探路,这几日的尽心修炼,功力已经恢复三成,虽大不如前,但也不再是弱不禁风的。 上前推开木门,素手掩住鼻口,直到尘埃落定,方才举步向前,宅院依旧荒芜,阴冷昏暗的堂屋里面,玄冰凌依照辛玥怡的说法来到左边墙壁旁,斑驳的墙壁被一口大钟遮挡,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沉重的钟挪开,小手在鼻口前挥扫着,待灰尘沉淀,只见她伸手在墙壁上“咚咚咚”叩了三下。 没过多久,只听“唰”一声,墙壁自两边分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口,一股霉味夹带着异常浓臭的尸气传来,玄冰凌只觉胸口,脑袋忽的一阵沉闷,她暗自调整呼吸,祭起光明符向幽深的地下道步去。 她刚步入地下道,只听“嘭……”一声,通道口的墙壁自动合起,玄冰凌不甚在意的往后睨了一眼便抬脚往前步去,二十来道泥土石阶还未步完,只见她忍不住瞪大双眸,狠狠的抽着凉气。 这条通道让她仿若亲身经历了十几年前的惨烈屠杀,全镇无人逃过一劫,上百名百姓都被屠戮,血流漂杵,伏尸满地,死后魂魄还被镇在这座空镇里,不让他们逃逸入阳世,更无法前往轮回。 血迹斑斑的墙壁上,一条条大小不一的尸体被钉住心脏,红褐色的血蜿蜒流出,干固后便成了触目惊心的痕迹,这些尸体似乎是按身份等级来排序,越往前的尸体,衣着越是光鲜,弯弯曲曲的过道、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地下通口,她是不是该庆幸,它们大部分的怨念都被锁在地下通口里,否则如今他们早已没有命站在这里。 透过微弱的光明符,看着这些诡异扭曲的表情,玄冰凌不禁也有些悚然,太残忍了,这种手法究竟是谁做的,真是泯灭天良。 石阶尽头,是一堆盘旋的白骨,似乎正发出阴森森的笑望着她,目光幽怨恶。白骨左方有间石室,玄冰凌抽出腰际的五星剑,缓步上前,石门中心有颗拳头大的石球,石球转动,石门缓缓开启,发出“轰隆隆”沉重的响声。 待石门完全开启,地面似乎一阵颤动,一切稳定后,玄冰凌左手举光明符右手赤五星剑,屏息静气的向前,眼前的景象让她忍不住瞪大双眸。 石门内的宽大是无法想象的,石门内一排排木架子摆放着,架子上悬着黑木漆棺,墙壁两侧也全是竖立的棺材,玄冰凌屏住气息脚步轻巧的上前,在众多棺木的前方有一个横放着得朱漆棺木,好似帝王引领群臣一般高高在上,棺木前有一盏长明灯。 她选择来到一旁的棺木,将五星剑放回腰间,双掌出力,沉重的木棺盖被缓缓推开,她赶忙将小脸撇开,屏住呼吸,待棺中尸气散尽才缓缓回首,向棺木里望去。 尸体成为僵尸有两个因素,新尸突变及葬久不腐。棺中这一个明显是新尸突变,且是人死之时,魂一散而魄滞。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魄主宰人身,当魂离开人体,便会沦为恶鬼僵尸。 只见她脸色凝重的缓缓将棺木阖起,举步向最前方的朱漆棺木步去,来到棺木前,如刚刚那般将棺木推开,待尸气散尽方才向里望去,这不望还好,一望让她忍不住倒抽了气。 这尸体明显是一只过百年的老僵尸,干枯皱起的皮肤已经起了一层黑色绒毛,双手指甲长长的露出来,若说其他的只是一般的行尸,那这只便是毛僵,毛僵是出了名的铜皮铁骨,庆幸它受了伤,否则这群人可真是走到头了。 她正欲将棺材盖子阖上,只见里面的尸体倏地睁开双慕,口中吐出一口浑噩的尸气,两颗白森森的尖牙露了出来,只见它身子倏一下坐起来,双臂伸直向她横扫过去。 玄冰凌大惊,腰部下弯避开它的攻击,再起身时,只听身旁栓住木棺的柱子“轰”一声断成两截坠落在地,与此同时,木棺的尾部因失去支撑也跟着掉落在地,引起一阵不小的颤动,玄冰凌连忙闪身避开,以免殃及鱼池,也就在这短短的瞬间,尸体竟已飞身出棺外,双目清明并不浑浊,明显不是靠气味来分辨人的方位,若世间让这等东西存在,必定又是一阵大乱。 现在她的准备并不充足,不是与他较量的时候,想着便迈开脚步往前面的石门奔去,身后僵尸那肯轻易放人,只见它双腿僵直的在地上跃起,整个身子腾飞在半空,眨眼便到来了玄冰凌前面,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用五星剑阻挡它的攻击,只见它仰天嚎叫一声,攻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玄冰凌勉强的躲着,每一次都与它的利爪险险擦过,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倏地,只见她跳跃到其他棺木上,手中五星剑脱手飞出与它纠缠,而她则快速的跳跃过棺木,到石门前方才收回五星剑,趁僵尸还未追上来,一个翻滚便出了石门,素手在石球上转动着,只听“嘭……”一声巨响,石门将她与僵尸隔绝,即便如此,她仍是不放心的拿出一张符咒贴在石门上,口中念咒,待做完这一切方才快速的返回上面,叩动墙壁上的暗道后,墙壁缓缓开启,她立时闪身出地下通道,再回身将墙壁阖拢。 今日明明未到初十,为何僵尸就会醒来,玄冰凌轻喘的靠在灵堂外的墙壁上,享受着阳光的美好,尽情的将身上的尸气扫净,过了良久方才往屋舍步去,她想她应该回去好好想个计策才行。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第二日,初十,晌午,午时三刻。 空镇萧条的大街上,午时三刻差不多是中午的十二点,这个时间,阳气最盛,人的影子最短,此时可以用旺盛的阳气来冲淡邪物的阴气,她自是不会傻得等到晚上僵尸出动方才抗敌。 灵堂大门口,赤,褐,逍遥子三人手中各自拿着符咒,依昨日商定的结果,玄冰凌决定由她与火欮烟进入地下通道的石门内,而赤等人便在外布阵,现在的僵尸还未完全复原,是怕阳光的,但是地下通道除非将上面的灵堂拆除,否则便无法将阳光引进石室内,而僵尸也不是傻的,自然不会乖乖跟着他们出来受死,所以商议之下,他们决定用阵法引出强光,而阵法自然是由三人来操控。 “待会你们两人尽量保护逍遥子,千万不要被咬了,否则到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们。”玄冰凌与火欮烟带头走在前面,边走边对后面的三人道。 “夫人,那僵尸真有这么厉害啊?比张府里的还厉害?”赤闻言有些好奇的问道,想到张府那晚所见的东西他就忍不住恶心。 “僵尸与行尸最大的不同就是,行尸砍了头后便不能再行动危害他人,而僵尸不同,特别是里面的僵尸,它已经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记住如果有僵尸近身便竭力纠缠,只有最老的僵尸出来才能引动阵法,否则让它有了戒心可就难应付了。”玄冰凌边说边将墙壁叩开。 “唰”一声传来,墙壁分开,露出黑漆漆的地下通道。 玄冰凌拿出一张符纸念咒祭起,三角形的符纸漂浮在半空,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光阴,玄冰凌走动它也便跟着走动,几人步进地下通道后,墙壁便自动阖上。 “唔,这是什么味道。”刚踏进石阶,便见逍遥子蹙着眉,用手捂住鼻口,含糊不清的嚷着。 “哇……这是什么!”几人还未走上几步,只听赤惊呼的嗓音再次传来,随着他的惊叫,其他也都放眼望去,莫不瞪眼抽气,未眼前所见的景象震惊。 玄冰凌已经见过一次便已没什么好奇怪的,淡然着往前步去,火欮烟紧紧搂着她,两人在拥挤的石阶过道上前后前行。 “你昨日自己便来过此处是不。”火欮烟俊脸似笑非笑,一双深邃黑瞳目光如炬地透过晕黄的微光直瞅着她。难怪他昨天竟一睡睡到下午,天都快黑了才起床,且,之后脑袋晕乎,竟什么也想不起来,直到刚刚看她一张淡然的小脸,他便大胆猜测,他之所以会睡那么久全是她的杰作。 玄冰凌小脸一红尴尬的笑着,她就直到瞒不过他,而她也未想着要瞒他,有时候他还真是敏锐的可怕呢! “看我今晚怎么惩罚你。”火欮烟看她一脸闪躲,瞬间便得到答案,只见他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极其轻柔的嗓音自他微微勾起的唇瓣中逸出,看似温柔无害的笑颜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玄冰凌心中一颤为他说的惩罚而心悸,一张笑脸更是涨的通红。 两人如此一路说着话,很快便到了石门外,只见石门处符纸依旧贴着,玄冰凌回首冲三人使个眼色,只见他们瞬间便隐匿在暗处屏息不动。 “准备好了吗?”玄冰凌伸手将符咒揭下,修长的手指放在石球上,一双凤眸望向身后的火欮烟。 “嗯。”火欮烟淡淡点头,将手中的符咒捏紧,屏息静气的等待着。 两人左右分开,各自站在石门的另一边,玄冰凌深深呼吸,素指倏地转动石球,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石门缓缓开启,静站两侧的两人见许久未有动静不禁相视对望一眼,缓缓探出半个身子往里望去。 石门里边棺木依旧,最前方的朱漆棺木半吊着,棺盖半掩,断木依旧静躺一旁。 玄冰凌朝火欮烟指了指前面的棺木,两人用眼神交谈着,同时举步上前来到棺木旁。 两人静立两侧,火欮烟伸手“唰”一声将棺盖拉开,与此同时,两人同时向里探去,却只见棺木空空如也,根本无僵尸的踪影。 火欮烟一愣,疑惑的目光望向她,似在说尸体呢? 玄冰凌亦是疑惑的摇摇头,按理说,它的伤未痊愈,是不可能跑出去的,何况石门上贴着符咒,除非此处另有出口,只是四目环顾,这里除了石门一出通口,其他地方都是封闭的,又怎么会有出口? 就在两人不解时,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身影缓缓自天而降,只见它全身的皮紧紧包裹着枯骨,皱起的皮上有一层细细的黑色绒毛,伸直僵硬的双臂,利爪透着阴冷的光泽,红如血眼珠子似快要沁出来般,随着它的到来一股阴冷的气息随之降临。 玄冰凌浑身打了个激灵,身子不住的往后面转去,僵尸朝着天空嚎叫一声,倏地飞起身体,双臂僵硬的向两人扫去。 火欮烟见状立时环住一旁的玄冰凌,脚尖点地飞掠而去,在僵尸身后落地,稳住身形后,只见他抽出腰间佩剑向僵尸斩杀过去。 “你这样是无法杀死它的。”玄冰凌见状急忙喊道。 “引开它的注意,你抓紧时机突袭。”火欮烟顷刻间已与僵尸缠斗在一起,他只觉没砍一剑,双臂皆被震的发麻,这东西真是铜皮铁骨。 玄冰凌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见事已既此,也只好配合他的计划了,一人一尸的缠斗越来越快速,火欮烟明显渐渐落了下风,却一直毫不退缩的迎击向前,只为给她多一些时间准备出手。 火欮烟的剑法由开始的剑光如闪电纵横,身形更如游龙飞翼,骖翔不定,到现在的渐渐停滞,明显有些吃力,僵尸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意图,只见它张开嘴冲着天空一声嘶鸣,声如狼嚎,却比其更加阴戾。 嘶鸣渐歇,一阵死般的沉静,良久,只听四周传来细碎的窸窣声传来的,窸窣声渐渐由几不可闻变的越来越大,最后只听“嘭嘭嘭”几声,不论是吊着的棺盖还是耸立的皆纷纷落地,一条条僵直的臂膀映入眼睑,跟着便是半做起身的行尸,只见它们动作迅速的跳出棺木,在无形的号召下聚集,朝着两人跳来。 “你挡住它们。”玄冰凌说着翻身进入火欮烟的战圈,很快便接手与毛僵斗了起来。 火欮烟闻言也是一个旋身,持剑向跳来的行尸袭去,只见他手中拿着符咒,剑芒纵横凌厉的扫过一只只行尸,它们的身躯未有毛僵那么硬,却也不是普通刀剑能斩杀的。 “咬破手指,念破邪咒,将血点在它们的眉心,它们便不能动了。”玄冰凌险险避过横扫来的双臂,“轰”一声,又是一根柱子摔落在地。 火欮烟闻言咬破手指,身形如游龙般在行尸之间穿行,手作剑指向行尸的眉心处点去。 “接下来该你了。”玄冰凌见火欮烟那边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便收拾心思全心对付眼前的毛僵。 毛僵见两人至今仍完好无损的与它们缠斗在一起,不禁仰头狂吼一声,双目发狠的朝着玄冰凌扫去,玄冰凌见状一跃而去,抬腿踢到它的胸口上,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她强忍着,边打边往后退,还要尽量掩饰不能让它看出端倪,这一战可是打的异常辛苦狼狈。 玄冰凌一路后退,毛僵一路跟随,快要到门口时她冲外面隐藏的三人呵斥道:“布阵!” 在暗处等的有些不耐的赤等人闻言,一个跃步凌空飞出,三人作三角形,三人全神贯注,一气呵成般的念道:“唵麒麟唵婆麟,藏下阴中之地不能生,吾奉阎罗天子鬼力大王押行,急急如律令。” 三人边念,手指同时结印,只见他们小指从四指背上过,中指勾定大指,掐定子,四指押定大指,不得见甲,二指直向。 忽,一阵强烈的金光自他们直向的指尖拼射而出,由起初的微弱光芒渐渐扩大,一阵铺天盖地的强光直直的射向正好对着石门口的毛僵。 “嗷……”一阵欲突破天地的撕裂惨叫传来。 玄冰凌见状一个翻滚便到了三人中间,而此时火欮烟正好也摆平与他纠缠的二十余行尸,只见他腾空跃起,几个纵步便来到玄冰凌身畔,并将她牢牢藏在身后。 毛僵在三人的阵法中受着如地狱之刑,只见它惨烈嚎叫着四处乱挥打着,一阵阵山摇地动自几人脚下,四周墙壁本就摇摇欲坠,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只见墙壁,瓦片,石阶正在脱落,大有下一面便坍塌的危险。 “糟了,灵堂要塌了。”玄冰凌紧紧抓住火欮烟,身体不稳的左摇右晃。 “这家伙还不死啊!”赤亦是艰难的保持手诀的姿势,一阵阵的灰尘掉落下来。 “先不要管了,咱们快上去。”玄冰凌看了眼依旧在发疯的毛僵,心头一沉命令道,再不走,它不死,便是他们死了,且,若灵堂塌了,这地下通道定也会暴露在阳光之下,到时,它不死也难。 “走,快走。”褐喊着,三人同时收手朝石阶上奔去。 火欮烟横抱起玄冰凌,此时,他们头上的石头开始一块块往下砸来,他用身体遮掩着她,躲避过一块块大石,步行飞快的奔上石阶。 而逍遥子就惨了,他本就没有什么功夫底子,只见他摇摇晃晃的朝前闪着,此时,毛僵突地一个闪身,嚎叫着抓住他的衣领。 逍遥子因衣领被抓住,只见他回首望去,当他对上毛僵那张被炸的面目全非的脸时,只听他“啊……”一声嚎叫,肩一缩,双手脱衣而出,来了招金蝉脱壳,随后只见他边叫边往上冲去,“啊……鬼呀!” 已到通道门口的褐与赤突地被一阵风撞得往一旁倒去,当来两人回神朝前望去时,只见逍遥子的身影早已冲出数远,两人不禁额头闪现三条黑线,也跟着奔出灵堂外。 五人刚奔跑到空镇大街上,身后的灵堂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再回首,烟尘滚滚,灵堂已变成一堆废墟。 “终于出来了。”赤瞪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那地下通道的一幕幕景象还在回放,他想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玄冰凌轻轻自火欮烟怀中跳出,胸口喘息起伏不定,不知那毛僵死了没有,她正如此想着,只见废墟中“轰”一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蓦然窜出,几人还未来得及惊吓,头顶的太阳便将一身阳气投射在它身上。 只听惨烈的嘶叫此起彼伏,接着便是“嘭嘭嘭”几声爆炸声,毛僵在烈日下当场粉身碎骨,血肉纷飞。 玄冰凌几人见状不禁连忙向后退去几步,以免溅的一身污血,此次的行动她并未让云家兄妹加入,第一,两人并无一点道术基本功,跟来不过是碍了手脚,第二,云苏袖本就疯傻,若再让她看见如此诡异的存在,那岂不是傻得更厉害,所以此次便只有他们五人。 “终于可以出这鬼镇了。”逍遥子看着眼前的景象,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比他这辈子所遇到的奇事更为诡异。 “明早吧!”玄冰凌望着眼前的废墟若有所思的道。 “为什么?”此次是三人同时出声,语带埋怨。 火欮烟一个厉眼扫射过去,让原本气焰高涨的三人顿时矮了一截。 “你们别忘了镇上的冤魂,我答应过,若能将僵尸打败,一定会送它们去该去的地方。”玄冰凌凤眸清冷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寒冽的扫视眼前三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喔……”此次的三人可说是霜打的茄子阉了,这夫妇两一个邪肆的骇人,一个冷厉的颤人,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当然这善后的活依旧是赤与褐两人来做,在玄冰凌的命令下,两人顶着太阳将埋在泥土下的尸体挖出,僵尸便用柴火焚烧,尸体便将心脏口的钉子拔出,在空镇里找个好的位置将他们埋葬,而监工的充当着自然是逍遥子,谁让两人在地下通道时将他撇在最后,此时可真是现世报了,两人利用武功做完这一切时已是深夜。 此时的三岔口处,玄冰凌站在一张长形案桌前,五碗米,五个酒杯,一个香炉,清香,金银纸,蜡烛,只见她一身白色纱裙在风中飘逸,当天际一颗繁星划落时,只见她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口中念着超度经文:“未来之世,若有天人及善男子善女人,于佛法中种少善根,一毛一尘一沙一渧,汝以道力拥护是人渐修无上,勿令退失……” 佛经能让人杂乱的心安宁,玄冰凌缓缓念着地藏经,《地藏经》是一部记载着万物众生其生、老、病、死的过程,及如何让自己改变命运的方法,并能超拔过去世的怨亲债主令其解脱的因果经。人的生死自无始劫以来皆轮回不已,福报的聚集和修行的功德力的累积是他人无法替代的。 用它来超度亡魂是再适合不过,不一会,只见空镇天空数百条白色影子聚集在上空久久不散,似在感念下面之人的好心与功德。 玄冰凌缓缓停下咏颂,凤眸微抬,带着些许怜悯,身后的几人皆纷纷上前,看着上空中的白影幻化为人形,它们正室空镇中受难的百姓。 “你们都去投胎吧!”玄冰凌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怜悯,失落,感叹,一切的情绪皆在这一瞬间。 “谢谢你们,若没有你们我们此刻或许还被怨恨缠绕。”那日在辛玥怡身边说话的男子上前看着几人道。 火欮烟淡淡上前环住玄冰凌,两人浅笑着看向天空。 赤与褐两人皆洗了澡,换了身衣裳静静的站在两人身后,看着眼前的老少白日的辛苦忽然觉得很值。 “这个哥哥,谢谢你将我埋在那么凉快的地方,若有来生,我一定会找你,做你的娘子。”只见一名着碎花墨绿裙的小女孩上前一步,小小的脸上两个梨涡涌现,温软童语对着站立一旁的褐道。 众人闻言皆回身望向褐,眼里的促狭光芒闪烁。 褐俊脸倏地通红,只见他语结的张口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副模样可是让大伙乐了好半天。 “好了,你们该上路了。”玄冰凌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上前淡淡的提醒着。 “那玄小姐来生见。”刚才说话的男子双眸涌现不一样的光芒,期待的对着玄冰凌道,说完只见墨黑的天际白光一点点消失。 火欮烟不悦的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那个男鬼的目光让他想转狂,想着只见他淡淡的俯在玄冰凌耳畔道:“夫人,为夫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迷惑人了。” 如此不着边际的话让玄冰凌一愣,回首对上他一脸不悦的脸,心中更是不解,他在气什么? 待众魂魄消失后,赤几人也都渐渐散去,火欮烟则被玄冰凌连哄带骗的轰走,待四周人群散尽,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长发对着空空如也的四周道:“好了,如今人都不在了,你还不出来?” 此言一出,只见她身后一阵光芒闪烁,辛玥怡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她身后。 玄冰凌无奈的看着一脸孤寂的她,这女子还真是执念颇深,竟未与众人一起去阴司府报道。 “你答应过我的。”辛玥怡缓缓垂首,显得有些无措。 “你如此深的执念就不怕到头来会弄的魂飞魄散吗?”她本已不属于这世间的东西,如今执意留下只怕不会有好的结果。 “魂飞魄散又如何,再世为人就一定是好的吗?”辛玥怡悲凉的笑开,双眸中除了怨念还有深深的执念。 “来吧!”玄冰凌无奈的叹气,自怀中掏出一条五彩丝线编织的腰带。 辛玥怡见状缓缓一笑,投身飞入她手中的腰带藏身。 腰带光芒闪烁后,玄冰凌将腰带松松的绑在腰际并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举步向屋舍步去,边走边道:“平白无故的你可不许出来吓人额!还有晚上不许出来偷窥,否则我就将你扔掉。” 回应她的是一阵呜呜的风声。 或许是镇上不该存在的都已经消失,这一夜几人睡的异常安稳,待一觉醒来已是青天白日。 几人收拾准备后便在三岔口聚集,同时向空镇口步去。 空镇口处苍幻月布下的结界在僵尸四分五裂的那一刻便自动消失,如今仅仅剩下玄冰凌的结界,只见她单手在空中画着,口中喃喃念咒,没过多久结界打开,几人不敢相信的步出镇外,熟悉的景物再次跃入眼帘。 几人心中说不出得激动,失落,感触。 云濯尘脸上是这几日一来第一次表情最多的,只见他整张脸几乎都快要扭曲,嘴角不停抽搐,浑身颤抖的望向身后的镇子,进去时他的双亲还在,而短短几日再次出来,只剩下他和疯傻的妹妹,转首望向一旁痴笑的云苏袖,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坠落,如今只有他们兄妹相依了,揽过云苏袖的头,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双臂隐隐在颤抖,回去后,他会再带人回来将双亲的尸体运回去,他不会如此不孝的让他们客死异乡。 玄冰凌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他此刻的痛她深有体会,却是无能为力,或许人生便是如此,不经过这些悲喜永远无法变得真正的坚强,上天赐予人的这道程序太过残酷,又有几人承受得起? “走吧!”火欮烟拉着玄冰凌淡淡的吩咐着,几人步行朝不远处的村镇步去。 他们的马车已经不在原地,如今只好到了下一站再做打算,幸好大家身上都有带着银两。 第一百零二章苍幻月的身份 云寨,距离空镇最近的一个村子,这里东西南三面都是深涧,只有北面小道上山。寨子城内有龙庙,常年香火不断,朝山朝庙,几人在此处找了家农舍住下,云家兄妹第二日便与五人告辞离开。 夜晚,用过晚膳后,玄冰凌让店家烧了一大桶水抬到房里,缭绕的雾气,花瓣的清香,只见她一头墨发散披在外,细腻的肌肤因热水而酡红,长睫轻阖,小口微张,幽幽叹出一口气,在享受之余她也未忘记思考。 如今的形势再次重逢百里魔的那次,唯一不同的是,此次的对象比百里魔要危险万分,但是不论如何她都必须把他逼到台面上,苍幻月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而他们变成了被追逐的动物,如果动物想要保命就必须反扑,而他们就是狐狸爪下的动物。 玄冰凌将情势透透的分析了一下,越来越觉得他们的处境很被动,就像一条被网的鱼,那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去走。 她从浴桶里面站起身,拿过一旁的帕子将水珠擦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不一会火欮烟步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赤,褐,逍遥子,三人一脸莫名的看着两人。 唤人将木桶抬下去后,玄冰凌在屏风后擦拭着未干的头发,火欮烟一脸不悦的替她整理着衣衫,心里不住的冒酸泡。 她非得现在这个时候说事吗?看着她一脸的妩媚诱惑,他直觉的想将她藏起来,待墨发微干时两人方从屏风后步出,坐在外面的三人一脸坏笑的看着两人。 玄冰凌娇俏的脸庞有些不自然的红晕,理了理嗓子,与火欮烟步到一旁的案桌边坐下,半晌后只见她抬起长睫望着逍遥子与赤道:“你们俩还记得那日咱们怎么引诱出跟踪在后的敌人的吗?” 两人猝不及防的被如此一问,愣愣的互相看去,最终坚决的点头,他们怎么会不记得。 玄冰凌得到答案并未说什么,只是缓缓点头,再看向褐与火欮烟道:“打猎时什么动物最狡猾,阴险。” 火欮烟眸光深沉的望着她,良久才道:“狼与蛇。”狼与蛇都很狡猾,如果不慎让它们逃脱,它们很可能会绕到你身后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那么如果狐狸被狼跟踪了,它想要反扑会怎么做?”玄冰凌闻言仅是点点头,凤眸缓缓眯起,望着眼前的男人再次喃喃问道。 “你是说……”火欮烟闻言眉头跟着缓缓蹙起,一脸意味不明。 玄冰凌知道他明白了,小嘴冷冷勾起,缓缓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褐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再向逍遥子与赤看去,见这两人神色间竟也有些明了,似乎只有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逍遥子与赤则是在百里魔事件中有参与,所以此刻一听便明了玄冰凌的意思,他们被跟踪了,而且此次的对象与狼一般凶残且狡诈,而他们自然成了狼眼中的猎物,只是这个猎物也不笨,起码也是狐狸级别,如果狐狸想要反补狼就得比他更加狡猾残忍,否则他们便只有被吃的命运。 “那么我们还想上次那般做吗?”赤想了想问道。 “那这次我老头子可以参加吧?”逍遥子也有些摩拳擦掌,上次的惊险他竟然被这丫头屏弃。 “上次?”火欮烟蹙着轩眉缓缓对上玄冰凌,难道是他们前往边境的路上?他不在的时日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玄冰凌此刻并未多余的时间去解释,只是严谨的看着几人道:“不,这次咱们的计划要稍稍改变,我们要向跟踪的人反扑。” 几人闻言不禁点头,等待下文,他们对她的安排充满了信任。 “赤,明日你到村里去买辆马车,烟,你带着他们三人驾着马车回清源县去,走慢一些,等你们到达清源镇大概是夜晚,然后你们在镇上住一日,第三日清晨再驾车回这里,我们就在这里碰头。”她是要将苍幻月引出来,却没打算将他们算在内,她不想让他冒险,若他回来,而她庆幸胜了苍幻月那他们从此便再无后顾之忧,相反的,若她不幸丢了性命,他也可以慢慢忘记她。 “我们要分开?为什么?”火欮烟闻言不赞同的眯起双眸,他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何? “你听我说,咱们在一起太引人注目了,相反我一个女子行事会很方便,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咱们还有几十年没过呢!”玄冰凌笑着安抚他,自己心里却是没底的。 “你想要伏击跟在我们后面的狼?”火欮烟想了想,脸色顿时一沉,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他怎么可能让她去冒险,休想! “是的。”玄冰凌似真似假的道,找出苍幻月她自有办法,只是若他们跟着只会伤亡更大罢了。 “夫人,你如此做可真是很冒险,让王爷留在你身边吧!”褐此时也听明白了,只是有些不赞同的凝眉道。 “小玄子……”逍遥子想到那日他们在树林找到她的情景,也有些担忧的想要劝阻。 “好了,都别说了,我这么做自有我的考量,烟,你应该明白对方的狡诈,若你与我在一起他是绝对不会上当的。”玄冰凌见软的不行,只有在话里加了些强硬的口气。 火欮烟未语,一双阴邪的黑眸扫视其他人,意思很明显,就是现在没你们的事了,还不快走。 几人见状识趣的摸摸鼻子道:“啊……今天也不早了,有什么咱们还是明日再商量。”说着几人默契的起身,一个接一个的打开房门逃难似地窜了出去。 见房间终于清净,火欮烟缓缓上前环住玄冰凌道:“咱们休息吧!” 玄冰凌知道他只是选择不与她正面争论,选择用回避似地方法来让她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她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呢? 两人熄了灯上床躺下,幽幽的月光洒进房屋,玄冰凌被紧紧搂在火欮烟怀中,每当她要说话,他便以吻封口,让她一次次的讲话吞噬在两人口齿交缠中。 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他必须走,她不会让他陪她冒险,脑中无奈的闪过无数中方法,最终只见她出其不意双手快速结印,朝着他的右手掌心向上,放在右膝上。左手成印,放在左膝上,另结印中,食指压在中指的左侧面,口中念咒:“天令归我心,九天追人魂,定。” 动作之迅速让火欮烟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他两眼微微眯起,火气充斥在他的眼眸间。 玄冰凌微微避开他的双眸道:“不要怪我,如果不这样你又怎么肯听我把话说完。”这次她不仅定住了他的人,还将他的嗓子封住,所以他只能睁大眼听她说。 “我必须将苍幻月引出来,他的危险相信你也知道,如果不用我说的方法,我几乎再也想不出另外的方法,你必须配合我,如果你不配合,我也可以选择现在消失在你眼前,然后再自己想办法,如今你只能二选一,要嘛选择帮助我,要嘛选择我消失。”玄冰凌半商量般威胁的道。 火欮烟直直的躺在床上,双眸闪烁变幻莫测,一张俊脸明显的充斥着怒意,她这是在让他选择吗?明显就是硬逼他去接受,深深的几个呼吸,他怕他一时控制不住会想掐死她。 玄冰凌看着他青紫交加的脸庞,有些歉疚的勾起笑痕,她也不想这般,只是情势不由人那!她又何尝想与他分开,“你现在选择吧!如果同意第一个方法就眨眼一下,第二个就眨眼三下,不同意就不眨。” 火欮烟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眼皮跟着眨动一下,他妥协了,谁让他偏生爱上如此没心没肺的女子。 玄冰凌起身用一枚铜钱放在他脚上,开口念道:“还汝之灵,随吾法行,急急如律令!解。” 解字音刚落,她整个人便被一股气力压倒在床上,接踵而来的是火欮烟怒气的纠缠,而玄冰凌则是尽量配合他回应他,谁又知道明日会不会是离别,她的心此刻很痛很痛。 夜在两人的缠绵下渐渐过去,当黎明升起的那一刻,是生的希望或是死的悲伤,又有谁说得清,这个世界有人有人去,有人欢喜有人哭泣,形形色色的人,各自有喜怒哀乐,那么他们的明天是喜是悲? 赤在当地农户手上买了两匹马,再到集市选了俩车子,待一切准备完毕,第三日的清晨,离别的到来。 农舍里,火欮烟紧紧的亲吻着玄冰凌,他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再离开他。 “路上小心,记得按时吃饭。”玄冰凌红肿着水亮的唇,纤纤素指整弄着他的衣衫,凤眸里的依恋是如此的浓郁,只听她又道:“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你们走后我会想办法离开对方的视线跟在你们后面,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有什么闪失。” “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与我分开。”火欮烟紧紧抓住她的手,黑眸中尽是说不出不舍。 “我保证!”玄冰凌缓缓绽放出灿烂的甜笑,若她能活着,她此生绝对不会再与他分开。 “若你食言,我会恨你!”火欮烟发狠似地说着。 “嗯。”玄冰凌心中一颤,踮起脚尖印上他的薄唇,硬生生止住眼中的泪,她的心好疼。 良久之后,缓缓收起一切情绪,笑看着他道:“走吧!” “……”火欮烟紧紧握了握双拳,蓦地转身头也未回的离去。 玄冰凌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便如此直直落下,他每踏出一步,就好似踏出她的生命中一般,举步绕到窗前看着他们的马车在视线里缓缓消失,心中忽的直觉空荡荡的,一股风吹来让她直想打寒颤。 看时间已差不多,她换上一身男装,将要用的法具放到蓝色布包里,打开窗子翻身跳了出去,幸好他们住的并不是楼上,而窗子外面也是直通大街。 玄冰凌离开云寨后,便一直往南去,走了不远一段路,来到一片干枯的农田,她清晨时分出来的,如今已是太阳高悬,抬手抹了抹汗,如今是五月间,快入夏了,这天气也越来越热。 找了快干净的地方,只见她蹲下身子,纤纤素指在地面写着南字,画完圈后再自怀里掏出一枚指环,苍幻月的指环后来一直放在火欮烟那里,昨晚她趁他入睡拿了过来,只要有一件他的贴身之物,那找他也就不是难事了。 将指环放在南字中心,口中念着咒语,只见指环竟似活了般自己动了起来,面对玄冰凌的那一面缓缓转动到南方,看着地面上的字与指环,玄冰凌心中倏地明白了,南字最后一笔顺时针画一圈不封口,画圈之时再画若干小圈,小圈数视要找之人的距离,一圈代表一百里地。 眼前的圈数表明目标早她的前方不远处,似在等着她追上去一般,原来苍幻月早已发现了她,那么他也是想今日做个了断吧!正好,将指环拿起,按照指示往前方追去,追一段路便再施法找一次,如此循环了五次,她追到一个陡立的悬崖上。 悬崖崖壁垂直尖利,一阵阵狂烈的风在耳旁呼啸,随着她每一步走动,皆可听到脚下碎石滑落下悬崖的声音,玄冰凌迎着风一步步向上迈去,她知道苍幻月就在上面,穿过一处浓密的松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山势险峻的悬崖峭壁处,只见一抹月牙白色身影负手伫立,山风吹起他的衣摆,若非此人行事太过狠绝,玄冰凌一定会误以为他是天上的谪仙,误闯人间。 苍幻月听到身后的动静缓缓回首,面上依旧是冰冷无表情的面具,面具的双眸幽黑深沉,让人捉摸不清。 “很难得,你居然不再鬼鬼祟祟的在背后使坏,而是站出来堂堂正正的与我一较高低。”玄冰凌倏地挥开五星剑,凤眸冷邪,嘴角勾起的笑更是清冷嗜血。 苍幻月并未答话,只是静默的看着她,一会才又幽幽转回身,嗓音苍凉的道:“你可有带指环。” 玄冰凌一愣,自怀中摸出指环,疑惑的道:“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它?”那也太偏激了吧! “你可知这枚指环的来历?”苍幻月依旧答非所问。 玄冰凌闻言选择不语,他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吧?那她说什么也没用,不如听他说。 苍幻月悠远的眼神望向天的一方,良久后方才听他悠远的道:“在临近有两位早夭的皇子,四皇子在六岁时染上天花,五皇子在七岁时失足落河,在世人口中这两位皇子是不幸,而他们岂知,这两人的不幸全是他们的父皇一手造就,临晋开元年间,年轻的安庆帝迷恋上一介民女,岂知那民女竟有了心上人切宁愿选择一个百姓也不要他这个一国之君,亦是安庆帝的帝王尊严受到了严重污染,他暗里让人给那老实的百姓安上一个足以砍头的罪名,再威逼民女顺从便放了她的心上人,无奈之下,民女顺从了皇帝的意思,将自己献身换取心上人的周全。安庆帝得手后,便将女子召进宫,封修仪,女子很争气也很受宠,短短一年便给皇帝添了两位皇子,而她也跟着母凭子贵从修仪跃升直贵妃,仅仅低于皇后一截,也是因为如此荣宠,皇宫中各位主子奴才皆对她红了眼,当面尽是恭迎奉承,背地里却全给她下棒子,女子却并不以为意,一心秉持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她为了不让他人抓住辫子,自进宫后已于宫外的心上人断了联系,只是单纯的她那里能想到后宫的黑暗,云贵妃,官家之女,平日里与女子走的甚是亲近,如此来往下来,女子也就真心将这位云贵妃当姐妹待,而这云贵妃也是时常的给她解闷出主意,看似亲和的云贵妃实际上却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没过多久云贵妃也产下一名男婴,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于是,这个女人用计陷害女子。让女子将下了毒的酒肉献给安庆帝,安庆帝误以为女子要谋害自己,最后逼得她自缢而死。死了一个还不够,云贵妃觉得女子的两个儿子仍具威胁,又暗中给安庆帝献计吹枕旁风,如此下来安庆帝开始怀疑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亦是,两人便实行滴血认亲,被买通的小太监换了两人的血,安庆帝看着无法融合的血液勃然大怒,为了不将此等奇耻大辱被世人发现并取笑,他决定暗中除去这两个仅仅五六岁得眼中钉,四皇子五岁那年被太医用药造成假状太花,三天后便病疫,五皇子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在皇宫里战战兢兢的活着,每一日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那一日这厄运便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一年过去了,五皇子的戒心也就慢慢放低,毕竟还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孩子,而也是因为如此,安庆帝开始命人下手,他身边最亲近的公公,小李子带着一脸假笑前来将五皇子骗了出去,并带他去游湖,观赏荷花鱼群,五皇子在宫中是人人躲避的不屑交往的杂种,没人亲近他,他一直是一个人,突然冒出一个愿意和他说话太监,他高兴惨了,笑着与这个小李子前去御花园赏鱼,就在他正开心时,身后的人忽然一把将他推下湖里,他挣扎着,喊叫着,得来的却是冷眼旁观,最后在他渐渐沉下水底时,岸上的太监方才喊人前来,五皇子一个人在寝宫里病着,熬着,直到最后断气的那一刻也无人来看他一眼,起初,他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在昏迷了一周后他醒了过来,是他母后身边的亲信救了他,并将他交给京城里的大户抚养,也是从那时候起他走上了复仇的路,也习得一身神鬼莫敌的本领。”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渐渐起伏,掺杂了浓烈的怨恨。 玄冰凌愣愣的听着,心思起伏几许后,只听她道:“你就是那五皇子?” “不错。”苍幻月稳定心神,嗓音再次恢复清冷。 玄冰凌脑海中千百种想法闪烁着,只见她深呼吸后又道:“云贵妃是当今皇后?那……你之所以为难烟,是因为他是云贵妃的孩子?”说完未等他回应她自己便推翻想法,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对,当今皇后的儿子是太子,烟的生母早已逝去。” 苍幻月闻言,只见他忽的仰头狂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笑什么?”玄冰凌气愤的呵斥道。 “笑天是公平的,他的娘亲害得我与逝去的弟弟早年丧母,而他则是有母认不得,云贵妃那女人岂会料到,她一直坑害的竟是她的亲生儿子,哈哈哈……”苍幻月状似疯癫的狂笑着。 “什么?难道……当今皇后才是烟的娘亲?这是怎么回事?”玄冰凌发现此刻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异常的混乱。 “呵呵……当年我娘看出云贵妃那女人的意图,买通了她身边的小太监,将她真正的儿子与一个下等婕妤的儿子暗中掉了包,云贵妃秉持着铲除异己的作风,头一个便将那个婕妤赐死,或许该说火欮烟命好,竟让当时的老太后恋他带去身边抚养着,他也就因此逃过一劫,长大后更是自动请缨带兵躲开皇城的阴暗,老天偏心竟也让他活着归来,还封了王,哼!不过没关系,他逃得过老天,逃不过我,他必须为他的娘还债。”苍幻月在提到火欮烟时神情倏地阴冷,眼中更是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她怎会让他去伤害他,今日在此地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苍幻月闻言双眸深深的凝视着她,最终只听他嗓音忽的放柔道:“若你肯离开他来我身边,我可以考虑饶他不死。”那几日她在空镇里边,他在外边,心中的焦虑一日胜过一日,直到最后他亲眼看着她活着走了出来,他的心方才缓缓放下,与此同时他才明白一件事,他在与她斗法的同时动了心,如果她愿意,他可以为她放弃报仇,只有她在他身边便是救赎。 “哼!”玄冰凌冷冷的哼笑,凤眸邪肆的睨着他,到他身边?当她的凤眸触及他的面具时,只听她似真似假的道:“我连你的真面目都未见过,怎么到你身边?”崖顶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只见她一袭白色锦袍在风里漫卷,青丝飘荡。 苍幻月双眸微微眯起,伸手缓缓揭开银白色的面具,一张俊颜展现在玄冰凌凤眸里。 玄冰凌不敢置信的瞪大凤眸,脚步跟着退后一步,是他…… “你,会来我身边吗?”苍幻月面具下的双眸忧郁迷茫,却也带着一丝寒厉。 “呵呵……我该叫你苍幻月呢?还是五皇子?亦或是花……孤……冥!”这个世界可真是疯狂,他竟然是她一直寻找的敌人,呵呵……她还将他当做朋友!一股怒气自心底缓缓升起。 “苍幻月是跟着我师父沧海老人取得名,至于五皇子,哼!早已不存在世间,花孤冥也只是掩饰的身份代称,只要你喜欢叫那个都可以。”苍幻月似没听出她口中的愤怒般,竟认真的与她解释着。 “那你一直顶着花孤冥的皮接近烟是何意图。”玄冰凌握紧手心,想到火欮烟身边自小就存在这么个危险人物不禁抹了把冷汗。 “我不喜欢你叫他如此亲热,怎么样?究竟要不要到我身边?”苍幻月忽的冷下脸,嗓音寒冷的问道。 “哼!我对杀了你比较有兴趣。”玄冰凌冷冷一哼,持起五星剑对着他。 “那就没办法了。”苍幻月闻言,举起面具将表情遮掩,与她冷冷对持着。 与此同时,与玄冰凌商量好往回走的火欮烟越想越不对劲,他们走在前面,她在后面埋伏,这个计划怎么想都像是调虎离山,调的肯定是他们了,心中一股隐忧正在流窜,忽的,只听他对着外面的赤冷喝道:“掉头,转回去,快!” 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褐,逍遥子讶异的看着他,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又要回头了? 赤更是不解的往里面看,犹疑的道:“爷,这样会不会坏了夫人的大事?”王爷这是怎么了?万一回去让夫人的事搞砸,那还得了,因上次几人同样用过此方法,所以赤此时心里一点怀疑都未有。 “我让你回去。”火欮烟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 “赤小子,你就掉头吧!”逍遥子看着火欮烟快要怒火爆发赶忙劝解道,反正到时小玄子不会怪他们几人便是了。 “爷?”褐纳闷的望着火欮烟喃喃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赤闻言手上的缰绳一转,马车调转车头,在火欮烟的冷喝声中急速往云寨赶去。 这一路火欮烟都望着马车窗外,发现除了他们走过的痕迹,根本无人经过,那么也就是说,他的预感是正确的,那个该死的女人正准备一个人应付危险,该死的!找回她看他不好好打她一段屁股。 而在悬崖上的玄冰凌压根不知火欮烟此时已经掉头了,此时她只一心想要除掉眼前的危险。 第一百零三章悬崖边的决斗 “你真的不再考虑?”苍幻月嗓音越发的冷峻,只见他负在身后的手指不动声色的勾画着。 “哼!”玄冰凌冷冷的笑,神色冷冷的充满戒备感,她可没忘记他是只狼,凶狠又狡猾的狼,开始的谈话不过是想引开她的注意力,撼动她的心让她犹豫,可是他错了,为了她爱的人,不管他是谁,她都一样没打算放过,她放了他,就等于亲手将烟杀死,这种愚不可及的事她不会做。 苍幻月见她一副冷狠的模样,气极反笑,身后的手向上勾去,只见随着他手臂往前一甩,无数的鹿角虫夹着头上两根尖利的触角朝她不断袭来。 玄冰凌朝后退去一步,嘴角冷嘲的向上勾,幻术,他的本领果然是幻术,幻术其功深者,可操纵敌人五感,可以让对方在幻术的空间里感受到真正的伤害,所谓“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难穷难终;因形者其巧显,其功浅,故随起随灭。知幻化之不异生死也,始可与学幻矣”,便是这个道理。 要破解幻术便是让自己的心境保持平静,《清心咒》清心定神,去烦止恶,“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玄冰凌稳定心神,因早对其有所准备,所以此刻她并未有过多的慌乱,淡淡的闭上双眸,无视飞袭而来的鹿角虫,口中缓缓念着清心咒。 鹿角虫在接近她时竟也跟着幻灭在空中,不一会数目可观的鹿角虫,眨眼便消失无踪。 淡淡睁开双眸,望着眼前淡定似乎对此毫无反应的苍幻月。 “哼!”只见他冷冷一哼,双手不停地向前甩去,一头头粗壮的牛奔了过来,人的身子牛的脸,长相异常诡异扭曲。 “你就会弄些这些个丑八怪么?”玄冰凌冷嘲一笑,手捻诀咒,“啪啪”两声,双手并用几个天雷破不断的打出去,硝烟弥漫,牛头人身的怪物在碰到天雷破后通通惨叫着被身形俱灭。 看着这一切,苍幻月依旧不以为意的笑看着。 待硝烟散去,无数条粗壮的绿色蛇身卷曲着身体朝玄冰凌咬去。 玄冰凌见状,心中一骇,一个后翻身,头向后仰,双手支地,绿蛇收势不及,一头栽在离她数寸的土地上,刚落地便立时扭转身子,动作迅速的朝着玄冰凌袭去。 一个翻身跃起,向后退去两步,双掌齐发,只听“啪啪啪”几声,一阵尘土飞扬,绿蛇被炸的支离破碎,尘土飞扬的瞬间,只见玄冰凌素指似模似样的依瓢画葫芦,素指往上勾轻轻向外甩去,一只凶恶的猛犬,嚎叫着向苍幻月扑了过来。猛犬来势很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见眨眼的功夫,猛犬嚎叫着咬上他洁白的衣袖。 他们只直接交手过一次,苍幻月对玄冰凌的本领知道的远远不如玄冰凌对他的认知,她反手甩出的幻术当真是让他大吃一惊,她怎么可能会?愤恨的甩掉袖子上的恶狗,抬起手一个炼狱真火自掌中打出,只见恶狗嚎叫着消失在空中。 “哼哼!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苍幻月面具下的脸虽在淡笑,但话语却是咬牙切齿的。 “是吗?我给你惊喜远远没有你给我的多吧!”玄冰凌嘴上和他扯皮,心里却早已暗自做好防备,这人最喜欢的就是暗中下手,他计量她也摸清了。 “那试试这个如何?”苍幻月说着,双手同时扬起,一群黑色的大鹰在玄冰凌头顶聚集,只见它们皮毛漆黑发亮,眼珠殷红嗜血,獠牙上滴着黏黏的口水,十爪在太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撕裂人心的寒光,神鸟的双翅如同云般铺开,带着一股子腥气飞扑向玄冰凌。 玄冰凌见状微微后退一步,抽出腰间的五星剑,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她冷静的分析着目前的形势,悬崖崖壁太过狭窄,几乎没有缓冲地带,如果打起来她根被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更别提施展力量,看来她得将战场挪地,想着还未来得及施行,大鹰便群攻而下,她只好挥动五星剑去回击,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大鹰嚎叫着振翅飞高,一根羽毛飘然落下,碰到地面便化作灰尘。 其他大鹰见状,皆嚎叫着向她冲来,玄冰凌有些狼狈的闪躲着,忽然“唰”一声,大鹰利爪划破她的手臂,洁白的臂膀露了出来,血不断沁出,她只手捂住手臂,剧烈的刺痛让他的气息逐渐混乱,在她不注意间,腰间的五彩丝线闪烁出一阵耀眼的光,辛玥怡撑着伞跑了出来,回首看了眼正流血的玄冰凌,心中一急遁地而去,她必须去找火欮烟来救她。 辛玥怡对几人的计划也知晓几分,只见她遁入地下后便往着客栈奔去,因为她并不知晓火欮烟去的地方,只有用守株待兔的方式,希望能发生奇迹。 而此时火欮烟一干人等正好驾驶着马车往云寨赶,一路上他皆是寒着一张俊脸,双掌握得“咯咯”作响,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马车终于行驶回云寨,火欮烟再也等不及,掀帘飞身下车,几个翻跃便消失在几人眼中。 “爷……”赤伸着手,刚喊完眼前便没了人影,只见他无奈的抽搐着嘴角,悻悻然的放下手,这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赤,小烟子应该去咱们下榻的农舍了,你快跟上。”逍遥子也跟着掀开车帘,探出头来道。 “是。”赤没好气的应声,挥动马鞭“驾”一声,马车朝着农舍疾驰而去。 而此时火欮烟早已到了农舍,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氤氲,闷热的云寨处处可闻见一股浓厚的尘土味,村舍金黄色的山墙,在烈日的照耀下越发耀眼,矮墙中空地上铺晒着一层金黄的稻谷,店家便坐在一旁的房檐下剥着豆子,大大的围裙包裹着圆圆的肚皮,一头墨发以蓝色白点的头巾包裹起,见到神色冲冲的火欮烟急忙将装满豆子的碗放在一旁,双手习惯性的在围裙上擦了擦。 “你不是早上的客人吗?怎么又折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店家热情的上前询问着。 火欮烟未看身边的女人一眼,急冲冲的奔进他与玄冰凌两人的寝室,却见里边空空如也,只有面向街外的窗子在晃荡,前一刻他还与她在此相拥亲吻,这一刻却人影未见,小玄子,你为何要欺瞒我…… 店家跟了进来,却见他独自对着房间发呆,心头愣了愣,再次笑着上前道:“这位客官,你……” 店家话还未说完,只见火欮烟发狂似地转身,揪住她的衣领,急切的喊道:“与我们同来哪位夫人呢?” “夫人……”店家被他的阴邪摸样吓住,瑟缩着道:“她不是和你们一道走的吗?”他们退房后她也未来得及进来打扫房间,反正这乡下的,一般不会来多少客人,难道和他们同来的女子没走?这,不是吧?那人呢?想着她眼光便往房里看去。 火欮烟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缓缓松开手,深深呼吸,双眸阴冷的道:“这间房我要了,我要等我的夫人回来。” “唉!”店家边点着头边往后退,心里不断想着,这人年纪轻轻,衣冠楚楚,怎么看上去脑子不正常呢?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当家的晚上才回来,他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吧?想着只见她双臂紧紧抱住上身,浑身一阵颤抖。 火欮烟见店家已不见人影,缓缓的举步到床边坐下,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头总是感觉到凝重,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紧紧抓住。 就在他愣然之际,地面上忽的窜出一名打伞的女子,辛玥怡好不容易赶到他们原先住的农舍,竟刚到便看到一脸冷然的火欮烟,她暗呼一声幸运,上前与之说话却见其毫无反应,这才想起他看不到她,玉手在他眼前一挥。 火欮烟只觉似有什么进入眼眸,不禁眨了眨浓密的长睫,再抬眼便见辛玥怡伫立在他身边,小脸上尽是急切,他心中一急伸手抓去,却抓了个空。 “玄小姐有危险,快和我去救她。”辛玥怡顾不得其他,开口便是急切的喊道。 “快带我去。”火欮烟瞳孔紧缩,眼底有深沉的暗芒,他瞪着她,下巴僵硬紧绷。 “跟我来。”辛玥怡撑着伞向前飞去,火欮烟施展轻功跟随其后。 赤刚刚将马车赶到农舍门口便见火欮烟飞掠而出,扔下一句跟上,便又不见了踪影。 “……”赤额头闪出黑线,掉转马头远远的跟了上去。 悬崖边,大鹰扑簌着掠低,狠狠撕裂着地上的玄冰凌,抬手,五星剑狠狠挥去,然而这一次大鹰似有了准备般同时飞高,一个盘旋,利爪再度伸来,迅疾如雷电,“唰”一声,玄冰凌的大腿处出现血痕,只见她束发的玉簪也被抓掉,一头墨发偏飞而下,散披在后,无数双利爪再次向她抓了过去,好似要将那个她撕成碎片般来势汹汹。 第一百零四章生死不明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站在一旁的苍幻月微微蹙眉,他看得出她身体中的灵能还未完全复原,如此与他硬对硬完全不会有胜算。 “哼!等下辈子吧!”玄冰凌冷狠的站起身,双手相扣,十指想对,小指交叉,口中念道:“拜请飞剑神,降下人间乱斩人,人人害吾无行恶,小法祭飞剑,打杀恶人命无存。吾奉飞剑老祖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只见五星剑盘旋着飞至半空,势如破竹般对着大鹰们一只只斩杀而去,所有大鹰都被惊起,凶狠的目光聚集在五星剑上,有不自量力的甚至想要与之对抗,刚飞扑而至,便被五星剑无情的斩杀。 没一会,大鹰便被消灭的所剩无几,仅剩几根飘飞的羽毛,落地便化为飞灰。 “好,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苍幻月语气似欣赏,似打趣般响起,面具下的脸意味不明,让人看不通透。 “哼!苍幻月没有别的本领了吗?还是说你只会这点幻术,若是,那可就让我太失望了。”玄冰凌收回五星剑,双手做握剑状,只见在她的咒语下,一把以灵力形态的剑出现在她手中。 苍幻月见状心中确实惊了下,她竟已经可以将自身灵力化为有形,看来自己不能再小看她了。 玄冰凌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手中灵力之剑直击苍幻月,本以为会闪躲的他竟敞开双臂迎向她的剑,当剑身刺穿他时,只见他的身体一阵阵闪烁,最后化于无形消失在原地。 “遭了。”玄冰凌暗自喊道,她中了他幻术的圈套,他时何时给她下的幻术?她明明一直很是小心翼翼,脑子里不断向回想去,忽,一抹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她的剑击中他时,他的手触摸到她……是她大意了! “呵呵……幻术也可以至你于死地的,何苦呢?若你现在后……”苍幻月后字未吐出便被玄冰凌截去。 “我是不会后悔的,哪怕今天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后悔,不会离开他!”她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而她也不会如他所愿的。 “……”四周忽的一片静默,山风呼啸着滑过,她仿若能听到山涧中的嘶鸣声。 清冷的凤眸牢牢的盯着四周的动静,接着,一声悠远的叹息传来,接着只见狭隘的悬崖峭壁忽的在慢慢变形,她立时处身在一处白茫茫的天地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虚无,而她知道这是幻境,她此时肯定还处在悬崖间,若轻举妄动,换来的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忽,一条条带着阴邪之气的粗壮血链朝她挥来,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链子呈血红色,每一根有碗口那么大,每躲过一鞭都能听到让人心寒的劲风,若被其中一根链子打中,与掉下悬崖也无甚其别。 玄冰凌便如此在狭小的空间内翻躲滚爬,却又不敢将距离扩大,每走一步都是胆战心惊,步步惊心,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她从开始便处于挨打的局面,该怎样扭转呢? 倏地,一根粗壮的血链自她身后窜了上来,并将她牢牢拴住,高高吊起,越裹越紧,玄冰凌抬剑朝血链砍去,却只听见“叮”一声,血链发出轻微的颤抖便再无其他反应,这居然是苍幻月的灵力实体,这发现更是让她吃了不小的一惊。 玄冰凌被血链高高吊起,停在一个地方不上不下,她紧紧抓住链子,心里第六感告诉她,若她松手,摔下去绝对会是死无全尸。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若你愿意跟着我,那便放你回地面,若如不是,等待你的将是万丈深渊。”冷绝的话不带一丝丝情绪,就好似在陈述一件普通平常的事般无起伏。 玄冰凌闻言冷艳的笑了,过了良久才听她幽幽问道:“你何以要我到你身边,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她的问话并未立时得到解答,对方似乎在思索,山风簌簌,隐隐可听见猿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安静如初,直到她认为她的询问石沉大海之时,上空忽的传来苍幻月淡淡的声音。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让我想要拥有的。”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她总是表现的疯疯傻傻的,是从何时起,她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不想深究这个问题,若得到了她,总有一日她会明白的。 “呵呵……”玄冰凌闻言冷讽的笑出声,淡淡的兀自摇头道:“苍幻月你根本不懂得爱事何物,你对我不过是一种占有与掠夺的心态罢了!” “不懂有如何?这世间怎会有爱?没想到女人都是如此幼稚,就是你也免不了如此。”爱?那临晋皇帝对他可有爱?对他的母亲可有爱,那个他无意中救得女子口口声声说爱他,最终还不是离开他?爱是什么?爱不过人饱暖思淫欲罢了,可笑,甚是可笑! “那我告诉你我的答案,我爱烟,今日就是葬身崖底也无悔。”玄冰凌淡淡说着,缓缓闭上双目,等着坠落的那一刻。 “哈哈……那如果你死了,他把你忘记了,身边还有了别的女人怎么办?你就甘心?”苍幻月不知是否受的刺激过于严重,竟说起了不着边际的话。 “那我会在世界的另一边祝福他。”若她真的离开了,她倒是希望他能忘记她,不要为她伤心,如此她走的也能安心一些。 “好吧!那我就成全你。”苍幻月闻言心中气急,拴住玄冰凌的链子缓缓松开,收回。 玄冰凌顿时只觉整个身体快速的往下落去,耳旁是呼啸着得风,她紧紧闭着双目,心中酸涩无比,脑海中出现火欮烟深情的脸庞,“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烟别了,若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妻。”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忽,一股熟悉的气息屡获了她,她只觉双手被紧紧抓住,口中慢念清心诀,周围的一切眨眼间又回到了悬崖上,此刻她正半吊悬崖间,一阵阵山石滑落声,听得人不住的心惊肉跳。 抬首望去,火欮烟半趴在悬崖边,双手抓住了玄冰凌的衣袖。而他整个身子也随着她坠落之势上半身几乎悬空在外,下半个身子着地,双腿缠勾住悬崖边突出的磐石。 “抓紧我……”火欮烟惊骇的喊着,双手紧紧抓住她,两人如此岌岌可危的摇挂悬崖边。 “你别管我,快离开这里。”玄冰凌着急的喊着,透过山涧的薄雾向上看去,却不见苍幻月的踪影,而她知道他一定在。 “闭嘴!”火欮烟气恨的呵斥道,若他晚来一步,那么此刻是否仅留下他一人在这空落落的悬崖边心碎,她怎么可以如此自私,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生死与共吗?她怎么可以想要将他一人留在这世间。 玄冰凌知道此刻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放开她了,只是苍幻月那个危险因素存在,他多呆一秒便多一分危险,正想用脚踩住山石往上爬,只见一道光闪过,苍幻月冷冷的出现在火欮烟身后,玄冰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心提到嗓子口,眼睁睁看着他一掌击在火欮烟心口处。 “烟……”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 火欮烟邪肆的俊脸瞬间苍白无血色,整个身体跟着飞出悬崖外,两人皆在坠落之际,只见他忽的抽出腰间佩剑,佩剑向着玄冰凌卷了过去,拼尽最后一丝内力将她扔回岸上,与此同时,火欮烟也如耗尽全身内力喷出了漫天的红血,血如梅般朵朵渐在悬崖边,宛如凌风盛开的罂粟般绝美凄凉。 最后依依不舍的望了她一眼,唇角却勾着一丝笑意,就好似在说让她好好活着,为了他!身子快速的向着幽深的崖下随风坠落,耳旁尽是呼啸而过的风,还未落地,心口一阵疼痛他便已晕迷了过去。 “不……”玄冰凌凄声大叫。 风从伸出的指缝穿过,冰冷颤抖,穿透她的心。 最终竟然是他保护了她,那么今天这一切若不是她自作主张便不会发生,换句话说是她害了他,是她,竟然是她…… 心空了,风穿透着,一股凉飕飕的冷意抚遍四肢,她的心头萦绕着他那抹情深不舍笑意,这苍茫世间,若没了他,她生有何意?倒不如随他去了,就在生出寻死念头之时,一道冷冷的嗓音传来。 “哼!如此死法倒是便宜了他。” “噌”一股滔天怒火在心头窜起,凤眸一片赤红,是他,若没有他烟不会离开她,是他!她要杀了他…… 狂暴的切齿痛恨铺天盖地而来,只见她倏地窜起,招招凛厉,步步夺命的向苍幻月攻去。 苍幻月被她的反应一惊,望着她比利刃还要锋利眼眸,只觉心窝处好似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般疼痛不已,出手间便再无了刚才的冷静,心的混乱,让他步步受制。 风起之处,烟尘曼舞。 天雷破、风雪冰天、玄冰毒雨、炼狱真火,你来我往,不死不休。 她出手,招招致命,他迎敌,步步留情。 玄冰凌此死已是抱着不是敌死便是我亡的心态,苍幻月已经挨了好几个玄冰毒雨,这是道法中高段位法术,不知为何,此时他便是无论如何也对她下不了手,哪怕心口已经挨了好几掌。 “你去死吧!苍幻月……”玄冰凌狠冷的盯着眼前的人,同归于尽的狠笑在唇边勾勒而出,清冽的嗓音徐徐传来,“天清地灵,凤凰在前,奉符听令,降!”语毕,比烈日更耀眼的金色凤凰嘶鸣着出现在半空,扑簌着羽毛朝苍幻月冲去,这是她拼尽全身灵力释放出的凤凰,威力要比往日大上数倍,就是连苍幻月也有些骇然的往后退去。 “你疯了!”她如今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凤凰的毁灭力。 玄冰凌冷冷的笑着,苍白着脸色向后踉跄数步,她要他给她的丈夫陪葬,至于自己的生死,早在他跌落山崖的那一刻便早已置之度外了。 苍幻月看着冲来的凤凰,转身便要逃去,却始终未有凤凰的速度,只见他逃遁的身子一颤,凤凰穿胸而过,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吐出,他不死心的变换着五指,迅速往土里遁去。 玄冰凌见状举步要追,一股撕裂心肺的剧痛袭来,只见她身子晃了晃,脚步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 此时,赤几人已经照着火欮烟留下的记号追上悬崖,却只看到玄冰凌一人摇摇晃晃的似要往下倒去。 “夫人!”褐大惊,掠到玄冰凌身边,见她的身体稳稳接住。 “夫人,你怎么了?爷呢?”赤此时也跟了上来,蹲在玄冰凌身边着急的问着,按理来说,爷应该已经早到了这里,为何此时不见人影。 “快!带我到悬崖下面去,他,他掉下去了。”玄冰凌见着两人宛如见到救星般紧紧抓住两人的衣衫,豆大的泪珠滴落。 “什么?”褐不敢置信的低吼一声,顾不得其他,将玄冰凌驮在背上,脚下展开轻功便往山下飞掠而去。 悬崖下是郁郁葱葱的深林,火欮烟下落时被一颗苍天老树的树枝稳稳挂住,只见昏迷的他正摇摇晃晃的高挂树上,深林里尽是苍翠碧绿的林海,秀丽多姿的景色,忽,一抹素蓝色出现在老树下。 淡蓝色素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散开,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只见来人抬首望着昏迷中的火欮烟,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脚尖轻轻一点,蓝色纱衣随风鼓舞,她便如此稳稳的停留在半空,似观赏般望了他好一会,方才伸手环抱住他,两人旋转落地。 女子将火欮烟平放在长满嫩草的地面上,手心带着一股淡淡的气体抚向他的心口,嘴里清浅呢喃道:“你的名字叫做火欮烟,你是京城的颐王爷,此次只是出来游玩,当你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女子便是你此生唯一爱恋的,你会带她会王府,你会让她做你唯一的王妃,从今天起,那个叫玄冰凌的女人将会自你的记忆里永远抹去!”语毕,似满足般轻轻笑起,将昏迷的他环抱起,身子向上飘飞,玉手挥动间,两人已消失原地。 火欮烟昏迷的脑海中似有一阵魔咒般的声音传来,只见他紧紧蹙起眉头与之对抗,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那正消失的影响,好像是什么自他的记忆里被抹去,心由开始疼痛到最后的茫然,是什么离开了他,他记不起来了,心一片无力,那道声音正渐渐远去,而他也跟着再次进入无休止的黑暗。 赤,褐,玄冰凌三人到达谷底已是夕阳落下之时,晕黄的余辉洒落在树林中,玄冰凌撑着身子一步步来回的找着,每走一步便喊一声,到最后嗓音都接近嘶哑,三人沿着谷底扩大范围,一里,两里,三里……十里,当每一次的希望落空,玄冰凌的心是深深的绝望。 他当真便如此去了吗?不,只要一日未找到他,她便不会死心,不…… “爷!爷真的不在了吗?”赤不敢置信的呢喃,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闭嘴!”玄冰凌闻言发狂似吼道,她不要听,她不要听,他不会有事的。 “哼!都是你,都是你害了王爷,王爷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赤口不择言的指着玄冰凌狂吼道,此刻他的心已经被恐惧替代,他无法想象失去主子的以后的日子,火欮烟在几人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任何人能够动摇的。 “赤,你再胡说什么?快向夫人道歉。”褐闻言心中一骇,急忙吼道,任谁都看得出玄冰凌此刻心中不比她们任何人少难过一分。 