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灵韵》 第一章 刘家村 刘家村坐落于昆仑山脚,说是村庄,其实也就零零散散二十几户人家。因为村里人家几乎都姓刘,所以马金斋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和刘家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不同,马金斋是外来户,往上追溯三代,也是雄踞一方的将门之后,可惜奸人当道,被佞臣陷害,家道中落不说,还沦落到满门抄斩,只凭着一名花甲老奴拼死一搏,才将远未及冠的马金斋救了出来,可惜老奴身负重伤,不多久便死了,留下马金斋孤零零一个人,至于如何流落到刘家村,又是一桩不可与外人道的辛酸往事了。 因为地处偏僻,刘家村离最近的集市一个来去需要三日时光,好在家家已打猎为生,昆仑山特产的鹿肉又极为鲜嫩,深受周边城镇百姓的喜爱,是以刘家村民生活虽然单调确也不清贫,其中又以马金斋猎技最精,加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这个外来户反而是村内日子过得最滋润的一个。 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十年,日复一日的生活漫长到马金斋都觉得这辈子就会这么一直平淡下去,可老天总是不遂人愿,平静的生活随着一声震天巨响彻底打破了。 这一日,马金斋正躺在院内自编的躺椅上,手里提溜着一串从集市买回来的糖葫芦,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只听昆仑山巅一声轰隆巨响,吓得马金斋从椅子上滚落下来,站起身揉了揉发疼的屁股,之间山顶出一阵黑烟升起,响动便来自于那里,村上所有人家也都纷纷跑了出来,年纪最长的老人在孙子的搀扶之下,老泪纵横,不知是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推开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孙子,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呢喃道:“八十年了,终究逃不过,还 望老天保佑我刘家村能安然渡过此劫。”这会旁边的村民也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老爷子发什么失心疯。 马金斋三步并作两步跑向老人:“老爷爷,您在说些什么?什么劫?这异响有什么名堂不成。” ranwena.net 老人全然不理睬马金斋及其他人,只是自顾自的跪地祷告,见老人不答话,周围村民也都在议论纷纷,为了平定风波,马金斋高举双臂大声说到:“甭管这声音是啥,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不用胡思乱想,况且山巅正是鹿王所居之地,鹿群听到动静一定纷纷下山逃命,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坏事,各位叔叔婶婶若是还不放心,我即刻出发去一探究竟便是。” 既然有了出头之人,村民也就不怎么担心了,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就算真有劫难,也有一村人陪着,都同意马金斋的提议。 眼见村民们都附和,马金斋心说:“得,又要我这个外来户去当替死鬼了,等老子抓了鹿王,眼馋死你们这帮龟孙。”面上仍是笑嘻嘻的,返回家中收拾一番,顺着黑烟摸去。 平常打猎,村民都不会入山太深,马金斋虽然艺高人胆大,却也只到过半山腰,从未去过山顶处,这次揽下重担其实自己内心也发怵,万一遇上什么野猪大虫黑瞎子,自己这一百多斤肉恐怕还不够打牙祭的,所以一路走的小心翼翼,时刻留意着周边任何风吹草动。 走到夕阳西下,离黑烟处目测还有十来里山路,所带干粮早已吃的七七八八,马金斋顿觉饥肠辘辘,反正把式都在,随便打些野味也能勉强果腹,草草打了几支野鸡,就着篝火吃完,马金斋舔了舔流油的手指,踏上了这最后 一段路程。 十余里山路对于马金斋来说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很快那滚滚黑烟已是近在咫尺,举目望去,只见黑烟从一个阴森森的黑洞中冒出来,伴随着阵阵恶臭,马金斋捂住口鼻。 月黑风高,四周安静的吓人,只留自己的心跳声,身上冷汗是不自觉的流出来,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压下心中恐惧,马金斋蹑手蹑脚向着黑洞缓缓移步。 越临近洞口,恶臭更浓,马金斋只觉头晕目眩,赶忙停下脚步,心中思量着:“万一这洞里有什么古怪,在这荒郊野外叫天天不应的,恐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算了,既然除了臭味和黑烟之外并无其他,这里离村子相隔甚远,我便原路返回,也算给村里人有个交待了。”一念至此,马金斋在洞口附近留下标记,便返身下山,心中默默记下路线,想着过些日子等黑烟散去再带几个胆子大的青壮汉子一同前来。只是在他转身之后,心急回家,并未听见黑洞深处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声。 待回到村里,已是清晨,一些上了岁数的村民都已经起身,见马金斋安然无恙,都上前询问情况,马金斋翻山越岭一天一夜,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敷衍道:“山顶没啥,就一个洞,里面冒着黑烟,别的一切正常,大家不用担心。”说完径直回到家中,倒头就睡。村民们见马金斋安然无恙回来了,既然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了。 睡梦中,马金斋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环绕:“五百年了,老夫终于等到你了。”搞得马金斋心烦意乱,睡也睡不踏实,就这么迷迷糊糊过了好些日子,每晚这个苍老的声音都会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挥之不去。 第二章 胡白璃 距异响传出已经过了大半旬,这段日子除了依旧没有停歇迹象的黑烟外,一切如常,日子还得照常过,刘家村村民都不太上心,仿佛响声只是老天爷打了个喷嚏一样,马金斋这几日晚上都睡不安稳,所以一直没有进山打猎,好在他在刘家村算是富裕人家,也就无所谓。 这日晌午,马金斋在院中晒着太阳,只听见村里小孩子叽叽喳喳在吵个不停,边跑边想着村口蜂蛹而上,不一会,一些青壮男子也都纷纷涌出家门,马金斋一把抓住相熟的刘山崖,问道:“三伢子,你们这急急忙忙赶去投胎么。” 那三伢子细胳膊细腿的,见挣不开马金斋的五指,不耐烦道:“马宅子你快放手,村口来了个姑娘,美得跟天仙似的,快放手。” 马宅子,自然就是三伢子给马金斋取得绰号了。 眼见平日里逆来顺受的三伢子也敢顶撞自己,马金斋不由也来了兴致,倒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有多美丽动人,便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你这毛都没齐的雏儿,也知道稀罕娘儿们?也罢,给小爷带路。” 村子本就不大,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结伴来到村口,只见村长身前站着一名年轻貌美女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外披一件雪白狐裘,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小书亭 瞬间,不马金斋大脑一片空白,心想若能与她说上两句话,给她瞧上两眼,少活几年也未尝不可。 定了定神,依稀听见女子说道:“小女胡白璃,洛阳人士,家中老母亲半年前偶染顽疾,小女寻遍四方,终于让我打听到昆仑山巅的雪莲可以医治家母,所以这才来到此地,多有打扰。” 村长闻言直摇头:“不打扰不打扰,姑娘太过客气了,只是这雪莲我也不曾见过,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听闻后,眉头微皱,一旁的马金斋见此,大叫道:“我见过!” 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马金斋身上,他也不以为意,拨开人群,走向胡白璃:“这雪莲乃是昆仑山鹿王的心爱之物,在下曾经去过山顶处,侥幸见过两次雪莲,姑娘若是想要,我帮你取回来便是。” 胡白璃妩媚一笑:“奴家自幼习武,不然家中长辈也不会放任我一人远游,不敢让公子独自涉险,这山路虽然崎岖,小女子愿陪公子一同前往。” 村民见状,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一时间丑态百出,家中女眷纷纷心中腹诽一声“狐狸精。”驱散了围观村民,老村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姑娘休息片刻,随后让马金斋带你前去。” 胡白璃施了个万福:“如此甚好,有劳马公子了。” 马金斋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客气。” 两人稍作休息,马金斋穿戴好行头,便带着胡白璃向山顶走去。 第三章进山 山路崎岖,可马金斋在这生活了好多年,有的路闭着眼都可以走完,胡白璃身负武艺,小小山路自然也不在话下,所以一路顺利。大概是美女在侧,马金斋又是跳脱的性子,忍不住搭讪道:“姑娘你为了娘亲不辞辛劳来到这昆仑山,孝心天地可鉴,待取回雪莲,定能治好你母亲。” 胡白璃微微颔首:“借公子吉言,假若真能救得家母,便是给公子为奴为婢也无不可,但求老天开眼,这趟别遇上什么麻烦事。” 马金斋听闻激动万分,故作镇定道:“姑娘放心,咱们只需要对付鹿王就行,只要将它一举控制住,那雪莲自是手到擒来。” yqxsw.org “如此小女便放心了,那鹿王就交于我,公子只管夺取雪莲便是。” 三个时辰之后,两人已行至山顶,马金斋指了指前方:“白姑娘且慢,前方便是鹿王巢穴,待我先打探一番,省的打草惊蛇。”胡白璃不置可否,只见马金斋三两下爬山一颗大树,举目远望,并未见到鹿王身影,倒是依稀可见雪莲。 滑下树干,马金斋一脸不解:“奇怪,这鹿王向来不离雪莲,怎的只见雪莲不见鹿王?” “公子不必多虑,可能那鹿王去别处了,它不在不是省了咱们的事么。” 马金斋挠了挠后脑勺:“姑娘所言甚是,倒是马某人小家子气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取雪莲。” 走近雪莲,二人只觉寒气逼人,马金斋环视一圈,并未有鹿王踪迹,便一把摘下,入手冰凉:“白姑娘,这就是雪莲了,姑娘你吉人自有天相,这趟才这般顺风顺水。” 胡白璃小心翼翼接过雪莲,还未答话,单手扶额,娇声道:“公子,我头晕的紧,这…”还未说完,就瘫软在地,马金斋伸手去扶,指尖还未触及娇躯,一阵天旋 地转,也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马金斋悠然醒来,只见自己身处一片黑漆漆的地方,身边并未见到胡白璃的身影:“胡姑娘,你在哪?” 一声娇笑从黑暗中传出:“马公子,我在这。”听声音透着一股邪魅,马金斋不禁眉头紧蹙:“姑娘既然无恙那边好,咱们既已取得雪莲,赶紧回村吧。” 黑暗更远处又传来一阵苍老的大笑声:“哈哈哈,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子,小狐狸,这勾引男人的本事比起你师祖你可是更胜一筹啊。” “老祖说笑了,白璃这等不入流的手段怎能入了老祖法眼。” 听闻二人对答,好似相识,马金斋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湿,颤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苍老的声音复又响起:“人?小子,等你见了老夫模样,恐怕就不会这么问了。”又答非所问道:“二百年了,谁能想到我血魔老祖被困于此这么久了,当年各类名门正派集结三十六位高手也只是和老夫堪堪打成平手,若非欧阳玉山那老儿从旁偷袭,老夫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他们将老夫囚禁在此,好在近日禁制松动,加上你们狐仙洞这二百年一直没有放弃找寻老夫,又碰上一个纯阳之体供我附身,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说完一阵桀桀怪笑。胡白璃在一旁附和道:“老祖洪福齐天,我狐仙洞不过顺应天意而已。” 马金斋惊恐万分,浑浑噩噩间只依稀听见什么二百年,附身之类,恐惧和疑问一起涌上心头。黑暗中,胡白璃一挥袖,亮起点点荧光,马金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似身在一个洞穴之中,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前段日子发现的神秘山洞么,用力嗅了嗅,恶臭已经淡去。胡白璃站在不远处,身旁漂浮这一个人形黑影。马金斋爬起身,还未站稳,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 扯了过去,临近黑影,一阵恶心涌上心头,马金斋忍不住干呕起来,那黑影果然不能称为人,只见它从头到脚的左侧身体完全没有一丝皮肉,只剩骨头,右边与常人无异。 黑影长嘴一吸,一条鹿腿从别处飞来,大口咀嚼,血肉残渣从嘴角不停落下,原来那鹿王早已遭了毒手。马金斋深知难逃一死,仍是执意问道:“既然姑娘早已知晓洞中秘密,为何非要带上我一起?” 胡白璃笑吟吟道:“公子有所不知,近些日子为了找寻纯阳之体,我走遍无数村庄,终于给我找寻到你,况且直接让公子交出性命,岂不生硬?待老祖附身于你之后,公子大概还有三个时辰残存意识,倒是借你之手屠尽刘家村不是很有趣么?”说完哈哈大笑。 马金斋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妖女,你不得好死!” “公子只管骂好了,待他日我圣教雄起,公子名留青史之后,只会念着我的好了。” 黑影冷哼一声,打断二人对话:“胡丫头,别与这小子废话了,赶紧助老祖转生,这二百年的深仇大恨是时候还给他们了。” “谨遵老祖法旨。”只见胡白璃十指飞动,默念口诀,那黑影啧啧称奇道:“这血炼之术原是我血魔门不传之秘,未曾想二百年后既然有圣教后人能融会贯通,胡丫头,饶是老祖这般眼界奇高,也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胡白璃微微一笑,运功之际不敢答话,轻喝一声“啅!”只见数道华光从黑影身上激射出来,纷纷钻入马金斋身体内,那老祖肉体逐渐消融。 华光刚入体,马金斋只觉浑身被撕扯开一般疼痛,无他,自己修八尺有余,在刘家村已是鹤立鸡群的雄伟男子,可那老祖身高丈二,自身作为容器要想容纳,必定要承受分筋错骨之痛,他大叫一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四章 重生 半个时辰后,那血魔老祖已完全侵占了马金斋的身体,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啧啧称奇:“这小子骨骼惊奇,又是少见的纯阳之体,老祖我只需将它完全化为己用后,功力定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bidige.com 胡白璃又惊又喜:“老祖自有天佑,他日我圣教必定重回巅峰!” 血魔老祖哈哈大笑,忽然咦了一声:“小子,你终于醒了,老夫知道你现在还有眼耳意三识,这副身体老祖就笑纳了,他日我称霸天下,你小子也算出了份力气,好过在小山村默默老死,现在离你完全被同化大概还剩三个时辰,老祖要让你用双手屠尽刘家村,让你带着怨念泯灭,哈哈哈哈哈!” 说完,血魔老祖带着胡白璃一起冲出山洞,刚出洞口,血魔老祖哈哈大笑:“整整二百年不见天日,老夫此番重生,定要让这世间永无宁日!”此时胡白璃脸上的神情有兴奋也有恐惧,她也不知道这次将魔头释放出来到底是对是错,可魔教这两百年来一直深受正道各大门派的镇压,没有血魔老祖的出世,自己也将没有出头之日,想到这里,为了能正大光明的活着,哪怕万劫不复,也虽死不悔。 两人不一会就回到了刘家村,村民见只见马金斋好似好大了好多,都深感疑惑,深知他的脾气,也不多问,胡白璃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村民,“马金斋”狞笑一声,闪电般冲入人群,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声四起,血魔老祖也不言语,只是在不停地杀戮,一边已迷音之术对马金斋的神识说道:“好好瞧瞧这些村民,记住他们临死前的眼神,记住他们的怨恨,然后带着怨念魂飞魄散吧。” 当马金斋看到三伢子被自己的双手撕碎身体之后,他的神识也彻底灰飞烟灭,刘家村也没了活口,不复存在。 血魔老祖的出世,不断作乱人间,涂炭生灵,很多之前蛰伏在各地苟延残喘妖魔鬼怪纷纷粉墨登场,一时间人间大乱,百姓民不聊生,魔教势力日渐壮大,其中以血魔老祖创立的血魔宗为首,胡白璃所在宗门仙狐洞,万毒王的毒王门和刀鬼梅中柳的鬼刀山庄并成为圣教四大派,门下弟子三千,为祸人间。与此同时,天下修道之人也奋起反击,四大宗门应运而生,分别是金光寺,剑神谷,翠云山和梧桐落,其中又以金光寺为首,住持净空和尚佛法高深,带领四大宗门抵抗魔道,怎奈何血魔老祖妖法通玄,正道之士只能避其锋芒,节节败退。 第五章 左仙凡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十余年,民不聊生,战乱连年,直到有一天,剑神谷门下一名不出名的弟子左仙凡无意间在一部古籍中参透出无上剑法,修为一日千里,凭一己之力,杀得魔教妖孽屁滚尿流,一时间魔教众人闻之色变,人人自危。血魔老祖怒不可遏,约战八月十五,泰山之巅,与左仙凡一绝生死。 当日,正道众人与魔道首脑齐聚泰山,血魔老祖一身黑袍,眉宇间满是煞气,眼睛死死盯着场中众人,忽闻一声轻啸,左仙凡御剑而来,丰神俊朗,一袭白衣,月色中宛若仙人。只见左仙凡飘然落地,剑尖直指血魔老祖:“老妖怪,你为祸人间三十余年,涂炭生灵,今日左某便要替天行道,让你灰飞烟灭!” 饭团探书 血魔老祖一声嗤笑:“无知小辈,所谓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老夫今日便告诉你,何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说罢化身一道黑影,凌空向左仙凡袭来,只见后者一拧身,手中青云长剑应声出鞘,随手抖出个剑花,硬生生将这雷霆一击化解开来,随后欺身而上,眨眼间连刺九九八十一剑,将血魔老祖逼得手忙脚乱,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越来越快,围观众人中修为稍弱者感到胸口凝塞,魔教之中更有几名弟子“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忽然间只听一声闷哼,两人各自退开,左仙凡衣不染尘,潇洒收剑,而血魔老祖身上不断绽开多多血花。 “咳咳,好快的剑,小子,这是什么剑法?” 左仙凡晒然一笑:“老妖怪你作恶多端,今日左某就用这手中长剑替天行道,教你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正道中人见左仙凡一合便重创血魔老祖,纷纷拍手叫好,净空和尚见左仙凡伤敌之余仍神情自若,也由衷喝了声彩,要知道这三十余年来,正道中人每次斩妖除魔都铩羽而归,并非整体技不如人,着实是血魔老 祖修为通天,无人能敌,假若他一死,正道在左仙凡的带领下必将所向披靡,其他宵小不足为惧,斩草除根指日可待,今日一战,可谓决定着日后能否天下太平。 血魔老祖此时有苦难言,自出道以来,哪怕二百年前被围攻之下封入昆仑山,论单打独斗未逢敌手,今日首次直面左仙凡,万万没料到此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领,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飞快思量到:“老夫破不了他的身法,也挡不住他的剑招,此般下去,定是凶多吉少,说不得,只能使出禁招,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和他同归于尽,日后再让胡白璃想办法助老夫重生,这左仙凡不死,恐怕今日便是我魔教灭亡之日,届时真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心念至此,嘴唇微动,以传音入密之法将计划告知胡白璃,同时双手结印,准备最后殊死一搏! 左仙凡见血魔老祖十指飞舞,心中顿时了然,这老妖怪定是有所阴谋,于是下手不容情,提剑又上,剑招之快,宛如月光铺地,只一瞬便刺入血魔老祖心口,可左仙凡只觉青云长剑刺中的不似人体,而是一片汪洋,立感不妙,想要抽剑回身,可长剑却被紧紧吸附在那具躯体之上,想要撒手,胳膊缺不听使唤。只见血魔老祖慢慢抬起头来,双眸猩红如血,口中发出的不似人声:“小子,老夫修行四百年,未逢敌手,今日却败给你,如今老夫散尽毕生功力,以秘法与你同归于尽也并非难事,可惜了,只要你一死,除了净空秃驴之外其他所谓正教人士都不足为惧,可我圣教人才济济,我看届时你还能保住谁,哈哈哈…” 左仙凡只觉一股怪力袭来,持剑右臂提不起办点力气,可丹田之中气机饱满,毫无异样,一时摸不清头绪,又听血魔老祖大声道:“四百余年无敌天下,今日却败在你的剑下,小子,能逼得老夫使用禁招,你也虽死无憾了,修罗血化大法,吒! ” 只见血魔老祖肉体极速膨胀,像圆球一般,体内血液沸腾一样咕咕作响,“砰”的一声,猛然炸裂开来,千万道血剑向四周溅射开来,血肉横飞,场中无论正道魔教中人纷纷提起兵器格挡,动作稍慢者,一中血剑,躯体也跟着爆裂开来,血魔老祖身躯炸裂的瞬间,左仙凡感觉右臂又恢复了只觉,立时抽剑回挡,无奈相距太近,即便剑法入神,仍有小半数血剑未能抵挡,血剑入体,只觉浑身气血翻涌,剧痛攻心,左仙凡一咬舌尖,强忍剧痛,双脚一踏,向后方掠去,净空和尚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住,左仙凡嘴角渗出乌黑血丝,心知不妙,万没想到老妖怪临死前还留了这一手,转念间,想到自身事小,若今日命丧于此,正如血魔老祖所言,现今正魔两道实力悬殊,己方除了净空之外再无顶尖高手,他日有将会是生灵涂炭,一念至此,提起长剑,以无上内力逼出三尺青芒,反手刺入自己丹田之内,剑气入体,将心脉尽封,虽可暂时抵御血毒,可左仙凡明白,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心脉尽封,气机阻塞,再强行运功杀敌更是雪上加霜,对自身伤害太大,恐怕大罗金仙转世都无法救治,可为了天下苍生,只能牺牲小我,奋起余勇,御剑追赶魔教众人,长剑在手,无人可挡… 经此一战,为祸人间三十余年的魔道巨擘血魔老祖灰飞烟灭,万毒王身死,胡白璃被斩断双臂,被梅中柳拼死救下侥幸逃脱,反观正道,除左仙凡命不久矣之外几乎毫无损伤,自此天下重回太平。 此番决战泰山之巅,从结果来看,可谓正道大胜而归,可代价却是一位百年不遇的天纵奇才昙花一现,不知是否太过巨大。 三日之后,左仙凡坐化于剑神谷中,临死前将毕生所学化繁为简,记录在册,传于谷主杨清风,并留下五字遗言“大道不长生”,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第一章 一百年后 扬州郡余府后院,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年躺在摇椅之上,两眼望天,一言不发,剑眉星目,可谓难得的美男子,可总给人感觉很轻浮,他叫余景芝,扬州郡首富,也是最大盐商余青松的独生子,年方十六,三岁识千字,自幼被称为神童,可十二岁那年,母亲偶染风寒,原以为只是小毛病,未曾想三日后病情恶化,当晚闭上眼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有预料到,饶是余青松家财万贯,也没能挽留住爱妻性命,目睹母亲离世之后,余景芝消失了整整七日,七日之后,骨瘦嶙峋的余景芝回到家中,从此性格大变,放浪形骸,不与人言,连父亲余青松一年到头也和他说不上几句话,只能多给些银钱,暗中派人保护着,也算是对爱子亏欠的一些补偿。 放眼整个扬州城,也就只有郡守高士莲之子高耀能与余景芝称得上朋友,二人没事就厮混在一起,也是做不来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从未捅出过什么大篓子,反正终日无所事事,要么混迹烟花之地,要么喝个大醉酩酊,反正两人的爹一个郡守一个首富,不缺随从,家中长辈也不担心两个孩子受欺负,也就听之任之。 余景芝正发着呆,思量着待会找些什么乐子去,忽听一声叫唤:“景哥!”只见一位少年悄然爬上墙头。少年披金戴银,头发以象牙簪束起,脸如桃杏,瞳孔灵动,配上此情此景,更显顽皮,此子正是高耀,余景芝见状,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你这厮好好的正门不走,翻什么墙,莫不是偷看哪家黄花闺女洗澡被逮住来我家避难了?” 高耀跳下围墙,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去力道,也不管一身衣服占上泥土,随意拍了拍道:“偷窥这种事,小孩子才乐意做,我早已金盆洗手了,这不是余伯伯在家,我怕他看见我又要和我说大道理么。”说着向余景芝走去,一屁股坐在摇椅旁,“景哥,金瓶巷福远镖局新来个师傅,天生神力,镖局门前那对石狮子轻而易举就给举了起来,现在街坊都围着看热闹,你说若是有这等武力,到我爹麾下当个教头不是更好?” “你爹手下能人多,规矩也多,这镖师入了官府,少不得有诸多限制,况且,力气大并非本事大,若是没点拳脚功夫很难出人头地,退一万步说,教头一月饷银不过十二三两,一年到头也不够一顿花酒,镖师做得好的,哪个不是家财万贯,自然不愿意去投奔你爹。”余景芝老神在在说到。 “可毕竟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啊!” “走镖向来讲究个人缘,你真以为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动辄就能遇到个山贼土匪什么的了?况且这镖师若真如你所言力能扛鼎,恐怕寻常歹人三五人近不得身,怕这作甚。” 高耀挠了挠头,恍然大悟。“景哥,你说世上真有那种飞来飞去的高手么?” 余景芝毕竟只是寻常富家公子,平日里见得最多的也只是平常商贾,哪里知道这些,只能含糊道:“约莫是有的吧…” 高耀哈哈一笑,也不说破。余景芝俊脸一红,一巴掌拍在前者后脑上:“你笑个屁,赶紧的,小爷太无聊了,想了乐子。” “景哥,我听闻春丽苑新来了一位北地头牌,一手琵琶那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长相身段更是没的说,不似咱们江南小家碧玉这般软糯腻人,别有一番风味,这不我就来通报你了么。”高耀一脸谄媚奸笑道。 “你这雏儿,跟猫似的闻不得腥味,每次咱哥俩去这些地方,你就只敢听听小曲儿,自斟自饮,姑娘们投怀送抱就跟个木头桩一般不敢动弹,这次兴奋个什么? 高耀耷拉着脑袋:“哎,景哥你还不了解其中缘由么,虽说那春丽苑是扬州正儿八经的头号青楼,喝喝花酒还成,要是被我老爹知晓我去寻花问柳,非打断我的腿再丢进大牢不可,那不只能听个小曲儿了么。”说罢长吁短叹,余景芝一个鲤鱼打挺从摇椅上翻起身来,对高耀说道:“既是新到的头牌,岂有不见之理,走起!”带着高耀,差人从马房牵出两匹高头大马,向着春丽苑飞驰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已到,高耀率先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龟公,大步踏入。春丽苑王嬷嬷立刻笑脸相迎。高公子里面请上座,来人呐,还不赶紧看茶!”高耀不着痕迹的拍了拍王嬷嬷丰满圆润的屁股,笑道:没想到嬷嬷徐娘半老依旧风韵犹存,这手感,啧啧,真是绝了!别光顾着招呼本公子,你看看后面是谁?” 王嬷嬷顺着高耀的目光向后望去,脸上又多挤出一份笑容:“哟!这不是景爷么,奴家眼拙,没见着您,您大人有大量,还望多多包涵。” 余景芝微微一笑:“嬷嬷不必客气,小爷听说你这新来以为北地姑娘,这不一时心痒,就不请自来了么。” “景爷太客气啦,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您里 面先请好,待奴婢前去通报一声,即刻就带她来见二位爷。” 余高二人在雅间坐定,点了花茶,王嬷嬷告罪一声,一扭腰肢,向后院走去,不多时,一位年芳二八,光艳袭人的美丽女子怀抱琵琶,款款走来,略一欠身,向二人说道:“小女商瓶瓶,见过两位公子。”声音空灵悠远,听得人心头荡漾。余景芝看了看一旁的高耀,发现这小子已然痴了,杯中酒水洒了一身而不自知,于是扶额笑了笑,对商瓶瓶说道:“姑娘名字美人更美,今日我二人多有打扰,还望姑娘见谅,初次见面,时间仓促,未能准备见面礼,下次定会双倍补上。” bidige.com “公子说笑了,瓶瓶一介风尘女子,岂敢劳神公子挂心,今日为二位献丑一曲,技艺不精,公子莫要见笑。” “哪里话,姑娘太过自谦,我等必当洗耳恭听。” 商瓶瓶微微一笑,玉手轻颤,悠悠弹起琵琶,正所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手法娴熟,技艺精湛,余景芝一时间也听的浑然忘我。 一曲奏罢,余景芝率先叫了声好,高耀更是拍红了巴掌,商瓶瓶施了个万福:“公子谬赞了。”余景芝拉起高耀,向商瓶瓶拱手道:“今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余某得偿所愿,就不再叨扰姑娘清修了,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休息,我二人先告辞了。”商瓶瓶笑了笑,也不答话,余高二人转身离去,刚出房门,王嬷嬷从一旁贴了上来,问道:“两位爷,咱们瓶瓶技艺如何?” 余景芝使了个眼色,高耀立时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塞进王嬷嬷胸口,“商姑娘的琴艺,着实妙哉!嬷嬷,今日我二人先行告退,明日再来,你可得帮我看着点,别让其他人进了商姑娘的房间。”王嬷嬷满脸堆笑:“景爷放心好了。” 二人走出春丽苑,龟公早已将宝骏牵至门口等候,翻身上马,高耀在余景芝一旁耳语道:“景哥,看得出你和商姑娘郎情妾意,怎的,这次动了真心了?” 余景芝笑了笑:“世间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的,小爷只是欣赏而已,不想其他凡夫俗子打扰她。” “可她毕竟是青楼女子,你就不怕玩火自焚届时不好收场?” “只是歌姬,未曾做那令人作呕的皮肉生意,我家里人不会乱说什么,你也别乱嚼舌根。” 高耀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二人沉默一阵,各自回家了。 第二章 来者不善 第二日,刚过了晌午,高耀又来到余府,两人眼神交流一番,又一同前往春丽苑,王嬷嬷一如既往的在楼中等候,二人一进门,也不说话,在王嬷嬷的带领下又来到商瓶瓶小屋,送上酒水一番寒暄之后,王嬷嬷起身告退,几乎同时,商瓶瓶从内院走了出来,余景芝从怀中掏出一部古琴谱,笑吟吟的双手奉上:“姑娘,此谱乃是百年前乐圣苏溪常手稿,反正我留着也是暴殄天物,今日赠与姑娘,还望姑娘笑纳。”商瓶瓶摇了摇头:“所谓无功不受禄,公子能来捧场瓶瓶已经很感激了,怎敢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余景芝不容分说,将琴谱放置在桌上:“都说宝剑赠英雄,这本琴谱留在我手上只能蒙尘,姑娘琴艺通神,还望手下,若姑娘过意不去,待会多演奏一曲即可。” “如此,小女便收下了,多谢公子赠谱。” 收起琴谱,商瓶瓶正襟危坐,又弹起琵琶。 一曲奏完,商瓶瓶放下琵琶,端起酒杯与余景芝对饮:“看来公子也喜欢音律,日日前来,瓶瓶惶恐。”余景芝还未答话,一旁高耀插嘴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景哥不仅喜欢音律,更喜欢姑娘你呢。”商瓶瓶闻言俏脸微红,余景芝佯怒道:“喝你的酒,要你多嘴。”这么一闹,房中气氛瞬间旖旎起来,高耀干咳两声说道:“这酒喝多了有些头晕,我出去透透气,就不打扰二位了。”未及起身,屋顶传来一声轻笑,声音酥媚入骨,拨人心弦:“没想到堂堂梧桐落得意弟子商瓶瓶,竟然藏身于这等烟花之地,更与这等凡夫俗子打情骂俏,也不怕祖上蒙羞?” 商瓶瓶闻言脸色一变,未及答话,高耀一拍桌子怒道:“大胆,竟敢调侃本公子,屋顶上的娘儿们,可敢现身?” “如你所愿。”说完,只见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推开房门 走了进来,媚眼如丝,朱唇微启,眉间绣着一朵小莲花,酥胸微露,更添妩媚,只见她掩嘴咯咯笑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火气,原来是个毛头小子,也罢,姐姐就当你童言无忌,这次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了。”高耀何时受过这种嘲讽,撸起袖子就准备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一记耳光,余景芝一把拉住他,只觉告诉自己,这个女子不一般,示意高耀不可轻举妄动。来人一声嗤笑,不再管余高二人,转头与商瓶瓶对视,一时间,儿女之间剑拔弩张。 只听那女子娇笑道:“商仙子不必紧张,小女林妙儿,家师胡白璃,想必仙子有所耳闻。” 商瓶瓶明眸之中闪过一丝慌乱,虽一闪而逝,却被一直关注她的余景芝给巧妙的捕捉到了,心头不禁产生疑惑,对这所谓的青楼头牌越发好奇起来。商瓶瓶略一欠身:“奴家见过林姑娘,瓶瓶只是一介风尘女子,担不得仙子之称…” 林妙儿素手一挥,打断她的话,双眼好像直射人心,望向商瓶瓶:“商仙子不必自污,你的身份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何必惺惺作态?若真说起来,怕是小女子更像风尘女子吧。仙子刚刚所弹曲子,辅以贵派独创灵犀指手法,小女一时心痒,忍不住以本门天狐心法窥探,仙子到底年纪尚轻,不知人心险恶,立时被我所扰,乐曲出现一丝停滞,仙子指法虽强,可论心法,还是我仙狐洞技高一筹,这才让我猜出仙子身份。” 商瓶瓶此时心中早已激起千层浪,她这次奉师命前来扬州,只因近年来魔教中人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师父凤舞真人特命她前来打探消息,为了避人耳目,选择藏身青楼之中,梧桐落中人历来洁身自好,料想谁也不会猜到堂堂凤舞真人门下最出彩的弟子竟会藏匿于这等风月场所,可自己万万没想到今日竟被林妙儿偶然发现,心中思虑万千,飞快 想着应对之策,但表面却看不出任何端倪,微笑着对林妙儿说到:“瓶瓶不知姑娘所言,什么灵犀指梧桐落,但姑娘有一点说的不错,适才瓶瓶弹奏时确实有一丝停滞,只因技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林妙儿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她:“既然仙子不愿承认,那小女也不再多言,仙子不必多虑,我此番来到扬州并非针对仙子,不然也不必动用神识,让此间与外界隔离,你以为那毛头小子闹出这么大动静,春丽苑这么久都没有人前来过问是为何?毕竟在扬州郡内,敢惹上这两位的人屈指可数,我也不愿多生事端,我说的可对?余公子?” 余景芝暗自心惊,问道:“这位姐姐你认得我?” 林妙儿掩嘴一笑:“姐姐?这位公子真是油嘴滑舌,喜欢乱攀关系,小女当然认得你,今日不便,日后定向公子登门拜访。”说完便不再理睬余景芝,眉头一挑,又对商瓶瓶说道:“小女也未曾料到会在此地遇上仙子,既来之则安之,省得我再多跑一趟,家师有句话让我转告与你,七月十四,九星连珠,血魔归位,万劫不复。”说罢,一声轻啸,飘然而去。 直到此时,高耀才缓过神来,一身冷汗,抖了抖湿透是衣衫,对余景芝说道:“景哥,这妩媚女子是谁?为何会认得你?”余景芝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他天资聪颖,虽近年来放荡形骸,可过目不忘的本事还在,却没有一丝一毫关于林妙儿的印象,摇头道:“我也不知,但此事必有蹊跷,待我回去问问老爹,好好商量一番。”说完对商瓶瓶一拱手道:“商姑娘,今日多有叨扰,望姑娘海涵,我二人就先告辞,放心,此间之事绝不会透露半点。” “如此也好,奴家恭送公子。” 余景芝拉起高耀,快步离去,商瓶瓶望着余景芝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fqxsw.org 第三章 追忆 远离了春丽苑之后,高耀四处张望了一圈,小心翼翼说道:“景哥,刚刚发生的事情很古怪,那林妙儿出现之后,我脑袋一片空白,好像说不出话来,只顾着盯着她看。”余景芝听到这,暗暗回想:“当时没太在意,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以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不应当一言不发,莫不是看上那位姑娘了?” “景哥你可别说笑了,你瞧瞧她那身打扮,肯定就不是什么正经女子,再说了,看上去岁数就比我大,我可不喜欢嫩牛吃老草。”高耀嫌弃道。 余景芝也被高耀逗乐:“你真是人小鬼大,什么嫩牛,都是谁教你的这些浑话,罢了罢了,你赶紧回去,免得再生事端,我也得立刻回家找天心爷爷问个清楚。” 说起天心这个名字,高耀立马想到那个自打自己记事起就一直深居简出在余府深处白发白须老人,喜穿白衣,皮肤似雪,因常年不与外界接触,不似生人,高耀至今都记得小时候有次夜晚偷偷溜进余府,只是远远一瞥就吓得尿了裤子,从此心中有了阴影,再也不敢天黑去找余景芝,一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冷颤。余景芝也没去在意高耀那点小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策马回府。 刚回到家,余景芝翻身下马,也不去管门房的请安,飞奔回后院,一把推开天心老人屋门,嚷嚷着:“天心爷爷,景芝有事请教,你在哪?”此时天心老人正站在书桌后,俯身作画,见余景芝如此莽撞,微微皱眉,将画笔搁置一旁,问道:“究竟何事如此慌张?慢慢道来。” 燃文 余景芝深吸一口气:“爷爷可曾听闻仙狐洞,梧桐落?” 天心老人伸出两指捻了捻胡须问道:“你是从哪听到的?” 余景芝见老人表情起了变化,也不多言,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他。 天心老人不由微微苦笑,他深知余景芝的性子,若是不想说的,便打死也不会说,招了招手,示意后者坐下,倒了杯茶:“这样,既然爷爷作画的兴致被你扰乱了,那不妨和你说几个故事。”老人闭目思索了一会,好似追忆过去,缓缓开口道 :“你可知世上除了寻常凡夫俗子之外,亦有修真之人,这些奇人异士,一心求道,有人为祸人间,也有人替天行道,前者称为魔教,后者则称之为正道,这些人本领高强,飞天遁地,高高在上,寻常人平日不得多见。” 余景芝不禁打断道:“那爷爷你有这般本领么?” 天心老人摆了摆手:“老夫这等微末本事,在他们眼中无异于三岁稚童,不足挂齿,你莫要打岔,仔细听着,这些故事这些人,日后若有机缘,你自会得见。百余年前,魔道巨擘血魔老祖重现人间,兴风作浪,为祸人间,当时人人自危,民不聊生,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以老妖怪所创立的血魔宗为首,兴起魔教四大派,你刚刚所提的仙狐洞,便是其中之一,魔教猖獗,正道人士奋起反抗,与之抗衡的四大门派应运而生,分别是金光寺,剑神谷,翠云山以及梧桐落。当时,剑神谷出了一位百年不遇的修道奇才左仙凡,剑法通神,血魔老祖与他约战泰山之巅,那一场正魔大战最终以左仙凡重伤不治的代价斩杀血魔老祖,此后天下重归太平,魔教销声匿迹一百年,所以你不曾耳闻,我也是从先人口中得知此时,对于左仙凡前辈心神向往,可惜天赋平平,只能做个有点本事的普通人,对于修道可谓一窍不通。对了,你是从哪得知这两个门派的?”说着站起身来,帮余景芝添了备茶水。 余景芝听闻此言,更觉心惊,按天心老人所言,魔教已经蛰伏了近百年,不知林妙儿为何出现在此处,那商瓶瓶若真是梧桐落弟子,那她的出现又所为何?于是将今日之事全盘托出。当听到仙狐洞林妙儿之后,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无神,嘴里喃喃自语:“都是劫数,都是劫数啊…”余景芝也被吓了一跳,从小到大,天心老人一直都游然物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见他有任何波澜,更别说如此失态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爷爷,你怎么了?”可天心老人浑然不知,只是自顾自地重复那句话。 片刻后,正当余景芝一筹莫展之时,天心老人重新恢复平静,可眼神中不再是像往常那般风轻云淡,而像是看透生死的淡然,余景芝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让老人如此绝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天心老人缓缓开口道:“一切都是劫数,老夫本以为你能够无忧无虑过完一生,哪怕你终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也不愿你承受一些无法接受的事实,万万没想到,你爹娘费尽心思,为了你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保全你,仍是百密一疏。那林妙儿乃是仙狐洞主胡白璃关门弟子,现身扬州,证明魔教又开始崛起,胡白璃可能已经知晓了你的存在,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你还是去向你父亲问个明白吧,他会亲自告诉你一切。老夫已经活的够久了,这几十年的安宁也赚够本了,可你还年轻,老夫实在不忍心看你遭受此劫,但力所不逮,无法保你周全,为今之计,只能听你父亲的安排,希望你吉人自有天相,能渡过难关。”说罢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自己转身进了卧房,不再多言。 余景芝此时如坠冰窖,感觉周围一切都十分陌生,似乎自身处于一个极大是秘密当中,娘亲当年的去世,一直十分蹊跷,原来是付出性命来保全自己,越想越乱,丝毫没有头绪,一咬牙,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手忙脚乱是向着父亲书房跑去。 书房中,余青松察觉到爱子慌乱是气息和脚步声,知道出了事情,于是正襟危坐,安静等待爱子的到来。余景芝一把推开父亲房门,发了疯似得怒吼道:“爹!你告诉我,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又有什么秘密一直瞒着我?” 事已至此,余青松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过去和妻子种种所为都成了徒劳,当初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安静祥和的日子过得久了,心底难免希冀着这一天不会到来,或者说不会这么早到来,他站起身走到余景芝身前,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心疼道:“景芝,你先冷静一下,爹自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说完打了个响指,向暗处说道:“十一,去拿两壶烈酒来,告诉管家,闭门谢客,我与少爷相谈之时,不得有旁人打扰。” 黑暗中传来一声厚重男声,答话道:“是!”不一会,桌上摆好了两壶酒,余景芝只感到一阵微风拂面,并没有看到人影,他揉了揉眼睛,只觉得面前的父亲变得十分陌生。 第四章 秘密 余青松指了指桌上烈酒:“景芝,你先喝一口压压惊,为父自会慢慢告诉你事情真相。”余景芝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口,辛辣入喉,稍稍冷静下来,看到儿子情绪稍缓,余青松开口说道:“景芝,这件事一直都是我和你娘亲心中的秘密,并不是刻意要隐瞒你什么,只是你还小,我们怕你承受不了也无法理解,今日你所听到的任何事情,不要惊奇,有任何疑问,为父稍后都会一一为你解答,现在只要耐心听我说完就可以。”见余景芝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其实,为父不仅仅是个商人,我年少时也曾憧憬江湖,羡慕那些御剑飞行行侠仗义的仙人们,更仰慕百年前左仙凡祖师无上风采,于是拜师剑神谷门下,谷主杨清风见我天资卓越,又心地善良,特收我为入室弟子,传授剑法,修行二十年,剑法终于小成。此时谷主早已过了百岁高龄,飞升无望,为了剑神谷的未来,便想要新立谷主,而他亲传的六位弟子之中,我排行最后,年纪亦是最小,但剑法已是最高明,可我自认年少,无法服众,加之我生性自由,不愿被束缚在谷主之位上,因而并未答应接任谷主一事。师父无法,只得宣布比武论道,选举下任谷主。其余五位师兄,当属二师兄刘光磊第一,我这位二师兄,跟随师父四十余年,除去剑法之外,无论本门威望还是同门关系,他都是下人谷主的最佳人选,他也自视谷主为囊中之物。平日里我与他情同手足,内心也是希望他可以继任谷主之位,对他对己都是最好的结果,可二师兄却一直担心,论剑法,我小胜于他,于是在谷主选举前一晚,他偷偷找到我,希望我可以放弃争夺,我听后立刻答应下来,于是连夜向师父禀报,以年纪尚轻为由,拒绝参加选举,可师父却说当年仙凡祖师年纪也不大,却做到了先辈们都未曾做到的壮举,谷主之位,不在年纪而在于能力,只有剑法第一才可继任谷主,我自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只想着次日比武之时故意输给二师兄即可。离开师父房间,将心中所想告知二师兄。第二日,我如约在比试中输给他,二师兄也如愿当上谷主,其实我二人本事只在伯仲之间,我虽技高一筹可经验尚浅,若全力比试败给他也不无可能,可师父却始终认为我故意求败,心术不正,不为师门作想,整整七日都不搭理我,二师兄也心怀愧疚,处处躲着我,原本亲如一家人的师徒三人开始变得形同陌路。 当是时,又有魔教妖人出现,为祸人间,金光寺法明方丈广发除魔令,命四大门派除魔卫道,我不愿留在谷中徒增烦恼,便主动请命。因自百年前血魔老祖,万毒王被仙凡祖师诛杀之后,魔教一蹶不振,只剩仙狐洞胡白璃和鬼刀山庄梅中柳还有些势力,可二人皆是成名百年的魔道巨头,轻易不会露面,所以四大门派都只派了些年轻的精英弟子前去降妖除魔,剑神谷更是只有我一人前往,我和其他三派同门相聚于金光寺之中,共同商议对策,后来得到消息,此次作乱之人乃是毒王门新任门主汲波和其胞弟汲涛,以及梅中柳单传弟子花无颜为首,集结了一群魔道宵小,在江南一带为非作歹。 于是众人南下,这些正道弟子之中,只有我并无师门陪同,所以我率先独自前往,刚到苏州,便遇上了想要吸取他人真元的花无颜,我立刻提剑而上。非是为父自夸,我当时修为之高功力之强,正道同辈之中罕逢敌手,料想这花无颜虽是梅中柳亲传弟子,可年岁比我还小好多,对我而言无非也就是一剑之事,可万没想到他妖法之强,竟在百招之内将我击败,危难之际,有如神助般使出一套剑法,刺伤他身上九大窍穴,此一战辗转数十里,声势浩大,花无颜担心其他正道同门闻讯赶来,届时自己以一敌众定会吃亏,一闪身便向别处掠取,我也因此侥幸活了下来,但重伤之下,已无力御剑,想要强撑着离开,突然一阵剧痛攻心,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你娘亲坐在一旁托腮看着我,这就是我们初次见面,我受伤颇重,你娘亲就一直照顾我,寸步不离,自我记事起,从未有人如此关心我,我虽然不知她身份,却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你娘亲也对我心生爱意,有一天我向她表达爱慕之情,你娘亲听后很欢喜,可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忧虑。后来我才得知,你娘亲竟是魔教中人,胡白璃的弟子!她也知道我师承于剑神谷,可情难自禁,我二人还是决定在一起。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们二人的结合,无论正道还是魔教看来,都是欺师灭祖的忤逆之举,思前想后,我们决意一同退出师门,去过平凡人的生活,但我是剑神谷门下最出彩的弟子,你娘亲也是胡白璃钦定的下任洞主,就这么擅作主张退出师门恐怕会有更多事端,于是我二人商议返回师门,通报掌门,约定十五日后在扬州城中相见,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你娘亲已经有了身孕。 ” 听到这里,余景芝双拳紧握,浑身颤抖,竭力控制着自己,又听余青松继续说道:“我回到师门之时,已过了一月之久,家师已经羽化登仙,师兄刘光磊接任谷主之位,我向他说明来意之后,一直与我关系不错的师兄虽未大发雷霆,却也是一言不发,正邪不两立,虽然你娘亲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又心地善良,可她毕竟出身魔教,更是胡白璃得意弟子,为了剑神谷百年清誉,师兄将我逐出师门,我为了让师兄放心,自毁窍穴,废去一身修为,担保不会为非作歹,师兄见我如此决绝,深知我的脾气,知道此事已无挽回余地,只得放我离去。或许是他还念旧情,又或者是他心有所愧,如果当日是我继任了谷主之位,也许结局就会完全不一样了。临别之际,师兄向我承诺不会将事情公之于众,只会对外宣称我外出修行,并且若日后遇到任何难事,他也会破例帮我一次。 后来我离开剑神谷,立时前往扬州城等候你娘,十五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可我却一直等不到她,原以为是路途遥远,路上有所耽搁。又过五日,依旧不见你娘踪影,我心急如焚,知道定是出了变故,谷主师兄与我同辈,我退出师门尚且历经波折,你娘作为胡白璃最为看中的弟子,想要全身而退更是难上加难,这仙狐洞胡白璃,正是百年之前助血魔老祖重生之人,当年那场泰山之巅的正魔大战,虽被仙凡祖师斩断双臂,却侥幸逃脱,百年之后,更是魔教最高一辈的巨擘,实在不能以常理揣测,我越想越担心,只想着只身前往仙狐洞救出你娘,可这仙狐洞百余年来神神秘秘,究竟藏身何处鲜为人知,我踏遍千山万水,寻遍大江南北都未曾发现,后经多放打探,得知仙狐洞近百年来一直藏匿于昆仑山顶一处洞穴之中,正是当年血魔老祖被封印之所。那时我修为尽失,想要硬闯绝无可能,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万全之策,无奈之下,只得光明正大走了进去…” 余青松停了停,仿佛回忆起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余景芝也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仙狐洞妖孽众多,父亲那时不过一介平民,修为尽失,独身前往需要莫大勇气,正是因为对娘亲的爱意,才使得他能够如此义无反顾。 余青松收回思绪,又说道:“当我走进洞中之后,立时被人抓了起来,押送到胡白璃面前,她白衣白发,虽已是百岁高龄,可驻颜有术,容颜逼人,但我知道她时日无多,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正思量对策之时,她一声嗤笑打断了我的念头,‘你就是余青松?杨清风的关门弟子?’ ‘回前辈的话,先师正是杨清风,可晚辈已退出师门,无颜再以剑神谷弟子自居。’ ‘先师?这么说来,杨清风也死了!哈哈哈,没想到血魔老祖也好,左仙凡也罢,一个为了毕生霸业,一个为了天地正道,都死在百年前那场大战之中,如今杨清风也死了,这些所谓的高手,都死在了我胡白璃之前,什么宏图霸业,什么正道,都是过眼云烟。’说罢,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自然知晓,可飘飘毕竟是我仙狐洞弟子,更是我一手养大,我师徒二人情同母女,你花言巧语拐骗了她,飘飘涉世未深,竟为你有了身孕!’” “那时我也才刚刚得知你娘已经怀了你,心中感慨万千,我出身正派,平日里嫉恶如仇,但彼时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加之胡白璃毕竟是你娘亲恩师,只能硬着头皮委曲求全道:‘晚辈一时冲动,还望前辈见谅,可我和飘飘真心相爱,如有冒犯之处,晚辈自当以死谢罪,只求前辈法外开恩,念在师徒情意上,放过她们母子二人。’说完跪下连连磕头,胡白璃见我真情流露,不似作伪,轻叹一声,‘罢了,不必再跪着了,你先起来,飘飘毕竟是我一手养大,我若不放过你,只怕她也不愿独活,老身不愿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虽不是我亲生,可这些年来我一直视如己出,我见你情深义重,为了飘飘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退出师门,只要日后你真心待她,今日我便大发慈悲,放你二人安然离去。’不知是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于胡白璃的态度我也深感讶异,只见她拍了拍手,你娘亲满脸泪水从暗处走了出来,见我额头红肿,心疼的摸了摸,我心头一热,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把揽入怀中,谢过胡白璃,和你娘亲离开仙狐洞,临走之前,胡白璃与我约法三章,以后不得再以正道人士自居,不得再与魔教为敌。需隐瞒你娘仙狐洞弟子身份,避免她受到任何侵害。若胡白璃百年之后,仙狐洞未曾找到合适传人,需由你娘亲返回师门继位。前两条即便她不说,也与我之前想法不谋而合,至于最后一条,想来仙狐洞人才济济,届时定能找到合适人选,便应承下来,带着你娘离开了。此后定居扬州 城,做起了官盐生意,不久之后,你便出生了。” 余景芝听到这,虽然父亲是话语显得风轻云淡,可他依旧感受到那段过去的惊心动魄,年幼时也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御剑天地间,娶一个温婉如娘亲般的女子相濡以沫,找一个生死与共的兄弟相忘于江湖,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和那些飞来飞去的仙人办点关系都没有,一辈子钟鸣鼎食,却没料到原来自己的身世竟如此特殊,一念至此,很多疑问都已水落石出,可娘亲毕竟是修真之人,因为一场风寒就病故仍是疑点重重,于是问道:“那娘亲病故,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xiaoshuting.la 余青松闻言,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痛饮一口烈酒,吐出胸中浊气缓缓说道:“你可记得那约法三章最后一条,正是我当时的武断,才导致后来的苦果。自打你出生以后,你娘亲便一直在家安心相夫教子,我也一直经营着生意,日子充实又甜蜜,直到你十二岁那年,也就是你娘病故那年。本来按照常理,你娘亲虽不如我从前那般功力深厚,可毕竟也是修真之人,功力尚在,若无重大劫难,活上百年自是易如反掌,可突然有一日,你娘亲对我说道,‘松哥,近日来我的心总是莫名跳的厉害,总感觉会有什么祸事发生。’我那是早已全无内力,感官与常人无异,并无特殊感觉,只得连连安慰她,可你娘亲却依旧愁眉不展,说那种感觉十分强烈,让我这几日多加小心,我自是连口答应,派遣更多护卫保护你母子二人,平日出行,也有高手随从。 突然有一日清晨,我和你娘像往常一样睡醒,只见一封书信直挺挺的放在我们房中书桌上,我赶忙下床打探,四周并未发现任何踪迹,你也知道,为父有了这万贯家财之后变得愈发惜命,我余府戒备森严,可不是常人可以来去自如的,更何况是我的卧房,来人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留下书信,就算不是顶尖高手,实力也要超出你娘亲一截,但仅是留下书信,并未加害我二人性命,着实让人猜不透,正疑惑时,你娘亲已展开那封信,片刻之后,脸色苍白,我赶忙拿过来,只见信上写到:柳师姐,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师妹甚是挂念,如今师尊行将就木,特来此相告,商讨继任一事,今夜子时,师妹自当登门拜访,此间巨细,将与你夫妇二人详谈。落款正是林妙儿。此时我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你娘也秀眉紧蹙,她曾经与我提起过仙狐洞众人,这林妙儿乃是她最小的师妹,和她一样,自幼被胡白璃收养,当年你娘离开师门之时,林妙儿不过才七八岁,虽年纪尚轻,可心机却最重,不得胡白璃喜爱,但天资卓越,小小年纪已将天狐心法修炼到第三重境界,你娘和她年岁相仿时,才堪堪突破第一重。这林妙儿一直觊觎与仙狐洞密宝天狐珠,和当年血魔老祖一样,极具野心,妄想一统天下,所以一直视你娘为眼中钉肉中刺,当日我带你娘离开仙狐洞,与胡白璃约法三章之际,林妙儿也在场,最后一条很显然触犯了她的逆鳞,毕竟她修为再高,可你娘尚在人间,终究还是她继任掌门的头号劲敌。我俩思前想后,只得在家中静静等候。 是夜,林妙儿如期而至,我原以为她会虚与委蛇,没料想却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的好师姐,你可知洞主之位妙儿整整期盼了十几年,现在师父时日无多,只消师姐一死,那天狐珠自是妙儿囊中之物,你从小都让着我,恐怕这次也不会让我失望吧!’我立时勃然大怒,你娘深知林妙儿脾性,见我如此,死死扣住我的手臂,她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示意我静观其变,忽见林妙儿脸色一变,大怒道,‘师姐,妙儿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如今话已带到,师妹念在昔日同门情谊,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耍什么花招,只怕不仅仅是你,你的家人也难逃一死!’见我挣开你娘,一挥手便将我打飞,我挣扎着爬起身,林妙儿早已扬长而去。这天狐珠乃是仙狐洞无上至宝,由历代洞主代代相承,不仅可以提升功力,据说还记载着胡白璃游历天下寻得的两件神兵利器,以林妙儿的资质,若得到天狐珠,必是如虎添翼,修为一日千里,假以时日,未尝不能达到血魔老祖的境界。 我和你娘亲一夜未眠,相顾无言,你娘深知林妙儿为人,言出必行,若是不答应,恐怕咱们一家都会惨遭毒手,我如何愿意,为父并不怕死,可你年纪尚轻,我们不愿你收到任何伤害,无奈之下,只能委屈你娘。” 此时余青松早已老泪纵横,颤声道:“为父从未那般痛恨过自己,若是自己没有废去一身神通,怎会落得这般田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娘含恨九泉,本想着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等你长大成人之后就去阴间陪伴你娘亲,可没想到,才过去四年,林妙儿又找上门来,恐怕事情又出了什么变故。” 第五章 惊变 事已至此,余景芝终于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以为自己只是寻常富家公子,未曾想爹娘还有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回想起娘亲的音容笑貌,泪如雨下,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地看着父亲,余青松见爱子如此,胸中千言万语也只是化作一声叹息,父子二人沉默半晌,余青松惊觉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林妙儿若是大开杀戒,只怕城中无人拦得住她,需差人赶紧前往剑神谷,恳请谷主出手相助。”一念至此,对着黑暗中说道:“十一,速速前往天目山脚剑神谷,求见刘光磊,恳请他命人前来此地。”可黑暗中并没有往常一般都回应,余青松心知不妙,只听房中梁上传来一阵娇笑,余家父子顿时大惊失色,抬头望去,只见林妙儿正坐在房梁之上,双腿轻轻摆动,双手一撑,飘然落地,自顾自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说道:“这是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好久不见了姐夫。” 余景芝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林妙儿,咬牙切齿一字一字说道:“妖女,你害我娘亲,我要你血债血偿!”说罢径直冲向后者。 “景芝不可!”余青松在一旁惊呼,只见林妙儿素手随意一挥,余景芝向后飞去,重重撞在墙上,嘴角渗血,爬不起身。 林妙儿咯咯笑道:“我的乖侄儿,见到师叔不倒茶请安就算了,居然如此无礼,真是没大没小,师叔和你娘姐妹情深,这次没有给你带见面礼,那就送你去死好了!” 余青松担心妖女痛下杀手,挡在爱子身前,示意他稍安勿躁,色厉内荏:“当年我夫妇二人已兑现承诺,飘飘更是付出了性命,为何你还要苦苦相逼,还嫌害得我们余家不够惨么?” 林妙儿一瞬间杀气外泄,又转瞬消散,掩嘴娇笑:“姐夫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年师姐自愿赴死,与小女有何关系,妙儿既是世人眼中的妖女,做事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今日前来,只为天狐宝珠。” “那珠子是贵派密宝,怎么会在我手里,你师父难道没有传于你么?” 余青松一脸疑惑,当年正是因为这个从未见过的珠子,断送了妻子性命。 林妙儿盯了半晌,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不禁转念想到:师姐被我逼死之后,这余家父子还留在扬州城中,看来真的是我多虑了,恐怕余青松确实不知天狐珠所在,想来以胡白璃那个老狐狸的性子,说什么情同母女,对叛出师门的柳师姐也不甚放心,没有将宝珠私传于她。如今师父她时日无多,难不成非要等到百年之后才肯将密宝传于我么?也罢,此间事了,待我回到师门之后再从长计议。可这余家父子是万万不可留了,若秘密公诸于世,徒生是非。撇了撇嘴角,不屑道:“姐夫你故意这般大声说话,是寄期望于府上死士相互?实不相瞒,你那豢养多年的十八位‘高手’,在妙儿看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唬唬寻常人就算了,至于贵府中那位真正的隐士高人,为何还不出现我也无从知晓了” “你这妖女!非要将我余家赶尽杀绝么?”余青松心中一惊,府中豢养的十八位随从武艺非凡,平日里都隐匿在他们父子二人四周,这些年来不止暗中挡下多少仇家侵袭,距刚刚十一取酒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林妙儿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击杀十八人,妖法真当骇人听闻,至于天心老人,余青松虽不止他身在何处,也明了他已洞悉房中之事,正躲在一旁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深院一间卧房内,天心老人将满头白发束起,从密室之中取出两柄长刀,精心擦拭:“老兄弟,本想这辈子不会再相见了,老夫此生七十余年,历战无数,恐怕此战乃是生平最后一站,就让老兄弟再陪我走上一遭。”说完隐匿气机,压制住心跳声,蹑手蹑脚向着余青松房间走去。 屋内剑拔弩张,余青松深知今夜难逃一死,可 爱子年幼,不忍他共赴黄泉,双膝跪地,对林妙儿说道:“林尊主,余某这四年来无时无刻不思念亡妻,我不怕死,临死前只希望你能网开一面,念在同门情谊上放爱子一条生路。” 林妙儿微微摇头:“姐夫啊姐夫,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正所谓祸从口出,非是妙儿心狠手辣,可这天狐珠乃是本门不传之秘,你觉得妙儿会让他人知晓么,所以说,害死你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余青松闻言如遭雷击,余景芝大喊一声:“妖女,要杀要剐别动手,何必惺惺作态!” “既然你一心求死,师叔便随你的愿,让你一家三口早日阴间团聚。”说完右手五指虚握,一件泛着紫光的兵刃显现出来,形似月牙,正是林妙儿所用兵器光华轮,双脚一蹬,向着余家父子掠去。危急之际,一个人影撞开房门,手举双刀,挡下了林妙儿雷霆一击,来人正是天心老人,只见他一扭头,对余家父子说道:“你二人先走,不用管我,老夫自会抵挡一阵。”推开光华轮,与林妙儿缠斗在一起。 余青松拉起爱子,只管向着府外跑去,可天下虽大,又能逃到哪里?余景芝此刻早已缓过神来,对着父亲大喊:“爹,速去春丽苑,若我猜的不错,那商姑娘正是梧桐落弟子,或许她可以救我二人一命。”此时余青松也不去想这商姑娘是何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若儿子所料不错,或许真能逃过此劫。 余府内,天心老人和林妙儿激战正酣,老者手持双刀,大开大合,仙狐洞本就不以近身互搏见长,一时间林妙儿竟是近不得身。百合之后,天心老人到底年岁大了,气力不济,已是攻少守多,身上更是被光华轮划出几十道伤口,虽不致命,可长此以往真如软刀磨肉,恐怕凶多吉少,林妙儿也微微心惊,本想这老头修为再高,也只是略强于那十八名死士,自己虽不以贴身战见长,可碰上寻常修士,百合之内也未逢敌手,这老人年轻时定是个高手,可场中形势,自己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将其击杀也只是时间问题,就怕时间拖得太久,余家父子藏匿起来,自己对扬州城人生地不熟,恐怕又要多费几日功夫,一念至此,右手挥舞着光华轮,左手按结手印,将天狐心法提至四重,大喝一声“哚!”天心老人只觉浑身气机一滞,好似被人点了穴一般无法动弹,虽然只有短短一瞬,可高手过招,这一瞬间往往变化无穷,说时迟那时快,林妙儿右手一挥,将老人连人带刀劈成两截,甩掉光华轮上滚热的献血,看也不看尸体一眼,抹了抹额头微微渗出的汗水,大步离去。 街上,余家父子二人竭力向着春丽苑跑去,所到之处,人群纷纷避让,从未见过二人如此狼狈的众人议论纷纷,也不知出了何事。跑了好一阵,春丽苑大门已近在咫尺,余景芝大叫道:“商姑娘救命!” slkslk.com 苑中,商瓶瓶此时正飞鸽传书,将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告知师门,听得惊呼,身形一掠,向着声音赶去,就在余家父子二人松了一口气之时,一声娇笑从脑后传来,余青松奋起余勇,一把将儿子向前方推去,几乎同一瞬间,光华轮洞穿了他的心口,余景芝被父亲推了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转头一看,林妙儿正一脚踹开父亲尸体,瞬时双目圆睁,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林妙儿提起光华轮,嗤笑一声:“这小子这般不济事,也好,省的姑娘再追赶了,小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吧!”正准备痛下杀手,只觉有什么东西向自己袭来,向后纵身一跃,只见刚刚落脚之处插着六柄飞刀,商瓶瓶怀抱琵琶,从上空飘然落地,挡在自己和余景芝之间。 林妙儿收起兵刃,冷眼旁观。商瓶瓶蹲下身来,见余景芝只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将内力传入后者体内,余景芝只敢浑身热气腾腾,悠悠然挣开双眼,见商瓶瓶妙目凝视着自己,想来自己已经得救, 可父亲却遭了妖女毒手,一时间泪如雨下。 商瓶瓶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明显能感受到林妙儿毫不掩饰的杀机,又见一旁以为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之中,顿时了然。感到余景芝拉住自己,后者悲恸道:“商姑娘,这妖女杀了我爹,还要取我性命!”商瓶瓶不知如何安慰,只得将余景芝扶起,说道:“公子莫急,现今大敌当前,待此间事了,公子再与瓶瓶细说不迟。”余景芝闻言微微颔首,深知自己一介常人,远非林妙儿对手,只能寄希望于商瓶瓶之身,抹了把眼泪,退到一旁。 林妙儿咯咯笑到:“商仙子,咱们又见面了,小女子不想多生事端,你将身后那小子交给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商瓶瓶摇了摇头:“莫说正邪不两立,姑娘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瓶瓶身为正道弟子,岂能袖手旁观。你想要带走余公子,只怕得先过了我这关。” 林妙儿脸上阴晴不定,她虽然未曾与商瓶瓶交过手,但对于这位梧桐落高徒也早有耳闻,乃是近年来新崛起的正道年轻翘楚,与剑神谷刘光磊养子刘千言,金光寺法明座下高徒慧灵及翠云山二代大弟子李慕云并成为“四小真人”,想来修为深不可测,一手师门绝学梧桐花雨的暗器功夫不知比上自己如何,怀中琵琶配以灵犀指法弹奏,正是本门天狐心法的克星,可一旦此刻放手,那之前种种都将前功尽弃,倘若余景芝得到梧桐落这等正道大派的庇护,届时想要再杀人灭口更是难如登天,一旦他将天狐珠的秘密公之于众,那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都将为他人作嫁衣,一念至此,杀机暴涨,从怀中掏出一把暗器,一齐射向商瓶瓶,反手握住光华轮,欺身而上,既然远攻不如对手,那便近战分出个胜负好了。 商瓶瓶素手一抖,指尖寒光森然,也向着林妙儿射去,一时间,叮咚之声不绝于耳,眼见林妙儿携兵器杀了过来,立感不妙,自己指力虽强,可一身本事都在暗器之上,若被林妙儿近身,手中琵琶怎能抵挡光华轮锋芒,向后倒退两步,运起神通,以灵犀指弹奏琵琶,乱其心神。林妙儿只觉一股压力袭来,稍有不慎,满盘皆输,顿住身形:“商仙子与我刚刚切磋完暗器功夫,不过开胃小菜,此时又要与小女子比拼内力了么?你我二人何必生死相向,练练拳脚点到为止岂不是皆大欢喜?”见商瓶瓶并不答话,知道此女不会被自己三言两语扰乱心神,默默运起天狐心法,一边抵御那无形压力,一边朝着商瓶瓶一步一步走去,可越靠近,越感到压力倍增,无奈之下只得在商瓶瓶身前一丈外停驻不前,儿女各施神通,一时间竟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商瓶瓶香汗淋漓,她虽然修为高深,可头一遭对敌魔教高手,只能堪堪求个不败,想不出取胜之道。正当胶着不下之时,林妙儿气机暴涨,纤手一挥,一道寒光射向一旁的余景芝,她本就不愿与商瓶瓶生死相向,自始至终只想将余景芝杀之而后快,商瓶瓶记挂余景芝安危,立时分了神,就这一瞬,林妙儿嘴角勾起,感到那股压力弱了几分,怎会错过如此良机,握住光华轮,向着商瓶瓶当头劈落,后者无法,只得举起琵琶格挡,那木质琵琶怎抵得住利刃锋芒,转眼便被从中斩断。商瓶瓶向后跃去,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琵琶,万念俱灰。 原来适才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林妙儿强提一口气,冒着被商瓶瓶重伤的风险,向着余景芝射出一道暗器,虽看着势如破竹,可都是障眼法而已,就算侥幸射中,也不会伤及性命,二女功力本在伯仲之间,林妙儿率先分神,商瓶瓶后手本有无数压制之法,只需一鼓作气便可重伤妖女,但到底江湖阅历尚浅,又心系余景芝,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如今琵琶被毁,灵犀指法威力大打折扣,仅凭一手暗器功夫尚不能自保,更不消说还要分心护着余景芝,一时间,商余二人双双陷入危难境地。 第六章 得救 光华轮疾速飞转,商瓶瓶只得一手护住余景芝,一手不断发出暗器勉强抵抗,不多时已是险象环生,“噗”的一声,光华轮划破商瓶瓶衣衫,在她如玉一般都小臂上带起一串血花,商瓶瓶剧痛攻心,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拉着余景芝后退,林妙儿见状,收起光华轮,娇笑道:“商仙子何必如此执着,如今这种局面,莫说护住你身后那小子,只怕仙子也要自身难保了,不如将他乖乖交于我,小女子自当网开一面,放仙子你生离此地。”说罢又大笑起来,今日力挫正道翘楚,真是大快人心。商瓶瓶此时有苦难言,林妙儿所言非虚,可如果就这般将余景芝拱手相让,那与魔教中人有何区别,可此情此景,早已深陷必死之局。余景芝见状,对商瓶瓶说道:“商姑娘你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只能来世再报,姑娘不必为了我白白送了性命。”踏前一步,指向林妙儿,“妖女,余某技不如人,今日落在你手里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望你信守承诺,放商姑娘生离此地。” 商瓶瓶一把拉住余景芝,“公子何出此言,斩妖除魔乃是我正道中人分内之事,瓶瓶学艺不精,今日非凡不能降获妖女,反连累公子遭受牵连,瓶瓶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公子独自涉险。” 余景芝听完,心头一热,未曾想这位萍水相逢的陌生女子竟如此重情重义,一时间紧握商瓶瓶玉手,“好,既然姑娘心意已决,那咱们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一旁林妙儿见状,拍手大笑道:“果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没想到二位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打情骂俏,既然商仙子你冥顽不灵,就休怪小女手下无情了。”复又提起光华轮,准备结果了二人。 正此生死存亡之际,只听一声巨响,一道寒芒从天而降,直插林妙儿身前,场中三人纷纷被巨响震慑,硝烟散尽,尘埃褪去,一柄四尺长剑出现在三人面前,剑身轻颤,林妙儿见之色变,惊呼道:“龙吟剑!”余景芝只感一阵清风拂面,一道身影踏在剑柄之上,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手中握着一支竹笛,轻笑道:“姑娘好眼力,此剑龙吟,出鞘至今,已斩杀四十七名魔教妖人。”来人正是剑神谷刘光磊养子刘千言,四小真人之首,剑法通玄。 林妙儿见势不妙,立刻转身遁逃,刘千言此番现身扬州城,本就为了妖女而来,岂容她轻易走脱,御起宝剑,直掠而上,剑气呼啸成风,有若龙吟,林妙儿本就远逊于他,加上今日连番苦战,更加不是对手,只能且战且退,刘千言下手不容情,神兵在手,剑影扑朔,瞬间占据上风,他自幼深得刘光磊真传,加之天资百年不遇,被誉为资质直追当年左仙凡,十二岁那年,闭关修行时与剑山龙吟剑共鸣,此后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在年轻一辈正道弟子中,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林妙儿虽功力不俗,可在他面前也难免相形见绌。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二人你来我往,只见刘千言抖了个剑花,长剑刺入林妙儿肩头,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襟,刘千言收回长剑,倒持龙吟,不见喜怒的望着林妙儿,后 者银牙紧咬,捂住伤口,死死盯着刘千言,自忖道:没想到今日居然碰上这么个棘手的家伙,姑娘我犯不着把性命丢在这里,就先饶过余家小子一命,他日再另做他想打探天狐珠的消息,就算他将秘密告知天下,对我来说麻烦是麻烦了点,可未尝不是件好事,届时正魔两道一同寻觅,也省了我不少功夫,罢了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是保命要紧。于是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对刘千言一拱手道:“刘公子剑术高妙,小女子今日认栽。”嘴上这么说,却悄悄从怀中摸出三枚弹丸,猛的向身前一扔,刘千言唯恐有诈,持剑于胸,左手护住口鼻,只见一阵浓烟飘起,片刻之后,烟雾散尽,林妙儿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听远处传来声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刘公子一剑之仇,他日小女必将十倍奉还!” 刘千言断了追击的念头,回身向着商余二人走去,商瓶瓶一拱手:“多谢刘师兄救命之恩,不知师兄前来此地有何贵干?”刘千言嘴角含笑:“举手之劳而已,商师妹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只因家父近日见中原大地魔教似乎又有死灰复燃迹象,他挂念老友,担心我那十六年前隐退的六师叔余青松一家安危,特命我前来探望。” 听到这,余景芝“啊”了一声,便昏了过去,今日接连发生的变故早已超出他的想象,所见所闻更是触目惊心,匪夷所思,见刘千言提及亡父,悲从心起,气血上涌便不省人事。刘商二人见状,大吃一惊,商瓶瓶眼中酸涩,险些流下泪来,揉了揉眼睛,对刘千言说明余景芝身份之后,运起内力,将余景芝救醒,内力入体,余景芝呕出一口血水,不去看商瓶瓶,手脚并用爬向刘千言,双膝跪地,死死抓住他的衣襟说道:“娘亲四年前被林妙儿那妖女害死,今日爹爹也惨遭妖女毒手,求求你带我回剑神谷见刘剑神,让他传我武艺,为爹娘,为余家惨死的亡魂报仇雪恨!”说完连连磕头,双拳紧握,紧咬嘴唇,滴滴鲜血流了下来。 商瓶瓶见此情景,瞥过头去,不忍再看,泛起一阵心疼,这余景芝与自己相识不过两日光景,但却已经在自己心头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特别是适才二人身处绝境时那番话语,更是触动了自己的心弦,世间情爱大多如此,不明所以,不知所起,可此时此刻,商瓶瓶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站在一旁陪伴。 刘千言扶起余景芝,此时他亦是眉头紧皱,一脸怒容,不禁自责道:“都怪我路上耽搁了,若再快些,师叔也不会惨遭毒手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放妖女生离此地!”在他的印象中,余师叔待人温和有礼,本领极高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便是骑在余师叔脖子上和他一起御剑飞行,平日里余师叔不仅会教自己一些剑法,更会给他讲一些光怪陆离的江湖趣事,每次出谷回来,都会变着法儿的给自己带些小礼物,在自己的记忆中,余师叔是除了义父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甚至某些时候比义父更好,可十六年前余师叔突然不辞而别,自己只是从义父口中得知师叔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修炼剑术,没想到当日一别竟是天人永隔,一念 至此,后悔不已,见余景芝神情如此,更觉痛心,拍了拍他是肩膀说道,“不必多礼,既是余师叔遗孤,在下自当领你回去拜见家父,至于拜师一事,余兄弟不必担忧,家父宅心仁厚,更与余师叔情同手足,定会尽心教你。” 余景芝闻言一抱拳,强忍泪水,沉声道:“多谢,待我厚葬了父亲,便随刘公子前往剑神谷。” “理当如此。” 余景芝转头望向商瓶瓶,“商姑娘今日舍命相救,在下自当铭记于心,他日姑娘若有所需,景芝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大恩不言谢,还望姑娘受在下一拜。”商瓶瓶赶忙一把扶住余景芝,肌肤相触,想到适才情急之下二人手牵着手,一下羞红了脸,“余公子不必多礼,我辈修士,降妖除魔乃是分内之事,瓶瓶哪里受得起公子如此大礼,余公子气宇非凡,人中龙凤,还望公子拜入剑神谷门下之后,勤加修炼,他日你我二人共同杀敌,既然此间事了,瓶瓶就先回师门复命,公子安葬好父亲之后,早日随刘师兄回去吧,咱们后会有期。”又向刘千言拱手道:“刘师兄,师妹先行告退,他日得空,必将亲自登门拜谢今日救命之恩。”刘千言摆摆手:“师妹客气了,咱们后会有期,一路顺风。”商瓶瓶朝二人轻笑,便自离去。 余景芝望着商瓶瓶独自远去的背影,百感交集,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相见,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儿女情长终究只能抛之脑后,转头看向刘千言,“刘公子,在下先将亡父安葬好,家中还有些要紧事物需随身携带,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刘千言见此刻临近黄昏,也明白余师叔身后事为大,点了点头,“理应如此,今日你我二人就在城中休息一晚,待事情处理妥当,明日再回谷也不迟。”余景芝见刘千言本领高强,又平易近人,心中更添亲近之感,于是抱起亡父,领着他向余府走去。 回到府上,安葬父亲是余景芝又不免一阵心酸,又将其他下人安葬妥当,事发突然,只得一切从简,痛哭一阵之后,将刘千言安顿在客房休息后,余景芝回到自己卧房,收拾了几件衣物,金银细软,打开床头机关,从床下取出一个檀木小盒,里面都是柳飘飘留给他的东西,其中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此玉碧绿通透,形如满月,余景芝从出生之时便一直戴着,知道娘亲去世那天,只因害怕睹物思人,一直收纳在盒中,明日一早就要远离家乡,前往剑神谷拜师学艺,不知何时才能回乡,就又将玉佩佩戴在身上,脑袋里一片混沌,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余景芝收拾妥当,留下一封书信给高耀,将昨日发生的事故简明扼要的记录下来,至于自己身世之类的敏感话题都忽略了,只是说自己要去别处很长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挂念,至于为何不当面告别,只能说相见不如不见,也算是对于高耀的一种保护。 关上府门,在刘千言的带领下,一同御剑,前往剑神谷,从今往后,告别了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生活,踏上了一条修道复仇之路。 第七章 剑神谷 剑神谷位于浙江境内天目山脚,离扬州城并不算远,余景芝牢牢抓住刘千言,二人御剑飞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就到了。从天上向下望去,只见剑神谷四面环山,好似一个天坑,刘千言笑着向他解释道:“谷主一辈现余五人,除父亲及门下弟子居住在谷中,其他四位师叔伯分别带领门下弟子长居四周山峰之上,东方最高的择剑山住着的是大师伯杨光耀,择剑山上有着历代祖师或亲自铸造或寻访得来的名剑,每位弟子入门之后都要去山上挑选一把配剑,我辈剑士,剑在人在,不可轻言更换,他日你也要仔细挑选一柄自己的配剑,南边的持剑山住的是三师叔徐辉旭,乃是本门弟子修行之地,至于为何,我也不知,千百年传下来的规矩而已,西边是四师叔周珉君所在的悟剑山,乃是剑法登堂入室之后闭关修炼,寻求破境之所,周师叔是众位师叔伯中唯一女子,性格十分乖张,若门下弟子一年内未能突破,会被她赶下山去,剩下北面最矮的那座,是五师叔曾易所在的剑心山,乃是历代祖师祠堂和思过崖所在,门下弟子触犯门规,都要在思过崖面壁思过,所以剑心山是我们最不愿意去的地方,没到夜晚更显阴森冷清。这几位师叔伯,除了三师叔门下无弟子之外,其余都是已买单穿,而四座山峰所包围的神谷,便是谷主所在的剑谷了。” 余景芝默默听完,暗自牢记,想了一会问道:“如刘公子所言,几位山主都是一脉单传,那剑神谷岂不是显得有些人丁稀薄?” 刘千言微微一笑:“余兄弟所言非虚,剑神谷确实如此,多如谷主门下,现如今也才不过三名弟子,除我之外,还有二师弟王牧,他年岁最长,可入门较晚,再有就是小师妹曹可欣了,嗯,应该同你差不多年纪,六年之前拜入家父门下,也是父亲旧识后人。” 言语间,二人已达剑 谷之中,在刘千言的带领下,余景芝向着剑谷中央一座楼宇走去,门上高挂着剑神阁的牌匾,阁内正厅中央,坐着一位身形魁梧,国字方脸的中年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好似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一般锋芒毕露。 slkslk.com “这便是剑神谷谷主,当代剑神刘光磊了。”余景芝心中想到。 男子身后两侧分别站着一男一女,都背负长剑,男子神情木讷,相貌平平无奇,毫不惹眼,女子虽稚气未脱,却也长得眉清目秀,鹅蛋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余景芝,充满了好奇,想来便是刘光磊门下弟子王牧和曹可欣了。 只见一旁的刘千言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沉声道:“禀师父,弟子已从扬州城中归来,一时疏忽,未能诛杀妖女林妙儿,这位小兄弟便是余师叔遗孤。”刘家父子在外人前一直都以师徒相称,刘光磊听闻余青松离世的消息,身形一晃,面露苦涩,声音沙哑说道:“不想一别十六年,你我师兄弟二人竟阴阳相隔,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又看向余景芝,“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余景芝学着刘千言的模样双手抱拳:“回谷主的话,小子余景芝,家父惨遭妖女毒手,恳请谷主收留我,传我武艺,助我报仇雪恨!”提及亡父,眼眶复又红了。 刘光磊看着身前的余景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余青松年轻时的身影,想当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长叹一口气:“既是故人之子,那从今日起,你便拜在我刘光磊门下,他日勤学苦练,手刃仇敌替天行道。大师兄刘千言你已见过,这两位是你的二师兄王牧和三师姐曹可欣,这几日你便先跟着师姐熟悉一下本门基础功法,今日路途劳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就随着你师姐一起修炼吧,有不明之处随时可以来找我。”余景芝 闻言,双膝跪地,朝着刘光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谢师傅!”说完,告退一声,由刘千言领着去偏房休息了。一旁的王牧也告退一声便独自离开,厅中只余刘光磊曹可欣这对师徒,更显冷清,曹可欣见师父愁眉不展,怯生生问道:“师父,他是谁啊?” 刘光磊看了眼最宠溺的徒弟,仰天叹道:“一位故人之子。” “故人?便是大师兄所说的余师叔么?为何我从未见过?” 刘光磊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这牵扯到为师心中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倘若当年为师和你余师叔都没有那般选择,那今时今日,我二人就会是完全不同的境遇了,唉,故人故人,既是老朋友,亦是已故之人,这件事为师不愿想起,你也休要再提,我累了,你先行退下吧,你两位师兄一个经常出门一个寡言,你那小师弟就暂且跟着你一同修行好了,莫要贪玩偷懒,好好指导他。”说完大手一挥,不再去理爱徒,只一个人默默地想着什么。 曹可欣入门六年以来,从未见过师父像现在这般心灰意冷,知道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悄然退出剑阁,可心中不免对这个年纪相仿的小师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天色尚早,余景芝回到房中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思虑万千,一个人躺在冰冷生硬的石板床上,这是他十六年来第二次离家,也永远失去了双亲,想到自己一日之间变成孤儿,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终于拜入剑神谷门下,只要用心修行,终有一日会大仇得报,可转念一想,自己向来对武学修道一窍不通,若是习文识字,自己还有些天分,可修行不是读书认字,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要练到林妙儿那个地步,不知要耗费多少年月,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第八章 修行 第二日一早,余景芝还在睡梦之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揉了揉眼睛,一想定是师姐,立马翻身起床,擦了把脸赶忙跑了出去,只见曹可欣一袭红衫,背负一柄长剑,正双手叉腰怒气冲冲是站在门口,余景芝挠了挠头,讪讪道:“师姐早。”声音细不可闻。 曹可欣上前一步,纤细白净的手指指向余景芝:“早?早什么早!你是猪么?这么能睡,不知道今日师姐我要带着你一同修行么?还睡到这么晚?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么?”一连串几个问题直接把余景芝问懵了,后者不知如何作答,他原以为这美丽动人的师姐性子该和商瓶瓶一般温润如玉,没想到如此泼辣,只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曹可欣嘴角一瞥,刚想继续挖苦他,转念想到这位刚入门的小师弟近日的遭遇,又初来乍到,对剑神谷人生地不熟的,哪里知道那么多规矩,于是心有不忍,舒了口气和颜悦色道:“小师弟,你别往心里去,刚刚师姐有些急躁,语气有点重,你第一天来,很多事还不懂,师姐不应该冲着你乱发脾气的。我先给你简单说明下本门武学再修炼,可好?” 这下余景芝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母老虎师姐怎么陡然间转了性了,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师姐肯教自己,给她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又如何,经此巨变,余景芝的心性一下成熟了不少,若放在以往,就算是寄人篱下,面对那样的挖苦,不说恶语相向起码也会拂袖而去。 slkslk.com 曹可欣见余景芝没了适才的局促,微微一笑,说道:“本门武学,以灵青玄功法为基础,共有六重境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这便是灵青玄了,剑谷剑法,分剑意剑招,灵青玄乃是一门内功心法,辅以本门剑诀,可帮助本门弟子加深对剑的感悟,至于是剑招还是剑意,因人而异,当然,修炼灵青玄也要看个人资质和悟性,第一二重境界,无需佩剑,主要是提升修炼者的外劲和内力,内外兼修,不然纵有再高明的剑法,内力外劲不足,也使不出来,一般来说,这两重境界 ,天资卓越者三个月便会有所小成,资质稍差的一两年甚至三五年也不无可能,但修行一事,如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世上没有速成之法,还望小师弟你日后多加修炼,切莫懈怠。通常在练到第二重境界之后,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感悟,此时会让弟子前往择剑山,挑选一把最适合自己的佩剑,第三重境界,自身与宝剑心意相通,何事能御剑飞行,便是小成了,第四重讲究人剑合一,剑随意动,意随心动,只有练到此境界,才算真正登堂入室,第五重则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我自不佩剑,剑气仍冲天,大师兄现在应该正是此境,至于最后一重,好像只有师父和四师叔练到,其他几位师叔伯鲜有出手,现在到底是何种境界我也不知,此境天地万物皆可为剑,若是想练到此境,除天资和勤奋外,一切机遇也必不可少。剑者,乃是公认的兵器之王,一流剑士除需有过人本领外,还要有开阔的胸襟和舍我其谁的霸气,最强者,方可称为剑神!” 余景芝心驰神往。 “说得好!”刘光磊拍着手从一旁走了出来,“欣儿近年来不仅剑术精进,连眼界也如此开阔,为师很是欣慰,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一代女子剑神。”曹可欣虽在师父面前没大没小惯了,可师父如今当着小师弟的面这般夸赞自己,也不免有些害羞,小跑到刘光磊身边,撒娇似的摇着他的胳膊,刘光磊哈哈大笑,慈祥的揉了揉徒弟的脑袋打趣道:“咦,欣儿也会害羞?真是难得一见啊。”曹可欣俏皮的皱了皱鼻子,挥了挥粉拳,无声抗议。刘光磊不再继续调侃徒弟,转头看向余景芝:“景芝,对于你师姐刚刚说的,有何疑问?” 余景芝仔细想了想说道:“回师父,徒儿原以为练剑无非只是一把利刃在手,配以招式就足够,听闻师姐所言,没想到本门武学竟有这么多讲究,更有灵青玄这等妙法。” 刘光磊呵呵一笑:“习武修道,最讲究内外兼修,哪有你想的那般容易,俗话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就是这个道理,若说剑招剑气是外 在,那灵青玄便是内在,只有内力精深,才可以自如的使出高明的剑法,其实不光是我剑神谷,其余三大门派也有各自独门秘籍,像金光寺的金光经,翠云山的凌霄步,梧桐落的灵犀指,都是各门各派的武学基础,侧重不同而已,魔教之中也有仙狐洞的天狐心法和毒王门的万毒蛊。切记不可好高骛远,修力不修气,忽视了最重要的根本。”“弟子受教了。”余景芝毕恭毕敬的说到。 “剑神谷是修行之法,说白了就是饿其体肤,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还望你日后多加修炼,切莫懈怠。”刘光磊苦口婆心道,“好了,为师也不再多言,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说完径自离去,曹可欣见师父走远,将灵青玄递给余景芝:“那小师弟你先翻阅一下,师姐我就在一旁,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来问我。”余景芝接过微微泛黄的册子,席地而坐,仔细翻阅起来。“剑者,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直刺可透骨,凶险异常,生而为杀,三尺青锋在握,如手臂之延伸,剑随意动,意随心动,随心而动,随刃而行,人剑合一,方为剑神……” 虽说在武学修道一途,余景芝毫无基础可言,但毕竟自幼被称为神童,智力超群,读起灵青玄来竟是毫无凝滞,不似初学者,渐渐被内容所吸引,津津有味的翻阅起来,仿佛置身事外,对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余景芝本性不坏,即便是娘亲去世后那几年,他自暴自弃,跋扈乖张,也不曾仗着家世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哪怕终日花天酒地,成了春丽苑的常客,也一直洁身自好,无非是找几个清伶歌姬喝些小酒听些小曲儿罢了,最多不过有那么几次,趁着醉意,闯入花魁闺房之内,取走几样贴身事物,并未行那苟且之事,乃是外表放荡形骸,里子里却严于律己之人,如今惨遭灭门,身负血海深仇,更坚定了他本就并不脆弱的内心。 未曾清贫难做人,不经打击永天真,世事无常,命理轮回,因果报应,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从今往后踏上了一条前所未知的全新道路。 第九章 青梅竹马 余景芝是那种一旦认真做起一件事来,就会进入一种浑然忘我境地的人,灵青玄将他带入一个见所未见的世界中,虽然之前毫无武学基础,可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爹娘毕竟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这点眼界还是有的,灵青玄常人虽难懂,但自己读之却是豁然开朗,未曾想武学修行竟是如此玄妙。 也不知过了多久,余景芝被一阵呼喊声唤醒,将他从那个世界带离。“小师弟小师弟!已经中午啦!你怎么看的那么入迷,想当初我刚接触灵青玄时完全看不明白,根本静不下心,你的定力真是太好了!”抬头望去,原来是师姐来了,余景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来是师姐你来了啊,对不住,刚刚我看的太入神了,没有听见你叫我,有什么事么?” 曹可欣一把拉起他,就向前走去,边走边说到:“你这傻子,武道修行哪有一步登天的事,不要操之过急,先跟师姐去吃饭,别把身体累垮了。”余景芝闻言,心中泛起一丝感动,往日在家中,父亲忙于生意,其他下人无论是管家还是丫鬟佣人,谁也不会或者说不敢担心自己的饮食起居,只有天心老人偶尔会提一提,没想到来剑神谷的第一日,便有人如此关心自己。 很快,在曹可欣的带领下,二人携手来到膳房,刘光磊师徒三人早已等候多时,刘千言打趣道:“师妹,怎么这么迟才来,莫不是贪玩误了时辰?”曹可欣撇了撇嘴角:“大师兄,师妹我平日里确实贪玩,可这么多年来,那次吃饭我不是最积极?还不是小师弟太过沉迷修炼,看了一早上的灵青玄,这才耽搁了。” 刘光磊笑道:“老四啊,习武修道讲究循序渐进,贪多嚼不烂,切忌太过认真,反而适得其反,有何疑问可以随时请教你的师兄师姐,不知一个上午,你对这灵青玄感觉如何?”余景芝赶忙答道:“回师父,弟子刚刚接触灵青玄,所学尚浅,暂时还未有疑问,都能勉强看懂。”“哦?”刘光磊不禁发出一声惊叹,一旁的刘千言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就连木讷的王牧都忍不住抬起头来多看了余景芝几眼。“既然如此,那先吃饭,吃完老四你就接着练吧。” xiaoshuting.cc 余景芝见到三人的反应,一时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惹到师父不开心了,也不敢多言,惴惴不安的拿起筷子,默默进食。 剑神谷虽是四大门派之一,可毕竟财力大小与修为高低无关,望着一桌子粗茶淡饭,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余景芝一脸愁容,提不起胃口,加上又有心事,草草应付几筷子便吃完了,由俭 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己也不指望短期只能就能有将这些粗茶淡饭吃出山珍海味的心境,勉强果腹后,向师父师兄打个招呼,便退下了,稍稍休息了一会,又开始翻阅起灵青玄来,这次直看到日落西山,才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脑海中回忆起今日所学,体悟着灵青玄所带来的玄妙感受,只觉丹田处好似有一股暖流散发出来,流遍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正享受着,房门又被人敲响。余景芝翻身下床,打开房门,见师姐背负长剑站在门外,开口问道:“师姐找我何事?”曹可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一笑,不由分说抓起余景芝的手,掉头就走,“师姐怕你晚上一个人无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余景芝不由苦笑:“是师姐自己无聊了才来找我的吧。” 曹可欣俏脸微红,啐了一口:“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啰嗦什么,跟我走便是。”说完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余景芝举目四望,发现师姐好像是往剑心山方向走去,不由好奇问到:“师姐你去剑心山作甚?” “去思过崖。”曹可欣大步向前,头也不回道“看星空。” 说话间,二人已至山脚处,曹可欣抽出背后长剑,转头道:“此剑名曰莲花,长三尺二寸,宽一寸,正是师姐我的佩剑,小师弟你现今还不会御剑,待会抱紧师姐,千万别从天上掉了下去。”说完默念口诀,带着余景芝御剑上行。后者身在空中,不禁抱紧女子纤腰,晚风吹过,曹可欣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脸庞,痒痒的又很舒服,一时间竟有些心猿意马,脑中却浮现出商瓶瓶的身影。曹可欣只觉身后小师弟浑身发烫,呼吸急促,只当他是害怕掉落,并未深思。 剑心山并不高,不给余景芝胡思乱想的机会,二人已达思过崖顶,落地之后,余景芝恋恋不舍的松开双臂,抱羞道:“师姐你可真厉害,竟能和大师兄一般御剑飞行。”曹可欣笑了笑:“其实御剑飞行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困难,还记得师姐与你说过,灵青玄修炼至第三重境界后,本门弟子便会去择剑山挑选一柄佩剑么?说是人选剑,其实也不尽然,每个人因为先天体质与武道天赋的高低,修炼成果也会因人而异,择剑山上仙剑成千上万,若是人人自行挑选,岂不是看花眼了么,况且,若是你来选,是会挑选品质非凡的仙品还是一般的上品呢?所以当三重境后,本门弟子选剑之时,不靠眼,而靠感觉,用心去体悟,若有宝剑与你心生感应,那便是最适合你的佩剑了,届时人剑相合,配以本门心法,御剑也就易如反掌了。” 余景芝听完,心生向往,不 禁对灵青玄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愈发期待明日的修行,曹可欣见小师弟神游万里,拍了拍他,问到:“对了,小师弟,你今日修炼完,果真没有什么不解之处么?有什么疑问千万别自己瞎琢磨,你要是不好意思向师父师兄请教,可以来问我,师姐一定知无不言。”余景芝见师姐一脸诚恳,笑了笑,“可能是我刚开始修炼,还未看到什么高深之处,都能看懂,师姐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什么面薄之人,若真有不解,一定会问到你厌烦的。” 曹可欣也被这一番话逗乐了,虽说大师兄刘千言岁数也不大,可深得师父器重,又醉心武学,一心想做仙凡第二,近几年更是难得一见,更别说抽出大把时间陪自己玩耍了,好不容易逮着个年岁相仿的小师弟,对自己又言听计从,便心生亲近。拉着余景芝席地而坐,夜晚的山风有些许寒意,曹可欣内力傍身,自然不惧,眼见余景芝不自觉缩了缩身子,悄悄的向着小师弟身边靠了靠,指向天空说道:“你看,这里的星空是不是很干净明亮?”后者顺着师姐的指尖抬头望去,发现这里的星空果然很美,转念一想,自己从小到大,好像从未如此仔细的看过夜晚繁星,不知扬州家中能否看到这等场景。 曹可欣不知身边人心中所想,自顾自说道:“自打我六年前拜入剑神谷,每逢遇到不开心之事,便会偷偷来思过崖独坐,后来发现这里的星空十分好看,就会经常晚上来这里,几乎天天如此,所以啊,我最讨厌下雨天,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刚开始来的时候还不会御剑,就一步一步走上来,有次被出了名不近人情的曾师叔发现了,我本以为他会禀报师父将我大骂一通,不过曾师叔只是对我笑了笑说道,夜里山上凉,下次再来多穿点衣服而已,并未责罚。后来大师兄知道我喜欢夜晚独自一人来这里,怕我有危险,就会陪着我一起来坐着,那时候大师兄早已会御剑,我也不用每日辛辛苦苦爬上来,再后来,我也可以御剑飞行了,大师兄却一心痴迷练剑,再加上要帮着师父处理本门事务,陪我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已经有三年六个月,大师兄都没有陪我来过这儿了。嘿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你,我总算可以不再孤单了。” 余景芝无奈的笑了笑,心道,原来师姐是怕一个人寂寞才拉上我一起来的啊,也罢,她平日里对我多有照拂,陪着她来便是。觉出师姐语气中那一丝落寞,好似师姐对大师兄情有独钟,也是,二人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的确般配,不由又想起了商瓶瓶,不知她现在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像自己想着她一般,也在思念着自己。 第十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曹可欣见小师弟仍在发呆,也不知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禁也有了火气,一巴掌拍在后者脑袋上,把神游万里的余景芝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师姐鼓起腮帮,一脸怒容,连忙解释道:“师姐你放心好了,以后只要你想来这,我一定陪着你来。”曹可欣这才转怒为喜,又恢复了往日的笑脸,“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良心。”余景芝惺惺然,心想这师姐真是翻脸如翻书,甩了甩头,将脑中那抹倩影散去,怕再次分心惹得师姐心生不悦。 二人坐定后开始闲聊起来。 “我听大师兄说,师姐你好像和我同岁,六年之前就已拜入门下了,那时不过金钗之年而已,这等年纪拜师学艺,你爹娘能放心的下?” 曹可欣杏眼之中布满酸楚,仰头望去,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娘亲,六年前,爹爹也辞世了,听师父说,当年他与家父从有过半旬的萍水相逢,算是旧识,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既然爹娘都不在世了,师父见我孤苦伶仃,念及旧情,就将我带回了剑神谷,传我武艺教我剑法,平日里更是关爱有加,所以师父就像我的爹爹一般,我很感激他。” 余景芝是第一次听闻这些事,原来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师姐竟也有如此不幸的遭遇,想到自己虽也双亲离世,可至少也和他们有十几年的回忆,而师姐却连亲生母亲都没有见过。 曹可欣叹了口气,继续回忆道:“我是祖辈两家是世交,爹娘还未出生只是已被指腹为婚,从小也是青梅竹马般一起长大,家父对娘亲情深义重,可是娘亲心里一直把他当成自家兄长一般,绝无男女之情,虽有婚约在身,可自己不喜欢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情之一字如何强求的来,想着日后与家父说明心意,相信也不会太过为难自己。可娘亲低估了爹爹的爱意,是那么不可理喻,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爹爹早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他也一直误以为娘亲心思如自己一般,所以他们二人都没有猜对对方的心意。一日,娘亲像爹爹表明心意,可爹爹却像疯了似的以死相逼,娘亲怕爹爹做出什么傻事,只得以年纪尚轻,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岁数搪塞过去,可爹爹哪是那么容易好蒙骗的,第二日,爹爹便让爷爷去提亲,因为两家早有婚约,爹爹平素又为人和善,品行优良,所以爷爷奶奶自然连口答应,可是娘亲却极力反对,外公对此十分震怒,我猜爷爷当时是脸色应该也很不好看,无法,外公只得先将爷爷送回去,随后和外婆一起劝 说娘亲,虽然娘亲一向温婉贤淑,可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她不愿如此草率的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想要自己去寻求幸福,外公外婆都说,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亲此举无异于大逆不道,无奈,娘亲只得以死相逼,最终外婆心疼不过,和外公相商,只得一边先稳住她,一边安抚爷爷一家人,再做打算。 经此一事,爹娘之间已经出现了不可挽回的裂痕,人就是这样,无论之前关系多么亲密,一旦触及男女情爱,要么结局皆大欢喜,要么就是两败俱伤的境地。就这样,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形同陌路,原本世交的两家也少了来往,娘亲和外公外婆只见也有了隔阂。 一个月后,外公外婆去庙中请香,娘亲自从那次拒婚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不愿出门,正独自在家,爹爹突然登门拜访,说已然想通了,要与娘亲好好谈谈,娘亲本不愿见面,可毕竟相识多年,有负与他,就答应了下来,二人在家中相谈,谁知爹爹竟在茶水中下了迷药,娘亲不疑有他,喝下后不就便不省人事,爹爹趁机将她奸污了。事后外公外婆回到家中,雷霆大怒,想要报官将爹爹绳之以法,可转念想到两家的关系,想到娘亲的清白和街坊四邻的风言风语,又质疑了,只得大事化小,劝说娘亲与爹爹完婚。 娘亲虽然面上答应了,可新婚之日偷偷藏起一把匕首,准备先刺死爹爹后再自尽,后来被眼尖的爷爷发现,没有得逞,之后娘亲被外婆终日看管,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有一天,娘亲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也就是怀上了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傻事,两家长辈都以为娘亲想通了,也就放松了看管,爹爹也以为苦尽甘来,终于要和娘亲白头偕老了。 时间过得很快,十月怀胎一闪而过,可在我出生后的第三日,娘亲连一封家书都没有留下就不辞而别,外公外婆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变卖了家产,开始四处寻找女儿,爷爷奶奶也因此事郁郁寡欢,爹爹更是终日买醉,自我记事起,就没有一日是清醒着的,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外公外婆渺无音讯,爹爹也在我十岁那年醉死家中,当晚我在爹爹房中找到一幅娘亲年轻时候的画像,上有八个蝇头小字,非我良人,怎知情深。 再后来,师父寻到我,将我带回谷中,传我武艺,六年来,我早已将这里当着自己的家了,爹娘的模样早已记不清了,如今,师父就是我的爹爹,大师兄就是我的兄长。” 余景芝听完,心中五味杂陈,原以为自己的境遇已经算是可怜了,可没想到师姐也有这么一段辛酸的过去,可往日里却丝毫不见她有何自怨自艾,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怨天尤人,想要安慰曹可欣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小心翼翼的还问道:“那你恨他们么?” “恨?”曹可欣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好似解脱,“没有什么恨不恨的,爹对娘用情极深,只是用错了方式也爱错了人,原以为有了我之后会对娘亲是一种羁绊,可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而对于娘亲来说,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纵有万般好又如何,世间情爱不可讲究亦不可强求,这段孽缘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这个结局了。” 余景芝默然,见师姐眼中有泪光闪烁,知道她嘴上虽然说着不记恨,可心底总是难受的,于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曹可欣感受着那陌生却温暖的男子体温,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瞬间泪如泉涌,撕心裂肺道:“我也想要自己和别的孩子一样有爹娘疼爱啊!”将脑袋埋在余景芝胸口,听到师姐的哭喊,想到自己从此也和她一样成了孤儿,也鼻子一酸,他强忍住泪水,拍了拍师姐的肩膀温言道:“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无法避免的磨难,我能理解你的痛楚,今后的路也许会很难,但你一定要坚强的走下去,因为你并不是独自一人,师父师兄还有我都是你的家人,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零点看书网 曹可欣闻言虽然没有止住泪水,可哭声已经明显小了下去,过了一会,将脸从余景芝胸口收回,怯生生的瞄了一眼这个其实才认识两日的小师弟,星光洒在他俊俏的脸庞上,棱角分明,丰神俊朗,虽然稚气未脱,竟比大师兄还有好看上几分,经过刚才的事,两人之间的关系又亲密了许多,山风依旧,气氛却逐渐升温。 旖旎之下余景芝不知如何开口,就这么静坐山顶,仰望星空,半晌后,曹可欣率先打破沉默,毕竟她从小并未学过什么繁文缛节,更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只不过刚刚在小师弟面前流露心事有些害羞而已,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小师弟,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休息,明日再来不迟。”余景芝暗自呼了口气,不再心猿意马。 一路无话,二人很快回到谷中,就在余景芝踏进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曹可欣的一句“谢谢”,声细如蚊,可还是被自己听到了,他头也不回的说道“不客气”,进入房中,躺在床上,不知是否是白日里修炼过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十一章 万事开头难? 第二日清晨,余景芝早早醒来,感觉小腹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不知为何想到了鲤鱼打挺,屏气凝神,腰腹一发力,竟轻而易举的就成功了,这可是自己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壮举,定是那灵青玄的妙用,至于是否以至第一重境界,待之后询问师姐便是,洗漱一番,在床上盘膝而坐,又翻阅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听觉屋外渐渐有了响动,想来是师兄师姐也睡醒了,余景芝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阳光洒在脸上,暖暖的很舒服,见到不远处曹可欣又恢复了往日里俏皮的模样,好似已将昨夜之事都抛之脑后了,余景芝上前问好,后者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起昨夜之事,余景芝想到今早的情形,便开口问道:“师姐,今早我起床之时,很轻松的便来了个鲤鱼打挺,想来定是那灵青玄的成果,不知这第一重境界,究竟怎样才算达成了呢?” 曹可欣噗嗤一笑:“还鲤鱼打挺,起床也没个正形,看来小师弟对灵青玄的修行果然有些天赋,这第一重境界重淬炼体魄,常言道穷文富武,常人的武道修行,光是强身健体一项就需要从小有人帮助推筋置骨,更需丹药辅佐,可一来是药三分毒,二来我们这些修真门派超然物外,没有那些黄白之物,所以只能已功法修炼为主,这样年复一年才能积淀内力,这样吧,师姐带你去个地方,到了再与你细说。”余景芝无法,只得跟着师姐向着别处走去。 二人一路向南,来到持剑山山脚,只见此处巨石林立,很是壮观,不及余景芝开口,曹可欣便抢先解释道:“小师弟你看这些巨石,名叫化天石,算是本门特有的一种石材,石头本身除了坚硬如铁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但却是用来检验灵青玄的最有效途径,只要你能赤手空拳将这些石头打裂,灵青玄第一重境界便算有小成,裂痕越多越深,功法自然越深厚,想当初,师姐我历经半月,终于在石头上留下了四道裂纹,听闻大师兄当年更是留下整整十六道之多。剑谷练功房有很多品质一般都铁剑,何时能将铁剑刺入石中而剑身不断,那第二重境也算是小圆满了,届时便可以取持剑山挑选佩剑了。小师弟你可要好生修炼,师姐就不耽误你修行了,你自己在此先试试看,切记不要勉强,记得中午回剑谷吃饭即可。” 余景芝看着面前的化天石,若有所思,朝曹可欣点了点头,“多谢师姐指点,那我先自行 试试看,中午会准时回谷的。” 曹可欣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回谷,可还没等自己走出多远,突然听到脑后传来一声震天巨响,连忙回头望去,眼前烟雾弥漫,待尘烟散去,只见余景芝一脸茫然站在一顿碎石旁,右手仍保持着出拳的姿态,曹可欣不禁张大嘴巴,快步跑上去,像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不断打量着小师弟,啧啧称奇,惊叹了好一会才好奇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将化天石一拳打碎了?” 且不说曹可欣表现的如何,此时余景芝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一地的碎石,再转头看了看师姐,喃喃道:“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全力向着化天石打了一拳,就这样了。”说完二人一同陷入了沉思。 曹可欣满心的不可思议,自打自己入门以来,虽才短短六年,可从未听过更未见过有人能刚刚接触灵青玄第二日就将化天石击碎,饶是自己眼中天资卓越的大师兄,也仅仅只留下十六道裂纹而已,余景芝不知曹可欣心中所想,却也如前者一般震惊,回响过去,自己从未接触武学,照理说完全没有可能出拳有如此威力,十六年来也从未有过任何奇遇,一时间毫无头绪。 不知过了多久,余景芝回过神来,对曹可欣不确定的说道:“师姐,我想可能是刚刚那块石头早已布满裂痕,才会被我一拳打碎,要不我再重新找一块完好的石头试试吧。” 曹可欣咽了咽口水,“确实有这个可能,就按你说的,重新找一块石头再试一次,这次师姐在一旁看着,若真的还是能打碎,那只能说你是千年不遇的习武天才了。” 二人商议一番,由曹可欣亲自仔细挑选了一块完好无损的化天石,余景芝走上前去,扎稳马步,深吸一后气后右拳挥出,直直打在石头上,又是轰隆一声,这块石头依旧应声而碎,虽然心中早有准备,曹可欣仍是被震惊的无言以对,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捧起余景芝的拳头自己观摩,除了骨节微微泛红之外完好无损,小师弟这才修行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修行之路从来没有捷径可走,难道说这个小师弟真的天赋远异于常人,想到这,拉起同样沉浸在惊讶中的余景芝,飞快的向着剑谷跑去。 持剑山距离剑谷并不远,没过多久二人已回到谷中,曹可欣拉着师弟直奔剑阁, 此时刘光磊正在阁中喝茶看书,见两个徒弟慌慌张张跑向自己,不知出了何事,放下手中茶杯,“欣儿,大早上急急忙忙的做些什么,看你上气不接下气的,究竟出了何事?” 曹可欣大口喘着粗气,摆了摆手,一把拿过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拍了拍胸口定住心神,“师父,小师弟真是了不得,简直是个天才,一拳就将化天石给打碎啦!” 饶是刘光磊,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做不到内心古井不波,瞪大双眼盯着这个刚入门的弟子,一拳击碎?这是什么概念,剑神谷自创立以来,千年以降,恐怕没有第二人可以做到吧,更何况他才接触灵青玄一两日而已,不说前无古人,恐怕更是后无来者了,当真闻所未闻。 刘光磊定了定神,转头说道:“欣儿先不必慌张,将详细情况告诉为师。”曹可欣听了,将当时所见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细听完之后,刘光磊被震惊的无以复制,看来这个小徒弟当真是天纵奇才,走上前去揉了揉余景芝的脑袋,“自我剑神谷创立以来,为师从未听闻过修炼灵青玄如你这般神速之人,仙凡祖师泉下有知,定会很欣慰,你要继续努力修炼,不可骄傲浮躁,将来要以匡扶正义,斩妖除魔为己任,为师也很是期待你究竟能有何种成就。” 余景芝双手抱拳答到:“多谢师父夸赞,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刘光磊点了点头,余景芝告退一声,先行离开。此时楼中只剩下刘光磊曹可欣师徒二人,“欣儿,通知各位师叔伯,为师烦请他们午后来剑阁一叙。”曹可欣微微颔首,御起宝剑向各个山头飞去, 一时间,剑阁之中只剩下刘光磊一人,只见他站起身来走到祖师画像前,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剑神谷门下弟子并不多,很快谷主新晋弟子余景芝修炼灵青玄短短两日便一拳打碎化天石的消息不胫而走,惊羡者有之,妒忌者亦有之,刘千言在得知这一消息时,双眉一轩,眼眸中一丝不悦一闪而过,片刻又恢复一脸醉人笑意,并未有人注意,含笑对王牧说道,“咱们这个小师弟真乃人中龙凤,修为一日千里,真是正道幸事。”一向沉默寡言的王牧也是点头称是。 比起谷中众人的议论纷纷,此时这件事的主人翁余景芝正独自一人在房中继续修炼,对外界的评论毫不知情。 tsxsw.la 第十二章 争论 午后,剑神谷最高一辈五人齐聚剑阁,对此事进行秘密商议,小辈弟子一律不得靠近。 阁中,刘光磊坐在主坐,看着眼前的师兄弟们率先开口道:“今日传各位师兄弟前来不为别事,日前我新收一名弟子,自称是余师弟后人,对于次子今日一拳击碎化天石一事,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不知几位有何看法,并非我疑心,只是此事太不寻常,本门自创立以来,历经数百年,从未有过任何弟子能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连接近者都不曾有过,事出无常必有妖,我担心会生出什么事端,大师兄,你入门最久,不知意下如何?” 杨光耀作为剑神谷资历最长的老人,外表平平无奇,不似修真之人,皮肤黝黑,形似农夫,轻咳一声,“依我之见,倘若欣丫头所言非虚,那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此子着实天资非凡,百年前仙凡祖师横空出世,百年后再出个可以比肩之人也不无可能,如若不是,那便是此子之前有过其他修炼法门,毕竟是小师弟独子,会些本门心法也合情合理。” “大师兄此言差矣。”一旁的曾易打断道,“当年小师弟离开师门究竟所为何事我们无从得知,但他走时已自废神通,与常人无异,虽说眼界犹在,可毕竟内力净失,何来指点一说,灵青玄这等功法可不是靠着眼界就能指教旁人的,再者说,据谷主师兄和刘师侄转述,当日此子在入门之前,看上去一点都不懂修行之法,我猜测恐怕他连自己都身世都是近日才知晓。况且当日小师弟满门惨遭魔教妖女林妙儿毒手,为何独独一个孩子幸存?魔教妖人心狠手辣,理当斩草除根才是,或许此子乃是魔教奸细也不无可能。” “说的是,此 子身份不明,先前仅凭他一面之词就认定他是小师弟遗孤未免太过草率。”徐辉旭也在一旁附和道。 正中央,刘光磊眉头紧锁,“诸位所言,正是我心中顾虑,三师弟所言甚是,当日我听闻小师弟惨遭毒手,未曾仔细核查此子身份着实太过儿戏,防人之心不可无,倘若此子真是魔教妖人假扮,对本门定是不利,也罢,这几日待我打听清楚此子身份再做定夺。” “啪!”只听一声拍桌声响,一直没有开口的周珉君说道:“荒唐!你们几个都老糊涂了么?什么魔教妖人假扮,当年你们几个嫉妒余师弟,现金又来怀疑他的儿子?剑神谷几百年基业,一向以正道自居,现在你们以险恶之心揣测自家弟子,与魔教妖人何异?今日你们所言,不怕令先祖蒙羞么?” 顿时剑阁一片寂静,只剩下周珉君一人的急促呼吸声,半晌之后,刘光磊开口解释道:“师妹,诸位师兄弟也是为剑神谷考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如我们所想,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刘光磊不能视本门百年基业为儿戏!” “哼!嘴上说的好听,当年小师弟为何退出师门谷主难道不清楚?” 刘光磊一声大喝:“师妹慎言,当年之事多说无益,再者这与今日之事何干?” 周珉君冷笑一声,“也罢,陈年旧事,既然谷主不愿提那便不提,今日我与你就事论事,只谈论余师侄,我且问你们,倘若他真是魔教派来的奸细,为何要选在人丁稀少的剑神谷,金光寺翠云山,门下百余号弟子,不是更容易掩人耳目?再者,小师弟为人你们都清楚,向来是说一不二,退出师门十六年 来,可曾和师门还有过半点来往?江湖中又何曾听闻过有关小师弟的只言片语?他剑神谷弟子这一身份,若非亲近之人,断然无从得知。另外,若真是魔教奸细,为何要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就暴露实力引起旁人注意?这些事情即便是我不说,你们也能想清楚,只因嫉妒蒙蔽了双眼而已,你们一个个都自命清高,说白了就是见不得小师弟比你们优秀,他的儿子也青出于蓝罢了!我不再多言,只说最后一句,若你们污人清白想要处治余师侄,先问过我,再问过我手中青锋剑!” 说完不再理会几位师兄弟,默念剑诀,御剑飞回悟剑山,只留下一屋子师兄弟干瞪眼。 余下四人沉默良久,曾易首先开口道,“谷主莫要见怪,师姐她就是这个脾气,心直口快惯了,况且当年她对小师弟情有独钟,最后竟是落得如此下场,世间痴情女子何至于此。” 刘光磊长呼一口气,“我理会得,此间无外人,我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今日之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对,但对于小徒身份一事,定要彻查清楚,这样吧,明日我命千言前往扬州彻查清楚,定会给各位师兄弟一个答复,今日之事止于此间,切记不可对弟子提起。” “谨遵谷主法旨。” “也罢,诸位都回吧。” 杨徐曾三人纷纷告退,杨光耀眼尖,看到二师弟脚下地砖已裂痕密布,不禁忖道,“谷主近年来不知为何煞气渐重,也罢,我这个半截入土之人管他作甚。”也跟着两位师弟一同告退。 xiaoshutingapp.com 剑阁中,只余刘光磊独自一人,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也消失在黑暗中。 第十三章 野心勃勃和虚心求教 仙狐洞中,林妙儿一袭红装,身旁站着以为俊美非凡却一身邪气的持扇男子,男子将手中折扇一把合上,笑道:“林仙子此番南下扬州,遇上了何等高手,竟能伤到你?” 林妙儿俏脸一板,咬牙切齿道:“剑神谷刘千言,这一剑之仇,小女子必不能忘!” “哦,原来是那所谓的正道四小真人之首,不知遇上在下,能有几分胜算?” 林妙儿一声轻笑:“本门武学并不以打斗见长,刘千言修为再高,无非当年家师境界,谁人不知你花公子是圣教年轻一辈中顶头之人,恐怕过不了几年,连你师父梅中柳那老鬼也非你敌手,刘千言在公子手下,不过一合之敌。” 花无颜哈哈大笑:“林仙子谬赞了,如今我圣教势微,家师早已退隐多年,毒王门汲家兄弟有勇无谋一介莽夫,血魔宗更是一蹶不振,如今只有仙子一人能入我法眼,为今之计,要先壮大我圣教势力,若非如此,在下早就前往剑神谷会一会那刘千言了,什么四小真人,便是他老子刘光磊,只怕也要畏我三分。”花无颜大声说道,气吞山河,目空一切。 林妙儿没有附和,转言说道:“花公子此番前来,恐怕不是向妙儿炫耀本事的吧,说吧,究竟所为何事?” “家师决定,三月之后,在我鬼刀山庄举行传位大典,届时还望仙子赏脸。”说着从怀中掏出请柬,红底鎏金,贵气逼人。 林妙儿接过后不禁调笑道:“哟,你们鬼刀山庄果真是财大气粗,这一张请柬,金粉怕是用了小二两了吧。既是传位大典,那妙儿在此就先祝贺花公子了,届时妙儿定会准时前去祝贺。” “到时花某自会在鬼刀山庄恭候仙子大驾,在下还有别事,先走一步。”花无颜说完,化身一缕青烟,消失在林妙儿身前。 林妙儿深知花无颜修为高绝,又野心勃勃,自知在他手下撑不过十招,试想他花无颜与自己同辈,只因有梅中柳悉心栽培,短短二十年,竟一跃成为圣教扛鼎人物,如若自己不能早日找到天狐珠,只怕将来仙狐洞早晚会成为他花无颜的囊中之物,心念至此,对寻找天狐珠一事又焦急了几分。 话分两头,余景芝并没有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依旧忙着修炼灵青玄,第一重境界的显著成效使得他信心倍增,对于报仇一事心想恐怕并不需要等太久,直到夕阳西下,才被曹可欣从房中拖出来吃饭,饭桌上,一贯食不言寝不语的刘光 磊依旧是一言不发,早早便丢下筷子回房了,师父一走,曹可欣立刻活跃起来,拉着余景芝问东问西,显然在心中早已认定这个小师弟是个天才,余景芝一边潦草的吃着粗茶淡饭,一边含糊其辞忙着应付师姐的问题,心中却想到:我只是按照灵青玄所写进行修炼而已,并无任何特殊法门,到底是什么缘故,再说了就算我误打误撞一拳击碎了化天石,师姐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论内力,我可是剑神谷最低者,不过是修炼的速度快了点而已,其他师兄弟都能御剑了,还有二师兄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真不习惯。 一顿晚饭在余景芝的唉声叹气和曹可欣的叽叽喳喳中终于结束了。 夜幕很快降临,余景芝安心待在房中等候着师姐,不一会,房门被敲响,曹可欣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朝余景芝眨眨眼,二人相视一笑,结伴向着思过崖走去。 今夜月明星稀,曹可欣一脸失望,嘟起嘴巴闷闷不乐,不过她小女孩的性子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不是阴雨天气,几颗星星也聊胜于无,只不过很快便将对星空的热情转移到了身边的小师弟身上,好歹这可是自己发现的天才,又开始拉着余景芝问东问西:“小师弟,白日里你是如何做到的?你入师门之前真的没有习过武么?我听闻余师叔当年可是位高手,就没有传授过你一招半式么?” 余景芝被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头大,只能求饶道:“师姐你就放过我吧,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我只是按照灵青玄进行修炼而已,再说了,我这才刚刚第一重境界,比起你和两位师兄可差远了。” “那倒也是,小师弟日后还是要多加努力,别辜负师姐怼你的期望啊。” 崖顶又恢复平静,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及自己的身世,也许是太过平静了,余景芝开口问道:“师姐,不如你跟我讲讲四大门派的事吧。” 曹可欣内心一喜,她本就是开朗的性子,一刻不得闲,一直不说话简直是太难受了,平日里与余景芝相处,基本都是自己一人在说,难的今日小师弟主动发问,润了润嗓子,拍拍后者肩头说道:“今日既然小师弟你诚心发问了,那我便大发慈悲的给你好好说道说道。如你所知,正道四大门派分别是金光寺,翠云山,梧桐落和咱们剑神谷,一向以金光寺为首,各门各派各有所长,我们号称剑神谷,自然以剑法见长,金光寺则是以内功著称,翠云山身法无人能及,而梧桐落则注重心法与暗器,四大派掌门并成为四 大真人,与之对应的,各门派也有一名修为高深的弟子并成为四小真人,咱们的大师兄人称四小真人之首,而其中唯一一名女子,便是梧桐落的商瓶瓶师姐,据说这位商师姐不仅武艺超群,深得梧桐落宗主凤舞真人真传,更长得沉鱼落雁,正道之中很多年轻弟子都偷偷爱慕她。” 听闻师姐说道商瓶瓶,余景芝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也不知这几日未见,她可曾挂念自己。 曹可欣察觉到小师弟的异样,打趣道:“怎的,小师弟也动了春心,对这位商师姐心神往之了?” 余景芝一下子红了脸,不住咳嗽,拍了拍胸口平复道:“这位商师姐,曾于我有救命之恩。”便将当日家中遭遇剧变,商瓶瓶如何出手相救,又偶遇刘千言一事一一道来。 曹可欣百感交集,她只知当日小师弟家中惨遭妖女毒手,此间细节并不得知,见余景芝面露苦色,知道他又念及亡父,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雅文吧 良久,余景芝才开口道:“从那日起,我便立誓,定要学成一身神通,报仇雪恨,也好报答商姑娘的救命之恩。” 曹可欣拉起小师弟的手,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往日里都是她说他听,今日却颠倒了过来,二人一直这么安静的坐着,仿佛坐到天荒地老一切烦心事就能烟消云散了。 曹可欣不喜欢如此沉静的氛围,太过伤感,又转头对余景芝说道:“对了,刚刚与你说过了四大门派,师姐再和你说两个特殊的宗门,以后你行走江湖,兴许会碰上。除了正魔两道,近年来又出现了两个比较大是宗门,行事亦正亦邪,但从不插手正魔两道之间的恩怨,特例独行,分别是烟雨楼和松明岛,我对他们并不了解,只是听师父偶染提起过,烟雨楼楼主自号六无散人,修为通神,其他概不知晓,至于松明岛,只知岛中无一男子,岛上众人行踪诡秘,至于领头之人姓甚名谁,无从得知。” 余景芝心中默默记下这两个宗门,“这烟雨楼和松明岛,能够在正魔之间迅速崛起,屹立不倒,两位宗主定非等闲之辈。”不禁心驰神往,心想日后若有机缘,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曹可欣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小师弟,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虽然你如今灵青玄已入门,可距离登堂入室还早得很呢,可不能心生骄傲,还是要继续努力啊!” “师姐我知晓的,我也希望能早日像你一般御剑天地间,不会懈怠的。” 第十四章 势如破竹 又过了一夜。 天还未亮,刘光磊便将义子召入房中,“千言,今日你便动身前往扬州城,一定要将余景芝的身份调查清楚,三日之内赶回,此事事关重大,待你归来之后,为父准备闭关修炼,我得到消息,三月之后,刀鬼梅中柳将在鬼刀山庄举行传位大典,届时魔教妖人齐聚一堂,正是我正道中人将其一网打尽的大好时机,仙狐洞一众女流之辈不足为惧,可梅中柳师徒二人妖法高深,若论单打独斗恐怕正道中人无人是其对手,更有毒王门在一旁虎视眈眈,唯有加紧参透仙凡祖师所传剑法方可力挽狂澜。” tsxsw.la 刘千言双手抱拳,“父亲放心,孩儿定然快去快回。” 随着刘光磊大手一挥,刘千言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天色转亮,余景芝也醒了过来,现在他已经确定自己的确是练成了灵青玄第一重境,可以明确感受到自身的变化,四年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虽未掏空身子,可之前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现在只觉丹田充盈,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气力。没想到自己在修道一途上有着如此天赋,看来大仇得报的日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遥遥无期,心底也有一丝好奇,自己何时能达到第二重境。 “我记得师姐曾和我说过,灵青玄第一重炼体,以强健体魄击裂坚硬如铁的化天石,第二重炼气,以铁剑为媒刺石,石穿而不伤剑身,不知如今我能否做到。”空想不如行动,于是余景芝独自向练功房走去。 随手抄起一柄铁剑,余景芝来到一块化天石前,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手中长剑刺向巨石,剑尖接触到石头的那一刻,手中并未传来预想中的阻塞,仿佛像刺中一块豆腐一般,噗的一声,剑身就这样完全没入化天石中。 余景芝呆在原地,如遭电击,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竟如此顺 利,反手拔出铁剑,剑身上锈迹褪尽,闪闪发光,化天石上那道三寸深口清晰可见,余景芝掐了掐自己,不是做梦,他并不知道自剑神谷创立以来自己是第一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连破两境之人,便是仙凡祖师大器晚成,也没有在一二重如此迅速破境,所以惊讶之余并未太过震撼,若是其他门人知晓此事,哪怕是刘光磊都做不到古井不波吧。 只见日上三竿,余景芝倒持铁剑,向剑谷走去,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这究竟是为何,以至于当快要和在谷中静候他的曹可欣撞个满怀都未曾察觉。 “小师弟,一大早你一个人拎着把剑去哪了?莫非你?” 听到师姐熟悉的嗓音,余景芝才回过神来:“师姐,我想我已经练成第二重境了。” 虽然小师弟说的风轻云淡,可在曹可欣听来却如同惊雷入耳,她从未听过更未见过这等怪物,短短两三日连破两境,不说后无来者,着实是前无古人了,一念至此,将余景芝晾在一边,飞奔到刘光磊房中,不一会,房中传来师父的声音:“王牧,景芝,为师有事交代。” 房间内,阳光透过窗沿洒了进来,刘光磊坐在正中,手指一下一下在腿上敲打,门下三人安静立在对面,都不知师父所为何事,但都能感受到四周的一丝压抑,就连一向性子跳脱的曹可欣都安分了许多。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刘光磊终于开口了:“景芝,既然你已连破两境,为师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你入我门下之前,可曾修炼过其他功法?” “回师父的话,弟子未曾习过其他武功心法。” “那你小时候,余师弟可曾教过你一些炼体炼气之术?” “约莫也是没有的,在我记忆中,家父只是一介富商,我也是直到那日才知道他剑神谷弟子的身份。” 刘光磊闻言,揉了揉太阳穴:“好的,为师知道了,你先退下,继续好好修炼,不可骄傲自满,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弟子谨遵师父教导。” 刘光磊挥了挥手:“王牧,欣儿你们留下,为师另有要务。” 余景芝默默走出剑阁,虽然心中有些疑问,可刘光磊毕竟是自己师父,也就没有多想。此时房中只剩下师徒三人,待确定余景芝走远之后,刘光磊对两位弟子说道:“你们小师弟突破第二境这件事,近日不可声张,当日他一天破一境,为师的几位师兄弟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好在为师暂时安稳住了他们,现在景芝又破了第二境,若消息传出,只怕会有更多风言风语。早些时候,我已派千言前往扬州城查探此子真实身份,最多三日必有定论。” 刘光磊说完,王牧一脸凝重,沉默不语,他不曾想这看似不出众的小师弟竟能一日一境,曹可欣欲言又止,一脸担忧,她害怕师伯师叔一语成谶,若真是这样,那小师弟究竟是何人,潜入剑神谷又有何目的。回响这几日,小师弟并未表现出些许异样,想起那夜在思过崖的情景,愈发不觉得小师弟会有什么其他身份,可内心的喜悦仍是被冲淡了几分。 只听刘光磊又说道:“这几日你二人不可在景芝面前流露出什么别样情绪,特别是欣儿,你平日与景芝来往甚多,切勿让他心生怀疑,倘若此子真是别有用心潜入我剑神谷,不可打草惊蛇。如今魔道妖孽势众,我辈众人定要多加小心。” “欣儿知道了。” “嗯,你们也回去吧,记住在千言回来之前,一切照旧。” “是!” 两位徒弟告退之后!刘光磊转入里屋,在书桌前不知写着什么,随后唤来信鸽,简信绑好之后,将信鸽放飞,消失在远方。 第十五章 神剑 时间过得很快,刚刚突破第二境的余景芝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心中却莫名兴奋起来,因为很快,他就要去挑选自己的佩剑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很快便可以御剑天地间。 转眼夜幕降临,余景芝躺在床上,回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如梦似幻,一会想到林妙儿那张阴柔笑脸,怒火中烧,一会又想到商瓶瓶,心生爱恋,想到自己大仇未报,不可乱想儿女私情,又想到自己进步神速,大仇得报指日可待,等到那天到来,只想与商瓶瓶携手江湖,做一对潇洒快活的神仙眷侣,只是不知道商姑娘是否愿意… 正自胡思乱想之间,敲门声响起,余景芝知道是师姐又来了,打开房门,只见曹可欣的倩影在朦胧的月光下熠熠生辉,可那双靓丽的大眼睛好似被一层阴霾给遮住了,于是开口问道:“师姐可有心事?” 听到问话,曹可欣半晌才回过神来,想到白日里师父说的话,打了个机灵,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没什么,只是一下愣了神,可是小师弟啊,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连破两境,看来很快就要去择剑山上挑选自己的佩剑了。走,今晚师姐给你好好交代交代。” 曹可欣毕竟少女心性,说到后来几乎都已经手舞足蹈起来,一转眼便将那些不快抛之脑后了,顾不得一旁难为情是余景芝是什么想法!一把拉起他就向着思过崖跑去。 到了老地方,曹可欣率先一屁股坐下,拍了拍一旁的空地:“小师弟,坐吧,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开口,师姐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余景芝平日里还真怕这位师姐言无不尽,不过今时今日,倒是的确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个清楚:“师姐,这几日来,灵青玄的妙处我已经体会到了一些,那这选取佩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 曹可欣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整理了一下思绪:“其实真要说起来,我觉得这选剑不似人挑剑,而像剑挑人,我派弟子,根据先天根骨配以对灵青玄的理解,会形成一套独一无二的内劲,而剑山所有宝剑,都非凡品,会根据宝剑自身挑选合适自己的主人,唉,我也说不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只要记住,用心去感受即可,不能将它们当成死物,和它们心生感应,就能选到最适合你的了。” 余景芝默默点头,又听师姐说到。 “对于我辈剑士来说,我认为挑选佩剑一事最为重要,一柄好剑,会对我们的剑招剑意帮助颇大,剑在人在,剑毁则人亡,你一定要守护好你的佩剑,否则剑心不纯,对以后的修行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多谢师姐教导,我记下了。那依师姐所见,佩剑有无高低之分,一柄绝世好剑和一把无甚出奇的铁剑对我辈剑士是否有很大影响?” 曹可欣翻了个白眼道:“废话,当然有影响!虽说对超凡剑客而言,剑意剑招才是关键,可有的剑意剑招太过刚猛,普通佩剑终究不能完全施展开来!这种问题你怎么问的出口?” 余景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什么:“师姐那你对本门佩剑知道多少?” 曹可欣灿烂一笑:“剑神,神剑自然密不可分,本派除了仙凡祖师当年所用青云剑被供奉在祖师祠堂外,有三柄四字剑名的仙品,一柄镜花水月乃是师父的佩剑,一柄沧海桑田好像是以前你爹所用,现在下落不明,不过据说一直被四师叔私藏着,这位周师叔,好像当年对你爹芳心暗许,不过我也不知道多少细节,还有一柄一意孤行,至今尚未认主,当年大师兄对此剑势在必得,最后却没能得到它的认可,反而被龙吟剑青睐,这龙吟剑虽不如那三柄仙剑,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相比之下我的莲花还有二师兄的蝉翼,就差了一截。” 余景芝点了点头,自忖道:“师兄师姐的剑我都见过,确实是大师兄所用佩剑剑气更甚,我原以为是修为高低的缘故,没想到跟宝剑自身也有关系。看来他日择剑,还需用心感应才是。” 抬头看了看星空,对师姐说道:“今日我们早些回去吧,再过几日我就可以自己御剑来思过崖了。” “嗯,只要有了心意相通的佩剑,多加修炼心法口诀,很容易就学会御剑的,不过到时候你可别跟大师兄一样,只顾修行,不陪我这个师姐来看星星啊。” “怎么会呢!” “哼,还算你这臭小子有良心。” 此后两日,余景芝依旧在不断的修炼灵青玄以巩固自身,日子倒也过得滋滋有味。 正午时分,刘千言御剑返回,直接被刘光磊召入房中:“千言,此番扬州之行,可曾打探到什么消息。” “回禀父亲,孩儿已将事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余师弟确是余师叔独子,早年间乃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神童,在其母突然离世之后变成纸醉金迷的纨绔公子,整日出入风月场所,据当地百姓所言,这十几年来不曾见过余家父子展露过一丝武艺,余师弟有一名同岁发小,名为高耀,乃是扬州郡守幼子,两日观察,孩儿未发现任何端倪,若非魔教妖人十几年前就已布下此局,那余师弟定是师叔遗孤无疑。” 刘光磊抚须沉吟道:“依为父所见,魔教十几年前动荡不安,自顾不暇,断然不会有人有如此心机,况且我六师弟的真实身份及归隐缘由并无旁人知晓,看来你所想不错,为父心中这块大石总算落地了,你赶紧去通报一下各位师叔伯,前来剑谷一叙。” 刘千言闻言,恭敬的退出房间,御起龙吟剑,向各山头飞去。 很快五位剑神谷辈分最高的师兄弟齐聚剑谷,刘光磊环视一圈:“诸位,前几日我儿千言去往扬州打探余景芝真实身份,经过一番调查,此子确为六师弟遗孤,并非妖邪,且在入我门下之前并未学过任何武学心法,看来现金最大可能就是此子天资过人,还望日后诸位不要再对他怀有任何偏见怀疑,悉心指导。既然此事告一段落,我准备即日闭关修炼,谷中大小事宜暂交由我儿千言处理。另外我得到消息,三月之后,梅中柳将在鬼刀山庄举行传位大典,届时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端,还望诸位多加留心,我也会在此前出关,三月之后和其他门派一同前往,除魔卫道。明日我便让景芝去择剑山,好了,此间事了,诸位请回吧。” 其余四人,深知鬼刀山庄那对师徒的厉害,如今胡白璃身死,梅中柳作为魔教最年长的大宗师,功力深不可测,都是心事重重,却也无可奈何,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各自打了个稽首,纷纷回山,只剩下刘光磊独自坐在房中,眉头紧锁,不知想些什么。 傍晚,刘千言找到余景芝:“小师弟,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择剑山选取佩剑,今晚就好好休息,待择剑完毕,你的修行才算真正开始。” “好的大师兄,我知道了。” 当晚,曹可欣也明白明日对小师弟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天,并没有拉着他继续陪自己去思过崖,只是简单的交待了些择剑事宜便回房了,目送师姐离开后,余景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过了很久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余景芝早早起床,洗漱沐浴一番,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推开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刘千言几乎同时推开房门,二人相视一笑,很快在大师兄的带领下,二人来到持剑山,一名中年弟子背负长剑,安静的等待着他们。 “这位是韩东宁韩师兄,乃是大师伯独传弟子,韩师兄入门已久,剑法高深莫测,我派弟子择剑一事都由他亲自负责。”刘千言向余景芝介绍道。 后者闻言,双手抱拳:“余景芝见过韩师兄。” “余师弟不必多礼,且随我来,刘师弟,你清楚本门规矩,烦请在此地等候片刻,恕韩某招呼不周了。” “韩师兄太客气了,千言自当理会得。”刘千言含笑答话。 剑神谷初代祖师爷定下规矩,除择剑山一脉弟子之外,其余弟子一经择剑,终身不得入剑冢。 余景芝心中默念一句“我来了”,跟着韩东宁向剑冢走去,刚一踏入,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剑气扑面而 来,随之而来的是四周不绝于耳的叮咚声响,仿佛所有宝剑都要向自己飞来一般。 此时,身旁一直没有表情的韩东宁诧异的望了一眼余景芝,心中想到,“几十年来,我从未见过如此异象,此子与剑通灵之力之强生平未见,说不定乃是天然剑体,不知最终会得到哪柄仙剑的青睐。”定了定神向余景芝说道:“余师弟,为防止我与宝剑心生感应,韩某就在此地等你,快快去择剑吧,待你选完之后再带你出去。” “是,韩师兄。” “此地剑气森然,多加小心。” 两人寒暄完,余景芝孤身一人,朝着剑冢深处走去。 随着脚步的深入,余景芝感觉无形压力越来越强,不禁冷汗直流,但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得摒弃杂念迎难而上,用心与众剑感应。随着精神的集中,自己感觉四周的宝剑仿佛都活了过来,每柄剑都蠢蠢欲动,好像下一个瞬间就会呼之欲出朝自己飞来,又好像被某种力量所束缚,只得在原地震颤哀鸣。冥冥之中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呼唤着自己,“我在这里,一直在等你。”便不自觉的向着更深处走去。 忽然之间,一道寒芒向着自己飞驰而来,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躲避,几乎刹那就到了自己眼前,就在余景芝闭目待死之时,寒芒身形骤停,像多年的老友一般亲昵地摩擦着他的脸颊。余景芝睁开双眼定睛一看,一柄无鞘宝剑悬停在自己眼前,长约四尺,通体散发出淡淡的蓝光,隐隐之间还有雷鸣之声,伸手握住剑柄,心念所至随手一挥,感觉整个剑冢都被劈成了两半,四周瞬间恢复平静,此剑竟是锋利如斯!难不成这就是师姐所说的仙剑一意孤行么?可为何此剑有如活物,更好似早与自己相识多年?带着诸多疑问,余景芝原路返回。 剑冢门口的韩东宁此刻也心怀期待,他也迫切地想早些知道余景芝究竟会与哪柄剑共鸣,正思量间,一股前所未见的强烈剑气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只见余师弟手持一柄淡蓝色长剑向自己缓缓走来:“一意孤行!”待看清之后,一向沉着冷静的韩东宁也不禁大声惊呼。 xiaoshuting.la 听到师兄呼喊,余景芝也被吓了一跳,果然不出所料,此剑正是剑神谷三大神剑之一的“一意孤行”,竟选中了自己,心中百感交集。只见韩东宁大步向自己走来:“恭喜余师弟!没想到最终你将它带了出来,真是可喜可贺了!” 余景芝不善与陌生人打交道,只得笑了笑回礼,二人随后一同离开剑冢。 当刘千言见到安然返回的二人已经余景芝手中宝剑之时,眼中有震惊有妒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身为当代剑神义子,他从小就对剑谷名剑耳濡目染,谷中三柄四字名神剑如今尽然全部面世了,更让他不敢相信的是最后一柄一意孤行居然落入刚刚入门不久的小师弟手中,回想起之前余景芝连破灵青玄两境都神速,一向以下任剑神自居的自己霎时对这个小师弟充满了敌意,只是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小师弟,居然选中了这柄剑,恭喜恭喜,真是羡煞旁人啊!” 余景芝微微欠身道:“不敢,大师兄过奖了,既然择剑完毕,那我们早些回谷吧。”说罢对着一旁的韩东宁拱手道:“有劳韩师兄了,景芝先行告辞。”将手中长剑抛向空中,一跃而上,略显蹩脚的向剑谷御剑而去。 眼见余景芝竟莫名学会了御剑,刘千言双眸之中寒光一闪,韩东宁好似觉察到了什么,拢了拢衣袖漫不经心说道:“御剑飞行无师自通,刘师弟,此子天资之高,韩某生平未见,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还望师弟转告谷主多加栽培悉心教导,切莫让他走了歪路。” 刘千言心头一震,听出了画外之音,知道自己刚刚不小心流露出的一丝杀气已被韩东宁察觉出,但脸上依旧波澜不惊:“韩师兄所言,千言定当悉数转达,有劳师兄,师弟先行告辞。”御起龙吟,向剑谷呼啸而去。 韩东宁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若有所思:“如仙凡祖师一般都天才人物似已出现,不知那魔头如今身在何方,看来这天下又要大乱了,也罢,宁也好,乱也好,韩某只管做个自在人。” 第十六章 道阻且长 余刘二人很快回到剑谷,曹可欣正翘首以盼,眼见小师弟竟独自御剑归来,惊喜万分,赶忙上前询问,当得知余景芝所得佩剑竟是四字仙剑一意孤行,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拍了拍小师弟的肩膀故作老成道:“小余你果然没有辜负师姐的期望,我就说你并非池中之物,厉害厉害!” 余景芝喜得神剑,心中自然高兴,开怀大笑道:“那是,论眼光师姐自是天下第一。” 说完,两人一同相视大笑。 刘千言看着一旁有说有笑的师弟师妹,一言不发,径自走回房中。 很快余景芝得到一意孤行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剑神谷,再加上他连破灵青玄两境的神奇速度!一时间仙凡祖师转生的传言也不胫而走,这个刚入门的小师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说余景芝得到了神剑,又加上各种传闻,可他在经过了最初的喜悦之后很快平静下来,并没有骄傲自满,毕竟真正的修行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既已得剑,那便要前往持剑山继续修炼。 分别那天,除了闭关的刘光磊,刘千言王牧一如往常,只有曹可欣闷闷不乐,小师弟前去持剑山修炼,意味着这段时间就不能陪自己玩闹了。余景芝知她心中所想,走到师姐面前,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师姐放心,只要晚间得空,我都会准时在思过崖等你,现金我都会御剑了,很方便的。” “那怎么行,可不能耽误你修炼啊!” “不碍事的,白日里不懈怠便无妨。” 听到这,曹可欣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那好吧,既然小师弟有这份心,师姐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 余景芝笑了笑!他知道师姐刀子嘴豆腐心,不再多言,与众人告别,御起神剑,向持剑山飞掠而去。 很快,余景芝到达持剑山,只见一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伫立山巅,虎背熊腰,身旁插着一柄无鞘巨剑。男子虽身形巨大,却面白无须,余景芝知道此乃三师叔徐辉旭,赶忙上前作揖道:“弟子余景芝,见过三师叔,还望师叔多加指教。” 徐辉旭大手一挥:“既是习武之人,不兴这些个繁文缛节,师叔对你早有耳闻,都说你破境神速,又得到神剑肯定,更有甚者传言你是那仙凡祖师转世,今日终得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师叔过誉了,还望师叔好生教导,弟子自当用心修炼。” “不骄不躁,很好很好,你先随我来,今日带你熟悉一下环境,明日开始正式修炼。”徐辉旭说罢,转身便走,也不去管那柄巨剑。 余景芝见状,疑惑道:“师叔,您的佩剑…” 徐辉旭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无妨,这柄巨野剑,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使得了,你跟紧我便是。” 虽然心中仍有疑惑,可既然师叔都已经这么说了,余景芝也只能加快脚步紧紧跟上。 持剑山除了山坳下潺潺野溪流过之外,一片荒芜,毕竟是练剑之地,余景芝也不太在意环境如何,很快两人便在一片空地出处停步,只见地上随意摆 放着几个破败蒲团,徐辉旭率先坐下,“师侄不必客气,坐。” 虽说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可余景芝早已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闻言也席地而坐,又听师叔说道:“其实我一直不理解祖师为何要将此山命名为持剑,应是悟剑才更妥,也罢,不去评论先祖之事,今日且与你聊聊你来此的目的。” 余景芝闻言,赶紧正襟危坐。 又见徐辉旭摆摆手:“不用那么紧张,我可不像其他几位师兄弟那么死板,师侄怎么舒服怎么来。”自己率先伸了个懒腰,“入门这段时间,我想你已经知晓我派一切武学已灵青玄为基础,可以说,这灵青玄练得越好,本门武学造诣就越高深,有人说灵青玄是一门心法,乃是仙凡祖师毕生所学之精华,在我看来也不尽然,它也像是一种联系,将剑士与仙剑紧密相连。你可知百年前仙凡祖师于泰山之巅决战血魔老祖,为何能以区区几年功力力克有着百年修为的魔道巨擘?这便是灵青玄的妙处,表面上看,仙凡祖师修炼时间尚短,那柄青云剑也并非仙品,可以人驭剑,以剑驭人,人剑相互驭,血魔老祖看似实力更强,可他需同时面对祖师和青云剑!加上二者紧密相连,人剑合一,实则是以一敌三,所以败亡也是必然,不过即使如此,仙凡祖师也拼杀到油尽灯枯,只得将他自己也青云剑之间奇妙联系是感悟流传下来,作为本门基础武学,希望后世弟子可以在习剑一途少走弯路。这便是灵青玄的根本,也是你此番前来的目的。” 余景芝仔细听完,想到当日剑冢之中与一意孤行初次相遇的情景,问道:“那三师叔,这种联系是否可能天生就存在?又该如何修炼以加深这层联系?” 后者变戏法似的从大袖中摸出一个酒葫芦来,长饮一口,烈酒入喉,徐辉旭满意地摇头晃脑:“废话!这种联系当然是天生就有,这也是为何每名剑神谷弟子都能从剑冢千万柄宝剑之中挑选出最合适的一柄来,只不过有强弱之分而已。至于如何修炼!容师叔我先卖个关子,我到要看看你这个所谓的仙凡转世,到底有多少本事,自己先行领悟,三日后若还是不得其解,师叔再告诉你。” 余景芝愣了愣,撇撇嘴小声嘟囔道:“懒得说便懒得说,扯到什么祖师转生上来,真是个不靠谱的师叔。” 徐辉旭斜眼瞟了瞟他:“你小子可别背后说师叔的坏话,我耳朵可灵着呢!哈哈,今日先到此,你先退下,别打扰了师叔我喝酒的雅兴。” 余景芝不在多言,告辞一声转身离开,徐辉旭看着余景芝渐渐远去的背影,将葫芦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一声长啸:“好酒!”接着轻声细语,“作为小师弟的儿子,景芝,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回到住处,余景芝细细回想方才师叔所言,百思不得其解,虽说自己在武道一途上展露出过人的天分,可毕竟才接触不到半月时间,很多事情都毫无头绪,可以说如何连破两境,又如何选中神剑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完全只是照本宣科而已。干脆先不去再想,将所有念头抛之脑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虽是修真之人,但余景芝远未达到道教真人的辟谷境界,一日不曾进食还有些饿了,推门而出,见徐辉旭正懒洋洋的学猫在门外,手里依旧提溜着一个酒葫芦,“饿 了?我这持剑山不比剑谷,师叔我向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若不想饿着肚子,山脚下那条野溪自己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到几尾鱼来。” 余景芝早已对三师叔的古怪行径见怪不怪,回房拿上佩剑,向山脚默默走去。 临近小溪,只见几尾鲤鱼在水中欢快的游着,余景芝心想这捉鱼应该很简单,挽起双袖,撅起屁股在溪边摸索着。都说术业有专攻,捉鱼哪有他这个初学者想的那般简单,摸了半天,衣衫都湿透了,依旧没有任何收货,不得已只能先停下来,好好思考一番,“古人云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这鱼儿滑不溜秋的,就算触碰到也抓不住,看来我想要凭这双手捉到并不容易。”一念至此,反手抽出宝剑,仔细观察水中鲤鱼的游动,猛的向下一刺,剑身与鲤鱼擦肩而过,几次尝试都差之毫厘。余景芝仍不死心,抖了个剑花!手中长剑不断刺入水中,不知忙活了多久,直至夕阳西下!终于刺中一条巴掌大的小鱼,草草烤了果腹,轻轻抚摸神剑:“神剑啊神剑,跟着我真是遇人不淑,委屈你了。”又想到,“先前我徒手捉鱼见效甚微,之后用剑去刺,虽然一意孤行锋利如斯,可毕竟不似双手灵活,如果二者合一,将剑用到如双手一般熟练,是不是捉鱼就轻松多了?”想着想着,陷入了沉思… 月上柳梢头,余景芝猛然惊醒,一拍脑门道:“糟了,一想起事情来就忘了时辰,约好和师姐在思过崖相见的。”御起神剑向着思过崖飞去。 而此刻正在房中打坐的徐辉旭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气,推门而出,向天上望去,原来是余师侄御剑而过,看这方向应是思过崖,全剑神谷都知道曹可欣喜欢夜晚去那里看星空,徐辉旭也不例外,关上房门会心一笑道:“年轻真好!” 余景芝到了思过崖,见师姐双手环膝坐在崖顶,晚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曹可欣见小师弟如约而至,回眸一笑,一顾倾城,连忙站起身来,一蹦一跳跑到余景芝面前问道:“小师弟今天修炼的如何了?三师叔为人乖张,你莫要放在心上。” 后者支支吾吾道:“三师叔的性子是奇了点,但对我还算不错,挺好相处的。” 曹可欣掩嘴笑道:“是啊,三师叔是出了名的小孩子心性!确实很好相处,对了,你今天都学了什么了没?想当初师姐我可是在三师叔那待了整整六个月才学会了灵青玄第三重的妙处呢,就连大师兄也花了足足两个月才小有所成,不过我相信按照小师弟你的天资和悟性,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的,你可得赶紧学成早日回剑谷,如今师父闭关,大师兄经常外出,二师兄又是个闷葫芦,你若不能早日下山,师姐可就要闷死啦!有什么疑惑之处尽管说,师姐可以好好指点你一番。” 余景芝笑了笑,“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灵青玄第三境,我还是想自己领悟,若是靠着师姐指点,那只是师姐的剑道,而并非我的,倘若真靠着自己无法领悟,到时候还望师姐不吝赐教。” 曹可欣虽嘴上说着指点,却深知小师弟说的不无道理,“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师姐就不再多言什么,你可要好好努力啊,别让我在剑谷等太久了。” 2k小说 陪着曹可欣坐了一会,余景芝回到住处,回想今日捕鱼场景,心中若有所思,想了好一阵,也进入了梦乡。 第十七章 群魔乱舞 百花齐放 鬼刀山庄内,梅中柳高坐太师椅,隐匿于黑暗之中,不见一丝喜怒,面前站着他唯一弟子花无颜,这位魔教之中现今最年长之人早已是白发苍苍满面皱纹,望着爱徒说道:“无颜,为师听闻近日来你与林妙儿走得很近,不知道你们二人在密谋什么,你且放心,我老了,未来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想当年泰山之巅一役,为师年纪尚轻,虽已创立我派,但对于左仙凡来说仍是不足为虑,因此侥幸逃过一劫,经此一战,为师萌生退隐之心,所以这百年来一直深居此地,不过问凡尘俗世。可我毕竟是圣教中人,无时无刻不以光复圣教为己任。三十年前,为师见你刚刚五六岁年纪,被同村七八名十来岁的孩子欺侮,竟是被你当场杀死三人,余下几人也都没能活过当晚,所以为师将你收入门下,悉心培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你可以超越先人,壮哉我鬼刀山庄,壮哉我圣教。三十年来,你也没有辜负为师一番苦心,现如今只怕圣教之中无人是你敌手,甚至当世可以与你并肩之人也是屈指可数,但你记住,当今世上需好生提防四个人,这四个人将来会成为你成就霸业之路的绊脚石。” 花无颜虽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可也非有勇无谋的匹夫,听闻师父所言,眉头紧锁,微微颔首道:“还请师父明示,这四人是谁?” 梅中柳轻咳两声,略显疲态道:“第一人,乃是烟雨楼主,自号六无散人,此人亦正亦邪,在江湖上很少露面,至于他武学修为如何,为师不甚明了,可此人门下能人异士众多,若非有过人之处很难服众,若是能与此人相交,对你倒有不小的好处,若是不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即可。第二人,正是剑神谷谷主刘光磊,从武学修为来说,好似略逊你一筹,可此人心机之深,连为师都无法看透,只怕其真实实力并不在你之下,你们二人迟早会遇上,定要小心为妙。至于第三人,正是林妙儿,此女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从不在圣教之中树敌,虽说修为一般,不足为惧,可正因为如此,她年纪轻轻就将仙狐洞收入囊中,恐怕事有蹊跷,所以为师担心你和她走得过近是与虎谋皮。至于第四人,为师只是夜观天象,猜测正教年轻一辈弟子中将会出现一个你的宿敌人物,至于是谁,为师一时也无法准确算出,切记,遇到任何一位正道弟子,能杀则杀之,以绝后患!” 花无颜听完后牢牢记在心上,微微欠身道:“无颜谨遵师父法旨,日后定会多加小心。” 梅中柳长舒一口气,“ 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乏了,你先退下,待到传位之时还有要事相告。” 花无颜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梅中柳粗重的喘息声。 仙狐洞深处,林妙儿毕恭毕敬跪坐在密室之中,身前端坐着一个黑衣人,长袍着身!声音嘶哑分不清男女。 黑衣人望着林妙儿,缓缓说道:“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做的不错,刘千言和商瓶瓶并未发现异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天狐珠一事,你暂且不必管了,至于花无颜,继续保持不远不近的联系即可,凡事拖字诀,此子心怀叵测,不可操之过急。挑拨一下毒王门鬼刀山庄两排之间的关系,你在暗处操控即可,他梅中柳休想要安生退位,三月之后鬼刀山庄势必有一场腥风血雨,若是能趁乱将他们师徒二人除去,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是!主人!妙儿遵命。” “嗯,这趟我亲自前来花费了不少时间,得先走了N若被人察觉出任何端倪,徒生事端。”黑衣人说完,化作一阵黑云,向远方飘去。 确定黑衣人离去之后,林妙儿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胸口,冷汗早已浸湿衣衫。 湘西毒王门,一名青年男子正在后山采药,身穿宽大黑袍,嘴唇污紫,皮肤呈现病态是白皙。此人正是汲涛弟子秦山泽,只见他时不时将一一株不知名花草放入嘴中咀嚼,时而皱眉时而颔首。相比于同龄的花无颜林妙儿,秦山泽一向名声不显,每日以研制毒药为乐。 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扯下一片黑色花瓣,轻轻捻了捻后放在鼻下一嗅,满脸失望:“这次又差一点,算了,再等十天之后下一次花期吧。” 翠云有女,年芳二八,芳名唤作卫灵鸯,乃是当今翠云山掌门乐正方的关门弟子兼义女,从小在山中长大。 beqege.cc 此女年幼时体弱多病,六岁那年偶染疾病,一直不得好转,险些送了性命,待大难不死之后,修为竟一日千里,十年之间,从一名默默无闻的掌门弟子一跃成为翠云山中修为前五之人。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左仙凡驾鹤西游,一百年来正道之中能人辈出,如今更有四大真人四小真人,以及各门各派那些隐士高手,可未曾真正出现过一个公认的天下第一人,而卫灵鸯被看作是二十年后最有望获此殊荣的一个 ,这个传言不知从何而起,却一把将她推上风口浪尖,一时间诸多正道弟子纷纷以切磋为由前来挑战。 所谓七尺为枪齐眉为棍,卫灵鸯一反常态,使一杆四尺短枪,枪名芳华,并不出众,都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可卫灵鸯只用了短短十年时间便将枪法练得通神,而翠云山向来以身法见长,并不看重器之利。乐正方曾笑言,当今世上用枪之人,无人出其右者。 此刻,卫灵鸯坐在翠云山顶天云阁屋顶之上,芳华短枪被她随手丢在一旁,左手托腮斜望夕阳,风姿如仙。 次日,余景芝醒来后,并未急着继续修炼,盘腿坐在床上,将佩剑置于双膝之上,仔细回忆着当时与一意孤行初见时那种奇妙感觉,恍惚间好像抓住了什么,又不得其解,内心深知不可操之过急,告诫自己一定要静下心来,摒除杂念,忘记了时间。 正午时分,徐辉旭见余景芝仍端坐在床,身前神剑微微轻颤,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傍晚,徐辉旭见师侄打坐一整日,担心他走火入魔,又前来查看,距住所还有十来丈远,忽听一声大喝,随后剑气冲天,神剑围着余景芝极速飞转,后者一跃而起,看着身前欢快的神剑哈哈大笑。徐辉旭嘴角含笑,仰天长叹:“天纵奇才!此子剑心之纯生平未见,竟与神剑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仙凡祖师泉下有知,定可含笑九泉了。” 话分两头,经过一整日的苦思冥想,余景芝终于抓住了灵青玄第三重境是精髓,只觉与神剑心意相通,好似多年老友,当神剑在身侧飞旋之际,他知道自己终于练成了,见徐辉旭站在不远处,急忙走上前去拱手道:“师叔,弟子似乎练成了。” 徐辉旭一巴掌拍在师侄的头顶,“什么似乎,练成便是练成!你天资之高,师叔见所未见,原本以为你再天才,自悟此境也需花上十天八天的光景,这才两日时光就让你小子给参透了!也好,省了师叔几斤口水,今日天色已晚,干脆就陪师叔在这山上再待上一日,咱们爷俩好好喝上一壶,明日一早再会剑谷如何?” 见余景芝支支吾吾,心中恍然,一拍脑门道:“忘了你与欣丫头有约了,这样,你先去赴约,师叔等你回来再喝便是。” “弟子不敢不从。” 待余景芝回来之后,徐辉旭生平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 第十八章 不近人情周师叔 次日,余景芝告别了徐辉旭,御剑回剑谷,尚在半空就看到师姐正站在谷中翘首以盼,“小师弟你果然没让师姐失望,短短几日就回来啦!” 后者闻言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只见谷中除师姐外空无一人,不禁疑惑道:“师姐,为何谷中如此安静,两位师兄呢?” 曹可欣一脸愁容道:“小师弟有所不知,昨日午后,翠云山李慕云师兄忽然造访,据其门人打探得到消息,毒王门汲波汲涛两个魔头近日出现在临安城境内,毒王门地处湘西,这两个魔头不远千里前来临安城只怕有所图谋,恰逢三月之后鬼刀山庄梅中柳即将传位,翠云山乐掌门特派李师兄前来与师父商议,为此师父昨日提前出关,带着两位师兄前往临安城,只留下我一人。还命我若你归来之后,立即前往悟剑山继续修炼,师父说正魔两教历来势同水火,近年来魔教年轻一辈弟子逐渐展露头角,正道之中虽然也人才济济,可相较于魔教仍有不足,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培养正道年轻战力刻不容缓。” 听到这,余景芝也不禁眉头紧蹙,虽然自己修行时间不长,可对于正魔两派之间的恩怨也早有耳闻,毒王门虽不如鬼刀山庄仙狐洞那般声势浩大,可汲家兄弟二人的实力却不可小觑,况且这二人向来心狠手辣,行事不择手段!此次现身临安城,不知又会搅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剑神谷地处浙江境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望师父师兄平安归来,自己虽然短时间内连番参透灵青玄三境,可仍是远远不够,莫说这些成名多年的大魔头,怕是连寻常魔教弟子都相去甚远,为今之计,只有勤加修炼,争取早日能像师父师兄那样除魔卫道,一念至此,对曹可欣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师姐,你我二人还是速速前往悟剑山吧。” 曹可欣点了点头,御起飞剑,和余景芝向着悟剑山飞去。 自古英豪多男儿!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总会有那些不让须眉的巾帼豪杰出现。 作为剑神谷最长一辈唯一的女侠,亦是修为仅次于谷主刘光 磊的剑士,周珉君一直在剑神谷中地位超然,毕竟论武学,旁人不如她,论辈分,她与谷主兄妹相称,论道理的话,嗯,周珉君一直信奉习武之人,尤其是女人,没有道理可讲,退一万步说,她可是剑神谷中唯一一个胆敢公然顶撞刘光磊的人。 一路上,曹可欣故意放慢御剑速度,语重心长的对余景芝说道:“小师弟,这位周师叔成名极早,二十多年前便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冰美人,如今虽然不再年轻,可她那冷冰冰的性子却丝毫不曾改变,到时候你可得自求多福了,毕竟师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周师叔。不过好在师叔门下沐师姐性子温凉,是极好相处的。” 余景芝一阵头大,据说这位周师叔当年对爹爹可是一见钟情,可爹一见娘亲误终身,对周师叔的好意视而不见。更传言父亲当年所用佩剑被她给私藏了,不知待会周师叔见了自己,会有怎样的滔天怨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一路惴惴不安,二人已达到悟剑山,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笑容恬淡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曹师妹,这位就是传说中仙凡祖师转世的余师弟吧?余师弟,小女沐思雨,家师已等候多时,特命我前来接引。” 小书亭 余景芝拱手道:“见过沐师姐,烦请师姐带路。” 一旁的曹可欣快步走上前,挽着沐思雨的胳膊撒娇道:“师姐,师父师叔都出门了,小师弟也要留在山上修炼,我晚上一个人在剑谷会害怕的,不如这几日我就住在山上如何?” 沐思雨伸出双指捏了捏师妹的鼻尖,“你还会怕么?依我看你是一个人闷的慌吧!也罢,这几日你就留着山上陪陪师姐吧,正好咱们姐妹俩有些日子不见了,可以说些体己话。”曹可欣闻言吐了吐舌头。 三人很快走到山腰处的一座楼宇中,大厅里,周珉君一身素衣,头发盘起,若不是眼角的细微皱纹和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倒像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年轻女侠,没有丝毫客套寒暄,周珉君发话了,“思雨可欣,你二人自行安排,余师侄你随 我来。”说完径自转身向着内厅走去,一如她平常那般干净利落。 余景芝默默跟在后面,心中默念“菩萨保佑”。 悟剑山有一座藏书阁,里面都是历代先辈或自创或得来的剑谱,所以即便只有三层,仍是江湖中人心驰神往的圣地,练剑之人,悟性第一机遇第二佩剑第三,可若无招式辅佐,拿着吹毛立断的宝剑一通乱刺岂不是贻笑大方。 “剑神谷作为当之无愧的用剑第一宗门,所藏剑诀自然不计其数,当然寻常人受制于根骨资质有限,毕生能参透三五本,学成几招绝学已是殊为不易,资质尚可且用功者,大致可以翻一番,若悟性极佳且有莫大机缘,再多个两三式也不无可能,你可别小瞧这寥寥几招,即便对敌之时仅仅多出一招,都可多生出万般变化。余师侄,我知晓你的身世,也对你入门以来的表现有所耳闻,但不管旁人如何评价你,在我这都只会将你当做寻常弟子一般,切忌眼高于顶,心浮气躁。”周珉君语重心长的说到。 “弟子不敢,还望周师叔不吝赐教。” 周珉君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太过拘谨,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习武一途主要还是靠自己,当然若是有疑问,尽管问我。这藏书阁共有三层,第一层只是些寻常剑谱,剑招剑式谈不上多高明,第二层则大多是先辈自创剑诀,一旦参透,威力无穷,至于最顶上一层,都是仙凡祖师所留手稿,实话与你说,几十年来,这些手稿我早已倒背如流,但却不曾参透任何剑法,看来若不是只用来缅怀先祖那便是师叔悟性不够了。与你说了这么多,今日就且先熟悉一下山上环境,毕竟这里不比其他山头,你应当会待上一段时日,之后随你安排,从今往后你可以自行初入藏书阁,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周珉君说完,不等余景芝答话便御剑离去,留下后者一脸苦笑,心想这周师叔果然是不近人情,若不是看在家父的份上,只怕她还会更加冷淡,还是先去找师姐她们,明日再来藏书阁不迟。 第十九章 瓶颈 一夜无话。 第二日余景芝早早来到藏书阁,在一楼中随手抽出一本无名古朴剑谱,席地而坐,开始翻阅起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丢在一旁,起身抽出另一本,又是一阵一目十行,再次随手一扔,不过一两个时辰,余景芝身边已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剑谱。 此等行径若是落入他人眼中,一定会痛骂此子暴殄天物,世间习武之人,不论使何兵器,成就高低与秘籍多寡有着很大关系,强大如四大门派,除去剑神谷之外,其他三派所拥有的武学秘籍也不过寥寥数十本。江湖上常有为了一本甚至几页秘籍而大打出手,屠人满门之事发生,而正是这些江湖人士视若珍宝的秘籍,被余景芝随意丢了一地。并不是这些剑谱不入流,相反,能收入剑神谷藏书阁之中的剑谱都算不俗,可余景芝在一楼翻来翻去,总觉得这些在外人眼中看来的“上乘剑术”不过尔尔,可能他自己也不知晓,自己生来有着一种为天下万千剑士所羡的天赋,世人称之为无垢剑心。 世间练剑之人,有的追求磅礴剑势,力求力拔山兮气盖世,有的钟情繁琐花哨的剑招,行云流水如天花乱坠,有的独爱无上剑意,只为剑随意行,人剑合一,更有甚者,对那传闻中的剑芒盲目推崇,还有的对飞剑千里取人头颅趋之若鹜,可所有这些成就的高低,都与一事紧密相连,那便是剑心。剑心纯粹与否,决定了习剑之路究竟是一帆风顺还是困难重重,而无垢剑心,乃是最高境界,天生近剑,千年难遇,迄今为止为左仙凡一人而已。 余景芝身怀至宝而不自知。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这些一流剑谱心怀不解,感觉剑谱所记载招式太过简 易,好似看一遍就会,可在脑海中演练一遍却徒有形似而无神似。 很快日落黄昏,期间曹沐二女三番两次前来探望,见余景芝沉浸于剑谱,并未出声打扰,可二人都隐约有些担忧,余师弟这般模样,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之后三日,余景芝一急眼在藏书阁一楼不停的翻阅剑谱,一意孤行被他负在身后,碰到心仪剑招也会反手抽出神剑演练一番,时而皱眉时而摇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当日傍晚,因劳心劳力,终于晕倒在藏书阁之中,所幸被前来探望的曹可欣及时发现,并无大碍。 余景芝在晕倒之后,做了个冗长而诡异的梦,梦境之中,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只听见身边利剑划破长空之声不绝于耳,可自己却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猛的从梦中惊醒,汗如雨下。 睁眼所见,周师叔静坐床边,身后站着的曹可欣沐思雨两位师姐满脸关切,余景芝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周珉君说道:“既然余师侄已经转醒,思雨可欣你二人先行回避,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余师侄交待。” ranwen.la 二女闻言,虽有些担心,仍是告退,感知到二人走远,周珉君直愣愣的望着余景芝问道:“你可知为何藏书阁一层的剑谱会给你带来如此困扰?又为何这些剑招你百思不得其解,徒具其行?” 余景芝不禁暗暗称奇,自己这几日所感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可周师叔竟然了如指掌,于是毕恭毕敬道:“弟子不知,还望师叔指点一二。” 周珉君望着身前之人形似其父的侧脸,出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恍惚,定了定神,缓缓说道:“之前整 个剑神谷都传言你乃是仙凡祖师转世,此事不论真假,都可见你天赋之高,百年不遇!可这等天赋,对现在的你来说有利亦有弊,好处是你修炼本门功法事半功倍,常人需要很久才能练成的境界你只需短短数日即可,而坏处则是,太快了!说到底,你毕竟毫无武学根底,对剑道一途更是一无所知,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你天赋有了,机遇也有了,但你最缺乏的,乃是内力,这都是一朝一夕的水磨工夫,没有捷径可言,若你在剑道一途越走越快,没有深厚内力支撑的话,那所学一切不过只是空中楼阁,根基不稳,终有一日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剑道修为越高,将来受损则越严重,这也正是为何这几日你在藏书阁之中随遇之事的根源。你剑心纯净,这决定了你的天资眼界,可剑心纯净不代表修为高低,所以这些在你眼中并不高深的剑谱你看得懂,学得会,可就是使不出。” 周珉君说完,余景芝陷入了沉思,的确如师叔所言,自己如今空有眼界,却无内力,可这内力修行不可一蹴而就,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于是对周珉君说道:“还请师叔教我,如何增长内力。” 周珉君淡淡一笑,“你也不必心急,师叔既然与你说了这些,自是有些法子助你,从明日起,藏书阁暂且不去,悟剑山西南山脚有一块天外飞石,异常坚硬,明日你便去那里,用剑在石头上拓字,只可用普通铁剑,不得用一意孤行,我会让思雨陪着你一同前往。何时能在石面上留下寸余印记,便可继续进入藏书阁,若有朝一日可留下三寸字印,师叔还有一样宝物相赠,对你来说受用无穷。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去找你沐师姐,师叔就不多留了。” 余景芝赶忙起身相送。 第二十章 那些壮丽之下 临安城中,因毒王门汲波汲涛二人涂炭生灵,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忽然城门上空传来几道裂空之声,四道人影降落城头,正是刘光磊师徒和李慕云,四人风尘仆仆。李慕云伸手捉住一只迎面飞来的信鸽,侧身望向一旁的刘光磊,恭敬说道:“刘师伯,据我派弟子来报,此刻汲波汲涛两个魔头仍在城中,临近西湖,还请师伯定夺如何行动。” 刘光磊横剑在胸,“铲除魔道妖孽义不容辞,既已知晓二人行踪,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前去,但你们需牢记,汲家兄弟二人乃是用毒高手,切莫着了他们的道。” 说罢一马当先,御起神剑向着西湖飞去,其他三人紧随其后。 翠云山巅,天云阁内,卫灵鸯正闷闷不乐地看着师父乐正方,后者闭目不见。 “师父,此次为何不让徒儿和李师兄一同前往临安城?徒儿也想要历练一番。” 乐正方似乎打定主意修闭口禅,仍是对这个最喜爱的徒弟不理不睬。 卫灵鸯深知师父的脾性,软硬不吃,见师父如此,知道唯有胡搅蛮缠才有些许用处,从背后抽出芳华短枪,“徒儿决定立即前往临安城,助师兄一臂之力!”说完作势离开。 畅想中文网 乐正方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终于开口了:“且慢,灵鸯你过来。”待徒弟走近,乐正方指了指身侧,示意弟子坐下,接着说道:“此番师父未曾允许你和慕云一同前往,无他,只因你江湖阅历尚浅,修为虽高,但对上擅长用毒的汲家兄弟仍是不稳妥,若是换成其他妖人,哪怕是鬼刀山庄的花无颜,师父都不会担心。再者,此次师父是请剑神谷谷主刘光磊出手相助,我二人相识数十年,为师深知他的性子,与你天性相冲,如今大敌当前,天下即将大乱,不比太平盛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内部冲突,师父才将 你留在山上。况且你的目光不应当仅是眼前的除魔卫道而已,你可是要成为未来的天下第一人!” 听师父说完,卫灵鸯虽然仍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执意想要下山了,“徒儿知道了,先退下了。” 走出天云阁,望向远方云海,卫灵鸯心中默念了一句“天下第一人么。” 河南伏牛山,地广人稀,大名鼎鼎的金光寺便坐落在山腰之上,大雄宝殿内,佛像熠熠生辉,而除了方丈法明和尚之外,恐怕没有旁人知道,这佛像下方有一处阴暗密室。 此刻,法明身处密室之中,身前跪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和尚,法明抚摸着面前的光头,慈祥的说到:“不能,起来说话。”魁梧和尚闻言站起身来,身形之巨,足有一丈二。 法明抬起头,眼神复杂的望着他:“不能,四十年前,为师在山脚处发现被爹娘抛弃的你,当时你瘦的像只耗子,怎么如今能长得这般高大。” 不能和尚好似天性木讷,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咧嘴笑了笑,法明不以为意,本就不指望能得到答案,继续说道:“你对于我来说,既是徒弟,也像儿子,寺中无人知晓你的存在。为师当年收养你,除了见你可怜之外,亦存有私心。家师太过墨守成规,只让寺中众僧修行金光经,对秘术嗤之以鼻,我接任方丈之后,原想大肆推广,怎奈何我那几位师兄弟坚决反对,唉,寺庙虽大,却无一知己。如今本门逐渐式微,空有面子毫无里子,如今魔教中人悉数粉墨登场,为师担心有朝一日!金光寺会被他们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所以这四十年来,为师秘密传授你各种禁术,如今寺中你已无敌手,待为师圆寂之后,金光寺就要靠你来支撑了。” 不能和尚摸了摸光头,只是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法明双手合十,轻诵佛号。 作为四小真人里唯一 的女子,商瓶瓶近日来一直魂不守舍,整日静坐房中发呆。 这一日,商瓶瓶单手支腮,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出神,连师父走近也没有察觉。 梧桐落地处巴蜀,自创立以来便一脉相承,清一色全是女弟子,掌门凤舞真人见爱徒如此,一猜便知徒弟动了春心,只是不知是何方俊彦能荣获小徒青睐,她揉了揉商瓶瓶的青丝,柔声细语:“瓶瓶,近日来你终日魂不守舍,究竟是在挂念谁啊?” 商瓶瓶闻言双颊绯红,眉目低垂:“师父就不要取笑我了,瓶瓶只是不舒服罢了。” 凤舞真人故作惊讶地摸了摸徒弟的额头:“为师略通医术,依我看呐,你是得了相思症吧!师父也是从少女时期过来的人,也经历过情窦初开的年纪,岂会不知?放心,师父不是迂腐之人,只要女的心上人品行端正,为师决计不会阻拦。容我想想,最近你见过何人,唔,莫不是剑神谷刘千言?” 那是商瓶瓶已将扬州城内所发生之事都一五一十如实禀报,凤舞真人从徒弟口述中,对一个名字格外上心,那便是当时为商瓶瓶所救的余景芝,见徒弟整日闷闷不乐,便存心逗弄她一下,故意不提她牵肠挂肚之人。 后者闻言连忙摇头道:“师父乱说,我与刘师兄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何来相思一说。” 凤舞真人哈哈大笑,“那你与那余景芝便不是萍水相逢了?” 事已至此,商瓶瓶深知心事已被师父看穿,俏脸红的仿佛可以滴出血来,一言不发。凤舞真人见状,便不再打趣她,一本正经说道:“别心急,三月之后,梅老鬼便要退隐,届时四大门派定会前往鬼刀山庄,余景芝作为谷主弟子,肯定也会到场,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好了,你也别整日坐着发呆了,随为师出去转转。”说完拉着商瓶瓶向门外走去。 第二十一章 马不停蹄 话分两头,刘光磊四人很快抵达西湖附近,此刻杭州城内晴空万里,可湖面上却雾气重重,刘光磊率先止住身形,转头对身后三人说道:“此地有些古怪,只怕汲家兄弟正埋伏在附近,你们多加小心,他二人都是当世顶尖用毒高手,只怕这浓雾之中藏有剧毒,先闭气凝神,留意四周,跟紧我,莫要单独行动。”倒持佩剑,小心翼翼向前走去。 刘千言三人也各自取出兵器,屏气凝神。忽然湖面上狂风大作,卷起一道水龙,向众人呼啸而来,刘光磊横剑在胸,猛的一挥剑,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剑气划破长空,斩断水柱。随着水珠四处炸裂,远处两个人影伴随着阵阵怪笑缓缓浮现。对面不知是谁开口说道:“刘老儿,多年不见,剑法更加精纯啦!不知今日对上我兄弟二人,可有五成胜算?” 刘光磊冷哼一声,还剑归鞘:“你兄弟二人嘴皮子功夫倒是见长,刘某虽然学艺不精,可诛杀你二人还是易如反掌!” “哈哈哈,你我无需做口舌之争,三个月后,梅中柳传位大典,我兄弟二人定在鬼刀山庄恭候大驾,到时候再分个你死我活不迟。” 刘光磊袖中左手微动,一边默念剑诀,一边朝着笑声说道:“今日既然你二人送上门来,刘某岂有放虎归山之理,便在此地了结了你们,想来这西湖美景用作你们的葬身之所也不算亏待你们。”说罢,汲家兄弟身前湖面猛然激射出数道水剑,二人赶忙后退躲避,骂骂咧咧道:“好你个刘老儿,暗中偷袭,亏得你以名门正派自居,卑鄙小人,若不是我兄弟二人深知你的作风,险些着了你的道。你也别癞蛤蟆吞天了,就算你们人多又如何,我兄弟二人若一心想走,你拦得住么!”说罢身形一闪,向着远处掠去。 “哪里逃!”刘光磊大喝一声,紧随其后,剩下刘千言三人,也御起仙剑,向着远处追去。 论身法,翠云山的云霄布冠绝天下,可长远距离的追击,仍是比不上剑神谷的御剑之术,而刘千言王牧御剑再强,论及内力,仍是不如汲家兄弟深厚,照理来说这三人就算拼死咬住前方魔头,距离也只会越来越远才是,况且汲波汲涛二人素来有勇无谋,今日面对刘光磊的率先挑衅竟未曾大打出手,选择避而不战,又不全力逃跑,始终和刘光磊四人保持着百丈距离。 1200ksw.net 刘千言唯恐有诈,加快御剑速度赶到刘光磊身边沉声道:“师父,这二人今日举动十分可疑,恐怕前方有所埋伏。” 刘光磊忘了眼后者:“为师岂会不知,可妖人既然现身,我等怎可坐视不理,况且今日眼看他二人脱逃,会使你剑心蒙尘 ,对你未来修行大有影响。这两个魔头妖法高强,相隔百丈距离,为师剑气不及,无法对他二人造成伤害,只得先行追击,再做打算。” 刘千言深知师父所言非虚,唯有心中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随着时间的流逝,四人之中修为最弱的王牧率先支撑不住,气机不稳,险些从剑上坠下,刘光磊立刻停下身形,汲家兄弟随之一顿,回头望向四人,满脸讥讽。刘光磊深知再这么追下去也只是徒劳,四人中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三人早已满脸疲态,若前方真有敌人埋伏,后果将不堪设想,只得先行运功稳住王牧气息,对刘李二人耳语道:“今日这二人有些不对劲,老夫虽未与他二人正面交手过,可素来毒王门就不以身法内力见长,我自负本门御剑之术速度天下无双,可仍是追之不上,况且他二人好似留有余力,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如此下去吃亏的定是我们。三月之后,梅中柳传位大典,正魔两道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又一次大战而已,在此之前,双方都会想尽办法削减对方的实力,前方定有埋伏等着我们。这样,慕云贤侄,你身法最好,随我向前再追三十里,若仍是靠近不得,即可返回,千言,你看好师弟,原地等候。” “是!”刘李二人异口同声道。 刘千言向李慕云一拱手,“如此有劳李师兄了。”李慕云微微颔首,“刘师兄且放心。”随着刘光磊,继续向前追去。 剑神谷悟剑山,一位俊美少年正手持一柄铁剑,气喘吁吁的站在一块光洁如镜的巨石面前,手中铁剑剑身早已出现道道裂纹,脚边也全是断剑碎片,声旁空地上插满数十柄完好无损的铁剑,此人正是余景芝。 当日听完周珉君所言,余景芝已然知晓自己为何在藏书阁数日都无所收获,全因内力不济而已,可这一朝一夕的水磨工夫,饶是他天资过人,也断然没有捷径可言,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相较于最初的长剑崩断,虎口开裂,现在已能做到剑不离手,可想要在这天外飞石上拓字,仍非易事。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曹可欣沐思雨儿女携手走来,曹可欣见小师弟满头大汗,衣衫尽湿,满脸心疼,上前拉住余景芝的胳膊在一旁坐下,“小师弟,内力一事讲究水滴石穿,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余景芝只是对她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一旁的沐思雨见满地断剑,深知这几日余师弟练习的有多勤奋,但曹可欣所言非虚,若是修炼过度,只怕会适得其反,“余师弟,师妹所言极是,这般修炼,身体会垮的,你虽入门较迟,可天资过人,又尚且年轻,不必急于一时。 ” 余景芝抹了把脸,对儿女说道:“多谢师姐关心,我自有分寸,这种程度还不至于累垮,况且,我的时间不多了。” 沐思雨眉头微蹙,师父只是告诉过他余师弟的出生,对入门前的遭遇并不知晓,曹可欣却是一清二楚,她深知小师弟所言的时间不多是指三月后,林妙儿作为现任仙狐洞洞主,定会出现在鬼刀山庄,届时仇人近在咫尺,小师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可如今仅会御剑的他根本报不了仇,所以才会疯魔般的修炼。 三人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余景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好了,我也休息够了,可以继续修炼了,两位师姐请自便。”复又提起早已布满裂纹的铁剑,向石壁斩去。 沐思雨见状,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不等余景芝发问,先开口说道:“余师弟先停下,照你这般练法,不知要练到猴年马月才能有所成效,且看我的。”说罢素手一探,将一柄完好的铁剑窝在手中,“如你那般仅是依靠蛮力是不行的,需先气沉丹田,汇集体内真气,以气驭剑,才能发挥最大威力。”随手一挥,长剑与石壁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有如金石互击。 余景芝走近石壁,只见上头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雪白印迹,虽不深刻,却也比自己强上太多了,又转头看向沐思雨手中长剑,剑身完好如初,不似自己手中那柄早已布满裂痕,不禁对这个并不熟悉的师姐高看了几分,一拱手沉声道:“还请沐师姐不吝赐教!” 沐思雨淡然一笑,“赐教谈不上,只不过之前你方法不对,内劲讲究剑随气走,你只是依靠臂力,那修炼的仍是外劲而已,自然会伤及剑身和自己。你先照着我说的做,气沉丹田。”余景芝闻言急忙照做,又听沐思雨继续说道:“有没有感觉到丹田之内有一股暖流正在汇集?试着将它转移到你的右臂之上。”余景芝点了点头,示意师姐已准备妥当。“好,现在你再用一柄新剑试试看。” 只听一声尖锐的摩擦声,余景芝手中铁剑完好无损,而石壁上却留下一道淡不可见的印迹,后者又惊又喜,终于有所成效了,对沐思雨展颜一笑,“多谢师姐教导有方,这对我来说可是巨大进步啊。” 沐思雨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表情,“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这才刚刚开始,距离在石壁上拓字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你早日休息,从明日开始,我陪你一同修炼。” 余景芝闻言,笑得阳光灿烂。却不忍沐思雨陪着自己遭罪,“既然已经知晓法门,就不劳师姐了。” 第二十二章 翠云秘术 刘光磊越追越远,饶是身为四大真人之一,仍然没能拉近那百丈距离,身侧的李慕云早已是强弩之末,已然到了极限,不得已,刘光磊顿住身形,吐出一口浊气,李慕云也随之停下平稳内息。只见他二人停止追击之后,汲波汲涛两兄弟也随之停下,不再继续遁逃。 “刘老儿,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怎么不追了,可是累了?爷爷在此等你一等便是。”汲波大声说道,一旁的汲涛闻言哈哈大笑,“乖孙,爷爷在此等你!”刘光磊强忍怒火,手上青筋暴起,并未答话。 李慕云虽不是剑神谷门人,却也深知这位剑神的脾气,擦了擦汗湿的鬓角,“刘师伯,口舌之争,不必放在心上,这一路追来,不知师伯可曾发现,四周太过安静了,这两个魔头就这么远远吊着我们,好像是要将我们引诱到何处。” 刘光磊闻言微微心惊,仔细回想,这一路确实太过安静了,连虫鸣鸟叫之声都没有听到,更别说半个人影,越追越远,也就意味着越来越危险,刘光磊屏气凝神,排除杂念,仔细感知四周,忽然感觉到前方十里处有一群人正在飞速靠近,心中大惊,若非李慕云提醒,只怕自己今日凶多吉少,在后者身旁耳语道:“慕云贤侄,前方正有大批人马极速赶来,只怕来者不善,留得青山在,你我二人还是先行撤退,避敌锋芒为妙。” fantuantanshu.com 李慕云一阵苦笑,没想到这猫捉老鼠的戏码一会双方就调换了身份,微微摇头道:“只怕我们想走也没那么容易了,汲家兄弟明显留有余力,若是被他们拉近距离从后偷袭的话,那就大事不妙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玉佩,对刘光磊低声说道:“刘师伯,此乃本门神器他心玉,只需注入内力,配以心法口诀,便可传唤方圆百里内的本门弟子,只要我们能够撑到同门赶来, 便可逢凶化吉,只希望你我二人运气不会太差。”刘光磊点了点头,强提一口真气,左手搭在李慕云肩头,跃上神剑,向来路返回。 汲波见状,心知不妙,“二弟,看来咱们所设下的埋伏已被他二人察觉,事不宜迟,快追!今日势要诛杀刘老儿,以壮大我毒王门在圣教之中的声势。”一马当先,向刘李二人追去,汲涛紧随其后。 若论单打独斗,汲家兄弟二人自然不是刘光磊的对手,但二人擅长蛊毒,又是同胞兄弟,心有灵犀配合默契,若真对上刘光磊与四小真人之一的李慕云,胜负只在五五之间, 因此,双方如今谁的帮手先到,谁便有了更大的胜算,以胜负定生死,若己方人马先到,那付出点可以承受的代价除掉他二人绝非难事,便是对方支援先至,无非是再逃一次而已,除非四大真人两人联手,自己又退无可退才会棘手,否则一心想走,配以一身蛊毒,完全可以脱身,无论如何,几已立于不败之地。只消除掉刘光磊四人,他日正魔大战,圣教定能增添胜算,一念至此,汲波汲涛心中乐开了花,不禁加快了追击的脚步。 另一边,李慕云早已精疲力竭,全靠刘光磊在一旁扶持,他深知此刻若是支持不住,那一切休矣!轻声对刘光磊说道:“刘师伯,只要我们能赶到千言师兄所在之地,情况便可有所转机。四人终究强过两人。”刘光磊点了点头,可心情依旧沉重,他深知即便能成功赶到刘千言那,也不过只是徒劳,刘,李,王三人都是强弩之末,自己一路奔波也筋疲力尽,往日若是单对单遇上任意一人,自己都有八成胜算,可如今以一敌二,不仅对方有精心预谋的后手,自己还要时刻分心照拂三人,若没有他人赶来,今日只怕难逃一死,只能寄希望于他心玉了。 蓬莱翠云山天 云阁,乐正方眉头微皱,片刻前他便已感知到李慕云的他心玉传唤,可此去甚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自己全力前往,最快也许一个时辰,若是四人遇险,只怕剑神谷和翠云山两派百年交好毁于一旦,且假若刘光磊不幸遇难,正道力量势必遭受严重打击,魔教只怕会更加猖獗,思前想后,愈发懊恼,说不得,只得请那位老前辈破例出山相助了,一念至此,运起身法,转瞬便来到后山腰一处隐秘山洞前。 此洞深藏在翠云山后,地势险峻,四周参天古树横生,廖无人烟,向来只有掌门一人知晓,乐正方也是在继任掌门之日才得知这个秘密。相传,洞中隐居着一位活了三甲子是孤隐道人,真实姓名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道人年少时曾结庐翠云山,一心修道,与当时的掌门,也就是乐正方的师祖洪山涟亦师亦友,从不过问江湖纷争,不佩刀剑,因道人曾笑言,世间万物皆为我所用,绿叶浮尘,朝露清风俱是神兵,武力通神。曾许诺他日翠云山有难,会出手相助三次,之后互不相欠。五十年轻,一位不出世的用刀大家一路杀上翠云山,只为得到云霄步秘籍,当时山上无人是其对手,后被此道人以一根枯枝赶回山脚,总算是保住了翠云山百年清誉。 若今日再出手相助,便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可事关重大,不容乐正方犹豫,站在洞口恭敬说道:“晚辈乐正方,十六年前曾与前辈有过一面之缘,今日有要事相求,还望前辈出手相助。” “进。”洞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见喜怒,乐正方走近洞内,洞中临空盘腿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双目微睁,带着询问望向自己,连忙将事情经过草草叙述。道人听完后问道:“你那弟子现在何处?”乐正方闻言,恭敬献上他心玉,道人略一掐指,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洞中。 第二十三章 螳螂捕蝉 刘光磊和李慕云虽在不断向着刘千言王牧所在赶去,可汲波汲涛和门下众多妖人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靠近,由百丈变为八十丈,再到六十丈,刘光磊深知,汲家兄弟虽是用毒高手,不擅暗器,但若是被他们拉近至三十丈之内,从背后贸然出击,自己决计躲不过,况且即便四人汇合,仍是凶多吉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二人视线之中,刘千言的身影已然出现,李慕云运起神通高声喊到:“两位师兄,我们中计了,快逃!”刘千言虽不明就里,闻言不疑有他,扶着王牧向后方疾掠。 “大哥,现下四人总算是凑齐了,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汲涛桀桀怪笑道。 biquge.name “二弟所言极是,原本想将他们各个击破,现在倒省了咱们不少功夫。刘老儿剑法高绝,你我二人若是单打独斗绝非他的对手,好在你那徒儿秦山泽天纵奇才,研制出这种金玉露,让你我内力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不然只怕现在就是我们精疲力竭了。” 一下到汲涛八年前收下的徒弟秦山泽,汲波一阵狂喜,此子虽名声不显,但论真才实学,绝对是圣教年轻一辈中佼佼者,天生的炼丹高手。此番正是多亏了他的金玉露,才能让自己一直保持内力充盈。除了金玉露之外,还以那天厉丸,能让门下寻常弟子从寻常角色一举跻身一流高手之列,虽只有一天时间,且之后会对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损伤,可这一天时间足够除掉刘光磊四人了。两兄弟相视一笑,再提一气,加速追赶。 前方四人都已是疲惫不堪,李慕云一声长叹:“刘师伯,两位师兄,这么逃下去不是办法,妖人追赶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如我们分头走,总好过被一网打尽。” 刘光磊一抬手,打断他的话,“慕云贤侄,万事不可轻言死字,你说的在理,若继续这般逃下去,的确不是办法,但分开却是正中敌人下怀。”刘千言附和道:“李师兄,家师说的不错,分开行动太危险了,既然逃不是办法,不如放手一搏,我们并不一定是必败是境地。”“大师兄所言极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王牧也表示赞成。 刘光磊见状,知道义子所言是现今最好的方法了,放手一搏总好过束手待毙,“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便不逃了,刘某也不信,手中神剑不能斩妖除魔,千言王牧,结三才剑阵!” “是!” 所谓三才剑阵,乃是剑神谷诸多剑阵中的一种,即三人三剑成阵,一人为剑锋,一人为剑身,一人为剑柄,一字排开,三人同心,威力不容小觑,待剑阵结成,刘光磊对李慕云说道:“慕云贤侄,劳烦你在一旁掠阵,提防其他妖人在暗处偷袭。” 李慕云拱手道:“仅凭师伯差遣。” 第二十四章 黄雀在后 不远处,汲家兄弟见四人停下脚步,摆出阵势,心中一阵狂喜,汲波说道:“看来他们是逃不动了,想要殊死一搏么?别做梦了,二弟,咱们比试一番,看看谁能取下刘老儿的项上人头!” 汲涛哈哈大笑,“大哥,若小弟侥幸胜了,你可得将那尾五色锦鲤送给我。” 汲波一阵狂笑,“早知道你心心念念想要了,行,大哥答应你,但若是我赢了,你那只三尾毒蜂,可就是我的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运起神通,率领门下妖人向着那四人掠去。一道身影骤然闪过,凭空拦在二人身前,正是结庐翠云山的孤隐道人。汲波汲涛虽不知来者何人,却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凌人的气势,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 道人却未将他二人放在眼里,只是神情冷漠的环视一圈,淡淡问道:“谁是翠云门下李慕云?” 莫说是汲波汲涛及剑神谷师徒三人不得其解,饶是李慕云本人也一头雾水,不知这位道人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找自己?可只觉告诉自己来者是友非敌,便答话道:“回前辈,在下正是李慕云,不知前辈所为何事?” 畅想中文网 道人依旧是古井不波的语气,“受你师父所托,前来带你回山。”说完看向汲家兄弟,眼神中不带任何感情,“人,我要带走,你们要拦,尽管试试。” 汲家兄弟互看一眼,毕竟是魔教顶尖之人,虽不知来人底细,却万没有被一句话吓退的道理,况且今日这等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怎肯善罢甘休,况且从未听过翠云山有这么一位道人,没理由不战而退,大不了打不过再跑嘛。二人运功将毒气提至掌心,脚踏七星,杀向道人。只见后者处变不惊,脚下不曾移动分毫。 当二人飞掠至道人身前三尺时,汲波再提一气,硬生生从掌中逼出一团墨青色毒雾,一瞬间便将道人团团围住,后者依旧一脸淡然道:“原本我只是要带走李慕云便可,与你二人并无私怨,可你们出手如此歹毒,那就别怪老夫下手不留情了!”说完深吸一口气,将周围毒雾尽数吸入腹中,又吐出一口气,去势之快,令人咋舌。 汲波万没想到竟会有人不惧他的绝学“掌中青”,更不会料到有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两人相距 甚近,掌中青毒雾又来势凶猛,一时间躲闪不及,反着了自己的道。 众人只见汲波全身青紫,七窍流出乌黑血渍,料想这掌中青剧毒无比,毒性之强一瞬即发。汲波连忙退到一旁,服下解药,运功疗伤。道人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继续为难他。一旁的汲涛心中思量到,此人功力之强,生平未见,自己绝非敌手,心中已打起退堂鼓,飞掠至汲波身旁,与后者相互搀扶,想要逃离此地。 道人一闪身,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拦住去路,“你二人当老夫是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好话已与你们说尽,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接老夫一招,之后是生是死,各安天命!”说话间竟是聚气成剑,简单至极的随手一挥,一道粗壮骇人的剑气向着汲波二人飞去,后者立即运功招架,刚与剑气相撞,便倒飞出去,重重摔在远处,一时间竟是爬不起身来。 二人怎么也没有料到,在最后关头会有这无名道人横空出世,不但救下刘光磊四人,更一击将自己打成重伤,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更可怕的是,道人随手一剑竟将二人体内气机打散,一时间无法聚拢,汲家兄弟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刘光磊一行人直到现在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管这道人究竟是何人,总算帮他们解了燃眉之急,既是师父旧识,李慕云上前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那二人乃是魔教妖人,还望前辈匡扶正义,斩草除根!” 道人摆摆手打断道:“老夫不管什么正道魔道,只是受你师父所托,前来保你不死而已,况且刚刚我已经说过了,他二人只需接下我一招,之后生死自负,你也好,其他在场之人也好,若是忤逆老夫,想要趁人之危,我也不介意让你们尝尝那一剑!” 李慕云听完一脸尴尬,剑神谷三人也是神色复杂,刘光磊抱拳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可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之事,刘某铭记于心,先行一步,后会有期。”说完带着两名徒弟转身离开。道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说了句旁人听不懂的言语:“纸终究包不住火,且看你能藏到几时。”刘光磊闻言身形只是略一停顿,头也不回是御剑离去。 剩下李慕云不知如何与道人相处,也准备告辞 ,后者淡淡说道:“今日之事,回山后切勿与他人提起,至于老夫是谁,日后若有机缘,你自会知晓。”说完身形一闪,凭空消失不见。李慕云苦笑着摇了摇头,默默记下道人所言,也向着翠云山赶回。 远处,汲波汲涛二人依旧倒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门下妖人早已如鸟兽散,完全不顾他二人死活。不知过了多久,一袭黑袍从天而降,正是汲涛弟子秦山泽。望着倒在地上的二人,秦山泽蹲下身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药瓶说道:“师父师伯,先服下这回元丹。”说着分别喂二人服下,丹药入体,汲波二人终于可以聚拢气机,踉跄的站起身来。 秦山泽问道:“是何人能将你二人伤至于此?” 汲家兄弟二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恐惧,汲涛深吸一口气,吐出淤血,“我二人也不知那人身份,只不过听他的口气,好似与翠云山有些渊源,万幸此人出手留有余地,不然只怕今日命丧于此。”说完仍是心有余悸。 秦山泽听完,并未刨根问底,不再多言,搀扶起二人,返回毒王门。 剑神谷内,余景芝没日没夜的修炼,如今已可以在石壁上留下些许印迹,就连一向冷面都周珉君都惊叹于此子的天资,更看重的,则是他身上那股子倔性。其他弟子纵使再勤奋,每日坚持两个时辰已是极限,而余景芝每日少则四个时辰,多则不眠不休,也正因为他这股执着,才能进步如此惊人。 余景芝正在悟剑山修炼,剑谷那边,刘光磊师徒三人已然回谷,三人都是面色苍白,所幸只是内耗过大,并未伤及根本,修养调息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刘光磊让二人先行休息,自己则坐在房中,不让其他人打扰,心中想到:“毒王门看来并未如我所想的那么简单,那汲家兄弟不知以何种秘术,竟可长时间保持体内气机充盈,而真正棘手的是,翠云山竟有一位世外高人坐镇,不仅看不出功力深浅,竟能看穿我的功力高低,看来先不论魔道,正道四大宗门之中都各有压箱底的手段。不过这样也好,早日知晓翠云山的后手,便可早做打算,省得到时候猝不及防,不知金光寺和梧桐落又各有哪些秘密,看来有野心的,并非我一人而已。” 一念至此,猛然起身向着密室走去,不知要做些什么。 第二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自古蜀地出美人,李青萄便是江阳城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原本可以仅凭美貌便可衣食无忧过一生的她,拒绝了诸多当地名门望族,将种子弟的求亲,选择和当地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在一起,当初所有人都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李青萄的父母更是连成亲之日都未曾出席,这桩无人赞同饿婚事李青萄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无他,情不知所起而已。她的丈夫名叫章成儒,姓名不俗,为人却是俗不可耐,是出了名的青皮子,巧舌如簧,整日游手好闲,和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本以为成家之后,丈夫会有所改变,未曾想只是变得更加变本加厉而已,常常夜不归宿,难得一身酒气回到家中,不是倒头就睡便是拉着媳妇做那羞人之事。一年后,李青萄诞下一子,乳名如意,儿子出生之后,却并未能如她心意,丈夫依旧浑浑噩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李青萄激情渐退,对丈夫已是心灰意冷。 夫妻之间,最怕相敬如冰,即使每日同床共枕,也不过只是同床异梦罢了,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可这段百年修来的缘分日夜摧残着李青萄,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丈夫一纸休书,放自己脱离苦海,可章成儒贪恋她的美貌,并不会遂她的愿。 就这样李青萄无比煎熬的又过了四年,如意也渐渐长大。 一日,章成儒破天荒的在日落之前回到家中,还带了些李青萄最爱吃的甜食点心,这让李青萄有些受宠若惊,以为丈夫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了,可没料到,章成儒回到家中将点心搁在桌上后第一句话便是:“为夫准备纳妾。” 李青萄闻言,泪水夺眶而出,章成儒看着自己媳妇那张脸,没来由的怒从心起,“今日老子只是知会你一声,并非与你商量,你要是不愿意,滚回娘家去!”说完给了李青萄一巴掌,“别在老子面前哭,大好的心情都被你搅和了。”之后便回到房中,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如意听到声响,偷偷跑到母亲面前,摩挲着李青萄那掌印微微浮起的脸颊。后者原本悲痛欲绝,可看到孩子如此懂事,又狠不下心来,只好对着儿子展颜一笑,将他轻轻拢在怀中。哄着儿子入睡之后,李青萄独自一人在深夜默默流泪。 第二日天刚刚泛白,章成儒又早早离家不知去哪里鬼混,李青萄送完孩子去私塾之后,无事可做,就去找她的闺中密友叶灵。 叶家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叶灵本姓洪,嫁入叶家之后随了夫姓,可这叶灵并不安分,行事荒诞作风放荡,她的丈夫叶世轩仅是叶家偏房庶子,又性子懦弱,对于妻子的离经叛道敢怒不敢言,只要叶灵不将姘头带进家门便可,自己碍于家族声誉,是万万不敢写那一纸休书的。 李青萄将丈夫准备纳妾之事告知叶灵,后者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拨弄着发梢,听完后伸了个懒腰,一脸不以为意,“好啦好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不就是纳妾么,你随他去便是,你也可以找个情人啊,谁说只准男人三妻四妾,不许我们女子面首三千?” 自古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而女子讲究三从四德,第一次听到这等有违常伦的荒诞言语,着实让李青萄震惊了许久。叶灵见好友如此,知晓她面子薄,只可循循诱之不能操之过急,便从床上跳下,拉着李青萄的手说道:“这些事儿先搁在一旁,听闻城南新开了一间酒楼,厨子是特地从江南一带请来这里的大师傅,今天且带你尝个鲜。据说这酒楼东家更是个俊俏的年轻男子,吃着美味看着俊哥儿倒也是人间一大乐事,走着。”不容李青萄拒绝,拉着她直奔城南“悦来酒楼”。 杨丰神,人如其名,丰神俊朗,年少多金。并非地道的江阳城人士,可却在寸土寸金的江阳城开了家三层酒楼,在蜀地一众川菜馆的包围下经营着一家淮扬菜馆,未尝不是一次赌博,毕竟那些吃惯了辛辣菜肴的食客们不一定能接受口味清淡平和,可自打“悦来酒楼”开张月余,生意异常火爆,饭点时分更是座无虚席,为了一张桌子而大打出手的食客也不在少数。 所幸叶灵和李青萄来时尚早,二人挑了张三楼临窗的雅间,店小二立刻小跑上前,满脸堆笑问道:“二位姑娘吃点什么?” 叶灵娇媚一笑:“这位小哥,烦请你们东家来一趟,我这位姐妹有心结交,对了,小女子姓叶。” 那店小二闻言,起先不以为意,一阵腹诽,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时,立马谄媚道:“两位姑娘稍等片刻,容小的前去通报一声。” 叶灵素手一挥,“如此有劳小哥了。” 不一会,店小二拎着一壶碧螺春茶走来,“二位姑娘稍等片刻,东家随后就来,先喝点茶水。”正说话间,楼梯出走来以为年约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形貌昳丽,打了个稽首:“两位姑娘,在下杨丰神,正是这家酒楼的掌柜。” 叶灵媚眼如丝,“杨老板果真人如其名,丰神俊朗,更是年少有为,能在江阳城开了家这么大的酒楼。” 即使面对风骚入骨是叶灵,杨丰神依旧神情平淡,只是眼角含笑说道:“姑娘过奖了,在下委实不敢当,不知姑娘此番所为何事?” 2kxs.la 叶灵见杨丰神态度冷淡,略感不快,可脸上媚意不减,咯咯笑道,“这位乃是李青萄,是我的好姐妹,她呀,最近心情不佳,这不拉着我来此借酒消愁呢,顺道想 和杨老板你呀,交个朋友。” 其实自打杨丰神上楼以来,只是惊鸿一瞥,便对李青萄惊为天人,只是害怕唐突佳人,视线一直未在她身上停留,此刻终于可以正视她,心中暗喜。李青萄听到叶灵一番言语,知道她是故意为之,可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朝杨丰神施了个万福:“小女李青萄,见过杨公子。”后者连忙弯腰回礼,“李姑娘不必多礼,今日得见,在下三生有幸。”叶灵也在一旁打趣道:“又不是成亲,你二人这样拜来拜去作甚,接下来难不成要入洞房了?”说完掩嘴偷笑。李青萄顿时双颊绯红,杨丰神闻言亦是神情尴尬,止不住的咳嗽。叶灵不再调侃二人,微笑说道:“好啦,说了这么久,肚子都有些饿了呢,咱们边吃边聊。” 因为杨丰神的提前关照,很快一道道精美菜肴纷纷上桌,什么清炖蟹粉狮子头,软兜长鱼,松鼠鳜鱼,淮安茶馓,三套鸭等等,还有几样清新爽口的时令素菜,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淮扬菜讲究“醉蟹不看灯,风鸡不过灯,刀鱼不过清明,鲟鱼不过端午”,又极重刀功,对于吃惯了辛辣川菜的叶李二女自是新颖别致,风味独特。 临近中午,酒楼内食客渐渐多了起来,叶李二人各自尽兴,杨丰神也要照顾酒楼生意,二女便告辞,杨丰神随之起身相送,在酒楼门口看着李青萄的婀娜背影,若有所思。 之后一段时日,叶灵仍是会偶尔喝李青萄相约一同前往悦来酒楼,可次数并不频繁,十天半个月一次而已,她却不知道李青萄偷偷背着她单独去过好几次,和杨丰神二人只见也产生了一种莫名情愫,但杨丰神知道她已嫁为人妇,一直恪守本分,不曾有过过界之举,李青萄很享受二人独处的时光。 有一日,如意被爷爷奶奶接去家中玩耍,章成儒又是彻夜未归,李青萄孤零零一人在家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杨丰神的身影,披上外衫,向着酒楼走去。酒楼之中,杨丰神独自一人喝着西域进贡的葡萄美酒,这在蜀地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摩挲着酒杯,也在思念着李青萄,虽然知道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寄情于她有违常伦,却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想法。 听到有人轻叩门扉,止住思念之心,打开门只见李青萄站在外边,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绝世独立,连忙将她请进屋内,一进屋,二人深情相拥在一起,拥抱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的分开。杨丰神帮着李青萄倒上一杯美酒说道:“尝尝这与你名字相仿的西域特产葡萄美酒。”李青萄仰头一饮而尽,两人互诉衷肠,很快一壶酒就下了肚。 借着酒意,二人举动都大胆了起来,是夜,床头耸动,那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 第二十六章 人生哪能只如初见 经历过那晚的坦诚相见,二人更加浓情蜜意,李青萄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这么愉悦的继续下去。 可天不遂人愿,好景不长在,三月之后,一切美好都被打破。 元宝死了,死于坠楼,李青萄自责万分,都是自己沉溺于儿女私情才疏忽了对儿子的照顾,只觉天塌了下来,恰巧又碰见叶灵设计勾引杨丰神,当晚,章成儒更是将小妾接回家中,一时间李青萄万念俱灰,只觉人人可憎。当晚,她买了半斤砒 霜,下在饭菜里,亲眼看着章成儒和那狐狸精一口一口吃下去,直至毒发身亡,从头到尾,李青萄没有说过一个字,她坐在房中,盯着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暮色很快降临,屋中烛火无人看管,挣扎了片刻便熄灭了,墨色瞬间渲染开来,李青萄依旧如老僧坐定般一动不动,突然她看到院中好像红光一闪,接着一个空灵诡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庭院西北至阴之角,下挖七尺七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不知是否是毫无头绪,心乱如麻,李青萄竟信了脑海中的言语,向院子走去。挖了好一会,惊现一个锦盒,霎时间李青萄被吓出一身冷汗,原来那耳语不是幻觉,自家庭院中果真有东西!自己身边有人! 但此刻她早已万念俱灰生无可恋,那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打开锦盒,里面安静躺着一只小巧精细的七色葫芦,旁边还有颗通体血红的药丸,正当李青萄一头雾水之际,耳边声音再度响起:“好孩子,快快打开葫芦。”李青萄不疑有他,鬼使神差的拧开葫芦,一阵烟雾从葫芦中飘然而出,逐渐形成人形,似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媪,“她”悬浮于半空,居高临下的望着李青萄,森然道:“小丫头,老身血妖婆婆,正是你的怨念唤醒了我。” “血妖婆婆?你是何人?”李青萄不自觉退后一步。 “看来我被困于这七宝葫芦中时日已久,早已无人识得我了,你可知道血魔老祖?” 李青萄虽不是修真之人,却也对正魔两道之间的恩怨略有耳闻,经常有家中长辈吓唬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孩子,血魔老祖要吃人了,仅仅是这个大名,能止小儿夜啼,当即点了点头。 那血妖婆婆嗤笑一声:“看来这老妖怪名头比婆婆大的多,几百年了仍有小辈记得他的凶名。”复又轻笑一声,对李青萄说道:“小丫头,你可听好了,婆婆正是这血魔老祖同门师妹,五百年前闻名天下的血妖婆婆是也!” 李青萄闻言一屁股跌坐在地,只吓得浑身哆嗦。 那血妖婆婆见状,赶忙说道:“小丫头别怕,婆婆虽然是魔教中人,可对你心生亲近,毫无加害之意,况且我被封印在这七宝葫芦中五百年之久,已快形神俱灭,你现下所见到的,不过是婆婆的一魂一魄罢了。” 李青萄虽嘴上不愿承认,却也感觉这血妖婆婆如自家长辈一般,亦是心生亲近,只是方才一时难以接受而已,随即站起身来,朝那人形微微一笑。 血妖婆婆见此,拍手大笑道:“好!很好!看来天不亡我,小丫头,你可真是婆婆的福星,你叫什么名字?又究竟所为何事能让你生出如此重的怨气与婆婆感应?” 也许是急需找人倾诉,李青萄便将近日以来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耐心听完后,血妖婆婆轻抚李青萄头顶,温言说道:“孩子,你可知为何自古以来,英雄也好枭雄也罢,凡绝顶之人都是男子居多,而我们女人却少之又少?并非女子不如男,只因女子天生心思细腻,更难斩断青丝而已,情有所钟心有所属,便多了一份牵挂,一份顾忌,如遇大事,难免不能当机立断,所谓天道无情,只有放下这 2kxiaoshuo.com 无用情愫,方可逍遥自在,随心所欲!” 李青萄听完这番话,若有所思:“婆婆可是要我斩断情丝,从此不再为情所困?” 血妖婆婆并未回答,而是问道:“你可愿入我门下,重振我血魔宗是威名?” 李青萄如遭雷击,一时间呆在原地,半晌没有答话,血妖婆婆也不心急,只是笑吟吟的望着她,许久之后,李青萄终于做出了选择:“小女甘愿拜入婆婆门下,可我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担此重任?”不及说完,血妖婆婆打断道:“这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愿意拜我为师,那先服下那颗药丸,婆婆被封印五百年,一月之后便会灰飞烟灭,为今之计只有让婆婆附身于你,如此便可传授你我毕生所学,配以药丸,不消时日便可成功,只是这速成之法也有弊端,一来你根基不稳,他日若遇上善于攻其心智的绝顶高手自会露出破绽,二来这功力一传二去,所余二存其一,所以让你服下丹药固本培元,不过徒儿你也不必担心,婆婆修行数百年,即便只有五成,也有两百余年的功力,当世你难逢敌手!”言语间说不尽的豪气。 李青萄又惊又喜,回想起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日子,不禁对陌生而未知是未来翘首以盼,便一口答应下来。至此,李青萄成为血魔宗新任宗主。 更是改名李青桃。青色葡萄,亦是人间美味,而桃子泛青,入口只有酸涩,毫无滋味。 女子一念成魔。 而杨丰神回想起李青萄离开时决绝的身影,自知与李青萄之间误会已深,且有愧于她,变得一蹶不振,酒楼无心经营,慢慢变成酒馆,再成酒肆,最终不知所踪。 女子极情,常常会被记住,而男子痴心,却往往被辜负。 百无一用是相思,不值一提是深情。 第二十七章 登堂入室 再说剑神谷悟剑山,一位英俊少年满身汗水躺在地上,身边尽是断裂碎剑,而少年前方一块巨石之上,布满几十道寸余深裂纹,此人正是余景芝,历经大半个月的光景,斩断不下三百柄铁剑,终于可以在这石头上拓字了,他正安静的躺在地上,左手搓揉着早已硬如铁石的右臂,感叹皇天不负有心人。 余景芝正自感慨着,听闻远处传来莺歌燕语,原来临近正午,曹可欣与沐思雨二人按时来给自己送饭,只见儿女手挽着手,明艳动人,待看到石上裂纹之时,二女亦是又惊又喜,曹可欣更是开心地一把抱住余景芝。这十几日来,她每天都留宿于悟剑山上,早晚各会抽出时间来陪着余景芝练功,长则个把时辰,短则一炷香的时间,风雨无阻,如今见到小师弟终于小有所成,自是满心宽慰,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后者肩膀说道:“不错不错,总算没辜负师姐的一番苦心。” 余景芝亦是笑了笑,抱拳道:“这段日子多亏了两位师姐的照顾,我才能进步神速。” 沐思雨安静站在一旁,她性子内向,只是和曹可欣互看一眼,微笑不语。 山顶之上,周珉君手持一柄狭长古剑,望着脚下的三人满脸欣慰,将手中长剑置于眼前,用旁人从未听闻过的温柔语气说道:“余师弟,当年你我无缘,但你的儿子我定会好生照顾。”之后还剑归鞘,将长剑收好,又恢复往日冰冷面容,飘然下山。 余景芝和两位师姐正有说有笑,只见周珉君来到三人面前对自己说道:“余师侄,看来如今你的内力已小有所成,这样,今日好生休息,明日再去藏书阁一趟,看看能否使出那些剑招。”又望向曹可欣,“至于曹师侄,令师早已回谷多日,你也应该早日回剑谷拜见他了吧?” 曹可欣知道周师叔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也是,谷中众人皆知,周师叔与师父向来不合,若是换了刘千言王牧二人终日在悟剑山上无所事事,恐怕早就被周师叔拿剑赶下山了,不过她知道周师叔性子清冷,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无奈的吐了吐舌头答道:“弟子知晓了,一会便回剑谷,不打扰师叔师姐清修 。”说完和一旁的余沐二人打了个招呼,御剑远去,只留下一串话在山中回响:“小师弟你好好修炼,不然当心师姐赏你一顿板子…” 余下三人,闻言各都哭笑不得。 休息一日后,余景芝又一次来到藏书阁,随手拿起一本剑诀,抽出神剑演练起来,只觉很快便融会贯通,毫无凝塞,一遍练完,说不出的酣畅淋漓,又拿起一本,也是畅通无阻,先前的不适感全都烟消云散了,越练越顺手,与神剑间也是愈发默契,渐入佳境。 转眼天色暗了下来,余景芝抬头看了看窗外,伸了个懒腰,虽意犹未尽,却也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心想今日便作罢,明日再练不迟。离开藏书阁回到房中,过往的日子浮现眼前,如梦似幻,想着想着,很快进入梦乡。 此后三天,余景芝每日早起贪黑,沉浸在藏书阁之中,疯狂汲取着,却都只在一二楼徘徊,始终未曾踏足第三层,对仙凡祖师所留手稿置若罔闻。一日傍晚,周珉君带着沐思雨前来造访,见余景芝练得有模有样,也不打扰,默默站在一旁。 眼见余景芝将一本剑谱放回书架,随手抖个剑花,还剑归鞘,周珉君轻咳一声,前者转身望去,明白师叔有话要对自己说,连忙拱手道:“弟子见过师叔师姐,不知师叔有何指教?” 周珉君微微颔首道:“余师侄,想必这几日你又精进了不少,师叔今日前来,确是有事与你说。我辈剑士,终究是武人,最忌讳纸上谈兵,如今你内力小有所成,剑术剑招也学了不少,唯一欠缺的就是与人交手的实战经验,这样吧,明日一早,你与小徒切磋一番,也让师叔看看如今你到底修为几许。另外令师传来口信,命你明日回剑谷一趟,有要事相商,我看这几日你都未曾去过三楼,依师叔之见,今晚可以先去翻阅一下祖师手稿,待谷中事宜处理妥当,你依旧可以会我这来继续修行。”说完便带着徒弟先行告辞,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余景芝早些休息,别看手稿忘记了时辰。 “嗯,弟子知晓了。” 目送二人离开后 ,余景芝自言自语道:“这周师叔真是面冷心热,好心要提点我却又不好意思明说,也不知沐师姐剑法如何,我现在和她相较孰强孰弱?算了,不想这些,还是先去看看祖师手稿再说吧。”一念至此,三步并作两步向着三楼跑去。 2kxiaoshuo.com 藏书阁三楼比起一二楼的书架林立,极其空旷,毕竟左仙凡巅峰时期太过短暂,可以称得上是昙花一现,可那寥寥几本手稿之中,不见一招半式剑法,余景芝随手拿起一本,上面写到:“吾自拜入剑神谷以来,终日苦心修行,奈何先天资质不如诸位师兄弟,二十余年来无所建树,吾已年过三旬,但觉不可浑浑度日,明日便离谷远行,但求行路万里,或有机缘犹未可知。” 看到这里,余景芝心想:看来祖师确如传言所说资质平平,难怪成名极晚,不知远游之中遇到了什么才得以练就一身通神剑法?心念至此,继续翻阅起来。 “吾自离谷已三年有余,行路何止万里,遇人何止万千,大千世界,光怪陆离无奇不有,途径仙山,得一仙人馈赠,相传古籍,吾日夜参悟,终练成无上剑法,此际妖魔为祸人间,吾既得神功,自当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看到这,余景芝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可将三楼手稿翻了个遍,都不见对那本古籍有任何记载,知道周珉君所言非虚,仙凡祖师不知为何,没有将那剑法流传下来,只得继续翻阅下去。 “泰山一役,吾虽侥幸得胜,却也大限将至,吾之一生,三十年修行风轻云淡,后得仙缘,何其壮哉!唯一憾事而已。吾辈修真之人,所求为何?吾师曾言,所为长生。何谓长生?人力终有尽时,三十年修行仍未冲破桎梏,求长生而不得,万物因果轮回,何来长生?临终之际,吾茅塞顿开,若得长生,必舍心弃意,奈何血肉之躯,情字最难割舍,遂大道不长生!望后世弟子中存有有缘之人,知吾心意,成大道而弃长生!” 余景芝看到这,大概有些理解这位传奇人物为何没有留下一招一式了,只因他所得与所求不相符而已,摒除杂念,将手稿整齐放回原位,恭恭敬敬退出藏书阁 第二十八章 你方唱罢 次日,周珉君带着沐思雨早早地来到余景芝住处,切磋在即,后者也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只见沐思雨白衣胜雪,手持一柄秀丽宝剑,挽了个剑花说道:“余师弟,我这柄剑虽不及你的神剑,却也是锋利无匹,你可得小心应付了。” 余景芝微微一笑:“多谢师姐的好意,待会你我二人点到为止,还望师姐手下留情。” 沐思雨一声轻啸,提剑而上,直刺余景芝,后者不敢大意,屏气凝神横剑在前,眼见两剑即将相碰,沐思雨却猛然避敌锋芒,将长剑收回一尺,从下斜刺过来,余景芝亦是变招极快,提剑前刺,前者只得立时收招,举剑格挡。 原来余景芝算准了双方兵刃长短,若沐思雨不撤招,自己定会在她之前得手,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旁的周珉君点了点头。 沐思雨身在场中有苦自知,原以为就算余师弟天资过人,可毕竟才入门没多久,自己练剑十年有余,料想此番比试定会易如反掌,怎知这余师弟不仅招式繁多,且气机悠长,全然不似初学之人,又长于计较深谙兵法,仗着神剑之利稳占上风,若非估计自己女子身份,恐怕胜负早已分晓。余景芝神剑在手,人剑相通心无旁骛,不将胜负放在心上,竟是越战越勇,此消彼长,只怕一炷香之内,沐思雨必败无疑。 只见沐思雨使出一串眼花缭乱的剑花,将余景芝逼退一步,后者正待上前,沐思雨已飘然退后拱手道:“师弟神技,有所领教,师姐甘拜下风。” 余景芝见师姐已停手,自不会继续下去,连忙道:“侥幸而已,多谢师姐手下留情。” 一旁的周珉君笑道:“好了,你二人就别客气了,余师侄进步神速,小徒已非你对手,既然比试结束,还望师侄早些回谷,莫要耽误了时辰。”余景芝这才想起师父今日召见有要事相告,打了个稽首,告别师徒二人御剑而去。 周珉君摸了摸徒弟的脑袋,“你不必气馁,此子天资为师生平未见,难得他不骄不躁肯吃苦,输了便是输了,不碍事。” 沐思雨天性温和,对于胜败一事并不放在心上,摇了摇头:“师父您多虑了,弟子岂是那小器之人,余师弟能胜过我,我自然替他高兴,总算没辜负这段时间的苦练。”师徒二人相视一笑,内心都不禁发问,“余景芝,此子将来究竟能否超越仙凡祖师,成为剑道第一人。” 一转眼余景芝已回到剑谷之中,刘千言曹可欣闻声立刻上前嘘寒问暖,连不苟言笑都二师兄也扯了扯嘴角,刘光磊见四位弟子到齐,将他们领入剑阁之中,众弟子见师父眉头微皱,一时停止了言语,默然前行。 进了剑阁,刘光磊示意弟子们坐下,喝了口茶,先是对余景芝说道:“景芝,听闻你这段时日进步神速,继续努力,切莫心生自满。”余景芝闻言练练点头,刘光磊轻咳一声:“此番唤你们前来,只为一件大事,离魔教妖人梅中柳传位大典还剩下两月,届时魔教中人定然齐聚鬼刀山庄,自古正邪不两立,况且我正派众人与魔教妖人积怨已久,双方新仇旧恨,必有一场大战,我剑神谷作为正道领袖,自当义不容辞将其余正义之师联合起来,特命你们分别前往其余三派,请各派掌门前来剑谷一叙,共商大事。这样,欣儿就留在谷中,千言你去梧桐落,王牧前往金光寺,景芝你修为尚浅,就近去蓬莱翠云山,即刻出发,速去 2kxiaoshuo.com 速回不得有误。” “弟子领命!” 曹可欣闻言,哼了一声,“师父你偏心,为何他们三人都能出去而我却偏要留在谷中!” 刘光磊虽早知如此,听到徒弟发问仍不免一阵头大,四位弟子之中,唯独最宠爱这位女弟子,一直视若己出,自然不愿她万里奔波,虽然凡事都由着她的脾气,可深知她性子跳脱,此番若是出门只怕沿途不免游山玩水一番,耽搁了日子,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为师怕你奔波劳累,万一遇上歹人如何是好?” 曹可欣哪里不知师父这番言辞只是推脱而已,见他口风松动赶紧趁热打铁道:“弟子身为剑神徒弟,斩妖除魔自当义不容辞,哪有避而不战之理,再说了,小师弟都能去我为何不能!师父你要是不放心,让大师兄陪着我便是。” 事已至此,刘光磊知道多说无益,挥了挥手,“也好,既然欣儿你有这番心意,为师也就不掐昂留你了,你便与千言一同前去梧桐落,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四人休整一下,即刻出发。” “是!” 稍作一番休整,四人整装待发,其中余景芝曹可欣二人从未去过其他门派,可一来翠云山地处蓬莱仙岛,相距不远,倒也不难寻觅,至于曹可欣有刘千言相随更是不成问题,王牧入门多年,对金光寺倒是熟悉的很,自是不足为虑,更别说常年在外奔波的刘千言了,临行前,刘光磊又好生叮嘱一通,命四人快去快回。 四人各自默念剑诀,向着不同方向御剑而行,随着四位徒弟的离开,剑谷复又归于冷清,刘光磊见四下无人,瞬间拔地而起,也没了踪影。 第二十九章 我方登台 却说鬼刀山庄之内,人人为了梅中柳退隐及传位花无颜一事正忙得不可开交,突然一位美艳女子独身造访,一出手便震慑住众人,梅中柳师徒二人正在房中闲聊,听闻下人通报后一头雾水,梅中柳早已不问世事多年,门下大小事由都交于徒弟打理。花无颜自视甚高,向来目中无人,所以近年来鬼刀山庄除林妙儿之外造访者寥寥无几,不知今日来着何人,师徒二人对望一眼,不得其解,只得命手下将人带来。 来者正是李青桃,随着血妖婆婆附身多日,她已然对魔教渊源有所了解,又从一些宵小之徒口中得知鬼刀山庄掌门人梅中柳即将退位,是以前来一探究竟。 只见李青桃一身深褐色长袍,眼神清冷,刚一入房,梅中柳师徒就感到一阵无形压力,花无颜更是险些亮出兵器迎战。梅中柳不愧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胸有奔雷却面如平湖,摆了摆手,示意徒弟稍安勿躁,请李青桃入座,“这位姑娘,老朽虽已年迈,却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若没有记错,你我二人素未谋面,不知姑娘是何人?今日只身闯我山庄有何指教?” 李青桃此时早已心性大变,不再是那个温婉女子,大刀阔斧坐下之后,神色倨傲,“梅庄主,小女李青桃,听闻前辈不日便要退隐,我身为当代血魔宗宗主,岂有不来道贺之理?” 梅花二人闻言巨震,饶是梅中柳见惯了大风大浪仍是一脸震惊,喝了口茶水压压惊,定了定神说道:“这位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老朽虽不问世事多年,可毕竟比常人活得久些,自昔年泰山一役之后,血魔老祖神形俱灭,血魔宗更是死伤无数,从此一蹶不振,早已名存实亡,近百年来从未有过任何行踪,今日姑娘只身前来,单凭一己之言,恐怕很难令老朽信服!” 李青桃听完哈哈大笑:“可笑啊可笑,世人只知血魔老祖,却不知血妖婆婆,你梅庄主虽活了一百余年,亦不能免俗。谁说血魔老祖身死道消之后我血魔宗一蹶不振?你又怎知这百年来我宗门名存实亡?”我等只是潜伏在暗处而已,现今时机成熟,自当重出江湖,执掌圣教!” “放肆!”一旁的花无颜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戟指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娘皮!胆敢在这大放厥词,且不论你身份真假,就算你是血魔宗宗主又如何?凭你一人也想执掌圣教?真是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说不得,今日花某便要让你知道,对我鬼刀山庄不敬是什么下场!”说罢欺身而上,已手做刀劈向李青桃脖颈。花无颜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出招便是死手。 只见李青桃微微一笑,浑不在意,素手轻探,谈笑间便轻松化解花无颜杀招。后者无功而返,怒极反笑,将内力催至十成,想要再来一击,李青桃也收起轻视,将内力转移至双手之上,来抵御花无颜的雷霆一击。 四手相撞,“砰”的一声巨响,尘土纷飞,一时不知场中如何。 半晌过后,尘 埃落定,只见李青桃端坐在椅子上正端着茶杯,而另一边的花无颜则跌坐在地,手捂住嘴,猩红的血液不断从指缝间渗出,触目惊心。二者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原来适才二人双掌相击之时,李青桃仗着功力深厚,留力三分,仅以七成功力抵御花无颜倾力一击,又趁着对手力竭之时催功发力,一举击溃不可一世的花无颜。自打出生起从未吃过亏的花无颜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想要挣起身来再战奈何腹中空空,身体不听使唤,只能含恨瞪着李青桃,好似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正在此时,一直未曾出手的梅中柳站起身来,走到徒弟身边按住他的肩膀,示意花无颜稍安勿躁,同时功力流转后者全身,发现并无内伤,放下心来,对李青桃拱手说道:“多谢李宗主手下留情饶小徒一命,阁下道法高深,我师徒二人甘拜下风,从即刻起,鬼刀山庄上下唯阁下马首是瞻!”说完深深弯腰作揖,毕恭毕敬。 “梅庄主言重了,您是成名多年的前辈,小女子怎能受您如此大礼。”李青桃嘴上说的客气,可身体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上前扶起梅中柳的意思。 花无颜见师父如此卑躬屈膝,一反常态的默不作声,对于李青桃的横空出世,打倒的不仅是他花无颜本人,更是一举击溃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自尊,对方年轻貌美偏又实力强劲,自己三十多年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敌手,一合之间轻松将自己击败。对于花无颜来说,弱肉强食的思想贯穿了他的整个人生,对一百年前的至强者血魔老祖自是心神往之,可那毕竟是遥不可及的圣教前辈,当现实中另一位至强者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时,在短暂的憎恨之后,只剩下满腹的钦佩和尊敬,以及内心深处那一抹不为人知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龌龊念头而已。 李青桃没有去理会花无颜,自己身为血魔宗宗主,只有后者在继任鬼刀山庄之后,才勉强可以与自己平起平坐。见梅中柳仍弯腰不起,给足了自己面子,便上前扶起他:“梅庄主不必多礼,小女今日多有得罪,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时今日,咱们便是自家人了。毒王门也仙狐洞那里,还有劳庄主派人知会一声,即日起昭告天下,血魔宗东山再起!今日多有打扰,小女先行告退,待他日前辈退隐之时,再来相聚。” “李宗主放心,此事我鬼刀山庄必定不负所托。”称呼由之前的姑娘改为宗主,意味着梅中柳已然默认了李青桃的领袖地位。 七月十四,鬼门大开之日,一则消息传遍天下,血魔宗在沉寂一百年之后,新任宗主李青桃继位,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当初林妙儿一语成谶。此时,距梅中柳退隐,只剩下四十四日。 虽说四大门派之中,金光寺与剑神谷相距最远,可王牧却是同门师兄弟中第一位到达之人。寺中众人此前并未得到任何消息,是以王牧抵达之时恰逢法明方丈闭关,由座下大弟子慧灵前来迎接。 “王师兄,不知突然造访我派有何贵干?”只见一名年轻僧人一身洁净僧袍,双手合十道,此人正是四小真人之一的慧灵和尚。 王牧持剑回礼,“慧灵师兄有礼了,此次在下前来,特奉家师之命拜见方丈,不知他老人家身在何处?” yawenku.com “实在是不凑巧,家师现下正在闭关之中,不知贵派刘剑神有何吩咐,王师兄与小僧交待即可。”慧灵言语不卑不亢,举手投足之间已有金光寺下任方丈的风范。 “此事非同小可,家师再三交待定要禀报方丈不可,在下也知此请多有得罪,还望慧灵师兄多加通融。”王牧也没料到法明和尚闭关一事,可师父交待的事情也不敢含糊,当下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慧灵,后者听完眉头紧锁,知道事关重大,自己亦不敢私自定夺,思量一番,与王牧说道:“那小僧先领着王师兄前去休息片刻,待我禀报家师,请他老人家出关再行定夺。”说完领着王牧向偏房走去。 “如此甚好,有劳慧灵师兄了。” 慧灵双手合十高诵佛号,示意不碍事,路上两人闲谈,“阿弥陀佛,近日一则消息传遍天下,血魔宗宗主横空出世,鬼刀山庄上下将其奉为领袖,马首是瞻,也不知是真是假。” 王牧冷哼一声:“我这一路走的急,倒是不曾听闻,这魔教妖孽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血魔宗早已销声匿迹一百余年,偏偏在梅中柳退隐之前复又冒出来,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王师兄所言极是,血魔宗的突然出现,无疑对我们正道而言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此事小僧也将一并告知家师,届时四大门派掌门齐聚,定能想出万全之策。” 王牧练练点头称是。 待安顿好王牧之后,慧灵走向后山一处密室,三长三短复三长的轻叩门扉,这是他与法明相商的暗号,只有在紧要关头才会前来打扰。密室大开,一名瘦小老僧走了出来,很难想象四大真人之一的法明和尚如此貌不惊人,半点不似得道高僧,虽被徒弟打扰清修,仍是不见喜怒,只是淡淡问道:“何事?”慧灵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师父。 法明默默听完,忽的一声叹息,“魔道猖獗,为祸人间,届时天下大乱,又将是生灵涂炭。”慧灵闻言亦是心怀不忍,低头轻诵佛号。 师徒二人来到王牧住处,法明说道:“辛苦王师侄不远万里前来,既然剑神有命,待老衲交待一下寺中大小事宜,自当亲身前往。” “如此甚好!那小侄先行谢过方丈师伯,弟子先走一步,也好早日回师门复命,在剑神谷恭迎师伯大驾光临。”王牧闻言喜道,法明微微颔首,“既然如此,老衲也不多留王师侄,待此间事了,即刻动身,咱们剑神谷再见。” 王牧与法明师徒行礼后,御剑南下,返回师门。 第三十章 算命 却说余景芝未曾去过翠云山,只知地处蓬莱仙岛,便准备到附近后寻一城镇向旁人打听。 翠云山以南五十里,有一座繁华小镇,因靠近仙山,被当地人叫作临仙镇。为避免太过引人注目,在小镇外十里处,余景芝不再御剑飞行,徒步进城。 临仙镇虽小,却异常繁华,路边小摊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若是向人问路,酒楼日常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最是合适不过,况且一路行来,余景芝也有些肚饿,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出门必然习惯带足银两,摸了摸腰间钱袋,估摸着好好吃上一顿打打牙祭不是问题,眼见不远处一家酒楼规模宏大,余景芝将神剑负在背上,大步走去。 当时修真之人众多,除四大门派之外小门小派多如牛毛,数不胜数,是以镇中居民对于修士早已见怪不怪。临近酒楼,向里望去,只见店内食客人山人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店小二忙得是不亦乐乎。余景芝料想入店也没有空位,便打消了进去的念头,向旁边一瞥,见一位算命先生双手拢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此人身穿一袭破旧道袍,长须及胸,膀大腰圆,约莫四五十岁,腰间别着个酒囊,是以显得不伦不类,乍一看和寻常道士半点不像。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余景芝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位老先生,你我素未谋面,何故一直盯着小子?” 那老道摘下酒囊猛灌了一口,一阵咳嗽,打了个酒嗝:“这位公子请见谅则个,老道确实与公子素味平生,只是在下算命三十年,难得碰到个命格奇特之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命格奇特?”余景芝心中默念一遍,他自幼对这些黄老之术推崇备至,心想左右此间无事,不如就算上一卦,从钱袋中摸出一粒碎银,放在算命先生身前案上,“何谓命格奇特之人,还望老先生指点一二。” 老 道伸手一抹,碎银便收入袖中,伸手一指身前座位:“公子请坐,切听我慢慢道来。先不说公子命格如何奇特,容贫道先算算公子经历,若侥幸算的准,公子自然相信贫道不是那卖弄口舌之辈了。” 余景芝微微颔首,一屁股坐下,又对着临家包子铺老板招招手,请他送来几个皮薄馅足的肉包子,一口咬下半个,含糊不清道:“老先生请讲。” 