玄冰凌踉跄着后退,他说得对,是她害了他,是她自以为是,自不量力,强硬召唤凤凰的反噬早已超过她身体的承受力,此刻支撑着她的是一份异常僵硬的执念,她听到赤如此一说,漫天的悔疚铺天盖地而来,一股腥甜袭上喉头,只见她“噗”一道鲜血喷出,身子跟着向后倒去。 褐与赤两人心中一惊,同时疾奔上前接住她。 “夫人……”褐心骇的喊着,并急急的向赤吼起,“现在你高兴了吧?”一个生死下落不明,一个身心严重成伤,这一路他们就危险、麻烦不断,到死是何人在背后作乱,该死的,他们应该将逍遥子也带来。 赤闻言心中一颤,双手狠狠捶打着头,他不是真心说那番话的,他只是…… 土遁逃出的苍幻月,拖着伤一路跌跌撞撞的逃进了一个山洞里。 山洞中阴冷潮湿,高大深邃,空阔显奇,一个天然的石台上,苍幻月气息快断的躺着,脸上的面具破碎一半,露出半张忧郁俊美的脸庞,此刻他的心异常苦涩复杂,每当想起玄冰凌欲与他同归于尽的模样,他便觉得浑身的冷,其实当时他并非想真的要了她的命,他只是想吓吓她,结果火欮烟跑了出来,看到两人亲密缠绵的模样,他只觉一股火气直攻心口,对他的恨似乎更加的深,未作多想他便举掌击打在他心口上。 只是当他看到她好似全身力气被活生生抽离的模样便后悔了,或许,或许他不该……不,不,母亲的仇未报,火欮烟该杀,可…… 一阵阵的揪心的疼痛袭来,凤凰穿过的身体正在失去知觉,他要死了么?疲累不堪的心正在迷茫,呼吸渐渐浅薄的当头,他看到了一张许久未见的颜面,母后,是他的母后,儿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被抛弃的恨,被玄冰凌的伤,皆让他心中的恨越少越狂,他要报仇,他要临晋的百姓都为那皇帝陪葬。 既然人类的身心让他太过脆弱,那他便抛弃这廉价的身体,与魔结合,只见他面具下的脸忽的疯癫冷笑,嘴里缓缓念着咒语,手在地上找到一块坚硬的石头,手臂高高抬起,下一瞬便狠狠往自己心口插去,“噗”一声,石头刺进肉体的声音,红色的鲜血缓缓流出,只见他含笑瞪着眼绝了呼吸。 没过多久,苍幻月的尸体上便散发出一股诱惑的香味,香味四散,跟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只见从洞口处正拥挤着一群群无比毒的毒物,半空中,一条条无形的魂魄,厉鬼,冤魂朝他飞驰而来,毒物加上怨气,它们似看到最甜美的食物般一涌而上,慢慢将他的身体占据,啃食。 眨眼间,已昏死过去的苍幻月双眸素的睁开,身体似吸盘般紧紧吸住附住他的毒物,与冤魂,不到片刻的功夫,涌进来的东西便被他完完全全的吸收,只见他流血的伤口已经愈合,整个人不仅多了一层阴气,邪气,更多的是那张面具下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似妖似鬼。 他已经不是苍幻月,他是由毒物与怨气新生出来的东西,不仅浑身带毒,就连心也全无了人类的七情六欲,冷冷的勾起唇瓣,负手离开了山洞,玄冰凌,临晋,你们的末日到了…… 玄冰凌这一病足足就是半个月,而火欮烟的生死不明的消息也惊动全京城,皇家的军队,颐王府的暗卫全部出动,封了山路,在山中寻找,就连附近的县城也是派重兵驻守,一家家一户户的搜索着,可是,时间每过一日,希望便越发渺茫。 军队从开始积极到最后的消沉,在他们心中,他们一直寻找的人或许早已不在人世间,只是颐王府却一直未放弃,他们坚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的主子洪福齐天,怎么会那么容易便离开他们。 京城,颐王府里面,赤等人已将玄冰凌的身份公布,如今她在王府人人都知道她与火欮烟已拜堂成亲,丫鬟奴婢先前便于她接触过,虽说嫉妒的不少,但也不乏心善的,大家对她更是照顾有加,紫姬,芷香,银梳三人被召唤到王府随身伺候,朝中大臣对她严不正名不顺的身份议论纷纷,京中百姓不少感念她的恩德,人人替她早晚上柱清香,祈求老天开眼,让他们心中的英雄颐王杰人天相,让他们的恩人玄冰凌早日安康。 百姓便是如此朴实,受了谁的恩德便会永感大恩,他们永远不会忘记,瘟疫之时是她救了他们,如此好心的女子怎么会这般的命苦? 时间又过了十天,玄冰凌终于在逍遥子的尽力救治下幽幽醒来,才短短一个月她便已瘦了一圈,尖尖的下颚,身形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风了。 夜晚,火欮烟的寝室里,玄冰凌散披着墨发屈膝靠坐在窗台上,一双凤眸空洞的望着天际,一阵风吹来,白色中衣飘动,墨发舞的凄凉苍白,这是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已数不清了,身上的伤她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疼痛,因为心口的地方更痛,自从醒来她便会如此一直坐在窗口静等天亮,她不敢睡,只要闭上双眸,便会看到烟离去的脸庞,她怕再一次次的自梦中惊醒,然后面对一室的凄凉,她承受不起那样的伤。 就连这座承载着她许多记忆的地方都变得异常空荡,不管身边多少人来来往往,这座府邸显得有些空荡荡,烟,你在那里?你是否安好? 缓缓闭上双眼,清冷的泪在幽幽月下滑过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的唇因承受不了心痛而微微张开大口吸气,若非如此,她怀疑自己是否会窒息,夜,是一望无际的寂静,就如同他的心冷的没有尽头,一阵阵的夜风吹的窗框“当当”作响,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更显空旷。 头无力的向后倚,回忆一幕幕的涌现,瀑布边他邪肆冷魅的脸,灵屋里他霸道无赖的吻,娘亲离去时,他寸步不离的守护,无微不至的照顾,漆黑的帐篷里两人亲热缠绵,他说“我爱你”…… 泪自眼角蜿蜒滑下,思念原来如此煎熬,烟你真的不在了吗?凤眸缓缓睁开,素手自衣内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取下刀鞘,冷冷的厉光在月下闪烁,修长优雅的玉指抚摸上刀身,慢慢的,似在抚摸心爱之人般,忽,手指划过刀锋,一不小心,一条不短的血痕乍现,血珠顺着手指流下滴落窗台,而她仿若不觉般继续抚摸着刀锋。 这是她醒来便随身携带的东西,只要确定他真的已经去了,她便随他而去,这个冰冷的世间若没有了他的陪伴,她不觉得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个陌生的地方,唯一让她活下去的理由只有他,可是已经两个月了,依旧未有他的消息,她真的不敢去想,一天天告诉自己,只要一日未找他,她便不能放弃,她会等他回来,若真的等不到了,那她便随他去吧! 第一百零五章陌路相逢 斜阳外,山抹微云,流水绕孤村,旧屋内,香炉里的燃香早已燃尽,厅堂里悄无人影,冷静凄清,白色旧帐内,一抹纤长的俊影和衣而卧,刀削斧凿的脸庞带着怏怏病容。 自从坠崖后他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半月之久,睡梦中总是会有人来与他说话,话的内容让他心底一阵阵的沉痛,想要抗拒,却倍感无力,帘外日影满地,转眼夏日将至,只见帘内的人眼皮微微颤动着,不一会,迷茫阴肆的双目渐睁,眼前景物不断重叠,许久后方才稳定,他缓缓抬眸直视帐顶眼底空茫一片。 这是哪里?想要起身,只觉头痛剧烈,全身如被人硬生生撕裂般,浑身无力,全身疼痛,到底发生了何事? 火欮烟费力的撑起上半身,微喘着半倚床沿,刚想掀被起身,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便恰好传来,不一会门前的竹帘被掀起,一抹纤细的人影步了进来,见到坐起身的他先是一阵惊喜,接着便是紧张的将手上药碗放在桌上,脚步飞快的步到床前,止住欲要下床的他。 “大夫说了你从悬崖上掉下来,摔伤甚重,走动时要小心。”清喉娇啭的嗓音让火欮烟不自觉的抬首望去。 白色暗花布衣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本应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可是却让他直觉的认为此女子与白色颇不相衬,甚至透过她,他似乎看到另一张不同的脸,心忽的一阵绞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觉得心口似乎要碎掉般痛不堪言。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快喝药吧!”女子看似担忧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暗沉,真是未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还在抵抗她,看来她得使些手段才行。 “我没事。”火欮烟伸手隔开女子探过来的手臂,此时他的心中有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对抗,一种是对此女子女存好感,好似被什么逼迫着,另一种则是深深的厌恶,此种反应颇为真诚,却一直被另一种反应欺压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会有如此奇怪的心思。 “没事就好,你快喝药吧!”女子淡淡的笑,看着他挣扎的表情了然于心,这事她还急不得,但她相信日后时间长了她会达到目的的,转身,端起桌上的药碗步至床前,本欲喂他,火欮烟却摇首不愿,接过药碗抬头仰尽。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从那么高的山崖山掉下来?幸好我与爹爹出门砍柴,否则此刻你岂不是……”首先从心里下手,让他知道是她救了他,等他的心对她降低防备后,会更加容易接受她的暗示。 “我从山崖下掉下来?”他怎么一点也记不起,脑子里混乱,模糊一片。 “是呀!难道你不记得了?”女子佯装惊讶的望着他,心里却是一阵冷笑,她说过,他的王妃只能是她,虽然此刻她恨不得与他回到京城,但心中也知晓一切急不得。 “是你救了我?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火欮烟微微蹙起轩眉望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似乎没有那么厌恶了,但却也不愿与她靠近,这种矛盾的心思一直持续。 “这里是重山村,我叫冰月儞,咱们家世世代代以砍柴,打猎为生。”冰月儞凝神一笑,面颊若是涂了胭脂般娇红。 火欮烟闻言眉头缓缓蹙起,“冰月儞……” “是的,那你叫什么名字?”冰月儞听他喃喃的念着自己的名字,唇瓣忽的往上勾起,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 “……”火欮烟闻言脸上是一阵静默,此时心中的战争再次开启,下意识的他不愿将他的名字吐出。 冰月儞见他为难的脸,不动声色的替他解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没关系你慢慢想。” 正为难之际听她如此说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他必须搞清楚为何他的脑子里会有两种意识。 此时,帘影晃动,一个着灰蓝色布衫的老者步了进来,和蔼的看着女子道:“老远就听到屋子里传出说笑声,怎么小伙子醒了?” “是呀!爹爹。”冰月儞见到老者亲昵的唤着,起身上前搀扶着他,两人背对着火欮烟眼神无声的交流着,接着一个诡笑在老者脸上一闪而逝。 “你娘把饭做好了,让他出来吃吧!”老者对冰月儞说着。 “爹,人家病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呢?”冰月儞状似亲昵的撒娇道。 “你呀!一个黄花大闺女,整日守在男人身边,这村里的人都在笑你了,你以后还怎么有婆家敢要。”老者语重心长的呢喃着,嗓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能传进火欮烟耳里。 火欮烟黑眸阴肆的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眸光闪过。 “爹!”冰月儞眼角余光瞄向火欮烟,跺脚不依的撒娇。 “哎!好了,女大不中留,快出来吃饭吧!”老者无奈的摇首,转身便往外步去。 待老者走了好一会,冰月儞方才转身步至床前,双颊潮红,娇羞不已的低首询问道:“你可以下床吗?还是我将饭菜端进来。” “不用了,我可以下床。”火欮烟微微摇首,撑着身子便往床下步去,冰月儞见状立时上来搀扶,却被他摇头婉拒。 “你去找根木头给我,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遵从了心底最真实的声音,疏离的说着。 冰月儞闻言俏脸霎时一凝,双拳缓缓握紧再悄悄放松,好你个火欮烟,我倒要看看你能抗拒我到几时,哼!深深的呼吸,努力让脸上的笑容不僵硬,“是儞儿考虑不周,你稍等。”转身的刹那,整张小脸立即被阴霾取代,她就不相信,不相信无法从玄冰凌身边将他夺过来,等着吧! 冰月儞步到门前将门栓扯下,步到火欮烟身边递给他,接过门栓,全身重量依靠着它缓缓站起身,除了无力,他发现自己并无她先前所说的摔伤甚重那么严重,两人同时步到门外,火欮烟抬眼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座不大的农舍,呈正方形,左边是厨房与茅厕,右边是三间不大的房间,中间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鸡群正啄米,不时的仰头“咯咯”叫唤,此时已是日落,幽幽黄昏笼罩在这片山区里,有着一股说不清的苍凉。 “吃饭啦!”一声欢快的叫唤传来,也将火欮烟远扬的思绪唤回,他淡淡敛睑,与冰月儞往正冒炊烟的小屋步去。 幽暗潮湿的屋子里对堆满柴薪,一张小小的木桌放在门边,灶炉上大锅里,新鲜的绿色菜叶子正被翻炒着,老者已坐桌边正位喝着小酒,见到两人忙笑着招手,招呼着左右坐下,不一会,一个穿花布衣,系围腰的老妇端着一盘刚起锅的菜上桌,双手在围腰上擦了擦,笑着坐到老者对面。 “来来来,大家快吃,小伙子也尝尝你大娘的手艺。”老者放下手中酒杯,其乐融融的笑说着,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到火欮烟碗里。 标准的三菜一汤,似乎因他的醒来,两个素菜中有一条颜色鲜美的鱼。 望了望眼里的青菜,他淡笑着点头,拿起筷子往盘子里重新夹了些许放入口中,脑中的记忆已渐渐清明,过往的一切他都记得,也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心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再仔细去想便会头疼欲裂,还有他究竟是如何落崖的,他不是在府中吗? 屋子里的两老因他的举动僵直了身,脸上渐渐显现不悦,却碍于冰月儞不得不隐忍。 扫视了两人一眼,美眸中有着警告,随即脸色一转,清甜的笑跃入嘴角,“你刚醒来,多吃些鱼,这是刚捕回来的,可新鲜了。”嘴里说着,却也并未却给他夹菜,但不确定,他是否也会想刚刚那样对自己,他对玄冰凌的情究竟有多深,她的暗示,苍幻月的法术,双层枷锁既然也压制不了他的心,呵呵……但是,她始终相信,他最终会臣服的。 火欮烟并未答话,只是径自吃着饭菜,现在他需要的是体力,之后才去慢慢探究心里的矛盾。 山中的日子很淳朴,转眼便是半月过去,此时已进入盛夏,灼人的烈日高悬于顶,就连地面也冒着一股闷人的雾气。 火欮烟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走动时已不需再依靠木棍,他的身畔总是有抹白色身影,虽对她的防备已没那么浓烈,心底似乎有一样莫名的动正在滋长,但每当她欲靠近他,强烈的抗拒与厌恶便会窜出,虽然她一再的对他暗示情意,却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去回应什么。 晨曦,火欮烟一身平凡布衣,但却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风华。 冰月儞爱慕的倚在门旁看着伫立在门扉前的火欮烟,若没有玄冰凌,此刻她已经是他的妃,便不会有如此多的挫折,她也不会死,但是,没关系,死了更好,她得到了更强大的力量来抢这个俊美如斯的男人。 缓缓站直身体,把玩着垂下的发丝,纤腰慢扭,步至火欮烟身边道:“我带你去集市走走吧!” 火欮烟闻言淡淡的望向她,默不作声的点头答应着。 冰月儞缓缓一笑,上前推开门扉,两人朝外步去,外边是一条深幽的小径,两旁苍天古木遮日,一声声虫鸣传来,花香盈盈,绿草幽幽,小径延伸处是一条较浅的小溪,沿着小溪向上步去,便到了人不多的集市。 方方正正的空地上,稀稀落落的摆放着一些摊子,不时有一两个住户会前来买些菜回去,昏昏欲睡的人们在两人踏入此地时便变了颜色。 火欮烟莫名的看着身边一脸惊恐的人们,两人每经过一处摊子便会有人尖叫着收起地上的东西往回跑。 “这是何故?”火欮烟不明就里的望向身边的女子。 他的话刚问完,只听又有人尖叫道:“鬼啊……”说完尽直接两眼一翻晕倒在地,这让火欮烟本就蹙起的额头更是深锁。 “……”冰月儞心中一紧,她怎么忘了,此时的她在这些人眼里已经是个死去的人,看来这个村子里的人不能留了,否则他起了疑心派人前来一查便会知晓一切,缓缓稳定心神,脸上一片神伤,苦笑着道:“我们还是走吧!都怪我得意忘形了。”说着,小脸一别手捂着嘴,双肩抽搐着。 有些胆大的人们并未离去,而是躲藏在一边的杂物堆积处看着两人,甚至嘀咕的讨论着,“这大白日的也能见鬼。” “可不是嘛!” 冰月儞别过的小脸暗自朝两人望去,眸中闪现阴狠之色,让躲藏的两人吓得互相搀扶着往回跑去。 而这一切火欮烟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底,负手淡淡的道:“明日我便会离开这里,回去后我会让人带些厚礼前来,感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 “你要走?”看来得将计划提前了。 “嗯!出来不少日子了,家里应该已经翻天了。”赤那五个家伙肯定找他找的翻遍了整个京城了吧! “我……舍不得你!”似下了无比大的勇气,她绞着玉指低喃道。 “……”闻言,火欮烟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平息的矛盾再次翻腾,他对她究竟是何意,是喜?或是不喜!那两股声音始终在对持,有时他会莫名的生出一股想要接近她的冲动,可当他真的欲接近她,又会抗拒莫名,深深呼吸,稳住混乱的心,如此长久下去,只会让他感到无比的疲累而已,要不要将她带回去,此时他还做不了决定。 “对不起,我……”冰月儞望着他始终的犹豫,捂着小脸转身便往回跑去。 火欮烟被一股声音促使着他上前拉着她,强忍着心头的抗拒,道“对不起,我不是……” “你别说了,我明白,我配不上你,你一来便非池中物。”呵呵,药效发作了,看你还能抗拒多久。 “我答应你,回去后,我会让人来接你。”此话不自主的脱口而出,之后他便是一阵呆愣,他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我等你。”冰月儞拉着他放在她双臂的大掌,玉手牢牢握住他的。 火欮烟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神情依然淡漠倨傲,转身便往回步去,再也顾不得去想那些人的反应,他只想知道为何刚刚他会有一种被人控制住的错觉,是错觉吗? 冰月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冷一笑,瞬间又换上清纯的样子,举步跟了上去。 这一晚,老者与老妇做了异常丰盛的一餐招待着火欮烟,冰月儞更是表现出一脸的依依不舍,绵长的夜晚总算过去,他以乏累为由步进房间,轩长的身子凝立窗前。 夜已深沉,纤纤冷月,地上暗影被拉长,他未点灯,只是静静的伫立窗前,任心思量。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流水落花春去也,任思量,天上人间自难忘。”薄唇轻启,喃喃絮语,当他不自觉的吐出这些话,当场便呆愣了,为何?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他从来不是个伤冬悲秋的人,为何近来凡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心便会凄绝哀伤…… 心正迷茫不解,忽,空气中快速凝结着一股浓郁的杀气,夜幕下一群黑衣人持刀凌空飞掠而来,隐约中可听到一两声粗呵。 “快,颐王就在此处,动手杀了他!” 来不及多想,伸手想要拔出腰间佩剑却突然发现他的佩剑早不在身上,俊眉蹙起,提起一边的木棒,正欲飞掠而出,却听到门外黑衣人敲门之声,紧接着便是隔壁老者起床的悉索声,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伴随着低沉的咳嗽,火欮烟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老者已将门打开。 手起,刀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鲜血四溅,佝偻的身影渐渐倒地。 这声惨叫惊醒了浅眠的老妇与冰月儞,不久两人皆启门步了出来,见到躺在血泊中的老者,老妇“啊……”一声尖叫,黑衣人见到两人提着刀便往前冲。 “快,快跑!”老妇惊慌失措的推着冰月儞,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火欮烟门前。 火欮烟倏地将门拉开,两人忙不迭的欲躲在他身后,可惜动作却没有黑衣人的快,之前其中一名黑衣人身影闪动,瞬间到了冰月儞身前,颤人冷光自刀身闪过,黑衣人正欲对她劈头砍去,老妇奋力推了她一把,刀刃便落在她身上。 老妇睁大双眸向后倒去,直直的看着火欮烟,气若游丝的道:“请你照顾小女,此生定对她不离不弃。”染满鲜血的手紧紧拽住他的衣摆,好似他不依便不会放手般。 “娘……”冰月儞嚎叫一声,扑了过来,抱住一身血的妇人,表情悲戚,小脸深埋在她胸前,双肩不住抖动。 “答—应—我”老妇依旧不放弃的抓着他,嘴唇一张一合。 火欮烟心头一怔,脑子里闪过同样的景象,还未来得及抓住,却已消逝,心忽的悲痛不已,他望着妇人缓缓点头,妇人见状方才断了气息。 此时,黑衣人再次持刀冲了过来,火欮烟提起一旁的木棒挥击而去,黑衣人身形一震,一股鲜血自额头流出,双腿一软,便也倒在了血泊中,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嘶喊着冲来。 火欮烟身影一动,支手捡起血泊中的刀刃与其他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一招,两招,三招…… 月下一片冷光流连刀锋,如梅绽放的血四溅,短短不到片刻,地上已经躺满黑衣人,“锵”一声将染血的刀丢下,抬脚步至冰月儞身畔,看着她染满鲜血的脸微微蹙眉,淡淡的道:“去收拾下东西,我带你回京城。” 埋首早已冷却的尸体身上的冰月儞缓缓绽开得逞的笑,没想到这些早已死去的人还有利用价值,苍幻月这招可真绝了,但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一定要她穿白衣,如今衣衫上全是血红一片。 缓缓抬首,小嘴张张合合,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点头放开老妇的身体,起身步到屋内简单的拿了几样东西便步了出来,王府里什么都有,她何必拿这些山野村夫的东西,当初会选上这户人家,也是看着身体样貌娇俏,恰好她的闺名与她有两个字相似,玄冰凌……你想不到吧!玄冰月就快要回来了,到时咱们的帐似乎也该清一清了。 火欮烟看着她手里的几样东西,剑眉不着痕迹的蹙起,她在这生活这么久,难道值得她依恋的只有她手上的东西,还有为何她刚刚丧失双亲,转眼便似没事人似地? 探究的目光对向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玄冰月或许是警觉道什么,自得的脸立时转为哀戚,“走之前,先让她们入土为安吧!”差点就露出了马脚,幸好她发现的及时。 “嗯!”不可置否的点头,想起他的承诺,顿时只觉异常无力,也罢!王府里放个王妃进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免去了皇上一日的逼迫他选妃。 将两具尸体安葬后,两人便离开了重山村,火欮烟前脚刚走,一批黑衣人后脚便跟了进来,偏僻的重山村在黑衣人的杀戮下消失于熊熊烈火之中。 两人回到京城已是三日后,她们并未立即回颐王府而是暂住于客栈,京里的百姓见到火欮烟皆是满目惊疑,若说他是颐王,可颐王又怎会穿一身粗布衫,身畔还跟着个漂亮姑娘,天下人皆知颐王甚爱他府内玄小姐,又怎么会带着其他姑娘。 火欮烟对周身的目光并未多想,或许是已习惯这些注目的眼光,两人在有名酒楼住下,玄冰月自得的看着熟悉的景物,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哼!京城她玄冰月又回来了。 翌日,清晨。 镂空雕花木窗前,清晨的夕光照映在一张苍白的让人心疼的小脸上,白色纱裙裹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墨玉般的青丝散披,微阖的凤目下有着淡淡的阴影。 玄冰凌近天明方才疲倦的昏睡过去,只见她睡梦中依旧紧凝眉,粉白的樱唇无力的抿着,一阵风拂过,墨发伴着白纱幽幽起舞,睡梦中,亦邪亦正的妖魅俊容,轩长的身影伫立悬崖边,红色似红霞般漫卷,深情的黑眸,温柔的手向她伸来,她微咬下唇,浑身皆在颤抖,一步步凝重的迈开双腿,接着便向他飞奔而去,当她以为会触及到那个温暖的怀抱时,身影缓缓消失于天地间。 “烟……”凤眸含泪惊醒,醒来后面对着这动荡荡的屋子接踵而来的也是无限的空虚,身子无力的靠向窗框,嘴里缓缓呢喃道:“别时容易聚时难。”头无力的向后靠去,凤目阖起,一串清泪自眼角滑下,任凭心痛着。 窗外,芷香手里捧着洗漱用具缓缓步来,当看见又是独自到天明的玄冰凌,心中一阵酸涩,人总是说蛇是冷血的,为何她却那么容易感伤,是心疼小姐吧? 咽下伤心,强装笑颜,脚步欢快的步至房门处,腾出一只手将门推开,洗漱用具便放在一旁的梨花木架子上,双手伸进水盆里将帕子倾湿,再将帕子拿起微扭,举步至玄冰凌身边,伸手将帕子递给她,“小姐,今日天气真好,紫姬带你出去走走吧!” 话音落下,凤眸渐渐睁开,接过紫姬手中的帕子擦拭着小脸,半晌后重新将帕子递回紫姬手中,缓缓点头道:“出去走走也好。” “恩,听说西大街开了家点心铺,生意可好了,还有城南,原来的锦绣坊易主了,听说现在的锦绣坊,衣服款式能让任何女子穿上都能变得喝仙女一般漂亮。”紫姬叨叨不休的说着。 玄冰凌嘴角微微带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她明白她的心思,只是此时她真的无法开怀。 紫姬看了眼强颜欢笑的玄冰凌更是心疼不已,专身欲找出一件喜庆的衣衫,却发现柜子里皆是白衣,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件样式简单的给她换上,散披的墨发被她一双巧手挽起别致的发鬓,整个人确实比原先看着精神许多。 玄冰凌伸手拦住正欲往她发间插上七色琉璃步瑶的小手,缓缓摇首,淡道:“就如此吧!” “是……”紫姬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七色琉璃步瑶,唉!希望这王爷千万不要有事,否则……她真的是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此时的平静只是因为心中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破灭后呢?她实在不敢想象。 梳妆完毕,两人相携出门,紫姬拉着她四处逛着,本以为出来会让心里的痛缓解,如今才发现这个想法是错的,京城大街小巷皆有两人的过往,烟,你到底在何方? “小姐,你看这个……”紫姬喊着向一边的小摊子步去,玄冰凌独自凝立原地,凤眸乏力的四处张望,忽,一张萦绕心头的俊颜乍现眼前,她不敢置信的向前步去。 第一百零六章他身畔的女子 重重人海此时在她眼中皆是虚无,只见她动了动嘴角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痴痴凝盼,脚步缓缓朝他走去,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群讶异的眼光,缓慢的脚步渐渐加快,她飞奔着朝那个熟悉的俊颜而去。 一身布衣的火欮烟负手伫立在街边等候着进绣房挑选衣物的冰月儞,自她得知他的身份后便自卑不已,无奈之下他只好带她上绣坊选些衣物首饰,而她自到了这里后便是异常的兴奋,东挑西选的快有半盏茶的功夫,正不耐之际忽见一名女子朝他奔来,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容颜,温香软玉已入怀。 一股熟悉的气味进入鼻翼,玄冰凌不敢置信的紧紧抓住眼前的人,心中是百感交集,是温热的,不是梦,不是梦…… “烟,我以为你……”话未说完便是一阵阵心痛如绞的抽泣,正沉陷于重逢的咋惊咋喜,他优雅修长的手指缓缓有力的将她紧紧抱住他的双手甩开。 “姑娘,青天白日,你如此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不觉不齿吗?”邪肆俊目,眸若深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令人只可远观,而不敢亵渎。 玄冰凌愣愣的回望着他,俊逸的令人一眼难忘的邪颜,薄唇惯性微微勾起,桃花眼深邃隐隐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优雅而慵懒的低醇嗓音别具煽惑的力量像要挑动人心深处最幽微的般,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他的眼神好陌生,陌生的让她不禁愣然的向后退去两步。 火欮烟冷凛的黑眸中写着诡异,她是何人?为何在乍见她那绝丽的容颜时为何心窝深处会有一股难于言语的悲,心中不自觉的想要去接近她,对她好,他一定是疯了,冰月儞一家因他而死,而他却一直对她有着一股无法磨灭的排斥,如今竟对一名陌生女子心生好感,可是,她的一切为何会是那么的熟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火欮烟……?”玄冰凌屏住呼吸,喃喃的询问着,这一刻她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认错了人。 火欮烟闻言轩眉不禁拧起,听她的语气似乎并未认错人,只是在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印象,正欲说些什么,一道清丽的嗓音插了进来。 “听说烟是当今颐王,姑娘如此不讳的直呼其名,是否些不妥。” 两人同时向发声者望去,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淡扫蛾眉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她与玄冰凌皆是一身白色,相比之下却倒不如玄冰凌的淡雅出尘,言语间,更是少了她那分冷魅邪肆,这一点她与火欮烟在某些地方倒是颇为相像。 玄冰凌看她的同时,玄冰月也再回望着她,哼!该死的傻子似乎比以前更加出落有致了,只是再如何有致在她面前依旧低人一等,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是京城四绝之一,而她不过是个装傻充愣的傻子罢了,冷冷一哼!一道不屑阴毒的目光一闪而过,却正好让玄冰凌抓的正着。 这女子身上的气场不对,让她感觉很生涩,就好似刚刚搬家的新房,她说他是当今颐王,那么她确实没有认错人,那么他为何不认她?凤眸幽幽转向他生疏的眸光,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硬生生的扯着她的心扉。 此时周围的人群越聚越多,已经开始有人小声的私语,自火欮烟出现,他们便一直注意着他,只是见他竟一身百姓装扮,身畔的女子也不是玄冰凌便一直不敢认,直到这一刻,玄冰凌出现还紧紧抱着眼前的男人,那就是说他真是颐王,颐王居然没死,还将他们心中的救命恩人给忘记了,一些多愁善感的夫人已悄悄拿起秀帕抹着眼角溢出的泪,这玄小姐命也太苦了。 紫姬此时也步了过来,见自己主子被人欺负,不禁脸色一寒,步到玄冰凌身边怒瞪着眼前的女子,不屑的冷声喝道:“大胆,我家主子与王爷乃是结发夫妻,何时轮到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说话,我家主子还没问你是谁呢?何以与我家王爷在一起。” 此话一出引起了共鸣,只听不断有人为玄冰凌出头,甚至有胆大的隐没在人群中咒骂玄冰月狐狸精,不要脸之类的话语。 玄冰月闻言在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装作不解的伤心退后一步,“你说过你未有妻妾,你也答应我娘娶我为妻,难道你都忘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哗然,脸上皆是不敢置信的来回望着几人,稍后也有人释然,这皇亲国戚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男人身份越高身边的女人也就应该越多,如此方才能显示出他们的地位与众不同,只是有些一直为两人爱情憧憬的妇人却是小声的抽泣着,她们以为这颐王有所不同,没想到与世间男子皆是一般,这玄小姐命真是好苦,被赶出太尉府,娘亲跟着又去世,如今连唯一能让她依靠的男人都背弃她,这叫人怎能不心酸? 火欮烟黑眸疑惑的对上玄冰凌,在瞥见她眼里一抹凄柔的泪光时胸口倏地紧缩陌生的揪痛感让他的呼吸微微一窒,他喘息地闭上眼慢慢平复胸口那异常躁动的心跳半晌后他方才缓缓睁开双眸道:“第一,这两位女子本王确实不识得,第二,本王的妻此生只会有一个,她也将会是本王唯一的妃。”短短的一句话似在对冰月儞说,也是在对自己说,她的父母为他而死,他一定要对她负责。 玄冰月闻言一抹得逞的笑意渐露,双眸却是无辜的望着火欮烟,纤手遥遥指向玄冰凌,“那她……” “你忘记我没关系,你忘记我们的誓言也没关系,只有你安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玄冰凌缓缓抬起容颜,苍白的嘴角扯出淡笑,凤眸柔情似水,不管他是否记得她,她永远不会忘。 忽,一股眩晕袭来,天地似乎在旋转,是的,这一刻她的世界也跟着在旋转,一切的一切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凤眸缓缓阖上,身子软软倒地,倏地,一双温柔的手接住了她,是银,只见他惊喜又讶异的望着眼前的两人。 “王爷……”扶住昏迷过去玄冰凌,银环抱起她,黑眸似有着千言万语,但在这一刻却只是沉重的一声叫唤,便再也顾不得其他,脚尖向上一点,施展轻功往颐王府奔去,此刻就是心中有一千一万个疑问,也不及怀中的人儿来的紧要。 火欮烟愣愣的看着被银抱在怀中的女子,那时,他竟有一股巨大的冲动想要上前代替他,将她拥在怀中,为她挡去风雨,只是这种强烈的念想被他深深压在心底,强迫着自己冷眼相看,与此同时,他心中的谜团再次滋生,看银对那女子的态度,难道她与他真的有什么牵绊,只是,他为何一点也想不起来,为何? 心底一股莫名的烦躁滋生,他缓缓呼吸着,强制稳定心绪。 紫姬冷狠的瞪着眼前的两人,她现在得去铺子一趟,接着才能回王府看小姐,深深的望了一脸浅笑盈盈的女子,她狠狠的冷笑,作为蛇的第一敏锐触觉,她能感受出她不是个平凡的女子,不过,不管她是谁,她休息伤害她的小姐一根头发,哼! 玄冰月挑衅的看着眼前的紫姬,这种感觉真好,玄冰凌这次只是晕倒,那么下次让你怎么样才好呢?呵呵…… “走吧!”火欮烟未看身边的人一眼,冷着脸向前步去,身后跟着玄冰月。 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自觉的让出一条走道,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百姓们在后指指点点,有羡慕他坐拥齐人之福的,有不屑他薄情寡义的,有羡慕他身旁女子的,也有替玄冰凌惋惜的,百姓便是如此,有戏看戏,看完不忘点评。 庭院深深,亭台楼阁,青砖铺路,花石为阶,白玉雕栏,颐王府的丫头婆子来来回回,脸上皆带着不可言喻的喜悦,他们的主人回来了,他们心中的王爷平安回来了。 只是这一切的热闹皆与涵芷苑搭不上边,银自作主张的让人收拾了涵芷苑,将玄冰凌带回此处,刚刚的情势让他心中有些忧虑,虽他没有看到一切事情的发展,但却见到了王爷的冷漠,还有他身旁的女子,若是以往的王爷绝对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而他却让她当众晕迷在地而冷冷围观,为了不让她置于尴尬之地,他将她带来这里。 听到消息的逍遥子,赤,褐,白,青五人纷纷往这边赶来,他们脸上都挂着忧心忡忡的愁容。 景物犹在物是人非便是这个道理吧!看着暖帐中深锁眉头的玄冰凌,脸色不断的变换着,嘴唇张张合合,始终未发出丁点声响,最终在几人急切的催促下,他方才缓缓开口道:“她自醒来便未好好对待过自己,深夜不肯眠,吃的也少,长此以往……只怕……” “只怕什么你说啊!”银急切的吼了一声。 语落,屋内几人都怪异的看着他,要知道银平时可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如今却为了王爷的女人如此激动,这…… 逍遥子蹙眉看了他一眼,深深的叹口气,“只怕他肚子里的胎儿迟早不保。” 此话一出犹如五雷贯顶,几人神色一变再变,心中万般滋味,不知该悲该喜,紧接着只听门外一道狠狠的抽气传来,几人回望过去,不知火欮烟与玄冰月何时伫立与门前。 六人相视对望,深深的蹙了蹙眉头后,方才起身向火欮烟拱手道:“王爷!” 涵芷苑门外,夕阳拂柳,芳草幽香,这涵芷苑虽不若火欮烟的居所那么的高雅堂皇,却华美而幽深,别树一格。 淡淡的金黄笼罩在他俊秀挺拔的身躯上,气质湛然邪肆,犀利的目光似能看透一切。只见他眉头深锁,盯着几人的目光若有所思。 他身后是玄冰月,一身紫罗裙裳,剪水秋瞳,深沉复杂,不知为何她随着火欮烟进府后便褪去一身白色,只见她乌丝被一支青玉镂空簪绾成一个浮华流月簪。腰系步瑶,头上斜斜插着一支流苏,辅着蝴蝶翡翠,奢华二字在她身上尽显。 之后便是几名机灵的丫头,想必也听到了几人的对话,此刻正小心的交头接耳,她们以为玄冰凌会是府里的女主,却没想到王爷带了个从未见过的女子回来,这情势真是时时都在改变,只是苦了里面那位姑娘了,这几日她对王爷的思念是她们这些丫鬟奴婢们都看在眼里的,也都为之深深动容,乍听闻王爷活着归来时,她们以为她的等待终于有了尽头,却不料事事不如人意,王爷竟然又带了一名女子回来,且,让她入住碧罗苑,要知道,那可是仅仅次于王爷居住的宅院。 火欮烟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看着赤,银,白,青,褐,五人,戏谑的道:“谁的孩子?银?白?青?褐?嗯?”他本是奇怪为何这六人知晓他归来竟不前去迎接,细问之下竟得知银将街上的女子带回了府,稍作歇息后,他便往此地赶来,在路上巧遇正要去找他的冰月儞,她得知后说什么也要跟着,无奈之下他只好同意她一起,没想到他们刚到门外,便听到屋内逍遥子沉重的嗓音,没想到逍遥子也有沉重之时。 此话一出,银,白,青,褐,赤五人神色各异,惊,异,惑,楞,愤,而他身后的西班牙则是一脸自得,虽然她没想到她肚子里竟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但是怀了又如何,她会让她带着孩子一起去地狱的,因为她肚子里的和她一样肮脏,怎么配出生在这个世界。 “王爷……” “王爷,依月儿看那,这孩子一定是刚刚那名公子的,你看他如此紧张在乎的神色便知晓了。”玄冰月急急的截住赤的话,她是不会让他将实情说出的。 “你胡说什么!”银闻言眸光狠历一闪,直直瞪向火欮烟身畔的玄冰月。 “王爷,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玄冰月垂下头冷冷勾起嘴角,躲在火欮烟身后呐呐的呢喃着。 “银!”火欮烟不耐的眯起双眸,这冰月儞在山中时并不是这般模样,怎么到了这里边完全变了个人,难道浮华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质,还是她天生便如此。 玄冰月并不知晓火欮烟的心思,只是在心里算计着该如何封住几人的口。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颐王的。”一道愤慨的嗓音自几人身后传来,紫姬与银梳站在众丫鬟身后,胸口不断起伏着。 此言一出,背对着她的几人同一时间转身望向她。 火欮烟缓缓回首望着眼前狠狠瞪着自己的女子,很少有人敢于他直视,而这女子居然如此有胆色,只是此情此景何以他会觉得很熟悉,就连这涵芷苑也给了他别样的感觉。 “你说什么?”玄冰月狠狠的握紧双拳,嗓音佯装颤抖,又是这丫头,为什么玄冰凌身边总是有对她好,对她忠心的人,她真不甘心。 “我……说……我家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这个没天良的王爷的。”此时紫姬真是恨不得上去撕烂玄冰月的嘴脸。 “哼!本王的?可是本王记忆并无此人,那她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火欮烟极其轻柔的嗓音自他微微勾起的唇瓣中逸出看似温柔无害的笑颜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你!”紫姬胸口不断起伏着,双手握紧松开,握紧又松开如此循环数次,努力将心中想要杀人的冲动压下。 此时银梳开口了,“其实若要知道王爷人不认识小姐并不难,据银梳所知,王爷与小姐在京城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当年为了小姐更是退了未婚妻子玄冰月的婚事,这一切不是我等可以凭空捏造的,只要稍稍派人调查一番即可知晓答案,至于孩子,听银公子说,王爷与小姐在一个镇子里成了亲,之后王爷坠落悬崖,小姐一直苦苦找寻,至今王爷归来却说不认识小姐,又说孩子不是你的,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呢?”平静的分析说的头头是道,有根有据,每一句都容不得火欮烟质疑,一旁气的脸发青的玄冰月更是无从推翻。 狠狠看着眼前的两人,她记住她们了,与她玄冰月作对的都会不得好死,这争斗才刚刚开始,输赢日后才能见分晓。 “呵呵,这位小姐不用如此瞪视银梳,银梳也只是就事论事,若因此坏了你的好事还请大人大量,毕竟这种事不是一个人可以瞒天过海的,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银梳看着玄冰月缓缓浅笑着说道,话中之意饱含了万种含义,她相信火欮烟哪怕真的什么都忘记了,但是通透还在,此女子的圆形是什么他不会看不清。 火欮烟正陷入她刚才那番话的漩涡里,她说的这些都是有发生过的,他之所以退后玄冰月是因为他压根没有想过要娶她,至于她说的小镇,成亲,孩子他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但是她又说的如此头头是道,掷地有声,也不想是在捏造,况且若她要捏造也无法买通那么多的人,除非她将京城的百姓全部灭口,正思量着,却又听她如此说道,黑眸不动声色的移向身旁的人,只见她慌乱的低头躲避他的目光,看来他得让人去好好查查了。 玄冰月暗骂着,垂首努力做悲伤的样子,都怪她一时自得大意,差点坏了大事,缓缓深呼吸,眼里闪现晶莹泪花,贝齿紧咬唇瓣,嗓音断续的道:“你说过,你会娶我为妻的。” 火欮烟闻言薄唇倏地抿紧,他告诉自己,她的爹娘已经因他而死,“本王没有说不娶。”淡淡的一句话,听不出喜怒,但他脸上的厌恶已经很是明显。 玄冰月一惊,心中暗暗生疑,怎么会这样?难道她的蛊下的不够重,他脸上怎么会出现不耐之色,而玄冰月并不知晓,火欮烟心底的矛盾依存,只是此刻的他为了玄冰凌的事已是满心疑惑,此时任何一个聪明的女人都懂得静默,而显然,玄冰月错就错在她不够聪明。 “好了,你们不要成堆的围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逍遥子头一次不耐的低声呵斥,他已经看到玄冰凌微微蹙起的眉头,这丫头他挺喜欢的,又懂得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有事。 火欮烟深深蹙眉,他的这几个亲信何时与一个陌生女子亲近了?还为了她不去前厅,为了她竟敢对他大呼小叫,而他竟一点也气不起来,这真是奇了。 “就是,成堆围这做什么?显我家小姐病得不够重?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紫姬恼火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丫头,拉着银梳往里面步去。 “你好大的胆子,你可别忘了,这是本王的王府。”火欮烟脸色顿时一沉,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 他此般一喝,其他丫头皆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头垂的低低的,冷汗蜿蜒而下,她们可以预料,这颐王府就要不太平了。 “我告诉你,你是皇帝老子让我家小姐住这的,不信你大可前去问,别以为你这破王府很稀罕,只要我们主子愿意,皇宫都住得。”紫姬气的口不择言,而她说的一部分也是事实,玄冰凌回京之时,当安庆帝得知噩耗,满宫悲戚,到第二日便给玄冰凌下旨命她入住颐王府,只要颐王归来便让两人成婚,如今这颐王是归来了,却跟变了个人似的,现在不是他要不要小姐,而是小姐要考虑嫁不嫁他,真是气煞她也! 火欮烟蹙着眉头顿时哭笑不得,头一次,头一次有丫鬟敢与他大呼小叫,而他完全可以让人将她拖出去斩刑,或者赶出王府,但是心里另一道声音却不愿他如此做,也罢!等一切他让人去调查回来再做定决,且,看样子皇宫那边已经知晓他坠崖的消息,明日他的前往宫中一趟。 “啊紫……”逍遥子意味深长的喊着她,这丫头太不禁气了,语落只见他笑嘻嘻的起身,瞬间又恢复一副玩世不恭之摸样,笑着来到火欮烟身边,他笑说道:“小烟子堂堂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哈。” 火欮烟看着他笑眯的眼,气急正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玄冰月给截了去,“这似乎不是度量问题,这是教养问题,他是堂堂王爷,若一个小丫头都敢大呼小叫,叫他怎么坐镇王府,以后的下人丫头婆子又怎么会服气。”短短的一句话,乍听之下义愤填膺,但也在不知不觉间将逍遥子的话堵住,似乎火欮烟不罚也不行了。 她今日若不好好整整这贱丫头,日后在这房里还这么竖立威严。 此番话听似未火欮烟着想,但明白一点的人就能沿着话看出此人的本质,一些较为机灵的丫头深深锁起眉头,这样的女子若真让她成了王妃,那可以想象,他们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此时她与玄冰凌的不同也明显的显现。 银梳美眸默不作声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心中乍然一沉,这火欮烟是从哪招惹的这么凌厉的女子,好毒辣的心思,紫姬仅仅是顶撞了她几句便存了杀意。 逍遥子也是眉头不动声色的轻挑,心中暗暗惊倒,没想到这女子心思如此深沉狠辣,可惜太过浮躁,竟然在没站稳脚跟之前便开始忘形。 屋里的几人亦是深深的惊异,她到底是何人。 火欮烟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轻柔的道:“那暗月儿说,本王该如何。” “……”玄冰月望着脸色各异的几人,暗暗惊觉自己无意间竟露了锋芒,敛起心思,淡淡笑着道:“虽说她有错王爷该罚,但若罚的太重也会让下人觉得王爷太过不近人情,不如就让她每日清晨清扫王府各院吧!”那些日子她跟在苍幻月身畔,早已不再是当初的玄冰月,对于手段,阴谋,她虽玩转的不如他,但如今的她也学会了几分,她太过急躁了,看着那贱人玄冰凌,她急着撕裂她,吃她的肉和她的血,所以今天的失常都怪她,都怪她……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静默的,银等人对她的心思可说是一清二楚,以往那些纠缠王爷的女人手段,心计比她更深更重,都未获得王爷一个眼神,为何这样的女子会在此时被带回府。 火欮烟并未说什么,只是缓缓的勾起嘴角,黑眸中的犀利却让人胆战心惊。 “你们六人晚上到书房找我,你们送冰小姐会去。”此时的他必须将一切疑点理清,为何她在众人记忆都是存在,独独在他记忆里是零,为何…… “王爷……”玄冰月还想说什么,被火欮烟一个眼神止住,身后的丫鬟便上前请她离开。 玄冰月不甘的望着他的侧脸,他除了忘记一切,根本没有定点喜欢上她,看来她得与苍幻月见次面。 第一百零七章章第一次正面交锋 月边疏影,深沉庭院虚,颐王府书房内,七人分别蹲坐着。 火欮烟一身红袍坐于主位,其他六人分别坐在他下边左右两边,此时屋内一片寂静,无人说话,皆是沉思。过了良久方才见他喃声开口道:“依你们所说,我与那女子成亲了,可为何我什么都没忘,偏偏忘了他。” “爷,银觉得与你回来哪位姑娘不简单,敢问爷是从此处识得此女子?”银听了火欮烟的话,不自觉的凝眉,沉思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 “记得我醒来就是在这女子家中,且,她的双亲也因我而丧身贼人刀口下,她的娘亲临死时我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她的女儿。”想着忍不住一阵头疼,那时他的记忆中并无其他女子,如今突然冒出一个怀了他孩子的妻,叫他如何是好?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名女子?”逍遥子不可置否的笑笑,救了王爷,双亲被杀,这一切怎么看着就像个圈套,这样一来这女子就名正言顺的进入王府赖上王爷,呵呵……真是好计! 此言真是问到几人心上去了,只见他们一个个将眼眸转向火欮烟,这是他们最想知道的。 火欮烟一阵沉默,随后方才淡淡的道:“让她住下吧!”他说过他的妻只会有一个,若他履行对冰月儞娘亲的承诺必然要负了另一名女子,若不履行那就是言而无信,这…… “依我看这女子来历不简单,爷回想一下白日的情形,若真是一名山中出来的女子,那她的本质应该是与世无争的,可是她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回事,不仅言辞犀利,且,身上还带着一股京城世家,官家小姐的刁蛮,与狠毒,不如就先不做定论,让我与青前去那村子探访一番,待回来爷再做定夺。”白眯了眯黑眸,缓缓的道。 “我看行!”赤等人闻言皆赞同的开口,他们已经认定了玄冰凌是他们的女主子,其他人休想! “那你们便去吧!”火欮烟淡然的点头,意味不明的脸上让人捉摸不透。 银深深的望着他,内心无比挣扎,终于深深呼吸,起身步至前方跪下,垂首道:“若王爷最终会辜负夫人,倒不如现在将她放开,银愿意来做守护她的人。” 此言一出,屋里所有人都瞪大眼望着他,再小心翼翼的转首望向火欮烟,这小子若是换在爷没失忆如此说,早被剉骨扬灰,但是他们惊讶的是他居然对爷的女人存有想法,真是不要命了。 “你说什么?”火欮烟瞳孔紧缩,眼底有深沉的暗芒,他瞪着他,下巴僵硬紧绷。 何以在他听到银的请求时,他心中竟会升起一股烦躁的怒气,甚至想到她有可能随别的男人离他而去,心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深深的恐惧,随后只见他几个沉重吐纳,接着缓缓撇嘴一笑,“看来你们口中哪位女子也不简单那!竟然让本王身边的忠心耿耿的侍卫如此胆大的出来与本王大言不惭,别的且不说,当当说她是本王的女人,肚子有着本王的孩子,她的去处也就轮不到你来超心。” “王爷你如此说是不是太过分了。”他的话语刚落,褐立即沉声接口,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对夫人百般呵护的王爷去哪了? “连你也要造反吗?”火欮烟漆黑倨傲的眼眸直直斜睨着褐,一种疏远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缓缓流露而出。 赤见状用手暗暗的提醒着褐,只见他僵硬着脸,深深几个吐纳,嗓音略为负气的道:“褐,不敢!”王爷变了!这是他心中想说的第一句话。 “王爷,若你肯答应好好对她,银就当今日什么也没说过,若不是,那银宁愿让你恨,也要将她带走。”说完银径自起身步到书房门前,手伸出拉开房门,刚刚步出没几步,便被窗沿下,一抹熟悉的白影凝住了脚步。 “夫人……”银讶异的低喊,看着一脸憔悴的玄冰凌顿时不知所措,她都听到了吗?怎么没人进去通报一声,真是该死。 暗夜下,玄冰凌一身白色裹身纱裙,夜风佛国,衣带翻飞,只见她凤眸闪烁的望着眼前的人,顿时一抹清丽的笑痕绽放开来,嗓音幽幽的道:“谢谢你银,但是接下来请不要跟着我,我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不是安慰。”语毕转身,强装的笑痕塌陷,清泪如如玉珠滚落,原来她竟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呵呵……都是她太大意了,只顾着伤痛,连自己的月事未来都不知晓,幸好没有因为这样而误杀了一个小生命,至于他,以前她生病时,是他守候着她,那么如今他病了,她也会对他不离不弃,不管他是否记得那些曾经! 银愣愣的望着她融入黑暗的身影,再回首看无人追出的书房,刚刚他唤玄冰凌的嗓音是压低的,所以并没有惊扰到任何人,深深叹息,或许他今夜需要酒的陪伴,身子一转,便向着王府外步去。 颐王府偏厅后与曲桥连着的池塘假山,碧水映皑月,微风拂杨柳,忽,一阵微大的风刮过,柳絮飘飞,一抹紫色身影鬼鬼祟祟的朝着这边步来,只见她走两步便左右观望,确定没人跟着才放心的步到假山后面。 假山将月关遮去一部分,假山后面因树的遮挡而漆黑一片,玄冰月小心翼翼的步了过来,眼神机警的左右看去,脸上缓缓露出放心的笑容,玉手自上衣内拿出一张黄色符纸,玉手一甩,符纸“腾”一声燃了起来,她的脸在烈焰的照映下更显的诡异骇人,不一会,火焰烧尽,她耐心的等了一会,只见脚下泥土松动,一身月牙白的苍幻月缓缓自地面上升。 “不是说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唤我。”苍幻月修长的手指拍打着衣袖,脸上尽是不耐之色。 “是,可是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你不是说,只要我给火欮烟下了合欢蛊,他便会死心塌地的爱我,可为何如今不是这么一回事,至今他还未碰过我,就连平日的接近,似乎也很不愿意。”记起前些日子,她梳妆到他的房间找他,暗示要与他欢好,而他竟冷冷将她推开,让她自重,想起便觉无比欺辱! “哼!还记得我问过你,你爱他有几分,你告诉我十分,我才让你用这合欢蛊,如今,未达到意料的效果你反而来问我,你何不问问你自己。”苍幻月冷嘲的睨了她一眼,双手负在身后,如今他的身上除了冷还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魔气,比往日的他更加骇人了。 “这是何意?”她爱不爱他跟他中蛊的反应有什么牵连吗? “合欢蛊相当于一面真实的镜子,你爱他有多深,对他用的蛊效用便有几分,如今你和我说他没有死心塌地爱你,那你何不问问自己是否有死心塌地的爱他。”哼!这蛊的效用他早已预料到,像玄冰月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能爱别人多深? “我自小就与他定亲,若非玄冰凌那女人,我现在已经是他的王妃了,我又怎么会不爱他?”玄冰月不甘心的反驳着。 “那我再问你,若他从今日起变成一个丑恶的男子,而且不是王爷,只是街边的乞丐,你还爱他吗?”苍幻月不信邪的挑眉。 “这……哼!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别忘了我助你灭了临晋,而你要让他当上帝位。”到时她可就是母仪天下了。 “哼!想要当皇后你还是先设法怀上他的种吧!鬼胎就快要出世了,若你动作再不快,哼!只怕一切都是空谈。”这女人真够愚蠢的,他灭了临晋又怎么会留下火欮烟这根独苗,也罢!就让她暂时做做梦吧! “我会的,还有玄冰凌怀孕了,我怕她日后会威胁到咱们……”玄冰月担忧的说着。 “那又怎么样?难道你有本事与她去对抗?别忘记了,如今你离鬼后的位置还有些距离,现在你给我在这里安分的呆着,不要愚蠢的在玄冰凌面前露锋芒。”苍幻月警告的睨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的心性他太了解了。 “……”玄冰月不甘心的还想说什么,只听“咔嚓”一声,似人不注意踩断树枝发出的脆响。 “什么人?”苍幻月冷声低喝,身影快速一闪转瞬已到了紫姬附近。 紫姬手里捧着的丝线毫不犹豫的抛下,提足展开双臂便向前方逃去,来人身上的邪气让她心惊,同时心里也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要她被抓到绝对不会活命。 耳边的风呼啸着,一抹白色身影在眼前偏飞,苍幻月转眼到了她身边,一抹冷笑荡漾,伸掌就要向紫姬袭去。 紫姬心中一惊,正打算拼死还击,忽,一只冰冷的素手将她向后一推,只听“嘭……”一声,来人与他对击上,一道黄色火花爆出,两人同时向两边摔去。 玄冰凌漫不经心的步至此处,某然抬眸间,竟看到苍幻月追着紫姬正要下杀手,无从多想,跃起身子,奋力与他对上,两人灵力撞击开来,她因有病缠身,又顾忌到肚中的胎儿,自然先护住腹部,也不敢与他太过硬碰硬。 不过,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苍幻月嘴角缓缓勾起,身影似鹰般掠起,银面下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便隐遁便以通灵法与玄冰月对话。 “她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明日你去找她,告诉她火欮烟身上的蛊就是合欢蛊,若她想要强行解除,就等着合欢蛊因变心而反噬吧!如此一来,她便会忌惮你三分,今日之事她已就不会传出去。” “为何不杀了她,省的夜长梦多。”玄冰月不甘的回复着。 “你这是在命令我吗?”苍幻月冷冷的回她一句,身子顿时消失在夜空中。 “小姐!”紫姬惊叫一声,奔上前扶起玄冰凌。 “没事。”玄冰凌呆愣的望着苍幻月消失的方向,被凤凰穿身,他竟然没死,而且灵力已经大到连她都无法抗衡的地步,想着他周身散发出的浓烈黑气,心中不禁一颤,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魔气上身? “小姐,王爷带回来的女人就是与那个男的在一起。”紫姬扶着玄冰凌忧心的说着。 玄冰凌闻言凤眸惊异的回望她,两人神色交谈间,假山后玄冰月步履优雅的步出来,看着两人挑衅冷笑。 “感情姐姐也来乘凉?”玄冰月扭着腰肢到两人身边,缓缓的福身,嗓音矫揉造作的道。真是讽刺,活着时她得叫她姐姐,如今,竟换成她唤她姐姐,不过这又何妨,只要能得到一切,只要能置她于死地,这点欺辱她忍了。 “哼!我妹妹挺多的,就是没有你这号人物,而且,我也不屑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唤作姐姐。”玄冰凌缓缓上前俯身,清冷幽邪的呢喃。 玄冰月狠狠握紧双拳,勾唇微笑道:“日后若王爷娶我进门,不是姐姐难道……是妹妹?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本来他是要纳我为正妃的,只是我看在你有了身孕,又比我先进门,我也只好忍让了,否则王爷多为难。”贱人等着吧!这个王妃之位你不会坐太久的。 玄冰凌闻言并未有玄冰月期待中的反应,只见她凤眸微微一挑,凤眸中又丝妖娆的雾气,素手缓缓抬起轻轻刮过玄冰月娇俏的脸,忽,凤眸一凝,粉唇轻吐,呵气如兰,所答非问的道:“这张脸确实有些看头,只是可惜了只怕过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开始腐烂。”以苍幻月以往的手下来看,这女子会不会也是借尸附身,本没有多少把握,但看她一张寒颤的脸,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玄冰月狠狠的挥开她的手,不错,她现在不是鬼后,这张脸迟早会被虫蛀,若她想保持容颜,只有每隔十日便取一张美丽的脸庞来修补,只是如今已被她看出端倪,她若真这么行动,那她的身份就会曝光,看来她真的得照苍幻月的说法去做看,或许他能有什么妙方帮她。 紫姬疑惑看着两人,听到玄冰凌说腐烂时,她突然想起楼外楼那堆女尸,难道眼前的也是其中妖孽之一? “知也罢!不知也罢!反正今日我是不会容忍你对烟做出任何伤害的事。”凤眸猛然眯起,素手变换着手诀向她袭去。 玄冰月见状再也顾不得许多,当场遁入地下逃去。 “啊……小姐,她跑了!”紫姬见状记得惊喊。 “她跑不了。”玄冰凌说着将手指咬破在额头画着符咒,双眸瞬间明亮,一抹淡淡的黑气在地面流转,“跟我来!”转首交代了紫姬一句,自己便追着黑气而去。 玄冰月心惊的在地下穿梭,忽的,一个主意在心中升起,只见她缓缓朝着火欮烟的书房而去,而玄冰凌一心只想除掉眼前的东西,竟没有留意身边的景物。 火欮烟书房门前,玄冰月选了个角落猛然现身,朝着玄冰凌追来的方向狠毒一笑,瞬间小脸上闪现悲戚的表情,哭喊着往书房里跑去。 “王爷,救命,有人要杀我!”她边哭边跑,扯着嗓音乱叫。 她的呼喊声惊动了里面的几人,只见火欮烟带头开启门扉步了出来,玄冰月见状立即闪身到他身后,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身,挑衅的眼神看着追来的玄冰凌。 玄冰凌缓缓敛睑眼眸,佯装看不到这一幕,心却无法制止的疼痛着。 “怎么回事?”火欮烟有些不自然的问着眼前的人儿,双眸也不禁打量着她,高挑纤细的身子,她似乎总是喜欢一身白衣?鹅蛋脸上凤眸沉如水,鼻梁下的红唇丰润而诱人,可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为何他的记忆独独没有她? 玄冰凌缓缓抬睫,只见她颤抖着握住双拳,喉咙中堵塞着翻涌的酸痛,苍白的嘴角轻轻带出一朵虚弱的笑容,其实她应该感激的,起码上天让他活着回到她的身边,哪怕他忘记了她,只要他好着若代价是从此不再拥有他的爱,她也甘之如饴,依恋的情意深浓,眸光紧紧纠缠住眼前的男子,素手缓缓抚上玉指间的木头指环,这是他亲手为她雕刻,带上的,或许这些东西从此后就是她唯一的纪念了。 “烟她要杀我,她骂我不要脸,勾引你……”玄冰月见玄冰凌不语,恶狠狠的眯起双眸,同时嗓音带着娇嫩哭意的述说着。 “是吗?”火欮烟犀利的眸光扫过玄冰凌的小脸,眸中有着探究。 “不是!”玄冰凌未语,紫姬反而气氛的跟了上来。 “又是你……”火欮烟见到紫姬不悦的眯起双眸,这个小丫鬟是不是太放肆了。 “对!又是我!”紫姬刚说完便看到玄冰月紧紧抱着火欮烟的手,心下一疼,他怎么可以当着小姐与其他女子搂搂抱抱,小姐心该有多疼,看着她脸上快要维持不住的苍白笑颜,紫姬眼眶一红,狠狠的冲上去,抓住玄冰月的手,硬生生将她自火欮烟身体上搬开,用力将她向后一推。 玄冰月借力向后倒去,坐在地上抽噎着道:“我知道你和你的主子讨厌我,可是我也喜欢王爷啊!而且我的家人都因为王爷而死了,是王爷答应我娘照顾我的,如果你现在不要我,我不如去死好了。”两只手不住的擦泪,屈膝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男人,她说了,她已经不是现在的玄冰月,想要绊倒她,凭玄冰凌这贱蹄子只怕不够。 火欮烟心中顿时生出愧疚之心,确实,她的爹娘因他而死…… 紫姬气的指着地上的女人,气的半天说不出话,她第一次见识到如此不要脸的女子,她、她…… 火欮烟身后的几人担忧的望向玄冰凌,如今的形势明显的对她不利,这女子的心计当真是深沉那! 玄冰凌见状缓缓的笑,迈开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前,蹲下身子扶起玄冰月,粉唇缓缓绽开,素手淡淡的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 她如此举动可是让几人看呆了眼,逍遥子与赤甚至在心里哀嚎,完了,完了,她疯了,竟然对着要抢她相公的女子笑得如此温柔,不是她太过大度就是疯了,而他们都知道不管是什么,绝对不会是第一项。 玄冰月诡异的看着她,这不是她该有的反应,为何会如此? “你误会了,我和紫姬都没这个意思,不过男女授受不亲,你与王爷还未成亲便如此拉拉扯扯,在别人看来多不雅,紫姬也是为你好,不过是她力道拿捏不准,害你摔了你也不要和她计较,至于姑娘对王爷的救命之恩玄冰凌自是感恩戴德,没有你,他今日就不会完好无缺的回来,没有你,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机会出世,没有你,此刻我还深陷痛苦中,所以,不管他是否已经忘记一切,我都是感恩的,只要她活着,他的身边是谁,一点也不重要。”玄冰凌凤眸幽幽对着火欮烟,一脸情深。 她不傻,在这种时候若她将她的真实身份道出,失忆的他是不会相信的,且会认为她是嫉妒所以重伤她,在这个时刻她只有当他不是她的烟,而是当今颐王,方才能让自己露出微笑,她怎么会轻易的中计呢?且,他既然已经忘记了她,那边让她来将他追回,所以这场战她不会退缩,笑着缓缓回首对上眼前的女子,凤眸清冷似雪,幽深犀利。 玄冰月不禁向后退去一步,好个玄冰凌,是她低估了她,但是,不管她怎么说,最后的赢家只会是她。 火欮烟不动声色的敛眼,掩下眸中那某惊心动魄的微光,任凭心荡漾着,为何听她如此深情与他说着这些,他的心是慢慢的感动与惊喜,此刻他确信他和她有着过往的纠缠,只是为何会忘? 