小书亭 “若贫道算的不错,只怕公子刚刚经历一场劫难,家中双亲已不在人世了吧?” 余景芝心头巨震,若对方不是熟悉自己之人,那便是真有莫大神通,一时收起轻视之心,放下手中的包子,正襟危坐,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背负宝剑,脚步稳重,气机悠长,公子必是修真之人。出现在此地,并非恰巧经过,想要去酒楼,应当是打探消息,不是寻人便是问路,若是寻人,酒楼人多口杂,难免走漏了消息,公子却步不前,故为问路。此镇临近翠云山,公子年纪尚轻,应当是未曾去过翠云山,故而询问的便是通往仙山之路。等闲之人若造访翠云山,必定不会孤身一人,所以公子师出名门,既非僧侣又非女子,那公子师承也就水落石出,公子定是剑神谷高徒。” 余景芝听完震惊万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老道也不着急开口,悠悠提起酒囊,自斟自饮起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余景芝站起身来弯腰作揖道:“老先生真乃神人也,所言分毫不差,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老道姓陆,俗名不足挂齿。”老道士摆了摆手,不愿多透露身份,“既然公子信了,那咱们接着说这命格一事。常人普通命格不去谈,且大富大贵之人多为四柱同命,而普天之下,有四种命格极为罕见,万中无一,分别是天干顺食格,地支拱杀格,两干不杂格和一气生成格,这四类人,通常命有奇遇,人中龙凤,相传贵派仙凡祖师 便是地支拱杀之人,而这四类虽然罕见,历史上也都曾出现过,但公子的命格,恕老道直言,见所未见,四格都像又都不像,故而有奇特一说。” “陆道长,那不知小子这命格吉凶如何?” “贫道也不敢妄言公子吉凶,观公子面相,应是大吉大利之人,可公子的际遇却恰恰相反,贫道揣度天机,只怕福祸相依,不可以常理论。公子只需记住两件事,阁下五行火旺,遇水则避,另外观你福缘饱满,纵使万恶之境,想必也终能逢凶化吉。” 余景芝听完这番话,眉头微皱,“连陆道长都看不透的命格,晚辈也就不必妄自揣测了,只愿借前辈吉言逢凶化吉便可。” 二人又闲谈一番,得知陆道长并非本地人士,于十日之前云游至临仙镇,用他自己的话说,特来此地等候三位有缘人,至于是谁,天机不可泄露。余景芝记起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便向前者问清翠云山方位,双手抱拳沉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得见前辈,相谈甚欢,望他日有缘再见,再与前辈把酒言欢。” “好说好说,你我二人有缘再见。”陆道人亦是挥挥手,示意告别,余景芝御起神剑,拔地而起,向着翠云山方向飞去。 眼见余景芝远去,小巷深处走出一名青衣中年男子,儒生模样,毕恭毕敬地对陆姓道人说道:“宗主,小人有一事不明,此子何德何能,如何值得您大费周章在此地苦等十日,只为见上一面?” 陆道人看了眼中年儒生:“这余景芝乃是故人之子,当年我落难之际,他父母对我有一饭之恩,如今故人成了已故之人,见一面他们的儿子有何不可?况且此子命格之乱,老夫生平未见,当有数次大劫,那刘光磊是何许人也你我二人心知肚明,虽不便明说,稍加提点一番也无不可,总不能眼瞅着一块璞玉误入歧途。”中年儒生听完不再多言,安静陪站在一旁。 第三十一章 完败 翠云山天云阁,一位少女正坐在屋顶举手托腮看着云海,正是被誉为枪法第一人的卫灵鸯,身边空无一人,只有芳华短枪安静躺在一旁默默陪着自己,自打神功初成以来,一直这般形单影只,全山上下除了师父和师兄李慕云,其余所有人都对自己敬而远之,不愿与自己交流,自己身为深受师父看重的弟子,亦是与他们形同陌路,二者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双方之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隔绝了彼此之间的交流。所以除了练功之外,卫灵鸯最长做的就是独自坐在天云阁顶,看着四周的云海。天云阁就如自己一般,会当凌绝顶,俯瞰众生。 正自出神,只见远处一个人影向着这里疾驰而来,定睛一看,乃是一名相貌俊逸的年轻男子御剑飞行,但面生的很,不似熟人,立即屏气凝神,反手抄起一旁的芳华枪,伺机而动。 来着正是与陆姓道人刚刚分别的余景芝,他也看到了前方那座楼宇上有人,猜想定是翠云山门人,未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停剑不前,抱拳朗声道:“在下剑神谷弟子余景芝,见过这位师姐,特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贵派掌门,有要事相告。” 卫灵鸯听到来者自报家门,竟是那传言中的仙凡祖师转世,心中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讨教一番,便装傻道:“我乃翠云山卫灵鸯,入门多年,从未听过金剑神谷有余景芝这号人物,你定是魔教妖人乔装假扮,废话少说,看招。”说罢从阁顶一跃而下,提枪向着余景芝飞奔而去。后者心中暗暗叫苦,未曾想刚一落脚就碰上这么个刁蛮丫头,只得提剑招架,口中仍说道:“这位师姐,在下并非魔教妖人,只是入门不久,师姐自然不曾听闻。”卫灵鸯岂能不知,只不过好不容易得此良机,余景芝自己送上门来,岂有轻易放过之理,于是充耳不闻。只顾凌厉出招。 笔趣阁 天云阁中,乐正方李慕云自然也听到楼外两人对答,李慕云小声问道:“师父,师妹这么做是否不太妥当?” 乐正方摇了摇头,示意徒弟无碍,“你小师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难得遇到一个天赋相当的同龄人,切磋一 番又如何了?况且那余景芝天赋虽高,可如今还不是灵鸯的对手。” “弟子并非担心师妹,只是怕她下手太狠,伤了两派和气。” 乐正方无奈的摇了摇头,哭笑不得,指了指徒弟,“你啊你,无妨,灵鸯出手自有分寸,不会伤了那小子,况且若真有情况,为师也会及时出手阻拦。” 李慕云闻言,知道师父也有意试探余景芝的底子,也就不再多言。 却说阁外二人激战正酣,余景芝眼见卫灵鸯提枪飞奔而来,好似真将自己当成魔教妖人一般,余景芝略感不快,不再多言举剑御敌,只见卫灵鸯随手抖了个枪花,立时将自己笼罩当中,余景芝横剑于胸,护住心口,向后倒退一步,想要避其锋芒。可翠云山毕竟以身法见长,自己退了一步,那卫灵鸯早已抢了上来,无法,只得硬碰硬了,剑枪相击,没有想象中的金石之声,触手只觉石沉大海,一愣神的功夫,面前已没了卫灵鸯的身影,突然脖颈一凉,枪尖已划破衣领,架在自己肩膀之上。 此刻余景芝才惊觉,自己与对方相距甚远,完全不是其对手,便还剑归鞘,放弃抵抗般说道:“在下的确来自剑神谷,姑娘若是不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下倒是轮到卫灵鸯没了主意,本以为以余景芝传闻中的天赋,二人起码会缠斗到三五十招之后,届时师父定会出来阻拦,自己也好骑驴下坡,借机收手,可万万没想到,仅仅一合,余景芝就败下阵来,一时也不知如何收场,只得直愣愣的盯着对方。 正为难时,乐正方带着李慕云走了出来,前者立即出声制止:“灵鸯,不得无礼,还不收手!”卫灵鸯见一旁的师兄偷偷朝自己眨了眨眼,明白自己的心思早已被二人知晓,撇了撇嘴,将芳华收起,默默退到师父身边不再言语。 乐正方看着场中的余景芝:“素闻剑神今日新收一名弟子,名唤余景芝,想必便是阁下吧,老夫乐正方,乃是翠云山掌门,方才小徒都有得罪,还望余师侄不要怪罪,见谅则个。” 余景芝听得此 人自报家门,赶忙弯腰拱手道:“小子真是余景芝,见过乐掌门,适才之事,不知者不罪,况且还要多谢这位师姐手下留情!” 乐正方听出前者言语中的不快,微微一笑:“小徒天性顽劣,多有得罪。灵鸯,还不快给余师侄道歉!” 卫灵鸯闻言上前一步,双手抱拳:“余师兄,方才师妹多有得罪,望师兄见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卫灵鸯已然道歉,余景芝若是再追究什么反而落了下乘,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又听乐正方问道:“不知余师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余景芝想起临行前师父的交待,赶忙回话道:“此次弟子特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乐掌门。”便将刘光磊所托之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乐正方听完点了点头:“刘剑神此虑也正是在下所虑之事,魔教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得太平,既然剑神相请,老夫自然不会拒绝,这样,时辰不早,余师侄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不如今日便留宿本山,明日一早,你我二人一同前往贵派如何?” “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全凭乐掌门安排。” 乐正方微微颔首,转头对李慕云说道:“慕云,带余师侄前去客房休息。”又对余景芝说道:“那老夫就不送了,你且虽小徒先去休息,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即刻上路。”余景芝与乐正方打了个稽首,尾随李慕云退下了。 此刻翠云山巅只留下乐正方卫灵鸯师徒二人,见余景芝走远,卫灵鸯对师父说道:“师父,这余景芝好像并没有传言中那么神乎其神啊,害得弟子白白高兴一场。” 乐正方揉了揉爱徒脑袋:“这余景芝才入门多久,能有这番功力已经殊为不易了,况且你瞧见他手中的佩剑没有,若为师没有看错,正是剑神谷三大神剑中的一意孤行,小小年纪竟能让神剑认主,定有过人之处,假以时日,他定会成为你此生劲敌,别因为今日赢的轻松就对他心存轻视,还有,下不为例!” “弟子知道啦。” 第三十二章 福地 来到客房,李慕云和余景芝寒暄了两句便告辞,此时临近黄昏,太阳还未下山,现在休息为时尚早,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余景芝便想着好好看看此地,翠云山雄奇险峻,白日里御剑时便觉得景色迷人,想到这里,余景芝走出房间,御起神剑,向着翠云山深处飞去。 自古以来,蓬莱便以仙岛著称,此地四面环海,翠云山高耸入云,山峰被雾气环绕,更显仙气。余景芝御剑于天,只觉此地美景更胜剑神谷。 飞了好一阵,余景芝感觉景色虽然壮丽迷人,可却有些不对劲,又聚精会神盘旋一会,发现山峰背阴处树木异常茂盛,灵气充足,便想着去一探究竟。 天云阁内,乐正方闭目养神,李慕云站在身侧微微皱眉:“师父,那余景芝向着后山去了,会不会打扰到那位前辈清修?可需要徒儿出手阻拦?” 乐正方缓缓睁开眼睛,望向爱徒:“慕云你需记住,那位前辈并非我宗门之人,为师对他的来历也不甚明了,这等神仙人物结庐在此,乃是我翠云山最后一道护身符,切忌随意插手他的事情,此番余景芝入山,若是那位前辈无意相遇,他就算翻遍整座山也无所获,可若是那前辈刻意为之,只能说明这余景芝福缘深厚,自有上天眷顾,一切随缘即可,不必画蛇添足。” 却说余景芝落地之后,确认此地灵气充沛,深吸一口气,更觉通体舒畅,看看四周并无异样,又向着更深处走去。突然之间,余景芝心中传来异感,好像附近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猛然回头望去,异感顿消,甫一向前,异感又起,几次三番 之后,余景芝双手抱拳,环顾四周,沉声道:“晚辈剑神谷弟子余景芝,误闯贵宝地,有多叨扰,还望前辈海涵,若有得罪之处,在下即刻离去。” 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咦?好小子,竟能感知到老夫的存在。”正说话间,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凭空出现在余景芝面前,“甲子以来,你是第一个能主动感知到老夫存在之人,且不论你师出何门,单凭这份机缘,即可说明你我二人之间有些缘分,老夫一介孤隐,年少结庐翠云山已有百年,今日你误入此地,看来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小子,你过来。”说罢向余景芝招了招手。 后者略一思考,知道此人一身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若有加害之心,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如今主动现身,多半不会有危险,便大步向前走去。 待余景芝靠近之后,道人大袖一挥,两人凭空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一个封闭洞中,余景芝啧啧称奇,道人洒然笑道:“不必惊讶,此方天地乃是老夫临时塑造,旁人无从窥探,至于老夫的瞬身之术,不过是道家的缩地成寸神通而已。” 余景芝抱拳道:“前辈神技。” 道人摆了摆手:“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先前曾听你说乃是剑神谷弟子,想必你定然听闻过左仙凡吧?不曾想当年一别,竟是阴阳相隔,左兄,老夫生前生后,皆不如你。” 零点看书 听得道人所言,似与祖师相识,余景芝恭敬问道:“不知前辈与本门祖师有何渊源?” 道人神情恍惚,好似回忆起了那段青葱岁月 ,“百余年前,我与贵派祖师偶然相识,一同远游,一个半吊子剑客,一个修为平平的道士,几顿酒肉下来,竟成了莫逆之交,当时我二人碌碌无为,却心比天高,一个立志登顶剑道,一个势要将那无上天道一肩挑之。之后的相处,我二人出现一些分歧,老夫窃以为,既要修得不上天道,必要斩断情丝,无亲无情,做那出世人,左仙凡却以为,万物皆有情,剑斩世间不平,做入世人,我二人谁也无法说服谁,恰逢左仙凡神功初成,便与我约定,若能诛杀血魔老妖,再与我好好讨教,分别之后,老夫途径此地,便在这住下,等候左仙凡,未曾想等到的却是他仙逝的消息,既然故人已死,老夫便不问世事一心修道,此后一百年,除了一身世人眼中通天彻地的本事之外,再无其他建树,反观左仙凡,以一己之力踏平魔道,流芳百世。老夫输得心服口服。” 余景芝默然,没想到竟在此地遇到仙凡祖师生前好友,不免一阵唏嘘。 又听老道说道:“小子,你我二人有缘,又是仙凡后人,这样,初次见面,老夫送你两句话,对你大有裨益,你且仔细听好,回去之后,不妨去找寻一下左仙凡佩剑青云,说不定有一桩机缘,十日之后,再来此地,老夫再送你一桩天大机缘。” “多谢前辈!” “不必多礼,你我二人既有缘相见,都是上天安排。好了,老夫先走一步,记好莫要向旁人诉说今日机遇,否则会引来祸事。”说完凭空消失在余景芝眼前,后者一阵晕眩,醒来之时早已躺在翠云山客房之中,仿佛刚刚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一般。 第三十三章 四派商议 第二日,余景芝和乐正方一同踏上返回剑神谷的道路。 而四名弟子之中,功力最高的刘千言一路苦不堪言,师妹难得出谷一趟,先是想要尝尝酒楼的山珍海味,又要试试那家铺子的胭脂水粉,碰上江湖人士路边卖艺又停驻不前,原本一两日便可往返的路程足足三天都未到达梧桐落,更让刘千言叫苦不迭的是,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作为剑士,斩妖除魔自是手到擒来,可师妹看中的胭脂美食,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又不好拂了她的性子,只得在闹市中顺手牵羊了几只鼓鼓的钱囊,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好说歹说连哄带骗将师妹带至梧桐落,曹可欣又不安分,眼见师兄和凤舞真人商议事情,自己在别人宗门内到处乱转,逢人就问哪位师姐是商瓶瓶,待二女相见之后,曹可欣也不说话,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搞得商瓶瓶一头雾水略感不快。 看了好一阵,曹可欣才咯咯笑道:“商师姐见谅,只因我那余师弟天天把你挂在嘴边,所以师妹此次特地前来一睹师姐芳容,果然是个大美人儿,也难怪我那师弟天天朝思暮想。” 商瓶瓶听完哭笑不得,脸颊绯红道:“曹师妹就别取笑我了,不知余师弟近来可好?” “原以为我那师弟只是单相思,没想到你们二人早已两情相悦啦,好说好说,师弟好着呢,修为一日千里,只是对师姐你挂念的紧,盼着早日相见呢。” 商瓶瓶俏脸又红了几分,面对性子跳脱的曹可欣,也不知如何答话,好在师父及时出现帮她解了围,“曹师侄莫要欺负小徒。” 曹可欣听得说话,吐了吐舌头,一蹦一跳跑到凤舞真人身边,“欣儿见过前辈,好多年不见,前辈还是这么年轻漂亮。”二人早些年前在剑神谷有过相处,所以彼 此之间并没有那么生分。 凤舞真人作势要打:“你这小丫头片子,哪有用年轻漂亮形容修真之人的。”眼神中却充满宠溺,对于这个天性活泼的后辈,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么多年一直保持赤子之心殊为不易,毕竟有旁人在侧,也不能太过亲密,正了正衣襟道:“既然你师父传话,那我便即刻随你走上一趟,也省的你带坏我的这些徒儿们。” 曹可欣收起笑颜,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再嘻嘻哈哈,知道凤舞真人是担心师兄男儿之身久处梧桐落多有不便,便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前辈我们这便走吧。” 与商瓶瓶交待了一下,三人也终于返回。归途中,毕竟有别派掌门在,曹可欣自也不好再为难大师兄,路途倒也顺畅。 一日之后,四大门派掌门人齐聚剑神谷,共商大事。 剑阁之中,刘光磊起身说道:“此次在下冒昧请各位前来,只为梅中柳传位一事,如诸位所知,届时鬼刀山庄魔教聚集,正是咱们将其一网打尽的好时机,可派谁前往,值得商榷,若四派弟子尽数前去,只怕中了魔教妖人调虎离山之计,依在下愚见,最好是各派挑出几名精英弟子,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法明轻诵佛号:“阿弥陀佛,剑神所言极是,老衲窃以为,他日鬼刀山庄灭魔一事,人数宜少不宜多,我们门下弟子虽然众多,可大多数都只是一心修行,并无对战经验,若是倾巢而出,只怕适得其反,况且魔教之中毒王门最擅以少敌多,寻常弟子若遭遇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凤舞真人举茶慢饮:“既然二位掌门意见相合,那不如各门各派自行挑选几位弟子,届时相约前去即可,刘剑神只需飞鸽传书告知我们,何必大费周章来此地相商。” 乐正方见 火药味渐浓,赶忙打个圆场:“三位掌门所言都有理,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让各派弟子比试一场如何,届时不仅可以挑选出精英弟子,亦可彼此之间熟悉,到时大战也好有些默契,不知三位掌门意下如何?” 刘光磊抚掌道:“乐兄高见,此举甚好。”法明双手合十,“可。”眼见其他三派都赞成,凤舞真人也不再多言,“既然三位都已决定,那便依你们。” xiaoshutingapp.com 乐正方见其他掌门都纷纷附和,微微颔首说道:“既然如此,那十日之后就在我派举行比试,还望各位掌门到时赏脸,带着各派弟子一同前来。” 四人又寒暄一阵,凤舞真人似乎天生与刘光磊不对付,闲聊一会便起身告辞,法明见状,也不再多留,翠云山毕竟与剑神谷相隔不远,乐正方便不急于回山,留在谷中继续与刘光磊闲谈:“恭喜刘兄喜得新徒,那余景芝在下已然见过,虽修为尚浅,可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刘光磊笑了笑,“乐兄说笑了,我那劣徒天赋虽高,仍非你那小徒卫灵鸯一枪之敌,哪来的可喜可贺。” 听得旁人夸赞爱徒,乐正方心情大好,嘴上仍是客气道:“我那徒儿多有得罪,还望刘兄不要介怀,卫灵鸯机遇之好,连我都羡慕不已,只是性子太过孤僻,只怕前路困难重重啊。” 刘光磊冷哼一声:“什么性子孤僻,只是没有对手罢了,同辈之中无人能入她的法眼,自然会显得高高在上,所以你才想出什么比试的点子,好让你那徒儿知道人外有人,不至于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吧。” 心思被刘光磊看透,乐正方笑了笑,“知我者刘兄也,小弟却有此虑,担心一块璞玉无人雕琢,白白毁了。”二人又寒暄一阵,乐正方见天色不早,告别了刘光磊,也向着翠云山赶去。 第三十四章 祖师仙剑 余景芝回到谷中已有一两日,除了日常修行之外一直对此次翠云山一行念念不忘,自那次战胜沐思雨之后,原以为自己修为一日千里,虽与同辈顶尖高手还有些差距但也相距不大,可却一招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翠云弟子,更别说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四小真人,他哪里知道卫灵鸯真才实学已不在李慕云之下,是以落败自是理所当然。又想到后山偶遇的那位前辈,不知不觉来到祖师祠堂,只见仙凡祖师画像前,青云剑安安静静的躺着。 刚一踏入祠堂大门,还未靠近,身后的一意孤行微微颤鸣,跃跃欲出,好不容易压制住神剑,余景芝走近青云剑,屏除杂念,默默感应。 slkslk.com 不知过了多久,青云剑发出阵阵悲鸣,似是诉说内心的不甘,一柄锋利至极曾名动天下的宝剑,却落得蒙尘的下场,余景芝心生不忍,仓朗朗拔出宝剑,天空霎时电闪雷鸣,一阵惊雷过后,一道青烟从天而降,慢慢聚拢成人形,出现在余景芝身侧,白衣绝尘,风姿卓越。 余景芝见身边人与画像八九分神似,似是祖师显灵,晃了晃脑袋,确定不是梦境,急忙下跪道:“弟子余景芝,拜见仙凡祖师。” 来者正是左仙凡,原来他当年即将坐化之际,将一 缕神识封于青云剑之中,只盼后世能有有缘弟子拔出宝剑,自会相见,看到余景芝的模样,也不禁哑然失笑:“快快起来,不必多礼,在下正是左仙凡,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敢拔出宝剑之人,正因如此,你我才能得见,我约莫还有三炷香的光景,莫要浪费时间,有何疑问尽快开口,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余景芝心中思绪万千,道明其中缘由,左仙凡安静听完:“原来是有高人指点,想不到一百年了,我那位老友尚在人间,看来你与我二人注定有这一番机缘,若我所见不错,你身后那柄正是一意孤行吧。”余景芝连连点头:“祖师所言极是,弟子侥幸得神剑青睐,正是一意孤行。” 左仙凡微微一笑,复又问道:“可曾翻阅过我所留手稿?对于我那大道不长生的五字遗言有何见解?” 当日余景芝得知此言之后,每日都在思考其深意,又从翠云山那位前辈所述之中猜出大半,拱手答道:“弟子以为,世间万物,为情不死,是为长生,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舍弃情意,以合天道,有违人理,所以大道不长生。” 左仙凡闻言,面露赞许,“很好很好,你说的正和在下心意,看来我剑神谷百年基业后继有人,记住 无论如何,都不要做那无亲无情之人,人若无情,是练不好剑的。” “弟子万不敢忘!” “时辰已到,在下要走了,今日能遇见你,不枉费我当年苦心,若百年之前与你相遇,左某定当把酒言欢,小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说完不等余景芝答话,便自烟消云散。 却说曾易正在剑心山打盹,听得天空异响,闻讯赶到祖师祠堂,只见余景芝站定于祖师画像之前,身前的青云剑被拔出鞘,大喝一声:“竖子安敢对祖师不敬!”余景芝闻言回望,不知如何解释,只得闭口不言,而后被师父责罚,在思过崖面壁七日。 刘光磊召集齐几位师兄弟,将四大门派掌门决议之事公之于众,经决定,此次剑神谷仅派谷主四位弟子前往翠云山比试,其他弟子留在山上。 面壁思过的最后一晚,余景芝睡的并不踏实,断断续续梦到了很多人,有商瓶瓶的音容笑貌,有林妙儿的得意嘴脸,更梦到了爹娘尚在人世,爹爹不是剑神谷弟子,娘亲也非魔教中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猛然从梦中惊醒,余景芝泪流满面。 书上曾说,若是梦见离开的人,说明他正在忘记自己。 第三十五章 比试前夕 距离四大门派掌门相距剑神谷商议共同讨伐魔教一事,十日时间转瞬即过,各派掌门携门下精英弟子一同前往翠云山,除去剑神谷不说,金光寺派出四小真人之一的慧灵和他的三位师弟慧定,慧法,慧净,梧桐落则是商瓶瓶及师姐韩紫凝两人,至于翠云山,门下弟子众多,乐正方门下七位高徒一同迎战,除去大弟子李慕云和关门弟子卫灵鸯,剩下五位也都是正道年轻一辈佼佼者,各派弟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此次比试不仅关系到正道安危,也涉及本派名望,若是能一鸣惊人,届时江湖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ranwen.la 余景芝跟随师父师兄来到翠云山,刘光磊刚一到便被乐正方请到天云阁之中,剩下弟子又李慕云安排,作为乐正方门下大弟子,李慕云待人接物自是做的滴水不漏,余景芝见着大师兄与李慕云谈笑风生,略感无趣,只想着能早日与那位前辈相见,曹可欣见师弟心有所思,打趣道:“小师弟别紧张,此次比试你就当历练一番,不用太过在意,至于那翠云弟子卫灵鸯,如有机会师姐定当帮你报仇雪恨。” 余景芝微微苦笑,即便是关系极好的师姐,他都不曾透露那位前辈之事,到了住处,见四下无人,余景芝御起神剑,向着翠云后山飞去。 到了后山,感知到余 景芝的到来,道人如约现身,开口便问道:“见过左仙凡了?” 此时余景芝已将道人奉若神明,毕恭毕敬道:“前辈神机妙算,那日我拔出青云剑后,曾与仙凡祖师得见。” 道人微微一笑:“凡事因果循环,老夫不过顺应天意而已,既已见过左仙凡,老夫便将第二个机缘赠予你!”声若洪钟,于平地起惊雷。 “修行百年,老夫心中唯有一憾事,自左仙凡神功初成以来,我二人从未一较高下过,是以到底是他的剑道还是老夫的天道孰强孰弱犹未可知,现今故人仙逝,老夫一身绝学空无用武之地,算的大限将至,仍未参透天道,现将一身功力传授与你,届时你天道剑道集于一身,自可评定二者高下,只是这内力转嫁他人,有违天理,一来一去十寸其三,大半都要白白浪费,但老夫百年修为,即便只剩三成,当世已罕逢敌手,待功力传于你之后,老夫自行兵解,至于是正道飞升,还是转世甚至是身死道消都不再理会!” 余景芝闻言巨震,没想到这个刚刚第二次见面的前辈语出惊人,要将一身修为馈赠给自己,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道人也不催促,安静等候。 过了一会,余景芝缓过神来:“小子何 德何能,怎敢承受前辈如此大礼。” 道人笑了笑,“老夫一生所求,只为顺应天意,临终之际且顺应本心一次,既然与你大有渊源,又打心眼里中意你,一身修为传于你有何不可,也不至于白白浪费,相信以老夫和左仙凡的眼光,定然不会看错人,好了,闲话少说,你且稳住心神,老夫这便传功于你。” 事已至此,余景芝也不再推脱,屏气凝神,安心接受这份天人馈赠。 一炷香后,余景芝只觉丹田充盈,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体内气机流转全身,更觉通体舒畅,再看道人,已垂垂老矣,道人开口说道:“功力已传,算是老夫对你最大的馈赠,我时日无多,最后一程你就不要再送了,至于老夫的瞬身之术,你受制于道心,是万万学不会的,老夫今日将手稿相赠,他日若是寻得有缘之人,烦请代老夫收下一徒,将此技传授于他即可,好了,你我二人就此一别,不用再相送了。” 余景芝深知道人不愿自己看到他的英雄迟暮,跪下身来,朝着道人磕了三个响头:“大恩不言谢,前辈放心,晚辈定不辜负前辈所托!” 道人欣慰一笑,摆了摆手,余景芝也不再拖泥带水,告别了道人,御剑回到住处。 第三十六章 各显神通(一) 余景芝刚刚抵达住处,恰逢梧桐落一行三人到达翠云山,凤舞真人早早被乐正方招呼至天云阁,只余下两名徒弟在李慕云的带领下走向客房。五年之前,李慕云初见商瓶瓶,便惊为天人,一路自然是大献殷勤,韩紫凝和师妹关系极好,却看不惯李慕云这般作态,对这位四小真人之一嗤之以鼻,一路上都不理不睬冷这个脸,商瓶瓶不好拂了李慕云的好意,虽然内心不喜,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三人正走着,只见一名俊美少年御剑而来,一见着商瓶瓶,如遭雷击,商瓶瓶抬头望去,亦是神情恍惚,韩紫凝见师妹如此神态,料定来者便是让师妹牵肠挂肚的剑神谷余景芝,便调笑道:“呀,好俊的小伙,这是谁啊?”说完不禁看着师妹窘态掩嘴偷笑。 slkslk.com 李慕云刚要向双方介绍,余景芝已踏前一步说道:“商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商瓶瓶微微欠身:“有劳余公子挂怀,瓶瓶很好。” 韩紫凝见二人明明情投意合,便要说的如此生分,不禁打趣道:“唉,万般都好,只是思念郎君的紧啊。” 商瓶瓶闻言,俏脸绯红一片,余景芝也挠了挠头,原以为自己对商瓶瓶只是一厢情愿,可听得这位师姐所言,对方也对自己念念不忘,一时之间开心的不知说些什么。而作为东道主的李慕云,此刻被晾在一旁,他这五年来私下里一直对商瓶瓶颇为关注,碍于正人君子身份,一直没将心意说出口,此际见到心爱之人与其他男子眉目传情,怒火中烧,可作为翠云山大弟子,自然知晓轻重,不会当场发作,见三人都不理睬自己,打了个稽 首便告辞了。 眼见李慕云走远,韩紫凝扇了扇鼻子,“醋坛子终于走了,师妹,师姐就不打扰你和余公子独处了,先行回房,记得早些回来,明日还有比试。” 既然师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商瓶瓶也就不再掩饰,答了一声,和余景芝肩并肩走在翠云山上。一路无话,就这么静静的走着,仿佛可以一直从青丝走到白首… 临别之际,余景芝猛的一把抱住商瓶瓶,后者全身僵硬,感受着身前男子那灼热的气息和心跳,呼吸慢慢变得急促,二人就这么在翠云山上深情相拥,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一双眼睛睁盯着他们。 随着四大门派陆续来临,第二日一早,比试正是开始,天云阁前的空地上摆设着一个十丈见方的擂台,由四大掌门主持,本次参与比试的弟子共计十七人,只有四名女子,所以由她们先两两决胜,乐正方身为翠云山掌门人,看着面前的四派精英弟子,朗声说道:“诸位,本次比试点到即止,切勿伤了各门派只见的和气,既是比试,容在下给最后优胜者填个彩头,你们之中谁能取得最后胜利,翠云山将赠与他本门秘制灵药碧翠丹一枚,此丹可固本培元,对各位大有好处。” 台下弟子议论纷纷,这碧翠丹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翠云山每年也只能炼制十粒,对修真之士大有裨益。乐正方微微一笑,示意弟子们稍安勿躁,彩头既定,时辰已到,那第一场比试即刻开始。” 昨夜各派弟子抽签,第一场比试乃是韩紫凝对阵卫灵鸯。 只见卫灵鸯一袭白袍 ,跃上擂台,韩紫凝紫衣加身,也紧随其后,拱手笑道:“卫师妹,承让了。”卫灵鸯不动声色,仅是拱手回礼。比试开始,韩紫凝从袖中掏出一支笛子,悠悠吹奏起来,梧桐落以暗器和心法见长,门下弟子多以乐器为媒施展灵犀指法,扰乱敌人心神,再以暗器克敌,不擅贴身战,是以韩紫凝一直站在擂台一角,以笛声扰乱卫灵鸯,而后者闻声不为所动,深吸一口气,瞬间冲向韩紫凝,身法之快,台上只依稀可见模糊人影,韩紫凝定睛凝神,却看不清卫灵鸯身在何处,但也深知若是被对方欺身,自己必败无疑,只得将功力催至十成,霎时间,身前一点寒芒先到,眨眼功夫,卫灵鸯手中短枪已至眼前,赶忙举起手中长笛格挡,笛声骤停,在场众人举目望去,只见卫灵鸯左手双指夹住韩紫凝手中竹笛,而芳华短枪悬停在后者眉心前一寸处,第一场比试竟是转瞬之间高下立判!卫灵鸯撤枪拱手淡淡说道:“韩师姐,承认。”韩紫凝一脸不可思议,原以为自己只和四小真人相距咫尺,没想到竟被翠云山门下一位年轻至极的女弟子轻松击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回礼道:“多谢师妹手下留情,韩紫凝甘拜下风。” 场中除四大真人之外全都一脸匪夷所思,韩紫凝虽不如商瓶瓶那样赫赫有名,也是正道年轻一辈弟子之中的佼佼者,跟随凤舞真人修行已二十余年,竟一招便落败,台上凤舞真人冷哼一声:“乐掌门,恭喜啊,收了个好徒弟!”乐正方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不快,只得沉默不言,前者叹了口气,招了招手将徒弟召至身前:“紫凝,一场比试而已,莫要放在心上。你且退到一旁,下一场该轮到你师妹登场了。” “是!” 第三十七章 各显神通(二) 第一场比试完全出乎所有人都预料,近年来四大门派只见虽有些来往,可从未并肩作战过,是以各派弟子都对其他门派弟子的修为深浅不甚明了,所有人都默默记住了卫灵鸯这个名字。 众人震惊之余,第二场比试如期而至,由剑神谷曹可欣对阵梧桐落商瓶瓶。上台之前,曹可欣笑眯眯的问余景芝:“小师弟呀,这场比试你是想师姐胜还是师姐败啊?”后者吞吞吐吐, 不知如何作答,曹可欣本就没想要得到答案,只是想逗弄一下师弟而已,见他神情窘迫,咯咯笑道:“师姐逗你玩呢,不论胜败,师姐都不会怪罪你,更不会伤了你的心上人。” 二女先后上台,都是风华绝代,台下一众男弟子都看呆了眼,卫灵鸯虽然相貌更胜一筹,可性子太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倒没有这二人讨人喜欢。 笔趣阁 曹可欣看着对面的商瓶瓶,这等温婉女子,便是自己也微微动心,更别说情窦初开的小师弟了,微微一笑道:“商师姐,还望你看在我那师弟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啊。”商瓶瓶满脸通红,曹可欣刚刚那番话并未克制声音,所以在场众人皆闻,一时间众人不住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余景芝哪知师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道破玄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道弟子之中,除金光寺斩断七情六欲,其他三派各有弟子相恋成为眷侣,商瓶瓶作为正道第一美人,又是四小真人之一,倾慕者自然不计其数,听闻商瓶瓶好似心有所思,场中男 弟子对这人都好奇万分,有知情者不住和周围之人交头接耳,随后几人悄悄对着余景芝指指点点,场中二女比试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二女你来我往,身形灵动,煞是好看,三十余合之后,曹可欣收起宝剑飘然退后,朝商瓶瓶拱手道:“多谢师姐手下留情,师妹认输。” 原来曹可欣性子跳脱,最是容易遭受到梧桐落心法干扰,宝剑虽利,却无法缩近到商瓶瓶身前六尺之内,再缠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好在后者顾及到师弟情面,并没有让自己输得太过难堪,也就骑驴下坡,不再继续。 随着女弟子纷纷出场,接下来第三场比试,正是刚刚众人议论的余景芝,对阵金光寺高僧慧净。却说这慧净身高九尺,生的膀大腰圆,不似得到高僧,手持一根罗汉棍,上台之后对着余景芝高诵佛号:“阿弥陀佛,余师弟,小僧金光寺慧净,领教师弟高招。”后者抱拳回礼道:“不敢,还望慧净师兄手下留情。” 随着鸣锣之声响起,慧净率先发难,手中罗汉棍挥舞的虎虎生风,踏着沉重脚步朝余景芝袭来。慧净太阳穴高高鼓起,全身肌肉虬结,一看便知是外家功夫高手,余景芝不敢大意,虽得到那位神秘道人馈赠内力,可论实战经验,不过才两次而已,反手抽出神剑,想着应对之策。 台上乐正方将卫灵鸯叫到身前,低声问道:“灵鸯你说说看,这余景芝胜算几许?” 卫灵鸯曾与余景芝交手过一次,对他的修为高低大致了解,答道:“余景芝剑法尚可,剑意极佳,可内力与慧净相比相差太多,依徒儿只见,若能仗着神兵之利,或许能有一分胜算。”乐正方闻言笑了笑:“你所言正和为师心意,此子虽天赋极高,但终究修行时日太短,想要战胜成名多年的慧净,仍是为时尚早啊。” 说话间,只见慧净高高跃起,罗汉棍朝着余景芝当头一棒,后者举剑格挡,兵刃相击之际,慧净大喝一声,力图一招制敌,剑棍相击,罗汉棍断成两截,慧净皱了皱粗壮的眉头,退后两步,打量起余景芝手中兵刃。 台上法明眯了眯眼睛,看向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喝着茶的刘光磊:“刘剑神,若老衲猜的不错,此子手中可是贵派三柄神剑之一的一意孤行?” “方丈好眼力!”后者朗声说道。 擂台中,慧净耳朵微动,自然听到师父和剑神对话,他入门已久,自然对剑神谷神剑有所耳闻,退后两步,将罗汉棍丢在一旁,忖度道:“对方神剑在手,若想取胜,定要想办法让他弃剑才行。”运气发功,举起钵大的拳头向着余景芝挥去,拳罡撕裂空气,虎虎生风。 余景芝见慧净来势汹汹,拳速极快,避无可避,本想举剑刺向对手,又担心神剑之利,慧净拳脚再硬,也不免血溅当场,收起剑锋,仅以剑身相抵。大力袭来,余景芝倒退三步,抬头一看,对面的慧净拳头泛起红晕。 第三十八章 一鸣惊人 余景芝揉了揉微微泛疼的胳膊,心想这么被动挨打也不是长久之计,慧净拳脚功夫极高,自己唯一凭仗也只有手中神剑而已,心念至此,脑海中默默回忆所学剑法,挽了个剑花,欺身而上,手中神剑快若奔雷,霎时之间将慧净笼罩在重重剑影之下。 慧净见余景芝一柄神剑挥舞的泼墨不进,自己虽精通佛门金钟罩铁布衫,可神剑威名在外,仍是不敢以身试剑一时之能按兵不动,寻找着后者剑法中的破绽,二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台下众人只见台上剑影重重,慧净台面上好似落了下风,一时又惊又奇,慧净是成名多年的好手,虽功法不如慧灵那般深厚,亦是金光寺中前十的好手,一身外家功夫更是登峰造极,寻常兵刃不能伤他分毫,不免都对这余景芝高看一眼,心想能让商瓶瓶牵肠挂肚之人果然有些门道。 场内慧净有苦难言,只觉余景芝手中长剑越来越快,压力倍增,长此以往,唯恐自己落败。先前余景芝仅以剑身抵挡自己拳头,料定对方心存慈悲之心,断然不会痛下狠手,于是中门大开,卖了个破绽。 余景芝见慧净仓促之下竟中门大开,不疑有他,举剑刺去,慧净微微一笑,一拧身,与剑锋堪堪错身而过,双脚蹬地,从余景芝头顶翻越过去,行云流水,转瞬之间以守转攻。先前余景芝剑势太快,此刻慧净在自己身后,来不及撤剑,只得回身以双掌抵御慧净铁拳,拳掌相交,余景芝气血上涌涨红了脸,运起真气流转全身,此时他已非吴下阿蒙,内力远强于慧净,只因对敌经验尚浅,若换了旁人,只怕慧净早已落败,并没有贴身格斗的机会。 慧净感受到余景芝双掌一股大力袭来,暗喝一声“好小子,比拼内力么!”变拳为掌,四掌相抵默默灌输功力,二人一时不动如山。 台下卫灵鸯啧啧称奇,她曾与余景芝交手过,并未感觉此子内力如何深厚,和师父交头接耳道:“当日我与余景芝交手之际,并未感受到他内力精深,怎么才短短十日功夫,竟能与成名多年的慧净不相上下,金光寺向来以内力见长,莫不是上次余景芝藏了拙?” 乐正方摇头不语,联想到昨日余景芝两次前往翠云后山,大概猜出端倪,转念摇了摇头,若真如心中所想,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饭团看书 正当台下众人屏气凝神关注台上之时,只听余景芝大喝一声,慧净踉跄着连退三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继而面无血色,吐气吸纳,好一会才挣扎着站起身来,对余景芝双手合十道:“施主功力高深,小僧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原来在接纳了后山神秘道人功力之后,余景芝内力早已冠绝群雄,只因不知如何使出,才与慧净相持不下,时间一久,慧净只觉腹中空空,可对手内力绵绵不绝,此消彼长再也无法抵挡。 余景芝见对手后撤认输,回礼道:“慧净师兄承让了,师弟侥幸得胜。” 此时众人方知慧净败了,曹可欣激动的叫起好来,眼见余景芝竟在内力比拼上击败慧净,法明方丈轻诵佛号,对刘光磊恭喜道:“阿弥陀佛,剑神弟子果然名不虚传,恭喜剑神。”后者闻言只是瞥了一眼台上徒弟,心中疑问万千,脸上却不动声色回道:“方丈客气了,小徒只是侥幸而已。”对于徒弟的得胜,丝毫不见喜悦,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三场比试结果虽出人意料,也算告一段落。 第三十九章 神仙眷侣 此后几场比试,结果都没有再出人意料过,一轮战罢,获胜者除四小真人之外,还有四人分别是剑神谷余景芝和王牧,翠云山卫灵鸯及金光寺慧定,翠云山虽派出七名弟子,可只剩下两人而已,倒是剑神谷成了第一轮的大赢家,除曹可欣之外悉数获胜。 当晚,四派弟子之中相熟者互相走动联络感情,毕竟天各一方,可能几年都不能见上一面,得此良机自是珍惜无比。 余景芝和商瓶瓶约好饭后在后山相见,梳洗一番正准备出门,卫灵鸯却不请自来,也不与众人打招呼,径直走向余景芝,“余师兄,麻烦借一步说话。”说完率先转身便走。 后者皱了皱眉,他对这卫灵鸯可是全无好感,不知此时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又不好回绝,只能默默跟上,待远离众人之后,卫灵鸯开门见山问道:“上次你我交手之时你可曾故意输给我?” baimengshu.com 余景芝面露愠怒之色:“卫师姐何出此言?当日余某输了便是输了,何来故意一说,师姐既已胜了,何必再次咄咄逼人与人难堪?” 卫灵鸯自觉失言,有些太过唐突了,可却不愿认错,继续追问道:“那你的内力怎么会在十天之内突飞猛进,一举击败慧净师兄?” “无可奉告!”说完余景芝拂袖而去,只留下卫灵鸯独自一人站在山风之中。 天云阁内,四大门派掌门人相聚一堂,聊着白日里比试之事,被提及最多的无非就是刚刚发生不愉快的二人,凤舞真人对于徒弟韩紫凝的失利仍在耿耿于怀,她只是对卫灵鸯有所耳闻,虽料到韩紫凝不是其对手,却未曾想一招便败,望向乐正方率先说道:“今日比试,可见我正道弟子之中人才济济,他日与魔教大战胜算又多了几分,只是在下有一事很是好奇,贵派弟子卫灵鸯,如今修为几 许?小徒虽然不及江湖上所谓的四小真人,可实力并不弱,竟一招也敌不过。” 乐正方微微一笑,也不藏私,“真人有所不知,我这徒儿天赋之高,连我都惊羡不已,如今合山上下,恐怕只有老夫能稳压她一头,便是我那小徒李慕云都不是她的对手。” 其余三人闻言都震惊万分,四小真人之中,商瓶瓶与其余几人有着一线之差已是世人公认之事,其余三人不相伯仲,若是卫灵鸯修为胜过李慕云,岂不是正道年轻一辈弟子之中已无人是其对手。 又听乐正方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不瞒各位说,在下此次提议这番弟子比试,有大半私心都是为了我这小徒,灵鸯她天赋异禀,寻常弟子完全不如她眼,是以在本门之中除了老夫与我那慕云徒儿之外,无人能与她交谈,我担心长此以往,她的性子会越来越孤僻,万一走上歪路,后果不堪设想。我这徒儿虽然偏执,可对于认可之人,或许能够交心,所以寄希望于通过这次比试让她多结交一些后辈弟子,还望三位掌门不要介怀。”说完起身作揖。 法明方丈双手合十:“乐掌门不必多礼,此次比试乃是在座各位一致认同的,老衲且不管乐掌门私心如何,依老衲之见,此举百利而无一害,你那小徒性子虽冷,可本心不坏,并未仗势凌人,比试点到即止,正道弟子之中能人颇多,或许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里也未尝可知,老衲倒是对那余景芝颇为在意,此子内力精深,真乃意外之喜。” 刘光磊闻言撇了撇嘴角,“方丈客气了。”虽然对徒弟如何取胜不甚明了,也不再多言,自顾自的喝着茶水。一旁的乐正方看了眼剑神,既然对方如老僧入定沉得住气,自己作为旁人也就不便多言徒生事端。 却说余景芝虽被卫灵鸯耽搁了一阵,心情遭受影响,也 没有误了时辰,如约和商瓶瓶相见。月光之下,商瓶瓶一袭白衣,只见佳人长长的秀发随风飘洒,婀娜身姿在月色照耀下,恰似嫦娥仙子落入人间,嘴角微微勾起,如月般弯弯的大眼睛里充满笑意,倾国倾城。 眼见余景芝伫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商瓶瓶莞尔一笑,上前两步,主动牵起情郎的手,并肩前行。佳人在侧,手握柔荑,余景芝只想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人虽相识不久,可共经生死之后早已是情投意合,商瓶瓶闻着身边男子气息,芳心涌动,听得余景芝呼吸越来越急促,生怕他把持不住,若做出什么过激之举给旁人看见,徒惹人碎嘴,停下脚步,含情脉脉的看着余景芝说道:“余郎,你我二人初次相遇之际,你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听得佳人问话,余景芝咽了口口水,压下心中旖旎念头,答道:“若我说想过,你可相信?” 商瓶瓶掩嘴娇笑:“原来那时你就已经对我图谋不轨啦。” 后者涨红了脸,不知如何解释。商瓶瓶见情郎一脸窘迫,微觉好笑,不再打趣他,“如今你神功初成,竟能击败慧净师兄,大仇得报指日可待,不知可曾想过之后之事?” 余景芝脱口而出:“那自是与你相濡以沫,做一对人人惊羡的神仙眷侣!”说完紧紧抓住商瓶瓶玉手。 听得情郎真情流露,商瓶瓶感动万分,眼见他眼神炙热,生怕他做出什么无礼之举,赶忙抽出手来,将头撇在一边,“余郎,如今你既已会御剑,可否带瓶瓶一同御天遨游,共赏这翠云夜景如何?” 余景芝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唐突佳人,“这有何难。”默念剑诀,御起神剑,与商瓶瓶一同跃上,飞翔于天地之间。 正如神仙眷侣。 第四十章 芳华绝代 第二日比试如期进行,第一场便是重头戏,由商瓶瓶对阵卫灵鸯,两人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前者作为四小真人之一,簇拥者不计其数,而卫灵鸯作为后起之秀,昨日比试完胜之后也虏获的无数春心。 商瓶瓶率先飘然而至,白衣胜雪,手捧一面琵琶,风姿如仙人。再看卫灵鸯,佳人着青色长袍,乌黑发丝以一条绿带随意扎起,反手握着芳华短枪,明眸皓齿,姿容比之商瓶瓶竟是不遑多让。台下诸多男弟子见此情景,纷纷叫了声好。 商瓶瓶微微欠身,笑道:“素闻卫师妹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昨夜余商二人御剑飞行之际,卫灵鸯恰巧看到那一幕,她一直在心中视余景芝为一生之敌,毕竟二人修为俱都是一日千里,天资卓越远超常人,所以对商瓶瓶并未像对其他人那样拒人千里,含笑回礼道:“商师姐过奖了,师妹斗胆讨教师姐神技。” 笔趣阁 见师妹如此神态,李慕云不禁小声嘀咕道:“这灵鸯今日怎么转了性。” 只听台上商瓶瓶轻啸一声:“师妹小心了。”飘然后退,盘膝而坐,悠悠扬扬弹奏起琵琶来,一会清脆如小溪叮当,一会浑厚如隔窗闷雷,一会急切如雨打芭蕉,一会舒缓如绵绵细雨。 梧桐落的灵犀指法配以乐器演奏,可乱人心智,商瓶瓶更是此中好手,绝非昨日韩紫凝可比,卫灵鸯秀眉微蹙,二者始终保持着五丈距离,卫灵鸯若想得胜,必须抢进这五丈之内,可商瓶瓶道法高深,距离越近,灵犀指威力越大,一时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另一边,商瓶瓶自知卫灵鸯枪法高绝,自己不擅近身之战,只得以灵犀指法乱其心神,伺机以暗器 取胜,眼见卫灵鸯踏入五丈之内,商瓶瓶十指极速飞舞,琵琶之声犹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后者一时间身形一滞,商瓶瓶知道时机已到,从袖中摸出暗器,向着卫灵鸯疾射而去。 后者刚刚踏入五丈之内,陡然觉得压力倍增,卫灵鸯身法虽强,枪法更是冠绝群雄,但对于梧桐落的独门秘籍灵犀指仍是无法完全抵御,强行稳住心神,又见眼前几道寒芒逼近,笼罩住自身几大窍穴,虽不致命,可若是被暗器击中,自己无疑便是败了,情急之下,一咬舌尖,一股血腥之气冲上头顶,急痛之下那琵琶之声倒没那么摄人心魄了。双脚一蹬,将身形硬生生拔高至半空之中,堪堪躲过了商瓶瓶射出的暗器。 卫灵鸯长舒一口气,咽下口中血水,运起神功,将云霄步身法用到极致,霎时之间,台上人影重重,台下功力稍差者,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商瓶瓶身在其中有苦自知,卫灵鸯看似一直在五丈之外飞旋,可实则无数次想要冲入这距离之内,只是身形太快,台下众人不明所以罢了。况且自己指法虽强,可内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卫灵鸯身形却越来越快,五丈距离也慢慢缩短至四丈,自己却只能勉强弹奏琵琶,完全抽不出手来施放暗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必然落败!昨日师姐韩紫凝败于卫灵鸯手下,今日自己若是再败,只怕有辱师门之风,情急之下,只得倒施逆行,强行提升功力。 凤舞真人见爱徒气血上涌,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深知徒弟外表看似温婉,可性子极为刚烈,为了师门百年清誉,不惜以伤害自身作为代价,大喝一身:“瓶瓶不可!”身形拔地而起,约上擂台,以无上内力强行压制住商瓶瓶。与此同时,琴弦崩断,商瓶瓶吐出一口猩红鲜血,大口喘息。 台下余景芝和李慕云同时发出一阵惊呼,李慕云钦慕商瓶瓶已久这是路人皆知的秘密,见意中人受此重伤,情急之下也管不了许多,乐正方轻咳一声,李慕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止住上前之势,站在原地着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 而余景芝昨夜与商瓶瓶御剑同游翠云山,虽并未明目张胆,也被一些弟子碰巧遇见,经过一夜口口相传,早已在正道弟子之中穿的个沸沸扬扬,是以对于余景芝的惊呼都见怪不怪。眼见余景芝身形微动,准备冲上台去,刘光磊冷哼一声,刘千言会意,一把拉住小师弟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师弟不可,此事自有几派掌门人定夺,切不可做那出头之人!”余景芝心知大师兄所言极是,叹息一声,驻足不前。 台上凤舞真人真气流转商瓶瓶全身,并无大碍,放下一口气,侧身站到徒弟面前,将她与卫灵鸯隔开:“卫师侄功力高深,此战是小徒败了。”商瓶瓶泪眼婆娑,涩声道:“师父,徒儿无能,害得师门蒙羞。”凤舞真人摆了摆手,也不说话,将她扶起之后慢慢走下擂台,“这卫灵鸯修为之高,你这场输得不冤,你也莫要自责,技不如人勤加修炼便是,再说我宗门想来不以打斗见长,不必放在心上坏了道心。” 商瓶瓶听及师父安慰,越发难过,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乐正方见此番波折告一段落,天幸商瓶瓶只是用功过度,并未伤及肺腑,不禁松了口气,朗声说道:“此战获胜者乃是小徒卫灵鸯。” 擂台之上,卫灵鸯倒持芳华,举世独立,俯瞰众生,见得台下众人大多对商瓶瓶流露出关切之色,自己只感内心空荡荡的,神情冷漠,完全没有获胜的喜悦。 第四十一章 女魔头 那日李青桃离开鬼刀山庄之后,又相继造访了仙狐洞和毒王门,林妙儿在初见李青桃之时便被此女气度所折服,就好像自己万般努力想要成为的模样,突然有一天一个人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嫉妒没有怨恨,只有佩服而已,所以李青桃并未在仙狐洞大打出手,被林妙儿奉为神明。 李青桃负手而立,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李青萄的娇媚痕迹,余下的只有倾世的容颜和举世无双的霸气,看着一旁眼神炙热卑躬屈膝的林妙儿淡然道:“听闻仙狐洞宝物众多,我此番前来,只为寻一样趁手的兵刃,不知林洞主可愿忍痛割爱?” 后者满心欢喜回道:“李宗主客气了,妙儿这便带宗主去落兵台转转,若有合眼兵刃,宗主只管拿去便是。” 二女一前一后走向仙狐洞落兵台,林妙儿微笑着向李青桃介绍道:“我仙狐洞神兵众多,不知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哪样合李宗主的心意?” baimengshu.com 李青桃也不答话,示意林妙儿不必多礼,自己在房中随意转了转,见落兵台东南角斜插着两柄短刀,上前两步反手抽出,正是一对子母短刀,刀身薄如蝉翼,母刀刀锋长一尺七寸,子刀堪堪只有一尺,如镜般的刀身寒气森森,映出一张绝美的脸庞,手指轻弹,刀身如涟漪潺潺,李青桃微微一笑:“这对子母刀甚合我意,可有名号?” 林妙儿微微欠身:“宗主见谅,这对子母刀在这落兵台之内并不算是顶尖神兵,是以并未命名。” 李青桃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们这般落魄不得人心么,这样也好,我给你们取名稚柚、乱芙,从今天开始,我李青桃要让你们也名垂千史,被世人铭记!”见李青桃霸气如斯,林妙儿心驰神往。 取了佩刀,李青桃不顾林妙儿挽留,马不停蹄赶往毒王门。 湘西,毒王门内,汲波汲涛两兄弟在秦山泽的悉心照顾下终于恢复过来,回想上次遭遇仍然心有余悸,师徒三人正说话间,一道人影从天而 降,势若惊雷,乃是一位霸气外露的绝美女子。汲波汲涛打量着眼前美人,一时吃不准来着身份。 秦山泽在师父身边耳语道:“徒弟近几日听闻,传言江湖上一位女子自称血魔宗宗主,已经让刀鬼梅中柳俯首称臣,若猜的不错,正是此人。” 汲涛桀桀怪笑道:“管她作甚,小娘皮,我兄弟俩可不管梅老鬼对你如何言听计从,既然你胆敢孤身闯我毒王门,若是没个交待可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看你长得这般好看,舞刀弄枪作甚,不如就留在我宗门好好陪陪我兄弟如何?”汲波闻言亦是哈哈大笑,只有秦山泽愁眉不展,此女既然敢孤身前来,又能让梅中柳俯首称臣,定有过人之处。 李青桃环视眼前三人,将他们的神态尽收眼底,闻言并未恼羞成怒,只是看着汲家兄弟二人淡淡说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想你二人身为我圣教中人,目光短浅不说,脑子也这般不好使。”又转头看向秦山泽,“倒是你,懂得心存敬畏,大丈夫能屈能伸,光凭这一点,你比起你的师父师伯已经强上太多了。” 汲涛大怒,上次被那无名道人一举击溃他兄弟二人一直视为奇耻大辱,可在绝对实力面前只能人认怂,可没理由仅凭传言就让一个小丫头骑在自己脖子上耀武扬威,一掌拍碎桌子大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娘皮,待我收拾了你再好好炮制一番,看看你在床上是不是还那么自视甚高!”掌风呼啸,伴随阵阵黑气向着李青桃攻去。 李青桃抽出双刀,轻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遂了你的意!”双刀飞舞,刀势之快,竟将“掌中青”毒气生生斩断! 短短几日之内,绝学“掌中青”竟接连两次无功而返,汲涛压下心中震惊,使了个眼色,汲波会意,身形暴起,和胞弟一左一右夹击李青桃。 后者并未避其锋芒,双刀在手,以一敌二,虽然汲家兄弟心意相同,配合默契,一时间竟占不得上风。李青桃双刀越使越快,饶是以汲波汲涛的眼里,都只能勉强看到残影。忽听“ 噗”的一声,伴随着汲波一阵惨叫,双掌已被李青桃齐腕斩断!没了胞弟在一旁策应,汲波三两下也败下阵来,寒光一闪,乱芙划过他的胸膛,带起一溜血光。转瞬之间,李青桃挫败毒王门两大高手! 后者甩了把刀上血渍,淡然道:“没想到这稚柚乱芙首次饮血,竟是圣教中人,既然你二人不堪大用,留着也是浪费,与其日后死在名门正派手下,不如今日由我圣教亲自清理门户,省的届时你二人丢人现眼,坏我圣教百年威名。”又转头看向一盘静若寒蝉的秦山泽,“倒是你是个聪明人,懂得隐忍,知道自己并非我的对手,没有做那螳臂当车之举。这样好了,你将这二人结果了之后我封你做毒王门宗主,跟随我如何?” 秦山泽腹诽道:“这女子真是蛇蝎心肠!”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既然宗主有灵,秦某岂敢不从。” 此时汲涛双手被断,汲波也被当胸一刀,二人早已失了战力,想到昔日里为非作歹恃强凌弱,今日风水轮流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时间二人立刻跪地求饶。 “李宗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宗主手下留情。” “山泽,我可是你师父啊,你可莫要做那狼心狗肺之人。” 眼见秦山泽正一步步逼近,二人又哭天抢地道:“秦山泽,不,秦爷爷,秦祖宗,放了小人吧。”临死之际,两位魔道巨擘丑态百出。 秦山泽还未动手,只见眼前寒光一闪,两个人头滚落在地,李青桃一脸厌恶道:“亏得你们还是一门之主,如此聒噪,烦人得紧!秦山泽,这般婆婆妈妈可成不了大事啊。”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 至此秦山泽方才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湿全身。 之后数日,李青桃在毒王门鸠占鹊巢,大肆屠戮毒王门中人,吸纳功力,相比于在鬼刀山庄和仙狐洞,变得暴戾无比,一时间人人自危,秦山泽亦是终日伴君如伴虎。 第四十二章 同门之争 巅峰之战 见佳人无恙,余景芝总算放下心来,比试还得继续,他下一场的对手不凑巧,正是二师兄王牧。 王牧师从刘光磊十余年,如今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算是正道年轻一辈弟子之中年龄最长者,若说卫灵鸯是眼界太高不屑与常人交际,那王牧可算得上是性子太过木讷不善与人交流,平日里也只有看见小师妹曹可欣才偶尔会露出个笑脸,真实修为如何,恐怕除刘光磊之外无人知晓。 小书亭 余景芝曾从师姐口中得知,二师兄如今修为应在灵青玄第四重境界巅峰,自己在未收道人赠与内力之时,应当是第三重境无疑,现下偶得仙人馈赠,究竟孰强孰弱犹未可知,况且昨日力敌慧净高僧,趁大势而来,也期待着能和二师兄比试一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二人先后踏上擂台,师出同门,对彼此的招式有所了解,只见王牧粗衣麻布,手中宝剑却纤细无比,剑名蝉翼,倒是与之格格不入。余景芝抽出一意孤行,拱手道:“二师兄,你我师兄弟二人还未比试过,今日师弟斗胆讨教师兄高招。” 王牧扯了扯嘴角,回礼道:“能与师弟同台竞技,师兄亦是期待已久。” 二人一番客套之后,王牧率先发难,欺身而上,连刺七七四十九剑,剑影瞬间将余景芝笼罩其中,后者见王牧来势汹汹,丝毫不敢大意,半攻半守,以神剑对敌,一时间,台下众人只觉金石之声不绝于耳。 刘光磊看着台上比试的两个徒弟,微微颔首,王牧虽然名声不显,天资愚钝,可贵在勤能补拙,一身功夫极为扎实,与刘千言相较也能撑至百招之后,而对于新收的徒弟余景芝,刘光磊早已见怪不怪,此子天赋之高生平未见,同辈之中,大概只有翠云山卫灵鸯能与之相较,不知此次又会带来怎样的意外之喜,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也期待这场比试究竟结果如何。 剑神谷剑法超群,剑影纷飞,眼花缭乱,比起上一场比试更显精彩绝伦。余景芝仗着神剑之利,抵御住王牧 的强烈攻势,后者深知一意孤行的威名,知道自己的蝉翼若是硬碰硬不是其对手,每次出剑都是点到即止,一击便退,不给余景芝缠斗的机会。经过昨日一战,余景芝与神剑更加契合,王牧剑法虽快,可人剑合一,完全可以招架,心中回忆起在藏书阁中所学招式,一把隔开蝉翼薄剑,腰身一拧,提剑刺向王牧,后者见神剑来势汹汹,避无可避,只得避其锋芒后退一步,与剑尖仅一寸之隔。余景芝虽未一招建功,可越战越勇,各式剑招层出不穷,一会劈剑势若奔雷,一会撩剑羚羊挂角,一会崩剑气吞山河,一会斩剑横扫千军。王牧应接不暇,一时间显得手忙脚乱。 几合之后,王牧大喝一声,翻身后退两步,身形一顿,猛然拔地而起,从天而降一招天女散花,又重新夺回主动,余景芝不为所动,手中神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点剑而起,转守为攻,和王牧比拼起快来。此时余景芝内力之强远非王牧可比,二人以快打快,后者一炷香之后便落了下风,余景芝得势不饶人,神剑越来越快,剑光闪闪。忽听一声破空之声,剑尖抵住王牧胸口,后者惨然一笑:“师弟好俊的剑法,师兄输了。” 余景芝撤剑后退三步,拱手道:“二师兄承让了。”继昨日战胜慧净之后,余景芝又一次出乎他人意料之外的获胜了。 台上四位掌门互望一眼,各自点了点头,待乐正方宣布结果之后,第三场比试开始。 第三场乃是刘千言对阵金光寺慧定,二人之间有着明显差距,是以这一场结果并未再次出人意料,刘千言三十招之后便以龙吟剑抵住慧定胸口,后者清楚自己与刘千言的差距,也不以为意,淡然认输。 随着前三场比试结束,第二日比试的重头戏即将开始,由慧灵对阵李慕云,二者皆是正道年轻一辈弟子之中的佼佼者,又同位四小真人,是以这场比试才是真正的巅峰之战。 李慕云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光射寒星,伴随着一声轻啸,飘然而至,风 姿飒爽博得台下满堂彩,慧净身着一身淡黄色僧袍,和颜悦色,步履稳健的走上擂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几月不见,李师兄风采依旧。” 李慕云洒然笑道:“慧灵师兄过奖了,真说起来,你我二人还从未比试过,今日借此良机正好切磋切磋,慕云领教师兄高招。”身形一闪,台上已不见其踪影。 李慕云寻常不配刀剑,云霄步身法快若闪电,慧灵双眸圆睁,功力流转至双眼,仔细捕捉前者行踪。 只见慧灵不住向四方出拳,拳罡撕裂空气发出爆竹声,突然大喝一声“咄!”竟是一把扼住李慕云左手手腕,尘埃落定,后者身影总算浮现在众人眼前。 手腕被慧灵抓住,李慕云一时无法再次施展身法,以手做刀,二人在咫尺之间比拼起拳脚功夫。世人只知翠云山身法强劲,却不晓李慕云近身贴打功夫亦是世间一流。慧灵硬底子功夫极为扎实,不仅内力深厚,拳脚功夫也颇为不俗,二人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李慕云虽内力不浅,自忖比之慧灵仍有一线之隔,如今二人近身缠斗,自己一身步法无法使出,倒是吃了不小的亏,左手发力,想要脱离慧灵五指束缚。慧灵哪容他称心,加重力道,不让李慕云轻易撤身,二人斗完拳脚之后又比拼起气力来。 金光寺毕竟主修内力,时间一久,李慕云真气不济,被慧灵一掌拍中额头,向后倒退两步,慧灵得势不饶人,身形跟上,接连又是三掌,但出手极有分寸,并未伤到后者。如此一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李慕云不好再继续纠缠,主动撤力,慧灵会意,松开五指,双手合十道:“小僧多有得罪,李师兄不必介怀。” 李慕云吐九纳一,“贵派内力深厚,此番比试师弟甘拜下风。” 眼见李慕云主动认输,第二轮四场比试也告一段落,出人意料的是四小真人只剩下半数,而卫灵鸯和余景芝不管是否运气太好,总算在四强之中各占一席。 第四十三章 宿命之敌 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次正道弟子的翠云山比试,很快消息不胫而走,更有甚者对此次参与比试的弟子实力制定了一个榜单,其中慧灵力压众人高居榜首,刘千言稳占次席,而卫灵鸯和余景芝紧随其后,四小真人之中的李慕云和商瓶瓶由于各自落败,坐次都不算靠前,只是位列前十,有好事者谏言,之前所谓的四小真人有人名不副实,不应再按门派划分,理当有能者居之,这般推波助澜之下,卫灵鸯和余景芝一时被推上风口浪尖。 ranwena.net 天云阁内,李慕云面色阴沉,对于别处的风言风语他自然有所耳闻,一把握碎手中杯,茶水溅了一身,乐正方走近徒弟,一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你与慧灵本就在伯仲之间,比试互有胜负,今日不过败在内力之上,你不必太过在意。至于那些虚名,更是身外之物。” 见师父出言安慰,李慕云脸色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弟子知晓轻重,师父多虑了。” 乐正方微微颔首,负手离去。 李慕云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心道:你以为我是在意比试输赢么,我真正在乎的是商师妹的心思,若心上人心中无我,才真叫人恼火得很! 另一边,余景芝又要去幽会商瓶瓶,路上碰巧遇见了法明方丈,赶忙行礼问好,法明笑了笑,“余施主,不知深夜要去往何处?” 余景芝自不好说破去向,只得闭口不言。 法明见他如此作态,虽早已斩断七情六欲,遁入空门,也猜出几分端倪,转移话题道:“施主若是愿意,且听老僧一言。” “方丈请讲,小子自当洗耳恭听。” “若是半山腰太过拥挤,不妨去山顶看看。”法明说完,微笑离去。 余景芝望着法明背影,不知他在打什么机锋,只是牢牢记住这句话。 次日,第三轮比试开始,因此际只剩下四名弟子,两两较量,余景芝对阵卫灵鸯,法明对刘千言。前者是如今风头正劲的两位后起之秀,后者又是成名已久的正道翘楚,是以合山上下百余名弟子都前来围观。 余景芝卫灵鸯二人站在台上,望着对面早已不算陌生的对手,眼神复杂,上一次被卫灵鸯一招击败,昨日商瓶瓶又输给了她,对余景芝来说,新仇旧恨今日一并算。卫灵鸯也没有想到,昔日自己轻松击败的对手竟能走得这么远。 鸣锣之声响起,余景芝抽出神剑,想要先发制人,一眨眼飞奔到卫灵鸯身前三步距离,一招雷霆万钧,势大力沉,巧夺天工,封住后者全身几处要穴,卫灵鸯见对手气势如虹,深知神剑锋利,暂且避其锋芒,手中芳华短枪蜻蜓点水般迎击长剑,发出阵阵脆响。余景芝见对手一杆短枪使得泼墨不进,自己剑法虽快却无建树,复又跻身一步,神剑从下方斜刺向卫灵鸯胸口,后者举枪向下一压,同时双脚发力一跃而起,从余景芝头顶翻了过去,抡圆胳膊,反手一记回马枪,向这前者脖颈扫去。余景芝听得耳旁风声呼啸,不敢大意,一矮身,堪堪躲过这一击,同时左手撑地,双脚向后踢去,卫灵鸯见招式已老,若是被踢中虽不至于受伤,可面子上却难堪的紧,只得运起神通,以短枪横扫之势带动身躯,扭转到一旁。 这一番较量,不过一息之间,可双方变招之快令人眼花缭乱,二者同时换上一口气,又斗在一处,双方见招拆招你来我往, 台上两道身影变幻莫测,台下眼力稍差者根本看不清场上形势。卫灵鸯身在其中,大吃一惊,自己仗着云霄步,身法之快无人能敌,可剑神谷想来不以身法见长,怎的余景芝竟能跟上自己的脚步。她哪里知道余景芝如今内力深厚远超自己,所谓道法万通,体内气机流转畅通无阻,自然身影亦可快若闪电。 二人以快打快,不知交手了多少次,只听金石之声不绝于耳,此时双方最大的差距便是在于手中兵刃,芳华到底不如一意孤行锋利,卫灵鸯只得在每次剑枪相撞之时右掌虚握,以此来缓和神剑带来的威力,可此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出力十分,一把格开神剑,向后踩出一串赏心悦目的小碎步,身体前倾,大喝一声将芳华向着余景芝掷出,去势之快,撕裂四周空气,同时自己身形竟是更快上几分,向着后者直冲而去。 余景芝见卫灵鸯和芳华枪一前一后向自己袭来,心中飞快思量,若是以神剑抵御卫灵鸯身躯,只怕她血溅当场,若是不挡,此时已是避无可避,一时没了主意,千钧一发之际,面对卫灵鸯剑走偏锋的一招,余景芝竟然主动弃剑,站立在原地。后者见他驻足不动,主动收起神剑,一种别样情绪涌上心头,未及二人多想,已撞了个满怀,一股生平第一次遇见的男子气息冲入鼻腔,卫灵鸯身形一滞,饶是她修为高绝,首次和男子如此亲密接触也慌了神,正当不知所措之时,一道寒芒刺穿二人身体,血光四溅,台上四位掌门在电光火石之间也救之不及,只听台下阵阵惊呼,余景芝向后栽倒,便不省人事了。 在场众人谁都没有料到竟是这样的结局,余景芝卫灵鸯二人同时被芳华所伤,前者更是被短枪穿胸而过,伤势极重!卫灵鸯看着倒下去的余景芝,心中百感交集。 第四十四章 日久生情 出了如此意外真叫人始料未及,在场之人一拥而上乱作一团,刘光磊分开人群,指尖划过余景芝胸口,封住几处窍穴,暂时止住血,将真气输送到后者体内,对身边三位掌门说道:“小徒受伤极重,虚及时救治。” 法明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瓷瓶,“此乃本门灵药,先给他服下。”灵药入口,余景芝原本急促的呼吸缓和了下来。商瓶瓶夹在人群之中,眼含泪花一脸焦急,凤舞真人见爱徒真情流露,只是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余师侄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安然度过此关。”曹可欣也是两眼通红,十分担心小师弟安危。 小书亭 乐正方作为翠云山掌门,遇到此事理当主持大局,唤来徒弟道:“慕云,先带余师侄回房,好生照顾。”自己则去查看卫灵鸯的伤势。 当时千钧一发之际,余景芝不顾自身安危,硬生生将卫灵鸯稍稍拉开,使得她躲过胸前要害,并未受到致命伤害,仅是皮外伤而已。此刻卫灵鸯茕茕独立,看着不远处手忙脚乱的人群,悲上心头,如今这番局面算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饶是性子再冷淡,也难免自责。若是有人能站出来指责自己的不是,都可以好受一些,但比试就是这样,虽说点到为止,可刀剑无眼,余景芝终究是被自己所伤,想着想着,竟流下泪来。 乐正方首次见到徒弟哭泣,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经历此番意外,最后一场最引人注目的比试只得作罢,倒是让人觉得些许可惜,至于那原本定为彩头的碧翠丹,也经众人同意之后给余景芝服下,既然比试结束,其余三派纷纷准备回归师门,而余景芝因仍然昏迷不醒不宜远行,被留在翠云山上继 续医治,刘光磊放心不下徒弟,将曹可欣也留在山上照看,商瓶瓶本也想留下,可师父不同意,她不敢忤逆师父,只能随师父一道回梧桐落去了。 此后十日,余景芝依旧昏迷不醒,曹可欣除去休息之外,整日陪伴在小师弟身侧,出人意料的是,卫灵鸯更是不眠不休寸步不离,丝毫没有男女有别的顾忌,乐正方不知前来劝过多少次,可卫灵鸯丝毫不为所动,每晚当曹可欣离开之后,四下无人之时,卫灵鸯都会握住余景芝的手,眼神温柔的说些注定无人得知的悄悄话。 这十天里,余景芝不知服下了多少灵丹妙药,虽还未转醒,却已无大碍。 一日夜里,余景芝悠然转醒,还未睁眼,一阵刺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右臂发麻,转头一看,卫灵鸯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余景芝虽对此女全无好感,也猜想到自己昏迷这段时日她一直陪伴左右,动了动胳膊,卫灵鸯被惊醒,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绽放出光芒,惊呼道:“余师兄,你终于醒了!” 余景芝嘴唇微动问道:“我身在何处?卫师姐又如何在此?” “此地正是我翠云山,那日小女不慎误伤师兄,如今你已昏迷十日之久,贵派刘剑神已带着你两位师兄回谷了,只有曹师姐留在山上。” 听得房中声响,隔壁本就睡的不深的曹可欣闻讯赶来,见师弟终于转醒,眼眶复又红了:“小师弟,你可吓死师姐了,这次你可要好好感谢卫师姐,她这段时间一直寸步不离看守着你。” 余景芝闻言也不免感动,挣起身来对卫灵鸯拱手说道:“卫师姐恩情,余景 芝铭记于心。”卫灵鸯俏脸微红,“师兄客气了,都怪小女失手误伤师兄。” 余景芝摆了摆手,示意不碍事,又转头看向曹可欣问道:“不知后来比试结果如何?” 曹可欣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四位掌门见你受伤颇重,卫师姐也受了些皮外伤,后一场大师兄与慧灵师兄的比试只得作罢,其余三派都各自回去了,至于那碧翠丸,乐掌门已亲自喂你服下。” 余景芝牵动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那我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了。”二女见他仍能苦中作乐,也都哭笑不得。 既然余景芝伤势好转,自也不便再留在翠云山,准备即日与曹可欣同回师门,可卫灵鸯死活不同意,以他伤势初愈,不宜御剑为由,将他留在山上,乐正方虽觉不妥,也没有拒绝徒弟提议,无法,曹可欣只得独自回谷,留下余景芝一人,待他伤势无碍之后再行回师门。 此后几日,卫灵鸯与余景芝形影不离,主动揽下他的饮食起居,乐正方看到徒弟浑然变了一个人,微觉好笑,他与卫灵鸯师徒情分多年,哪里不知爱徒心意,可余景芝早与商瓶瓶情投意合,这般所作所为不过无用功而已,但见徒弟性子转变,倒也不是件坏事,也就顺其自然。卫灵鸯从不掩饰对余景芝的爱慕之情,她也不知道从何而起,后者也不是情场上的雏儿,深知对方心意,却一直对卫灵鸯敬而远之,时间就这么日复一日的过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余景芝的伤终有痊愈的一天,分别之际,卫灵鸯再无理由挽留住他,只得默默祈祷,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 第四十五章 故人重逢 历经几番波折,正道众人又重新开始修行之路。而另一边,魔教也不安分,李青桃再鸠占鹊巢了毒王门之后,大肆掠杀以吸取他人功力,一身血炼妖法早已是登峰造极。 这一日,李青桃松开手中那具早已吸干体内精血的干瘪头颅,右掌翻覆,看着掌心那些鲜血被吸入体内,深吸一口气,一脸满足,对着身侧噤若寒蝉的秦山泽笑道:“这已经是第九九八十一个了,都说我血魔宗近百年来一蹶不振,依我看,你们这毒王门也显得有些名不副实,除了汲波汲涛那两个脑袋还有点用处,剩下的这些臭鱼烂虾对我的修为裨益并不大,吸纳了这么多,我体内的血魔之气才看看结成丹。” 小书亭 这段时间秦山泽亲眼目睹李青桃将一众门人尽数吸纳,手段之残忍饶是他都觉得胆寒,只得陪笑道:“宗主说的在理,我圣教虽门下弟子千千万,但都是徒具其表而已,况且宗主眼界之高,能入宗主法眼者寥寥无几。” 李青桃哈哈大笑:“谁说无人能入我法眼,这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么?”秦山泽闻言,身躯紧绷,不敢答话。又听李青桃说道:“秦门主不必在意,我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不然当日也不会留你一条性命。” “在下不敢。” “不敢?秦山泽啊秦山泽,你虚长我几岁,如今更是一门之主,难不成还会怕小女子么?” “秦山泽对李宗主心悦诚服,从无二心。” “你这胆小甚微的性子,倒是和你那师父大相径庭。好了,刀鬼不日便要退隐,在此之前我要闭关修行,巩固自身修为,联络其他两派的事宜就交给你了。”李青桃说完,转身就走,不给秦山泽拒绝的机会,后者望着那一袭远去的黑袍,眉头紧锁。 血魔宗坐落在渝 州城外,可一百年无人问津,早已破败不堪,李青桃见离家乡不远,没有修整的打算,准备随意找一处隐蔽之地闭关即可,正独自一人走在城外,听得背后一声惊呼:“李姑娘!”转头望去,出声之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仔细打量一番,此人正是杨丰神,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却说李青桃消失不久之后,杨丰神也不见踪影,走遍千山万水寻觅佳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得见昔日情人,大步跑来,口中不住叫到:“青萄,我找你找的好苦。” 待二人相距不足三尺之际,李青桃扣动手指,杨丰神驻足不前,再也无法接近佳人半步,前者皱了皱眉头:“你我二人缘分已尽,再无半点瓜葛,找我作甚!” 杨丰神面露痛苦之色:“你可知这段日子我想你想的好苦,当日你不辞而别,我十分担心,一切都是叶灵的诡计,都是她在挑拨我二人关系…” 李青桃大袖一挥,掌风硬生生打断后者的话,“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相信你应该有所耳闻,正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李青萄了,还请公子自重,不要再纠缠我。” “我听江湖上传言,如今你已是魔教血魔宗宗主,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好不好,不要再滥杀无辜枉造杀业了。” “我所作所为与你何干?若你再这般纠缠下去,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若能死在你手上,倒也无憾了。你动手吧,起码我生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你!” 李青桃嘴上虽不念旧情,可如何也下不了手,既然杀不得,躲着便是,一晃身,大袖飞舞,消失在远方,此刻杨丰神虽禁锢解除,可他一介平民,只得在后面苦苦追赶,可李青桃一心想走,岂是他能追的上的,跑了不一会, 佳人身影已消失不见。 金光寺大雄宝殿佛像下密室之内,法明看着身前魁梧的那道身影,微笑道:“不能,为师今日与你说些佛法,你不必深思,仔细听好便是。舍利佛,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 “世事轮回,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定数。” “无常便是有常,无知所以无畏。” “……” 良久之后,法明轻咳一声,问道:“不能,为师说了这么多,你可听的懂一二?” 魁梧和尚瓮声瓮气回道:“师父今日魔障了么,徒儿不知师父在打什么机锋,半点也不懂。” 法明也不恼,微笑道:“你若懂了,师父才觉得奇怪,我派自古以禅入武,你半点禅理不知,倒算的上是佛门异类,今日与你说这些禅理,待日后你静下心来,不妨想上一想,日前为师曾问佛祖,算到日后将遭遇一场劫难,恐有性命之忧,从今日起,为师每过三日便会来此见你一面,若三日不来,想必为师已登极乐净土,届时你只管走出这密室,下山自己讨个活法去吧。” “弟子知晓了。” 二人俱是佛门中人,早已看破生死,一番话说的风轻云淡。 月余之后,一日深夜,月黑风高,金光寺大雄宝殿内佛像轰然倒塌,一道身影冲了出来,全寺上下竟无一人能拦住他。 一束光照进宝塔,宝塔内的肮脏龌龊被显现,这束光便有了罪。 法明一代高僧,也因此事晚节不保,金光寺众人皆以此为耻。 第四十六章 大战在即(一) 随着李青桃的闭关,秦山泽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这段时间伴君如伴虎,委实太过胆战心惊,想起李青桃的手段,不寒而栗。 过了一日,秦山泽邀请花无颜林妙儿前来毒王门一叙,三位魔教翘楚看着彼此的眼神中都充满惊惧,秦山泽苦笑道:“花公子,令师不日退隐,如今正教之中集齐数位一流弟子,届时定有一番苦战,如今我毒王门上下已被李青桃屠戮殆尽,二位能否给秦某透个底,此番正魔交战,我圣教能有几分胜算?” 小书亭 “秦门主且安心,什么一流弟子,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那四大真人也好四小真人也罢,均是沽名钓誉之辈,花某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况且家师虽不问世事多年,可一身神通并未荒废,加上那不可按常理揣度的李青桃,他日我鬼刀山庄定叫那些正道中人有来无回!” 林妙儿目不转睛盯着秦花二人,“说起那李宗主,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秦山泽整了整衣襟,毕恭毕敬道:“在下心悦诚服。” 花无颜冷哼一声:“如今李青桃并不在此,秦门主又何必惺惺作态?” 林妙儿掩嘴笑道:“且不论秦门主如何,小女也是心悦诚服,不知花公子如何?” “花某向来信奉强者,既然打不过她,跟随又有何妨?况且我圣教若想壮大声势,倒也离不开李青桃的帮助。”花无颜自揭其短道。 秦林二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宗秘闻,虽深知李青 桃修为通天彻地,没想到之前竟与花无颜有过交手,一时都好奇起来,林妙儿更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花无颜一拂袖,嗔怒道:“林仙子不必再揭花某的伤疤,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别说花某,家师也并非是那李青桃敌手,当今世上,恐怕再无人可与之一战。得此女相助,我圣教更是如虎添翼,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三人相视一笑,若真能如心中所想,定能扬名天下,名留青史。 余景芝回到剑神谷之后,还未来得及拜见师父,已被周珉君召见,御剑来到悟剑山,沐思雨早已等候多时,“余师弟,听闻你回谷的消息,家师特命我在此相迎,且随我来。”对于那位不近人情的周师叔,余景芝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快步跟上。 来到周珉君住处,沐思雨告退一声,示意余景芝单独前往,后者走入房中,周珉君开口问道:“听闻这次比试你身受重伤,现在可曾痊愈?” “托师叔的福,弟子已然痊愈。” 周珉君微微一笑:“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师叔听闻,此番比试,你连挫慧净王牧二人,更与那翠云山高徒卫灵鸯斗了个旗鼓相当,若非她棋出险招,恐怕胜负也难料,可师叔仍有一事不明,你那身内力从何而来?” 余景芝心中一凛,不想隐瞒师叔,可当日与那位前辈有言在先,也不可失信于人,只得答道:“回师叔,小子当日曾立誓,绝不可透露此事,还望师叔见谅!” “既然你有难言之隐,师叔也不会强人所难,再说师叔也信得过你的为人。” “多谢师叔。” 周珉君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今日召你前来,只为一事,当日师叔曾许诺,若是你修为进步,有一物相赠。”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狭长紫檀木长盒,“此乃昔年令尊所用佩剑沧海桑田,当年你爹离开师门,师叔悄悄将它藏了起来,但师叔资质有限,无法与神剑心生感应,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你好生收着,莫要令神剑蒙尘。” 余景芝双手接过,又听周珉君说道:“虽然你已有一意孤行,但你剑心通明,师叔相信以你的资质,定能发挥此剑神威,师叔向来两袖清风,这剑匣可是花了师叔好些银子呢。” 余景芝哑然失笑,这一刻他才真正发觉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周师叔也是有些烟火气的,“师叔这话说的可不像你了。”周珉君闻言佯怒道:“臭小子,竟敢取笑师叔,找打!”后者赶紧讨饶。 神剑入手,余景芝思念亡父,又不免心生伤感,周珉君如何不知他的心意,挥了挥手,“既已物归原主,你早些回剑谷去吧,别打扰师叔清修。”余景芝后退一步,双膝跪地,“师叔恩情,景芝铭感五内!先告辞了。” 回到住处,余景芝从床下取出一个木箱,里面有他当日离开家乡所带的金银细软,还有柳飘飘留给他的玉佩,将沧海桑田也放入箱中,取出玉佩,握在手中不住摩挲,父母的音容笑貌浮上眼前,泪水不自觉的模糊了双眼。 第四十七章 大战在即(二) 经历那次翠云山上的比试,刘光磊见识了其他三门的弟子修为,虽人才济济,但顶尖之人寥寥无几,自己当日在临安城与汲家兄弟有过照面,虽未交手,可二人气机之长远非自己可比,心中焦虑更甚,闭关多日,始终无法参透仙凡祖师剑法奥妙,正自心烦意乱之际,门外刘千言前来禀报:“义父,翠云乐掌门求见。” 刘光磊心中疑惑,自己方离开翠云山十几日,这乐正方此番前来又所为何事,仍是不加声色道:“快快有请!” 不一会,在刘千言的带领之下,乐正方来到剑阁之中。 “乐掌门前来造访,刘某有失远迎。” “剑神客气了,在下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望剑神恕罪。” “哪里话,掌门言重了,快快请坐。千言,看茶,不知乐兄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乐正方端起茶杯,吹了吹微烫的茶水,并不说话。刘光磊挥了挥手,示意刘千言退下,听得后者走远,乐正方这才正襟危坐道:“刘兄,在下近日听闻几个消息,委实太过震惊,示意马不停蹄前来和刘兄商讨一二。” 刘光磊闻言更觉奇怪,论常理来说,剑神谷虽与翠云山相隔不远,可平日里与乐正方并无过多来往,再者以乐正方的心性,定是遇到重大之事才会如此惊慌失措,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淡淡说道:“乐兄请讲,刘某洗耳恭听。” 乐正方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如剑神所知,我翠云弟子众多,有些弟子流散各地,长年在外打探各路消息,如今你我二人已知,血魔宗新立宗主李青桃,近 日又有弟子飞鸽传书,毒王门汲波汲涛死于此女之手,毒王门更是被后者屠戮殆尽,如今只剩下汲涛弟子秦山泽一人而已!” 刘光磊闻言拍案而起,颤声道:“此话当真?” “我派弟子虽未亲眼所见,但近日来湘西不见任何毒王门弟子踪影,想来应当八九不离十。” 刘光磊心中巨震,汲波汲涛是成名多年的魔教高手,门下弟子众多,倘若李青桃真能以一己之力灭其满门,修为真当骇人听闻,定了定神说道:“那岂不是正道之中无人是此女对手?若真如此,只怕他日正魔大战,我们将毫无胜算。” 乐正方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剑神所言极是。” “乐兄,此间并无外人,你我二人可否畅所欲言?” “剑神但说无妨。” “昔日我与贵派李慕云贤侄曾在临安城与汲家兄弟交手过,当时我们中了妖人圈套,命悬一线,所幸被一无名道人所救,听那位前辈所言,他曾自幼结庐贵山,依刘某所见,当今天下只有他的修为能稳压李青桃一头,不知乐兄可否请他出手相助?” 乐正方十指交错,沉声道:“既然剑神开诚布公,小弟也不再隐瞒,那位前辈来历不明,曾与我派祖师约定,只有翠云山危难之际才会出手相救,恐怕以在下只能,请不动他,况且,若在下所料不错,那位前辈如今已驾鹤西游了。” “乐兄何处此言?” “不知刘兄是否察觉到,贵派余景芝近日修为暴涨,内力深 不可测,他曾在本门后山与那位前辈偶遇过,想来一身内力应当是那位前辈所赠,至于其中缘由,便不是在下所能揣测的了。” 其实刘光磊早已对余景芝一身修为起疑,若是剑法高明,倒也未尝不可,可那水磨工夫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促成,如今总算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揉了揉太阳穴,愁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正道弟子能人虽多,可比之你我二人,尚有差距,且不论那李青桃,魔教之中年轻一辈也有诸多高手,论资排辈,那花无颜秦山泽之流,可是与你我同辈之人,更不用说那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梅中柳,难道天要亡我正道么?” 乐正方闻言亦是愁眉不展,“刘兄不必心急,还有一事且听在下道来,传言那李青桃成名之前有一情郎,名唤杨丰神,如今已被我派弟子暗中监视,届时大可将他带着一同前往鬼刀山庄,或许能以此作为要挟,逼李青桃就范。” “此举与魔教何异!万万不可!” “那刘兄就愿眼看着我正道败亡么!”乐正方色厉内荏道:“如今非常时期,定要有非常手段,剑神何必冥顽不灵,置我正道千百年基业于不顾!所有后果乐某愿一人承担!” 面对乐正方的一番质问,刘光磊欲言又止,半晌之后,终于低下头去:“就依乐兄所言吧。” 见刘光磊口风松动,乐正方暗自舒了口气,“既然剑神点头,那在下先行一步,还有一事相请,烦请剑神差人前往其余两派通报一声如何?” aiyueshuxiang.com 刘光磊点了点头,乐正方告辞离去,前者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第四十八章 群雄逐鹿(一) 鬼刀山庄依山傍水,庄里古木参天,遮天蔽日,若非里面住着一群魔道中人,倒真可称得上是世人眼中的世外桃源了。 梅中柳站在大厅之中,看着下人忙碌的身影,明日便是传位大典了,抬头看了看天空,黑云压城,面露苦色,花无颜走到师父身侧,问道:“师父可是在担心什么?” “为师今日右眼皮跳的厉害,明日传位大典,唯恐有变。” 花无颜微微一笑,“师父不必担心,料想那些所谓名门正派明日必来捣乱,徒儿已有万全之策,他们掀不起多大风浪,况且仙狐洞,毒王门众人已在赶来的路上,李宗主最迟今夜也会抵达,我圣教人才济济齐聚一堂,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李青桃这日也终于出关,活动了下筋骨,仰天长啸,这次闭关修炼,总算将之前吸纳的一众内力融为己用,好不痛快!如今圣教已无敌手,会当凌绝顶,可也无趣的紧,只求明日正道之中能有几个入眼之人,别让自己太过失望。 却说正教众人也在同一日齐聚翠云山,商讨明日荡魔一事。如今余景芝卫灵鸯二人声望已直追昔年四小真人,所以二人不一会便各自被其余几派弟子围着寒暄,卫灵鸯本就不擅与人打交道,只是踮起脚找寻余景芝的踪影,后者早已悄然离开众人,和商瓶瓶在后山相见。 商瓶瓶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递给余景芝俏脸微红道:“余郎,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可要随身带着,一刻也不能丢下。” 余景芝接过香囊,放在鼻下闻了闻,一把拉过商瓶瓶,将她揽入怀中,“你放心,我一定每时每刻都随时携带。”娇躯入体,余景芝一阵意乱情迷,捧起商瓶瓶俏脸,月光下,佳人真是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商瓶瓶仰起头,朱唇微启,眼神迷离。余景芝再难自控,一下吻了上去。 四唇相贴,商瓶瓶娇躯一震,瞬间绷紧 ,半晌之后,余景芝恋恋不舍放开爱人,商瓶瓶涨红了脸,在月色中更添妩媚,直到夜深人静,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各回住处,临别之际,商瓶瓶在余景芝脸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后者看着佳人远去的背影,满心欢喜。 相比于后山的旖旎风光,天云阁内气氛沉重,乐正方愁眉不展道:“明日各路妖魔鬼怪齐聚鬼刀山庄,除魔卫道乃是我正道之士义不容辞之举,可传闻那血魔宗新任宗主李青桃妖法高深,恐怕无人能敌,这可如何是好?” 凤舞真人手持拂尘,“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们既已正道自居,总不能不战而退吧。” “真人所言极是,况且那李青桃到底修为几许,无人可知,说不定正是魔教妖人以讹传讹。”刘光磊也附和道,虽然正道向来以金光寺为首,可刘光磊自视甚高,自负修为天下第一,一个后辈女子,如何能让她信服。 “阿弥陀佛,三位掌门稍安勿躁。”法明双手合十,虽身材矮小,可无人胆敢轻视,“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依老衲所见,今夜各位早些休息,明日还有一番苦战。” 其余三人相识一眼,知道法明所言非虚,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苦思冥想也无用,不如养精蓄锐,应对此战。 一夜无话。 这一日,鬼刀山庄张灯结彩,只见花无颜穿着一件绘制着蓝色云翔图腾的金装,腰间系着一条玉带,其上悬挂了一枚资质极佳的墨玉,乌黑的长发盘起,头戴凤翅紫金冠,富贵逼人。今日不仅能继承鬼刀山庄,更能一举将正道消灭,让他花无颜如何不春风得意,各路高手全在山庄之内严阵以待,就等着那群正道人士自投罗网了。 翠云山上,众人整装待发,一同奔赴鬼刀山庄,临行前,乐正方独自一人走进一间屋子,屋内之人正是杨丰神,“杨公子,时辰到了,且随我来吧 。”前几日杨丰神被翠云门人带回山上,他不知什么梅中柳传位之事,只知道乐正方曾承诺,今日会带他去见李青桃,也不管是不是圈套,义无反顾深陷其中。乐正方尾随杨丰神走出房门,看着身前之人略显消瘦的背影,叹了口气。 吉时已到,梅中柳首次现身众人眼前,“老夫百年前曾有幸经历那场大战,血魔老祖风姿至今仍记忆犹新,如今百年已过,老夫行将就木,特在今日将鬼刀山庄庄主之位穿与小徒花无颜,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徒今日修为,犹胜老夫当年,相信鬼刀山庄在他的带领下,定能走向辉煌,壮大我圣教的重任就交给你们年轻一辈了。今日之后,老夫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鬼刀山庄一切事宜由小徒主持!” 魔教多是桀骜不驯之辈,向来谁也不服谁,可对于成名百年,更是硕果仅存的大宗师梅中柳,仍是心存敬畏,一时间纷纷叫好。 只见梅中柳从下人手中接过一柄黑布包裹严实的弯刀,厉声道:“无颜上前听令!” 花无颜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弟子在!” “此乃本门至宝,龙雀刀,今日为师将它传于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鬼刀山庄第二任庄主!” “谢师父大恩!”花无颜双手郑重接过龙雀刀,扯下黑布,只见刀身有如巨龙盘卧,寒光凛凛,锋利无比,一百年来,龙雀刀首次亮相! 梅中柳朝下人招了招手,后者立时端上一个金色圆盆,“老夫今日金盆洗手之后,一切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说着便要将双手置入盆中。 xiaoshuting.org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从天而降,击落了金盆,同时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如同惊雷震人耳膜:“梅老鬼,你作恶多端,为祸人间百余年,今日想要全身而退恐怕是痴人说梦!” 众人寻声望去,一群正道之士拨开人群,缓缓走来。 第四十九章 群雄逐鹿(二) 梅中柳见着来人,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拂了拂胸前的沾染的水珠,笑道:“来者皆是客,诸位远道而来,不妨请先入座,待此际典礼结束,老夫定当与各位把酒言欢。”神态自若,不似作伪。 慧净和尚唾了口唾沫,“呸!无耻老贼,装什么糊涂!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梅中柳斜眼望去,双手合十道:“这位小友可否说个仔细,老夫为何要束手就擒?不知来人高姓大名?” 慧净还未开口,法明愠怒道:“不得无礼!”眼见师父罕见发怒,慧净连忙退到一旁。 只见花无颜在梅中柳身侧耳语片刻,后者微微颔首,笑道:“老夫当是谁,原来是金光寺高徒慧净法师,老夫百年前曾与令师尊有过一面之缘,也没见他这般口气与我说话,真是后生可畏啊。”说完,魔教中人纷纷附和大笑。慧净哪里听不出笑声中的调侃意味,可既然四大掌门皆在,轮不到自己出头,只能涨红了脸闷不做声。 又听梅中柳继续说道:“老夫早已不问世事百年之久,在场中人有谁亲眼得见老夫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难道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仅凭个人喜好就能颠倒是非黑白?”言之凿凿,掷地有声。台下众人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这时,一个瘦小和尚上前一步,手握一杆降魔杵,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金光寺主持法明,见过梅前辈。”正道中人深感诧异,一时间瞪大眼睛看着法明。 梅中柳扯了扯嘴角:“你与我这般客气,不知佛祖如何作想,方丈有何指教,老夫洗耳恭听。” 法明干瘪的脸上不见喜怒,朗声道:“前辈虽未亲自动手屠戮圣灵,可你门下弟子为非作歹,此乃纵容之罪,况且将其他魔教妖人奉为座上宾,与其同流合污,又是一罪,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前辈不必搬弄是非,做口舌之争,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拳脚上分个高下!” 众人闻言,纷纷叫好。 一旁的李青桃拍案而起,“方丈有句话说的在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谁也说不服谁,小女子斗胆领教佛门高招。”说罢身形暴起,径直冲向正道众人。 法明深知此女妖法高强,不敢大意,举起降魔杵应战,一时间两派众人纷纷起身,各自寻了个对手缠斗在一起,场中打斗之声四起,乱做一团。 金光寺众人见李青桃来势汹汹,唯恐方丈有失,四名弟子灵定法净围在方丈四周,李青桃高声说道:“梅前辈,这群秃驴碍眼的很,就交给小女子对付。” “宗主有令,老夫岂敢不从,既然宗主以一敌五,我鬼刀山庄也不能落了下乘,翠云山一派且交给我了。” 四大门派掌门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剑神谷五人各自抽出佩剑,结起剑阵杀向人群。而梧桐落师徒三人不擅贴身打斗,只得拉开距离,在一旁以灵犀指法弹 奏乐器,乐曲所到之处,魔教中内力稍差者纷纷口吐鲜血。 这下反倒是秦山泽和林妙儿没了对手,二人相视一眼,后者娇笑道:“秦门主,你我倒成了多余之人,这样好了,妙儿得见熟人,前去打个招呼,秦门主请自便。”说完身形一闪,向着商瓶瓶掠去。秦山泽微微一笑,朗声道:“梅前辈!今日贵派大喜之日,如何能劳烦您出手,且看秦某帮您杀敌便是。”说话间,从袖中取出无数药丸,夹在指缝之间,向着翠云山门人激射而去。 这一边,金光寺众人将李青桃围在当中,高诵佛法,要以五人之力联手镇压,李青桃妖法虽强,可金光寺内力并非浪得虚名,师徒五人心意相通,一时间竟无力破解。功力流转,青丝飞舞。李青桃被金光寺众人困住,可法明五人也不好过,一时双方僵持不下。 那一边秦山泽以一己之力将翠云山七位弟子拖住,他擅长蛊毒之术,周围黑气环绕,七位弟子只能凭借矫健身法勉强躲避,不一会,二徒弟陈智和老四陆丰源被毒气扫中,一时面堂发黑,败下阵来,卫灵鸯一马当先,提起短枪,杀向秦山泽,连出数十枪,均被秦山泽化解,眼见两位师兄毒发,情急之下显现被秦山泽毒掌拂中脸颊。 aiyueshuxiang.com 乐正方与刘光磊对望一眼,二人携手冲向不远处的梅中柳,后者空手以一敌二,竟是不落下风。剑神谷四位弟子则被鬼刀山庄一众妖人团团围住,无法脱身。 双方你来我往,皆有弟子不断遭中,场面极度混乱。 第五十章 剑拔弩张 斗了好一阵,慧定真气不济,咳出一口血来,李青桃身形一闪,直冲向他,慧定躲闪不及,被前者一手抓住脑袋,李青桃大喝一声,一把扯掉头颅,金光寺其余四人怒目圆睁,大喝道:“妖女安敢如此!”慧净平日里与慧定私交甚多,见此情景,悲从心起,一时乱了阵脚,径直杀向李青桃,后者不以为意,她本愿逐个击破,随手扔掉慧定脑袋,待慧净冲至身前三尺之时,左手虚握,慧净竟是被定在空中,不得动弹!法明见李青桃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心道一声:“不好!”后者猛的一握拳,慧净魁梧的身子在空中炸成一阵血雾,当场殒命! 接连两位徒弟身死当场,法明金刚怒目,怒火中烧,大喝道:“妖女纳命来!”手持降魔杵,冲向李青桃,后者连杀两位佛门高手,真气在体内剧烈翻涌,也不好受,强行咽下一口血水,从腰间抽出双刀,和法明又斗在一处,慧灵和师弟慧法席地而坐,调理气息,他二人内力稍弱,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师父独自应敌。 这边翠云山弟子与秦山泽斗在一处,正是卫灵鸯多次不顾性命的前冲,导致秦山泽无法分心下毒,六位师兄才得以全身而退,二师兄四师兄也暂且压下毒性,被其余几人围在当中。秦山泽大怒,几次三番痛下杀手,可都被卫灵鸯仗着灵巧身法躲避,此消彼长,等其余几位弟子回过神来,自己将面临险境,运气发功,双掌使出浓郁毒气,逼退卫灵鸯,极速后撤,冲向人群。 反观梧桐落这边,敌手中除了林妙儿外再无高手,很快便占据上风,凤舞真人对林妙儿素有耳闻,见两位弟子神情自若,尚有余力,提起手中拂尘,走向林妙儿道:“林洞主当日欺负小徒,今日我这个做师父的前来讨个说法!” 另一边,余景芝和刘千言二人手持神剑,所到之处剑气四射,不断有魔教中人断臂残肢飞射起来,哀嚎声四起,花无颜见门人惨死当场,抄起龙雀刀,杀向二人,寒光四起,余刘二人竟 是节节败退。 良久之后,尘埃落定,原本山清水秀的鬼刀山庄被鲜血染红,仍能站立之人十不存一! 正道之中,四大真人之一的梧桐落掌门,被林妙儿暗中偷袭得手,正在两位徒弟的包围下发功疗伤,其余弟子也只剩下刘千言,余景芝,卫灵鸯和慧灵四人尚有一战之力。 而魔教那边,只余梅中柳师徒,李青桃林妙儿和秦山泽仍站立当场,正道虽然人数占优,可实力却与魔教尚有一段差距。 刘光磊以剑拄地,看着场中众人,微微叹息,如今己方已是强弩之末,照这般下去,只怕今日都要交待在这里,而魔教中人此前皆是一人战几人,正乘大势而来,己方气势上远远不及。与乐正方对望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刘光磊朗声说道:“刘某再来请教刀鬼高招。”说罢和乐正方一左一右,向着梅中柳冲去。 花无颜闻言微微一笑,看向刘千言,“刘家小儿,花某陪你玩玩如何?”后者冷哼一声,也不答话,默默抽出龙吟剑,一旁李慕云身形一掠,与刘千言并肩而立。鬼刀山庄师徒二人两战皆是以一敌二,亦是刀剑之争。 余景芝走到法明身侧轻声道:“方丈前辈,你与李青桃缠斗已久,不如这一战就交给小子如何?” 法明点了点头,“如此有劳小施主了。”与慧灵一人对一人站在秦山泽林妙儿身前。 卫灵鸯心系余景芝安危,甩了甩枪上血渍,也不说话,只是并肩而立,表面立场。 四对敌手又开始新一轮战斗。 余景芝看向身边佳人,笑了笑,“卫师姐,容余某先去打个头阵。”提起神剑,一步一步走向李青桃,后者正甩着双刀,一脸笑意:“好俊的小子,待会姐姐可不会手下留情!你且小心了!”举起双刀,与余景芝斗在一处 。后者面对强敌,心境通明,仗着神剑之利,越战越勇,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而法明师徒对阵秦山泽林妙儿,后者本不擅长打斗,天狐心法对上内力颇深的金光寺高僧,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法明师徒几已立于不败之地。只有刘千言李慕云二人,面对花无颜显得有些相形见绌,后者本就是魔教一等一的高手,实力直追巅峰时期梅中柳,如今龙雀刀在手,更是如虎添翼,不一会,李慕云率先被刀罡扫中,捂住胸口大口喘气。 而梅刘乐三人早已不见踪影,想来是寻了个僻静之处分生死了。 李青桃见对手颇为年轻,本以为至多也就金光寺秃驴的水准,可身在其中,方知此子剑法之高明,稚柚乱芙与神剑相较,本就落了下乘,更何况一旁卫灵鸯一直虎视眈眈,饶是她妖法高强,短时间内也无法决出胜负。 随着李慕云的败退,刘千言更加不是花无颜对手,几次险些被龙雀刀扫中,一时间险象环生,法明见状,深知若不能及时支援,只怕刘千言性命不保,下手不再容情,运起神通,原本干瘪的身躯不断膨胀起来,举手投足之间,有开山裂石之威,林妙儿本就无心恋战,见法明如此,率先退了出去,秦山泽以一敌二,立时落了下风,被法明一掌拍在额头上,摔倒在地,生死不知!法明撇下徒弟,身形一闪,向着刘千言而去。 只见花无颜鬼刀在手,头上的紫金冠早已不知所踪,一身华服也沾染无数鲜血,披头散发,直如魔灵现世,朝着刘千言一刀当头劈下,躲闪不及,只得举起龙吟剑格挡这雷霆一击,只听“乓”的一声,龙吟剑竟应声而断!花无颜刀势不止,势必要将刘千言当头斩断!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巨掌从一旁出现,将花无颜当空打飞数丈远,原来是法明及时赶到,总算救了刘千言一命。 fantuantanshu.com 花无颜倒在地上,不住吐血,挣扎着站起身来,已刀拄地,大口喘着粗气。 第五十一章 死结死解 那边战况激烈,而鬼刀山庄一僻静之处,刘千言正与乐正方联手对阵刀鬼梅中柳,后者虽是赤手空拳,亦是稳占上风,刘光磊神剑在手,居然伤不得他分毫。只见梅中柳大袖挥舞,劲力所到之处摧金断石,刘乐二人被逼的节节败退! 斗了好一阵,乐正方被梅中柳一脚踢中头颅,倒飞出去,撞在石柱之上昏迷不醒,刘光磊见乐正方晕倒,突然怪笑道:“多谢庄主,此间总算再无外人,刘某一些隐蔽手法终于得以施展。”说罢长剑飞舞,身形竟是快了一倍不止! 梅中柳微觉心惊,他虽是第一次与刘光磊交手,可听闻汲家兄弟二人所言,此人不过徒有虚名,可如今所施展的剑法竟只比当年左仙凡稍逊一筹,可自己也早已今非昔比,自负即便是遇上左仙凡亲至也尚有一战之力。 将功力催至十成,主动迎战刘光磊。后者见梅中柳不知死活冲向自己,嘴角冷笑,心道:“梅中柳虽是成名百年的魔道巨擘,可毕竟与人交战经验尚浅,竟这么大大方方冲进我的圈套之中。”眼见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刘光磊停下身形,一反常态的不动如山,猛然一挥剑,神剑暴射出一尺剑芒,竟将梅中柳头颅一剑斩落! 刘光磊提起头颅,怪笑道:“梅中柳啊梅中柳,想你成名百年,如今也不过只是老夫剑下亡魂,能死在镜花水月之下,也不算委屈了你。”说完脸色一变,与之前判若两人,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走向乐正方,渡入真气。真气入体,后者悠然转醒,见刘光磊一身鲜血,手中提着梅中柳首级,震惊万分,颤声道:“剑神如何能够取胜?” 刘光磊咳嗽两声,喷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道:“想来定是那梅中柳百年来久疏战阵,加上年岁大了,今日连番苦战,真气不济,刘某仗着神剑在手,这才侥幸诛杀魔头,可 我也伤及肺腑,无力再战。” 乐正方挣扎着起身,见刘光磊不愿明言,他自也不好再追问,可无论如何,如今梅中柳身死道消,总算是一件喜事,抱拳说道:“剑神神功盖世,诛杀魔头,如今不知庄内战况如何,你若是将梅中柳首级视于众人,我正道必定声势大涨,事不宜迟,你我快些走吧。”说完二人互相搀扶着向前庄走去。 另一处战场之上,林妙儿受伤不重,只是真气损耗巨大,早已不足为惧,花无颜握刀之手不住颤抖,气息不稳,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秦山泽被一团黑雾包裹其中,好不容易才悠然转醒,只剩下李青桃独自一人孤军奋战。 此刻她早已是心烦意乱,没想到再吸纳数十位魔教妖人内力之后,面对两个黄口小儿竟无法取胜,此刻身边早已没了帮手,虽然正道那边也是差不多的光景,可好歹还有余景芝卫灵鸯二人,法明因刚刚使出禁功,如今真气不济,又缩小成那个干瘪老僧,在一旁打坐,吐气吸纳自行疗伤。 众人见李青桃仍在负隅顽抗,只见陆丰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个瘦弱男子,对着场中叫到:“李青桃,你且看看他是谁!”后者寻声望去,陆丰源手中之人正是杨丰神。又听翠云弟子朗声道:“若是不想他遭受牵连,赶紧乖乖束手就擒!” 杨丰神适才在一旁目睹了场中惨烈情景,直如修罗炼狱一般,一时面无人色,此刻见李青桃望了过来,泪水不住流了下来。 李青桃虽未答话,可身形仍是不自觉的出现一息凝滞,法明见状,心道机不可失,倒持降魔杵从背后攻向李青桃,后者听得耳后劲风袭来,心知不妙,可在余景芝卫灵鸯二人轮番攻势之下,无法转身,正当法明即将得手之际,一道瘦弱的身影挡在二人之间,法明来不及收势,降魔杵以万钧之力击中来人 ,李青桃听得惊呼四起,连出数十刀,逼退余卫二人,转头望去,只见杨丰神的身影缓缓倒了下去。 李青桃一声惨叫,刹那疯魔!弃了双刀,双手抓向法明,老和尚枉造杀业,心中有愧,躲闪不及,竟被李青桃临空抓住。李青桃用力一扯,竟是生生撕裂后者,又奋起余勇,杀向翠云山众人,一眨眼的功夫,陆丰源头颅飞起,亦是当场殒命! 不顾众人惊呼,李青桃抱起倒在血泊中尚有一丝气息的杨丰神,大声哀嚎,两行血泪流将下来。 ranwen.la 余卫二人心有不忍,都撇过头去不愿再看,慢慢垂下手中兵器。陈智素来与陆丰源交好,见师弟惨死,李青桃背对众人,大叫一声,提剑冲了上去,行至后者身后五部之时,突然身体炸裂开来,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青桃缓缓站起身来,血红的双眸看向众人,不见喜怒。 怀中杨丰神扯了扯她的衣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青桃,不要再杀人了,带我离开这里可好?”听得昔日情郎说话,李青桃双眸趋于正常,柔声道:“纵使我臭名昭著,又何曾伤你分毫,倒是这群名门正派,不择手段,我原本准备大开杀戒为你报仇,可既然你不愿见我如此,那就带你走好了。”说完身形一闪,抱着杨丰神消失在众人眼前。 正当此时,刘光磊和乐正方互相搀扶走了出来,前者将手中头颅高高举起,朗声道:“如今梅中柳已死,你们还不赶快自行了断!” 花无颜三人闻之色变,如今梅中柳身首异处,李青桃又不知去向,剩下他们三人毫无胜算,秦山泽慢慢走近花林二人,低声细语,猛的大叫一声:“速速屏息!”从怀中掏出几枚药丸掷于地上,一阵浓烟滚滚,正道众人唯恐烟气有毒,纷纷遮住口鼻,待尘烟退尽,三人早已不知所踪。 第五十二章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次正魔大战至此总算告一段落,原本不论人数还是实力都稍胜的魔教却因为正道中人一些隐蔽手段而落败,而正道之中,除了金光寺伤亡惨重之外,其余三派都损耗不大,法明方丈不幸身亡,刘光磊再诛杀梅中柳之后,已隐约有了正道头领的架势,不容妖人脱逃,见众弟子之中余景芝尚有余力,说道:“景芝,你且在四周方圆十里内御剑查看,打探妖人行踪。” “弟子领命!”余景芝踏上神剑,一飞冲天。卫灵鸯担心他的安危,不理会师父阻拦,追了上去。 法明身死,凤舞真人与乐正方都受伤颇重,自然由刘光磊主持大局,清点场中人数,慧灵盘膝而坐,为战死者念诵佛经超度。 鬼刀山庄西南五里一处僻静山林深处,李青桃怀抱杨丰神,泪眼婆娑,不断将无上内力渡入后者体内强行续命,后者伤口鲜血早已干涸,神态安详眼神温柔,吃力的抬起手,帮李青桃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找寻到你,接连两次你都不告而别,都说事不过三,最终我总算死在你的怀里,老天不负我。” 李青桃轻声呜咽:“你傻不傻,为了我散尽万贯家财,四处奔走,最后还落得这般下场,值得么?” “当然值得,既然此生不能与你长相厮守,起码临死前我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你,这样我就可以记得你的样子,等我到了那阴曹地府之后,定要恳请孟婆让我不要忘了你,下辈子我要早些找到你,那时候就不再让你走了。” 李青桃闻言,泪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流。杨丰神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别哭了,我想记得你最美的样子。” 说完,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李青桃仰天长啸,悲痛欲绝。 更远处,一团黑烟从天而降,花无颜三人悄然现身,适才三人凭借手段侥幸逃脱,林妙儿扶着用力过度的秦山泽,看向花无颜:“花公子,如今我们该如何自处?” 花无颜席地而坐,横刀在膝,自行运功疗伤,半晌之后,才答道:“家师已死,李青桃不知去向,如今我鬼刀山庄已名存实亡,为今之计,只有三派撇除门户之见,齐心协力重振圣教,林仙子,此番你仙狐洞受损不大,劳烦仙子带路,我们三人先去贵派休整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林妙儿深知花无颜所言不虚,看向秦山泽,后者点了点头,三人相互搀扶着,向着仙狐洞走去。 却说余景芝御剑找寻妖人踪迹,一时无果,反倒紧随其后的卫灵鸯追丢了余景芝,却碰巧遇上了李青桃,原本准备痛下杀手,可见李青桃在杨丰神弥留之际真情流露,不似作伪,她本就不是薄情之人,如今情窦初开,一时间竟下不了手。 眼看杨丰神咽气,李青桃心如死灰,听得身后动静,转头望去,见卫灵鸯正盯着自己。李青桃扯了扯嘴角,满脸凄苦道:“小丫头,你说说看,他为了昔日情人,为了一段不伦恋情,放弃一切甚至付出性命,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卫灵鸯没料到李青桃会突然发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可对这位公子来说,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是么?是吧!”说完之后,二人相顾无言,场中寂静万分。 余景芝被先前啸声吸引,御剑而来,见卫灵鸯正与李青桃对峙,担心前者安危,挡在她身前,举起身前厉声道:“妖女,休得放肆,还不束手就擒。” 卫灵鸯上前两步,扯住余景芝衣角,“余师兄别冲动,且慢动手。” 李青桃笑了笑,看向余景芝,面对后者的剑拔弩张,并未在意,只是淡淡道:“你的剑很快。”又看向卫灵鸯,“小丫头,小女如今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两位成全。” xiaoshuting.info “宗主但说无妨,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二人会尽力满足你。” “我虽作恶多端,可所杀之人多为魔教妖人,如今情郎已死,我万念俱灰,只想好生安葬了他,从今往后,不再理会世间之事,只想好好陪着他,若二位不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余卫二人对望一眼,二人天性善良,不愿再造杀业,点了点头。余景芝上前一步,说道:“若真是如此,只要你不再为祸人间,我们可以答应你。” 李青桃放下怀中冰冷的躯体,站起身来施了个万福,“多谢公子玉全。” 葬了杨丰神,李青桃静坐坟前,轻声细语诉说衷肠,谁能想到,以无敌之姿横空出世的魔头竟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此刻李青桃早已心如止水,看着小小的坟堆,之前与杨丰神的点点滴滴浮上眼前。余卫二人不忍再看,转身告辞。 卫灵鸯不住回头望去,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语,只觉这个魔头委实恨不起来,加快两步,追上余景芝脚步,听得李青桃一声长叹:“但愿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五十三章 各怀鬼胎 此番正魔大战,声势浩大,不输百年前泰山之巅一役,随着梅中柳的消亡,百年前的传奇人物从此烟消云散,李青桃下落不明昙花一现,似乎是历任血魔宗宗主都逃不过天理循环,而正道四大真人之首的法明更是死无全尸,只能算是惨胜。 慧灵超度完亡魂,将师父师弟残肢就地焚化,取出舍利子,此番金光寺损失惨重,慧灵还需及早返回师门主持大局,告别了众人转身离去。 凤舞真人在两名徒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带着徒弟离去,商瓶瓶翘首以盼,并未见到余景芝归来,心中不免担心,此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刘光磊环视一圈,门下弟子聚在一起,而翠云山两名弟子战死,又为鬼刀山庄原本就压抑的空气蒙上了一层阴霾,两位掌门都在等着各派弟子回来。 不一会,余景芝御剑带着卫灵鸯一同回来,刚一落地,刘光磊便问道:“景芝,可曾发现妖人踪迹?”卫灵鸯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扯了扯他的衣襟,余景芝会意,摇了摇头:“回禀师父,弟子并未发现异样,想来妖人早已远去。” 刘光磊虽心中起疑,也仅是皱了皱眉,并未发声。沉默片刻,与乐正方略一抱拳,沉声道:“乐掌门,此间事了,刘某率弟子先行一步,就此别过。”乐正方点了点头,回礼道:“理当如此,剑神后会有期。”看着剑神谷一众人远去的背影,乐正方略有所思,他至今仍是猜不透刘光磊是如何诛杀梅中柳,自己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将不得而知。 剑神谷众人回谷之后,刘光磊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剑阁密室,四位弟子见师父眉头紧锁,面面相觑,便是天性活泼的曹可欣,在经历这场浩劫之后也沉默不语,各自回房休息。 走进密室,刘光磊将房门紧锁,将镜花水月随意丢在一旁,费力的脱下长袍,扯去内 衫,只见胸口乌黑一片,手指轻点胸口几处大穴,吐出一口淤血,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精铁小盒,从中取出一枚血红色药丸,一口吞下,胸前那团乌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 反复吐纳几次之后,刘光磊自言自语道:“此招威力虽大,但反噬之力日益加强,需早日想出破解之法才可。如今乐正方已对我起疑,得想个法子除去他,免得日后徒生烦恼。” 刘千言佩剑折断,按照祖师遗训,不得再入剑冢挑选新剑,手捧着断作两截的龙吟剑默然,为今之计,断剑已不宜再用,只得重新寻一把佩剑去了。正思量间,房门被人敲响,余景芝推门而入,背后背着一柄狭长宝剑,反手抽出,递给刘千言说道:“大师兄,都说宝剑赠英雄,此乃先父佩剑,如今我将它送给你,想来神剑在你手上,定能发挥威力,总好过被我收着白白蒙尘。” 刘千言赶紧推托道:“这怎么使得,令尊佩剑,还是好好收藏,我如何能收下如此大礼!” 余景芝不由分说的将神剑塞进后者手中,“剑在鞘中不得鸣,才是真正埋没了它,既然龙吟已断,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大师兄不必再推辞了,收下吧!” “如此便多谢师弟了!”刘千言自从小师弟修炼以来,一直嫉妒他的天赋异禀,刻意疏远二人关系,可此刻也难免真情流露,毕竟这可是剑神谷中最有名的四字仙品之一的沧海桑田啊!当年与一意孤行失之交臂,刘千言懊恼不已,如今得此良机,总算了了一桩心愿。 翠云山天云阁,乐正方坐在当中,身前站着李慕云卫灵鸯二人。前者刚刚从后山回来,并未发现那位前辈踪迹,想来之前猜测成真了,此刻乐正方愁眉不展,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 “慕云、灵鸯,此次正魔大战,你们也看到,各派都有压箱底的隐秘手段,不说法明一代高僧, 平日里慈眉善目,危急之时运功竟如修罗降世,更有那刘光磊,为师与他联手都不曾伤了梅中柳分毫,竟在我昏迷之后斩下刀鬼首级,可见我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光明正大。原本我派也有一道护身符,可为师刚刚去了趟后山,寻觅不得那位前辈踪影,想来已经仙逝。” aiyueshuxiang.com 李慕云闻言惊呼:“师父,难道说剑神谷余景芝那一身修为?” 乐正方点了点头:“你所料不错,应当是那位前辈所赠,至于其中缘由,已经无从得知。为师向来偏心,世人皆知,七名弟子之中,独独看中你二人,所以如今虽然陈智陆丰源不幸身死,对我翠云山来说影响并不大,慕云是下任掌门不二人选,灵鸯更是天资卓绝,未来成就未必不能达到左仙凡的高度,为师百年之后,慕云是面子,灵鸯是里子,我翠云山依旧能在世间占有一席之地。” 卫灵鸯眼神复杂的看着师父,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他,后者神情严肃,看向被誉为二十年后天下第一人的徒弟,郑重其事道:“灵鸯,师父有一事问你,定要如实回答。” “师父请讲,灵鸯不敢有半点隐瞒。” “你可是钟情那余景芝?” 卫灵鸯闻言张大嘴巴,满脸错愕。 乐正方叹了口气,“行了,为师知道了,师父不强求你做什么,既然你钟情此子,为师命你日后多与他接触,务必打探出刘光磊是如何诛杀魔头一事,你可明白?” 卫灵鸯生平第一次见师父这般语气与自己说话,不愿忤逆师父,只得点了点头。 “好了,你二人先退下吧,让为师独处一会。” 李卫二人抱拳告辞,看着徒弟纤细的背影,乐正方涩声道:“灵鸯,为了我翠云山百年基业,别怪师父心狠。” 第五十四章 佛魔一线 慧灵回到金光寺,将师父的佛骨舍利放入八重宝函之中,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敲响木鱼念诵佛经,一众弟子整齐站立,一同高诵佛号,此番大战,金光寺受损严重,折损三位高僧,慧灵只得仓促接任方丈之位,统领佛门。 随着法明身亡,之前的四大真人四小真人不再被人提起,四派掌门并称为四方圣人,更有好事者重新制定了一份雏凤榜,将四大掌门之外的正道弟子论资排辈,刘千言在因祸得福喜得神剑之后,高居榜首,卫灵鸯、余景芝二人紧随其后,李慕云因之前的翠云山比试战绩不佳,只落得第四的席位,至于商瓶瓶更是因为实力不济,跌出前五,被慧法稳压一头,由此份榜单也可看出,众人已然默认了剑神谷正道首领的地位。 慧灵在继任方丈之后,开始一心钻研佛法,力求重塑金光寺声威,寺中大小事宜交于师弟慧法主持。 这一日深夜,慧灵正在厢房打坐,忽然有门下守夜弟子来报,大雄宝殿传来人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慧灵不想再生事端,径直走向大雄宝殿查看。 只听大殿内传来一阵轻声细语,听不真切,忽的一声怒吼,犹如野兽嘶叫,慧灵一激灵,寺中众僧人也被怒吼惊醒,纷纷赶来。众人交头接耳,都不知大殿之中出了什么状况。 慧灵拈动佛珠,正准备上前一探究竟,突然一阵巨响,佛像轰然倒塌,一道魁梧人影从大殿内冲了 出来,身形快若奔雷,慧灵岂容他人作乱门派,站稳马步,双掌前推,硬生生止住后者前冲之势。 待尘埃落定,只见慧灵身前站着一个丈二高的和尚,对于慧灵扼住他双腕置若罔闻,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天上。众僧人不知此人是谁,从何而来,所为何事,但他毕竟摧毁了大雄宝殿,若不给个交待只怕今日不能善终。 这魁梧和尚正是不能,随着法明身亡,世间再无第二人知晓他的来历,此前他依照约定在密室中等候法明,如今三日已过,法明仍未现身,这才逃出密室。不能和尚自幼修行佛门禁术,佛法高深,可禁术反噬之力甚强,若无法明内力镇压,不能无法控制体内魔性,所以一举毁了佛像和宝殿。 慧灵作为新任金光寺主持,岂容旁人扰乱佛门净地,金刚怒目,呵斥道:“阁下何人?何故在本门胡作非为!” 那大和尚也不答话,摇了摇脑袋,似要努力记起什么事,忽的双手抱头,面露痛苦之色。过了好一阵,才说道:“法明和尚在哪?” 所谓为尊者讳,慧灵大怒:“好你个野和尚,胆敢直呼先师名讳!” 不能抬手一拂,慧灵竟是踉跄后退!“这么说,老和尚死了?这贼秃诓我,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都是屁话,既然如此,成什么佛,和尚不如逍遥人间去。” 此时众人方知,这 个大和尚似与前任方丈相识。慧灵踏前一步,“好和尚,你当我金光寺是什么地方,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么?你损坏佛像,侮辱家师,小僧岂能容你生离此地!接招吧!”金光经运至十成,双拳虎虎生风,向着不能攻去。 2kxs.la 不能平日里常与法明切磋武艺,是以对金光经十分了解,但自己一身禁术,慧灵却是见所未见,双拳相击,不能不动如山,慧灵却倒退三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虽不知这和尚来历,可一击之下,慧灵早已深知自己绝非此人对手,众弟子不用慧灵出声,自觉结成降魔阵,要一举擒住这个不速之客。 不能此刻虽脑子不太灵光,也知道这群和尚要对付自己,大喝一声,身形又鼓胀了几分,举起蒲扇一般都铁掌不住挥去,众弟子哪能抵挡这雷霆之势,很快便被打倒在地,只剩下慧灵慧法等寥寥几名好手仍自站立。不能变掌为拳,钵大的拳头直直挥向慧法,后者举起双臂格挡,“咔嚓”一声,内力不俗的慧法双臂竟应声折断! 没了法明镇压,原本可以成为得道高僧的不能一念成魔,神力恐怖如斯!舍了慧法,又向着慧灵冲去,一记贴山靠,将后者撞飞出去,之后大笑离山。 几日之后,一则消息传遍大江南北,一位不知姓名的和尚以一己之力摧毁金光寺,更有甚者称此人乃是法明之子,言之凿凿,众说纷纭,可不管如何,金光寺百年声誉一落千丈,已无颜和其余三派并立。 第五十五章 师妹请自重 话说卫灵鸯虽然很排斥师父的安排,可毕竟可以见到余景芝,内心还是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欣喜。乐正方知道徒弟面皮子薄,况且一个女孩子家家孤身前往别人的地界也不合规矩,于是修书一封给刘光磊,言明如今正道虽大获全胜,可自从李青桃横空出世以来,不排除魔教宵小仍会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于是特命弟子卫灵鸯前往交流武学心得,为此乐正方将精简了一部分的云霄步身法拱手献上,表明诚意。正可谓下足了血本。 这日卫灵鸯告别了师父师兄,准备前往剑神谷。在此之前,特地绕了一圈去探访李青桃。自从杨丰神死后,李青桃果真如她所言,搭建了一所茅屋,终日守着坟茔,见卫灵鸯到来,也会心一笑,此时二人早已没了当初敌对的念头,卫灵鸯从内心也十分可怜这位女子。 李青桃将卫灵鸯带进茅屋,笑了笑:“小丫头,今日怎么得空来见我了?” 