逍遥子与赤,褐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缓缓上前,褐笑着对玄冰月道:“姑娘,我看你是误会了,咱们夫人一向心性淡定,心胸广阔,可不是哪种小心眼嫉妒便开口胡言的女子。” “就是,我们夫人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怎么会对你说出那等粗话,必定是你听错了。”赤跟着符合道。 而两人言下之意便是,我们家夫人宽宏大量,不像你那样小家子气,嫉妒又小心眼,开口胡诌。 玄冰月听闻,气的全身发麻,却又无从反驳,毕竟他们没有指名道姓的骂,若她反驳也就会成了他们口中名副其实的小心眼,她不能在火欮烟面前毁了形象,压下心中的怒气,脸上强硬的绽开强硬的笑,“对不起,是月儿多心了,王爷不会不要月儿是不是?” 玄冰凌闻言脸上未动声色,暗地里却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顿时发现,此时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煎熬。 火欮烟垂下眼眸,深深呼吸,淡淡的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让玄冰凌的心怅然若失,暗自扯开嘴角,忍住心中的失落,也是,他已经忘了她…… 火欮烟黑眸不经意间瞅见她眼里的失落,心中顿时一紧,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玄冰月不甘心的暗自咬牙,眼眸一转,再次娇声说道:“我怕陌生的地方,晚上我一个人不敢睡。”说着便要往火欮烟身上挂去,紫姬冷笑着绝不漫不经心的挡在她前方,玄冰月冷狠的瞪了眼前的人一眼,该死的奴才! 玄冰凌一听,不禁咬住嘴唇,手心渐渐冰冷,心里就象被无数根针用力刺痛着,难道他们……每当如此想着,身体便如冰冻般寒冷。 “本王说过,女子不应如此轻浮,本王尊重你,也请你自重!”火欮烟脸色难看的扫了玄冰凌一眼,不知为何,他直觉的不想看她悲伤的脸,那会让他心口有无法呼吸的感觉。 玄冰凌讶异的望了他一眼,嘴角轻轻一笑,他是在向她证明他与她并没有发生什么吗!?几日来的压抑轻缓了些,只要他不排斥她,她就有把握打完这场女人之间的战争。 玄冰月不甘心的握紧双拳,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输,缓缓的深呼吸,她要冷静,她要反驳,想着只见她露出委屈的表情,“是月儿的错,那王爷可不可以送月儿回去,路黑,我怕……”呢喃的嗓音略带撒娇。 “这位小姐,王爷与大家还有事要商议,不如这样由白送你回去!”白在火欮烟未说话前便毛推自荐。 “等等,白你留下,赤与褐你们两人送她回去,路上小心!”玄冰凌淡淡出声阻止白,回眸对着赤与褐两人压低嗓音暗示着,语毕,只见她举步上前,手心与褐不着痕迹的交叉而过,一张黄色传声符送到他手中。 与玄冰凌经过空镇一事,若他还不懂得此为何意,当真是愚不可及了,只见他缓缓点头,慎重的道:“褐领命!” 褐与赤未等火欮烟开口便径自上前对她做出请的姿势。 玄冰月狠狠的瞪着两人,再望了望火欮烟,最终未说什么便随着两人离去。 第一百零八章佛挡杀佛 火欮烟讶异的看着发号施令的玄冰凌,与未得他许可便听命的赤等人,难道在他忘记的那部分,她一向如此吗? 对上他探究的眸光,她落落大方的对其浅浅含笑,正欲说什么,只见他忽的蹙眉,修长有力的指尖拂过太阳穴,额间隐约可见青筋跳动,浅浅凝眉,叹息一声,她始终无法做到对他不管不顾,挪动脚步,步到他身边,小手伸出拉着他便往书房步去。 紫姬等人见状皆识趣的默默退下,把空间留给两人。 火欮烟身子僵硬的由她拖着往里走,只觉一颗心似乎快要跳出来般。 玄冰凌将他安坐在首位檀木椅上,举足步到他身后,伸出中指轻轻在他太阳穴位置揉按着,小口默默念着妙法莲华经,他整日与鬼灵呆在一起,鬼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侵入他身体,如今头疼只是轻微的反应,长此以往,他的精气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吸取,身体也就日积成疾。 火欮烟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头向后靠去,一股淡淡的芳香传进鼻翼,他长长的输出一口气。 玄冰凌看着他享受的模样莞尔一笑,“是不是最近经常如此头疼?”轻柔的话语自他耳边响起。 “嗯。”火欮烟舒适的轻声应着,如今说他与她有着过往,他不再怀疑,当她小手覆盖上他时,哪种自心底窜出的熟悉是不会骗人的,只是冰月儞该怎么办…… “以后头疼了就静心朗诵妙法莲华经,在《法华经》中说: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欲示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入佛知见道故,出现于世。因为佛陀指出种种法门只是方便之说,最终目的无非令所有众生都能离苦得乐,得证佛果。”法华经得六根清净神通力,他只要按照她的说法去做,短时间内,鬼气是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的,而她会在这期间将不该存在的东西收拾。 “你礼佛?”火欮烟已阖起的双眸不可思议的睁开,没想到她竟然有此爱好。 “你别管我是否礼佛,不妨照我说的去做,只是耽误你几分钟时间而已,若有效果你也不吃亏。”玄冰凌凤眸中有着波光潋滟的笑意,这样的日子真是久违了。 “……”火欮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闭着双眸任她替他揉按着,直到最终昏昏睡去。 玄冰凌看着缓缓停下手,起身步至他身边蹲下,凤眸凝视着他邪魅的脸庞,心中暗暗叹息道,如果,此刻时光停留,就让她这般静静望着他,该有多好…… 可惜这样的想法如今对她来说简直是妄想,苍幻月依旧是她心上的隐忧。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她喊来丫头将火欮烟扶回寝室休息,再以传声符联系赤,褐,逍遥子。 夜也深沉,颐王府笼罩于一片安静祥和的中,夜静更阑唯有涵芷苑灯火通明,花厅中,赤,褐,逍遥子,紫姬,银梳各坐一旁,玄冰凌坐在首位。 玄冰凌端起茶盏,轻轻饮了一口,动作不温不火,慵懒惬意,唯有那双凤眸如经霜带雪般冷冽,让人一看忍不住心头发怵。 各人沉思着,心中揣测玄冰凌如此深夜将他们唤来的用意。 凤眸将几人扫视过,玄冰凌淡淡放下茶盏,轻轻挑眉,眉眼之间,流转着冰冷幽寒的韵致,“赤,褐,逍遥子,你们从明日起每日清晨便到涵芷苑来报道。” “这是为何?”逍遥子感兴趣的望着她,难道她有神明新玩意要教他们? 此话问出,赤与褐皆好奇的望向她,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我会在最短时间内将我会的道术教给你们,如今我有了身孕,有什么危险再不能出手了,但是此时的情势又由不得我,所以我需要帮手。”若她对方苍幻月时,那女的再跑出来掺一脚,她可没能耐保证什么,而且,万一她有个什么,火欮烟需要人保护,这是她在最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方法。 “难道会有什么潜藏的危险吗?”赤不解的问着。 “是不是那个冰月儞?”褐想到玄冰凌将传声符递给他的举动。 “那个女的不是人,估计又是一只有修为的鬼魂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苍幻月也就会这招,养小鬼,再找尸身让她们为他办事,亏他一身道学,竟然用在这种方法上,真是丢尽道家的脸,只是……他临走时身上的黑气到底代表着何意呢? “什么……那王爷岂不是有危险?”赤惊得大喊一声。 “暂时不会!”苍幻月是否想借助火欮烟达到什么目的呢? “那小姐,何不让紫姬与银梳去探探她。”紫姬听着他们讨论,心中急切,对于玄冰月她有着无比的厌恶。 “不,紫姬,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们两个不是她的对手。”银梳的功力虽高在紫姬之上,但是与一个快要修成鬼后的怨灵来说是不够的,哪怕如今她不是鬼后,却也能称为鬼妖,她只是不明白,苍幻月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借组火欮烟进宫杀安庆帝,届时天下大乱,他好出来兴风作浪? “小姐放心,银梳会看住紫姬的。”银梳明白玄冰凌的意思,那女子身上的怨气很重,她若与她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 “那夫人说如今该如何是好?”褐想了许久缓缓才问道。 “你们清晨上我这来,夜晚轮流隐匿在火欮烟屋子附近守夜,这里有四张传声符,你们一人一张,若有事情发生便互通信息。”说着只见她拿出三张三角形的符纸放在案桌上,三人逐一上前各取一张握在手心。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退下去休息吧!”玄冰凌淡淡的挥手,有些乏累的伸懒腰,由银梳紫姬两人搀扶着向里屋步去。 三人目送着她离开,互相对视一眼,方才举步离去。 玄冰凌寝室内,她屏退紫姬银梳后径自进入房内,步到窗边将烛光点亮,忽,一抹鬼气传来,她缓缓挑挑眉,淡声道:“你出来吧!” 语毕,只见房内静默一会,良久后,只见一袭宝蓝逶迤长裙的辛玥怡缓缓出现在玄冰凌身边,低垂的小脸有着难以忽视的愧疚,那日多怪她太胆小,见到灵力强大的苍幻月后便吓得躲了起来。 “此事不怪你,就算你当时与他硬碰硬也没有什么结果,所以你隐遁反而是明智的做法。”玄冰凌边说边步到屏风后,不一会出来便是一身丝质吊带长裙,墨发散披腰间,她凝视着辛玥怡淡淡摇首。 “对不起!”辛玥怡知晓她虽不怪她,却也有着不可泯灭的责任。 “好了,你的道歉我接受!还有这个还给你。”玄冰凌说着便自梳妆台上的小方盒子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绿珠,素手渐渐展开,绿竹如右意识般飞到辛玥怡手中。 辛玥怡伸手接过内丹吞下,双眸闪烁不定的望着眼前的玄冰凌,最终只听她道:“我找到杀我的人了,大仇已报,我……” “想去投胎吗?”她自然是看出她身上的煞气消减不少,细细一想也便知晓她这些日子的去处,方才会将内丹还给她,她没有了暴戾之气,内丹也就不会再生出反作用。 吞下内丹的辛玥怡透明的身形变得有了存在感,只见她听了玄冰凌的话后坚决的摇摇头,“让我跟在你身边吧!”她想要弥补她的过错,再世为人又如何呢?这一世被情伤的如此透彻,再次投胎转世再去经历此等苦楚,她倒不如跟着眼前的人,她看得出她是个厉害的角色。 玄冰凌闻言未立时作答,只见她眼眸淡淡转动着,忽,一抹让人难以忽视的犀光划过,唇儿微微勾起邪肆的角度,嗓音淡淡的道:“跟着我就要为我所用,敬我为主,若不,你便自行离去吧!” 辛玥怡闻言心中剧烈挣扎着,她生前是被捧在手心的小姐,死后要她做仆,这…… “若不愿,也不必勉强,我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玄冰凌见状佯装不悦的挥手,步到床前便要休息。 “我愿意!”辛玥怡闻言立时脱口而出,也罢!什么主子奴婢的,她都已经不是活着的那个辛玥怡了。 玄冰凌浅浅笑着望向她,淡淡挑眉不语,她要她的诚意。 辛玥怡见状暗咬银牙,膝盖刚要弯曲跪下,只见一道白色的光将她托起,她惊疑的望着眼前的人,难道她后悔了?难道她是在戏耍自己? “我要的诚意不是下跪,下跪不能代表忠诚,从明日起我会教你怎么提高鬼力,待我需要你的能力那一日,你必定不能推脱,这就是我要的忠诚!”辛玥怡的修为不算低,应该是经过什么人的指点,若能将她的能力提高,那么对付府里的女鬼也就无需她分身了。 辛玥怡有些不解的望了望她,最终郑重的点头道:“是,只要小姐有一日用到辛玥怡,辛玥怡必定不负所托。” “嗯,你回来吧!”五色丝线丢出,辛玥怡化作青烟附在上面。 夜渐渐过去,东方露出鱼肚白,赤,褐,逍遥子三人很早便来涵芷苑报道,他们来时,玄冰凌还在睡梦中,待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一番梳洗后,紫姬在前方带路,带着她来到三人所在的房间,这是紫姬专门为这次的行动准备的。 室内的三人正复练着玄冰凌先前教的基本道术,待她出现后,他们很快便进入状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到晌午时,紫姬进来通报,冰月儞求见。 玄冰凌闻言淡淡的挑眉,对三人交代了几句,便起身与紫姬向外面步去。 小花厅内,玄冰月双眸不屑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色,哼!这里虽不错,但与她此时住的地方来说,可说是寒酸许多,原来玄冰凌的在这颐王府地位也不过如此嘛! 玄冰月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哪还有初见她时的纯朴,此时的她可说是极尽奢华之所能事。 她身后跟着两名婢女,细细一看,其中一名竟是当日火欮烟出征时在花园内对玄冰凌出言不逊的着蓝衫婢女,她名唤浅眉,自从得知玄冰凌做了王妃后便是一肚子的不服气,后来火欮烟带着这名女子回来,她便自动前去请命想要前去服侍她,她知道,这个叫冰月儞的将来一定会与玄冰凌斗起来,而她只要成了她最贴心的奴婢,再在中间搅和搅和,任凭两人斗得你死我活,而她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玄冰凌带着紫姬缓缓步了进来,看了眼妆扮奢华的玄冰月,随即冷冷一笑,她如此打扮,不就是想在衣着上将她打压下去,她现在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却也霸占着准王妃的位置,所以她想让人觉得她这个所谓的王妃还不如一个无名无份的女子,穿的不如,住的更是不如,唉!无知又幼稚的女人,不,是女鬼! 冷冷一笑,她望着坐在主位的玄冰月,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小嘴轻微的冷哼一声,“冰姑娘玄冰凌还没死,我也知道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做着主位,但是现在还轮不到你!”淡淡的语气,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仿似有包含一切。 “你……”玄冰月气氛的握紧双拳,冷冷一哼,起身步到主位下面的位置。 “紫姬!”玄冰凌冷冷的望着起身走开的她,凤眸一别,对着身后的紫姬喊道。 “小姐!”紫姬上前福身,一副听候差遣的小丫头模样。 “这脏了,清理一下。”玄冰凌毫不客气的指着玄冰月刚才做过的紫檀木椅。 “是,小姐!”紫姬闷声笑着,掏出锦帕上前将椅子擦了个通透,半晌方才认真的道:“小姐干净了。” “嗯!待会把你手上的帕子丢远些,脏!”别有深意的睨了玄冰月一眼,理顺裙摆优雅的端坐在主位。 玄冰月僵硬的抖动着嘴角,玄冰凌你就嚣张吧!等会,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得起来,嘴角硬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她身后的浅眉不屑的瞪了玄冰凌一眼,在她心中冰月儞对王爷更加重要,一个想法渐渐生成,若她此刻维护了将要受宠的冰月儞,那日后,她就不怕自己没前途,甚至还可以踩着这个姓冰的往上爬,放在王爷失忆了,也忘记了眼前的女人,她何不冒险一次! 如此想着,还未等她的主子做出反应,只见她缓缓上前,在玄冰凌眼前轻轻一福,“浅眉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若唤你夫人,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唤小姐,又与王爷……”说着只见她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玄冰月挑眉看着眼前的奴婢,若有人喜欢给玄冰凌难堪,她自是乐意当个看戏的,就看这丫鬟能将戏唱到多精彩。 玄冰凌凤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随即一抹洞悉的笑容绽放开来,她是那日的婢女,据那日的表现,她似乎对烟有着别样的心思,那她接近这女鬼的目的自然也不会单纯,在这有钱人的后院里,人踩人往上爬的数不胜数,但愿她不是如此心思,否则只怕是自找死路。 冷冷一笑,压住欲上前的紫姬,眼里闪过一丝冷然,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嘴角漫不经心的哼笑着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嗯?” 浅眉因她莫名的态度有些愣然的蹙眉,随即开口道:“浅眉。”难道她知道她名字还能把她怎么样?充其量就是王爷玩过不要的女人,恬不知耻的跑来装主子,黏着王爷不放。 “浅眉!”玄冰凌把玩着手上的木头扳指,似无意又似有意的漫不经心的道:“如今本夫人肚子怀了王爷的孩子,听你话里意思就是说她是野种,那也就是说王爷是野种的爹,当今皇上是野种的爷爷?呀!紫姬你说此话传到皇上耳朵里会是怎样的下场。” “抄九族啊!夫人!”紫姬很适时的改口,威胁的看着眼前吓得瑟瑟发抖的浅眉。 浅眉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被她扣上如此重的罪名,更没想到她的肚子居然有了孩子,母凭子贵,身边这个冰小姐再怎么受王爷喜欢也不会高过眼前的玄冰凌,顿时心中一阵阵的后悔,她何以如此浮躁,这…… 一滴冷汗滑落,只见她颤抖着跪下,不断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玄冰月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丫鬟,不耐的别了她一眼,心里冷冷哼道:“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些用的份上,她才不屑去救一个奴才。”缓缓呼吸,娇笑着抬首,正欲开口,玄冰凌一个冰冷的眼神扫射过来,眼中明显有着警告,玄冰月心中一阵气结,也只得重新做回椅子,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本夫人也不是个狭隘之人,但祸从口出,你这张小嘴若不得到教训只怕日后还要多生事端。”妄想欺到她头上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眼前的丫头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浅眉闻言心中狠狠的咒骂着,小脸上泪痕未干,只见她发狠般抬起手,嘴里喃喃道:“奴婢记住了,奴婢记住了!”说着只见她举手向自己脸上狠狠扇去。 玄冰凌见状只是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长发,凤眸四处乱飘,显然她打的不够重。 浅眉求救的眼神望向冰月儞,只见其淡淡的将脸一别,完全不曾看她,她心中一酸,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有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更狠,想着只见她眸中毒光闪烁,小手“啪、啪、啪”几声朝自己脸上,嘴上招呼去,不一会只见其一张脸皆在发红发肿。 玄冰凌冷冷一哼,淡淡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只叫你管好你自己的嘴,你又何必如此打自己!” “浅眉记住了!”浅眉闻言心中一阵痛恨,垂低着头,缓缓的说着。 “记住便好,下去吧!我想你们冰小姐有话要与本夫人谈。”她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呢?示威?警告?炫耀? “谢夫人。”浅眉磕头致谢,玄冰月身畔的另一名女子在授意下机灵的上前将她拖了出去。 紫姬担忧的与玄冰凌交换着眼神,最终也只能叹气离去。 梨花木门缓缓阖上,隔绝了两人。 玄冰凌看着阖上的门扉,只见她缓缓的侧过泠眸,浸染开呢韶流珠光。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想说什么便开门见山的来,你是什么东西,你我都很清楚!” 玄冰月冷冷一笑,她本来也没打算掩饰什么,只是刚刚在丫鬟面前不好多做什么,此时也无人,她还想嚣张?“果然是快人快语,既然你那么说,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火欮烟中的合欢蛊,我相信你应该明白的。” 玄冰凌闻言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兀自心惊,合欢蛊,只要下蛊成功除非是被下蛊者自己记起前程往事,若是强行解蛊,便算是违背蛊的誓言,那么就是他的解了,他也会遭受反噬,而且,反噬会直接要了他的命,此蛊乃是情蛊之一,她今天就是特意来告诉这个?就是想让她行动时有所顾忌……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玄冰凌音色清冷,眼中流露出的忧伤一闪而过,不易捉摸,难道她与他注定有缘无分? “这个就不用你管,如果你不想他死,就马上消失在他眼前,举到自尽,否则……”玄冰月得意的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脸,若刚刚她眼中的失落未被她看到,她还真被她骗了。 “离开?呵呵……你应该知道合欢蛊只要被下蛊者自己记起一切,那便什么都迎刃而解,既然如此我何以还要离开自尽?冰小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不管怎么样,她会努力到最后,哪怕结果是她不能接受,起码她尽力了。 “你!”玄冰月万万没想到她如此难缠,以前真是小看她了,冷冷一哼,“你就不怕我对他下毒手!” “哼!你不会的,你的主子还要利用他达到目的,你怎么会杀了他呢!”玄冰凌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凤眸却在暗中注意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只要她露出一丝破绽,她便能抓住这条信息。 玄冰月心惊的望向她,她怎么会知道?缓缓敛睑一切,虚弱的笑道:“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也好,不知也罢!冰小姐请回吧!本夫人乏了。”说着压根不看她,起身理了理裙裾缓缓向门口步去,当她背对她时,小脸上的镇定缓缓卸下,她现在的心很乱,但是她不能露出一丁点破绽让她抓到,否则,她便会抓住这点让她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快速的开启门扉,浅笑着举足步出门外,紫姬见状立时上前搀扶,两人背影在浅眉与另一名丫鬟的注视下缓缓离去。 浅眉狠狠的瞪着玄冰凌的背影,今日的事她记住了,总有一日她要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两人见玄冰凌主仆已走远,立时进屋对玄冰月道:“冰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没事吧!苦了你了。”玄冰月一脸心疼,长睫轻眨,此时她需要人心来为她办事,而且眼前的丫头这张脸还是挺美的,需要时可以首先向她下手。 “奴婢不苦,为小姐办事,再大的苦奴婢也吃得。”浅眉闻言佯装落泪般擦拭着眼角,两人此时各有心思,都想要利用对方。 “没事就好,刚刚她出去是什么表情,我怕得罪了她,以后……”玄冰月微微垂下小脸,长睫轻掩,掩去眸中的思绪。 “小姐,刚刚她出去时是笑着的,就像这样。”另一名丫鬟不甘心自己被忽视,赶紧赶在浅眉前头开口,还学着玄冰凌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玄冰月见状眸光缓缓下沉,难道玄冰凌真的有把握?不,不会的,苍幻月说过此蛊无解,也就是说,除非火欮烟自己想起,否则他就注定得与她纠缠,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她可以用那两件尸体牵住他一辈子,没有爱又如何,哪怕是互相折磨她也不会放手,他火欮烟与她订婚那日便注定了这一切,而玄冰凌,哼!她也不会放过她,等她成为鬼后,她还何须怕她…… “没事就好,扶我回去吧!”玄冰月缓缓笑着,伸出玉手让两个丫鬟上前搀扶着她起身,离开。 玄冰凌并未回到赤三人所呆的屋子,而是退下紫姬后,一人关进房间,呆呆的坐在窗框上,看着远方的天空,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只见她小手缓缓覆上小腹,感受着里面生命的跳动,同时也告诉自己,哪怕是为了未出世的孩子她也不该放弃! 第一百零九章三日之期,谁去谁留 室外月华如练,室内残灯明灭,两相照映,自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凄凉,玄冰凌斜靠在枕上,寂然凝思,暗自伤神。 自玄冰月到访那日起,她将自己关在房内已有三日,这三日来她足不出户,只是这般呆呆的望着房中的某一隅,到用膳时间紫姬会按时送来,而她也都会很配合的进食,只是除此之外她便是不言不语,尽是静静的倚在床前。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淡淡的望着天际升出的旭日,玄冰凌终于沉沉睡去,经过这三日的思虑,她想明白了,不管未来如何,当下她都不该放弃。 一连几日她呆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完全过起无忧的生活,天大的事,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玄冰月住的是一间独幢的院子,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面庭院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黄昏十分,碧罗苑花厅内,玄冰月一身色的粉红烟纱裙清新典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头上梳的是双蝶髻,挽了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垂了银丝流苏。流苏底下缀了粉红色的樱花,只见她此时正手捧茶盏正慢条斯理的喝茶。 她身后是一脸赔笑的浅眉,此刻正手持蒲扇幽幽的在她耳畔扇着风。 缓缓放下手中茶盏,玄冰月掏出锦帕擦拭着香汗,状似无意的道:“最近那涵芷苑可有何动静?” “小姐,那边最近没什么动静,听说自从那日小姐回来后,那玄冰凌就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那日两人在里面说了什么? “那王爷可有去看她?”看来她还是有些顾忌的,既然如此她就该放手去做该做的事了。 “没有,王爷近几日,日日在宫里府里两头跑,看样子可忙着呢!”浅眉煽动手中蒲扇,力道轻柔的低声说着。 “那王爷今日在府上吗?”玄冰月妩媚一笑,幽然撩起泽唇款款的弧,天青渲睫末端低垂。 “回小姐,王爷刚刚回到王府!”浅眉了然挑眉低笑着道。 “那就麻烦你到王爷那里通传一声,就说冰月儞因为有王爷才能如此安稳的过日子,心中百般感恩,今日特地想要亲自下厨做些小菜给他尝尝,劳烦他赏脸走一趟。”火欮烟今日你一定是我的人。 “是,小姐。”浅眉盈盈福身,悄然退下。 玄冰月望着浅眉的背影冷冷的勾起嘴角,缓缓起身回房,换了身淡粉色华衣,外披白色烟纱,露出漂亮的锁骨,长裙落下,拖地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显得更加妖媚,细细的往脸上扑上一层细粉,对镜精心描眉,一个足以另男人掉魂的梅花妆顿时出现在镜中。 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转了个圈,轻纱飞舞,裙裾飘扬,如墨的长发在空中划下弧度,妩媚一笑举步向厨房步去。 厨房内,王府中的副掌勺……玉大妈正系着围腰挥舞着手中的铲子,玄冰月塞了点银两给她,并承诺自己得宠后一定升她为主厨,玉大妈一听哪能不乐呵,这一辈子在王府里都是个掌勺,新来的反而当上了主厨,叫她怎能甘心,玄冰月稍稍诱惑一番她便乐颠颠的跑来帮忙。 玄冰月厌恶的掩鼻,站在厨房门口向里面喊道:“玉大妈,好了没有,王爷就快到了。” “马上就好!”玉大妈人长得粗实,两只手臂就如同大腿那般粗壮,只见她挥洒着汗水,边说边用力挥动着锅铲。 “那你快点!”玄冰月冲冲交代一声,一股油烟味飘来,她立时闪身往一旁步去,在举手闻了闻衣裳上的味道,顿时厌恶的蹙眉。 火欮烟刚自皇宫归来,此刻正蹲坐于书房,手捧着一卷军事要闻查看。 本就紧蹙的眉因忽而传来的敲门声蹙的越发严重,他不耐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冷冷的对着外面敲门的人询问道:“何事?” 来人正是奉玄冰月命令的浅眉,只见她双手拨弄的发鬓,听到火欮烟的声音小脸一阵通红的回道:“爷,冰小姐请您过去一趟。”嗓音柔媚,双目更是绽放着精光。 火欮烟闻言愣了愣,他之所以早出晚归就是不想去面对这件事,如今……“你告诉冰小姐,本王公务缠身,不便前往。” “可是小姐说她的双亲不在,只有爷一个,为了报答爷,小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爷过去。”没想到真让冰月儞猜中了,王爷真的拒绝她。 火欮烟心思一暗,双目缓缓闭起,长叹一声,“也罢!”语毕便见他起身向门外步去。 “吱呀”一声拉开房门,浅眉正娇媚的望着他。 “走吧!”火欮烟眸光深沉如渐渐沉下的黑夜,撩了撩衣摆在浅眉的带路下向玄冰月的院子步去。 浅眉这一路都在有意无意的偷看着他,长的真好看呢!如羽扇般浓密的黑睫,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薄薄的双唇,轩长的身躯…… 火欮烟厌这一路都是极为矛盾的,这些日子他两边都不曾前去,就是怕当他选择了一边时,另外一边就会受伤,一边是心中向往的女子,一边是对自己有恩的女子…… 他记得去碧罗苑的路并没有那么短,为何如今到的如此快,看着眼前院落的大门,火欮烟一阵愣怔,最后方才艰难的举步前进,碧罗苑花厅内,火欮烟一人蹲坐着,不一会便有不少丫头端茶,布置碗筷。 再过不久便是玄冰月手里捧着一盘盘鲜美点心美食前来,亲自为火欮烟上菜,待最后一盘上桌后,她屏退身畔的女婢,盈盈坐在他身边。 火欮烟恍惚的双眸此时方才有了焦急,只见他望着眼前的食物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可不是,你瞧!人家的手都烫伤了。”玄冰月闻言,佯装撒娇,伸出细白玉手,之间上边红了一大片。 “真是不小心,等过会我让人给你送药过来。”火欮烟望了望眼前的手,轻轻挑眉道。 “为了你,这点烫伤算什么!?”玄冰月娇笑着拿起筷子给火欮烟夹菜,玉手正要端起酒壶,只见火欮烟淡淡的伸手拦住她的动作。 “我今日不想饮酒。”回府时他听闻玄冰凌似乎病了,这几日都未出来走动,此时,他好想前去看看。 玄冰月闻言,小嘴一撇,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壶,嗓音带哭腔的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火欮烟邪肆的眸子轻轻挑起,正想试探她,却又听她道:“你不可以不要我,我只有一个人了,爹娘死了,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那我……不如死了好了。” 闻言心顿时一沉,他有些的疲惫的道:“不要胡说。”谁说自古皇家就得三妻四妾,如今他府里仅仅两个女人,就已经让他头疼欲裂,早晚得要做个抉择,只是……如此的抉择真的是让他很是为难,从了心,就无法遵守诺言,遵守诺言,他就注定要失去心。 “我没有胡说,如果你真的会娶我,那就给我个期限,我不要这样无休止的等下去。”玄冰月冷冷一笑,他已经没有抉择了,他注定是她的。 “……你这是在逼迫本王吗?”火欮烟黑眸倏地一眯,一抹危险的光泽透出。 玄冰月心中一沉,垂首道:“月儿不敢。” 缓缓别了她一眼,他猛然放下筷子起身,黑眸斜睨着她,良久后只听他缓缓道:“最多三日本王就会给你答案。”是的,三日,他不能让此种情形继续下去,所以他必须有个选择,优柔寡断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说完只见他举步便要离去。 “王爷……”玄冰月见状立即叫喊,见他停住脚步方才缓缓的道:“王爷不留下来一起用膳吗?这可是月儿为你亲自做的。” 火欮烟闻言,黑眸斜睨着她,冷冷的道:“你自个吃吧!本王还有公事在身。” “那月儿等你,三日以后……”玄冰月也不再为难,淡淡的说着。 “恩。”淡漠一哼,火欮烟举步便往外面步去。 火欮烟离开后,玄冰月幽幽的斜睨着一桌子菜,下一刻,只见她抬手挥扫过去,顿时只听噼里啪啦声,一桌子的好菜转眼便洒的满地都是。 在外面候命的浅眉见火欮烟离开,又听闻里屋传来的声响,立时带着几个丫鬟步了进去,当他们见到里面的景象时瞬间傻眼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清理干净。”玄冰月望着冲进来的丫头恶狠狠的说着,下一刻甩袖便离去。 “……什么嘛!脾气那么大,真把自己当王妃了。”其中一名小婢不服气的说着,同时也无奈的上前收拾那一地的残局。 “少说两句。”浅眉听闻立时吆喝着婢女,一副女总管的样子。 “哟!我说浅眉姐,这冰小姐还没当上王妃你就先狐假虎威了。”另一名女婢也跟着不服气的叫嚷起来。 “你……”浅眉气的绿了脸,下一刻只见她哼笑着道:“不管怎么样,这是冰小姐吩咐的,在这个院子里,你们都得听我的,现在马上把这里收拾干净。”说着只见她冷冷一哼,甩袖就往外步去。 “什么东西嘛!” “就是!” 第一百一十章抉择 夜色苍茫,伴随着蝉鸣,火欮烟步出碧罗苑,他一身火红长袍伫立小路中央,一头是回书房的路,一头是通往涵芷苑的路,沉默半晌,幽幽叹气,他最终还是选择去看看她。 树荫浓郁,小路曲折,穿过翠藤竹径,一点悠远烛火跃入眼眸,伫立小路间,遥望别院,心头思绪起伏,凝神半晌最终还是举步向前。 涵芷苑四角凉亭里,荷花开的正盛,幽风传送清香,檀香袅袅,琴音阵阵。 只见玄冰凌一身白色轻薄纱衣轻倚在红木摇椅上,身后伫立紫姬,银梳,她们对面是赤,褐,白,青,逍遥子五人,亭子正前方是一身银色长袍的银,此时他正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 琴音忽低,若乃高轩飞观,广夏闲房,冬夜肃清,朗月垂光,新衣翠粲,缨徽流芳。琴音忽高,若风骇云乱,周旋永望,邈若凌飞,邪睨昆仑,俯阚海湄。 几人正听得如痴如醉,只听一阵巴掌声响起,玄冰凌微微睁开双眸望向来人,浅浅淡笑,伸出素手示意他坐过来。 火欮烟微愣,随即回予一笑,紫姬立时动身给他搬了颗椅子。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玄冰凌自然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几人很快也从火欮烟突然出现的惊讶中回神,继续听着银的乐曲。 耳畔余音袅袅,他不动声色的垂首望着伏在他肩头的人儿,亲密的举动不似刻意,就像是习惯,习惯性的依偎着他,而他心底竟也有一种找到归属感的祥和,他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面,肯定是爱惨了眼前的女子,用下颚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微微一声叹息,他想他已经有了抉择。 冰月儞的家人虽然因他而死,但是他与她并未有任何情愫,而眼前的女子如今肚子里有着他的孩子,也让他有着一种深深的依恋,若为了恩情而背叛心,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而且对冰月儞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既然已经能预料到结局,为何还要让它去发生?她的终身,他可以替她找一户好人家,如此想来心中的沉郁烟消云散,浑身顿时轻松不少,原来他的心早已给了答案。 “咱们的宝宝快要出生了吧?等我三日,三日后申时你在此地等我,我想到时给你一个交代。”火欮烟轻魅低语,修长的手指蛊惑似的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 玄冰凌心中一震,他来时她便看出他满腹心事,原来是心中已有了决定,小手不自觉的握紧,面上却佯装无意的浅笑,“是吗?那我等你。”烟,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嗯。”轻轻的呢喃,头轻松的倚在椅背上,这大概是他近日来最轻松的一刻。 月色缥缈,芳草淡淡,清香幽幽,这是一个欢快并忧愁的夜晚,谁也没有再问或再说什么,如此美好的夜一直持续到快要天明方才散去。 三日之期对玄冰凌而言是难熬的,看日升,看日落,一分一秒,点点滴滴,可谓度日如年,对于失忆的他,她毫无把握,若他真选择了她,她又能接受吗?显然不能,她若是接受了,他便是违背了蛊的契约,若他弃了她,那……深深吸气,她无法想象那种悲凉。 三日后的晌午,火欮烟刚自宫中归来,回寝室换了身衣衫,带着赤与褐两人正往涵芷苑步去,青石小路上,两旁的花瓣纷纷扬扬漫天飘零。 “爷,夫人若是知晓你的决定,一定会欣喜若狂!”褐跟在火欮烟身后步着,俊脸上明显的轻松,夫人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爷本来就是夫人的,如今夫人肚子里还怀了爷的孩子,这个选择预料之中!”赤显摆的斜睨褐,他也真心的为玄冰凌高兴,她一路来吃的苦真是够多了,爷定然不能负她。 “看来,她很深得人心啊!”火欮烟戏谑的挑眉道。 “她是深得百姓心,全京城的百姓对她都是敬若神明,上一次的瘟疫,若没有夫人,大概京城现在还在苦难中,而王爷你也说不定丧身战场,这一切,夫人有着莫大的功劳!”赤闻言紧接着说道,回想以往的日子,他只觉心情澎湃。 “这是怎么回事?瘟疫一事没听你提起过。”火欮烟还未开口,褐便急忙开口询问,他不会又错过什么精彩的事情了吧? “嘿!这可就说来说来话长了……”赤一路上说着玄冰凌的英雄事迹,简直是口沫横飞,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火欮烟默默的听着,这些在他记忆里是没有的,诡异的经历,在他意识从未存在的东西,赤却说得如此真实,她在他也就越发的神秘,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她。 三人一路说着来到涵芷苑门口,正欲举步进入,忽,一个较小人影窜了出来,只见她一脸急切,手里捧着一方白色锦帕。 “王爷,冰小姐被突然闯进来的黑衣人带走了,对方还留下这个,奴婢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前来找王爷。”浅眉一脸着急,脸上有着淡淡的泪痕,只见她抽抽噎噎的对着三人道。 “什么?”火欮烟登时哑然怔忡,下一瞬,只见他倏地抢过浅眉手中的锦帕,脚尖点地,身子翻飞便消失在几人眼前。 “王爷……”赤与褐急声喊着,互相对望一眼,跟着也是也个翻身,追随着火欮烟而去。 浅眉望着三人远去的身影,嘴角漾开冷讽的笑,她不得不说很佩服冰月儞的大胆,为了得到王爷,就是女儿家的贞操也可以不要,这种人绝对不能惹,一个对自己狠的人,对敌人会更狠,幸灾乐祸的望了眼涵芷苑里头,拍拍双手,扭着纤腰慢慢步去,她就等着被升为女管家吧! 火欮烟按照锦帕上的指示来到城外的城隍庙,若她因为他有个什么闪失,叫他这一生怎么能安心? 赤与褐两人脸色沉重的跟随其后,只觉告诉他们此事有变。 “咱们要不要与夫人联络?”赤担忧的望了眼前面疾奔的身影。 “等等再说,万一事情没那么严重,咱们岂不是让夫人白担忧。”褐沉重的说着,心中也有不妙的预感。 “那好,听你一次。”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与玄冰凌说,但愿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才好。 城隍庙,早在几年前此处就断了香火,只见里面一片废墟,佛像倒塌,蜘蛛网纵横,一根断木横在中间。 火欮烟步进城隍庙,只见玄冰月发鬓散乱,衣衫被撕烂一大片,裙摆露至腰间,腿根处隐隐有红色血迹蜿蜒留下,此刻她正瑟缩在一旁的角落瑟瑟发抖,手里紧紧握住一根染血的金簪,双眸涣散,神情呆愣。 玄冰月身边不远处躺着一个光着下身的男人,只见其一身黑衣,双目直愣愣的瞪大,胸口处有大量的血涌出。 火欮烟一眼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只见他俊颜缓缓沉下去,一抹心痛自心底升出,脚步沉重的上前,将外衣解下正欲铺盖在她身上。 “啊……走开,走开,走开……不要,不要……”玄冰月感觉到有人近身,立时扭动着身体,头惊恐的摇晃着,本就没能遮盖许多的衣衫在她的晃动下越发将自己的身体露出,只见白泽的皮肤上,有着青紫被肆虐后的痕迹。 “没事了,没事了……”火欮烟低声哄着,制止住她妄动的身体,手上的衣衫将她的身子裹得密不透风。 赤与褐跟着步了进来,瞧见眼前的情况,心中霎时沉到底,见火欮烟正欲抱起玄冰月。 “爷,我来吧!”褐连忙上前,边说边要接过他手中的人。 “啊……不要,走开,走开,别碰我,别碰我……”褐伸出的手还未触碰到她,玄冰月便失声裂肺的喊叫着,整个身子往火欮烟身上靠去。 “不用了,我来吧!”火欮烟蹙眉淡淡拒绝褐的提议,举步向外步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她们一家曾经救过他,如今又发生这种事,他真的还可以随心所欲的去爱吗?心剧烈的疼了起来,原来无奈二字时如此的磨人。 天边下,渐黄昏,他孤寂的身影被笼罩在晨昏下,地上的影子不断拉长,心一点点的死去,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赤与褐两人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缓缓向颐王府步去,此时他们并未使用轻功,就好似一点也不希望那么快回到那个地方一般。 今日的天气有些凉,她一身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宽大的袖子迎风飒飒,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此时她正盯着门口的方向,眸中寂寥,心一点点的沉寂,申时已过,快要到酉时,他……没有来,没有来…… “小姐,要不咱别等了吧!刚刚我听王府的侍卫说王爷急冲冲的出去了,似乎有什么事耽搁了时间。”站在玄冰凌身后的紫姬暗自着急着,这小姐在这已坐了三个时辰了,一直发呆的盯着大门外,而那个王爷却迟迟未出现,出去探消息的银梳也未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玄冰凌闻言并未言语,只是依旧愣愣的望着前方,等待着她的救赎。 眼看着西边的夕阳坠落,晚霞灿烂燃烧,夕阳西下,劳累一天的人们都往家里奔去,而他还是没有来…… 夜幕渐渐降临,一阵冷冷的夜风吹来,她缓缓起身,双手抚摸双臂,对着身后的紫姬道:“咱们回去吧!”语毕便头也未回的向前步去。 “小姐……”紫姬气恼的跺脚,嘴里不断咒骂火欮烟,该死的什么三日之期。 两人刚绕过亭子,正欲往寝室步去,只听银梳的嗓音远远传来。 “小姐……小姐……”银梳喘气奔着过来,只见她边跑边擦拭额角的汗水。 玄冰凌心中一惊,凝住脚步,回首望着奔来的银梳。 紫姬待银梳跑近,急忙抓住她问道:“怎么样?有消息没有。” 银梳眼眸闪烁的望了玄冰凌一眼,扯了扯嘴角,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道:“那个……是回来……只是……” “你说吧!”玄冰凌深吸一口气,凤眸悠远的望向天际,心却在渐渐揪起,自她的表情,她知道只怕事情不简单了。 “……”银梳担忧的望了眼紫姬,两人眼神交汇,紫姬心中也逐渐沉重。 “小姐,你还没用晚膳呢!要不咱们先回去,用了晚膳,王爷一会自己会过来,不然饿到孩子可就不好了。”紫姬神色勉强的说着。 “说!”玄冰凌压根不去理会紫姬,只是盯着银梳,凤眸微眯。 银梳为难的与紫姬对望,最后才豁出去的道:“刚刚府里的丫头传来,说那个冰月儞被人掠了出去,王爷闻言,便也跟了出去,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他们现在才抱着冰月儞回来。” 玄冰凌闻言眸光倏地抬起,直觉告诉她是阴谋,为多说什么,提起裙摆便往玄冰月住的地方奔去,紫姬两人也急急的跟随其后。 碧罗苑附近的小路上,火欮烟抱着玄冰月一路疾奔而来,只见他轩眉紧蹙,薄唇直抿,有力修长的指紧紧握住她的腰身,指关节微微乏白,他的身后是赤,褐,逍遥子等人。 玄冰凌一路奔来便是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幽暗的天际下,两旁树荫延伸处,火欮烟仅着白色中衣,神色冷硬眼神炯厉,浑身皆是寒冷颤人之气。 火欮烟抱着玄冰月踏入院门的那一刻,眼神悠远绝望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马不停蹄的往里面奔去,逍遥子几人都担忧的望着她,脸上皆是沉重之色。 “小姐……”紫姬与银梳跟了上来,看着不断进出的家丁奴婢,担忧的望向她。 玄冰凌心口堵塞着翻涌的酸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她举步跟着众人忙碌的身影步进里面。 玄冰月的寝室里,火欮烟正半坐床前,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眼神温柔的安抚着,逍遥子在一旁以红线号脉,丫鬟奴婢进进出出的端水,送干净衣衫,好不热闹。 “烟,烟,你别离开我,你别离开我……”玄冰月双手胡乱挥舞着,半晌才抓到火欮烟的,嗓音凄清悲戚,双眸清泪纵横。 “我在这,我没有离开你。”火欮烟抓住她挥舞的手,安慰着说道。 “我冷,你抱我……”玄冰月闻言抓住自己的双臂,瑟瑟发抖。 火欮烟掖过背角裹紧她,双臂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心中却在颤抖,他不敢看向问外,他不敢去看那双受伤的眸子。 玄冰凌摇摇伫立门前,双手紧紧抠住门框,身体开始阵阵发抖,她咬紧嘴唇,微侧过头,避开眼前的一幕,心口如同被刀绞着,瞬间竟有些透不过气来,哪种全世界轰然倒塌的绝望和空洞,将她灵魂整个抽空,眩晕的漆黑试图将她击倒…… 只见她惨白的嘴角毫无血色,凤眸缓缓阖上,玄冰凌抓住门框的手渐渐松开,身体向后倒去,昏迷之前,她看见玄冰月得意的脸又过火欮烟的臂弯朝她望来,眸里尽是胜利的张狂,得意的宣示。 “小姐……”紫姬惊骇的喊叫着,倏地伸手接过她柔软冰冷的身子。 “火欮烟,你个该死的……”紫姬狠狠咒骂着。 “好了,现在别说那么多,快将小姐扶回去,逍遥子!你还不过来。”银梳双眸寒颤的瞪着逍遥子,显然,她也急了。 “……”火欮烟见到昏厥的人儿,浑身血色褪去,正欲起身上前,却被一双手死死缠住。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玄冰月整个身子纠缠着他,头颅狂乱的摇晃着。 银深深的睨了他一眼,狠狠的道:“爷就陪着冰姑娘吧!小玄子从今起由银全权照顾。”说完只见他举步上前,双臂一伸,便头也未回的飞奔出门外,逍遥子等人立时毫不犹豫的跟上,瞬间热闹的寝室冷落了几分。 火欮烟在玄冰凌被抱走的那一秒,整颗心便空落落的,他似用完所有力气般任由玄冰月缠着他,一滴心痛的泪缓缓流出眼角。 玄冰月愤恨不甘的看着一脸悲痛的他,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还是给了玄冰凌?为什么?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双手颤抖的紧紧抓住宛如只是一具尸体的人,她不仅仅要他的人,她连心也一起要,为什么?玄冰凌,你明明输给了我,为什么却似她输了一般,她不甘心…… 银将玄冰凌抱回寝室后,逍遥子立时为她把脉,忙碌了一圈,她方才缓缓醒来,空空的瞳孔,犹如她的心被完全掏空。 “小姐……”紫姬见到玄冰凌醒来,抽噎着扑向床前,“小姐,你吓死我了!” 玄冰凌缓缓将眸光投射向一旁的紫姬,再逐一望向眼前的人,都到齐了,独独没有他!呵呵……她太天真了,她以为他还是以前疼宠她的火欮烟,结果不是,她的烟,在那个悬崖上便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赤,今日到底怎么回事?”银心痛的望着玄冰凌。 “这……”赤被银忽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待他顺着他的眼神望向玄冰凌时,顿时明了他的用意,“其实今天爷已经来到涵芷苑门口,却被浅眉那丫头拦截住,并声称有黑衣人潜进王府,掠走了冰月儞,且,留下一方锦帕,让咱们速去城隍庙,爷听后转身便往王府外飞奔而去,咱们自然是跟着了,在城隍庙那里,咱们看到一个已经死掉的黑衣人,与衣不蔽体的冰月儞……”下面的不用他说了,这事也太巧了吧!王爷要来找夫人,冰月儞就出事。 “等等,你说,王府有人潜入?还把人给带走了,那不可能,若真如此,王府里的侍卫早就前来报告了,这一天都未听谁说过此事。”白闻言淡淡的蹙眉,深思后疑惑的说道。 “就是,就是,咱们可以将府里的侍卫召集询问,此事定有诈。”青也跟着说道,双眸小心翼翼的望向呆愣的玄冰凌。 “小姐,你怎么说?”银梳双眸凝视玄冰凌,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我们离开这里。”玄冰凌答非所问,只是神色平静的说着。 此言一出惊诧四座,众人面面相窥,暗自猜想着她话中此意有几分是真的。 “小姐那……”紫姬犹豫着要不要提火欮烟三个字。 “小玄子,你不要怪小烟子,他现在被人操控着,什么都不知道,对方就是利用他的亏欠心,你何必在意呢!”逍遥子干笑着,神色难看的劝解。 “夫人,你就别怪爷了,他的心是在你这里的。”青担忧的望着玄冰凌毫无波澜的小脸,不是来真的吧? “小姐……” “好了,都别说了,这是他的选择。紫姬,收拾东西,我们离开。”她如何还能继续待下去,刚刚那一幕如厉刺般深深扎进她的心里,稍稍触及便是痛彻心扉。 “是,小姐。”紫姬其实也赞同玄冰凌离开的想法,在这里从来没见她开心过。 “让我陪着你好吗?”始终沉默的银,忽的抬眸,举步到他身前,单膝跪在床边,双手握住她的,唇抵着她的手,心疼的道。 此举让几人更是倒抽了几口凉气,银这小子来真的? 玄冰凌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触及到他眼底的深情时,更是心中一震,是从何时开始的?他对她,她怎么一点也未察觉! “放开她!”淡淡却含冰冷的嗓音,只见火欮烟一身红色衣袍,轩长的身子伫立在门前,长睫覆盖投下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是,他的唇在那一瞬间血色褪尽,握着门扉的手指仅深深抠进木屑里,一道暗红色流出,仿佛是在以此宣泄心里的疼。 淡淡的嗓音让几人同时回首,玄冰凌亦淡淡的抬眸睨了他一眼,随即将眼睫垂下。 “我会带她走,不会耽误王爷与冰小姐。”淡淡的话语比火欮烟更冷漠,他说过,他如果不能好好对她,那他就带她离开。 “我说放开她……”火欮烟宛如未闻般,再次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的道。 “不放!”银脾气也上来,缓缓起身,冷冷的与火欮烟相对。 “我是来给她一个交代的。”火欮烟缓缓避开双眸,他竟不敢与他责怪的眼神对视,因为是他伤害了她。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离开这里。”玄冰凌闻言冷讽一笑,心口幽幽的凉风吹着,一阵阵的冷,一阵阵的疼。 “你们先下去,我们单独谈谈。”火欮烟闻言惊骇的抬首,前所未有的慌乱屡获了他。 “……”几人犹豫的互相望着,举棋不定。 “都下去吧!临走前,是该向颐王谢谢这几日的照顾。”玄冰凌疲累的摇首,脸色苍白的说着。 “这……那咱们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说,别吵架!”逍遥子头一个出来化解这无比压抑的气氛,拉着一个个定在原地的人柱子往外步去。 银淡淡的避开逍遥子伸来的手,明显不愿意出去。 “银,你出去等我,待会你还要帮我那东西。”玄冰凌幽幽一笑,柔声对着银道,他对她的心思,她很感激,只是,情伤颇重,心里的裂缝还未愈合,她此时真的很乏力呢! “那我就在外边,有事就喊我。”银担忧的望着玄冰凌道,她如今的样子再也受不得刺激。 “嗯!”玄冰凌缓缓点头,心中跳得异常混乱。 众人散去,寝室门自外面阖起,室内一片沉寂。 玄冰凌缓缓起身,原本堵在心口的话如今再也问不出,不是不敢问,而是没必要了,自他开口给冰月儞承诺那一刻便没必要了,不管他为了何种原因,她都无法谅解,也忘记不了,既然如此不如不问,不想,不听,从此封闭自己,就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火欮烟缓缓接近她,呼吸有些乱,显然是在紧张,而玄冰凌不知他此刻的紧张是为了什么?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抑或是冰月儞所谓的伤,应该是第二项吧!她们一家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冰月儞又遭此厄运,他肯定心疼的不得了,原先勉强对她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吧!如今终于要做出抉择了吗?呵呵…… 两人面面相对,他未开口,她也没说话,忽,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沉默!原来他们之间剩下只有沉默,曾经的深情到了今天真是无比的讽刺,叫她情何以堪? 玄冰凌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份沉重,只见她缓缓下床,步到衣柜前收拾着自己的衣物。 “你这是做什么?”火欮烟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忙碌的小手,急切的问道。 “你没看到吗?”玄冰凌冷冷的勾起嘴角,此刻她只想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慢慢疗伤。 “我不许你离开!”火欮烟沉声说着,嗓音带着幽怨。 “怎么?不离开,难道你想让我看着你们相亲相爱,成双成对?火欮烟你太残忍了。”玄冰凌冷冷的笑着,夺过他手中的衣服,冷冷的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鬼婴 “你不许走。”火欮烟惊恐的吼着,将她环抱而起,两人滚落在床榻上。 “放开我……”玄冰凌猛烈的推着他,“不要再用你的失忆来伤害我,你痛痛快快的忘掉一切,理所当然的将你的誓言泯灭,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全是狗屁,你现在是不是想和我说,她对你有恩,你不能负她,你对我有情,你舍不得我,所以你现在很为难,希望我迁就你,接纳她?为什么男人都这样,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为什么要这样,他让她好失望,她的情,她的爱,最终换的如此下场,如果要委曲求全才能得到如此卑微的一段情,那么……她宁愿挥剑斩情丝! 玄冰凌说完便使力推开火欮烟,快步下床,向门外奔去,只是速度始终不及他,还未到门前,她只觉腰间一暖,他再次抵贴到她的身后,“你听我说,我并没有打算娶她,只是她现在刚刚受了刺激,此事暂时不宜提起,等她过些日子清醒平复了些,我再和她好好谈谈。” “要是她这一辈子都平复不了呢?你是不是就这辈子都留着她?”玄冰凌闻言气急冷笑。 火欮烟一阵静默,半晌后方才沉重的道:“你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去处理,相信我。”他的身子僵硬着,手在发抖。 玄冰凌缓缓阖上凤目,她选择再欺骗自己一次,“好,但是我不可能一直那么等下去,你给我个期限吧!” “二月为限!”火欮烟收紧手臂,嘴唇抵贴上她的光滑的额头。 “那好,我就等你两个月。”是希望亦或是再一次无情的绝望?是救赎抑或黑暗无情的深渊,她不敢想象,不敢想象…… “起来吧!地上凉,对孩子不好。”火欮烟一把拥住她,将她打横抱住,放到柔软的床榻上。 刚要起身,只听外边传来浅眉的喊声,“王爷,不好了,小姐好像发疯一样,到处乱扔东西,你快去看看吧!” 火欮烟明显感觉到玄冰凌身子一僵,他心痛的低头吻了吻她,“等我……”柔媚的嗓音,低低的承诺,看了一眼呆愣的他,他不放心的缓缓直起身,接着只听他离去的脚步声。 玄冰凌只觉得心中顿时堵得难受,虽然他说一切交给他,可是她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淡然。 “孩子,你说娘该怎么办?”玄冰凌倚在床前,素手抚着平坦的小肚喃喃低语。 火欮烟步到门外看了眼正失神的银,邪眸微挑,喊声道:“来人呐!” 话音刚落,自暗处步出许多王府侍卫,恭敬的跪在他面前,起身回道:“王爷有何吩咐!” “从今日起,你们轮流保护王妃,若有闪失提头来见!”他唤她王妃就是在向众人昭告她的身份,不管如何,他是不会放开她的。 “是,属下遵命!”侍卫们有半刻的愣然,接着便立时回神,齐声道。 “你这是在囚禁咱们小姐……”紫姬闻言气愤的咆哮着。 “紫姬,若小姐要走,有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你又何须动气。”银梳缓缓上前,拉住情绪失控的紫姬。 火欮烟黑眸危险的扫射过几人,嗓音柔魅低沉的道:“如果你们想继续呆在颐王府,就给我规矩些,相信没人希望那三个孩子出事吧!”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里屋的玄冰凌听见,他不得不这样做,这女子提醒了他。 玄冰凌冷然的小脸缓缓嘲讽的笑,嗓音幽冷的道:“若我离开之时,便是牵绊斩断之日。” 决绝的语气让火欮烟心头一颤,他不敢想象那一日的到来,黑眸缓缓阖上,率先朝着玄冰月的宅院步去,身后跟着一直惊恐未语的浅眉。 王爷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她是王妃,难道自己赌错了?心下一沉,暗自咬牙,她就不信自己那么倒霉! 赤几人见火欮烟离去立时步进里屋,只见玄冰凌一脸苍白的倚靠床栏,小脸上泪痕未干。 “小姐……”紫姬见状心疼的上前扑到她身上,泪水哗啦啦的流下。 “你再哭下去,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蛇类了,那么容易掉泪!”玄冰凌低声打趣,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弃妇那般悲哀,她想要忘记,脑海中却不断浮现他搂抱着她的情景,呵呵……女人,为何这般自我折磨? “小姐,咱们还走吗?”若要离开,她打头阵,把门外的家伙全部打趴下。 “或许会走,但是那是两个月以后,我自己一人离开!”玄冰凌已有所指的望着门扉前得银,他的情此生她自有欠着了。 银心头一痛,缓缓掉头离去,轩长的身影在落寞的笼罩下越渐越远。 青和白相视一眼,多年的默契在无言中交流,看来他们该到王爷所说的地方走一遭了! 沉默半晌,众人相继告辞离去,只留主仆三人。 “小姐,你好久没见璟雯,峻熙,小东,这三个小家伙了吧?还有芷香可想你了,却因店里太忙一直没能回来看你,要不今日咱们把他们带进来?”银梳看着一脸空寂的玄冰凌,于心不忍的上前说道。 闻言,玄冰凌缓缓回首,是呀!芷香,璟雯,峻熙,小东,她好久没见着他们了,想着只见她随即点首。 银梳与紫姬两人相视而看,心疼的扯出笑颜缓缓退了下去。 玄冰凌便如此呆愣的望着窗外,心却是空的! 月边疏影,深沉庭院虚,清夜悠悠谁共? 涵芷苑寝室,暖帐内,鸳鸯枕头,凤凰秀锦被,玄冰凌和衣拥衾而卧,看她平缓的额似乎正陷入平静的梦中,叹此景不长,只见她平缓的额缓缓蹙起,房内无端言语声,惊破一番新梦! 长睫轻颤,还未完全醒来,三道小巧的身影猛然扑到床前,定睛一看竟是璟雯,峻熙,小东,短短几月不见,三人身子骨看起来都不若刚开始时的瘦小,比起她最初见到他们时候,个子明显的长高!峻熙与小东眉宇间有了沉稳!璟雯也不似开始的羞怯自卑,出落的也更加有致。 三个孩子身后是芷香,此时正热泪盈眶的看着她,似有千千万万的话要对她说。 “小姐……”芷香扑到床沿,抽噎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为何小姐的命如此苦。 “姐姐……”三个孩子也跟着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才见面就哭哭啼啼的。”玄冰凌的笑有些牵强,说话嗓音更是让人觉得气若游丝。 “凌姐姐,那个白胡子老爷爷说你这里有了小宝宝。”璟雯小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肚,比起两个男孩子,她显得要单纯许多。 玄冰凌闻苦涩淡笑,前些日子她的月事没来,她心里便已有底,只是当时火欮烟生死下落不明,她本打算,若他真的有个万一,她喝肚子里的宝宝也不会独活下去,而,如今他回来了,却将他们的一切过往忘记…… “小姐,让芷香回来照看你吧!”芷香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心疼的来到床沿伸手将她的枕头垫高,扶她起身靠在靠在枕头上。 “你们三个可以轮流过来,店里的事不能荒废,还有你们几个小家伙,武功学的怎么样了?如果以后姐姐的小宝宝出事,可是要靠你们来保护他!”可怜的孩子,苦了你生下来就要与娘亲分别,嘴角的笑容让人苦涩,只见她素手抚摸小肚,神情若有所思。 “玄姐姐,咱们的功夫都很厉害了,只是这丫头差点。”开口的是峻熙,只见他戏弄般的小手指着璟雯。 “哼!芷香姐姐说了,男儿不得欺负女儿家,你就会一天欺负人,还是小东哥哥好。”只见璟雯不服气的皱起小巧鼻头,小小的身子躲在小东身后。 玄冰凌眸光对上一脸沉稳的小东,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同别人的成熟,懂事,一个孩子如果那么早就懂得隐藏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小东!来!”玄冰凌对着小东招招手。 小东沉稳上前,望着玄冰凌道:“玄姐姐。” “小东……”玄冰凌心疼的将小东搂入怀中,这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在眼前死去,叫他这小小的身躯怎么能承受这些? “玄姐姐不用担心小东,小东有芷香姐姐的照顾很好,一直勤苦练功,只想有朝一日报答玄姐姐的救命之恩!”小东在玄冰凌怀里闷闷的说着,他居然能看懂她眸中的痛。 浑身一震,玄冰凌欣慰的点头,素手抚上他的小脑袋,凤眸打量着他的脸庞,鼻梁有摺痕,说明这孩子头脑敏锐,厚耳有垂珠,此类人意志力强,容易获别人依赖,眼尾向上,有冲劲,而理解力亦十分强,但缺点是会不择手段去得到所想要的东西,浓眉较短,自小便会无所依靠,性格冷淡,不易与人亲近,这样的孩子若他能全心护着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那她真是不用担心了。 “小东,你与姐姐同命相连,咱们都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去,却无能为力,这个世界上无奈的事情太多。如今,姐姐有一事要求你,你愿意答应姐姐吗?”这孩子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样可怜,若他愿意,能有个伴也不错。 “玄姐姐救命大恩,小东无以为报,愿意为你出生入死!”他记得在那个绝望的晌午,是她出现救了他们三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自己出生就是讨饭的,从来没敢想过有一日能真正的抬头做人,但是因为她,他们不仅不用死在瘟疫里,还可以念书识字,学习功夫,就连娘的遗体也入土为安,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她的大恩。 “那好,你们两个也听好了,以后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就靠你们拼死维护了。”玄冰凌满意的点点头,再抬首望向一旁呆愣的两人。 “是,小东,璟雯,峻熙听命!”三个孩子同时步到床前齐齐跪下,慎重的答着。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芷香惊骇的望着玄冰凌,她怎么听着她好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天有不测风云,我的孩子已经快没有了爹,若连我这个娘都失去……”她打算将孩子生下来后就去找苍幻月决一死战,火欮烟就交给逍遥子,赤,褐,辛玥怡去保护,她已经力不从心了。 “小姐你长命百岁,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银梳赶忙接着说道。 “小姐……”紫姬也是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们起来吧!”玄冰凌无奈的摇头,对着地上的三人吩咐道。 三个小家伙起身后,便陪在玄冰凌床前说话,紫姬,银梳,芷香三人便去准备晚膳,这一晚几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或许孩子是具有感染力的,玄冰凌在他们的童语中逗得“咯咯”直笑。 温暖的一室,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一抹火红的身影静立门外,默默的看着窗内他们,夜缓缓过去…… 日子便如此过去,火欮烟不时会到玄冰凌这小坐一会,而她总是默不作声的呆着,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心早飘到了别处,而火欮烟也不介意只是默默的陪着她,他曾经试过去想起一切,只是每当去回想,心口似被万蚁穿心般痛不可言,他很困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青与白两人在前些日子便请命去了云寨,至今还未归来。 这是一座无名的村落,说是村落甚至有些勉强,居住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些四处流浪来无处可归的人聚集到一起,青,白,两人照着火欮烟所说的地形经过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 夜幕下的山影,壁立千仞,高入云霄,点点星光之下,那里有人家,放目望去,尽是一片黑灰,屋梁椽柱折毁倒塌,地上寸草不生,被烧焦的死尸遍野,一阵夜风佛哭,宛如清凉哀绝的哭嚎之声,他们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居然杀了全村的人?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青紧绷俊颜,薄唇因过分仰止而微微颤然。 “也难怪,这里可以说是三不管地带,地方偏僻几乎与世隔绝,官府的势力根本触及不到此处……”白幽幽叹息着道。 “我看着倒是有些像杀人灭口!”青朝白挑挑轩眉,眸里有着两人才能动的微光…… “……你是说……冰……月……儞!”白蹙眉,抿唇,可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若无人证明也于事无补! “听王爷所说,他们住的地方似乎在山腰,咱们何不前去看看!”证据若细细搜寻,或许能找着。 “嗯!”白点头,两人正欲相继往前步去,只听前面不远处传来窸窣声,就似有人在走动一般。 “过去瞧瞧!”青白二人相视,一个眼神便齐步想前奔去。 山风在两人的脚下拂过,卷起些许灰尘,两人脚步轻快的向前奔去,黑暗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两人,瞬间,转身便快跑起来,接着夜光看去,只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移动。 白纵身跃起,一个翻身便落在那人前面,伸手一拽,奔跑的人瞬间手到擒来。 “两位大侠饶命,两位大侠饶命啊……”来人竟是个妇人,只见她破衣烂衫,头发脏乱,眼神也有些痴傻。 “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青蹙眉对着老妇人喝道。 “我……我在捡骨灰,骨灰……”老妇人抬起漆黑的脸,头一摇一摆的说着。 “骨灰?”这大半夜说这个,让青不禁浑身一颤。 “什么骨灰?你是这里住着得人吗?”白闻言心中一紧,赶忙蹲下身紧紧抓住她询问着。 “骨灰……女鬼,女鬼杀人!好多的鬼,好多的血!”老妇人忽的凑近白,神秘兮兮的道。 “女鬼?”白闻言一愣,难道冰月儞是…… “白,她的样子疯疯傻傻的,她的话能信吗?”青疑惑的扯扯白的衣襟,本以为有活口便能了解事情,没想到遇到个傻子。 “我相信她原来并不傻,咱们不如把她带回去,看夫人有什么办法!”白思虑着道。 “这……”青正欲说什么,忽,夜幕中不少黑衣人持刀凌空而下,老妇人惊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白,你护好她,咱们边打边退。”此刻他异常坚信这老妇人是有用的,而这些黑衣人看来是一早便守在这里,似乎在专门瞪着他们,此事不简单。 “嗯!”白沉着应声,手一伸将老妇人打昏抗在肩上,单手持刀浴血奋战。 乒乒乓乓在夜空不断响起,青白二人越打越心惊,利刃上已被鲜血染红,而黑衣人却无一个倒下。 “看你还不死!”白厉声一吼,剑直穿黑衣人心脏而过,只见他缓缓低头看看自己流血的心口,再木讷的抬首望着白,“噗”一声,黑衣人手中的剑刺进白的小腹,而他则是身体一震,白手中的剑“砰”一声断做两截。 白惊异的退后两步,手捂住小腹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正心口流血的黑衣人,刚刚若他闪的不快,很可能此事他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他们都打不死的?”青右臂上也挨了一剑,他单手捂着手臂,另外一只手勉强的挥舞利剑。 “快,快退……”白将一个黑衣人往他的同伴身上推去,在几人相继后退时厉声吼道。 两人脚尖一点便朝着远处飞掠而去,后面黑衣人穷追不舍…… “怎么回事?这些家伙怎么那么难缠,难道咱们遇到传说中的死士?”青边逃边吼道,耳畔的风呼啸而过。 “快,快追上来了,快跑!”白回首看着就要追上的黑衣人,着急的吼着,脚跟踩上一旁的树枝,借力一跃,又拉开些许距离。 两人边打边跑,就快希望全无时,东方旭日缓缓升起,一声鸡啼,象征着生命的美好,而黑衣人竟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空地,他们已经跑出几米远。 “别的什么都别说了,找个小镇买匹马,马上回京城。”青凝重的望着大道,火欮烟与玄冰凌空镇的事他们也听过,对这方面的抵触不是那么严重,甚至有些相信。 “恩,咱们走!”白跟着点头,两人朝前方步去。 转眼一月过去,炎炎夏日匆匆离去,悲凉的秋天来临,树上的绿叶枯黄掉落满地,风一吹,颇有一股萧瑟的味道。 这些日子玄冰凌一直在暗中查寻苍幻月的所在,却始终毫无音讯,而青白二人始终无法联系上也让她担忧无比。 碧罗苑,清晨。 玄冰月仅着中衣躺在床榻上,只见她一脸病容,身畔是几名待命的小丫头。 “你们去那些火炭来,我好冷!”玄冰月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道。 “这……”几个小丫头相互望着,今日天气虽有些凉爽,但还不至于寒冷啊! “小姐,要不咱们去把王爷找来?”一名小丫头试探的问,只要是王爷到了夫人那里,冰小姐就会突然发病,王爷一来又出奇的好了。 “我说我要火炭!你们听不懂吗?还愣着干什么?是不是本小姐使唤不动你们,只要那个玄冰凌才有资格……”玄冰月忽的圆目怒瞪,对着几人爆喝,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的脾气越来越火爆,有时候甚至动手打人,这让伺候她的婢女们心中皆有着惊惧。 “是是是……”几名小丫头闻言浑身一抖,垂首不断点头称是,接着转头就往屋外跑去。 “哼!贱东西。”玄冰月不屑的冷哼,现在的她根本不用掩饰什么,只要火欮烟问起她便把那天的事拿出来说,玄冰凌,你万万想不到吧?竟然败在我的手上,呵呵…… 不久,几人便端着火盆进来,只见里面猩红的火炭直直冒烟。 将火炭摆在屋子中间,几人吓得瑟缩在一旁不敢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滚下去!”玄冰月美眸一转,对着几人又是一阵狂吼。 “是,是,是……”几名小婢闻言,如蒙大赦,不断点头向外面前仆后继的离开,“吱呀”一声门被关上,屋里恢复寂静。 玄冰月冷笑着瞧了瞧严实的门缝,缓缓起身下床,步到火炭前,只见她素手自衣内拿出一把小刀,“哧”一声手起刀落,洁白的臂膀瞬间渗出鲜红的血,血滴落火炭间,倏地火焰涨起一层又缓缓落下去,她口中不断念着咒语,火焰见缓缓出现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事情办好了?”苍幻月冰冷的嗓音传来。 “是的。”玄冰月笑得有些意味不明,算是办好了吧?她现在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怀孕了,只是却不是以他的名义,真是可恨…… “正好,鬼婴就要出事了,今晚到乱葬岗来,将她肚子里的鬼婴移到你肚子里,此鬼婴怨气慎重,是经过三生三世投胎不成功的怨灵,再经过两世,他就会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到时你想杀玄冰凌也不难了。”苍幻月眸光闪烁,嗓音更是飘忽不定。 “是!”玄冰月狠毒的笑着,双眸精光绽放,杀了玄冰凌是她长久以来的夙愿。 “还有,你太不小心了,火欮烟的人前来查你的底,已经被我抓住,只是那唯一的活口至今下落不明!”而这也是为何他一直未动他们两的原因。 “什么?难道是青和白?”难怪她最近不见这两人,问火欮烟,他告诉她出去办事了,没想到他竟暗中调查她?是想出去她喝玄冰凌成双成对?哼哼!她偏生不如他意,她偏生要横在他们中间,就算她得不到他,玄冰凌也休想! “哼!记得亥时准时出现,误了时辰,你自己看着办!”阴测测的嗓音随着火焰里的容颜消散,玄冰月冷冷的盯着眼前的火堆。 “来人哪!本小姐不冷了,把火炭撤下去!”语毕转身便往床榻上步去,而她却忽略了檀木桌子底下一张被人黏上去的黄符。 涵芷苑内,玄冰凌一身白色衣裙,似笑非笑的望着梳妆台上的铜镜,银和青不久前已经和她联络上,虽然受了点小伤却一直平安,那么苍幻月故意如此说理由只有一个,两人在做戏,要不就是苍幻月防备着她,而玄冰月必定知道苍幻月真正所在地。 若青白两人未与她联络,或许此刻她已经上当了,好个老奸巨猾的苍幻月…… 秋风飒飒雨霏霏,黄昏时分天空竟下起了小雨,一直到入夜方才停歇。 玄冰凌一身黑色衣服,以布蒙面,纤细的身姿用符咒隐匿在暗夜里,此时她正伫立碧落苑前的古树下,巨大的阴影将她的身子完全笼罩,如水的月华铺洒在微湿的石子路上,一阵秋风送过,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冷。 她虽估计玄冰月不会那么早动身,但为了不跟丢人,她在雨停那一刻便出现在碧落苑门口,此时是戌时,碧落苑里边亮起了灯火,一片温馨之相,瞪了许久却未见任何人进出,这让她不禁有些奇怪。 等了半晌,始终未见人出来,难道她先动身了?正疑惑时,只听“吱呀”一声幽响,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却不见人影,玄冰凌冷讽的笑,看着地上一个个脚印举步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冰月现形 漆黑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只见前后两行脚印缓缓出现随即便又消失,只剩幽幽冷月照映在积水的地面。 玄冰凌跟着前面的脚步来到城门外,再往前走了半刻中出现个三岔路口,通向不同的地方,左边是乱葬岗,右边是一大片竹林,中间是一条死胡同,她紧紧的盯着地面的脚印,若她选择中间就是已经发现了她,那么她的鬼术真是不容小窥了! 前面的人凝立许久,似乎在选择要往哪里走,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只见地面又重新出现脚印,她往右边延伸的竹林前进。 竹林?玄冰凌疑惑的紧跟不舍,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她不可能发现她,除非她的能力在她之上…… 举步进入竹林,月光透过透过枯黄的竹叶洒落,徒添一股萧瑟悲凉,她不禁举头望去,风中飘摇的枯叶将地面铺满厚厚一层,再往前走些时辰竟然是一座竹楼,孤零零的坐落在一漫天枯叶中,越是接近竹楼她越能感觉到一阵不属于人间的阴冷,好像来自地狱…… 玄冰月在步入竹楼时向后望了望,好似在看有没有人跟着一般,良久之后方才往竹楼里步去。 玄冰凌跟随其后望着眼前歪歪斜斜摇摇欲坠的竹楼,毫不犹豫的举步跟了上去,边走素手下意识的边护住腹部,她来到窗前,透过窗子缝隙往里望去,微黄摇曳的烛火下,玄冰月已现出她的样子,空旷的竹楼里摆放着两具石棺,一具上面已有一名大肚子的女子躺着,石棺前面是一身白衣的苍幻月。 “炼尸……”玄冰凌看着里边的情形,不禁素手紧紧握住竹窗,身子明显有些紧绷。 道术中的炼尸之法,对方必须是女子,命格属阴,并在破日或阴时死的尸体,接着便是将选好的尸停放五到七天,若唯有腐坏,蛀虫便可用,接下来便是浴尸,用水将尸体的身子洗净,选一四阴之地,一般在风水学上格局是破败之局、死伤之势的刑伤煞重的阴气旺盛之地,在八门里属死地。选好地后,烧动土符、念咒,挖一三尺深的坑,然后将尸体放入,取一公鸡,杀之,将血洒在尸体上,然后在尸体的心口放一阴八卦,以助吸取阴气。取土掩埋,掩盖的土面,不能超出地面。 完成上述工序后,以后每天分早、午、晚三次,在埋尸处烧炼尸符及念咒。由于正午是阳气最重的时分,因此,每天正午炼尸时,必须杀一公鸡,将血洒在土面,并用新鲜的芭蕉叶将埋尸的地方掩盖,以防阳气对尸体的伤害,经这工作炼制后,满七七之期或九九之日,即可完成整个炼尸过程。 炼尸期满后,将尸体起出,炼尸人,放自己的血,将通灵符化于血中,念咒将血通过竹筒灌与尸体,黎明时分取东方初阳之气三口,通过竹筒,吹入尸口,以激起其体内聚集的阴气,达到通灵受控的作用。 而目前的女子明显已经是一具成功炼出的尸体,也可以称之为女活尸,苍幻月竟然选择有她孕育鬼婴,难怪他那么自信的以区区一只鬼婴就想颠覆临晋,原来尽是如此邪的鬼婴,经过三生三世不得出声而死,算上这一世已经是四生四世,若冰月儞再孕育他一世,那么出世之日必定是临晋灭亡之时,而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只是……如今她肚子也有了孩子,若要斗法岂不是很冒险? 就在玄冰凌为难犹豫时,只见玄冰月已经躺在石棺上,苍幻月冰冷的嗓音响起。 “阴魂阴魂,收汝之灵,赐封兵将,归吾炼养,助吾办事,件件成件件顺,随吾法行,有功之日,送汝西方,急急如律令!”语毕,只见他修长的手上似多了一道白色阴冷的利光,光随着他手的动作缓缓下滑,那个大肚子女子衣服一件件被划开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刺鼻的血腥流转在竹屋里,她的肚子被硬生生破开来,而身体的主人却毫无反应,直愣愣的瞪着屋顶,倏地,只见她脸向玄冰凌的方向一转,脸色惨白,双目圆瞪的望着她所在的地方。 玄冰凌身子惊起脚步不禁向后退了去,脑海中闪现一个画面,“是她……”那天在巷子口,身着蓝衣与花孤冥走在一起的女子,那日她便察觉她不对劲,却未能上前查探,若那一日她不顾一切跟上去,是不是今日的这些事便不会发生,素手狠狠握起,银牙暗咬着乏白的唇瓣。 竹屋里边,苍幻月口中不停念着咒语,只见一具血淋淋的婴儿尸体自女尸身体内飞出,随着他的手势一转,死婴稳稳落在玄冰月的肚子里,当它的身体快要淹没时,只见它眼睛倏地睁开,一道红光闪过随即淹没,嘴角带着成人的阴狠与毒辣。 “好了,玄冰月你记住这段时日你要避开玄冰凌,不可与她硬斗,若是你肚子里的鬼婴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苍幻月缓缓起身,自身上透出一方锦帕擦拭着手指,尽管他未碰到那一丝鲜红,但他依旧煞有其事的擦拭着。 “你放心吧!毕竟我也是个快要做母亲的人了。”玄冰月背对着玄冰凌缓缓起身,素手满足的摸着小肚。 竹屋外的玄冰凌忍不住又是一惊,是她!居然是她!玄……冰……月!惊讶过后随即便是释然,难怪,难怪她每次与她对视都能在她眼中看到恨意,真是冤家呢!她为母亲报仇逼死正室一家,如今她也是为了报仇而来么?还是为了抢回她的未婚夫,可惜……她的修炼还不到家,粉白的嘴角缓缓掠起,玄冰月……看来咱们的斗争又要开始了! “你说你的好妹妹若知道你的身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苍幻月似笑非笑的望向窗外,面具下的脸时戏谑的表情。 玄冰月闻言缓慢的跳下石棺,玉手把玩着墨发,小脸转向窗外,抬眼看着天边的冷月道:“她不会知道的,起码现在不会知道,但是我可以考虑让她死的时候告诉她,也可以死的瞑目了。” 晕黄跳跃的烛火下,玄冰月的脸那还是那张白玉微瑕的脸,只见她的皮开始一点点溃烂,尸虫里里外外的爬着,显得无比恶心极其恐怖。 玄冰凌凤眸对向苍幻月,他发现她了,只是为何不说出来,刚刚他故意叫她的名字是在说给她听的吗?为何如此,难道是想看她与玄冰月越斗越凶,而他坐收渔翁之利,哼!苍幻月,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在颐王府好好呆着,我会让人将人脑,人皮给你带过去,你自己可不要亲自动手,到时候让玄冰凌抓住把柄可就不好了!”苍幻月懒懒的开口,锁定在窗外的目光缓缓移开。 “放心吧!她现在被我整的可惨了,呵呵……”玄冰月说着便“咯咯”娇笑起来,仿佛在想象玄冰凌的惨状。 “哼!”玄冰凌冷冷一哼,转身向来时的路步去,玄冰月……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始,何必太过得意! 阴冷的竹林里是一阵“沙沙”声,枯黄的竹叶随着风飞旋,起舞,玄冰凌边走边拿出传声符,只见她将符咒凑近,朱唇亲启,“褐,褐听到回话!”幽冷的嗓音在空中回旋,飘散! 过了良久,传声符那边传来褐清醒的嗓音,证明他还未就寝,“夫人?夫人是你吗?” “嗯!你听着,你现在去叫醒火欮烟,就说他的冰月儞失踪了!让他快去她的院落等着。”说完便淡淡将传声符藏好,玄冰月,诡计不是只有你才会耍,既然你喜欢耍阴那她玄冰凌奉陪到底! 玄冰凌暗暗咬牙,脚步加快的往前步去,她不知道为何苍幻月明明发现了她却不点破,还有他周身的黑气比那日在王府更盛,那日被凤凰穿身后,他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是不管如何,既然他没让玄冰月知道她当时便在窗外,也就是没打算让她知道,那么她可就要好好的回去解释大晚上跑出来去了哪里,所以现在她必须赶回王府,布堂作法破了她的隐身术,她要让她正大光明的自大门口走着进去。 如此想着,脚下的速度便不自觉的加快,朝着竹林外奔去。 颐王府内,褐接到玄冰凌的指示本打算宽衣歇息的他立马穿上外袍,整了整了墨发便朝火欮烟的院落奔去。 此时火欮烟还未就寝,只见他手捧着书卷,轩眉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寂静的书房忽的响起敲门声,只见他不耐的蹙眉,下意识的以为是冰月儞又遣人来唤他。 “何事?”不耐微怒的嗓音传出。 外面的人闻言有片刻愣怔,想起自己身怀重任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王爷,是我,褐!” 火欮烟闻言不耐的表情稍稍有些放松,只见他头疼的扶着额头,语气疲倦的道:“何事?” “爷!冰姑娘失踪了!”褐闻言稍稍蹙眉,方才道。 “额?”只见火欮烟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书卷,表情厌倦却又无奈的起身,步到门前将房门拉开,望着眼前的褐戏谑道:“你何时成了她的手下了。”语毕便不再看他,径自朝前迈去。 他成了她的手下?此话何解?褐不明所以的指着自己尖挺的鼻,也跟随着火欮烟的脚步前去。 此时玄冰凌已经回到颐王府,她特意绕到碧罗苑看了一下,确定玄冰月未回来后方才急急步回涵芷苑。 涵芷苑空旷的她唤起紫姬与银梳,并将一包装满香灰的布包交给银梳命她洒在碧落苑门前,就算现在玄冰月是鬼后级别,她相信在道术方面她永远无法超越她,她今日就叫她在火欮烟面前现出原形,一吐这几日的恶气。 “小姐,你这是要?”紫姬有些愣然的看着正欲作法的玄冰凌。 “不要愣住,去扎个草人过来。”玄冰凌未理会紫姬的问题,素手摆弄着桌子上的东西。 “是!”紫姬呆愣后点首退去,不一会手里便拿着一个草扎人步来放在案桌上。 香三柱,蒲团一块,鸡血一碗,稻草扎人一个,接下来就是玄冰月的生辰八字了,她蹙着细细柳眉静下心来,记得在玄家时她曾特意打听过,脑海中一层层回忆,忽,只见她勾唇一笑,提起毛笔在符纸上写下生辰八字。 涵芷苑这边,火欮烟与褐两人步到后,里面竟真空空如也,冷寂空旷的寝室里,火欮烟蓄着三分邪气的俊傲眉宇紧紧蹙起,褐似笑非笑的伫立他身后,几个小婢女因他的突然到访吓得手忙脚乱,只见她们一个个睡意绵绵的垂首站立在他眼前。 “冰小姐呢?”她这么晚回去哪里?火欮烟困惑蹙眉,单手支颚,他心里不是应该紧张吗?为何此刻他心里竟有一丝放松?居然希望她都不要出现了? 浅眉抬眸来回巡视,她明明在冰月儞睡下才下去的,为何此刻房间内没人呢?或许此时可以……冷冷一笑,只见她缓缓上前,盈盈福身道:“王爷,奴婢们都是伺候冰小姐就寝方才退下,因为冰小姐说不喜欢有人守着,所以门外并无人守夜。”这么晚出去,难道是初识男女情滋味,耐不住寂寞而……呵呵!这冰月儞可真够不要脸的! 火欮烟正欲说什么,只听忽传来“吱呀”一声,门自外面开启,玄冰月神色自若的进入寝室,见到一屋子的人不禁神色变了变,人人都回首望向她,难道他们都能见着她,心中一惊,低头看去只见脚上占着做了法的香灰,“玄冰凌……”咬牙狠狠低喃着,再次抬头阴狠散去,只见困惑。 “王爷,你们怎么……”怎么回事?他们是玄冰凌特意召集过来的?抬首望去却不见其人,难道不是? “冰小姐夜半三更出去散步不怕撞鬼吗?”褐鄙夷的望着脚上仍有泥土的玄冰月,夫人为何知晓她不在院子里? “褐公子莫要如此说,月儿只是心中烦闷出去外面走走而已。”冰月儞一脸慌张的说着。 “额!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你,见你不在便把这些丫头叫起来询问,既然没事你便歇着吧!”他对她的去向毫无兴趣,如今就连见着她都有一股莫名的烦躁与不耐! “难得王爷过来,便多坐一会……”玄冰月正欲举步上前,忽,只觉心口一阵剧痛,脸上的皮似乎要脱落一般,只听她尖呼一声,抱着脸往后转去,她的皮正一点点的在脱落。 “你怎么了?”火欮烟疑惑的蹙眉,正欲上前,却被她尖叫着喝止。 “不要,不要过来……”玄冰凌,一定是玄冰凌!她在作法,她不能暴露……苍幻月,快救她! 涵芷苑内,玄冰凌一身白衣在风中漫卷,只听她口中喃喃念着,“八卦灵灵,统领天兵,六十四将报应分明,开弓架箭,发火连天,用吾心法,百万用兵,开弓射箭,护佑护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贞。三界奉符令,八卦乾坤收妖精,阳间念出乾坤咒,阴间化做千万兵,六十四将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语毕,素指朝着草人一勾,草人跟着起身,身子正僵硬的朝另一头转去,缓慢的速度好似正在挣扎,抗拒,冷冷勾起嘴角,另一只素手勾起八粒白米,素指一挥百米重重砸在草人上。 玄冰月这边,只见她“啊”一声,胸口,头部,腹部等位置似被重物打中一般,一道白色灰烟徐徐升起,她能感觉到脸部一股温热,黄色的脓水流满整张脸,此时的她不仅仅只是恐怖,还倒足胃口。 “你到底怎么了?”火欮烟不耐的蹙眉,她这些日子经常在他面前如此,这种把戏真是够了,她能不能有一天消停的日子? “啊……你不要过来,你走!你走!不要看我!”玄冰月感觉到他接近的脸,惨叫一声,侧身,垂首绕过几人一头钻进被子里。 玄冰凌看着趴到的草人,冷魅一笑,正要做下一步动作,忽,一只手拍在她肩上,窜入鼻息的是一股鲜血与腐尸的味道。 “小姐小心!”紫姬惊骇的大喝一声,一条紫色鞭子抽向她身后。 玄冰凌身子灵活滑过来者的腋下,用手去打压在自己肩上的手,却在一碰之下觉得有什麽不对,这是一双女人才有的手,入手却是冰寒刺骨,僵硬枯涩,她抬眸望去……有是她!她是何时跟着她回来的?她竟一点未发觉,该死的! 本就无血色的手在月光下越发的惨白骇人,女人的脸很是清秀,却是七孔流血,肚子被破开,空荡荡的可见五脏六腑,她忍着呕吐的冲动,纵身跃起,玉足踢向死尸,身子同时向后跃去,护住腹部滚落一旁呕吐不止。 “紫姬……快……”玄冰凌回首望了一眼,又开始不断呕酸水,或许是怀孕的原因,此刻她看到这些竟觉得万分恶心,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适应吧!想着只见她又“呕……”一声。 紫姬闻言一个凌空踏步挡住死尸,身子柔软的围绕着她展开攻击,死尸与紫姬斗打不休。 玄冰凌边安抚自己边咒骂苍幻月,这明显是他派来救玄冰月的,要是吓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要活扒了他的皮,该死的! 玄冰月这边她依旧捂在被子里,摸着渐渐止住的流水的脸,她知道没事了,只是现在她依旧不能见人,且,必须要一张完整的皮。 “你真的没事吗?”火欮烟上前耐着性子再问一次。 “我没事,王爷回去吧!”玄冰月有些自得的想原来他还是在乎她的,岂知他的下一句话便让她的自得狠狠消失。 “那好!你歇着吧!褐还不走!”火欮烟宽袖一甩,这种事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是。”褐望着被子里的玄冰月,疑惑的想,一会他要去涵芷苑一趟。 几个不敢出声的丫头看着火欮烟出去后,方才壮着胆子上前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都下去,都下去……”玄冰月狂吼着。 “是!”她平日对她们便不好,如今既然她说没事,自然没人去多问,一个个福身后便退了下去,除了一些平日里狗腿的。 浅眉无声的挥手让几人下去后,轻声阖上门扉,转身正欲想着怎么开口询问,却见玄冰月缓缓自被子里出来。 玄冰月听着室内静下来,缓缓掀开被子,慢慢退了出来,却见一脸惊恐指着她说不出话的浅眉,心中一骇,下一秒却是无比的狠厉。 浅眉看着眼前整张皮都快剥落的脸,黄色的脓水正慢慢干枯着,床上竟是一只只蛆虫在蠕动,她心脏倏地提到嗓子眼,浑身吓得瑟瑟发抖,正欲大叫出声,一股血腥的厉风呼啸而过,玄冰月整张腐烂的脸近的快贴在她脸上,一直干枯的骨爪紧紧掐住她细嫩的颈项。 “唔唔……”浅眉惊恐的瞪大眼,双手不断挥打着。 “怎么?怕吗?你不是很喜欢小姐我,很想为我效劳吗?那好今日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用你这张不够漂亮的皮来为本小姐效劳,浅眉,你觉得可好。”粗噶的嗓音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如水,只见她举着爪子慢慢抚向她已憋得通红的小脸,眸中毒辣闪过,只听“唰”一声,浅眉的脸上划开一道裂痕的口子,再是“唰”一声,整张脸皮都握在玄冰月手上。 掐住她颈项的爪子松开,浅眉滑落在地,只见她如今一张脸全是一片红色,她摸着满脸的血,张口想要尖叫,却发现喉咙里丝毫不能发出丁点声音,她疯了一般四处跑着,无意来到铜镜之前,脸慢慢的转向镜面,一张异常恐怖的脸出现在眼前,鲜血不断滴落,红色骨血,她不敢置信的抓住脸,一口红色血液吐出,只见她两眼一翻,瞬间滑落在地。 “哼!你应该高兴不是吗?这可是你求之不得的效忠机会。”玄冰月手里拿着那张皮面缓缓步到铜镜前,脚伸出踢去,浅眉的尸体在地上滚动,一个翻滚后停在寝室正中央,脸呈四十五度,正好牢牢的对上玄冰月,一双眸子大大睁着,死不瞑目的望着玄冰月正用她的脸修补着自己的脸,不一会,一张动人俏丽的小脸出现在镜中,满意的左右看了看,素手爱恋的抚摸着。 过了良久似才想起一旁的尸体,只见她冷冷一笑,起身步到她身边,伸脚朝她脸上狠狠踩去,“看什么看?你以为你死了就和本小姐同等了,告诉你,你死了也是个奴才,哼!”冷冷的哼了一声,蹲下身扛起她的尸体往外面的枯井步去。 诡异的月光照射在这一室的血腥里,只见她的身后出现的两道轩长的身影,那是未离去的火欮烟与褐。 “……”火欮烟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画面,刚刚室内的一切都看进他眸里,他此时无法言喻心中的震撼,只是为何连这种恐怖的画面都能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爷,快走,咱们对付不了她!”刚刚若不是他一直拉着火欮烟,只怕他早已进去救人,只是夫人说过里面的不是他能对付的,趁她未回来,他们必须离开,褐望了望依旧一脸青白交叉的主子,无奈的强硬拉着他往回步去。 涵芷苑内,充斥着不属于人间的寒意,女尸迅捷地向玄冰凌扑了过去,身上的腐烂味道在上空盘旋着,回荡着,被震开的紫姬立时横空飞起,长鞭挥出紧紧勒住她的颈项,玉足抵在她血肉模糊的脑袋上。 玄冰凌捂着肚子起身,双手正要结印,忽,腹部传来一阵痛楚,她咬唇强忍着,一记天雷破打出,却被她给躲了去。 女尸避开灼人的火焰,双臂强力震开,只听“啪”一声,紫姬手里的长鞭断为数段,漫天飞舞,而紫姬也同时喊叫着向后飞去。 没有了束缚,女尸仰天怪叫一声,速度异常之快的向玄冰凌冲去,玄冰凌见状忍着剧痛困难的闪身避开,手里笑法术不断打出,却一个未中。 “小东西,你再这样闹下去,咱们母女都要上西天了!”玄冰凌边闪边捂着小腹自语,因为空间较大,玄冰凌躲闪起来也有余地,但也因为小腹的疼痛让她行动起来困难许多,孩子还那么小她也没希望她能听懂,却在说完之后,小腹疼痛奇迹的缓和了些,她有些惊讶的瞪大凤眸,天呀!在她肚子里的居然是个小神童。 挥手打出雷诀,岂知女尸狡猾的以一旁的巨石挡住,这让玄冰凌有了一个认知,她不是没知觉的,竟然懂得思考,而也就在这晃神之际,女尸闪身便到了她的眼前,只见她抬手便要向玄冰凌的身体扫去。 此时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更别说做任何反击,她紧紧闭上凤目低头护住小腹,耳畔传来紫姬惊骇的喊叫,就在这电光花火之际,一道天雷破凭空出现,正中女尸额头,只听“嘭……”一声,她的身体化成一块块碎肉。 玄冰凌快速的闪到一旁大树后,以免溅的一身腥臭,带四周慢慢平静下来时她才出来看着一脸呆愣惊讶的火欮烟,她能否期望他已经记起前程往事? 火欮烟僵硬地望着自己修长优美的双手,刚刚那一刹那,在女尸的手就要触及她之际,他只觉整颗心都被吊得高高,脑海中忽的闪现一个画面,未来得及多想,他挥手便将火花打出,就好似他原本就会一般。 玄冰凌期望的眸子望着他僵硬的脸庞,失望随即填满心扉,原来那不过是本能,是烟欲保护她的本能,心口一阵酸楚,嘴角勾起冷讽的笑,她疲累的喘息着,缓缓自大树下步出来,看着眼前的狼藉,她冷声吩咐紫姬道:“紫姬,你留下将这里收拾干净。”语毕又看向两人,“你们跟我来吧!”他们过来,就是说明玄冰月的真面目暴露了,火欮烟是上她这来寻求答案的吗? 宽大的花厅里,晕黄的烛火亮起,火欮烟高坐首位,褐端坐在下方,案桌上摆着烟雾袅袅的茶盏,两人静默着各有所思。 玄冰凌回房洗澡,将一身脏衣服换下,只见刚出浴的她,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被解了开来,随意的垂荡在胸前,身着一身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未施脂粉,脚步轻盈的步到花厅。 火欮烟因她的到来,稍稍抬眸,幽黑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惊艳,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忽,他察觉身体某个部位竟起了反应,他尴尬的低头浅浅低咳,也借此不动声色地饮下眼脸平复这股灼热的骚动。 玄冰凌明眸微动,来回将两人巡视一遍,随即径自坐到褐对面,懒懒一笑,朱唇轻启道:“王爷不到碧落苑怎么到我这来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已经许久没见他了,若无今日之事,他是否准备永久的躲避下去,躲到两人约定之期满,方才来见她。 火欮烟手指轻轻颤抖,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她这是在吃醋吗? 玄冰凌见他不怒反笑更是气急,冷冷一哼,微微翘起的嘴唇,冰冷之感不断流泻而出。 “咳……夫人,王爷,咱们进入正题!”褐无可奈何的出身提醒着。 火欮烟经他一提,刚刚放松的心瞬间紧绷,面容不禁冷硬,眸子也带紧绷,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似乎有许多谜题是他不知道的,那么他是否可以自她身上找到答案呢? 玄冰凌把玩着手上的木扳指,丹绯绛低,缓划茶盏翡漏芙蓉纹重花盖,轻轻饮了口茶方才对向两人道:“其实这冰月儞你们并不陌生,特别是颐王爷……”冷冷掀起嘲讽弧度,嗓音清洌,仿佛珠玉落地,清脆有声。 “……”火欮烟两眼一眯,看来眼前的女人是决定要与他负气到底了。 褐略带怜悯的偷瞄一眼他们家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随即低笑讨好的道:“咱们都认识?那是谁啊?” “哼!颐王的前任未婚夫人……玄……冰……月!”只见她轻轻挑眉,眉眼之间,流转着清雅高贵的韵致。 一阵静默在大厅内流转,许久后才爆出褐的惊呼声,“什么……” 玄冰月?那个失踪已久的玄太尉千金玄冰月!怎么可能,两个人虽然名字有些相同,但样子却一点也不像,只是这性格但是有些相像。 “怎么说?”火欮烟脸色顿时一沉,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如果真如她所说那样,那么这整件事就是一个阴谋,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信,但是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是事实,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有证据,但是我可以确定的说她是一个鬼魂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她话未说完,只见紫姬与银梳冲冲步了进来,在她耳畔悄声说着什么,玄冰凌凤眸因银梳的话而闪烁流光溢彩。 “马上你们就可以知道为什么了!”青,白二人回来的真是时候。 没过多久,只见青白二人一身狼藉的带着疯傻老妇疾奔进花厅。 玄冰凌看着两人的模样,不解的道:“你们俩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好像有什么在追赶着似地。 “有……杀……手!”白断断续续的指着外面,话未说完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玄冰凌秀眉蹙起,还未来得及起身,一股浓重的尸味传来,比刚才女尸身上的还有浓烈,这说明来者不是一两个! 果不其然,在她寻思之时,漫天坠下不少黑衣人,他们皆蒙面,手持利刃,目露寒光嘶叫着便要向花厅里冲来。 “还有完没完……”玄冰凌冷狠的低喃,凤眸一转只听她嗓音清冽的道:“紫姬,银梳,褐,还愣着干什么?” 花厅里的几人闻言恍然明白,齐声回道:“是!”语毕只见他们身影闪过,再定睛一看,三人已经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这……”青目瞪口呆的望着褐不断打出火花,黑衣人不堪一击的步步后退,他的武功在褐之上,如今他被追的苟延残喘,而这小子却威风凛凛的将来人一个个打退,叫他怎能不惊? “这究竟怎么回事?”火欮烟危险的蹙起眉,习惯性的上前搂住她将她藏至身后疑惑的问。 玄冰凌望了望他再望了望腰间的手,不住的一声叹息,他什么都忘记了,这小动作却在潜意识中。 “你们俩也太不经打了!”玄冰凌戏谑的望向一脸惊疑的青。 青闻言转首向她再缓缓的看向外面的褐,顿时茅塞顿开,原来这小子这么厉害全是夫人的功劳,想明白这一点,只听他闷闷道:“是夫人太偏心了!”这小子命真好,竟然学的这么一身本事。 玄冰凌一愣,为他的通透喝彩,不错,这青脑子还是很好用! “能否先回答本王,这是怎么一回事!”火欮烟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笑容有点恼怒,诡异但是异常吸引人。他们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将他忽略,真是讨打! “啊……对了,那疯妇呢?”青经火欮烟一提,立时反应过来,随即抬眸去寻跟他们回来的老妇。 玄冰凌闻言也跟着抬眸望去,只见那老妇人似躲避什么似地钻在桌子底下,浑身瑟瑟发抖。 “她是何人?”两人不是去了那村子,怎么带回一个疯疯傻傻的老妇,他疑惑的向下看去,却始终不能看清她的面孔。 “她就是爷所说的村子的唯一活口,其他人都随着一把大火被烧成了灰烬!”青为火欮烟解惑着。 “什么?你确定是哪个村子?”火欮烟闻言全身一震,虽然那里的人口不多,但也是他临晋子民。 “是的,确定,若爷不信可以问这老妇,简单的问题她还是能回答的。”青这些路上想方设法的从疯妇口中套答案,只是问题触及灭村,她便开始惊恐大叫,看来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三魂七魄中的命魂丢了,所以如今看起来就是痴痴傻傻的。”玄冰凌俯首望着桌下的妇人,魂为阴,魄为阳。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其实人类的七魄,实际上就是藏密所说的位于人体从头顶到胯下会阴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七个能量场。其中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上,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人体的七魄同由命魂所掌。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人类生命就是从此命魂住胎而产生的。命魂住胎之后,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而形成人的七魄。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人的命魂,透过七魄中的天冲灵慧魄主思想,主智慧。透过气力二魄和中枢魄,主行动。通过精英二魄主身体主强健。唯中枢一魄,乃为七魄的中心。人的命魂就依附于七个脉轮之上。人身中命魂与中枢魄的联系最为密切,所以中枢魄也称为命魄,在人体内部,天冲灵慧二天魄之阴,与精英二地魄之阳交,而产生人魄有形之气力。在人身外部,则是因天魂之阳,与地魂之阴交合,成命魂。并同时三魂相合,主人无形的命运。运是由人的天地二魂联合,主人命的好坏和强弱。 第一百一十三章喊魂 命则是人的命魂,支持自身的天地二魂,运发的旺盛与兴衰。运由命所主,命由运所发。运无形而命有形,运与命复合,则构成人类完整的生命体。 运主虚空,命主实相。凡人命运的好坏,在于人的命与运是否生合或者相制约。若是运强过了命,不去生扶自己的命,并反而压制命,则人身七魄的天魄地魄人魄也必不相生。此人必表现为命薄和体弱。若得命强过运。而能使得运不得不去生扶自己的命。则人身七魄之天魄地魄人魄必得相生合。人就会表现得身强命旺,人的根基必深而厚,此等行者,修行才易于成功。 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命魂是人身的主魂。天地二魂的聚合产生命魂而生人,命魂终结时又分出阴阳。并回归天地。天魂主光,地魂则是天魂的光照射在人命魂之上所形成的影子。所以地魂又称为影魂。无光不成影,无影不成相。修行人若能修得命运融合,天光与地相才能与人的色魂相合。如此人体眉心的灵慧之魄,才能得以显现出天魂地魂的形象。如此人的天地二魂常在外而所见的一切相,才能得以在人的大脑和天眼里显示出来。因为天魂和地魂既能依附与肉身而显化万象,也能脱离肉身而自由存在,所以人的天魂和地魂也称为身外化身。 其实每一个人的眉心轮天眼都是打开着的,眉心轮又称为月轮。月本身就是一个开着的目。目又为眼睛。所以月轮眉心原来就是一个开着的眼睛。月无日不明,月若得日目自明。此乃命魂得天魂的光合,若月能同时兼得地魂的影。月明之中自能成相。此即是千光之眼千眼明。 “看来想要让她清醒只有给她招魂了!”玄冰凌左手环腰,右手摩擦着下颚。 招魂!又是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看来他必须去好好的了解眼前的女子。 青不知为何自己心中会有一股认定,认定眼前的女子就是会有办法解决,或许是她以往的表现太过惊人了吧! “青,想办法把她带到我房间来,烟去把逍遥子,赤两人唤来。”语毕她不去看火欮烟的表情,自然的转身便向寝室步去。 火欮烟脸色顿时一黑,第一次有人敢堂而皇之的命令他的手下,如今就是他这个王爷也不放过! 青憋笑,手握拳抵在薄唇处低咳止住快要爆发的笑意,这世界上只怕只有夫人一人敢如此与颐王说话! 火欮烟冷冷的瞪了眼青,醇厚的嗓音低柔如魅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悦的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下人传赤与逍遥子两人,难不成你还等着本王去做!”他没叫他亲自去就是好的了,眉头一挑,举步便跟着玄冰凌的脚步离去,步到大门口时还特意瞄了眼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黑衣蒙面人。 青抽搐着嘴角看着火欮烟的背影,明明是让他去,怎么就变成了他?算了,谁让他是他的主子呢!幸好他没命令他必须亲自去,转首看了眼疯妇,摇摇头往外面步去传唤丫头。 人的灵魂平时附于人体,当人受到意外惊吓后,其灵魂就会离体旁落,难以回归,导致萎靡不振,精神恍惚,甚至卧床不起,这就是“掉魂”。对“掉魂”者救治的唯一办法是招魂,也称为“喊魂”或“叫魂”。 “招魂”的方式,一般有三种,其中一种乃是用用符咒招魂,而为了万无一失,她会采取两种方式,招魂与喊魂,符咒招魂,方位坐北朝南,默诵咒语,自己听清则可。咒曰: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 而喊魂则是由两人手持红灯笼一路喊着丢魂者的名字围绕一圈,若不知晓对方名字便以丢魂者身上贴身之物贴在灯笼上,边走边喊,不用喊出她的名字,灯笼上的信物便是连续,而她眼前的人疯疯傻傻,肯定是没法知晓她的生辰八字与姓名,那便只能用第二个方法。 玄冰凌的寝室里,只见里里外外都点满了蜡烛,蜡烛是指路灯,照亮阴界之路让迷失的魂魄有指引,剩下的一步就是接魂人。 此时,她的寝室里陆陆续续堆满人群,紫姬、银梳、褐三人收拾黑衣人后便跟了过来,逍遥子,赤两人在丫鬟的传唤下无奈的离开被窝跟了过来,青将昏迷的白带回房,便带着疯妇赶到房中。 此时只见房中蜡烛遍布,仔细一看竟是五行八卦图,玄冰凌一身白衫盘腿坐在蒲团上,身边是用道术让她进入昏迷状态的老妇,两人手腕出系着一根红绳,逍遥子与赤刚踏入屋内便预感不是什么好事,只见两人满头黑线,嘴角抽搐,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大半夜将他们挖起来,哎!苦命的日子。 两人手腕之所以系上红线,乃是驱逐不良信息,红线便是存放不良信息的“信物”,在招魂中两人的魂魄可说是紧紧相依,若有一方被一些游魂野鬼潜入,后果轻则小病,重则其中魂魄会被勾走,所以她必须要红线连接两人的魂根,红线只需在结束时取走。红线取走也就是取走不良信息,以免给受术者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 “人都到齐了,下一步你想如何去做。”火欮烟支手抵着削尖下颚,桃花眼沉如深潭,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觉到异常的熟悉。 玄冰凌闻言凤眸淡淡望了他一眼便转向逍遥子两人,“逍遥子,赤,有事需要你们帮忙!”明明是波光潋滟的笑意,却让他们不禁想要不住的打寒颤! 逍遥子嘴角抽搐,眼里明显写着,被我猜中了吧! 赤则是好奇的望着她道:“夫人,她是何人?需要我们做何事?”他不解的望着地上的妇人,这夜半三更的,能有什么事情做? “她是何人一会你们便知道了,那里有两个红灯笼,你们两个一人一个,现在子时,到街上围绕京城三步喊一句‘一灯二灯三灯,爬山过岭点灯光,点的亮亮光,照见踉踉转,左叫左转,右叫右转,若还不转,九牛拖转,铁车车转’,出门之前念诵三遍,出门之后左手握拳,食中二指并拢平伸,右手虚握,食中拇三指指尖轻触,回家后记得在大门口喊:青天大老爷一声;再喊咒语七声。切记!三步一喊,不可遗漏,否则前功尽弃。”玄冰凌小脸透着严肃,一副不可抗拒的模样。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辰,只因此时是阳消阴长,阴阳交接之时,灵气最重。 “啊……”赤闻言惊呼,随即便是与逍遥子一般的抽搐,心中不停的想到,幸好是夜晚,没人看到,否则!他的形象岂不是毁之殆尽? “这……我一把老骨头了,为什么不让褐去?”逍遥子不平的叫嚷,只差未跳脚而已。 “褐刚刚与黑衣人战斗来着,你有吗?别说那么多快去快回,过了时辰可就不好了。”语毕玄冰凌不再理会两人,而是转向褐,手中拿出一张符纸交给他道:“以天南星为沫,以醋调之涂纸上,上面写勾魂咒,一张贴于门上,一张在门口烧化,你懂的!”语毕只见她淡淡挑眉,此次就算是一个考验他们的机会好了。 “是!”褐看出她的神色,恭谨的负手,语毕便大步跨出门外。 “喂喂……赤小子,咱们也快点行动,不要让褐小子抢了咱们的风头。”逍遥子望着大步跨出的褐,着急的用手肘拐了拐一旁的赤,未待她做出反应便提起一边的灯笼拉着他飞奔而出。 “喂!我说,你慢点!”赤无语的直翻白眼,他们再快也快不过褐好不好! 玄冰凌望着两人的背影缓缓摇头,这逍遥子有时候比孩子还好胜,只见她神色慎重的阖起凤目,丹田深深呼吸着,再次睁开凤眸,里面是一片摄人的风华,火欮烟不禁有些心神荡漾。 看着她吩咐完毕,火欮烟,青,紫姬,银梳四人只好乖乖伫立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玄冰凌右手持金纸七张夹普唵符一张,左手雷印将金纸点燃,素指在烛光上的火焰虚画铁光符,口中喃喃念道:“三魂七魄命魂归身,魂定心定人定,收汝人心定神定,邪符邪师速退开,急急如律令。”语毕只见她倏地起身,右脚顿地一下,再将金纸夹有普唵符及七张金纸在蜡烛上焚化。 做完这一切,只见她又拿去放在一旁的七支有叶的柳枝,无叶的柳枝七支用双手捧起来,围绕烛火向左转三圈,边转边念咒,“七魂七魄命魂魂魄归身,邪符邪病邪煞速退。”如此反复念三次,脚尖一点,地上三柱香飞旋而起稳落她手心,只见她步到妇人身边,柳枝沾火而过,火焰来到老妇身上却不是燃起滔天大火,而是扑腾着熄灭。 如此反复三次,她将三炷香用红线绑牢她手心,三炷香便如此稳立不倒,做完这些,她来到摆放着两个酒盏的蒲团前,只见她念着咒语将酒盏随意一挥,只见两个酒盏在滚落后展现一个杯口冲下,一个倒地,她望着眼前的结果,看来是好现象。 寻魂术一定要询问天意,这和卜卦有些类似,询问结果会有三种,一:两个一个杯口冲下,一个倒地则是吉;二:两个杯口冲上则凶;三:两个杯倒地则天意难测。 眼前的结果是最好的一种,表示着事情进展会顺利,如此一来她的部分算是完成了,现在就等赤,逍遥子,褐三人的部分,她重新步回蒲团,拉起红线系于手腕上,刚刚作法时她暂时将红线解除,如今作法完毕自然要系上。 门外,刚刚出去的褐已经依照她的吩咐做完,只见他手拿着火折子与符纸,态度很是认真的将符咒贴于门框上,另一张则是烧化,做完这一切他步回寝室对玄冰凌交代了声便伫立一旁,静默着。 颐王府外,京城大街上,夜阑人静,乌云蔽月,阴冷的风交织着,只听呼呼声,风卷叶落,树上的枯叶随着散发出“沙沙”声,逍遥子与赤两人背对背分开向前步去,每走三步便停下喊一声,漆黑的夜两人手上的灯笼就似两只眼睛,说不出出阴森诡异,两人越走越远,散发着红光的灯笼也越渐越远,直到隐没于黑沉沉的夜。 夜路漫漫,一声声喊魂声飘荡在空中,回应的是凄凄的风声,赤一人绕着空寂的大街走着,每停一下他都忍不住会四处张望,虽然对那种东西不陌生,但并不是说不陌生就是适应,停一次,迈腿再步三步,嘴里喊道:“一灯二灯三灯,爬山过岭点灯光,点的亮亮光,照见踉踉转,左叫左转,右叫右转,若还不转,九牛拖转,铁车车转。” 语毕,本欲跨出一步,忽,一股冷飕飕的阴风刮过,他不禁浑身颤抖了下,习惯性的四处望了望,直觉的摇摇头再次往前步去,若此时他能通灵便会看到身后一个和疯妇样貌一样的女人正被他的红灯笼带引着,一步步的随着他而去。 命魂只是身体中的一个魂魄,并没有善恶喜怒,她只是一个丢失的魂魄,飘飘荡荡的在天地徘徊无所依,直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她。 时间过去一个半时辰,逍遥子先回到颐王府,只见他到府门口时还不忘玄冰凌的交代大喊一声青天大老爷,接着又喊三声咒语方才步进府内。 涵芷苑,寝室。 玄冰凌望着快要燃到底得蜡烛心中有些着急,这指路灯一灭,魂魄便不会再跟着他们回来,这两人是在做什么?都快两个时辰了,正想着只见逍遥子气喘吁吁的步了进来,手上的灯笼随意垂在一旁。 众人见状皆将目光纷纷投向他,再下意识的望向他空荡的身后。 玄冰凌举起未被红线绑住的素手,青葱玉指凑到嘴边咬破,以血在额头画咒,只见她凤眸一亮,再次向逍遥子身后望去,依旧是空空如也,魂魄不是跟着他,那就是跟着赤了。 “总算回来了,可累死老爷子我了?怎么样小玄子,有没有跟着来?”逍遥子弯着腰步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有力无气的问道。 玄冰凌闻言清冷摇首,并未跟着他,她凤眸不禁再次着急的望向门外,赤为何还不回来。 “小姐,我去找他吧!”紫姬跟着玄冰凌日子久了,她的意思还是能明白几分,只见她担忧的望向烛火,这可是关乎着小姐的终身幸福,若妇人醒来想不到便能证明那女人的身份。 玄冰凌望了紫姬半晌,凤眸眸光流转,随即轻轻点首,淡淡的却包含所有的道:“快去快回,时间不多了。”说着只见她焦急的望向快燃尽的蜡烛。 “明白!”紫姬亦是郑重的点首,身子轻盈的向外步去,还未完全迈出门口只听她高呼道:“回来了,赤回来了!”说着便向屋内跑去。 玄冰凌闻言转首看向正步来的赤,越过他轩长的身子向后望去,一抹飘飘荡荡的魂魄正跟在后面,只见她双目呆滞,身子轻飘飘的左摇右晃,这是阴气不多的缘故,若招魂再晚些,这妇人便再也不能回复正常了。 “有没有?”火欮烟看着她忽而蹙眉,忽而喜悦的小脸,不禁也跟在紧张的问道。 “有!”玄冰凌肯定的点头,同时单手拿起妇人手中快燃尽的三炷香,只见她手持香在空中画着什么,香灰不断抖落在妇人身上,却未有半点烧伤,待她画完,妇人衣服上出现一个阴阳鱼图案,图案忽的发出紫色光芒,跟在赤身后的魂魄似受到强烈吸引般朝着老妇身上飞去。 玄冰凌见魂魄融合于身却又很快便要起来时,素手立时将手中三炷香放在一旁,玉指快速的解开两人互绑的红线,待另一只手自由后,双手飞快的以红线打结,口中念着咒语,待红线绑定后,魂魄便被紧紧的压制在她体内。 如今魂魄已经回来,此刻要做的便是唤醒她,只见她血迹未干的手指在她额头上拍打着,不一会,昏迷的妇人缓缓睁开迷茫的双眸,“这是哪里?” 火欮烟见状心下惊喜不已,身子一动来到妇人面前,“她醒了?恢复正常了?”语气不确定的望向玄冰凌,心中对此事有些惊异,她究竟为何会这些东西。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这些东西?”玄冰凌望着他惊异的脸庞,就和当时他如此问她时一模一样,所以她不用猜想便已经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你……”火欮烟惊讶的望着他,真是可怕却又让人不得不去注意她的女子,竟连他心中所想都能分毫不差的吐露出。 “我没有读心术,只是以前你也用这样的表情问过我,不要问我为什么,若有一日你想起了,便会知晓!”玄冰凌有些疲累的擦拭着汗水,这活看着不累却极其耗费精气神。 火欮烟望着她无奈的凤眸心中一股酸涩,他也不想忘记她…… “喂!这位夫人,你还认识我不?”青见老妇醒来立时窜了过来,双手在她眼前晃悠,嘴里喃喃问着。 妇人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人,这是哪里?当她的目光对向火欮烟时,一幕熟悉的景象跃入心底,只见她“啊……”的惊骇的叫着,伸手猛力向后推去,她那虚弱的体力哪能推动他分毫,反而将自己震退后几步。 “你不要怕,吓人的东西已经不在了。”玄冰凌见状立时以手心拍向她的脑袋,一股镇压力随着她的动作窜进夫人心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随即在她心里扎了根,只见她惊骇的神情有了改变,只是望向火欮烟的眼神依旧是忌惮的。 “你为何如此怕他?”玄冰凌指着火欮烟望着妇人问道。 “他……他和一个早已死了三天的鬼在一起。”妇人闻言立时窜入玄冰凌身后,防备的望向火欮烟,脑海中一幕幕回笼,只见她双手不断的颤抖着,嘴里喃喃道:“村子……村子……死了好多人,好多血,都是那个鬼的爹娘带来的鬼,他们狰狞的撕裂着村民,相公……相公他……为了保护我,死了……”语未完,泪先流,只见她悲戚的嘤嘤哭着,泪似流不尽般滑落。 玄冰凌怜悯的望着眼前的人,幽幽的道:“我给你报仇好不好?你告诉我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冰月儞’,给我说说她的情况好不好?” 妇人闻言讶异的抬眸望向她,防备的道:“你们是否与那个女鬼一伙的?没害死我,现在又想来作弄我?”妇人,瑟缩着身子往后退去。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害死你,因为,我的丈夫也被那女鬼害了,如今连我们的记忆都无法找回,我恨她入骨,又怎么会帮着她来害你。”幽幽的语气带着惊天的恨意,喃喃的话语有着难诉的苦楚,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爹居然连他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叫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悲? “小姐!”银梳蹙眉环住她的肩,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眼前的女子当成生命中重要的家人,只是妖的寿命要比人来的长,所以在她有生之年,她和紫姬会好好守护着她! 火欮烟黑眸倏地暗下,她的控诉让他心似针扎般的疼痛着。 妇人半信半疑的望着玄冰凌,忽的想起面前的男子与那女鬼同肩并排着走来时的情景,立时道:“这位公子,我不知道那女鬼怎么勾引你的,但是我告诉你她不是人啊!她早死了三天了,全家是被人杀死的,咱们村长看着可怜给下葬了,你当时没看到,他家闺女身上被砍得面目全非,真是作孽啊!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 “你是说他们全家早死了?是什么时候死的?”虽然很难让人相信,但想起方才所见的那一幕,他竟毫无半点怀疑,如此说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阴谋,救了他,对他好,再用人情二字吃定他……越想,心中怒火便越是烧的旺,该死的,她竟敢算计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再次心动 “那日,就是那日咱们差点道破她的真身,全村才遭受如此大的灾节,呜呜呜……”妇人边哭边道。 “那日?是指……”火欮烟屏息以待,想起那日在集市人们见到她后的情景,如今回想起来甚是可疑! “那日,在集市那日,自你们离开后,村里就被大屠杀,那日若非我相公脚受伤不能下田做农活,如今死的就是我!就是我!”妇人越说越激动,只差未起身抓住火欮烟。 火欮烟面容冷硬,眼神炯厉,嘴边徐徐绽出一抹挑勾人心的危险笑痕,“那她究竟是什么东西?”低柔得近乎危险的嗓音自他冷冷勾起的唇瓣间吐,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呵呵……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一日想不起往事,咱们就不能动她分毫,她在你身上下了合欢蛊,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便会跟着陪葬!”这就是苍幻月高明的地方,让她知晓一切后也拿他无可奈何,这也就是为何在竹屋外他不杀她,他要她痛苦,呵呵…… 此言一出,惊了满座! “小玄子,你是说小烟子如今和那冰月儞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逍遥子闻言瞪着双眼向玄冰凌道。 淡淡的地点头,却也包含了她所有的无奈! “所以小姐才一直处于挨打局面?”紫姬愤愤不平的喊叫一声,接着便是毫不畏惧的瞪了火欮烟一眼,都是这个该死的男人。 玄冰凌再次默不作声的点首,从一开始苍幻月便欲置她于这种局面,这不怪谁! 火欮烟听着这一个个质问,心猛然作痛,她都是为了他…… 就在大家都默默无言,气氛越来越凝重时,玄冰凌再次淡淡的道:“还有她怀孕了,但是怀的却不是一般的孩子,是怨气颇重的鬼婴,前面已经经历了四生四世不能投胎转世,若再经历这一生一世,那出来的便是魔!”到时半个天下都是苍幻月的,这句话她未说出口,在那悬崖边知道的,她也不会透露半句给他,如今的他很好,何必再给他徒添烦恼! 此话一出,抽气声再次此起彼伏! “难道,那日她真被?”赤小心翼翼的问着。 玄冰凌不耐的翻白眼,轻瞪了他一眼道:“你傻的吗?那是从刚刚那女尸肚子里挖出来,再活生生塞进去的!”语毕只见她意有所指的瞟了眼褐与火欮烟,意思就是刚刚你们俩不都看到了吗? 褐闻言忍着想吐的冲动,想起那五脏六腑的女尸他就……翻江倒海! 火欮烟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的,想到在窗外看到的一幕,他的心便五味杂陈! “那如今咱们究竟该怎么办?”银梳看着眼前一个个都是紧绷脸孔的人,心中也有些紧张。 玄冰凌未语,只是淡淡的望向火欮烟,他能想起来么?若不能,她是不会做任何让他受害的事情,哪怕是被苍幻月算计中,也无所谓了。 火欮烟感受她的目光,也跟着抬首望向她,心中沉沉一叹,她如今有了身孕,他怎么能让她冒险,“先保持现状吧!”所以剩下的就让他来与那冰月儞周旋好了。 “不行,如今已经知晓那冰月儞如此危险,怎么还能让王爷的接近她!”褐头一个反对,说完便转首望向玄冰凌。 “你主子说的对,保持现状,如今先莫要打草惊蛇!”究竟该如何让他想起这一切?失忆在科学上来说是由于脑部受创和打击产生的意识、记忆、身份、或对环境的正常整合功能遭到破坏,因而对生活造成困扰,而这些症状却又无法以生理的因素来说明。失忆可以分为不同的类型和不同的程度,一般失忆是可以治疗的。 而他却是因为蛊,想必其中也添加了暗示,否则不会单单是忘了她一人,在科学上称为选择性失忆,也就是个人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记得一些,遗忘某些,虽然致病机转未有定论,心理因素普遍被认为是诱发此病的导火线。在治疗方面通常是以心理治疗为主,包括找出并适度的倾听、催眠治疗或以药物辅助式的会谈、鼓励病人去克服症状。 这些是奶奶老年记忆开始减退,她陪同她去医院检查时,听隔别医生对患者所说的,她不能强行让他想起一切,却也可以诱导他,这一点倒是与医生所说的方法略同,药物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些苗族的配方。 只是不知管用与否,玄冰凌眸沉如水,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势,除了火欮烟之外的人皆大气不敢出一下,屏息静气的望着她。 “从明日起,烟便上我这来,我们去找回忆。”玄冰凌若有所思的说着,但愿有用吧! “找回忆?怎么找?”紫姬闻言不解蹙眉。 “去重新体验一遍从前发生的故事!”玄冰凌目光灼人的望着火欮烟。 火欮烟也回眸望她,片刻后淡淡点头,他也想知道过去那些被他遗忘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是,咱们动作这么大,让那厮发现个什么怎么办?”银梳闻言不妥的摇首。 “哼!放心吧!不会怎么样的。”只怕她早已发现了,只是肚子里的鬼婴还未成形,她不会推翻如今的局面,而她也是利用了她这一点。 “好了,既然如此,大家就散去吧!这妇人先让她与某个些人挤着住一段时日,等事情了解便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火欮烟见事情已经有了初步定型,便开口淡淡的道。 “如此,咱们就退下了。”褐带头起身,接着便有人跟着告退,当所有人都退下时,唯独火欮烟还留着玄冰凌房中。 只见他身形优雅的前去门前见门扉轻轻阖上,接着便转身准备宽衣。 玄冰凌看着一脸神态自若的他,微微一愣,“你做什么?”这是她有生以来问过最傻的问题,但是他不是还未想起一切,咱们可以……想到此心中一片慌乱。 “你不是说咱们是夫妻,那么睡在一起又有什么问题?”火欮烟似在自言自语,又似真心的在向她询问,黑眸深处不知闪烁着什么显得异常的灿亮却又隐晦不明让人看不清。 “不,你不可以!”至少你未想起一切前!玄冰凌悄悄在心中补上一句,身子缓缓向后退去。 “为什么不可以?嗯?”火欮烟轻轻一笑,上前将她抱在臂弯中,一步步向大床步去,她刚洗了澡的身子芬芳无比,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因为,因为……因为,你现在对我还是毫无记忆,所以你不能碰我!”玄冰凌脸色红了红,要她和没记忆的他……她做不到,那相当于和一个陌生人做那种事。 火欮烟身子一僵,闭上眼慢慢平复胸口那异常躁动的心跳半晌后他又回复成原来那邪肆的模样,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隐隐进射出精炯光芒直瞅住她,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谁说要碰你了?”语毕,便迈动脚步道床边,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上床,轩长的臂轻轻一挥,帘帐缓缓放下,在帘帐未完全放下之际,只见他修长优美的指尖轻轻一弹,一股劲风向烛火袭去,烛火“扑”一声便灭了。 皎皎明月照映在寝室内,粉色帐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温馨。 火欮烟和衣搂着玄冰凌闭目而卧,他只是想感受下失去的记忆里,他搂着她入睡的感觉,轻轻的舒口气,这种感觉真的很温馨,他呆在她身边总是能感到平静舒心,这就是家的感觉吧?如果他不能想起这一切,那他也不怕,这一生,他的母妃早逝,他自小便要保护自己,同时也要防备皇后暗中下手,这一生活的可真累呢!或许他之所以会迷上她,便是迷上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吧!直到最后的越陷越深。 “你在想什么?”玄冰凌身躯有些紧绷,身边的人明明是心中哪个日思夜想的男人,为何现在她却觉得不自在,唉!他始终未想起她,那她在他记忆里便是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她才会不自在吧! “在想,咱们到底是如何相识的。”火欮烟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将她的身躯更贴近他,鼻翼中传来醉人的香味,他难得放松的说着。 “相遇的那天……”玄冰凌愣愣的重复着他的话,最后竟“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记得那时候是在太尉府,她初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随时都在装疯卖傻的掩护自己,而他也是在那一天瞧出了破绽吧?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不可小窥的人物,慎密的心思,邪肆的笑意中却是早已将这一切都望进眼底,那一晚,她慌忙的逃离,却未想到后面将会与他有着如此深的牵扯。 “你在笑什么?”火欮烟搂紧她,桃花眼不解的眯起,望着她狐狸般的笑颜有着深深的好奇。 “我在笑啊!在笑咱们以前过往竟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玄冰凌此刻早已忘记一切,放松自己靠近他怀里,笑颜舒适的诉说着种种。 火欮烟单手支着脸颊,意犹未尽的听着她娓娓道来,平日寂静的寝室,此刻充满着笑语。 第一百一十五章拜访太尉府 一弯新月划过浓密的树梢,给窗框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一串私语流泻而出,伴随着风刮树影摇动声,私语渐渐隐没。 一幢独立的精致小楼寝室里,光透过雕花木窗倾洒而下,斑斑驳驳,皎洁如水。微掩的青石台微微清冷,宣泄着一种能将人淹没的孤寂。 寝室内,广寒木七屏围榻椅上苍幻月和衣而卧,此时的他已经卸去面具,只见他目光淡漠清冷的望向窗外,今日的他除了清冷幽寂似乎还多了些外人难以看清的情绪。 风吹动嵌贝流光阁帘,微敞的门扉忽的出现一抹深黑色前摆,上面用绣着华丽的图案。 他深陷黑暗的眸子因进来的人动了动,瞬间变得如地狱幽潭,冰冷邪肆。 门扉被轻轻推开些许,一名着黑色红边锦袍的中年男子步入,只见他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下颌方正,剑眉斜飞,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隐隐射着刀锋。 “你来做什么?”苍幻月未望他一眼,淡淡的询问道。 “那妇人已经被玄冰凌找到了,你为何不阻止,为何在之前不先毁了她的魂魄?”来人深深的叹息着,似在询问又似在自语。 “那是我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好!”苍幻月薄唇轻启,淡淡道。 “何为你的事?咱们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娘和你弟弟,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仇恨?就为了一名女子,若真如此我不介意替你除掉她!”来人嗓音越渐激昂,面色也有些薄怒。 苍幻月闻言,忽的勾勒起嘴角嘲弄般的笑了,只见他把玩着散披肩上的长发,幽幽的道:“你动不了她,凭你的本事,你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哼!那是你们这些修道人的说法,她再厉害也是个人,我就不信她没弱点。”来人语气有些气急败坏,因为他知晓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两人几次交手他也知晓,只是看着这孩子下手越来越软,他便着急万分。 “弱点?什么弱点?使毒?施蛊?呵呵……好了,别天真了,就算他们知道了玄冰月的身份又何如?就算他们对付了鬼婴又何如?我看你还是做好你自己的事,催动那边快些行动,记住!玄冰凌她再厉害也是只是个人,真正难对付的是火欮烟,你自己好好去掂量该怎么避开他的耳目将人调动进军,再过不久便是临晋的祭祖节,到时皇帝定会前往皇陵,咱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苍幻月目光闪烁不定的说着,那天也正好是他的母妃被害之日,他之所以选在那日便是想借此祭奠母妃在天之上的亡灵。 “这个你放心,那边已经在做准备,此次一定会万无一失。”来人信心十足的说着。 “好了,没事别往我这跑,小心被人跟踪了。”等玄冰凌对付完玄冰月,他这边她想要破坏已然来不及了。 “好吧!你自己小心着点,该狠的时候不要太心软了。”来人意味深长的说着,语毕便转身向门外步去。 良久后,一阵风刮过,烛火扑朔,将他阴柔的脸庞照映的越发孤寂。 一夜很快便过去,黎明悄悄来临。 玄冰凌与火欮烟虽说入睡的很晚,但却异常的同时醒来,只见两人相视而笑,同时起身拥被而坐,玄冰凌首先步下床沿,穿上鞋子步到洗漱架前将水盆抬起便要往外步去。 “你要做什么?”火欮烟疑惑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伺候你梳洗啊!”玄冰凌回眸浅笑,语毕便径自离去,独留火欮烟一人呆愣的望着她清新的笑颜,心中暖暖的。 很快玄冰凌便步了回来,将水盆放回架子,素手利落的倾湿帕子,双手将谁扭干,转身步到他面前将帕子递给他,红唇轻启道:“夫君请。” 火欮烟柔情似水的黑眸闪过一抹邪魅的光芒薄唇轻扬,“有劳娘子!”边说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擦拭着脸庞,再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喊一口香茶漱了漱口。 待两人梳洗完毕,火欮烟旅长健硕的体魄懒懒地舒展着,俊脸似笑非笑,一双深邃黑瞳目光如炬地直瞅着为他忙碌的女子,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道:“小玄子,过来!”不知为何这个称呼是如此顺口的喊出,他呆愣过后便是释然,想必以往他便是如此唤她的吧! 玄冰凌心中倏地跳动,难以控制心中惊喜,激动,颤抖的望向他,眸中带着无尽的希望。 火欮烟对上她期盼的凤眸,虽然不忍心令她失望,但他还是轻轻开口道:“听逍遥子如此唤你,刚刚便自然的脱口而出。” 玄冰凌闻言虽难掩心中的失落,但见到他的小心翼翼便随即扬起笑容道:“没关系,起初只是你一人如此唤我,后来他们便跟着也如此叫唤。”轻松的笑容,清浅的话语很快便缓解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她淡淡的勾勒起唇角,转身朝他步去,“怎么了?” 火欮烟邪肆的笑着,修长的臂一伸拉过她纤细的身子,一股属于他的男性气味窜进鼻翼,她由起初的僵硬到放松的释然,让自己静静呆在他的怀里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谢谢你!”火欮烟优雅而慵懒的低醇嗓音自她头顶传来。 玄冰凌不禁纳闷的微仰起小脸,“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未放弃咱们的情。”火欮烟修长优美的指尖蛊惑似的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接着,脸庞稍稍下仰,薄唇清浅的印在她柔软娇嫩的唇瓣上。 玄冰凌阖上凤眸接应着他淡淡的一吻,望着他缓缓离开的脸庞,红唇扯开绝美弧度,“我们是夫妻,同甘苦共患难,若那么轻易就放弃便不是夫妻了。” “那些日子一定让你伤透了心。”火欮烟心头隐隐抽疼,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惜心疼之情霎时漫满整个胸臆。 “只要你回来了就好,其他的一切还能糟糕到让这个世界没有你吗?”她当时便是如此想的,再糟糕的事情,只要有希望便有回转的一天,她不怕伤心,怕只怕心死无从伤起。 “让我来给你挽发吧!”火欮烟五指穿梭在她浓密的黑发里,语毕便拥着她往梳妆台步去。 任由着他将她安坐在铜镜面前,望着镜中影影绰绰的他们,唇瓣绽放如花般的笑容。 火欮烟拿起枣木梳子慢慢的滑过她柔顺的发,动作轻柔却也有些生疏。 玄冰凌望着他比她还笨的动作,直觉的想笑,“你送我一把梳子好不好,听说梳子有相思定情之意,还代表着白头偕老。”一双凤眸认真的望着他,她大概是这古代第一个开口向人要礼物的。 “好呀!一会便带你出去走走。”火欮烟手有些笨拙挽着发髻,弄了好半天才弄好,接着便认真的打开她的首饰盒挑选着簪子,挑来挑去,挑中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 两人自镜中相视而笑,忽,只听门外传来叩动声,接着便传来紫姬的声音。 “小姐,你起了没有?” “嗯!”玄冰凌淡笑着轻应,火欮烟宛若未闻般替她画着眉,态度认真,好看的薄唇轻轻抿着。 紫姬推门而入,见到的便是如此一番情景,她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是轻轻扬起唇瓣,小姐终于苦尽甘来了吗?淡笑着正要退下,只听玄冰凌清浅的嗓音传来。 “你要去哪?一会咱们出去买东西,你与银梳便一起前行吧!”玄冰凌好笑的看着紫姬似撞破什么好事的表情,这时日过的真快,依约记得他们相识前还是敌友未明,转眼两年快要过去,她与银梳竟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之人。 “快帮夫人挑选件衣衫,咱们就要出发了。”火欮烟接着玄冰凌的话道,虽这丫头三番两次的顶撞与他,但他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主,心中也就未与她计较。 “是!”紫姬连忙应声,举步到衣柜前拿出一件白色华衣,待火欮烟为她画好眉便伺候着步进屏风听她更换。 屏风后。 “小姐,昨晚你们……”紫姬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嘴角勾勒起戏谑的浅笑。 “死丫头,思想真不纯洁。”玄冰凌竖起修长的指尖轻点她的眉心,嗓音佯装恼怒,凤眸中却是流光溢彩。 “小姐,紫姬什么都没想,紫姬只是想说,昨晚小姐是不是和王爷聊得很晚而已,怎么小姐以为紫姬在想什么吗?”紫姬佯装不解的仰头望着她,美眸中却也是戏谑一片。 “……”玄冰凌被她如此一说倒真有些汗颜了,再说下去,这丫头大概要说思想不纯洁的是她了,凤眸一横,清浅的别了她一眼,双颊却是悄悄的浮起红云。 “小姐害羞了!”紫姬边在她腰间打了个结边取笑着。 “哼!小丫头皮紧了,连我也敢说笑。”玄冰凌伸出两指捏了捏她的俏鼻。 两人说说笑笑了好一阵方才步了出去。 火欮烟此时已回房换了身衣衫回来,三人唤上银梳便要相携着出门,却在大厅处被逍遥子几人拦截。 “王爷!咱们奉夫人的命保护王爷周全,所以咱们一定要跟随左右。”只见褐举步上前来到四人面前煞有其事的说着。 “那他们呢?”玄冰凌凤眸扫视过青,白,银三人,只见银一脸落寞的站在远处,当两人目光交错的刹那,他仅仅是失落的将眼眸移开。 “夫人,王爷,咱们本就是爷的侍卫,当然也得跟随。”青闻言笑着上前向两人说着。 “……”玄冰凌一阵无言,反正几人的意思就是赖定了他们。 “那还不去备轿!”火欮烟缓缓上前一步,双手揽过玄冰凌的腰肢似在宣告他的所有权。 “是!”青白二人正欲准备着下去。 “不必了,今日天气如此凉爽,咱们步行吧!”这古代的轿子不比现代的汽车,耗费人力不说,还颠得很,虽说府中的轿子很软但还是难免不舒服,所以她宁愿步行。 “夫人说步行便是步行。”火欮烟邪魅的黑眸闪过一抹柔情似水,几人正欲动身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娇弱的嗓音。 “王爷带上月儿好吗?” 众人下意识的闻声回首,只见玄冰月一身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粉色梅花蝉翼纱。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墨玉般的青丝,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发间,让如墨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娇媚的笑。 她身后跟着两名未见过的婢女,只见其一左一右的侍奉左右。 众人高昂的兴致在见到她后都变得有些不耐,而她却宛若看不见般继续娇笑着。 “冰小姐,听说你身体不好,不好好休息到处乱跑做什么?咱们王爷要陪王妃出门散步,你不觉得你一个外人跟着很不识趣吗?”紫姬不耐的上前低喝,这个女人怎的如此不要脸?她看不到别人很讨厌她吗? 玄冰月闻言佯装委屈的低头,似自语又偏偏让人能听的一清二楚的道:“王妃?不过是个不被承认的王妃罢了!” “你……”此言一出众人皆怒不可歇。 “明日本王便带小玄子上宫里讨个名正言顺的名份。”火欮烟嗓音低沉,握在玄冰凌腰间的手指僵硬,当他想起昨晚那一幕,他便恶心的想吐,不想再隐瞒着什么,他就是不想与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半分纠缠。 “恭喜王妃!恭喜王爷!”银梳闻言第一个娇笑着福身,嗓音颇为偏大,让附近明明在偷听却装作忙碌的奴才刚好能听清楚。 青,白,赤几人互相对望,笑着对两人单膝跪下拱手道:“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几人如此一做,其他本在犹豫的下人立时也跟着上前跪下喊道,心中想的皆是看来两人的胜负已分。 “大家起来吧!”玄冰凌望着脸色微变的玄冰月,举步到她面前附在她耳畔低声道:“你无需如此愤慨,我也警告你,如果不想破坏你主子的事便好好安分的呆着,让你肚子里的东西生下来,若你敢做出什么威胁到烟生命的事,大不了,咱们一……拍……两……散!”低沉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抖的嗓音,浑身皆是冷厉的寒气,事情已经戳破她必须先威胁她,否则若她做出什么事的时候就晚了。 玄冰月竟因她阴沉的话语浑身一颤,她一早听闻火欮烟昨日去了她房里,一夜未出来,本就很是气结,没想到如今他更是当着她道要娶她为妃,他是否知晓了什么?为何变得如此不顾一切? “王爷,难道你……”玄冰月正欲施苦肉计。 “得了,她本就是我妻,本王娶她有何不妥,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厌烦的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她要说什么,不用听便能猜足十分,若非如今不是撕破脸皮之时,他绝不会如此隐忍。 “咱们走!”紫姬幸灾乐祸的看着玄冰月,当初她便是如此看玄冰凌的。 一行人渐渐离去,唯留玄冰月一人在原地变着脸色,他,竟如此对她! 丝丝缕缕的金黄暖阳自碧澄的蓝天流洒而下,京城大街上永远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幢幢精致堂皇、门庭若市的大房子跃入眼前,几人在众人的瞩目下前行。 “你那么刺激她,你就不怕她做出什么危害到你的事?”玄冰凌想起玄冰月歹毒的眼神心中有些余悸,她已经不能再承受再一次失去他的恐惧,那会让她崩溃的。 “不想去忍,那只会助涨她的气焰。”火欮烟压住心中的烦躁,他不愿去碰除了她以外的女子。 “那你便快些想起来,咱们便不用再受制于她。”玄冰凌轻轻叹息,这样的日子除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其余的都好累。 “那咱们要如何去找回忆?”他记得她昨日便是如此说的。 “……”玄冰凌愣了愣,螓首一抬竟对上太尉府三个字,粉唇缓缓勾起,“咱们去拜见太尉大人!” 此话一出身后皆传来意外的惊呼声,谁都知道她一向恨透太尉府,今日竟主动前去拜会? “不管是好的坏的,如果要去记起,不免要触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玄冰凌回首望着几人淡淡的道。 此言一出,几人方才明了,随即点头。 褐几人带头上前敲响太尉府大门,不一会只听“吱呀”一声,厚重的门扉开启,一个奴仆伸出头来,上下打量着几人,良久方道:“来者何人?” “去禀告你们家太尉大人,就说颐王到访。”褐双手负在身后,双眸冷傲的睨着奴仆道。 奴仆一听颐王二字,心中一惊,立时点首称是,“嘭……”一声阖上门扉后便往里院跑去。 没过一会,只见门扉再次开启,玄君劼一身蓝色锦袍步了出来,态度恭敬的对着火欮烟行礼,双目不动声色的望向玄冰凌,心想几人的来意。 “你不必多礼了,本王今日来只是因小玄子想念原来住的地方,便前来看看。”火欮烟挥手免去他的礼,据调查得知身边的人曾是玄太尉的痴傻千金,如今随着娘亲被休离,已不再和其有任何关系。 “是,太尉府难得颐王驾到蓬荜生辉,几位里面请。”玄君劼的虽还有些臃肿却不如以往那么风光,听说战役打完后,皇上便收回兵权,太尉一职虽未最高的军职武官,负责管理全国军事事务,但平日里却无军权,战时也要听出皇帝的命令,而且要有御赐的符节才能调动军队,军权实际上也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这就难怪他以往到处找裙带关系的行径。 玄冰凌与火欮烟步进太尉府,熟悉的场景跃入眼前,却也透着一股淡淡的萧瑟,且,佣人明显的减少许多,她不懂以玄君劼的为人,怎么可能让太尉府落败?他不是很喜欢争斗的吗? 几人在玄君劼的代领下来到前厅,火欮烟回首道:“太尉大人就不必客气了,本王与夫人四处走走便是。” “哎!好的。”玄君劼闻言微愣,随即便点首应道,“那下官就不陪各位了,请自便!”说着便做出请的手势,然后转身退了下去。 这让玄冰凌又是一愣,他不是应该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的吗? “怎么了?”火欮烟关怀的望着怀里失神的人儿。 “没事!咱们走。”玄冰凌缓缓收回心神,不管因为什么,那与她又有何关系。 几人缓缓向东苑步去,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小路让她渐渐回忆起张素素在世的日子,在这个世界她唯一的亲人,不愿将悲伤流露唯有淡淡收敛,嘴角始终挂着清浅的笑意。 他们边说边走着,一些路过的下人都望着玄冰凌小声议论着,却无人敢上前。 很快东苑到了,并非想象中的灰尘漫天,而是被打扫的干净一尘不染,她讶异的向前步去,只见一道身影在寝室中穿梭而过,心中一惊,径自迈步上前,推开微掩的门扉,入眼的竟是芹管家! 芹管家一身藏青色衣裙,见到有人推开门下意识的回首望去,丝丝缕缕的阳光照耀着眼前之人,她不禁用手遮住额头双眸微微眯起才能看清来人,不看还好一看竟是玄冰凌,顿时吓得手中扫帚一扔,“噗通”一声跪地磕头直道:“二小姐!” “芹管家?你怎么会在这?”玄冰凌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人,刚刚她竟以为是娘亲,想了想自己都觉得可笑,便也真笑着摇了摇头。 “二小姐你们离开后,老奴便常常过来扫扫灰尘,老奴在二夫人尚在时,承了她的情,如今她人不在了,老奴也不能替她做些什么,只好隔三差五的前来打扫打扫,让她曾住过的院子保持干净。”芹管家望着空荡的屋子沧桑的道。 “……”玄冰凌心中一酸,她所说的承情乃是上次她对她用蛊,她求娘亲救她之事吧?没想到她当时只是想要给她一些教训,却换来真心的感激,她勾勒起笑痕道:“谢谢你,芹管家!”不论往日如何,她能悔悟也是好事一桩。 “老奴承担不起,二小姐万万不可如此!”芹管家望着眼前越发华贵的女子,再也不见了以往的身影,现在的她只怕是当时的四美人齐齐站在她身边都会被攀比下去。 “小玄子,出了何事?”赶上来的火欮烟环抱玄冰凌紧张的问着。 “没事!”玄冰凌淡笑摇首,身后陆续跟来几人,皆紧张又好气的望着她。 芹管家见到玄冰凌身畔的男子,刚起身便又再次跪下喊道:“奴婢给颐王请安!” “嗯!起了吧!”火欮烟望着眼前的人,再看看她身畔的扫帚,顿时心里有几分明白,对她的态度也稍稍温和些。 “谢王爷!”芹管家战战兢兢的磕头起身。 “芹管家,你便下去吧!今日我等前来只是来怀念一下娘以前住过的地方。”心有些乏酸,娘她离开她已经有多久了。 “哎!是。”芹管家闻言如蒙大赦般慌忙退了下去,她刚走一会便又有奴仆端着茶水点心前来,说是他们老爷交代的。 玄冰凌冷冷一笑,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她不待见他。 几名奴仆退去,几人正欲入座,一道焦急的脚步声急急传来,不一会只见一抹紫色倩影出现在门口。 玄冰凌抬眸望去心中同样有着激动,凤眸含笑的望着眼前之人,一袭浅紫色碧荷高腰儒裙,淡淡的紫色,裙上绣着一朵白色的蔷薇,裙脚上绣着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仿佛欲飞向那蔷薇,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丝带,雪一般的白色,与浅紫色的碧荷高腰儒裙裙映衬得完美无瑕。轻风吹过,随风飘扬。袖口中放有一小小的薰衣草香袋,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清香。绾着百合髻,插上一支样式简单的簪子,只留一缕青丝落在胸前,垂到腰间。发间的白色流苏,发出泠泠的声响。虽是淡妆,亦是掩盖不住由内之外的气质。秀眉如柳条,琥珀色的双眸忽闪忽闪,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宛若蝴蝶的翅膀般,轻盈,美丽。樱桃小嘴不点即红。 这不是玄冰羽,又是何人? “二姐!”玄冰羽激动的望着眼前的女子,瘦了,却也更加的漂亮了,她的事她常听人提起,听说当初疼宠她的颐王如今带了另一个女子回来,她该是怎样的难受,想要去见她,却又一直未能腾开身。 “羽儿!”玄冰凌心中也是激动的,有多久没能见这可人儿了?记得在太尉府孤军奋战时,是她一直悄悄的接近她,关怀她,这个心思玲珑善良的女子一直把她当做姐姐看待。 一百一十六章记忆的代价,流产 “三小姐!”赤等人见状皆对她行礼,这若是平日想让颐王五色使行礼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客气,完全出自玄冰凌的原因。 “颐王,各位,小女子有礼了!”玄冰羽毕竟是正规调教出来的淑女,只见她随即收敛神色对着在座的人轻轻一福身。 火欮烟未语仅是点头浅笑,这已是他最大的善意。 “好了,羽儿就别和他们客气了,快来坐!”玄冰凌笑着将玄冰羽拉到身畔。 玄冰羽坐下后连忙拉扯过玄冰凌小声道:“二姐,你们今日怎么会过来,还有他……”后面的话几乎是凑着玄冰凌的耳朵嚼的,两人叽叽咕咕一阵,毫不在意其他人好奇的目光。 时光便在几人谈笑中匆匆而过,转眼便是晌午。 秋日的午后,夕阳软软的,天空很安静,微凉的风卷起了几片黄叶,缓缓飘过京城大街处得巷子,只见玄冰月步态雍容华贵的独自伫立巷子口,巷子延伸处正是玄冰凌以前住过的地方,此时住着芷香以及三个孩子。 她威胁她说一拍两散,但是她忘记了,她是人,而她已经不是了,没有顾忌没有牵挂,所以,她永远只能是输家,她不怕火欮烟发现什么,因为她可以控制他第一次,也可以控制第二次,但是玄冰凌的存在绝对要抹去,既然斗不过就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冷冷的勾起嘴角,玄冰月迈着步子一步步向前,此时芷香已经带着三个孩子回院子生火煮饭,袅袅的炊烟徐徐上升。 半遮半掩的门扉可隐约看见四面葡萄藤围着一座小院子院子里十分干净、清爽而幽雅,一个小女孩正在院子里一笔一划的写字,表情认真而执着。 玄冰月阴冷一笑,长袖翻飞一道无形的鬼气向门扉扑去,只听“轰”一声,门扉倒地,玄璟雯听到动静倏地起身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划过一丝恐惧却硬撑着喝道:“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玄冰月阴冷的说着,身形忽的一闪正要掐上玄璟雯的颈项,却在瞬间忽的冲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只见他将玄璟雯往后一推,小小的手掌运起内力与她对击上,却也在瞬间被震飞开来。 “啊……峻熙哥哥!”玄璟雯见到玄峻熙面色惨白的被打飞出去时,惊叫出声。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厨房忙碌的芷香与小东,只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赶出来,望着地上的晕迷的玄峻熙再抬首望来人,芷香心中顿时一惊,脱口道:“是你!”她几次进颐王府找玄冰凌曾无意中碰到这个女人,她不就是火欮烟带回的女子? “呵呵!姑娘好记性,那你倒是猜猜我今天为何而来!”玄冰月扭动腰身,素指娇媚的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丝,嘴角似笑非笑的道。 “呵!想必是输给了我家小姐,抢不到王爷的心,如今便想用我四人的命来挟持小姐。”她也不是笨人,以前跟在王爷身边见过不少勾心斗角,这女子前来的目的随意想想便能想通透。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玄冰月娇笑的脸瞬间僵硬,目光毒辣的向她扫视过去,双手已紧紧握起。 “杀了我?”芷香不屑的一哼,斜睨着她又道:“杀了我,你同样得不到我们家王爷!” “找死!”玄冰月眼眸变得冰冷如刀,伸出右手,动作快速的向她袭去。 “芷香姐!”小东见状惊骇大喊,本欲奋力阻下来者,却被芷香奋力向后一推,再回首她已经被紧紧掐住了喉咙。 “你再说啊!信不信我扭断你的脖子。”玄冰月阴测测的说着,手上力道渐渐加重。 芷香脸色变得通红,双眸却毅然狠狠的瞪着她,仿佛在说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玄冰月心中恼恨万分,却也在瞬间渐渐松开些力道让她呼吸。 “现在杀了你有何意思,我要在玄冰凌面前扭了你的脖子。”玄冰月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侧脸,语气似自语般低喃着。 “你放开芷香姐姐!”小东眼眸中竟丝毫无惧反而闪烁过一抹锐利,一股强者气势的气势缓缓自他身上散发而出。 “呵呵!小家伙看你以后前途似乎无量的样子,我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去太尉府找到玄冰凌,告诉她今日亥时,城郊乱石堆不见不散,若她想要这几人的小命,便最好独自前来。”既然他不能爱她,那他便恨她好了。 小东眼眸不动声色的和芷香交汇上,只见其拼命的对他眨眼,示意他快走。 小脸思虑半刻,瞳孔倏地紧缩,眼底有深沉的暗芒,他瞪着她,下巴僵硬紧绷,身子同时一步步向后退去,接着转身便向外拼命跑去,里面传来一阵让人胆寒的笑声。 太尉府,东苑。 几人一聊便是几个时辰,玄冰凌看着已将近晌午便提议邀请玄冰羽到外面的酒楼聚一聚,边用午膳边谈,这个提议很快就获得了所有人的首肯,只见几人说笑着便要往外步去。 忽,一名家丁冲冲赶来跪在火欮烟与玄冰凌面前道:“王爷,小姐,外面来了个小孩,吵闹着要见小姐,此人自称小东!”家丁边捂着左边眼眸边哼哼唧唧的道,本不欲通报,岂知这小毛孩身手竟然比太尉府侍卫还厉害三分,又在芹管家的指示下,他不得不前来。 “小东?快把人带来。”玄冰凌闻言右眼皮突地跳了下,眼皮跳吉凶也是分时辰的,现下是丑时,民间有句俗话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细细的数着跳动的次数,七下。 望着家丁匆匆离去,她面色凝重的掏出铜钱放在木桌上,一般以梅花易数起卦需要几个外部条件,一、有人向你问起某事,希望为其预测。二、自己看到某人、事、物,突感异常而心动,此时可测之预示何事。三、有了奇怪的梦,可以测其预示吉凶。 而此时她正好外部条件符合第二,缓缓阖上凤目,凝神静气,待心绪平稳之后方才缓缓睁开双眸,一般若自身情绪不稳定是万万不可预测的,只因此时气场很乱,测了也不会准。 梅花易数起卦有四种方法,一,以年之天干、月日之数相加之和再除以八得到的余数作为上卦。二、以年之天干、月日之数及时之地支数相加之和再除以八得到的余数作为下卦。三、以年之天干、月日之数及时之地支数相加之和再除以六得到的余数作为动爻。四、根据以上结果列出互卦与变卦则可以进行断卦了。 按照刚刚眼皮跳得次数七来起卦,将八卦任何两卦重叠即可得到一个复卦,八卦相叠共可得到六十四卦,上面的八卦叫上卦,下面的则叫下卦,每个重卦中有六道组成,叫做卦的六爻,从下到上分别称为初爻,二爻……五爻,上爻。分开的两部分组成的爻是阳爻,仅有一部分的叫阴爻。 丑时为三,三七对应“坤”卦,两数之和为十,对应“离”卦。三爻动。于是得到主卦上坤下离,为地火“明夷”卦,互卦则为上震下坎,即雷水解卦。三爻动,阴阳属性改变得到变卦上坤下震,即地雷“复”卦。 也就是说此卦为凶,祸因是女子,女子属阴,那除了玄冰月还能有谁?玄冰凌冷冷的瞪着眼前的卦象,她终究做出了行动,是想用芷香他们来威胁她么?呵呵……玄冰月,你永远只会这种计量,而偏偏每次都刺中她的要害,是因为在乎的人太多了吗? 深吸一口气,她对耳畔询问的声音丝毫不理,直到家丁将小东带了过来,还未等他说什么,她便上前扯住他示意他待会再说,接着便转首对火欮烟道:“你们在此稍后,我俩去去就来。”语毕,便不在去看他的反应,而是拉着小东快速往一旁的房间步去。 这是一间小小的书房,玄冰凌将门扉关好后便转向小东道:“那女人将芷香他们带去了那里?峻熙的伤势可严重?”情况她已从卦中得知。 小东不可思议的望向玄冰凌,她怎么都知道,惊讶归惊讶,心思转瞬一转,他急忙道:“她说城郊乱石堆不见不散,还让你一人独自前去,峻熙被打晕迷了,玄姐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你的消息已经带到,等下便随着烟哥哥会王府去,还有不许说出姐姐的去向,知道吗?”玄冰凌浅笑着抚摸他的小脑袋,心中却是乱如麻,不能慌,她得镇静,也不能将火欮烟牵连进来。 “不,不行,小东不会让玄姐姐自己去冒险。”小东闻言大有男子气概的摇首,一脸坚毅的拒绝她的提议。 “你听话,要不姐姐可是会生气的。”玄冰凌佯装不悦的板起脸孔,凤眸邪邪的睨着他,一抹微光闪过。 “不,就算玄姐姐生气,小东也不会让你自己去。”在小东的意识里,那个女人如此恐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他的娘亲已经不在了,这个世间只有她与芷香才是他的亲人,叫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去送死? “小东乖!”玄冰凌上前轻轻拍了拍小东的脑袋,只见他不可思议的缓缓闭上双目,小小的身子软软倒地。 “原谅姐姐,此事太过冒险,我保证会安全的将你的芷香姐姐带回来。”玄冰凌喃喃说着,接过他柔软的身放在一旁的躺椅上,相信一会火欮烟找她时会将他带回去的。 回眸抱歉的望了他一眼,转身便往房门步去,“吱呀”一声拉开门扉,一道轩长的身影背光而立。 玄冰凌心中狠狠一抽,他都听到了…… “是不是又想把我们都骗走然后自己去面对一切,在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夫君!”火欮烟低柔的嗓音缥缈的不真实,此时他正勾勒着笑容,笑意却未传达眼底。 “我……”玄冰凌心中一疼,她并不是未把他当做夫君,只是不想要他去冒险,只因她着实承受不起失去他的伤。 “你真的很自私,你不想让我去冒险,那么我就想吗?你不敢承受失去我的痛苦,便要我来承受!”火欮烟嗓音渐渐提高,只见他倏地回身瞪着她,沙哑的嗓音,然脸上仍然保持笑容,但是他的手指在僵硬收紧。 “对不起!”玄冰凌心中一痛,迈步环抱着他的腰身,是呀!他骂的真对,她不想失去他,却要他承受可能失去她的苦。 “那么……还想要抛弃我,自己一人前去吗?”火欮烟举起双臂抱紧她,两人紧紧相拥,毫无一丝可融入的孔隙。 “不,不了,我们一起去!”玄冰凌闷闷的摇首,小脸靠在他的心口,有什么狂风暴雨就让两人一起去承担吧! “夫人那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褐与其余的人笑着步了出来。 “嗯!羽儿,小东暂时托付给你了。”玄冰凌浅笑着抬首望向一旁的玄冰羽。 “嗯!”玄冰羽凝重点头,看得出来他们即将要去做很危险的事,可惜,她帮不了忙。 玄冰凌几人告别玄冰羽便匆匆赶回颐王府,为夜晚的战斗做准备。 她本打算一人悄悄带着辛玥怡前往却未想到火欮烟竟将一切都听到,或许两人的生死便是如此紧紧相依吧? 月明星稀的夜晚,一辆造型精致的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大街上,以宝石蓝锦缎制成的围子被暗钉牢牢套住于木格车棚,车围嵌晶绣珠,顶绦垂穗,装饰华丽;车厢颇大,似能容下数人;车厢的左右和后面都开有一尺来方的小窗,绸子制成的窗帘随风轻动;车前两匹骏马虽是身形矫健,高大强壮,这会儿却是在漫步缓行,带着车轮慢悠悠地在土路上压出两道长长的车痕。 马车上的车窗被人自里边悄悄推开些许,便又缓缓阖上,马车内正是玄冰凌等人。 今日她带的只是与她学过些道法的赤,褐,逍遥子,火欮烟,紫姬,银梳,附身腰带的辛玥怡,待会不管如何若打起来,几人定是能帮忙的。 马车在距离乱石岗十里处停下,玄冰凌首先跃下马车,素手自身上拿出一张隐匿自身气息的符咒交给几人。 “一会你们掩藏与暗处,待情急之时方才能动手。”毕竟有人在她手上,她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你自己要小心!”火欮烟瞳孔收紧,握住她的手隐隐颤抖。 “我会的!”玄冰凌素手与他相握,两人眼神交缠过后,几人很快便向左右两边隐匿而去,唯留她一人停留路中央。 玄冰凌凤眸沉着的望着几人消失的方向,缓缓转身便向前步去。 乱石岗离京城有七八里路,著名的地薄、坡陡、石头多,偏僻孤寂的乱石岗在夜风下呼啸翻卷,玄冰凌一人在风沙中行走,她步伐不疾不徐,步履悠然,仿若穿梭于隔绝的人世,不沾一丝尘埃。 再往前几步便是乱石岗中心,四周的空气似乎变得参沉郁,好似黑云翻墨,风雨凌虐,脚步还未到达一阵乐音袅袅紧跟着传来,悠扬的琴声让玄冰凌凤眸射出厉光,玄冰月…… “玄冰凌你是为了你的奴婢而来呢?还是怕我杀了火欮烟而来?”玄冰月此时一身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裙摆似花朵般绽放,她席地而坐,腿上放着绿绮古琴,绿绮即桐木、锌木结合的精华。可惜她的琴艺虽好,却不足以匹配如此绝妙的音色的古琴。 美眸抬起见玄冰凌步来,玉指轻轻一划,一串暗含杀气的音调流泻而出,就似挑战,似宣告…… 玄冰凌抬眸向四周望去,却未见几人的身影。 “想要见见他们吗?那我成全你。”玄冰月说着宽袖一甩,三座人一般高的石头缓缓挪动聚在一起,石头背面便是芷香,玄峻熙,玄璟雯三人。 玄冰凌不动声色的将眸光望向玄峻熙,只见他脸色苍白,嘴角处似乎有丝血迹,他们嘴里被塞了布条,眼眸以黑布蒙起,所以除了能听到声音外便再不能言语。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冷冷的转向玄冰月道:“你想要怎么样,说吧!” “玄冰凌,你还真敢来,是不是觉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玄冰月眼眸望向她的小腹,眼神忽的变得无比毒辣,那个地方有着她与火欮烟的孩子,她憎恨无比。 玄冰凌冷笑着别开眼,嗓音邪魅的道:“玄冰月,你知不知道如今你的魂魄已经超出了三界之外,若少了怨气的支撑,你便会做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玄冰月闻言仰天狂笑,“永世不得超生?那我便拉着你一起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她的眼神倏地变得狂乱,手指倏地一划,一串乐音流泻而出,她的身后忽的出现四个怨气冲天的恶灵。 “你如今肚子里有孩子,你确定真的能全身而退?”玄冰月自得冷狠的笑,她要她肚子里的孽种跟着去死。 玄冰凌正欲说什么,只见她的左右两方倏地窜出几人。 玄冰月看着将她护在身后的人,眼神狂乱无比,愤恨无比,“你既然不守信用,带了其他人!” “守信用?我何时答应你单独赴约?”玄冰凌稍稍向前跨出一步,脸色越发的冷。 “哼哼……”玄冰月气急冷哼,衣袖一挥,身后的怨灵嘶叫住便要向绑在石头上的三人袭去。 “玥怡,拦住它们。”玄冰凌见状自衣袖中抛出五色丝线腰带,丝线随风摇摆,一抹身影飞出,只见她外形俊美,周身毫无一丝鬼气,若非她的脚尖未落地,谁能看出她是在飘而非走,一看便是修炼了些时日的灵体,浑身鬼力与玄冰月不相上下,但是也截然不同。 辛玥怡飞掠而出便身形一闪,不知做了何动作,四名怨灵瞬间便在人世间消散无踪。 “你……”玄冰月震惊的望着辛玥怡,她手上竟有如此厉害的鬼魂。 此时所谓的人质已经在辛玥怡的保护之中,反而玄冰月孤身一人被团团包围,她大概怎么也未想到会是如此结局。 “玄冰凌,你不要逼我……”玄冰月目光森冷的透过她望向火欮烟,她永远有个人质,那便是火欮烟…… 几人心中一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而辛玥怡也趁机将三人的绳索揭开,再适时的阻止他们发出声音自后面悄悄绕离此地,这是她原先与玄冰凌的计划,先让三人安全的离开,逍遥子见状,身形跟着一动,也跟着三人一起退开,玄峻熙的伤势需要治疗。 而玄冰月知晓却未阻止,因为她知道,那三个人已经没有利用的希望,形势已变,现在她唯一能利用的就是火欮烟。 “人已经救走了,那是不是可以开始了?玄冰凌如果你不想他死,就往那块石头上撞去,否则,我现在就催动蛊毒,大不了让他下来陪我。”玄冰月阴冷的说着,玉手缓缓抚摸脸庞。 “哼!你休息!”火欮烟闻言将玄冰凌藏于身后再次冷冷的开口道:“本王不会让你动她分毫,而你也威胁不到本王,因为本王什么都想起来了,玄冰月……”火欮烟倏地抬眸,心中回想着玄冰凌的话,这女人居然是被他退婚的玄冰月,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玄冰月心中一震,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去,望着他无情的眸,她冷狠一笑,“那你便陪她去死吧!”既然得不到,她宁愿毁了他,抬手一挥,一道肉眼无法见,触觉却能感知的气体朝着玄冰凌的肚子以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去。 玄冰凌心下一滞,闪身一避,那黑气撞向一旁的石堆,霎时间,石磨纷飞。 看来她不能再呆在此处,如今她身上有孕冒险不得。 玄冰月再次挥出数条黑气,褐,赤两人飞身以道术挡住,边挡边回首吼道:“夫人,如今你肚子里有孩子,留在这里太危险,不如先离开,由我等来应付。” 玄冰凌来回望着几人,玄冰月的鬼力还未达到鬼后,紫姬,银梳属异类,赤,褐,火欮烟三人多少会些道术,如今反而是她成了他们的累赘,她从来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凝重的点首后,火欮烟抱起她,两人以轻功向远处飞掠而去。 “哼!想跑。”玄冰月冷狠一笑,动身与几人纠缠在一起,忽,自她身上生出无数双断臂阻隔开几人,双手不住纷飞,每一招每一式都向着正向远处奔去的火欮烟二人袭去。 玄冰凌缩在火欮烟怀里,一股股腐腥之气接近,由其其中之一已经到了两人跟前,而火欮烟因丧失记忆而无法察觉鬼气,她顿时心中大骇,此时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她伸手向他重重一推,两人突地分开,向下滚落而去,虽避开了鬼气却也难免摔着身体。 “小玄子……”火欮烟望着玄冰凌的身体落地翻滚,霎时,撕心裂肺的狂喊而出,再回首一看,只见一道浓重似月牙弯刀形的黑气向她迎面击去,只见他瞳孔紧缩,唇色变得异常苍白,“小玄子……”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这一刻他的心脏似乎已经要停止了跳动,脑袋“轰”一声炸开,以往的一幕幕一涌而来。 “不要,不要……”他狂乱的摇首,身形向着她扑去,欲阻挡那正冲着她肚子袭击而去的黑气,这一刻他尝到了心胆俱裂的滋味。 赤回首看着那已经接近的黑气,他只觉心脏似乎要停止了。 “夫人……” “夫人……” 银梳,紫姬同时喊出,两人睁大双眸看着那道异常浓烈的鬼气,若被击中哪还有命在? “哈哈哈哈哈……”玄冰月撕心裂肺的笑着,一团黑色液体自她口中流出,整张脸都在腐烂,那是她混在众多鬼气中最致命的一击,虽说那道鬼气已经包含了她全部鬼力,但是同归于尽又何妨,她得不到的,她也别妄想! 正助逍遥子给玄峻熙疗伤的芷香听到几人的喊声,回首望去,只见似乎有一道黑糊糊的东西正向她袭击而去,再从几人的神色中她明白那很危险,很可能会要了玄冰凌的命,想都未来得及细想,只见她小巧的身子猛地向她挡去…… 玄冰凌刚稳住滚落的身子,肚子一阵绞痛,她惊骇的捂住小腹,再听到几人撕心裂肺的喊叫,抬首望去,倏地“噗”一声,一道温热的液体喷洒在她脸上,她抹去液体,瞬间眼孔放大到极限。 芷香正用她的整个身体挡在她的上方,接着便是一阵狂劲的厉风刮过她的小腹,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她惊骇的望着腿间留下的红色液体,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不,不,她的孩子…… “小玄子……”此时火欮烟已经赶到了她的身边,双手颤抖的扶着浑身冰冷的她。 芷香的身子缓缓向一边倒去,只见她面色惨白,嘴角流出红色蜿蜒的液体,小脸放心的望了眼玄冰凌,含笑渐渐阖目睡去。 “芷香……芷香……”玄冰凌颤抖着双手去探她的鼻息,温热的身体正在冷却,小巧的鼻翼下已无了生息。 本就惊恐扭曲的小脸越发的惨白骇人,腿间的液体还在流动,她白色裙摆染成鲜红一片。 逍遥子见状赶忙起身让火欮烟将她的身子放平,一双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做着措施,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孩子,你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事,烟,快,快救咱们的孩子……”玄冰凌抓住两人的手,眼神狂乱,泪珠不住的洗刷着脸庞,耳边不断传来玄冰月快意的笑声,接着便是赤几人痛呼落地之声。 玄冰月此时也未能好到那里去,只见她浑身没有鬼气的支撑早已开始腐烂,七七八八的手震开包围后,狂笑着没入地面隐遁而去。 玄冰凌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她僵硬着手脚,浑身颤抖着感受着体内生命渐渐离去,却怎么也不肯相信,不,不,不要…… “小姐……”紫姬几人那里还顾得去追玄冰月,起身便朝着她奔来。 “快,快带她回府。”逍遥子用衣袖擦拭着满头的冷汗,心中不断的颤抖着,若不再快些,不但孩子没了,只怕连大人的命也要不保。 火欮烟忍着心中的颤抖将玄冰凌抱起朝着乱石岗外奔去,她不能有事,她绝对不能有事! “烟,烟,救,救咱们的孩子……”玄冰凌此时气息已有些微弱,意识早已混沌,即便如此,她依旧本能的抓住他的手,嘴中不断反复吐出那几句话。 “小玄子,你要坚持!”火欮烟搂抱着她的手颤抖着,心尖的痛弥漫着,他已经记起了她,却未想到是用这样的代价,老天!你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来时的路程是异常的快速,而回去却如此漫长,终于到了颐王府,火欮烟径自抱着玄冰凌往府内冲去,口中不断狂喊道:“来人哪!” 平静的颐王府在这一瞬爆开了锅,火欮烟的寝室内,如孩子手臂般粗壮的蜡烛点燃无数根,将整间寝室照的透亮,他双手紧紧握住她的,逍遥子正用针给她施放着污血,丫鬟们来来回回的替换热水。 玄冰凌一直坚持着意志,紧紧回握住火欮烟的手,嘴里不断喊道:“孩子,我的孩子还在不在?还在不在?” “冷静一点小玄子……”火欮烟无法告诉她,孩子已经没了。 “你告诉我,孩子还在不在?”玄冰凌未听到答案依然不死心,紧紧的抓住他喊着。 火欮烟心中一阵闷痛,随即艰难的扯开笑道:“孩子没有了,可以再生,现在是你的身体重要。” “没有了是不是?没有了?我的孩子……”玄冰凌闻言浑身宛如被抽掉力气般软下,嘴里喃喃说着,凤目再也无法坚持的阖上昏了过去。 “小玄子……小玄子……”火欮烟惊骇的去触摸她冰冷的身体,双目狂乱的扫射逍遥子吼道:“救她!救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晕迷过去的玄冰凌不禁急坏了逍遥子,就连火欮烟也宛如瞬间苍老了许多,心爱之人危在旦夕,亲生孩子逝去,这短短一日上苍带给这个男人的打击还有什么比这些更严酷的? 火欮烟以内力维护住她的心脉,逍遥子以银针扎着她的穴位,紫姬,银梳,赤,褐,青,白,银几人来回替换热水,煎药,直到东方隐隐呈现灰白,玄冰凌的气息方才恢复平稳。 天刚亮,紫姬便把城中唯一的女大夫请进府,逍遥子医术虽高超,却终究不能清理她肚子里遗留的污血,婴孩已有三月之久,虽不能看出男女却已慢慢成形,莫约一个时辰左右,一名着灰白长裙,发间有银丝的女大夫手中一个深色布包,布包下方隐隐见血迹。 火欮烟颤抖中接过布包,里面装的是他未出世的孩儿,心中一阵郁结,一口血涌上喉头,他硬生生吞了回去,一夜无眠,精神一刻未松懈过,还要压下心中疼痛一心只能放在救人上,短短一夜让他下颚长处些许青丝,双眸布满血丝,一阵晕眩无法控制的袭了上来,他轩长的身子晃了晃,身后的褐立时担忧上上前扶着他。 “爷……”褐的嗓音是哽咽的,这一夜对两人而言该是多残酷?夫人醒来后又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我没事。”火欮烟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布包交给褐道:“好生安葬世子与芷香,还有传本王命令下去,以后府中不得提及孩子之事,否则一律严处。” “是!”褐颤抖着接过火欮烟手中的孩子,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牙关咬紧。 “你们都下去吧!”火欮烟将孩子递给褐后,头也未回的便步进寝室,他不敢再去看哪个孩子一眼,他怕自己会再次崩溃。 “……”远处的银紧紧握住双拳看着火欮烟渐渐阖上门扉,当他听到她孩子没了,生命危在旦夕,心差点就停止了跳动,等她醒来后又该怎样去面对这残忍的一切? 寝室里边,火欮烟面色凝重的步到玄冰凌床畔,目光沉痛的望着昏迷的她,他究竟该不该希望她醒来?骨节分明的指尖抚上她苍白的脸,泪自他眼中流下,如果记忆的代价如此他宁可那样永远记不起来的陪在她身边,哪怕最终会要了他的命,也不要她承受这么多,他当时应该紧紧抱住她替她挡下一切,为何!为何他没能好好保护她? 人世间的痛苦是否就是如此的无奈?不论何人经历着痛苦磨难,时间永远不会为了谁而停留,人们的日子照样要过下去,这是否是人类的悲哀?又是三次日升月落的轮回,玄冰凌终于在第三日醒来…… 潇潇夜雨,室内烛火摇曳,照亮暖帐里一身白色里衣的苍白人儿,只见其消瘦脸庞泪两行,尽显凄凉意。 玄冰凌梦中极不安稳的挣扎着,梦里面,她未出世的孩子浑身是血,她想要救他可是怎么样都无能为力,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似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最终只见她倏地惊醒…… “小姐,小姐你醒了?”正与银梳端着药碗进来的紫姬见状惊喜的喊出声,手上的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立马奔上前担忧的查看她的伤势。 玄冰凌此刻凤眸瞪大,浑身因方才的梦而被惊恐的冷汗淋湿,她下意识的抚摸平坦的小腹,没有了,没有了……那生命的跳动她感受不到了,原来,原来那个梦竟然是真的,她的孩子…… 一股窒息的疼凌迟着她的心,泪终究再也无法控制的狂肆滑落…… “小姐……”紫姬心疼的摸去泪水,心疼她这一路所吃的苦。 银梳缓缓上前拉住欲开口的紫姬,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是她相信她一定能够重新站起来。 孩子,我无辜的孩子,你放心吧!你不会白白的牺牲,娘亲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玄冰凌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印下的阴影掩盖了眸中令人心颤的恨意,凄楚的笑容愈发的扩张,最终竟变成让人胆战心惊的邪魅笑痕,玄冰月!玄冰月!玄冰月! 此刻她恨不能一刀一刀的凌迟她的魂魄,她要她魂飞魄散之前受尽磨难,双拳蓦地握紧,尖尖的指甲深入血肉,很快一片血红弥漫了被褥。 “啊……小姐!你在做什么?”紫姬望着她五指间留下的鲜血,惊呼一声,立时闪身扑上前搬开她紧握的五指。 “小姐你……”银梳心中叹息着,步到一旁逍遥子留下的药箱里拿出布条与药给她缠上。 “药呢?”玄冰凌毫不在意她的手,她现在要的是尽快好起来,她要为她的孩子报仇! 银梳给紫姬使了个眼色,紫姬随即明了的起身前去端药。 “你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咱们看了心疼,那些可恶之人知晓了会更快意,你这是何苦……”银梳边帮玄冰凌清理边似无意般的低喃。 玄冰凌嘴角含着凄楚无比的笑容,喃喃的道:“你以为我是在故意折磨我自己?你错了,我是在提醒自己现在有多痛,日后那些该死的人就得十倍的偿还。”缓缓伸开手掌,隔着布条依旧隐约可见那五道深深的血痕,可见她方才用力之大。 银梳闻言愣了愣,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以前的日子,摇着头笑了笑晃去那些早已不再有过的念头,专心的给她处理伤口。 很快,紫姬便将药碗端上,玄冰凌接过药碗仰头便将苦煞人的药汁喝下。 紫姬放心的接过药碗,起码她愿意喝药,本想去给玄冰凌传些吃的,只见一群小婢鱼贯而入,她们每人手上都端着一旁营养的食物,布完膳食向着玄冰凌行个礼便又如来时般有序的退出,小婢退去紧接而来的便是一身白色锦袍的火欮烟。 银梳,紫姬两人见状便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火欮烟望着她缠着白布的手心中一颤,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双手心疼的抓住她的手,“为什么伤害自己?” 玄冰凌未搭话只是默默的垂首,目光呆愣的望着手心,良久过去只见她惨笑低喃:“没想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爱她的男人失忆了,如今就连唯一能支撑她的支柱都没有了,难道她真的是命中孤星?注定这一生只能一人? “小玄子!你还有我,对不起!对不起!”火欮烟望着她空茫绝望的眼神,沉痛重击在心,眸光遽痛,他不记得她的日子,她该有多难受,他手指轻轻颤抖的抬起,接着便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温热的泪珠滴落在她的肩上,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嗓音沙哑而颤抖。 “你对不起我什么?这一切都是命,是命中注定我不能拥有你们,不能拥有幸福。”她的凤眸空茫一片,好似永无光明的寒冷深冬。 “小玄子,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不许你再回到你娘亲过世的那段日子,不管有多大的痛让我与你一起担,你不是一个人,永远不是。”火欮烟身躯一震,心中一片恐惧袭来。 玄冰凌闻言心尖一片颤抖,她微微张大眸子望向他,他说她的娘亲……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火欮烟心疼的抚上她的脸庞,嘴角艰难的勾勒出笑痕。 “你记起来了?”玄冰凌倏地抓住他的双手,颤抖着问道。 “我爱你!此生此世唯你而已,这是我在空镇里的诺言!”火欮烟将她的脑袋揽到胸口,微笑着,笑容温暖而脆弱。 “烟……”此时玄冰凌真的崩溃了,泪水如爆发的洪水滑落,染湿了他一大片衣襟。 一阵秋风拂过,带来一阵微寒,两人此时紧紧依偎在一起,这是他们久别后第一次真正的重复,只是为何不若预期中的喜悦,甚至带着无尽的悲…… 十日匆匆而过,此时已是深秋,玄冰凌静养了十日方能下床,却仍然不能走动的太久,更不可多吹风,否则日后便会落下头痛的顽疾。 而她却不顾一切的除了府门,拜祭了芷香后,接回仍然留在太尉府里的小东,当三个孩子得知芷香已不在时,竟懂事的反过来安慰她,店里的生意她停止了营业,因为她不知这些人离开了她还会不会有人再去找麻烦,所以便干脆将几人带回王府培养。 而玄冰凌流产之事不知被谁传播开来,很快上至皇宫下至百姓,街头巷尾人人都在议论此事,而她也不想去管这些流言蜚语,而是一心寻找报仇时机,她想要找到玄冰月不难,只是时机一直未到而已。 布满枯黄落叶的庭院中,一声声爆喝徐徐传来,只见几名黑衣人跪在白衣男子跟前,头颅一直垂的低低的,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发抖。 苍幻月手负在身后,此时的他那里有往日的冷漠,只听他对着几人喝道:“还不快去找,去把那贱人给我找回来……”自那日玄冰月自作主张消失后,她便一直躲着他,如今她肚子里有鬼婴,难不成她想拿鬼婴与他叫板? 第一百一十九章魂飞魄散 黑衣人无声点头示意得令,转眼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一阵秋风拂过,只见他一人负手而立,面具下得双眸摇摇望向苍白的天际,祭祖节快到了…… 黑沉沉的夜很快便降临,天边月弯弯的,稀薄的微光并不能照亮什么,乱石岗中,只见玄冰凌一身如水白色衣裙,长长的秀发高高挽起,她禁盘膝坐在乱石中央,双手优雅的捏着决法,嘴中轻念着什麽。 她的周围摆放着一些动物骨头,以及一个硕大的装满水的铜盆和平日用到的法器,她的周围是由火欮烟,赤,褐,逍遥子四人围起来的阵法,她口中咒语依旧在持续,声音随着速度的加快也越来越大,甚至渐渐的有让人感觉到地面不断在颤抖,铜盆里的水却依旧稳稳当当。 玄冰凌跪在铜盆面前,伸出素指轻轻搅动里面的水,口里喃喃念道:“唵麒麟唵婆麟,诸佛现金身,射罗神,胡罗神,念佛千遍鬼离身,身离床,病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也有草神多罗尼,也有鬼神多罗尼,奉请十帝金刚威,南无天降四海金刚,南无父母金刚,有人念得金光咒,免得身边灾,天光地光,神佛诸旨,邪魔消亡,若有善男子善女子,每日净心念一卷,如念金刚经三十六万卷,有得神明加护,众神带智慧,知天地,若有人书写一本,高而士,士而山,深入大海,处处难听达摩耶。娑婆诃。” 只见她边念手指左雷右金刚指向上,念完后金刚指向下凭空写“雷火”二字,另一只手向铜盆一指,只见水倏地涨起,跟着她手上动作也在变换,只见她左掌右掌五指伸直,左在右,右在左,掌心向外,左手在内。 与此同时,四周旋风卷起,风沙袭来,却在碰上四人时便停止,只见以他们五人为圆的圈子依旧风平浪静唯有圈外风沙不停。 她已经足足等了十日,这十日内每当她闭眼便会见到她不瞑目的孩子,所以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她要把玄冰月逼出来,风时强时弱的自四面八方涌来,忽,只见地上凸起如土包一般的圆形弧度,地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感觉好似有什么正在地下行走,偶尔探出头颅查看地面的形势。 玄冰凌望着土包冷冷一笑,凤眸与四人相交汇,几人见她投递来的眼神心中也跟着沉着,脚步扎的越发稳了。 “居收五雷神将,电灼光华纳,一则保身命,再则缚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长生,急急如律令。”玄冰凌手指变换,一道银色闪电击中地面,只听“嘭……”一声泥土纷飞,伴随着诡异的尖叫一个满身烂肉的女人自地面钻了出来,只见她满脸皆是横竖的刀痕,刀痕里边正不断流出黄色的水,蛆虫里外蠕动,身上还是穿着那日的衣裙,只是如今看来却早已破烂不堪,以此便可得知她这几日,日子过得多么狼狈。 “玄冰月,这一别短短数日可是让我好生想念,想必你也很想念我吧!”幽冷的月光倾洒在这片乱石岗里,一袭白色的身影从容的盘坐在地,只见她皱眉凝思,纤纤素指似无意般搅动清水,悠悠的动作冷不防的弹起,几滴水珠跳跃却也在瞬间碎成粉末。 “哼!玄冰凌也罢!今日就让我们做个了解。”玄冰月恐怖煞人的脸慢悠悠的转向将她围在其中的四人,目光缓缓凝结在火欮烟脸上,却换来他冷邪的怒目而视,心中一颤,这些日子她活的有多狼狈只有她自己知道,不仅要防止苍幻月的追捕,还要提放一些恶灵的袭击,她如今再也不能回苍幻月身边,鬼婴因那日的举动已经死在她肚子里,回去苍幻月同样不会放过她,为何输的总是她? 空气中因她沙哑难听的嗓音而变得沉郁,原本流动的空气也因此凝结在一起。 “你说你该拿什么来还我孩儿的命!”又是慵懒的一问,手指再次不经意的弹起,嘴角笑意越发冷嘲,浑身尽是嗜血之气,令人胆战心惊。 玄冰月毒辣一笑,“那你又能拿我如何?除了打的我魂飞魄散,你还能乃我何?”只见她血眸瞪大,接着便疯癫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玄冰凌也跟着冷冷笑了起来,低浅的声音却更让人胆寒。 玄冰月停下笑声望着她,双眸狠狠瞪起,嗓音沙哑如老鸦般的道:“你笑什么?” “笑你无知!”玄冰凌忽的停下冷笑,凤眸中的冷就是昏暗的月光都掩不住的心颤寒芒,只见她素手倏地拍向水面,水珠瞬间高涨,还未来得及落地便在咒语的催化下变成坚冰,宽袖翻飞,坚冰以不可挡之势瞬间穿透她的四臂,一股浓烈难闻的白烟徐徐升出,几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玄冰月惨叫一声,枯如柴木的爪子难受的捂住被冰穿过的地方,坚冰伤的不仅仅是她的肉身,还有她的魂根,“玄冰凌……”一声粗哑的喊声,此时的她比来时越发狼狈。 “别急,夜才开始。”玄冰凌眼光如冰刃,似要将她剥皮拆骨,她说过她要她承受她十倍的痛,凤眸眸光倏地闪过凛冽,身如飞燕轻巧跃起,白色身影翻飞,铜盆中水珠粒粒高升却也在瞬间结冰,一股劲风袭过,坚冰被挥扫着直直向玄冰月射去。 “不……”玄冰月惊骇的退后一步,转身便要向逃去,此时火欮烟忽的一个天雷破打来,逼得她不得不再次滚回玄冰凌的势力范围,她苟延残喘的捂住双臂胆战心惊的望着身后化身为魔的白衣女子。 眨眼之间,只听“噗噗噗”几声,一声失声裂肺的嚎叫响裂夜空,此时她身上宛如被万箭穿心般燃出白烟,一股股黄色液体自她身体上的小孔处流出,说不出得恶心。 “玄冰凌,你如此恶毒不怕遭天谴吗?”玄冰月此时早已气若游丝,只见她睁着眼狠毒的望着眼前早已疯狂的女子。 “天谴?”玄冰凌好似听不懂一般,拿起地上的五星剑,只见她绰约的身姿娉婷,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却又因她双眸中的狠绝而让人深绝此时的她正徘徊亦正亦邪之间,“若有天谴那也绝对轮不到我!”似是为了验证她的话,手中五星剑极速刺出,只听“啪”一声,玄冰月体内似有何物被硬生生跳断,剑再次回手,她已经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只是仰着一双愤恨的眸子望着她。 她是被硬生生拘来的,鬼力早在玄冰凌孩儿逝去那日便也用尽,剩下的最多能维持她保存一口鬼气,没想到玉石俱焚的一击只是杀了她肚子里的孽种,这些日子躲躲藏藏的日子已经让她看透是否存在这世间,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她最终还是输了,不甘心…… “怎么?你口中的天谴似乎不帮你呢?”玄冰凌温和的眸中闪烁着冷狠,这些日子,她日日夜夜都在想着这一天,想着该怎么折磨她才能消弭心头之痛,这一日终于到来,而她却无一丝欢快! “玄冰凌,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杀不了他,最终你的结果也比我好不那去,你们俩还是不能在一起,因为他不会允许!”玄冰月放声大笑,目光一狠,双臂忽的向后震去。 玄冰凌心中一紧,赶忙喊道:“大家趴下。”语毕便闪身躲入一块巨石后。 火欮烟几人闻言也跟着灵活一闪,刚刚藏好身子,耳边便传来不断的爆炸声。 玄冰月自断魂根,引爆了鬼丹,尘埃弥漫,风沙侵袭口鼻,玄冰凌闭紧凤眸,待四周风平浪静之时,她缓缓探出头,空气中还有一丝玄冰月的残魂未消散干净,此次她是真正的消失于天地间,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此人存在。 火欮烟缓缓步出来到她身边,两人人紧紧拥在一起,孩子,娘亲给你报仇了,你一路走好…… 幽冷的月光照在几人回去的路上,秋风阵阵拂过,落叶伴随秋风纷飞旋转,似欲舞生命中最后的一次。 时间匆匆而过,自那日以后几人便回到看似平静的生活,还有半月便是临晋一年一度的祭祖节,所谓祭祖节便是祭祀祖宗的习俗,以示孝敬、不忘本。故人们也在十月初一用黍矐祭祀祖先。十月初一祭祀祖先,有家祭,也有墓祭。 十月初一,也是冬天的第一天,此后气候渐渐寒冷。人们怕在冥间的祖先灵魂缺衣少穿,因此,祭祀时除了食物、香烛、纸钱等一般供物外,还有一种不可缺少的供物……冥衣。在祭祀时,人们把冥衣焚化给祖先,叫做“送寒衣”。因此,十月初一,又称为“烧衣节”。 祭祖:分春秋两祭,民间有句话,叫“清明时节人找鬼,中元时节鬼找人”。所以每年的清明时节时,人人为了让逝去的亲人不孤独,也让他(她)们的安息之所安全,便纷纷上坟扫墓,焚黄挂白,也就烧纸钱,挂纸钱,借以纪念先灵,证明此地安息者还有后人牵挂,旁人就不敢在坟头动土、欺负;而至于中元时候,人们勤劳两季之后,不管什么作物的新鲜产品都要出市了,临晋是个孝顺的国度,有好东西自然先让先辈品尝,所以就请先辈的灵魂回来品尝鲜品,所以就有了秋祭。 而此时的安庆帝也会率领群臣前往皇陵做祭祀,算是临晋比较隆重的节日,而今年最特别的便是棘刺国国君荣怀贤自上次与临晋交战降后,为表示棘刺的忠诚,他将会亲自前往临晋送上贡品,以示两国友好与不变的友谊。 为了以防对方叛乱这些日子火欮烟异常繁忙的在皇宫与王府两头跑,而玄冰凌便是尽其所能的探查苍幻月,花孤冥在京城的宅子也有不少暗卫在盯梢,只要他露面她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夜,安详宁静,快进入冬天了,此时玄冰凌身上的衣物也加多了些,自从失去她的孩子后,小东,峻熙,璟雯三人都会抽空来陪她说话,逗她开心,三人被带回王府后便被安排进入暗卫训练,每一日对三人来说时间都非常的紧,而她们却依旧日日抽时间来看她,而火欮烟却是有五日未露面了,有时候她很想问他在做什么,却每每到唇边都被她咽回去。 苍翠的竹林伫立凛冽的寒风中,枯黄的竹叶将地面铺满厚厚一层,一阵风刮过只听“哗哗”声,月华如水倾洒在枯叶上,竹林中的石桌椅上,玄冰凌着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 这是她第一次着除白色以外的衣裙,只因明日棘刺国的队伍会抵达临晋,安庆帝下旨,明日宫中宴会,朝堂上官员须带家眷前往参加,所以火欮烟便喊人专为她赶了几身喜庆的衣衫,这种事她本就无所谓也就任由他去操办。 玄冰凌淡淡弯起柳眉,单手支撑下颚,慵懒之意毫不掩饰,忽,一阵风突起,她如墨的黑发与裙裾飞扬,在她感到丝丝凉意时一件外衫适时的披上,她淡笑着回首,却在瞬间愣然失望仅仅眨眼间便被掩去,淡笑再次跃上小脸。 “小姐还不去睡,王爷说了,今日说不清能不能归来!”银梳戏谑着淡淡的笑说道。 “谁在等他了。”玄冰凌有些懊恼的起身,举步向竹林外步去。 “是,小姐自是不会等的。”银梳一副知错的模样,脚步跟在她身后,小脸上的笑意浅浅。 “你……”玄冰凌气恼回身对上她看透的笑颜,俏脸不禁一红,但也在瞬间转为释然,脚步轻盈的向前步去。 看来今夜他是真的不会回来了,淡淡的叹息一声,回到寝室换了身衣衫吹了灯便上床躺下,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回来过,却因她睡得太沉而未醒来,带她睁开眼旁边又是空空如也,天也大亮。 第一百一十九章赐婚 玄冰凌收起心思,起床整理好一切带着紫姬,银梳出了门。 京城大街上挤满了人群,万人空巷,人人踮足只因今日棘刺国来使拜访临晋,听说此次棘刺王前来还带了传闻中的柔兰公主,柔兰公主美名早已远扬棘刺,传说她有着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那柔嫩的肌肤完全不同于棘刺国民的粗糙黄黑,身材娇小玲珑,肤如凝脂,明眸皓齿。 更加神奇的是,她自生下来便能预测未来与过去,有着天人般的智慧,神圣不可亵渎。 京城西大街一家较为繁华的酒楼,“贺仙楼”二楼,玄冰凌一身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只见她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端坐靠窗边的桌子上。 街上一阵喧闹,一对对身着蓝色长袍的兵士走过,他们拿兵刃,穿着身宽袖长、下摆不开衩、襟和摆采用镶绲装饰,束彩腰带的服饰,明丽日光之下越发显得色彩斑斓,目光如狼般冷冽。 接下来跃入眼帘的是一只全身呈黑褐色,身体两侧和胸、腹、尾毛长而密,四肢短而粗健的牦牛,上面端坐着正是棘刺国新君……荣怀贤,只见他身着敞领口、右大襟、系腰带的大袍,上面用金银两色线绣着繁复的花纹,一条碧玉珠串成的腰带系在腰间,腰带上挂着一柄月牙般的弯刀,刀柄处一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彰显它的华贵。 棘刺王后是一座四处皆是红色软纱的轿子,此轿似轿又非轿,只见它四壁以细软替代,软纱外围是碧玉珠串成的帘子,耀眼光影晃动,风吹来可听到“叮当”声,透过珠帘红纱隐约间还可见轿中一抹俏丽夺目的靓影,只见她着一袭紫色束腰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长长的秀发上戴帽顶缀缨子,帽带为丝质,红玛瑙镶嵌其上,勾勒出一幅精致的图案,帽檐处流苏长长坠至肩胛正巧将她的花容月貌遮挡,流苏下是一方粉色丝帕,遮住她艳美绝俗的脸庞,风吹帘影香缥缈,惹得男儿一阵心猿意马。 虽不能窥尽她全色容颜,却能自她周身流露出的气势预见她的不凡,酒楼内,大街上,四面八方都传来百姓议论的声音。 贺仙楼里一阵骚动,食客们都涌到窗前去观望柔兰公主的风采。 紫姬,银梳,玄冰凌三人淡悠悠的饮茶望着路过的队伍,这次棘刺到临晋真的只是拜访吗?如果真的只是拜访,荣怀贤何须亲自带队,那一战只有她最清楚他们输得多么不甘愿。 “小姐,我看哪个什么公主一点也比不上你。”紫姬抓住窗棱,探出头颅,耳边听着旁人的议论,小嘴不以为然的嘟喃起,一副上下打量的姿态。 她这一声喊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不,刚刚还在议论的人群眼光倏地转向三人,他们很好奇是怎样的女子才敢如此口出狂言,当他们眼眸对向玄冰凌绝色难求小脸时心中不禁一阵赞叹,同时也附和着紫姬的话,这女子果真不凡那,再看看她身边两个小丫鬟,竟也是那么的绝丽脱俗。 玄冰凌佯咳了声,修长玉指捧起茶盏轻饮着,这个紫姬还真敢说,想着心中便是一阵汗颜。 银梳望了望玄冰凌不自在的小脸,低低一笑,也正经八百的跟着点头附和,“我看也是,那个公主怎么能和小姐比!” 玄冰凌无语的瞪了两人一眼继续饮茶,凤眸却透过袅袅白雾向轿子后的军士望去,只见他们步伐整齐有序,眼神如如经霜带雪般冷冽,浑身上下皆带着战场上经过鲜血洗礼的森罗气息,一看便是经过训练的士兵,棘刺王前来拜访的目的是什么?真的会向传言那般只是为了和亲吗? “小姐,那就是棘刺王吗?怎么那么年轻?”银梳也学着她轻杵下颚,目光慵懒的望着远去的队伍。 “想知道?”玄冰凌戏谑的勾了勾嘴角,接着道:“等晚上你便知道了,烟给你们两个也要了位置,晚上的宴会你们也去。”他是怕他到时抽不开身陪她才如此做吧! “啊……我们俩也去?”紫姬闻言惊喜的低呼。 “是啊!”玄冰凌心不在焉的放下手中茶盏,凤眸疑惑微眯,眸光摇摇望向一行混在人群中陆陆续续跟着棘刺队伍前进的行人,难道这是安庆帝暗中派出保护棘刺王的?寻思良久始终未想明白,只好叹气摇首,纤细的指尖把玩着茶盏。 忽,一阵撞击让她手中茶盏倾斜,茶水溢了出来,浸湿了她的手指。她凤眸冷冷抬起向来人望去,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抓住了他,以至于让她呆愣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微微出神。 “喂!你有没有长眼睛!”