后者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道:“李姑娘,有一事烦请姑娘为灵鸯解惑。”李青桃手一摊,示意卫灵鸯明说。“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意中人,可他有了心爱的姑娘,我该如何是好?”说完竟是红了脸。 李青桃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来也怪,向来性子冷淡的卫灵鸯竟是不排除这个动作,前者微微一笑:“你我二人不妨姐妹相称,妹妹啊,听姐姐一句劝,若认定了心爱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放弃,不然后悔的可是自己。” 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卫灵鸯对李青桃也心生亲近,皱起好看的眉头道:“这样不会惹人厌烦么?” “妹妹你长得如此标致,就是性子冷了些,试问天下男子谁不爱美人,若一个男人真的厌烦你, 他是不会搭理你的,所以只要你的意中人肯理睬你,说明他心里对你也是有些好感的。” 卫灵鸯是第一次听闻这些道理,她虽已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但到底未经人事,自然对李青桃的话深信不疑,“既然姐姐这么说了,那灵鸯一定坚持到底。” 李青桃拍了拍她的脸颊:“这样才是我的好妹妹,容姐姐猜猜,你的意中人可是上次与你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 卫灵鸯含糊不清道:“哪有的事,姐姐别乱猜啦!” 李青桃也不点破,只是笑笑。卫灵鸯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匆匆告别了李青桃,向着剑神谷赶去。 刘光磊在回谷之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密室里闭关,好在剑神谷人丁单薄,弟子们都忙着修炼,近来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刘千言在喜得神剑之后,更加意气风发,卫灵鸯到了剑神谷说明来意,刘千言并未禀报师父,自作主张应承下来:“卫师妹,贵派乐掌门所言极是,我两派理当交好,只是这云霄步身法太过珍贵,乐掌门真是客气了啊。” “刘师兄不必客气,还请收下。” 刘千言哈哈大笑:“那刘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师妹这几日不妨就在我剑谷走走看看,我这就让余师弟前来带路。” 听得师兄传唤,余景芝不多时便快步走来,一见卫灵鸯,不免一阵头大,二人此前虽并肩作战,可余景芝岂会不知她的心思,本想着不见便可不念,怎料到卫灵鸯居然登门拜访。 刘千言向他说明了卫灵鸯此番前来的用意,叮嘱道:“师弟,你与卫师妹熟 识,这几日便由你陪着她,可不要怠慢了贵客啊。”余景芝无法,只能点了点头,抬眼见到卫灵鸯眉梢眼角带着甜。 aiyueshuxiang.com 余卫二人转身告辞,刘千言把余景芝叫住,耳语道:“师弟,此次这卫灵鸯带来了翠云绝学云霄步,诚意至深,我剑谷自也不可落了下乘,此女不使剑,便是那藏书阁也可准她随意进出,只是祖师手稿,乃是本门隐私,万不可让她翻阅。” “大师兄放心,我理会得。” 之后几日,卫灵鸯几乎每时每刻都缠着余景芝,一会要翻阅剑谱,一会要后者讲解剑招,一会又要比试一番,余景芝顾及两派交情,也不好拒绝,只得一一答应下来。便是连每晚的必修课,陪师姐看星空都得带上卫灵鸯,后者不会御剑,每次都由余景芝带着,难免有些肌肤之亲,余景芝年幼时毕竟熟读圣贤书,深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可卫灵鸯却不以为意,乐此不疲。 终于有一天,余景芝再也忍受不住了,将卫灵鸯带到一个僻静之处,开门见山道:“卫师妹,这几日你整日缠着我,你可知在下早已有了意中人?” 卫灵鸯眨了眨大眼睛,“我知道啊,你的意中人是商仙子嘛。” “那师妹近日来所作所为又是为何呢?” 卫灵鸯一咬牙:“我也不知何故如此,可谁让我喜欢你呢,我就想日日都能见到你!” 余景芝自诩花丛老手,可听到卫灵鸯如此直接的表白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女子含蓄是天性,他何曾遇到过这么直爽的女子,沉默了好一阵,从牙缝中挤出来五个字。 “师妹,请自重!” 第五十六章 暗流涌动 卫灵鸯闻言噗嗤一笑:“余师兄你这般文绉绉的说话可真有趣的紧,灵鸯不懂那些繁文缛节,再说了,我此次前来只为交流武学,更带来了本门绝学云霄步,师兄难道就不心动么?” 余景芝心思转动,他曾与卫灵鸯交手两次皆负,对那方寸之内无敌手的云霄步身法自然心驰神往,润了润嗓子:“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只要你不是故意纠缠,那在下也会将本门剑法倾囊相授。” 卫灵鸯摆了摆手:“余师兄不必客气,灵鸯不练剑,要那些剑法有甚用,如今贵我两派交好,自当齐心协力,若师兄有心,我现在就将云霄步身法传给你可好?” 余景芝喜不自胜,自然连口答应。 此后接连数日,余景芝都虚心学着云霄步,卫灵鸯为了能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并未在意门户之见,也不藏私,悉心教导,一时也将师父交待的话全都抛之脑后了。 却说林妙儿三人那日逃脱之后,秦山泽在仙狐洞中求了间密室,整日研制他的毒药,如今虽毒王门不复存在,魔教更是损失惨重,但既然他秦山泽还活着一天,那便一天都是圣教弟子,自然以光复圣教为己任。 燃文 比起寄人篱下闷不做声的秦山泽,鸠占鹊巢的花无颜就显得有些惹人生厌。不仅对仙狐洞一众门人颐气指使,更对洞内装饰嗤之以鼻,仙狐洞门人都忌惮他功力高深,平日里又心狠手辣,全都敢怒不敢言,只能私底下腹诽几句。 这一日,花无颜又开始对仙狐洞指手画脚,林妙儿从深处走了出来,笑道:“花公子就别再嫌弃我这仙狐洞了,我这可不比你鬼刀山庄富裕。” 花无颜冷哼一声:“林仙子,这几日你也好,那秦山泽也罢,整日就待在这仙狐洞中,毫无作为,难道我们不该有所动作重壮我圣教么!花某并非有意刁难,只是这种枯燥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林妙儿皱了皱眉,似是不满花无颜如此咄咄逼人,淡然道:“花公子还请稍安勿躁,如今我圣教元气大伤,若此时卷土重来无异于飞蛾扑火,为今之计只有笼络各方残余势力,从长计议。若公子信得过妙儿,不妨再等上几日,若我猜得不错,有人应该已经坐不住了,到时候才是我圣教反攻的大好时机。” 花无颜闻言眉头一挑:“哦?看来林仙子留有隐蔽后手啊,不知可否向花某透露一二?” 林妙儿摇了摇头道:“公子见谅,并非妙儿有意欺瞒,只是那人手段之狠厉,我也忌惮三分,容小女子卖个关子,公子拭目以待便是。” 花无颜盯着林妙儿看了好一会,见她不像是在虚张声势,点了点头:“那花某就再等上几日,不知仙子所说的那人是谁?” 林妙儿娇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若公子实在无事可做,不如找秦门主切磋切磋。”说完大笑离去。 花无颜“嘿”了一声,径直向秦山泽住处走去。 敲响密室大门,秦山泽闻声丢下手中的药瓶,打开门来,见花无颜斜靠在门外,一脸玩世不恭。后者探头朝密室里望了望,打趣道:“秦门主这段日子可是忙得紧,想见你一面真是难如登天啊。” 秦山泽素来不喜花无颜目中无人的做派,并不答话。后者也知道秦山泽的心思,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说道:“既然闲来无事,秦门主可否赏脸和在下比试一番,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林妙儿本意就想让二人打上一场,此刻也从暗处走了出来,附和道:“是啊,妙儿也想看看秦门主高招。” 秦山泽只是摇了摇头,“如今你我三人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必自相残杀?刀剑无眼,届时伤了谁都不好,白白伤了和气,花公子神功盖世,秦某甘拜下风,还是不必了吧。” 花无颜最见不得秦山泽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一掌打落些许碎石块,厉声道:“秦门主可是不给在下面子?如今花某战意正浓,今日你可是非比不可!” “既然如此,不如我三人一同比试,也好借此决出一个领头之人,统领圣教。” 林妙儿原本只想坐山观虎斗,不曾想秦山泽如此睚眦必报,硬是将自己也拖下水,冷哼一声:“秦门主,我看这件事你早就预谋已久了吧,哼,居然一点不懂怜香惜玉,那你可别怪我和花公子联手了啊!” 秦山泽摊开双手:“便是秦某以一敌二又何妨?” 花无颜见秦山泽如此嚣张,之前的低声下气完全是装出来的,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大怒,大喝一声,以手做刀,劈向后者脖颈。林妙儿虽然也恼火秦山泽的目中无人,可见花无颜出手便是杀招,若是一个“不小心”杀了秦山泽,圣教只会更加一蹶不振,连忙出声制止。 秦山泽大袖拂动,以单掌对敌花无颜手刀,二人以快打快,秦山泽拳脚功夫竟然不落下风!花林二人俱是微微心惊,毒王门向来以蛊毒见长,便是汲波汲涛当年,仅论拳脚功夫也并非花无颜对手,这秦山泽竟能斗个旗鼓相当,看来藏拙已久。 林妙儿本就与二人相差甚多,贴身近战更是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以天狐心法干扰秦山泽,后者看也不看林妙儿,一掌挥出,掌风之劲有如实物,林妙儿躲闪不及,一招便被扫中,只觉胸口剧痛,已有中毒迹象,深知毒王门蛊毒之猛烈,不敢大意,退出战场,运气发功,镇压体内毒性。 秦山泽一掌逼退花无颜,朝着林妙儿说道:“秦某奉劝仙子一句,不要轻易使用真气,我这毒用气越多,毒性越强,毒名弹指岁月,若仙子不想这倾世容颜顷刻间湮灭,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的话,乖乖呆着即可。” 女子惜颜,乃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林妙儿虽从未见识过这等毒药,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时间不敢动弹。 又见花无颜袭来,秦山泽侧身躲过,打起响指,前者衣袖无火自燃。花无颜一把扯掉烧焦的衣袖,直愣愣的盯着秦山泽,“这是怎么回事?” 秦山泽见花无颜停下身形,知道这次比试已分出结果来,先扔给林妙儿一颗白色药丸,示意她服下,正了正衣襟,“不瞒二位,秦某自接任毒王门以后,除了终日追随李青桃外,也翻遍了宗门上下,侥幸找到几部秘籍,上面记载了诸多秦某闻所未闻的奇特毒药。这几日秦某终于得空日夜钻研,总算让我研制出其中两种来,除了那弹指岁月之外,花公子所中的名叫幽冥探火,适才若是秦某心狠手辣一点,只怕烧的就不只是公子衣袖了。” 花林二人闻言巨震,没想到秦山泽这几日竟收获颇丰,林妙儿惋惜道:“若是秦门主早些日子研制出来,我圣教也不至落得如此下场。” 秦山泽摇了摇头:“并不像仙子想的那么简单,这毒药虽强,可研制过程极其复杂,所需材料更是难寻,若非贵派所藏珍宝甚多,秦某恐怕得多花上几年时间。” 花无颜此刻百感交集,原以为秦山泽不过刘千言李慕云的水准,此次交手之后,才惊觉此人藏拙太多,比之自己仍是高出一筹,略一拱手,“秦门主功力深厚,花某自愧不如。” 经过这番交手后,秦山泽奠定了如今圣教第一人的地位。 第五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卫灵鸯造访剑神谷的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商瓶瓶耳中,之前在鬼刀山庄,凭借女子直觉,她已经猜到了卫灵鸯对余景芝的情愫,虽然深信情郎不会移情别恋可也不容许别的女子和情郎朝夕相伴,如今情敌居然主动出击,商瓶瓶岂有退缩之理,于是告别了师父,独自前往剑神谷。 余景芝商瓶瓶二人情投意合之事早已不是秘闻,正道众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凤舞真人知道徒弟如今正是浓情蜜意的阶段,也不阻拦,听之任之。 梧桐落地处南诏,与剑神谷相隔数千里,商瓶瓶又不会御剑法门,只能骑马赶路,可就算是千里宝驹,路上也耽搁了一些时日,余景芝因为习练云霄步的缘由,和卫灵鸯的关系有所好转,不再像之前那么尴尬,二人平日里也有说有笑。 商瓶瓶风尘仆仆的赶到剑神谷,可把余景芝给高兴坏了,又惊又喜,轻抚佳人柔荑嘘寒问暖:“瓶瓶,你怎么来了?” 商瓶瓶到底正值二八年华,总不能坦言此行目的,见不远处卫灵鸯和剑谷几位弟子张望过来,也不便说出羞人情话,柔声道:“正巧途径此地而已。”见余景芝半信半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傻子,我想你的紧,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燃文 听着佳人耳畔吐气幽兰,余景芝一阵意乱情迷,差点就要将商瓶瓶拥入怀中,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并不敢太过放肆,二人相视一笑,携手并立。卫灵鸯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强颜欢笑。 随着二女的到来,原本冷冷清清的剑神谷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好在并未针锋相对,不然余景芝夹在中间那可真是太为难了。 曹可欣也深知余景芝和商瓶瓶情投意合,这几日便知趣的不去打扰小师弟,而卫灵鸯到底面皮子薄,平日里与余景芝相遇也仅仅是点点头,不似当初那般亲密。余景芝每次出现,商瓶瓶必定陪伴左右,从不避嫌。两二师兄王牧都打趣小师弟艳福不浅,余景芝置身于莺莺燕燕之中,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得知卫灵鸯竟将云霄步功法传授给情郎,商瓶瓶顾不得门户之见,不甘示弱的要将灵犀指法也倾囊相授。余景芝闻言连忙推脱:“灵犀指乃是你师门秘法,这可如何使得,若被你师父知晓你私自传授于我,那该如何是好?” 商瓶瓶哪肯依他,撒娇道:“我们两派同气连枝,师父也想将本门武学发扬光大,若是知道我传授给你,夸我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你多学些本事,将来也好保护我不是么?” 余景芝本就想集百家之所长,融会贯通,见商瓶瓶说的在理,不禁哑然失笑。 商瓶瓶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一把:“余郎,如今你再也不是初见时那个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了,日后你本事大了,可不许欺负我。”后者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怎么会呢!”倚靠着情郎胸口,商瓶瓶只觉此生再无所求。 二人正浓情蜜意,紧紧相拥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寻声望去,只见曹可欣嘴角噙笑,假意一手遮眼,打趣道:“今日这太阳好刺眼!” 余商二人哪里听不出曹可欣的调笑迅速分开,商瓶瓶一张俏脸更是要滴出血来。余景芝挠了挠头,干笑两声:“我当是谁,原来师姐来了啊,吓我一跳。”见曹可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不由低下头去。 曹可欣也不说破,娇声道:“师父出关了,特命我传唤你二人前去剑阁,快随我来吧。”二人快步跟上。 剑阁之中,刘光磊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余景芝三人到了之后,发现卫灵鸯竟也在此。见众人到齐,刘光磊开门见山道:“两位师侄,这般终日待在我剑神谷,不怕你们师父担心么?”二女知道剑神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也不好继续赖在这里,卫灵鸯拱手道:“灵鸯奉家师之命特地前来,献上本门云霄步,如今事了,是该早些回去了。” “乐掌门有心了,卫师侄,带我向他问好,他日刘某自当登门拜谢。” 卫灵鸯闻言点了点头,告别了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剑神谷。商瓶瓶也深知如今再无理由待在这里,也向刘光磊告别,后者点了点头,“商师侄,路途遥远,不如让小徒景芝送你一程。”余商二人本就不愿过早分离,闻言自是喜不自胜,满口答应。于是告别了众人,余景芝御起神剑,和商瓶瓶朝着梧桐落飞去。 当爷,余景芝本该空荡荡的房间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些什么。翻了好一阵,从床下盒子中找到余景芝母亲所留玉佩,双指捏住,放在月光下仔细看着。突然黑影笑了笑,“皇天不负有心人,原来这天狐珠竟是近在眼前,难怪林妙儿那丫头怎么都找不到,真是天助我也。”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仙狐洞密室之内,林妙儿战战兢兢伫立在角落,一个神秘人穿着宽大黑袍正坐在她面前,手里握着从余景芝房中窃来的玉佩,微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这天狐珠既已到手,是时候采取下一步计划了。我听闻那秦山泽花无颜二人如今也在这里, 你将他二人叫来,一同商议。” 林妙儿不敢不从,毕恭毕敬退出密室,终于得以长舒了一口气。 不一会,秦花二人在林妙儿的带领下来到密室,见室内坐着一个黑影,不知林妙儿又搞些什么花样。神秘人示意三人入座,环视一圈,“二位旧识,如今人已到齐,且听在下一言,若诸位想光复你 们魔教,只需帮我铲除一个人,之后在下必定全力相助,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如今花无颜为秦山泽马首是瞻,看了看后者,见秦山泽默不作声,自己也不好率先开口。 神秘人似乎并不心急,端起茶杯,静静等候。 “不知阁下是谁,可否以真面目示人,秦某为何要听你的?”不一会,秦山泽忍不住发问。 神秘人笑了笑,摘下面罩,秦花二人不禁惊呼,异口同声道:“是你!”只见此人双眉如剑,国字脸盘,赫然正是剑神刘光磊! 此景委实太过骇人听闻,秦花二人一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不知林妙儿与刘光磊何时勾搭在一起。 刘光磊扯了扯嘴角道:“两位不必惊讶,妙儿本就为我效命,只为一件秘宝,一切都只是刘某设下的棋局而已,如今秘宝已然到手,只消二位按照我的计划,除去小徒余景芝,刘某自当铭记五内,他日定有重谢。” 此时秦山泽花无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刘光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山泽思量片刻,不禁问道:“还是那句话,贵派与我圣教积怨已久,百年血海深仇。如今仅凭你几句话,实在无法让秦某信服,谁知道你是不是另有阴谋!” 刘光磊也不恼,“刘某今日只身到来,已经足够彰显诚意,如今你魔教元气大伤,除了与我合作之外也别无选择,堂堂毒王门宗主,怎的如此胆小怕事?” 秦山泽皱了皱眉,知道刘光磊所言不假,如今虽然金光寺实力一落千丈,可其余三派依旧人才济济,尤其是那后起之秀的余景芝卫灵鸯二人,更是心头大患,只有将二人铲除,慢慢削弱正教实力,方可光复圣教。 见秦山泽眉头紧锁,一旁的花无颜开口问道:“阁下神功盖世,家师更是死在你的剑下,想来杀一个余景芝并不难,为何要找我们相助?花某可不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花公子果然聪慧过人,一眼就看出关键所在。阁下所言极是,如今以刘某的本事,杀个余景芝并不难,可难就难在如何能不留痕迹,不管如何,我毕竟身负剑神称号,以正道自居,若余景芝死的不明不白,届时只会惹火上身,只有假借各位之手,刘某才能撇清关系。”刘光磊淡然答道。 “好!花某便信你一次,有何吩咐阁下但说无妨。” “花公子果然爽利,刘某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诸位听好,计划是这样…” 此时余景芝正和商瓶瓶御剑天地间,哪知道万里之外的仙狐洞内正暗流涌动,一群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齐聚一堂,正密谋设计对付自己。 第五十八章 魂断东海之滨 却说余景芝将商瓶瓶送回师门,临别之际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恋恋不舍告别之后,余景芝不敢多做逗留,御剑返回剑神谷。 卫灵鸯商瓶瓶二女走了之后,剑神谷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清,余景芝这几日一直在巩固云霄步身法,如今虽不如卫灵鸯李慕云那般娴熟,可比之以前仍是高出不少,每日乐此不疲,倒也不觉乏味。 平静的日子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打破,这一日,余景芝正将所学剑法与云霄步合二为一一同修炼,感觉到几波人陆陆续续来到剑谷,不知又有何事发生。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将神剑负在身后,向着剑谷走去。 只见剑阁之中,乐正方率领门下弟子一同造访,师父和大师兄正与他们交谈。自从上次鬼刀山庄大战刘光磊以一己之力诛杀刀鬼梅中柳之后,剑神谷已有问鼎正道之势,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只听乐正方说道:“剑神,此次乐某前来,只为一事,近日江湖传言,东海之上突然无风起浪,天地异象,有消息称乃是恶龙现世,为祸人间,只怕又是那些魔教妖人贼心不死,妄想卷土重来,我正道之士不可不防,我已命弟子通知凤舞真人,想来梧桐落一行人也在赶来的路上。” “既然如此,不妨等候片刻,待凤舞真人前来再行商议不迟,可不论此事真假,我辈中人都该前往一探究竟,若真是魔教妖人作乱,届时再斩妖除魔便是。”刘光磊淡然道。让刘千言带着一众弟子下去休息,他和乐正方在剑阁之中闲聊起来。 卫灵鸯出了剑阁,左顾右盼,四处寻找余景芝的身影,总算商瓶瓶还未到来,又可以和余景芝待在一块了,见后者负剑伫立在一旁,不由分说拉着他,说是要找个地方检验一下云霄步身法。 tsxsw.la 余景芝自也不好拒绝,二人告别众人,向着剑谷西南角走去。 第二日,梧桐落师徒三人抵达剑神谷,众人齐聚剑阁之中,如今金光寺声势一落千丈,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在场之中无人提及。刘光磊本就是此番要密谋针对余景芝,深知金光寺的和尚向来慈悲为怀,担心徒生事端,他们不来自然最好。 刘光磊看了眼乐正方,示意后者告知众人。 乐正方站起身来,打了个稽首:“各位,近日来,有消息称东海之上经常无风起浪,周边渔民苦不堪言,乐某只怕又是魔教中人在搞什么花样,当日鬼刀山庄一战,我正道可谓大获全胜,如今乘大势而来,为了天下苍生,需趁热打铁,将魔教一网打尽,我已与剑神商讨过,两派愿一同前往,查探究竟,不知凤舞真人意下如何?” “我梧桐落素来已名门正派自居,降妖除魔自然义不容辞,乐掌门何必明知故问?”梧桐落向来势微,门下更无绝顶高手,是以每逢大事只能紧紧跟随其余几派的脚步,凤舞真人自然不喜这般,是以态度并不友好。 乐正方也不以为意:“既然各位均无异议,那事不宜迟,今日休整一番,明日我们一同前往。” 众弟子纷纷离开剑阁,商瓶瓶和师父知会一声,走到余景芝身边,二人相视一笑,前者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朴秘籍道:“余郎,上次走得匆忙,并未来得及,喏,这便是我派灵犀指秘法,你可要好修习啊。” 余景芝接过秘籍,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发簪,一把揽过商瓶瓶,将发簪斜插在她的青丝上:“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支簪子是我前几日去集市买来的,现在送给你。” 商瓶瓶见情郎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亲昵,偷偷瞟了眼不远处的 众人,眉眼带笑。 第二日,一行人踏上征途,向着东海走去。 都是修真之人,脚力自然远强于常人,短短二百里路程不过个把时辰。当时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在场中人大多第一次见到广阔无垠的大海,水天一色,漫无边际,一时间赞叹不已。 刘光磊告诫众人不可大意,命门下弟子四处打探消息,其余两派人马原地休息。过了不多时,四位弟子纷纷回来,均未发现任何异样,刘光磊眉头一皱,场中一时沉寂下来。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远处传来人声:“各位道友,小女早已等候多时,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循声望去,出声之人正是林妙儿,与秦山泽花无颜二人并肩而行,向着众人走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几位翠云山弟子纷纷亮出手中兵器,准备大战一场。 见场中气氛紧张,林妙儿微微一笑道:“各位稍安勿躁,我三人此番前来并不是找你们打架的,如今我圣教不复往日光景,只想与各位握手言和,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如何?” 李慕云上前一步,厉声道:“妖女,自古正邪不两立,你魔教妖人涂炭生灵,滥杀无辜,双手沾满鲜血,我正道中人岂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商瓶瓶摆手打断他的话:“李公子此言差矣,何谓正何谓邪?公子可曾亲眼见过小女亲手残害过谁?你可不能仅凭一己臆断污蔑他人。” 李慕云一时语塞,林妙儿所言非虚,这妖女虽然心肠歹毒,又是仙狐洞宗主,可自己确实未曾见过她做过什么恶事,无非是从小在师门耳濡目染,对魔教素无好感而已。 乐正方深知林妙儿巧舌如簧,若论口舌之争,徒弟远非她的对手,见徒弟默不作声,朗声道:“姑娘何必强词夺理,乐某虽未亲眼目睹姑娘为非作歹,但你毕竟师从胡白璃,当年正是她将血魔老祖释放出来屠戮人间,你身为她的徒弟,如今更是一宗之主,是非黑白自在人心,况且姑娘身边两位可是作恶多端,所杀之人不计其数,姑娘又该如何解释?” 林妙儿掩嘴偷笑:“乐掌门不仅道法高深,嘴皮子也这么利索,只是小女有一事不明,我身旁两位公子杀人,你们名门正派也杀人,同样都是杀人,为何你们叫替天行道,我们就叫滥杀无辜了?世间正邪难道全凭各位一张嘴决断么?” 乐正方“嘿”了一声:“好妖女,端的巧舌如簧,乐某不屑与你做口舌之争,咱们手上见真章!”一众弟子闻言都跃跃欲试。 林妙儿见状摆了摆手,后退一步,躲在秦花二人身后:“乐掌门且慢动手,今日我三人既然敢只身前来,早已抱着必死之心,要我三人身死不难,可拉上你们半数人来陪葬,恐怕也不是难事,咱们为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再者说,你正道可以接收魔教弟子,为何唯独对我三人如此仇视?” 不远处刘光磊浓眉一轩,暗道好戏终于开场了。 只听乐正方疑道:“阁下莫要血口喷人,今日需得说个明白,什么叫我正道接收魔教弟子?” 林妙儿眉眼弯弯,素手指向余景芝,娇声道:“剑神谷弟子余景芝,乃是我师姐柳飘飘独子,论资排辈,他还要叫我声师叔呐,乐掌门若不信,一问便知。” 余景芝闻言巨震,刚刚听到林妙儿所言,就隐隐感觉此事不简单,好似要针对自己,正道中人也都匪夷所思,这等秘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听闻,全都瞪大眼睛盯着余景芝。 乐正方 也是首次听闻,将信将疑问道:“余师侄,妖女可是妖言惑众迷惑我等,只要你说个不字,乐某自当帮你出口恶气,还你清白。” 见余景芝并不答话,只是深深的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乐正方一脸困惑,转头看了看刘光磊,后者老神在在,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余景芝突然成为全场焦点,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周围开始有弟子窃窃私语:“难怪他修为一日千里,原来是魔教弟子。”“也不知他处心积虑混入我正道之中有何目的。”“不能吧,你看鬼刀山庄一战,余师弟可是和我们一同作战啊。”“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一切都是假象呢。” 对于四周的风言风语,余景芝充耳不闻,太过鹤立鸡群,本就显得格格不入,只是事出突然,余景芝心乱如麻,缓缓抬起头来,环顾一圈,涩声道:“她说的不错,家母正是仙狐洞弟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哗然,余景芝这几个字无异于平地起惊雷,除了刘光磊依旧不见喜怒之外所有正道中人全都匪夷所思。 乐正方强自镇定,盯着刘光磊问道:“剑神可知此事?” 刘光磊摇了摇头,淡然道:“刘某只知小徒乃是我师弟独子,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那剑神有何打算?” “念在往日师徒情分上,我本该力保他,可自古正邪不两立,如今刘某将他逐出师门,今日之后再相见,生死自负!” 见刘光磊如此大义灭亲,有好事者纷纷拍手叫好,余景芝卫灵鸯等寥寥几人却满脸震惊。看着面无表情的师父,余景芝黯然神伤,自知就算今日侥幸逃过此劫,之后往日里的同门同道,都会将自己视若仇敌。一念至此心灰意冷,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刻意和众人拉开一段距离。 又听林妙儿娇声道:“我的好师侄,既然正道容不下你,还不过来师叔这里,保证你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余景芝微微苦笑,突然厉声道:“我余景芝就算是魔教之后,可自问做人行事无愧天地良心,怎会和你们这群妖人同流合污?只恨我大仇未报,如今仇敌在前,看来老天也不算如何亏待我,妖女,纳命来!”说完御剑杀向林妙儿。 后者微微一笑,身侧的秦山泽花无颜拔地而起,与余景芝缠斗在一块。 另一边,商瓶瓶看向师父,略带哭腔:“师父,弟子不信这是真的,求你出手救救他。” 凤舞真人揉了揉爱徒青丝,柔声道:“傻孩子,事到如今,不可不信,为师人微言轻,就算出手相救,无非也是搭上梧桐落百年清誉而已。”商瓶瓶知道师父所言不假,泪水不住的流了下来。 乐正方见卫灵鸯身形微动,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灵鸯,不可无礼!剑神既已发话,不容我等指手画脚,退下!”卫灵鸯挣不脱师父五指,只能恨恨别过头去。 却说余景芝和二人打得昏天黑地,可如今秦山泽神功已成,更有花无颜在一旁虎视眈眈,余景芝很快就被毒掌击中胸口,败下阵来,秦山泽正要痛下杀手,突然天生异响,海面上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卷起千层浪。有弟子惊呼道:“龙吸水!” 只见不远处的海面上,一道粗壮的水龙卷急速袭来,天地震动! 正当众人失神之际,千钧一发间,余景芝拔地而起冲向龙卷,一瞬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第五十九章 雨过天未晴 水龙卷来势汹汹去也匆匆,短短几息的功夫,乌云退却,海面恢复风平浪静,可余景芝早已和海浪一起不见踪影。 刘光磊不着痕迹的皱皱眉头,本来随着秦山泽的雷霆一击,余景芝应当命丧当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纵使他刘光磊算尽人心,也算不到天地异象,竟在最后关头升起水龙卷,虽然他身负重伤闯入其中已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但刘光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悄悄向着林妙儿三人使个眼色,三人心领神会,趁着众人分神之际,骤然离去,查探余景芝生死。 正道中人均被剧变震惊,并未过多留意三人行踪,见三人离去,一时除了刘光磊之外竟无人察觉,其他人也就没了追击的念头。 在场众人,商瓶瓶两眼通红,卫灵鸯和曹可欣也都撇过头去,不忍再看,其他弟子大多神色冷漠,似乎余景芝的生死与他们并无关系,李慕云刘千言二人眼神之中更是有藏不住的欣喜,二人一个因为修为高低,一人因为商瓶瓶的关系,或多或少对余景芝都有些仇视,见余景芝凶多吉少,都狠狠出了口恶气,世态炎凉,人心反复,莫过于此。 饭团看书 乐正方和凤舞真人虽心有不忍,可作为一宗之主的二人仅是彼此对望一眼,师门百年清誉系于二人之上,容不得他们顺应本心,只得默默叹息一声。只有刘光磊不顾众人眼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本次东海之行,没想到竟是这般结局,作为正道后起之秀,与未来扛鼎之人卫灵鸯并立的余景芝竟是魔教之后,被滚滚海浪吞噬,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见此情形,徒留在此地已无意义,凤舞真人率先告别两位掌门,拉着仍自带着哭腔的商瓶瓶离去。 曹可欣虽不信小师弟命丧于此,可人力犹有尽时,面对着滔天巨浪,深知小师弟凶多吉少,见师父师兄神色淡然,一时觉得他们变得十分陌生,愣在原地,直到二师兄上前拍了拍她才清醒过来,低下头去,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垂头丧气跟着师父师兄,返回剑神谷。 乐正方见其余两派人马全都离去,松开卫灵鸯的胳膊,淡然道:“灵鸯,为师知道你的性子,也深 知你对余景芝情有所钟,之前因有其他人在场,不好让你随意妄为,事到如今,若为师执意阻拦你,只怕你我师徒二人情分就用尽了,也罢,为师便由着你去,三日之后,若未能寻到余景芝,再返回师门不迟。” 卫灵鸯深深的看了师父一眼,只是轻声说了句:“多谢师父。”只余下乐正方的一声叹息。 却说余景芝拼尽全力冲入龙卷之中,虽说水龙卷不如陆龙卷那般布满飞沙走石,可万钧之重的海浪扑打在身上也并不轻松,况且他被秦山泽打伤,已身中剧毒,天旋地转了一会便失了知觉,昏了过去,不知被海浪带去了哪里。好在神剑通灵,剑气紧紧护住余景芝,口鼻封闭,不然早已淹死在汪洋大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余景芝悠然转醒,自己正趴在海岸上,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身体早已麻木,缓了好一阵,四肢才恢复直觉,忍着全身剧痛挣扎着爬起身来,忽的喷出一口乌黑血水,眼前一黑,险些又晕了过去。一咬舌尖强行令自己清醒过来,茫然四顾,身处一个陌生之地,一意孤行早已不知所踪,默念剑诀,竟感应不到神剑所在,想来自己重伤之下,要想在这茫茫大海中召唤神剑已是难如登天,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此地,寻个人家问清放向再做打算了。 余景芝不知道自己已昏迷三日之久,这三日里,林妙儿三人沿着海岸线行了数百里都没能找到他的踪影,他更不会知道,这三天时间,东海之上一位绝色女子不顾自身安危潜入海底不下百次千次,水性不佳的卫灵鸯不知喝了多少海水,每次直至气竭之时才浮出海面,也没能找到余景芝,与师父的三日约定已过,随着最后一次下潜,卫灵鸯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失声痛哭。 余景芝步履蹒跚的走了约莫五里路,终于觅的一户人家,祖孙二人终年以出海捕鱼为生,老者因常年风吹日晒,看不出真实年龄,小孙子也被晒得黑炭似的,见到余景芝浑身湿透走来,小孙子惊呼道:“大哥哥,你是从海里来的么?” 老人见余景芝虽脸色苍白,但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之人,不由心生警惕,眯起眼睛打量来人,询问到:“公子从 何而来?” 余景芝微微苦笑,刚刚遭遇剧变,他不敢轻易相信旁人,只能含糊其辞:“这位老丈,小子日前出海被风浪侵袭,随波逐流到了这里,请问此地是何处?” 老人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衣衫尽湿,神态疲惫,暗暗放下心来,答道:“此处正是泉州地界,不知公子从何而来?” 余景芝暗暗惊呼,竟被海浪冲了如此之远,拱手道:“不瞒老丈,小子来自临安。” 老人见他眼神飘忽不定,知他定有难言之隐,不再多问,微笑道:“公子一身衣衫尽数湿透,还是先换身干净衣服吧,免得落下病根。” “多谢老丈了。”余景芝见老人谈吐不凡,不像寻常市井人家,心生亲近,进屋换了身洁净衣衫,燃起火堆烘烤湿衣,与祖孙二人攀谈起来。相谈得知,老人复姓欧阳,祖籍江南一户书香门第,年幼时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原本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家碧玉结成连理,应当度过幸福一生,可惜妻子被当地一位豪绅相中,硬要强占他的妻子,夫妇二人无奈,只得连夜逃离家乡,几经辗转,最终在此地定居。 老人被勾起往事,柔声道:“背井离乡三十几年,不知江南风景旧曾谙?” 余景芝不曾想竟在此地碰见老乡,微笑道:“难怪我听老丈口音如此熟悉,原来是江南人士,不瞒您说,小子祖籍扬州,也是近几个月才定居临安。” 老人抚掌大笑:“真是缘分,公子若不嫌弃,在小舍吃上一顿地道海味再赶路不迟。” 昏迷三日未曾进食的余景芝早已饥肠辘辘,也不客气,跟随老人进屋大快朵颐。酒足饭饱之后,二人虽没了交浅言深的顾忌,但余景芝担心老人安危,只是随口聊些江南风土人情,对自己的身世遭遇只字不提,休息了一阵之后,换上烘干的衣服,余景芝也不便再叨扰祖孙二人,告辞一声,踏上征程。 走了一阵,小屋已然瞧不见了,可余景芝扪心自问,如今天下之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只能漫无目的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第六十章 他乡遇故知 往后几日,余景芝风餐露宿,由于担心正魔两道的搜寻,不敢太过靠近城镇,只得挑选乡间野路,毒伤愈来愈严重,与神剑依旧没有感应,好在有雄浑内力支撑,不然早就病倒在荒郊野外了。天下之大,何以为家?每日只得捉些野味果腹,身上所带银两早已随着海浪不知所踪,对于未来完全没了头绪。 这日睡醒,余景芝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连日的餐风露宿已然压制不住体内毒气,别无他法,只能乔装一番向着泉州城走去。 原本余景芝进城只为寻一处药房抓些草药疗伤,可连日来寄宿野外茹毛饮血早已饥肠辘辘的他不自觉的被一家酒楼的酒肉香气勾起腹中馋虫,余景芝忍不住用力嗅了嗅,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ahzww.org 此时尚未到饭点,酒楼之内只有寥寥两三桌客人,余景芝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店小二立时迎了上来,高声吆喝道:“这位客官吃些什么,本店天南地北的美食那可是应有尽有。” 听着店小二的自吹自擂,余景芝正准备如数家珍点菜,突然想起囊中羞涩,轻声道:“劳烦小哥,一碗阳春面即可。” 店小二每日不知见过多少南来北往的客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见余景芝神色窘迫,猜测他没钱吃饭,立马换了副嘴脸:“这位客官,本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向先付账再上吃食。”说着伸出手来向余景芝讨要钱财。 后者站起身来,一抱拳,沉声道:“这位小哥,在下今日多有不便,烦请小哥赊我一碗,日后必有重谢。” 店小二闻言立马吹胡子瞪眼,“呸”了一声,大叫道:“瞧你长得人模狗样,原来是个吃俏食儿的,滚滚滚,真他娘晦气。” 被店小二一通抢白,余景芝羞得面红耳赤,不知如 何作答,正准备离开,只听不远处一桌客人打抱不平道:“你这小厮,忒得市侩,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出门在外,谁还没个落魄时候,一碗面而已,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公子若不嫌弃,不妨同桌一坐。小二接着,这些就当是这位公子与我的饭钱了。”说完手一挥,一道寒光闪过,一片金叶子直插店小二身前饭桌之上。 见来人露了这一手,店小二看看了那片金叶子,袖口一抹便收入囊中,立时换了副嘴脸,自扇了一记耳光,满脸堆笑,谄媚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这边请。” 寻声望去,只见邻桌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嘴角含笑,想来正是他出手相助,老者左手边坐着一位儒生模样的中年人,凤眼狭长,嘴唇薄如刀锋,一看便是凉薄之人。既然有人帮自己解了围,余景芝也不好拒绝,大大方方向着前桌走去,拱手道:“多谢前辈仗义相助!” 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余景芝入座。后者刚坐下,老者便以手做刀,劈向自己。余景芝举起胳膊格挡,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险些摔倒在地,好在中年儒生及时拉了他一把。正自疑惑间,只听老人问道:“老夫最近听闻,余公子神功初成,大放异彩,怎么月余不见,你的功力不进反退了?” 余景芝听得老者所言,似是认得自己,定睛瞧了瞧,恍然道:“原来是陆道长,小子眼拙,竟未认出您来。” 出手之人正是昔日余景芝途径临仙镇所遇陆道人,只是此时衣着光鲜,没了那身朴素道袍,余景芝一时未能认出来。未及二人开口寒暄,一旁的中年儒生插话问道:“你身中剧毒,是何人所为?” 余景芝心头一凛,暗道此人好高的修为,竟一眼看穿我身上毒伤,微微苦笑,沉声道:“不瞒前辈,我前几日与毒王门秦山泽一战,不幸被他毒掌击中,这几日全靠内力勉强镇压,今日早晨感 觉毒性发作,这才来到这泉州城里寻觅药材,若不是腹中饥饿,也不会进来这家酒楼了,看来小子与前辈注定有些缘分。” 陆道人微微一笑,手指点了点身侧的中年儒生道:“忘了同你介绍,这位罗江天先生,与老夫亦师亦友,才高八斗,身手亦是不俗。” 余景芝赶忙起身作揖,罗江天抱拳回礼,淡然道:“宗主谬赞,比起宗主,江天不过萤火之光而已。” 余景芝略感惊奇,不知这罗江天为何称陆道人为宗主,可当下也不好发问。 又听陆道人说道:“这毒王门秦山泽老夫也略有耳闻,此子心机沉重,倒也是个难缠是对手,可就算他之前一直隐忍不发,照理来说也不该重创于你才对,当中是否还有其他变故才对。” “前辈果然神机妙算,实不相瞒,半月之前,我正道曾在鬼刀山庄与魔教有过一场大战,当时我虽未与秦山泽交手,可料来此人功力应与我伯仲之间,不过近几日他不知为何突然功力大涨,加上当时还有花无颜在一旁虎视眈眈,小子以一敌二,这才被他毒掌所伤。”二人曾在临仙镇有过交往,况且陆道人曾叮嘱过自己遇水则避,所以余景芝也不准备隐瞒。 陆道人闻言眉头一皱,恍然道:“难怪如此,这花无颜亦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功力直逼昔年梅中柳,余公子以一敌二竟能全身而退,更是了不得。老夫还有疑问,你辈剑神谷弟子,向来剑不离身,怎么这次没看到公子佩剑?” 余景芝微微苦笑:“前辈说笑了,我若真了不得,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了,至于佩剑,更是说来话长,我这几日受伤太重,竟是无法感应到。” 陆道人笑了笑,给余景芝倒上一杯酒:“无妨,难得你我二人有缘,不如慢慢道来,咱们边吃边聊,不必着急。” 第六十一章 烟雨楼主 只见陆道人从袖中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余景芝:“老夫略通医术,余兄弟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先将此药服下,等咱们酒足饭饱之后,老夫再带你去一位老友那里医治毒伤如何?” 余景芝接过药丸:“前辈言重了,小子当然信得过您,大恩不言谢,余景芝自会铭记于心。”服下药丸,余景芝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沉声道:“那日我与前辈分别之后,遇到一桩天大机缘,得一位前辈馈赠,修为一日千里,后来刀鬼梅中柳退隐,正魔两道相聚一堂,展开一场殊死搏斗,最终正道得胜,之后魔教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后来江湖传闻东海之上有一条恶龙作祟,我派人士自当前往查探,可惜我身份特殊,被魔教妖女林妙儿当中揭穿,一时成为众矢之的,这才会落魄到如此地步,在下能侥幸不死,已是老天开恩。” 陆道人听完,与罗江天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心中已经了然,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嘴中细嚼慢咽,缓缓说道:“我虽与你交情不深,但对你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在老夫看来,不管你身世如何,可所行之事皆为正义之举,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你的那些正道同门也对你拔刀相向?” ahzww.org “小子也不知,自古正邪不两立,想必那些同门也不敢为我出言相助吧。”余景芝也不知其中缘由,只能含糊其辞。 罗江天举起酒杯:“这位余公子,在下可否冒昧问一下,你的身世究竟如何复杂?”余景芝回敬一杯酒,“实不相瞒,家母乃是仙狐洞弟子,更是前任洞主胡白璃的徒弟。” “原来如此,可在下素闻令堂一心向善,虽身处魔教之中,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一旁的陆道人冷笑道:“当浑浊变为常态,清白就是罪!哪有那么多正道公义,在老夫看来,公子有此番遭遇,只怕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余景芝点了点头:“前辈所言甚合我意,林妙儿若想我身败名裂,大可在鬼刀山庄之内将此事公之于众,那样魔教胜算会更大几分。不说我了,此中详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倒是前辈为何来到这泉州城中?” 陆道人似笑非笑,狡黠道:“若我说老夫神机妙算,猜到公子会来你可信?”余景芝站起身来,弯腰作揖,“前辈神机妙算,小子早已心悦诚服。” 又听那陆道人继续说道:“既然你小子如此 开诚布公,老夫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之前诸多不便,未能以真实身份相告,实不相瞒,老夫真名诸葛归藏,乃是烟雨楼之主。” 余景芝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长舒一口气,缓缓道:“原来是烟雨楼主,前辈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只是传闻前辈向来不理世间正邪纷争,为何独独对在下青眼相加?”历经几次变故,余景芝早已不再轻信旁人。 只听诸葛归藏晒然一笑:“余公子不必心生戒备,当年老夫落难之时,承蒙令尊令堂一饭之恩,如今恩人已逝,就算老夫心性凉薄,对你照拂一二也是理所应当。” 余景芝第一次听得这等事,可转念一想,爹娘向来助人为乐,与这烟雨楼主有过善缘也不无可能。 又听诸葛归藏继续说道:“老夫此次出山,不为天地正道,不为雄图霸业,只是顺应本心而已,既然在我那一亩三分地待着太无趣,那老夫就出来找些乐子。”见余景芝依旧愁眉不展,诸葛归藏喝了一口酒,“余公子信也好不信也罢,但凭老夫今时今日的地位,若要对付你,大可不必费尽周折,我门下能人众多,只要一声令下,恐怕天下早已没了你容身之处,你且放心,老夫与你投缘,不会设计为害你。” 余景芝自嘲地笑了笑,见余景芝依旧愁眉不展,诸葛归藏喝了一口酒,“余公子信也好不信也罢,但凭老夫今时今日的地位,若要对付你,大可不必费尽周折,我门下能人众多,只要一声令下,恐怕天下早已没了你容身之处,你且放心,老夫与你投缘,不会设计为害你。再说了,如今天下虽大,恐怕只有老夫能给你提供一个栖身之所了。” 余景芝自嘲地笑了笑,心道:如今普天之下,早已没了我容身之处,若这诸葛归藏存心加害,我也逃不掉,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随缘即可。当下与同桌二人对饮一杯:“那就多谢前辈了。” 酒桌向来是拉近男人之间关系最好的地方,三人俱是健谈之辈,烟雨楼二人更是见多识广,把酒言欢,很快没了交浅言深的顾忌,余景芝将最近几个月的遭遇,除了翠云后山的神秘道人,以及和商瓶瓶卫灵鸯的儿女情长闭口不谈之外和盘托出。诸葛归藏仔细倾听,没有丝毫不耐烦,时而点头时而皱眉,罗江天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表情,时不时夹起一筷子菜 肴慢慢咀嚼,期间又招呼小二送来三壶美酒。 小半个时辰之后,余景芝说的口干舌燥,拿起酒壶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角,说不出的快意。 诸葛归藏抚掌大笑:“余公子好酒量!”说着以掌拍桌,壶中美酒如水剑激射而出,诸葛归藏龙吸水般将美酒吞下腹中。余景芝由衷赞道:“前辈不仅好酒量,这一手本事在下更是自愧不如。” 三人推杯换盏,各自都灌下两三斤烈酒,余景芝舌头已微微有些打结,可眼神通明,至于烟雨楼二人,更是神色如常,不见醉态。诸葛归藏大笑道:“小子酒量不俗,酒品也硬是要得,老夫与你颇为投缘,前辈晚辈太过生疏,你若不嫌弃,不如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余老弟,你说如何?”“既然老哥都这么说了,小子岂敢再推脱,那小弟就占个便宜?”说完和诸葛归藏一碰杯,相视大笑,二人俱是洒脱之辈,自然不会在意世俗眼光。 三人从俱是江湖中人,又是豪迈之辈,所聊之事最多的当然不离江湖。 余景芝拈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口中,问道:“老哥,小弟有一事不明,既然你超然物外,无心争斗,一个人岂不更是逍遥自在,为何要创立烟雨楼?门下众人又为何心甘情愿为你效命?” 诸葛归藏闻言只是抿了一口酒,微笑不语。一旁的罗江天插话道:“余老弟,你可知我派的规矩?”见余景芝摇了摇头,罗江天继续说道:“我烟雨楼收藏功法秘诀不计其数,收纳门人,不问出身,不管你是正道弃子,还是魔教妖人,凡入我烟雨楼,只需留下黄金十两,楼中藏书可任君翻阅,一年之中能浏览多少各凭本事,一年之后,是去是留都可,若离开宗门,此后生死自负。” 余景芝疑道:“这般规矩,是否太过金贵了,又会有人心甘情愿效命么?” 诸葛归藏与罗江天对望一眼,前者摇头笑了笑:“老弟到底是太年轻啊,老夫虽然不理纷争,但天下武人何止千万,追逐名利者多如过江之鲫,我烟雨楼秘籍众多,只要能练成个一招半式,自可在一地开宗立派,亦或给当地豪绅做个护院教头,届时黄金豪宅美妾应有尽有,回报何止十倍百倍!” 余景芝虽初入江湖,可好歹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那些武人若能得到富人垂青,回报的确丰厚,当下点头不语。 第六十二章 天狐宝珠 几斤琼浆下肚,余景芝有些不胜酒力,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感到丹田一阵暖流,不再像之前那般腹中空空,忍不住看了眼诸葛归藏,后者老神在在,嘴角含笑,二人俱是聪颖之辈,余景芝拱手道:“老哥这药丸真是立竿见影,这才一顿酒的功夫,我这内力感觉已经恢复了六七分。” 诸葛归藏摆了摆手道:“余老弟不必多礼,既然功力已经恢复,你且试试看能不能感应到神剑下落。”余景芝正有此意,点了点头,十指微动,默念剑诀,不多时,一道寒光划破长空,一柄长剑从天而降,亲昵的围着余景芝打转,店小二见状,喷出一口茶水,想到自己刚刚对这位貌不惊人的公子颐气指使,两腿发颤,心道:娘咧,我这双狗眼那知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等神通。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好在桌上三人并未留意他,赶紧趁他们不备,一溜烟跑进后厨去了。 xiaoshuting.la 余景芝见神剑在身边飞旋,内心欢喜。罗江天两眼放光,沉声道:“好剑!可有名号?”余景芝笑道:“罗老哥好眼力,此乃本门神剑之一的一意孤行。”罗江天啧啧道:“难怪如此强劲的剑气。”“怎么?罗老哥也深谙此道?” 未及罗江天答话,诸葛归藏哈哈笑道:“余老弟啊余老弟,咱们罗先生习剑已有三十余年,不仅博学多才,一身剑术造诣更是超群绝伦,当今天下若论剑势一途,无人出其右者,乃是我烟雨楼当之无愧文武兼备第一人!只是罗先生超然物外,这才名声不显。你若剑道上有些疑问,不妨请他指点一番。” 余景芝闻言正襟危坐,恭敬道:“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先生海涵。”罗江天凤眼一挑:“余老弟这么说可就太生分了,在下不过年长一些,指教谈不上,倒是足下剑心之纯,生平未见。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哪里哪里,罗兄太客气了。” 二人正说着,只听诸葛归藏说道:“罗先生,还不把你的佩剑亮出来给余老弟瞧瞧?”罗江天 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柄狭长软剑,剑身如水波荡漾,“这柄碧微剑,跟随我已有三十四年,虽不如老弟的神剑锋利,倒也不失为一柄神兵利器。” 碧微剑刚刚抽出,余景芝的一意孤行便发出一阵颤鸣,好似遇到了劲敌,在示威一般,余景芝拍了拍,神剑这才安静下来。只见碧微剑长约四尺,未及靠近,一股森然剑气便直扑过来,不禁啧啧称奇。 诸葛归藏笑了笑,对余景芝说道:“余老弟,你可知为何令师剑心不如你纯净,剑势不如罗先生磅礴,却依旧是天下公认的剑神?这一点连罗先生也毫无异议。” 余景芝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小弟从未见过家师用剑,是以无从知晓。” 诸葛归藏看了眼罗江天,后者会意,轻声道:“余老弟拜入剑神谷时日尚短,不知也在情理之中,这刘光磊剑势略逊我一分,剑心也仅是与老弟你相差无几,可天下剑士千千万,刘光磊能在这些人之中脱颖而出,只因他剑招之盛,一骑绝尘。坊间传言,他每招之下,都有百种变化,况且此人藏拙的本事一流,在下虽未曾与他交过手,但自忖胜算不足三成。” 毕竟师徒一场,虽已被逐出师门,但听得旁人说起刘光磊,余景芝仍是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诸葛归藏见状,笑了笑:“老弟不必在意,这刘光磊的性子,终有一日你自然会知晓,若老夫所料不错,你此番遭遇只怕与他也有些关系。既然酒足饭饱,老弟还是先随我去见个老朋友,根治你身上的毒伤才是。”余景芝点了点头,跟随二人出了酒楼。 剑神谷内,刘光磊手握一枚玉佩,隐身在密室之中,先是嘴角上扬,直至癫狂大笑。只见他将内力灌入玉佩之中,只见原本晶莹剔透的玉佩在内力加持下,显现出一抹诡异的紫色,仔细一看,那些紫色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刘光磊放声大笑:“这胡白璃果然是当世奇女子,竟将这天狐珠的秘密纂刻在玉佩之上。我那小徒儿身怀瑰宝而不自 知,竟以为它是寻常玉佩,真是可笑至极。” 刘光磊将内力汇聚双眼,定睛望去,原来这天狐珠真如传言那般,记载了仙狐洞的天狐心法秘籍,刘光磊向来看不上这等狐媚妖术,自动略过,继续向下看去,只见最后一段小字字迹清晰,好似后来加上,上面写着:为复活血魔老祖,光复圣教,我踏遍千山万水,于长白山一处仙洞中寻得一本吸功大法,外加神剑一柄,我不擅用剑,将神剑藏于长白山顶,至于那本吸功大法,太过淫邪,被我一同深埋于雪地之中,若后世我仙狐洞危在旦夕之际,或许可用这两样秘宝换取一条生路。 刘光磊又看了看,再无其他记载,收起玉佩,控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放声大笑。如今法明已死,乐正方不堪大用,至于凤舞真人一介女流之辈更是不足挂齿,至于那些不出世的闲云野鹤,多想无益,剩下的年轻一辈之中,也就秦山泽卫灵鸯余景芝三人能入其法眼,若能再得到一招秘术一把神兵,当今天下那可真是无敌手了。 将玉佩收入怀中,走出密室,直奔刘千言房间,推门而入。刘千言见师父表情凝重,似有大事发生,赶紧起身相迎。刘光磊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千言,如今天下动荡,为师要外出一阵子,这段时间剑神谷大小事宜就交给你打理了,如今天下年轻一辈之中,你最具大将之风,为父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到时我百年之后,正道就需要你来扛鼎了!” 刘光磊以父子相称,刘千言闻言巨震,他极少听到刘光磊吐露真情,平常多以师徒相称,此刻竟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双膝跪地,重重磕头,颤声道:“孩儿必将赴汤蹈火,不辜负义父的期望。”刘光磊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语气平淡道:“好孩子,起来吧,为父准备启程了。” “不知义父此次要去往哪里?需要多少时日?”刘千言好奇问道。 刘光磊侧身瞥了一眼,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刘千言噤若寒蝉。 第六十三章 医圣华思鹊 三人出了酒楼,诸葛归藏差小二从马厩里牵出两匹普通马来,余景芝仗着酒意打趣问道:“两位老哥神功盖世,怎么在外行走选择这两匹马?” 诸葛归藏与罗江天对望一眼,前者哈哈大笑:“老弟啊老弟,咱们行走江湖,讲究低调行事,最忌讳招摇过市,再说了,老夫与罗先生又并非你剑神谷弟子那般能御剑天地间,只能靠这些马儿了。” 余景芝涨红了脸,羞道:“老哥言之有理,是小弟唐突了。” 二人相视一笑,也不以为意。又听余景芝问道:“不知老哥要带我去往何处?” ahzww.org 诸葛归藏翻身上马,摸了把马骢:“余老弟,你可曾听闻过医圣的名号?”见余景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医圣名唤华思鹊,集三位古代杏林圣手之名,医术超神入化,号称没有他治不了的伤,也没有他医不好的毒,生死人肉白骨,老夫这趟就是要带你去找他,让他医治你身上的剧毒。” 余景芝虽未听过医圣的名号,但从诸葛归藏的话语中也能听出这华思鹊本领高强,不禁问道:“大哥与这位医圣可是旧识?” “老夫曾在十年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如今不知他是否还记得住。” 余景芝微微皱眉:“那他如何肯医治我的毒伤?” 罗江天插话道:“余老弟有所不知,这医圣不仅医术高明,性子也十分古怪,若是寻常创伤,便是你权势滔天亦或黄金万两,他都不会正眼瞧一下,可若是天下无人可解的毒,无人可医的伤,他不管你出生如何,都会分文不取全力医治。” 余景芝这才恍然大悟,又听诸葛归藏笑道:“老弟重伤未愈,路途遥远不宜御剑,不如你我二人共乘一骑如何?” 余景芝知道诸葛归藏担心自己孤身前往会遭遇正魔两道之人,略一抱拳,跨上马背,三人一同向前行去。 路上三人闲聊,余景芝得知医圣华思鹊定居在湖北九宫山上,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一直无妻无后,也没有收下任何一位弟子,似乎不准备将这一身医术流传后世,好奇问道:“诸葛兄,这医圣孤身一人,难道就不担心仇家找上门么?” 诸葛归藏马术精湛,既是纵马狂奔只是双手拢袖,不见颠簸,听得余景芝问话,头也不回,朗声说道:“余老弟到底是涉世未深,这医圣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若是谁人胆敢与他为敌,岂不是与天下武人为敌么?再者说,武人行走江湖,哪有不挨刀的道理,若是不幸受伤还要依仗这位医圣妙手回春,供着他华思鹊还差不多,哪敢有加害之心。而且华思鹊信奉能杀人者方可救人,若论毒术,恐怕就是毒王门也不是他的对手。” 余景芝这才恍然大悟。 路途遥远,长逾数千里,虽有灵丹妙药镇压毒性,也是片刻耽搁不得。诸葛归藏和罗江天一夹马腹,快马加鞭向着九宫山飞奔而去。三日之后,九宫山终于映入眼帘。 三人跳下马背,日夜兼程,两匹马早已不堪重负,罗江天拍了拍马脖子,让它们自行离去。三人舍了马匹,拾级而上。有道是“三伏炎蒸人欲死,到此清凉顿成仙”,九宫山乃是道教名山之一,一路上不少道士和三人擦肩而过,均都驻足行礼,三人不厌其烦一一还礼。 余景芝是第一次踏足九宫山,向一名道士打听华思鹊住处,道人遥指不远处最高一座山头道:“华神仙就住在那老鸦尖之上。”余景芝谢过道士,和其余二人向着老鸦尖走去。山路崎岖,但三人俱是身怀武艺之人,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来到老鸦尖之上。 崖顶一间破败茅屋,四周杂草丛生,还未走近,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余景芝大感意外,没想到医圣这般神仙人物的住处竟是如此寒酸。正准备上前一步,被诸葛归藏一把拉住:“老弟莫要心急,华思鹊性子乖张,最不喜别 人打扰他睡觉,你我不妨稍等片刻。”余景芝有求于人,只能点了点头,陪在诸葛归藏身边一同等候。 等了小半个时辰,呼噜声停了下来,茅屋内传来砸吧嘴的声音,三人知道华思鹊转醒,诸葛归藏朗声道:“华兄,在下诸葛归藏,特来求见。” 不见有人答话,又过了一会茅屋被一张大手推开,走出一个魁梧男子,须发俱张,袒胸露乳,左手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走了出来。余景芝看着眼前之人,原以为医圣定居在这道家仙山,终日与道士相处,怎么也该仙风道骨,未曾想这华思鹊却直如屠夫一般,与自己的猜想大相径庭,他素来不喜邋遢之人,不禁微微皱眉。 华思鹊伸了个懒腰,瓮声瓮气道:“原来是烟雨楼主大驾光临,不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诸葛归藏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身侧的余景芝,笑吟吟的看着华思鹊。 华思鹊盯着余景芝看了半晌,突然身形微动,下一瞬就直接飞掠到余景芝面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扼住余景芝的手腕,后者来不及反应,微感诧异,原来这医圣也是个武道高人。华思鹊摇头晃脑,直如醉汉一般,大声道:“小子别紧张,老夫不过给你把个脉而已。”把了一会,华思鹊从乱发之中抽出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余景芝手指,后者一阵刺痛。华思鹊抓起余景芝的手,挤出一滴血来,食指一抹,双指轻拈,放在鼻下嗅了嗅:“毒王门的手段!十几年不见,汲家兄弟二人功力见长啊。”说着松开余景芝手腕。 余景芝揉了揉微微泛疼的手腕,心道这医圣好大的手劲,拱手道:“前辈神机妙算,确实是毒王门的手段,只不过汲波汲涛已死,打伤我的是汲涛徒弟,现任毒王门宗主秦山泽。” “原来是那毛头小子,后生可畏啊,从你的伤势来看,这秦山泽的功力已超出巅峰时期的汲涛太多。”华思鹊叹息一声,“小子你来迟一步,如今这剧毒深入你血脉之中,便是我也根治不了。” 第六十四章 因祸得福 余景芝听到此言,伫立在当场,原以为以医圣的本事,根除自己的毒伤手到擒来,没料到竟是这般结果,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哪能轻易言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转头望了一眼诸葛归藏二人,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诸葛归藏好似浑不在意,指了指华思鹊道:“华兄啊华兄,你就别吓我这位小兄弟了,谁人不知你不过医圣的雅号,快快把话说完吧。” 余景芝疑惑不解,只听华思鹊哈哈大笑:“不愧是烟雨楼主,果然名不虚传,小子你愁眉苦脸作甚,老夫只是说根治不了你的毒伤,不过我自有它法压制住你体内毒性,让它不再发作。”余景芝赶紧作揖道:“还请前辈出手相助!”华思鹊却不理会他,揉了揉干瘪的肚子,笑望着诸葛归藏道:“两天没吃东西,有些肚饿了,劳烦诸葛兄下山买些酒肉来可好?”诸葛归藏微微一笑,知道华思鹊不愿透露医治之法,有意支开旁人,拍了拍罗江天的肩膀道:“无妨,正好在下也想尝尝这桂花之乡醇厚可口的桂花酒,还请华兄稍等片刻,在下去去就回。” ahzww.org 随着烟雨楼二人下山,华思鹊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神态,对余景芝说道:“小子你随我来。”说完转身进入茅屋,余景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紧随其后。 进了茅屋,一阵浓重的中草药味扑面而来,华思鹊席地而坐,沉声道:“老夫并非诓骗你,这毒伤我确实医治不了,为今之计,只有以毒攻毒,小子,你敢不敢与老夫赌上一把?” “怎么个赌法,前辈但说无妨。” 华思鹊笑了笑:“这毒性之烈,天下罕见,如今毒气早已融入你血脉之中,除非将你全身精血换新,不然毒性无法根治,但无论天下何种毒药,都逃不开五行轮回,老夫适才闻过你的血,若猜的不错,施毒之人五行属土,只消在你身上再施以其他四种毒性,相生相克,这土毒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等荒谬言论余景芝闻所未闻,但见华思鹊神情自若,不像是在开玩笑,咬了咬牙 ,重重点头:“在下就信前辈一次!” “好小子,真有你的!你且放心,此法亦有七八成把握,老夫有言在先,若是功成,或许对你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华思鹊爽朗大笑道。“事不宜迟,趁着烟雨楼二人不在,老夫要赶紧施法,你忍着点疼,定气凝神!”说话间,十指飞旋,从袖中取出四支粗壮空心银针,直直插入余景芝胸口,转身从药架上取下四个瓷瓶,一一打开,异香扑鼻,“老夫寻遍四海八荒,觅得数十种奇药,这四味药分别是天外陨星,扶桑巨木,深海蛇蜕,火山岩浆炼制而成,加上你身上的木毒,契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四象,老夫要用你打造一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百毒不侵之躯!”说罢将毒药从银针中心灌入余景芝体内。 毒药入体,剧痛攻心,余景芝额头青筋暴起,似有虫蛇蠕动,冷汗直流,脸色转青复又转紫,头顶汗气蒸腾。华思鹊厉声喝道:“小子稳住心神!若是忍不住就大声叫出来,切莫前功尽弃!” 九宫山下,诸葛归藏与罗江天刚买好酒肉,后者愤愤不平道:“宗主,这华思鹊的架子未免太大了,竟敢不给宗主面子!” 诸葛归藏与店小二会完账,不以为意道:“江天不必在意,华思鹊有意支开你我二人我岂会不知?况且若是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物没有半点性子,岂不无趣?”正当此时,听见崖顶传来一声呼啸,震耳欲聋。诸葛归藏一拍罗江天,“看来即将大功告成,你我二人可以上山了。” 到了崖顶,华思鹊独自一人斜靠在树枝上翘首以盼,不见余景芝踪影,前者懒洋洋道:“诸葛门主不必担心那小子,他现下正在屋里休养,待在下吃完这顿酒肉,那小子应该也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说着一把拿过罗江天手中的酒肉,撕开油纸,扯下一只鸡腿大口咀嚼。 一炷香的功夫,华思鹊风卷残云一般将酒肉席卷而空,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拿手指剔了剔牙上的肉渣子,大呼过瘾。此时余景芝正好推门而出,容光焕发。华思鹊头也不回,轻声说道: “这臭小子真走了狗屎运了。” 诸葛归藏见余景芝一改之前的颓态,关切道:“余老弟可是痊愈了?” 余景芝点了点头:“医圣前辈妙手回春,小弟已经好了。”说着向华思鹊弯腰作揖,后者全不理会,只顾拎起酒壶往口中滴着残余的酒水。 诸葛归藏笑了笑:“老弟你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既然毒伤已愈,你有何打算?” 余景芝一时语塞,如今虽然因祸得福,但毕竟自己身份特殊,又被林妙儿摆了一道,如今乃是正魔两道共敌,人人得而诛之,就算自己剑法高明,可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大仇未报,不可轻易言死,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诸葛归藏知道他的顾虑,笑道:“不如老弟随我一同回去,想来正魔两道势力虽大,我烟雨楼也可给老弟提供容身之所。”“宗主说的不错,我宗门人才济济,想来保障余老弟的安慰不是什么难事。”罗江天也在一旁附和道。 华思鹊看似漫不经心在对付残余食物,实则耳廓微动,留意三人对话,听到这里,打断道:“你们着什么急,这小子大伤初愈,还需留下调养几日。等老夫观察一段日子确定无碍之后再走不迟。” 罗江天早就看不惯华思鹊的无赖性子,见他如此无礼,哪管他医圣的身份,直接拍案而起,未及开口,诸葛归藏冷冷一瞥,罗江天将嘴巴里的话硬生生憋住,只能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华思鹊。后者不以为意,对罗江天熟视无睹,自顾自的掏了掏耳朵:“怎的,足下可是要在这老鸦尖上撒野?别人敬你烟雨楼三分,我华思鹊一介闲云野鹤,可不管那些,你们要打,不管你车轮战还是一起上,我华某一并接下!” 诸葛归藏赶紧打个圆场道:“华兄言重了,是咱们唐突了,既然华兄发话了,那余兄弟就在崖顶再留一段时间好了,我二人在山下等候。” 华思鹊只是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诸葛归藏告辞一声,拉着罗江天走下山去。 第六十五章 春来花开,不见佳人采 却说那日商瓶瓶被师父半拖半哄带回师门,亲眼见着情郎被海浪吞噬,生死不知,虽不敢违背师命,只是终日以泪洗面。凤舞真人见徒弟不饮不食,日渐消瘦,心疼的不行,她这徒弟外表看似柔弱,从小到大一直遵循自己的意思,但实则内心倔强,若是不满自己的做法,只会这样默默反抗,自己当日顾及师门百年清誉,未曾替余景芝发声,师徒情分已经单薄了许多,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商瓶瓶见师父来而复返,揉了揉眼角,她性子温润,可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哪里不明白师父的苦衷,儿女私情在师门清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难过。 正自黯然神伤,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韩紫凝走了进来,她与商瓶瓶同出一门,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见师妹如此也不免心有戚戚然。韩紫凝走近商瓶瓶,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瓶瓶你看,窗台上的那些花近几日没了你的打理,都衰败了。” 商瓶瓶视若无睹,又听韩紫凝继续说道:“不是师姐说你,如今余公子他生死未卜,连刘剑神都放出话来和他断绝师徒关系,咱们师父顾及师门百年清誉,不可轻易与其他门派唱反调,你要体谅她老人家才是。” 商瓶瓶叹了口气,止住泪水:“师姐你说的瓶瓶都知道,我哪里不明白师父的苦衷,可是当日见他被滚滚海浪吞噬,我这心就疼。” 韩紫凝一把将商瓶瓶揽入怀中,抚摸她的青丝柔声道:“傻妹子,余公子他吉人天相,况且内力深厚,区区海浪能耐他何,如今他已被逐出师门,正魔两道都要与他为难,想必他只是隐匿在暗处等候真相大白的那天,可你这般不吃不喝,若是搞垮了身子,岂不是更给他增添烦恼么?” 商瓶瓶转念一想,师姐所言极是,自己终日伤感春秋,只是徒劳而已,情郎已经给了这个天下太多次惊喜,金鳞岂是池中物,此次必定也能逢凶化吉。一 念至此,心中重燃起希望之火,眼神清澈,擦干了眼泪,轻轻挣开韩紫凝的怀抱,对着后者歉声说道:“师姐,这几日是瓶瓶无理取闹了,害得你和师父担心了。” 韩紫凝见师妹解开心结,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咱们姐妹二人之间不用说这些,看你饿了几天了,我去和师父告假一声,咱们下山,师姐做东请你吃顿好的!”说着拉起商瓶瓶玉手,向着门外走去。 自从剑神谷众人从东海之滨回到师门,每晚思过崖上再也看不到曹可欣的身影。年仅十六岁的她从小在谷中长大,从未独自在江湖上历练过,心智与小女孩无异。打小师父就教育她正邪不两立,当得知小师弟竟是魔教弟子之后时,内心巨震!师父的做法并没有错,剑神谷如今作为正道领袖,一举一动牵动八方,不容一丝闪失,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 躺在床上,曹可欣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去思过崖看星空了,如今师父不在剑谷,大师兄行事行事作风老练,越来越像师父,她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小师弟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海里浮现。还记得他初次来到剑谷只是的局促不安,二人第一次御剑时小师弟那双颤抖的双手,一拳击碎化天石那一刻二人内心的惊喜,小师弟连破几境的雄姿英发,枯坐藏书阁翻阅剑诀的神态,翠云山上的一鸣惊人,鬼刀山庄里的力挽狂澜… 曹可欣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心中默念:小师弟,如今你在哪里? 林妙儿与秦山泽花无颜二人沿着海岸寻找了几日,都不见余景芝踪迹。根据秦山泽所言,余景芝那日被毒掌打伤,虽不至于殒命当场,却也身负重伤,断然没有在三人寻觅之下逃脱的可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当初在扬州城中,自己对他直如猫捉耗子一般居高临下,如今余景芝的修为已不在自己之下,若不能将他除去终究是个祸害,一念至此更加心烦意乱,拿起光华轮不住劈砍着海面,激起浪花无数。 秦花二人默默跟在她身后,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之间的恐惧。当日刘光磊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几近天人,远非二人能及,不然以他们的高傲心性,怎么会心甘情愿听从刘光磊的命令,更让二人疑惑的是林妙儿又是何时搭上刘光磊的。 小书亭 花无颜快步上前走到林妙儿身侧,低声问道:“林仙子,在下有一事不知,姑娘是如何与刘光磊牵上线的?” 林妙儿此时正心烦意乱,冷冷说道:“花公子不必打探妙儿的口风,我如何与剑神相识一事,说来话长,如今最紧要的事就是找到余景芝的下落,不然届时无法交差,你我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花无颜何时受过这种冷落,闻言大怒,险些拔刀相向,一想到林妙儿与刘光磊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就地格杀了林妙儿容易,只怕到时候刘光磊追问起来,自己不好交差,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他花无颜立志成为血魔老祖那样的魔道巨擘,自己是性命可比林妙儿精贵多了,这等赔本买卖可做不得。 如今魔教岌岌可危,万不可再起内讧,秦山泽担心二人打起来不好收场,不由说道:“既然林仙子不愿多说,花公子也不必咄咄逼人,既然寻不得余景芝,想必那小子多半是葬身鱼腹之中了,事不宜迟,我们先行返回仙狐洞再做打算。” 林妙儿与花无颜各自冷哼一声,默认了秦山泽的决定。 与师父的三日之约已过,卫灵鸯最后望了眼广阔无垠的大海,恨恨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翠云山赶去,回到师门,乐正方半点不见徒弟的悲愤,不免担心,这卫灵鸯心思细腻,如今情窦初开,心思全在余景芝身上,对于后者的遭遇乐正方也是深表同情,但刘光磊的修为如今越发捉摸不透,自己断然不敢与他轻易为敌。卫灵鸯表现的越平静,自己就越担心,深知劝说无用,只能听之任之。 而卫灵鸯回到师门之后,终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修炼,境界一日千里。 第六十六章 万里雪山 刘光磊交待完谷中事宜,御剑离开,只身前往长白山,很快就出了浙江地界,为掩人耳目,刘光磊不再御剑,将神剑用麻布包裹起来,从怀中取出面甲覆于脸上,身形拔地而起,向着长白山飞奔而去。 自鬼刀山庄一战魔教元气大伤之后,这段时间魔教余孽安稳了不少,一路上风平浪静。刘光磊日夜兼程,一日之后已到达长白山脉。 连日赶路,饶是刘光磊内力深厚也不免感到困乏,盘腿打坐,原地休整一番。恢复的差不多,刘光磊准备继续向长白山顶走去,正准备起身,忽见半山腰人头攒动,似有大批人马,举目望去,只见约莫四十来人,男女各半,所穿服饰不似中土人士。刘光磊心下起疑,这长白山常年大雪冰封,渺无人烟,断然不会有如此多人一同前来,事出无常必有妖,不由长了个心眼,收敛气机,不远不近吊在那队人马之后。 那些人没料到在这茫茫雪山竟有人尾随其后,并未刻意压低谈话声音,刘光磊身处下风口,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下,只听为首一位中人之姿的女子娇声道:“元大师,岛王此次命岛上众弟子分别出岛前来这中土之地,到底所为何事?”女子酥胸微露,语调妩媚。 身侧一名身穿华贵僧袍的中年僧人双手合十道:“鹊姑娘,岛王行事一向神秘,老衲只是知道个大概,你看这长白山妖气纵横,想来必是又秘宝藏于此处,老衲身为岛上供奉,此行只管保障各位平安而已。” 那鹊姑娘闻言柔声道:“元大师武功高强,有你在此定能保护妾身。”说着娇躯就往那和尚身上靠去。 元大师看似得道高僧,见女子娇躯倚靠而来,顺势将她抱在怀中,上下其手,身后众人对这荒唐场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元大师一边抚摸怀中女子,一边沉声道:“你这狐媚子,若不是这冰天雪地人多口杂,老衲早就将你就地正法了!”说着五指发力,一把握住女子胸口柔软,用力搓揉。 这边风光旖旎,后面刘光磊却微微心惊,听他二人 语气,好似来自海外岛屿,刘光磊见多识广,思来想去也不记得见过这群人,若猜的不错,这群男女多半与那松明岛有些关联,可他们来这长白山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也是冲着天狐珠记载的功法神兵而来?越想越觉不妥,他们二人口中的岛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也知晓这长白山下的秘密,不由加快脚步,拉近与前方人马的距离。 前方二人温存的一会儿,元大师拍了拍女子翘臀:“好了,咱们先把岛王交待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寻个好地方再大战三百回合不迟!”鹊姑娘娇笑一声,恋恋不舍离开元大师怀抱,带着一众人马继续向山顶走去。 临近山顶,满眼只剩白茫茫的雪地,可供刘光磊隐藏之处越来越少,只得躲在远处,屏气凝神,小心查看前方动静。只见元大师猛一挥手,所有人马停下身形,前者十指飞旋,惊喜道:“此处妖气最重,若老衲算的不错,此处地下应当便是秘宝所埋之地。” 众人闻言精神大振,纷纷拿起手上兵器,准备向下挖去,元大师低声喝止:“一群痴货,雪山上动粗,想要引发雪崩么?你们若是想死老衲不拦着,别害得老衲也深埋地底!”众人闻言悻悻然,纷纷放下手中兵刃。 鹊姑娘娇笑一声,一群没眼力见的,赶紧睁大眼睛瞧好元大师神通。后者哂然一笑,双掌高高举过头顶,只见掌心热气腾腾,元大师轻喝一声,手掌向着脚下雪地轻轻一拍,积雪消融。众人见他展露这手本事,虽鄙夷他的行事作风,仍是暗自叫了声好。 不一会雪地上便显现出一个丈余深洞,元大师微微一笑,右手探入洞中,五指虚空一握,将一个精铁长匣抽了出来。刘光磊见状,明白时机已到,身形一闪,出现在众人眼前。 元大师和鹊姑娘正沉浸在寻获秘宝的喜悦之中,瞧见这位不速之客,微感诧异,来人覆面甲着素衣,一时也猜不出身份。元大师浓眉一轩,此地人迹罕至,此事有旁人出现,只怕多半也是觊觎宝物而来,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一路竟未能感觉有人尾随,不禁沉声问 tsxsw.la 道:“足下何人,一路追随我等来到此处有何目的?” 刘光磊也不说话,手指指了指元大师手中铁匣,一切尽在不言中。一旁的鹊姑娘啐了一口,怒目而视道:“足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连话也不敢说了么?”她平日里虽娇柔妩媚,此时也盛气凌人。 刘光磊压低嗓音道:“在下前来只为那和尚手中的铁匣,只要你们乖乖交出来,我自会放你们安然离去。” “哈哈哈,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我等来自松明岛,足下要是有意为难,还先好好掂量掂量!” 刘光磊心道:果不其然,这群人真是从松明岛而来,但神兵秘法自己志在必得,如今自身修为通天,就是血魔老祖在前自己也敢斗上一斗!哈哈笑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摘下面甲,反手抽出神剑,剑指众人。 元大师见多识广,定睛一瞧,倒吸一口气颤声道:“镜花水月!你是剑神刘光磊!”一众弟子闻言心惊,松明岛虽与烟雨楼一样不理会正魔两道之间的恩怨,但刘光磊的大名所有人都如雷贯耳,昔日诛杀刀鬼一事早已在江湖上疯传,一时众人议论纷纷,更有胆小者早已双膝下跪,叩头不止。 刘光磊冷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先前趁着在下好说话之时你等不愿退让,如今想生离此地无异于痴人说梦,下辈子投胎激灵点,别再遇上老夫!” “且慢!在下有眼无珠,不知剑神亲临,若我将秘宝奉上,可否留在下一条性命?”元大师自忖修为远远不及刘光磊,也不免低声讨饶。刘光磊充耳不闻,只是冷笑不止。元大师见状,知道难逃此劫,厉声道:“足下难道不怕与我松明岛为敌么?” 刘光磊仰天大笑:“区区松明岛,刘某何曾放在眼里!你且放心,在下手中这柄神剑锋利无比,保管让你死的痛快!”说着倒持神剑冲向人群,一时间断臂残肢漫天飞舞,一息的功夫,只剩下元大师鹊姑娘两人独活。 第六十七章 日月同辉 元大师和鹊姑娘大口喘着粗气,心头巨震,他们鲜有踏足中土,但对于刘光磊大名却如雷贯耳,原以为对方剑法再高明,己方四十余人仍有一战之力,此刻才知低估对手太多,神剑出鞘,门下弟子竟无一合之敌! 刘光磊抖落剑尖血水,不屑一顾道:“刘某原以为二位有什么过人之处,原来松明岛高人这般不堪一击,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龟缩海外,不敢踏足中原一步。” 元大师自知不敌,可这刘光磊软硬不吃,该如何是好?眼珠子不停打转,思索逃生之法。刘光磊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剑已出鞘,岂会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提剑再上。元大师见刘光磊向自己冲来,运起神力,将手中铁匣狠狠砸向远处,拉起一旁的鹊姑娘,朝着反方向狂奔。 刘光磊冷哼一声:“贼秃驴,想跑么?”硬生生止住身形,凌空接住铁匣抄在怀里。举目望去,元大师二人已跑出小半里远… 自从大雄宝殿内跑出一名据传是前任方丈法明领养的野和尚之后,金光寺再也不复盛名,曾经香火鼎盛的佛门第一名刹如今无比萧条,香客寥寥无几。被不能和尚破坏的大雄宝殿此时早已修缮完毕,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慧灵站在佛祖法相前,低声诵读佛经,曾经自己身为四小真人之一,更在翠云山比试上力挫群雄,一时风头无两,盛极必衰,不说其他三派,恐怕如今的金光寺连寻常小门小派都不如。 同富贵容易,共患难何其不易,即便是方外之人亦不能免俗。慧灵的几位师叔如今有的吵着闹着要分家,有的不断给慧灵施压,让他重塑金光寺盛名,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让你慧灵继任了方丈之位,谁都没有去考虑如今慧灵尚未到而立之年。 慧灵念着佛经,突然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臂之间,轻声呜咽:“师父,你生前常说出家人有三问,问己问师问佛祖,徒弟愚钝,不知如何作答,如今您老人家驾鹤西去,也没有人再能给我解惑,我想问佛祖,可是佛祖他,不告诉我啊!” 慧灵正哭着,大殿内又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慧灵师弟慧法,如今全寺上下,也只有这位师弟站在自己这边。慧灵听得脚步声,胡乱擦了擦泪水,慧法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兄,你总是这样,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说着上前欲搀扶起师兄。 慧灵轻轻拂开师弟,自己爬将起来,面容凄苦道:“师弟,你说师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昔日意气风发的慧灵如今形容枯槁,僧袍破旧,哪有半点得道高僧的模样。 慧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师父一生坦荡,此番作为定有他的理由,你我不必妄自揣测徒增烦恼。你天赋高绝远胜于我,只是如今你给自己附上枷锁,当事者迷,你走不出来而已,只要你肯放下烦恼,未必不能重振金光寺声威。” 慧灵轻声道:“放下,谈何容易。”见师弟还要劝说自己,别过头去:“你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慧法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你且一个人好好想想,只需记住一件事,你我师兄弟情同手足,有什么事你只管言语一声就行。” “多谢你了。” 慧法走后,空荡荡的大雄宝殿又只剩下慧灵一人,他低头站在佛像前,嘴唇微动:“师父,徒弟不孝,您给的担子太重了,我如何担当的起,您老人家有三问,现如今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徒弟不才也有三问,既然这样的世道,那我念什么经,证什么道,成什么佛!师父,徒弟恐怕要辜负您了。” 2k小说 当晚月明星稀,慧法躺着床上,想着白日里师兄的模样,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才沉沉睡去,不多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只见一个小沙弥也不管什么礼数,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手里握着一封书信大声道:“师叔祖,大事不好了,方丈他不见啦!”慧法闻言猛然惊醒,一把夺过书信,上面写到: “慧法吾弟,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为兄思来想去,我道心受损全拜那大和尚所赐,为今之计,唯有亲手斩断业障,方可重塑自我,才能真正放下心中烦恼。如今我欲辞去方丈一职,独自下山寻那和尚踪迹,你心智成熟稳重,金光寺交给你为兄很放心,从今往后你便是方丈了。” 字迹潦草,想来是慧灵慌乱中所写,慧法默默看完,狠狠握紧拳头,重重捶在床沿之上,恨声道:“师兄,你怎么如此固执!” 这一日,慧灵不告而别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震动。 刘光磊心存猫捉耗子的念头,不远不近跟着元大师二人,朗声道:“和尚你慢些跑,若是累了不妨休息一会,刘某等上片刻又如何?”元大师有苦自知,这剑神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这么跟着,也不下手,鹊姑娘回头啐道:“枉你号称剑神,竟这般折辱人。”刘光磊哈哈大笑:“米粒之珠,安敢与日月争辉!既然小娘皮你一心求死,那我便遂了你的意。”说着催动体内真气,一道剑气直直劈向二人。 元大师感到一股浓重剑气袭来,心知不妙,以鹊姑娘为盾抵挡杀招,后者娇躯被剑气凌空斩断!滚烫的鲜血喷洒了一地,元大师惊魂未定,头也不回又向前狂奔。 刘光磊森然笑道:“也是你二人命不好,在这万里雪山之上,四下无人,刘某一些隐秘手段得以施展,本想再从你口中打探出松明岛的消息,如今既然神兵到手,那些添头不要也罢,你的姘头已死,你也随她一同去吧!” 元大师此刻只恨爹妈少给了他两条腿,耳后风声呼啸,知道阎王爷来索命了,顾不得仪容,一把扑倒在雪地里,抬头一看,只见神剑飞旋,若适才自己慢上一步,只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只是未等他爬起,神剑一分二二分四,周遭剑影重重,如牢笼一般将自己包围起来。一声惨叫,元大师被剑气搅碎。刘光磊御回神剑,擦去血肉负在身后,此刻终于可以见识到秘宝风采。 刘光磊席地而坐,捧起铁匣,只见上面写着曜光剑三个大字,想来便是这柄神剑的名字,打开铁匣,匣内剑槽空空如也,只有一厚一薄两本泛黄秘籍,不禁皱了皱眉头,难道宝剑已被旁人捷足先登?正欲拿起秘籍翻阅,突然手指一阵刺痛,竟被利器划了一道伤口。刘光磊小心翼翼摸了摸,突然五指虚握,好似举着一柄宝剑,片刻之后哈哈大笑:“原来如此,这曜光居然是把无影长剑!”又拿起那本略薄的秘籍,上面写着曜光剑谱四个蝇头小字,打开一看,首页上写着“曜光仙剑,非持剑者不能视之”几个字,刘光磊小心翼翼将剑谱收入怀中,又拿起另一本,赫然正是天狐珠所记载的吸功大法。 刘光磊喜不自胜,这趟长白山之行收获颇丰,如今仙剑在手,天下谁人可挡,越想越喜,止不住地狂笑。 第六十八章 下山 余景芝虽不明白华思鹊为何要将自己单独留在山上,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并未多说什么。 既然宗主有命,罗江天不敢不从,冷冷的瞥了一眼医圣,跟着诸葛归藏向山下走去,直至二人走远,华思鹊才收起剑拔弩张的气势,恢复慵懒常态。余景芝刚要开口询问,华思鹊手掌向下压了压,做了个噤声手势,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老夫救人,向来不过问医治者身份,但你身负剑神谷神通,又被毒王门打伤,更收到烟雨楼主青睐,饶是我,也对你的身份感到好奇,小子,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余景芝闻言答道:“前辈可真是见多识广,连在下剑神谷弟子的身份也看出来了。不瞒前辈,在下余景芝,曾是剑神谷弟子。” “哦?曾是?”华思鹊双眉一轩。 “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已于日前被逐出师门。”余景芝叹了口气,又将自己的身世及东海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将天狐珠这等秘事一笔带过。 华思鹊默默听完,轻声感慨:“原来是余六侠之子,令尊当年行侠仗义,老夫也略有耳闻,没想未曾得见竟已阴阳永隔。” 余景芝念及亡父,又不免一阵唏嘘。华思鹊沉吟道:“如今你小子倒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是刚刚脱离剑神谷,又攀附上诸葛归藏这个大树,真是才出虎穴又入龙潭。” “前辈何出此言?” “你小子毕竟年纪尚轻,不知江湖险恶,你那师父刘光磊,自号剑神,名字倒是取得光明磊落,但此人心机深重,这些年来一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如今法明和尚圆寂,这位剑神开始粉墨登场,谁也猜不透他到底想要些什么。至于这位烟雨楼主,更是道貌岸然,表面上看似与谁都和和气气,不理会两道纷争,实则一直在大肆培植手下,如今烟雨楼占据一地,门下弟子何止千万,堪称江湖第一大门派,只是一直不见他有所动作,倒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华思鹊自顾自说道。 余景芝耐心听完,一个是昔日的恩师,一个是新结交的前辈,听得华思鹊议论他们的为人,自己也不便附和,只能沉默不语, 华思鹊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强求,只是叹息一声:“老夫与你说这些,并非故意抹黑他二人,不过是担心这副千载难逢的百毒不侵之躯白白枉死在奸人手中罢了,你若不愿意听,只当老夫放了个臭屁好了。” 余景芝不愿他人难堪,连忙答道:“前辈哪里话,晚辈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前辈好言相劝,晚辈自当铭记于心,只不过这二人皆于我有恩,晚辈怎可诉说恩人的不是。再者说,如今我已是正魔两道共敌,人人得而诛之,在下大仇未报,不可轻易言死,只能寄人篱下,依附于烟雨楼了。” 华思鹊点了点头:“你有你的难处,既然这些是你自己的选择,老夫作为旁人也不便指手画脚,总之一切你自求多福吧。” 余景芝拱手道:“前辈大恩大德,在下自当铭记于心!” 华思鹊摆了摆手:“我医圣救人从不求回报,我救你一命,你也完成了我的宏愿,咱们如今互不相欠,只要答应老夫,不可将如何医治之事告知旁人即可,你大伤初愈,还需多加调理,先去屋里歇着吧。”余景芝不敢不从。 此后几日,华思鹊早出晚归,每日必定寻回些剧毒之物让余景芝一一服下,像什么蓖麻子,附子草,相思豆之类,不知尝试了多少,华思鹊医术冠绝天下,他有意试探余景芝的百毒不侵之躯,生怕出什么岔子,好在余景芝服下毒药之后并无大碍,华余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诸葛归藏,每日饭点必定带着珍馐美食上到老鸦尖来,三人同饮同食,罗江天不喜华思鹊,为避免与医圣大打出手伤了和气,终日留在山下。 这一日正午,诸葛归藏如约而来,最欢喜的不是旁人,正是华思鹊,他虽贵为医圣,但两袖清风,这几日托余景芝的福天天有好酒好肉伺候着,当然喜不自胜。此时华思鹊正捧着一只酱肘子 2k小说 啃的满嘴流油,如此糟糕的吃相,实在是不像天下医术第一人的神仙医圣。 华思鹊抹了把嘴角油渍,爽朗笑道:“这几日劳烦堂堂烟雨楼主为在下辛苦跑腿送来饭食,真是折煞老夫了。”诸葛归藏无奈笑了笑:“华兄这话就见外了,你治好了我余兄弟,区区几顿酒肉又何足挂齿。” 华思鹊嘴上客气,私下却腹诽道:“这道貌岸然的老家伙,说的好听,若真要谢我,留下些黄白之物给我度日岂不更好?”毕竟吃人的嘴短,这些话自然不便当面说出。 余景芝起初最是不喜华思鹊如此粗鄙,此刻竟对他的不拘小节大为亲近,不由打趣道:“世间高人,大多不食人间烟火,前辈这等豪迈吃相,当真是天下一家别无分号了。” 华思鹊撇了撇嘴,不理会余景芝的调侃,专心对付手中酒肉。诸葛归藏笑了笑:“余兄弟有所不知,正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华兄医术高明,却也并非真的神仙,自然要和常人一般吃喝拉撒,民以食为天,若是吃喝都不痛快,岂不太憋屈了!” 华思鹊抚掌大笑:“哈哈哈,诸葛兄此言甚合我心,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乃人生一大幸事!”又后知后觉道:“呸呸,晦气晦气,怎么吃酒吃肉就好,扯什么拉撒一事,真他娘的倒胃口!”其余二人闻言,皆是大笑。 酒足饭饱,华思鹊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打着酒嗝道:“余小子,经过这几日的调理,你这伤已经痊愈了,既然你还要要事在身,就别再留在这山上陪我这个老头子耗着了,早些虽这个诸葛兄下山去,日后若有缘,你我自会再相见。” 余景芝站起身来,一揖到底:“前辈大恩,景芝铭感五内,待我大仇得报,定会好好报答前辈恩情。”华思鹊伸手将他扶起,不着痕迹的在后者肩膀以手作笔写下几个大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余景芝会意,点了点头。有道是天下无不散筵席,二人俱是洒脱之辈,对于分别并未如何看重,道别之后,余景芝头也不回随着诸葛归藏下山去了。 第六十九章 重回剑谷 下了老鸦尖,诸葛归藏领着余景芝直奔九宫山脚一处酒楼而去,前者笑道:“余老弟,为兄这几日可是寻得一家好店,那桂花酒真叫一个地道,你我不防再去喝上几杯如何?” 余景芝微微苦笑:“老哥刚刚在崖顶还没喝够么?” “跟医圣同席,哪能喝的尽兴,再说你我二人已经吃过,那江天先生还在酒楼等着我回去呐。” “罪过罪过,小弟倒是忘了罗老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无妨无妨,一会见了江天,余老弟你自罚三杯即可。” 二人谈笑之间来到酒楼,此时正值饭点,大堂内人头攒动,罗江天早早占据临窗一桌,他天生面冷,其他食客见他面容冷冽,纷纷打消了拼桌的念头,见诸葛归藏二人前来,给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好酒好菜纷纷上桌。 余景芝适才在老鸦尖已经吃得八分饱,此刻只是倒了些酒水慢饮,诸葛归藏胃口似乎不错,下筷如飞,他与华思鹊二人食量相仿可进食风范却大相径庭。 余景芝不由佩服道:“老哥这胃口可是令人佩服。” 诸葛归藏哂然一笑:“老弟可知为兄当初习武的初衷?”见余景芝摇了摇头,复又说道:“我与老弟一般,从小家境殷实,在下小时候就是个吃货,可这胃口虽大,肚囊却不济事,往往这嘴皮子还未尽兴就吃不下了,所以我小时候就想,若是这肚子可通海,岂不是可以尝尽天下美食,这才走上了习武的道路。” 余景芝听完瞠目结舌,喃喃道:“老哥习武的初衷, 可真是标新立异了,谁能想到堂堂烟雨楼主,习武竟是为了吃喝,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无怪都说穷文富武,若是没有家底支撑,寻常人家怕是禁不起老哥这般吃喝。” 诸葛归藏闻言爽朗大笑。 酒足饭饱,三人走出酒楼,罗江天见餐桌上余景芝眉宇间似有阴霾,不禁问道:“余兄弟,如今你毒伤已愈,接下来作何打算?” 余景芝摇了摇头:“我身负血海深仇,只想砥砺修行,早日报仇而已。” 诸葛归藏轻声笑道:“老弟不妨随我同游,我烟雨楼武学秘籍众多,凭借老弟的聪明才智,包管你修为一日千里。” “小弟我一介白丁,可付不起那十两黄金的定钱。” 诸葛归藏佯怒道:“打我脸不是?” 余景芝戏谑道:“那就依诸葛兄所言,只是在此之前,小弟还需回一趟剑神谷,取些私人之物。” 2k小说 诸葛归藏沉吟道:“若是小弟执意前往,为兄还真是放心不下,说不得,只能和罗先生陪你走一趟了,料想以我二人之力,不管何种情形,都可保你全身而退。” “那就多谢两位兄长了。”余景芝抱拳沉声道。 三人商议完毕,即刻赶往剑神谷,到达之时,已是第二日正午,此时刘光磊也正好从长白山返回。余景芝本想即刻入谷,诸葛归藏一把拉住他说道:“余兄弟且慢,所谓月黑风高好办事,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若是明目张胆闯进去,只怕图生事端,你我三人不妨等到晚上再进入不迟。” 余景芝知道他所言极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半日光景转瞬即逝,很快夜幕低垂,余景芝知道时机已到,带着诸葛二人前往剑谷,直奔自己房间而去。 三人刚刚临近,刘光磊便感知到了几人的气息,横空出世,挡在三人身前,厉声喝道:“三位深夜闯我剑谷,欲意何为?”余景芝未料到刘光磊来的如此之快,将脸庞隐匿在夜色之中,沉默不语。刘光磊见来人眼熟,定睛一瞧:“你我师徒缘分已尽,还来我剑神谷做什么?” 余景芝心下一软,颤声道:“师父,徒弟不孝,害得师门蒙羞,但景芝尚有家母遗物留在谷中,特来取回。” “大胆狂徒,休得放肆!我剑神谷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我念及旧情,不愿与你为难,还不速速离去!” 余景芝脚下不退,已表明立场。刘光磊连道三声好,“既然如此,别怪刘某手下无情,接招吧!”诸葛归藏见二人剑拔弩张,上前一步将余景芝拦在身后,戟指向刘光磊,沉声道:“在下诸葛归藏,特来讨教剑神高招。”身形暴起,已与刘光磊缠斗在一起。 打斗声起,惊动了剑谷其余众人,刘千言三人推门而出,见师父与一名华服老者斗在一起,小师弟站在一旁,不明其理,都驻足不前。 诸葛归藏一边和刘光磊交手,一边朗声笑道:“余兄弟只管去取回你的物件,这里交给老夫即可。”又望向刘光磊,“此地人多口杂,剑神不妨移步,咱们寻个僻静之地再决个胜负。” 刘光磊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别去飞掠而去。 第七十章 师兄师姐师弟 眼见二人远去,罗江天胸有成竹负手而立,丝毫不担心诸葛归藏安危,如今在场五人之中,他的修为最高,只见他两手张开,神情倨傲:“余兄弟只管放心去,这里交给罗某即可。”余景芝作揖道:“罗兄,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师姐,还是烦请罗兄静观其变,不要伤害他们。” 罗江天眉头微皱:“宗主答应过保你全身而退,若是有负宗主之托,在下可是吃罪不起。” 余景芝深吸一口气:“罗兄放心,小弟不会输,更不会死!” 罗江天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笑:“习武之人就是要有这种与世为敌的气概,既然余老弟有信心,罗某且在一旁看你如何挫敌。” 余景芝踏前一步,拱手道:“大师兄,你我同门一场,师弟此番前来只为先父遗物,还望你物归原主。” 刘千言摇了摇头道:“当日你已被逐出师门,我不再是你的师兄,至于这柄神剑,原本就是我剑神谷之物,何来物归原主一说。” 余景芝心中苦涩,短短几日的功夫,原本同门师兄竟是形同陌路,但此次必要夺回先父佩剑,不容分说反手取下背后神剑,涩声道:“不管你如何看我,时至今日,我仍视你为兄长,今日余景芝最后叫你一声大师兄,你应也好,不应也罢,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刘千言面无表情摘下神剑,同门手足第一次站在了对立面上。 这二人都俊逸非凡,月光下更显仙人之姿,起手势如出一辙,余景芝双脚踏地,提剑而上,刘千言深知师弟的厉害,不敢大意,横剑在胸,等待对手出招。余景芝飞奔到刘千言身前,挥剑当头劈下,罡气撕裂长空,剑风呼啸,刘千言眯起双眼,足下不丁不八,抖了个剑花,硬生生挡住这雷霆一击,将长剑格开,扫向余景芝双足。后者身形拔高一丈,在空中扭转身体,头下脚上,剑尖直指对手,刘千言见此招来势汹汹,急忙跳开一步,余景芝手中的一意孤行插入地下,方圆十丈地面龟裂!接连两次出招无功而返,余景芝左手撑地,也向后退去,站定在原地,思索破敌之策。 二人都是剑神谷年轻一辈的好手,对于彼此的招式知根知底,一时竟是僵持不 下。 余景芝吐出一口浊气,以剑拄地,刘千言则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之前所用龙吟剑虽利,但比起现下的沧海桑田,仍是有一段差距,此时神剑在握,余景芝天赋再高,自己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突然之间,余景芝松开剑柄,负手而立,闭起双眼心中默念一声“落”,夜空中百道寒芒从天而降划破长空,天上剑气落下人间!朝着刘千言劈头盖脸砸下。 刘千言抬头看着袭来的剑气,神色凝重,长发飞舞,一身长袍无风自动,右手握紧神剑,一柄长剑挥舞的泼墨不进,但余景芝所施剑雨遮天蔽日,刘千言挡了一阵,汗如雨下,呼吸逐渐沉重,忽然被一道剑气击中肩头,猩红血液一下晕染开来,之后复又身中数道剑气,一身素净长袍炸开点点血花。 好在余景芝并未痛下杀手,所以刘千言看似周身染尽鲜血,实则都是皮外伤,远未伤及肺腑,后者承受完最后一波剑雨,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水,森然笑道:“这等天人手段,到底是被誉为仙凡转世的剑道天才,但你也别小瞧了我刘千言,我习剑十几年,还比不上你这个初学剑术的毛头小子么?”说罢猛然站直身子,怒目圆睁大喝一声,长剑脱手,悬浮于空中,笔直的飞向余景芝,同时飞奔向后者,拼死抓住余景芝双臂。 余景芝未料到刘千言会舍弃长剑,选择贴身肉搏,竟被他制住双臂。余景芝别无他法,只得以意驭剑,同时抬膝定向刘千言小腹,后者双腿向后摆动,躲过膝击。余景芝剑法虽强,内力亦是深厚,但毕竟才十六岁,气力与年长他许多的刘千言一比仍是差了半点,此刻单腿着地,下盘不稳,竟是被扯了个踉跄。刘千言站稳脚步,腰马合一,一个扭身,将余景芝高高举过头顶,摔落在地。这般打斗,直如市井无赖斗殴,哪里还有半点剑神谷高徒的样子。 aiyueshuxiang.com 余景芝此刻身处下风,但苦于双手被制,也脱不得身,刘千言冷哼一声,默念剑诀,沧海桑田被他气机牵引,从天而降,直直插向余景芝,后者不敢大意,连忙驭起神剑,两剑凌空相撞,火星四溅。二人此刻以气驭剑,手上力道不免弱了几分。 两柄神剑本无高下之分,但 余景芝剑心纯净,远非刘千言可比,加上沧海桑田并非刘千言在剑冢寻得,远不如余景芝与一意孤行心意相通,飞剑对敌,时间一久,后者越感吃力,余景芝觉出手臂上的力气又弱了几分,趁势逃脱出来。刘千言深知驭剑之术敌不过对手,五指虚空一抓,将神剑握在手上,又和余景芝斗起剑法来。 二人越斗越快,周围三人只见人影重重,也不知道场中战况到底如何,余景芝剑法比之刘千言尽差一线,内力却高深了许多,久而久之,逐渐占据上风,激战正酣,余景芝不自觉用上了号称方寸之内天下无敌的云霄步身法,刘千言此前已被剑气所伤,现下如何是余景芝的对手,不多时便被神剑划伤胸口,败下阵来。 一旁罗江天见状,忍不住叫了声好。忽听一声惊呼,曹可欣从旁跑了出来,拦在二人之间,泪眼婆娑,看着余景芝说道:“小师弟,别再打了,这神剑你拿走吧。” 一声小师弟,又触动了余景芝内心深处那一抹柔软,他垂下剑尖,涩声道:“师姐,你知道我也不愿与大师兄为敌,但事关重大,只能得罪了。” “咳咳,刘某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这把剑你拿走,不要再伤害我剑谷众人即可。”刘千言此时坐起身来,捂住伤口无力道。 余景芝摇了摇头,也不答话,只看着曹可欣柔声道:“师姐,可否借一步说话?”后者擦了擦泪水点点头。 行至一旁,余景芝背着众人抬起手帮曹可欣擦去眼角泪痕,柔声道:“师姐,不管我是不是魔教后人,你可相信景芝从无加害之心?” 曹可欣点点头:“师姐信你,可那又能如何呢?我只是个小女子,人微言轻,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如何能弃师父师门于不顾。” 余景芝叹息一声,他自然明白师姐的难处,于是强撑起笑脸,柔声道:“师姐,就让小师弟再陪你看一次星空如何?” “此话当真?” “师弟何时骗过你。” 见师姐跃跃欲试,余景芝不想她临阵变卦,拉起她的玉手,二人御剑向着思过崖飞去。 第七十一章 来日方长 江湖再见 见刘千言仍枯坐在地上,一直未发声的王牧走上前去准备将他扶起,前者一把拂开师弟,双手十指狠狠插进地面,指尖不断渗出血来,口中不断自顾自念叨着:“我怎么会输给他。”王牧见师兄不愿起身,也不强求,蹲在刘千言身侧轻声道:“大师兄,你可知为何会输给小师弟?” 刘千言眼神冰冷,瞥了眼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师弟:“哦?这么说来你知道?” 王牧对于大师兄的冷漠态度不以为意,一反常态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刘千言身边朗声道:“你我同门十几年,素来无私交,我知道大师兄你向来看不上我这个天资驽钝的师弟,今日咱们师兄弟敞开心扉,说几句知心话如何?” 听闻王牧戳破自己心事,刘千言一时略觉尴尬,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又听王牧继续说道:“我武道天赋远不如你,可毕竟虚长你几岁,师兄你自幼在剑谷修行,不像我这个俗人,好歹在江湖上混过几年,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师兄你天赋之高,小师弟未入门之前一骑绝尘,作为剑神首徒又是师父义子,一向对自己要求甚高,总以师父为榜样,想要有一天达到师父甚至是仙凡祖师的高度,对于我辈剑士来说,这本事该有的霸气,但也因为如此,才导致你的胜负心太重了,凡事都想争第一,心胸不如师弟宽广,这才是你落败的缘由。” 刘千言仔细斟酌王牧的话,嘴上虽不承认,但心中也不免认同了几分,喃喃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确实嫉妒小师弟的天资,嫉妒他能被神剑青睐,嫉妒他在翠云山和鬼刀山庄的大放异彩,只因我身在局中,未能早 日看清这些而已。倒是师弟你今日也让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这个闷葫芦竟能说出这般大道理。” 王牧见师兄语气轻松,似乎放开心结,不由爽朗大笑道:“既然打不过你,只能多花些心思想着如何同你说道理了。” 刘千言抬头苦笑,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师弟助我解开心结。”王牧赶忙起身回礼。 二人此番对答并未可以压低声音,一旁的罗江天安静听完后不禁对毫不起眼的王牧高看了几分,自言自语道:“如今这刘千言心结已解,他日若有机缘,剑道修行恐怕又要一日千里咯,这余小子只怕又要多出个劲敌来了。” 余景芝带着曹可欣很快来到思过崖顶,人还是那对人,星空还是那片星空,但此时到心境已和之前大不相同。 2kxiaoshuo.com 曹可欣抱膝坐在地上,喃喃道:“小师弟,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这的情形么?”余景芝也被勾起回忆,赧羞道:“怎么不记得,当时我初来乍到,是师姐御剑带我来的这思过崖。”“是啊,当时你哪有这么高的本事,御剑时身体绷的僵硬。”曹可欣望着天空说道。 “若是我们都不会长大该有多好,长大了之后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曹可欣不禁感慨道。“余景芝何尝不是这般感想,但许多事情不是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就能了结的,叹了口气:“师姐你放心,不管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师弟。” 曹可欣猛的站起身来,扑向余景芝的怀抱,嚎啕大哭。余景芝抱着师姐,不知如何劝解。 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那对 相拥的男女闻声分开,寻声望去,只见沐思雨一身素衣款款走来。“沐师姐,你怎么来了?” “余师弟,师父要见你。”沐思雨仍旧是不咸不淡的性子。余景芝不知周珉君所为何事,转头对曹可欣说道:“师姐,师弟先行一步,咱们就此别过。”说完不理曹可欣挽留,大步朝着悟剑山走去。 沐思雨深深看了曹可欣一眼,也跟着余景芝离开了。崖顶复又回复宁静。 余沐二人转眼来到悟剑山,周珉君早已等候多时,在屋内沉声道:“余师侄进来吧。”后者闻言走进屋内。 余景芝打了个稽首,问道:“师叔也知道我回来了?” 周珉君冷冷说道:“我修炼灵青玄多年,怎会感知不到你的剑意?再说你和刘千言在剑谷打得惊天动地,整个剑神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余景芝听她语气凌厉,不由讪讪道:“不知师叔此番找我有何要事?” 周珉君哼了一声:“师叔也没什么要事相商,只是知会你一声,如今剑谷之中,除了谷主和我那五师弟之外,其余几位师兄都还当你是剑谷弟子。” “可我娘家毕竟是仙狐洞弟子…” “那又如何?你也是我余师弟的儿子!我信得过师弟的为人,自然也信得过你,但谷主既然将你逐出师门,我这个做师叔的也不便过多指手画脚议论谷主的不是,今日与你相见,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但师叔在此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曾为非作歹,师叔便一日不会对你拔剑相向,你自己多加保重。” 第七十二章 再见即是陌路人 余景芝听到此言,鼻头一酸,眼眶止不住是泛红,涩声道:“周师叔,多谢你了。” 周珉君上前一步,拉起余景芝的手柔声道:“景芝,你还年轻,将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今世人只是被所谓的正邪道义蒙蔽了双眼,待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你总会被他人所接纳,在此之前,一定要好好活着。至于谷主那边,有我们几位师兄弟从中斡旋,有朝一日终会让你重回师门。” 余景芝轻声哽咽,周珉君揉了揉他的头顶,“男子汉不可轻易流泪,如今你得诸葛归藏青眼相加,寻常人不敢与你为难,总归是件好事,你早些走吧。”余景芝“嗯”了一声,和周珉君告别,御剑向着剑谷飞去。 回到剑谷,见罗江天与两位师兄三足鼎立,余景芝落在前者身侧询问道:“诸葛兄还没回来么?” 罗江天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忧,双臂环胸摇了摇头:“余兄弟且安心,宗主不会有事。” 另一边,诸葛归藏和刘光磊二人早已出了剑神谷地界。诸葛归藏负手而立,朗声道:“这地方僻静,在下斗胆讨教剑神高招。”说罢足下不动,一拳平平挥出,拳罡竟汇聚成实物,直直冲向刘光磊,后者深知对手的厉害,不敢大意,气沉丹田,以铁掌应对拳罡。拳掌相击,山河震动!刘光磊不禁后退了一步,反观诸葛归藏,嘴角噙笑,脚下稳如泰山。 刘光磊虽号称剑神,拳脚功夫亦是不弱,但比起不着兵器的诸葛归藏,还是相差了一筹,只听他冷哼一声,折下一根树枝做剑,迎战诸葛归藏。 刘光磊提起枯枝,向前一劈,粗壮如儿臂的剑气划向诸葛归藏,后者大袖飘舞,双手画圆,在身前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屏障,抵挡刘光磊无上剑气,“噗嗤”一声,剑气划破衣袖,诸葛归藏皱了皱眉,大喝一声,狂风平地起,地上碎石纷纷射向对手,刘光磊挥动枯枝,不住发出金石之声,刘光磊腰身一扭,一记撩剑式,枯枝如灵蛇出洞,从下方指向诸葛归藏脸面,后者嗤笑一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枝尖,刘光磊一时竟抽之不出,二人纷纷以枯枝为媒,注入内力,劲力相击,枯枝从中而断,二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诸葛归藏暗笑一声, 左脚一蹬地,又欺身而上,右掌迅若奔雷,激荡的掌风刮的刘光磊脸颊生疼,后者见躲不过这一掌,双指并拢,点向诸葛归藏小腹。对手见刘光磊这般是以伤换伤的打法,只得放弃攻势,身子一扭,堪堪躲过刘光磊双指,但铁掌也无功而返,二人顷刻间已交手数次,除了一开始的诸葛归藏的拳罡击中刘光磊之外,其余招式都未曾建树。 二人武学路数不同,各有所长,若论赤手空拳,诸葛归藏稳占上风,虽说如今已刘光磊的剑道修为,万物皆可为剑,但面对诸葛归藏这等实力的对手,枯枝这等俗物显然远远不够,一番思量,刘光磊手指微屈,默念剑诀,镜花水月从天而降直插地面。诸葛归藏眯起眼睛,也不阻拦。 神剑在手,刘光磊气势浑然一变,魁梧的身子站的笔直,亦如一柄开封利剑,霸气外露,只见他举起神剑,还不见他有所动作,诸葛归藏摆了摆手:“阁下怀中似乎藏有何物,此地无人,不如拿出来给在下瞧瞧?” 原来余景芝三人抵达剑谷之时,刘光磊正在参读那本天山上寻得的吸功大法,事发突然来不及收藏,只能仓促揣进怀中,打斗之时竟被诸葛归藏眼尖发现。 刘光磊抖了个剑花,负剑于后冷冷说道:“与足下无关。” 诸葛归藏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突然大笑道:“罢了罢了,怕了你这位剑神了,你我二人差不多二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副臭德行。” 刘光磊哼了一声:“真是凑巧,时至今日,整整三十一年。” 诸葛归藏闻言,笑意更浓:“剑神好记性,三十余年不见,刘兄风采依旧,真是折煞小弟。” wucuoxs.com “诸葛门主这话说的可不对,你虚长刘某几岁,称我为兄,才是真的折煞我。” 诸葛归藏哈哈大笑,走上前去一把搂住刘光磊的脖子:“当年你我初见,一个寻常武夫,一个普通剑士,口气却比天高,一个励志开宗立派,一个势要登顶剑道,没想到如今你我二人都做到了。” 刘光磊见到故人,冰冷的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在下当年习剑,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剑道第一人,可不是信口开河。” 诸葛归藏啐了一口:“你这厮脸皮倒是一如既往地厚,走,今日老兄我做东,咱们喝些酒叙叙旧。”不由分说,拉着刘光磊就向着集镇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只有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仍未打烊,酒楼里空空荡荡没有食客,店小二正站在柜台里打盹,听到人声,揉揉眼睛嘟囔了一句,二人自知大晚上前来多有叨扰,也不以为意,诸葛归藏取出一枚金元宝扔在柜台上:“这位小哥原谅则个,麻烦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上来便是。” 有钱便是大爷,店小二见了金元宝,两眼放光,连忙点头哈腰:“两位客观里面请。” 酒肉上桌,诸葛归藏自顾自倒了一杯,努了努嘴,示意刘光磊自便,后者常年滴酒不沾,此时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诸葛归藏打趣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光磊只是笑笑不说话,又听诸葛归藏问道:“我见那余景芝天资不俗,刘老弟何必为难一个好苗子?” 刘光磊一声叹息:“老兄以为这是我的本意么?如今金光寺衰败,正道众人唯我剑神谷马首是瞻,我刘光磊若是寻常弟子也就罢了,可我毕竟是剑神谷谷主,如何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弟子将师门清誉推上风口浪尖?老兄也要体谅我的苦处。”说完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诸葛归藏似笑非笑,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突然笑道:“我与余小子颇为投缘,如今我要他活,不知剑神作何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你要他活,我也不是非要他死,只要诸葛兄保得住他那刘某无话可说。” 诸葛归藏笑意不减:“既然如此,在下就当你答应了,至于其他门派,且让他们来好了,我烟雨楼也不怕他们。”刘光磊闻言只是苦笑摇头。 二人喝完酒,以内力驱散酒气,先后返回剑神谷中,余景芝和罗江天正翘首以盼,诸葛归藏如流星坠落,大步走向二人。余景芝关切问道:“诸葛兄没受什么伤吧?” 诸葛归藏大笑道:“多亏剑神手下留情,我二人点到即止,并未受伤。”这时刘光磊也御剑归来,听到二人对答,冷哼一声径直回到房中。 第七十三章 烟雨楼 刘千言师兄弟二人见师父安然回谷,总算放下心来,他们虽不认识诸葛归藏,但烟雨楼主的声名远播,一直挂念师父安危,现在也各自回屋。 诸葛归藏问道:“余老弟的东西可曾取回?” 余景芝点了点头:“先父佩剑已经取回,但我娘亲的遗物还在房中,劳烦二位兄长等候片刻,在下去去就回。”说完向着原来的住处走去。点亮油灯,房中摆设一切如初,纤尘不染,想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都是师姐每日来打扫,心中又泛起一阵暖意。可翻箱倒柜了半天,就是找不见娘亲所留的玉佩,余景芝皱着眉走出房间,诸葛归藏见他面色不善,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奇怪了,房中钱财都在,唯独我娘亲留给我的玉佩不见了。”余景芝疑惑不解,“我去问问师姐。”见曹可欣房中仍亮着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推开房门,曹可欣正坐在窗边托着腮望着夜空发呆,见师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忙问道:“师弟何事这么着急?” 余景芝直截了当问道:“师姐,我不在师门的这段日子,可是你每日打扫我的房间?”曹可欣点了点头。又听余景芝问道:“那你可曾发现我床下箱子内的一枚玉佩?” “什么玉佩?”曹可欣茫然问道。 余景芝比划了一番:“大概就这么大的一枚玉佩,我入谷之日便随身带着收在床下木箱内,是我娘亲遗物。” 曹可欣依旧摇了摇头:“我每日只是帮你清扫屋子,从未见过什么玉佩。”余景芝深知师姐不会对自己撒谎,又问道:“那除了师姐之外可曾还有其他人进入过我的屋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余景芝皱着眉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剑神谷地处深山密林之中,寻常人可进不来,能出入自己屋子的定是谷内之人,虽挂念亡母遗物,但如今不宜大张旗鼓寻 找,只得对曹可欣叮嘱道:“师姐若是日后看见我的玉佩,麻烦知会我一声。”后者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师姐你早点休息。”余景芝告别了师姐,默默退出房间。 诸葛归藏见余景芝愁眉不展走了出来,问道:“怎的?还是找不到?”后者点了点头,诸葛归藏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离开剑谷再做商议。”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刘光磊房间的方向。 三人离了剑神谷,诸葛归藏问道:“老弟可否透露一二,究竟是什么遗物如此重要?” 余景芝答道:“只是一枚寻常玉佩,只不过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自小便一直佩戴着,当日我拜入剑神谷,将玉佩和其他私物一起摆放在床下,如今别的东西都在,唯独那枚玉佩不见了。” bidige.com 诸葛归藏沉吟道:“剑神谷虽戒备不严,但也不是寻常人能闯的地方,况且剑谷被群山包围,只怕这盗贼便是你师门中人。” 余景芝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小弟的想法与老哥不谋而合。” 诸葛归藏思量了一番道:“既然其他财物都在,唯独不见了那枚玉佩,想必贼人不为钱财,只怕这枚玉佩没有老弟想得那么简单。” “诸葛兄何出此言?” “老夫也仅是猜测,老弟可还记得当日你家破人亡是为何?一切都是那天狐珠惹出的祸事,林妙儿接任仙狐洞之后未曾寻得此物,当年你母亲深得胡白璃器重,所以林妙儿才会以为她将宝物私传给了你母亲,但你父子二人并不知情,只怕那玉佩里藏着的便是天狐珠的秘密。” 余景芝略加思索,附和道:“诸葛兄所言有些道理,可如今玉佩被盗,一切只有等找到玉佩才能水落石出了。如今先父佩剑已经取回,总算了了我一桩心愿,这就随二位老哥前往烟雨楼吧。” 其余二人点了点头,朝着烟雨楼走去。 烟雨楼地处庐州大蜀山,虎踞龙盘,距离剑神谷并不算远,可三人并不着急赶路,是以走的并不急,两日之后才来到这大蜀山。 