紫姬见玄冰凌被撞,撞人的还直勾勾的盯着她不道歉,一股无名火冒起,“啪”一声拍桌而起,指着眼前的男人便呵斥道。 “你……”本被玄冰凌迷住心神的男子被如此一喝顿时回神,用一口生疏的中原话道:“你们家小姐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小丫鬟就先叫嚣,说不定你家小姐还喜欢被本爷撞呢!” “你……”紫姬闻言更是气结,大有出手教训教训他的架势。 玄冰凌闻言眸光一闪,他不是本地人?想着凤眸不禁朝他细细望去,浓眉大眼,浑身皆是一股来自草原的英气,再看看他身后跟着的手下,想必此人来头不小,京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鱼目混杂了,冷厉的眸光闪过,只听她淡淡的道:“紫姬结账,咱们该走了!”她并不想与这些人多做纠缠。 “小姐……”紫姬有些不服的喊道,但却在见到她不悦的眸光时不得不蹙眉起身跟着一起走,经过那名无力男子甚至故意重重撞去,冷冷一哼,跟着玄冰凌的身姿步去。 “你……”男子脸色难看的指着紫姬,下一秒,却是望着玄冰凌远去的背影发愣,她是何人?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绝丽女子。 “爷!别忘了正事。”男子身后的随从蹙眉上前提醒着。 “嗯!”他就是未忘正事才会让如此动人的女子自他眼皮下消失,遗憾的蹙了蹙眉头,转身便向着最里间的雅间步去。 雅间内,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里摆放着一张圆形拱桌,桌上是平常百姓难以见到的珍贵菜肴,桌边两名男子沿桌而坐,一个着月牙白长衫,一个着黑色红边锦袍。 铜炉熏燃檀香,淡香袅袅中几名高壮男子步了进来,来人正时与玄冰凌相撞的异族男子,只见他身后两名个手下把持门口,剩下的与他一同步入屏风后。 着黑色红边锦袍的郎中令……龙纪夜见来人连忙笑着起身相迎,一旁的苍幻月自也是随着他起身,却未出任何声音,只见他一双阴郁的眸低垂着,浓密的长睫映下,这是他第一次不戴面具以苍幻月的身份示人。 “这位是?”棘刺小王爷荣怀俊暗暗的打量着龙纪夜身边的男子,今日相聚谈的是何等重要大事,这卫慰大人带个外人算什么意思? “额!这个……”龙纪夜望了望身畔的人,笑着附在荣怀俊耳畔一阵私语。 荣怀俊闻言不可置否的挑眉,对着苍幻月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步到主位坐下。 气氛一阵诡异的沉默,龙纪夜微带折痕的眼眸不动声色的给苍幻月使了个眼色,随即敛起冰冷的气息,笑着执起酒壶给荣怀俊添酒。 荣怀俊望着他伸来的手,冷冷一笑,酒盏往桌面一扑,笑望着龙纪夜道:“这杯酒郎中令大人先别急着添,小王这里有句话想要问问大人。” “王爷请问!”龙纪夜颇为尴尬的将酒壶放回原位笑着道。 “你们准备的如何了?咱们先前的协议还算数吧?”这中原人都太过狡诈,他不得不防。 “咱们早已准备好,协议当然算数,事成之后你该得到的一分不会少。”这该死的棘刺人倒是精得很。 “那你到说说具体计划,咱们今日相见不就是讨论细节的吗?”他一直对他的计划保持怀疑。 “额!这个当然没问题,这样吧!下官就给王爷分析分析临晋朝内的各大势力。”龙纪夜闻言心中冷哼,面上却依旧笑得灿烂如花。 “郎中令大人请。”荣怀俊挑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如今朝中握有兵权的有当今颐王,他手中有十万精兵,如果临时召集最多也就能凑足三万,剩下的便是景王火欮风,他手中也有十万精兵,不过这方无须过多操心,再来就是太尉玄君劼,虽说他手中无兵力,但这老狐狸暗中也培养了五万之余的人马,剩下的便全握在安庆帝手中,这方面你也无须操心,咱们到时自会布置好一切,只要你们的人马按照商议好的行动便可。” “也罢!本王人都到了此地还能如何!”荣怀俊冷笑着翻过酒盏,执起酒壶将酒盏添满,举杯道:“那就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苍幻月与龙纪夜同时举杯,一口仰尽杯中酒便算是协议正式拟定。 皇宫,神武门。 安庆帝一身明黄龙袍,后背及两肩各秀有正龙,前后襟各秀有升龙、降龙和行龙,只见他负手大步向前,衣襟在风中飞舞,他的身后跟着群臣,大皇子、二皇子、七皇子与三皇子火欮烟与六皇子火欮风分别跟在左右,接下去便是丞相,太尉等人…… 神武门入口处,棘刺王荣怀贤与其妹柔兰公主步在前方,身后是扛着棘刺标志旗帜的兵士。 当他们来到大殿门前时方才停下脚步,刺激王首先一撩衣摆单膝跪地高声喊道:“臣,荣怀贤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语方落,只听四周皆响起跪拜声,接着便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寒风猎猎中旗帜声瑟瑟作响,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传遍整个皇宫,安庆帝望着脚下年轻的王者从容一笑,双手上升道:“怀贤平身!”温和的语气永远不失让人心折的霸气。 荣怀贤闻言应道:“谢皇上!”语毕便与身旁的女子的起身。 两人垂首一起步上石阶对着安庆帝再次一拜方才道:“皇上!” “远道而来辛苦了!”安庆帝手作虚扶,浅笑着道。 荣怀贤微垂下器宇轩昂的脸庞神色几度变化,最终只见他笑着抬首道:“皇上这是令妹柔兰,一早便听闻临晋的繁华,此次非要跟来看看,臣便把她带来,还请皇上莫笑话。” “唉!爱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两国交好,公主喜欢互相走动是正常的,咱们欢迎还来不及,又何来笑话?”安庆帝眯了眯微皱的眸子,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荣怀贤身畔的女子。 “柔兰拜见皇上!”荣怀贤身畔的女子微微上前一步对着安庆帝拜去,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抖动,说不尽的悱恻意态,绞缠繁复,一张雪白的脸在轻纱的遮掩下徒添一股神秘,一双似繁星明亮的眸子颤动人心。 “柔兰……”安庆帝虎目微眯,凝思良久忽道:“难道这就是芳名远扬的柔兰公主,据说她智慧直达天人,更是能感应未来过去。” “皇上廖赞,小女子只是喜欢看些别人不太感兴趣的书籍,直达天人的智慧真是愧不敢当!”柔兰浅浅笑着,柔柔一拜以示她的谦虚。 “嗯!”安庆帝不可置否的点头,在他眼里若一个女子的智慧直达天人,那么棘刺也不会落到俯首称臣的地步,所以被世人夸大谣传,看来也是真的。 “来,朕在锦瑟殿为尔等设置了接风宴,爱卿一路劳累,便先去锦瑟殿休息一番。”安庆帝笑着伸手说道,有礼却又刚好保持主人距离的态度更显他王者风范。 “有劳皇上!”荣怀贤笑着与安庆帝前后往锦瑟殿步去,大臣们紧跟其后。 颐王府大门外,玄冰凌一身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斑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清雅中不失华贵,既不会太过光彩夺目,也不会丢了颐王府的脸面。 三人端坐在一辆造型精致的马车,以宝石蓝锦缎制成的围子被暗钉牢牢套住于木格车棚,车围嵌晶绣珠,顶绦垂穗,装饰华丽;车厢的左右和后面都开有一尺来方的小窗,绸子制成的窗帘随风轻动;车前两匹骏马虽是身形矫健,高大强壮,这会儿正奔驰在前往宫中的路上,车轮碾过的街道遗留两条长长的车痕。 马车莫约行驶里半个时辰,由热闹非凡的大街到偏僻无人的小路再到恢复人声沸鼎四周,马车缓缓减下行驶的速度停了下来,不一会,只见一只修长的大手撩开车帘,接着便是一张邪魅非凡的俊颜。 火欮烟一身墨绿色长袍,一头墨发以羊脂玉发簪束起,此时他一张俊脸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车厢里的人儿。 紫姬与银梳两人相视一眼,识相的起身步至车夫的位置与赤同坐,而玄冰凌则是将小脸瞥向一旁,凤眸淡淡的望向窗外,火欮烟脸一黑,邪笑着步上马车坐到她身侧,大手一捞,她整个柔软细腻的身子便被紧紧搂入怀中,俊脸微俯,深吸一口属于她独特的味道,这些日子都没能这样好好抱抱她。 “哼!”玄冰凌冷冷一哼,伸手将他推开,再次杵着下颚不语。 “哼?”火欮烟戏谑挑眉,跟着挪动身子紧紧挨着她,双手更是将她圈的密密实实,温柔的低喃道:“哼什么?” 玄冰凌凤眸斜睨了他一眼,接着又是“哼!”一声将小脸瞥向一旁。 火欮烟柔情似水的黑眸闪过一抹邪魅的光芒薄唇轻扬,抬起她的脸蛋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挑逗着,“我好想你!” 玄冰凌心中一软,依旧不理他。 “这些日子天天往宫里跑,就为了这该死的棘刺王,害的连老婆也见不着。”火欮烟不管不顾的抱着她自言自语,自怨自艾,语气佯装可怜至极。 玄冰凌小脸憋笑望向他,对上他无辜的眸子后再也忍不住的哼笑出声,“算了,我服你了。” “不气了?”火欮烟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 “本来就没气。”玄冰凌斜睨他一眼。 “那可以补偿一下近几日的相思之苦不?”火欮烟说着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薄唇更是呵着热气在她颈项处布下密密的细吻。 “才不要……” 玄冰凌伸手推他,却被他牢牢抓住双手顶固在头顶,一双邪魅的眸子深情的凝望她,淡淡呢喃道:“好想你……”未完的话语吞噬在两人交缠的舌间,四周的气氛越来越氤氲,彼此的呼吸也开始厚重,他们竟忘了身处何处,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银梳的声音。 “小姐,王爷,咱们该下车步行了。”紫姬直觉的本欲掀开帘子去喊,却被银梳硬生生拉住。 正沦陷温情中的玄冰凌闻言倏地睁眼,心中更是一阵懊恼,她竟……伸手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小脸俏红的坐起身拉起被他褪至一半的衣物,这该死色魔! 火欮烟懊恼低咒,强忍着心中那股灼热的火焰帮她将衣物整理好,薄唇凑至她耳畔低喃道:“晚上回去后你要好好补偿我!” 玄冰凌闻言本就酡红的小脸越发娇艳,她气恼的瞪他,整理好衣物便兀自起身步向车外,正步至一半,却被身后的人牢牢牵住小手,两人相视一笑,前后步出马车。 马车外是进入神武门的地方,今夜的宫宴布置的张灯结彩,来往的尽是朝中官员及女眷,只见他们个个装扮的花枝招展,艳若桃李,今日的皇宫,不论步至何处皆能闻到浓浓脂粉味。 当他们到达设宴的大殿里面早已坐满,玄冰凌三人随着火欮烟来到最前面的第三张案桌上坐下,紫姬与银梳则是坐在他们下方。 殿内左方设有一席,是预备给皇上的座位,右侧摆着广寒木七屏围榻椅,那是皇后的座位。两边摆着一溜的海青石琴桌椅,椅上铺着饕餮纹玉如意垫。桌上设着杯盏,摆着雕漆攒盒,虢季子白盘里放着名贵精致的甜点。 桌椅后站着一排俏丽的宫女,只见她们皆着淡粉色衣裙,手持玉勾云纹宫灯,大殿左侧角落金漆青龙八窍香鼎中正燃出淡淡熏香。 宫里但凡有宴会,各宫妃嫔皆会盛装出场,话虽说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皇宫中又岂止只有七十二妃,比如妃嫔下的贵人、常在、答应便是数不胜数,宫中妃嫔众多,能日日见着皇上的又能有几人,所以一旦有可以在皇上面前露面的机会,她们便会牢牢抓住,精心妆扮自己,只求能获荣宠。 所以女眷这边几乎可说是彩绣锦煌,缤纷艳丽,反而玄冰凌的妆扮倒显得有些不太起眼,这也正是她要的效果。 归坐不久,便感觉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皆朝着大殿门口望去,神色间带着几分敬畏与期待。 玄冰凌正欲跟着看去,只听一声尖细的嗓音唱喏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棘刺王到,若兰公主到。” 玉勾云纹宫灯的照映下只见安庆帝与皇后两人徐徐步来,其后便是棘刺国王荣怀贤,他旁边跟着早上在酒楼见过的柔兰公主。 皇上与皇后两人携手步上高位,不知是否她多疑,总感觉皇后再经过他们时,双眸似有意无意的向这边瞟来,眸中饱含的阴毒让她心中一惊,玄冰凌缓缓望向火欮烟,只见他不动声色的垂首,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微微半阖,恰好的掩去眸中那一丝精光。 皇上坐定,众人起身朝高位上的王者齐声喊道:“臣等参见皇上。” “众爱卿免礼!”安庆帝随手抬起,做虚扶状,待众人皆起身后又道:“今日乃是棘刺国拜访我临晋的大好日子,这预示着咱们从此友好不再交战,大家也可以玩的随意一些,不必太过拘礼。” “谢皇上!”众人再次道谢,接着便坐回原位。 玄冰凌玩味的望着徐上方的荣怀贤,从此友好不交战?真的是如此吗?冷嘲的勾起嘴角,她淡淡的端起酒杯浅酌。 “在想什么?”火欮烟望着她狐狸般狡猾的眸子,笑着持起汉白玉石精刻雕花筷,替她捻了一块可口的小甜点笑问。 “你猜!”玄冰凌毫不客气的夹起甜点往嘴里送,轻嚼中道。 “在想今晚咱们……”火欮烟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深邃的眼瞳隐隐闪烁着志在必得的星火。 玄冰凌一阵无语,提脚暗中踹了他一脚。 “难道不是。”火欮烟又是邪邪挑眉,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逗弄她,虽然他很期待今晚。 “当然不是!”玄冰凌横他一眼,压低嗓音道:“最近京城真的鱼目混杂啊!”淡淡的一句却包含了无数的意思。 “嗯!”火欮烟轻轻一哼算是作答,他暗中的人似乎被人无形中压制了,而且他近几日探查到京城郊外难民区里,竟无故多了不少人,他曾派人探视过,这些人并非真正的难民,他们身怀武功底子,但是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轻举妄动显然是很蠢的做法。 “这棘刺王来的真是时候哈!他不会知道咱们过不久就是祭祖节了吧!”此时大殿内已响起歌舞声,玄冰凌边作欣赏舞蹈,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在不动声色的与火欮烟交谈着。 “嗯!”火欮烟依旧不咸不淡的轻哼,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外人若听到也只是普通的家常话,但也有他们自己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待一阵歌舞过去,只见安庆帝做出静下来的手势,喧哗的众人立时恢复安静。 “今日借着众爱卿皆在,朕便把这几日搁在心里的事给宣布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如投下巨石般掀起轩然大波,要知道这安庆帝可是一直都未立太子,难道是要在今日……如此一想几人立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有火欮烟与火欮风淡定自若的饮着酒。 “大家安静!”安庆帝再次不悦的提高嗓音,待他说完,议论的声音霎时全无。 “今日朕要论功行赏!” 又是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这难道有何人立了大功? “朕依旧记得一年前临晋瘟疫,是玄小姐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救了整个临晋国,朕当时问她可有何想要的,此女却坚决拒绝赏赐,此事朕将它放在心里已有许久,今日趁她人也在殿中,朕便将此心愿了却!”安庆帝复杂的虎目闪烁着精光,只见他微眯着眸,似在回忆一年前。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的将眸光投放于她身上,有质疑,有不信,有嫉妒,有不甘,还有的尴尬,至于尴尬的肯定就非棘刺王莫属,一年前的瘟疫,那时不正好是他们攻打临晋之时吗? 火欮烟惊异的回眸望向她,眸中的疑问似在说,我怎么不知道你立了如此大功? 玄冰凌嘴角抽搐的回望他,眸中传递着你为何要知道,轻轻一别,她缓缓起身来到大殿中央,此时她只觉全身皆是打量的眸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有些不悦的微微蹙眉,双膝跪下道:“民女玄冰凌见过皇上!” “玄冰凌?她不是玄太尉的傻女儿吗?”一句句不大不小的议论惊讶又开始响起。 玄君劼眸光深邃的望着跪地的她,并不理会周围的言论而是兀自饮酒。 “玄冰凌,朕今日赐封你为朕的义女……冰凌公主,赐婚与朕的三儿子颐王,你可愿意?”安庆帝慈爱的笑着,他们俩的事他已听人说起,这孩子若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烟儿太可惜了,且,他曾承诺过烟儿,只要他大胜归来他便成全他与此女子。 只是他不明白这么好的女子,玄君劼这么就说不要就不要了?安庆帝可惜的望着玄君劼,若此刻他依旧是玄冰凌的父亲,那么以后的身份可就非富即贵了。 有这想法的又岂止安庆帝一人,凡是知晓玄冰凌身份来历的都暗中取笑着玄君劼,巴结权贵一身,结果却亲手将最珍贵的宝贝双手送了出去,真是莫大的讽刺。 于此同时大家又羡妒着玄冰凌的好命,她是否真的立功他们无所知,但有一点他们心中很清楚,皇上之所以如此做只是想给她一个配得上颐王的身份,颐王王妃这个位置可不是一般民女能做的。 而那些精心打扮的千金小姐莫不嫉恨以双眸望穿她,颐王乃是临晋最不容易抓获的男人,虽花名在外,但府中却一个妾室,这让这些千金小姐可是挣破了头,明里暗里都无法达到目的,而这个以傻子闻名的女子居然如此幸运,叫她们怎能不恨。 玄冰凌有些讶异的抬眸望向安庆帝,终于明白他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只是这种好意她不需要,身份至于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与烟在一起的心,淡淡的勾起嘴角,淡淡的道:“民女谢过皇上,不过身份一事只怕要辜负皇上好意了。” 此话一出,又是引来抽气纷纷,她居然敢公然违抗皇命?此女子真是胆大妄为,难道她不要命了?抑或是年纪太过幼小,不知天高地厚? 一直万事皆漠不关心的火欮风此时也被引起了丝丝豪气,只见他缓缓放下酒盏望向她,他丝毫想不出她拒绝的理由。 第一百二十章柔妃 古往今来,她大概是第一位当着异国来使拒绝赐封的女子,且是不慌不忙从容淡定的,此时,议论之声渐渐淡去,剩下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初冬寒凉的空气中,冷汗却悄悄的爬上了众人额角,一些距离皇上较近的官员不禁颤抖着举袖轻拭不断留下的冷汗,头颅几乎要抵制胸膛。 此刻,没人敢看那一国之君的脸色,身上的衣衫渐渐快要被冷汗浸透。 “父皇好意儿臣与小玄子心领了,只是儿臣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不管她是何身份,都只会是儿臣的妻。”火欮烟从容不迫的来到玄冰凌身畔跪下,大手牢牢的牵着她的,两人相视而笑,扣紧的十指密不可分。 火欮烟的话无疑是在那些千金小姐里插上无数把刀子,本一心想着此女如此的不知好歹,皇上定会治罪,岂知颐王竟如此护着,现在皇上如要治罪便是两个人,若只治其中一个会让人说有失公道,若这罪治的轻重不一,又会落个顾此薄比的把柄,只是若不治罪,当着棘刺王的面,皇上的面子该往何处放? 就在气氛越来越冷凝之时,一道温和的嗓音传来,“皇上,柔兰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此言一出,众人不解的眸光齐刷刷的转向她。 “公主但说无妨!”安庆帝挑眉,低沉如寒露般的嗓音带着王者该有的霸气,在场的官员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心中同时想到,皇上生气了! 玄冰凌凤眸斜睨,余光瞟向缓缓步到她身畔的柔兰公主,晚上的她已褪去白日那身紫裙,只见她此时一袭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衣裙,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墨发挽惊鸿归云髻,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 着一身中原衣裙的她,若不开口谁能看出她乃棘刺国公主?白泽的肤色,远山眉下是一双迷离的眸子,高挺的鼻梁下半边脸依旧以纱蒙面,若说晨时她清新若春梅绽雪,那夜晚她更似水遮雾绕地妖,媚意荡漾,一颦一笑皆在挑逗男人的视觉神经。 “这位玄姑娘是个有孝心的姑娘,虽说只是义女,但她忠于双亲的心另柔兰万分感动,就请皇上卖柔兰个面子不要过多为难她!”柔兰跪下身,嗓音娇柔而不腻,一举一动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安庆帝闻言不可置否的挑挑眉头,他本未想惩罚她,只是这玄冰凌是否太过猖狂,是占着那三道保命符吧! 柔兰的话再次让众人纳闷不解,为什么这柔兰公主要帮她解围呢? 玄冰凌冷冷的勾起嘴角,嗓音清浅的道:“你错了,我之所以拒绝不是什么孝心,况且在我心里所谓的父亲早已死了,此时的玄冰凌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之所以拒绝皇上的美意不过是不想学一些人那般攀龙附凤!”她不知这柔兰公主为何帮她,但是她明白一个道理,欠钱容易,人情难还!一个无故的人情她不敢收,因为只怕还时付出的会是百倍! 况且,她与她从无接触,她无缘无故帮她难道会是善心?只是她看上去可不像吃饱了爱管闲事的人,所以这等恐怖的人情,她绝对不敢收! 此言方出,本脸色有些缓和的安庆帝再次绷起了脸,甚至嘴角禁不住的抽搐,这让他想起起初见面时玄冰凌的牙尖嘴利,此女子还真是“耿直”! 一旁的玄君劼更是黑了整张脸,嘴巴不断哆嗦着,只听一阵微小的“咯咯”声传来,这个逆女…… 此时安静的四周开始交头接耳,大部分皆是在说玄冰凌不识好歹,紫姬与银梳提心吊胆的望着他们,心想若皇上发难不管如何都要将主子平安带出去,而始作俑者却一如既往的浅笑淡定着。 柔兰双手手心紧了紧,面纱下美丽的脸庞因不断抽搐而扭曲。 火欮烟则是有些无奈又宠爱的望着身畔宛如无事的女子,她就那么肯定父皇不会拿她怎么样? 火欮风美妙绝伦的薄唇夹着戏谑的笑,这样有趣的女子怎的就让他这三哥给抢了去? “父皇,既然玄小姐都这般说了,您就不要勉强了,反正儿媳,义女都是咱们皇家的人,跑不掉。”柔软而磁性的嗓音漫不经心的传来,火欮风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黑色的眸子里透着幽深到让人失魂的温柔,好像大殿中的气氛都会随着他的气场而不断转变般。 玄冰凌漫不经心的望向火欮风,接着便又回首去看身畔的火欮烟,下一秒额头闪过黑线,这两人还真的是像,不但气质撩人,就连长相都如出一辙的邪魅。 火欮烟不悦的望向火欮风,冷凛的黑眸中写着对玄冰凌强烈的独占欲与警告,若他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火欮风微微一愣,似是未料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呆愣过后痞痞勾起挑衅的嘴角,两人便如无人般以眸光展开厮杀。 场面开始变得有些混乱,棘刺王却如同看不到殿中气氛般自顾自的饮酒,唯有柔兰不安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了,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待祭祖后你俩便完婚吧!”安庆帝状似不耐的挥手,看着火欮烟与或火欮风两个儿子如此不顾大局,心中多少有些气急,而他碍于玄冰凌先前的功劳及三个要求,他确实不能将她怎样! “谢父皇恩典!”火欮烟徐徐扬起一抹勾人心魂的魅惑笑容,有了父皇的指婚,她与他便是名正言顺了。 “谢皇上!”玄冰凌淡淡的跟着谢恩,再她而言,不管他赐婚与否,她与烟都不会分开,所以这不过可有可无的走场,她不在乎。 两人谢恩完毕,火欮烟小心翼翼的将玄冰凌扶起,甚至弯腰拍扫着她膝间的灰尘,毫不在意其他人惊讶的眼光,及那些千金小姐嫉妒的抽气声。 与此同时,怜悯,叹息,嘲讽的目光不断向玄君劼射去,若当时他未将这痴傻的女儿赶出门此时不就是皇亲国戚了,没想到他算计一生,最终漏在这一点。 玄君劼心中气血翻腾,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一口未能疏散的血块冲上喉头,他哽咽着强硬吞下去。 众人皆在议论纷纷时唯有玄冰凌将眸光不动声色的放在那柔兰公主身上,看着她一脸焦急之色凝目。 柔兰刚刚本想借着这女子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讨个人情,再施行计划,未料却被中途截断,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身后的皇兄。 棘刺王把玩着手中杯盏,目光与柔兰公主暗中对上后,只见其缓缓一笑,放下杯盏笑着着来到玄冰凌身畔对着安庆帝缓缓一拜,“怀俊恭喜皇上,贺喜王爷,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棘刺王如此一说,望眼下去的官员一个个目目相对,接着似反应过来般起身,齐声喝道:“恭喜皇上,贺喜王爷!” 柔兰公主意味深长的望了望棘刺王,两人无声交流后,只见她娇柔一笑,款款对着安庆帝一拜,“恭喜皇上,贺喜王爷!今日乃是大喜之日,柔兰与皇兄能参与这一天真是万分荣幸,柔兰献丑,想以一舞作为贺礼,请皇上准许!” 玄冰凌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皆看着眼里,当她对着安庆帝说出此要求时,她心中已经有了三分明了,原来他们的目的竟是安庆帝? “皇上,难得柔兰公主有这份心。”皇后一身金黄色的宫缎凤雪绢云形千水裙,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让已上些年纪的她如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 玄冰凌闻言不禁转眸对上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不信她看不出柔兰公主的企图,却为何帮助她?脑中转过一抹思绪,她惊骇的暗自抽气,长如羽毛翻飞的长睫不动声色的垂下,掩去心中的惊疑,双手更是渐渐被汗水染湿。 “那自然是好,有劳公主。”安庆帝笑着点头,目中一抹让人看不清楚的神色一闪而过,嘴角的笑有些阴沉。 “柔兰献丑了。”柔兰公主柔若无骨的轻轻一福身,眸中流光溢彩,狐媚的眼波有意无意的勾缠安庆帝,而皇后却宛若未见般含着母仪天下的浅笑。 玄冰凌等人缓缓步回自己的位置,柔兰公主朝着众人一拜后便退了出去。 不到半晌,只听一阵袅袅琴音响起,大殿中酒兴正浓的官员皆同时停住饮酒的手,目光同时向殿门口望去。 袅袅琴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有声,四名着红色舞裙,脸蒙面纱的女子将衣袖聚拢在一起踏着舞步而来,只见她们个个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玉体迎风玉骨冰肌的婀娜小蛮在轻纱下若隐若现,纤纤玉手翻转挥洒间可生花,凌波玉足赤足跳跃起舞,只见她们步到大殿中央时将聚拢的玉手纷纷向四方挥去,绿纱徐徐舞动,一阵暗香袭来。 四名女子如拱桥般手脚着地,如花般拼聚在一起,忽,只见四人之中一道黄色轻纱微微甩着弧度,且一次比一次甩的高,柔兰一身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纤细的颈上未佩戴任何饰品,仅仅以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重瓣累叠的花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 光洁的额用露水匀了珍珠粉描画一朵梨花形状,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更是无端的妖娆悱恻。 琴音渐渐轻柔,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她轻舞水袖,寓刚于柔,寓柔于刚,融合阴阳,并济刚柔,黄色轻绡轻轻甩出,顿时如波浪起伏不定,四名伴舞的女子同时也舞动腰身。 琴音忽而急转,如冬至暴雪,似飞泄流瀑,塞北黄沙万马奔腾,舞步急转,四女跪下,双手作莲花状捧在一起,柔兰公主玉足轻点,双臂展开如纷飞的蝶翼舞动身体,纱袖翻转,转眼她竟已足尖牢牢稳立四女如花般的手心,拽地的轻纱遮住了她小巧的足,只见其身子忽而翻飞与那乐音合为一体。 琴音渐低,如萧萧花瓣落满肩,柔兰双手举高煽动,最终以轻纱将自己埋没,仿若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雾散,梦醒,那是千帆过尽的沉寂。 大殿中一片寂静,一些千金小姐与宫中妃子甚至低声擦拭着泪水,她舞尽了女子一世悲欢,一世等待,一世孤寂,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却是一段年华,有多少女子在这宫中孤寂老去?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玄冰凌望着眼前的女子喃喃低语,这古代女子一生只能守候着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守候在许多人身边,这是旧社会女子的悲哀,现代,虽男人也会包养情妇,但起码,正妻是受国家法律承认的。 就在玄冰凌感叹时,一道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缓缓回首只见火欮烟勾唇深情而笑,好像在诉说他一生不变的爱恋。 “啪啪啪啪……”由小至大,由大至激烈的掌声传来。 玄冰凌淡淡勾唇,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有一点是不可忽视的她的雾很美,且……轻功也很好!纤纤素手拍打着,凤眸却望向荣怀贤,他真是好胆量,将武功暴露在安庆帝面前,他就不怕安庆帝对他的妹妹起了戒心坏了他的好事?亦或许是……这柔兰公主当真长的有那么美,让他有十足的把握。 凤眸疑光重重时,只见她望着的人冷不防的也转首望向她,且,眸光闪烁,似乎对她有着莫大的兴趣,玄冰凌见自己被当场抓住也不惊慌,头颅轻点算是打招呼,而对方亦会与淡淡一笑,就好像在说,不用怀疑你接着看便是了。 对于他的狂傲,玄冰凌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凤眸转向安庆帝惊艳痴迷的目光,嘴角再次冷冷勾起,女人之于帝王永远是不够的,就似收集邮票那般,多多益善,只是这一手促成的皇后娘娘会有何反应呢?凤眸轻挪到安庆帝一旁的皇后身上,只见其依旧不失风范的淡淡微笑,微微翘起的金色护甲几不可见的颤抖着。 将这一切望进眼里,玄冰凌讥冷的掩下长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不用去猜了。 果不其然,只见安庆帝激动的起身,步到依旧跪着的柔兰公主身畔,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将其扶起,浑浊却不失威严的眸中是男人对女人独有的占有欲,只见他亲昵的抚摸着柔兰娇嫩的手,语调温柔的道:“愿意将面纱揭下,让朕一睹芳容吗?” 柔兰佯装羞涩的别过眼,嘴角撑起少女应有的娇羞浅笑,纤纤玉指颤抖抬起来到耳畔,指尖一勾,面纱徐徐落地,只听四周一阵盖过一阵的抽气惊讶声传来。 他们不是没有讨论过这公主的容貌,只是统一意见都是因其长的太丑不宜见人,却未料到,这个柔兰公主竟是这般的风华,几乎将要盖去天地间的颜色。 倾城倾国的脸蛋有着丝丝妩媚,一双菱形的杏眸闪闪发亮由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诱人犯罪,双耳环佩玎玲做响如帘般闪发荧荧润芒,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因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平添一股独特韵味。 安庆帝心中狠狠一抽,不再清明的双眸重新燃起年轻时独有的情欲与征服欲,在他眼里,面前的女子没有年龄的差距,只有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渴望,他要这名女子,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年轻的滋味,如今想来真是让人回味啊! 刚刚因其舞而落泪的妃子,此刻一个个绞着手中锦帕,双眸瞪得大大的,心中恼恨的想着,哼!狐狸精长的也不怎么样,还有那舞,自个也跳得出来,只是让她先占了风头罢了! 玄冰凌望着全场男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公主,唯有火欮烟独自饮酒,嘴角的笑容邪肆而冷讽,只见她小手轻轻扯了扯他的,低声道:“她不美吗?” 火欮烟闻言愣然的望向她,随即如恍然大悟般舒展眉头,同时凑近她低喃道:“在我心里谁都没有我的妻美。”说着便执起她白泽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摩擦着。 玄冰凌展开迷人浅笑,凤眸中尽是对他浓浓的情深,这一生一世能得如此男子相陪,也不枉她白来这异时空走一遭。 柔兰本是志得意满的看着全场男子的爱慕眼神,女子的虚荣被捧到了,忽,杏眸一转,见到火欮烟竟对她根本不屑一顾,只是一心与身旁的女子说笑,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欺辱,那个男人见到她不是魂都掉了一半,难不成,她在那男子眼里还不如他的妻?她不信,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过她的手掌心。 冷冷一哼,望向玄冰凌的眼神顿时也阴辣无比,她要叫她出出丑,让她身畔的男子知道那个女人根本没什么好。 一旁的棘刺王荣怀贤见时机已到,立时笑着起身步到两人身畔拱手道:“皇上,实不相瞒,这是臣唯一的宝贝妹妹,若皇上喜欢,便献给皇上了。” 安庆帝虽心中早有预料,却耐不住心头惊喜的道:“怀贤此话可是当真?” “臣不敢欺瞒皇上。”荣怀贤衣摆一撩,单膝抱拳跪下。 “哈哈哈……怀贤快快请去,你这礼物真是太珍贵了,叫朕真是欣喜莫名啊!”安庆帝笑着拉起棘刺王,眸光再次望向柔兰。 柔兰佯装羞涩喜悦娇笑,小脸悄悄垂下,但也在瞬间,羞涩的表情被厌恶所取代,若不是皇兄下令,她怎么会甘心屈就这样一个老男人?她需要的是向他一样精壮的男子,杏眸偷偷望向火欮烟,却见他依旧与玄冰凌调笑着,心中顿时被恼怒取代,她愤愤不平的咬牙,却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此时她的身份太过尴尬,但是她却可以……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棘刺的柔兰公主,你是我临晋的柔妃,你可愿意?”安庆帝布满皱纹的指挑起她光滑的下颚。 柔兰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轻轻扯出笑痕,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妩媚动人,集万千风情与一身,诱惑着人心,白皙的皮肤有两团淡淡的红晕,婴儿般的皮肤吹弹及破,刹是可爱,只听她呼气如兰的道:“柔兰愿意一生一世侍奉皇上。” 此话一出,在场官员各有心思,紧接着便是起身贺道:“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喜柔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刹时间,大殿中喊声连天,大殿那一头的皇帝在笑,大殿另一头的嫔妃的心在滴血,甚至有的苍白无力的垂坐着,这意味着即将有人失宠,有人或许此生便要活守在宫中,过着如同活寡妇一般的日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是帝王的女人。 在这一刻,这些争斗一生的女人思绪竟意外的巧合在一起,她们羡慕妒恨的望着情意绵绵的火欮烟与玄冰凌,同为女子何以老天如此不公?他们都是出生在名门望族中的小姐,受过良好的礼仪传统,且,样貌皆是上等,何以她们就要守着那冷宫寂寂,而那名女子却可以任意的拥有这世间如此出众男子的深情? 玄冰凌眸光深沉的望着那依偎在帝王怀里的女子,是否要变天了? 火欮烟同时沉着的低垂眼眸,对于安庆帝纳妃他已经毫无感觉,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他的女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处不同?只是这棘刺王的出现,这柔妃公主,会与那些潜入京城的人有关吗?看来他必须让人好好去查探,查探! “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浅笑盈盈的上前来到帝王另一边。 安庆帝见皇后的到来,剑眉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瞬间便恢复平静无波的道:“皇后你身为一宫之母,可要好好照顾柔儿,不要让人把她欺负了去。”意思很明显,便是你最好不要动她的主意,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朕为你是问。 皇后依旧浅笑着,宛如听不懂其中含义般执起柔兰的手道:“皇上放心,本宫真缺人能说说话,有妹妹的到来,相信后宫的姐妹们都会很高兴,这样平日里啊!又多了个可要说话的人儿,而且,还是个如此娇美的人儿,真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打心里喜欢。” “皇后娘娘抬举了,柔兰初入皇宫,许多规矩礼仪都不是很清楚,还要娘娘多多指点照顾。”柔兰谦虚恭谨的垂首,嗓音柔魅轻软的说着。 “哎呀!真是可人儿啊!”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了,握着柔兰的手似乎也加重了几分。 此时大殿中再次恢复寂静,没有人敢说话,谁都知道这皇后善妒,后宫中遭到毒手的已经数不胜数,过分阴沉机警的心思让皇上几次抓获都未能有确实的证据,所以方才一直留她到今天。 “好了,皇后日后好好待柔儿就是。”安庆帝不耐的将柔兰微微红肿的手躲了过来,似警告般瞪了她一眼,拥着柔兰与他同坐一起。 这又让众人暗自抽气,皇上对着柔妃的喜爱竟如此重么?既然让她与一国之母的皇后同坐这…… 皇后背对着安庆帝的脸缓缓的冷笑,一抹快意的微观划过,快的让人不禁以为是错觉,正待细看却又毫无痕迹。 玄冰凌疑惑的微微眯起凤眸,刚刚若她没看错,皇后眼眸里的似乎不是嫉妒,而是快意,得逞的快意?怎会如此? 安庆帝拉着柔兰来到至高无上的主位,正欲吩咐宫女将她的位置搬过来,却见柔兰紧张的摇摇头,说于理不合,而安庆帝却不理会她的反抗,待宫女将椅子搬上来后硬是将她留在身边。 皇后嘴角有些僵硬的扬起,抬高头挺胸步步艰辛的步回安庆帝身畔,却多坐一秒皆宛若心口坐在刀子上,只是一贯的强硬的冷漠早已让她学会如何去伪装,脸上的笑不知在何时已经成了每日必须的习惯,不论何事,她已经学会用笑去面对。 柔兰快意的坐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原来俯视众生是这般的美好!杏眸一转,余光对向玄冰凌,她冷冷的勾起嘴角,柔若无骨的身子靠近帝王,小脸附近他耳畔呼气如兰的呢喃着,眸光却是对着玄冰凌闪烁恶意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章比试 玄冰凌眸光无意对上柔兰闪着挑衅的光焰的眸子,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的跳动,她微微半垂着两排如帘的卷翘睫毛,心中一片冷然,她想做什么,她何不拭目以待! 只见安庆帝微微露出诡异的目光,接着状似宠溺般点首,心中却想着,这个玄太尉的女儿,三番两次顶撞他,今日若能让她出出臭也是好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只听他清了清嗓子威严的道:“颐王妃,朕的柔妃刚刚那一舞可是特地为你与烟儿所舞,感觉怎么样?” 玄冰凌闻言缓缓站了起来淡声的答道:“柔妃娘娘一舞惊为天人,让玄冰凌大开眼界。”她说的也不全是恭维的话,那样的舞蹈应该排练了许久,这份用心当真“良苦”。 “玄小姐……喔!不,颐王妃廖赞了。”柔兰未起身,只是朝她点头微笑示意。 “那朕和柔妃,颐王妃是否也该回送一礼!”安庆帝为难的挑眉,他也很想知晓这王妃之位她是否有资格坐稳。 玄冰凌嘴角不禁一抽,回报?难道要她也来段琴棋书画?正欲拒绝的眸光忽的对上柔兰鄙视的眼神,心中顿时一冷,她这般挑衅是何故? 火欮烟默默将这一切望在眼里,正欲起身为玄冰凌开脱,却在瞬间被一只小手压住,对上她闪烁冷光的凤眸,他邪肆一笑,他的妻从不是任人欺负的。 此时紫姬与银梳亦是紧握双手望着玄冰凌,眼眸中似在说,若有要她们做的定义不容辞。 玄冰凌向两人递去一个安心的眼光,淡笑着望向高位上的柔妃,“皇上绝对玄冰凌送上什么好呢?琴?棋?书?画?”不以为然的口气有着淡淡的不屑,这让一些以此为傲的妃子瞬间有了恼怒,心中不禁暗骂,这颐王妃还没真正当上怎的便如此猖狂! “那颐王妃有什么更好的点子?”柔兰嘲讽的挑眉,她明明就是怕献丑,不敢拿出手吧! “……”玄冰凌单手托腮,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纤细的身姿在大殿中来回走了两圈,忽如醒悟般道:“不如便如此,玄冰凌一人玩实在没意思,不知道柔妃娘娘是否有兴趣相陪?” 众位大臣,娘娘闻言心中皆存着看戏的心态,有的希望借玄冰凌之手狠狠的教训这柔妃,有的则希望两人两败俱伤,谁都没好下场,霎时间,整个大殿的气氛被提到最高点。 “额?不知颐王妃想如何玩?”此时安庆帝也被勾起了兴趣。 “刚刚看柔妃娘娘的舞如此惊人,想必娘娘自幼便是博览全书吧?”玄冰凌答非所问,依旧似笑非笑的睨着柔兰。 柔兰眸光骄傲一闪,“虽没有博览全书,但该学的都学了。” 该学的都学了?好不谦虚的话,她唇边的笑容原来越大,“那咱们便如此玩,玄冰凌问,柔妃娘娘答,十轮为一次,谁答得少谁便输,娘娘看如此可好?” 柔兰冷讽的扯扯嘴角,丝毫不顾左手旁棘刺王反对的目光,娇声道:“王妃有兴趣,本宫自是奉陪了。” “那皇上的意思呢?”虽是玄冰凌的主意,但是安庆帝将她点出来的,按照这个时代的皇权为上,她必须询问皇帝的意见,以示敬重。 安庆帝满意的点点头,“恩准!” “是否可以开始了?”柔妃轻轻挑眉,眸光有意无意的瞟向火欮烟,大有你看好的意思。 火欮烟几不可见的蹙眉,这柔妃是何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哼!冷冷的笑,双臂环胸,笑容有点邪恶,诡异但是勾魂摄魄。 柔妃只觉心中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丝毫不知自己的皇兄此刻正怒火中烧。 棘刺王望着柔兰得意忘形的脸,双拳不可制止的握紧,她是否将任务给忘记了? 火欮风与皇后皆是优雅地笑着,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个女子为什么总是能出人意料呢?接下来她又想做些什么? “柔妃莫急,咱们既然玩游戏就要有赌注。”玄冰凌意味深长的望着安庆帝挑眉,她可不是哪种喜欢攀比的人,只有傻子才会崭露头角,而她之所以应了柔兰挑战自是有她的原因,安庆帝虽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皇帝,但他基本上能称得上好皇帝,且,若天下大乱,受苦的是百姓,国没了,哪还有家,那她与火欮烟的日子也就不能再逍遥了。 “喔?王妃想要何赌注?”安庆帝挑眉,心中想起上次那三个口头圣旨,心中顿时有些后悔,这丫头的要的只怕不是一般的东西。 “赌注咱们稍后再谈,不知是娘娘先问,还是玄冰凌先问?”玄冰凌随意的问着,不管如何她都会让她先,如今她是皇上的妃子,她怎么能抢了先,那岂不是说她的夫君比皇上还要大,到时人家给她扣一个不敬的罪名,她岂不是很无辜。 “那便本宫先吧!”柔兰侧过泠眸,贝齿隐约。 “娘娘请。”玄冰凌温润携揉缕浅笑靥,沾颜出铅华刻意彰显,清音素言。 “那你听好了,我的上联是移椅倚桐同赏月。”柔兰缓缓起身步到她身旁道。 玄冰凌闻言只见她想都未想便道:“请娘娘出第二题。”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如此简单的对联都对不出来,竟敢大言不惭的与人比学问,这玄大人的闺女是否还没完全好呢? 细小的戏谑声不断传来,火欮烟神色不明的紧紧握住酒盏,余光射出冰冷摄人的眸光,瞬间戏谑的嗓音全无,他们怎忘了,不管如何,她如今已是颐王妃,他们如此说她,不久等于在说颐王,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嚣张的官员瞬间如打了霜的茄子。 火欮风诡异的望着眼前毫不在意的女子,她连想都未想便说不知? 紫姬与银梳两人更是将心口提到嗓子眼,偏偏这些东西她们是没学过的。 柔兰闻言不屑冷笑,心中暗讽,那不过是她用来测试她深度的题,这女子莫非脑子有问题?如此才学竟敢大言不惭,不过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莫要怪她! “那王妃便告诉本宫女戒第四条是什么?”柔兰把玩着垂在肩上的发梢,此种问题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她这明显是在瞧不起她,如此简单的问题竟也当做问题。 “不知,下一题。”玄冰凌依旧摇首,这个她确实不知,没事她去背什么女戒? 玄冰凌话音刚落,大殿中便不可仰止的响起嘲讽的笑,甚至有人挑衅的喊,如此女子,连女戒都不懂,怎么当着颐王妃的,说完便又是一阵狂肆的笑意。 火欮烟把玩着酒盏的手猛地将杯盏放在案桌上,清冽的响声提醒着那些得意忘形的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柔兰又接着问了三个问题,玄冰凌照旧不知,下一题,这让她有些恼怒,好似被人耍了一般,只见她俏脸蒙上一层薄怒,语带不悦的道:“颐王妃,这可是第六题了,若你再不知,那可便输定了。” “多些娘娘操心,请出题。”玄冰凌凤眸不可置否的望了她一眼。 “那王妃听好了。”柔兰嘴角勾起冷冽恶意的弧度,眼带轻蔑的道:“一问三不知此话何解?” 此问刚出,全场哗然,一问三不知这个新任的柔妃娘娘不是摆明着在嘲讽颐王妃,真不知道颐王此次会有何反应,柔妃和颐王之间皇上又会偏向谁呢?大家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悄悄关注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与邪肆倨傲的王爷,却见两人都优雅浅笑着饮酒,仿佛根本不知眼前发生何事一般,而后,他们又将视线重新凝结到玄冰凌身上,不知道这个新上任的王妃会如何对待,一定是气的发抖吧! 然而玄冰凌并未向众人所想那般暴跳如雷,只见她优雅的笑了笑,凤眸在柔兰小脸上转了一圈缓缓道:“一问三不知出自《左传》,现指怎么问都说不知道。三不知,指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另外,一问三不知也有装糊涂,假装不知道的意思,有明哲保身的意味。”这个柔兰公主好像是在特意针对她一般?这又是为了那般? “那就不知王妃是真不知还是装糊涂了。”柔兰小手捂着嘴咯咯笑,心里却暗自咒骂,她以为此次她又会说不知,总算会回答了不是,那正好,接下来,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娘娘请出下一题。”玄冰凌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呵呵,那王妃听仔细了,接下来可没那么简单了。”柔兰冷冷一笑,双眸忽而柔软的望向天空轻启朱唇道:“快入冬了,冰雪皑皑,素裹枝头,王妃便以雪做首诗吧!”鄙夷不屑的眼眸毫无顾忌的显露,此女连那最简单额的对联都对不出,作诗只怕又是不知,如此想着不禁心中一阵冷笑。 “唉!”玄冰凌在心中一阵叹息,她还真当她目不识丁了,她如何看她无所谓,只是她一定要借助这首词达到她要的目的,否则今日的比试就没必要了,想着只见她意味深长的向高高在上的安庆帝望去,几番思量,方才启唇淡淡道:“山中狼嚎对晚照,雨来黑云压城朝。欲看白雪压梅枝,来客携凰辨瑞兆。” 清浅的嗓音在大殿流转,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好个‘山中狼嚎对晚照,雨来黑云压城朝。’很难有女子能作出如此雄浑大气磅礴的诗句,‘欲看白雪压梅枝,来客携凰辨瑞兆。’这句更是淡泊中掺有大气,言有尽而意无穷,他们现在真的很难想象,此诗乃是先前一直推脱说不知的女子所作,难道她是故意如此,这又是为哪般? 火欮烟唇角勾勒起邪肆的笑,优雅纤细的指尖执起杯盏送往薄唇,一口香醇美酒入口,只见他眸光慵懒迷离,眸中似笑非笑。 火欮风平静的浅笑,垂下的眼眸是谁也看不清的波涛汹涌。 安庆帝眼眸似闪过一抹精炯光芒,心中细细嚼着玄冰凌的诗句,‘山中狼嚎对晚照,雨来黑云压城朝。欲看白雪压梅枝,来客携凰辨瑞兆。’狼的意思便是野心勃勃,雨来黑云压城朝,这黑云是否可代表这棘刺王?欲看白雪压梅枝,来客携凰辨瑞兆……是在向他示警京城就要大乱了吗?这丫头也太大胆了,她就不怕引火烧身,呵呵……不过,这性子配老三倒是挺适合的,有勇有谋,就是欠缺磨练。 棘刺王虽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早已冷汗淋漓,虽棘刺对诗词学习不如中土,但是这几句话给他的感觉很怪异,“山中狼嚎对晚照,雨来黑云压城朝……”究竟是何意? 柔兰丝毫未去细想玄冰凌诗中之意,只是听着四周的赞叹,心中越发恼怒,只见她冷冷勾起嘴角接连又问了三道题,玄冰凌皆是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这更是震惊了在场所有官员,先前对她不屑的女子此时也是刮目相看,只是何以前五题她却一直说不知呢? 玄冰凌嘲讽的望着柔兰,挑眉道:“娘娘,接下来是否该玄冰凌了?” 柔兰阴冷的笑着,手心紧紧握起,胸口起伏不定的道:“王妃请出题。” “在出题前,玄冰凌要问问娘娘对那些书籍较熟?”玄冰凌嘴角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漾开。 “王妃问得出的,本宫自是能答出。”柔兰傲然的挑眉。 “那玄冰凌得罪了,请娘娘听题。”玄冰凌接连着问了五道粗浅的题目,柔兰没听闻便傲然的勾勒起笑颜,她便说吧!她会的她怎可能不会。 玄冰凌望着眼前趾高气昂的女子,凤眸冷冷一转,“娘娘且听第六题,战争,是国家的大事,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虽我等乃是女儿家,但也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那今日玄冰凌便问问娘娘假如你是正出征作战的将军,手上握有十万兵符,而敌军却有二十万,此时你会怎样来打这场战?” 此题一出满殿抽气声,谁都未想到玄冰凌竟会以行兵打仗做题,且,很聪明的用了假设,如此一来便很巧妙的避免了后宫不得干政,不得参与朝堂这一条,只是这样的问题这个柔妃娘娘能回答出来吗?好奇的眼光全聚集在柔兰身上,欲看她将会如何反应。 柔兰闻言脸色由青变红,青白交叉,宽袖里的素手差点将衣袖扯烂,难怪刚刚她要问她所涉及的书籍,是早已料到她会那般回答才设下的陷进吧?这个女子是她小看了她,狠狠深呼吸,嘴角噙着僵硬的笑道:“本宫不知,请王妃解答。”她就不信她一个女儿家能明白这些。 玄冰凌凤眸斜睨她一眼,随即开口道:“用兵的原则是,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有两倍于敌的兵力就可以应战于敌人,有与敌相等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当兵力少于敌人的时候就要坚守防御,当不能匹敌的时候就要设法躲避敌人。所以,弱小的军队假如固执坚守,就会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所谓将帅,就像是国家的辅木,辅木设置运行得周密可靠,则国家定会强盛;辅木设置运行得有空隙不牢靠,国家就一定会衰弱。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硬打,攻占敌人的城堡而不是靠强攻,毁灭敌人的国家而不是靠久战。必须用全胜的战略争胜于天下,在实力不受到太大耗损的情况下获得全部的利益,这就是以谋攻敌的法则。” 孙子兵法永远是不败法则,特别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她一个未来人,怎会输给只懂琴棋书画的古代女子,若真如此她就真是可悲了,玄冰凌笑着摇头自嘲的想着。 只是她不知道这段话是那些打了一辈子战才悟出的道理,而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脱口便出,在其他人心中会是怎样的震惊。 火欮烟双眸带着宠溺温柔的光芒,这便是他的妻,不管何时何地都能让人心折与她。 火欮风与其他皇子眼眸中都有着不可磨灭的惊讶,一些年轻臣子更是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坐正身躯直直的盯着他,心中是难以压制的澎湃,甚至有的用嫉妒的眼神向火欮烟望去,如此奇女子怎么就让颐王抢了先,不管有妻无妻的,此时心中皆是冒着酸泡,怨自己为何无如此好运能拥有此奇女子? 安庆帝则是紧紧蹙起眉,突然想到大军得力归朝,那些将军秘密向他上写的奏折,上面无不在称赞此女才思过人,起初他并未在意,只是如今……或许他可以让此女帮他做些事情,只是她是否靠得住呢? 玄冰凌接着问了四个问题,其中包含着不少古老的学术,特别是最后她所出的算术题,让柔兰一次又一次的僵硬了脸庞,心中更是恨得牙痒痒。 最终结果是五对五,玄冰凌与柔兰两人平手,面上虽说是平手,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比赛胜负皆握在玄冰凌手中,想想柔兰先前对她的侮辱,此刻宛若照镜子般全反照在她自己身上。 宴会在众人的惊叹中结束,玄冰凌与火欮烟乘上马车向颐王府奔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安庆帝遇刺 她一直明白一个道理,避免过早崭露头角而成为众矢之的。使疑忌的人相信自己胸无大志,不足以在政治上对他构成威胁。以静制动,以便等待时机在适当的时候发动使敌方猝不及防的反击。 今日之所以将自己推在风浪尖上也是迫不得已,她说过想要过平静的日子就得先保住国,谁让她的男人是这个国家的王爷,若临晋有变,他定然不会置身事外,若他面临外敌,她也就不会袖手旁观,今晚所作所为也就是这个理。 华丽的马车上,玄冰凌与火欮烟相拥而坐,车窗纱帘半卷,琉璃碧瓦,亭台楼阁正匆匆退过,车内一阵寂静,唯有呼吸声。 “今日你莽撞了。”冷沉低邪的嗓音忽的自车内传来,她出什么问题都不该问到军事,女子无才便是德,若她只是吟诗作画倒也无伤大雅,却偏偏选了如此敏感的话题,今日,那些顽固的大臣明着是未说什么,只怕,暗着便要参她几本了,还有那首藏头诗,“山中狼嚎对晚照,雨来黑云压城朝”。很难有女子能作出如此雄浑大气磅礴的诗句,“欲看白雪压梅枝,来客携凰辨瑞兆”。每句开头第一个字连起来便是“山雨欲来”,或许今日别人想不明白,但难保回去细细一想,她可就有危险了。 “你应该知道,柔兰敬献给你父皇后,咱们想单独传达什么已经不可能了,就是可以,他身边定然布满眼线。”今日后的风险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出了冒险,她想不出其他办法,况且,谁又能保证其他办法就不会冒险? “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不许你再这般,你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柔弱一点,乖乖的躲在我为你设的避风港里。”火欮烟紧绷的脸庞异常冷硬,只见他牢牢抓住她的双臂摇晃着,纤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视线落在她绝美的小脸上,此时的他宛如猎豹般充满危险力。 “我只是想与你并肩而战。”一直以来他们不都是如此的吗? “如果可以,我宁愿希望做你背后的大山,让你可以安心靠在我的臂弯里。”火欮烟蓦地搂紧怀里的人儿,幽黑的双眸紧闭,哑声说道。 玄冰凌伸手回抱着他,他们是相爱的,他所希望的,她也想,他们彼此都不想让对方受伤害,所以今日她才会那么义无反顾。 皇宫,承乾宫。 承乾宫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不远处的紫檀贴皮雕瑞兽床边悬着鲛绡宝帐,床边铺着金丝锦织珊瑚毯,大床两旁摆放着九彩凤戏凰灯台,紫檀嵌石插屏后是一张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安庆帝一身中衣端坐着,身畔站的是平日里近身伺候的小李子。 一股浓郁的墨香传遍整个寝室,小李子一边挑灯,一边翘着兰花指研磨。 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香几上铺着一张白纸,只见安庆帝布满皱纹的手执笔沾了少许浓郁的墨,在报纸上写下几行字,‘山中狼嚎对晚照,雨来黑云压城朝。欲看白雪压梅枝,来客携凰辨瑞兆。’ 写完后只见他若有所思的将笔放下,双目牢牢凝视纸张,过了半晌,只见他挑眉道:“小李子,你来看看这句诗可好。” 正专心研磨的小李子“是”了一声,微微伸头看向纸张,兰花指翘着将纸张上的诗词念出,细细繁复念了几遍只见他凝眉道:“这好是好,只是奴才不明白是何意。” “不明白是何意,那它好在那里?”安庆帝不可置否的摇头。 “也不能说不明白,只是……奴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李公公横看竖看,语带狐疑不定的道。 “该如何说便如何说,何时你也学会吞吞吐吐了。”安庆帝有些不耐的低喝。 “奴才不改。”李公公一阵哆嗦,低垂着头颅道。 “那便说。”安庆帝烦躁的命令道。 “是!”李公公连忙回了一声,最后指着纸张道:“这诗开头第一个字连起来不就是山雨欲来吗?”皇上为何会作这样的诗?晚上的宴会李公公并未到场,所以还不知此诗出于玄冰凌之口。 安庆帝眸光一亮,刚刚听到此诗时他便觉得怪异,却又不知是那里不对,原来如此,那丫头想借此告诉他什么?先前他所想都是正确的?只是这次她太鲁莽了,一个小太监都能看穿的东西,只怕其他人更无需说了,朕得保她一命。 “听着此事不许向外传出去,否则朕要了你脑袋!”安庆帝冷着脸低声恐吓着。 “是!”李公公浑身一哆嗦,赶忙道。 怡景宫。 棘刺王拜访临晋暂住的宫殿便是怡景宫,今日安庆帝虽封了柔兰为妃,且,表现的异常痴迷,却未召她侍寝,这点是荣怀贤无法明白的,待宴会散去,各人回各宫后,他便一直伫立在窗前,今日的事他很在意,就好像心头的一根刺,隐隐作痛却无法看清刺在何方,这样的情况很不好,看来无论如何这个颐王妃是不能留,就算无法除去,也要想办法给她制造点小麻烦,起码不能让她坏了他们的大事。 想到此处只见他左右环顾有无他人,机警的倾听凝视半刻后,方才步到门口唤来一名黑衣男子,他倾身附在男子耳边低语,只见黑衣男子不断点首后飞跃离去。 荣怀贤目光闪了闪,望着黑衣远去的背影,良久方才转身阖上房门,吹灯宽衣上床。 赤驾着马车回到颐王府,火欮烟一路拥着玄冰凌回寝室,心中暗道回去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岂知两人才到寝室门口便见里面灯火通明,两人诡异的相视而望,下一秒便匆匆向寝室步去。 寝室里边,站满了一屋子的侍卫奴才,青与白两人带头,只见他们都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除了眼眸能灵活转动,身体就似被人点了穴一般。 “这是什么回事?”火欮烟怒喝,上前替青解穴却毫无作用。 “我看他们不像被点穴的样子。”跟随其后的银梳望着僵硬的几人疑惑的道。 “他们是被施了定身咒。”玄冰凌蹙眉步到白面前,能施定身咒的这个世界她之认识一人……苍幻月!她拿出一枚铜板放在白的脚尖,口中念道:“还汝之灵,随吾法行,急急如律令!解。” 咒语念完,只见方才还僵硬不能动的白一下子恢复自由,下一秒他便面色沉着的向着玄冰凌与火欮烟跪下请罪道:“白该死,白办事不利让闯入王爷房间的黑衣人逃跑。” “起来吧!这不能怪你。”玄冰凌淡淡的说着,她庆幸并非赤和褐留下,否则两人若是正面对上,他们绝对无赢的可能,沉重的叹气,她依照此法给其他人解咒。 侍卫与青恢复自由亦是如同白那般跪下请罪。 “好了,既然小玄子都说不怪你们便不怪你们都起来吧!”火欮烟脸色不太好的低喝着。 “谢王爷!”青与白带头起身,后面的侍卫方才敢起来退来出去,室内便又剩下几人。 “青,白,你二人说说怎么回事。”火欮烟有些头疼的步到案桌边坐下,玄冰凌贴体的上前给他按揉太阳穴。 “回王爷,今日乃是我二人守夜,查寻到防近时见有一名黑衣人闪身而过,我等立时紧追而上,带我二人来到王爷的寝室,看到的确实一抹白影自窗外逃走,与此同时咱们也就动不了了。”说到此处白有些懊恼的叹气。 “等等,你说再花园看到的是黑衣人,追到寝室看到的却是白衣?”玄冰凌凝眉问道,难道来的是两个不同的人?但她肯定,其中一个必定是苍幻月,那他此行为了什么? “是的夫人!”青白同时回答道。 “怎么了?”火欮烟微微回首关切的问。 玄冰凌却未回话,而是快步到梳妆台旁,素手拿起梳妆台上的精致小木盒子,指尖轻轻向上一挑,木盒子开启,入眼便看到华丽的丝质红色绒锦布上空空如也,里面放着的两样东西都不翼而飞,一样是那枚孔雀石指环与御蓝夜玉佩,指环被盗走情有可原,大不了就是物归原主罢了,只是这御蓝夜玉佩他要了做什么用? “怎么?少了何物?”火欮烟起身步到她身边,望着她沉着冰冷的小脸问道。 “御蓝夜玉佩与那枚指环。”她清亮眸子异常冷然,抿成一线的红唇也因毫无笑意而显得淡漠,这样的她,冷若冰霜。 “御蓝夜玉佩?你怎会有此物?”他记得这是父皇在几个妹妹出生时命人用极为珍贵的玉打造的,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不知道? 火欮烟走后玄冰凌的事迹并无人与他说起,所以如今才会如此讶异。 “这个我以后告诉你……”玄冰凌睨视着幽黑的眸子道,语毕,只见她将唇凑近他喃喃低语着,不是凤眸便闪烁出一股危险的光芒。 火欮烟听后脸色大变,且,表情异常严厉的对她说不行,接着便将寝室里几个碍眼的家伙赶出房门,反手将门闩锁上后,他疾步走向她,腰一弯,便将她横抱而起,脚步沉稳的向大床步去。 “你听我说……”玄冰凌望着他怒气冲冲的模样急忙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火欮烟低首以唇封住,将她的话吞噬在唇舌里。 一阵激吻过后,火欮烟邪肆的桃花眼狠狠眯起,语带威胁的道:“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发誓我会……” “你会如何?”玄冰凌面无惧色的瞪视着他,她不明白,如果不如此做,她早晚也会被人陷害,照玉佩丢失一事便知晓,既然如此为何要坐以待毙,为何不将计就计。 “我会让你以后都下不了床!”火欮烟双臂紧紧搂着她,她要如何才能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永远忘不了那日悬崖之上,看着她差点坠落深渊,他的心几乎惊骇的快要停止跳动,他宁愿风险是他去面对,他不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场面,因为他知道此次的对手又是那名叫苍幻月的男子,这些日子他用尽势力暗地里搜索他的背景,却发现除了已被灭的楼外楼楼主这个身份,他便再也一无所获,所以,她休息他再放任她面对危险。 “别闹了,你知道的,就是我真的不再管一切世事他也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与你联手抗敌,我们是夫妻,除了同甘苦还有共患难……”玄冰凌放松力道的拥着他轩长的身子,柔声的低喃。 火欮烟心中窒息般的一痛,突地俯下唇,渴切地攫住她柔软的唇瓣激吻着,轩长的身躯与她紧紧揽抱在一起,仿佛极力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用分离。 玄冰凌柔软的靠在他怀中,仰头承受他炙热的吻,在意识将要迷茫之际,只见火欮烟大手一挥,绮罗香帐缓缓落下,遮掩住一床的缠绵旖旎。 红烛摇曳,蜡炬成堆,月儿悄悄隐回乌云中,似也不舍扰了这对渴望将心贴近的有情人。 东方快要灰白,隐隐之间似能闻鸡啼,火欮烟拉高锦被将两人裸露的身体盖住,修长的手臂牢牢锁住她纤细的腰身,这样的也还能有几晚?临晋就快变天了,他心中知晓她说的万分有理,只是叫他怎能舍得让她以身犯险?可若非如此,情况将会超出他的掌握之外,所以他不得不妥协,想到此只见他懊恼的搂紧身边的人儿。 火欮烟心疼的整理着她枕边散乱的秀发,轩眉瞬间不自觉的拢了起来,那眸中藏不住的痛楚,瞬间满溢而出,他定定地看了她半响,最终翻身下床穿戴整齐便步了出去。 