余景芝原以为烟雨楼不过一座楼宇,待见到庐山真面目时才知道自己太过天真,整个大蜀山上方圆十里高楼耸立,密密麻麻伫立着不下百间高楼,正中一座九层檀木高楼众星捧月般被其余楼宇包围在中间,屋檐镀金,富丽堂皇,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烟雨楼”。 余景芝不禁啧啧称奇道:“这便是烟雨楼么,端的是富丽堂皇,简直堪比皇宫大内了!诸葛兄好大的手笔!” 饶是诸葛归藏,闻言亦是老脸一红,赧羞道:“老弟言重了,想我烟雨楼刚刚创立之时,也就这一座契合九五之尊的九层楼而已,后来门人越来越多,老夫作为一派之主,总不能让那些心甘情愿追随我的能人露宿荒野,所以这楼就越建越多了。” 三人谈话间走近烟雨楼,一楼大厅内四方以数丈粗细的玉柱顶立,云顶以檀木作梁,四周以墙壁均为金镶玉,珍珠为帘幕,脚下地砖也由蓝田暖玉铺就而成,直如足下生玉莲。余景芝幼年时家境也算富甲一方,但在富可敌国的烟雨楼面前一样相形见绌,一路走来不知称奇了多少次。 诸葛归藏满面春风,只是笑吟吟的不答话,但空荡的大厅内不见旁人,余景芝不禁好奇问了一句,诸葛归藏微笑答道:“这栋主楼,只有我和罗先生可以自由出入,门下众人寻常不会来这里。” “那老哥你吸纳这么多门人,又积累这么多财富,到底为何?” 诸葛归藏哈哈大笑:“为了造反你信么?”见余景芝苦笑摇了摇头,诸葛归藏收起笑意,一脸肃穆望着远方:“老夫当年习武之时,就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天下太平!”暮色中,夕阳照射在诸葛归藏的脸上,圣洁无比。余景芝看着眼前的烟雨楼主,肃然起敬。 第七十四章 情深若何 余景芝自嘲一笑:“我当初练剑,只为报仇而已,比起老哥这个宏愿,小弟真是自行惭秽。” 诸葛归藏摇了摇头:“志向不分大小,在下也不过是年少时经历过一些往事而已,这才有了这样的志向,如今世道混沌,人心不古,若是让阴险狡诈道貌岸然的小人执掌大权,唯恐天下大乱,最终苦的无非还是百姓而已,所以老夫创立烟雨楼,吸纳各方同道之士,我自问还算明辨是非黑白,若这天下真有一日变天,只要我烟雨楼还在,世道就不会变得太过糟糕。” “先不说这些沉重话题,老夫且带你在此地四处转转,见一见我门下的能人异士。” 卫灵鸯自从那日苦寻余景芝无果回到翠云山之后,修为虽然一日千里,但却变得更加不合群,合山上下,连乐正方也和这位徒弟说不上几句话,诺大一个翠云山,门下百位弟子,竟无一知己。 这夜,卫灵鸯独坐天云阁顶,微风拂面,吹乱了她双鬓发丝,她眺望远方,除了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瞧不见,就像她潜在东海之中找寻余景芝时一般,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被无尽的黑暗包裹吞噬。 霎时间,卫灵鸯猛地站起身来,秀眉微蹙遥望着剑神谷的方向,她此时修为高深,五感远超常人,只觉一股强烈剑气气冲斗牛,不由心烦意乱,又想起了那道并不算伟岸的身影。心念至此,一把抄起身边的芳华短枪,直奔剑神谷而去。 乐正方坐在天云阁中,听着头顶窸窣的瓦片声响起,轻轻叹了口气,如今他与卫灵鸯之间的师徒关系就好似一根绷到极致的琴弦,一碰就断。 过了一阵,卫灵鸯气喘吁吁赶到剑神谷,谷中寂静无声,此时距余景芝三人离开不过两个时辰,当真是造化弄人。 卫灵鸯站在剑谷正中,气运丹田,大声喊到:“余景芝!你给本姑娘滚出来!”声音悠扬,剑谷众人纷纷被惊醒。 一道寒光划破夜空,卫灵鸯仓促之间闪身躲过,镜花水月直插地下,同一时间,刘光磊宽袍大袖出现在当场,剑至即人至!刘光磊一脸怒容,厉声喝道:“卫师侄,我看在你师父的份上,不愿与你为难,但也容不得你在我剑神谷撒野,还不速速离去!” 刘千言三人也被声响惊动,纷纷走出房门。 卫灵鸯看着刘光磊,全然不惧:“刘师伯,弟子无意冒犯,烦请师伯告知弟子余景芝下落,弟子自当离去。” 刘光磊额头青筋暴起,闻言大怒道:“放肆!”一时间长袍鼓舞,须发俱张,磅礴气机喷涌而出。刘千言见父亲动了真怒,担心情急之下他出手重伤卫灵鸯,坏了两派交情,不由踏前一步:“家师看在乐师伯面上,不愿伤了贵我两派和气,师妹不要执迷不悟!”说着伸手向后一探,王牧会意,将手中长剑高高抛起,刘千言头也不回一把接过,“既然师妹你冥顽不灵,那就让在下讨教翠云山高招!”说话间身形一闪,站立在卫灵鸯身前。 后者冷言相向,似乎并不领情。她提了提手中短枪,冷冷说道:“灵鸯此次前来,并非与各位同门为难,更不愿与刘师兄大打出手,只是贵派余景芝与我有些恩怨,只要各位告知灵鸯他的下落,日后灵鸯自当登门谢罪。” “且不说余景芝已被家师逐出师门,再不是我剑神谷弟子,就算他仍是我的师弟,对于他的行踪在下也无可奉告。” “既然如此,请恕灵鸯得罪了。”说着提起短枪,脚踏七星,使出云霄步身法,绕着刘千言转了起来。云霄步最是耗费真气,可半柱香功夫过去,卫灵鸯速度不减,短枪不时刺向刘千言。 后者双眸紧闭,心眼大开,感悟卫灵鸯出枪路数,从容站立当场,竟是毫无破绽,陡然睁开双眼,剑尖直刺向上方,一剑化七星!笼罩卫灵鸯周身几处大穴。 此时卫灵鸯身在半空,须知人在天上没有大地做依靠,无处借力,破绽亦是最多,若是气竭,必然落入下风。只见卫灵鸯娇躯一震,好似停留在天上一般,枪出如龙,金石之声不绝于耳。 待到尘埃落定,卫灵鸯灵巧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她头下脚上,以芳华枪尖顶在刘千言长剑剑尖,岿然不动。后者亦是静止一般,只是脚上布鞋陷入地下一寸有余。 刘千言长剑一抖,卫灵鸯飘然落地,一矮身,短枪扫向刘千言双足,后者双足一蹬,如雄鹰展翅一般跃上高空,二人之前从未交手过,此时卫灵鸯也不免心中暗叹一声“好俊的功夫!”手中不停,腰肢一扭,一记回马枪指向刘千言。后者手中长剑向下一斩,借势又拔高三尺,连环出脚,扫向卫灵鸯头颅。卫灵鸯连忙回枪格挡。 二人你来我往,枪影重重,剑影绰绰,一时间竟交手了不下百招。卫灵鸯斗了许久,不免心烦意乱,一声轻啸:“刘师兄,灵鸯念及两派交情,不愿与你过多为难,但你一再苦苦相逼,休怪师妹下手不留情了!” 刘千言左手负后,右手斜提长剑,淡淡一笑:“你我二人斗了百来招,师妹可曾占的一点便宜了?我辈剑士一旦出剑,只管一往无前,哪有中途让在下撤剑的道理,师妹若是还有什么高招,不妨一起使出来便是,在下自当一一接下。” “既然如此,就恕师妹得罪了!”只见卫灵鸯闭起双眸,气势为之一变,一反常态的直坠谷底,刘千言感觉不到对方的丝毫战意。 随着时间流逝,卫灵鸯呼吸越来越悠长,对手不动如山,刘千言也不敢轻举妄动,汗珠却不自觉的从额头滴落。 微风吹过,卫灵鸯身影竟凭空消失在刘千言眼前,后者屏气凝神,提起长剑如临大敌。云霄步本就是方寸之内无敌的身法,练到极致,无非再添一个快字,卫灵鸯本不愿与刘千言为敌,只是心系余景芝安慰,对手又极难易取,这才使出这等绝招。 对手到底是心上人的同门师兄,卫灵鸯不愿伤他性命,反握短枪,枪杆做棍,击向刘千言双腿,后者未看清人影,只觉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避无可避,突然双腿一痛,险些扑倒在地。卫灵鸯短枪在手,直如私塾先生教育稚童一般,不断打在刘千言身上。后者身在场中有苦自知,每每预感到卫灵鸯短枪来袭,却偏偏慢上一步,芳华暴风骤雨一般打在自己身上,每一下都蕴含卫灵鸯内力,隐隐作痛。突然卫灵鸯猛一发力,短枪直劈在刘千言额头,虽有内力加身,仍是感觉头颅好似炸裂开来,刘千言怒目圆睁,奈何对手身法太快,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当日翠云山比试之时,卫灵鸯修为就略胜余景芝一筹,如今更上一层楼,并非刘千言这个余景芝的手下败将可比,落败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忽闻一声长啸,刘光磊拔地而起,冲入场中,一把扯出刘千言,同时戟指向卫灵鸯:“既然卫师侄咄咄逼人,休怪老夫不客气了!”又冲入场中,朗声说道:“我若用剑未免太过欺负你,今日刘某不用兵刃,以双手对你,他日传到江湖上,也不会有人说我剑神以大欺小!” 刘光磊负手而立,虽赤手空拳,也有磅礴剑意。“今日老夫足下不动,来破你的身法,只是师侄你修为高绝,若老夫下手没个轻重,望你生死自负!” 卫灵鸯连夜赶路,又与刘千言缠斗许久,此时深感疲惫,只是事已至此,万万没有退步的道理,只能强提一口气,持枪再上,短枪点向刘光磊面门。剑神临危不乱,神态自若,只随手一挥,将芳华拂到一旁,卫灵鸯出招无功而返,趁势抡圆短枪如满月,又扫向刘光磊脖颈。后者不动如山,一探手,抓住芳华枪杆,猛一发力,真气通过枪杆传导,直扑卫灵鸯。 劲力入体,卫灵鸯手臂一阵酥麻,险些把持不住芳华,想要将短枪抽将出来,刘光磊哪容她称心,见一击未能让卫灵鸯撒手,暗自叫了声好,又将劲力贯穿全身,又袭向后者。大力袭来,卫灵鸯雪白的俏脸升起一阵血色,刘光磊喝道:“给老夫撒手!” 卫灵鸯性子刚强,明知有受伤的危险,依旧握紧短枪,不愿放手,刘光磊见她冥顽不灵动了真怒,握枪左手向身前一拉,同时右拳直直挥出,捶在卫灵鸯头颅之上,后者被一拳打得七窍流血,仍是执意不放手。刘光磊不由起了杀心,以指做剑,点在卫灵鸯心口,剑气入体,卫灵鸯再也支撑不住,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方飞去。 过了好一会,卫灵鸯挣扎着爬起身来,捂住嘴巴不住咳嗽,猩红鲜血从指缝间滴落下来,一身素衣沾满尘土,剑神的雷霆一拳看似威力巨大,但不足以让她受如此重的伤,只是那几道剑气入体,直接伤及肺腑,再也没有一战之力。 刘光磊本意乘胜追击,一举击毙卫灵鸯,只是他的无上剑气竟未能当场斩杀后者,不由微微好奇,正准备上前补上一手,曹可欣身影一闪,拦在二人之间,将卫灵鸯护在身后求情道:“师父,卫师妹已经知晓轻重了,还请你高抬贵手,饶过她。” 刘光磊冷哼一声:“既然欣儿替你求情,老夫看在贵我两派交情的份上饶你一命,卫丫头,下次再私闯我剑神谷肆意妄为,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完一拂袖回房了。 卫灵鸯跌坐在地上,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曹可欣看她这般模样,于心不忍,上前将她扶起,同时手指微动,轻轻在卫灵鸯掌心写下“烟雨楼”三字,后者惊望着曹可欣,嘴唇微动说道:“多谢师姐。” 曹可欣一把将她扶起,叹息一声:“卫师妹,我知你对余师弟情深义重,但他与商瓶瓶情投意合,你这般做法有何意义?” 156n.net 卫灵鸯愣了一下,是啊,他二人神仙眷侣,自己这般苦苦追寻到底能有什么结果?但想起当日李青萄的话,冷声答道:“灵鸯私事,不劳师姐操心。”说完打了个稽首,转身离开剑神谷。 第七十五章 满目青山空念远(一) 卫灵鸯独自一人离开剑神谷,她虽是翠云山弟子,对于烟雨楼的大名自然有所耳闻,但烟雨楼在哪,却是全然不知,本意返回师门询问师父,又担心师父他碍于掌门之位,不愿自己前往,思来想去,恐怕世间只有李青萄愿意帮助自己了。一念至此,忍着体内纷乱的剑气,朝着李青萄住所赶去。连夜的长途跋涉,加上刘光磊剑气的侵扰,行至半路,卫灵鸯再也支撑不住,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荒郊野外,失了知觉… 吴金牛是林阳镇首屈一指的铁匠,从小力大如牛,生的是虎背熊腰,凭借一身蛮力,在林阳镇打出了名气,在寸土寸金的镇子上购置了房产,家境殷实。他二十岁那年,上门说亲的人都踩破了门槛,但吴金牛眼界颇高,看不上一般人家的姑娘,就一直孑然一身,直到他二十五岁那年,临镇蔡家家主蔡权友带着待字闺中的小女儿来吴家打一对金镯子,吴金牛一眼就相中了蔡家千金蔡清芸。那个世道,男子长相在俊秀,也不能当饭吃,但若是男子有门手艺,长相粗鄙一些也能养家糊口,蔡家老爷一口答应下来,就这样,吴金牛这个单身汉有了一个小家碧玉的妻子。 一年之后,大儿子吴铜炉呱呱坠地,再过两年,又添了一张吃饭的嘴巴,小儿子吴铁锤也降生,吴金牛一下有了两个儿子,也就多了一份责任,打铁愈发卖力,他手艺高超,养活妻子儿子还算绰绰有余。 时光飞逝光阴如梭,两个儿子慢慢长大成人,只一转眼的工夫,吴铜炉已经二十岁了,吴铁锤也年过十八,可这两个小子一向爱好舞文弄墨,不乐意跟着老爹学打铁的手艺,眼见一身本事后继无人,吴金牛双鬓白发日渐增多。 这一日,吴家兄弟二人相约游山玩水,赋诗作词。约莫是随了娘亲,两人长相清秀,不似老爹那般粗犷,二人手持折扇,指点江山。 正走着,只听吴铁锤一声惊呼:“大哥你看,前面躺着个人!”吴铜炉循声望去,不远处一名女子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二人俱是热心之辈,见有人晕倒,顾不上读书人的仪态,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查探。 只见地上躺着的乃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她双眼紧闭 ,脸色苍白几近透明,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嘴唇毫无血色,如玉一般的双臂青筋暴起,好似正受着极大痛苦。 吴铜炉连唤数声,都没有回应,兄弟二人哪遇见过这等事情,商量一番,还是先带回家中询问老爹为妙,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吴铜炉一把背起女子,在弟弟的搀扶下匆匆赶回家中。 此女正是卫灵鸯。 三人回到家中,吴金牛见两个儿子出门竟三个人回,原以为二人惹了什么祸事,待得知情况后,和妻子一商量,连忙差小儿子去请来郎中,为那位陌生的姑娘瞧病。一盏茶的功夫,郎中一路小跑赶来,来不及喝口茶喘口气,就被吴铁锤一把按在床边,替卫灵鸯把脉。 郎中手指刚触碰到卫灵鸯皓腕,便觉一阵酥麻,大为诧异,仔细把了一阵,这等脉象可真是生平未见,吴家四口看着郎中愁眉不展,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过了好一阵,郎中起身对吴金牛说道:“吴老爷,这位女子是你何人?” 吴金牛将情况略一说出,郎中依旧愁眉苦脸道:“吴老爷,小人才疏学浅,这位姑娘脉象紊乱,小人从未见过,只能开些调气补血的药方尽人事听天命了。” 吴金牛连声道谢,郎中开了方子,吴家兄弟二人争先恐后跑去药房抓药,郎中见两人走远,在吴金牛耳边低声细语:“烦请吴老爷借一步说话。”后者朝妻子望了一眼,随着郎中离开屋子。 来到院中,郎中说道:“吴老爷,恕小人多嘴一句,此女来历不明,只怕两位小少爷这次回惹祸上身啊。” 2kxs.la 吴金牛大老粗一个,瓮声瓮气问道:“杨郎中,我吴金牛粗人一个,有的话还请你明说。” “老爷你可曾见到那姑娘手中的短枪?若在下没猜错,只怕她并非寻常女儿家,应是修真之人。” “这可如何是好?” “一切来龙去脉,唯有等这位姑娘转醒才能得知,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吴老爷听我一句劝,若她安然醒来,让她早日离去才好,切莫多加挽留!” “我自当理会的,多谢杨郎中了。” “那小人就先告辞了。” “吴某就不远送了,杨郎中慢走。” 正说话间,吴家兄弟满头大汗跑了回来,熬煎草药,喂卫灵鸯服下,一阵轻咳,卫灵鸯悠然转醒,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周围四张陌生脸孔正关切的看着自己,不知身在何处。不由出声问道:“我这是在哪?” 吴铜炉见佳人转醒,赶忙答道:“我见姑娘你晕倒在荒郊野外,担心你遭遇不测,便将你救了回来。”吴铁锤也在一旁大吼大叫:“还有我还有我!” 卫灵鸯挣起身来,拱手谢道:“两位救命之恩,小女没齿难忘!” 吴金牛见女子转醒,连忙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蔡清芸会意,将卫灵鸯扶坐起来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从哪里来,为何独自一人昏倒在荒郊野外?” 卫灵鸯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女翠云山弟子卫灵鸯,前些日子和别人打了一架,不幸受了些内伤,这才晕倒在路上。” 吴金牛夫妇虽不是江湖中人,但翠云山盛名远播,二人也有所耳闻,见卫灵鸯眼神清澈不似作伪,互望了一眼,都安下心来,小心翼翼问道:“原来是翠云山高徒,不知是谁打伤的姑娘?” 卫灵鸯也不隐瞒:“打伤我的正是剑神谷谷主刘光磊。” 吴家四口闻言都吸了口凉气,剑神大名鼎鼎,乃是成名多年的正道前辈,可剑神谷翠云山一向交好,不知这卫灵鸯为何会与剑神交手,吴金牛毕竟混迹多年,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不便细问,淡淡说道:“既然如此,卫姑娘先好好休息,待身体康复之后再赶路不迟,我们一家人就不打扰了。”说完领着妻子儿子退出屋子,卫灵鸯道谢一声,复又躺下。 就这样,卫灵鸯在吴家暂住了下来,安心养伤,但剑神杀招岂是寻常药物可以根治,卫灵鸯也知道那些草药并无用处,只是也不好负了吴家人的心意,每天只能依靠自己调息身体,待过上几日再去寻李青萄不迟。 第七十六章 满目青山空念远(二) 随着卫灵鸯的到来,吴家变化最大的就是铜炉铁锤两兄弟,原本白日里永远见不到人影都二人也不出门游山玩水了,整日就在家中院子里吟诗作对,当然每日一身新换的洁净衣服是少不了的,还有那不值钱的折扇,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二人如此作态无非是想要博得卫灵鸯眼球而已。 可自小习武的卫灵鸯向来对这些读书人的无病呻吟嗤之以鼻,若放在往常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早就被她一阵打杀了,只不过二人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吴金牛夫妇哪里不知道两个儿子的心思,只是这卫灵鸯并非寻常女子,哪里看得上打铁匠的儿子,两个小子并未争风吃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自古都是父亲严厉母亲宠溺,蔡清芸看着两个儿子的变化好气又好笑,想着差不多也该是时候给儿子们说亲了,即便像卫灵鸯这般的仙家人物他们高攀不起,但凭着吴家的声望,找一个家境相仿的小家碧玉倒也绰绰有余。 三日之后,卫灵鸯终于可以勉强镇压体内凌乱剑气,便准备和吴家人道别。她心思玲珑,哪里不知道铜炉铁锤二人的心意,只是自己早已心有所属,况且和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给他们留个不坏的念想总好过让他们心死。 午饭过后,卫灵鸯不顾吴家兄弟恋恋不舍的眼神,告别一家人,向着李青萄住所赶去。吴家兄弟二人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在生命的长河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lingdiankanshu.com 自打杨丰神逝世之后,李青萄终日与坟茔相伴,不曾离开,每日依山傍水,与情郎说些情话,日子倒也不算枯燥。 这一日,李青萄正在打理茅屋外的花花草草,突然间如临大敌,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入院中,待尘埃落定看清来人之后,李青萄止不住地欢喜:“灵鸯妹子!”见卫灵鸯神色萎靡,脸色苍白,不由大惊失色,上前一探手,皱眉问道:“谁将你伤成这样?” 卫灵鸯一把扑在李青萄怀里,痛哭流涕,好像要把这几日受得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李青萄虽与卫灵鸯相处时日不长,也知道此女性子刚强,如此嚎啕大哭,只怕所受的委屈已经大到极致了,也不出言安慰,只是抱着怀中女子,轻抚后背,任其发泄。 过了好一阵,哭声渐止,卫灵鸯轻轻挣开李青萄怀抱,赧羞道:“让姐姐见笑了。” 李青萄揉了揉她的发丝柔声道:“咱们姐妹俩还需要这么客气么?先不说其他,你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 “我不久前和刘光磊打了一架。” 李青萄闻言惊呼:“你呀!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看你体内剑气凌乱,还是先替你疗伤为妙。”说着拉起卫灵鸯的手,将她带入房中。 二女一前一后盘腿坐在床上,李青萄虽已退隐,但一身本事犹在,刘光磊剑气虽强,也并非不可治理,封住卫灵鸯周身几大血脉,说道:“稳住心神!”将内力运至十指之上,将卫灵鸯体内百道剑气一一抽丝剥茧一般拉了出来,每拉出一道剑气,卫灵鸯雪白的脸上便红润了一分。一个时辰之后,李青萄长舒一口气,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般,刘光磊号称剑神,埋于卫灵鸯体内的剑气也是凶险万分,饶是李青萄功力深厚,稍有不慎也必遭中。只见卫灵鸯吐出一口乌黑淤血,脸上恢复人色,李青萄总算放下心来。 见卫灵鸯衣衫破损,李青萄翻身下床,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洁净衣服让前者换上,自己安静在院中等候。过了一会,卫灵鸯推门走出,李青萄见她容光焕发,知道体内剑气已根除,这才问道:“现在可以和姐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卫灵鸯捋了捋思绪,将从东海边开始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李青萄。 李青萄默默听完,卫灵鸯虽说的风轻云淡,她也能想象到当时情况的危急,忍不住叹息一声:“原来那位余公子竟是魔教之后,也难怪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卫灵鸯眼神坚毅说道:“灵鸯不管他出身如何,始终会站在他身边!” 李青萄知她情根深种,不由微微苦笑道:“你这么做,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难道不怕么?” “我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些么?” 李青萄见她情绪波动,连忙岔开话题:“我虽曾统领魔教,实则与林妙儿三人交往并不多,他们忌惮我的身份,对我诸多隐瞒,但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也能看出,林妙儿心机深厚,但功力不够,想 要统领其他两人难如登天,花无颜一介匹夫有勇无谋,唯有秦山泽心思缜密,能屈能伸,花林二人应当以他马首是瞻才是,可照你刚才所说,当日在东海边,一切均已林妙儿为主,此事必有蹊跷。” 卫灵鸯回想当时的情景,确实如李青萄所言,一直都是林妙儿在掌握主动,秦山泽与花无颜不过是护她周全而已。但李青萄所言其他仅是猜测而已,也不好妄下定论,只能答道:“灵鸯相信,此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如今我只是想要见见他而已。” 李青萄微微皱眉,卫灵鸯此举无异于正道为敌,可是她功成之后一向胆大妄为,也不以为意,只是担忧道:“可这人海茫茫,寻到他谈何容易?” “这是倒不劳姐姐费心,当日我离开剑神谷之时,曹可欣师姐已告知灵鸯余公子下落,如今他追随烟雨楼主左右,只是灵鸯自幼就在翠云山修行,对烟雨楼仅是略有耳闻,全然不知地处何处。不知姐姐知否?” 李青萄莞尔一笑:“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当日秦山泽曾与我所言,烟雨楼地处庐州境内,坐拥大蜀山,离这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 “那事不宜迟,灵鸯先行告辞,待日后得空再来拜会姐姐。”说着转身便想离开。李青萄一把拉住她,“妹妹着什么急,真是个急性子!你大伤初愈,这般孤身一人上路若是碰着歹人怎么办,姐姐正好想出去散散心,不如你我结伴同行。” “灵鸯私事,怎敢有劳姐姐大驾,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青萄佯怒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说着点了点卫灵鸯的额头,“妹妹等我一会,姐姐收拾收拾,咱们即刻启程,路上也有个照应。” 卫灵鸯感动万分,原本势不两立的两个女子如今情同姐妹不说,李青萄早已决定退隐,如今为了自己的私事竟愿意冒着巨大风险重出江湖。 二人整装待发,李青萄下意识问道:“灵鸯妹妹,姐姐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江湖盛传,你钟情的那位余公子,和梧桐落商瓶瓶情投意合,你这般辛苦为了他到底值得么?” 值得么?卫灵鸯也不知道,一切不过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她喜欢他,他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她不知道。 第七十七章 从前有座山 山上有寺庙 太阳还未出山,一阵婴儿啼哭打破金光寺宁静的上空。 “师兄,你看那!” “走!去看看。” 两个壮年和尚立马上前查看,只见灌木丛中一个婴孩正睡在襁褓内哇哇大哭。各自摸了摸锃亮的光头,一个和尚问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年长些的和尚嘀咕道:“我哪里知道。”只见他气运丹田,大声吼道:“这是谁家的娃娃!”襁褓中的婴儿听到叫声,哭的更厉害了。 年轻和尚上前捂住师兄的嘴:“你小声点,别吓着他。” 这两个和尚正是金光寺高徒法明法显。 法显皱了皱粗重眉头:“奇怪,金光寺虽说不是戒备森严,可若要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么丁点大的奶娃儿丢在山上而不惊动师父他们也绝非易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且不说这些,上天有好生之德,师兄,如今这孩子被遗弃在这,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你说如何是好?”矮小和尚双手合十问道。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遇上了,就先带回寺里交由师父处理吧。” 二人一拍即合,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向着寺中央的大雄宝殿小跑而去。 大殿中央,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和尚端坐在蒲团之上,低声念诵佛经,此人正是金光寺主持觉远法师,听到脚步声,觉远停止念经,缓缓睁开眼睛,佛法高深的他早已练就心眼通神功,寺中大小事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法明法显轻手轻脚走近大殿,合十问好:“师父。” 觉远高诵佛号,声如洪钟:“老衲已经知晓了,你二人不必多言,先将那小娃儿抱来于我瞧瞧。”法明闻言,将怀中婴儿递给师父。 beqege.cc 说来也怪,适才法显怀抱婴儿之时,他在法显怀里哭个不停,到了法明怀里立时就止住了哭声,如今被觉远放置在双膝之上,又开始嚎啕大号。大雄宝殿乃是佛门重地,岂容小儿叨扰,法明无奈,只能抱起婴儿给师父查看,那小奶娃回到法明怀抱,又安静下来。法明挠了挠光头,神色尴尬。 觉远微微一笑:“看来这小娃儿与你颇为投缘。”觉远边说着边看向法明怀中婴儿,黑炭似的小娃生的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正打量着,小黑炭扭动身体,竟对着佛像方位撒了一泡尿,法明不由大惊失色,师父佛心深重,岂容他人污秽佛堂。觉远也微微皱眉:“阿弥陀佛,所谓佛度有缘人,看来这小子天生不近佛祖,法明,还是将他送往山下,寻个人家寄养吧。” “师父…” “此 事无需多言,就这么定了。”说完站起身来,向着禅房走去。 法显也脸色微变,拉起师弟:“走吧,师父说的对,佛度有缘人,这孩子天生与我佛无缘,留在寺中反而不美,你就别再强求了。” 法明虽于心不忍,但又不敢忤逆师父,只得抱起婴儿,朝山下走去。 “小娃儿啊小娃儿,你这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若是能留在山上多好,可你偏要在师父面前对佛祖不敬,如今只能送你下山啦。” 对于法明的抱怨,怀中小黑炭只是“呀呀”叫个不停,双臂挥舞,全然不关心自己的将来。 见婴儿如此可爱,法明心生亲近,只想着定要帮他寻个好人家,可说得轻巧,做起来哪有那般容易,山下村民大多不富裕,谁愿意家中平白无故再多出一张吃饭的嘴来,全都置之不理。法明方外之人,性子温和,也不好强人所难,直看着怀中小儿犯难,如今这孩子山下人不要,山上留不得,该如何是好? 正当法明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俏丽村姑提着竹篮从角落的一间茅屋推门而出,法明虽久居寺中,对这名村姑也略有耳闻,此女乃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名唤杨萍,嫁入江家随了夫姓,自古红颜多薄命,江萍人长得好看,却命途多舛,刚出嫁不久丈夫就一命呜呼,不管丈夫死因如何,克夫的这顶大帽子只能扣在江萍头上,公公婆婆自然没有好脸色给她,过了没多久就将她赶出家门,与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断绝来往,江萍也饱受乡里乡亲的白眼。 可江萍觉得,既然嫁入江家,不管如何,自己终是江家媳妇,虽独居一人,提亲的人不计其数,也从来没有改嫁的念头。 见江萍径直朝着自己走来,法明低眉顺眼,心中默念“非礼勿视”,本想侧身避过,谁知江萍直接站定在自己身前,柔声问道:“大师父你何故怀抱婴儿?”幽香扑鼻,令人心生荡漾。 法明稳住心神,恭敬答道:“阿弥陀佛,回女施主的话,贫僧金光寺法明,这小娃儿今日清晨被人遗弃在我寺中,山中不宜寄养婴童,方丈特命我下山来为他寻个好人家。” “原来是这样啊。”江萍说着,又走上前两步,逗弄起法明怀中婴儿,女子香气扑鼻,法明险些乱了心神,默念佛经。 “这小娃儿生的虎头虎脑的,法明师父,不如你就将这小娃寄养在我这吧。”江萍似乎与这婴孩颇为投缘,从法明怀中接了过来。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女施主了,小僧得空也会时常来此。”法明双手合十,鞠躬道谢。 “大师父客气了,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一个寡妇,又不愿再嫁,如 今喜得一子,可见上天垂怜,我还要多谢师父你呢。” 法明不知如何与女子相处,再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既然孩子有了归宿,便告辞回山了。 此后每月,法明都会借机下山探望那个婴儿,觉远如何不知其中详情,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也不便过多插手。 十五年后。 觉远已垂垂老矣,法明也已过了不惑之年,一日三更时分,觉远将法明叫至房中:“徒弟,你入寺多少个年头了?” “回师父,弟子已在寺中修行三十五载。” 觉远轻抚法明头顶,柔声说道:”我诸多弟子之中,你最有慧根,也最具佛性,如今为师时日无多,以后金光寺就要靠你来撑着了。” 法明这才惊觉师父是在交代后事,虽是方外之人,早已斩断七情六欲,此时也不免泪眼朦胧。 觉远微微一笑:“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为师不过是早登西方极乐而已。” “可师父,弟子何德何能,如何担得起如此重任。” “为何担不得,你宅心仁厚,乃是方丈的不二人选。明日一早,为师要在全寺僧人面前,将方丈之位传给你,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第二日,法明继任金光寺住持一职,天下轰动。 又过了三年,一对夫妇带着家中年仅十岁的长子来山上拜师,法明孤身一人站在大雄宝殿前迎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法师的话,我叫倪山河。” “你可愿拜我为师?” “我愿意!” “若日后你受人欺侮,该如何自处?” “感化他。” “若他日习得神功,可会恃强凌弱欺侮他人。” “不会。” “为何不会?” “只因众生平等,万物皆有灵性。” “很好,你灵气十足,我很喜欢,我金光寺住持法明,在此立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大弟子了,法号慧灵。” “谢师傅!”孩子说完,跪在法明身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仿佛转眼之间,慧灵就从稚童长大成人了。这慧灵天赋不可谓不高,不仅佛法高深,举手投足之间也颇具大家风范,法明看着他的成长,心中满是宽慰。 第七十八章 薪火相传 师父死后,慧灵虽贵为金光寺主持,但总觉得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人,师叔伯们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几个师兄弟也不甚亲近,金光寺作为正道魁首,但慧灵资历尚浅,也不敢对其他三派掌门不敬,自己这个主持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自从那日一个野和尚破坏大雄宝殿,逃离山下之后,慧灵佛心受损,留下书信,辞去住持一职,要下山寻那人,唯有击败他,方可稳固佛心,经过多番打听,那大和尚如今身在淮南一带,慧灵马不停蹄,即刻赶往。 慧灵深知如今自己并非那大和尚的敌手,现在前往,无异于以卵击石,便决定先行前往定远县暂居一阵。 定远县炉桥镇来了个年轻和尚,镇子不大,这个和尚自然也就成了当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尚风尘仆仆,洁净僧袍上沾染了许多尘土,长相却十分清逸。 和尚和村民之前遇到的小寺庙僧人好像有些不一样,并不刻意与村民打交道,既不化缘也不化斋,炉桥镇多树,和尚就地取材,在临近小溪出自己搭建了一座木屋,每日只是安静打坐,饿了便摘些野果,渴了就喝些溪水,与世隔绝。 过了十日,眼尖的村民发现和尚身边跟了个小毛孩,孩子叫刘甲,今年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爹娘都曾是土生土长的炉桥镇人,只不过刘甲五岁那年,一日夜里有两个小毛贼偷摸爬进她家里,本意是偷些值钱的物件了事,可刘甲的爹一根筋的执拗性子,硬是不肯破财消灾,一番打斗之下,不慎被其中一人误杀,事发突然,两个小毛贼一时也慌了神,欠债只要还钱,但杀人需要偿命,二人本就头次做贼,哪晓得竟碰上这等祸事,刘甲娘亲见丈夫被人砍死,忍不住哇哇大叫,毛贼担心惹来其他人,拿起被子捂住她的脑袋,不料也失手杀了她,两个毛贼钱财没捞着,反倒背上两条人命,一下慌了神,再也顾不得行窃,仓皇而逃。 就这样,刘甲成了孤儿,天幸炉桥镇民风淳朴,孩子吃着百家饭,倒也能茁壮成长。就这样,对于炉桥镇来说的两个孤家寡人成了朋友,整日相伴左右。 说是朋友,但一大一小二人几 日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每每慧灵安静打坐修禅之际,刘甲就安静坐在一旁,也不打扰,慧灵也没有主动攀谈的兴致,一个不大点的孩子竟也能安静一整日。 约莫是孩子心性,到了第五日,刘甲终于憋不住了,怯生生问道:“大师父,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慧灵看了眼身边的小不点:“阿弥陀佛,贫僧来自金光寺。” 刘甲不过乡野稚童,哪里听过金光寺的威名,闻言并不太过惊讶,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金光寺很远么?” “不算太远,小僧不过走了一天一夜。” 刘甲撇过头龇牙咧嘴,小声嘀咕:“这还不算远啊,我绕着村子走一圈腿都酸的不行。” 慧灵耳力通玄,闻言哈哈大笑:“对于你来说,走一天一夜当然算远,但对于贫僧来说不过咫尺距离。” 刘甲听不懂慧灵话的意思,也不以为意,跟着他一同笑了起来,“那大师父你来咱们这做什么呀?” “小僧有个敌人,我打听到他近日在附近出没,特来寻他。” “那你既然知道他在哪,为什么不去找他,整日待在咱们这呢?” “说来惭愧,小僧打不过他。” “他很厉害么?” “是啊,很厉害。” “哦…小时候爹妈告诉我说,打架是不好的。” 慧灵微微一笑,“是啊,我的师父也同我这么说过。” 刘甲赧羞一笑,场面又恢复冷清。 又过了好一阵,刘甲又娇声问道:“大师父,你说人真的有转世么?” 慧灵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也不知。” “嗯,原来也有大师父不知道的事情啊!假如我说人真的有转世,大师父你 信么?” “为何这么说?” “因为有了转世,那我就还能再见到爹娘啊。”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你既然相信有转世,那一定是有的。” 刘甲闻言眼神一亮,重重点头。 见刘甲没了攀谈的兴致,慧灵重新入定。过了一会,慧灵感觉身边小娃屁股悄悄朝自己挪了挪,不由斜眼望了望,刘甲满脸泪水,低声呜咽,却忍住哭腔,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担心打扰到自己修行。 “大师父,我想我爹娘了。” 慧灵叹了口气,将他轻轻揽入怀中,不知如何安慰。刘甲依偎在慧灵并不宽阔的胸膛,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好孩子,别伤心,也许终有一日,你会和你爹娘再相见的。” 刘甲似乎对慧灵天生亲近,闻言止住哭声,喃喃道:“大师父说得对,我经常在梦里见到爹娘呢!” 慧灵亲昵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心翼翼问道:“刘甲,你愿意拜我为师么?”若是换了旁人,听到这话还不得感激涕零,金光寺如今虽然不复盛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慧灵好歹曾是天下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这份天大的福缘,用老话来说,真是祖上冒了青烟了。 yawenba.net 可刘甲似乎身在福中不知福,并未一口答应,只是低声问道:“若我拜你为师,也要和你一样剃个光头么?” 慧灵一愣,哈哈大笑,竟是忍不住笑出了眼泪。“怎么?你不愿剃度出家么?” “这光头可难看的紧。”刘甲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低着头,不敢去看慧灵。 后者柔声道:“阿弥陀佛,贫僧向来恪守成规,今日为了你,斗胆放肆一回,你若不愿剃度,那便不剃,我辈方外之人,岂会在意世俗的眼光。” 刘甲怯生生抬起头,见慧灵并不恼火,破涕为笑。就这样,慧灵入世不久,便收下了一个资质一般的徒弟。 第七十九章 拜见各路英雄好汉 诸葛归藏在烟雨楼大摆筵席,说是要为余景芝接风洗尘,顺便介绍些门下奇人异事给他认识认识,后者自然不好拒绝,略微休整一番,欣然赴约。 走进大厅,诸葛归藏大张旗鼓,整整摆了四张大桌台,余景芝虽是客人,也不敢摆高姿态,早早随着诸葛归藏一同前往。 诸葛归藏高坐主位,拍了拍左边身侧太师椅,示意余景芝坐下,自古以左为尊,诸葛归藏此举,无异给了余景芝天大的面子。罗江天自然不离左右,大刀阔斧在右侧入座,自斟自饮。 诸葛归藏拍了拍余景芝肩膀:“老弟见谅,我那些门人个个本事大,脾气也大,只能先委屈老弟等上片刻了。” “诸葛兄言重了,景芝远道而来,理当客随主便。只是老哥这个排场,未免也太大了。” 诸葛归藏爽朗大笑:“我烟雨楼不比剑神谷那般声名远播,唯有在门下弟子人数上占据点优势,老弟刚到这来,不了解我派详情,我门下主要分为四部,称为一智一医一远一近,咱们这主桌除开罗先生,其余都是我的智囊,其他三部分别以医术,近身体术与远攻见长,待会老夫再一一与你详细介绍。” “小弟有一事请教,诸葛兄既无争斗之心,自身已经修为通玄,为何门下还要吸纳如此多门众,还这般泾渭分明?”余景芝不由好奇问道。 诸葛归藏晒然一笑:“老夫虽无争斗之心,可到底是习武之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老夫也想知道,世间武夫极致到底能达到何种境界,是否真如先人所言,我辈武人也可打破这血肉之躯,证道飞升位列仙班?如今天下武学,笼统来说亦可分为四派,玄门禅宗仙家魔教。 金光寺如今虽不复盛名,但毕竟是禅宗正统,剑神谷当是仙家魁首,魔教鱼龙混杂,除去百年前的血魔老祖之外再无统领之人,唯独这玄门,如今天下竟无一人。” 余景芝又问道:“那翠云山也不算玄门么?” “如今天下各门各派之中,唯有翠云山最接近玄门,但也仅仅只是皮毛而已,比之千年前的道家正统 ,可差了十万八千里。”诸葛归藏不屑一顾道。 “所以老哥才荟聚天下精英,想要集百家之长么?” 诸葛归藏爽朗大笑:“老弟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通。” 斜月如钩,挂上树梢,烟雨楼众人纷纷到场,来人一一和诸葛归藏问好,不知众人是否都提前约定好,竟无一人与余景芝攀谈,全都对他视而不见。余景芝如今虽然寄人篱下,可傲气仍在,只是冷眼旁观。 眼看众人陆续到场,罗江天朝身侧侍女微微颔首,后者会意,为在场英豪纷纷斟满美酒。诸葛归藏轻咳一声,所有人停止交头接耳,全都正襟危坐。 只见诸葛归藏高举酒杯,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各位,老夫近日新结交了一位少年英豪,相信在场诸位或多或少都有些耳闻,下面我与大伙隆重介绍我身边这位余景芝小兄弟!这位余兄弟师出名门,剑术高明,诸位日后可向他多加讨教。下面咱们共同举杯,欢迎余兄弟加入烟雨楼!” 众人闻言尽皆站起身,举起手中酒杯,高声道:“久仰余公子大名,今后还望余公子多指教!” 余景芝微感震惊,不由又高看一眼诸葛归藏,此人驾驭人心的手段真可谓天下无双了,这才收了轻佻神色,站起身来,率先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抱拳道:“承蒙诸葛兄青眼相加,小可有幸结识各位英豪,今后还请诸位多加指教。” 众人见他仪态大方,举止豪迈,不由心生亲近,总算有了笑脸,余景芝又连饮三杯,有好事者纷纷叫好,这酒才算喝出些滋味。 随着诸葛归藏一声令下,宴席正式开始,诸多靓丽侍女捧着精致美食承上桌。诸葛归藏指了指罗江天右边座位上的高瘦老者,对余景芝说道:“这位司马尧先生,精通兵法,乃是我智部之首,还有那位成百果先生,乃是墨家机关术大师,旁边那位水艺先生,寻龙点穴天下一绝…” 诸葛归藏将本桌众人一一介绍,余景芝仔细看了看智部众人,真如老学究一般,连长相都差不多,大多长相清癯,骨瘦如柴,一一示意问候。 这些学者看似貌不惊人,只是跟随诸葛归藏许久,大多也是豪迈之辈,纷纷向余景芝敬酒。余景芝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只一会便喝下两三斤酒水。 诸葛归藏哈哈大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罗江天也在一旁起哄道:“余兄弟海量!”“余兄弟酒品硬是要的!”好在余景芝内力还算雄浑,若搁在一般习武之人身上,只怕不要酒过三巡早就不省人事了。 ahzww.org 诸葛归藏似乎打定主意,今日要让余景芝大醉而归,又指向稍近一桌一位中年美妇说道:“那位巾帼英雄,乃是我烟雨楼医部之主,曾是医圣华思鹊师妹,二十年前江湖人称医仙的安杏林。”余景芝拱手问好,安杏林只是冷冷瞥了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俏声道:“余公子请了!” 余景芝暗喝声好,也将杯中美酒喝尽,诸葛归藏在余景芝耳边悄声道:“咱们这位安部主,据说曾将华思鹊迷的神魂颠倒,扬言非她不娶,至于后来为何分道扬镳,余公子不妨趁着醉意问上一问。” 余景芝微微苦笑:“老兄就别拿小弟寻开心了。” 医部众人以女子居多,诸葛归藏并未逐一介绍,仅是一笔带过,但余景芝仍然执晚辈礼,和每人都敬了一杯酒。 智部医部虽然豪迈,但比起其他两部仍是相差一筹,余景芝见诸葛归藏眼神玩味,知道好戏才刚刚开车,吐出一口酒气,直接拎起酒壶遥声道:“其余两部的好汉,余某初到贵宝地,还请各位高抬贵手,小可干了这壶酒,各位好汉就放过小弟一马吧。” “这怎么使得?” “余兄弟莫不是看不起咱们这些粗鄙之人!” “阁下莫要做那银样镴枪头。” 起哄之声四起,余景芝忍不住向诸葛归藏求救,后者一脸坏笑:“好男儿当满饮!余老弟莫看着老夫,入我烟雨楼,喝酒岂能认怂!” 余景芝无奈,只能再次一一敬酒,一轮下来,除了智部众人和医部安杏林外,其他人姓甚名谁余景芝都没有记住,只听得耳边喧嚣四起,和诸葛归藏爽朗的大笑声。 第八十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余景芝自打十二岁那年母亲逝世之后,终日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早已练就一番远超常人的酒量,喝上个两三斤酒不在话下,今日却也敌不过诸多豪杰的车轮战,况且还有诸葛归藏在一旁推波助澜,喝的个酩酊大醉,这可是他习武以来头一遭。 诸葛归藏此番设宴,本就为了替余景芝接风洗尘,门下众人与他交往不深,不过才一顿酒的交情,见正主已经醉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并未责怪他的不谙世事,但也都纷纷起身告辞。罗江天与诸葛归藏对望一眼,淡然一笑:“余兄弟到底年轻气盛,太过耿直,酒哪有这般喝的道理。” 诸葛归藏哈哈大笑:“余兄弟这般赤子之心,不正是你我二人所欠缺的么!”但觉就这么让余景芝一直趴着不太合适,诸葛归藏轻轻一掌拍在余景芝后心处,真气入体,余景芝悠悠转醒,但觉头痛欲裂,一旁的侍女不动声色的递上醒酒茶,余景芝道了声谢,将茶水一饮而尽,吐出一口浓重浊气,甩了甩脑袋,这才清醒过来,见大厅内群豪都已不见,只剩下侍女在收拾桌台。 余景芝赧羞道:“小弟不胜酒力,让两位兄长见笑了。” “无妨,余兄弟你还年轻,这酒量有的是日子磨炼,不过老弟这酒品真是没话说,不但酒到杯干,喝醉之后也不曾胡言乱语。” 余景芝闻言微微苦笑,又问道:“小弟昏睡了多久了?” “不久不久,不过才小半个时辰而已。”诸葛归藏说完,和罗江天相视大笑。 余景芝听出二人语气中的调侃,准备起身告辞,陡然间看到一个面白无须的文弱书生走了进来,头戴方巾,朝诸葛归藏深深作了一揖,恭声说道:“听闻诸葛门主今日大摆筵席,在下一日未曾进食,腹中饥饿,若门主不介意,能否赏些残羹剩饭给在下饱腹?” 诸葛归藏轻轻一笑:“阁下请自便。” 侍女递上一副干净碗筷,那书生郑重接过,整理衣冠,这才开始进食。虽是一日未用饭,那书生也并未狼吞虎咽,吃的风轻云淡,只吃了一碗米饭便放下饭碗,朝着诸葛归藏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这小插曲不过短短几息时间,余景芝看的目瞪口呆,不由啧啧称奇:“老哥门下还有这样的奇特人物?这书生是谁?” “他啊, 叫顾长安,并不算是我烟雨楼门人,用他的话说,‘我顾长安不过暂借一个住所而已’。” “这位兄台倒是有意思的紧,不知有何过人之处?” 诸葛归藏摇了摇头:“过人之处我倒是没看出来,此人一肚子不合时宜的治国之道,若生在盛世,说不定能成为一名治国能臣,但在这乱世之中,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文弱读书人,一肚子不合时宜的书生意气,哪容得下他施展才华。” “那诸葛兄何故养这么个闲人?” “顾长安现下所求,不过一日三餐,居所不过一张床榻,我烟雨楼家大业大,倒也无所谓养着他,况且此人那些学问着实有些意思,闲来无事听着也别有一番滋味,余老弟若得空,不妨与他多来往。” “既然老哥这么说,那小弟日后倒是要与这位顾公子结交一番。” “刚刚顾长安碍于你我在场,虽硬着头皮进来讨些吃食,其实并未吃饱,现在时辰尚早,老弟不妨带些茶水去找他聊一聊,顺便醒醒酒。”见余景芝并未拒绝,诸葛归藏唤来侍女,后者沏上一壶上等普洱,同几样精美茶点,一同放入食盒。 余景芝也被一番话激起了兴致,向诸葛归藏问清顾长安住所方位,拎起食盒登门拜访。 顾长安正在房中看着诗书,听闻有人轻叩房门,微微错愕,随即头也不抬的说道:“房门未锁,余公子请进。” 余景芝醉意未消,接着酒劲大笑推门而入:“顾先生怎的知道来人是在下?” 顾长安好似不谙世事一般生硬说道:“顾某一介白丁,当不得先生二字。在下在烟雨楼中无亲无友,别说大晚上,就是白日里也没人愿意烧我的冷灶,整座烟雨楼,也就只有余公子一位新晋人士,在下自然猜得出。” 余景芝对于顾长安的冷淡态度不以为意,本就仅有一面之缘,倘若顾长安过分热络,反倒会被自己低看一眼,既是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风骨,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算个逑的读书人! 拍了拍手中食盒,余景芝微笑道:“刚刚宴席之上,在下被一众豪杰灌了不少酒水,现在倒有些饿了,诸葛兄与罗先生毕竟和我年岁相差太多,思来想去,这不就来叨扰先生了。” 顾长 安观余景芝眼神清澈,自己并非不懂人情,知道余景芝担心自己没有吃饱,微微感动,也不好过分冷淡,扯了扯嘴角道:“叨扰谈不上,既然公子有雅兴,在下便陪公子喝些茶吧。” 余景芝打开食盒,将精致茶点一一取出,先替顾长安倒了一杯茶:“在下敬先生一杯!” 顾长安接过茶杯,并未喝下:“哦?这是何故?” “只因先生让我见识到了读书人该有的风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也让在下想起年幼时也曾饱读诗书。” 顾长安拱手笑道:“失敬失敬,顾某原以为余公子少年英雄,出生于武道世家,没曾想竟也是我辈中人。” 余景芝似乎也回想起当年意气风发,满腹经纶的日子,苦笑道:“只因世事难预料,余某也不曾想过有一日会踏上习武之路。” 约莫是忌讳交浅言深,顾长安也没有细问来龙去脉,只是有感而发道:“这他娘的世道,难能让人称心如意。”说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说不出的豪迈。 余景芝微微错愕:“先生也会说粗口么。” “顾某穷酸一个,又不是圣人,也需和俗人一般拉屎放屁,说几句粗鄙之言有何不可?” 余景芝哈哈大笑,这是自打娘亲离世之后笑的最爽朗的一次:“顾兄所言甚合我心,当浮一大白!今日无酒,小弟且先以茶代酒,明日再带好酒来与顾兄同饮!” wucuoxs.com 听得称呼由先生改为顾兄,顾长安心里也暖了几分,当即附和道:“那明日顾某就在此地等候余老弟大驾光临了。” 二人又聊了好一会,颇为投缘,茶水不知添了几次。直到三更时分,余景芝才起身告辞:“顾兄道脾性很和我的胃口,小弟本想与你促膝长谈,只是在下没有在男子房中过夜的癖好,今日就先告辞了。” 顾长安如何听不出余景芝话中调侃之意,嘴唇微动:“余兄弟生的唇红齿白,可惜顾某一向鄙夷龙阳之癖,就不多留老弟了。” 余景芝愣了愣,一拳打在顾长安肩上:“哈哈,小弟走了,顾兄早些休息。” 顾长安默不作声,待余景芝走远之后才转身走回屋子,龇牙咧嘴小声嘀咕道:“娘的真疼!” 第八十一章 讨教之人如过江之鲫 第二日,余景芝直睡到日上三竿,好久没有如此酣睡过,说不出的痛快,养足了精神,洗漱更衣,在烟雨楼里晃荡起来。 诸葛归藏给门下众人知会过,给了余景芝足够的信任,烟雨楼各处都可随意进出。余景芝正独自游荡着,迎面走来一名膀大腰圆的健壮大汉,三十来岁,长须及胸,肌肉虬结,龙行虎步。 余景芝识得此人昨日也在宴席之中,乃是近部高手,只因当时自己已经喝的迷迷糊糊,并不记得来人姓名。 大汉健步如飞走上前来,抱拳拱手道:“在下陆雄,昨日有幸得见余公子,公子气态不凡,在下心神往之。” “陆兄客气了,不知兄台今日所为何事?” “听闻楼主所言,余公子曾是剑神谷高徒,在下十年之前曾与贵派周珉君有过一面之缘,技不如人,输了一招半式,这十年来在下刻苦修炼,想要再领教剑神谷高招,只不过周珉君早已退隐江湖,楼主有令,烟雨楼门人不得随意生事,这才想要与公子过上两招。” 余景芝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那在下也不好扫了陆兄的兴致。” 陆雄浓眉一轩,从袖中抖落一柄七寸匕首,傲然说道:“这柄铁竹,虽不如剑谷神剑锋利,但伴随在下二十年有余,余公子可要小心为妙。” 余景芝见他神色倨傲,心中也不免微微动怒,心想这陆雄倒是喜欢拿软柿子捏,当年输给周师叔,现今要把这笔烂账算在自己头上。踏前一步,抬起右手五指虚握,神剑从房中飞射出来,紧紧握在手中,微风拂动发丝,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此剑可是剑谷四字神剑之一的‘一意孤行’?” “陆兄好眼力,正是此剑。” 二人只决高下,并不分生死,是以比试之前不免一阵客套。 陆雄倒握住“铁竹”,见对手尚未及冠,不由心生豪气,暗想道:“江湖上将这小子传的神乎其神,可他天资再高,也尚未二十,我陆雄习武二十多年,打不过周珉君,斗斗这小子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心念至此,沉声道:“余公子请了!”说罢欺身而上。余景芝见对方来势汹汹,锋利匕首泛着寒光,心想自己一身本事全在剑法之上,若贴身肉搏,纵然内力深厚,可毕竟没有修炼过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外家功夫,只怕不敌。灵青玄运至十成,举剑斜劈,一道浩然剑气直射向陆雄,后者忌惮剑神 谷高招,不敢大意,侧身避过,趁着这个空隙,余景芝脚踏七星,连退几步,又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陆雄见状,不由暗暗赞赏,收了小觑之心,余景芝虽然年轻,却深谙兵法之道,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想要仗着兵刃优势取胜,便停下脚步,高声说道:“公子剑法高强,五步之内,匕首强势,只怕你手中长剑不便利,可五步之外,长剑大开大阖,陆某若近不了身,只怕不消多时便会被长剑扫中,所以咱们胜负只在这五步距离。” 余景芝见对方比试之间不忘出言提醒,微微一笑:“陆雄不妨试试看,能否破了在下的剑招,再说五步不迟。” 陆雄“嘿”了一声,内力运至十成,身形势若奔雷,又快了一倍不止,冲向余景芝,可余景芝也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剑气四射,不容陆雄靠近。 随着二人激斗,烟雨楼众人纷纷闻讯赶来围观。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陆雄硬抗下百道剑气,终于将二人距离拉至五步,不由松了口气,心想这毛头小子倒是个难啃的骨头,好在最终还是被我拉近了距离,不然我在门人面前可就折了面子了。 正欲一举击败对手,抬眼瞧见余景芝嘴角含笑,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打了个突:“难道这小子还留了后手?”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及多想,挥出匕首。 陆雄当年输给周珉君,今日想要在余景芝身上找回场子,余景芝何尝不是也将陆雄当做磨刀石,陆雄修为虽不如自己先前所遇到的几人,可论对敌经验,只怕在余景芝所有交手之人中,陆雄稳居第一,招式凌厉,招招搏命,每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对于出身名门正派的余景芝来说,这等市井打法倒是磨炼剑法的特殊渠道。 眼见陆雄袭来,心随意动,使出翠云绝学云霄步身法。陆雄近身贴打虽强,但遇上号称方寸之内无敌手的云霄步,仍然相形见绌,眼见匕首即将刺中对手,余景芝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可仍能感受到气息近在咫尺,不由大惊失色,突然脖颈一凉,余景芝满脸笑意站在自己身后,手中长剑架在自己肩上。 虽不明其理,陆雄也知道胜负已分。陆雄收了匕首,涩声说道:“余公子武艺高超,是在下输了。” 既然对手已经认输,余景芝也撤回长剑,晒然一笑:“余某不过赢得侥幸,陆兄不必过分自责,说来惭愧,陆兄贴身之强,余某不得不避其锋芒,迫不得已使出翠云山云霄步身法,这才能取胜。” 陆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公子所使身法乃是翠云绝学,公子所学甚广,陆某输得不冤。”二人相识一笑。陆雄抱拳告辞。 余景芝本意离开,又见场中一人跳了出来,柔声道:“小女谢渔,斗胆请教余公子高招。” 寻声望去,只见一名高挑女子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女子不过中人之姿,神色冷淡,斜挎一张五尺长的牛角巨弓。 余景芝也不多言,抱拳说道:“见过谢姑娘,请姑娘出招吧。” 谢渔取下肩上巨弓,用力拉开,弓弦如满月,但不见一支箭羽,娇声道:“余公子小心了!” 余景芝皱起好看的眉头,不知谢渔在搞些什么名堂,正疑惑间,左臂一阵刺痛,好似被利器刺中一般。 这时一旁的陆雄出声提醒道:“余公子小心了,这张弓叫玄翎,不着羽箭,乃是谢姑娘以内力为箭。” “陆雄!我也旁人比试,要你乱嚼什么舌根!”陆雄闻言偷偷吐了吐舌头,噤若寒蝉。 多亏陆雄出声提醒,余景芝总算知道其中缘由,将内力运至双眼之上,果然瞧见弓弦之上由谢渔体内真气形成的一支箭羽若隐若现。谢渔手段虽然新颖,但既然已经知道其中奥妙,倒也不足为惧。余景芝一柄长剑挥舞的泼墨不进,谢渔内力不及余景芝雄厚,箭羽无法建功,不消多时只能认输。 眼见余景芝连挫烟雨楼两大好手,其他门人纷纷惊呼,看来这余景芝能深得门主青眼并非偶然,果然有过人之处。 余景芝也被激起血性,倒持神剑,傲然站立在众人之前,等候下一位挑战者。 直到黄昏时分,余景芝已连战七场,七场皆胜,众人哗然,就连诸葛归藏都在一旁观战。余景芝大口喘着粗气,这番以战养战,将一众烟雨楼门人当做磨刀石,对自己武学修为大有裨益,但人力犹有尽时,见天色不早,环顾四周,抱拳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若还有哪位英雄要与余某切磋,不妨明日再战。” 思路客 诸葛归藏也在一旁说道:“各位既然已经见识到了余兄弟的本事,今日就暂且作罢,省的余公子说我们烟雨楼以多欺少,仗势凌人,即便输了也不服气。” 众人哄笑,既然门主有令,一干门人鸟作兽散,各自回屋去了。 诸葛归藏挥了挥手,示意余景芝自便,后者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第八十二章 独孤求败 余景芝回到房中,略微梳洗一番,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和侍女讨了些酒菜,拎着食盒又寻顾长安去了。 随着余景芝的到来,毕竟曾秉烛夜谈过一次,如今顾长安在烟雨楼的待遇可谓水涨船高,起码不论是谁在烟雨楼见到他,都会打个招呼,不像之前那般冷冰冰。 听到脚步声,顾长安起身相迎,余景芝跟随前者走近房间,将食盒搁在桌上,努了努嘴,顾长安心领神会,将酒菜一一取出,摆了满满一大桌。自嘲一笑:“顾某如今托了公子的福,每日都能吃上这奢侈佳肴。” 余景芝扇了扇鼻子,打趣道:“真酸,顾兄怎么也一股酸腐味儿?” 顾长安哈哈大笑:“是顾某的不是,扫了公子雅兴,在下先自罚三杯。”说完连干三杯酒,面不改色。 余景芝“咦”了一声,由衷赞叹道:“顾兄好酒量,果然和寻常读书人有些不一样。” 顾长安放下酒杯,砸了咂嘴:“所谓随波不逐流,同流不合污,天下读书人何止千万,总有一些像顾某这般离经叛道之人。说来话长,顾某这酒量乃是打小练成。在下自幼家境贫寒,都说穷文富武,既然连不成高明武学,又不想浑浑噩噩过完一生,只好多读圣贤书,可我天生愚笨,没有那些天纵奇才一般超人的记忆,一本书得看上足足三遍才能勉强记住,唯有付出旁人三倍的努力,所以别人晚上休息之时,在下扔在秉烛夜读,每每困意来袭之时,只能喝些粗劣酒糟来解乏,久而久之,这酒量可就练出来了。” 余景芝幼年时吃喝不愁,自然不知这些人间疾苦,闻言只是沉默不语。 顾长安也不以为意,本就不为博取同情,只是自顾自笑了笑:“不说在下了,今日余公子真可谓出尽了风头,顾某虽未曾到场观战,但门内众人皆在议论余公子风采。” 余景芝与顾长安碰了杯酒:“小可不过侥幸而已。” “连胜七场,公子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余景芝哈哈大笑。 顾长安突然收了笑脸,正色道:“余公子今日所战之人,除了那陆雄之外其余皆算不得一流高手,公子可不能因为一时之胜小觑天下英雄。” 见余景芝自斟自饮,似乎不以为意,顾长安又说道:“武无第二,今日不过开胃小菜,公子大放异彩,只怕后几日才是真正的挑战,还请余公子切勿轻敌为妙。” 余景芝满饮完一杯酒,夹起一筷牛肉放入口中,含糊道:“顾兄放心,在下深知人外有人,自然理会得。” 顾长安见余景芝并未深谈此事的兴致,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二人觥筹交错,谈天说地,余景芝被顾长安的才华深深折服,后者也惊叹于余景芝的聪慧,任何事情一点就通,越发投缘,直到深更半夜仍觉意犹未尽。 顾长安喝完最后一杯酒,满身酒气,舌头打结道:“余兄弟,这几日在下托你的福,顾某一介白丁,两袖清风,无以为报,若阁下不嫌弃,今日顾某送你一幅字如何?” “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顾长安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吐出一口浊气,提起笔来,在熟宣上笔走龙蛇,不一会一幅狂草就写成。 余景芝凑过身仔细一看,十四个大字跃然纸上,“有朝一日龙得水,必让江河水倒流”。一气呵成,说不出的酣畅。刚要由衷赞叹,就听到顾长安鼾声响起,已醉倒在书桌上。 烟雨楼中,诸葛归藏正在闭目养神,罗江天坐在一旁问道:“门主,这余景芝似乎和顾长安很聊得来。” “他二人都是骄傲之辈,心比天高,聊得来是自然。如今我最关心的反而是今日比试一事,虽然江湖上传言甚多,但老夫从未亲眼见过余景芝出手,原本以陆雄的本事,百招之外定能取胜,没想到居然看走了眼,老夫现在也很好奇,明日会有哪位英雄出来挑战。”诸葛归藏微笑道,“这样,罗先生传话下去,明日在比试定在教武场,看看我门下到底何人能击败余老弟。” “是。”罗江天应了一声,起身告辞。 第二日一早,烟雨楼众人得到消息,早早来到教武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余景芝经过昨日连番对战,修为又精进了几分,也乐忠于这样的比武,背负神剑,在教武场等候第一个挑战者。 场下虽然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却无人上台挑战,似乎昨日比试之后,众人都知晓余景芝修为高深,不愿做那出头之鸟。诸葛归藏坐在一旁,笑吟吟看着众人,也不言语。 等了好一会,一名相貌普通中年剑客慢慢走上教武场,抱拳沉声道:“在下杨束河,还请余公子不吝赐教。” 余景芝抱拳回礼:“见过杨先生,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杨束河不疾不徐道:“阁下是本门贵客,又与诸葛楼主义结金兰,刀剑无眼,未免伤了和气,咱们今日不如另辟蹊径,来个文斗如何?”言语生硬,听不出一丝波动。 余景芝剑眉一扬,好奇道:“何谓文斗?” “你我俱是习剑之人,杨某有些剑道疑问不得其解,还望余公子解惑。”他执晚辈礼,将余景芝视为剑道前辈,在场众人不免哗然。 谁料余景芝只是微微一笑:“杨兄可真是难为小弟了,景芝打架还算凑合,至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恐怕兄台要问道于盲了,但在下认为,我辈剑士,以剑为生,剑者,万兵之首,就该有王者风范,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杨束河如雷灌顶一般呆在当场,半晌才喃喃道:“余公子高见,杨束河心悦诚服。”说完跳下教武场,竟是主动认输。 baimengshu.com 众人不明其理,唯有寥寥几人猜到缘由,二者俱是用剑之人,撇开兵器高下不谈,余景芝的剑道比起杨束河高了一倍不止,这才令后者输得心服口服。 之后几场比试,烟雨楼门人各显神通,但余景芝都能从容应对,直到正午,仍未尝一败。诸葛归藏早已差下人准备好了酒肉,示意先行用餐,下午再战不迟。 第八十三章 何不怜取眼前人 所谓不打不相识,烟雨楼群雄见识了余景芝高招,尽皆折服,饭桌上推杯换盏,热闹非凡,余景芝也渐渐和众人熟络起来,因为午后还有比试,诸葛归藏明言不可饮酒,众人有肉无酒,草草吃完,休息片刻,静候下一场较量。 诸葛归藏见时候差不多,站起身来朗声问道:“不知下午第一场,哪位豪杰下场挑战?” 这是,一名冷面男子背对众人,高高举起手来,四周门人不由发出一阵惊呼。 诸葛归藏问道:“三上先生也心痒了么?”男子转过身来,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发髻高高束起,只是“嗯”了一声。 余景芝绞尽脑汁,也不曾听闻过“三上”这个复姓,悄悄扯了扯诸葛归藏衣袖,低声问道:“这位兄台是何人?” 诸葛归藏在后者耳边轻声说道:“此人名叫三上乩太郎,乃是东瀛人士。” 余景芝浓眉一挑,低声惊呼:“倭寇?” “并未落草,如何为寇?三上先生乃是东瀛赫赫有名的浪人,双刀术使得炉火纯青,罕逢敌手,只因对我泱泱中华暗器心生向往,这才投入我门下。”诸葛归藏突然语调放低,“待会你可要小心了,此人入门五年来,修为稳居我烟雨楼前十,若生死相搏,则位列三甲。” “这么了得?”余景芝也大吃一惊。诸葛归藏只是点了点头,笑意玩味。 休息了一阵,一场焦点之战拉开序幕。 三上乩太郎迎风而立,眼神冰冷如苍鹰,右手太刀,腰间别着一柄胁差。余景芝倒持神剑,风采照人。 “余公子小心了!”乩太郎大喝一声,人随刀走,转瞬即至!余景芝不敢托大,举剑格挡。刀剑相击,余景芝只感一股怪力传来,右臂一阵酥麻,他生平对战用刀之人中,以花无颜和李青萄为首,原以为这乩太郎与花无颜应当相差无几,方才一交手,才惊觉此人比之花无颜仍要强上一线, 此前余景芝数战皆胜,难免有些沾沾自喜,立时收了小觑之心,屏除杂念,与神剑心意相通,专心对敌。 二人首次交锋,乩太郎小占上风,得势不饶人,一柄太刀挥舞的眼花缭乱,不给余景芝喘息的机会。后者也非等闲之辈,乩太郎刀法虽强,无非快猛二字,余景芝剑心通明,长久下来倒也应付自如。 只是余景芝仍不敢大意,一直关注着乩太郎腰间胁差,深知只有当对手拔出短刃之际才是真正凶险的之时。 随着时间的推移,乩太郎久攻不下,也心生讶异,自己成名许久,凭借一柄太刀便打遍东瀛无敌手,腰间胁差已多年不曾拔出,难道今日对付一个毛头小子竟要破例?二人以快打快,转眼斗了百招不止,余景芝剑术精妙,而乩太郎刀法却无太多变化,此消彼长,逐渐落入下风,压力倍增。后者双手握刀斜劈,一记刀罡将余景芝逼退半步,趁着这个空隙,反手拔出胁差,右手长刀,左手短刃,以二敌一。 长刀刚猛,短刀灵动,余景芝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长剑在手,配以云霄步身法,也只能勉强求个不败而已。料定在这般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也被激起好胜心,换上一口新气,剑招又快上三分。 正值二人僵持不下之际,一道寒光直射向余景芝面门,后者暗道一声“不好!”这才记起乩太郎还有一手暗器功夫!眼看铁器势若奔雷,躲避不及,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从天而降,撞飞暗器,几乎同时,两道倩影飘然而至,众人定睛一瞧,场上多出两名美艳女子,一人神情冰冷,另一人嘴角含笑,俱是明艳不可方物。 烟雨楼众人纷纷出声:“来者何人?” “小娘皮,胆敢在我烟雨楼撒野!” “报上名来!” 诸葛归藏眯起眼睛,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朗声问道:“二位姑娘是何人?来我烟雨楼所为何事?” 瞧着年长些的美丽女子娇声道:“小女李青萄,见过诸葛前辈,至于我身边这位姑娘,乃是翠云山卫灵鸯。” 众人闻言,尽皆哗然。烟雨楼虽不理会正魔两道纷争,但李青萄盛名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出世不久,但修为通天,是当之无愧的魔教扛鼎之人,而卫灵鸯作为翠云山高徒,名号同样如雷贯耳,只是不知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人何故相伴出现在此处。 又听李青萄继续说道:“我二人此次不请自来,只因卫姑娘与余公子是旧识,前些日子打听到余公子身处烟雨楼,心之所念,本想登门拜访,只因适才情况紧急,卫姑娘担心意中人的安危,这才出手相助,多有得罪还请诸位体谅。” 小书亭app 卫灵鸯闻言俏脸一红,她虽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但被李青萄当众戳破心事仍是 有些难为情,撇过头去不敢看余景芝。后者心中百感交集,自打当日东海一别,他再也没见过卫灵鸯,心思通透的他如何不知卫灵鸯对自己的情愫,但自己与商瓶瓶情投意合,如何做的了那负心之人,至于卫灵鸯的情意,或许只能来世再报了。当即只能装傻道:“卫姑娘,李姑娘,多日不见了。” 眼见心念之人此刻就在眼前,卫灵鸯心中五味杂陈,这几日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嗔怒道:“你还有心情和别人比武,早知道刚刚就不管你了!”说完一跺脚,自顾自跑远了。 余景芝叹息一声,朝着乩太郎抱拳道:“先生修为高深,刀法精湛,小可自愧不如,输得心服口服。” 乩太郎扯了扯嘴角:“承认承认,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只怕过不了多久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众人见余景芝拿得起放得下,心中好感倍增,随着李卫二女到来,比试被打断,众人虽意犹未尽,但清官难断家务事,纷纷告辞,场中只剩下余景芝、李青萄和诸葛归藏三人。 诸葛归藏走下高楼,打趣道:“老弟当真艳福不浅,那卫姑娘人中龙凤,竟也对你芳心暗许。老弟莫要辜负佳人,还不赶紧去追。” “诸葛兄就别调笑我了,卫姑娘情深义重,只是我二人有缘无分,此事休要再提。” 这时,李青萄冷哼一声,厉声道:“真是狼心狗肺的臭男人,你可知灵鸯为了你付出了多少?”见余景芝投来疑惑目光,便将这几日发生之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李青萄说的绘声绘色,虽然卫灵鸯并不打算让余景芝知道自己的艰辛,但李青萄不忍这对男女擦肩而过,这才说出这些秘事。 余景芝第一次听到这些秘闻,如遭雷击,眼角似有泪光闪过。诸葛归藏叹息一声:“老夫虽不曾见过那商瓶瓶,但这些日子她可曾找过你?倒是这姑娘情深义重,为了你不惜以身犯险,实乃你的良配,余兄弟还是自己多想想,到底你的选择是否正确。” 说完再也不管余景芝,看向李青萄:“李姑娘大名,老夫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姑娘若不嫌弃,便由老夫做东如何?” “既然楼主盛情邀请,那小女自当客随主便。”二人相视一笑,撇下余景芝,向别处走去。 待二人走远,余景芝捂住脸庞,蹲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四章 一路同行 翠云山天云阁上空,一道白影划破长空,乐正方站在楼外,猿臂轻舒,白影落在他的手臂上,竟是一只神骏非凡的海东青。乐正方取下鸟爪上缠着的信件,一扬手,海东青振翅高飞,不一会又消失不见。 默默看完信件,双指一捻,纸屑随风飞扬,乐正方冷哼一声:“灵鸯这痴儿,为了那余景芝,惹出诸多事端不说,如今竟与那李青萄混在一起,真是有辱师门!罢了,此事还是速速通报刘光磊,请剑神定夺。”身形一闪而逝,翠云山巅又恢复宁静。 却说林妙儿三人苦寻余景芝多日无果,忌惮刘光磊神通,噤若寒蝉,不敢前去复命,只得悄悄返回仙狐洞另做打算。 花无颜不甘终日无所事事,原本众星捧月的他如何受得了寂寂无名,要看别人脸色行事,可自己修为虽不弱,比起诛杀了师父的刘光磊仍是相差甚远,所幸仙狐洞收藏武学秘籍众多,花无颜翻阅古籍,潜心修炼,想着有朝一日东山再起,日子倒也不算无趣。 秦山泽在三人之中看似最无欲无求,实则野心最大,他修道以来鲜有出手,但先有翠云山结庐的孤隐道人,后有李青萄横空出世,如今又有修为深不可测的刘光磊,这三人如同三座大山一般盘踞在自己心头,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花秦二人整日闭门不出,潜心修炼,反倒是林妙儿这个仙狐洞洞主显得多余,如今天狐珠下落不明,余景芝也不知所踪,不知刘光磊会怎么惩戒自己的办事不利。一想到此处,林妙儿更觉心烦意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夜,一道黑影从远处飘然而至,正是隐匿于黑袍之中的刘光磊。林妙儿三人战战兢兢,连忙出洞迎接,刘光磊一拂袖,并不理睬三人,直奔仙狐洞深处走去。 cxzww.com 三人见刘光磊脸色铁青,大气也不敢喘,林妙儿知道他此番前来必有要事相告,连忙驱散众人,刘光磊拦下其中一名婢女,示意其他闲杂人等退下,冷冷望着三人道:“你们三个好歹也是当世一流高手,居然连个人都找不到!”三人噤若寒蝉,不知如何作答。 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老夫近日得到消息,余景芝如今身处庐州城烟 雨楼,我曾与诸葛归藏有约在先,不好亲自出面寻他的麻烦,你三人即刻前往烟雨楼,务必一举诛杀此子,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不然数罪并罚,这就是你三人的下场。”说着右掌虚握,将那名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婢女凌空吸了过来,五指如钩,一把抓住女子头颅,短短几息功夫,妙龄婢女血肉尽退,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林妙儿三人不约而同吸了口凉气,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惧,短短几日不见,刘光磊功力又精深了不少。三人如履薄冰退出密室,一刻也不敢停留,直奔庐州城而去。 却说烟雨楼中,卫灵鸯独自跑远,余景芝仍独自一人待在教武场,诸葛归藏有心结交天下群豪,李青萄虽出世时间不长,如惊鸿一般短暂,但毕竟作为血魔宗宗主的她曾如夏花一般绚烂,烟雨楼众人尚武,虽不参与正魔两道纷争,但李青萄着实太过耀眼,自然不会错过结交的机会。只可惜宴席之上李青萄仅是酒到杯干,温吞进食,并不主动与众人交谈,让一众仰慕者颇感遗憾。 酒席之后,诸葛归藏本想和李青萄聊些武学心得,可惜后者兴致缺缺,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作罢。 余景芝在教武场枯坐到天明,无人问津,直到第二日天明,一只素手出现在他眼前,余景芝抬起头望去,只见卫灵鸯脸色苍白,双眸泛着血丝站在自己身前,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余景芝拉住卫灵鸯素手,站起身来。二人十指相触,卫灵鸯只觉一阵酥麻,雪白的俏脸上泛起红晕。余景芝看着眼前佳人,百感交集,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临了却不知如何开口,涩声道:“卫姑娘,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可我…” “余公子不必再说了。”未及听完,卫灵鸯生生打断道,“你与商仙子两情相悦在先,灵鸯不该苦苦纠缠于你,灵鸯怎可让倾慕之人做那负心之事,一切都是小女太自私了。只要你过得好那灵鸯就很欢喜,我想了一夜,若是不能与你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也未尝不可。” 余景芝鼻头泛酸,强忍住泪水,沉默不语。 卫灵鸯轻叹一声:“公子,灵鸯有个请求,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卫姑娘请说,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卫灵鸯俏脸微红,柔声道:“你能抱我一下么?” 余景芝闻言,一把将佳人拥入怀中,一股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卫灵鸯只觉意乱情迷,好不容易才摒除杂念,坚守道心,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好似做梦一般,卫灵鸯只想永远不要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卫灵鸯轻轻从余景芝怀中挣脱出来,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不敢去看身前男子,低头望着脚尖道:“事已至此,灵鸯就不多打扰公子清修,还要早日返回师门,免得师父师兄担心。” “理当如此。”余景芝点了点头,同样不敢正视卫灵鸯。后者“嗯”了一声,准备去和李青萄道别。 余景芝看着卫灵鸯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过了一会,余景芝一握拳,仿佛下了很大决定一般,快步跟上。 二人先后来到烟雨楼中,卫灵鸯向李青萄说明来意,她本就不愿过多打扰李青萄,此次实在是迫不得已,谢绝了后者同行的好意,此行路途不远,况且自己身怀神通,不劳旁人费心。正欲转身离开,余景芝急忙说道:“诸葛兄,李姑娘,在下离乡多时,也该回去祭奠先人,若李姑娘放心不下,不如就让在下陪卫姑娘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李青萄本就想撮合这二人,不给卫灵鸯拒绝的机会,抢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公子了,若是我这个妹妹少了一根汗毛,小女子可要唯你是问啦。”话说到这个份上,卫灵鸯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余景芝,神色复杂。 诸葛归藏差人牵来两匹骏马,二人告别群雄,翻身上马,向着扬州城行去。 烟雨楼外十里处,林妙儿三人苦等一夜,因忌惮诸葛归藏神通,不敢潜入烟雨楼作乱,只能就地修养一番。见远处一男一女骑马而来,纷纷隐匿气机,远远吊在二人身后,准备随时展开截杀。 第八十五章 截杀 扬州城距庐州并不远,烟雨楼富可敌国,诸葛归藏所赠马匹俱是千里良驹,原本至多一日便可到达,但恐怕是近乡情更怯的缘故,余景芝并未快马加鞭,只是慢悠悠的赶路。卫灵鸯清晨那番话说的轻巧,可真要放下谈何容易,自然格外珍惜和余景芝独处的每分每秒,巴不得他走的再慢些。二人骑马慢走,足足大半日光景才见到滁州城城头。 城中鱼龙混杂,余景芝担心有其他门派耳目,本不愿入城,但佳人在侧,怎可让卫灵鸯陪着自己餐风露宿,一番权衡之下,只能硬着头皮,牵马入城。 二人身后三里处,林妙儿三人正隐匿气机,如影随形。 花无颜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一刻也闲不住,秦山泽又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的性子,花无颜只好和林妙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林仙子,花某有一事不明,这余景芝到底饭了什么事,刘光磊非要将其置之死地?” 三人之中林妙儿修为最弱,一夜未眠加上连夜赶路,早已感到困乏,她伸出纤手揉了揉太阳穴,答道:“小女也不知其中缘由,只是既然剑神有令,我三人若还想活命,只能言听计从。” “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山泽插话道,“依在下之见,那刘光磊并未吐实,余景芝再怎么说,和他也有一场师徒情分,更是他师弟之子,所谓虎毒不食子,余景芝就算身上有魔道血统,可罪不至死,只怕其中另有隐情。” 经秦山泽这么一说,其余二人也觉事有蹊跷,但刘光磊修为远超三人,只能乖乖听命。 滁州城钟灵毓秀,自古被称为琅琊,有道是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 余景芝二人不喜热闹,寻了家门头不大的小客栈入住。客栈不大,拢共才三五间客房,比起当地有名的什么春风楼、青云馆、聚龙斋一类的酒楼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在滁州城根本排不上名号。算上掌柜的不过才三个人,好在厨子烧的一手徽菜还算地道,这才勉强维持了营生,一年下来也能小赚个三五十两银子。 店小二正趴在柜台打盹,今日正午 店里生意爆满,掌柜的赚了不少银钱,这不,晚上见店里冷清,就提着钱袋去烟花巷风流快活去了。小二正做着美梦,被一阵声响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正要破口大骂,只见眼前一男一女气度不凡,男子俊郎,女子美艳,硬生生将嘴边的话咽下肚去,换了副笑脸,问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余景芝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搁在柜台上:“劳烦小哥安排两间房,在随意准备些吃食送入房中即可。” 店小二见了银子,两眼放光,这笔生意做成,自己怎么也能捞个七八钱油水,一拂袖将银锭纳入袖中,喜笑颜开:“客官随我来。”眼睛却一直在卫灵鸯身上打转。 带二人各自进了房间,小二摸着银锭走下楼,边走边小声嘀咕道:“这小妞儿可真俊啊,不开窍的傻小子,居然还要两间房,换成是我,要是能抱着这小妞儿睡一晚,少活十年也值了。” 卫灵鸯修为高深,耳力自是不弱,如何听得了这等粗鄙之语。突然一道白影从小二眼前划过,直插身前,定睛一看乃是一根竹筷,小二两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这才惊觉这对男女是修真之人,再也不敢乱嚼舌根。 很快夜幕降临,余景芝坐在床上盘膝打坐,今日右眼皮一直不停跳,这一路走的太安稳,总觉得要有什么祸事发生,如今正魔两道自己敌人众多,一刻也不敢大意。卫灵鸯则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现在余景芝与自己仅一墙之隔,近在咫尺之间,这样的机会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有了。 一想到不日二人就要分别,下次再相见又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卫灵鸯愁上心头,爬起身来轻声吟唱。 “君不见青街雨巷,红尘巷陌, 奈何无缘成叹,情深若何。 君不见年华碧水,浅箫笙歌, 奈何执念成绊,徒费消磨。 君不见碧玉流光,韶华浅落, 然而年光渐逝,不予共我。 君不见三生石畔,噬爱成魔, 然而流年空倚,岁月蹉跎。” 酒楼之外一小巷内,林妙儿三人一直盯着余景芝二人房 间,三人忌惮神剑之利,卫灵鸯修为又突飞猛进,担心硬上不是对手,正商量对策。 花无颜伸出双指,摩挲着“龙雀”宝刀:“他二人再厉害,以我们三人之力,何必大费周章,直接杀上去不就完了?林仙子何必如此小心谨慎。” 林妙儿摇了摇头:“当日在东海,余景芝以一敌二也能逃出生天,如今追随烟雨楼主,不知又有何等奇遇,此人不可按常理揣度。况且那卫灵鸯修为暴涨,在剑神谷更是与刘光磊大打出手,实在不可莽撞,还请花公子稍安勿躁,静候良机。” “何时才是仙子所谓的良机?” “夜半三更之际,人最是困乏,届时才是我等出手良机。” 秦山泽摇了摇头:“仙子所言并非万全之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秦某近日新研制的‘软骨散’,无论对方修为如何,最少可令中毒者全身瘫软一炷香的功夫,只可惜药量不够,只能迷倒一人,余景芝还是卫灵鸯,二位做个选择吧。” “我们此行目标仅是余景芝,此药就用在他身上吧。” 三人一拍即合,好不容易等到房中烛火熄灭,秦山泽大袖飞舞,掠上房头,取出一根细长竹竿,将“软骨散”吹进余景芝房间,花林二人见他得手,各自掏出兵刃,紧随其后杀向二楼。 大堂内,小二听得响动,惊扰清梦,爬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故态复萌,正要破口大骂,只是话还未说出口,林妙儿抡起光华轮,一道寒芒闪过,一颗圆滚滚的人头掉落在地上。 房中余景芝闻得一阵异香,头晕目眩,只是片刻又恢复正常。秦山泽暗道一声“得手了”,破窗而入,五指如钩,抓向余景芝,谁知后者一挺身,躲过铁爪,反手一拳,轰在秦山泽腰眼上,后者撞破门墙,跌出屋子,一脸不可思议。他哪知道当日在华思鹊的帮助下,余景芝早已练就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区区“软骨散”又能奈他何。 wucuoxs.com 余景芝提起神剑追了出去,只见隔壁卫灵鸯已与花无颜都在一处,后者虽有“龙雀”在手,更有林妙儿在一旁掠阵,但碰上身法灵动的卫灵鸯,依旧占不了上风。 第八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月余之前,花无颜还自负普天之下,除了师父梅中柳外再无敌手,可如今对付一个小丫头竟是久攻不下,心高气傲的花无颜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双目圆睁,气势暴涨,手中宝刀大开大阖,俱是两败俱伤的招式,风声呼啸,撕裂四周空气。 劲风铺面,卫灵鸯发丝飞舞,脚步丝毫不乱,若是数日之前的卫灵鸯,空有一身修为,面对花无颜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颇为吃力,但她在剑神谷与刘光磊一战历经生死一线,早已非吴下阿蒙,越是危难关头,越能发挥一身本事。只见花无颜一刀劈下,卫灵鸯足下微动,侧身躲过雷霆一击,脚踩莲花,看不清她如何动作,只一步就闪到花无颜身后,看也不看,芳华以一个刁钻角度点向花无颜后心。后者听到脑后风起,心道不妙,这一枪避无可避,只能闭目等死。 千钧一发之际,林妙儿抄起光华轮,斩向卫灵鸯腰肢。这招围魏救赵,若不撤枪抵挡,势必会被斩成两节,卫灵鸯冷哼一声,弃了花无颜,又和林妙儿斗在一处。 花无颜死里逃生,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滴落,若没有林妙儿在一旁相助,刚刚就要被芳华刺个透心凉了,这卫灵鸯比起上次见面又厉害了几分,急喘了几大口气,思索对策。 另一边,余景芝虽不擅拳脚,但他内力雄浑,秦山泽又失了防备,被倾力一击已是伤及肺腑,捂住胸口不住咳嗽。余景芝手握神剑,岂是秦山泽赤手空拳就能抵挡,况且他百毒不侵之躯,正好可知秦山泽毒术,几以立于不败之地。 秦山泽虽不知为何软骨散无用,但此时已经受伤,自知不敌,不愿束手待毙,见长剑又刺了过来,向下一沉,压塌楼板,坠向一楼,足不点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余景芝本欲乘胜追击,一举取了秦山泽性命,但瞥见卫灵鸯以一敌二,撤了追击念头,提起长剑前去助阵。 林妙儿修为较之其他几人相差不少,与卫灵鸯单打独斗,不多时已露败象,秦山泽逃之夭夭,花无颜又被余景芝缠住,没想到这番以多打少,又是深夜奇袭竟还是无功而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余景芝看见林妙儿近在咫尺,想起父亲母亲的音容笑貌,怒从心起,一剑逼退花无颜,大喝 一声“妖女受死!”刺向林妙儿。 卫灵鸯毕竟出生名门正派,见余景芝主动找上林妙儿,不愿以多欺少,又去寻花无颜的麻烦。余景芝下手不容情,连出数剑,逼的林妙儿险象环生。神剑在手,余景芝所向披靡,林妙儿哪是他的对手,不多时已是香汗淋漓,体内气血翻涌,疲于应付。 余景芝大喝一声,寒光一闪,又是一剑砍到,林妙儿举起光华轮,奋力抵挡,双臂一震,吐出一口鲜血,光华轮也向别处飞去,霎时心头一阵,定睛一瞧,余景芝手中长剑并非“一意孤行”,同时一道寒芒从天而降,直指自己胸口而来。 毕竟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花无颜眼见林妙儿危急,拼着被卫灵鸯打伤的危险,将手中宝刀猛的掷出,撞向飞剑,可仓促之间扔出的龙雀刀,如何比得上与余景芝心意相通的神剑,“一意孤行”仅是偏离了一些,直接穿透林妙儿小腹,后者娇躯一震,瘫倒在地。同时花无颜失了兵刃,被卫灵鸯一枪横扫在身,和林妙儿一起滚倒在一起。 尘埃落定,此次截杀,林妙儿三人以失败告终,余景芝驭回神剑,一步步走向地上的二人。林妙儿捂住伤口,一脸不可思议,自己难道就要这么死了么?花无颜见大势已去,强撑着站起身来,几个月前,余景芝对自己来说直如蝼蚁一般,如今这个蝼蚁以一直巨人之姿站在自己身前,掌握生杀大权! 仇人就在眼前,余景芝握紧手中长剑,厉声道:“妖女,当年你害我双亲,今日余某就要斩下你的头颅,祭奠爹娘在天之灵!” 林妙儿见余景芝慢慢走来,俏丽邪魅的脸上不见恐惧,悠悠说道:“乖侄儿,你以为你真正的仇人是我么?若你今日杀了我,只怕真像再无水落石出的一天!” “妖女!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你也不好好想想,我若真想害你,第一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又为何要拖到你练就一身本事再陷害?况且当日鬼刀山庄一战,我若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世,我圣教也不至于落败,再者说,为何我会对你的行踪了若指掌?” 余景芝听后不 禁皱起眉头,细细回想,果然有些蹊跷,再看林妙儿,神态自若,一时也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屋外狂风大作,一团黑云滚滚而来,直直卷向卫灵鸯,余景芝看清来人正是适才消失的秦山泽,唯恐有毒,忙上前一步护住卫灵鸯。黑云方向一转,卷起林花二人,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滁州城外,一道黑云席卷着一男一女从天而降,正是秦山泽三人。 三人之中,秦山泽临阵脱逃,所以受伤最轻,花无颜被卫灵鸯倾力一枪,受了不轻的内伤,但功力深厚,也能勉强压制,只是林妙儿被神剑洞穿小腹,此时剑气不断侵袭肺腑,已是奄奄一息。花无颜怒视秦山泽,厉声道:“秦公子,适才为何不战而退,今日你若不给个交待,花某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秦山泽轻咳一声:“那余景芝不惧我的毒药,秦某不慎被他打伤,与其在那等死,不如以退为进,不然花公子以为你还会有机会站在这质问秦某么?” “但你弃我二人于不顾,就是不对。” “秦某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管你?若换成秦某身处险境,只怕你花无颜也会见死不救吧?” 花无颜被反问得哑口无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之间尚且如此,更别说一个心肠歹毒的魔教中人了。 这是林妙儿一声呻吟,打断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秦山泽淡然道:“秦某就算不逃,留在酒楼也不过等死而已,完不成刘光磊的命令,最多也无非一死,既然这么都是死,晚死些总归是赚到,再说林仙子如今命悬一线,你我二人不必再做口舌之争,先医治她要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血红色药丸,喂林妙儿服下,“此药可保她三日不死,事不宜迟,你我二人还是先带着林仙子找刘光磊医治,你若心中有气,待此间事了,秦某静候鬼刀山庄高招。” 言情小说网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花无颜也不好再多言,毕竟林妙儿在刘光磊心中的分量远比二人加起来还多,只要林妙儿活着,二人才有一线生机,放下一句狠话,扶起林妙儿,和秦山泽一前一后向着剑神谷赶去。 第八十七章 天罗地网 方才余景芝若是即刻追赶,他有御剑神通,定能乘胜追击,将林妙儿三人斩于剑下,但他心系卫灵鸯,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秦山泽已带着二人逃远。转头望去,只见卫灵鸯面色红润,不见颓靡,还是关切的问道:“卫姑娘没事吧?” 卫灵鸯摇了摇头:“公子为何不追上去问个明白?” 余景芝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含糊不清道:“我在想刚刚妖女说的话,若林妙儿所言非虚,只怕我的仇敌另有其人。对了,卫姑娘是如何知道在下在烟雨楼的?” “是你师姐告诉我的。”卫灵鸯也丝毫没有隐瞒。 余景芝不由皱起眉头,仔细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自从那日东海自己被海浪吞噬之后,沿途只遇到过烟雨楼众人、医圣华思鹊和剑神谷师徒寥寥几人而已。华思鹊超然物外,断然不会泄露自己行踪,烟雨楼虽人多口杂,但余景芝总感觉有诸葛归藏在,也没人敢乱嚼舌根,那就只剩下剑神谷众人,只是究竟是谁竟然和魔教妖人沆瀣一气? 余景芝越想越乱,卫灵鸯见他面色狰狞,似要走火入魔一般,忙唤醒前者,柔声道:“余公子别再胡思乱想了,魔教妖人耳目众多,林妙儿那妖女只不过是为了诓骗你活命而已,若公子还是放心不下,如今你修为惊人,下次再遇到妖女问个清楚便是。” 余景芝点了点头:“多谢卫姑娘了。” “公子之后有何打算?” “此地不宜久留,林妙儿既已知道在下的行踪,难保其他门派没有派人来堵截我,事不宜迟,如今在下先回乡祭拜父母,之后将姑娘平安送回翠云山,就要返回烟雨楼了。” 卫灵鸯自责道:“都是灵鸯任性,害得公子你身处险境。” “卫姑娘快别这么说,若今日没有姑娘出手相助,只怕在下难逃他三人围攻,真说起来,你又救了我一命。” 卫灵鸯如何听不出他的安慰之意,也不答话,余景芝 又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先走吧。” 二人弃了马匹,余景芝御起神剑,带着卫灵鸯向扬州城飞去。 另一边,秦山泽三人作恶多端,正道之士人人得而诛之,如今皆是有伤在身,为掩人耳目,只敢在深夜在野外赶路,林妙儿身体每况愈下,整日蜷缩在花无颜怀里,秦花二人瞧在眼里急在心头。好不容易到了天目山地界,不敢明目张胆进谷找寻刘光磊,二人一番商议,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再由受伤最轻的秦山泽独自进谷。 月上柳梢头,好不容易熬到万籁俱寂,秦山泽运起神通,隐匿气机,向剑神谷走去。 刘光磊此刻正坐在房中,继续参悟“吸功大法”,先前他按照功法记载,悄悄吸纳了几个江湖上不甚有名的小门派人物,可惜收效甚微,但毕竟尝到了些甜头,愈发勤学苦练。世间武人何止千万,但除了百年前的左仙凡,再无公认的武道第一人。但若论起藏拙的本事,刘光磊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这些年的韬光养晦,如今刘光磊一身神通已直逼昔年左仙凡。灵微一动,感到有人巧巧潜入剑谷,身形一闪,消失在房中。 秦山泽刚刚踏入剑神谷,一道粗壮剑气从天而降,直插身前,几乎同一瞬,刘光磊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见后者如何动作,秦山泽已倒飞出去。 刘光磊压低嗓音,冷声道:“为何只有你一人?出了什么差错?” 秦山泽腹诽道,“这老贼修为果然深不可测。”脸上却是古井不波道:“翠云山卫灵鸯与那余景芝在一起,在下和花无颜被他们打伤,林仙子更是被一剑贯穿,如今重伤不治,花无颜正在别处守着她。” “哼,亏得你们这群魔教中人口口声声喊着光复圣教,竟连两个小辈也斗不过,真是贻笑大方。” 秦山泽自知不敌,只能沉默以对。 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罢了,念在你们还有些用处,老夫暂且留着你三人性命,先带我去找那林妙儿,若救治的晚了,只怕大罗金仙在世 也无用了。” 二人一前一后,赶向林妙儿所在。林妙儿无力倒在花无颜怀里,脸色雪白面无人色,刘光磊查看了一下伤情,“嘿”了一声:“没想到我那小徒儿如今剑术竟练到这个地步,你三人输得倒也不冤,林妙儿外伤不重,只是剑气不断侵蚀五脏六腑,无法愈合,才会如此。”说着指尖不断变换剑诀,将林妙儿体内剑气抽丝剥茧,忙活了半柱香的功夫,林妙儿吐出一口乌黑淤血,这才缓过劲来。 刘光磊瞥了三人一眼,一言不发,御剑回谷。场中三人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朝着仙狐洞走去。 余景芝二人到了扬州已是深夜时分,看着熟悉的街景,余景芝仿佛回到了那个年少风流,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代,也想起了唯一的挚友高耀,曾经形影不离的二人现在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自己敌人众多,高耀不过一个普通的官家子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余景芝强忍住思念之情,不愿或者说不敢去打扰。 悄悄回到昔年余府,当时事发突然,父亲就被自己草草安葬在后院之中,如今那个小小的坟茔已杂草丛生,余景芝默默打扫着,卫灵鸯安静的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将神剑埋葬在父亲坟堆旁,念及亡父,余景芝悲从心起,不免又是一阵心酸,卫灵鸯安慰了好一阵才逐渐好转。 此间事了,余景芝本意将卫灵鸯送至临仙镇再离去,后者欠身道:“公子好意,灵鸯心领了,只是若林妙儿所言非虚,只怕如今临仙镇正有大批人马等着公子自投罗网。此地距翠云山不远,灵鸯不愿公子再以身犯险,还是就此别过。” 不等余景芝挽留,硬起心肠,转身离去,余景芝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了下来,他对卫灵鸯并非没有男女情愫,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二人注定没有结果,何必苦苦强求。 ahzww.org 卫灵鸯转身之后,眼角却不自觉的流下泪水,她不知道此次分别何时才能再相见,就算曾经朝夕相处过,自己终究和余景芝错过了,她更不知道,前方正有着天罗地网等着自己。 第八十八章 大义之下何来师徒之情 余景芝无力的看着卫灵鸯远去,好几次想要留下她,终究还是狠下心肠,御起神剑向着烟雨楼飞去,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如今魔教三人元气大伤,短期之内再也无法兴风作浪,正道之中,他神功已成,又有御剑神通,恐怕除了刘光磊外无人能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天云阁内,乐正方身前一个清癯的中年儒生弯腰作揖道:“启禀掌门,卫师妹日前与余景芝在滁州城内和秦山泽三人大打出手,二人合力将三人击退,如今二人已在扬州城内分道扬镳,卫师妹正独自一人赶回师门。” 乐正方高坐太师椅:“临仙镇布置的如何了?” “已按照掌门指示,四位长老各带领八位弟子埋伏在临仙镇四方,城中居民已被软禁起来,保管万无一失。” “灵鸯这逆徒,为了一个魔教妖人之后,竟弃我翠云山百年清誉于不顾,不但大闹剑神谷,更与李青萄纠缠不清,老夫如今不惜布下凌霄大阵,务必要生擒她,灵鸯一身修为皆是出自翠云山,若我废去她的神通,严加看管,或许能给剑神一个交待,让他既往不咎,饶灵鸯一条生路。” “掌门,恕弟子多言,卫师妹所为虽有待商榷,但罪不至死,况且我翠云山弟子众多,何故要看那剑神谷刘光磊的脸色行事?” 乐正方叹息一声:“胜浒,老夫问你,个人名节和师门清誉相较,孰轻孰重?” 中年儒生叫祝胜浒,乃是乐正方的师侄,如今年过四旬,又并非掌门弟子,所以终日与其他长老一起待在后山修行,并不为人所熟知。“自然是师门清誉。”祝胜浒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老夫再问你,合山上下,谁的修为最高?” 祝胜浒略一思索,老实答道:“弟子不知,应当以掌门修为最高。” 乐正方也不藏私,直言道:“你说的不错,老夫几位师兄弟,原本修为与我只在伯仲之间,但我继任掌门之位后,许多秘法要诀都可自行翻阅,是以如今老夫修为的确略胜他们一筹。” 祝胜浒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掌门这两问意欲何为, 只能沉默不语。 乐正方自顾自继续说道:“我虽身为昔日四大真人之一,修为高深,但自认单打独斗对上昔年魔道巨擘梅中柳,只有死路一条,但刘光磊居然以一己之力诛杀魔头,实在是匪夷所思,我二人同为一派之首,但老夫自认刘光磊彼时修为已高出我太多太多。况且我翠云山大小事务繁杂,都要由老夫一手操持,而剑神谷大小事宜均交给刘千言打理,此消彼长,只怕我二人之间差距会越来越大。” 祝胜浒对这段过往自然也有所耳闻,闻言皱眉不止。 “胜浒,你以为老夫堂堂翠云山掌门,就甘居人下么?”乐正方颓然道,这等心事他也是首次吐露,连李慕云都不曾告知,“老夫何尝不知近些日子门下弟子对我颇有怨言,觉得我乐正方事事以剑神谷马首是瞻。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当今大势,金光寺破灭,梧桐落一向人微言轻,我翠云山人数再多又有何用,只余他剑神谷一家独大,若老夫不依附刘光磊,按剑神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只怕我翠云山随时都有灭门的可能啊。”说完老泪纵横。 祝胜浒虽觉得乐正方有些夸大其词,但他不明剑神脾性,也不好妄下定论,见掌门失态,赶紧低声劝阻:“掌门放心,弟子知晓轻重,定会将卫师妹带回山上。” 却说卫灵鸯独自一人回到临仙镇,环顾四周,一阵凉意涌上心头,虽然此时正值深夜,但镇上太安静了,竟连一处灯火都没有。临仙镇虽小,但沾了翠云山的光,逢年过节,不管何时,镇上总是灯火通明,今日虽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但黑压压的一片未免太过冷清。 此地虽靠近师门,魔教妖人断然不敢轻易前来兴风作浪,但卫灵鸯丝毫不敢大意,握住芳华,屏气凝神仔细留意四周的风吹草动。 卫灵鸯惊觉四周传来窸窣脚步声,似有不少人向自己奔赴而来,不敢大意,举枪护在身前。突然,四方四道铁索如银蛇吐信一般,向自己激射而来,卫灵鸯抄起短枪,枪出如龙,将铁索扫开,金石之声不绝于耳。四周灯火亮起,卫灵鸯仔细一瞧,身边围了不下三十人,俱是翠云山同门,秀眉微蹙,俏声道:“各位师兄弟,为何要对灵鸯动武。” 众人皆不答话,列阵在前,将卫灵鸯围在正中,铁索飞舞,众弟子又配合默契,更有四位长老在一旁指挥,卫灵鸯空有绝世身法,一时间也是险象环生。 卫灵鸯修为虽高,云霄步身法轻盈灵动,但凌霄大阵威力巨大,乃是前代掌门司马青云所创。百年之前,血魔老祖横空出世,为非作歹屠戮人间,时任翠云山掌门的司马青云也是个不出世的奇才,深知单打独斗无人是老妖对手,于是结合本门功法,花费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创下了这绝世奇阵,用来对付魔头,只不过后来左仙凡横空出世,以仙人之姿力抗魔头,大阵这才没了用武之地,经过百年时间不断演化,如今威力虽不如从前,但更加轻便。没想到首次现世,竟是用来对付自家弟子。 铁索连环,不多时右臂已被缠住,卫灵鸯运起神通,想要挣开束缚,阵中弟子如何能遂她的愿,八位弟子摆出一字长蛇阵,以八敌一,与其角力。右臂被缚,卫灵鸯一身身法施展不出,神通失了大半威力,不多时左脚也被铁索缠住,卫灵鸯猛一发力,心想这区区铁索能奈我何!既然挣脱不得,那我就将它们一举震断,但这普通铁索上吸附着众弟子内劲,卫灵鸯运气发功,只觉功力如石牛入海一般,使不上劲。 铁索两端传来一股大力,卫灵鸯只觉腰身一轻,已被悬在半空,正所谓力从地起,如今双脚离地,卫灵鸯再无依仗,只能放弃抵抗。 这时众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正是乐正方,看了眼被紧紧束缚的卫灵鸯,沉声道:“灵鸯,你可知错?” 卫灵鸯已然猜到师父为何要对付自己,仍自不服道:“请师父明示,弟子何错之有?” 乐正方见一向宠溺的小徒儿态度冷淡,不由怒从心起,喝道:“孽徒,你不仅勾结魔教中人,更是为了那魔教余孽余景芝,大闹剑神谷,你还不知错么!” beqege.cc 眼见师父震怒,卫灵鸯仍是不知悔改,一字一句道:“徒儿没错。” “好好好!”乐正方怒极反笑,连道三个好字,额上青筋暴起,一脸怒容:“既然你不知悔改,来人,将这逆徒押解回山,听候发落!”说完一拂袖,转身离去。 第八十九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卫灵鸯周身被铁索紧紧束缚,面无表情,跪倒在天云阁内,芳华短枪被随意丢在一旁,乐正方坐在正中,一脸怒容,李慕云作为首席大弟子,安静站在师父身后,几位长老一字排开,分坐两侧,身后也都站着门下弟子们。 1200ksw.net “灵鸯,你自幼在山上长大,为师待你就如同我的女儿一般,今日本门弟子齐聚一堂,为师再问你一次,如今犯下滔天大祸,你可知错?” 卫灵鸯冷冷看了一圈身边同门,最后和乐正方对视,坚定说道:“徒儿没错。” “放肆!”乐正方怒极,一掌拍烂身侧茶桌,“你既然冥顽不灵,老夫今日废去你一身神通,将你关在山上好生反省。” 卫灵鸯闻言怡然不惧,一旁的李慕云再也忍不住,足下微动,想要为师妹求情,可乐正方只冷冷一瞥,前者瞧见师父冰冷的眼神,伫立当场,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其他弟子与卫灵鸯交情不深,自然不敢出头为其讨饶。 乐正方看了眼面前跪着的小徒弟,回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心头一软。乐正方膝下无子,一直讲李慕云卫灵鸯二人当做亲生儿女一般看待,尤其喜欢天资卓越的卫灵鸯,如今虽然误入歧途,仍是不忍心太过责罚她。走近卫灵鸯身前,沉声道:“我一向对你视如己出,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你今日闯出这些祸事,为师也有责任,老夫再网开一面,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一身修为出自翠云,来之不易,为师今日封住你的眼耳鼻舌身五识,望你好生反省。”说着连弹数指,封住卫灵鸯几处窍穴,仅留下意识,挥了挥手,命弟子将卫灵鸯带往后山反省。 卫灵鸯待在密室中,周围一片寂静,如今她五识被封,目不视物,口不能言,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她半点也不悔。当世之中,能救自己的恐怕只有李青萄余景芝二人,但如今天各一方,二人如何得知自己遭遇的变故。 仙狐洞中,林妙儿经过刘光磊救治和几日的调理,终于再无性命之忧,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只是那道被神剑所伤的创口忍隐隐作痛,早知 如此,当日在扬州城就应该结果了余景芝,免留后患。曾经风光无限的仙狐洞如今冷冷清清,除了一些衷心老仆,不少门人都趁着三人不在洞中只是悄悄逃走,林妙儿现今自顾不暇,也就没了去寻他们晦气的打算。 几次三番误了刘光磊的大事,林妙儿的地位一落千丈,想到此处,紧握粉拳,狠狠打在墙壁之上,咬牙切齿道:“好你个余景芝,这一剑之仇,小女子必当十倍奉还!” 耳后劲风响起,秦山泽突然出现在林妙儿身后,闻言冷声道:“林仙子不必说这些狠话,以如今余景芝的修为,仙子想要凭一己之力报仇,只怕难如登天。” “我林妙儿再不济事,也轮不到你这个临阵脱逃的孬种来教训!”听到秦山泽的声音,林妙儿气不打一处来,当日若非秦山泽逃走,自己也不会被神剑所伤。 秦山泽也非善茬,堂堂毒王门主,岂容一个女流之辈对自己颐气指使,大袖飞舞,五指如钩,一把掐住林妙儿脖子,将她狠狠定在墙上,面目狰狞,厉声道:“你这小娘皮,别以为有刘光磊给你撑腰,秦某就会怕你!今日我杀了你,大不了一走了之,天下之大何处秦某去不得,想他刘光磊想要寻我的麻烦,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林妙儿香舌微吐,两眼翻白,自己修为比起秦山泽相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如今大伤未愈,被后者五指紧紧掐住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着秦山泽五指发力,林妙儿呼吸越来越困难,感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对着秦山泽手臂斩下,后者不敢托大,松开五指,飘然后退。 失了束缚,林妙儿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如玉的脖子上浮现点点淤青,连同一旁的花无颜一起,怒视秦山泽。后者将林妙儿扶起,护在身后,横刀指向秦山泽:“你做什么?” 秦山泽面对花无颜的质问,不为所动:“不做什么,想杀她而已。” “秦山泽,花某敬你是条汉子,但你今日若对林仙子出手,在下拼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秦山泽冷哼一声:“秦某真想杀人,只怕凭你花无颜,也拦我不得。”说完气势暴涨,一时间仙狐洞内剑拔弩张。 花无颜不由握紧刀柄,屏气凝神,不敢大意,虽然放出狠话,但如今秦山泽修为略胜自己一筹,前些日子又被卫灵鸯打伤,若生死相较,只怕自己胜算不大,想到这,额前不禁留下汗水。 秦山泽瞥见这一幕,一声嗤笑:“堂堂鬼刀山庄庄主,竟胆小如鼠,真让人笑掉大牙,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秦某救过你二人一命,就当报了这段时日暂住此地的恩情,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下次再见,若你二人依旧对我不敬,秦某不会再手下留情!”说完一闪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林妙儿微微苦笑,如今圣教差不多算是分崩离析,她与花无颜如今寄人篱下,今又与秦山泽分道扬镳,光复大业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梧桐落,凤舞真人独处房中,手中握着一封泛黄书信仔细看着。半晌之后,凤舞真人默默合上书信,放在烛火上点燃,默默叹息一声,朝着商瓶瓶房间走去。 自打商瓶瓶从师姐口中得知余景芝尚在人世之后,又变得开朗起来,不再整日以泪洗面。二人如今虽不能相见,但只要活着,总有消除师父她们对余景芝误解的那天。 听闻敲门声响起,凤舞真人推门而入,柔声道:“瓶瓶,师父待你如何?” 商瓶瓶不知师父为何有此一问,如实答道:“师父待我恩重如山,瓶瓶此生无以为报。” 凤舞真人宠溺地摸了摸爱徒发丝,缓缓说道:“若师父求你一件事,你愿意为了师父,不惜一切代价做到么?” “瓶瓶愿意,莫说是一件,百件千件徒儿也愿意。” “好孩子,为师生受你了。” 半个时辰之后,凤舞真人面无表情走出房间,只留下商瓶瓶一人呆坐在房中,满脸痛苦。这番师徒密谈,再无第三人得知。 第九十章 成什么佛 炉桥镇来了个年轻和尚,整日打坐修禅,突然有一天,和尚身边多了个孩子,村民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1200ksw.net “徒儿,师父前几日教你的那套拳法,练的如何了?” 那小男娃不过七八岁的年纪,闻言也不答话,扎个马步,有板有眼的练了起来。一炷香之后,孩子奶声奶气道:“打完收工。” 和尚满眼笑意,点了点头:“打得不错,刘甲,你很用功。”得了师父赞赏,小孩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这个和尚,正是金光寺得到高僧慧灵。 慧灵盘膝而坐,拍了拍身侧空地,示意徒弟坐下,此时临近正午,慧灵内力雄浑,又有辟谷神通,三五天不饮不食也无妨,可刘甲哪有这样的本事,打了一套拳之后,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慧灵笑了笑,变戏法儿似的从怀中摸出一枚野果递给徒弟,刘甲双手接过,大口咀嚼。 慧灵安静等徒弟吃完野果,柔声问道:“你介意跟着师父这般每日粗茶淡饭么?” “不会啊,师父你也知道,我是孤儿,每天只要能吃饱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每日念诵佛经,打坐修禅,可会觉得无趣?”刘甲刚要开口回答,慧灵轻声打断道:“用心思考,跟随本心。” 刘甲一脸正经,仔细想了想,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慧灵也不恼,揉了揉徒弟的小脑袋,柔声道:“那师父再问你,你觉得做什么事情最有趣呢?” “睡觉摸鱼!”这次刘甲没有一丝迟疑,脱口而出。慧灵依旧一脸风轻云淡的神情:“若是整日都让你做这两件事,日复一日,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无趣。”刘甲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点了点头。 又听慧灵继续说道:“世事轮回,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定数。为师当年被你师祖带上山是定数,佛心受损下山斩断因果也是定数,在此结庐遇见你,还是定数。之前师父杂念太多,太在意那个名号,做起事来畏 首畏尾,佛曰无常便是有常,无知所以无畏。贫僧以为,无畏不因无知,而是心无杂念,放下所以无畏。” 刘甲哪听得懂这些高深佛理,一脸茫然看着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慧灵直视着刘甲的眼睛,一脸正色:“徒儿,你也知道,师父有个仇敌,因为他,师父的师父晚节不保,死后仍背负万千骂名,师父佛心受损,难修大道,真算起来,这仇人也是师父的师兄,他佛根不净,误入魔道,作乱人间,如今他就在附近,似乎也感知到了我的存在,更加变本加厉,逼我现身,为师今日就要去和仇人一分高下,你好生在此地修行,记住师父这些日子对你说的话。” “那师父,你现在能打得过仇人么?”刘甲一脸愁容。 慧灵自知此行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但不愿徒弟担忧,微微一笑:“约莫能打得过吧。” 刘甲心智远超常人,如何听不出师父的安慰之意,伸出小手紧握师父袈裟:“师父,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徒儿就在这等着你。” 慧灵站起身来:“你要照顾好自己,等师父平安归来,就带你回山!”说完大笑而去。 淮南魔罗汉,举手可撼山。 自打月余之前一个丈二高的疯癫野和尚从北而来,一路上逢人便杀,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掀起血雨腥风,到了淮南地界,和尚似乎开窍一般,不再随意杀人,但在当地占山为王,搞得百姓怨声载道。 疯癫和尚正是逃出金光寺的不能。不能从不以出家人自居,既然下了山,决心斩断与佛门联系,弃了法号,脱下袈裟,自号魔罗汉,在淮南一带作威作福。不能佛性不弱,不然也不会得法明青眼,这一路滥杀无辜,只因心魔作祟,如今心魔顿解,心智恢复常态。 回想起这些年在金光寺中暗无天日,不能怒从心起,大好时光竟白白浪费在法明那老秃驴身上,世间那么多珍馐美食,美酒佳酿,俏丽佳人,自己这些年错过了多少,失去的一切都要加倍弥补回来。于是不能强占当地豪绅祖宅,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又掳来十数名美妇,供自己发泄。 不能神通广大,又天生神力,慧灵慧法合二人之力都拦他不住,更何况那些平民百姓了。只是不能深知,慧灵一日不除,终有一天会来寻自己报仇,可他自恃神通,倒也不足为惧。 这一日,不能喝着美酒,怀里抱着美人,好不快活。突然间,场中之人只感清风拂面,一个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出现在众人眼前,不能一把握碎酒杯,大笑道:“好和尚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来人正是慧灵。豪宅之中酒香醉人,不能怀中妙龄女子玉体横陈,酥胸微露,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脸上仍带着点点泪痕,慧灵微微皱眉,沉声道:“好贼,你毁我宝殿,坏我佛心,有辱师门,今日竟变本加厉,滥杀无辜为祸人间,妄造杀业,小僧留你不得!”说完劲力加身,洁净的僧袍鼓胀起来。 不能哈哈大笑:“且慢动手,你我二人师出同门,分别多日一见面就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你若不嫌弃,跟着师兄,保管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如何?” 慧灵大怒:“佛曰不杀生,不淫邪,不饮酒,如今你三戒已破,早已非我门人,小僧怎会自甘堕落,与你为伍!” 不能也不恼,淡淡说道:“文殊成佛之日,诛魔十万,如今我才杀了千人而已。阴阳交泰本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况且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又如何破戒?归根结底,不过是你与法明那老秃驴一厢情愿,我大好男儿,为何要收你二人摆布?” 慧灵微微心惊,原本以为这不能和尚疯疯癫癫,岂料这番对答竟是巧舌如簧,于是又质问道:“文殊所杀皆是妖魔,可你滥杀无辜,岂能混为一谈?” “人之初性本善,你怎知文殊所杀十万妖魔之中没有心善者,又怎知我所杀之人皆是人人向善?” “强词夺理!”慧灵闻言震怒,额上青筋暴起。 不能见他如此,嗤笑一声:“你连这些浅显道理都想不明白,还找我报什么仇,成什么佛?” 第九十一章 佛高一尺,魔高一丈 慧灵深吸一口气,叹道:“小僧立誓,一日不除你,一日不成佛。”一掌挥出,掌风直扫向不能。后者桀桀怪笑:“好和尚,说不过我就要动手么,我的好师弟,师兄送你个见面礼。”说完将怀中美妇大力掷出,扔向慧灵。这一扔用上真力,慧灵心知若是闪躲,美妇受不住不能神力,必定香消玉损,顾不上男女有别,扎稳马步,双手接过妇人,娇躯入手,触感冰凉,慧灵低头望去,只见妇人似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1200ksw.net 慧灵一掌轻拍在妇人背后,雄浑内力冲开穴道,这才缓过神来,将妇人护在身后,慧灵轻声道:“此地凶险,女施主快逃。”谁知妇人不禁不逃,反而抱着慧灵大腿嚎啕大号:“你这臭和尚,真是要害死我了!”慧灵错愕。 只听不能大笑道:“你和你师父一样喜欢多管闲事,这些女子留在我这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偏要别人顺应你的心意,这也是你们这些方外之人该管的闲事么!”慧灵心道,这些女子碍于不能淫威,只能屈服于他,救人须救彻,只有除掉不能,才能还她们安稳。一拂袖,以巧劲震开美妇,大步朝着不能跑去。 不能暗道一声“来得好!”站起身来,全身骨骼爆发出阵阵声响,他天性好勇斗狠,此生除了与法明拆招之外并未真正痛快打过一架,眼见慧灵以欺身到眼前三尺距离,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抡圆了胳膊一掌拍去,慧灵不敢大意,举起双臂格挡,饶是他功力深厚,仍是被扫了开去,撞断了一根石柱。 尘土纷飞,慧灵缓缓站起身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拍了拍僧袍上的泥土,又抡起拳头,冲向不能,后者一声冷笑,不动如山,巨掌握住铁拳,腰身一拧,将慧灵狠狠扔了开去,慧灵以墙面为指点,双腿猛一发力,不见丝毫停滞,又奔向不能,去势更快!不能不为所动,横掌在前,继续以静制动。 两人交错而过,慧灵的拳头终于打在不能身上,发出一声闷响,自己也被不能一掌拍在腰间,凌空翻了两圈,跌坐在地。吐出一口浊气,慧灵重新站起身来,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可慧灵每次出拳,都比前一拳快上一分,气势随之不断上涨。不能也感受到对方的变 化,虽不明其理,也深知此后慧灵的每一拳都会更加凶险。 慧灵换上一口新气,大步流星,临近不能之时,高高跃起,以一招从天而降的拳法,破开防御,重重捶在不能头顶,后者倒退三丈,双脚在石砖上划出一尺来深的沟壑。不能额头红肿,微微心惊,并非震惊于慧灵此拳的威势,而是心中推演数次,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这一拳。怒从心起,厉声道:“贼秃驴,你找死!”猛一跺脚,激起无数碎石,双掌齐挥,全部射向慧灵。后者扎稳马步,双手合十,周身泛起金色光芒,直如佛陀降世,僧袍无风自动,将万千碎石尽数挡下。 不能身形一闪,抡起钵大的拳头,快若奔雷,慧灵默念佛经,举拳迎敌,一大一小两个拳头撞在一起,不能纹丝不动,慧灵却不自觉后退半步,二人又互换几招,俱是拳拳到肉,发出一声声闷响。慧灵虽有金钟罩加身,仍觉气血翻涌,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润,不能双目圆睁,每一拳必出尽全力。二人你来我往,绝无花俏招式,一炷香之后,慧灵七窍渗血,气力已大不如前,反观不能神力依旧,又过了一息功夫,慧灵只能变拳为指,方可触及不能身躯。 他指力也是不弱,但比起之前的铁拳,真如挠痒痒一般,不能大喝一声,“咄!”一拳捶在慧灵胸前,后者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飞了出去,撞烂了身后门墙,激起无数尘土。 尘埃落定,慧灵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前剧痛,伸出手摸了摸,肋骨已然断了三根,想要挣扎着爬起身来,可全身无力,努力了几次,最终颓然坐倒在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口中念念有词。 不能冷笑一声:“和尚在故弄什么玄虚,论道你辩不过我,打架又输给我,这便是佛祖教你的佛法么!” 慧灵面对不能的冷嘲热讽置之不理,只是自顾自的念着佛经。不能微微皱眉,但他自恃神通,存了猫捉耗子的心态,也不惧慧灵耍什么花招。 慧灵念叨了好一阵,突然双臂一振,嘴唇紧闭,天地间却响起念诵佛经之声,满身鲜血也变成诡异的金色,不能被异响惊得倒退一步,举目望去,慧灵并不雄伟的身躯 后面呈现出一个高达百丈的佛祖法相,将黑夜照亮,如同白昼!方圆百里,所有百姓被这宏伟景象震慑,纷纷跪地,虔诚信佛。 慧灵气势一变,颓靡之势一扫而空,适才生死一线之间,自己入寺以来种种浮上心头,师父常说,世道不公,人心不古,但出家之人,应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勿以善小而不为,不能为祸人间,无论他是否出自金光寺,自己都要替天行道。不等不能逃跑,慧灵伸出手掌,身后法相随之一动,一张遮天巨手从天而降,将不能压在掌下。 随着大力袭来,不能死死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巨掌之压何止千钧,不能肉体凡胎,如何受得住这等威力,全身骨头嘎嘎作响,第一次真正感到恐惧。 “妖孽,你携武犯禁,滥杀无辜,贫僧今日就要替天行道,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慧灵嘴唇微动,身后佛像随之开口,声如洪钟,六字真言响彻云霄。不能如死狗般紧贴地面,紧咬嘴唇,巨大的压力让他无法发声,双目圆睁,全身上下渗出无数血珠,恐怖至极。 就在不能即将被压成肉泥的那一刻,压力顿消,不能顾不得其他,连忙向后翻出几丈远,大口喘息。慧灵吐出一大口鲜血,微微苦笑。佛像威力虽强,可自己临时顿悟,撑不了太久,原本打算就算拼到油尽灯枯,也要与不能同归于尽,但天不遂人愿,最后关头慧灵再也支撑不住,双臂下垂,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不能见佛像消散,虽不明其理,也知道慧灵此刻油尽灯枯,再无威胁,上前两步,扯住他的衣领,将他高高举起,本想一掌斩去头颅,转念一想,若是让慧灵死的这般痛快自己如何能满意,握起拳头,连出四拳,将慧灵四肢尽数打断,咬牙切齿道:“我的好师弟,我不会让你死的那般痛快,你自视清高,欲除我而后快,今日我就留你一条贱命,让你亲眼瞧瞧我如何作恶!” 慧灵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道:“就算小僧不能除魔,天道有轮回,终有一日,会有人收了你这妖孽。” 不能怒极,反手一个巴掌,打落慧灵几颗牙齿,厉声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九十二章 更上一层楼 那日与卫灵鸯分别之后,余景芝一路西行,很快便御剑回到烟雨楼,一路倒也算风平浪静,林妙儿三人似乎元气大伤,沿途再也没有骚扰,只是他并不知道独自返回师门的卫灵鸯受到了何等遭遇。 1200ksw.net 回到烟雨楼中,诸葛归藏起身相迎,关切问道:“老弟此行可还算顺利?” 余景芝摇了摇头:“倒是遇上了点麻烦。”便将此行波折全盘托出。“诸葛兄,对于林妙儿那妖女所言,不知老兄意下如何?”一路上余景芝一直被这个疑问所困扰,诸葛归藏成名已久,见识更非常人可比,是以有此一问。 诸葛归藏略一沉吟:“老夫虽与魔教三人素未谋面,但对他们各自的脾性,或多或少有些耳闻。林妙儿生性狡诈不假,可绝非视死如归之辈,她的话可信但不可尽信。” 余景芝点了点头,林妙儿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且善于隐忍,妖女的心思绝非自己可以揣测。又听诸葛归藏继续说道:“若妖女只为了活命,那无非是诓骗了你,可若妖女所言非虚,只怕事情并非你想得那么简单。” “老弟自当日东海消失之后,便和老夫相遇,之后你我夜闯剑神谷,动静虽然不小,但并无旁人得知,魔教自当日鬼刀山庄一战之后一蹶不振,再无精力与人力查探你的下落,但老夫对一事略有耳闻,当今天下大门派之中,唯翠云山弟子最多,门下不少弟子常年散布在各地打探消息,只怕老弟的行踪,便是翠云山泄露出去的,况且那卫灵鸯为了寻你,一番动静可不小。” 余景芝深以为然:“但小弟仍有一事不明,便是翠云山查探到我的行踪,又是如何与魔教牵上线的?” 诸葛归藏冷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那些腌臜丑事做的可曾少了?人心隔肚皮,难保有人心怀叵测,与魔教暗中勾结。好了,不说这些,如今老弟你只需勤加修炼,等哪日你修为通天彻地,再将妖女擒来问个明白。” “老兄说得轻巧,我练起来可不容易。” 诸葛归 藏哈哈大笑:“老弟可曾听闻,今日江湖上又出了两件大事。” 余景芝摇了摇头:“不曾。” “第一件,江湖上今日突然冒出一个儒生,自号‘百晓生’,无人知其师门,本事不知如何,但口气倒是不小,扬言要将天下武人论资排辈划分境界,一时掀起轩然大波,在老夫看来,若此人并非哗众取宠,只怕不多时便会有一份榜单昭告天下。至于第二件事,则更加轰动,老弟可曾听过松明岛?”见余景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松明岛岛王在老夫看来,乃是当世第一奇女子。此女芳名唤作慕容云裳,祖上是前朝大臣,后被奸人陷害,举家迁移到这海外荒岛,占岛为王,后来她父亲慕容山海修炼奇功走火入魔,英年早逝,慕容云裳当时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力压岛上群雄,夺下岛王之位,之后隐居海外,从未踏足中土。如今五年过去了,她竟是带着岛上众人尽数前往这中土之地,不知所为何事。” 余景芝不由好奇问道:“诸葛兄何故知道的如此清楚?” “老弟有所不知,并非老夫自夸,我这烟雨楼,才是当今最大的情报组织,天下间大事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况且,我与慕容山海乃是旧识,真说起来,这慕容云裳还得管我叫一声伯伯。”诸葛归藏抚须笑道。“况且这慕容云裳号称天下第一美女,追求者众多,若有机会,老弟你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余景芝摇头苦笑,诸葛归藏收了轻佻神色,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剑谱:“老弟你如今修为虽然不弱,但对上一流高手仍然胜算不大,若想更进一步,这本《焚天剑录》你先收下,虽然不是什么高深剑谱,但如今应当最契合你,你且好好练着,如有不懂之处,不妨请教请教罗先生。” 余景芝郑重接过,略一抱拳,沉声道:“大恩不言谢,小弟必定铭感五内。” 独自回到房中,余景芝将那本剑谱翻开仔细阅读,可越看却是越迷糊,自己的剑法早已登堂入室,师出名门的他眼界更是高的出奇,这本《焚天剑录》名字虽然取得倒是恢宏,可所记载全无高明剑招,尽是些基础武学,不由错愕 ,不知道诸葛归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高人行事高深莫测,断然不会如此无聊,既然一时想不明白,干脆提起酒壶,去找顾长安借酒消愁去了。 二人几日未见,顾长安容光焕发,见到余景芝到来,大笑出门迎接,拉着后者的手叹道:“老弟这几日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想煞为兄了。”余景芝见到顾长安,也是由衷感到高兴。和余景芝相处久了,顾长安也沾染了些江湖气息,二人勾肩搭背,携手进入房中。 两人觥筹交错,很快喝尽三五斤酒,一番闲谈之下,余景芝吐露出诸葛归藏赠书一事,顾长安略一思索,借着酒意侃侃而谈:“在下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对于江湖之事也是心驰神往,余兄弟你天资卓越,所使佩剑亦是无上神兵,二者心生感应,人剑合一,所以在剑道一途一帆风顺,可正因为如此,往往瞧不上那些低级剑术,更不用说那些基础剑招了。要知道万丈高楼平地起,若没有夯实基础,所学不过空中楼阁,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难免相形见绌。余兄弟何不试试仅凭外力,也能将剑使得如臂一般。” 余景芝心思敏捷,当下一点就通,一把抱住顾长安,大笑道:“多谢顾兄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弟自练剑以来,修为一日千里,难免忽略那些基础,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说完自顾自跑回房中。 顾长安揉了揉生疼的胳膊,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下手没个轻重,要不我也练练拳脚如何?” 第二日,余景芝去兵器库找了柄寻常铁剑,此剑重达十七斤,余景芝深吸一口气,伸直手臂,单手举剑,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右臂僵硬如铁才堪堪放下。此后每天,余景芝都会默默举剑,他内力雄浑,纵然手臂酸痛,睡醒一觉之后也能恢复如初,十日之后,余景芝已可以稳举重剑三个时辰而剑尖丝毫不颤。 余景芝不知道每日练剑之时,诸葛归藏都会独立高楼,冷眼旁观,余景芝举剑多久,他就瞧多久,期间纹丝不动,直到见到余景芝练到如今这般地步,才微微一笑,对身后的罗江天说道:“又让这小子走了大运了,只怕不出十年,此子将举世无敌手。” 第九十三章 小别胜新欢 诸葛归藏缓步走下高楼,抚掌笑道:“恭喜余老弟功力又精进了一步。” 余景芝还剑归鞘,拱手道:“多谢兄长为我指点迷津。” 诸葛归藏摆了摆手:“你天资之高,连老夫都羡慕的紧,无论何种武学俱是一点就通,上手极快,旁人三五年水磨功夫才能达到的境界你只需短短几日,所以老夫此次赠书,就是为了让你巩固基础而已,这几日我一直在别处观察,本想你会找罗先生请教一番,没想到你仅用一夜就能自行参透其中奥妙。” 1200ksw.net 余景芝赧羞道:“不瞒兄长,此间奥妙乃是长安兄为我指点迷津,若非有他,仅凭我一人之力,只怕小子十天半月也想不出来。”诸葛归藏微感诧异,没想到助余景芝打破此次瓶颈之人竟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倒是小觑了这顾长安,此人见识之广,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叹道:“原来如此,这顾长安倒是有点意思。” 二人一同进入主楼,又是一番闲谈过后,余景芝起身告辞,不敢多留,此时他急需稳固境界,若耽搁的久了,难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烟雨楼藏书众多,此后几日,余景芝要么修炼剑法,要么翻阅其他秘籍,他天赋极高,大部分武学秘籍一点就通,偶有不懂之处,自己苦心钻研一阵也能明白个大概,别人练武都担心贪多嚼不烂,专精某一项,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想要集百家之长,如今云霄步也已大成,便是灵犀指法也都登堂入室,境界稳固攀升。晚间闲来无事,便会提着酒水和顾长安对饮,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又过了几日,余景芝难得忙里偷闲,坐在山巅眺望远方,回想自己练武以来这几个月,如梦似幻,自己与人对战次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当世一流高手,想想自己的战绩,独独败过两次,一次因怜香惜玉惜败卫灵鸯,而后一次则全因技不如人,不知如今的自己能否敌得过乩太郎。 这种事情多想无益,既然闲着无事,不如去找乩太郎讨教一番,也好看看如今自己实力到底如何。想到此处,余景芝御剑下山,问清乩太郎住所,大步走去。 乩太郎此刻正在房中修炼飞刀之术,听得门外余景芝声音响起,示意后者自便。余景芝推门而入,只见乩太郎上身赤裸,肌肉虬结,浑身大汗淋漓,房中四周摆放着四个木人桩,上面插满了东瀛手里剑,余景芝心生敬意,此人能战胜自己绝非侥幸,靠的全是日复一日的刻 苦练习。 余景芝抱拳道:“三上先生,小子日前输于你,这几日我苦心修炼,对于剑术又有些新的感悟,特来叨扰先生,望先生玉全,能与小子再切磋一次。” 乩太郎在中原生活的久了,抱拳回礼道:“既然余公子有意,在下也不好扫兴,烦请公子先去教武场稍等片刻,我随后就到。”余景芝恭敬退出房间,朝着教武场走去。 乩太郎沐浴更衣,焚香洗漱,换上一身洁净和服,抄起双刀,大步流星紧随其后。 二人都非沽名钓誉之辈,是以此番比试并未大张旗鼓,除了诸葛归藏闲着无事前来观战并且为二人做个见证之外,观战者寥寥无几。 余景芝双手抱胸,身旁斜插着一柄利剑,风采照人。乩太郎纵身一跃,跳上擂台,二人并无太多客套,余景芝一伸手:“三上先生请了。” 乩太郎刚要答话,突然瞥见余景芝身旁利剑并非“一意孤行”,不禁皱眉,用生硬的中原官话质问道:“阁下就用这柄剑么?你的神剑何在,可是看不起我?” 余景芝微微微微一笑,欠身道:“先生多虑了,神剑在此。”心意转动,神剑即至。原来经过上次交手,余景芝深知对手修为不浅,刀法绝伦,又有一手灵巧的暗器功夫,自己仅凭神剑之利,无法以一敌三,如今自己与神剑心意相通,人剑合一,并不需要过多心意牵引,又练就了一手不弱的剑术,或许可凭借双剑之力与之一战。余景芝默然拔出宝剑,神剑在周身环绕,足下微动,飘向乩太郎。 后者不敢大意,眼神一凛,以右手长刀应对,左手不离腰间胁差一尺,以防神剑突然发难。余景芝剑心通明,即便所使普通长剑,亦能发挥巨大威力,剑招凌厉,顿时将乩太郎包裹在剑势之中,后者不仅要应对长剑,也要时刻提防一旁神剑,一心二用之下也颇为吃力,心中不免错愕,这才几日的功夫,余景芝的剑术好似又精进了不少。 余景芝得势不饶人,出剑更快,乩太郎八分守两分攻,二人气势截然不同。其实无论刀剑,俱要有一往无前的气势,若一心防御,即便身怀绝技,也无法发挥,反而有违本心,此消彼长,乩太郎已落入下风。后者深知若再由着余景芝这般下去,只怕拔不出胁差,自己便要落败,用力挥刀逼退余景芝,左手一闪,腰间短刀应声出鞘。 余景芝不以为意,这 番比试竟以寻常铁剑逼的乩太郎险象环生,已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愈战愈勇,气势水涨船高。乩太郎双刀在手,才勉强能与余景芝打成平手,若此时神剑突然发难,只怕自己凶多吉少。当下存了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双刀如风,不退反进,逼的余景芝首次撤剑。趁着这个机会,乩太郎向后翻越,双刀归鞘,同时双手探入怀中,指缝间夹起几枚暗器,一齐射向余景芝。 上次比试,余景芝就是输在这暗器之上,如今有了防备,倒也不足为惧,见对手率先使出绝招,心意流转,神剑从天而降,将手里剑尽数击飞,神剑去势不止,直奔乩太郎喉头而去。此时乩太郎身在半空,一口气用尽,纵然拔刀再快,也挡不住神剑之威,只能抱拳认输。余景芝心念一转,神剑骤停,离乩太郎的咽喉不过三寸距离,微笑着将神剑驭回,拱手道:“三上先生,承认了。” 乩太郎亦是洒脱之辈,并不如何将胜负放在心上,回礼道:“阁下剑法高强,乩太郎甘拜下风,假以时日,恐怕在下只能望其项背,与你再无一战之力了。” 见胜负已分,诸葛归藏走向二人,颔首道:“两位都是当世豪杰,这场比试真让老夫大开眼界。” 这时一名下人小跑过来,拜倒在诸葛归藏身前说道:“启禀宗主,有位姑娘自称梧桐落商瓶瓶,特来求见余公子。”未及诸葛归藏吩咐,众人只觉身边一阵清风吹过,转眼望去,余景芝早已不见踪影。 商瓶瓶此刻孤身一人站在大蜀山脚下,光彩照人,惹得一众门人驻足围观,这是一道人影脚踏仙剑,大笑从天而降,一把抱住商瓶瓶,大笑道:“你怎么来了?”商瓶瓶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小女子,见情郎竟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肌肤相亲,不免羞红了脸,佯怒道:“你快放我下来。”余景芝这才惊觉四周不少人侧目,放下怀中佳人,歉意一笑,又听商瓶瓶悄声说道:“那日你在东海遇险,瓶瓶只觉心都快碎了,本想随你共赴黄泉,后来被师父拦下,说你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一番好说歹说,瓶瓶才没了轻生之心,后来听闻公子尚在人间,瓶瓶挂念的紧,这才偷偷跑出师门,经过多番打听,才得知公子下落,这就马不停蹄的来寻公子了。” 余景芝听完心头一暖,又将佳人拥入怀中,摸着她的发丝道:“苦了你了,姑娘情深义重,余某此生定不负你!”商瓶瓶怀抱情郎,闻言全身一阵,将脑袋深深埋进余景芝胸口,柔柔的嗯了一声。 第九十四章 公子直如画中人 二人久别重逢,自是难舍难分,本该有说不完的浓情蜜语,可临了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紧紧相拥,直到不远处传来诸葛归藏爽朗笑声才不舍分开。后者对商瓶瓶早有耳闻,虽然未曾谋面,可见此情景已猜到来人身份,笑道:“这位就是商仙子吧,果然美艳绝伦,难怪咱们余兄弟整日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的。” 余景芝局促道:“诸葛兄就别打趣小弟了。”有对商瓶瓶说道:“这位乃是烟雨楼主诸葛前辈。”商瓶瓶施了个万福:“瓶瓶见过诸葛前辈,前辈大名如雷贯耳。” “区区微名,不足一晒,既是余兄弟心上人,咱们也就不必客套了,二位先随我来,今日老夫做东,为商仙子接风洗尘。” 余景芝二人跟着诸葛归藏进入烟雨楼,前者拉着佳人玉手,侧身问道:“你这般偷偷跑出来,令师不会担心么?”那股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商瓶瓶粉颈泛红,柔声道:“不打紧,瓶瓶已留书一封,相信师父她也不会太过担心。”“那就好那就好,免得你师父到时候说我拐骗了你。”听得情郎调笑,商瓶瓶握起粉拳,佯怒道:“好啊,敢调笑我,油嘴滑舌。”二人耳鬓厮磨浓情蜜语,真是羡煞旁人。 此后几日,既然商瓶瓶到来,余景芝也无心修炼,难得忙里偷闲,整日带着商瓶瓶游山玩水,御剑天地间,不由心想,若是此时大仇得报,和商瓶瓶二人相濡以沫,此生夫复何求。 诸葛归藏看在眼里,也不多言,只是偶尔会和罗江天谈论此事:“老夫还是头一回看见余老弟笑的如此开心,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罗江天也诸葛归藏单独相处之时,从不以下人自居,闻言打趣道:“怎的,宗主也羡慕这样的生活了么?”诸葛归藏抚须笑道:“罗先生说笑了,老夫素来无牵无挂,无亲无情,若整日流连于美人怀,岂不无趣的紧?况且老夫仍是觉得那翠云山卫灵鸯,才是余老弟的良配,至于这商瓶瓶,来的未免太是时候了,事出无常必有妖,只怕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哦?”罗江天皱了皱眉,“宗主何出此言?” “四大门派之中,除去金光寺不去说,梧桐落一直排在末位,凤舞真人实力最弱,是以处处都得看其他三派的脸色,如今众人均已剑神谷马首是瞻,商瓶瓶又是柔弱的性子,就算她心系情郎,凤舞真人也不敢在这个关头让她任性妄为,只怕这小妮子言不吐实,到时候苦了余老弟。” xiaoshuting.cc “那宗主可要在下稍微提点余兄弟一番?” 诸葛归藏摆了摆手:“这倒不用,一切皆有定数,你我不必强求,静观其变即可。” 余商二人终日黏在一块,卿卿我我,可每到夜晚之时余景芝依旧恪守本分,执意二人分房而睡,自己从小熟读四书五经三纲五常,就算心中再爱慕,只要商瓶瓶一日为曾过门,自己便一日不会做那出格之事,尽管每每分开之时商瓶瓶媚眼如丝,眼神中既紧张又期待,余景芝仍是置之不理,强行压下心中躁动。 这一日,诸葛归藏和余商二人一同用餐,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交到余景芝手上,后者不知其意,满脸疑惑,将书信展开,默默看完,商瓶瓶见二人表情凝重,不知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过了片刻,余景芝将书信还给诸葛归藏,问道:“不知这松明岛主求见兄长寓意何为?” 诸葛归藏斟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今日清晨,松明岛派来使者,将这封信交给我,并带来传话,慕容云裳在整理先祖遗物之时,偶然发现一本册子,上面记载了祖辈埋在中土各地的奇珍异宝,便差遣手下门人四处寻找,可其中一队人马却在长白山遭遇不测,全军覆没,其中不乏一些高手,但都被一剑封喉,慕容云裳此次特来中土为门人报仇,但她久居海外荒岛,在这人生地不熟,这不,这小侄女就想到我这个唯一的长辈了。” 余景芝浓眉一轩:“一剑封喉?普天之下除了剑神谷之外可还有这般用剑高手?” 诸葛归藏本就有此疑问,当即答道:“老夫不 曾亲眼见过尸首,也不知这些岛众实力究竟如何,若真如慕容云裳所言,以老夫的微弱见识,只怕此人就算不是出自剑神谷,也和剑神谷脱不开关系。” 余景芝苦思冥想,自己虽习武时日不长,但在剑道一途除了剑神谷之外,并未听过还有何人用剑如神,便是翠云山李慕云的剑法,如今自己看来也不值一提,只能说道:“一切详情只怕还是要等这慕容岛王亲至才能知晓。不知她何时到来?” “大概就在这几日,届时还烦请老弟与我一同接见。” 余景芝本想说,这慕容云裳号称天下第一美人,若有机缘自当见上一见,但想到商瓶瓶在测,不敢出言调笑,只是点了点头。 两日之后,慕容云裳孤身一人,拜访烟雨楼。 只见慕容云裳淡粉色华衣加身,披着白色纱裙,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青丝用发带高高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当真是千秋无绝色,惊为天下人。在场众人纷纷为之动容,此女果然无愧天下第一美人之称,便是商瓶瓶也黯然失色。 慕容云裳上前一步,欠身道:“云裳见过诸葛世伯,几年不见,世伯风采依旧。” 诸葛归藏哈哈大笑:“你这小侄女一见面就给老夫灌这迷魂汤,倒是你这几年竟出落的亭亭玉立,倾国倾城。”慕容云裳微微一笑,并不客套,巡视场中人,突然目光汇聚到余景芝身上,嫣然一笑:“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真如画中谪仙人一般,不知高姓大名?” 余景芝被这飞来桃花一惊,不知此女为何如此大胆,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戏自己,一时忘了言语。商瓶瓶见情郎呆在当场,心生不快,但她修养颇高,自不会在这甩脸色,狠狠扭了下余景芝腰间嫩肉,柔声道:“余郎,别看她,看我,我也好看。”声音不大,恰好在场中人都能听到,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纷纷修起闭口禅,没想到慕容云裳首次露面,就和商瓶瓶之间暗流涌动。 第九十五章 神秘宝图 余景芝夹在二女中间有苦难言,原本不过作陪而已,岂料与慕容云裳第一次见面就白白遭受这无妄之灾,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深知此人与诸葛归藏渊源颇深,一时也不好太过计较,只讲目光瞥向别处,闭口不言。 慕容云裳天性活泼,自恃美貌过人,原本仅是存了调戏之心,可余景芝竟对自己置之不理,从小到大这是头一回,听到商瓶瓶所言,心中早已了然,二人定是情侣。女子相妒是天性,尤其是美丽女子,慕容云裳见余景芝局促不安,愈发欣喜,又问道:“这位公子莫不是哑巴了?姐姐问你话呢,怎么不搭理人家啊,莫不是瞧不起我呀?” 余景芝心中暗暗叫苦,若仍是装傻充愣,只怕有损双方和气,但若是应了慕容云裳,徒惹得商瓶瓶生气,一时间进退两难。正当此时,诸葛归藏作为东道主,只得出面当个和事老,朗声道:“云裳就别为难我这小兄弟了,他叫做余景芝,曾是剑神谷高徒,至于旁边那位姑娘,乃是梧桐落商瓶瓶仙子。” “原来是剑神谷弟子,难怪自视清高。”慕容云裳秀眉一挑,俏声道:“小女斗胆领教公子高招!”说完大袖如蝶,飘向余景芝,后者虽一直对慕容云裳爱答不理,可时刻不敢大意,一直小心提防,见她突然发难,心头一凛,此女竟如此无礼,众目睽睽之下暴起发难,当下不容有失,将商瓶瓶护在身后,与慕容云裳对了一掌。 双掌相击,余景芝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气血上涌,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晕,脚下青砖寸寸开裂,没想到这慕容云裳内力竟是如此霸道,余景芝吃了后手的亏,心随意转,驭出神剑准备再较量一番,谁知慕容云裳陡然撤掌,飘然后退。 余景芝一脸疑惑,只听慕容云裳咯咯笑道:“这位公子模样俊,身手亦是不凡,剑神谷弟子果然名不虚传。”余景芝不知她在故弄什么玄虚,只是冷声道:“姑娘谬赞。”见余景芝神色冷淡,慕容云裳更觉心动,从小到大哪个男人不被自己的美貌折服,是以余景芝越是不近人情,越激起她 的好胜心。 诸葛归藏不愧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见此情形,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面,只怕这慕容云裳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当即踏前一步,朗声道:“二位俱是当世风流人物,自然惺惺相惜,都说不打不相识,二位既然已切磋过,不如同席而坐喝上几杯如何?”既然诸葛归藏发话,余景芝自然不会再与慕容云裳计较,后者也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诸葛归藏知道慕容云裳性子乖张,人越多越爱闹,况且她此次前来也有秘事相商,只带了罗江天陪坐,余景芝商瓶瓶自然各占一席,就这样,一张宴桌只坐了五人而已。一众俏丽侍女端上美酒佳肴之后也退出房间,不敢打扰。 xiaoshuting.cc 酒桌之上,慕容云裳收了轻佻神色,举起酒杯环顾一圈:“世伯,今日小女突然造访,先敬您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又斟满一杯,转头对余景芝说道:“此前无礼,还望余公子海涵,小女自罚三杯。”又连饮三杯,面色如常。 余景芝本就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见慕容云裳如此豪爽也心生亲近,之前的不快也一扫而空,举起酒杯对饮,几人都是洒脱之辈,谈天说地,好不快活,只有商瓶瓶一人闷闷不乐,既不饮酒也不插话,偶尔被提及也是随口敷衍几句。 众人知她小女孩心性,见情郎与其他女子谈笑风生,自然暗生醋意,相视一笑也不点破,好在慕容云裳没有再针锋相对,四人天南地北,倒也不缺谈资。 只见慕容云裳突然放下酒杯,望着余景芝说道:“先前小女无力,只为领教一下公子高招,各位也知道,小女此番前来中土,一是因为我们下岛众此前前往长白山一带,不幸遇难,我作为岛王,自然要替他们讨回公道,冒昧问一句,剑谷之中有几人修为与公子相仿?” 余景芝皱了皱眉,他虽然脱离师门,但也不远剑神谷被旁人无故抹黑,只是含糊其辞:“在下这倒不甚明了,我并未见过几位师叔伯出手,是以他们到底修为如何我也猜不透。” 慕容云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公子不知,云裳也就不强人所难。”话虽说得轻巧,可余景芝见她嘴角上扬,笑意玩味,不知她到底有什么打算。又听慕容云裳继续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至于第二点,才是重中之重,云裳在整理先祖遗物之时,偶然间发现家祖游历天下所记载的一张藏宝图,此图极其复杂,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破解,我泱泱中华人才济济,这才想要借助群雄的力量助我解开宝图之谜,届时寻得宝物,一人一半。”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羊皮纸,平铺在众人眼前。 四人纷纷侧目,只见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爬满奇怪文字,如虫蚁一般,饶是烟雨楼二人见多识广,也识不得到底记载了什么。诸葛归藏不解道:“侄女有次宝图,理当独享才是,为何要示于众人?” 慕容云裳嫣然一笑:“正如诸位所见,这张宝图所记载文字,云裳并不认识,与其将它白白留在手上暴殄天物,不如将它与众人分享,若真有能人异士,云裳也能赚它个一半,再者云裳虽是小女子,可自由尚武,终日待在海外孤岛岂不无趣,中原大地人才济济,云裳早已心驰神往,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结交一番,才不枉此生。” 众人闻言无不惊叹,余景芝心想,无怪诸葛归藏夸赞此人乃是当世第一奇女子,果然不同寻常,更觉佩服。 诸葛归藏笑了笑:“既然如此,这等好事也算上老夫一份,小侄女,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世伯料事如神,云裳确实有事相求。我自小在海外长大,对这中土人生地不熟的,烦请世伯替我昭告天下,广发英雄帖,请天下英雄前来烟雨楼共商大业。” “侄女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二人一拍即合,只有余景芝暗自惆怅,若广邀天下豪杰,只怕徒生事端,商瓶瓶知他心中所想,悄悄握住他的手。 五人又喝了一阵,意尽阑珊,慕容云裳就在这烟雨楼住下了。 第九十六章 群英荟萃 烟雨楼主亲自发英雄帖,无论正道魔教俱都一视同仁,便是连风光不再都金光寺也未曾落下,还有那些名气稍逊一筹的二三流门派,这可是头一遭,诸葛归藏虽不理会江湖纷争,可天下谁人不给他三分薄面,一时间众多豪杰纷纷前往烟雨楼。 烟雨楼内张灯结彩,下人们忙的热火朝天,准备这次武林盛事。只有余景芝忧心忡忡,此次盛典鱼龙混杂,不知又要出什么麻烦,但诸葛归藏与慕容一拍即合,自然也不好扫了他们的兴致,只能暗中留意。 剑神谷中,刘光磊再次闭关,谷中大小事宜全交由刘千言打理。自上次输给余景芝被王牧一席话解开心结之后,刘千言修为稳步攀升,如今已颇具大家风范。这日烟雨楼来使造访,说明来意,刘千言本欲婉拒,但闭关之中的刘光磊突然传音给自己,这才答应下来,约定不日前往。 自烟雨楼广发英雄帖之后几日,不少小门小派引以为荣,不敢怠慢,全都快马加鞭,十之八九全由掌门亲至,烟雨楼上下忙里忙外,待人接物滴水不漏,丝毫不以来人身份地位而懈怠。这些小门派深知烟雨楼的威名,见门下众人如此客气,倍感荣幸。 自那日输给不能之后,慧灵四肢被折,全身筋脉尽断。不能将他囚禁在一丈高铁笼之内,随时带着,每次为非作歹必定当着慧灵的面,故意折辱。这日不能又当街掳来两名妇人,拖进府邸,还未进门便已扒光二人衣衫,一手一个掐住妇人脖子肆意凌辱。慧灵心怀慈悲,见到这等惨状自是不忍心看,可苦于技不如人,自己无能为力,只能闭起双眼,非礼勿视。 不能存心羞辱他,一边玩弄妇人,一边说着些污言秽语,慧灵虽然紧闭双目,但淫靡之声仍是传于耳中,不能耸动腰身,大笑道:“和尚你就别再假惺惺了,想看就睁大眼好好看着,等哪天大爷带你尝过这等滋味,只怕叫你欲罢不能,佛祖也不愿做。”慧灵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之前还会出言反驳,但抵不过不能变本加厉,干脆充耳不闻,打定主意闭口不言,不能见他不言不语,也不会自讨没趣,往往说上一句就不再多言。 不多时,不能发泄完兽欲,五指发力,拧断妇人脖子,将尸首随意丢在一旁,提起裤子对慧灵说道:“这烟雨楼主最近搞了个什么劳什子群英会,昭告天下豪杰,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届时你金光寺那群秃驴恐怕也耐不住寂寞,定会前去一探究竟,哼,既是广邀群雄,为何不请老子!也罢,他不请我偏要去!”说完命下人取来一块麻布,将铁笼罩住,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架着铁笼向着烟雨楼走去。 随着前往豪杰越来越多,烟雨楼愈发热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小门派有的私怨颇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畏惧烟雨楼的势力,也不敢 轻举妄动。诸葛归藏明言,此次盛典请诸门派暂且放下恩怨,严谨私下械斗,若有恩怨,待此间事了,只要出了大蜀山地界,烟雨楼一概不过问,若不然便是与烟雨楼为敌,终生不死不休。头一天有两个小门派私下斗殴,被烟雨楼门人撞见后二话不说就地格杀,同门想要报仇,也被屠戮殆尽,此后人人噤若寒蝉,再不敢逾矩。 156n.net 五日之后,除了四大门派和魔教之外,其余人悉数到场,诸葛归藏见吉时将到,不愿在等,将一众豪杰聚集在烟雨楼主楼,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口,远处一声呼啸传来,刘千言脚踏飞剑,从天而降落入场中。后者上前一步,躬身抱拳道:“晚辈剑神谷刘千言,拜见诸葛门主,家师正在闭关之中,不能亲至,特派小侄前来,还望楼主见谅。”诸葛归藏抚掌大笑:“剑神太过客气了,刘贤侄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刘千言抱拳退下。 正当此时,远处又传来人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梧桐落凤舞真人、翠云山李慕云和金光寺慧法联袂出席,人群自然分开,诸葛归藏面带微笑,从人群中走出,朗声道:“三派远道而来,我烟雨楼真是蓬荜生辉,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凤舞真人微微颔首,示意无妨,人群中商瓶瓶看见师父,大气也不敢喘,躲在余景芝身后。 三人各自落座,诸葛归藏见一众人悉数到齐,便不再耽搁,朗声道:“承蒙各位英雄赏脸,今日齐聚我烟雨楼,老夫不胜感激,此次邀请各位前来,老夫亦是受人所托,既然各位已然到齐,就由她来为诸位仔细讲解其中缘由。”话音刚落,一名美艳女子从后方走出,明艳不可方物,场中也有不少俏丽佳人,与之相比全都黯然失色! 众人赞叹声中,女子脆声道:“诸位英雄,小女松明岛岛王慕容云裳。”众人不曾听过慕容云裳的大名,但松明岛岛王这五个字,却足够震慑人心,一时间惊呼声四起。又听慕容云裳继续说道:“小女日前整理先祖遗物,无意中翻出一张藏宝图,可图上记载文字着实不懂,我泱泱中华能人辈出,这才想要借助诸位的本事找出这宝图的秘密。” 这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场中人无不激动万分,可同时有人提出质疑:“恕在下直言,我等与姑娘非亲非故,为何要助你一臂之力?”慕容云裳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不少男子都被迷得神魂颠倒,“若有人能替小女解开这宝图之谜,所得所有与之同享。”只见慕容云裳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羊皮纸,大袖一挥,羊皮纸无风自动凌空漂浮,在众人眼前飞舞。在场群雄纷纷身体前倾,被宝图所吸引,只有寥寥几位修为深厚者,才惊讶于此女功力之高。 正当此时,人群后方传来洪亮嗓音:“这婆娘长得真俊,不如这样,我帮你找到宝物,分文不取,你随我回去生孩子如何?”声 如洪钟,言语却十分轻佻。众人转过头,只见一名丈高壮硕男子大步走来,身后随从挑着一个四方物件,用麻布覆盖,不知下面是何物。 慕容云裳冷哼一声,不见她如何动作,众人只觉一阵清风吹过,一声闷哼响起,巨汉噔噔噔连退三步,脸上泛起一股青气。巨汉正是姗姗来迟的不能,他见慕容云裳长相美艳,忍不住出言调戏,不曾想这小娘皮修为甚高,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脚踹在自己胸口上,暗忖道,“这女人好大的力气!”一出场就折了面子,不能脸上阴晴不定。 慕容云裳此时心中也惊骇万分,原本以为这大个子只是徒有其表而已,自己一脚之力,理当将其踹飞出去才是,岂料后者仅是倒退三步,收了小觑之心,傲然道:“小女今日只为宝图一事,若场中有人出言不逊,别怪小女下手不留情!” 众人原以为这慕容云裳虽贵为松明岛岛主,但毕竟年纪尚轻,又是一介女流之辈,就算外界再传的神乎其神,修为也不过尔尔,没想到一出手竟是这般利落,那巨汉虽身份不明,但观其步伐稳健,气息悠长,也非善类。慕容云裳这般敲山震虎,人群中想要一亲芳泽的登徒子瞬间不敢再有出格举动。 诸葛归藏深知这位岛王脾性,慕容云裳生的美貌,若有人胆敢出言轻薄,无异于触犯了她的逆鳞,大局当前,不愿徒生是非,于是出面调解道:“这位好汉面生的很,不知尊姓大名,可有请帖?” 不能嗤笑一声:“你没请我,我便不能来了么?”他素来无法无天,就算问话之人是鼎鼎大名的烟雨楼主,一样咄咄逼人。诸葛归藏不置可否,笑道:“天下能人众多,老夫并非圣人,难免有些疏漏,还望壮士多多包涵。” 这时一声大喝,慧法戟指道:“大和尚,原来是你!当日让你侥幸跑脱,今天贫僧要拿你回寺听候发落!”不能冷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金光寺的秃驴,癞蛤蟆吞天——你好大的口气,有本事你且试试!”慧法闻言大怒,拍案而起,举起铁拳就向着不能冲去。才到半路,被一只手凌空扼住手腕,只见诸葛归藏挡在二人之间,淡然道:“还请大师给老夫三分薄面,待此间事了再做打算如何?” 见诸葛归藏出手阻拦,慧法不敢不从,低眉道:“楼主海涵,是小僧唐突了。”不能见状,哈哈大笑:“你这和尚莫不是银样镴枪头?”慧法闻言不为所动,又听不能笑道:“我再给你看个东西。”说完大手一挥,将身后麻布掀起,露出下面是铁笼,众人只见麻布下一名年轻的清秀和尚四肢瘫软,倒在铁笼之中。慧法怒目圆睁:“好贼子,快还我师兄!”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愤怒已极。无奈手腕被诸葛归藏治住,动弹不得。 一时场中硝烟四起。 第九十七章 宝图之谜 不能见慧法被诸葛归藏扼住,定在当场,金刚怒目,不由大声嘲笑,他先前在慕容云裳手下吃了亏,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碰巧慧法自讨没趣,狠狠出了口恶气,吐出一口浓痰,斜眼睥睨。正要出言挖苦,诸葛归藏大袖挥舞,一股劲风袭来,将他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同时用力一扯,慧法重新落座。诸葛归藏一出手,二人俱知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再也不敢放肆。 一场风波过去,众人终于得空仔细瞧瞧那张宝图,上面所记载文字形似纂书,但又大相径庭,全然不知其意。在场武人大多才疏学浅,看了一阵便兴致缺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他奶奶什么鬼字!” “是啊!跟鬼画符一样,这谁能认得!” 听着这些,慕容云裳叹息一声,看来此次多半也要无功而返了。正当此时,人群里有人大声说道:“烦请岛王将宝图拿进些。”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角落里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头戴方巾,手持折扇,刚刚正是他说话。有人眼见,认出这儒生乃是天子书院的洪硕。 天子书院地处雍凉之地,算是个二流门派,门下众人大多修智不修力,是以和其他门派显得格格不入,被调侃为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迂腐书生,这洪硕那是门下一位史学家,专攻历代帝王生平。 这群无人粗鄙,大多见不得别人的好,眼见洪硕出了风头,不免出声嘲讽:“老洪啊,我说你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这种高深学问你哪里看得懂。”又有人附和道:“说的是,你这酸腐儒生现什么!”说完人群里爆发哄笑。 听着周围嘲讽,洪硕一张白脸涨成猪肝色,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众人见状,笑声更大了。 ahzww.org 慕容云裳一声轻喝,众人这才止住笑声,只见 她上前一步,问到:“先生当真认得这些字?”洪硕眯起眼睛,愁眉不展:“回禀岛王,小人眼力不济,看不太清,可否斗胆近观?”见终于有些眉目,慕容云裳欣喜道:“快快有请!”洪硕挤开人群,走上前来,仔细盯着羊皮纸,看了没一会儿,双手抱拳道:“启禀岛王,依小人之见,这些文字乃是金文。” “哦?何谓金文?”慕容云裳秀眉一挑。 洪硕不敢不敬,如实答道:“金文始于西周时期,多用于铸刻在青铜器上,又称钟鼎文,这记载在羊皮纸上小人也是首次见到。” “先生可否解释一下宝图上到底记载了些什么?” 洪硕闻言,正了正衣襟:“岛王稍后,小人这就为各位解释。据史书记载,商朝最后一任帝王纣喜奢华,荒淫无度,大肆敛财,修建酒池肉林,搞得百姓怨声载道,后武王伐纣,推翻商王朝,建立周,纣王所敛来财物也被武王所得,而后武王子孙之中又有一人,号穆天子,此人东征西讨,范围之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周穆王在世之时,周朝国库达到一个空前地步,但也因为天子常年征战,不在朝堂,导致朝政松弛,穆王之后周朝开始衰败。” 在场武人俱是一头雾水,不知洪硕扯到这段历史是为何。便是诸葛归藏慕容云裳几人,也不明其理。更有脾气暴躁者大声喝道:“洪硕老儿,老子可不是你那书院的学生,你在这扯什么犊子!捡要紧的说!”慕容云裳摆了摆手,示意洪硕无需理会,后者抱拳谢过,继续道:“岛王见谅,都怪小人多言,接下来就是重点了。穆王之子称为周共王,这位共王,算是周朝在位极长的君主,因穆王四处讨伐的缘故,周朝国库空虚,为了彰显天子天威,表示赏罚分明,共王不得不将都城周围的土地分封给诸侯和大夫,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共王如何适应的了清贫生活,他 听信方士之言,暗地里收敛奇珍异宝,灵石丹药,大肆运用人力修建陵墓,只待有一天起死回生可以重新一统天下,下面那副图就是宝藏所在。” 场中一片寂静,众人竖起耳朵,静候下文。却见慕容云裳快步上前,在洪硕耳边低语道:“这里人多口杂,有劳先生移步,咱们寻个僻静的地方再详谈如何?”洪硕深谙人情世故,知道慕容云裳不愿将宝图秘密与其他人共享,当即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向内堂走去,诸葛归藏会意,朗声道:“诸位英雄远道而来,我烟雨楼理当尽地主之谊,烦请各位稍等片刻,老夫这就安排宴席,诸位不醉不归!”在场众人大多为了宝图远道而来,本想分一杯羹,没想到却被天子书院这个不起眼的小门派截了胡,不免愤懑,只得心中腹诽慕容云裳虚情假意,与烟雨楼主暗地勾结,消遣自己,但碍于诸葛归藏的势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已至此只能这样。有的小门派本就没有觊觎宝物之心,只为趁着这次群英会,与其他门派结下一段不深的香火情即可。 诸葛归藏打完招呼,先行离去安排宴席,烟雨楼众人也随之离去,余景芝商瓶瓶对望一眼,点了点头,毕竟凤舞真人到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商瓶瓶不敢不问候,只能暂且告别情郎,向师父走去,余景芝不愿与昔日同门相见,准备悄然离开,正当此时,瞥见李慕云不着痕迹的望了自己一眼,后者大袖微动,一枚弹丸直直向着自己飞来,余景芝一挥袖,将弹丸收入囊中,悄悄点了点头。众人见烟雨楼门人全然离开,故态复萌,开始熙熙攘攘起来,丝毫没有人注意到二者动作。 余景芝离开大厅,走到无人之处,拈开弹丸,里面一张纸上赫然写着:灵鸯有难,速至翠云。不由身子一颤,不知道卫灵鸯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李慕云似乎并不想旁人知晓,转念一想,不容有他,向着诸葛归藏所在跑去。 第九十八章 一怒为红颜 却说先前诸葛归藏走出烟雨楼,与下人交待一番,便带着罗江天去寻慕容云裳,后者已得知宝图秘密,虽不愿示于众人,但诸葛归藏毕竟算是她唯一亲近的长辈,自然不会藏私。四人聚在偏厅之中,洪硕正继续讲解宝图记载,当年共王贵为天子,建陵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但他此举只为埋藏宝物,只为日后时机成熟重生再一统天下只用,为掩人耳目,只得一边修建假陵墓,一边找了一群心腹秘密修建真陵,选址便定在咸阳城外。这张宝图就是当时一位工匠偷偷记载,工匠接到命令之后,自知九死一生,于是一边建造一边将陵墓内部结构记载下来,他买通监官,悄悄将宝图一点一点外露出去,只盼子孙后人能凭借宝图找到陵墓所在,盗取宝物。宝图最后写着,共王为防止有人偷到,设计了四道机关,更以秘术豢养了九只镇墓兽,陵墓内极其凶险云云。 听到此处,诸葛归藏不禁皱起眉头,沉吟道:“依老夫只见,这转生之术大概只是无稽之谈,百年前虽有血魔老祖转世,但他毕竟是魔道巨擘,可这共王虽贵为天子,但毕竟不是修真之人,恐怕只是那些方士一派胡言。至于那些机关,我烟雨楼人才济济,倒也不足为惧,老夫倒是很好奇这共王陵墓中到底藏了些什么宝物,咱们不如备齐人马,一探究竟,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慕容云裳略一思索,附和道:“世伯所言在理,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既然贵派有心相助,待咱们找到宝物,一分为三,烟雨楼,松明岛和天子书院各得其一。”诸葛归藏摆了摆手:“宝物什么的,我烟雨楼多的是,不必将我烟雨楼算在其中,只不过洪先生这段时日恐怕得留在我烟雨楼,以防他人觊觎宝物而下毒手。”慕容云裳一点就通,知道诸葛归藏担心洪硕将宝图之谜泄露出去,假意保护,实则软禁,但此事事关重大,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点了点头。 洪硕并非愚钝之人,自然知晓诸葛归藏的用意,正欲答话,房门却被敲响:“诸葛兄在么?”众人听出这是余景芝的声音,诸葛归藏答道:“老弟请进。”余景芝推门而入,神色慌张,见四人都望着自己,拱手道:“烦请兄台移步,小弟有要事相 告。”说完退出房间,四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对望一眼,诸葛归藏示意其他三人稍等片刻,跟着余景芝走出房间。 二人走到僻静之处,余景芝压低嗓音涩声道:“小弟刚刚得到消息,卫姑娘不知为何被囚禁在翠云山上,事不宜迟,小弟即刻便要前去营救。”诸葛归藏浓眉一轩:“有这种事?老弟的消息可否准确?”余景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此事乃是李慕云亲口所言。”说着从怀中掏出那张被汗水浸湿的字条来。诸葛归藏接过字条,沉吟道:“老弟如今已成为正魔两道众矢之的,这莫不是翠云山的请君入瓮?”余景芝叹道:“卫姑娘对我情深义重,就算此行是刀山火海,小弟也只能一往无前。” 眼见余景芝去意已决,诸葛归藏不便再劝,沉声道:“既然老弟已下了决心,老夫也不再拦你,待我交代一下门中事宜,随你一同前往。”却见余景芝摇了摇头,拒绝了自己同行的好意:“此乃小弟私事,怎敢劳驾诸葛兄,兄长放心,小弟这条命硬的很,我大仇未报,不会意气用事,诸葛兄贵为一派之主,门人众多,不宜为我再强出头。”诸葛归藏闻言,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强求,他如何不知余景芝的用心,自己已经冒天下大不违收纳余景芝,更在剑神谷与刘光磊打了一场,如今若是再大闹翠云山,有违自己不理两道纷争的本心,点了点头:“那便依老弟之言,为兄就在此地静候佳音了。”余景芝猛一抱拳:“多谢诸葛兄,此事刻不容缓,小弟立时便要动身,还烦请兄长替我转告瓶瓶,好让她不要挂心。”后者点了点头:“举手之劳,老弟且放心,老夫理会得。” 余景芝道了声谢,告别了诸葛归藏,御起飞剑,身形拔地而起,向着翠云山疾驰而去,诸葛归藏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双眉紧锁,十分担忧。回到房中,慕容云裳见他一脸愁容,忍不住出声询问,未及诸葛归藏开口,却听洪硕说道:“罗先生,小人说了这么久,不免有些饿了,烦请先生带我前去用些饭菜如何?”罗江天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领着洪硕向着膳房走去。 诸葛归藏瞥了一眼,笑了笑:“这洪硕倒是聪明人,知道非礼勿听的 道理,待在一个小小的天子书院当个教书先生委实是屈才了。”慕容云裳深以为然:“这等人物,无非是缺少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而已,如今他傍上你我二人,早晚有一天会大展宏图。此间无人,不知世伯为何事烦忧?” 诸葛归藏便将事情化繁为简,告知慕容云裳,也将余景芝与卫灵鸯的关系和盘托出。慕容云裳耐心听完,淡然一笑:“这二人倒是情深义重,如世伯所想,这余景芝此去胜算几许?”诸葛归藏叹了口气:“按余老弟如今的修为和处境,别说胜算,能活着回来就算天幸,只是他不愿我烟雨楼再行出面,老夫虽惜才,也不好自作多情。”“哦?这是为何?”慕容云裳久居海外,并不清楚余景芝与各派之间的恩怨。诸葛归藏叹息一声,将余景芝的身世告知慕容云裳:“翠云山毕竟是底蕴深厚的百年大派,虽无顶尖高手,但仅凭余兄弟一人之力想要占到便宜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剑神谷相距翠云山并不算远,我虽与刘光磊有言在先,但怕就怕那剑神出尔反尔,不愿错失此次良机,借机落井下石。况且咱们要去寻那共王陵墓,少了余兄弟相助,只怕要费力许多。” cxzww.com 事到如今,慕容云裳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大概,嘴角噙笑:“既然现在世伯不便出面,其他门派又不愿出手,不如就让我来淌这趟浑水。”诸葛归藏正有此意,只是脸上不动神色道:“这怎么行,你初到中土,怎可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后辈与正道为敌!”慕容云裳傲然道:“便是为敌又如何!谁让这小子长得俊俏,深得我心。事不宜迟,烦请世伯告知翠云山方位,小女即刻前往。”事已至此,诸葛归藏只能微微苦笑,这小侄女胆大包天,或许能给余景芝带来一线生机,颔首道:“那老夫就代余兄弟先行谢过,只是你不可太过轻视翠云山。”“世伯放心,无论何种境地,我都可保余景芝不死。”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诸葛归藏面前。 后者苦笑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这余兄弟当真艳福不浅,此次为了卫灵鸯竟然失了方寸,也好,有慕容云裳相助,事情再糟也能有斡旋的余地,还是先去找商瓶瓶为妙,免得她再担心。”说完踱步走出房间,向着大厅走去。 第九十九章 咫尺天涯 本章节内容出现错误,请联系站长处理。 站长的联系邮箱在顶部或者底部。注意,请告知书名以及章节名字才能及时定位错误。 xiashuba.com 站长在此感谢热心的书友啦! 第一百章 少年剑仙(一) 诸葛归藏来到大厅,一众武人见烟雨楼主来临,停止交头接耳,诸葛归藏朗声道:“有劳各位就等,烦请各位移步,我烟雨楼已为各位准备了好酒好菜,咱们一醉方休。”眼见烟雨楼主如此客气,那些之前对于此次宝图无功而返而感到愤愤不平的江湖众人正好骑驴下坡,在侍女的带领下前赴后继奔赴酒席。 商瓶瓶乖巧的站在师父身侧,见余景芝未和诸葛归藏同来,不禁上前两步询问道:“前辈,适才我见余郎匆匆忙忙跑了出去,不知他去了哪里?”诸葛归藏和凤舞真人告罪一声,将商瓶瓶拉到一旁耳语道:“余兄弟刚刚得到消息,卫灵鸯有难,立时赶往翠云山营救,他让我转告姑娘不用担心。”商瓶瓶闻言,娇躯一震,暗忖道:“这卫灵鸯好大的魅力,竟让余郎弃生死于不顾,贸然前往翠云山。”朝着诸葛归藏欠身道:“有劳前辈相告了。”后者见她如此,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商姑娘不必担忧,余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必能逢凶化吉。”商瓶瓶惨然一笑:“多谢前辈了,既然余郎去了翠云山,瓶瓶正好随师父回一趟师门,若余郎平安归来,烦请前辈转告一声,过些日子瓶瓶再来叨扰。”诸葛归藏眼神复杂的看了商瓶瓶一眼,半晌之后点头道:“理当如此,姑娘放心,老夫自会转告。” 凤舞真人耳力不弱,二人这番对话全然落入耳中,她本就不愿与旁人打交道,更对什么宝图毫无兴趣,此次不过烟雨楼主相邀,卖个面子给他而已,既然此间事了,那便早日返回师门便是。商瓶瓶施了个万福,告辞一声,也跟随师父返回梧桐落去了。 翠云山天云阁中,乐正方正翻阅古籍,欲修炼其他妙术,如今刘光磊修为明显高出自己一节,难道堂堂翠云山就要一直看剑神谷脸色行事?若不想继续仰人鼻息,唯有勤加修炼一途而已。可这些古籍生涩难懂,饶是他见多识广,仍是收效甚微,一想到这,更觉 心烦意乱。突然间,乐正方打了个寒颤,不禁自言自语道:“这才几月的天气,怎的山头如此冷。”放下古籍,准备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刚拿起茶杯,惊觉一道磅礴剑气朝着天云阁疾驰而来,皱了皱眉头,“咦”了一声:“剑神为何前来?” 慢步走出天云阁,突然一柄利剑从天而降,同时一个人影轰然而至,威势之大,激起无数尘土,连乐正方都不禁捂住眼睛。待到尘埃落定,只见来人并不是剑神,看清来人之后,乐正方忍不住怒喝道:“你这混小子,胆敢擅闯我翠云山!” 来者正是余景芝,他告别诸葛归藏之后,全力御剑,仅仅半个时辰便赶至翠云山,听着乐正方的喝问,并不理睬,反而冷声说道:“卫灵鸯在哪里?” 乐正方闻言身躯一震,自己囚禁卫灵鸯一事并无外人知晓,这余景芝又是从何得知?莫不是李慕云念及同门情意,此次前往烟雨楼将此事转告于他?可略一思索,李慕云今晨刚刚出发,照理说若是爱徒泄密,余景芝来的不会如此之快,转念一想,翠云山眼线布满天下,保不齐烟雨楼也是如此,或许当日缉拿卫灵鸯之时疏于防备,被旁人撞见也不无可能。思来想去也不能确定到底为何,干脆不再纠结。他余景芝便是知道了又如何,竟敢只身前来兴师问罪,不啻于自投罗网,若能一举将其擒获,翠云山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 面对来势汹汹的余景芝,自己毕竟贵为一派掌门,岂容一个后辈前来放肆,闻言厉声道:“卫灵鸯乃是我的弟子,她身在何处与你何干?既然你自投罗网,老夫今日就将你这魔教余孽铲除!”余景芝面对成名已久的正道前辈,丝毫不退让,仍是冷声道:“卫灵鸯在哪里!”二人之间已是剑拔弩张。 卫灵鸯此刻被关押在翠云山监牢之中,五识封闭,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但她仍感觉到 余景芝来了,脚踏飞剑,不远万里,只身前来翠云山营救自己,心中不免感到一丝甜蜜,同时也为他担忧,担心他身处险境。 另一边,慕容云裳修为虽高,但毕竟不会御剑之术,加之余景芝全力赶路,自然追之不及,前者与乐正方对峙之时,才堪堪赶到临仙镇。估摸着余景芝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性命之虞,也就不再心急,随意找了家酒楼买点美酒解馋,她长相极美,临仙镇居民虽然对这些奇人异士早就见怪不怪,但俱是第一次见到容颜如此出众的女子,纷纷侧目,更有胆大者一路尾随进入酒楼,对于这些,慕容云裳早已习以为常,不理睬旁人的眼光,径直走入酒楼坐下,小二南来北往的客人见得多了,深知非礼勿视的规矩,虽也震惊于慕容云裳的容貌,却只敢低眉顺眼,小心问道:“这位姑娘要点些什么?”后者微微一笑:“一盘酱牛肉,再来一壶女儿红。”店小二唱了个喏,不敢多留。 思路客 酒肉很快上桌,慕容云裳掀开盖来,酒香扑鼻,正要豪饮,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轻摇折扇走了过来,拱手道:“敢问姑娘芳名?”慕容云裳充耳不闻,只顾着自斟自饮。那书生见佳人神情冷淡,对自己不理不睬,仍不死心,又问道:“小生未曾见过姑娘,不知姑娘从何而来,所为何事?”旁边几桌食客闻言,暗自腹诽道:“这小白脸忒不要脸,死缠烂打的本事倒是一流。” 慕容云裳这次终于放下酒杯,眯起好看的丹凤眼打量眼前男子,噗嗤一笑:“小弟弟,凭你想要勾搭老娘还早了点。”那书生闻言一惊,没料到这美艳女子开口竟如此豪放,一时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作答。好在慕容云裳早已望向别处,没有看见他的窘态,不然只会让他更加羞愧难当。突然,慕容云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说道:“姐姐此次是来瞧别人打架的,好戏即将开场,不能耽搁了时辰。”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一百零一章 少年剑仙(二) 余景芝乐正方二人自在山巅对峙,后者贵为一派掌门,第一次有小辈胆敢如此挑衅自己,又惊又怒,咬牙切齿道:“老夫说了,与你无关,速速束手就擒,否则别怪老夫不留情面!”余景芝深吸一口气,怡然不惧:“今日你若不将卫灵鸯交出来,只怕你翠云山也不得安稳。”乐正方闻言,怒极反笑:“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好大的口气!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纳命来吧!”体内真气鼓荡,奔走全身,抡起手中拂尘,扫向余景芝,后者吐出一口气,将神剑高高举起,无视乐正方手中拂尘,重重劈下,这一劈气势惊人,一丈之内布满剑气,竟逼的乐正方撤招后退! 乐正方微微心惊,他虽未曾与余景芝交过手,但观他几次对敌,并非自家对手,怎知今日一个照面竟逼的自己主动弃招,这叫自己如何不心惊!他如何知道,余景芝自脱离剑神谷以来,潜心修炼,早已非吴下阿蒙,况且一心要救卫灵鸯,早已置身死于度外,出手即是杀招,乐正方修为虽高,但面对神剑不能不避其锋芒。 余景芝此时心无旁骛,正是这等一往无前的气势相辅,一身剑术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见乐正方后退,得势不饶人,手中长剑大开大阖,场中尽是神剑虚影,不断向着乐正方席卷而去。后者不敢大意,稳住心神,全神凝聚在剑尖之上,虽被剑气包裹,依旧从容不迫,猛的瞅准时机,在余景芝连绵不绝的剑势之下,遁了出去。余景芝剑势不止,脚踏七星,长剑如虹,又攻了上来。乐正方输了先手,此刻面对来势汹汹的余景芝,只能疲于应付,渐渐落入下风。翠云山虽不以内力见长,可毕竟自己修行多年,对方不过未满二十的毛头小子,只要自己扛过这一轮攻势,定能重新占据上风,但斗了一炷香的功夫,余景芝却丝毫不见疲态,反而愈战愈勇,更觉心惊! 乐正方哪里知道,余景芝当年在翠云山得到那神秘道人馈赠,一身内力深不可测,比起自己不过一线之差,况且余景芝剑心通明,早于神剑人剑合一,并不需要太多内力支撑剑法,反倒是拳怕少壮,自己毕竟肉体凡胎,如今年过半百,本力比起正值青春年 华的余景芝本就稍逊一筹,久而久之,劣势反而越来越大。 感到自己丹田渐空,乐正方错愕,深知再这么下去今日只怕阴沟里翻船,大喝一声,运起云霄步神通,堪堪躲过利剑,拉开与余景芝之间距离,趁着这个空档,换上一口新气,体内真气运至十成,双掌推出,以无上掌力逼退余景芝。后者同样使出云霄步,飘然后退,吐出一口浊气,望着乐正方冷笑不止。 二人打斗之时,慕容云裳也已隐匿气机,潜伏在暗处观战,见余景芝稳占上风,也就没有了出手的念头,安静等待翠云山后手。 乐正方望着身前余景芝,内心巨震,眼见对方使出自家绝学云霄步,知道如今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他绝非易事,拍了拍手,从暗处中走出来几十名翠云山弟子,神态各异。乐正方一扬手,大声道:“众弟子听令,布凌霄大阵!”当日乐正方正是凭借此阵法,一举擒获卫灵鸯,如今再此祭出此阵,料想定能将余景芝手到擒来。众弟子闻言四散开来,占据四方,手持铁索,将余景芝围在中央。后者冷冷环视一圈,也不言语,只是握紧手中长剑,仿佛在说,你们尽管上来,我有一剑足矣。 一众弟子列阵四方,见余景芝不避不逃,好似轻视自家阵法,心中恼怒,相互使了个眼色,铁索飞舞,一瞬间便将余景芝团团围住。余景芝目光炯炯,看着四周如银蛇吐信一般急射而来的铁索,眉头微皱,此阵深合九宫八卦,心知若是被这铁索缠住,身形受阻,只怕不妙,连忙运起云霄步,左右闪转腾挪。当日以卫灵鸯之能,尚且不能在此阵中脱身,更何况余景芝的云霄步身法不过半吊子修为,不多时已是险象环生。 铁索飞舞,越来越快越来越密,余景芝无法,纵身一跃,高高跳起,躲过一根铁索,但更多铁索又从四面八方袭来,此时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只得以长剑格挡,剑索相击,铁索应声从当中断成两截。少了这几尺长度,铁索只堪堪扫到身前,余景芝猛一拍脑袋,自忖道:“我真是傻!”原来余景芝初入大阵,只想着不要被铁索缠住阻碍 行动,一直以身法应对,万没想到以神剑斩断铁索,“一意孤行”乃是难得的神兵,本就摧金断玉,就算这些铁索被翠云山弟子注入内力,坚硬无比,相较于神剑来说仍是不值一提,想到此处,余景芝长剑飞舞,将身边铁索一一斩断。 乐正方站在不远处,见到此状眉头紧蹙,原想着纵使余景芝有通天之能,凭借凌霄大阵也可将他拿住,但没料到神剑如此锋利,铁索直如豆腐一般,如此以来,余景芝手握神剑,几已立于不败之地。为今之计,只有以人海战术,慢慢耗费他的体力,或许才能反败为胜。 人力犹有尽时,余景芝缠斗了这么久,即便他内力再深厚,也渐渐感到体力不支,翠云山弟子众多,铁索斩断一根转眼间便补上,这般铁索连环,直如跗骨之蛆一般,这等车轮战法长久下去,自己必败无疑,若被乐正方生擒,只怕报仇无望,也会连累卫灵鸯,想到此处,一咬牙发起狠劲,心想小爷若不杀你几个徒子徒孙只怕此事不能完结。一想到这里,再不顾往日情面,脚踩云霄步,手持神剑,不退反进杀向人群,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乐正方见不断有弟子倒下,愤怒已极,瞪大双眼厉声喝道:“你这魔教余孽安敢如此!” yqxsw.org 余景芝出剑如虹,转眼又刺倒两人,抖落剑上血水,朗声道:“以多欺少,难道该是正道所为?”乐正方闻言不禁语塞,余景芝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魔道余孽,今日我便遂你的愿。我余景芝在此立誓,你翠云山一日不交出卫灵鸯,我便杀你十人,十日不交,便杀你百人,终有一日叫你翠云山鸡犬不留!” 一众弟子闻言,纷纷喝骂,只有乐正方暗暗心惊,不由打了个寒颤。余景芝所言并非信口开河,如今自己与他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凌霄大阵更是困他不住,况且他有御剑神通,若是执意想逃,翠云山所有人都只能望尘莫及,若他一心为救出卫灵鸯而不择手段,只怕翠云山将永无宁日。可若是就此服软,只怕事情败露,翠云山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一时之间竟是骑虎难下。 第一百零二章 槁苏暍醒 余景芝见乐正方默不作声,不愿再拖沓下去,又奋起余勇,连出数剑,斩杀两名翠云山弟子,冷冷看着乐正方,森然道:“我余景芝言出必行,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放是不放!”正当乐正方踌躇不决之际,一名长老在他耳边恨声道:“掌门,千万不可服软啊!这贼子已是强弩之末,咱们并肩子上,不怕拿不住他,届时定要他血债血偿,祭我门人在天之灵。”乐正方紧皱眉头,沉声道:“那得白白枉费我翠云山多少弟子性命。”那长老擦了擦额上汗水,说道:“人命虽大,却抵不过我翠云山数百年清誉,难道掌门就眼看着翠云山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么!” 乐正方闻言,身躯一颤,深知长老所言非虚,余景芝以一人之力战一派,若己方率先服软,自己面子是小,连累师门百年清誉为大,颓然道:“便依你所言,想我翠云山泱泱大派,合全山之力定能擒获此人。”长老闻言,欠身抱拳道:“掌门英明。”随即扯起嗓子,高声叫到:“小贼少在那大放厥词,我翠云山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岂会向你这妖人低头,有能耐便动手试试!”一众弟子闻言,俱都被激起血性,纷纷出声附和。 余景芝眼神冰冷,直瞧得乐正方通体生寒,此时他杀意已决,下手不再同情,翠云弟子往往一个照面就被一剑封喉,提了提手中长剑,剑尖直指乐正方,森然道:“既然你翠云山冥顽不灵,休怪在下不留情面。”说着长剑横扫,竟逼出一道十丈长短三尺来宽的剑气,直直向着身前翠云弟子缓缓飞去,一众弟子,触之即死,一时间断臂残肢漫天飞舞,剑气来势虽不快,但范围太广,众人见状,只得不断后退,避其锋芒。 乐正方之前休息了一阵,此时丹田渐渐充盈,心知此剑气之重,绝非等闲弟子可抵挡,若是自己再不出手,只怕不消多时这山顶之人将十不存一。一念至此,再不敢置身事外,内力流转全身,灌注于手中拂尘,雄鹰展翅一般跃过人群,抵挡这无上剑气。余景芝剑气虽强,可乐正方也非等闲之辈,方才又休息了一番,二人竟又斗了个旗鼓相当,不过余景芝不仅要以剑气对战乐正方,更要时刻提防身边翠云弟子,两者相较,余景芝逐渐落入下风。 一旁的慕容云裳此时双脚悬空,坐在树梢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两方比斗,见余景芝败迹已露,眼珠不停转动,似乎在思考何时出手相救,刚刚离开临仙镇时事发突然,加上担心酒香引来余乐二人注意,并未将那壶美酒随身携带,这时不免有些无趣,只能砸吧砸吧嘴,回味酒香,聊以解闷。 却说余景芝那道粗壮剑气在遭遇乐正方手中拂尘之后,不多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乐正方心中一喜,心想这小子再厉害,以一人对一派也无异于痴人说梦,斗了这般久,也该油尽灯枯了,一挥袖,将剑气打散,以拂尘做剑,点向余景芝周身几处大穴,后者一反常态,并不反抗,任凭拂尘点在身上,见此良机,乐正方哪会手下留情,一指点向余景芝丹田。 习武之人,丹田乃是气海所在,丹田受制,不啻于将身家性命交于他人之手。乐正方一招得手,又惊又喜,先前余景芝所展露的修为之高,几近天人,没料想双方第二次交手自己竟胜得这般轻松,如今对方命门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消手指发力,余景芝非死即伤,正要下手之时,复又起了惜才之心,这余景芝尚不满弱冠之年,与自己相斗竟是不落下风,自己虽未亲眼见识过左仙凡的神仙手段,料想这余景芝与之相比却也不遑多让了,这等天纵奇才,若能为自己所用,倒是人生一大幸事,回想此子之前尚未被逐出师门的种种事迹,一直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一时间竟是下不了手。 一旁的弟子见掌门擒住余景芝,二人虽不动如山,也明白掌门已稳占上风,赞叹不已。只有先前那名长老看出掌门眼中的犹豫之色,急忙高声叫到:“掌门不可心慈手软,速速杀了这魔教妖人!”乐正方听到此言,心里打了个突,暗骂自己妇人之仁,手指发力,将内劲传向余景芝丹田,劲力入体,乐正方只感对方丹田空空,自己的杀招好似泥牛入海,又见余景芝身形纹丝不动,脸色全然不见颓败,不免又惊又俱,再次发力,真气好似千叠浪一般一重又一重,滚滚卷向后者丹田。这是乐正方第一次感到惊惧,杀心渐起,下手不再留情,全力攻袭余景芝。 半柱香的功夫后,乐正方已是满头大汗 ,对方却全然无事,好似浑不在意,忽听一声叹息,乐正方的身子瞬间僵直。只见余景芝低头看了眼乐正方便不再理会,又转过头,将视线投向那名长老之处,虽面无表情,却叫人看了遍体生寒,余景芝声音不见喜怒,低声说道:“正因为世间有了你们这类道貌岸然之人,处处以名门正派自居,所行之事却肮脏至极,才搞得这世道乌烟瘴气,今日我余景芝就替天行道,让着世道干净几分。”他语气冰冷,让人不寒而栗,以至于翠云弟子一时间忘了叫骂。 慕容云裳本已准备跳下树梢前去搭救,听到这番话不禁止住身形,重新坐定,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好大的口气,看来姑娘我今日算是白跑一趟咯。” 只见余景芝松开持剑右手,手指微动,默念剑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神剑飞舞,那名长老被穿颅而过,神剑悬而不坠,硬生生将尸首吊在半空中,翠云弟子见状,目眦尽裂,又有人出声喝骂,余景芝五指轻弹,神剑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穿梭,场中闷哼四起,翠云弟子凡事与神剑相触皆殒命,只一息的功夫便倒下半数。 乐正方茫然四顾,见到如此惨状,一时竟忘了言语。余景芝此刻已杀红了眼,见乐正方仍不放人,动了真怒,一掌击退乐正方,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中,神剑舍了众人,盘旋而来,将其微微接住,余景芝沉声道:“事已至此,既然乐掌门仍不愿放人,那就请再领教余某高招!”说完举目望天,张开双臂,无数道剑气从天而降,翠云山顶竟下了一场剑雨! 思路客 众弟子眼见剑气四落,不敢硬接,纷纷寻地躲藏,可剑气铺天盖地,锋利无比,哪里躲得开去。余景芝站在上空,如仙人一般俯瞰众生。这是众人心中除了恐惧之外,只剩下震惊,不管余景芝是敌是友,他们如今终于相信,剑道百年,除了左仙凡和刘光磊之外,又出现了第三位剑仙人物,偏偏又是如此年轻。乐正方也第一次后悔,为何要招惹这个灾星。 一炷香后,剑雨停歇,翠云山巅一片狼藉,便是天云阁也满目疮痍,幸存之人更是寥寥无几,余景芝此番一怒为红颜,大闹翠云山,搅得天翻地覆,只怕过不了几日便可天下闻名。 第一百零三章 枯木逢春 一场声势浩大的剑雨过后,翠云山巅又恢复平静,幸存者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内心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余景芝见大局已定,不再咄咄逼人,见生者十不存一,内心起伏不定,此番惊天动地的仙人手笔,诛杀翠云弟子近百人,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眼见乐正方从废墟之中爬将出来,又一次问道:“都说君王一怒定人生死,余某匹夫一怒又如何?乐掌门,我敬你是灵鸯恩师,暂且留你一命,最后再问你一遍,她在哪?”乐正方此时衣衫褴褛,神色颓然,哪里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听到问话,身躯一震,委实是怕到骨子里了,对着余景芝一揖到底,沉声道:“我翠云山技不如人,今日无话可说。” 余景芝看着乐正方扔在轻颤的背脊,叹息一声,今日所做或许太过偏激了,翠云山此次受损严重,元气大伤,短期之内决计无法恢复,况且合全山之力,竟拦不住一个后生,迟早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不管如何,双方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余景芝此刻内心深处第一次有了悔意,念头刚起,又被自己驱散开去,卫灵鸯为了自己甘愿以身犯险,自己如何不能,做便做了,不容后悔,于是硬起心肠说道:“乐掌门,我知道你嘴上服了,心里却不服,无妨,贵派若要报仇,尽管来即可,在下一人一剑尽数接下。” 这番话当真是辱人至极,乐正方“嘿”了一声,站直了身子淡然道:“谁的拳头硬谁的道理就大,既然阁下技高一筹,道理都在你那边,老夫无话可说,只不过阁下今日所为,翠云山上下定会铭记于心,必不能忘!” 余景芝如何听不出乐正方话语的意思,现如今自己修为暴涨,这等言语威胁更是不放在心上,此番只为营救卫灵鸯而来,不愿再多做口舌之争,当即冷笑一声:“既然如此,烦请乐掌门速速放人。”乐正方闻言挥了挥手,示意弟子将卫灵鸯带来。 不多时,两名弟子架着卫灵鸯走了过来,几日不见,卫灵鸯又清瘦了许多,余景芝眼角一酸,险些流下泪来,强忍住泪水,涩声道:“卫姑娘,我来了。”叫了几声,卫灵鸯却不理不睬,好似睡着一般,心中起疑,上前两步,将真气 度入卫灵鸯体内,可后者还是不见转醒,不由疑道:“她这是怎么了?” 乐正方负手望天,装傻充愣道:“人老夫已经带来了,至于为何如此,阁下本事这么大,不妨自己查看。” 余景芝直呼其名,怒喝道:“乐正方,我念你是前辈,处处手下留情,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快从实招来!”正说着,神剑心随意动,出鞘一尺,刚刚恢复平静的山顶瞬间剑气纵横!死里逃生的弟子纷纷尖声惊呼,乐正方也下意识后退一步,如临大敌,突然一声轻叹,不再做口舌之争:“老夫封了她的五识而已。” “她好歹也是你的徒弟,你竟然如此对她!” “老夫怎么对徒弟,轮不到你说嘴,阁下武艺高强,若是不服,一剑斩了我便是!”说着将脖子一横,闭目等死。乐正方嘴上不愿服软,却暗自腹诽道:“臭小子知道什么,灵鸯为了你与剑神谷为敌,老夫若不严惩,以刘光磊睚眦必报的性子也断然不会放过她,正因为她是我的徒弟,我才不忍下杀手,只是封闭五识,望其好生反省而已。” 余景芝闻言语塞,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沉默半晌,乐正方叹了口气:“罢了,老夫这就解开禁制。”说着十指飞舞,连点卫灵鸯几处窍穴,后者嘤咛一声,悠然转醒,几日不见天日,卫灵鸯刚睁开眼睛复又闭上,恍惚之间好似看到一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心中想到:难道我快死了么,居然都出现了幻觉。又听到耳边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努力睁开眼睛,一张自己日思夜想的俊秀脸庞映入眼帘,事已至此,卫灵鸯知道原来不是在梦里。几日不饮不食,卫灵鸯虚弱无比,轻声说道:“你来了。”余景芝点了点头,柔声道:“我来了。”简简单单三个字,卫灵鸯再也控制不住,扑进余景芝怀里嚎啕大哭,好似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一般。余景芝只是静静搂着怀中佳人,任其肆意发泄。便是连乐正方也大感吃惊,一拂袖,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哭了好一阵,余景芝摸着卫灵鸯的发丝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今日我就带你走,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屈。”后者“嗯”了一声,从余景芝怀中 挣了出来,见山头一片狼藉,料想余景芝刚刚在这大闹了一场,她对翠云山同门本就没有太多感情,见此惨状内心并无太大震动。何况她用情太深,只是感谢对方为自己做的一切而已。 五识被封数日,手脚无力,在余景芝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来,靠在他的胸口柔声道:“你且等我一会。”后者点了点头。卫灵鸯走到乐正方面前,颤颤巍巍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涩声道:“灵鸯从小被师父养大,传授武艺,养育之恩,弟子不敢忘。”乐正方一拂袖,嗔怒道:“事到如今,说这些作甚!”卫灵鸯并不答话,仍是自顾自说道:“现在翠云山已容不下我,我也不愿再给师门带来灾祸,从今日起,灵鸯退出师门,从此与翠云山再无瓜葛。灵鸯的命是爹娘给的,一身本事却是师父教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日我废去一身武艺,你我二人从此恩断义绝!”说完,用尽全是力气拍向胸口,竟是自毁神通! 乐正方看着昔日爱徒脸色苍白,嘴角渗血,不由惊呼一声,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卫灵鸯由自己一手养大,名为师徒,实则与父女无异,一想到十数年师徒情分毁于一旦,悲从心起,连道三个“好”字,强忍悲痛,沉默不语。 雅文吧 事发突然,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饶是余景芝近在咫尺,也来不及救援,眼睁睁看着卫灵鸯一掌拍在自己身上。见佳人摇摇欲坠,余景芝想要上前一步将她扶住,怎知刚一动身,胸口如撕裂一般疼痛难忍,竟提不起一丝力气。原来千里奔波加上连番苦战,更使出天降剑雨这等大手笔,余景芝毕竟肉体凡胎,如何支撑的了这样的消耗,这才被内力反噬。 见余景芝面目狰狞,乐正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也猜到前者正在承受莫大痛苦,回想翠云山今日惨状,罪魁祸首正是眼前之人,便将满腔怒火尽皆发泄在其身上,机不可失,运起十成功力,双掌重重拍在余景芝胸口,后者喷出一大口鲜血,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重重飞去。乐正方本欲乘胜追击,结果了此人性命,踏前一步,准备痛下杀手,突然一道倩影从旁袭来,与自己对了一掌。乐正方感到全身内力瞬间崩溃,未及看清来人脸庞,那道人影抱起余卫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百零四章 否极泰来 那神秘人正是在一旁观战的慕容云裳,余景芝此行委实太过一波三折,完全超出她的预料之外,见余景芝被乐正方打伤,暗自恼怒,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携带着二人来到临仙镇,背起余景芝搀扶着卫灵鸯径直冲进一家酒楼,扔了锭元宝给掌柜,命其安排一间上房。 一进房间,卫灵鸯仍不住出声问道:“敢问姑娘是何人?” 慕容云裳摆了摆手,将余景芝轻放在床上,打断卫灵鸯的话说道:“姑娘不必过问太多,你只需知道在下是友非敌即可,眼前最紧要的,是如何治好这小子的伤。”见卫灵鸯也是脸色苍白,又说道:“姑娘也稍稍休息一阵,待我飞鸽传书给诸葛楼主,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也会赶来。”卫灵鸯这才点了点头,虽十分困倦,却不敢闭目休息,只是安静守在余景芝身旁。 烟雨楼中,诸葛归藏正与群雄觥筹交错,众人见慕容云裳并未出席,不免心生疑问,不过诸葛归藏平易近人,不管谁人敬酒俱是一饮而尽,博得一众好感,更放出话来,凡是参与此次群英会的每个门派之后都可得到黄金百两,给足了各门各派面子,这让本次原以为空手而归的众人尽皆欢喜。 大半个时辰之后,饶是诸葛归藏功力深厚也有些不胜酒力,和群雄打了个招呼之后,命罗江天继续陪坐,自己准备回房休息片刻,还未进门,一只信鸽落在身前,诸葛归藏扯下信件,浓眉紧蹙。去而复返,重新走了回去。 大厅之中,罗江天不喜与旁人攀谈,待人接物远不如诸葛归藏那般滴水不漏,是以诸葛归藏离席之后不少门派也纷纷起身告辞,不一会整个大厅竟是人去楼空,罗江天也乐得清净,并不挽留。看着片刻前还热闹非凡的大厅瞬间人走茶凉,罗江天自嘲一笑,论起笼络人心,自己比起楼主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吐出一口酒气,活动一下筋骨准备回房休息,却见诸葛归藏火急火燎小跑过 来,忙问道:“宗主何事如此慌张?” 诸葛归藏将信件递给罗江天,后者仔细看完,眉头紧蹙道:“余兄弟此行竟有如此多变故,当真是出人意料了。” 诸葛归藏叹了口气:“是啊,老夫也没料到余老弟此次竟闹了个天翻地覆,更没料到他最终会被乐正方重伤。慕容云裳这次倒是大意了,看来老夫必须亲自走一趟了。” “宗主可要在下一同前往?” “这倒不用,老夫快去快回,还烦请先生多劳心楼中之事,多加保护那洪硕才是。” 罗江天闻言点了点头:“也好,楼中之事交给在下即可,那宗主将安部主带上便是。” 诸葛归藏又摇了摇头:“安杏林太念旧情,余兄弟与她未曾深交,只怕安部主不肯全力相救,况且她与医圣之间的种种恩怨旁人不得而知,若被她知晓余兄弟和华思鹊的交情,只怕徒生事端。”话说到这份上,罗江天也不再多言,只能认同,诸葛归藏又交待了几句,差人牵来一匹汗血宝马,快马加鞭赶往临仙镇。 自从余景芝三人来到临仙镇之后,卫灵鸯明明自己重伤未愈,却一直强撑着不眠不休,半步不离余景芝左右,寻常郎中可治不得余景芝的伤,慕容云裳也就没有多此一举,度了些真气助他固本培元之后买了两壶佳酿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对苦命鸳鸯,比起那一见面就生厌的商瓶瓶,这个同样美艳的清瘦女子倒是讨喜很多。兴许是实在不忍心看卫灵鸯这般模样,慕容云裳说道:“卫姑娘你放心好了,这小子命硬的紧,阎王爷也不敢轻易收他,等诸葛楼主到了之后,自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卫灵鸯头也不回,幽幽说道:“但愿如姑娘所言,听你的口气,似乎认得我,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与余公子可是旧识?” 慕容云裳搬了张椅子自顾自坐下,喝了口酒缓缓说道:“小女松明岛岛王慕容云裳,与这小子不过相识三两日,算不得旧识。”卫灵鸯闻言不禁一愣,瞬间绷紧精神,松明岛岛王这五个字,分量之重,较之诸葛归藏也不遑多让,这女子在这等敏感时刻出现在这里,委实让人放心不下。慕容云裳见卫灵鸯如此紧张,微微一笑:“姑娘放心好了,先前也说了,小女是友非敌,这次也是从诸葛楼主那里得知余小子要来翠云山救你一事,这才一时兴起尾随而来,姑娘不妨好好想想,若没有我出手相助,你我二人现在还能坐在这担心这小子么。”卫灵鸯这才缓缓放下戒心,欠身道:“多谢岛王仗义援手,大恩大德,灵鸯自当铭记于心。” 慕容云裳本想和卫灵鸯再聊些话题,可见她一脸颓败,并无交谈兴致,也不强人所难,只顾自斟自饮,房中除了余景芝微弱的呼吸声之外落针可闻。 雅文吧 一夜无话,慕容云裳内力深厚,一日不眠自无大碍,只是卫灵鸯如今修为尽失,竟也不眠不休,着实出乎前者意料。 第二日清晨,诸葛归藏风尘仆仆赶到临仙镇,在慕容云裳的带领下来到房中,也不多言,径直走向床榻上的余景芝,为其把脉。卫灵鸯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见诸葛归藏眉头紧锁,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半晌之后,诸葛归藏站起身来,卫灵鸯小心翼翼问道:“前辈,余公子的伤势如何?可有的医治?”诸葛归藏摇了摇头:“老夫这点半吊子医术,可治不了他,不过我观余老弟脉象平稳,应当没有大碍。” 卫灵鸯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仍是担忧道:“可是他就这么一直沉睡着也不是办法,不知前辈可有法子让他醒过来?”诸葛归藏抚须道:“卫姑娘放心,老夫虽然没法子,但这世上有一人定能让余老弟醒过来。”见卫灵鸯一脸急切,诸葛归藏也不再卖关子,“如今能治好余兄弟的人,非医圣华思鹊莫属。” 第一百零五章 从此江湖再见 卫灵鸯这才恍然大悟:“灵鸯曾听师…听乐掌门说过,华思鹊医术高明,能生死人肉白骨,只是性子乖张,如何肯心甘情愿救治余公子。”诸葛归藏微微一笑:“卫姑娘有所不知,余兄弟与这医圣曾有过一面之缘,二人颇为投缘,想来华思鹊念在旧情的份上定会全力医治。”卫灵鸯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却听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慕容云裳开口说道:“九宫山路途遥远,如今这小子还受得了这等舟车劳顿么?不如劳烦世伯跑一趟,将那华思鹊青来此地是最好。”诸葛归藏却摇了摇头:“并非老夫推脱,只不过我与华思鹊并无深交,只怕他不愿前来,况且此地相距翠云山、剑神谷并不远,你三人留在此处徒生事端,贤侄女修为虽高,自然不惧,但余兄弟和卫姑娘需要旁人照拂。有你我二人在侧,天下何处去不得,老夫的微末功力,护送余兄弟到九宫山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慕容云裳想了想,也不再多言。 三人既已敲定,让小二置办了辆马车,带着扔在昏睡中的余景芝,向着九宫山出发。卫灵鸯修为尽失,也被安排在马车之中,有烟雨楼主和松明岛王二人在一旁护卫,相信也不会有谁胆敢前来冒犯。临仙镇与九宫山相距甚远,带着两个伤患,不宜快马加鞭,马车整整行驶了两天两夜才到达九宫山山脚,卫灵鸯虽急在心里却也无计可施,好在诸葛归藏每过三个时辰便会走进车厢,将雄浑内力度入余景芝体内为其续命。 到了山脚,如何上山又是一桩难事,山路崎岖,马车行驶不便,自然不做考虑。世人最重礼数,诸葛归藏身份尊贵,总不能背着一名晚辈上山,况且男女有别,让慕容云裳与余景芝肌肤相亲也不太合适,卫灵鸯倒是乐意,可余景芝好歹七尺之躯,百来斤重的身子,如今卫灵鸯修为尽失,身子虚弱,较之常人仍有不如,实在是力所不逮。 正踌躇不决,只见一位老农牵着一头水牛在路边慢悠悠的走着,慕容云裳轻移莲步,与老农说了一阵,从袖中掏出一枚金灿灿的大元宝来,不由分说塞到老农手里。她本就长得极美,又出手大方,不一会就牵着大水牛走了过来,诸葛归藏与卫灵鸯相视一笑。 山路虽然崎岖,但水牛背脊宽阔,余景芝被搁在上面倒也不至于太过颠簸,诸葛归藏深知华思鹊的疲懒性子,沿途又买了些酒肉吃食,一行人拾级而上,到达老鸦尖时,华思鹊不出所料的正在屋内呼呼大睡。 卫灵鸯见状,焦急问道:“医圣怎么这个点还在睡觉?”诸葛归藏微微一笑,小声对二女说道:“这华思鹊性子古怪的很,既然到 了此地,咱们暂且等上一等,不必太过心急。”卫灵鸯担心自己鲁莽,犯了医圣忌讳,点了点头,安静在一旁等候。 过了大半个时辰,屋内鼾声渐止,似有重物坠地之声,接着一个粗犷的嗓音骂了声娘,不一会,屋门被一名蓬头垢面的大汉推开,嘴里仍在不停骂骂咧咧。诸葛归藏对着大汉朗声道:“几日不见,华兄依旧豪放洒脱。”身旁二女都吃了一惊,常言道相由心生,所谓医者仁心,原以为华思鹊必是位相貌清逸的老者,谁知竟是如此邋遢粗鄙。 华思鹊挠了挠蓬乱的头发,伸了个懒腰撇撇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诸葛楼主,打扰了在下清梦,不知该如何是好?”诸葛归藏也不言语,将酒壶高高抛起。华思鹊一把接过,打开盖子一饮而尽,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臭气熏天。华思鹊不以为意,嘟囔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烟雨楼主最近来的可有些勤快。”诸葛归藏微微一笑:“华兄医术通天,某家心驰神往,这才三番五次前来叨扰。”华思鹊摆了摆手:“诸葛楼主,你若是要当说客让华某为你烟雨楼效命,还请打消这个念头,至于插科打诨,咱们的交情也没好到那个份上。”诸葛归藏摇头苦笑,自己堂堂烟雨楼楼主,富可敌国,门下能人众多,江湖上谁不给三分薄面,偏偏华思鹊这般不近人情,也不以为意,错开一步说道:“华兄甘当闲云野鹤,老夫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次前来,还是为了身后这位余兄弟。” 华思鹊眯起眼前,仔细打量牛背上的身影,“咦”了一声:“这小子倒是不让人省心,刚和魔教之人打了一架,这次倒好,直接来个昏迷不醒,不知又和谁动手了啊。”“翠云山,乐正方!”诸葛归藏冷然道。华思鹊皱起眉头,沉吟道:“好小子,胆子倒是越来越大。” 听着这边二人不住交谈,卫灵鸯二女却放下心来,华思鹊表现的越镇定,证明余景芝的伤并无大碍。只见华思鹊上前两步,在余景芝身上左敲敲右拍拍,忙活了一阵一脸失望道:“我当乐正方多大是手笔,好歹一派宗师,怎的就这点手段。”卫灵鸯虽已退出师门,可听及医圣这么说昔日恩师,心里仍不是滋味,略一欠身,问道:“前辈的意思,余公子并无大碍?”华思鹊目不斜视,不耐烦道:“老夫虽不知道当时情形如何,但这小子与乐正方一战,似乎存了必死之心,几乎耗尽全身真气,如此倒行逆施,这才倒是全身精血亏虚,最后受了雷霆一击,气血阻塞奇经八脉,所以才昏迷不醒。不过小伤而已,以我那安师妹的能耐,这种小伤手到擒来,诸葛兄又何必大费周章不远千里来我这九宫山之上。” 听到这里,卫灵鸯总算放下心来。诸葛归藏点了点头:“华兄教训的是,但老夫医术平平,哪里瞧得出来其中缘由。”华思鹊冷哼一声:“这种小伤,老子当真提不起兴趣,若不是看在这小子与我颇为投缘的份上,只怕要让诸位白跑一趟。”诸葛归藏哈哈大笑:“华兄说了这么许多,不还是要治么。”华思鹊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卫灵鸯闻言长舒一口气,两眼一黑,向下栽倒,好在慕容云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华思鹊这才正眼看了诸葛归藏身侧二女,投去询问目光。后者会意,介绍道:“这两位姑娘,一位是松明岛王慕容云裳,另一位,曾是翠云山高足卫灵鸯。” 华思鹊啧啧称奇,委实是这一行人来头都不小,与慕容云裳点头致意后,便直愣愣地盯着卫灵鸯,搓了搓手:“小姑娘,老夫观你骨骼惊奇,当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怎的一脸病容,能否让老夫为你把上一脉?”见卫灵鸯一脸难色,视线一直集中在余景芝身上,立刻恍然大悟,一拍手:“小姑娘你放心,老夫既然答应救他,不出半日就能还你个活蹦乱跳的余小子,况且这小子命硬的很,一时半会死不了,倒是你如今情况堪忧,不容忽视。”卫灵鸯这才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前辈了。” 见卫灵鸯应允,华思鹊急不可耐的抓住她的皓腕,忽的叹一口气:“姑娘天资卓绝,可十几年修为终是来之不易,何苦自废神通。”卫灵鸯微微心惊,医圣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简单把个脉,就看出自己的病症,也不愿隐瞒,将在翠云山发生的事情款款道来。当听到余景芝在翠云山顶落下剑雨之时,华思鹊拍手叫好:“余小子这等手笔,当真牛气。”听到最后,一声长叹:“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便是你这种奇女子,仍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xiaoshuting.la 卫灵鸯听闻医圣所言,大有知己之感,想到自己十数年苦学付之东流,也微觉遗憾,但仍是眼神坚毅说道:“便是如此,灵鸯也绝不后悔!”华思鹊一脸严肃:“小丫头,敢作敢当,老夫很欢喜。你也不必太在意,老夫自有办法叫你这一身修为失而复得。”听到这,莫说是卫灵鸯,便是诸葛归藏二人也都竖起耳朵,卫灵鸯自废神通,较之常人仍有不如,如何能重获神通。 华思鹊继续说道:“人体内经脉自成一方天地,内力流转,最终汇聚于丹田之内,如今你只是丧失内力,丹田经脉丝毫无损,就好比一方池塘,如今只是干涸了而已,只要水渠仍在,下几场雨,池塘总有再填满的一日。”卫灵鸯闻言喜不自胜,如今余景芝安然无恙,若是一身修为失而复得,倒真是意外之喜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不欢而散 华思鹊见卫灵鸯面露喜色,复又说道:“小姑娘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虽然你一身本事总有失而复得的那天,只不过你之前修为太高,这方池塘太大,若要恢复到巅峰状态,只怕还要狠下一番苦功。”卫灵鸯点了点头:“多谢前辈提点,灵鸯不怕吃苦。”华思鹊哼了一声:“也罢,还是先将余小子抬进屋里,容老夫先救醒他再说其他。” 诸葛归藏应了一声,将余景芝从牛背上扶了下来,抱着他走进屋子。慕容云裳百般聊赖,既然华思鹊并无亲近之意,自己也不愿过分攀谈,余景芝救治有望,也就不用自己再多烦心,和诸葛归藏说了一声,下山买酒去了。 将余景芝放置在床上,华思鹊下了逐客令:“老夫救人不喜旁人打扰,烦请二位屋外等候片刻。”卫灵鸯二人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双双退出茅屋。诸葛归藏看着翘首以盼的卫灵鸯,眼神复杂,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卫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卫灵鸯虽满心疑惑,不知诸葛归藏所为何事,仍是点了点头。 二人远离茅屋,诸葛归藏开口道:“卫姑娘,你与余兄弟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老夫也明白你对他芳心暗许,可他毕竟与梧桐落商姑娘两情相悦,虽说商姑娘性子温和,但女子相妒是天性,若是被她知晓余兄弟为了你大闹翠云山,更是受了如此重的伤,只怕到时又是一场风波。”卫灵鸯心头一凛,自打和余景芝重逢以来,一直心无旁骛,当真没有想过这个关节,商瓶瓶就好像一座大山,盘踞在她和余景芝之间,只要一想起,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诸葛归藏见她如此,叹息一声:“老夫虽一直认为,姑娘你才是余兄弟的良配,可情之一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余兄弟毕竟才十几岁的年纪,若是他认准死理,你该如何自处?”卫灵鸯鼻头一酸:“灵鸯也不知。”诸葛归藏好似不近人情,继续说道:“他为了你大闹翠云山一事,不出几日,江湖上必定传的沸沸扬扬,这风言风语若是传到商瓶瓶耳朵里,只怕不妥,老夫只问你一句,若是老夫主动将此事告知商瓶瓶,姑娘可有意见?”卫灵鸯不愿旁人为难,点了点头:“理当如此,便依前辈所言。”“好,既然姑娘同意了,那老夫便传书给商瓶瓶,到时她必会来到这九宫山之上,届时你二人相见,老夫自当护你周全。”卫灵鸯转念一想,诸葛归藏此举是不愿余景芝为难,略一欠身道:“灵鸯多谢前辈好意。”诸葛归藏这才点了点头:“卫姑娘果真善解人意,若姑娘不愿与那商瓶瓶相见,天下之大,我烟雨楼自可供姑娘容身。”岂料卫灵鸯摇了摇头:“多谢前辈好意,灵鸯自有去处,况且余公子一日不醒,灵鸯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他便好,再说我也不怕和商仙子相见,灵鸯问心无愧。”诸葛归藏见其不愿妥协,也不好过分强求,抬眼望天:“既然姑娘 心意已决,老夫也不好强人所难。” 正当二人说话间,华思鹊推门而出,卫灵鸯撇下诸葛归藏,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急切问道:“前辈,余公子他醒过来了么?”华思鹊啐了一口:“小丫头忒心急了,你当乐正方倾力一击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哪有这么容易转醒!不过老夫已为他疏通经脉,再调养个几日便可。”卫灵鸯长舒一口气,对华思鹊一揖到底:“前辈大恩大德,灵鸯没齿难忘。”刚刚说完,眼前一黑,竟是倒了下去。诸葛归藏大惊失色,一闪身将她扶起,刚要度入内力,却被华思鹊拦下:“诸葛楼主不必心急,这丫头历经波折,精力用尽,全靠毅力强行支撑,如今余小子身体无恙,她心愿已了,只消休息一两日便可,你内力太过刚猛,强行灌输给她反而不妥。”诸葛归藏见华思鹊风轻云淡,松开右掌,将卫灵鸯扶进屋内。 直到第二日傍晚,卫灵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了过来,挣起身来举目四望,只见房中除了自己,余景芝正躺在隔壁床上,此外再无旁人,一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卫灵鸯羞得面红耳赤,修养了一整日,卫灵鸯精神恢复了不少,但腹中空空,有些饥饿。翻身下床走出小屋,只有华思鹊一人闭着眼睛躺在屋外摇椅上哼着小曲儿,听到动静,华思鹊头也不抬说道:“小丫头你总算醒啦,慕容岛王怕你饿了,特地在山下给你买了些莲子粥桂花糕,老夫禁不住馋虫诱惑,吃了大半,你要是再睡个把时辰怕是要饿着肚子过夜了。” 卫灵鸯浅浅一笑:“多谢前辈嘴下留情了。不知诸葛楼主和慕容岛王去哪了?”华思鹊晃着腿,漫不经心道:“他二人锦衣玉食惯了,我这一亩三分地上鸟不拉屎,可容不下这二尊大佬,这不就去山下玩乐去了么。”“原来如此。”卫灵鸯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请问前辈,余公子何时才能转醒?”华思鹊挠了挠脑袋,不耐烦道:“你这丫头真是心急,放心好了,今日正午老夫给那小子看过脉象,最多两日保管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卫灵鸯闻言俏脸微红,默默吃着小食点心,再不多言。见天色不早,和华思鹊打了个招呼,又回屋了。 却说余景芝如今已在半梦半醒之间,朦胧之际,梦到了许多,有卫灵鸯和商瓶瓶二女,又梦到自己在剑谷修行的日子,梦见林妙儿那张可憎的脸庞,好似魔魇一般缠绕着自己,又梦见爹娘的音容笑貌,最后梦到了仙凡祖师。 梦中自己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左仙凡化作一道虚影在自己耳畔低语:“小子,你天生剑心通明,如今剑招剑势俱是上品,可是这剑意仍是差了一截,只因你太过在意与神剑之间的联系,却忽视了神剑本身。”余景芝跪坐在地,满脸疑惑道:“何谓神剑本身,还请祖师明示。”左仙凡的嗓音并不大,却如惊雷一般在余景芝心头炸响:“此剑既叫一意孤行, 自有它的用意,你若想要剑术再进一步,需得好好想想,左某言至于此,不便再说透,你天资聪颖,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凭借自己想明白。”余景芝隐约之间好像抓住了什么,但转瞬即逝,又见左仙凡的身影逐渐模糊,大笑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余景芝一声惊呼,从梦中惊醒,只觉全身疼痛欲裂,努力回忆,只记得在翠云山上自己眼见卫灵鸯在面前自废神通,自己相距咫尺却救之不及,而后被乐正方打了一掌,就再也不记得后来的事了,但既然现今还活着,应当是被高人所救。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屋内场景似曾相识,不由自嘲一笑,这才隔了多久,居然又来到医圣住所,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喉咙发干,拿起床头的水壶一饮而尽,说不出的酣畅淋漓。盘腿坐在床上,内力流转全身三次,除了胸口中掌处还有些隐隐作痛之外一切无恙,余景芝总算松了口气,此番死里逃生,不禁对华思鹊医术奉若神明。 揉了揉泛疼的胸口,挣起身来,却听得隔壁屋内传来低声细语,余景芝撩开一席竹帘,觑眼望去,只见卫灵鸯跪坐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凝视观音塑像低声说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弟子卫灵鸯,在此许愿,求菩萨开恩,让余公子早日醒来。余公子为了弟子在翠云山大开杀戒,触犯天怒,每杀一人,弟子来日便多做一件善事,但求一息尚存,便永无休止,弟子愿诚心信佛,每日吃斋念经,别无所愿,只求菩萨垂怜,但凡余公子所造杀业,均由弟子承担,余公子所受痛苦,均由弟子承受,倘若不能,灵鸯只求以身代罚,堕入阿鼻地狱,历经万劫,永不超生,只求余公子一切安好。” 卫灵鸯又将心愿念诵两遍,拜伏在地,余景芝手攥竹帘,泪流满面,竭力抑制住哭声,退回房中。卫灵鸯听得响动,转头望去,只见竹帘摇动,站起身来走进余景芝房中,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此刻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背对着自己,卫灵鸯强忍住激动的心情,颤声道:“余公子你醒了。”余景芝想起刚刚的一幕,眼泪止不住的流,自爹娘相继离开之后,第一次哭得如此厉害。卫灵鸯见余景芝不答话,走近两步,刚要伸出手去触碰那具身体,余景芝猛然转身,将卫灵鸯一把揽入怀中,力气之大,压的卫灵鸯几乎喘不过气来。 yawenku.com 余景芝哭到身子发软,仍不愿放开卫灵鸯,只怕这一松手,二人再也不能这般亲密相拥了。泪水浸湿了卫灵鸯衣衫,流到她的脖子上,被带着余景芝体温的眼泪一激,卫灵鸯满腔热情恢复冷静,用力推开余景芝,柔声道:“余公子,你的大恩大德灵鸯铭记于心,只是既然你已经有了商仙子,就不该再与灵鸯纠缠不清,如今你伤势好转,还请公子早日同诸葛前辈回到烟雨楼,不要再为了灵鸯做傻事了。”说完转身离去,余景芝看着佳人背影,欲言又止。 第一百零七章 天下共敌 九宫山下一家酒楼里,慕容云裳与诸葛归藏相对而坐,后者虽下筷如飞,眉宇间却透露着一丝阴霾,前者懒洋洋地说道:“世伯在为何事烦忧?”诸葛归藏放下筷子,揉了揉眉心:“还不是为了我那余兄弟,这小子桃花太旺,竟得两位佳人同时青眼相加,老夫也是过来人,看得出余兄弟对那卫灵鸯也有种莫名情愫,只是碍于与商瓶瓶相识相恋在先,不愿做那负心汉,一直苦苦压抑自己而已。老夫也不知此次将他大闹翠云山一事擅作主张告诉商瓶瓶是对是错,只希望余兄弟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不要让我二人出了间隙才是。” 慕容云裳微微一笑:“原来是这事儿,世伯不必太劳心了,余公子并非不识大体之人,相信他定能明白世伯的良苦用心。说来也怪,这两位姑娘我都亲眼见过,比起那知书达理的商瓶瓶,反倒是卫灵鸯更得我心意,便是余景芝为了他闹出这般动静,居然没有一丝妒忌。”诸葛归藏促狭一笑:“贤侄女莫不是也对这小子芳心暗许了?”“世伯可别说笑了,老牛吃嫩草的事云裳可做不出来。”慕容云裳佯怒道,“只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让这小子长得这般俊,本事又大,云裳这辈子哪见过这等人中龙凤,这才不免有些上心罢了。”诸葛归藏哈哈大笑。 解开了心结,诸葛归藏不再愁眉不展,二人又吃喝了一阵。前者站起身来,与小二会过钞,说道:“时辰不早了,老夫要再上山一趟,按照医圣的推断,余兄弟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咱们也好早日回烟雨楼,那共王古墓还等着咱们一探究竟呢。”慕容云裳随即站起身来。 二人结伴走出酒楼,碰巧远处一道倩影骑马而来,正是商瓶瓶,长途跋涉快马加鞭,商瓶瓶显然困顿已极,外袍上沾染了不少尘土,看见诸葛归藏二人,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行礼:“前辈怎的在此地,余郎他还好么?”诸葛归藏抱拳回礼:“为了不妨碍医圣行医,老夫与慕容岛王这才下山来,至于余兄弟,还请商仙子放心,华思鹊医术通神,余兄弟必定无恙,我二人刚要回老鸦尖一趟,这不碰巧就遇上商仙子了。” 商瓶瓶从诸葛归藏的书信中已然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深知当时若是没有慕容云裳出手相救,只怕自己已和余景芝阴阳永隔,虽不情愿,仍是对慕容云裳施了个万福,欠身道:“岛王救命之恩,瓶瓶万不敢忘。”慕容云裳摆了摆手:“不必客气,我救得是余小子,他是他你是你,要感谢报恩还是让他自己来。”二女甫一见面,商瓶瓶就碰了壁,好在她性子冲淡,也不和慕容云裳做口舌之争,后者见她主动服软,也不便过分为难,冷哼一声,双臂环胸不再言语。诸葛归藏生怕二女一言不合打起来伤了和气,只好打圆场道:“既然商仙子来了,那咱们一同登山便是。”三人拾级而上,向着老鸦尖走去,一路无话。 老鸦尖上,卫灵鸯待在房中静养,余景芝既然已经醒来,自然不便继续待在房中,便和华思鹊一同在屋外闭目养神。突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余景芝虽受了大伤,但内力犹在,听得三人脚步,不免起疑,除了诸葛归藏还有谁一同前来。正疑惑间,山下三人走了过来,余景芝见到商瓶瓶,一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商瓶瓶见心上人一脸病容,也不答话,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余郎,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才好。”余景芝呼吸一窒,是啊,当时单枪匹马杀上翠云山,确实心中只有卫灵鸯一人,丝毫没有顾及到商瓶瓶的感受。 诸葛归藏看到此情此景,长叹一声:“余兄弟莫要见怪,此事乃是老夫自作主张,告知商仙子的。”余景芝默然无语,诸葛归藏此举并无恶意,只是商瓶瓶来的太突然,自己完全没有做好相见的准备,点了点头:“诸葛兄言重了,便是兄长不说,此事小弟也不会欺瞒瓶瓶。”兴许是见不得二人如此伤感,一旁一直未发声的慕容云裳忍不住道:“余小子,见了救命恩人,怎的不道谢?”见余景芝一脸茫然,商瓶瓶在他耳旁说道:“据诸葛前辈所言,当时在翠云山上乃是慕容岛王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相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余景芝恍然大悟,确实,当世间能够在乐正方手中救下自己并全身而退的,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而已,于是对慕容云裳颔首道:“岛王大恩,余某铭感五内,他日若有用得着余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慕容云裳嘴角含笑:“好说好说。” 余景芝见众目睽睽之下商瓶瓶真情流露,心中温暖,揉着佳人青丝,久久不愿放开,商瓶瓶俏脸微红,他人在侧,自也不好与情郎长久相拥,轻轻挣开余景芝怀抱,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屋内卫灵鸯听得动静,推门而出,正巧见到余商二人耳鬓厮磨,心中泛酸,险些哭了出来,揉了揉鼻子,这才止住泪水。商瓶瓶一见卫灵鸯,一把冲上前去,指着后者鼻子厉声道:“都是你!若是余郎有个好歹,瓶瓶必然饶不了你!”见卫灵鸯怡然不惧,心中燃起无名怒火,竟是一掌打在后者娇躯之上。卫灵鸯身子一晃,跌坐在地,嘴角渗血,商瓶瓶心中诧异,自己虽身为昔年四小真人之一,但论起真才实学,比起卫灵鸯差了不止一筹,刚一出手,只觉对方毫无招架之力,见卫灵鸯咬着牙含笑盯着自己一言不发,硬起心肠道:“你有伤在身,瓶瓶本不该乘人之危,但你害得余郎身临险境,这一掌权当是警告了。” 商瓶瓶突然发难,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余景芝一晃身,拦在二女中间,低喝道:“瓶瓶你做什么!”商瓶瓶方一出手已觉后悔,但见余景芝神情紧张,心中大痛:“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她么?”余景芝见爱侣如此,也觉心痛,转头看了一眼卫灵鸯,坚定道:“不错,卫姑娘情深义重,只要我一息尚存,定会 护她周全。”商瓶瓶闻言神色凄苦,泪眼婆娑哽咽道:“好一个一息尚存,也要护她周全!你处处为她考虑,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我初次相遇,瓶瓶便不顾自身安危,从妖女手中将你救下,待你拜师剑神谷,瓶瓶与你相隔两地,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思念你,而后你被妖女陷害,我更是不惜一切,恳求师父替你美言几句,当日你在东海被海浪吞噬,瓶瓶恨不得随你而去,整日茶饭不思。可你倒好,获救之后不来找我也就罢了,前些日子又在烟雨楼不辞而别,为了别的女人,只置身死于度外,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余景芝,你是这世间最自私自利之人!” 余景芝全身巨震,喃喃道:“瓶瓶你对我恩重如山,卫姑娘对我也情深义重,余某身负血海深仇,待我大仇得报,这条命便是给你又如何。”商瓶瓶冷冷打断道:“我要你这条命有何用,既然你决意护着她,瓶瓶无话可说,就当我之前所托非人,以后你我二人不要再相见了。”说完泪如泉涌,拂袖离去。余景芝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叹息一声,颓然放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诸葛归藏不免自责道:“余兄弟对不住了,都怪老夫多此一举。”余景芝摆了摆手:“不怪诸葛兄,一切皆是因果报应,纸终究包不住火,与其让她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还不如让她早日发泄出来更好,事到如今,一切都是小弟咎由自取,我大仇未报,本就不该触动儿女私情,商仙子说的不错,她倾心于我,本就是所托非人,如今走了也好,以她的绝代风华,相信终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却听华思鹊啐了一口:“余小子说得什么屁话,那丫头这般说,显然非你不可,还不快去追。”余景芝苦笑一声:“追到又能如何?随她去吧,就让余某当这个负心人。” 爱阅书香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余景芝这么说了,旁人也不好过分干涉,诸葛归藏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事已至此,老弟不必再多想,倘若你二人缘分未尽,日后总能再相见。”华思鹊冷哼一声:“你们这又哭又闹的,当真晦气,余小子既然身体无恙,诸位还是请回吧,别打扰老夫清修。”既然医圣下了逐客令,几人也不便多留,诸葛归藏一抱拳:“华兄有令,在下不敢不从,某家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了。”转头看向余景芝:“余兄弟,既然你伤好了,就早日虽为兄回去吧。”余景芝点了点头:“便依兄长所言。”又看向卫灵鸯:“卫姑娘可有去处?”不等卫灵鸯答话,华思鹊抢先答道:“不劳各位费心,卫丫头是我的病人,自然要留在山上,直到痊愈为止。”见卫灵鸯点头应允,余景芝也不再多言,猛一抱拳:“二位大恩大德,余某铭记于心,咱们后会有期。”他本是果决之人,话音未落,转身便走。诸葛归藏也告辞一声,紧随其后,慕容云裳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见众人一拍两散,笑意玩味。 第一百零八章 哀莫大于心死 余景芝三人离去,老鸦尖又恢复宁静,华思鹊耳尖,听得女子抽噎声,叹了口气:“小丫头别哭,你与余小子自然也有一段缘分,他并非池中之物,不可操之过急,来日方长,总有再相见的那天。”卫灵鸯带着哭腔说道:“余公子并非凉薄之人,他既然能狠下心放商仙子走,如何还会留我在身侧,灵鸯并不强求什么,只是这心揪着疼,这才忍不住哭了出来。”便是华思鹊医术高明,也解不了这相思之苦,只得闭口不言,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卫灵鸯独自哭了一阵,擦干眼泪,头也不回走进房中。 却说商瓶瓶独自一人一溜烟跑到山脚,扶在一棵参天古树上放声大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好几次想要原谅余景芝,想要不顾一切回头和他重归于好,但一想到他挡在卫灵鸯身前的样子,就止不住的心痛,硬起心肠给了自己一耳光,恨恨道:“他既然无情,你又何必有意,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还哭什么哭!”擦干眼泪,一咬牙,向着师门大步走去。 商瓶瓶没有料到,与此同时,一封书信正安静躺在她师父的书桌上,凤舞真人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愤怒已极,双拳紧握,最终颓然松开五指,仰天长叹:“瓶瓶,别怪师父无情,委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三日之后,卫灵鸯身体已无大碍,除了修为尽失之外身体已恢复的七七八八,老是待在九宫山也不是长久之计,医圣自打卫灵鸯上山以来,生怕惹人非议,每晚必定不在老鸦尖过夜,卫灵鸯颇有些鸠占鹊巢的意思。这一日,卫灵鸯思虑再三,准备和华思鹊辞行,来到云中湖,医圣正在湖边垂钓,一旁几位道士忿忿不平却敢怒不敢言,任由他肆意妄为。 卫灵鸯与几位道士一一行礼后,走到华思鹊身边,医圣平日里玩世不恭,但此刻却正襟危坐,举手投足之间有板有眼。可卫灵鸯见他身旁竹篓内空空如也,不禁好笑,华思鹊听得笑声,转过头去尴尬道:“都说术业有专攻,老夫这钓鱼的本事当真是拿不出手,古人诚不欺我。”卫灵鸯嫣然一笑:“前辈说的是。这几日多有打扰,灵鸯此番前来,是与前辈道别。”华思鹊收了鱼竿,将一众道士驱散开来,皱了皱眉:“卫丫头这就要走了么?可有去处?”卫灵鸯欠身道:“天下之大,总有灵鸯栖身之所。”华思鹊亦是洒脱 之人,闻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天下无不散筵席,既然姑娘要走,华某也不多做挽留,临别之际,老夫有件东西送给你。”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枚药丸,“你来时修为尽失,老夫粗略算过,服下这枚药丸,不仅可以固本培元,更能让你一身内力恢复至少两成,省的旁人说我华思鹊乃是沽名钓誉之辈。”卫灵鸯郑重接过,千恩万谢:“前辈赠药之恩,灵鸯没齿难忘。”华思鹊摆了摆手:“你也不必客气,江山代有才人出,日后的江湖就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刚服下药丸,卫灵鸯只觉丹田一阵暖意,医圣神通果然名不虚传,告别了华思鹊,卫灵鸯走下九宫山,略一思量,如今天下之大,恐怕只有李青萄可以收留自己了,一念至此,深感寂寥,抹了把脸,跨上华思鹊赠来的骏马,消失在远处。 却说余景芝被神秘人救走之后,乐正方坐倒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怒火攻心以至伤势复发,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胸前一片,咬牙切齿道:“我翠云山堂堂百年大派,竟被一个小辈欺到头上,余景芝,老夫势要与你不死不休!”一想到翠云山惨状,心生不忍,撑起身来,步履蹒跚走下山,向着剑神谷赶去。 刘光磊自从得了秘籍与神兵之后,整日将自己关在密室之内,便是刘千言也不得见。如今秘籍已参悟的七七八八,神兵却一直尘封在剑匣之中。夜深人静之时,刘光磊忍不住放声大笑:“如今神功已成,翠云山那神秘道人又自行兵解,诸葛归藏等寥寥几人更是不足为惧,普天之下谁与争锋。”正自得意之时,听到谷中传来动静,刘光磊耳根微动,仔细聆听。 剑谷之内,一向注重仪态的乐正方蓬头垢面,身上血迹斑斑,疯魔一般大呼剑神,这可吓坏了出屋迎接的刘千言,乐正方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拉着刘千言的手涩声道:“千言贤侄,敢问剑神何在,还请他老人家为我做主啊!”刘千言面露难色:“家师近日正在闭关,便是我平日也见不上几面,不知乐师伯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乐正方作势弯腰:“此事事关重大,烦请师侄定要通报。”刘千言赶紧将乐正方扶起:“师伯折煞小侄了,先别着急,千言这就去通报。”乐正方这才安静下来。 不多时,刘光磊一身宽大 黑袍从暗处走了出来,见乐正方失魂落魄,朗声道:“不知乐掌门深夜造访所为何事?”乐正方瞥了眼刘千言,后者会意,与两位掌门告辞。见刘千言远去,乐正方猛的跪倒在地:“刘兄高义,一定要为小弟做主啊!”刘光磊嘴角勾起:“乐掌门快快请起,你我二人辈分相当,何故行此大礼。”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扶起乐正方的意思。 乐正方并没有借机站起身来,反而将头埋的更低,没人看清他的神情:“启禀剑神,不日前贵派弃徒余景芝一人一剑杀上我翠云山,不知为何他修为暴涨,不仅将我派一众高手屠戮殆尽,更将我那天云阁毁成一片废墟,如此行径人神共愤,如今我翠云山元气大伤,乐某恳求剑神出面,为我翠云山讨个公道!”接着便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吐露出来。 刘光磊默默听完,啧啧称奇:“这余景芝竟如此进步神速,单凭一人一剑竟杀得乐掌门毫无还手之力?”乐正方缓缓抬起头来,一言不发。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依刘某之见,能千钧一发间在乐兄手中救走余景芝的人物天下间屈指可数,莫不是诸葛归藏?”乐正方摇了摇头:“回禀剑神,出手之人乃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年轻女子。”“哦?女子?”刘光磊细细思量,“天下间何时出了这等人物?”“老夫也不知。” 刘光磊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脸上却不动声色,将乐正方扶了起来,问道:“乐掌门希望老夫做些什么?”乐正方眼神坚毅道:“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余景芝身负魔教血统,不仅和妖女林妙儿关系匪浅,更在翠云山大开杀戒,人神共愤,拜入剑神谷必是有所图谋,事情败露后转投烟雨楼门下,还将梧桐落商瓶瓶那丫头迷得神魂颠倒,实乃是我正道公敌,小弟恳请剑神一统三大派人马,将这余孽绳之以法!” yawenku.com 乐正方说得义正严词,刘光磊仍是不见喜怒,半晌,才叹了口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余景芝作乱人间,刘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乐掌门有求于我,那刘某便修书一封给凤舞真人,请她来剑谷一叙,咱们三人共同商议讨伐之事,还请乐掌门先在剑谷等候几日如何?”乐正方闻言,站起身来一揖到底:“剑神高义,乐某为我翠云山惨死亡魂先行谢过!” 第一百零九章 渡人渡己渡众生 自打杨丰神死后,李青萄将他的尸首埋葬在一山清水秀之地,整日陪伴坟茔,虽与情郎阴阳永隔,可没有腥风血雨,没有世俗纷扰,终日倾诉衷肠,说着每日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李青萄看来却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这日清晨,李青萄早早醒来,照例将杨丰神的坟茔打扫一遍,转身去院子里打理那两颗桃树,谁能想到昔日呼风唤雨的魔教魁首也会和村妇一般做着农活。其实李青萄在入魔以前,女红家务俱是一把好手,做起这些俗事自然手到擒来。忙活了好一阵,换上一身洁净衣服,李青萄蹲在土堆旁发着呆,眼神温柔。 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李青萄满心欢喜站起身来,此地十分偏僻,除了卫灵鸯余景芝二人再无旁人知晓,普天之下也只有卫灵鸯会来探望自己,看着不远处的身影,李青萄跳着脚步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欣喜道:“灵鸯妹妹怎么来了?”四手相握,只觉卫灵鸯双臂毫无劲力,丹田内也空虚了很多,忙问道:“你的内力呢?”卫灵鸯一苦笑,翻身下马,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说了出来。 李青萄拉着卫灵鸯的手在院子坐下,没想到这短短几个月时间竟出了这么多事情,满脸心疼,却又有些羡慕,卫灵鸯比起自己,更加敢爱敢恨,于是问道:“妹妹以后有何打算?”卫灵鸯转头看了眼远方,轻声说道:“如今我已师门决裂,正道已不容我,一身修为付之东流,实在想不到还有哪里能去。”李青萄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无妨,你就先在姐姐这住下,我平日里孤单的紧,正巧你可以陪陪姐姐,待何时想好去处再走不迟。”卫灵鸯揉了揉眼睛:“那就多谢姐姐了。”此后,卫灵鸯便在李青萄处住了下来,终日与青山绿水共为邻。 当日前商瓶瓶接到诸葛归藏书信之后,并未与师父辞别,便火急火燎离开梧桐落,凤舞真人便知道,此前那番谋划多半要落空了。其实她与余景芝并无私怨,甚至内心深处对这个年轻后辈期许甚高,所以爱徒倾心于他并未阻拦,相信这小子未来成就之高,配上商瓶瓶倒也不至于辱没了她。可万没想到这小子竟是魔教妖人之后,自己身为三大派掌门之一,眼见爱徒情根深种,各种流言蜚语扑面而来,余景芝虽不会为非作歹,但自古正邪不两立,他身为正道共敌,商瓶瓶若仍是与他在一起,到时候便会连累梧桐落数百年清誉,痛定思痛,只能除掉他以绝后患。本来已经暗中授意商瓶瓶,让她和余景芝朝夕相处,待到浓情蜜意之时出手,夺了后者性命,怎奈何爱徒情根深种,始终狠不下心肠,一拖再拖。 这次商瓶瓶不告而别,短短一日便回到梧桐落,一言不发径直冲进自己房间,看着失魂落魄的徒弟,凤舞真人直觉告诉自己,徒弟有个地方已经死了。凤舞真人毕竟是过来人,知道徒弟和余景芝之间出了问题。 推开门走了进去,商瓶瓶正托腮看着窗外,听得声响,转过头来,双眼红肿,脸上仍自带着泪痕,凤舞真人与她情同母女,见此情景也觉心酸,柔声细语:“瓶瓶,出了何事,能告诉师父么?”商瓶瓶委屈的像个孩子,一头扑进师父怀中,带着哭腔说道:“师父,瓶瓶好恨!我念他爱他,他却为了别的女子不顾自身安危,更不惜与我针锋相对,也 要护那女子周全。瓶瓶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卫灵鸯!” 凤舞真人一边安抚着徒弟,一边柔声道:“怎么可能!咱们瓶瓶天之骄子,便是一百个一千个卫灵鸯也不及你,只不过男子喜新厌旧是天性,为师可听说余景芝年少时鲜衣怒马,常年流连于青楼妓院,瓶瓶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商瓶瓶回忆过去,自己与余景芝初次见面之时,他虽未对自己有过非分之举,但确实是在风月场所,一时更觉心寒,泪眼汪汪。凤舞真人见火候差不多了,趁热打铁道:“你还年轻,难免识人不清,既然事已至此,为师之前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见商瓶瓶一脸茫然,凤舞真人也不点破,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商瓶瓶瞪大眼睛,又惊又怒,一时竟忘记了哭泣。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低下头,缓缓说道:“瓶瓶如今已然死心,既然他无情无义,瓶瓶又何必一厢情愿,便依师父的意思照办吧。只不过瓶瓶毕竟与他相好一场,实在是下不了这个手。”凤舞真人看着徒弟,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眼神复杂,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沉声道:“既然你已下定决心,师父也不再为难你,恰逢日前刘剑神传书一封,邀我前往剑神谷商讨处置余景芝一事,瓶瓶你与我一同前往吧。”商瓶瓶虽不知此举是剑神授意亦或是师父自作主张,却最终点了点头。 师徒二人休整一夜,第二日便到达剑神谷,刘光磊乐正方二人正在剑阁之中等候,见商瓶瓶前来,刘光磊嘴角勾起,显然早已猜到,示意梧桐落二人入座,看了眼乐正方,后者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知晓余景芝在我翠云山滥杀无辜一事,此子手段残忍,人神共愤,比起百年前为祸人间的血魔老祖也不遑多让,乐某不才,特恳请二位掌门出面为我翠云山主持公道。” 凤舞真人深吸一口气:“我梧桐落虽不如二位门派底蕴深厚,但身为正道中人,本就应当同仇敌忾,余景芝无论何种缘由,都不该在翠云山大开杀戒,如此仗势凌人,简直不将我正道放在眼里,二位既然决定讨伐此人,老身也是义不容辞,我梧桐落上下所有门人全凭二位差遣。”刘光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他与乐正方早就是人精一般的人物,知道凤舞真人此举也是迫不得已,梧桐落虽身为三大派之一,但比起其他两派,一无顶尖高手,二来皆是女流之辈,剑神谷与翠云山的任何决策,梧桐落只能附和而已。 乐正方一拱手:“真人深明大义,乐某先行谢过,只是如今这贼子傍上烟雨楼这条大船,诸葛归藏修为高深,门下能人众多,只怕合我三派之力,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这可如何是好?”凤舞真人听到这话,也觉泄气,乐正方所言极是,自己虽不曾见过诸葛归藏出手,但此人能在正魔两教之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道行,如今三派之中,唯有刘光磊一人稳压余景芝一头,其余众人比起余景芝尚有不足,更别说还有整座烟雨楼了。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光磊开口道:“两位掌门不必多虑,刘某倒是有几个法子。”乐正方二人抱拳,齐声说道:“剑神有何高见,在下洗耳恭听。”刘光磊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其一,烟雨楼虽人多势众,但余景芝的对头并 非只有我三派而已,秦山泽、花无颜、林妙儿三人也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们大可借魔教之力削弱烟雨楼实力,待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擒杀余景芝自然易如反掌!”乐正方与凤舞真人对望一眼,前者沉吟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剑神此法无异于与虎谋皮,还望剑神三思而后行。” 刘光磊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试问乐掌门,魔教这三人修为与你相较,孰强孰弱?”“应是老夫略胜一筹。”“那便是了,待三人削弱烟雨楼实力之后,就算不死也要元气大伤,届时你我再出手,将他们一并铲除还不是手到擒来?”又听凤舞真人说道:“此举虽有违道义,却也不失为良策,但这三人之中,除了花无颜有勇无谋外,其他二人并非善类,如何肯听咱们指使?”刘光磊扯了扯嘴角:“既然二位掌门都有异议,那此事暂且不提。刘某还有第二个法子,只不过,可能要委屈一下商师侄。” 众人闻言,全都将目光汇聚在商瓶瓶身上,后者一脸茫然,显然不知剑神为何扯上自己。 刘光磊继续解释道:“刘某年轻时曾在仙凡祖师手记中寻得一样秘法,以人体经脉为剑胚,铸造一柄可千里之外操纵的飞剑,再以精血为媒,确保万无一失,刘某设想过,若以商师侄经脉铸造一柄剑,配以本派秘术,老夫可在剑神谷操纵此剑,诛杀余景芝,只不过,恐怕要商师侄舍弃一二。” 商瓶瓶仍面露不解,凤舞真人却猜到了大概,于是问道:“不知剑神所指为何,瓶瓶需要舍弃什么?”刘光磊面不改色:“刘某要商师侄舍弃的,乃是女子贞洁!”商瓶瓶闻言“啊”了一声,既羞又惊,俏脸绯红,扯着衣角一言不发。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事关女子名节,刘某本不该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亦是无奈之举。此法原是仙凡祖师为了制衡门下弟子所创秘法,只因有违伦常,从未公之于众,刘某要商师侄献身余景芝,待你二人阴阳交融之后,便可已你经脉所铸之剑重创余景芝,不知商师侄是否愿意为了正道大业牺牲小我?” 这个计划委实太过惊人,商瓶瓶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忘了回答。又听凤舞真人抢道:“据剑神所言,此法乃是以瓶瓶经脉铸剑,若是最终飞剑被她精血吸引,误伤了她又该如何?”刘光磊摇了摇头:“真人多虑了,刘某会将牵引之法系数交给商师侄,只要她在最后关头指引剑尖方位即可,保管万无一失。” 