在他步出房门的那一刻,安静熟睡的人儿缓缓睁开清明的双眸,眸中有着同样的沉痛,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这是命…… 初冬的晌午阳光都是冷冷的,皇宫御花园内,安庆帝带着荣怀贤兄妹在御花园里信步而逛,灰蒙蒙的天空下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越发洁净,御花园内种遍奇花异草,虽不是百花齐放的春天,却也有着另一番独特的滋味。 柔兰一身粉色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她的身旁是安庆帝与棘刺王,三人后面便是随身而伺的宫女,初冬的冷风一阵阵吹拂而过,只听衣裙瑟瑟声。 柔兰压下飞舞的长发,转身对着安庆帝半带撒娇的道:“皇上,咱们也逛这么久了,柔儿脚有些酸疼,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观赏这御花园美景岂不更妙!” “哎!皇妹不得无礼。”安庆帝还未开口只听荣怀贤便出声呵斥道,接着便转首向安庆帝道:“皇上你要多多包涵,臣这个妹妹是被惯坏了。”说着只见他无奈的摇首。 “哎!不碍事,怀贤不要忘了,柔儿已经是朕的柔妃娘娘,朕怎会舍得怪罪。”安庆帝说着便执起柔兰娇软的小手,似安抚般轻轻捏了两下,接着道:“咱们到那边的亭子去歇会,朕也有些累了。” “嗯!”柔兰闻言立时眉开眼笑。 三人步到亭子岔路口便转弯向里步去,蜿蜒的石子小路两旁是枯黄的矮树丛,亭子背后是一汪碧绿的潭子。 安庆帝拉着柔兰缓缓朝四角亭步去,在两人细语绵绵时,忽,树丛中窜出一名持刀的黑衣人,只见他身形高挑,身手利落,持刀毫不犹豫的向安庆帝刺去。 “啊……皇上!”柔兰惊声大呼,张开双臂一副视死如归的挡在安庆帝面前。 此时,两人身后的宫女见状皆吓得大叫,推推搡搡之间本就混乱的场面越发难以控制。 荣怀贤在黑衣人刀就要刺向柔兰之时闪身而上,赤手空拳的与黑衣人打斗起来。 “啊……来人哪!快来人哪!有刺客,保护皇上!”安庆帝身后的宫女惊吓的大叫,不一会,只见一群着明黄侍卫服的大内侍卫疾奔而来,人人持刀而上。 安庆帝望着眼前的情势渐渐稳定,松口气的将柔兰护在身后,柔声细语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真是个傻瓜,怎么会就那样替朕挡刀子?” “柔兰那时候根本不敢多想,若皇上你有个什么不测,柔兰该怎么办?”说着,只见她垂首低泣,双肩不断耸动着。 “好了,朕不是没事吗?”安庆帝双手搂住她的肩,她便顺势依偎在他的胸口。 有了大内侍卫的加入,黑衣人有些不堪负荷,只见他双手丢出两颗圆形药丸,一阵黑色烟雾在空中弥漫,待烟雾散去哪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给朕追,翻边整个皇宫也要给朕将此人抓出来。”安庆帝虎目圆瞪,双手颤抖的指着几人命令道。 “是,奴才遵命。”大内侍卫跪地齐声应着,接着便飞快起身向远处奔去。 柔兰见人差不多散尽,赶忙举步欲向荣怀贤步去,却在中途踢上什么东西,只听“叮当”脆响,她弯腰拿起来一看,竟是一块入手冰凉,浑身似血的玉佩。 第一百二十三章小玄子入狱 “这是……”她拿着玉佩繁复翻看,不知是否有意的举高正巧能让安庆帝看到她手中之物。 “给朕看看。”安庆帝虎目微眯缓缓上前拿过柔兰手中玉佩,一双剑眉蹙的死紧。 “皇上……这是?”荣怀贤举步走来,双眸与柔兰瞬间交汇过后随即挪开,佯装疑惑不解的问着。 “这是朕赐予颐王妃之物。”安庆帝双目散发冷峻之光,天生的王者气势自他周身释放而出。 荣怀贤与柔兰相视一眼接着便径自低头不语,身后的丫鬟亦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只见她们皆垂首谨慎小心的呼吸着。 颐王府。 火欮烟一早便着装带着五色使出门,玄冰凌懒床至晌午方才慵懒起身,在紫姬与银梳的服侍下梳妆吃过午膳,便似在等何人般端坐于大厅,只见她神色缄默,眉宇间有着无法亲近的冷然。 紫姬与银梳把她这一切举动只当作小两口吵架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守在她身后。 “紫姬,现在是几时。”玄冰凌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今日她一头长及腰间的墨发直垂腰间,仅以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额前耳鬓是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那鹅蛋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丹凤眸,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上了淡妆的她不似以往的清冷,反而添了一丝丝令人迷醉的妩媚,不知为何她就是心血来潮想要上个淡妆,好好妆扮自己。 “小姐,现在是未时。”紫姬边执起茶壶给玄冰凌茶盏中添些热水边道。 “是时候了!”玄冰凌嘴角冷冷勾起弧度,凤眸冷光乍闪,只听她又道:“一会你们不许跟着我去,这张符纸收着,等着我的消息。”她缓缓站起身,自衣内拿出一张符纸交给银梳。 银梳不明所以的接过符纸,两人疑惑对目而视,小姐这是何意? 紫姬刚欲问出口,只见一名小厮急急奔来,停在三人面前,对着玄冰凌恭谨的道:“夫人,宫里有人来了,说是要见夫人。”虽然皇上赐婚一事早已传遍京都,但颐王府的下人们似乎早已习惯如此唤她。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玄冰凌淡淡点头,接着又转身看向两人,脸色凝重的道:“记住我的话!”说完还未踏出两步,只见李公公手持拂尘步了进来。 “王妃娘娘!”李公公恭谨的朝着玄冰凌弯腰行礼。 “公公。”玄冰凌淡淡点头。 “王妃娘娘咱家今日来……”李公公一挥拂尘翘起兰花指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公公不必多说,我随你去就是。”玄冰凌勾了勾唇角,轻启薄唇不带任何语气的道。 “王妃知晓?”李公公闻言更是吃了一惊,难道真的是她?思及此,只见他不敢置信的暗自打量着玄冰凌。 “公公是否误会了,你来此处找的是玄冰凌而非王爷,而公公代表的是皇上,此次前来定不会是公公自己找我,那不是公公自然就是皇上了。”明眸微动,束素芊芊一挥,朱唇轻启道。 “啊!是咱家糊涂了,王妃真是聪明过人。”李公公如恍然大悟般捂住胸口嗓音尖细的道。 “公公廖赞,那咱们是否可以起程了。”玄冰凌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 “是,是,王妃请!”李公公做出请的姿势,玄冰凌淡笑举步往前便走。 “小姐……”紫姬与银梳此时似乎有些明了,且,直觉告诉她们此次一去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玄冰凌缓缓凝注脚步,小脸微微侧过四十度,只见她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洁白的轻纱随风漫卷,把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体现了出来。 “……”两人望着她凤眸中的沉着,心也跟着往下坠去。 银梳忍住心中波澜,装作淡定的道:“是否要派人前往与王爷禀报一声,银梳怕王爷回来找不着小姐会担忧。” “无须派人前往,莫要扰了他分心,待他回府通知他一声便是。”语毕只见她回首漠然向外步去,纤细的背影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出一股难以言明的萧瑟。 “是……”银梳望着玄冰凌远去的身影愣愣的低喃,心中顿时又种风雨欲来的沉闷感。 玄冰凌随着李公公步上马车,车帘放下只见她由懒懒的斜躺软榻上,瞌目小憩,耳畔是马蹄“踏踏”声,自玉佩丢失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如果不得不面对,那她便迎击而上,或许还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终于缓缓奔进那座红墙碧瓦高大的城门,马车停在神武门前,玄冰凌掀帘下车跟着李公公朝那大殿之中步去。 李公公望着她沉静如水的模样,不禁愣然开口问道:“王妃就不问问咱家此行究竟为了何事?”若是唤作别人只怕早已战战兢兢,而这位王妃娘娘却竟能如水沉静,好似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一般。 “公公能说便自会与玄冰凌说,若不能说,玄冰凌问了也是枉然,倒不如不问。”玄冰凌清冽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语气。 “是。”李公公一愣,微微颔首道,他这是怎么了?竟对这位王妃由心底伸出一股对皇上才会有的敬畏! 两人一路静默的向前走着,不一会,她便再次来到这满铺黄琉璃瓦饱含帝王气魄的殿宇之上,记得上次只有安庆帝一人,今日却是不同,只见那金龙椅上安庆帝一身龙袍端坐着,眉宇间有着危险骇人的暴风雨,他的左手下边放在一颗太妃软椅,皇后一身凤袍坐在其中,接下来便是柔妃,棘刺王,以及其他几位皇子,只见他们目光不善的打量着她,似想自她身上瞧出个所以然。 玄冰凌冷冷一笑,这架势怎么看怎么像三堂会审,她步履悠然向前,盈盈福身,“玄冰凌拜见皇上,皇后以及各位皇子。” “免礼吧!”安庆帝语带不善的低声说道。 “谢皇上!”只见她缓缓起身,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小脸上,嗓音清泠犹如这初冬的寒风。 “玄冰凌,你可知朕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何事!”安庆帝不是唤她颐王妃,而是玄冰凌,这就说明此刻她的身份只是一个触犯皇家律法的普通女子,不是颐王的妻,亦非皇家的媳。 “回皇上的话,不知!”淡淡的语气,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那好,朕问你,朕赐予你的御蓝夜玉佩呢?”压抑的气息在大殿中流转,此刻高堂之上,安庆帝王者的霸气显露无疑,只是一股仅仅属于王者的戾气,一股能杀人于无形之气。 “丢了,昨夜被宵小闯入丢了,此时颐王爷也知晓。”在众人皆屏息静气之时,她依旧波澜不惊,丝毫不受安庆帝的影响,在她心里一直是如此认为,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此语一出一些细微的不屑冷哼传来,似早预料到她会如此一说,只是在座的心中再不以为然也不能多嘴半句,如今大殿之上,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才有开口的权利,其他人一概皆得缄默,若贸然开口便是藐视皇权,此罪可是不轻。 “哼!那你可知方才御花园中,朕与柔妃棘刺王遇到何事?”安庆帝闻言也不恼怒,只是颇有意味的扬眉冷笑。 “皇上,玄冰凌没有通天的本事,无法未卜先知。”就算她能未卜先知也不会傻到自己去说出来,那越发引人怀疑罢了,只是,哪怕她不说,结果恐怕也好不到那里去。 “大胆玄冰凌,事到如今嘴还叼,若你不知,你的玉佩又怎会在朕手上!”方才还气定神闲的安庆帝下一瞬便变了颜色,只见他自袖中拿出一枚血红色玉佩,帝王的喜怒无情在一刻淋漓尽显。 “皇上何不想想,若玄冰凌真的是那行刺之人,又怎会可以将您赐的玉佩带着身上,况且,玄冰凌又有何理由如此做,这明显的栽赃嫁祸以皇上的英明又怎会瞧不出?!”玄冰凌冷眸一转,似有一道寒光射出,眼神清冽的直视安庆帝,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到让啊安庆帝有些愣然以及欣赏,很少有人敢如此与他直视而毫无惧怕之意,何况对方竟是一名女子,他还未开口,只见柔兰忽的向前踏出一步,愤愤难平的道:“皇上,柔兰方才险些也成为受害者之一,请皇上允许柔兰说几句。” “嗯,准了!”安庆帝颔首,虎目中是无法看清的神色。 “谢皇上!”柔兰盈盈福身,一言一行尽显温婉。 “玄小姐方才说的本宫不同意。”上一秒还温雅含蓄的女子转瞬便尽显冷澈犀利,这让人不禁咋舌此女变脸的速度。 “额?那柔妃娘娘不妨说来听听。”玄冰凌淡淡挑眉,语气漫不经意,好似在谈论天气般自然。 “第一,你方才说玉佩丢失是被宵小盗取,此事颐王也知晓,但也不排除那宵小是否是你自己安排的人。第二,皇上所赐之物,你非但没有贴身收藏,反而轻率的乱放,这不是藐视皇权又是什么?”义正言辞的呵斥,毫不留情的指责,只见她说完便转身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拜,温声道:“皇上觉得柔兰所说可有道理。” “嗯!”安庆帝不可置否的轻哼,虎目对象玄冰凌道:“你还有何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娘娘铁了心在鸡蛋里挑骨头,玄冰凌能说什么?但若问我还有何话说,那是肯定有的,其一,按照娘娘所说,我找人拿了自己的玉佩,然后再让他进宫刺杀皇上,再故意将玉佩留下,呵呵……娘娘是觉得玄冰凌恨无聊所以想去大牢呆一呆,抑或是限命太长专门前来找死?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说的前后矛盾吗?其二,敢问娘娘,若上了锁箱子还叫随意搁放,那玄冰凌是不是要将它生吞了才叫着重视皇权?”玄冰凌丝毫无一丝退让,口气咄咄逼人,言辞更是犀利的让人难以反驳。 “依你之意,本宫是在诬陷你了?”柔兰气的牙痒痒,双拳紧紧握起。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玄冰凌不耐的斜睨了她一眼,这种拙劣的手绝对不会是苍幻月,依青的话来看,这黑衣白衣定不是一起的,起码出发点不同。 “放肆,好个玄冰凌竟敢公然顶撞皇上妃子,在眼中那里还有皇上,与本宫。”皇后“啪”一声拍在椅子手柄上,只见她以金色眼线勾勒的双眸徐徐上扬,眸中尽是凌厉之光。 玄冰凌将眸光对向她,凤眸缓缓眯起,听闻当朝皇后是个十足十的毒妇,安庆帝身边的女人没有几个不遭殃,那么她此时护着柔兰就只有一个说法,此事她也有份参与,说的深远一些便是,皇后与此次棘刺来访的目的有着重要性的联系,她缓缓平稳呼吸,暗自告诉自己,她是烟的亲娘,她不与她计较。 安庆帝冷然的望着渐渐失控的朝堂,哼笑一声道:“你们还有谁想说双眸便说,朕刚好想听听你们的说法。” “父皇,儿臣有话说。”火欮风上前一步,只见他悠然拱手,嘴角的笑异常温柔。 “你说吧!”安庆帝淡淡颔首。 “儿臣以为三嫂的话不全然是错的,起码她没有如此做的理由。”火欮风唤她三嫂,便是将她当作自己人。 “哼!谁人都知晓我临晋未立储君之位。”听似漫无边际的一句话,但若细细想来却又寓意深长。临晋未立储君之位,换言之,便是说谁知道颐王是不是存有谋朝篡位之心,欲在安庆帝未立太子前弑君。 这皇后不愧为东宫之首,一言一行能将人呕个半死却毫无把柄可抓,当真是谨慎小心那!只是她如此做就不怕有朝一日会后悔吗?玄冰凌气急的紧咬牙根,她竟然如此歹毒,想利用此事给烟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吗?呵呵……那她得问问她是否同意。 玄冰凌冷眸一转,无奈的摇首哀叹,也似自语般喃喃自说自话,“我家王爷虽已无竞争之权,但谁知会不会成了一些小人眼里眼中钉。”玩文字游戏谁不会?谁气死谁还不一定。 皇后表面依旧慈爱的笑着,心里却早已气的要吐血,死丫头,她的意思是说虽然皇上未立储君,但她的儿子大皇子早已是低下公认不二的太子,她为了她的儿子觉得颐王手中十万兵权太过危险,将来大皇子登上皇位,颐王也会是心头之患,所以她这个做母亲的便动手替儿子清丽障碍,想出此等下三滥之计陷害与她。 不错,她是从未想过要留火欮烟,但也不会用这等手段,这臭丫头也太嚣张了,皇后紧紧闭着凤目屏息心中无边怒火,她要忍,这些年宫中的尔虞我诈早让她学的笑着去解决事情,绝对不让人留下把柄,可今日她面对这臭丫头竟然有些失控了。 “够了,真是越扯越远!”安庆帝倏地出声喝止两人,皇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早晚会办了她,冷冷的虎目不动声色的微眯着,只听他道:“只凭一枚玉佩便定了罪确实不公,但若就如此放了你朕也无法对险些丧命的柔妃交代,不如就这般,先委屈你到天牢呆几晚,待朕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皇上的决定玄冰凌无怨言。”玄冰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既然如此来人哪!将人带下去。”安庆帝向外高喝一声,不一会,两名带刀侍卫步了进来,对着安庆帝道了声“是”便一左一右的欲拖着她下去。 “我自己会走。”玄冰凌抬手挥开两人举步在幸灾乐祸的目送下往那漆黑的天牢一步步走去。 如果她的推测没错,布置此局之人一定会在牢中暗下杀手,然后再将她的死伪造为畏罪自杀,那么她便将计就计,最终谁才是局中之人还不一定。 在大殿中一直未说话的棘刺王目光幽深的追随着玄冰凌越来越远的背影,只见他眼眸中竟是迷惑之色,不是说此女子异常厉害难对付,怎么会这么容易中招?是其中另有隐情还是他们太高估她了。 玄冰凌入狱之事瞬间不胫而走,毕竟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最初听到的百姓皆大为震惊,他们不明白如玄小姐这样好的女子何以要被打入天牢?有人愤愤不平,有人咒骂不已,但他们就算再怎么不平都只是邻里之间闲聊时发发牢骚,一双双眼眸皆牢牢的盯着那颐王府之内,毕竟,颐王对玄小姐如此宠爱,又怎么会舍得她坐牢呢? 只是这盼啊!等啊!从日出到日落,颐王府门前依旧平静无波,他们爷未见颐王有回府过,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颐王不知自己未来的王妃已经被打入了大牢?各种猜测纷纷扬扬。 晕黄的夕阳渐渐落下山去,原先还好好的天空忽的下起了骤雨,一道道亮如白昼的闪电滑落,一声声惊人心魄的雷鸣响起,地上狂勇的寒风猛烈刮着,家家户户连忙关上半敞的木窗,烛光摇曳之下,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笑看风雨飘摇,这该是多温馨的一刻?可惜玄冰凌感受不到。 阴冷潮湿的大牢里是一片阴沉的黑暗,不远处墙壁上的烛火根本不能照亮什么,铁栏杆里,蟑螂、老鼠不断在潮湿的稻草下游窜。 玄冰凌将稻草扫开空出一片能坐的空地,安庆帝并未将她与其他犯人关在一起,而是单独给了她一间牢房,虽不用与其他人挤一起,但这里依旧能听到不远处牢房内不断发出的打呼声,她将背倚在墙上,头微微抬起看上头那一方小小的木窗,凤眸微微阖起听风吹树“沙沙”声,不时一道闪电划过,整个牢房顿时被照得透亮。 现在应该是亥时了,她愣愣的盯着某一隅,脑袋里想着白日里卜的卦,以静物占卦,辰年五数,十月十二数,十七日十七数,共三十二数,属兑,为上卦,加申时九数,总得四十三数,五八除四十,余得三数,为离,作下卦。又上下总四十三数,以六除,六七四十二,余一为动爻,是为泽火革。初爻变咸,互见干巽。 也就是说当日末时会有客到,随着来人她就会有官司缠身,右兑金为体,离火克之。互中巽木,复三起离火,则克体之卦气盛。兑为少女,此劫与女子若不了干系,因知其实女子,而互中巽木,又逢干金兑金克之,则巽木被伤,而巽为股,故有伤股之应。幸变为艮土,兑金得生,此行虽凶,而不至死劫。 现在是亥时,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卦中转机出现时,她还要再耐心等一个时辰,缓缓屏息着她让自己尽量进入假寐状态。 外面的暴风雨停了一会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水冲刷地面的“哗哗”声,风吹叶落声,一直未再动过一下的玄冰凌静静的听着这世界每一种声音,只见被她推开的稻草处蟑螂、老鼠不断围绕着稻草攀爬,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近她的身。 忽,大牢里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只见地面上的爬虫似忽然没了力气般瘫软在地,玄冰凌冷冷的勾起红唇,终于来了。 此时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变大,只听“轰隆”一声雷鸣震响天地,紧接着便是一道闪电划开墨黑的天际,随着雨声渐渐加大,一股浓郁的杀气缓缓侵袭着如坟墓一般的大牢,不远处的墙壁上烛火不知是否也被惊讶的不断摇曳,照得窗外树影一憧憧,让本就阴气森森的大牢越发恐怖骇人。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几乎被照得明亮的大牢顶上缓缓降下几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股疯狂杀戮的凶险之气,好似阴间爬上来的不可救赎的极恶之鬼,若真的是鬼或许她此时会更加轻松一点吧!玄冰凌嘴角缓缓上勾,自我解嘲的想着。 耳畔是来自两旁的脚步声,似乎并不是同一路的人。 一阵阵的电闪雷鸣将黑衣人的身影越发显现的飘忽不定,只见他们一身黑衣在本就漆黑的大牢过道上忽隐忽现,渐渐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直到她的门前皆停住了脚步,只见两边过道都是一身黑衣的蒙面男子,他们似未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般呆愣不已,若动手又怕是自己人,若不动手又怕是敌人,这种情况他们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动手。”玄冰凌缓缓睁开双眸,优雅从容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眼前来人。轻微的冷哼一声淡淡的道。 想必他们都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吧!玄冰凌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双方黑衣人瞬间懵了,这女人居然没有中迷魂香,且,她怎么会知晓他们今日的行动,不管答案是哪一种,既然自己面前站的是敌人那便只有一个字,“杀”! 死寂的地牢瞬间响起兵刃相交声,浓重的血腥充斥着玄冰凌的鼻翼,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吧,她这招以假乱真,只要他的人将对方的全部抹平,接下来便靠烟了,她相信他不会让她失望的,丹绯绛低,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只见她又似疲惫不堪的阖上凤眸,好似正做着甜美的梦般悠然。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此起彼伏,当黑衣与黑衣混合在一起,他们已经敌我不分,而另一边却丝毫无顾忌的举手一刀刀向另一边斩杀而去,毫不留情。 只听带头的黑衣人低喊,“不好中计了,大家快撤!”只是此时想撤真的还来得及吗?来不及了,没有人会给他们那样的机会,从他们踏入这地牢的那一刻就已经来不及了,人生便是如此,只要错了才知道后悔,但是有些错误是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是有他们也用不到了,带头的黑衣人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同伴,不知为何,他就是能肯定那是他的同伴,他踏着侵湿鞋底的血一步步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看着一已经聚拢且一步步向来围困而来的黑衣人,他惨然而笑,其实命运在他选择做杀手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这是他自己选的命运,所以他认命。 只见被围困在墙角的黑衣人忽然提剑想颈项抹去,一道微热的鲜血喷洒而出,黑衣人靠着墙壁滑坐而下,斑驳的墙壁上时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迹。 大结局一 大牢里再次恢复平静,只见剩下的黑衣带头人率先转身向牢房步去,昏暗的牢狱,同样的脚步声却有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错觉。 玄冰凌勾唇笑了笑,她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但同样的,新的战斗又开始了,前面等待着的只会一次险过一次的敌人。 黑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便是“当”一声,锁住牢门的锁被人用剑砍了开来,黑衣人推开牢门脚步急促的不了进去,将浑身已是冷汗的她涌进怀中。 “你终于来了。”玄冰凌轻启小口,语气间有些力不从心的娇喘。 黑衣人未语,搂着她的手却下意识的紧了紧。 “事情都办好了吗?”玄冰凌放松的靠在他肩上,呼吸越来越缓慢,似乎是那迷魂香快起作用了。 “放心睡吧!”黑衣人拉下蒙住口鼻的黑布,一张邪肆优雅俊颜显现在外,只见他俯首轻啄着怀中人儿的芳唇柔魅低语。 玄冰凌凤眸渐渐有些沉重,当她听到放心二字方才含笑缓缓睡去。 时间是十月初一,也是冬天的第一天,此后气候将会越发寒冷,今日也是临晋一年一度的祭祖节。 旌旗招展,明黄色的锦幡与白色灵幡相交在寒风中瑟瑟作响。安庆帝与棘刺王率领着皇亲国戚以及大臣们在御林军的护卫下,声势浩荡的出了宫门向南城外的皇陵进发。 极尊贵华丽为一体的龙辇内,安庆帝与皇后同坐,龙辇后跟随的乃是棘刺王与柔妃,大队渐渐踏上京城街道,只见百姓们被军队强行镇压分散跪倒在两旁,只见他们皆大气不敢出一声,支撑身体的双手隐隐颤抖,并非恐惧的发抖,而是好奇、兴奋却又却摄于皇威不敢偷看而紧张的发抖,这是大部分百姓心中所想,仍有小部分比较胆大的会稍稍抬首偷看几眼,接着便是以羡慕的眼光目送大队走远。 百姓对皇家的羡慕是显而易见的,但他们却不知皇家之人也有羡慕百姓家那种温馨和睦,这就是上天赐予的公平吧!当人们拥有了一样东西它便会收回一样,显然在皇权与亲情中是不可并存的。 大队缓缓向前行走着,一股沉郁莫名的积压在没人心中,好似一场无法落下的暴风雨,天地万物中的一切皆阴沉的令人胆战心惊。 自皇城到皇陵莫约用了一个半时辰,平日里凄清萧瑟的皇陵此时戒备森严,御林军里里外外层层把守,只见他们皆表情冷肃,身体紧绷,眼、耳恨不能多长出几个,毕竟此事若是保护不周可是抄九族的大罪。 龙辇缓缓进入皇陵范围,萧枝在冷清的太阳光下摇曳。 大队在皇陵前停下,安庆帝与皇后携手步下龙辇,身后跟着棘刺王与众百官,白帆在不断呼啸的冷风中发出“瑟瑟”声,众人的衣袍,墨发皆在狂风中漫卷,跃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座座椭圆形覆斗式大平顶式陵墓出现在眼前,这些不惜用大量的财力、人力为其建造巨大的陵墓是何等的壮观。 临晋每代皇帝的陵墓都修建在此处,大墓有十三座,分为东西两区,东区五座,西区八座,其中一座是建好后并没有使用的空墓。在陵墓区域内还有少数中型墓和大量的小型墓,那是陪葬墓和殉葬坑与不少的祭祀葬坑。 每代皇帝驾崩都会有妃子,奴才陪葬,临晋的陪葬人数算是较小规模的,而这条国法到安庆帝登基时便给取消了,甚至规定随葬品不许过量,只要至青铜礼器、兵器、工具、车马器,玉、石、骨、角、象牙、白陶等种类中挑出几种便好。 立时建起的祭祀台上摆放着祭品以及香烛,只见安庆帝稍稍提起龙袍衣摆,龙行虎步般一步步沉稳的踏上祭台,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哀痛的,礼乐仿似故者嘤嘤的哭泣声,哀哀切切,冷冷凄凄,随风飘摇,化作空气缠绕住人们每一次的呼吸。 礼乐声渐渐歇去,只听安庆帝沧桑悲凉的嗓音传来,一段沉长的祭祀词绵绵不绝。人群中,棘刺王身后的小厮只见他不似别人般低垂头颅,而是微微抬起脸庞,双眸不住的向四周看去。 世上的人重视阴宅的风水,而轻视住宅的气运。所以这些当皇帝的都特别注重风水一说,风水可大可小,若葬法或选地拿捏不准,很可能便会影响整个帝王江山,而临晋的皇陵显然是被高手指点过的。 此处地形依山傍水,道路因山劈径,曲径通幽,缓缓升高。走在路上,给人以朝圣的感觉。 很多人认为在墓中寻找吉穴是件容易的事,实则不然,正是因为在来龙一致的情况下,在这么多穴位寻找吉穴,那必须是点穴的高手。首先须看来龙的缓急,再在墓的前后左右仔细观察穴位落在那里最中,最能受到龙气,因为在墓中穴所受龙气的强弱,直接关系后代子孙的富贵贫贱,而后再在穴位上去看明堂,水路,砂等是否合局,这是公墓找吉穴最为关健的一步。除此之外还要避开一些不利因素。 穴要暖,所选之穴要避风,尽量寻找没有风或风小的位置,尽量避免穴前有小沟而水流直去,成为牵牛水,导致后代损丁破财,太近树木也不佳,因树根的延伸而搔扰棺木而使后代不安,要避开黄泉线度,因为收到黄泉水会退产伤人,决不可用,不可取空亡线度,因为线度空亡会使后人败退。 要做到这几点是极为不易的,就是连她也未必有那个把握,而这里的皇陵却每一项都符合龙穴的要求,只见她目光深沉的望着整个皇陵,忽,目光一闪,随即摇头暗自在心中叹息道:“可惜了!” 祭祀仍然在进行,火欮烟抬眸看了眼在高台上的安庆帝,整个身心都在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忽,一阵浓烈的杀气随风流动,只见他邪肆的眸微微眯了眯,却依旧垂首伫立在一旁。 遥站于台下的皇后目光复杂的望着台上的男人,虽然那不是真的,但她还是感到难受,何以会如此,她以为她的心早死了,呵呵……不过这样也没关系,只要等他一死,她的心也就不会再活了,那样她便不用再日日夜夜承受这种锥心的痛,是的锥心的痛。 棘刺王身畔站着一男一女,女的自然是柔妃,男的是一张陌生平凡的面孔,平凡到放进人堆里都不会有人认出他,只是他有一双异常忧郁的双眸,似天生便如此忧伤着。 一阵铺天盖地的狂风吹来,风卷起一阵阵沙尘,迷住了每一双明亮的眸,其中唯有少数几个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风沙之中,似欲将这变天的每一个举动都记进心里,刻在脑里。 风沙之中一批批犹如死士般的黑衣人飞掠而起,四面八方如乌云盖顶般积压而来。 霎时间,冷凄的皇陵热闹起来,一阵阵急促的惊呼与慌乱的逃窜在人群中散开来,御林军在黑衣人出现的时候便行动有速的一阵阵动起来,高高伫立祭台上的安庆帝瞬间也被围在安全中心,即便如此他似乎依旧很害怕般不断瑟瑟发抖。 火欮烟冷眼看着与御林军厮杀的黑衣人,结果不用去想便已知晓是什么,御林军再怎么训练有素,又怎能敌得过一批已经死了的死人呢?只是现在还不是他动手的时候,就让他们先练练拳脚吧!冷邪的勾起嘴角,双眸不屑的向高台望去,在他的眸光对向高台上那个双腿打颤,龙袍下摆从腿根一直湿到地面的男人,他竟然吓得尿了裤子? 棘刺王负手望着被黑衣人一个个杀倒的御林军,是谁说临晋的大内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现在又算什么? 黑衣人越来越接近高台上的皇帝,只听他嗓音变调的指着守着他的御林军大喝,“快,快挡住他们,快,你们的忠心呢?快挡住他们,否则我……不,朕,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他这一开口本欲打算似死抗敌的御林军皆愣然的互相对望,他们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失态,传闻安庆帝年轻时可是战场上无人能敌的好手,怎么现在会表现的如此贪生怕死?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安庆帝见依旧未有人动,而黑衣人已经快冲到他的面前了,不由的又是一声大喝。 御林军未能多想,只好从命的应道:“遵命。”语毕,一部分御林军已经向前冲了去,只留下微少的一部分,而其他能救援的御林军都被黑衣人挡在了远处。 刀刃拼搏的互击声以及不断起伏的惨烈喊叫声,鲜血,断肢残臂掉落满地,火欮烟拔剑将棘刺王护在身后,其他官员女眷也全被守护在御林军身后,唯有安庆帝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倒地,他傻傻的看着黑衣人一步步似催命阎罗般的向他步去,此时的他哪还有什么帝王风范,只见他双腿软软的摊下,看着自己与死神越来越近,他们不是说只要被人吓一吓再装病就可以了吗?为何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御林军心如火焚的欲向前冲去却被不断冒出来的黑衣人打的节节败退,一名带刀侍卫见状发狠的持刀向黑衣人脑袋砍去,一道如泉般的血液自颈项喷洒而出,接着便是头颅滚地,而身躯却未向带刀侍卫想象那般直挺挺的倒地,而是举手抹了抹依旧在喷血的颈项,似乎愣了愣,接着便发狂般的向带刀侍卫冲杀而去,手起刀落,那名带刀侍卫被拦腰而斩,上身与下身完全分家时他还未完全断气,只见他惊恐的瞪大双眸,脸上被喷了一脸的血,直到最后一声代表恐惧的尖叫呼出方才断了气。 御林军似未想到会有如此骇人的一幕般傻愣愣的看着早已断气的同伴,再抬头看向依旧在动的无头人,恐惧染上了眼,几人手脚无力的持刀一步步摇头后退,他们身后的女眷甚至有人直接晕了过去,这恐怖的一幕大概用一辈子时间东圃无法让他们忘却。 棘刺王身后方才抬头偷看的小厮此时目光清明的望着已快登上祭祀台上的黑衣人,嘴角一勾,淡淡的道:“动手吧!” 清雅如水的嗓音被风轻轻一拂吹散到几人耳里,只见棘刺王呆愣的回首看着她道:“你说什么?”他刚刚似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难道是他听错了? 只见那小厮闻言顿时清眸流盼,如水中望月眸含秋水,小巧的唇缓缓上勾,顿时顾盼生辉,撩人心怀,棘刺王竟有些愣然的瞧着她清波流盼,心湖竟被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 小厮再次轻启小口,清喉娇啭道:“我说可以动手了,当然……不是对你说的。” 火欮烟回眸脸色陡然一沉不复见方才的闲散适意微眯的黑眸里隐隐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他竟敢如此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一股邪肆的怒气自心中升起,但他也未忘记眼前首要大事,只见他举起修长手臂,优雅的弹了个响指,祭台周围忽的跃起一批批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只是他们并未蒙面而已。 本离胜利仅有一步之遥的蒙面黑衣人瞬间被同样的半路截住,两方平杀起来,竟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这短短的一幕把所有人蒙了,本已绝望的大臣们,心中已灭的希望瞬间又燃烧起来,毕竟一个安稳的国家不容易,而在场的官员大多数已要告老还乡,又有谁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个什么差错。 棘刺王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逆转的形势,还未能回神便又一把冰冷寒颤的剑搁在他的颈项上,他僵硬着脖子回头看去,持剑的竟然是他的皇妹……柔兰公主,如今安庆帝的妃子……柔妃。 何以会如此?难道这么短短几日她便已经忘了他们的计划,爱上了那打她一倍多的老皇帝?不,不,不……这打死他都无法相信,这绝对不会是真的,不会…… “皇兄,你就安静的看着吧!”同样是含娇细语,却与原来截然不同,语气充满戏谑,浑身散发出陌生的气息。 “你不是我皇妹,你是什么人?我皇妹在何处?”棘刺王愣然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下一瞬便彻底醒悟,他身边的人居然都被换了?这这么可能,他居然一点也未能发觉。 “你皇妹?在你为她设的圈套里。”似思考又似玩世不恭的嗓音自棘刺王身后传来,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另一道低沉的呵斥止住。 “你也乖乖呆着,……苍……幻……月!”玄冰凌五星剑忽的横在棘刺王另一旁男子的身上,虽小脸皆是慵懒之色,但她的身体却已处以戒备状态,虽然现在情势已被他们掌握,但很难保证这家伙会不会反扑。 “呵呵……”男子轻抿薄唇,举手缓缓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一张忧郁俊美的容颜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寒风拂过,只见他虽着一身下人装扮却依旧俊美如斯,他的光芒丝毫不亚于火欮烟。 “我就知道一道小小的牢门关不住你,而我也没希望它能关住你,只是为何你非要搅和进来,只要你乖乖呆在大牢里,我保证事后你一定会平安无事。”苍幻月忧郁低迷的嗓音徐徐自薄唇吐出,似困惑,似哀伤,似在怨心伤心不懂他的心。 “哼!谁稀罕让你饶?就算我今日不出现,总有一日我也会去找你,你欠我的岂止是一个玄冰月就能抹平的。”只见玄冰凌“唰”一声将人皮面具四撕去。 几人的动静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只见她脸色苍白的望着被玄冰凌挟持的苍幻月,白嫩玉指颤抖的指着几人,嗓音拔尖高喊,“你们在做什么?来人呐!颐王造反了,快将他们拿下。” 高荡激昂的嗓音缓缓消失于风沙里,只留余音在众人耳畔穿过,接着便好似从未存在过般消失在苍茫尘世间,皇后愣愣的看着依旧静止不动的御林军不敢置信的再次吼道:“你们没有听到吗?反了,全都反了,本宫让你们把逆贼拿下。” 回应她的依旧是毫无动静,如同木头人的御林军,只见他们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手持兵刃稳稳而立。 火欮烟冷嘲的哼笑,双眸瞬间邪肆的眯起,自袖中拿出一道黄色圣旨,低沉邪魅的嗓音含有威严的传来,“圣旨到,各位大臣还不下跪接旨!”冷肃凌厉的表情下是不可触犯的权威。 众大臣本就被这一幕搞的晕头转向,火欮烟再拿出圣旨来更是疑惑不已,这皇上不是在那祭台之上,怎么转眼就出了个圣旨?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各位大人,上面的皇上是假的,是假的……”在众人疑惑不已时,躲在玄冰凌身后的人忽的塔了出来,脸上的面具撕去,竟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小李子,李公公…… “这……”众人不住的回首互相观望,这究竟该听谁的?再回首向高台望去,只见虽着龙袍,但却早已没了王者之风的安庆帝,众人不禁似约好般缓缓跪下高呼,“臣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氏无德,勾结外国侵犯我临晋,朕今日宣布废起其皇后一职,打入天牢等待问斩,钦赐!”火欮烟念完便将圣旨卷起,转首对着御林军命令道:“还等什么?还不快将这毒妇拖下去,难道尔等也想造反不成?” “臣等不敢!”御林军毫无一丝犹疑,只见他们齐声应道,接着便手持兵刃向皇后步去。 “你们……你们敢?我可是皇后!”皇后虽早已双腿打颤,却依旧死死撑住,高声喝道:“你们莫要听着乱臣贼子胡说八道,皇上明明好好在上边,你们这样是大不敬之罪,目无王法的下场是什么,想必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 御林军闻言踏出的双腿顿时有些僵硬,走也不是,不走不是,只得停在原地面面相窥。 “都给我住手!都住手!”就在皇后快要支撑不下去时,郎中令……龙纪夜骑马飞驰而来,身后跟的是一批带刀侍卫。 皇后见到龙纪夜的到来,半悬的心蓦地放下,眼看着局势就要稳定,没想到又杀出个程咬金。 “都给我住手,你们快去将皇上救下来,你们上去将这群乱臣贼子拿下!”龙纪夜高声命令着,语毕只见他又转首看向一旁被御林军圈在身后的大臣,双眸一眯,语气阴冷的道:“至于你们,等皇上回到宫中自有定夺。” 各大臣闻言心中顿时一惊,难道他们都错了?如此想着几人皆僵硬的面面相窥,这…… “你是想救皇上,还是想趁乱下手?郎中令大人。”玄冰凌五星剑牢牢的指着苍幻月,嘲弄一笑又道:“不要轻举妄动额!你应该知道我手中的东西对付平常人没用,但是对付妖孽却是比任何一样武器都要厉!” “哼!那你应该明白,你挟持之人绝对不是你那把剑能应付的。”龙纪夜也跟着满不在乎一笑,随即翻身下马,望着已经向祭台奔去的手下。 “哼!”火欮烟哼笑一声他以为他能得逞吗?正欲调动暗处侍卫,只听玄冰凌大喝一声。 “台上的你听着,现在格尼两条路走,一,自己承认一切,二,等着被皇后带回去处死,刚刚之事你也明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此时不论他们做什么都没有他自己承认来更的真实。 “玄冰凌,你莫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来人呐!给本宫拿下这个逃出天牢欲陷本宫于不义的叛徒!”皇后一张脸皆是黑的,只见她颤抖着指尖厉声喊道。 皇后此言一出,龙纪夜身后的带刀侍卫便向玄冰凌冲来,火欮烟双眸危险的眯起,大手一挥,附近密林里不断窜出御林军与龙纪夜的人厮杀在一起。 “你还不说?难道你真想丧身这些利用你之人的手下……”玄冰凌丝毫步去看欲让她住口的人,只是一手持五星剑,一手抓住苍幻月不断躲闪厮杀过来的漏网之鱼,必要之时手上的绝对会是最好的挡箭牌。 趴坐在高台上已接近半傻状态的假安庆帝恍恍惚惚中似听到有人与他说话,眼眸渐渐抬起望向远处正朝他吼叫的玄冰凌,耳边的话越来越清晰,脑中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心中不禁一颤,她说的对,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怎样都是死路一条,那他为何要让这些如愿?一股强大的怨气进入他心中,只见他在众大臣的瞩目下缓缓起身,眼眸坚定的吼道:“我说,我说,我根本不是什么……”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轰”一声响起,冲天的火光瞬间袭来,伴随着一声声惨烈的嘶叫,祭台瞬间被梛为平地,化为灰烬,给他殉葬的是那些无辜的士兵。 众大臣傻眼了,此时再傻的人都明白变天了,不管叛变的是谁,都只有一个道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两方不管是谁只要胜出就可能是临近的新君,因为安庆帝生前并未立储君…… “皇上……”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只听“噗通”一声,其他官员便接二连三的跟着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哀戚的哭喊。 玄冰凌狠狠的望着那还未被熄灭的火,只听她阴冷邪肆的道:“你以为毁尸灭迹我便拿你没办法了?” 她身边的苍幻月不可置否的笑笑却未语,毫无半点被挟持为人质的惊慌,反而是一脸悠闲自在。 “皇上……”忽,一阵悲戚的哭喊传来,只见皇后跪倒在地,头颅低垂,双肩不断的耸动,好似在伤心欲绝一般。 “娘娘节哀!”龙纪夜朝着皇后拱手,脸上尽是悲痛欲绝,只听他缓缓的道:“既然皇上已不在,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莫要忘记了皇上之前交给你的重大任务,皇室以后便要靠您了!” 此话龙纪夜使用了内力,听着虽很小声,但却准确无误的传达到每人耳里,只见那些悲伤的大臣们一个个抬首望向他们,这些在官场混就的人精此时都万分明白,接下来的话可能与自己的前程息息相关。 “是,龙卿家说的极对,本宫还要皇上交予的重任,等本宫完成了他的心愿便虽他而去!”说着便又掩口一阵抽泣,好似真的异常伤心。 “娘娘保重凤体!临晋以后便靠您了!” 几名见风使舵的大臣立时附和着龙纪夜高喊,接着便有其他大臣追随,这边是朝堂上平日头头是道的元老,在他们心里除了自己的利益还有什么?有几人真正的关心过这临晋日后是成是败? 玄冰凌与火欮烟等人默不作声的看着这几人演戏,心中暗想不知待会他们的表情是否依旧可以如此丰富!可惜此时时机未到,就让他们先得意一会吧! 苍幻月疑惑的望着身后的玄冰凌与背对他的火欮烟,他们似乎静默的可疑! 棘刺王依旧被紫姬用剑挟持着,此时的形势似乎已经被掌握,但为何他心里依旧不安,好比这玄冰凌究竟怎么出来的?柔兰又去了哪里,他们是怎么化为那日他排出的人混进自己身边的?那些侍卫都死了吗?一肚子的疑惑不断侵袭着他,如此多的疑问未解,叫他如何安心! “多些众卿家关怀,不知众卿家可还识得此物!”皇后缓缓自上衣内拿出一枚碧绿的指环,指环在眼光的照耀下越发通透青翠。 玄冰凌与火欮烟心中一紧,居然是苍幻月的指环? “竟然真的是你陷害我。”玄冰凌嗓音冷沉,手中五星剑隐隐发出红光,折煞了他的眸。 “这本就是我的东西,难道你还想霸着不还!”苍幻月明白她口中那句“真的是他”为何意,只是无论是与否,走到今日这一步解释已是多余。 哼!玄冰凌无声冷笑,凤眸瞬间凝聚了一抹极为特殊的光芒。 “这是……。”一些资格较老的大臣面面相窥,只见他们眸中异光大闪,万分惊疑的道:“圣尊翡翠指环?” “不错,这正是圣尊翡翠指环!大家还记得故去的五皇子吧!”皇后轻轻挑眉,眉眼之间,流转着高贵桀骜的韵致。 “这是何意?”一名大臣不解的望着皇后问道。 “对啊!这是何意?难道皇上要让已经死了的人继承大统?”另一位大臣立时附和。 “众卿家算是说对了一半,不过,不是让一个死去的人继位,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五皇子!”皇后举着指环缓缓的道。 “活生生的五皇子?难道说五皇子尚在人世?” “这怎么可能!当年可是咱们亲眼看着五皇子驾薨的,怎么会……” 瞬间,各种猜测沸沸扬扬的传出,还有一句话是在场的大臣们不敢说出口的,那便是,当年安庆帝如此厌恶五皇子与六皇子,两人非皇帝亲生这一点早就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就算五皇子真的没死又怎么会立他为储君?皇后口里的圣旨此时倒不如颐王方才请出的那一道来的真实可信,只是,这又便能如何?眼看着形势已经被皇后牢牢掌握,现在谁敢出言不逊那便是自找死路。 大皇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母后,听其意,似乎母后欲推别人上皇位?为何……为何…… 玄冰凌亦是不解的,他的身份虽她早已知晓,但,为何皇后会选择帮助仇人之子……只见她凤眸一抹危光滑过,莫非…… “本宫有皇上手谕为证,众卿家还有何猜疑?”皇后美眸一眯,嘴角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漾开。 “这……敢问皇后,那五皇子何在?”一名大臣中的代表起身对着她拱手问道,心中却鄙夷的想着,她不会想说大皇子便是五皇子吧?若真如此那真是荒唐之极,怎叫天下百姓信服? 皇后美眸缓缓转向玄冰凌,厉声开口道:“大胆玄冰凌还不把未来皇上放开,难道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大皇子闻言震惊的后退一步,口中喃喃道:“母后……”他的母后居然支持着另一个陌生人?那他这个亲生儿子被置于何地? 火欮烟闻言震惊的回首望向苍幻月,那枚指环被拿出之时,他不是未想过是他,只是,怎么想似乎都不可能,毕竟她的儿子可是大皇子,而非五皇子,直到被她证实,他才不敢置信的望向那张被他当做好友十几年的脸,他竟有如此多的秘密,难怪那枚指环他始终觉得熟悉,原来是儿时他吵着向父皇要而不得的东西,他记得这指环有两枚,一枚赐给了当年的五皇子,一枚赐给了他的弟弟……六皇子,只是这两位的皇子的恩宠不长,随着他们母亲驾薨也跟着一个个的逝去。 他虽排行老三,但在皇子中他与下面的老四,老五,老六,几乎出生时辰只走了几刻钟,他是最先降世的,所以便是三皇子,他记得当时的他们同样年龄,待遇却永远不同,四皇子与五皇子似乎永远被父皇捧着,只是为何后来冷落了,他也不明白,他只记得从他们两个皇子驾薨后,皇后便一直对他铲草除根,那时的他无力保护自己,只能将自己放逐战场,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果不然,自他带兵出征后虽路途坎坷但却活了下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对皇后复仇,向他的父皇讨公平,若他想完全有那个能力,只是自小在战场上的他想的比一般同龄孩子要多许多,他明白要江山易主容易,但想当个好皇帝却很难,他曾经问过自己能否像父皇那般做个明君,直觉告诉他那很难,多以他选择了守护,守护着父皇,守护着他的江山。 哑然怔忡的火欮烟思绪渐渐远扬待他回神,只见苍幻月正拿平日那忧郁的眼神望着他,一股无端的厌恶窜入心中,他居然在他面前演而来这么久戏,真是难为了! “什么?” “那不是京城世家的花公子,花孤冥嘛!怎么会是五皇子?”有识得花孤冥之人不自禁的脱口大呼,这……真是太荒唐了。 “这……这……”几位大臣指着玄冰凌方向颤抖不已,这简直是…… “唉!本来若众卿家不信可以滴血认亲,但如今皇上已仙逝……”皇后说着又开始嘤嘤哭泣。 “放心吧!你们有机会滴血认亲的!”时候差不多了,一道冷嘲清脆的嗓音淡淡的传入越渐越高的讨论声中,奇迹的,她淡然的嗓音竟未被那些高谈论阔给掩盖,只见人人皆停下来望着她。 “你说什么?”皇后疑似听错般的眯眸看她。 “我说……你们完全有机会,滴……血……认……亲!”玄冰凌波光潋滟的笑意在一些人看来却是那么的寒冷无比,她的一袭素淡青衫在寒风中漫卷着,此时的她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呵呵……”苍幻月闻言并未多言,只是缓缓一笑,笑声中有着骇人的杀气,“为何你非要来破坏不可?”似疑问,又似自语,淡淡锁紧的轩眉多了些惆怅。 “你应该早就清楚,在你我有了交集那日便注定此时的不死不休,你欠我的,我会向你一样样索要回来。”淡淡的语气,却有着毫不亚于他的冰冷邪肆,她那未出世孩子的命,芷香的命,芷莲的命,娘亲的命……太多,太多了!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未对你做这些事,如果我在火欮烟之前追求你,你是否也会想爱他那般爱我……”不知为何他突然想问,想知道自己一直对她做的是否错的,如果,如果他没有一身的仇恨,如果他只是单纯的花孤冥,她是否…… “呵呵……没有如果,你知道的。”玄冰凌心中闪过怅然,想起初见他时的心扉跳动,她不敢说……墨黑的长睫垂下,掩去一切不该有的情绪,她与他早就注定了是死敌! 花孤冥悲戚一笑,是吗?没有如果,是啊!说如果还有何用,忽,一股剧烈的头痛袭来,他握紧青筋凸出的双拳,压住心中那股欲夺取他理智的魔障,不可以,他不可以被魔控制,当初把自己当做恶魔食物的他只是要利用魔的能力,而非让魔控制并支配他的身体…… 玄冰凌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变化,却未多言而是继续用剑指着他,虽烟一直未回头看他们,但她知道他一直在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自刚刚苍幻月的问话,他身子紧绷看来,他一直在注意着他们。 而她却未因此而说出违心的话,且,他说的如果确实不曾存在过,所以她不认为她有必要去刻意隐瞒什么,那样反而显的自己心虚一般,只是她不知道,有时候情人间的实话会成为最伤人的话,伴侣间是容不得一粒沙的,不管身体抑或心灵。 此刻火欮烟身子紧紧绷着,邪魅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阴沉的怒意,她为何不直接回答,反而用模棱两可的答案,难道她真的喜欢过花孤冥?以前对他的拒绝都是为了对花孤冥的忠诚?脑海中蓦地回想起那一幕,她被压在花孤冥身下的那一幕,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但他的心却被硬生生扭疼,只见他缓缓抚着胸口闭上眼慢慢平复胸口那撕裂般的疼痛。 此刻的皇陵是混乱不已,大臣们得纷纷猜疑,连那些忽然冒出的黑衣人何事被制服的也浑然不知,所以人都处在这峰回路转的惊疑里,五皇子还活着?在他们眼前被烧为灰烬的皇上究竟是否真的逝去?这杯打入天牢之人何以突然出现,为何皇后的所作所为都好似早已排练好一般?难道真的是皇后造反? “玄冰凌你莫要再故弄玄虚,还不把未来皇上放了!”皇后惊恐的直接去否认心里的猜测,若她猜的是真的,那么他们的下场…… “皇后莫急!玄冰凌这就证实所说这话非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嘴里念着咒语,单手结印向苍幻月心口拍打去,只见被击中的苍幻月便如雕塑般伫立着不动,眼眸里却无一丝波澜,更无恐惧而言。 “你做了什么?”皇后拔尖的嗓音指着玄冰凌吼叫。 “别急,皇后请慢慢看戏!”玄冰凌收回五星剑步回火欮烟身畔,却见其一脸冰冷神情,她不禁心中一痛,他的表情似乎在控诉她刚才未直接严明不会喜欢上花孤冥一般! “烟,将人带出来吧!”玄冰凌小手搭上他紧握的双拳,只见他不着痕迹的撇开他,一个手势,银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边,火欮烟对着银一阵交代,银拱手领命下去。 玄冰凌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撇开的小手,一股怅然在心里蔓延……而火欮烟始终未再与她说过半句话。 不一会,银与青等人皆一身青色随从服式步了过来,他们手中抬着一张用结实木棍绑起的太师椅,椅上瘫坐着一名着灰色衣服,歪着头正流口水的迟暮老人,若不细细观看,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居然是已经丧身火海的安庆帝,平日里威严尊贵的皇帝。 “这……” 那些还在跪地的大臣纷纷起身,双眸瞪大,张口的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那居然是他们的皇上? “火欮烟你假冒圣旨还不够,如今居然找人假冒皇上?来人哪!给我把这些反贼拿下!”皇后大吼一声,龙纪夜的侍卫便蜂拥而上,与此同时,密林里隐匿的大军也纷纷显身,众人胆战心惊的望着蜂拥而来的侍卫,原来颐王还有后招,原来原先保护众人的御林军早已向颐王靠拢,否则又怎会不知这林子里藏了这么多人? 自那日两人计划形成时,火欮烟一大早便秘密出城,尽量召集大军,再一切准备完毕,他与紫姬,银梳,五色使准时秘合,几人潜伏进皇宫,紫姬幻化为火欮烟的样子前去向柔兰公主套消息,岂知,那女人竟真以为他早被她的美色迷惑,未花费多少力气便将一切自她口中探索得知,知道一切那女人竟然向紫姬要求她常常进宫与她欢好…… 紫姬当时额头就冒出不少黑线,一棒子将她打昏,在拖着她前往天牢! 几人按照计划假扮为黑衣人,预先商量好分辨对方的暗号后,几人冲进天牢与那些棘刺王派去的杀手混合在一起,这是玄冰凌的注意,双方皆是黑色,而对方并无暗号确认谁是谁,下手时便会顾及三分,果不其然,未花多少时间他们便将那些黑衣人统统解决,然后他们再将黑衣人的长相记牢,草草的将尸体堆在较暗,也空荡的牢房中。 接着便是玄冰凌与柔兰衣服交换,而玄冰凌则穿上他们预先准备好的黑衣,为防这一切计划被有心人怀疑,他们将玄冰凌造出受伤的假象,由紫姬与银梳驾着她出了牢房。 天牢平日里几乎可说是无一丝鬼影,而柔兰也被他们易了容,哪怕她醒来在里边大吼大叫恐怕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还真是要感谢这位柔兰公主的配合,否则他们还真不知去哪里找黑衣人的幕后主子……棘刺王。 火欮烟的人手是龙纪夜的三倍以上,很快动荡便被镇压,形势又是一番大逆转!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参见皇上!”玄冰凌脸上已不复笑意,眸沉如水,气势不怒自威。 众大臣面面相窥,接着便朝安庆帝跑来,跪地高呼:“臣等参见皇上……” “皇上!你怎么会……”只见一名大臣悲戚的呼喊着,若她未记错,他刚刚似乎对皇后也很乖顺,真是一切见风使舵的主! 皇后与被压制的龙纪夜心有不甘的吼道,“你说他是皇上,你又有何证明!” 玄冰凌侧过泠眸望向开口的龙纪夜,轻启朱唇,略带冷然,“龙大人,皇后,你们莫急,玄冰凌自会为你们解惑!” 皇后冷冷一笑,“那你倒是说说,要找人假扮也找个像样的,看他一脸呆滞不会连话都不会说吧?能动吗?”安庆帝身上中的可是江湖中无解的鸩酒。 传说鸩是一种传说中的猛禽,比鹰大,鸣声大而凄厉。其羽毛有剧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鸩酒,毒性很大,几乎不可解救。久而久之鸩酒就成了毒酒的统称。而实际上鸩不是传说中的猛禽,实际存在,即食蛇鹰,小型猛禽,因其食蛇所以体内含有剧毒,此毒可一次性要了人的命,但是她在里面掺杂了乌头。 乌头本也是一种毒物,但若两种见血封喉的毒放在一起便会成了慢性毒药,因为两种毒液在互相抵抗,争斗,所以便导致认得身体成瘫痪状态,且,同时丧失说话的能力。 “你确定吗?”玄冰凌冷笑着睨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道:“请皇后安静听玄冰凌说两句,难道你不好奇本该在天牢的我怎会出现在此处?本应被你们软禁的皇上又怎么到了我手里!” 虽为问句,但她似乎不希望有人回答般接着道:“这个故事要从五皇子的母妃说起,那个美貌的民间女子,本应该有个幸福的家庭,疼爱她的夫君,却因难以消受帝王恩而被活活拆散,为了心上人她委身帝王,本就毫无身份背景,在这深宫中更是步步小心,这女子以为此种生活会这样持续下去,却不料一年后产下两子,让当时正怀有身孕的云贵妃嫉恨在心,当时怀孕还有一个不被重视的婕妤……”说到此处玄冰凌回首看了眼火欮烟,心中异常挣扎,要说吗?真的要说吗?可是她若不说,为了打击皇后,苍幻月最后一定也会说出来,那……倒不如,让她来揭破! 凤眸紧紧闭起,深呼吸后,她坚定的睁开双眸又道:“云贵妃以为她的目的女子并不知道,其实不然,女子早已察觉却装作不知,只是想等待时机暗中出手……” 玄冰凌讲到此处,话还未讲完,只见苍幻月瞬间失了往日的平静,一脸狰狞的狂吼道:“闭嘴,你胡说……” 凤眸波澜不惊的望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道:“这是她当年所住寝宫与男子来往的书信,以及一本小册子上写的。”那日她本只是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女子的寝宫,却让她意外的发现暗格,以及里面的东西,这一切关乎着事情的真相始末,她也顾不得道德的看了那本册子,待她将册子看完,真相基本已经付出水面。 苍幻月忧郁阴沉如暴风雨将要来临的脸一片惨白,他薄唇张张合合却未能发出一个音,接着头颅便转向一旁的龙纪夜,母亲之事大部分是他告诉他的,他希望能听到他决定的否决,却见他脸色暗沉的躲避着他的视线,他的心不禁也跟着往下沉去…… 玄冰凌想着只见她忽而疑惑的道:“喔!对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据说这女子进宫为妃后便一直安分守己,真的是如此吗?皇后娘娘还记得那一年冬天,后宫偏僻柴门内,偶然听到奇怪声响吗?”玄冰凌挑眉望着似乎已回到过往的皇后。 “……你是说?”精明如皇后怎么会不明白玄冰凌的意思,只见她双眸瞪大,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不错,那里面的就是哪位从民女到婕妤再升贵妃的女子,而另一个嘛!便是当时假冒太监混进皇宫,常常与女子偷欢的情人……张耀堂,你说是这样吗?龙大人!”玄冰凌笑望着龙纪夜,明亮的双眸似欲将他看穿。 “……你!”龙纪夜脸色青红交加,憋红了脸,却始终只能憋出一个字。 “那时候的云贵妃好奇的往门内望去,可惜两人躲藏在柴扉后她什么也没能看到,但,女子可不这样认为,女子慌了,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亦是,身边的男子便给她出了主意,让她将掺了毒的酒给云贵妃送去,她若喝了便什么也没看到,她若不喝便是已经看到一切,到时只怕要强行解决了,女子挣扎了一段时间,直到云贵妃产下一子方才决定如此做。” “那晚,云贵妃产下一子后,女子鬼使神差的在心中萌生出一个恶毒的计划,那便是将与她同时生产的婕妤的孩子来个偷龙转凤,这一切是在夜深人静,人不知鬼不觉时那名假冒太监的男子所做,那晚,他用迷香迷倒了所有宫女,将两个孩子偷偷调包,第二日,已有些察觉的云贵妃在没有少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便没再追查下去,而她却不知,并非没有少东西,而是她的亲生儿子被人掉包了。”玄冰凌轻咬下唇望着火欮烟,只见他一脸惊疑的回望她,幽黑的双眸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火欮烟听着玄冰凌的话语,双眸瞳孔倏地收紧,神情不再是昔日的温柔,唇角挂着冷峻的嘲弄,她在说些什么? 皇后表情很平静,因为至此她一直都以为苍幻月才是那个孩子。 大皇子却如同被雷劈到般,连着向后退了三步,意思是……他才是那婕妤的孩子?是这样吗? 众多大臣更是吃惊的一阵阵倒抽凉气…… “当这一切发生后,女子更坚定了毒死云贵妃的想法,第二晚她便将毒酒送往云贵妃寝宫,本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喝酒的,但是她给送酒的宫女说那酒能帮助她尽快恢复身体,只能说女子太过了解云贵妃,连她的心思也算计进去,只是很不凑巧,当时皇帝正好在云贵妃宫中,两人本打算一起共饮,无奈被笨手笨脚的宫女打破了酒水,一股白色毒烟在地上”扑哧、扑哧“的冒着。” “云贵妃吓傻了,而此时皇帝自然便以为是女子知道他在此所以故意送来的毒酒,她要弑君,帝王的爱哪能经得起这种考验,女子便如此不明不白的被杀死,而云贵妃见事已至此便送了把东风,让皇帝以为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而一个皇帝怎能被如此羞辱,亦是,他便暗中找人解决两个孩子。” “当时女子的恋上的男人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假太监,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后接着便是她最小的儿子,为了不让女子在黄泉路上无法安息,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女子最后的大儿子,这也就是何以五皇子能活一年的原因,但死神虽未降临却也未离去,五皇子最终还是遭到了毒手,却未真正死去,太监用药将五皇子制造出假死状态,再被宫人背出宫丢掉时,男子悄悄将孩子带回了家,并交给当时欠他恩情的花家抚养。” “也是有了那日的因,才会出现今日的果……”玄冰凌怜悯的望向苍幻月。 一阵静默在皇陵四周延续着,如今再无一人去狡辩,只见皇后与龙纪夜皆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当皇家丑陋的伤疤被掀开会是怎样的鲜血淋漓,她之所以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抖出这段丑事,那是因为得到过安庆帝的同意,玄冰凌担忧的望向火欮烟,莲步轻挪到她身边,手刚伸出便被狠狠甩开。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冷邪的嗓音里再无了往日的温柔,只见他疏离的独自伫立在原地,轩长的身子在寒风中显得凄凉萧瑟。 “是!”玄冰凌垂首,苦涩的扯唇道。 “是?”火欮烟冷嘲的望着她,为何今日她才告诉他?既然当初选择不说何以现在又要说?他的母妃早已死去,那恶毒的女人,不是他的母妃,不是…… 玄冰凌正欲说什么,只见棘刺王宽袖里似乎正做着什么动作,只见她凤眸一眯,抬腿向他袖子里的手臂踢去,随着她的动作,随之而来的是东西落地的声音,一直竹筒顺着地势向下滚去。 “棘刺王,你是不是想放暗号通知你隐匿在京城难民圈里的士兵,若是你不用如此费神了。”火欮烟嗓音冷峻的将竹筒拾起,那是通知同伴的信号弹,黑眸冷冷眯起,“把人带出来。”语气是平淡的,浑身散发的却是令人不敢接近的冷漠。 随着他一声令下,只见一群以绳子似拴虾子那般被绑住手脚,蒙着黑布,嘴里塞了布团的高壮男子在御林军的呵斥下走走跌跌的前来。 “你……”棘刺王差点没能一口郁结之血喷出,他……他竟然将他安排在临晋的人马全部缴获?只见他身子晃了晃,眩晕的漆黑似海潮般一波波向他袭来。 “将其他人也带上来。”火欮烟接着又是冷冷的一句,只见一名身长高大,长相爽朗的男子在白的压制下一步一脚印的缓缓步来,他正是那日玄冰凌在茶楼遇上的男子。 “你……你……”棘刺王颤抖的指着来人,喉咙中不知堵塞着何物,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那口郁结之气没能理顺,只见他一口鲜血喷出,双目往上一翻,晕倒在地。 紫姬不屑的提了提晕倒的家伙,口中嘲弄的道:“没用的东西。” “事到如今,你们的罪行便让皇上来处决吧!”只听玄冰凌淡淡的说了一身,玉指间一根闪烁冷色暗芒的银针乍现,只见她动作神速的将针扎向安庆帝颈部,动作缓慢轻柔,脸色表情凝重,若细看,还能发现她玉指似正颤抖。 那日她被关入大牢本就是与安庆帝串通好的一场戏,记得在她快要进入大殿时,那李公公忽似下定决心般将安庆帝的话交给她,她顿时便明了这高高在上的皇帝已经将一切看尽眼里,只是没想到她刚进天牢,皇后等人便迫不及待的出手,无奈下,她只好让烟再次将皇上偷龙转凤,只是那寝宫里的却并非真人,而是一根木桩被施了法咒。 