思路客 其他两派掌门对望一眼,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深深的愁意,且不说此法天马行空,实施起来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商瓶瓶便要香消玉损,但诛杀余景芝一事乃是乐正方所提,加上剑神言之凿凿,不容二人拒绝,只能顺从。 见三派掌门意见相合,一时间所有压力全落在商瓶瓶身上,她眉目低垂,全身微微颤抖,过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来,竟是鬼使神差点了点头:“瓶瓶愿意以身试险。”话一出口,已不容后悔,凤舞真人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心生愧疚。刘光磊抚掌大笑:“好!商师侄深明大义,刘某先替正道,替天下苍生谢过。有劳师侄留步剑神谷,助刘某铸剑结阵,最多三月,便可大功告成!” 就这样,原本情投意合的两人真正分道扬镳。 第一百一十章 不速之客(一) 那日诸葛归藏离开烟雨楼,各路豪杰眼见与宝图无缘,罗江天性子孤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其他门众又深居简出,轻易不抛头露面,众人就算想和烟雨楼结下一段香火情也无从下手,纷纷告辞。 不能和尚虽贼心不死,妄图染指宝物,但被慕容云裳一掌击败后,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不敢太过放肆,转念一想,自己就算比不上诸葛归藏、慕容云裳之流,在淮南一带安心做个土皇帝也非难事,何必为了什么宝物争个你死我活。 带着一众随从,拖着关押慧灵的铁笼准备打道回府。铁笼之中,慧灵早已心灰意冷,原想着借此次群英会,能有路见不平的好汉拔刀相助,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但诸葛归藏等顶尖高手并无意愿,自己也不好主动开口求救。 一帮人马行至半路,前方十数名僧人拦在路上,个个虎视眈眈,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好似要喷出火来。不能斜跨在马背上,嗤笑一声,眼前这群和尚他认不得,为首那个身穿袈裟的倒是有些印象,不用想也知道这群秃驴是为了自己身后的慧灵而来。 果不其然,为首那位壮年僧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戟指向不能,厉声喝道:“你这贼人,赶紧将我方丈师兄放了!不然我金光寺众僧饶不了你!”不能眯起眼睛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你们这群秃驴,打着悬壶济世的名号,口口声声又是什么众生平等,又是普度众生,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看不惯老子逍遥自在,说要替天行道,结果还不是沦为老子的阶下囚?当真好笑。”慧法看了眼瘫倒在铁笼中的师兄,怒火攻心,大喝一声:“你仗势凌人为非作歹就是不对,贫僧不管你用什么腌臜手段伤了我师兄,今日贫僧誓要带他离开此地!”不能捂着肚子大笑道:“可笑可笑,当日在金光寺,合你全寺之力也拦不得我,今日你就带这几个秃驴也想阻拦本大爷,当真是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况且老子喜欢做什么,干你们这群秃驴屁事?” 慧法修为不弱,佛法亦是高深,但面对这等强词夺理,一时也觉语塞,握紧拳头一言不发。不能咄咄逼人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大爷就送你早日上西天去见佛祖好了!”说完一夹马腹,如雄鹰搏兔一般从天而降,铁拳直指慧法。后者扎稳马步,举起双臂格挡,纵是有铁布衫护体,仍是被一拳击退数丈远。慧法双臂微颤,心中震惊万分,自己月余来勤加修炼,但这厮几日不见精进更快,一时间心生怯懦,不能不容他喘息,欺身再上,一对铁拳舞得虎虎生风,慧法不敢针锋相对,只得边战边退。 金光寺武学最重气势,他虽与不能修为相差一筹,但若是无所畏惧,当可斗到百来招开外,但他不战先怯,一身神通施展不出,不到十招已被逼的险象环生。见慧法一味后退,不敢正面交手,不能嗤笑一声,双臂环胸伫立不动:“你这秃驴不仅一张嘴巴厉害的紧,脚下功夫也不差。”慧法听出他言语中的挖苦,面不改色,救出师兄才是重中之重,不愿多做口舌之争,对着身后一众僧人沉声道:“结罗汉棍阵!”众僧应允一声,抄起木棍一拥而上,将不能围在当中,十棍齐发,遮天蔽日。 不能不动如山,任由木棍加身,丝毫不以为意,嘴里仍不住调笑道:“这棍使得不坏,正好给老爷我挠挠痒。别说是罗汉棍法,就算佛陀降世,老爷一双铁拳也要将他打落人间!”铁臂一挥,将木棍尽数夹在腋下,抡起铁拳,一把捶断。大力袭来,众僧跌坐在地,大惊失色。慧法也皱起两道浓眉,原来这罗汉棍阵仅是基础阵法,金光寺并非没有更高明的阵法,只是如今寺中高手退隐的退隐,消失的消失,如今寺中僧人大多修为平平,只有这“罗汉棍阵”配合默契,以此阵对敌本就是无奈之举。 慧法深知弟子们远非不能对手,不愿他们枉送性命,命众僧退下,自己又迎上不能铁拳。后者狂笑道:“和尚到底是懂事,刚挠过痒痒,又来给爷爷送送筋骨。”双拳势若奔雷,暴雨一般砸在慧法身上。纵有神功护体,铁拳砸在身上也颇为疼痛,慧法全是气血翻滚,身上红肿一片,显然快要支撑不住,对方内力好似源源不绝,拳势丝毫不见颓势,慧法深知此般一味挨打,终究不是办法,既然正面交锋不是对手,那便以身法取胜,不能身高腿长,想来远不如自己灵活。 一念至此,将内劲汇聚于双腿之上,借着不能拳风,身形拔地而起,纵身一跃,跳到不能身后。果不其然,不能身材高大,行动远不及自己迅捷,慧法心头一喜,握紧双拳,对着不能后心重重捶下!这一拳力拔千钧,有开山裂石之威,便是不能,也可一击必杀!眼看双拳即将触碰到不能背脊,后者右臂反转,以一个诡异姿势从腋下探出,一把钳住慧法手腕,凌空将 其重重摔在地上!力道之大,竟是将土地硬生生砸出个深坑。不能犹不解气,不断抡起慧法身躯,向地上狠狠砸落。 速度太快,慧法耳边呼啸成风,不能并非一味使用蛮力,巨掌紧箍慧法手腕,不让其逃脱,同时一股霸道劲力源源不断传进慧法体内,击溃他的护体真气。重压之下,慧法只觉五脏六腑好似全都拧到一起,每次撞击都伤及肺腑,再也支撑不住,七窍渗血。 不能不断施暴,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慧法全身早已血肉模糊,期间金光寺僧人曾想出手援救,却被不能一声大喝震得肝胆俱裂,竟无人胆敢上前。铁笼之中,慧灵虚弱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惨况泪流满面,哀求道:“够了,你将我师弟放了,小僧这条命给你。”不能嗤笑一声:“你也配跟我谈条件?你这条贱命老子想要随时能取!这秃驴既然自找死路,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说完扯着慧法喉咙,将他高高提起。 恰逢此刻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顷刻间下起倾盆大雨,不能小山一般的身躯在雨幕之中,好似魔王降世一般,令在场所有人不寒而栗。 不能提着烂泥一般的慧法,大笑道:“贼秃驴,你服是不服?”慧法此刻全身瘫软,提不起一丝力气,硬是咬紧牙关,将一口血水唾在不能脸上。后者大怒:“贼秃找死!”一拳打在慧法嘴角,打落几颗牙齿,又狞笑着将他四肢一一折断。慧灵在牢笼之中,已不忍再看。 正当不能准备一拳击毙慧法之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声佛号响起,不能松开拳头,与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顶着个圆滚滚的光头,身穿麻衣,显得不伦不类,从后方大步走来。不能扔下早已不堪一击的慧法,饶有兴致的看着来人,使了个眼色,原本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鹰犬会意,坏笑着拦在孩童身前虎视眈眈。 那小光头看着眼前这群人,怡然不惧,如游鱼般穿梭其中,小小的拳头不住挥出,场面竟是乱作一团。 原来,这孩子乃是慧灵下山后新收的徒弟刘甲,他虽跟随慧灵时间不长,但佛性极深,一身武艺已颇为不俗。那是慧灵突然辞别,刘甲心思细腻,知道师父要去找那曾经说过的大恶人寻仇,苦等三日,仍不见师父平安归来,竟是离了家乡,四处奔波寻找师父踪迹,途中听闻烟雨楼举行群英会,便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师父。但他毕竟才七八岁的年纪,又身无分文,只能靠双腿硬生生步行过来,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庐州城外远远看见一群人聚在一处,没想到师父竟是也在其中。待走近一看,师父正关在笼子里,旁边一个巨汉正在殴打另一名和尚,刘甲既然已入释门,自然对僧人心生亲近,一时热血上涌,仍不住出声制止。 不能随从虽人多势众,但刘甲人小拳重,这群乌合之众哪里是他的对手,一盏茶的功夫尽数被打倒在地,苦苦哀嚎。不能似乎并不在意手下死活,冷冷看着刘甲。金光寺一行人也满脸疑惑,不知这小娃娃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能见随从被悉数打倒在地,苦苦哀嚎,眼中一丝凶光闪过,质问道:“小鬼,你也是金光寺的秃驴么?”刘甲看着铁笼之中的慧灵,答非所问:“我来找我师父。”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小娃乃是慧灵新收的弟子。不能嗤笑一声:“堂堂金光寺,竟是连一个高手都没有,竟是要靠这个小娃娃出头。”说完哈哈大笑。 刘甲何时见过这等场面,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师父待自己很好,无论如何都要带师父离开这里。铁笼之中,慧灵用尽全力大声嘶吼:“刘甲快跑,你不是他的对手!”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很听话的刘甲这次并没有按照师父说的做,反而一步步走近不能,双手合十道:“施主,还望你放了我师父和众位僧人可好?”不能嘴角勾起:“小秃驴,满口假仁假义,老子若是不放,你能奈我何?”说罢举起钵大的拳头,在刘甲面前挥舞。 说来也怪,遇到不能这种疯魔之人,换成寻常孩童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拔足狂奔,刘甲却怡然不惧,双手合十高诵佛号:“阿弥陀佛,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施主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能怒极反笑,自己没找这小毛孩的麻烦,他反倒开导起自己来了,大怒道:“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成佛,老子今日就送你上西天去见那佛祖!”又听刘甲不紧不慢道:“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既然施主一介肉体凡胎,早晚也要登西方极乐,同小僧一般觐见我佛,那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 不能佛性不弱,只因恩师法明无故身亡,心魔作祟,无人镇压开解,这才走上极端之路,刘甲这段话暗合佛法,不 能心头一凛,随即大怒道:“好小子,胆敢胡言乱语坏我道心,找死!”小山一般的身躯如离弦羽箭,激射向刘甲。后者年幼时曾眼见父母惨死,此番前来早已看淡一切,但毕竟才不满十岁,事到临头,仍是心生恐惧,一时忘了躲闪。 眼看刘甲即将横死当场,金光寺众僧救之不及,慧灵发出一声怒吼,闭起双眼,已不忍再看。突然时间好似静止一般,一幕幕回忆涌上慧灵心头,自己上山,拜师学艺,佛法小成,佛心受阻,下山收徒,报仇不成反被辱,走马灯一般在自己脑海中浮现。自己好像回到小时候,耳边传来师父敲打木鱼的嘟嘟声,法明瘦小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慈祥的问着自己:“慧灵,佛在哪里?”不同于年幼时佛在西天的答案,这次慧灵双眸爆出金光,大声道:“佛在心间!” 不能铁拳来势汹汹,刘甲哪里躲得过,眼瞧着下一刻即将横死当场,只听一声巨响,慧灵竟以残败之躯冲破铁笼,惊鸿一般挡在刘甲身前,抗下不能雷霆一击。刘甲本已闭目待死,但等了好一会,只有几滴温润洒在自己脸上,仍不住睁眼看了看,只见面前一道身影,正是师父,刘甲泪眼朦胧,一时之间慌了神。 突然,慧灵伸出手来,替徒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徒弟别哭,师父没事。”刘甲将信将疑看了看,见师父虽浑身浴血,但容光焕发,抽了抽鼻子,止住眼泪。 不能微微心惊,旁人不知其中奥秘,他却一清二楚,且不说慧灵四肢被折断,无法突破铁笼,刚刚那一拳用上七八分力气,足可开山裂石,但慧灵不仅以肉身硬接下,自己的拳头竟隐隐作痛,惊骇之余大喝一声:“贼和尚又在装神弄鬼,再吃爷爷一拳!”抡起拳头,重重捶在慧灵身上。 慧灵不为所动,任由暴雨般的铁拳加身,将刘甲护在身后,双手合十,低吟佛号,口中念念有词。不能一番重拳之下,慧灵好似一叶扁舟,全身浴血,突然一声大吼,不见慧灵如何动作,不能倒飞十丈远,重重摔倒在地,大口喘息。 此时恰逢乌云散去,一束阳光从天上射下,雨过天晴!众人定睛一看,慧灵身上流出的鲜血呈现出诡异的纯金之色!慧法喃喃道:“阿弥陀佛,佛陀降世,师父,师兄成了!”慧灵嘴唇微动,口中念念有词:“不能,你罪孽深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还盼你早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能满脸惊惧,大叫道:“你到底是谁!”“贫僧法号慧灵。” 不能虽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适才自己正不断捶打慧灵,但每一拳都如泥牛入海一般使不上力气,后者体内好似空空如也,又好像自成一方天地,将拳力返了回来,一举重创了自己,他并非鲁钝之人,自知远非此刻慧灵的对手,拔腿就跑。慧灵摇了摇头:“痴儿,现在想走已来不及了。”不能迈开步子,大步流星,耳后风声忽起,自己好似被一张无形大手紧紧握住,动弹不得,下一刻,慧灵的身子陡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能有生以来第一次心生绝望,收了劲力,不再抵抗。 xiaoshuting.org 原来刚刚刘甲危在旦夕之时,慧灵种种回忆涌上心头,竟是一举突破桎梏,法明死后,他而立之年接任金光寺掌门,背负莫大压力,竟使得无垢佛心受损而不自知,若说不能被心魔所困,自己何尝没有心魔作祟,便是败给不能之后,受辱被擒,佛心也未能再次恢复到无垢境界,总想着要靠别人来拯救自己,但是刘甲的出现,让他顿悟到,与其人渡我,不如己渡我,但离妄缘,即如如佛。冲破禁制,一举成就佛塑金身! 慧灵双手合十走到不能身前:“你我师出同门,只因心魔作祟,才走了弯路,如今小僧剔除心魔,愿渡你成佛,你可愿重新向佛?”不能从小秉信胜者为王的道理,他逃出金光寺,全因法明死在魔教手中,为祸人间,也不过是佛门无人是其敌手而已,如今慧灵以无敌之姿出现在他的面前,叫他如何不服?于是低下头,嗫嚅道:“但我作恶多端,双手沾满罪孽,如何成佛?”慧灵将手抚在不能头顶,柔声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纵使一朝为恶,那便十日向善,只要你心存善念,心怀慈悲,人人皆可成佛。” 一语点醒梦中人!不能性子虽然偏执,但佛性不弱,慧灵这一番话,直指人心。只见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肩膀,好似卸下包袱,大笑着伸出手在头顶一抹,抹去三千烦恼丝,向西方跪倒:“弟子不能,今日起愿一心向佛,日行一善,望我佛慈悲,宽恕弟子罪孽。”而后将不远处的慧法扶起,同刘甲一起,跟着慧灵脚步,朝金光寺走去。 从今日起,天下间再无不能妖僧,世人只知金光寺慧灵重新继任方丈一职,身边有个法号“慧明”的高大和尚,传授众人佛法,终日相伴左右。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速之客(二) 余景芝一行人回到烟雨楼后,诸葛归藏携着慕容云裳第一时间就去找洪硕继续商讨共王古墓一事,余景芝落得清净,独自回房休息。盘膝坐在床上,反复吐纳几次,内力流转全身,再无凝滞之感,说不出的酣畅淋漓,长舒一口气,此次历经生死一战,倒是因祸得福,修为境界实打实的增长了不少。但一想到商瓶瓶卫灵鸯二女,又觉心烦意乱,不知日后再相见之时,该以何种身份自处。转念一想,自己大仇未报,实在不该触及儿女私情,想要将这些杂乱念头从脑海中驱除,奈何适得其反,思念之情更浓。 正自烦闷之际,房门被人敲响,顾长安提着两壶酒大笑而来,自打开始练武之后,顾长安愈发潇洒豪迈,再也不以读书人自居,将酒壶轻轻掷给余景芝,朗声道:“余兄弟那日不辞而别,哥哥好生挂念啊。”余景芝接过酒壶,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自打出生以来,除了高耀之外,恐怕只有这顾长安最对自己胃口。 二人相对而坐,满饮一大口酒,聊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顾长安不过初涉武学,仅做强身健体之用,对于余景芝撒下剑雨一事虽心驰神往,却不明其中艰险,只是点头赞叹。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余景芝提及二女,美酒入喉也没了滋味,只是唉声叹气。顾长安光棍一条,自然也理不顺男欢女爱,皱着眉头安慰道:“余兄弟不必自怨自艾,你与这两位姑娘若是有缘,他日自会相见。”余景芝点头称是。 两人又聊了一阵,一个时辰后,余景芝将满身酒气的顾长安送回房间,抬头看了眼天空,想着如今神功已成,是时候要去找林妙儿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了。 诸葛归藏几人待在房中,商讨共王古墓一事,既然已经知道古墓位置,也大概知道其中有何古怪,下面便是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动身了,出发之前,几人决定挑选此行人马。慕容云裳作为宝图拥有者,自然位在其列,诸葛归藏与她关系匪浅,武功又高,见识极广,自然也是当仁不让,洪硕作为当世仅存能看懂金文的人物,也不可或缺,共王贵为一国之君,陵墓之中必定布满机关,智部成百果作为墨家弟子,精通天下机关术,也受邀一同前往,再加上医术圣手安杏林,此行确保万无一失。 慕容云裳本欲让烟雨楼多派一些人手,以备不时之需,诸葛归藏却道此行人马在精不在多,二人都是人精一般的聪慧之人,慕容云裳如何不知诸葛归藏不愿烟雨楼为了未知宝物倾巢而出,再说烟雨楼本就富可敌国,恐怕天下间任何金银珠宝都激不起诸葛归藏的兴趣,淡淡一笑:“既然世伯有令,云裳岂敢 不从,只不过侄女还有个小要求,还望世伯成全。” 诸葛归藏嘴角上扬,淡然道:“侄女但说无妨,只要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必定了了侄女心愿。”慕容云裳欠身道:“多谢世伯,侄女想让余公子一同前往,不知世伯是否答应?”诸葛归藏浓眉一轩:“这是为何?”慕容云裳掩嘴笑道:“侄女这不是怕你我二人不在,这小子又去做什么傻事么,再说了,有这么个俊哥儿带在身边,也好养养眼不是。”诸葛归藏手指点了点前者:“你啊你,这件事老夫并无异议,只不过还要余兄弟答应才行,我与他关系斐然,自也不好强人所难。”慕容云裳眨了眨眼睛:“既然世伯答应了,那这件事就成了一半,余公子那边就让小侄亲自劝说。” 见诸葛归藏点了点头,慕容云裳一晃身,消失在房中,奔着余景芝住所而去。 余景芝刚刚在房中坐定,思考着何时动身寻找林妙儿,又听敲门声响起,不知来人是谁,起身打开门,慕容云裳欺身而入,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余景芝也就任由她如此。 2kxiaoshuo.com 慕容云裳大马金刀当中一坐,摇了摇桌上空空如也的酒壶,一脸扫兴,见余景芝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开门见山道:“余公子,小女此番前来,有一事相求。”余景芝拱手道:“岛王不必客气,但说无妨。”慕容云裳笑了笑,将来意娓娓道来,余景芝本意拒绝,但见慕容云裳满脸希冀,对方又救过自己一命,这样拒绝太过无情,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岛王诚心相邀,余某不敢不从,在下一介孤魂野鬼,便陪岛王走上一趟吧。”得到满意的答复,慕容云裳眉眼带笑,道了声谢起身离去。 此行人马已然敲定,事不宜迟,众人决定休整一晚即刻动身,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行六人汇集在烟雨楼大厅前整装待发,余景芝在诸葛归藏耳畔轻轻问道:“诸葛兄,罗先生这次不跟着一起去么?”后者淡淡说道:“罗先生不喜抛头露面,一生无欲无求,便是帝王陵墓也提不起兴致,再说老夫不在宗门,总要有人留下主持大局。”虽是回答前者提问,眼神却一直盯着慕容云裳,余景芝心思细腻,大概猜出其中缘由,点了点头后便闭口不言。 正当众人准备动身之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几人身前,诸葛归藏自恃神通,并未出手阻拦,待到尘埃落定,余景芝认出眼前之人乃是许久不见的秦山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刚要拔剑相向,却被诸葛归藏制止住。 秦山泽也瞧见了余景芝,微微错愕,那日东海一别,原以为他早已葬身大海,后来得知余景芝不但没死,还投入烟雨楼门下,一时感慨世事难料。离了林妙儿,秦山泽孤身一人,消息远不如当初灵通,也是在近日才得知松明岛烟雨楼两大宗门联手探寻宝图一事,本就不甘寂寂无名的他思前想后,这才不请自来。 只见秦山泽整了整衣襟,对着诸葛归藏拱手道:“在下毒王门秦山泽,拜见诸葛前辈。”诸葛归藏对于秦山泽的大名自然早有耳闻,他本就超然物外,不插手正魔两道之间恩怨,是以对秦山泽并无敌意,只是对方此次为何而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礼道:“秦门主不必多礼,不知今日造访,有何贵干?”“回前辈的话,在下此次前来,全为宝藏一事,还请前辈恩准,让在下与诸位同行?” 众人不料秦山泽竟是为此事而来,只听一声娇笑,却是慕容云裳开口道,:“秦门主可知这宝图乃是小女私物,不知小女为何要答应你?”听得问话,秦山泽也猜出眼前之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松明岛王,作揖道:“拜见岛王,回岛王的话,秦某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势单力薄,不仅正道中人视我为眼中钉,更是与林妙儿花无颜二人分道扬镳,但秦某不甘碌碌无为,岛王曾扬言若有人能解开宝图之谜,便将宝物与之分享,秦某不才,错过解密一事,但甘愿与阁下一同前往,到时寻得宝物,秦某只求十之一二,助我开枝散叶,招兵买马而已。” 慕容云裳嗤笑一声:“阁下这话倒是有趣,试问小女为何要将宝物分与你?你秦门主并非神功盖世,况且有诸葛楼主相助,此行有你没你对我来说,区别不大。”秦山泽听得嘲讽,不以为意,只是腰弯的更厉害了,堂堂毒王门主,曾经何等意气风发,如今竟是这等卑躬屈膝,只听秦山泽答道:“岛王此言差矣,这千年古墓之中,除了机关术之外,最凶险的便是蛊毒,贵派虽有医道高手妙手回春,但若论蛊毒术,只怕当今天下唯秦某最厉害,有我同行,保管诸位无后顾之忧。” 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对望一眼,心知秦山泽所言甚是,安杏林救人本事一流,但单单以蛊毒相较,的确比不上秦山泽,古墓之中未知因素太多,若是真有奇毒,倒也颇为棘手。秦山泽见二人心生动摇,趁热打铁道:“除了这个缘由,还有件事不容各位拒绝。”转头看向余景芝继续说道:“余公子,在下深知你与林妙儿之间的恩怨,若是诸位答应秦某,事成之后,秦某自当将林妙儿藏身之处相告,相信以公子的本事,届时便是有花无颜在侧,诛杀林妙儿也是易如反掌。”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速之客(三) 这个条件对余景芝来说,实在太过诱人,他踏前一步,质问道:“此话当真?”秦山泽笑了笑:“我骗你作甚,试问诸位,秦某虽出身魔教,可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有滥杀无辜之举?不过是继任掌门之后诸事身不由己而已,我与林妙儿本就不是一路人,犯不着为了她与余公子交恶。” 说完和余景芝二人齐齐看向慕容云裳,作为宝图拥有者,后者自然掌握决定权,见余景芝一脸希冀,慕容云裳娇笑一声:“余公子,你又欠我一次。”见她应允,余秦二人尽皆舒了口气,余景芝拱手谢道:“多谢岛王玉全。” “且慢!”只见诸葛归藏一挥手,“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还望两位多思量一番。”秦山泽皱眉问道:“诸葛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诸葛归藏笑道:“这都听不懂么?说白了,老夫信不过你,且不说你毒王门臭名昭著,老夫与你秦山泽更无私交,为何要白白分你一杯羹?再者,若是陵墓中仅有金银珠宝之类,我诸葛归藏万贯家财,倒也看不上眼,但若其中有其他天大的好处,难保你不动心,若你觊觎宝物,临阵倒戈,以秦门主用毒的本事,只怕另生事端。” 秦山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前辈有此顾虑也是人之常情,若秦某以性命担保,绝不会与诸位为难,又当如何?”诸葛归藏好似未卜先知一般从怀中掏出几枚银针,朗声道:“此乃老夫独门绝技‘苦阴针’,秦门主既然愿以性命担保,那就让老夫将银针扎入你全身窍穴之中如何?秦门主放心,此针与老夫血脉相连,只要老夫活着,并无他用,但若是老夫不幸身死,天下无人可解,中针者三日后必定气血逆流,暴毙而亡。待事成之后,老夫立时将银针取出如何?” 秦山泽暗暗腹诽:“这老匹夫真当老谋深算,竟想出同归于尽这个法子。”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还是前辈考虑周全,也好,便依前辈意思照办。”诸葛归藏微微一笑:“既然秦门主有此诚意,那边一同前往吧,咱们万事也好有个照应。”说着五指微曲,将“苦阴针”射入秦山泽周身几处窍穴中,后者只感一阵酥麻,劲力流转全身,并无其他不适,拱手谢过,二人心怀鬼胎又虚与委蛇一番。 一场不大的风波过后,秦山泽也加入队伍,众人即将动身,慕容云裳轻描淡写道:“世伯当真神机妙算啊,连”诸葛归藏神情自若:“吃饭的家伙,自然要随身带着。 ”说完干笑两声,好在慕容云裳并未深究,尘埃落定,一行人向着共王陵墓走去。 卫灵鸯自打那日之后,便和李青萄住在一起,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生活虽然平淡如水,却能让人感到片刻从未有过的宁静。只有李青萄偶尔会从卫灵鸯那双同样好看却灵气更胜自己的眼眸深处察觉到一丝落寞,感慨到自己这个妹妹,心底还是憧憬江湖的,但又不知如何劝解,只能听之任之,暗中多留心。 似乎老天爷也不愿卫灵鸯这位当世奇女子过早沉沦,最终甘为平庸,短暂而平静的生活随着林妙儿的到来,终被再次打破。 这日清晨,李青萄早早起来,替卫灵鸯精心熬制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粥,配以几样香脆可口的小菜,二人吃完简单却可口的早餐,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喝着李青萄泡的花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好不惬意。 2kxiaoshuo.com 突然间,李青萄站起身来看向远处,如临大敌,卫灵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林妙儿一身素衣,笑吟吟的从远处款款而来。李青萄虽早已退隐,不问世事,但积威犹在,质问道:“林姑娘是如何找到我这里的?”林妙儿捂住嘴巴,发出一声轻哮,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暗处跑了出来,林妙儿弯下身,曲线毕露,将白狐抱起,答道:“李宗主与我相识不久,当然猜不透其中奥秘,妙儿既然是仙狐洞弟子,这些狐狸自然都是我的眼线,鬼刀山庄一战事发突然,妙儿来不及打探,但卫姑娘行踪全在我掌握之中,这不就顺藤摸瓜,找到这了么。” 卫灵鸯暗暗自责,直呼大意。李青萄皱了皱眉头:“我已退隐,宗主二字休得再提,想不到全天下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竟被一只小狐狸给揪了出来。不知林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林妙儿突然一把拜倒在地,抱拳道:“李姑娘,如今妙儿势单力薄,不但与秦山泽分道扬镳,更与花无颜貌合神离,这二人心怀鬼胎,还请姑娘看在同道一场的份上,助妙儿东山再起!”听到这里,卫灵鸯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事到如今你这妖女依旧贼心不死,若不是你害的余公子家破人亡,他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说完正准备欺身而上,却被李青萄伸手拦住,后者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看向林妙儿道:“林姑娘,青萄当日入魔,不过是为情所困,如今杨郎已不在人世,我早已退隐,什么光复魔教,东山再起的话勿要再提。” 林妙儿听得这话,娇躯一震,缓缓站起身来,谁能想到一向不跪天不跪地不跪恩师的林妙儿竟心悦诚服拜倒在李青萄面前,神色凄苦道:“李姑娘别先急着拒绝,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东山再起,必当重谢!”李青萄只是摇了摇头,闭口不言。林妙儿又看向卫灵鸯道:“卫姑娘,你以为当真是妙儿为难余公子么?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与他娘亲关系虽不算融洽,好歹师出同门,妙儿虽然心狠手辣,但她毕竟是我师姐,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只是如今时候未到,妙儿不敢将他说出,姑娘若是信不过,现下就可将妙儿这条命拿走,替余公子报仇雪恨。” 这番话林妙儿曾在滁州城内说过一次,如今再次说出,卫灵鸯也心生疑惑,看向李青萄,见她微微颔首,知道事情或许真像林妙儿说的那般,并不简单,但嘴上仍不愿服软,冷哼一声:“余公子的仇何必要灵鸯助手,就算你说的不假,也是帮凶之一,总有一天余公子会亲自将你们一网打尽!”见二人剑拔弩张,李青萄出门打了个圆场:“青萄别无所求,只求杨郎能够死而复生,与我再续前缘,仙狐洞妖法再强,只怕也做不到吧!既然如此,只怕林姑娘所谓的谢礼也不足挂齿,此间事了,姑娘还是请回吧!” 见李青萄下了逐客令,林妙儿倒也知趣,不敢忤逆,欠身道:“既然如此,妙儿打扰了,不过李姑娘日后若是改变心意,烦请前往仙狐洞转告妙儿一声,说完怀抱白狐,消失在山林之中。 林妙儿的突然造访,让卫灵鸯二女心事重重,草草吃了饭食,傍晚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入夜,卫灵鸯闻到一阵清香,一阵头晕目眩,然后便沉沉睡去。当晚,卫灵鸯做了个噩梦,梦见余景芝全身浴血,被正魔两道各大高手围攻,自己就站在一旁,想要出手相救,手脚却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余景芝在众人围攻之下生命一点一滴慢慢耗尽,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最终余景芝倒在自己眼前。 卫灵鸯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香汗淋漓,泪水早已浸湿枕头,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抬头看了眼窗外,只见月明星稀,又见隔壁房中灯光闪烁,不知这么晚了为何李青萄还不睡,光着玉足跳下床,一步步向着隔壁走去。敲响房门轻轻问道:“青萄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敲了好一阵,也不见里面有人回答,卫灵鸯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强一战 昔年圣教三杰之中,秦山泽林妙儿二人不管到底是为了一己私欲也好,还是为了光复圣教也罢,都各自找寻帮手,只不过结局却截然相反,剩下三人之中成名最早也是最失意的花无颜如今还栖身在仙狐洞中,表面上看起来丝毫没有鸠占鹊巢的觉悟,实则心中忿忿不平,为何当初意气风发睥睨一切的自己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师父被杀,师门被毁,自己几战皆败不说,如今更是寄人篱下,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花无颜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狠狠一拳打在石壁上,咬牙切齿:“想我花无颜一世英名,何等意气风发,为何要这般藏头露尾!秦山泽也好,林妙儿也罢,打心底里都看不起我,小爷我偏偏不信,凭我一己之力无法重返巅峰!”一念至此,抄起龙雀刀,头也不回离了仙狐洞,朝着鬼刀山庄旧址疾驰而去。 却说卫灵鸯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李青萄应声,顾不得失礼,一把将房门推开,只见被褥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角,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张书信安安静静躺在书桌上,卫灵鸯拿起书信,上面字体娟秀,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不久,只见上面写到: ”灵鸯吾妹,妾身当年为情所困,一念至此堕入魔道,掀起无数血雨腥风,万死难辞其咎,而后亲眼得见情郎殒命,早已看淡生死,本想一死以谢罪,与情郎共赴黄泉,幸得吾妹开恩,遂我心意,后归隐山林,寄情山水,奈何人活一世,太多身不由己,正邪不两立,战乱永不休止,今有林妙儿造访,而后不知又会有谁前来求助,归根究底,无非看中我一身修为,妾身不愿再为虎作伥,只求孤独终老,不愿旁人再来打扰,已 于昨晚将一身玄通传授于你,从此销声匿迹,再不理会世间纷争,事发突然,词不达意,还望见谅。舍妹勿念。” 卫灵鸯捧着书信,默默流泪,她蕙质兰心,如何不知道李青萄所谓的身不由己只是推辞而已,她修为在身,魔道之中罕逢敌手,试问谁又能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无非是找了个借口而已,想来是自己这些日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让她察觉到了什么,如今李青萄将修为传给自己,她仇敌众多,才是真正的危险。想到墨迹未干,李青萄应当没有走远,来不及穿鞋,疯了似的冲出小屋,在黑夜里发足狂奔,寻找李青萄踪迹。 李青萄匿在黑暗中,看着卫灵鸯焦急的身影,眼角湿润,心中暗道:“好妹妹,姐姐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还望你和余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待卫灵鸯走远,李青萄硬起心肠,告别杨丰神坟茔,向着相反方向远去。 自打那日三派掌门密谈之后,既然徒弟心意已决,凤舞真人不愿在剑神谷多留,当晚便独自离去,翠云山刚刚遭受重创,乐正方虽心力交瘁,也不敢多留,立时返回,只剩下商瓶瓶一人留在剑神谷中。 零点看书网 剑神谷不比翠云山富饶,没有多余的空房给商瓶瓶居住,只得将她安置在余景芝原来的屋子,闻着屋子里那一丝熟悉的男子气息,商瓶瓶悲上心头,躺在床上,伸出手想要抚摸些什么,心中大恸,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再一次起了迟疑之心。 第二日,刘光磊早早的叫醒商瓶瓶,以其经脉铸剑,并传授她心法口诀,以便操控 飞剑。商瓶瓶虽不是天纵奇才,但作为昔日四小真人之一,悟性自然不弱,短短几十字的心法口诀自然不再话下,只不过她心中隐隐期盼飞剑永远没有使用的那一天,一直不温不火,进度缓慢。 飞剑早已铸造完成,但商瓶瓶的心法修行一直止步不前,刘光磊如何猜不出她的小女子心思,但商瓶瓶毕竟不是自己门下弟子,况且此计最后关头一切都要看她的决策,自然也不好过分相逼,这让一向不愿受制于人的剑神如何能不恼火。 此后几日,商瓶瓶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名为修习,实则虚度光阴,便是与她相识的曹可欣也见不上一面,刘光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十分憋屈。 这一日,一位相貌清癯的中年汉子,头戴四方巾,风尘仆仆的走到剑神谷,擦了擦额上汗珠,环视一圈,将剑谷风貌尽收眼底,一手按腰,气沉丹田,大声说道:“敢问刘剑神何在?在下樊渔,特来求见!”声如洪钟,惊起飞鸟无数。 刘光磊自铸剑以来,不再深居简出,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时正和刘千言并坐在剑阁中传授义子剑术,二人听得啸声,刘千言皱了皱眉,低声问道:“义父,江湖中何时出了樊渔这号人物?”刘光磊脑中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为父也没听过这么号人物,但我剑神谷如今贵为正道魁首,树大招风,总会有想要出名的人物前来造访。”“那这樊渔,见是不见?”刘光磊摆手道:“听其啸声,此人内力当与我伯仲之间,若是避而不见,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说完正了正衣襟,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武人九境,武榜出炉 樊渔喊完话,便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感到一股强劲剑气从剑谷之中冲天而起,扯了扯嘴角,看来这次能不虚所行了。不一会,刘光磊如一柄开封利剑一般从天而降,直直落在樊渔身前,拱手道:“在下刘光磊,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樊渔双足一动,从地上弹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一抱拳:“在下樊渔,自号‘百晓生’,日前曾方言要为天下武人论资排辈划分境界,素问剑神修为高深,特来讨教一二,也好让这份榜单叫天下人信服。” 刘光磊漫不经心道:“天下武人何止千万,且不说正道其他两派掌门,近期来更有烟雨楼主,松明岛王悉数登场,为何偏偏挑中刘某人?” 樊渔笑了笑:“此地并无外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乐正方也好,凤舞真人也罢,不过沽名钓誉之辈,比起贵派弃徒余景芝仍有不如,如何算得上顶尖高手,至于烟雨楼主、松明岛王,与阁下相比,仍有一线之隔,在下曾演算数次,自古以来,剑道扛鼎之人稳居当世武夫前三甲,百年前有贵派祖师左仙凡,至于百年之后,差不多也该轮到你这个当代剑神刘光磊了。” 刘光磊眼中一丝阴霾一闪而逝,扯了扯嘴角:“那按照阁下这么说,这场架是非打不可咯?” 樊渔点了点头:“就凭剑神这两个字,你也无法拒绝,只不过在下尚有心愿未了,想必阁下也不愿以性命相拼,不如咱们这场,只分高低不论生死如何?” “好一个只分高低不论生死。”刘光磊哈哈大笑,随手摘下佩剑道:“既然如此,刘某也不占便宜,以空手对空手,阁下请出招吧。” 樊渔深知,到了刘光磊这等境界,万物皆可为剑,有剑无剑区别不大,当即也不客气,大喝一声,双手结印,右足狠狠一踏,脚下尘土汇聚成一条黄龙,怒吼着扑向刘光磊。后者眯起狭长双眸,心中微微惊异,原本以为这樊渔自号“百晓生”,口气甚大,自然不会是沽名钓誉之辈,已将他拔高到诸葛归藏的地步,未曾想一出招才惊觉此人修为比之诸葛归藏仍高出一筹,收了小觑之心,双指并拢以手做剑,竟是凝气成兵,一剑将黄龙拦腰斩断! 樊渔微微一笑,朗声道:“剑神高招果然名不虚传!”刘光磊冷哼一声:“阁下手段也不差!”樊渔摇了摇头,大袖如风,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xiashuba.com 此时剑神谷一众门人也赶到一旁,见到这等壮观景象,曹可欣不禁暗暗担忧,问向身侧刘千言:“大师兄,这儒生是谁?好厉害的手段,你说师父是他的对手么?”刘千言眼界虽高,但比斗二人境界远超于他,也不敢妄下断言,但他自幼崇拜刘光磊,自然不信师父会落败,盯着场中战况,目不斜视道:“咱们师父号称剑神,无论与谁对战,都只会胜 不会败!”还要再说,樊渔双掌向下一压,天地异象顿消,又恢复清明,这一放一收,尽显风流写意,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见刘光磊投来疑问目光,樊渔嘴角勾起:“刘剑神,你我二人这番比试,若有旁人围观岂不扫兴?”刘光磊转念一想,这次二人比斗,且不说胜负几许,有弟子们在场,自己一些隐蔽手段也无法施展,于是点了点头:“阁下说的是,刘某这就让弟子们散去。” 樊渔一扬手,区区小事,不劳剑神大驾,说着五指凌空一握,大地震动,尘土飞扬,几块土壁拔地而起,严丝合缝形成一个巨大土牢,将剑神谷一众弟子关在其中。一众弟子大惊失色,刘千言默念剑诀,一道凌厉剑气直直射向前方,谁知那土壁竟纹丝不动,这才惊觉自己与樊渔相距甚远,不再浪费力气。 没了旁人打扰,刘光磊二人各显神通,又斗了起来,樊渔十指飞舞,一气结出道家九字真言手印,心中默念“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每念一字,身后便升腾起一条百丈天龙,龙爪雄劲,雾气腾腾,在云雾波涛之中张牙舞爪。 刘光磊讶道:“道门秘法!”见九龙气势汹汹,不敢大意,左手指天右手向地,大喝一声“剑起!”上百柄飞剑悬浮在身后一字排开,前赴后继射向樊渔。后者五指成钩,操纵巨龙与飞剑撞在一处,发出巨大声响,震耳欲聋! 随着最后一条巨龙身形消散,刘光磊的飞剑也无一幸免,这一局二人又是旗鼓相当,不免相互起了惜才之心,各自后退一步,一拱手,异口同声道:“好本事!” 这场比斗声势浩大,比起余景芝在翠云山降下剑雨的仙人手笔也不遑多让,况且二人俱是当时顶尖之人,远非乐正方之流可比,只不过这场当世最强一战没有旁观者而已。 只是胜负远远未分,不容二人罢手,刘光磊这次先发制人,手中无剑竟以无上内力硬生生逼出一道三尺剑芒,足不点地,朝着樊渔直冲而去,相隔数丈,凌厉剑气竟逼的樊渔鬓角发丝飞舞。后者怡然不惧,盘膝而坐,右手自然下垂,掌心向内,近以指尖触地。“降魔印!”刘光磊自然认得这姿势乃是佛门释迦五印之一,心头一凛,这樊渔不仅精通道门秘术,更对佛教手印了若指掌,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只见樊渔结印后,身前落下一尊纯金佛像,硬生生当下刘光磊手中剑芒,后者一击不中,飘然后退,心中又对这“百晓生”佩服了几分,此人集百家之所长,修为高深莫测,短短几个回合已让人惊喜万分,不知还留有什么后手。却不知樊渔心中惊异更盛,原以为自己佛道双修,当可稳压刘光磊一头,谁曾想剑神赤手空拳,也能和自己斗个旗鼓相当。 二人各怀心思,纷纷停手,仔细打量着对 方。约莫一炷香之后,刘光磊伸手一探,将一抔黄土捧在手心,内力催至十成,无数碎屑携带剑气,从四面八方将樊渔包裹在其中,后者抖了抖肩膀,吐出一口紫金之气,雾气环绕,在身前慢慢汇聚成两道人影,一气化三清!樊渔本体和两道虚影呈三足鼎立之势,六只手掌一一相连,形成一道金色屏障,抵挡刘光磊源源不断的剑气攻击。 随着时间的流逝,刘光磊剑气不减,樊渔所筑屏障金光却越来越暗淡,如碎裂瓷器一般布满裂痕,刘光磊双指并拢,欺身而上,一举击溃樊渔不灭金身,手指点在后者眉心。 大局已定!这场惊天动地的比斗,二人各显神通,俱是出力八九分,不论生死仅以高下之分,无疑是刘光磊更胜一筹。樊渔哈哈大笑,拱手赞道:“剑神高招果然名不虚传,也不枉费樊某跋山涉水而来,这架打的痛快,樊某心服口服。” 樊渔心悦诚服,却不知刘光磊心中诧异更甚,原以为自己修为通玄,犹胜百年前仙凡祖师,自可睥睨天下群雄,眼前这个不知名道人不过不惑之年,竟和自己斗得旗鼓相当,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回礼道:“阁下手段也不差。”伸手指了指土牢,“况且你我二人切磋之时还有时刻留心这座土牢,说来惭愧,刘某胜得侥幸。” 樊渔摆了摆手:“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樊某并非矫情之人,输了便是输了,再说刘兄号称剑神,赤手空拳已有这等实力,若是神剑在手,樊某只怕输得更快。”刘光磊心情大好,哈哈笑道;“谬赞谬赞了,只是阁下身俱佛道两教之长,但为何体内少了一魂一魄?最后那一手一气化三清若是趋于圆满,刘某想胜恐怕也要十合之后。” 樊渔似乎并不打算藏私,开门见山道:“正如剑神所言,在下虽身俱两道神通,但对魔教功法也是心驰神往,但魔教妖法浊气太重,为避免破坏在下无垢之躯,这才特意剥离出一魂一魄,专心修炼魔教玄通。”刘光磊瞠目结舌道:“好家伙,刘某算是服了。” 樊渔抱拳道:“樊某得见剑神神通,不虚此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短则三年,长则五载,待樊某三教归一,你我二人之间还会有一场比试。”刘光磊扯了扯嘴角:“那刘某就拭目以待了。”二人击掌为誓,就此别过。刘光磊看着樊渔渐行渐远的背影,眼角浮现起一丝杀机。 随着樊渔离去,土牢土崩瓦解,刘千言等人迫不及待冲了过来,看见满目疮痍的大地,急忙问道:“师父,结果如何了?”刘光磊抄起斜插在地上的神剑,淡淡道:“为师略胜一筹,但此人修为之高,为师生平未见,你三人需得勤加修炼,江山代有才人出,十年二十年之后,剑神谷就要靠你们几人撑住了。”说完转身就走,刘千言三人不敢多留,跟着剑神脚步,各自回房修炼去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探墓 天下武人何止千万,如过江之鲫般前赴后继,总有人独领风骚,如百年前剑神谷左仙凡,更有无数才华横溢之人交相辉映,为这座江湖增光添彩。 借着烟雨楼举办群英会的东风,原本散落在四面八方的小门派逐渐熟络起来,就算搭不上烟雨楼这艘大船,但和其他门派结下香火情倒也未尝不可。相距不远的武人时常小聚在一处,一壶小酒,几样小菜,倒也聊的热火朝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近日来接连两件大事尤其为人津津乐道,先有余景芝剑仙手笔,一人一剑大闹翠云山,杀得堂堂三大门派之一的翠云山元气大伤,后有慧灵悟道成圣,肉身成佛,助金光寺东山再起,重返正道四大门派。 一时间,两位青年才俊风头无两,许多只有正魔两道几派知晓的秘事也被好事者抖了出来,例如什么余景芝习剑尚不足一年,刚拜入剑神谷,就得到神剑“一意孤行”的青眼相加,后在翠云山四派比试之际,与卫灵鸯斗了个旗鼓相当,之后鬼刀山庄一役,与卫灵鸯联手,力战李青萄而不落下风,后来独自对敌魔教秦山泽花无颜二人不死,最终在翠云山降下剑雨。一时间,仙凡祖师转世的讹传又铺天盖地,而他与卫灵鸯、商瓶瓶二女的爱恨情仇,更为人津津乐道,况且他形貌迤逦,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若说余景芝被人津津乐道,慧灵所行壮举虽不遑多让,但推崇者明显少了一大截,毕竟只是一介方外之人,自然不受世间女子喜爱,况且慧灵为人低调,昔年虽贵为四小真人之首,真才实学傲居同辈之人,但为人行事低调,所以风头远不如余景芝那般强劲。 正当世人沉浸在这两件大事之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前曾放言为天下武人论资排位,划分境界的“百晓生”终于有所动作,将天下武人划分为九个境界,以内力深浅为 xiaoshutingapp.com 依据,从高到底依次为“归元境、归真境、随心境、大臻境、入神境、出神境、精纯境、大乘境和小成境”。其中归元境仅有刘光磊与樊渔两人,归真境亦是如此,仅有诸葛归藏及慕容云裳,随心境人数较多,余景芝、慧灵、李青萄、罗江天、不能和尚等几人位在其列,其中余景芝、慧灵距归真境也仅是一线之隔,四境大臻境,有乐正方、秦山泽、三上乩太郎、刘千言、李慕云等数十人,之后随着境界越低,人数逐渐增多。 除了世间武夫九境之外,更有两人被单独拎了出来,花无颜和卫灵鸯,前者被评断只要放下我执,未尝不可在十年内达到百年前魔道巨擘血魔老祖的高度,后者虽在翠云山自废神通,但只要斩断情丝,未来天下第一早晚是其囊中之物。 “百晓生”更是以一己之力制定出一份武榜,其中刘光磊高居榜首,樊渔位列次席,探花之位由诸葛归藏囊获,慕容云裳位列第四,也是前五之中唯一一名女子,五到十位分别为余景芝、慧灵、李青萄、罗江天、秦山泽、乐正方。 这份武榜一出,立时引起江湖上轩然大波,世人虽对排位颇有微词,但总得来说还算差强人意,唯独榜眼之位的樊渔让人无法信服,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紧随刘光磊其后占据天下第二的宝座。后有小道消息传出,樊渔正是“百晓生”本人,尽管如此,这份武榜第二之位依旧无法让人信服,一时之间,“百晓生”樊渔成为众矢之的。 随着武榜出炉,烟雨楼真可谓是此次最大赢家,算上新入门不久的余景芝,前十之中独占三席,梧桐落成了世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位列堂堂四大门派之一,竟无一位顶尖高手,好在凤舞真人并不看重这些虚名,整个师门看上去仍是一派祥和,超然物外。若不是乐正方搭上前十末席,翠云山只怕也要步入梧桐落后尘,被天下人耻笑。 武榜一出,四大门派已成过去,鲜有被人再次提及,反倒是四大宗师的名号不胫而走,天下前四各占一席,剑神谷的地位水涨船高,江湖大势也由原先的正魔对立变成如今的剑神谷、烟雨楼、松明岛三足鼎立。 “鹰爪门”、“金刀阁”地处江南一带,虽比不上正道四大派那样威名显赫,倒也雄踞一方,门下各有弟子上百人。两位帮主江石虎和王龙元,本事不弱,靠的好勇斗狠分别博得“鹰眼无双”和“断石刀”的美誉,二人日前同时受邀参加“群英会”,归根溯源,祖上竟是师出同门,二人年纪相仿,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这一日,二人相约喝酒聊天,有了那两件大事发生,自然不缺谈资,酒足饭饱,二人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江湖盛事。 江石虎喝了一口酒:“王老哥,你说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的,且不论那四大宗师,那余景芝才多大年纪,竟是高居第五,只怕在下练武之时,这小子还没从娘胎里出来的吧,真他奶奶的人比人气死人。” 王龙元皱着一对八字眉,唉声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我可听人说,这余景芝亲爹乃是当年剑神谷余六侠,与剑神同辈,他娘亲更是上任仙狐洞洞主爱徒。咱们俩这等天赋,比起人家一根汗毛也抵不上,也不知我如今这一气二三里的内力此生能不能到达所谓的精纯境。” 江石虎心头一凛,探出身子低声问道:“王老哥此话当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真假几许。”二人又聊了聊天下十人中两位女子,各自打着酒嗝回去了。 就这样,余景芝一跃成为当今江湖名头最响的年轻俊彦,世人纷纷猜想,他还要多久才能跻身天下前三甲。反倒是刘光磊这个天下第一,显得有些凄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四方灵兽 既然三日后才是黄道吉日,诸葛归藏一队人马走的并不快,这一行七人,四人位居武榜前十,前五更是多达三人!实力之强,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然没有不长眼的江湖宵小前来骚扰。 可这七人之中,仍然泾渭分明,慕容云裳首次踏足中土,对于中原大好河山,风土人情自然兴致勃勃,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好在诸葛归藏与余景芝二人俱都见多识广,才学渊博,不厌其烦为她耐心讲解。洪硕自知身份地位,有幸与这几位结交全凭自己认得金文而已,老老实实跟在队伍后边,不敢有半点逾矩,好在成百果也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一生钻研学问,读了不下万卷书,以至于常年佝偻着背,觑着眼睛。见洪硕一人孤苦伶仃,远远吊在队伍后头,便放缓马步,与之并列前行。 洪硕精通金文,对历代史学自然也有所涉猎,成百果钻研墨家机关术,二人不乏共同话题,越聊越觉投机,洪硕有真才实学,与成百果交谈也能不卑不亢,真知灼见字字珠玑,竟惹得向来古板的成百果不住发笑,引得诸葛归藏频频回头,后者心中感慨,此人此前一直在天子书院籍籍无名,当真是屈才了。诸葛归藏素来爱才,一时间起了招揽之心,想着待此间事了,再与洪硕商议此事。 相比于这五人彼此间的其乐融融,同样身为烟雨楼医部之主的安杏林倒显得格格不入,她恪守下属本分,与诸葛归藏相识多年,却并无深交,又不喜成百果迂腐气息,更是因为华思鹊的缘故,对余景芝心存敌意。安杏林年过四十,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然当年也不会迷得华思鹊神魂颠倒,自古女子相妒是天性,无论年龄大小,更不会主动与慕容云裳搭话。秦山泽身为魔教中人,一向独来独往,深知此行全因以林妙儿藏身之处为筹码,又因苦阴针一事与诸葛归藏相互提防,自然和众人不甚来往。 安杏林面冷心热,漫漫长路要是一直这么闭口不言还不得把自己憋死,见秦山泽踽踽独行,心想医术毒术本就殊途同归,起了攀谈之心,向秦山泽虚心讨教毒术。后者无愧当世用毒第一人,眼界之高傲视群雄,为表诚意,对安杏林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短短一个时辰,安杏林只觉受益匪浅,许多医道上的难题经秦山泽娓娓道来竟是迎刃而解,不禁由衷佩服。 众人就这么有说有笑,路途虽然遥远,却也不觉枯燥,两日后傍晚,已然看见咸阳城城门。见天色已晚,诸葛归藏大手一挥,决定先寻个酒楼住下,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为明日探墓做好准备。 xiaoshutingapp.com 七人先后走入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小二混迹咸阳城多年,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见为首几人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立时笑脸相迎,诸葛归藏喜奢华,加上出手阔绰,一气要下七间上房,将一枚金灿灿的元宝抛给一旁观望的掌柜,同时不动声色将一块银锭塞进店小二手中,小二喜笑颜开,心想这客人当真上道,自然是马屁不断,逗得诸葛归藏哈哈大笑。 七人各自回房休整,等候掌柜的准备伙食,余景芝在床上盘膝而坐,吐一纳九,真气流转全身以驱散疲惫之感,诸葛归藏则站在窗边,眺望咸阳城全景,若没有那张宝图,谁能想到这八百里秦川腹地之下竟藏有一座帝王陵墓。正自感慨之时,一道白影划过长空,诸葛归藏笑了笑,将右臂探出窗外,一只神骏海东青直直落在他的手臂之上,诸葛归藏亲昵地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从鸟腿上的竹纸信筒中取出信件,振臂一呼,海东青盘旋而上,片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诸葛归藏展开信件,原来是罗江天上报武榜一事。诸葛归藏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忖道:“这百晓生当真是奇人,这份榜单在老夫看来可谓实至名归,只不过树大招风,恐怕这世道又要不安宁了。” 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众人错开用餐高峰,直到临近深夜才下到一楼用餐,掌柜的早已不见踪影,今日赚了不少银钱,还不早点回去让家中媳妇好好服侍自己一番。 众人环桌而坐,小二知趣的待在一旁,既不会打扰到这桌客人,又能随叫随到。诸葛归藏将那封书信示于众人,轻笑一声:“这‘百晓生’果真有些道行,不仅为天下万千武夫划分境界,更将咱们这些武人依次排位,老夫粗略看了一遍,这份武榜算得上中规中矩,除了一些隐匿在暗处的老蛟之外,排名倒也让人信服。” 其他六人定睛一看,一桌七人竟有四人位列前十,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不消多说,毕竟各自掌管着能和正魔两道分庭抗礼的两大门派,余景芝的事迹众人也有所耳闻,这三人高居武榜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只不过秦山泽自成名以来,战绩不佳,输多胜少,竟是紧随罗江天之后,拍在天下第九,倒是出乎众人意料,不由对他高看一眼。 秦山泽默默吃着饭食,一声不吭,回忆道那日截杀失败,与林妙儿二人分道扬镳之后,独自修行,曾与“百晓生”有过一面之缘,二人一番切磋,旁人不知结果,但秦山泽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心惊,这“百晓生”沉寂多年,突然横空出世,打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秦山泽这才惊觉天外有 天,人外有人,二人虽座次相差不大,但境界修为却是天壤之别。 忽听慕容云裳一声冷哼:“境界有不能当饭吃,这‘百晓生’多管闲事,乱嚼舌根,总有一天云裳要将他和刘光磊拉下马来!”诸葛归藏附和道:“贤侄女这话说的不错,境界有高下,内力有强弱,但两人比斗之时,变数太多,不能仅仅以此做评,若是生死相向,只怕咱们余老弟那一手剑雨的本事,能挡住者寥寥无几吧。” 其余几人暗觉好笑,这二人贵为一派之主,竟如此在意名次。慕容云裳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结,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孰强孰弱,打过才知道!诸位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又看向洪硕道,“洪先生,这陵墓具体位置到底在哪?”洪硕赶紧放下筷子,胡乱擦了擦嘴,答道:“回禀岛王,据宝图记载,这陵墓当在咸阳城西南角,至于具体位置,咱们此行没有精通寻龙点穴的大家,只怕还要花费一些功夫。” 诸葛归藏却摇了摇头:“洪先生多虑了,这共王心思缜密,只怕寻常的寻龙探穴术也找不出,既然知道在西南角,那就好办了。”说着招了招手,唤来店小二,后者正自欣赏慕容云裳绝世美颜,见得那位衣着光鲜的老爷传唤,点头哈腰小跑过去。 诸葛归藏笑吟吟的摸出一块碎银,递给店小二,后者推脱一番也就顺其自然接下,又听诸葛归藏问道:“这位小哥,不知城中西南角可有何名胜古迹?”店小二满脸堆笑,弯着腰答道:“这位老爷,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咱们这咸阳城虽比不上江南富饶,也比不上京城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小人见识低微,还真不知西南方有何名胜。”见诸葛归藏面露难色,店小二复又说道:“只不过这西南方有件怪事,那里有座有着百年历史的义庄,只不过据小人祖上几代相传,这义庄近百年来从未有人踏足,实在是太过诡异,凡是靠近者无一人生还,被本城百姓视为禁地。” 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相视一眼,俱已猜出其中端倪,诸葛归藏又和店小二闲聊了一会儿,更是亲自为小二倒上一杯美酒,这让后者受宠若惊。见天色已晚,诸葛归藏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几人还要早点休息,多谢小哥款待,多有打扰还望见谅则个。”店小二脑袋摆动的像拨浪鼓一般:“哪里哪里,老爷言重了。” 众人吃饱喝足,纷纷准备回房休息,诸葛归藏低声说道:“既已知晓陵墓方位,明日大早咱们即刻出发。”其余六人应了一声,各自回房休整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降龙伏虎 当晚,除了余景芝一夜无梦外,其余几人各有心事,辗转反侧,所以睡得并不安生,只不过几人身负神通,便是一夜不眠也并无大碍。第二日,除了洪硕和成百果二人一脸疲态之外,其余几人精神抖擞,众人认清方位,趁着路上行人还不多,朝着义庄走去。 咸阳城人口百万,想要完全避人耳目无异于天方夜谭,但余景芝背负神剑,秦山泽阴气缠身,寻常人也不愿多惹是非。 一行人不理会路人眼光,光明正大走到义庄跟前,果然如店小二所说,这里荒无人烟。义庄不大,也就十丈长宽,虽早已日出东方,但整个义庄雾气环绕阴气森森。诸葛归藏略通风水,站在义庄前环视一周,沉吟道:“依老夫所见,这里实在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不宜修建陵墓,也不知这共王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选中这么个极阴之地。” 其他几人哪里懂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只有洪硕上前一步,恭敬答道:“回楼主的话,依小人愚见,共王当年修建这座陵墓,本就不为福泽后代,只为转生之用,故而才选了这么个至阴之地,况且彼时周朝国库亏空,共王自顾不暇,还要时刻提防各路诸侯,所以陵墓选址才有些草率。” 诸葛归藏点了点头:“洪先生高见,但不管如何,既然我等已来到此地,岂有不入之理。”又转头看了眼隐匿在黑色长袍中的秦山泽,后者会意,用力嗅了嗅,说道:“四周空气无碍,诸葛前辈大可放心。” 万事俱备,诸葛归藏迈开大步,当头走进义庄,刚一踏足,四周劲风袭来,无数羽箭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诸葛归藏大袖挥舞,将羽箭尽数揽入怀中,掷于一旁空地,成百果脸色微变,快不上前,伏在地上不住敲打地面,猛的掀起一块地砖,啧啧称奇道:“宗主请看,这是平衡机关,寻常若无人走动,自然无事,但只要有人踏足,地砖塌陷,牵动下方机关,便会射出箭来,这本不是什么高明机关,但这机扩千年不腐着实有些神奇。” 诸葛归藏点了点头,凌空抓起一支箭羽,仔细打量,缓缓说道:“不仅机扩如此,这弓箭也不见锈迹,古人冶金之术远超当世。看来这陵墓并不如咱们 bidige.com 想的那么简单,大家打起精神,小心四周。”众人应了一声,仔细打探四周。 义庄并不大,里面除了几具棺材外空无一物,众人片刻便已搜索完毕,并未发现任何暗格密道,诸葛归藏揉着下巴,目光直指当中那具最大的棺材,上前两步一把掀开棺盖,一股阴冷寒气夹杂着一丝血腥味扑面而来,诸葛归藏赶紧遮住口鼻,定睛一看,棺材内一个深不见底的甬道直达地底,看不见尽头。诸葛归藏指了指下面,笑道:“看来这入口已经找到了。” 正说着,一马当先纵身跃下,其余几人与紧随其后,洪硕、成百果二人不会功夫,由余景芝护着缓缓下落。过了好一阵,诸葛归藏双脚才触及地面,粗略一算,差不多下落了三四十丈的高度,将内力汇聚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四方方的封闭空间,甬道尽头就在头顶,不一会,其他几人也到达底部。 诸葛归藏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四周照亮,只见密室三面青砖墙上绿苔斑驳,唯独正前方墙面光滑平整,没有一丝缝隙。成百果稳了稳气息,上前两步看了片刻,确定无误后转头看向诸葛归藏道:“这是自来石,皇室墓穴中最常见的保护措施,一旦关上,只能从后方打开。” 诸葛归藏也曾听过自来石一说,只不过从未见过,向成百果问清其中原理,朗声说道:“这有很难。”示意众人后退,上前双掌贴于自来石之上,他内力深厚,劲力所至,自来石不断开裂,最终化作一堆齑粉。 七人将飞扬的尘土挥散开来,鱼贯而入,诸葛归藏一马当先,洪硕成百果紧随其后,余景芝待在队伍末尾,为众人断后。通道内温度极低,成百果与洪硕二人不断搓着手以驱赶寒意,四周寂静无声,走了小半里地,一座巨大石碑拦在道路当中,上面又布满密密麻麻的金文。 洪硕快步上前与诸葛归藏并立,定睛看了片刻,转头对众人说道:“据石碑上记载,这里便是共王陵墓所在,不同于周朝其他帝王陵墓那般占地惊人,这里除了主墓室葬有共王遗骸之外,各有左右两个耳室,一间堆满金银珠宝,珍珠古玩,另一间则摆放着无数青铜兵器,墓室在前方十里处,欲到达墓 室,必先通过这数十里甬道,为防止有外人骚扰,墓室中以秘术豢养了九只镇墓兽,宝图上所记载的四道机关,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只灵兽,在此看守陵墓,十分凶险云云。” 诸葛归藏沉吟道:“莫说历代君王,便是寻常百姓,也不容死后受人打扰,这共王却为何将这陵墓内的凶险公之于众,当真让人猜不透。” 却听安杏林娇声道:“以我所见,这不过是恫吓来人的手段而已,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是传说中的神物,共王何德何能,怎么会有神兽为其镇守陵墓,再说了,这里人迹罕至,若真有神兽,它们吃什么,历经千年,又如何能活下来。”诸葛归藏摆了摆手,淡淡道:“安部主说的不无道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大家多加留心,总没有坏处。”众人这才点头称是。 众人举着火折子又行数里,甬道渐渐变宽,眼前一扇巨型铁门拦住去路,顶上一块牌匾以金文书写“履水吐焰青龙殿”七个大字,诸葛归藏皱了皱眉,他虽然也不信真有什么四方灵兽的鬼话,但面前这座大型宫殿只怕也不是空穴来风,一时猜不透门后到底有什么。 与慕容云裳合力推开巨门,刚一走进去,手中火折子瞬间熄灭,又点了几次仍是无功而返,诸葛归藏探出两指当空捻了捻,对身后众人说道:“这大殿内空气太湿,火折子点不着,劳烦诸位找找四周可有长明灯。” 众人举目四望,眼前这座宫殿规模之大,超出想象,四方以几根石柱支撑,石柱上赫然雕琢着数十盏长明灯,慕容云裳拿出一只新的火折子,正要上前点亮长明灯,却听安杏林一声惊呼:“前面那是什么?”几人将内力汇聚于双眼之上,定睛一瞧,只见大殿中央巨木横生,交叠在一起,目力所及之处,比比皆是,几乎直达宫殿顶部。 忽然间,“轰隆”一声,巨木竟自己扭动起来,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宫殿突然泛起一道红光,循着光亮望去,大殿顶部好似一轮红日高挂,诸葛归藏定睛一瞧,大喝一声:“不好!”右指曲弹,劲风所至将几盏长明灯点亮,借着微弱火光,众人这才看清眼前景象,全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鸟朱雀 随着灯火渐亮,众人才看清大殿内情况,原来大殿中央那些十人合抱之木并非真的巨木,而是一条百丈青龙的躯干,那一轮红日正是巨龙腥红的眼眸。众人大惊失色,那青龙好似沉睡千年,并未能立时转醒,摇晃着小山一般的脑袋,冷冷看着众人。 趁着巨龙还未完全苏醒过来,诸葛归藏大声喝道:“余老弟,你与秦门主护着洪先生他们退出大殿之外,慕容岛王,你我二人联手,会会这畜生!”余景芝本想上前助阵,却被诸葛归藏传音喝道:“还愣着干嘛,既然这里是青龙所在,那么石碑上记载的四方灵兽并非无稽之谈,没必要在第一道关卡这就耗费太多实力,况且老夫仍是信不过秦山泽,你速速退下,替为兄盯好他!”余景芝这才止住脚步,与秦山泽一同护着洪硕三人退出大殿。 此时巨龙已完全苏醒过来,盯着打扰自己清梦的诸葛归藏二人,仰天长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腥气扑鼻。一甩尾,将粗壮有力的尾巴扫向两人,巨尾来势汹汹,更布满甲胄一般的坚硬鳞片,二者不敢硬接,纵身一跃,堪堪躲过青龙雷霆一击。 青龙一击不中,显然震怒已极,长须飞舞,看着眼前两个蝼蚁一般都人影,张开血盆大口,又发出一阵嘶吼。巨门之外,洪硕听得吼叫,两腿止不住的颤抖,第一次萌生退意,原以为凭借诸葛归藏和慕容云裳二人实力,陵墓中再有何险境都能逢凶化吉,只不过这等场景太过骇人听闻,二人修为虽高,碰上这千年灵物,胜算能有几成?同时也愈发对共王陵中宝物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秘宝才值得四灵兽同时镇守。 诸葛归藏二人身处险境,不敢有丝毫大意,巨龙每次出击都有万钧之力,纵然二人内力深厚,也不敢硬接,一时找不出办法,只能不断逃遁。青龙身形太巨,全身又布满刚硬鳞片,便是被二人掌风扫中几次,也无伤大雅。二人苦撑许久,早已大汗淋漓,青龙却不见颓势,或甩头或扫尾,不断向二人发起进攻。 慕容云裳久战无功,内心颇感不耐,纵身一跃,借着青龙身躯扶摇直上,绕道它脑袋后方,抡起拳头狠狠砸下。这一捶用上十成气力,青龙鳞甲再硬,也抵挡不住劲力传动,摇头摆尾发出一声痛苦吼叫,慕容云裳一击得手,也不恋战,趁着青龙未回过神来又退到诸葛归藏身侧。 二人眼神交汇,慕容云裳厉声道:“我攻首,你攻尾!”二人一拍即合,慕容云裳身如飞燕,又掠上青龙头顶,诸葛归藏则大袖如风,朝着粗壮龙尾而去。 青龙体型太巨,遮天蔽日,但在这相对狭小的宫殿之内施展不开,行动远不如二人灵活,一身本事无法尽数使出,纵有通天只能,以一敌二也渐渐落入下风。 慕容云裳身法灵动,总能避开青龙目光所及之处偷袭,盯着青龙巨大双目之间无骨之处不断出手,她粉拳虽小,却势大力沉,打的青龙头晕目眩,不多 xiashuba.com 时,眉心处已是血肉模糊。青龙痛苦的摔着脑袋,想要躲开慕容云裳的拳头,但后者如跗骨之蛆一般,每当青龙想要用巨尾甩向慕容云裳之时,诸葛归藏都会替其拦下。 二人功力相若,配合竟是天衣无缝,青龙摇头晃脑,大口吐着浊气,身形已远不如当初那般矫健,原本它占尽天时地利,若有外人闯入,大殿内空间有限,摆头甩尾俱有开山裂石之威,首尾呼应,稳占上风,奈何遇上诸葛归藏二人,分头进击首尾,这身形优势反而成了坏事,不多时已是精疲力尽。 诸葛归藏看准时机,一记凌厉手刀,硬生生将青龙巨尾斩下一截,青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狂舞不止,竟是扶摇直上,悬浮在大殿上空。见胜券在握,慕容云裳飘然落地,与诸葛归藏站在一处,静候青龙最后的垂死挣扎。 青龙张开大嘴,仰天长啸,大殿内突然雾气腾腾,温度不断升高,二人同时换上一口新气,不知这青龙还有什么后招。慕容云裳本想乘胜追击,一举击杀青龙,却被诸葛归藏伸手拦住:“俗话说,兔子逼急了会咬人,何况这传说中的灵兽,切莫大意,万事小心为妙。” 突然间,巨龙泛青的身躯从尾到头浮现一抹血红,黑洞一般的大嘴对准二人,喷出一道炽热火焰!诸葛归藏眉头一皱,单臂画圆,以真气结成一道屏障,挡在二人身前,但大殿内雾气太浓,还是迟了一步,右臂衣衫已被烈火付之一炬,胳膊更是焦黑一片! 慕容云裳怒极,没曾想二人稍不留意,竟连累的诸葛归藏被这畜生所吐火焰灼伤,见后者额头渗出豆大汗珠,表情痛苦,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厉声喝道:“余公子,借剑一用!” 铁门外余景芝听得叫声,虽不知一墙之隔的大殿内出了什么变故,仍是御起神剑,隔空传给慕容云裳,后者接过神剑,玉足连踏,飞上高空,对着龙头一剑斩下。 青龙先前受伤颇重,喷出烈焰后已然耗尽真元,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再也避不开慕容云裳这一剑。一道寒芒划过,硕大的龙头被慕容云裳一剑斩断,重重砸在地上,青龙巨大的躯干随之摔落下来,大地为之震动! 落地之后,青龙百丈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缩小,最后萎缩成十丈长短,口鼻仍不住喷出微弱气息,两条龙须随风摇摆,显然还未死透。 见大局已定,慕容云裳扶起一旁的诸葛归藏,踉跄着走出铁门,余景芝见诸葛归藏脸色苍白,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急忙替他注入真气。后者点头致谢,喘着粗气说道:“余老弟不必担心,皮外伤而已,不碍事。”安杏林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取出几枚银针,替诸葛归藏封住心脉,又掏出一枚药丸让其服下,丹药入体,后者原本苍白的脸上才恢复红润。 慕容云裳将神剑递还给余景芝,将事情经过告知众人,得知青龙 已死,几人这才走入大殿。此时青龙身首异处,已然死透,伤口鲜血已不再流出。众人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灵兽,仍不住上前打量,诸葛归藏在安杏林的照拂下安心疗伤,慕容云裳经此一役也深感疲惫,盘腿坐在一旁调息。 休息了片刻,诸葛归藏站起身来对其余六人说道:“既然此地有青龙,看来石碑上记载的确有其事,那么下面就是白虎殿了,此行凶险万分,诸位若是有所顾虑,大可此时退出,老夫绝不会怪罪,而且最后宝物仍有各位一份,诸位意下如何?” 洪硕此已萌生退意,但此行七人中,除了自己和秦山泽之外,其余五人皆与烟雨楼息息相关,无论如何也不会弃诸葛归藏于不顾,但秦山泽闭口不言,自己身份低微,如何开得了这个口。见众人都沉默不语,诸葛归藏又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先谢过各位高义,咱们七人齐心,管他前面是何刀山火海都定能化险为夷。” 又休息了片刻,诸葛归藏大手一挥:“诸位请动身吧,老夫倒要看看这共王最终会给咱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七人又行数里,同样一座巨大铁门再次拦住几人去路,和之前的青龙殿前铁门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顶上牌匾写着“开山裂石白虎殿”七个大字。 慕容云裳刚要推门而入,却被诸葛归藏和余景芝二人同时拦住,诸葛归藏捂着焦黑的胳膊,说道:“先前与青龙大战一场,只怕已将这白虎惊醒,若贤侄女就这样讲铁门打开,白虎从里突然发难,实在太过凶险。”余景芝也附和道:“诸葛兄所言甚是,况且慕容岛王先前大战已损耗了不少真元,依我看,这一仗就交给在下应付吧。” 慕容云裳如何不知这二人的好意,也不逞强,心想自己历经一番苦战,实在不宜再战,余景芝毕竟是武榜上紧随自己的天下第五,与自己相差无几,便退到一旁,欠身道:“那妾身就静候公子佳音了。” 余景芝深吸一口气,将铁门推开一道缝隙,一闪身,钻了进去。白虎殿远不如青龙殿那般巨大,撑死不过十丈长宽,余景芝扔出火折子点亮长明灯,只见大殿当中一条吊睛白额大虫正目不转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身形巨大,足有寻常猛虎四倍大小,长着血盆大口,嘴里两排锋利的牙齿犹如钢刀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见到余景芝,发出一声怒吼,一阵狂风呼啸,白虎朝着他扑了过来,余景芝急忙一闪身,转到白虎身后,白虎刚一落地,又调转虎头,掠向后者。 余景芝微微一笑,御起神剑,飞到半空之中,这下轮到白虎急了,它虎爪虽利,一条尾巴犹如钢鞭一般,开山裂石,但余景芝身在半空,也是鞭长莫及。后者嘴角勾起,他如今修为高深,纵然无剑在手,举手投足之间也有无上剑意,嘴唇微动,口中默念剑诀,霎时间,整个白虎殿内剑气纵横!只几息的功夫,白虎已被无数剑气洞穿,变成一滩血肉。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争分夺秒 众人只在门外,不知殿内情形,不多时,只见铁门被人从里推开,余景芝背负神剑,安然无恙走了出来,几人深感诧异,适才诸葛归藏二人联手与青龙缠斗,耗时许久不说,诸葛归藏更受了不小的伤,白虎与青龙同属四大灵兽,便是稍有不如,余景芝也不应该如此迅速就全身而退。 诸葛归藏连忙问道:“余老弟,怎的如此快?”余景芝微微一笑,将事情经过合盘托出,众人这才了然。诸葛归藏哑然失笑,自嘲一笑:“亏得为兄在那所谓武榜之上还排在老弟之前,当真是后生可畏。”余景芝赶忙摆了摆手:“老哥言重了,白虎与青龙一般都非善类,一扑一剪俱有断石之威,只不过小弟有御剑之能,这才从中讨了巧,若让小弟对付青龙,只怕凶多吉少。” 慕容云裳似乎不喜二人相互吹捧,插话道:“既然余公子已诛杀了白虎,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向前方走去。 进入白虎殿内,一阵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大殿之内被万千剑气斩出无数沟壑,几人绕过白虎尸体。所谓虎死架不倒,谁能想到世间竟真有灵兽白虎,又有谁能想到,这灵兽白虎竟落得如此下场,看着这一地的血肉,众人不禁都心中感叹余景芝手段高超,只有诸葛归藏暗忖道:“余老弟如今杀气越来越重了。 这趟共王陵墓之行,所见所闻远超出众人想象,洪硕不禁扪心自问:“究竟这陵墓尽头有着什么样的宝物,才值得共王使出如此大的手笔来守护。” 出了白虎殿,甬道越来越宽,几人随着深入,四周气温不断升高,洪硕、成百果二人并无内力加身,早已汗流浃背,内衫紧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又行数里,眼前一扇被烧的通红的铁门再次拦住七人去路,牌匾上赫然写着“举火燎原朱雀殿”七个大字。 xiaoshutingapp.com 慕容云裳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面,转头向众人说道:“世伯有伤在 身,这一仗还是交给云裳吧。”诸葛归藏内力流转全身,查探伤势,深知与青龙一战受伤颇重,无力再次苦战,也不逞强,点了点头,说道:“贤侄女小心。” 一旁的余景芝也上前一步,对慕容云裳说道:“小子刚刚并未损耗太多真元,况且朱雀有飞天只能,岛王修为虽高,却不会御空之术,这一仗还是交由余某最合适不过。” 慕容云裳佯怒道:“余公子可是看不起云裳这个女流之辈?”余景芝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岛王修为深厚,在下也自愧不如。”听了这话,慕容云裳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道:“那这么说,余公子是担心云裳安危咯?”余景芝摇头苦笑,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三缄其口,心中感慨果然世间女子最难猜想便是女子心思。 熬不过慕容云裳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只得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有在下御剑会不会这朱雀神鸟,姑娘在一旁帮我掠阵便是。”后者冷哼一声,似乎并不领情,玉足连踏,不顾烧的发红的铁门,双掌横推,顿时雾气蒸腾,慕容云裳好似不觉疼痛,一把将铁门推开,只一闪便钻了进去,余景芝担心她的安危,紧随其后。 朱雀殿不似先前两殿内伸手不见五指,神鸟全身浴火,将大殿内照亮的如同白昼,四周空气好似都被点燃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慕容云裳刚刚踏足已是香汗淋漓,余景芝额头上也不断滴下滚烫的汗水。 朱雀展翅高飞,居高临下俯视二人,慕容云裳冷哼一声,双掌劈出两道劲力,直直扫向天上的巨鸟。朱雀好像也看出来人并非善类,不敢大意,双翅挥舞,又拔高了几丈,躲过慕容云裳一击,后者大怒,刚准备再出手,却被余景芝一把拦住:“岛王稍安勿躁,这朱雀身在半空,咱们从下往上进攻,天时地利俱都不占,不如让在下御剑飞行,吸引它是注意,趁它疏于防备之时,再有岛王出手一招制敌。”慕容云裳虽颇有微词,却也想不出 更好的法子,只能点了点头。 只见余景芝默念剑诀,御起神剑飞上高空。朱雀原本在上空看着地上二人,它占据天时地利,丝毫不以为意,突然一道寒芒闪过,其中一只蝼蚁竟已飞至眼前。转头堪堪避过,也被劲风激的面颊生疼,不由大怒,张开巨喙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双翅一振,整个大殿之内燃起一阵火海。 朱雀所发出火焰虽不及青龙,却也不容小觑,余景芝不敢大意,剑气加身,将自己牢牢包裹在其中,以阻隔炽热高温,慕容云裳虽在地面,也被烈焰波及,只能发出护体真气来抵挡火焰。 二人疲于应付,一时也想不出取胜之道,余景芝返回地面,落在慕容云裳身旁,二人满头青丝在如此高温的环境下都有些蜷曲。前者吐出一口滚烫浊气,说道:“朱雀全身浴火,若不能近身攻击,与它一直这么僵持,你我二人内力再强,也有力竭之时,说不得,只有兵行险招了,劳烦岛王替我挡上一阵,在下要全力驭剑!”慕容云裳虽不知余景芝作何打算,却对他有种莫名信任,当即点了点头:“公子放心,尽管交给云裳便是。” 二人前后并立,慕容云裳玉手搭在余景芝肩上,护体真气将二人笼罩其中,余景芝则全力驭剑,他与神剑心意相通,自然得心应手。神剑穿透重重火海,飞向天上的神鸟。朱雀见寒光来袭,不敢大意,左避右闪,奈何身形太巨,远不如神剑灵动,眼见避无可避,只能不断挥动双翅,持续扫出火焰。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更何况是天下有名的神剑,“一意孤行”将漫天火海生生撕裂,一把插在朱雀头颅之上! 又是一招毙命! 朱雀失了生机,重重摔落在地上,大殿内恢复黑暗,四周温度也逐渐降低。见大局已定,余景芝御回神剑,与慕容云裳同时送了一口气,正当二人准备转身离去传唤其他人之时,大殿内火光再次亮起,神兽朱雀竟是浴火重生! 第一百二十章 抵达墓室 二人见得火光,忍不住转头望去,不由大惊失色,神鸟朱雀竟从残焰中又爬了起来,身躯比先前小了不少,但眼神更加凶厉,全身火焰呈现一抹诡异的蓝色。 朱雀展开双翅,一飞冲天,在二人头顶不断盘旋,嘴中发出阵阵嘶吼,显然愤怒已极,余景芝已连战两场,大有真气不济之感,脚步已有些蹒跚,和慕容云裳二人相互搀扶着退到一旁。朱雀纵声欢鸣,展翅冲向二人,炎风狂烈,二人不敢再分出多余真气护体,不多时已是全身湿透,慕容云裳拉着余景芝跳到一旁,躲过朱雀那张锋利巨喙。 朱雀一击不中,狂怒大吼,喷吐出道道火球,照的四周岩壁嶙峋凹凸,时暗时明。余景芝二人见那火球泛着幽幽蓝光,仿佛烧的周围空气都扭曲起来,只能避其锋芒,不断后撤。余景芝见慕容云裳鬓角发丝紧贴双颊,低声说道:“这朱雀神火实在太过凶险,不如咱们先退出殿外,与众人商讨对策再来会会它。”慕容云裳本不愿后退,但此时朱雀威势正劲,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不再逞强,点了点头和余景芝一同退出大殿。朱雀见二人离去,也不追击,收了全身火焰,安静了下来。 门外众人见两人衣衫褴褛发丝蜷曲,肌肤泛起红晕,不知殿内到底除了何等变故,诸葛归藏位高权重,当即问道:“殿内情形如何?二位怎的如此狼狈?”余景芝咽了咽口水说道:“这朱雀全身布满烈焰,寻常人近不得身,小弟已以飞剑之术诛杀其一次,未曾想这孽畜竟能浴火重生,实在难以应付。” 诸葛归藏皱着眉头,沉吟道:“这可如何是好?”又环视一圈,七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三人经历轮番苦战早已伤痕累累,真元损耗的厉害,其余四人之中,唯有秦山泽有一战之力,奈何此人心机深沉,一直藏匿于宽袍大袖之中,让人看不清脸上神情,不由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咱们几人不如先行退出陵墓,养精蓄锐再做打算。” 却听慕容云裳娇声道:“不可!我等几人此次咸阳之行,虽说不是大张旗鼓,却不免有人尾随,况且先前与青龙一战动静之大,只怕早已惹得旁人注意,若是耽搁的太久,徒生事端,到时候替他人做了嫁衣岂不前功尽弃。”二人各执己见,僵持不下,剩下五人中,除余景芝外其他四人,秦山泽身份特殊,自然插不上话,洪硕三人人微言轻,也不敢多言 ,一时间场中一片寂静。 余景芝不愿二人此刻内斗,连忙打圆场道:“两位各有各的道理,依在下只见,还是谨慎些为妙,不妨先退出陵墓从长计议,至于慕容岛王所虑也不无道理,只不过以二位通天之能,当世有谁能胜得过你二人联手?”慕容云裳见余景芝出头,借机骑驴下坡,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诸葛归藏之意。 正当众人准备退出陵墓之时,甬道内一阵剧烈晃动,接着一声巨响从入口传来,几人不明所以,成百果暗叫一声“不好”,身子一矮趴在地上,几人深知他精通机关术,见此情景俱是屏气凝神。过了半晌,成百果缓缓站起身来,看向诸葛归藏喃喃道:“启禀门主,若小人猜的不错,陵墓入口不知为何触动了机关,已然坍塌,想要原路返回只怕也是不易。” 这时,四周又飘来一阵淡淡清香,一路上少有言语的秦山泽嗅了嗅,大口咳嗽起来,对众人说道:“快快屏息,后方有剧毒正朝我们飘了过来!”众人皆知他乃当世用毒第一人,听了这话不敢大意,纷纷照做,洪硕、成百果二人并无武艺,憋的十分辛苦,多亏诸葛归藏功力深厚,将内力度如二人体内,不然只怕这两人便是不被毒死也要被活活憋死。 诸葛归藏看了眼甬道尽头,叹息一声:“看来这共王为了防止陵墓中宝物被后人盗取,不仅豢养四方灵兽镇守,更设下无数隐蔽机关,让盗墓者有去无回。”又听秦山泽继续说道:“话虽如此,咱们也不是全无生机,据宝图所传,共王修建陵墓全为日后重生之用,若是有朝一日如愿以偿,却因一时大意触动机关,岂不可笑,秦某猜测,来路虽然回不去,但陵墓之中只怕还有其他出口。”诸葛归藏聪慧过人,一点就通:“按秦门主所言,出口必定在墓室之中。” 见秦山泽点了点头,安杏林忍不住插话道:“便如秦门主所料又如何,眼下咱们拿这朱雀没有办法,更何况之后还有玄武以及九只镇墓兽,也是凶险万分。”又听秦山泽继续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秦某修为虽比不上几位,但眼界犹在,烦请岛王和余公子上前一步,秦某献上一计,或许可助二位战胜朱雀。”慕容云裳不喜秦山泽藏头露尾,闻言“咦”了一声:“云裳原以为秦门主看不上这几头灵兽,不愿出手,原来早有对策啊,那云裳就洗耳恭听了。”秦山泽对慕容 beqege.cc 云裳的言外之意充耳不闻,自顾自说道:“朱雀属火,必定喜热而厌寒,余公子剑术虽高,但男子阳气太重,反而会助长朱雀气焰,但女子性阴,乃是克制朱雀的不二法门。若由慕容岛王主攻,余公子在一旁压阵,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余景芝二人俱是当世练武奇才,对望一眼,心知秦山泽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事不宜迟,再次推门而入。朱雀见两人去而复返,凶性大发,嘶鸣着又朝二人袭来。余景芝大声说道:“岛王只管全力进攻,放心将身后交给余某便是!”慕容云裳大笑一声,至阴内力提至十成,径直冲向朱雀。 一大一小两具身躯撞在一块,激起一阵雾气,朱雀浑身火焰暗淡了几分,慕容云裳一双玉手也被灼的通红,但她内力雄浑,并不在意,翻身跨上朱雀脖颈,极寒真气源源不断输入朱雀体内,淡蓝色的火焰也逐渐变成原有的赤红色。一人一兽竟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余景芝站在一旁,心道:“我体内真气至阳至刚,但神剑却并非如此。”大喝一声:“岛王接剑!”神剑随心所至,直直飞向慕容云裳,后者凌空一把抓住。说来也怪,“一意孤行”既已认主,却对慕容云裳并不排斥,竟变得十分温顺。慕容云裳神剑在手,登时占据上风,朱雀也非凡物,似乎深知神剑的厉害,不断扑腾着翅膀,想要抖落慕容云裳,不让神剑加身。但慕容云裳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抓住它后脖羽毛,稳住身形,右手倒持神剑,狠狠插进朱雀脑后! 巨鸟哀鸣一声,再次殒命当场,二人有了前车之鉴,知晓朱雀有浴火重生之能,不敢大意,见朱雀刚一落地,慕容云裳奋起余勇,将朱雀庞大的身躯冻成冰块,余景芝驭回神剑,一瞬间将朱雀尸首斩的四分五裂!二人不敢大意,屏息凝神又盯着地上几块冰块看了许久,眼见并无异样,都是松了口气,看来这次真的大功告成,这才出门将其余几人接了进来。 诸葛归藏看着一地碎尸,沉吟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看来朱雀想要重生,必须要有焰火加持,若是无火无烬,以神兽之能也重生不得。”几人纷纷点头附和。灵兽四去其三,武榜四人除了秦山泽之外都各自受了伤,,想到之后还有玄武和镇墓兽两道关卡,几人眉间各有愁意,但如今已无退路可言,前方纵使九死一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近在咫尺 慕容云裳抹了把脸,作为此行发起人,可容不得她心生退意,前路虽然凶险,但她坚信合己方这几人之力,定能逢凶化吉,提起水囊猛灌了一口清水,沁人心脾,微微缓解胸腹之中灼烧之感,对众人说道:“还剩下最后两关,事不宜迟,诸位早些动身吧。”说完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几人穿过朱雀殿,再次踏入甬道,不多时,最后一只灵兽所在大殿映入眼帘,门头牌匾上刻着“不动如山玄武殿”七个大字。相传玄武乃是龟蛇合体,乃是镇守北方的水神,寿命极长。 因担心身后甬道内剧毒来袭,七人决定一同进入。玄武殿与之前三灵兽镇守宫殿截然不同,大殿十丈长宽,殿内灯火通明,玄武盘踞当中,小山似的龟壳长满青苔,硕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大殿塞满,鼾声如雷。 众人见玄武仍在昏睡,暂时并无危险,便开始打量起大殿内环境,只见殿内四周墙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缝隙,饶是诸葛归藏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啧啧称赞古人铸造工艺的精妙。却见慕容云裳上前两步,死死盯着墙面道:“不对,这是一整块石头。”玉指刚刚触及墙面,便觉一阵刺骨寒意。诸葛归藏不禁赞叹道:“老夫走遍大江南北,这种材质以及工艺前所未见,当真鬼斧神工!” 这时,洪硕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说道:“楼主这话也不尽然,共王毕竟贵为一国之君,手下能人众多,才有了这般大手笔,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可造不出这等宏伟陵墓。”诸葛归藏点了点头,见洪硕瑟瑟发抖,不禁疑道:“洪先生可是身体不适?”洪硕还未答话,两条眉毛已结出雪白冰晶。安杏林大叫一声:“不好!这里温度在极速降低!”刚说完,洪硕、成百果二人已有僵硬之势,诸葛归藏不敢大意,立时将雄浑内力度给二人。 秦山泽摸了摸墙壁,啧啧道:“这是‘极北寒铁’!”见众人不解,忙解释道:“秦某曾在血魔老祖手札中见过,这‘极北寒铁’乃是上古神物,至阴至寒,坚硬无比,乃是天下武人梦寐以求的炼器神物,但一来‘极北寒铁’十分罕见,二来太过坚硬,这才不显于世,只不过如此庞大且平整的寒铁秦某闻所未闻。” 余景芝不禁问道:“可有法子破解?”秦山泽摇了摇头:“若秦某知道这破解之法,早就天南地北寻找寒铁炼兵去了,余公子若是不信,你神剑在手,大可一试。”余景芝从未听过什么“极北寒铁”,见秦山泽说的神乎其神,自然不信,紧握神剑一把斩向墙面,“砰”的一声,余景芝只感一阵大力袭来,手笔酥麻,险些握不住剑,大惊失 色,这才信了秦山泽所言。 诸葛归藏沉吟道:“玄武本就是北方水神,也只有这样极寒的环境才能豢养它,事到如今,既然这铁壁冲不破,只有尽快找到出口才是。”慕容云裳点头道:“不错,这玄武仍在昏睡之中,并未苏醒,只要咱们找到出路,这四方灵兽的难关也算过去了。”正要动身寻找出口,秦山泽又说道:“二位不必费心,秦某看过,这条甬道一直都是南北朝向,先前三殿咱们也都是南进北出,共王既然已有灵兽替其守墓,自然不会再费周折,若秦某猜的不错,这玄武殿的出口也和入口相对。”说着一指前方,“出口应当在那,只不过被玄武身躯给挡住了。” 诸葛归藏眉头一皱:“这可如何是好,玄武身躯庞大,将这大殿塞的满满当当,又重逾万斤,若想以人力搬动难如登天。”众人一时默然,谁能想到历经连番苦战,到了这最后一关,看似全无危险,实则确是最难。 成百果看着几位大佬,怯生生问道:“余公子剑术通神,不如让他来试上一试?”洪硕却摇了摇头:“不妥,并非小人不敬,只不过以玄武之能,只怕余公子神剑虽利,想要斩断这巨壳也殊为不易,况且若是惊动了玄武,只怕又是一番苦战,这里空间太小,甬道内又布满毒气,实在太过危险。”成百果听了这话,垂头丧气,不禁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见二人争吵,余景芝拔出神剑,用尽全力劈向玄武龟壳,只留下一道淡白色印记,连一丝裂纹都没有,朝众人苦笑一声:“看来以在下之能,是拿这玄武没辙了。”忽听一声轻笑,秦山泽勾起嘴角淡淡说道:“为表诚意,这一次就让秦某来试一试吧。”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精美瓷瓶,示于众人,“此乃秦某所炼‘化骨散’,寻常人若是碰上一滴,立时化为一滩血水,玄武龟壳虽远比常人骨骼坚硬,但只要溶开一道可通人的缝隙,咱们便可离开玄武殿,秦某不才,愿试上一试,只不过此法一则太过残忍,二来剧痛之下,难保玄武不会醒过来,诸位还要多加小心。” 诸葛归藏听了这话,拱手道:“那就劳烦秦门主出手了。”说着与余景芝几人退至大殿东南角。秦山泽纵身一跃,攀上玄武背脊,算准方位,将“化骨散”尽数倾下,刚触及龟壳,便发出“咕咕”之声,随即散发出一阵刺鼻恶臭,众人赶紧捂住口鼻,不多时,“化骨散”所到之处,龟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散。 突然一阵巨响,整个大殿为之一震,玄武摇晃着小牛犊一般的大脑袋已然醒了过来,背脊传来 YY小说 一阵剧痛,疼的它大声吼叫,见了墙角众人,眼中寒芒一闪,从嘴中喷出一道水剑,直直射去。余景芝眼神一凛,提起神剑斩断水剑,玄武又连发数剑,但觉急痛攻心,水剑失了准头,射在众人身侧,激起无数水花。 秦山泽半蹲在龟壳之上,见玄武背脊上不断渗出水来,稀释冲刷着“化骨散”,先前已被溶解的龟壳又从疮口四周重塑起来,大叫道:“这龟壳又再生之能,不宜缠斗,快走!”情况紧急,刻不容缓,诸葛归藏唯恐“化骨散”用尽,到时真是出口被封不说,又要在这狭小空间与玄武缠斗一番,立时一手一个,拉着洪硕、成百果二人与其余三人一同冲向出口,可此时玄武凶性大发,岂容几人逃脱,伸长脖子,摇头晃脑撞向几人。 诸葛归藏用尽全力,堪堪躲过玄武硕大的脑袋,但他之前与青龙一战受伤不轻,这一避几乎用尽毕生绝学,但觉腹中空空,旧伤复发,胸口一阵绞痛,又被逼回原处。慕容云裳趁着玄武专心对付前者之际,携着安杏林已赶到秦山泽所在之处。 眼见缝隙越来越小,余景芝突然大喝一声,好看的桃花眸子中闪过一丝凶光,双手持剑,对着玄武脑袋重重砍下!顿时红光迸现,鲜血直流,玄武巨大的脑袋被一剑斩断!原来玄武龟壳虽硬,但脖颈处并无坚硬外壳,它只顾着用脑袋阻拦诸葛归藏去路,却不啻于将命门送到余景芝眼前,可这一剑也耗尽了余景芝真元,只见他落地之后,踉跄了两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慕容云裳惊骇万分,大袖翩翩,将余景芝从地上抱了起来,替他度入真气,却不见后者醒来。玄武已死,龟壳不再肆意生长,诸葛归藏等人这时也赶了过来,安杏林两指搭在余景芝手腕上,长舒一口气:“不碍事,余公子只是用力过度晕了过去,休息一阵便可安然醒来。”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随着玄武身死,这灵兽的四道难关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听得秦山泽站在高处催促,众人惊觉四灵兽之后还有九只镇墓兽正等着自己,如今余景芝昏迷不醒,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也各自受了伤,只有秦山泽一人安然无恙,诸葛归藏见几人一脸颓然,拍了拍手,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带上余兄弟继续向前走,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定能生离此地。”几人也不答话,默默站起身来,相互搀扶着朝前方继续走去。 出了玄武殿,墓室已近在眼前,几人看着不远处的共王寝陵,都是一阵心悸。诸葛归藏吐纳三次,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慕容云裳怀抱余景芝,紧随其后,七人朝着最后的目的地进发。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教合一 最后一段道路并不漫长,但几人心事重重,走的却最为缓慢,好不容易走到墓室门前,众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纷纷猜测门后到底还有着什么样的危险等着自己。秦山泽又嗅了嗅周遭空气,展颜说道:“诸位大可休息片刻,这里想来受了极北寒铁阻隔,毒气并未跟过来。” 听了这话,成百果率先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这趟共王陵墓之行,所见所闻已然大大超出这位老学究认知范畴,他虽未亲自参与战斗,但从一片狼藉的大殿穿过之时,也能感受到四灵兽的可怖,心中默默祈祷,这趟若能平安归来,干脆金盆洗手,不再理会世间纷争,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聊度余生。 见此地并无危险,诸葛归藏几人原地休息,各自调息,顺道静候余景芝醒来,安杏林医术高明,虽不如华思鹊那般闻名于世,也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几番调理,加上诸葛归藏本身浑厚内力,后者如今已恢复七八分。慕容云裳盘膝而坐,将余景芝放在一旁,吐一纳九,真气也逐渐恢复。 又过了一个时辰,诸葛归藏二人各自调理完,见余景芝仍昏迷不醒,便二人合力,将他扶了起来,一左一右为其传功疗伤。二人内力天下无双,不多时,只听一声闷哼,余景芝悠悠醒了过来。他只记得自己倾力一剑,斩下玄武头颅,便不省人事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见诸葛归藏二人满脸关切,忍不住问道:“小弟可是又晕了过去?” 诸葛归藏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余兄弟切记以后不管如何,万不可再次过度消耗内力。当日你虽在翠云山一举突破大臻境瓶颈,跻身随心境,但还未冲破桎梏,离归真境尚有一线之隔,强行提境百害而无一利,这也是为何你屡次用气过度晕倒的缘故。”余景芝连连点头:“看来,小弟当务之急是要早日进入归真境。” 慕容云裳不禁调笑道:“你这小子当真有趣,姐姐当日救了你一命,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陵墓里再拼命啊,莫不是你小子也对这共王陵墓中的宝物动心了?” 余景芝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在下如今虽然两袖清风,好歹年幼时家境殷实,对那所谓的宝物丝毫提不起兴趣,只不过,如今对我而言,任何生死之战皆是提升武道修为的最快捷径,仅此而已。” 慕容云裳又问道:“怎么,余公子是想在二十岁之前进入归元境,也好争一争这天下第一的宝座么?”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余景芝也不愿再解释什么,谢过二人便闭口不言。 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诸葛归藏见众人休整妥当,便说道:“既然走到这一步,切不论宝物究竟为何物,我等想要生离此地也只能继续向前了。”说着推门而入,又是一间十丈长宽的房间,东西北三面墙壁上各有一个通道入口,大殿正中,九个巨大的人形黑影三三并立,殿内光线昏暗,看不清黑影真容,众人只当是雕刻的陪葬人俑之类,并未在意。 诸葛归藏点燃火折子,果见四方墙上嵌有长明灯,上前两部准备点亮,突然耳后劲风呼啸,诸葛归藏心知不妙,忙一矮身,“轰隆”一声,头顶上方墙壁被一只铁拳砸出一个大坑。其余几人站在一旁,得见真相,原来那黑影乃是九个两丈来高的人形怪物,全身泛着银闪闪的亮光,脸上光秃秃一片,不见五官,诸葛归藏点燃长明灯之际,九个怪物立时动了起来,向着灯火发起猛攻。 众人心头一凛,瞬间明白这些怪物便是那秘术豢养的镇墓兽,诸葛归藏立稳马步,腰身一拧,反身一拳直接擂在镇墓兽胸膛上,一声闷响,饶是诸葛归藏神功护体,也觉拳头剧痛,那只镇墓兽仅是 beqege.cc 晃了一晃,又欺身而上。 其余八只镇墓兽也闻风而动,一拥而上将诸葛归藏死死围在中央。这些镇墓兽绝无花哨招式,一拳一脚俱是有板有眼,但有开山裂石之威,诸葛归藏修为再高,也不过肉体凡胎,并无佛家金身之能,暴雨般的铁拳攻势之下也觉吃力。 余景芝与慕容云裳对望一眼,双双加入战场,三人分别各自对付三只镇墓兽,而秦山泽一如既往躲在宽袍大袖之中,似乎并无出手之意。入身战场之后,余景芝二人才知这镇墓兽的厉害,慕容云裳与诸葛归藏虽有伤在身,但二者毕竟是归真境的顶尖高手,即使只能出力七八分,世间已是罕逢敌手,举手投足间威力惊人。只是这些镇墓兽不知以何种秘法豢养,全身上下坚若磐石,更是不知疲惫,如此一来诸葛归藏二人渐渐落入下风。 余景芝手握神剑,仗着神剑锋利,尚能苦苦支撑,但他此前两战元气大伤,一身剑术无法尽数施展,面对三只镇墓兽六只铁拳,只能配以云霄步法闪转腾挪,八分守两分攻,“一意孤行”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威势大减。 余景芝运起神通,奋力挥出一剑,神剑划过,在一只镇墓兽胸膛留下一道泛白痕迹,不由心想,这几只镇墓兽身体虽硬,比起神剑想来还是差了一筹,恰逢此刻镇墓兽铁臂挥舞,余景芝为了验证心中猜想,兵行险招,后背躬起,硬生生挨下一拳,借着拳风,长剑直指怪物前胸。“噗”的一声,剑尖插入存余,余景芝大喜,高声叫到:“诸葛兄,速速退出墓室,小弟想到法子了!” 诸葛归藏二人听得叫声,不疑有他,各自拼力震退围攻的镇墓兽,朝着墓室入口飞掠,几人冲出墓室,一把将大门合上,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诸葛归藏默默运气压下伤势,看向余景芝问道:“余兄弟有何妙招?” 第五 众人听得问话,将目光齐齐看向余景芝,后者盘膝而坐,将神剑放于双腿之上,屈指轻弹剑身沉吟道:“适才小弟以神剑击之,初时只能留下些许痕迹,而后倾力一击,剑尖没入寸余,想来饶是这些镇墓兽全身坚硬如铁,比起神剑仍有不如。只不过小弟本事低微,只能刺入寸余深度,无法更进一步。” 诸葛归藏默默点头,又听成百果问道:“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无眼无耳,如何能知道对手方位所在?” 洪硕沉吟道:“依小人之见,这些怪物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墓穴深处地底,千百年来不见天日,寒冷阴森,我等呼吸之时,体内热气喷出,这才使得这些镇墓兽依靠周围温度来感知我们的方位。” “不对!”秦山泽打断道:“若是温度,长明灯点燃之后较之人体要热的多,为何完好无损?依秦某之见,这些怪物应当是以皮肤外壳感知周围风的流向,从而确认对手位置。” 洪硕听了这话,一时默然。慕容云裳看不惯秦山泽遇事躲在后面平常有颐气指使的模样,冷哼一声:“有时间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破阵才是。”秦山泽不愿与她争论,当即闭口不言。 洪硕凑到成百果身旁,悄声问道:“成先生,您老精通机关之术,这些镇墓兽到底是死物活物?”成百果皱着八字眉,摇头不语,这一路上所见所闻,已远远超出他所学,实在不敢妄下断论。诸葛归藏耳力通玄,自然听得二人交谈,轻笑一声,说道:“这些镇墓兽不饮不食,哪有千年不死的活物,但既然镇守墓地最后一关,彼此之间配默契,深谙阵法,也绝非死物可为,依老夫看,这九只乃是秘术豢养的阴物才是。” 秦山泽虽不愿与慕容云裳针锋相对,但此行事关重大,万不可意气用事,听闻此言,点头附和,说道:“诸葛前辈说得不错,只不过此等阴物存于世间,有违天理,若以天道镇压,阴物必定不攻自破。” 诸葛归藏瞥了他一眼,轻蔑一笑:“秦门主这话说得在理,但要真做起来实则难如登天!”见秦山泽面露疑色,继续说道,“老夫与慕容岛王修为虽高,但毕竟都只是寻常武夫,既非禅宗圣僧,又不是玄门高人,这等玄之又玄的无上天道,老夫是半点不懂,不知秦门主能否传教一二?” 秦山泽被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致歉一声,退到一旁盘膝打坐。 没想到此前四方灵兽镇守,众人都能排除万难一一过关,到了这最后关头,反被九只阴物拦在墓室之外,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余景芝不愿众人意志消沉,他此行无欲无求,又身负血海深仇,万不可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墓穴之中,于是展颜说道:“既然此前小子已然得知,以神剑之利,大可与这些镇墓兽决一高下,全因小子修为不够,但诸葛兄与慕容岛王二人修为远 胜于我,若你二人持剑,想来必能无往不利。” 诸葛归藏抚掌大笑:“余老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老夫怎就没有想到此节。”既然既然已经想出对策,诸葛归藏作为一行人中修为最高者,自然当仁不让。余景芝提起神剑,嘴唇微动,好似说着什么悄悄话,慕容云裳见他将神剑视作活物,噗嗤一笑,场中压抑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余景芝默默说完,“仓啷”一声拔出神剑,神剑如白蛇吐信一般,嘶嘶破风,剑光闪闪,透着淡淡的寒光,令人胆寒,在场中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得见神剑真容,俱是心中赞叹一声“好剑”!将“一意孤行”递给诸葛归藏,后者刚一入手,神剑光芒迅速暗淡下来,如破铜烂铁一般死气沉沉,顿时失了灵气。诸葛归藏一愣神,摇头苦笑道:“没想到这神剑这般势利,半点面子也不给老夫,看来老夫注定是与神剑无缘了。”余景芝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形,干笑两声。 却听慕容云裳脆声道:“先前大战青龙之时,余公子曾借剑小女子马到功成,想来神剑对我还算客气,不如这趟也让云裳试试如何?”余景芝转念一想,或许真如慕容云裳所言,神剑对不同的人,也分亲疏远近,随即点了点头,在慕容云裳耳畔默默传授一些御剑法门。热气吹拂,慕容云裳那张绝美脸庞微微泛红,强忍羞涩,仔细听完。又听诸葛归藏说道:“既然如此,这趟就有劳贤侄女了,老夫与余兄弟二人在一旁为你掠阵。” 三人整装待发,慕容云裳手持神剑,一马当先,余景芝二人紧随其后,又推开大门杀入墓室。墓室之中,九只镇墓兽察觉有人来到,直扑向三人,诸葛归藏大开大合,余景芝脚踩云霄步,身法灵动,二人一正一奇,率先出手,吸引镇墓兽注意。慕容云裳倒持神剑,一改往日妩媚动人的神色,霸气外露,较之诸葛归藏也不遑多让,得见一只镇墓兽双臂挥舞,中门大开之际,欺身而上,长剑当胸划过,只劈出一溜儿火光。 慕容云裳一剑无果,心中微惊,躲过镇墓兽袭来的铁拳,后退两步,轻啸一声,将功力运至十成,又是一剑斩下,但不知是何缘故,这一斩火光迸现,却远未伤及根本,慕容云裳不知其理,一时竟愣在当场,几只镇墓兽复又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余景芝运起云霄步神通,来到慕容云裳身侧,将她拦腰抱起,躲过镇墓兽无敌铁拳,但事发突然,又怀抱一人,身法一滞,冷不防被一拳打在后背上,痛入骨髓。余景芝闷哼一声,足不点地,与赶来的诸葛归藏且战且退,又遁出门外。 此时慕容早已回过神来,见自己仍在余景芝怀抱当中,俏脸微红,赶忙跳了下来,刚一落地,余景芝吐出一口鲜血,大口喘息。慕容云裳满脸关切之色,急忙问道:“余公子受伤了么?”余景芝擦了擦嘴角,摆了摆手:“小伤而已,不碍事。”诸葛归藏将铁门合拢,走到二人身侧,伸出手掌在余景芝胸口一抹 xiashuba.com ,助其驱散淤血。 方才诸葛归藏专心对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仅皱眉问道:“二位为何又撤了出来?”慕容云裳答道:“云裳全力一剑,连这些怪物的皮毛都不曾伤到。”诸葛归藏听得这话,沉默不语,看来让并未习过剑法的慕容云裳对敌,想得太过简单了。 余景芝坐在一旁自行吐纳,若有所思,便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神剑并非无主之物,它自从在剑冢认主余景芝后,便只认余景芝一人为主,况且神剑通灵,仅与余景芝一人心意相通而已,唯有余景芝手持神剑,才能发挥“一意孤行”最大威力,先前借剑慕容云裳,助其斩杀青龙,也不过只是仗着神剑本身锋利而已,况且彼时青龙已是强弩之末,自然一剑斩之,慕容云裳内力虽高于余景芝,但论起剑道修为,剑术、剑意,却是远远不及。神剑若在余景芝手中,若遇险境,可发挥出十二分威力,但在慕容云裳手中,十之五六已是极限,两两相较,自然远不如余景芝。 听了这话,场中气氛压抑,一路过关斩将走到最后一步,竟被几只镇墓兽给拦住了去路。洪硕在一旁沉吟道:“按几位所言,持剑之人非余公子不可,但他内力不够,不能发挥神剑全部威力,若是诸葛楼主与慕容岛王二位将内力传个余公子,不就行了么?” 众人闻言巨震,洪硕则一头雾水。殊不知洪硕并非武人,不知练武修道之坚信,却一语中的,点破其中奥秘。都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但凡世间武人,想要在武学上登堂入室,修炼内力必不可少,武夫九境,亦是以武人内力高低排名。古往今来,不乏有修为高深者将内力传给修为低弱之人,但此种情形可谓凤毛麟角,毕竟无论何人,一身水磨功夫的内力都来之不易,便是至亲至爱之人,也不愿轻易传于他人。 洪硕随口一说,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对望一眼,二人心中起伏不定,这个提议并非不可行,只不过太过冒险,若功力转嫁之后,余景芝自恃神通,不将内力传回,那世间只怕少了两个归真境高手,反会多出一个不足二十的天下第一人! 慕容云裳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云裳信得过余公子。”又看向诸葛归藏,询问后者意见。诸葛归藏眉头舒展,轻笑一声:“余老弟与我义结金兰,老夫自然也信得过他。”余景芝头摆的像个拨浪鼓,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慕容云裳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且不说宝物,咱们几人若想生离此地,除了除掉这些镇墓兽外别无他法,余公子还是不要扭扭捏捏了。” 见二人态度坚决,余景芝不敢再推脱,慕容云裳说的不错,这里深处地底,自打玄武殿之后,四周墙壁均是极北寒铁铸造而成,若不能找到其他出口,想要离开这里难如登天,当下盘膝而坐,示意二人运气传功。 第一百二十四章 莫问归期 余景芝虽未修行魔道邪功,却身俱魔教血统,又在翠云山上得神秘道人馈赠,吸纳玄门无上内力,更是剑神谷高徒,习练仙家剑术,身俱三教神通,不说后无来者,起码是前无古人。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二人,俱是纯粹武夫登顶归真境,虽不是三教中人,浑厚内力亦可助长余景芝修为。 余景芝深吸一口气,盘腿坐下,将神剑放在腿上,排除心中杂念,静静等候。慕容云裳长袖飞舞,坐在余景芝面前,二人四掌相对,开始传授内力。慕容云裳深深看了余景芝一眼,此举虽不算太过凶险,但一身功力尽数传给余景芝,慕容云裳无异于将身家性命托付给后者,饶是她素来胆大包天,也不敢大意。 女子体柔,慕容云裳体内真气却是霸道无比,余景芝只感一股磅礴内力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自己涌来,不敢托大,赶紧屏气凝神,将双掌传来的内力源源不断纳入丹田之中。内力流转全身,余景芝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不多时,二人头顶已是热气蒸腾。 半个时辰后,慕容云裳嘤咛一声,默默收回双掌,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在余景芝怀里,后者此刻全身经脉被真气充满,也不好过,二人各自调息吐纳。 休息了一阵,慕容云裳站起身来退到一旁,诸葛归藏紧接着坐下,也将雄浑内力源源不断输入余景芝体内。诸葛归藏一身内力,较之慕容云裳更胜一筹,只不过他天性多疑,并不像后者那般完全信任余景芝,仅是出力五分,自留半数内力。一炷香之后,诸葛归藏传功完毕,悠悠站起身来,被安杏林搀扶着到一旁调息。 余景芝犹自坐在地上,吐一纳九,这番两位归真境高手同时传赠内力,在外人看来,可是天大的喜事,却不知余景芝身在其中,有苦自知,短时间内接连吸纳如此多的内力,纵然他天资卓越,也并非易事。 xiaoshutingapp.com 人体经脉就如同江河湖泊一般,丹田好比汪洋大海,若是经脉中真气太盛,就如同江河泛滥,最终引起海浪奔腾,纵然诸葛归藏传功之时使了个心眼,只出力五分,但这五分内力加上慕容云裳全部修为,已远远超出余景芝本身。 只见余景芝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上滴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为防止他走火入魔,安杏林腰肢一拧,指尖银光闪现,无数细小银针射入余景芝体内,替他疏通经脉,忙活了好一阵,安杏林长舒一口气跌坐在地,用尽毕生所学,总算保住余景芝周全。后者只觉丹田充盈,真气好似要从体内喷射出来一般,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周遭一切是那么熟悉,又好似如梦似幻,摸不真切,长啸一声,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一番传功总算有惊无险,如今余景芝是何境界尚不好说,但众人皆知的是,此刻的余景芝,一身内力震古烁今,稳居当世第一人!若他自恃神通,天下间只怕无人拦得住他。好在余景芝并未自恃武力,向诸葛归藏二人一抱拳:“多谢二位信任,小子必定不负众望,还请诸位稍等片刻,等待小子凯旋归来!”说罢倒持神剑,一把推开墓室大门,御起神剑冲向九只镇墓兽。 此刻余景芝神剑在握,又身负绝强功力,四尺青锋一往无前,只见一道人影在九只怪物中间不断穿梭,不时传来铿锵铮鸣,一炷香的功夫后,余景芝嘴角含笑,手持神剑又出现在众人面前,诸葛归藏抚掌笑道:“余老弟果然没辜负咱们一番苦心,这么快便成了。”余景芝点了点头:“承蒙二位出手相助,这一关咱们算是过了。” 见大局已定,余景芝又依照诸葛归藏传授之法,将功力归还给二人,只不过这一来一回,些许功力外泄,慕容云裳与诸葛归藏二人内力损耗,如今几人座次不变,但这第三第四与武榜前二人的差距又拉开了一些,好在二人都不以为意,反倒是余景芝满脸愧疚。 历经千辛万苦,重重磨难,宝物就在眼前,便是余景芝这般无欲无求之人,也不禁对宝物产生了兴趣,七人马不停蹄,向着最终目的地走去。进了墓室,只见九只镇墓兽被斩断四肢,身首异处散落一地,诸葛归藏拿起一截残肢仔细端详,也看不出这些怪物到底是如何练成的,其余六人围了上来,也猜不透这怪物来历,不禁啧啧称奇。这一路走来,众人已知共王寝陵就在正北方向,经过一番商议,既然共王设下的关卡已全部通过,甬道内的剧毒又被阻隔在后,七人决定先去东西两个房间巡视一圈,看看各藏有什么宝物。 东边耳室内收藏的全是金银珠宝一类,这七人之中,诸葛归藏富和慕容云裳富可敌国,自然对这些黄白之物提不起兴趣,余景芝年幼时家境优渥,早已见怪不怪,至于安杏林三人,要么是烟雨楼一部之主,要么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学究,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同样兴致缺缺,秦山泽仍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七人仅是稍作 停留,就向着西边耳室走去。 路上,慕容云裳娇声道:“诸葛世伯,云裳虽然家财万贯,但这些钱财自然也是多多益善,只不过这些金银珠宝,要想以人力搬离此地,太过麻烦,若是弃之不顾白白浪费倒也怪可惜的,不如待你我离开这里,还望世伯将烟雨楼中的宝物补偿给云裳,想来世伯您财大气粗,这点小钱不在话下吧。”诸葛归藏此时心情大好,闻言哈哈大笑:“那是自然,等老夫回到烟雨楼,贤侄女想要什么宝贝尽管开口,咱们一家人不必客气。” 二人有说有笑,又走进西边耳室,只见当中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青铜兵器,诸葛归藏拿起一杆一丈来长青铜大钺,在手中掂量了一番,较之寻常铁器,犹重上几分,屈指一弹,竟弹出一道裂纹,摇了摇头将它丢在一旁,笑道:“这些兵刃也就瞧着好看些,较之寻常铁器犹有不及,况且老夫习惯了赤手空拳,这堆破铜烂铁不要也罢,诸位若想留个纪念倒也无妨。” 见诸葛归藏兴致缺缺,其他几人自然也纷纷认同,慕容云裳更是只看了一眼就闭目养神,若说东边耳室的金银珠宝还能让她心动些许,这堆华而不实的兵器就如同鸡肋一般可有可无。只有余景芝鬼迷心窍一般在这堆青铜兵器中挑挑拣拣,最终选定一杆六尺来长的古朴短枪,负在背上,诸葛归藏不禁疑道:“老弟既然有了神剑,怎的会对这些凡物青眼相加?”余景芝笑了笑,并未答话,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卫灵鸯当日离开翠云山之际,那杆芳华短枪不知所踪,想到此女对自己情深义重,便想着寻一杆短枪,他日若有缘,也好转送佳人。好在诸葛归藏并未追问,七人出了耳室,向着共王寝陵走去。 还未进门,秦山泽突然说道:“有血腥味,诸位小心!”为首的诸葛归藏一扬手,众人停下脚步,屏息凝神,余景芝说道:“小弟先去探探路,烦请诸位等候片刻。”御起神剑,当先走入寝陵。众人未听得打斗声,也紧随其后纷纷进入。 寝陵内灯光昏暗,顶端镶嵌的一枚夜明珠经过千百年早已蒙尘,诸葛归藏伸手一探,已将夜明珠握在手心,拂去表面尘埃,微笑说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随着灰尘散去,夜明珠发出耀眼光芒,将整个寝陵照亮的如同白昼。 只见寝陵正北方放置着一座高大闪亮的鎏金龙椅,面前歪倒着两具森森白骨,背靠龙椅的那具白骨异常魁梧,身上衣衫早已腐烂破败,胸前肋骨断裂成数截,显然死前被人一掌打在胸口。另一具白骨矮小瘦弱,面朝龙椅,胸口插了把匕首,刀锋仍微微泛绿,显然淬有剧毒。众人猜出端倪,两具白骨相对躺倒,应是死前搏杀所致,只是猜不透二人之中谁是共王,另一位又是何人。 二具白骨目光所及,不远处一个鎏金小盒掉落在一旁,诸葛归藏一把抄起,将金盒打开,里面安静躺着一枚乌黑色药丸,递给安杏林,以后者只能,竟看不出药丸成分。诸葛归藏接过药丸,转身对众人说道:“咱们先四下找找,可有出口之类。”众人应了一声,四散开来,仔细探查。 一行七人寻了好一阵,倏然间听得洪硕一声低呼:“这墙上好像有东西!”诸葛归藏凑了过来,伸手一抹,将墙面外层刮落,露出一片光洁墙面,众人闻声走了过来,只见墙上画着一幅长卷,记载了共王是如何听信方士之言,又如何秘密修建这座帝陵。画中还记载着共王在方士指引下,于神州东南西北四角寻得四方灵兽,更记录了如何豢养神兽的秘法!只不过共王与方士万万没想到,这硕果仅存的四只神兽被千百年后这群入侵者尽数诛杀,不禁让诸葛归藏大呼可惜,画卷最后,身形高大的共王高坐龙椅,手中擒着一只鎏金锦盒,里面放着的乃是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仙丹! 看到这里,一行七人眼光齐齐射向诸葛归藏手中金盒,原来这共王陵墓秘宝竟是长生神药!众人转念一想,也只有这等神药才值得共王不惜以四方灵兽外加九只坚不可摧的镇墓兽看守墓地,只不过共王没料到的是,在这天大的好处面前,那名谏言方士也抵不住这等诱惑,暗藏杀心,若不是共王有所防备,与方士同归于尽,只怕这大费周章之举临了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共王归天千百年后,有人循着宝图记载,竟突破重重难关,最终寻得这神药。 诸葛归藏强忍住贪念,将灵药递给慕容云裳,淡淡说道:“若不是贤侄女献出宝图,咱们如何能寻得这等宝物,这等天赐之物,还是贤侄女收下吧。”却见慕容云裳摇了摇头:“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云裳一介凡夫俗子,不愿有违天道,况且人生百年,只消快意恩仇即可,纵然活到化天之年,身侧亲友一一老死,届时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岂不是无趣的紧,这神药还是世伯留着吧。” 其余几人之中,余 景芝超然物外,对这长生不老兴致缺缺,其余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动,只不过诸葛归藏视灵药为囊中之物,自然无力争夺,只能两眼放光,眼神中带着希冀。诸葛归藏吃吃笑道:“既然云裳你不要,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正说话间,只听不远处一声闷响,众人转头望去,成百果已然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临近的洪硕想要上前搀扶,也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倒下。余景芝寻声望去,只见秦山泽嘴角上扬,继而猖狂大笑,想要提剑上前,奈何胸口剧痛,竟提不起一丝力气,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二人也是全身瘫软,伏在地上,面色惨淡如金纸,正承受莫大痛苦。 阴暗之中,秦山泽信步闲庭,走到众人身前,居高临下看着诸葛归藏,桀桀笑道:“诸葛前辈,说实在的,秦某不愿与你为敌,本想着借此机会与你结下一段香火情缘,好助秦某日后光复毒王门而已,只不过你老人家开始对我百般刁难,秦某也不是没火气的泥菩萨,你欺我一时,我自当欺你一世,况且这共王陵墓的宝物如此诱人,倒真是意外之喜了!还望诸葛前辈下辈子投胎,做个聪明人。”说着一把抢过锦盒,哈哈大笑。 诸葛归藏强忍痛楚,眼神中满是愤恨,咬牙道:“秦门主高招,老夫这次认栽,这灵药你拿去就是,但老夫早已料到此节,故而在你身上埋下‘苦阴针’,老夫年近半百,秦门主不过而立之年,当真舍得与老夫玉石俱焚么?” 秦山泽飞起一脚,将诸葛归藏踹倒在地上,厉声道:“若不是这‘苦阴针’,秦某也不至于至你于死地,既然你无情,就休怪秦某无义了!”说着一把扯掉身上宽大长袍,露出赤裸上身,只见秦山泽半身皮肤呈现诡异的透明状,体内无骨无肉,只有乌黑血液在体内流动。秦山泽掩嘴一笑:“秦某为练神功,早已是无骨之躯,如今经脉都没了,区区‘苦阴针’能奈我何?” 诸葛归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原以为在秦山泽体内种下“苦阴针”,便可牵制住此人,谁曾想秦山泽竟练得如此邪功,一时哑然,不知如何是好,疑惑不解道:“老夫一时大意,竟落到你手上,事已至此绝无怨言,只不过老夫有一事不明,秦门主可否告知一二,好让老夫死得瞑目。”秦山泽如何不知诸葛归藏在拖延时间,只不过他胜券在握,倒也无所畏惧,微微一笑:“前辈但说无妨,秦某必当直言不讳。” 诸葛归藏见秦山泽面无惧色,十分不快,自己一世英名,难道今日真要命丧于此,咬牙问道:“老夫并不信你,是以一路上对你多有提防,更何况咱们安部主医术高明,秦门主究竟是何时下的手?”秦山泽冷哼一声:“安杏林那点微末道行,给秦某提鞋也不配!事到如今,告诉你又何妨,还记得玄武殿之中秦某所使的‘化骨散’么?此药可化骨不假,也是一味毒药,秦某不过略施小计,你等凡夫俗子,怎么识得这毒药的厉害!” 一旁的慕容云裳一边运功逼毒,一边咬牙道:“秦门主,咱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用不着对小女也痛下杀手吧?”