从她自大牢出来之后,便一直以侍卫的身份跟在棘刺王身边,因他本就客居皇宫,她也就方便的可查证一些事情,这是否叫住皇天不负苦心人,亦或是邪不胜正,只是他们还未真正的胜利,因为他…… 玄冰凌凤目不得不望向苍幻月,他的灵魂被她定住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算算时间似乎已快到了,到时便是一决生死之时……凤眸幽幽至苍幻月脸上望向火欮烟,望着他一脸冷漠,她的心如被拳击般疼痛,她知道他此时心里一定也很痛,一直追杀他的居然是他的母亲,叫他情何以堪?是谁她没得选,若她不说,苍幻月也会说,既然如此倒不如由她来打破真相,哪怕他从此不会再原谅她! 手中银针缓缓转动着,只见原本不能动弹的安庆帝竟渐渐将手抬起来,布满皱纹的手此时形同干枯的老树枝,只见他不断颤抖着,嘴张合着依依呀呀的说着什么。 “别急,你现在还不能说话!”玄冰凌望着他的急切蹙眉轻喃。 话虽如此,但安庆帝依旧不死心的指着皇后,双目透着厌恶,愤怒的光芒,众大臣一直跪着未起身,此等情形虽无人敢真大光明的看,但依旧有人小心翼翼的抬首偷偷望去,只见他们的皇上此时正怒目横瞪的指着皇后,口中似在说着什么! 大结局(二) 皇后望着他愤怒的模样,忽,冷冷的笑开来,笑容里有着不可仰止的悲凉,她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几十年虽说是同床异梦,但多多少少,她还是能了解他的想法! 他恨她,恨不能杀了她,但是每次都无法给她找到罪证,所以两人纠纠缠缠了数十年,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她不可能再有活路…… 安庆帝指着皇后,嘴里渐渐清晰的咿呀道:“把……这……这个……女……人……拿下……” 虽说的断断续续,但所有都听清了,只见他们面面相窥后齐声应,“是!”接着,侍卫便欲迈开步子向皇后步去,忽,只听,“嘭……”一声巨响,一直沉默着得苍幻月挣脱了玄冰凌的束缚,手臂忽而幻化为一条浓绿色似触角般的软物。 风飒飒的吹着,风沙吹过萧瑟沧凉皇陵漫天飞舞,苍幻月身影孤独的伫立在狂风中,狂风吹乱他一头墨发,青丝随风扬舞,精致绝美的面容上是一片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欲,平日里忧郁的瞳眸也像水潭般深不见底,白色的衣袂在风中狂舞,吹皱那无一丝脏污的衣摆。 玄冰凌警戒的手持五星剑望着他,凤眸尽是戒备,飒飒的寒风依旧无情的吹着,众人背着一系列的变化惊得无法动弹,他那绿色浓稠的东西更是叫人恶心不已,他究竟是双目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要污蔑我母妃,为什么?”苍幻月用力握紧双拳,紧咬着的唇瓣因恨意而渗出血迹,那血在他冷绝的脸上竟显得那样震撼人心,只见他缓缓的抬眸,原本哀戚的眸里突地蒙上了层恨意,那恨意让他在一瞬间显得如修罗般煞人。 “没人污蔑,那是事实!”玄冰凌抬起幽深的黑瞳,初冬沁寒的风似染进了她心底,只见她素手自上衣内拿出一本小册子向他扔去。 苍幻月眸光一痛,看似柔软的触角竟在瞬间将册子刺穿,奋力一震,如雪的纸片漫天翻飞,火欮烟冷然的步到到前面将她往身后一推,双眸冷邪的与苍幻月对望。 御林军此时也战战兢兢的持剑对着他,无头人那一幕他们还没忘…… 霎时间,敌我分明,就连原先与他同一阵线的皇后都骇然的望着他,眼里尽是空茫。 玄冰凌冷冷的将火欮烟推开,他不是不想理她吗?此时又何须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火欮烟轩眉微微一凝,冷色眼眸乍沉,却也未说什么! “你这是心虚吗?不敢看,不敢信,所以你毁了它!”玄冰凌语气淡漠的说着,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苍幻月只胸口一阵阵撕裂的难受,好似有双眸东西在和他抢身体,强硬逼自己站稳,一股骇人的嗜血之气染上眸子,只见他触角向皇后长长伸去,触角似蛇尾巴一般将皇后便被牢牢勒住,往回一收,动作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待他们回过神来,皇后已经落入他的手中。 “皇儿……”皇后不敢置信的望着满眼恨意的他,张嘴呢喃道。 “你给我闭嘴!”苍幻月低喝一声,厌恶又冷讽的道:“谁是你皇儿,告诉你,我才是那个你恨之入骨的女人的儿子!”苍幻月嗓音阴沉中带着浓烈的恶意。 “什么……”皇后如被雷击中一般望着他,脑中开始不断转动,他说他不是她的儿子,那个女的说她的儿子和娜贱人婕妤的调换,那……心中忽的似被什么重击一般,只见她面色乏白的呆愣着。 火欮烟负手伫立一旁,似乎这一切皆与他无光,可若细细看去又能发现他负在身后紧紧握住的双拳。 寒风狂乱,萧萧瑟瑟。 玄冰凌一身长衫漫卷风中,风卷起她如墨长长的发,小脸亦是一片冷漠,他怪她,她明白,他怨她,她也能懂,只是懂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能接受他不能理解她为他想的心,与无奈! 一阵寒风拂过,风沙弥漫了众人的眼,只见玄冰凌凤眸冷光一厉,纤细的身子迅速混合风沙中向苍幻月袭去。 待众人回神,皇后已经被玄冰凌推到一旁,而她正与苍幻月斗在一起,火欮烟心下一骇,正欲上前帮忙,此时,抓准时机的龙纪夜也挣脱了束缚,并在两招内制服大内侍卫以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安庆帝奔去。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一刀了解他,能有个皇帝陪葬,我也值了!”龙纪夜手持利剑挡在安庆帝颈项上,单手将不能动弹的安庆帝拖到地面,一直往后拉,只见他一不小心,一条红色血痕乍现。 “龙纪夜,你还想活命就将皇上放开!”御林军统领手持长剑秧带一股强势劲风,杀气腾腾的向他杀去,这方一乱,方才压住的形势立时出现轰动。 火欮烟蹙眉望向玄冰凌那边,再转首望安庆帝,只见他被龙纪夜勒扯着不断往后退,大退下的蓝色布衫被尖利的石头划破,一条长长的血痕不断流出,心中一痛,硬生生止住他奔向她的脚步,其中也掺杂着写别扭,他依旧无法谅解她的隐瞒,黑眸一闪,他疾步踏空向安庆帝飞掠而去。但,若能知晓后面发生的事,想必也不会造成一生的悔恨! 玄冰凌望着他远走的身影心有些微凉,一个闪神竟让还有一丝理智的苍幻月逃脱,来不及多想,她紧追而上。 穿出密林直直往下疾奔而去便是一条岔路口,玄冰凌根本无需去查找他的去向,他身上的那股浓烈的魔味根本无法隐藏,两人一跑一追最终来到一座山脚下,前面已无去路。 苍幻月拼命想保持最后的清明,仿佛是在恐怖的噩梦里,全身如坠入冰窟一样透骨冰寒,脑袋却是越来越热,神志一点一点被吞噬,眼前的一切皆被血染红,直到整个山腹大地都变成一片血红! 玄冰凌心被紧紧捏住,他成魔了…… 望着苍幻月身上不断流泻出的恶气,让玄冰凌明白了一点,若今日她不能杀了他,那他定会颠倒整个世界,别人她可以不在乎,可他…… “为什么要逼我……”苍幻月的嗓音粗噶沙哑,浑身皆是杀气腾腾,只见他血红的双眸狠狠的瞪着她,好似要将她吞吃入腹般。 苍幻月如蛇尾的袍袖一挥,一股浓重的恶气扑来,带着无尽的风沙,此时本晴朗一片的天际竟凭空打下一道闪雷,玄冰凌翻身欲躲开,奈何他速度太快,她的手臂被扫过,衣袖裂开,一股浓郁的血型弥漫出来。 闻到血的苍幻月越发癫狂,只见他举手四处挥去,山壁上霎时一阵摇晃,她仿佛听到“轰隆隆”山石滚动的声音,果不其然,一块块硕大的石块正以绝快之势向山下砸来。 苍幻月挣扎的抱着脑袋,见滚下的山石就快要砸到玄冰凌身上,他触角伸长朝她扫去,她便如空中坠物般飞去向远处飞去。 玄冰凌紧眯凤眸感觉到劲风不断吹过,她为了不被摔死,双手立时变换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圈了起来,虽不能避免完全无事,但也减了不少的冲击力。 当她落地时,山石已经滚下将苍幻月埋葬,但她知道,他没死,且,恶气越来越重,刚刚他救了她,想必便是他的灵魂再与恶气挣扎。 果不其然,一阵类似于冷哼的笑声从山石堆里处传来,阴沉、恶意而兴奋。玄冰凌心里一凛,那是苍幻月的声音,已经变形了吗?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被控制,吞噬的命运? “轰!”一声巨响传来,苍幻月未给她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只见他飞身而出便朝着她飞袭而来。 玄冰凌心中一凛,硬生生让自己止住向后退的脚步,她的心中居然蔓延起如面对地狱幽潭般的恐惧,这是从未有过的,他的恶气已经强大到可以感染人心了吗?一个清晰的意识传来,若她杀不了他,也不能让他出去,最起码要将他禁锢,一个模糊古老的阵法在她脑海缓缓浮现,奶奶说那是禁忌的阵法,因为太过邪恶所以从未有人敢用过,但它却依旧流传了下来…… 不死不休阵,传闻是道术始祖所创,它结合了方术,易经,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等古老神奇的秘术,此阵如其名,一旦动用不死不休直到阵里再无一丝活物,就因如此,它才被列为禁术之一,可,如今,她不得不动用这个禁术,因为,今天她若无法将他彻底消灭或困住,那他迟早会被部分记忆支配去找他…… 这就是他起初的目的吧?欲让自己无情无欲,又不想被完完全全的掌控住灵魂,真是矛盾啊!看来今日时注定命绝于此,不知,她死后,他是否依旧会怪她,寒风掀起她的长发,她勾唇笑得讽刺,心中是一股无法磨灭的悲凉,她与他注定了分离,她在微笑,泪却再也止不住的滑落,脑海中剩下的是他远离的背影。 玄冰凌凤眸木然的望着就快接近她的苍幻月,双手结印,手指自然松直,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双手掌重叠,拇指尖轻轻相触,口中念道:“四大开朗,天地为常。三天师君。昔受太上神方,夜行游尸,杀!七恶妖魂,杀!九鬼共贼,杀!千魔成群,杀!杀!杀!挥割万妖,挡我者残。龙烽七烛,遂邪无刖。破狱绝杀,不死不休阵起!” “起”字刚落,苍幻月已来到她身边,与此同时,似有一道红色暗芒自四周缓缓升起,转眼便形成反而能封闭的空间。 玄冰凌一个后空翻避开苍幻月的袭击,瞬间,五星剑在手,只见她右手持剑,左手悬空画符,一道白色圣芒想苍幻月袭去,在快要接近他身时,只见他忽的吐出一口黑色恶气,黑白相交,白色被吞噬在黑暗中。 此时的五星剑已不再是平日里那柄铜钱穿起来的剑,只见它此时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当剑尖指向苍幻月时,淡淡的光晕便会光芒大作。 五星剑本就意味着天上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时也代表着易术中的“金、木、水、火、土”,当五星剑遇上异常凶邪的东西自然就会光芒大作。 玄冰凌举剑不断挥出凌厉之光,苍幻月便以恶气如数吞尽,从这便能看出,苍幻月此时的功力已经远远超过玄冰凌,两人间的悬殊也越来越明显。 苍幻月周身被一层黑色气体保护住,若她想赢,只有将他周身的黑气散尽,否则如此打下去,她元气大伤,他最多就是失去那层保护他的黑气,如此想着玄冰凌不禁暗暗蹙眉,闪身避过又一次的袭击,只见她忽而举手将手指咬破,口中不断念着咒语,血划过剑身,此时,黄色光芒中微微带着一层红色血气。 只听她“破”一声,五星剑脱手而出,本以为会直接斩上他的身体,却见他触角一挥,五星剑立时被吞入黑暗中,也在此时,一个清晰的意识进入她的脑海,他在周围布了自保的结局,事情似乎比她所想的更加麻烦了。 玄冰凌脚尖一跃,翻身佯作袭击他的模样,却在两人快要相交上时,她忽的一转形势,身子向他身后的结局飞撞而去,素手作刀刃状,黑色的结界被划开一道口子,她趁机冲了进去。 当她完全身处结界中时,一股阴冷的风袭来,心口顿时如被压了千金巨石般沉重无比,无法呼吸,玄冰凌揪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双腿歪歪斜斜的向斜插在黑色气体上的五星剑步去。 这里是个封闭的空间,她知道她之所以会感呼吸难以顺畅,那是因为这是空间里被施了幻觉,理智告诉她此处不是久留之处,可她依旧坚持向五星剑步去,如果没有五星剑在手,她便投入空手斗虎,不要说一成,哪怕是半成的胜算都只怕没有。 素手终于触道五星剑,她缓缓握紧剑柄,咬牙将剑往外一拔,带出一股浓稠的液体,黑色空间也在瞬间颤抖,似要坍塌一般摇晃不止,玄冰凌用五星剑向黑色墙壁猛地挥刺去,一条白色裂缝出现便要马上消失,她一鼓作气的往外翻滚,终于在裂缝消失前出到结界外面,只是还未来得及稳定身形,一个坚硬的物体刺进她的手臂,物体一拔,一股鲜血如涌泉般喷出。 玄冰凌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如羽扇的长睫颤抖着,她咬住嘴唇,手心是一股温热的粘稠,刺鼻的血型传来,身体开始阵阵发抖,就如冰冻般寒冷,可她不得不在他再次刺来的刹那狼狈避开。 鲜血刺激了本就成魔的苍幻月,血腥不过是让他越发兴奋,只听他口中发出类似嚎叫的“咕噜”声,浑身身体皆在变化,眨眼间,还是人性的他变成一只浓绿色巨型怪物。 至两颊横伸过的血盆巨口,身上如懒蛤蟆般冒出一个个绿色肉块,他的舌吐出居然是一只剧毒无比的眼镜王蛇,身后更是伸出一条如蝎子般的毒尾,此时的他就好似一个各种巨型毒物拼在一起的怪物,浑身上下只要被碰上一下都会立即死无全尸。 玄冰凌在远处喘息着稳住摇晃的身体,剧痛遍布全身,那是寒气与毒气入袭身体时带来的,这两年她经历过的痛全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刻,全身好似就要被撕裂般,一声难挨的痛吟出口,她只觉世界都在摇晃,狠狠的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她不能倒下去,至少现在不能…… 已化为魔的苍幻月在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时,脑袋瞬间清晰,只见他痛苦的抱住脑袋嚎叫道:“为什么你偏要跟来……” 玄冰凌心中一惊他居然还有意识? “快走……我控制不住它了……”苍幻月难耐的嚎叫,转眼血红再次染上他的眸子,只见他眼光疯癫的望着她,此时他的眼神就如同野兽盯上猎物,恨不能下一秒就把她撕裂。 玄冰凌用剑撑起身体,头部一阵晕眩,她眯眼待眩晕过去,再次睁开眸子苍幻月已不再原地,她刚心惊,一道重力的打击便将她扫起向后飞去。 她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晃神,他早已速度凶猛的来到她身前,她忍住五脏六腑皆在剧痛的身心,举剑挡去,只见他庞然大物般的身体遇上黄光竟只是稍稍向后退了两步,而玄冰凌也抓紧时机持剑跃起向他的心脏刺去,只听“噗”一声,五星剑贯穿他的心脏。 尖利的疼痛让怪物凄厉仰天嘶吼,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在消融,怪物忽发狂似地挥手向刺他之人扫去,玄冰凌被猛力一挥,身子直线抛出,而他在她刚落地时便带着似要毁灭一切般的神情朝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儿冲去。 此时整个空间的石屑,泥沙纷纷飞起向她砸来,心中一惊,不得不困难的避开,此时五星剑还牢牢在他心脏位置,险险避开一切后,她决绝的眯起凤眸,身子一跃,围着她奔跑起来,在怪物晕头转向时,忽,身子高高跃起,用自己的胸口向依旧在他体内,剑柄却被会断,圆形的五星剑此时如刀尖般露在它体外。 只听“噗”一声,一抹妖冶的鲜血自她苍白的唇角缓缓流出,此时她的双臂依旧紧紧抓住他绿色粘稠的手臂,五星剑完全进入了它的体内,同时也刺穿了她的心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苍幻月体内经脉在逆转,恶气渐渐流泻,他也自那可怖的恶魔恢复人形,清明渐渐回到他的身体,他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玄冰凌,一柄五星剑贯穿了两人的心脏。 “为什么……”苍幻月颤抖着问。 “为了保护他……”玄冰凌咬住嘴唇,身上的温度渐渐冰冷,只见她苍白的嘴角轻轻带出一朵虚弱的笑容,笑容苍白无力,好似一朵随时皆会凋零的花。 苍幻月此时心里就象被无数根针用力刺痛着,只见他沙哑的道:“所以,为了他,你可以性命都不要?” “是……”毫不犹豫的肯定,意识渐渐在远离,世界模糊不清,是要离开了吗?烟…… 她好舍不得,一股巨大的恐慌将她牢牢困死,此时她好想和他说一声,我爱你!原来只有到了生死离别这一刻,她才能清楚的意识到她的心,她的情……。原来,她竟如此爱他,那些过往缓缓在眼前飘过,听说黄泉有孟婆汤,她不想喝…… 两人因打斗自此震动了山石,只听一阵石头滚落声猝不及防的传来,苍幻月骇然的抬首望向山脉,下一秒只见他义无反顾的用身体挡在她身上。 嘴角再次勾起犹豫苍白的笑,只听他喃喃的道:“玄冰凌,若有下一世,请让我先找到你……”若有下一世,他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女子,可惜他将心看明白的太晚,亦或是,在他选择报仇时,他已经注定和她错过,记得在初次遇见她时,她眼中对他的欣赏,可是他却强忍着视若无睹,那么,若有下一世便让我来爱你…… 山石坠落,一阵山摇地晃,在世界完全变成黑暗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他,飘飞张扬的发,轩长挺拔的身躯,深情凝盼的眸……“对不起……”玄冰凌下意识的动了动苍白无力的唇,凤眸渐渐阖上,一阵风袭过,风沙弥漫,一阵悲凉。 火欮烟唇色变得异常苍白,胸口似被掏空般阵阵凉意,他的身上力气似被全部抽空般向后退去,银及时的上前扶住他,双手亦是不敢相信的颤抖着,当他们将叛乱压住赶来时看到的竟是这样一个场景…… “这不是真的……”褐惊喘着退后,眼眶忽的一阵湿润,谁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下意识摇头间,泪水猝不及防的掉落,那不是他们夫人,不是…… “小姐……”紫姬腿一软差点滑坐在地,幸好银梳无力的扶了她一把,两人互相搀扶着。 “爷……”青张嘴呐呐的欲说请节哀,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是在他心里也不敢相信他们的夫人已经归去吧? “小玄子!你真不乖,为何不等我。”火欮烟沙哑地说,胸口一阵寒风吹过的凉意,他深吸口气,淡然地挺直背脊,一步步重如千金的向那堆石头步去。 风沙飞舞,寒风漫漫,只见他苍白的脸温柔如水,修长的手指不断搬着中如千斤的巨石,唇边的笑容温暖而脆弱,声音缥缈却又真实的自语道:“小玄子!为何不等我,你是在气我没有理你吗?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小玄子!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的疼你,把你捧在手心,护在心里,小玄子!其实我一点也没生气,我,我只是恼你什么都瞒着我……可是,如果我知道你会因此而使性子离开我,我一定不会不理你,不会推开你,小玄子!我真的知道错了,回来好不好,不要那么狠心的丢下我……哪怕,你打我泄恨也是好的,或者你用那个定身咒惩罚我……小玄子……” 只见他嘴角吃力的笑着,嗓音颤抖却异常温柔,纤长的十指此时已被磨出血,鲜红的血迹干涸在冰冷的石头上,他的心犹如冰封千年的雪,毫无温度,他的世界更是白茫茫一片,失去了她,他活着还有何意义?一滴温热的泪流出,嘴角却笑得温柔而无力。 “爷……”白心痛的低喃,俊脸向一旁别去,硬生生忍住眼中湿软。 “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忙啊!”银梳与紫姬来到火欮烟身边也开始动手搬石头,他们不敢用内力或其他的什么,唯恐因此而伤到玄冰凌的……身体。 天,渐渐暗了下来,幽冷的月华如水倾洒,初冬的深夜本就寒冷,何况是杳无人烟的野外。 空旷的野地上堆满了一块块巨石,寒冷的夜单薄的衣,几人却丝毫察觉不到寒冷,望着渐渐到底的石头,几人心中悲痛无比,但又存着一丝丝希望,人的魂魄要在死去的三天后才会离体,至少她的魂魄还未出窍不是吗? 风吹拂着枯枝,巨石下是苍幻月面目全非的身体,几人小心翼翼的将他支离破碎的身体搬开,奇迹的,玄冰凌竟未收到丝毫损伤,除了心口触目惊心的暗褐色血迹,除了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其他皆和睡着一般无异。 而他们搬开的苍幻月不全的身体在遇风的刹那点点化为飞灰,他竟选择了飞灰湮灭来保全玄冰凌的身体,是怎样的情让他如此义无反顾?几人皆震惊,唯有火欮烟宛若没看到般轻轻扫去她身上的灰尘,若没有他,她不会有此一劫,若没有他,她不会离开他……所以,哪怕是灰飞烟灭他也不会原谅。 “小玄子……我带你回家,你还记得吗?父皇已经将你赐婚与我,我们回去成亲,今生,来生,永生永世我们都要在一起。”火欮烟喉咙沙哑,修长的手正欲去将她抱起时。 “别动!”银梳急忙伸手挡住他的手,目光闪烁接着又道:“不要弄醒她,否则她就真的永远也行不过来。” 火欮烟目光呆愣,片刻才若醒悟般,手指颤抖却异常有力的抓住她道:“你此话何意……”他看得出来,她的心脏已经震碎,真的还有希望吗? “她还有救,只要你能找到两样东西,且,是三天之内!”那两样东西绝对不好找,若不是见过安庆帝赐予她的玉佩她也不敢抱有奢望。 “什么东西?”紫姬也跟着紧张的抓住银梳的手问道。 “是东海的镇海石……冰石与火山中衍生出的暖石,这两块石头若放在一起便会互相融化,结合,然后再以血注入,我想便能补心。”可如今,重要的却是能不能得到这两块石头。 “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紫姬闻言一愣,有些恼怒的跺脚。 “不,那不是传说的东西,皇上赐给小姐的玉佩便是冰石所造,这两块石头就在阴泉山天湖底,但是,那里被灵界的恶鬼驻守着,不是那么轻易能得到的东西。”银梳有些的担忧的道。 “那有什么,我去取!”紫姬闻言起身便要走。 “等等,你去是拿不到的。”银梳连忙拉住紫姬迈出的脚步。 “这又是为何?”紫姬有些恼了。 “这两块石头只有用真爱去取,王爷你明白了吧!”若什么人都快要得到,那阴泉山早被妖魔鬼怪踏平了,因为那两颗石头结合不仅仅快要带来生命,还有强大的法力。 “我知道了,你们守护好她,三日内,我一定拿回那两颗石头……”火欮烟毅然起身,正要转身离开。 “等等,这是小姐之前交给我的三道符咒,我想此时你比我更需要。”银梳拿出三张符纸交给火欮烟。 “嗯!”火欮烟伸手接过。 “爷!让咱们陪你去吧!”褐等人起身道。 “不可以!”银梳又道。 “又不可以?”褐有些不悦的板起脸孔。 “那阴泉山若人去的太多,阳气过盛,更容易出事情。”狠狠的白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他以为她在故意为难他们王爷吗? “好了,我自己去,你们在此定要将她保护好,否则……”阴邪的扫了几人一眼,他脚尖点地翻身离去。 火欮烟以轻功回颐王府牵了匹马便往银泉山赶去,阴泉山离京城足足要赶一天的路,若他没日没夜的赶路定能在三日内将东西带回,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常言道,天气无常,人再怎么算尽,始终斗不过天意。 深山的树林里,火欮烟赶到此处天气便一阵阴沉似要落下暴风雨般,眼看着就快要达到目的地,可偏偏在这时下雨,他低咒了声,不远处的茅屋引起了他的注意。 山路本就不好走,何况是降雨的山路,他不怕死,只怕快不过时间赶不及回去将他心爱的女子救回,小玄子……等我!等我! 他牵着马来到茅屋旁,只见里面摇曳着晕黄的烛火,茅屋屋檐上挂着一块歪歪斜斜的牌子,“客留居”原来时间山间旅店,火欮烟将马拴在茅屋里面的木栏杆上,举步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吗?住店!” 空荡荡的山间回荡着他的话音,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回应时,门“吱呀”一声开启,一名着白色布衣,满脸皱纹的老婆子举着蜡烛将门缓缓开启,漆黑的夜本就无光,此时又是雷电交加更是黯淡无比,老婆子举着蜡烛在胸前,幽冷的光将她的脸照的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火欮烟握了握手心,又道:“有房吗?住店!” 老婆子上下打量着火欮烟,最后方才回首率先朝屋里步去,边走边道:“有房,有房,山里哪有人来住,平日里都是空的,偶尔才会有那么一两个上门……” 她唠唠叨叨的念了一大堆,边说边将蜡烛放在木桌上又道:“客官还未用饭吧?老生这有些冷菜冷饭,要是你不介意,老生去给你热热将就着吃些。” 火欮烟欲拒绝的当头腹中传来空响,他只好尴尬的点头,接着便掀开衣摆坐到木桌旁。 “那你等等,老婆子手脚慢……”老婆子边说边驼着背向面对大门的一间小房间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火欮烟打量着这间茅草房,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那老婆子却一直未出来过,他疑惑蹙眉正欲起身看个究竟,岂知他身体刚离开木椅,桌上的烛火霎时便熄灭,四周一片死寂。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因有重要事情在身,他也不便多做纠缠,举步便要向门外步去,他刚走到门口,一个满脸蜡黄,皮肤风干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在门前挡住他的去路,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老旧的盘子,盘子里面断着一截淅沥沥的手臂,两颗眼珠子更是放在手心骨碌碌转着看他。 “公子要去哪里,我娘给你辛苦弄了吃的,你不吃就要走吗?”女子的脸死气沉沉的,说话时也是毫无表情,仿佛一具活尸。 火欮烟为多说,抬手口中念咒一个天雷破打去,女子尖叫着将盘子往后一摔,尖叫着说了句土话,便消失在原地。 不知是何物惊吓了外面拴住的马,只听它恐慌的仰起前蹄嘶鸣,拴在木柱上的绳子被猛力扯落朝着山里奔去,火欮烟见状翻身便追,远远的他听到身后茅屋似传来,一阵古怪的对话声,声音不止一人,而是一群…… 自他追出茅屋后便未能找到他的马匹,他心中暗自着急着,他有时间耗可是小玄子没有,他一路朝着山下狂奔而去,欲在附近找户人家买匹马,弯曲的山路下是羊肠小道,幽幽月关冷清的照映在冷寂的山涧,他正想该往那走,只见一架朴实的马车赶来,他如见救星般将马车拦住。 驾车的是一个年轻汉子,只见他望着火欮烟微惧的问,“你是人是鬼……” 火欮烟心头一阵汗颜,可却因自己此刻想要他们的帮助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淡淡的道:“当然是人!” “我不信!”年轻汉子依旧一脸狐疑,直到摸了他的体温才一脸虚惊的问,“我说兄台,半夜三更你不在家睡觉跑到这山里做什么?” “我要去阴泉山,能否方便搭下车,你把我放在可以买到马匹的地方就好。”火欮烟掏出一锭银子交在汉子手上。 汉子正欲接过只听车内传来一道娇喝,“人家有事咱们带他一程就是,怎么还收他银子。” “喔!”汉子闻言老实巴交的摸着脑袋,“我媳妇说了不收你银子,你上车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火欮烟拱手跃向另一旁的马车位,此时他心中如火烧般急切,哪有时间与人讨价还价。 马车缓缓行驶着,不知不觉间他竟睡着了,再次睁开眼已是深夜,寂静的山路上,被车轮压过的碎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叫唤,在白天听不到声音,在夜晚却显得格外惊悚,当他正欲打量这是什么地方时,只见身畔的汉子一脸呆愣的赶着车向一旁的山崖外驶去,火欮烟心中一惊,他的表情让他想到茅屋里的女子与老婆子,心中顿时感觉不对,飞身一跃,在马车跌入山崖时落地。 他惊秫的看着还未落到底便消失不见的马车,空荡荡的夜里似乎还能听到那女子的“咯咯”娇笑声与汉子憨厚老实的声音,许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这里有人被强盗追着跌落过山崖,那是一个年轻的汉子与娇滴滴的妻,强盗对女子起了色心,一路追赶,两人见逃脱无望,宁愿一同殉情也不要被人玷污。 夜风空悠悠的拂过,经历过着两次的遭遇他再也没有去投山路中的客栈与经过的马车。 漫长的夜过去,天一亮火欮烟便找到了附近的村庄,向当地农户买了匹马匹后便向着阴泉山赶去,据当地住户告诉他此地已接近阴泉山,从这里去阴泉山的路全是一片荒坟,难怪会称之为阴泉! 他要在天黑前赶到目的地,否则到了夜晚便会很难走出此山,这是卖他马匹的农户说的,高大的树木一排排向后倒退而去,待他来到穿越阴泉山的树林时已是太阳落山之时。 他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这已经是地二天了。 穿过树林,天已完全暗下来,他来到一汪银湖处,月光照射在冰冷的水面,他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水底,刺骨的冷向他袭来,耳畔是一阵阵气泡声。 他在水中穿梭,寻找,终于在水底见到两颗散发着一冷一暖光芒的石头,正要伸手去拿,忽,似有什么缠他的脚般,回首望去,只见不知何时水里已经飘满了浑身裸体的女子,她们一头如水藻的长发在水中张扬飘荡。 她们直直的飘在水中,一双双被倾泡的浮肿的手在向他召唤着,纠缠住他的是她们长长托在地的发。 火欮烟心中一寒,举手打出天雷破,可他却忘记了,这是水里,天雷破属火,火怎么能与水斗呢? 他的此举似激怒了女鬼般,只见她们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向他扑来,腥气难闻的头发将他从头到尾紧紧裹住,缠绕,不一会,只见火欮烟便如蚕蛹般被包裹的密密实实。 胸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挣扎却毫无作用,就在意识渐渐朦胧时,一脸绝色鹅蛋脸浮现脑海,只见她凤眸轻轻弯起,红唇上勾出娇俏弧度,心中一疼,他怎么能死在这里,他的小玄子还在等着他…… 心中升起求生的渴望,脑海中浮现玄冰凌所说的咒语,他按照回忆,双手困难的变换,只听“嘭……”一声,黑发瞬间被炸得粉碎,耳中似有一声抢过一声的尖叫,那些漂浮的女鬼已消失在水里。 他恢复自由变向着两颗石头游去,修长的手指牢牢抓住石头,而本是轻而易举之事,他却无论如何也拿不起来,胸腔里的呼吸越来越薄弱,他头脑有些窒息的昏沉,可他的手却依旧紧紧抓住石头。 还是如何也挪不动,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手掌似被什么划破一滴血滴在冰石上,只见本应消失的血滴凝结了,接着石头便缓缓升起,他伸出手结果石头,一股冰冷传进心扉,也让他的意识清醒许多,脑海想起银梳所说的话,用真爱去取?!刚刚他心里想着她,所以那滴血那有了作用? 如此一想他照着方才的做法对暖石滴血却毫无反应,他知道一切不能急,只好慢慢闭上眼睛,心中想着心里那个女子,想着种种的一切,一滴痛并快乐的泪水滑落滴在暖石上,只见一道耀眼的红光闪烁,暖石如冷石般升去。 待他回到地面已是夜深,离第三日之期越来越短了,他翻身上马,急切的向山下赶去,穿过树林,风呼啸着吹刮在他全湿的衣袍上,两日两夜赶路,不吃不喝,他丝毫察觉不到半点困或饿,袭击而来的风更是不能将他刮倒,当他路过山坟不少恶灵幻化着想要挡去他的路,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困的遇神杀神,佛挡杀佛。 待他赶到那片山脚处时,天已要微微亮,紫姬等人皆急切的来来回回走着,当一阵马蹄声传来时几人都惊喜的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火欮烟墨发凌乱,浑身皆是脏乱不堪,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战斗般。 当他赶到银梳等人身边,身子再也经受不住的向马下摔去,他在意识完全模糊前将手中紧紧握住的石头展开,接着便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小玄子!小玄子……不要走……”他昏倒前口里喃喃念的是这么几句。 时间幽幽流逝,但个月的时间冲冲而过。 火欮烟因受了阴泉山极重寒气的侵蚀一直昏迷不醒着,他记得他昏迷前小玄子依旧生死未卜,心挣扎着,不知醒来面对的是不是地狱,若真如此他宁愿一直这样睡下去,睡在那个有她的梦中,可,他又不甘只是拥有着虚幻,万一,万一他睁开眼她便已在他身旁,他这般一直昏睡着岂不是错过了与她重复的时候。 只见他眉头深深锁起,眼皮重重的挣扎着,却依旧无法醒来。 “烟!烟!……” 熟悉的声音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眼皮重重的跳着,疲倦的双眼缓缓睁开,天地一阵旋转,他有些难受的扶额轻哼! “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熟悉的嗓音,心中的容颜越来越清晰,原来真的不是幻影…… 一阵酸楚哽咽着,他再也顾不得身体不适强行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低声喃道:“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我把你追回开了,我说过上黄泉下碧落,你的人,你的心休想逃离我,休想!” “嗯!”被你追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当她听说他为她闯阴泉山时,心脏都快停止了,那可是有名的鬼山那! “小玄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她,有温热的水珠落在她的肩上,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沙哑而颤抖。 “嗯!”玄冰凌贪狼的偎在他怀里,素手抚摸着他的脸庞道:“对不起,让你当心了,最后还让你留了那么多血来救我。”那两颗石头可是足足的吸了他不少血,所以此刻他才会感觉头晕不适,此刻,她的心里,她的体内流着他的血,不,应该说,他们的血液已经融合在了一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应该由我来说,对……” 玄冰凌连忙伸手挡住他的话,凤眸微微弯起,唇儿微扬,“我爱你!” “小玄子……”他用理智克制住全身轰然奔涌的血液将她拥在怀里,两颗心紧紧想贴,诉说着得是永远不变的爱语,与久久绵长的幸福! 番外:真爱永流传 这一年临晋的冬天特别的冷,杳杳白雪铺天盖地,似要覆盖什么一般,亦或是在替谁悲伤。 皇陵一战让临晋皇后当场驾薨,皇上安庆帝一病不起,苍白缥缈的生命就如这深冬之雪,正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去舞,最终在初春的第一天与世长辞。 安庆帝驾薨前最后一件心事便是让颐王与他的王妃成亲,那几日火欮烟全身投入到筹备成亲的事宜中,老百姓更是为他们开心不已,大街小巷,茶楼酒馆无一人不在津津乐道的议论这件事情,更让他们雀跃的是此次颐王将会在京城四条主大街上摆流水席,老百姓人人可以吃上那平日里想都不敢想,唯有皇帝才能日日品尝的御膳房点心,这更是让他们期待不已! 半月匆匆而过,虽这天还是寒冷不已,却已不再整日整夜的下雪,甚至天空还露出冬日的暖阳,世间的一片苍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融化,露出百姓家的青砖绿瓦,今日的京城明显是不同的,只见东、南、西、北,四条主大街上皆铺满了喜庆的红色地毯,两旁树木也是有序的挂上大红花球,一张张长形案桌拼凑在一起,只见十名颐王府小厮正麻利的摆放着精美可口的食物。 现在每条大街口都有侍卫在把守,以防百姓们在还未开始便往里冲,今日城里的治安可谓异常森严,因为皇宫的里的人都会纷纷出来参加今日的大喜。 清晨,玄冰凌裹着锦被睡的正香,仿佛外面的吵杂与她毫无关系。 可惜,好梦不长,不一会,几道叽叽喳喳,脚步纷乱的声音传来,不一会便抵达她的房间,见她依旧在睡,几人无奈的对望着,接着便扑上大床摇晃着今日喜事的女主人,口中不断嚷道:“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啊?”这是紫姬不可思议的嗓音。 “玄姐姐,快醒醒!”一身红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的玄璟雯也加入拉扯行列。 “小姐……王爷都快来了!”银梳见两人都无法叫醒她,只好无奈的也上前推喊。 玄冰凌眯了眯眼眸,脑中挣扎着一个翻身,将锦被拉至头顶,双手捂住耳朵继续迷迷糊糊睡去,可惜,魔音并未因她的困累便饶过她。 三人见她如此,坏笑着互相对视,接着伸手将锦被倏地掀开,齐声喊道:“小姐……” 这声可谓是喊得大而猛,让卷缩着得玄冰凌一个哆嗦,激灵的至床上坐起,双臂紧紧环臂,这三个死丫头,这可是大冷天啊!想害她感冒还是怎样? 三人见状赶忙将被子将她急急捂起,这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她根本醒不来,哪怕她们喊破了天也喊不醒她,这两日不知是否因为天气较冷的关系,玄冰凌越来越贪睡,有时候连午饭都未能起来吃。 “小姐,今日是你与王爷的喜之日,你怎么还不起床梳妆,一会王爷便要到了。”银梳拿出方才绣房刚送来,据说是按照小姐要求做的喜服,只是那秀娘怪异又莫名兴奋的眼神让她很疑惑。 “嗯!”玄冰凌重重哼了一声,提起火欮烟她一肚子火,这些天,每天夜里,他都和吃了兴奋剂般不停的向她索要,每次不到半夜不摆手,弄的她这几日严重睡眠不足,小腿酸疼,腰更是直不起来。前些日子也就罢了,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他依旧不知道克制,不行……她得想办法仰止他过于旺盛的精力,否则,她总有一日会被他的疯狂折磨死。 紫姬接过银梳手中的布包放在床沿上解开,当她看到里面的衣服时只是疑惑的蹙眉,下意识的伸手将衣服展开,下一瞬,一件样式奇怪的衣裙在三人面前展开。 怪异过后是满目惊艳! 这是衣裙吗?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裙子,但,一眼看去却又狠狠的揪住了她们的心,此时三人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好美! 玄冰凌满意的看着三人艳羡的表情,这可是她依照现代婚纱画出来的方案图,以其说它是婚纱,倒不如称它为欧版蓬蓬裙。她考虑了这些古人所能接受的程度,不过,若想要她们接受她穿一件抹胸婚纱出门大概这辈子是无望了,以其因此被临时换掉,不如她配合她的接受能力再加上现代的款式来做一件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婚纱。 上次在古镇她已经穿过大红喜袍,那次是无可奈何,物力有限,但这次不同,这次说什么她也不要与别人穿一模一样的结婚礼服,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他终于答应她的请求,只要尺度不大,他便可以接受,所以才会出现她们眼前惊艳的喜服。 因为冬天的关系,衣裙最里面一层是棉料,外面以轻纱一层层覆盖,长长的纱裙纬地三尺,裙边以金丝银线秀着精致绝美的花案,裙摆厚段和多层网纱及手花案完善相结合,大气优雅中又自然的透露着一股高贵绝伦之气。 扇形v领交叉烘腰上衣,以轻纱制成的蕾丝边,边角缝制被可以染色的雪狸绒毛,长及垂地的广袖倒成了这喜服的一大特色之一。 玄冰凌瑟缩着起身到屏风后穿上她一早准备好的打底棉衣裤,再将衣裙换上,垂首满意的看着自己一身行头步出屏风外,微微转身,红色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又优雅地落了下来。昨夜她还一直担心绣房无法完成她的要求,火欮烟也让人另外准备了一套喜服以备不时之需,但,她们还是没让她失望的将衣服赶了出来,虽然动作很慢,但以这个时代的设备及她们从未见过这种款式而言,能做出真是很厉害了! 嘴角含笑抬头,只见屋里其他三人都目若呆鸡般的盯着她,她不禁又是“咯咯”一笑。 她气质本就不俗,再着如此一身让人目眩神迷的衣裙简直可以将人的魂都勾掉了,她再如此倾城一笑,将其绝色勾勒尽显,三人只觉那一刹那,似乎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玄冰凌不管她们一脸呆愣,兀自转身坐到梳妆台上动手将长长的发高高盘于顶,小木檀盒子里放的是她一早便准备好的工具,待发型到位,她拿起一边的红色头纱轻轻别在发间,最后再将银白皇冠插在发间,长长的珍珠耳环轻晃,眉眼间是精致浅淡的新娘装。 待几人稍稍恢复一些意识,见到眼前的人儿又是一阵惊艳的窒息,三人两大一小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她,霎时间,世间所有用来形容美丽的句子在她面前皆失以颜色,不,是让世间万物美好的一切在她面前都会忍不住自惭形秽,这样美丽的女子,她真的属于这个世间吗?三人想了想不禁第一时间摇首,她不属于这个世间,她是误落这个凡尘。 “你们还不走吗?不是说烟到了?”玄冰凌伸手在三人面前晃了晃,长长墨黑如羽的睫扑闪着,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走……走……”三人下意识点头,目光却依旧牢牢的盯着她,心仍在震撼中。 颐王府门前,炮鸣声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伴随着一阵白烟,喜庆热闹的唢呐吹响,火欮烟的一身红色喜服,胸前挂着大红花球,只见他高大的白马上翻身而下,恭贺声顿时四面八方迎来,他一边向四方抬手,“多谢,多谢,本王今日略备薄酒,各位一定要赏脸多喝一杯!” “一定!一定!”一些京城有名的富商边拱手回礼,边在心中惊叹,王爷就是王爷,如此大的手笔没有个上百万两根本办不下来,如此阔气到他眼里竟成了薄酒,这皇家出生的人就是比寻常人家有礼的多,这教养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一些远道莫名而来的富商则是在好奇着,是怎样的女子能够配上如此高贵绝美的王爷,待会不知可否有幸见见? 龙绍焱只身一人伫立在喧哗的人群中,只见他此刻正微微失神的望着神采飞扬的火欮烟,他此刻的笑容竟比那冬日的阳光还要绚烂三分,心竟不由的升起妒忌! 忽,一只手拍在他肩上,回首望去,竟是同样孤寂心碎的银,两人相视苦笑,他们都是见宝不知去抢得笨蛋,所以只要到宝被别人拥有才来后悔莫及! “走,喝一杯。”银挑眉,他今日需要酒来宣泄,同时也祝福! “走!不醉不归!”龙绍焱与银勾着肩头往里边说笑边步去,过了今晚他就真的永远不可能再拥有她,虽然现在也不可能! 火欮烟在不断的恭贺声中往府里步去,因玄冰凌不愿回玄府出嫁,所以颐王府自然而然变成了她的娘家,他们接下来会骑马乘花轿在京城大街上绕上一圈,如此便算是迎娶出门。 他一路点头拱手向里面步去,心中奇怪怎么现在还不见她的身影,不会还在睡吧?想起昨夜自己的狂肆顿时有些懊恼,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了些。 寝室。 玄冰凌看着依旧未回神的三人摇摇头便要如此迈出大门,岂料!三人似同时醒悟般冲到前面死死拉住她不让她出去。 “小姐,新嫁娘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你必须盖起红盖头。”紫姬边说边慌忙转身去找应该存在的红盖头,天哪!小姐要是这般出去,王爷不知会不会气死! “玄姐姐,这件裙子好美,但是雯儿听人家说了,老祖宗的规矩不能乱改,改了不吉……”玄璟雯“利”字还未出口,银梳赶忙一把捂住她的口。 “呸呸呸……大喜日子,不许说那两个字!”银梳似模似样的“呸”了几声。 “喔!喔!呸呸呸……”玄璟雯跟着连连点头,正经八百的学着银梳对着地面连声“呸”。 玄冰凌傻眼了,刚刚还好好的,转眼怎么就说变就变啊? “这屋里没有盖头,我赶紧出去找,还得去找件像样的喜服,糟糕!吉时快过了……”只见紫姬便念着边往外跑去,瞬间,三人乱作一团。 “都给我回来!”玄冰凌凤眸上扬,薄唇不悦的抿起。 三人闻言纷纷停下四处乱转的身子,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你们谁都不许去,要嘛现在陪着我出门,要嘛!本小姐不嫁了!”玄冰凌微微挑眉,双臂环胸步到床榻上稳稳的坐下,等着三人拿主意。 “这……小姐……”紫姬与银梳苦恼对望,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一道宛如仙乐悦耳的嗓音救了她们。 “小玄子!小玄子!”火欮烟步到门口喊了几声,见到一脸沮丧的紫姬与银梳还以为是否玄冰凌出了何事,顿时心中一惊,绕过两人向房里疾奔而去,却未想到入眼的竟是这样一番景象。 一袭红色长裙倚地,如扇般的衣领直直竖起,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一头墨发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头饰,一袭轻纱直直垂下,此时的她早没了平日的清冷,取而代之是一股能掠夺人们呼吸的娇媚妖娆,他敢保证,她若这般出去一定会成那些男人瞩目的焦点…… 不,不,不,这是个可怕的事情,她的美她的媚只能他一人独享,其他人都不行! 玄冰凌望着火欮烟呆愣的样子抿嘴娇笑,她很满意他的表现! “你们先出去吧!”她优雅起身,宽大裙幅逶迤身后,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是!”银梳,紫姬两人同时答道,下一秒便拖着玄璟雯往外走去,还不忘顺手将门扉阖上。 寝室瞬间便安静下来,玄冰凌举步向火欮烟步去,旋身轻轻一转,裙摆头纱飞扬,一个惊艳的弧度划过空中,只见她狭长的丹凤眸微微眯起,红唇噙着微微的笑意,“我好看吗?” “……”火欮烟脸色一黑,抿唇更加坚决的轻声诱哄道:“小玄子,今天咱们大婚……”他下面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在刹那黑了脸。 玄冰凌凤眸危险扬起,红唇缓缓上扬,“你在说下去,我就不嫁了!”语气坚决,面色带着微微的恼怒,这些顽固不化的古董,她都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穿白色抹胸婚纱,他还不许! “这话不许再说第二遍,马上换掉!”火欮烟脸色完全黑了,只见他缓缓上勾薄唇,低柔得近乎危险的嗓音自他勾起的唇瓣间吐出,她居然为了件衣服不要嫁?看着她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模样,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绝对不让她穿着这件该死的衣服出去! “什么?”玄冰凌凤眸缓缓眯起,只见她倏地妩媚一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要嘛选择现在出去,要嘛选择取消婚事!”语毕,她便径自将螓首高高扬起,媚眼尽是笃定的光芒。 火欮烟忍不住嘴角抽搐着,第一,他确实拿她无可奈何,第二,吉时快过了,几番衡量咬牙间,他弯腰将她牢牢横抱起。 毫无准备的玄冰凌不禁“啊”一声惊呼,双手随即牢牢攀住他的颈项,双颊绯红,诱人的红唇娇艳欲滴。 火欮烟将她的下脸按在怀里,抬脚将门踹开急急往门外步去,在门外守候的紫姬三人来不及惊愣便赶忙紧追而上,与此同时,只见不远处两道人影向这边步来,他们是来晚的玄冰羽与…… 玄冰凌听到玄冰羽的嗓音,困难的自火欮烟胸口处抬首望去,只见玄冰羽正惊愣望着他们,而她身边居然跟着……云……悠……扬?这不是真的吧?她应该没有看花眼才是,羽儿怎么会和云悠扬那臭小子搞到一起的? 两姐妹便在互相对望的呆愣中渐渐远离,在那交错的一刹那,她们都给了对方巨大的惊喜,额!玄冰凌来说应该是惊吓! 玄冰羽着一身淡粉色锦缎裹胸,下坠白色曳地烟胧荷花百水裙,轻挽淡薄如清雾胧绢纱,腰间坠一条淡青色丝带,挂了个薰衣草荷包,不时散发出阵阵幽香。披上蓝色紫苑白色披风。环着精致细蓝玉镯子,叮咚作响。简单梳了个青云莺丝髻,头上斜斜饰以碧兰棱花双合玉簪,倍感清秀自然。 只见她此刻正呆滞的扯着身边的人,“刚刚,那个是我二姐……玄冰凌?” “嗯!”云悠扬温柔的将她披风合拢一些,双手心疼的包裹着她冰凉的小手,刚刚他确实也被玄冰凌的美给震惊,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秒,下一瞬间,他的心依旧牢牢缠绕在她身上,只是这小人儿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只见她此刻眼眸里丝毫没有他,只是一味的愣愣的望着那对新人离去的方向,心中不禁一酸,只见他不着痕迹的靠近她低喃道:“羽儿,咱们也成亲吧!” 本习惯无拘无束的他竟下意识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他不禁被自己说的话给吓住,他不是从没想过成家吗?难道今日时受了烟的影响?如此一想,竟在下意识便要首否决。 玄冰羽讶异的望向他,他刚刚说什么…… 云悠扬原本疑惑的心在对上她清新淡雅的小脸时心中一紧,一股爱意蔓延而出,心也跟着茅塞顿开,他不是受了谁的影响,而是因为他动了心,所以才会想要成家,想要将他心中的女子娶回去疼着,呵护着…… “等过些日子,我会带着聘礼想玄老爷去提亲。”他暖暖一笑,伸手将她的身子揽紧,用自己的披风为她挡去些风雪,原来的玄太尉,玄君劼已告老还乡,想起初始她时,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爱上她的豪言壮语,哎!人那!果真不能讲话说的太满,就像此刻他不就是落得个被玄家列为不受欢迎往来户之一! 想想还真让他惊异,玄君劼自离职后便跟换了个人似地,以往他对他可是笑脸恭迎,如今却是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真不明白,他是否受了什么刺激! 玄冰羽被半拉半就的往前步去,小脸不禁一阵阵通红,只见她微微将螓首垂低,“谁要与你成亲!” 寒风席卷而过,苍茫的天际似乎传来一阵呢喃私语…… 火欮烟抱着玄冰凌黑着俊脸一路向外步去,只要想到待会拜堂时,她的美还是会被其他人见着,就恨不得将这些人的眼珠子全挖出来! 宾客讶异的望着似阵风匆匆而过的颐王,这新娘子居然不是被丫头搀扶出来的?而且,何以王爷脸色那么差? 火欮烟直接将玄冰凌抱进花轿,迎亲大队在锣鼓喧天中前进,鞭炮声不断响起,火欮烟翻身上马数十名乐队在前边吹吹打打开路,他们后面跟着的是如长龙般的迎亲队伍! 因京城东西南北四条大街摆满长席,队伍只好绕道而行,百姓们挤满街边,可称是万人空巷,人人踮足,待嫁的女子都含羞的望着高大白马上俊美的火欮烟,心中不禁一阵阵泛酸,她们大概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么好命,找到个长相俊美且,还是个王爷的夫君,如此一想对玄冰凌的嫉妒又多增了几分。 骑在马上的火欮烟虽不断在向两旁点头浅笑,但他的心一直是沉郁的,只要想到待会所有男人都盯着他的小玄子,他的心便如被万蚁侵蚀般难受! 大队在京城浩浩荡荡的转了一圈,终于还是回到了颐王府,这一次王府的人明显比方才多了许多,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 拥挤的人群中只见一名绿衣男子愣愣的望着白马上的火欮烟,他的身旁是一名样貌姣好,却偏偏是个痴痴傻傻的女子! 是他……绿衣男子眸光失神苦笑,早在那下雨的小路遇见时便早已料到他们不会是普通人物,却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颐王,那么她一定会过的很幸福吧?呵呵……其实,看得出来,他对她很好!绿衣男子与痴傻女子便是云家兄妹,他带云苏袖进京找良医给妹妹医治,却未想到会遇到如此一幕,薄唇缓缓勾起,他扶着云苏袖消失在人群中,天涯海角,他永远会记得那山涧的小路上遇到的绝色女子……玄冰凌! 祝她幸福! 大队在王府门口停下,火欮烟翻身下马,脚步沉重的向花轿步去,没走一步他的脸便多黑一分,在环顾那些站在王府台阶上,伸长脖子望向花轿的人,眼中杀气更是浓郁,害的周围的人莫名的一阵哆嗦。 “新娘下轿!”喜娘兰花指挥起锦帕高喊一声,轿子缓缓落地。 喜娘上前将轿帘掀开,火欮烟弯腰向前,乌云笼罩的脸霎时缓和一些! 只见玄冰凌依旧穿着那身绝世无双的喜服,头纱却轻轻将绝美的脸蛋遮盖住,虽不能遮的密密实实,却也比方才好上许多,火欮烟望着她清浅的笑颜,霎时,所有气都消了,也罢!谁让他自开始便万事依着她,再宠她一次又何妨! 修长绝美的手向里伸去,玄冰凌在喜娘的高呼中缓缓低头步出花轿。 当玄冰凌完全出现时,四周的人都傻了,这…… 她穿的是什么?而且,新娘子居然没有盖红盖头,只是一层红色薄纱,薄纱里绝美的容颜隐隐约约,还有她身上那诡异的衣服,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但,不可否认,那衣服虽诡异之极,但同时也无比美艳,穿在她身上更是如此! “好美!”人群中一名待嫁女子捧着心口赞叹羡慕的道。 “等咱们成亲时也给你做同样一件!”女子身畔的男子立时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真的?”女子简直惊呆了,她也可以穿上那衣服吗? “恩!”男子爱怜的点头。 就是如此,京城自那天以后便刮起了颐王妃风,给玄冰凌做喜服的绣房更是从此大红大紫,不少商人慕名上门,京城中将要出阁的名门闺秀更是点名要这件喜服,这点玄冰凌也是意外之极,若她早知道便去注册个商标了! 火欮烟将红绸的另一头递给玄冰凌,却见她浅笑着摇摇头,下一秒,便自人群中跑出来两个同样着诡异服式的小男孩,只见他们一身米白色衣服,应该是衣服没错,那为何又要栓个布条在颈项上,还有他们脚上穿的是什么? 本就被玄冰凌弄的目瞪口呆的人群再次头晕转向! “这……”火欮烟怪异的望着两个小男孩,那不是小东和峻熙?他们穿的是什么? “走吧!”玄冰凌大方的跨步到火欮烟身畔,玉臂勾上他修长的手臂,只见身后两个小男孩乖巧的拖起她的裙摆,边走边将准备好的花瓣洒向空中。 观礼的宾客下意识的向后退去两步,让出一条铺满红毯的过道,此时乐队吹奏的乐器瞬间转变,又是一首他们从未听过的乐曲! “你今日真是给了我一连串的惊喜!”火欮烟薄唇抽搐着往前步去。 “是吗?还有惊喜呢!”玄冰凌“咯咯”一笑,她可是在结婚前头偷偷安排的,她怎么也是个现代人,结婚已经进行过一次古代婚礼,这一次自然要现代化! “还有……”火欮烟身子蓦然紧绷,嘴角抽搐速度越来越快。 苍白的天空粉色纸花瓣一片旋转飞舞,红毯上铺满花瓣,四周的人都呆了,这是一场异常浪漫也古怪的婚礼,难道是颐王为未来王妃特别准备的?若是,那这王妃以后会是多么的幸福啊? 小东与峻熙乐呵呵的轻轻提着玄冰凌的裙摆,脚步跟着他们的节奏缓缓向前,两人目光皆远远的望着玄冰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走在如此华丽的府里,更别说住了,他们的命是她救回来的,不禁给了他们名字,更是给了他们重生的力量! 银梳,紫姬,璟雯在前边洒花瓣,满心祝福的看着两人,真好!她们的小姐终于和苦难道别,从此一定会很幸福吧! 颐王府喜堂里,早已坐满了人群,只见他们谈天的眸同时向火欮烟身边的玄冰凌望来,只是一眼,紧紧那么一眼便再也无人能将眼珠子挪开,时间停止了转动,空气也凝结在这一秒,人们眼中透露出的除了震惊剩下的便是惊艳! 一些远道而来未见过玄冰凌的,此刻都是一脸羡慕,为何这样好的女子不是被他们给遇到?如此一想,嫉妒的眼光便统统挪向获巨额,但刚撞上他阴冷肃杀的眼神便浑身打着激灵挪开眸子,心中暗叹! 而那些见过玄冰凌的人则是更为惊艳,平时的她美虽美却不妖媚,今日的她,一身红色怪异长裙的她,竟将清丽与妖媚两种不同的东西同时完美结合,且,没有半点冲突,散发的淋漓尽致!叫人想要忘记都难。 “……”坐在一边喝酒的银再也难以掩饰心中的黯然,一口酒猛然下肚,胸口更是起伏不定。 龙绍焱也是心痛的望着玄冰凌,一抹苦笑勾勒而出,只见他举杯对着前方道:“祝你幸福!”语毕便也将就一口仰尽。 与玄冰凌步到大堂的火欮烟四处寻找着主持婚礼之人,却怎样也未见半丝人影,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时,一名着白衣的中年男子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本似书非书的东西,只见他将手中的东西翻开,捧到面前念道:“火欮烟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玄冰凌为你的妻子吗?” 此人的言行再次让大厅里所有人暗抽气,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何人?他在说什么?上帝是什么东西?还有他竟胆敢直呼颐王大名!如此一想众人不约而同的暗自将目光放在火欮烟身上,心中猜测道:“接下来应该是大发雷霆了吧?” 火欮烟蹙眉望向玄冰凌,只见其笑颜盈盈的望他,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惊喜,叹息着摇头,淡淡的道:“我愿意!”这样回答应该没错吧! 玄冰凌笑着转身对他的表现满意之极。 而那些纷纷不安的宾客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颐王竟然没生气? 男子闻言再次念道:“玄冰凌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并愿意承认火欮烟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毫无犹豫的肯定,虽然她不信上帝,但是这样的过程却是要有的。 “礼成,两位新人叫唤戒指!”男子阖上书笑眯眯的望着两人,他的表现这位王妃应该是满意的,待会可以拿到很多赏钱吧?但不得不说,这颐王的王妃还真是位奇怪的人,她是怎么想出这么多古怪的东西的? “交换戒指是什么意思”人群中有人不解的低声询问着,只见被问之人同样迷茫的摇摇头,大家见这里竟没有一个人明白更是好奇的盯着眼前的新人,今天的喜宴真是来对了。 玄冰凌微笑转身面对火欮烟,小手拿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木头戒指,那是她雕刻的,只见她执起火欮烟修长的手将戒指给他戴上,两人手上一对相同的木戒紧紧依偎在一起,就如同他们的心。 火欮烟心中一暖,大手牢牢的抓住她的小手,他此刻好想将她紧紧进紧怀里狠狠亲吻一番。 他刚如此想着,只听玄冰凌与两人才能听到的嗓音道:“问我!” 闻言,火欮烟不可置信的抬首,只见她红唇潋滟,凤眸波光潋滟,心中被想望驱使,他缓缓将玄冰凌面前的红纱掀起,薄唇轻轻印下,霎时间,四周皆是抽气声,众人不敢想象的望着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相拥亲吻的男女,但心中却无论如何也鄙夷不起来,甚至有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潜入心田。 婚礼在幸福的时光中流失,那一晚火欮烟被其他男宾客接二两三的敬酒,硬是错过了两人的洞房花烛,这让他恼怒不已,但,奈何那日是他大喜之日,哪怕心中再如何不悦却也只能陪着这群醉卧之意不在酒的男人硬耗到底,但这仇他可是记住了,除非这些人一辈子不娶妻,否则……哼哼! 光阴似箭,岁月流梭,时间转眼便是六年过去,自安庆帝驾崩前立七皇子未储君,这是一个仁慈宽厚的皇帝,本对皇位无心争夺孰料,最终竟落在了他的手中。 四月初四清明节,正是春光明媚草木吐绿的时节,今日人们纷纷携带酒食果品、纸钱等物品到墓地,将食物供祭在亲人墓前,再将纸钱焚化,为坟墓培上新土,折几枝嫩绿的新枝插在坟上,然后叩头行礼祭拜,最后吃掉酒食回家。 一处依山伴水之地,两座大小不一的山坟前,只见一男一女与三名孩童恭恭敬敬的对着坟前叩拜,接着一杯酒水洒在坟前。 丝丝缕缕的金黄暖阳自碧澄的蓝天流洒而下,葱翠嫩的绿草已像张毡子似的细细铺满了大地。树梢上原本仍羞涩待展的花苞也在这暖融的日照下纷纷绽开花瓣。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桃花、杏花的香味透心沁脾的味道。 玄冰凌一身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其中一缕头发被精致的银缕丝线綀了起来,一支凤尾长流苏玉簪把本凌乱的发丝拢的整整齐齐。 她的身旁是依旧俊美却也多了些稳重的火欮烟,只见两人目光悠远的望着眼前的墓。 “他离开我们有多久了?”玄冰凌悠悠的靠在火欮烟肩头,嗓音清淡似水,异常悦耳动听。 “七年五个月零十天。”火欮烟理了理爱妻的长发,双手爱护的将她抱紧。 “那么久了啊!”玄冰凌眸光一黯瞬间便又释然,或许是他们母子无缘份吧!希望她下次投胎能找个好人家! “嗯!”火欮烟轻哼,眸光却从那“爱子念儿之墓”转到一旁的较大的墓碑上,只见上面刻着“花孤冥之墓”。 自玄冰凌醒来后他们便决定将他的衣物与他们的孩子安葬在一起,虽然心中明白他再也没有了投胎转世的机会,但还是如此做了,花孤冥之墓,是的,是他自小的好友……花孤冥,而非那怀满仇恨的苍幻月。 一阵风扬起飞飞扬扬的花瓣,只听一边的树林里传来脚步声,接着只见一道小巧的身影朝玄冰凌扑来。 接着柔软的小身体,玄冰凌爱怜的将他黏湿的发挪开轻声道:“怎么了?瞧你慌慌张张的。” “娘,娘,不好了,三妹与二弟打起来了,二弟被三妹定住不能动。”男孩着一身华贵锦衣,只见他白嫩的小手摇摇指着前方。 “乖乖跟着你爹,不许乱跑!”玄冰凌将大儿子交给火欮烟,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这两个小坏蛋老是不能让她省心,树林不深处,只见一名小男孩被半吊在空中,另一名小女孩则摇晃着双脚坐在树枝上吃着手中的糖葫芦,两个羊角辫因她的动作而摇晃着。 小女孩见到玄冰凌,琉璃般的大眸闪过惊慌与顽皮,只见她悄悄吐舌,身子轻盈站起,小小的脚尖点地便飞跃而起,女孩冲着玄冰凌而去,只见她在她不远处刚落地便朝着满脸怒气的娘亲奔跑过去,脸上尽是撒娇的笑容。 玄冰凌问问接住她的孩子中唯一的女孩也是最捣蛋的女孩,只见她此时正一脸讨好的对着她道:“妈咪,妈咪,哥哥欺负我!”语毕方才还娇小的小脸瞬间撇嘴,一双与玄冰凌相视的凤眸几乎快要溢出泪珠子。 “妈咪,快救我!她骗人!”被倒吊在树枝上施了咒语的男孩见到玄冰凌宛如见到救星般喊道。 玄冰凌还未来得及出声,只见小女孩一改哭颜,凶巴巴的撅起小嘴,小小的手指变换着,下一秒便指向他,嘴里喊道:“噤声!” 小女孩做完这一切,只见小男孩瞬间便没了声音。 “妈咪!”小女孩无辜的对着玄冰凌娇笑,小脸在她胸前蹭啊蹭的。 玄冰凌无奈摇头,虽对这个女孩毫无办法却还是不得不板起脸道:“胡闹!还不快给哥哥解咒。”真不知她的性格向睡,但学道法这一点却与她一样天之聪慧,一点就通,方才有了今日对两个大儿子的恶行。 “额!”小女孩见自己娘亲似乎真生气了,小嘴立时委屈的撅起,但那双漂亮的凤眸却是闪过一抹精光,只见她口里念着咒语,双手不断变换,小男孩立时挣扎的摇晃起,却在下一瞬,绑住他的绳索立时解开,原来那绳子竟然是活结! 玄冰凌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做出行动,只见一道红色身影闪过,转眼,小男孩已经稳稳呆在火欮烟怀里,小女孩悄悄吐舌,缓缓退出玄冰凌怀里,转身便轻轻跃上空中,几个踏步奔到火欮烟身边,扑到他怀里,小手拉下他的俊脸一亲,霎时满脸口水。 “爹爹!”小女孩讨好的笑着,小小的身子绕到火欮烟身后看向正一脸怒气瞪视她的妈咪,此刻再爹爹身边是最安全的。 火欮烟无奈的摇头,这孩子经常整的逍遥子几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想要狠心修理她,她便会如此刻般叫人下不得手。 “仙儿!”玄冰凌凤眸眯起,望着这名叫火仙儿的女孩,如此惯下去该如何是好? “爹爹!”火仙儿撒娇的扯扯的火欮烟,她的妈咪此刻好可怕。 “好了,好了。”火欮烟对着玄冰凌笑着道,接着便蹲下身问在他怀中与火仙儿做鬼脸的男孩,“没事吧?” 小男孩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火仙儿抢先道:“爹爹,他没事。” 火欮烟狠瞪她一眼,佯装恼怒的道:“还不给哥哥道歉!” 火仙儿闻言小脸一垂,“哥哥对不起,只要你下次不抢仙儿冰糖葫芦,仙儿就不会定你了!” 此言一出,本欲好好趁机告状的男孩闻言小脸一红,羞愧的无法言语。 火欮烟与玄冰凌则是一愣,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她这是道歉呢?还是告状呢? “好了,好了,没事了,咱们回家吧!今天银梳姨娘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火欮烟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再次扑回玄冰凌怀中。 本佯装怒容的她对上火仙儿讨好的笑脸时不禁“扑哧”一笑,纤细的素质指了指她的额,无奈的道:“你啊!” “嘿嘿……”火仙儿娇笑着被玄冰凌高高抱起,小小的唇在她白泽的俏脸上“吧唧”一下,再伸出软软的小手似模似样的给她擦着口水。 几人身影渐渐远去,身后似乎有孩童“咯咯”笑得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