秦山泽淡淡道:“今日秦某若是放了你,待你恢复元气,秦某还有命活么?”见秦山泽起了杀心,慕容云裳厉声说道:“云裳今日若死在这里,我松明岛众人必定不会放过你!” 秦山泽哈哈大笑,上前一步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慕容云裳脸上,面目狰狞道:“松明岛?真是吓死老子了,松明岛也好,烟雨楼也罢,秦某孤家寡人,自然要敬你二人宗门三分,只不过如今我得了这长生灵药,届时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秦某修为虽然不济,但躲上个三五十年倒也无事,你二人宗门虽人多势众,想要寻我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你这小贱人仗着神通,一路上对秦某颐气指使百般刁难,如今落到我手上,且看秦某如何炮制你!听说你还是处子之身,待秦某先行替你破_瓜,汲取你的真元,再一刀杀了了事!”说着一阵淫笑,向慕容云裳踱去。 大手一探,已将慕容云裳外袍撕扯掉,正待施暴之际,一道寒芒闪过,秦山泽好似脑后长眼,倏地闪到一旁,伸手捂住脸颊,一丝鲜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余景芝神情自若,站在一旁,秦山泽身侧插着一柄四尺青锋,正是“一意孤行”。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秦山泽不由大怒道:“你为何没中毒!”余景芝淡然道:“武榜之上,阁下位列第九,余某却高居前五,想来余某技高一筹,区区毒药能奈我何?”秦山泽一脸不信,余景芝却大概猜到其中端倪。 原来那日在老鸦尖上,华思鹊以秘术替余景芝练就一副百毒不侵之躯,“化骨散”毒性虽强,也只能短时间内起效,待余景芝内力流转全身,毒药也被内力瓦解,半点用也没有了。如今余景芝安然无恙,秦山泽毒术虽高,也敌不过一人一剑之威,二人相对而立,大战在即。 第一百二十五章 邪不压正 秦山泽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升起一阵烦闷,自己辛苦蛰伏十数年,什么汲波汲涛也好,毒王门也罢,全然不放在心上,至于什么光复圣教一类,全不过是哄骗他人的苍白口号罢了,我秦山泽用毒一生,不过只为那天下第一的名号而已。同辈之中花无颜、林妙儿早已成名在外大放异彩,好不容易熬到师父师伯归西,自己即将扬名之际,又横空出世了一个李青萄,好在秦山泽懂得隐忍之道,对于那个修为高绝的貌美女子,秦山泽不得不服,好在李青萄只是昙花一现。后来迫于无奈,不得不听命于刘光磊。 之后销声匿迹一段时间,那“百晓生”又凭一己臆断,列出一份武榜出来,他秦山泽高居第九,在外人眼中看来,已是世间绝顶人物,但对于秦山泽来说,别说武榜前十,若不是天下第一,就算高居榜眼又能如何?更可气的是,刘光磊、诸葛归藏之流排在他身前也就罢了,这余景芝才多大岁数,何德何能位列自己身前?更何况秦山泽两度与此人交手,都是以多敌少,均未能除掉此人,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秦山泽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这趟陵墓之行,一番计划天衣无缝,只消在此地除掉诸葛、慕容二人,他秦山泽距离天下第一将会更进一步,偏偏在这最后关头,又是这天杀的余景芝站了出来阻挠自己。 秦山泽越想越怒,直恨得牙根痒痒,胸口不住起伏,厉声喝道:“姓余的臭小子,几次三番坏我好事,秦某先前容你逃脱两次,这次咱们新仇旧恨一并算,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嘴上说得厉害,实则秦山泽内心发怵,论起打斗的本事那是远远比不上余景芝,自己一身神通全在毒术之上,只是接二连三,数次施法,对方都不见中毒迹象,心中已有了一个大胆而不可思议的猜想。 余景芝负手而立,神剑悬停在身侧,嘴角微微勾起,说不出的风流写意,他虽曾为剑神谷高徒,但对秦山泽并无私怨,望着眼前这位两度交手的毒王门门主,眼神平静,自己百毒不侵之躯,可谓是秦山泽天生的克星,又身负绝世内力,更有睥睨天下的神兵在手,几已立于不败之地。以二人如今修为,无论如何秦山泽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biquge.name 秦山泽看着余景芝一脸云淡风轻,不由大怒,自己辛苦修行十数载,历经千辛万苦,这一路更是韬光养晦,鲜有出手,而对手才习武几年?这一路更是连番苦战,自己若是再败在他的手上,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想到这里,秦山泽大吼一声,一对毒掌嘶嘶作响,拍向余景芝。 后者并未出剑,运起云霄步神通,于方寸之间闪转腾挪,秦山泽掌法虽强,但余景芝身如游鱼,秦山泽掌风只能在他身侧游曳,一时间也是奈何不得。 秦山泽与余景芝交手几次,深知此人剑术之强,若是用剑,自己决计不是对手,但此刻余景芝只是一味退让,心中暗想:此人自恃神通,竟敢小觑秦某!一念至此,用尽全力。他哪里知道,余景芝此刻避其锋芒,不过是在为诸葛归藏二人拖延时间而已。原来二人打斗之时,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正盘膝而坐,运功疗毒,秦山泽毒术虽高,但这二人俱是顶尖高手,只消全力运功抗毒,小半个时辰即可将毒力逼出。 余景芝一面与秦山泽周旋,一面也要时刻分心御剑,以防秦山泽斗不过自己,便对 其余几人痛下杀手。他真气虽雄,但连番苦战亦是精疲力竭,只能出此下策,但即便如此,以秦山泽只能,一时也无法取胜。二人一时间僵持不下,看似秦山泽占据上风,实则有苦难言,余景芝看似步步退让,但自己拼劲全力,仍是无法击溃此人。 二人激战正酣,忽听诸葛归藏一声大喝,金纸一般的面颊恢复人色,紧接着慕容云裳也站起身来,一改颓靡,二人对视一眼,互成犄角,同余景芝一道,将秦山泽围在当中。后者心道:不好!此时秦山泽被武榜三人团团围住,想要生离此地简直难如登天,好在诸葛归藏二人余毒未清,又忌惮秦山泽毒掌,只在一旁掠阵,并未出手。 秦山泽见生机已断,只得置之死地而后生,大吼一声,双掌并叠,猛的拍向自己百会穴,一声惨叫,身子不断干瘪下去,体内毒血收掌力所激,竟是喷出体外,形成一道毒雾屏障。秦山泽桀桀怪笑,声音嘶哑如鬼吼一般,身如鬼魅,直直冲向三人中战力最弱的慕容云裳,后者深知这毒雾的厉害,连忙闪身躲过,黑影如箭飞舞,倏地调转方位,又冲向诸葛归藏,后者运起玄通,不避不闪,凌冽掌风呼啸而至,谁知秦山泽猛的停住身形,向着反方向飞去,余景芝大叫一声:“不好!贼子想逃!” 原来秦山泽身陷囹圄,以一敌三,已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余景芝一人尚且难以应付,更别说还有两个归真境高手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算二人重伤未愈,但只要能发挥平日里三成功力,秦山泽断无生还可能,但他机敏过人,看似殊死一搏,想要与三人玉石俱焚,实则看中诸葛归藏行动不便,想借其掌力遁走,只要让他逃出这间陵墓,进入那布满毒气的狭长甬道,便是如鱼得水,届时以三人通天只能,也奈何不了自己。 眼见洞口就在眼前,一道寒芒从天而降,硬生生将其身形阻下。原来余景芝见秦山泽如此做派,深知此人深浅,秦山泽若想要以一敌三,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虚张声势,寻觅逃生良机,是以一直关注他的动向,秦山泽身法再快,也快不过与余景芝心意相通的神剑。 说时迟那时快,余景芝脚踏七星,已是后发先至,须臾间便出现在秦山泽面前,将出路堵住,后者见逃生无望,仍不甘束手就擒,一咬牙,毒掌再次扫向前者。余景芝原本心系诸葛归藏等人安危,见此刻二人已无大碍,出手不再留情,手握青锋,神剑如天花乱坠,剑影绰绰,逼的秦山泽毫无还手之力。猛的刺出一剑,神剑穿腹而过,将秦山泽死死钉在那张龙椅之上。 “咳咳。”两声轻咳,秦山泽吐出一口污血,坐在龙椅上大口喘息,冷冷看着余景芝,眼神中满是不甘:“秦某机关算尽,临了又是你小子从中作梗,但秦某以一敌三,倒也虽败犹荣。想我秦山泽聪明一世,这趟陵墓之行更是计划得滴水不漏,只不过千算万算,秦某万没想到阁下竟练就百毒不侵之躯,棋差一招,秦某无话可说,如今落在你三人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容云裳闻言微微心惊,无怪余景芝为何毫发无损,原来是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着实让人惊羡。诸葛归藏若有所思,已然猜出其中端倪。余景芝被点破自身神通,也微感诧异,但神色如常,默默御回神剑,看向诸葛归藏,示意他来处 置秦山泽。 慕容云裳虽为此行促成之人,但诸葛归藏位高权重,又是江湖前辈,每逢决议大事自然当仁不让。只见他一抖衣袖,扬声道:“秦门主,老夫素来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要宝物,只管开口便是,为何要下如此杀手。” 秦山泽自知落入三人手中,难逃一死,当即啐了一口,闭起双眼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诸葛归藏见状,暗自冷笑,秦山泽三缄其口,无非自知难逃一死,小小秦山泽自然不足为惧,诸葛归藏一代枭雄,更高居武榜探花之位,身前不过寥寥两人而已,樊渔一介闲云野鹤,天底下唯一能让诸葛归藏忌惮三分的,唯有当代剑神刘光磊而已。这秦山泽一直隐忍不发,独独在这个当口出手,若是见财起意倒也罢了,若是身后有旁人支持,只怕事情要复杂的多,实在不容大意。 二人一站一坐,遥遥相对,场中一时间落针可闻,只有滴滴答答流血之声。诸葛归藏自打秦山泽显露杀意之时,对其已存了必杀之心,见他闭目待死,一脸不屑,诸葛归藏扬声道:“既然秦门主不肯明言,就休怪老夫无情了,到了黄泉路上,你就是想开口也无人诉说。”说着运起玄功,欲一掌结果了秦山泽。后者嗤笑一声:“劳驾诸葛楼主给个痛快,咱们寻了多时,这里也没发现出路,你三人修为再高,这般不饮不食,秦某倒要看看能撑几天,到时候秦某在黄泉路上等着诸位。”说完咧嘴冷笑,竟是毫无惧意。 正当此时,龙椅下传来“咔嗒”一声,似有机关触动,诸葛归藏收掌后撤,凝神静气提防四周,余景芝与慕容云裳也各自屏息,不敢大意。声响过后,复又传来“轰隆”之声,连连不断不绝于耳,不多时,龙椅后方石壁倏的裂开,一条阴暗通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风!”诸葛归藏哈哈大笑,“秦门主,没想到你临死前倒也做了件好事,托你的福,这出口竟无意中被咱们发现了。”秦山泽闻言,眼里好似要迸出火来,其余三人面露喜色,余景芝扶起洪硕、成百果,准备逃出生天。突然,通道内一阵腥风袭来,诸葛归藏离得最近,赶忙侧身闪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条通体黑色的巨蟒势若奔雷,从通道内席卷而来,伴随着一声惨叫,秦山泽已被巨蟒拦腰咬住,拖曳着破开地砖,电光火石之间猛的一头钻到地底。 一切发生的太快,远远超出几人预料,三人面面相觑,不知眼前情景是虚是实,但秦山泽凄厉的惨叫和地砖上的深坑清清楚楚记录着刚刚所发生之事,诸葛归藏望着深不见底的坑道,紧皱眉头沉吟道:“不管如何,如今宝物既已到手,出口亦现,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退出去为妙。”其余二人正有此意,三人一拍即合,携起仍在昏迷之中的洪硕三人,向着出口走去。 为防止通道中还有其他危险,余景芝御剑在前打头阵,诸葛归藏断后,一行人历经波折,终于安然无恙离开了这共王陵墓。 另一边,自打李青萄留书消失后,卫灵鸯搜遍附近每一处角落,整整三天三夜,也寻不得李青萄踪迹,心生难过,忍不住流下泪来,忽听一声轻叹,一道灰白身影从不远处树后闪了出来,乃是一位素未谋面相貌清癯的中年男子,不知怎的,卫灵鸯一见到此人便如临大敌,止住眼泪死死盯着来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梵音缥缈 通道阴冷而狭长,好在上天垂怜,一路上并无其他危险,一行人沿着通道,很快便到了出口,发现出口在一个洞穴之中,余景芝御剑向洞外走去,此洞地处一片密林深处,四周长满参天大树,转回洞内,洪硕三人已被诸葛归藏妥善安置好,得知逃出墓穴,几人都松了口气,诸葛归藏沉吟道:“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先将这三人治好。” 几人一商议,先将安杏林扶正盘坐在地,诸葛归藏运起神通,将浩然之气度入前者体内,此法虽不能治本,却能治标,雄浑内力运转一周天,安杏林慢慢睁开眼睛,打量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诸葛归藏打断道:“此事稍后再议,安部主你身中剧毒,还是先医治一番为好。” 安杏林闻言不敢大意,气聚丹田,果然体内有一团青紫之气盘旋,立马施展银针封住周身几处大穴,运气逼毒。安杏林医术高妙,虽防不住秦山泽施毒,但对症下药也颇有一番本事,小半个时辰后,呕出一口瘀血,已将体内毒素排出七七八八,配以丹药镇压,已无大碍。见洪硕、成百果二人印堂发黑,立刻与诸葛归藏一同救治二人。安杏林不断施针,配以诸葛归藏雄浑内力,很快二人也醒了过来,只不过成百果年老体衰,加上一路上心力交瘁,一双腿算是废了,让诸葛归藏深感愧疚。 诸葛归藏痛心疾首,对着成百果一揖到底:“成先生高义,此行为了老夫赔上两条腿,这让老夫如何过意得去!待回到宗门后,老夫定安排下人专门服侍成先生。”这趟行程,已完全颠覆了成百果这个老学究的认知,能活着走出墓穴已是万幸,诸葛归藏又做足礼数,当即骑驴下坡道:“宗主万金之躯,如此大礼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活了大半辈子,承蒙宗主厚爱,此行携小人一同前来,所见所闻当真是大开眼界,再说宗主对小人一向不薄,小人能在烟雨楼颐养天年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见成百果未将断腿之事放在心上,诸葛归藏也松了口气,这趟共王陵墓行虽然困难重重,好在有惊无险,更获得长生灵药一副,烟雨楼可谓赚了个盆满钵满。洪硕也已然转醒,见余景芝负剑站在一旁,慕容云裳也自顾自打理仪容,便开始打量起四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诸葛归藏见众人并无大碍,便将三人昏迷之后所发生之事,化繁为简说了出来,当洪硕、成百果得知秦山泽竟被巨蟒拖走生死不知时,忍不住拍手叫好,只有安杏林神情萧索。秦山泽虽然野心勃勃心术不正,但毒术一途当世登峰造极,若是用于正途,乃是旷世奇才,如今一代枭雄葬身蛇腹,委实叫人惋惜。 大局已定,在场六人都松了口气,几人风尘仆仆,衣衫褴褛,诸葛归藏不由分说亲自背起成百果,向洞外走去。山洞蜿蜒曲折,长逾半里,洞口半人来高的杂草丛生,从外向里看去,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如噬人巨口,阴气森森。谁能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山洞,竟能直达帝王寝陵深处,诸葛归藏不禁问道:“这山洞到底是之前就存在还是墓穴建成后工匠所挖。” 笔趣阁 洪硕仔细看看了洞口,快步走到诸葛归藏身侧,躬身道:“一小人之见,这洞穴应当是天然存在,洞口虽有人为打磨痕迹,但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那巨蟒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也是共王生前豢养之物?老夫可从未见过能活千百年的长虫。”诸葛归藏又问道。 “诸葛楼主有所不知,蛇类属阴,最喜欢这等阴冷之地,但长虫寿命虽长,千百年也太过夸张,想来这山洞本是巨蟒巢穴,本在洞中蛰眠,后因机关触发,受到惊扰,这才暴起伤人。”洪硕叹息一声,“秦山泽一代毒王,死在这阴毒之物口中,当真是因果报应,咎由自取。” 众人闻言戚戚然,诸葛归藏拈住怀中金盒,扬声道:“看来这条密道应是当年共王派人秘密修建,待重生后逃出生天所用,只不过那位献计的方士临阵倒戈,这才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最终为咱们做了嫁衣,说到底,我等几人能重见天日,还要谢谢共王才是。”众人点头称是。 一行人来到咸阳城,打算休整一夜再回烟雨楼,寻了家酒楼鱼贯而入,掌柜的见这几人蓬头垢面,但个个气宇不凡,并非凡人,不敢怠慢,立马笑脸相迎,诸葛归藏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微微一笑:“有劳掌柜安排几间上房,烧些香汤供我等沐浴梳洗一番,再准备些好酒好菜。”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见诸葛归藏出手阔绰,掌柜的点头如捣蒜,接过银票笑道:“客官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安排。”“有劳掌柜了。” 为了照顾行动不便的成百果,洪硕与其同住一屋,其余几人各自入住,慕容云裳天性好洁,不等余景芝拒绝,便拉着他出去购置新衣,诸葛归藏在窗台上看着街上并肩而行的二人,眼神意味深长。 二人共经生死,关系早已亲近了许多,但为了避嫌,一路上余景芝始终与慕容云裳保持一尺距离,后者掩嘴娇笑:“余公子是怕云裳吃了你不成?”余景芝摇头苦笑,自从修行之后,自己好像变得害怕和这类美丽 女子打交道了。 慕容云裳天性活泼,好不容易有了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异性独处时光,自然止不住话匣子,继续打趣道:“想不到你堂堂七尺男儿,竟会怕我这个小女子!别担心,云裳只是看你长相俊秀,忍不住多聊两句而已,对你并无兴趣。”余景芝听了这话,更不知如何作答,但凡世间男子,总有虚荣之心,余景芝当然也不能免俗,听闻慕容云裳夸赞自己长相,心中窃喜,但后面一句又让自己失落了不少,只能笑笑不说话。 慕容云裳见已远离酒楼,突然收了笑颜,一脸正色道:“如今陵墓已探,余公子之后有何打算?就这么一直依附在烟雨楼之下么?” 余景芝听出言外之意,皱眉问道:“余某日后自是要稳步提升境界,待大仇得报,再做打算,岛王为何有这一问?” 慕容云裳别过头去看向远方,神色萧索,低声道:“不管公子如何想,云裳都是为你好,烟雨楼这座庞然大物水太深,一旦沾上,想要脱身就难了。我这个世伯,看似与世无争,实则野心勃勃,公子若想安稳,需要小心提防才是。” 余景芝浓眉紧蹙,若是旁人这么说,他只会认为不安好心,为了挑拨自己与诸葛归藏之间的关系,但不知怎的,这番话从慕容云裳嘴里说出来,倒有几分让人信服,于是摇了摇头轻声道:“诸葛归藏不是这种人。” “公子与他相识才多久,云裳自打还在襁褓之中就认识他了,诸葛归藏看似对谁都和和气气,但那张面孔下到底藏着什么,云裳二十几年都不曾看透,就像此前在陵墓内寻得灵药之时一般,长生不老,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事,云裳亦是如此,只不过诸葛归藏显露觊觎之心,我这才拱手相让,我松明岛虽和烟雨楼并列,但门下高手数量却远远不如,再加上云裳根基远在海外,若我一心想要宝物,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遭遇毒手,云裳今日身死,松明岛明日便亡,家祖基业不能败在我的手上,只有委曲求全罢了。” 见余景芝欲言又止,慕容云裳继续说道:“这番话,云裳希望余公子烂在肚子里,若是公子执意要告诉诸葛归藏,小女子认栽,就当看错了你。”说完撇下余景芝,向着布庄走去。 购置完新衣,二人先后回到酒楼,各自回房沐浴焚香,慕容云裳善于伪装,和余景芝说完交心的话之后立马恢复往常神色,只有后者忧心忡忡,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诸葛归藏看在眼里,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说破。 六人相聚在二楼雅间,掌柜的得了赏银,自然格外卖力伺候,只不过诸葛归藏不愿旁人打扰,这才悻悻然退下。此行六人之中,除去献出宝图的慕容云裳外,洪硕居功至伟,成百果和安杏林二人虽然出力不多,但毕竟一人废了双腿,一人几次医治众人,诸葛归藏作为一派之长,自然要论功行赏。安杏林身为部主,身份尊贵,寻常赏赐只怕不能令其动心,诸葛归藏投其所好,微笑道:“安部主,这趟多亏有你,老夫知道你一心沉浸医道,对那本《脉经》心仪已久,老夫许诺,七日之后,将这本医术圣典取来赠予你,外加一棵千年参王如何?” 安杏林闻言大喜,连声道谢,诸葛归藏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至于成先生,老夫此前已承诺过,定让先生颐养天年。”成百果自然也是千恩万谢。轮到洪硕时,诸葛归藏满脸笑意:“洪先生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待在小小天子书院真是大大屈才,我诸葛归藏诚邀先生加入我烟雨楼,从此以后享尽荣华富贵如何?”未等洪硕答应,慕容云裳玉指捏住酒杯截口道:“洪先生对松明岛有恩,云裳也起了招揽之心,世伯可不能夺人所爱啊。” 诸葛归藏笑容一窒,干笑两声:“贤侄女说的是,老夫唐突了。”又看向洪硕,“一切全凭先生意思。”洪硕转眼看看了二人,犹豫不决。能得到当今两大数一数二门派同时青眼,那是多少江湖中人梦寐以求之事,可如今二人貌合神离,洪硕夹在其中,如坐针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皆大欢喜的一场庆功宴突然暗流涌动。 却说卫灵鸯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虽未曾谋面,但卫灵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眼前之人一旦出手,凭自己如今的修为将毫无胜算!二人遥相对立,男子嘴角微微勾起,一跺脚,如狮子搏兔般扑向卫灵鸯,后者绷直身子,施展云霄步,躲避男子鹰爪。卫灵鸯如今受华思鹊医治,有得李青萄内力馈赠,功力较之巅峰时期犹胜一筹,但她身法灵动,对手速度更快,二人距离由三尺慢慢缩短至一尺,再到五寸距离。 卫灵鸯心中大惊,不知天下何时出了这等人物,自己云霄步身法之强,傲视群雄,却仍是逃不过对手五指之间,一息功夫,已被对手欺至身前。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五指扣住卫灵鸯头颅,后者心头一凛,对手只消一用力,自己非死即伤,索性停下脚步,不再妄动。谁料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松开手掌向后退去,一抱拳沉声道:“在下樊渔,多有得罪,还望李姑娘见谅。” 原来这中年男子正是自诩“百晓生”的樊渔,那日他 离开剑神谷之后,为求三教合一,苦心修炼,已有小成,只不过魔道功法修炼起来极其困难,卫灵鸯得李青萄内力馈赠,樊渔被卫灵鸯体内气机吸引,将其误认为李青萄,这才唐突出手。 卫灵鸯略感不悦,但樊渔既已收手,也不好再过分追究,于是皱眉说道:“原来是武榜第二的樊先生,小女卫灵鸯,并非什么李姑娘,不知先生有何指教?”樊渔微微诧异,赧然道:“原来是翠云山高徒卫姑娘,失敬失敬。只是姑娘身为仙家弟子,为何修得一身魔教内力?”见卫灵鸯秀眉微蹙一脸愠怒,忙道:“卫姑娘莫怪,樊某并无歹意,不过好奇而已。” 卫灵鸯冷哼一声:“此事与前辈无关,恕我无可奉告!”说完转身便走,哪知她足下刚动,樊渔脚步更快,如影随形始终拦在自己身前,卫灵鸯不禁动了真怒,抬手便打,樊渔一把扣住卫灵鸯皓腕,后者只觉一股霸道劲气钻入体内,自己护体真气一触及溃,樊渔慌忙撤招,摆手道:“卫姑娘不要误会,樊某并非无礼之辈,唐突佳人多有得罪。” 卫灵鸯见樊渔一脸赧羞,又好气又好笑,满腔怒火也熄灭了不少,但仍是皱眉问道:“你我二人素未谋面,前辈究竟有何指教?”樊某正了正衣冠,拱手道:“卫姑娘有所不知,樊某一介武痴,立志于集百家之长,融会贯通,听闻李宗主以一己之力一同魔教,心生敬仰,感知到魔教内力,一时心痒这才忍不住出手,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卫灵鸯这才了然,原来是李青萄的一身内力,让樊渔认错了人,便将来龙去脉告知后者。 说完卫灵鸯看向远方,凄苦道:“如今李姐姐不辞而别,灵鸯也在苦苦找寻她。”樊渔安慰道:“卫姑娘不必忧心,若是有缘,定会再见。”“多谢前辈。” 二人一时无言,卫灵鸯心中却百感交集,自己虽久居乡野,但对于那份刚刚出炉不久便轰动天下的武榜也有所耳闻,原榜之上,李青萄位居第七,原想自己受华思鹊灵药医治,加上李青萄毕生功力,修为犹胜自己巅峰之时,应与同境之下的余景芝相差无几,但比起这天下第二的樊渔,真如蝼蚁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樊渔似乎看穿卫灵鸯心中所想,笑道:“卫姑娘大概疑惑,为何如今随心境大成的你与归元境的樊某相差如此之大。”见卫灵鸯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此事要从李青萄一身内力从何而来说起,卫姑娘可知百年前横行天下的魔教巨擘血魔老祖与血妖婆婆?”卫灵鸯点了点头:“血魔老祖当年为祸人间,后被剑神谷左仙凡祖师斩于剑下,这件事灵鸯自幼便知,只不过这血妖婆婆又是何人?” 樊渔微微一笑:“姑娘不知也是自然,这血妖婆婆乃是血魔老祖同门师妹,二人成名及早,之后不知为何分道扬镳,后各自被隐士高人打败,只不过这二人修为几通天道,想要诛杀殊为不易,只能将其魂魄封印,所以百年前血魔老祖重出江湖后血妖婆婆并不在其身侧,再后来李青萄机缘巧合之下解开了血妖婆婆封印,这才得了一身无上修为。” “这些秘事前辈是从何而知?”卫灵鸯是第一次听闻这些尘封数百年的秘事,这才忍不住发问。 “樊某既然自号‘百晓生’,若是连这些也不知,岂不是笑掉天下人大牙么。”樊渔笑道,“李青萄在得血妖婆婆内力之前,未曾修行过,就如同白纸一张,大可随意泼墨,但卫姑娘自幼修习道家仙术,当日虽自废神通,但全身经脉、气机已逐步成型,如今这股强劲内力灌入体内,自然被你本身排斥,二者水火不容,这也是为何如今你内力增长,实力不进反退的缘由所在,若是碰上旁人,尚可以内力压制,但碰到武榜十人,卫姑娘将毫无胜算!” 卫灵鸯闻言心惊,自己得李青萄传功之后,丹田充盈,较之往常确是强上一线,但并未与他人交手,也不知如今实力到底如何,但樊渔堂堂天下第二人,见识甚高,所言应当不假。卫灵鸯皱眉问道:“灵鸯与前辈素未谋面,前辈何故好心出言提醒,灵鸯可不信天上掉馅饼这等好事。” 樊渔干笑两声,说道:“小姑娘忒多心了,樊某失礼在先,此番不过赔罪而已。在下好言相劝,是不想让姑娘多走弯路罢了,再说樊某也很好奇,武道历经千百年,究竟有朝一日能否由女子夺魁。” 樊渔此问,亦是卫灵鸯心中疑问,原本自己退出师门,修为尽失,已如废人一般,如今得李青萄馈赠,如获新生,对一向尚武的卫灵鸯来说真是意外之喜,随即抱拳躬身道:“求前辈教我,如何镇压体内魔性,将内力化为己用!” 樊渔并未明言,只是淡淡说了四个字:“邪不压正。”说完伸手指了指北方,转身便走。卫灵鸯蕙质兰心,一下就猜出其中奥妙,看着樊渔逐渐远去的背影,扬声道:“前辈所求到底为何?难道甘心居人之下么?” 樊渔哈哈大笑:“樊某志不在此,卫姑娘就别激我了。你我二人有缘,日后樊某还有一物相赠,小姑娘,可不要让樊某失望啊!”说完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在卫灵鸯眼前,只留下满山遍野的笑声盘旋。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论道不如打上一场 卫灵鸯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只留下樊渔的笑声在耳畔回响,她虽然猜中了樊渔所知为何,但却如何也猜不透此人心中所求,此人修为之高,卫灵鸯生平未见,虽说时势造英雄,但如今魔道势微,天下趋于太平,此人未免蛰伏的太久了。 樊渔所言邪不压正,无非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而已,正道四大派之中,翠云山以身法见长,但金光寺却以内力著称,禅宗心法更是闻名于世,或许可以镇压自己的心魔,将一身内力化为己用。想到这,卫灵鸯深深看了眼远方,头也不回的朝着北边走去… 金光寺作为昔年正道魁首,极负盛名,特别是慧灵强势归来,以肉身成佛荣登武榜之后,香火鼎盛空前绝后,每日虔诚香客络绎不绝。慧灵得道之后,并未骄傲自满,始终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厌其烦为每位香客祈愿布施,半点天下第一宝刹住持的架子也没有,更添佛气。 相比于全寺上下的一派祥和,有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个是皈依佛门后改法号为慧明的不能和尚,一个是慧灵唯一记名弟子刘甲。 biquge.name 不能毕竟是导致金光寺声势衰败的罪魁祸首,此前更是打伤无数僧人,慧灵虽明令既往不咎,但人非圣贤,一众僧人难免存有私心,咱们惹不起你,总躲得过吧,既然方丈网开一面,那咱们敬而远之便是。加上慧明心怀愧疚,见僧人排挤自己,愈发不愿与旁人交流,更显得形单影只。 而刘甲作为慧灵唯一弟子,在寺中辈分极高,但不满十岁的他天生面皮子薄,实在忍受不了那些中年僧人称呼自己师叔甚至师叔祖,刻意与众僧人疏远。如今刘甲剪去三千烦恼丝,穿上并不怎么合身的僧袍,总算有点小和尚的样子,只不过刘甲这孩子一根筋,认定了俗家姓名,不愿用法号,好在慧灵事事顺遂这个徒弟,并未强求。 慧明盘膝坐在半山腰上,默诵佛经,慧明原本佛性不弱,如今他心魔尽去,佛气展露,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加上身高臂长,体型魁梧,直如罗汉降世一般,令一众香客望而生畏,不敢逼视。突然间,慧明听到身后窸窣脚步响起,会心一笑,全寺上下除了慧灵之外唯一敢亲近自己的也只有“同病相怜”的刘甲了。二人都有大智慧,对于之 前的风波很默契地闭口不谈,刘甲也对这个个子高高的师叔心生亲近。 慧明拍了拍身侧空地,笑脸和煦道:“小光头,这里坐。”自打刘甲剃度之后,直把慧明乐得肚子疼,每逢看见前者总要打趣他的光头,刘甲虽不情愿,但他性子冲淡,久而久之也就只能接受这个外号。刘甲一屁股坐在慧明身边,双手环胸鼓起腮帮以示抗议,他面热心冷,虽然脾气极好,但全寺上下真正敬佩的只有师父一人,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喜欢把自己扛在肩膀上的慧明师叔。 慧明揉了揉刘甲的光头,柔声道:“小刘甲,你又在生什么闷气?师叔逗你玩呢!”刘甲任由慧明大手按在自己头顶,撇了撇嘴角,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道:“大师叔多心了,刘甲怎么会生你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呢!”慧明体型魁梧,刘甲山村稚童,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大,所以一直以“大师叔”称呼前者。 慧明笑意不减,讶道:“哦?自己也能和自己生气么?”刘甲轻轻拍掉慧明大手,一脸愁容道:“大师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咱们金光寺香火鼎盛,师父要我跟着他一边修行一边给香客们布施,摸鱼睡觉的时间少了好多,这倒没什么,但有的香客一点也不虔诚,随波逐流,耽误我的课业不说,背地里还说咱们金光寺的坏话!” 慧明笑了笑,安静聆听,示意刘甲继续。刘甲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便是在慧灵身旁也可以一整天不说话,但在慧明这里好像个小话痨一样,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就说上次那个洪元外,嫌弃咱们寺斋饭不行,非要吵着吃肉,咱们出家人哪来的荤腥!师父面对责骂,还是那副好脾气,唾沫星子都喷到脸上了还笑着念诵‘阿弥陀佛’,反倒是后来洪元外知道了师父身份后给吓个半死,灰溜溜地逃走了。还有山下的李爷爷,每次来寺里求签解签,师父也不恼,次次都让我去,师父又跟我说咱们出家人是不能算命的,说什么算命根杀生,在佛教里属邪命,又要我私下给他老人家写几句吉祥话,可是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么,我到底要听那句话呀!” 慧明听着刘甲的唠叨,收了笑脸,一脸正色道:“刘甲,师叔问你,你为何出家,又为何随你师父上山?”刘甲很少见到大师叔这副神情,赶紧坐直身 子,答道:“刘甲爹娘早逝,师父待我很好,一开始是为了报答师父恩情,至于后来为何上山,好像就是水什么成来着的事?大师叔,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水到渠成。” “对对,水到渠成的事!还是大师叔学问大,不像我,才认识百来个字。”刘甲拍手大笑,“至于如今为何在寺中修行,刘甲也不知道,只不过师父交待给我的课业武功,念经诵佛我一样也不会落下,如今那劳什子武榜出炉,师父和大师叔都在榜上,刘甲以后也要和你们一样!” 慧明搬直刘甲,让他面向自己,柔声道:“刘甲,你要记住,出家人不可争强好胜,你佛性之深,远超于你师父和我,方丈让你做的那些琐碎之事,都是修行,咱们出家人将就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坐也是禅,行也是禅,睡觉吃饭都是禅理,可不能那么斤斤计较。” 刘甲第一次见大师叔如此正经,一时忘了言语,慧明继续说道:“你年纪还小,很多事还不懂,但你要记住,要始终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以后你的成就不在师叔和你师父之下。”刘甲懵懂点头:“真的么?”慧明点了点头:“师叔哪里会诓你,若是没有你,你师父也不会这么早肉身成佛,你师叔我更不会改邪归正,你说你厉害不厉害!”刘甲闻言,笑得十分灿烂。 另一边,谁能想到天下第一宝刹的方丈慧灵和尚,除了那身袈裟之外,几乎和普通僧人无异。送完早上的最后一批香客,慧灵独自一人走进大雄宝殿内,看着被重新浇筑过的佛像,与佛祖对视,没有一丝骄傲自满。很难想象如今地位尊崇的慧灵依旧像刚入门时一样,日复一日做着琐碎的事情,外人看不出一点佛气,慧灵也不在将那些虚名看在眼里,一些顺从本心。 突然,慧灵看向南方,微微一笑,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几乎只是一瞬之间,慧灵出现在慧明与刘甲身后,慧明起身行礼:“阿弥陀佛,方丈师兄好。”慧灵双手合十,微笑还礼,刘甲后知后觉,问道:“师父怎么来了?” 慧灵笑着摸了摸徒弟的光头,看向南方,笑意不减道:“有朋自远方来,师父在这里等候。”正说话间,不远处一个黑点朝着三人疾驰而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山上多了个女菩萨 慧明看着远处黑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凝重,慧灵笑着拍了拍前者,示意无碍,慧明这才舒展开眉头,重新坐下,闭目入定。 黑点来势极快,须臾间已逼近至百丈之内,刘甲目力所及,原来是一位极美的年轻女子,长得好像壁画上的神仙一样,就是神情略显冷淡,让人看着心里法发寒。正思量着来者何人,女子如流星一般轰然坠落在三人面前,激起碎石无数,刘甲暗道:“乖乖,这漂亮姐姐脾气可不小。” 慧灵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将徒弟拦在身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好久不见,卫师妹大驾光临,小僧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来人正是日前刚与樊渔碰面的卫灵鸯,受“百晓生”提点,卫灵鸯孤身北上,来到这天下第一宝刹金光寺,寻求佛门无上心法,以镇压心魔。 lingdiankanshu.com 卫灵鸯原本性子冷淡,如今受心魔影响,更添一份戾气,原本准备悄悄登门拜访,临了却不知为何改变主意,以这种霸道至极的方式降临,同时也震惊慧灵如今的修为,竟早早感知到自己微微外泄的气机,在山顶等候,看来江湖上传言慧灵肉身成佛的事情确凿无疑。 卫灵鸯收起凌人气势,回礼道:“灵鸯见过慧灵方丈,小女以退出师门,卫师妹这三个字休要再提,以小女俗家姓名称呼即可。”慧灵依旧一脸微笑:“那小僧就托个大,便依姑娘意思。不知卫姑娘此番莅临本寺有何指教?”卫灵鸯并未回答,反而饶有兴致地盯着在慧灵身后探出小脑袋的刘甲,问道:“小和尚,你是谁?”刘甲歪着脑袋盯着眼前这个姐姐,娇声道:“我叫刘甲。”卫灵鸯轻哼一声:“都说僧不言名道不言寿,你这小和尚怎么还用俗家姓名?难道没有法号么!” 刘甲愠怒,正要出言反驳,慧灵右手微动,将徒弟到嘴边的话硬生生逼了回去,看向卫灵鸯,缓缓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即为方外之人,既是方外之人,何必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束缚太多,小徒童心未泯,一切遵从本心即可。” 卫灵鸯继续 问道:“既然如此,方丈为何不用俗名?”慧灵笑道:“卫姑娘怎知这法号不是小僧俗名?”这下轮到卫灵鸯一愣,缓了缓神继续咄咄逼人,问道:“世人都谣传方丈肉身成佛,不知方丈可信这世上真有仙人存在?” 慧灵依旧不疾不徐,语气平淡说道:“世人常言,举头三尺有神明,又说人在做天在看,有没有神仙,小僧不敢妄言,只不过信则有,不信则无,卫姑娘大可自行评断。”卫灵鸯突然露出笑颜,真正心悦诚服,双手合十回礼道:“灵鸯几次三番无礼试探,还望方丈恕罪。”慧灵呵呵一笑:“无妨无妨,卫姑娘既来之则安之,一路舟车劳顿,小僧应尽地主之谊,还请姑娘移步,随小僧用些斋饭,再做其他不迟。”“全凭方丈安排。” 二人说话间,由慧灵领着卫灵鸯,向着金光寺内走去。眼见二人走远,刘甲轻声轻语在慧明耳边说道:“大师叔,这位姐姐是谁啊?长得可真俊!”慧明哈哈大笑:“怎滴,咱们小光头也动了凡心么!”刘甲一拳打在慧明后背,嗔怒道:“才不是呢!这姐姐长得好看,就是脾气太臭了,也就是我师父性子好,换做是我,早就打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大师叔你再乱嚼舌根,小心我去师父那告你上次下山偷酒喝的状!” 慧明一把拎起刘甲,轻轻摔在地上,佯怒道:“你个小白眼儿狼,敢威胁师叔!”刘甲揉了揉屁股,自觉失言,不由悻悻然:“大师叔,你知道这姑娘是谁么?”慧明冷哼一声:“师叔虽然没见过她,但从她与方丈二人谈话中也能猜出来,此女正是武榜上被单独提出来的将来天下第一人,翠云山卫灵鸯,只不过师叔也纳闷,这仙家弟子,为何戾气这般重?也不知道这位姑娘来咱们寺到底所为何事,算了算了,师叔只管自己的事,天塌下来有你师父顶着,将来你长大了,还有你撑着,师叔乐得清净,安心修佛即可。”说完大笑离去。 原本还算热闹的山头,随着三人相继离去,又重归冷清,刘甲看了看师叔的背影,嗫嚅道:“嘿,大师叔这疲惫性子!”然后站起身来,也向着寺内小跑而去。 卫灵鸯随着慧灵在金光寺膳房用过斋饭,将筷子放下,看着慧灵:“方丈为何不问?”慧灵淡淡一笑:“小僧在等姑娘先开口。”卫灵鸯笑了笑:“既然方丈已经看出来我这身魔道内力,灵鸯就不隐瞒了。”说着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慧灵安静聆听完,点了点头:“姑娘际遇之奇,实在出乎小僧意料,不知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灵鸯如今得青萄姐姐内力馈赠,福祸相依,这一身内力虽强,但心魔亦强,相信方丈也能看出来,仅凭灵鸯一己之力,无法镇压,所以特来贵寺寻求方丈相助,多有叨扰还望方丈包涵。”卫灵鸯拱手道。 慧灵微微皱眉,沉吟道:“原来如此,只不过小僧佛法低微,恐怕帮不了姑娘你。”“方丈太过自谦了,试问天下间还有谁人佛性高过方丈你?”卫灵鸯笑意玩味道。慧灵干咳两声,撇了眼门外道:“小僧这不是卖个关子,姑娘先前咄咄逼人,刚来就给了小僧一个下马威,让我在小徒面前丢了面子,总要让卫姑娘夸上几句,找回些场子,这才舒心。” 卫灵鸯哑然失笑,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位名动天下的年轻佛头除了满身仙佛气之外,还有着一股人情味,娇声道:“这话可不像方丈这等方外之人口中说出来的啊,真是令灵鸯始料未及。”突然间好似后知后觉,耳廓微动,朝着慧灵笑了笑,后者微微颔首:“小僧论道不行,卫姑娘才思敏捷,只怕说多错多,反而不美,不如这样,你我二人切磋一番,姑娘尽管出手,若能伤着小僧一切当我白说,若是侥幸伤不了小僧,咱们再论不迟。” 卫灵鸯暗道:“这和尚好大的口气!”虽对慧灵修为有所耳闻,但也不愿对方过分小瞧了自己,于是豪气万丈道:“方丈有令,灵鸯不敢不从,只不过拳脚无眼,方丈还是多加小心。”慧灵闻言,仅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一颗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听到二人对话,心想:“师父到底是师父,这话说得霸气!”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开心的笑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机不可泄露 刘甲正自顾着开心,卫灵鸯忽然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刘甲,后者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慧灵笑了笑:“卫姑娘何必刁难小徒,刘甲,你过来。”说着招了招手,刘甲蹑手蹑脚跑到师父身旁,乌黑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卫灵鸯。 后者看着眼前的师徒二人,由衷祝福道:“恭喜方丈后继有人了。”慧灵微微一笑:“薪火相传本就是人之常情,小僧不过虚长姑娘几岁,姑娘虽退出师门,但凭借一身通天修为,开宗立派指日可待,到时候也会像小僧这般后继有人。”卫灵鸯闻言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可她如何也没有料到,将来的某一天,慧灵一语成谶,真有三位稚童拜其为师,此后五十年,三足鼎立,独领江湖风骚。 cxzww.com 刘甲看着先前还杀气腾腾的卫灵鸯突然间变了脸,悄悄吐了吐舌头,暗想果然书上说的对,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卫灵鸯看向慧灵问道:“方丈,咱们何时切磋?”慧灵双手合十:“卫姑娘随我来。”说着带着卫灵鸯来到后山一僻静之处,二人此番切磋,本就不愿大张旗鼓,原本慧灵都不愿刘甲观战,只是抵不过小徒弟死乞白赖央求,加上卫灵鸯并未拒绝,这才答应刘甲一同前往。 比起走在前面相对沉默的二人,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师父出手了。行至半路,刘甲突然一拍脑门,大叫道:“师父您先去,我去去就来!”慧灵摸了摸光头,转过头看着徒弟摇头苦笑,见卫灵鸯投来询问的目光,解释道:“卫姑娘见谅,我这小徒弟最喜欢热闹,一定是去找我那慧明师弟一同前来观战了。”卫灵鸯见慧灵一脸窘迫,微觉好像,点了点头道:“无妨,灵鸯并非看重胜负之人,况且你我二人比试,对令徒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提练的好机会,有慧明法师在一旁讲解,相信会事半功倍。” 说话间,二人行至后山空地,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光头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卫灵鸯见慧明举手投足间有雷霆万钧之势,落地却寂静无声,不由暗道一声好,只不过这可苦了刘甲,他人小腿短,跑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慧灵上前一步:“卫姑娘请了! ”卫灵鸯深知对手修为深厚,不敢轻敌,先发制人,脚踏莲花,直直冲向慧灵,后者只觉劲风铺面,汹涌灌来,大喝一声:“立!”稳稳扎了个马步,周身聚起一口金色大钟。卫灵鸯双掌横推,拍在钟面之上,发出“哐哐”之声。 卫灵鸯一击无功,飘然后退,十分心惊,撇了眼慧灵,后者低眉垂目,神色沉静,面容莹润有光,有如佛陀宝相,更惊讶于慧灵竟能真气外泄,聚气成形!卫灵鸯冷哼一声,运起内力,倏忽之间身形消失不见,下一瞬猛然出现在慧灵身后,玉足轻踏,慧灵仍是纹丝不动。卫灵鸯身法越来越快,刘甲只觉满眼都是卫灵鸯的虚影,看得人头昏脑涨,赶紧闭起眼睛。慧明见状,微微错身挡在刘甲身前。 刘甲定了定神,问道:“大师叔,这姐姐使得什么身份?瞧得我眼晕。”慧明啧啧称奇:“贫僧早就听闻翠云山云霄步身法独步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卫灵鸯小小年纪竟练到如此地步!只不过这身法好似和传闻中有些不同。”“什么不同?”刘甲急忙问道。慧明皱着眉头沉吟道:“太乱了!翠云山堂堂名门正派,凡事始终不离规矩二字,与卫灵鸯这路身法有些不符。” “那大师叔你说,师父会赢么?” “你师父与卫灵鸯,二人内力伯仲之间,但你师父一身佛法早已登峰造极,卫灵鸯却深受心魔困扰,谁赢谁输还要师叔多言么。” 慧明所料不错,这路身法并非正宗云霄步。殊不知卫灵鸯破立后生,内力增长,竟以云霄步为根基,自创了一套身法,名曰“乱云步”,所谓风急云乱,这路身法较之原来的云霄步更胜一筹。卫灵鸯自身带动风势,又借风势带动身法,生生不息,身法越快,风势越急,风势愈急,身法又愈快,如此循环,已合天道。 乱云步乱中有序,逐渐逼近慧灵法身,卫灵鸯好似江上一叶扁舟,又好比蝴蝶起舞,平地起龙卷,带起乱石无数。只不过慧灵立地成佛,足下三尺方寸与世隔绝,一身袈裟并未随风飘扬,纹丝不动,卫灵鸯攻势虽强,也奈何不得,始终挤不进这三尺之地。 卫灵鸯久战无功, 乱云步又极耗内力,饶是她功力深厚,也觉丹田空空,反观慧灵,依旧神色自若,丝毫不为所动。后者微微一笑:“这次轮到小僧出手了,卫姑娘看招!”说着双手结印,一张无形手掌就这么直直拍向卫灵鸯。 后者心头一凛,“密宗大手印!”卫灵鸯略通佛法,深知厉害,此印总摄一乘佛法之见、修、行、果,不敢硬接,只能再次施展身法,仓忙躲闪,只不过这佛手来势不快,却如影随形,任由卫灵鸯如何闪转腾挪,均是避无可避。如今慧灵佛法之高,远超先辈,卫灵鸯一介肉体凡胎,如何敌得过已成佛陀的慧灵,不多时已被佛手逼至一角。好在慧灵及时收手,卫灵鸯并未纠缠,咬牙不语。 慧灵抖了抖肩膀,异象顿消,微笑说道:“姑娘你破不了小僧的不动金身,又抵不过小僧的大手印,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卫灵鸯冷哼一声,虽心有不服,但慧灵所言极是,自己身法虽强,但若是破不了慧灵金身,后者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慧灵见卫灵鸯仍有不忿,继续说道:“小僧一身武学,无非先辈所传,慧灵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但姑娘年纪轻轻,竟能自创神通,小僧由衷佩服。如今小僧既然略胜一筹,想来本门心法较之魔教真气也强上一分。若姑娘专心修习本门心法,想来战胜这小小心魔也并非难事。” 卫灵鸯闻言大喜,忙问道:“果真如此?”慧灵呵呵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语。”卫灵鸯转念一想,又问道:“但我一介女流,如何能留在这佛门圣地,岂不是亵渎佛祖么?”“阿弥陀佛,姑娘多虑了,佛祖也是女子所生,姑娘一心向佛,又何来亵渎一说。况且小僧先前也说过,方外之人无需被世俗框架所困扰,卫姑娘只管心安便是。”卫灵鸯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心中仍是暗暗担忧,生怕留在金光寺之举,惹来世俗非议,但碍不住慧灵三人好言相劝,这才留在寺中,潜心修行。 很快,金光寺有了位女菩萨结发修行的消息不胫而走,约莫是平日里慧灵与人为善,风评极佳,竟无一人觉得此举不妥,便是偶尔有人心生龌龊,乱嚼舌根,也被其他香客骂了个狗血淋头,金光寺的香火依旧鼎盛,卫灵鸯也得以安心研习佛法,镇压心魔。 第一百三十章 父与子 随着卫灵鸯在金光寺结发修行,许多香客纷纷慕名而来,只为一睹佳人芳容。卫灵鸯天生性子冷淡,刚开始面对香客时竟是十分不适应,但慧灵明言,万事皆是修行,卫灵鸯这才慢慢放下心防,逐渐融入到金光寺枯燥乏味的生活中去。 记得第一次祈福时,看着周围香客虔诚的眼神,一向冷面的卫灵鸯竟然涨红了脸,被刘甲嘲笑了好一阵。 cxzww.com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卫灵鸯除了满头青丝和一身素衣外,几乎与僧人无异,同饮同食,一同修行,为了避嫌,慧灵特地将卫灵鸯安置在后山一处僻静禅房内,经过这段时间的洗涤,卫灵鸯戾气减消,隐约间满身佛气,金光寺香火较之往常更加鼎盛,卫灵鸯的名头之响,竟隐隐超过人间佛头慧灵。 但福祸相依,卫灵鸯在金光寺修行一事传到了乐正方耳朵里。天云阁随着上次余景芝大闹翠云山早已付之一炬,乐正方坐在山腰一处老旧的竹楼中,身前站着李慕云。乐正方额上青筋暴起,地上满是瓷杯碎片,李慕云眼睛盯着脚尖,不愿再多言触怒师父。 乐正方强压住心中怒火,咬牙道:“灵鸯这逆徒,先是与魔教余孽不清不楚,将我翠云山毁成这副模样,现在竟和那群和尚混在一起,当真大逆不道!咱们翠云山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李慕云看着怒火中烧的师父,小心翼翼说道:“灵鸯此举,确实有失偏颇,但金光寺毕竟也是享誉百年的名门正派,灵鸯在那修行,也不尽是坏事。” “胡闹!”乐正方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灵鸯是我一手养大,生是翠云山的人,就是死也是翠云山的鬼,岂能与金光寺那群秃驴厮混在一起!她不要脸,我翠云山还要!”李慕云轻叹一口气:“那就让慕云走一趟,去劝劝师妹吧。”乐正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李慕云告罪一声,退出竹楼。 替师父关上门,李慕云一脸内疚,他至今不敢告诉师父,是自己请求余景芝上山营救师妹,更没想到余景芝竟在翠云山上大打出手,更一举破镜,便是师父也只能避其锋芒。如今师父已师妹二人误会已深,得找个机会好好开解一番才是,一念至此,朝着金光寺方向赶去。 剑神谷,百年来人才辈出,位于群山万壑之中,向来与世隔绝,人迹罕至。便是刘光磊号称当代剑神,也鲜有外人前来问津。但这一切,随着刘光磊问鼎武榜,悄然开始转变。 赵仲亭是川渝一带首屈一指的大剑客,都说拳怕少壮,但赵仲亭年过六旬,一手四尺青钢 剑在川渝一带罕逢敌手,祖传的“断山剑法”更是练得登峰造极,只不过剑神谷珠玉在前,这才致使名声不显。 随着武榜出炉,赵仲亭有幸登榜,更是高居五境入神境第一位,与乐正方、刘千言等几人仅是一线之隔。随着年岁增长,赵仲亭一身内力修为精进缓慢,始终无法捅破大臻境那层窗户纸,一生寄情于剑的赵仲亭始终有一个心愿,上三境的天人境界是不去想了,只求有生之年破境一次,看一看大臻境的风景。既然仅凭内力无法更进一步,赵仲亭就想着扬长避短,在剑道一途上下些苦功,思来想去,终于决定放下身段,去剑神谷求教一番。 却说商瓶瓶念及旧情,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坎,致使刘光磊的飞剑秘术始终无法 功成,刘光磊别无他法,将心法口诀传授后,下了逐客令,商瓶瓶也不愿继续留在剑神谷,二人一拍即合,最终分道扬镳。之后刘光磊再次闭关,潜心修炼长白山上觅得的吸功大法。 这一日,赵仲亭不远万里,背负“青钢剑”,只身来到剑神谷,身为用剑大宗师,赵仲亭刚刚踏足,就感到一股剑气扑面而来,不得由衷赞叹,当即一手按腰,自报家门道:“在下赵仲亭,特来剑神谷求教剑术。”不一会,谷内传来回音:“久闻赵老先生大名,剑神谷刘千言前来拜会。”说话间,刘千言御剑而来,出现在赵仲亭面前。后者仔细打量来人,他虽未见过刘千言本尊,但“四小真人”的美誉早就有所耳闻,于是抱拳笑道:“素闻刘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刘千言抱拳回礼道:“不敢当,千言见过赵老先生,老先生不远万里而来,还请谷内一叙。” 二人向剑谷走去,曹可欣早已在剑阁内备好茶水等候,三人分别入座,刘千言为二人引荐:“赵老先生,这位是我师妹曹可欣。”赵仲亭闻言起身拱手道:“早就听闻剑神高足中有位女子剑士,今日得见,果然灵气十足。”曹可欣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回礼:“前辈谬赞了,欣儿常听师父提起前辈,说您老人家一手剑法冠绝西南,颇为了得。”赵仲亭哈哈大笑:“得剑神称赞,赵某不枉此生。”又看向刘千言继续道,”赵某身为剑士,一向对剑神谷心驰神往,今日特来向剑神求教,还请刘公子通报一声。”刘千言面露难色,歉意道:“实在不凑巧,家师正在闭关,赵老先生这趟来的不是时候啊。”赵仲亭一脸失望,随即又笑道:“无妨,是赵某唐突了,能得见两位剑神高足,已是一大幸事,既然剑神不得空,不如刘公子与老夫论论剑道如何?”刘千言喜道:“如此甚好,恰巧千言也有很多疑惑要向前辈请教。” 赵仲亭练剑四十余年,虽重术不重意,但对剑道有着独特见解,刘千言身为剑神首徒,术意双修,眼界极高,许多认知高屋建瓴,二人各抒己见,聊得不亦乐乎,均是受益匪浅,曹可欣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二人,兴致缺缺,起身告辞。 出了剑阁,曹可欣无处可去,自打小师弟被逐出师门之后,她再也没去过思过崖,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每日都在闭关,大师兄也变了许多,二师兄还是那个闷葫芦性子…想着想着,曹可欣竟是鬼使神差走到师父房前,见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不由心中起疑,走近屋子,在门口唤了两声“师父”,并没有人回应,曹可欣唯恐有变,径直冲进屋子,环视一圈,里面空荡荡的一尘不染,果然不见师父的身影,正思量师父去哪了,曹可欣突然被书桌上一块玉佩吸引,上前一步拿在手中打量,此玉质地极佳,只是并不像其他玉器那般晶莹剔透,细细回想,自己入门十余年,从未见过师父何时有过佩玉的习惯,这枚玉佩也是第一次得见。 突然间,曹可欣心头一凛:“玉佩!小师弟临走时也曾说过有枚玉佩不见了!难道说,小师弟的玉佩是师父拿走的么?”一时间,曹可欣心乱如麻,好似陷入一个极大的阴谋当中。正当此时,突然一声叹息,曹可欣一激灵,转头望去,师父一脸平静,站在门口。 曹可欣不敢多留,慌不择路想要逃离此地,但刘光磊死死挡住门口,看不起后者如何出手,曹可欣瘫软在地,想要出声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光磊突然面露苦色,沉吟道:“欣儿,为何你要出现在此地!”曹可欣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刘光磊继续说道:“你猜的不错,这确实是余景芝的家传玉佩,至于为何落到为师手上,你不用去管,只是如今为师这个秘密被你撞破,留你不得。”说着运起神通,使出新练的吸功大法,一手抓住曹可欣脑袋。后者满眼惊惧,露出痛苦之色,感觉体内真气不断消逝。半柱香的功夫,曹可欣两眼翻白,早已昏厥过去,刘光磊先是一喜,没想到这神功初使,颇为得心应手,竟有如此威力,继而又心软起来,曹可欣是他一手养大,爱徒小时候在自己膝下承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念至此,饶是刘光磊铁石心肠,也不忍再下死手,收了神通,叹息一声:“原本被你撞破此间秘密,为师不可留你性命,但念在你我十几年师徒情意的份上,为师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辈子你就安心当个活死人吧。”说着以指做剑,将一道无上剑气射入曹可欣天灵盖,后者嘤咛一声,瘫软在地,再也无法醒过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密谈 刘光磊安置完曹可欣,念力流转,整个剑神谷全貌在心中浮现,刘千言正在剑阁与赵仲亭相谈甚欢,王牧一如既往待在房中修行,至于其他山头的师兄弟和他们的弟子们,也都各自修炼,四周并无旁人,只是连刘光磊也不曾知晓,随着曹可欣昏厥,剑冢数十把宝剑悉数无故断裂。 将曹可欣神不知鬼不觉送回房中,刘光磊暗自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曹可欣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情同父女,但秘密被曹可欣偶然间发现,即便她守口如瓶,也会对自己存有戒心,若是一不留神被她抖搂出去,不仅为天下人不耻,更会增添无数麻烦,索性让她开不了口,这样最好。随后刘光磊隐入密室之中,脸上不见喜怒。 剑阁之内,刘千言与赵仲亭相谈甚欢,前者钦佩后者对剑术的独到见解,后者更是被前者眼界之高所折服,大有知己之感。二人各自取长补短,侃侃而谈,直至日落西山,赵仲亭虽比刘千言年长近四十岁,但修为却相差一筹,此次剑谷之行虽未亲眼得见剑神,倒也受益匪浅,刘千言悟性之高,同辈之中稳居天下前五,赵仲亭与自己所行大道不同,重术不重意,算得上是另辟蹊径,一番交谈对自身大有裨益。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见天色已晚,赵仲亭不敢多留,起身准备告辞,刘千言做足晚辈礼,一直将其送至剑谷之外。临别之际,赵仲亭拉着刘千言的手叹道:“都说天下剑士,剑神谷一枝独秀,老夫使了一辈子剑,原本偏偏不信这等话,今日亲眼所见,才知世人所言非虚。刘公子剑道见解之高,远胜于我,他日前途无量啊!” 刘千言如今也是对赵仲亭好感倍增,如今他参透心结,早已洗尽纤华,随即笑道:“千言先谢过老先生美言,小子有一句话奉劝老先生,咱们练剑之人,剑术剑意缺一不可,老先生如今剑术大成,剑意却差强人意,既是幸事也是坏事。” “哦?此言何解?” “术意相差太多,就好比瘸子走路。老先生与人切磋也好,自行修炼也罢,均都太重剑术,反而拘泥于剑术,使得剑意增长缓慢,若能不受招式约束,相信以老先生的本事,破境指日可待。” 赵仲亭如遭雷击,一时竟是愣在当场,自行思量一番后醍醐灌顶,强忍住情绪,沉吟道:“都说听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剑神首徒果然名不虚传,刘公子这几句话,一举解开老夫多年疑惑。”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锭,“老夫粗人一个,小小谢礼不成敬意,刘公子务必收下。” 刘千言再三推脱,仍是抵不过赵仲亭好意,无奈之下只得收下,抱拳道:“谢过赵老先生,那千言就在剑谷静候老先生破境佳音了。”赵仲亭哈哈大笑,抱拳别过,这次剑谷之行,算得上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自己虽已过花甲之年,但练武练到自己这个份上,只要无病无灾,再活个二三十年绝非难事,他日若能再破一境,整个川渝将全无敌手,届时名利双收,得到的可就远远不止今日送出的这枚金锭了,一想到这,赵仲亭愈发欣喜,跨上骏马,朝着宗门飞驰而去。 刘千言掂量着手中金锭,自嘲一笑,剑神谷看似盛名在外,实则除了盛名之外再无其他,赵仲亭所创门派虽雄踞一地,但比起剑神谷这头吞天大蟒却远远不如,只不过赵仲亭开门授业,门下弟子众多,钱财自然滚滚而来,反观剑神谷,以师父为首的几位师叔伯,一心沉醉剑道,一日两餐勉强温饱已是极限,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就说自己身上这件长衫,足足穿了五年有余,里子不知道缝补过了多少次。平日里与世隔绝,倒也不觉得不妥,但今日与赵仲亭相见,看着后者衣着光鲜亮丽,出手大方,内心还是有些许羡慕。 正想着如何处理这枚金锭,忽感清风拂面,刘光磊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刘千言刚要问礼,刘光磊摆了摆手道:“一整日与赵仲亭交流剑道,以你的资质,恐怕受益匪浅吧。”刘千言点了点头:“赵老先生如今修为虽不如我,但若论资历经验,则远胜于我,这次看似是老先生求教,实则是千言获利颇丰啊。” 刘光磊轻蔑一笑:“赵仲亭虽未吾辈剑士,却少了些灵气,练剑之人若不能潇洒写意,仅是拘泥于定式,能有他这般境界已是老天开恩,但此人毅力定力之强,倒也让人佩服。都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赵仲亭若是自幼练枪,成就比起现在只高不低。” 刘千言笑了笑:“赵仲亭成就如何不去说,起码出手算是阔绰。”说着将金锭递给师父。刘光磊眼皮一颤,啧啧道:“闲谈一日,就是黄金十两,若是日子一长,你光靠这张嘴皮子,就能挣个盆满钵满了。也罢,你拿着银钱,出谷去买些酒食回来,咱们爷儿俩今晚好好聊聊。” 刘千言闻言惊讶的张大嘴巴,在自己的记忆中,父亲不喜珍馐,不近女色,更是滴酒不沾,醉心于剑道,今日竟主动让自己出谷买些酒肉,当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不理会刘千言错愕的神情,刘光磊转身径直朝着剑谷走去,前者突然笑了笑,既然师父发话,自己能打打牙祭还多想什么,况且这样充满烟火气的师父,远比往日来的平易近人。 不多时,刘千言已拎着肉食美酒御剑归来。剑神谷初代祖师有训,凡剑神谷弟子,一旦选好佩剑,之后不管佩剑或遗失或损坏,终生均不可再次踏足剑冢。刘千言此前“龙吟剑”被毁,之后“沧海桑田”又被余景芝夺回,照理说刘千言早该是“两袖清风”,并无仙剑傍身。虽说刘千言如今看破心结,已达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无上境界,只不过境界增长,最多伴随着战力提升,手中无剑,无法御剑飞行。如今剑神谷大小事宜都需刘千言出面打理,刘光磊力排众议,破例又让其进入剑冢,挑选一柄新剑。最终,刘千言在剑冢百万神剑中选中一柄品质中下的古朴长剑,剑身五尺有余,宽却不足一寸,剑名“长路”,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 此时夜色正浓,剑神谷一片漆黑,只有刘光磊屋子还亮着微弱烛光,刘千言敲门而入,师徒二人相对而坐,刘千言问道:“师父,可要叫上师弟师妹?”刘光磊摇了摇头:“夜已深了,就让他们休 息吧,再说了,王牧和欣儿在此,你我父子二人还如何能畅所欲言。” 听到父子二字,刘千言心头一凛,看来义父今日之举并非临时起意,定有要事相商。起身为刘光磊斟满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告罪一声,率先一饮而尽,别过头去,吐出一口酒气,刘千言很少喝酒,,一是喝酒误事,况且对修行也无裨益,二是实在囊中羞涩,就是想喝也喝不起。刘千言虽然酒量一般,但这却并不妨碍这位剑神首徒饮酒的豪迈。 相比于刘千言的酒到杯干,刘光磊喝酒就显得十分慢条斯理,爱徒三杯酒下肚,自己才不过喝了半杯而已,看着亦徒亦子的刘千言馋酒的模样,刘光磊微微一笑:“义父倒是没料到,言儿这般嗜酒。” 刘千言赶紧放下手中酒杯,正了正衣冠,赧羞道:“父亲见笑了,孩儿并非嗜酒,只不过之前和余…和那人一同偷摸喝过酒。”越到最后,刘千言话音越低,逐渐不可闻。如今余景芝三个字,早已成为剑神逆鳞,刘千言酒意上涌,不自然说了出来,赶忙岔开话题。 刘光磊闻言笑容一窒,随即释然,见义子低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百感交集道:“也罢,今日咱们父子俩借着酒劲畅所欲言,不必太过拘谨。”刘千言这才抬起头来。又听刘光磊问道:“你以为余景芝此子如何?”见爱子面露难色,刘光磊愠怒道:“你只管畅所欲言,今日为父要听写平常听不到的真话。” 刘千言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缓缓说道:“此人无论天赋悟性,俱是百年不遇,际遇之好,也着实让人眼馋,每每出手,总是能给人带来意外之喜。孩儿与他相识尚不足一年,初次相遇之时,他不过只是个声色犬马的富家公子,但如今他所达到的高度,便是孩儿也要仰视,当真让人羡慕的紧。” 刘光磊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其实一切都是为父的失责,我刘光磊一直信奉‘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所以自打你入门以来,并未如何亲自指导,好在你不负所望,一身修为颇为不俗,在正道年轻一辈之中名列前茅。你可知道,我辈剑士修为高低,与何有关?” “还请父亲明示。” 刘光磊依旧慢条斯理道:“我辈剑士修为高低,天赋、根骨、悟性、机缘、法器、勤勉、眼界、胸襟缺一不可,余景芝天赋根骨固然不错,但也仅仅是比你强上一线而已,至于悟性、勤勉、眼界,你二人伯仲之间,但余景芝法器之强,机缘之好,当世无人可及,如今你勘破心结,而他身负血海深仇,论起胸襟,你远超于他,况且他如今仇家众多,朝不保夕,你二人以后修为孰高孰低,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听到这,刘千言明白了义父的良苦用心,对于这个身份特殊的小师弟,先前确实一度成为了自己的心魔,只不过如今自己早已看透,于是笑了笑对刘光磊道:“义父的好意言儿知道,只不过如今孩儿早已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余景芝再厉害也是他的事,孩儿只消做好我自己就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喜为疾,药无医 刘光磊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好小子,为父小觑你了!我原本以为余景芝会成为你修行路上的阻碍,看来是为父多虑了。说起来,你与王牧拜入我门下已经二十余年,欣儿更是我一手养大,对我来说,你三人就如同我的子女一般,只不过这些年来,为父一直醉心剑道,对你三人疏于管教,欣儿一介女流,为父只要她平安喜乐就好,王牧天赋平平,素来不得我喜爱,只有你颇得为父重视,所以这些年来许多担子都压在你一身肩上,耽误了你的修行,为父也是心怀愧疚,还望你不要记恨为父。” 自打刘千言记事以来,刘光磊极少表达父子之情,此时见他真情流露,不由百感交集,连忙为义父斟满美酒,涩声道:“义父重视,才会将重任交于孩儿,孩儿怎会记恨,义父言重了。” 刘光磊举杯畅饮,摆了摆手道:“为父与你说这些,并非其他,只是为父最近总是在想,你师兄弟三人如今大好年华,一身剑术登峰造极,本应是大展身手的年纪,却和我一同待在这深谷之中,当真是埋没了才华,白白虚度光阴。” 约莫是喝多了酒,酒劲上涌,一向聪慧的刘千言听到这话误以为师父嫌弃自己本事低微,一时竟是慌了神,赶紧从椅子上爬将起来,一把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带着哭腔道:“孩儿能陪伴在义父身旁已荣幸之至,不觉得委屈,更不会虚度光阴。义父可不能赶孩儿走啊!” 刘光磊见义子会错了意,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拉起刘千言数落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都是大人了,又哭又闹的成何体统!为父并非是要赶你出谷,只是为父心中有个想法,想与你商讨一番而已。” 刘千言自觉失态,告罪一声,赧羞道:“孩儿有些失态,不知义父所言为何事?” 刘光磊亲自给刘千言倒了一杯酒,一反常态一饮而尽,这才缓缓道:“我剑神谷作为如今正道魁首,我刘光磊又有幸在那什么劳什子武榜上位列榜首,博了个天下第一的虚名,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实则对我而言,只是负担而已。” 刘千言不明就里,以他如今的年纪,实在无法对刘光磊的心境感同身受,正所谓武无第二,习武之人谁人不想力争上游,为何义父得了天下第一,不仅不高兴,反而视为负担。 刘光磊撇了眼义子神情,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近几月,魔教连连受损,仅剩下花无颜三人,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如今也都销声匿迹,本该是我正道大举进击,斩草除根之际,只不过魔教虽然元气大伤,但一直蛰伏的烟雨楼和松明岛最近蠢蠢欲动,比起魔教而言,这两大宗门威胁更大!” 刘千言点头称是,又听刘光磊说道:“诸葛归藏和慕容云裳二人,不仅自身修为不俗,门下更是能人众多,二人表面上看似与世无争,实则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图谋不轨,且不论二人联手,就算仅是其中之一想要为非作歹为祸人间,也绝非为父一人一剑就能阻拦,所以,为父想要一统江湖正道力量,防止这些奸人作乱,你以为如何?” 刘千言闻言,酒早已惊醒了大半,义父这个决定无异于平地起惊雷,千年以降,不仅正魔对立,正道各门派也一向泾渭分明,虽出现过几位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却从未有过一统正道的领袖出现,毕竟每个门派每百年总会出现惊艳之人,若是选举正道统领,需要不停更换,恐怕正道早就内斗起来了。 见义子犹豫不决,刘光磊趁热打铁道:“为父此举,并非贪恋权势,全都是为我正道存亡考虑,想想翠云山的遭遇,一个余景芝,单枪匹马就杀得堂堂百年大派落花流水,乐掌门除了怨恨和找我哭诉外,别无他法,只因余景芝背后有烟雨楼这座大靠山而已,乐正方只能敢怒不敢言。试想一下,若烟雨楼门众人人都如余景芝一般不按规矩做事,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刘千言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他对于余景芝为何大闹翠云山并不知情,但此举确实令人发指,翠云山并非忌惮余景芝的通天修为,只是畏惧于余景芝身后的烟雨楼而已,若因此得罪了烟雨楼,恐怕翠云山将会在世间除名!若是人人皆如此仗势欺人,不按规矩办事,只怕天下又将大乱。 刘光磊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辈剑士,当以斩妖除魔,惩恶扬善为己任,只有整合所有正道力量,才能造就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待统一正道后,为父准许你开门授业甚至开宗立派!待为父百年之后,再将剑神谷交于你,将师门发扬光大!” 刘千言闻言心中震惊万分,剑神谷自创立以来,一直一脉相承,开宗立派,那是何等殊荣!倘若真能如此,那就意味着他刘千言将与四大派掌门人平起平坐。 刘光磊瞥见义子神态,知道大局已定,微微一笑,指着面前一桌酒肉,说道:“退一步来说,我剑神谷在江湖上推崇者众多,凭我‘刘光磊’三字的威望,只要走出这隐世之地,不说日进斗金财源广进,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拮据。我辈剑士所说应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但终年粗茶淡饭也未免有些寒酸,为父不求顿顿山珍海味,至少能沾点荤腥,肚子里没有油水,对修行也无益,言儿你说呢?” 听着刘光磊言之凿凿,刘千言深信不疑,当即点了点头:“义父所言,孩儿再无异议,只不过其他三派掌门那?” 刘光磊摆了摆手:“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为父近日会亲自前往,与其他三位掌门相商此事,至于其他小门小派,待我四大派决定之后,再广而告之即可。”刘千言点头称是。 父子二人又聊了一阵,刘光磊见天色已晚,便说道:“时辰不早了,言儿早些去休息,为父即刻就要闭关修炼,参悟仙凡祖师剑法,短则三日,长则半月便可出关。”刘千言听闻义父连夜就要闭关,面露喜色,问道:“义父,孩儿有一事不解,如今以义父的修为,较之百年前仙凡祖师,孰强孰弱?” 刘光磊沉吟片刻,缓缓道:“为父虽未曾亲眼见过仙凡祖师风采,但自忖如今论境界而言,应当是我略胜一筹,但若仅论杀力,为父远远不如仙凡祖师,况且为父年近半百,仙凡祖师当时不过而立之年,这么算来,为父还是比不上祖师神迹。” 刘千言暗自惋惜,随即拍马道:“义父还年轻,仙凡祖师却早已作古,赶超先人那是早晚的事儿。” 刘光磊手指点了点义子,笑骂道:“你这混小子,何时也学会溜须拍马,不可对祖师无礼!好了,早些休息,为父要闭关了。”刘千言将桌子收拾干净,告退一声,回房休息去了。刘光磊看着义子背影,叹息一声,打开密室大门,走进一片黑暗之中。 笔趣阁 当夜,刘千言约莫是喝多了酒,头晕的厉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义父今夜的一番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想到自己即将大展宏图,心中莫名的兴奋。不知过了多久,已临近寅时,正对将来无限憧憬之时,突然听到房外一阵细微脚步声,心头一凛,赶忙起身查看。 推门而出,只见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从师妹房中走出来,刘千言大喝一声:“什么人!”唯恐师妹有失,话音未落刘千言便冲向黑影,岂料后者不避不逃,嗤笑一声,迎头而上,竟与刘千言斗在一处。 刘千言自从上次和余景芝一战之后并未再与人交过手,但他经王牧提点之后,破除心结,境界有所提升,再者,这位剑神首徒本就修为不俗,如今更进一步,天下间对手寥寥无几,但这黑衣人不知是谁,二人一交手,刘千言竟落了下风! 事发突然,刘千言不敢多想,只能赤手空拳应敌,二人双拳相击,刘千言只感对方拳头势大力沉,大力来袭,半边身子一阵酥麻,真气为之一窒,黑衣人得势不饶人,嗤笑一声,抡圆右臂,以近乎蛮横之姿扫中刘千言胸口。刘千言自忖动作已经足够快,却仍是挡不住这一拳,只能硬生生接下。 刘千言身形倒退十丈,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好在黑衣人站在原地,并未乘胜追击,刘千言才得空吐出胸中浊气,比起这凌厉一击,更让刘千言震惊的是,先前二人交手之时,自己竟连分神御剑都做不到,他无比深信,自己一旦分神,这一拳所造成的伤害将远远不止如此。先有自号“百晓生”的樊渔横空出世,如今又多了这个修为深不见底的神秘黑衣人。 黑衣人先朝着刘千言勾了勾手指,随后摊开双手,示意后者尽管放马过来,辱人至极,刘千言冷哼一声,右手虚握,将“长路”御出,强忍着胸口剧痛,提起长剑又杀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刘千言持剑而来,丝毫不为所动,刘千言也不敢大意,长剑只在黑衣人身侧挥舞,迟迟不敢加身,生怕出剑之后,二人高下立判。而黑衣人好似存了猫捉耗子的心理,任凭长剑在周身挥舞,依旧不动如山。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黑衣人大概失去了耐性,主动出击,对着刘千言手中长剑,就这么平平无奇的挥出一拳。拳剑相击,刘千言虎口一阵刺痛,长剑脱手而出,插进远方地面。黑衣人下手不容情,蹂身而上,长臂如银蛇吐信一般将刘千言右臂环住,一扣一抹,就将体魄算得上强健的刘千言胳膊卸下! 剧痛攻心之下,刘千言险些晕厥过去,一咬舌尖,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头顶,刘千言这才定住心神,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虽然强忍着没有晕过去,但如今已近乎无一战之力。突然间灵光一闪,心随意动,以心意驾驭不远处的“长路”,朝着黑衣人飞射而来。 长剑声势浩大,看似来势极快,其实刘千言心里十分清楚,这黑衣人修为高出自己太多,自己就算完好无损,想以飞剑与之抗衡也是万万不能,更别说一举重创此人,只不过刘千言心中盘算,只要自己再撑上一会,以二人适才打斗的动静,迟早能惊动正在闭关的刘光磊等人,届时各位师叔伯倾巢出动,谅这黑衣人修为通天,也将插翅难逃! “长路”划破夜空,黑衣人嗤笑一声,头也不回一把将剑身握住,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片刻后又恢复宁静,长剑被黑衣人牢牢抓住,再也无法更近哪怕一寸。“长路”虽比不上剑神谷四字剑名的神剑,比起“龙吟”这类神兵也差上一筹,但以锋利而论,在剑神谷首屈一指,也是吹毛立断的利器,但黑衣人仅凭一只肉掌,就将“长路”紧紧握住,这叫刘千言如何不心惊! 黑衣人五指发力,“长路”发出一阵悲鸣,仿佛失了灵气,之后被随意丢在一旁,刘千言瞬间心如死灰。正当黑衣人准备痛下杀手之际,一道寒芒从刘光磊房中射出,直奔黑衣人面门而来,刘千言定睛一看,这道寒芒正是师父的佩剑“镜花水月”。 黑衣人似乎识得此剑的厉害,立刻弃了刘千言,慌忙躲闪。但刘光磊御剑本领远胜于刘千言,神剑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咬住黑衣人不放,仓促之间,刚刚还稳占上风的黑衣人竟被一柄飞剑逼得险象环生。随着一人一剑激战,剑神谷四峰之上逐渐燃起灯火,黑衣人环视一圈,似乎是担心自己被群起而攻之,冷哼一声,身形拔地而起,朝着剑谷外遁逃而去。“镜花水月”如影随形,紧随着黑衣人一同飞了出去。 这番打斗看似惊天动地,生死对决,实则不过几息之间,若非黑衣人开始心存戏弄之意,刘千言早已成为亡魂,如今既然师父出手,那大局已定。刘千言盘膝而坐运功疗伤,不一会刘光磊从房中踱步出来,走到徒弟身边,先替他接上断臂,再助其治伤。内力运转一个小周天,刘千言一身内伤已恢复七八分。 刘千言转头,朝着师父歉意一笑,刘光磊拍了拍义子肩膀道:“先别自责,你可看清此人面目?”事发突然,又正逢黑夜黑衣人一身夜行衣,又将头脸蒙的严严实实,况且二人修为悬殊太大,刘千言实在没能看清他的面目,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又试探性问道:“义父可猜出此人身份?” 刘光磊皱起一对浓眉,沉吟道:“天下间有这等本事的,恐怕只有为师、樊渔和诸葛归藏这寥寥几人而已,但这二人都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俱是光明正大之辈,定不会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况且二人招式路数大开大合,与打伤你的这人全然不是一个路数。” 刘千言仔细回想,确实如义父所言,樊渔、诸葛归藏二人毕竟是首屈一指的大宗师,断然不会与自己一个小辈为难,于是说道:“原来义父也猜不出此人身份,难不成江湖上又出了一位顶尖高手。” 刘光磊皱眉道:“你可还记得当日咱们在临安城外与汲家兄弟对峙时从天而降的翠云孤隐道人?此人修为深不可测,仔细想来,便是以为父如今的本事,只怕也不是此人对手。”刘千言一想到当初那位神秘孤隐,不由心驰神往,正所谓站得高望的远,如今自己修为精进,才真正体会到那名老者的恐怖实力,自己在他面前直如蝼蚁一般,只是不知为何义父要在此时旧事重提。 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翠云山号称四大门派之一,如今看似风头无两,实则不过才三百余年的历史,真算起来和我剑神谷一般,都只能算是新晋门派,纵观千年历史,其他许多称鼎门派如今看似没落,实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或许就供奉着这些活了几百年的神仙人物镇守师门,那樊渔自号‘百晓生’,那张武榜也并不能网罗天下英豪,总有些高人隐匿在暗处不愿露面罢了。” 刘千言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管如何,这黑衣人深夜造访,终究不怀好意,咱们可要小心提防才是。如今义父背负着‘天下第一’的名头,树大招风,万事皆要小心为妙。” 刘光磊长舒一口气:“我儿所言极是,只不过为父如今既然有了防备,料这黑衣人断然不敢再犯,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赶紧去看看欣儿怎么样了。” 刘千言这才惊觉,黑衣人是从小师妹房中走出来的,这么久过去了,小师妹房中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动静,唯恐有失,不顾自身伤势,一把爬将起来,和刘光磊一前一后冲进曹可欣房间。二人却不知道,正当此时,身后王牧那间漆黑的屋子里,一双眼睛正贴着窗户,看着二人。这位剑神谷天资最差年岁最长的中年剑士,此时正襟危坐,冷汗浸湿了长衫,却大气也不敢喘,死死握紧拳头。 尽管王牧入门已二十余年,但就算连刘光磊都不知道,其实他这个看似鲁钝的二徒弟习惯晚睡,原因无他,只不过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王牧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这个习惯一直持续了二十年,可就算如此,每日付出别人两倍的努力,可他与大师兄这样的天才之间的差距却越来越大,无论如何追赶也只能望其项背,甚至于和小师妹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小。 刚刚黑衣人从小师妹房中出来的时候,王牧已经听到声响了,后来大师兄与其相斗,师父出手,师父师兄之间的对话,王牧都一清二楚,只不过当时震惊于黑衣人的恐怖实力,王牧居然连出手都勇气都没有,颓然坐在床边。王牧知道,当时自己不敢出手,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在剑道一途上有所精进了,可若是命没了,修为再高又能如何?所以王牧一直在等,不求名扬天下,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触即发 却说刘光磊师徒二人冲进曹可欣房中,屋子里落针可闻,刘千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妙,试探性叫到:“小师妹?” 无人应答。 刘光磊点燃烛火,将漆黑的房间照亮,只见曹可欣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声细若蚊蝇。刘千言颤抖着双手,轻轻摇了摇小师妹,曹可欣并未转醒,刹时间慌了神。刘光磊作为前辈,比起刘千言要镇定自若太多,先在房中四周仔细检查一番,又见曹可欣衣衫完好,沉吟道:“此人不为财不为色,深夜潜入我剑神谷到底是何居心?”说着双指探向曹可欣脖颈处,半晌不做声。 刘千言见师父不发一言,心急如焚,问道:“小师妹到底怎么了?” 过了许久,刘光磊轻轻放下曹可欣皓腕,叹息一声:“凭借为师这些登不上台面的微末医术,实在查探不出欣儿的病因,但为师观其脉象紊乱,全身气血不通,似乎被一股神秘内力阻塞住,施术者手段诡谲,以老夫只能,只能暂时稳住欣儿的心脉,并不能治本。” 刘千言又火急火燎地问道:“那小师妹何时才能醒过来?” 刘光磊摇了摇头:“如今为师只能暂时将内劲灌注到欣儿体内,以抗衡那股内力,至于何时才能醒来,为师也不敢断言。” 刘千言看了看仍在运功的师父,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小师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难道世上就无人能治好小师妹么?对了,医圣!咱们快带着小师妹去找他!” “镇定!”刘光磊轻喝一声,“为师一直告诫你,每逢大事必静气,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那华思鹊医术虽高,但性子古怪的很,为师与他素无来往,他为何要出手相救?再者说,欣儿天性活泼,我剑神谷如真要一统天下正道,对她来说只是负担罢了,不如就让她这般休息一阵,总有一天能安然无恙,在此之前咱们只需将她照顾好,别再受到外人伤害即可!” 刘千言一直将刘光磊奉若神明,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但听到师父似乎对小师妹的安危并不太上心,不免有些讶异。刘光磊自觉失言,话头一转,继续说道:“欣儿毕竟也是我一手养大,于我而言如亲生女儿无异,为师并非不关心她的安危,只不过如今急也无用,只要为师一天还顶着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只要咱们能整合整个正道的力量,欣儿自然不会再受到伤害。” 突然之间,刘光磊呕出一口血来,刘千言正要出言询问,只见师父摆了摆手道:“不碍事,只不过先前强行出关,加上分心御剑,受了些小伤而已。”正当此时,“镜花水月”破窗而入,飞回刘光磊身侧,刘千言见状问道:“可曾伤了那神秘人?” 刘光磊摇了摇头道:“飞剑之术本就讲究出其不意,除非双方境界上有着差距,才可以无上剑意压制,若是同境之间,最多锦上添花罢了,况且神剑与我相隔太远,想要伤了那人谈何容易。” “难不成那黑衣人也是归元境高手?” “就算不是也差不离了,若此人还有 所隐藏,那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刘光磊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话风一转,先将曹可欣安置好,再拉着刘千言的手在床边坐下,语重心长的说道:“言儿,欣儿如今这般模样,为师比你更加心痛,为师向你保证,一定寻遍天下灵丹妙药,无论如何都会治好欣儿。” 刘千言如何不知师父心苦,为了不让刘光磊再烦心,深吸一口气,说道:“孩儿知道义父上心,只不过小师妹突然变成这样,孩儿一时之间慌了神。” 刘光磊顿了顿,继续说道:“为师也明白你心里的苦处,你与欣儿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对欣儿来说,你不仅仅是兄长,她对你更是情根深种,后来为师一心想要在武道之上更进一步,将很多师门事务都交由你打理,你与欣儿之间相处的日子变少,她小女孩心性,自然觉得受了冷落,为师也知道,你二人情投意合,本意再过上两年,就将欣儿许配给你,如今师父只问你一句,你可愿等欣儿醒过来将她迎娶过门?便是再也醒不过来可愿一生一世照顾她一人?”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刘千言本就对曹可欣暗生情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孩儿自然愿意!” 刘光磊握住义子的手,老泪纵横道:“好孩子,欣儿若是知道你的心意,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书亭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卫灵鸯自打留在金光寺与众僧一同修行之后,原本冷冰冰的性子转而不见,满身仙佛气,愈发平易近人,一身李青萄所传的魔教内力,在佛法的日益熏陶之下也开始改邪归正,卫灵鸯的修为也稳步上升。 这日卫灵鸯正独坐藏经楼内修行佛法,忽然站起身来,推门而出。她本就长得极美,此前全因性子冷淡,这才在江湖上名声不显,况且她天赋修为太高,远超同龄之人,并不以美貌著称于世。可这并不妨碍如今她备受推崇。金光寺虽是天下第一宝刹,但其实规矩并不森严,除了大雄宝殿、天王殿、伽蓝殿、观音殿对香客开放之外,祖师殿、药师殿、法堂、藏经楼等建筑均都一一开放,并不下令禁足。 只不过慧灵方丈有言,藏经阁乃是卫灵鸯修行之所,为不妨碍女菩萨清修,香客们都很自觉的仅在藏经阁外徘徊,只为机缘巧合之下一睹菩萨芳容,不敢踏足一步。得见卫灵鸯罕见的白日里走出藏经阁,四周不管年长年幼的男香客纷纷侧目,便是那些年纪尚轻六根未净的小沙弥看见了,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计,驻足不前。 卫灵鸯对周围的惊羡眼光视而不见,眉目低垂,好似在等着何人。 金光寺山下,一位年轻修士孤身一人,跋山涉水来到此地,正是翠云山李慕云,擦了擦额上汗水,会心一笑,这座千年宝刹比起前任方丈法明在位之时的“藏污纳垢”,现在在慧灵的执掌下焕然一新,就算是自己这个不通佛性的俗人,踏足此地之后也能感受到天地间那股充沛的仙佛气息,师妹在这样的佛门圣地结发修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师父有令,自己不敢不从,如今师父师妹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种种原因闹得很僵,二人又都是执拗的性子 ,一边是自己尊敬的师父,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师妹,要想二人恢复如初,全得靠自己从中斡旋。 刚踏上石阶,正准备找个僧人打听一下卫灵鸯下落,突然耳边想起师妹的声音:“师兄,灵鸯在藏经阁敬候。” 李慕云先是一阵惊喜,没想到月余不见,师妹已内力已练至这般精纯,传音秘术炉火纯青,继而微微一笑,卫灵鸯被誉为千年不遇的练武奇才,若是没有精进,如何对得起这个名号。又一阵自嘲,随着卫灵鸯修为日益增长,二人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自己这个大师兄再也追赶不上了。 李慕云拾级而上,在香客惊羡的目光中走近卫灵鸯,二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向着后山僻静处走去。远离人群纷扰,未等李慕云开口,卫灵鸯率先说道:“师兄,好久不见,此番前来想必是给乐掌门做说客的吧。”李慕云一阵苦笑,师妹蕙质兰心,看来自己此次要白跑一趟了,转头看看了四周,沉吟不语。 卫灵鸯晒然一笑:“师兄且放心,此地绝无外人打扰,大可畅所欲言。”李慕云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第一次觉得二人竟如此陌生,心头微微一痛,缓缓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很挂念你,你随我回去吧。”说完神情痛苦,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卫灵鸯安静听完,不悲不喜道:“师兄何必自欺欺人,灵鸯跟随乐掌门十余年,他什么脾性我如何不知,无非是觉得灵鸯寄身在这佛门圣地有辱师门罢了,我与乐掌门早已断绝师徒情分,此事休要再提,再者同为名门正派,灵鸯在哪修行不是修行,何必画地为牢,受‘翠云山’三字束缚。” 见师妹心意已决,李慕云扔不死心,继续开解道:“师父他也很愧疚,时常挂念你,哪怕回去见他一面也好。再说十几年的情分,哪能说断就断。”卫灵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是啊,师兄也知道这是十几年的情分,可那日乐掌门在临仙镇对灵鸯施展凌霄大阵之时,可曾念挂着这师徒情分?将我封禁在翠云山,欲除之而后快之时可有师徒情分?凌霄大阵虽强,灵鸯应付不了,但要想逃命也并非难事,非不能,实不愿而已,灵鸯束手就擒,将生死置之度外,已将这十几年的情分还干净了,从此以后与翠云山再无瓜葛。” 见李慕云仍要继续开解,卫灵鸯神情自若,又说道:“乐掌门无非是觉得灵鸯有辱师门,丢了他的面子罢了,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我若是随师兄回翠云山,还有命活么?师兄不妨好好想想。”李慕云神情一窒,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作为当局者的师妹,对此局势看得远比自己透彻,二人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境地,师妹留在金光寺,好歹有个庇护。 见师妹心意已决,李慕云好似一下子被抽光了精气神,一脸木然,喃喃道:“就为了一个余景芝,值得么?”卫灵鸯眼光不看李慕云,视线投向远方,轻声道:“师兄若是有心爱之人,就不会这样问了。” 说完独自向寺内走去,留下师兄一人黯然神伤。李慕云神色痛苦,于自己最重要的两名女子,一个青梅竹马的卫灵鸯,一个朝思暮想的商瓶瓶,两位风华绝代的佳人,似乎都独独钟情于余景芝一人而已。 第一百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比起剑神谷的暗流涌动,另一边,诸葛归藏一行人经过一晚的整顿也准备打道回府,除了满怀心事的余景芝彻夜未眠外,其余几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之中,收获颇丰的诸葛归藏更是春风得意,扬起的嘴角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一行人在中庭汇合,余景芝为了不让诸葛归藏起疑心,硬生生以浑厚内力将双眸血丝驱散,好在诸葛归藏灵药到手之后喜不自胜,并未太过在意,只有深谙此事的慕容云裳暗自叹了口气。 诸葛归藏踌躇满志,似乎下定决心要将洪硕也招至麾下,爽朗笑道:“不知一晚过去了,洪先生可曾想好以后归宿?” 洪硕不动声色地瞥了慕容云裳一眼,只见后者面色冷清。诸葛归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洪硕不愧是人精一般都人物,虽然不愿与江湖纷争牵扯太多,但自己一无本事傍身,二无家世背景,二者相较取其轻,只能依附于人了。 先向着慕容云裳告罪一声:“小人先谢过岛王抬爱,只不过松明岛远在海外,小人久居中原,还是追随诸葛楼主为好。” 慕容云裳略一欠身,道:“既然先生已决定好了,那云裳也就不强人所难,这次全赖先生相助,日后若有用得着云裳的地方先生只管开口,我松明岛上下随时听候先生差遣。” 一张护身符! 如今洪硕不仅有了烟雨楼的庇护,更得到松明岛承诺,江湖上再也无人胆敢轻视这个寂寂无名四十余年的小卒了。 诸葛归藏看向慕容,笑道:“既然洪先生心意已决,那贤侄女就别管伯父我横刀夺爱了。”慕容云裳欠身道:“世伯哪里话,就凭咱们两家的交情,洪先生在哪还不都是一样么。再说了,世伯也答应云裳,会补偿我黄金万两,小女子不比世伯家大业大,对这些黄白之物可是喜欢的紧呢。” 诸葛归藏心情大好,爽朗笑道:“贤侄女放心,这次老夫能满载而归,多亏了贤侄女鼎力相助,莫说是黄金万两,我烟雨楼所藏众多,便是那些功法秘籍,古董字画,名剑宝刀,金银珠宝,只要贤侄女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慕容云裳嫣然一笑:“既然世伯这么说了,到时候就别怪侄女我狮子大开口了啊!” 余景芝站在一旁,安静等着一行人商议完毕,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待回到烟雨楼之后,便要和诸葛归藏等人告别,独自一人去寻觅林妙儿下落,只因烟雨楼中仍有知己顾长安,这才没有现在就辞别。 诸葛归藏见时辰不早了,随即拍板,几人购置了两驾马车,一匹骏马,安杏林独坐一驾马车,洪硕则负责照顾行动不便的成百果,分别由余景芝和慕容云裳充当车夫,诸葛归藏,独乘一骑,慢悠悠走在队伍最前。 这趟探墓之行,大概还算得上是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所以走的并不算急,远比来时慢了许多,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只有满怀心事的余景芝一边运功调息,一边吊 在队伍最后,不知前路几许。 剑神谷内,随着曹可欣被不明黑衣人重创导致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众门人不再超然物外,一时间人人自危,堂堂百年大派,更有天下第一的刘光磊坐镇,仍是被外人深夜闯入,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么!其中脾气火爆的曾易和一向好说话的杨光耀尤为激进,扬言要出谷找寻凶手,替曹可欣讨个公道,若非被刘光磊亲自数次拦下,只怕二人早已在江湖上引起不小风波。 二人在第三次御剑飞行却依旧被刘光磊剑气挡下后,曾易怒不可遏,再也忍不住,指着刘光磊鼻子怒道:“二师兄,为何数次阻拦我二人?欣儿不仅是你徒弟,也是我曾易看着长大,如今她变成这样,你这当师父的不管不顾,我这个小师叔可不能坐视不理,你天下第一不愿出手,那就让我去帮欣儿报这个仇!” 刘光磊看着眼前满脸青筋的五师弟,和一旁看似沉稳内敛的大师兄,心生鄙夷,脸上却不露声色,也不解释什么,只淡淡问了一句:“两位师兄弟可知凶手是谁?便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千言在此人面前不过一合之敌,就算是你二人联手,又能挡下几招?” 雅文吧 曾易二人闻言,身形一震,刘光磊所言不错,二人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如今凶手是何人尚未得知,况且仅凭二人如今修为,比起刘千言尚不能够,就算找到凶手,也不啻于以卵击石,到头来反而徒增笑话而已。 曾易暗道一声惭愧,仍不死心,问道:“难不成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刘光磊见师弟语态缓和了不少,继续说道:“曾师弟这么说,也太小瞧我刘光磊了!欣儿于我而言,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如今成了这般模样,我刘光磊岂容凶手逍遥法外!” “嗯!”听到师兄这么说,曾易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么说,师兄猜到凶手是何人了?” 刘光磊点了点头:“虽不敢断言,也差不离了。能重伤千言又从我剑下逃遁之人,寥寥无几,那张武榜之上不过三人而已,况且这三人与我剑神谷关系都不算如何融洽。当然也不排除武榜排名靠后之人机缘巧合之下实力大涨,或有些深潭老王八不为人知,但仍是武榜三人嫌疑最大!所以我决定召开一次武林大会,不仅能重塑天下正义之士,将魔教斩草除根,更能借此机会将凶手找出来!” 听到掌门这么说,师兄弟二人总算平静下来,武榜三人不用明言,他们也知道所指是谁,只不过如今仍是不愿相信,余景芝虽然以叛出师门,却会对曹可欣下手,但刘光磊一番分析有理有据,越发让人琢磨不透。曾易、杨光耀二人远不如刘光磊野心勃勃,自然听不出这番话的弦外之音,但既然有望抓住凶手,什么重整正道也仅仅算得上锦上添花。师兄弟三人三足鼎立,片刻之后曾易率先妥协,朝着剑心山御剑飞去。 悟剑山上,周珉君端坐房中,不见喜怒,一旁平素里与曹可欣交好的沐思雨急得焦头烂额,周珉君看在眼里,并不出言安慰。 沐思雨见师父 一直如老僧入定一般,终于失了耐心,身形一闪就要向外走去,却被周珉君一把叫住:“这点耐心都没有了么?你这般火急火燎的出去,就能济事了?” 沐思雨泪眼朦胧,带着哭腔道:“师父,为何我剑神谷堂堂天下第一门派,连门下弟子也保不住!曹师妹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如今和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想到这,徒儿这心就揪着疼。” 周珉君叹了口气,剑者无情而人有情,徒弟为何武道一途始终无法精进,全因太重感情,好在师徒二人并不对此事介怀,反而活得逍遥自在。将沐思雨唤到身前,周珉君柔声道:“傻孩子,你这般着急也于事无补。”说着看了看窗外,确定四下无人后压低声音,又道,“不瞒你说,这件事太过蹊跷,剑神谷虽谈不上戒备森严,也不是常人能够来去自如的,况且曹师侄和谷主房间相距不过十丈,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曹师侄房中,为师前日里曾偷偷查看过曹师侄的伤势,她的窍穴之中有几道剑气若隐若现。不是为师自夸,以我如今的修为,剑谷之内唯有谷主稳胜我一筹,但仅以剑术论,谷主和余景芝二人仍是超出我太多太多,所以,为师想让你跑一趟,去烟雨楼请余师侄回来,帮为师验证心中猜想。” 沐思雨闻言眉头紧蹙,涩声问道:“既然如此,师父为何不向掌门师伯求证?” 周珉君冷哼一声:“论起剑道造诣,我这个师兄超出我太多,既然为师都能看出端倪,他何至看不出来,既然他不愿明说,为师也懒得去刨根问底,再说我虽与他同出一门,实则早已是貌合神离,二十年前我就不信此人,如今他修为通天,为求自保,为师只能暗中行事。” 沐思雨一时之间竟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师父,也不愿干预长辈之间的恩怨,但她心系曹可欣安危,仍是答道:“既然如此,思雨就替师父走一趟,请余师弟回来。” 事不宜迟,沐思雨告别师父,御起飞剑,当即朝着烟雨楼飞去。 眼看着沐思雨御剑远去,周珉君难掩疲态,回房休息。与此同时,悟剑山脚一个人影从暗处现了出来,正是隐匿全身气息的刘光磊,看了眼御剑半空的沐思雨,又瞥了一眼刚刚熄灭烛火的周珉君房间,一声冷笑,刚刚房中发生的一切,他都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他如何不知周珉君早有不臣之心,既然不愿顺从,那就除掉便是。一番权衡,原本打算等到余景芝回谷之后将几人一网打尽,但余景芝此人已给了自己太多意外之喜,实在不愿冒险,那就逐个击破好了。 一念至此,刘光磊以念力将悟剑山与世隔绝,朝着周珉君住处一步步走去。 房中,周珉君和衣而睡。 自打二十年前余师弟退出师门,与众师兄分崩离析之后,她就再也不信剑谷任何人,尤其是谷主刘光磊,始终保持戒备之心,这也是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突然间,周珉君猛然坐起身来,房中清风拂动,刘光磊面带冷笑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师姐造访 霎时间,周珉君吓出一身冷汗,强作镇定看向刘光磊,问道:“不知谷主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刘光磊似笑非笑:“周师妹,你我二人多久没有切磋过了?也不知二十年前的‘赤霞仙子’如今修为几许了?” 原来周珉君年少之时,行事高调,凡出世必定身着赤色长袍,加上一身剑术颇为不俗,令魔教中人闻风丧胆,这才在江湖上博得了“赤霞仙子”这个名号,只不过二十年前正值风华正茂时突然隐退,这个称号也随之一起逐渐被人遗忘。 听到这个名号,周珉君有一瞬间的失神,又瞬间恢复清明,似乎不愿往事重提,不由加重了嗓音,厉声道:“谷主若要比试,明日再说,这深更半夜,珉君要休息了!” 刘光磊听到这,左顾右盼了一会,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周珉君笑道:“师妹不妨再大点声,看看能否惊动其他几位师兄弟。” 被刘光磊直截了当点破心思,周珉君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今夜谷主突然造访,只怕另有所图,此时恐怕不能易与,默默流转内力,四周寂静无声,丝毫感知不到旁人气机,微觉心惊。 刘光磊看着周珉君这般模样,越发得意,一改往日威严姿态,神色轻佻道:“师妹还是别费劲了,在此之前,为兄已在此地设下禁制,如今这悟剑山早已与别处隔绝,师妹想要找人相助,只怕不能。” 逆境之下,周珉君反倒心如止水,看向面前的刘光磊,心声厌恶。这师兄妹二人相识三十年,可自打第一眼相见,周珉君就不喜欢这个二师兄,觉得刘光磊道貌岸然,极度虚伪,刘光磊也看不惯周珉君的自视清高,二人年少时就互不对眼,虽是同门,却连点头之交也算不上。 二十年前,自余景芝生父余青松因故退出师门之后,二人的关系更是降到冰点,一年到头别说说上两句话,就是平常也不得见。 周珉君不知道的是,这些年来,刘光磊一直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周珉君数次冒犯,在刘光磊心中早已是必死之人,只不过当时刘光磊玄功未成,为避免落下把柄,这才一直隐忍至今。 如今一切都在刘光磊计划之中,今晚不管如何,周珉君绝对逃不出自己掌心。看着故作镇定的师妹,轻笑一声:“咱们这一辈六人之中,以余青松天资最高,你位居次席,你若一心向武,如今成就比起我来,只高不低。只不过师妹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用情太深,聪明反被聪明误,聪慧之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反而更难走出来。” 周珉君冷哼一声将刘光磊打断道:“往事休要再提!都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谷主本不该是如此絮叨之人。” 刘光磊轻拈手指,漫不经心道:“你我师兄妹二人相识二十多年,这般开诚布公的谈话想来是第一次,恐怕也是 最后一次,机会如此难得,师妹就别嫌师兄我唠叨了。” 周珉君闻言细眉一挑,悄悄运起神通:“哦?这么说来,师兄今夜笃定师妹我无法生离此地了?” 刘光磊收了轻佻之色,一脸不屑道:“虽说你我二人如今修为在剑神谷中排在前两位,但你别忘了,我刘光磊可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这第一第二之间,差距有多大!” 说话间,刘光磊运起神通,气势浑然一变,内力充盈,已不住外泄,仿佛天地为之变色!周珉君只感大力来袭,满头青丝无风自动,巨压之下,睁眼都成为一件难事。 努力睁开双眼,周珉君心中巨震,眼前的刘光磊哪有半点仙人模样,周身散发着邪恶气息,直如地狱魔神一般,须发尽张,周身还不住发出黄豆爆裂一般的声音。 西红柿小说 周珉君看着眼前场景,不寒而栗,颤声道:“堂堂剑神谷谷主,竟然修炼魔功,刘光磊你当真是丧心病狂!”后者桀桀怪笑道:“魔功有什么不好?妇道人家到底目光短浅,如今我修为通天,天下间全无敌手,况且这魔功的好处远不止如此,其中奥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周珉君啐了一口,怒道:“一派胡言!我便是修为低微,今日就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放过你!”说着反手握住长剑,抖了个剑花,直直刺向刘光磊。 周珉君这二十年来名声不显,但年轻时也是享誉中原的一把好手。这些年来洗尽铅华,一心钻研剑道,修为远胜当年,其剑法并无花俏招式,绝不浪费一丝内力,但求一击毙命。刘光磊看着那一点寒芒袭来,不避不闪,任由长剑及体,气运丹田,仅凭肉体就硬生生抗下周珉君手中宝剑。 周珉君暗暗心惊,这些年来她隐居剑神谷,虽未与顶尖高手交手过,但她仗着一身剑法,自忖手握神剑,对上不以拳脚功夫见长,赤手空拳的武榜十人,也有一战之力,这并非盲目自信,只不过她没有高估自己,却大大低估了站在人间最顶端的刘光磊,山腰之人何曾见过山巅的风景,面对人间无敌手的刘光磊,周珉君仍显得太过不如。 刘光磊似笑非笑,面带嘲讽,傲然道:“师妹就这点本事么?若是拿不出点压箱底儿的功夫,恐怕不够啊。”说着大喝一声,一股大力传过长剑,直击周珉君。后者虎口一痛,剑端虽死死抵在刘光磊丹田之上,却不像触及人体,好似击中金石一般。 周珉君心中起疑,剑神谷一脉相承,自古以来均是以剑法闻名于世,并不以内力见长,可如今看来,刘光磊似乎习得一身不俗的横练功夫,与金光寺的金钟罩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世间横练功夫,大多起源于佛门圣地金光寺的金刚不败,只不过这类硬气功最耗费时间,如今当之无愧的佛头人物慧灵,恐怕也不及此刻的刘光磊。数月之前,刘光磊几人在 临安城外大战汲家兄弟一事,周珉君也有所耳闻,就算自己这位师兄藏拙本事再一流,当时也险些遇难,不知刘光磊到底修习了什么功法,竟在短短数月时间练成了这等恐怖内力。 见周珉君没有下一步动作,刘光磊似乎失去了耐心,抬起双足,一步一步朝着周珉君走去,后者不堪重负,只得节节败退,不断朝后撤去。房屋不过十尺见方,不一会周珉君已贴近门墙,后背死死抵住墙壁,已是退无可退。 如今用尽全身真气,仅能苦苦支撑而已,若是破墙而出泄了真气,只怕再也挡不住刘光磊后手。可刘光磊得势不饶人,依旧步步紧逼。眼见手中长剑弯折如满月,随时有崩断的危险,周珉君只得棋出险招,冒死向着一旁掠去。 好在刘光磊并未乘胜追击,周珉君得以逃过一劫,半蹲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另一边,沐思雨御剑天地间,朝着烟雨楼疾驰而去。她与师父周珉君一样,常年隐居在悟剑山之上,算来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好在烟雨楼名头响亮,倒也不怕找不到方向。两地相距不过千里,照理来说不过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但沐思雨脑子里一直想着临别之际师父的那番话,所以走的并不算快,知道第二日清晨才堪堪临近大蜀山地界。 与此同时,余景芝一行人也才刚刚入城,六人直奔烟雨楼。 与旁人想象中不同,诸葛归藏回到宗门,并无门中前来迎接,甚至中门都未打开,仅有罗江天和顾长安二人在偏门等候。烟雨楼门人众多,早有人将诸葛归藏一行人这一路上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传书于罗江天,与后者交代了两句,诸葛归藏向几人告罪一声,便带着安杏林匆匆走入密室之中,这趟所得的异宝长生不老药,到底是真是假,还要医部众人商议之后才能定夺,况且历经千年,这灵药究竟还能剩下几分药性,也需从长计议。 诸葛归藏离开之后,成白果和洪硕二人也一同告辞,罗江天早已得到宗主授意,拱手对着慕容云裳道:“还请岛王受累,由在下带着您四下里转转,若有岛王心爱之物,只管拿去便是。”慕容云裳也不推脱,嘴角含笑跟着罗江天一同离开,临走时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余景芝。 这下,原本就不算热闹的偏门更显冷清,眼见“闲杂人等”都已离去,顾长安这才走上前来,给了余景芝肩头一拳,大笑道:“余老弟这趟探墓之旅当真上凶险万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得,你我几日不见,还是先寻个僻静的地方喝上两壶酒,你也好好给老哥我说说这一路上的奇遇。” 余景芝得见顾长安,自然也是打心眼里高兴,调笑道:“几日不见,顾兄这力气可是又长了几分,差点都打痛我了,假以时日,还不得练出个天下无敌!” 顾长安哪里听不出调笑之意,伸出手指点了点余景芝,二人不由分说,相扶着向外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师徒皆剑仙 余景芝本意做东,好好请顾长安搓上一顿,可后者如今“兄凭弟贵”,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穷酸,烟雨楼众人也深知他与余景芝关系匪浅,对他以礼相待,如今日子滋润了许多,手头上也有了余钱。 约莫是早些年读了太多的之乎者也,顾长安虽然弃文从武,骨子里还是改不掉书生意气,说着哪有兄弟远行归来,不让做兄长的接风的道理,好在余景芝不在意这些小事情,只管跟着顾长安走便是。 二人走过闹市,来到一处偏僻小巷,刚到巷口,一阵浓郁酒香扑面而来。顾长安在一旁说道:“哥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是我以前实在熬不过肚子里酒虫造反偶然发现,那里的酒,物美价廉,保管你没尝过。” 余景芝早年间放浪形骸,对于美酒而言自然是行家里手,闻到这浓郁酒香便忍不住赞叹道:“果真香醇浓郁,单凭这香气,此酒断然不差。”顾长安哈哈大笑,直道:“老弟识货!” 二人临近小酒馆,门头显得有些老旧,牌匾上写着“巷子深酒馆”五个大字,余景芝啧啧称奇:“常言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小酒馆倒也配得上这个名号。” 先后踏入小酒馆,时辰尚早,酒馆里冷冷清清并无酒客。掌柜的本靠着柜台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嘴里嘟嘟囔囔睁开眼睛,先瞥见顾长安,他与这个落魄穷酸算得上旧相识,之前有段日子隔三差五的来一趟,坐在角落点上一壶最廉价的劣酒,说着满嘴自己听不懂的话,久而久之便成了熟人,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穷酸很少再来了。 掌柜的正要出言调笑,又瞧见顾长安身后还带着位气宇不凡的年轻公子哥,身后更背负着一柄长剑,眼见二人称兄道弟,不由暗暗腹诽:“这穷酸何时有了这等人中龙凤做兄弟,难不成之前都是深藏不露?”赶紧将嘴边的话咽进肚里,堆起笑脸,谄媚道:“顾老弟,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可是飞黄腾达了忘了老哥这个小店了?” 虽说小酒馆掌柜从未给过顾长安好脸色看,但好歹不曾恶语相向过,每次来的酒水也从不会缺斤少两,有时赶上掌柜的心情不错,还会送给顾长安一些小菜用来下酒,所以顾长安对掌柜的观感还算不错。当即回礼道:“钱掌柜说笑了,在下若是当真飞黄腾达,怎会忘了掌柜的你。” 中年掌柜姓钱,名讳万两。 钱万两闻言爽朗大笑:“顾老弟有心了,老哥我还要承蒙老弟多多照顾生意才是。” 将顾长安二人领至一处僻静桌台,刚一落座,便有那姿色尚可的贩酒小娘在掌柜的眼神示意下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款款而来。朱唇轻启,淡淡问道:“官倌喝些什么?可还要奴家照旧为您温上一壶桂花酒?”口吐幽兰,沁人心脾,也难怪小酒馆生意兴隆,若换了旁人遇上这等情景,还不大把大把往外掏银子买酒么。 好在余景芝二人对此并不沉迷,顾长安转念一想,之前因为囊中羞涩,平日里自己来,都只能点上一壶廉价的桂花酒聊以解馋,虽说此酒也别有一番风味,但用来宴请余景芝,却显得有些不上台面。 正自踌躇间,余景芝大手一挥:“烦请姑娘将店里的好酒各来一壶,今日我要与顾兄不醉不归!” 贩酒小娘见状,嫣然一笑,施了个万福便退下。顾长安见余景芝有如此兴致,也就乐得主随客便,大不了大醉酩酊一场,舍命陪君子便是。 不多时,钱掌柜亲自托着八壶形色各异的美酒走来,这正是“巷子深”酒馆的招牌“八大壶”,里面依次装有各式各样的美酒。钱掌柜本意卖弄一番,好好吹嘘一下自家特色,却被余景芝抢先道:“酒香四溢,当真是佳酿。” 但凡做买卖的商人,最喜欢听到客人夸赞自家产品,钱掌柜听得此言,心情大好,十分识趣地将八壶酒放在桌上,笑道:“这位公子当真识货,有事儿您吩咐,小的我就先行退下,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钱掌柜又端来几碟精致的下酒菜后,打了个稽首便退下,只剩下余景芝顾长安二人相对而坐。后者开口道:“老弟可赶紧和为兄说说这一路上所见所闻,我可当真是好奇的紧。” 余景芝微微一笑:“顾兄何时也变得这般心急了,慢来慢来,美酒当前,还是先饮为快才是。”说着拿起一壶看似最为廉价的酒水,拧开酒塞,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顾长安说道:“这便是此酒馆特有的桂花酒,为兄昔日里手头拮据,但隔三差五总会被这酒香勾来。” 余景芝也知道顾长安早年间过的并不舒心,不愿多言,先替顾长安倒上就睡,自己也斟了满满一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别看这桂花酒上不了台面,但喝下之后唇齿留香,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cxzww.com 顾长安也一同饮下,咂巴咂巴嘴道:“这酒看似廉价,却花费了掌柜的一番苦心,先将八月里的桂花摘下后洗净,在文火慢煎,满满炒出香气,最后封入酒槽里酿制而成,酸而不涩,苦中带甜,小小一杯酒也能尝尽人间百味。” 余景芝不禁高看了钱掌柜一眼,原本以为他也如旁人一般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没想到竟有这等手艺,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二人推杯换盏,很快一壶酒就见了底儿,钱掌柜听到二人对话,喜笑颜开,又让贩酒小娘送上一盘分量很足的酱牛肉。二人谢过之后,又就着酒肉攀谈起来。 当得知此行之前,秦山泽竟主动找上门要一同前往之时,顾长安叹道:“就算诸葛门主艺高人胆大,此举也无异与虎谋皮,只怕之后风波不断。” 余景芝点了点头:“当时小弟也是这般想法,只不过正如顾兄所言,咱们这行人之中,且不说诸葛兄和慕容岛王,便是小弟单独对上秦山泽,也有必胜把握,所以也就听之任之了。” 二人一个说一个听,八壶酒很快被喝干,钱掌柜这次亲自出马,不动声色的又替二人上了几壶佳酿,之后又悄悄推到一旁,打定主意事不关己,对二人谈话内容丝毫不上心。 这趟探墓之行所见所闻,早已超出常人理解,加上余景芝口才极佳,一场场生死对决描述的绘声绘色。顾长安哪听过这等异事,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轻声问道:“余兄弟,这天下间当真有青龙朱雀之类存在?”不敢高声语,唯恐惊动什么。 余景芝想了想,说道:“若非亲眼得见,小弟自然也不会相信,只不过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的传说自古以来便广为流传,若是先人杜撰,又怎会如此生动形象,更不会如此统一,只怕这异兽曾经真实存在过,只不过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所以现在不得见罢了。” 顾长安点了点头,虽说打小熟读圣贤书,深谙“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所学所知不过沧海一粟罢了。相较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顾长安 更想知道的是余景芝如今的修为和秦山泽最终的下场以及宝物到底为何而已。 于是四下里看了看,在余景芝身边耳语道:“你刚刚曾说诸葛门主和慕容岛王将内力传于你,那如今余兄弟到底修为几许了?那武榜前三甲可有老弟一席之地?”后者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归途中也一直在默默闭关,将二人残余内力化为己用,如今已有随心境瓶颈松动的迹象,破境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余景芝对此事倒是不愿隐瞒,淡然一笑:“自古以来传功都是武者大忌,就算再小心谨慎,也会有内力白白流失。若小弟心中猜想不错,这武榜前五座次虽然不会有变化,但我与诸葛、慕容二人之间差距已然不大,之前毕竟差着境界,现在么,约莫只有一层纸的差距了。” 顾长安喜上眉梢,笑道:“这么说来,老弟这趟倒称得上是因祸得福了!如此也好,早日赚个天下第一,也好让为兄沾沾喜气!”余景芝笑骂道:“顾兄这一句话,可是难为小弟了,莫说有刘光磊独占鳌头,之后三人也并非等闲之辈,小弟若想要当上天下第一,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况且我志不在此,恐怕要让老哥你失望咯。” 好在顾长安本就是一句玩笑话,也不放在心上,大笑道:“那也无妨,如今余兄弟这天下第五的身份,我顾长安能与你称兄道弟,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余景芝无可奈何笑了笑,心说能遇上顾兄这样的奇人,才是自己的福气。 转眼间二人又将一壶美酒灌下肚去,顾长安虽说如今弃文从武,早已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论起内力,仍是远不如余景芝那般浑厚,相比于后者的面不改色,顾长安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揉了揉脑袋,含糊不清道:“那共王墓中的秘宝,到底是啥?可是真如罗先生说的那般是长生不老药?” 余景芝听后并未及时作答,只是不禁想起了慕容云裳与自己开诚布公的那段话,他如今虽仍是不愿相信诸葛归藏如慕容云裳说的那般不堪,但也不敢过分相信此人,一时间竟是分了神。顾长安见余景芝如老僧入定一般默不作声,伸手摇了摇后者,余景芝这才回过神来:“小弟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只不过陵墓中确有记载,如今诸葛归藏已带领医部众人研究此物,想来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顾长安直道可惜:“原本以为你小子运气已是极好,只是和诸葛门主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点,这等灵药比起什么青龙白虎,还要难得一见,如今诸葛门主修为顶天,门下弟子又众多,加上又有灵药在手,就算他再超然物外,没甚野心也要生出野心了,只怕这天底下又要不安生了。” 真自唉声叹气,余景芝突然站起身来,朝着天上望去,神色凝重。顾长安不知出了什么变故,一身酒意惊醒了大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余景芝摆了摆手,示意无碍,随即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转头对顾长安说道:“有剑神谷弟子御剑而来,从气机来看,应当是沐师姐,我被逐出师门前,曾与她有过数面之缘,此外再无深交。我这个师姐常年隐居在剑神谷中,轻易不外出,不知她这次前来所为何事,只怕不会是什么好消息。”顾长安并未听过沐思雨的名号,还要再问,余景芝已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风声呼啸,一名年轻女子脚踏飞剑,一身素衣从天而降,正是御剑而来的沐思雨。酒馆里的四人,除余景芝外,其余三人哪见过这等神通,一时都愣在原地,整个酒馆顿时安静地落针可闻。 第一的实力 沐思雨虽不如商瓶瓶、卫灵鸯二女那般绝色,却也是不可多见的美人,身着素衣长裙,更添仙气,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 钱掌柜虽不知来人是谁,但毕竟来者是客,万万不敢怠慢,上前拱手道:“这位姑娘…”话未说完,沐思雨娇躯一颤,跌坐在地上。这下钱万两当真是手足无措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沐思雨从未长时间御剑飞行过,真气不济,这才瘫软下来。余景芝叹了口气,毕竟曾经与沐思雨师出同门,念及旧情,不忍坐视不理,走到沐思雨身边,替其运功疗伤。 余景芝内力雄浑,劲力入体,好似一团暖流流遍全身,沐思雨气息逐渐稳定,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旁的钱掌柜这才松了口气,看这架势,这位能飞剑的仙子应当和这位公子是敌非友,若两人在自家小酒馆打起架来,自己这百来斤肉可真是拦不住。 余景芝本意不再与剑神谷有瓜葛,但见沐思雨眼角犹挂着泪痕,似有心事,还是忍不住问道:“沐师…沐姑娘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沐思雨如今彻底恢复过来,她性子冲淡,虽有大事也并未表现得十分急迫,缓缓道:“我原本先前已到了烟雨楼,可寻你不得,后来一位自称慕容云裳的姑娘说你和一位顾先生出去了,让我来这小酒馆寻你,我和门房问清了方向这就赶过来了。” 余景芝点了点头:“那位慕容云裳乃是松明岛岛王,沐姑娘来找我所为何事?” 沐思雨这才回过神来,梨花带雨道:“余公子,曹师妹她出事了!求你出手救救她!” 余景芝心里咯噔一下,沐思雨此番前来,他已猜到剑神谷出了变故,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出事的竟是曹师姐,强忍住冲动,问道:“曹师姐怎么了?” 当时事发突然,沐思雨也不知道具体事情经过,只是从师父口中得知大概,余景芝静静听着,一直皱着眉头不吭声,沐思雨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师父说,曹师妹体内气机被一股剑气阻断,但掌门世伯并未告知众人此事,师父担心其中另有隐情,这才让我来寻你。” 余景芝听完点了点头,他相信周珉君的为人,却一直看不透刘光磊,听沐思雨这般说辞,也深感此事并不简单,如今天底下用剑之人,刘光磊独占鳌头,而自己又紧随其后,若周珉君看不透,确实只能求助于自己了。站起身来看向沐思雨,问道:“既然如此,在下就随沐姑娘去往剑神谷一探究竟,只不过现下你这样,可还能御剑么?” 沐思雨内力流转一周天,她本就无大碍,只不过首次御剑飞行这么远,有些疲累罢了,刚刚余景芝以雄浑内力为自己养神,现在已恢复如初,微微颔首:“不碍事的,还是曹师妹的事要紧,咱们即刻出发吧。” 余景芝本意先行一步,但又担心沐思雨独自一人再出什么变故,况且若他只身一人回到剑神谷,只怕徒生事端,见沐思雨并无大碍,先看向顾长安道:“顾兄,真是抱歉,这次小弟怕是不能陪你尽兴了。” 顾长安本就是明事理的人,他如何不知曹可欣对余景芝来说有多重要,再者这兄弟二人若要喝酒尽兴,有的是日子,何必急于一时,点了点头道:“无妨,余兄弟尽管去,路上小心便是。”又在余景芝身侧耳语道:“这次去剑神谷,能不动手便不要动手,毕竟那儿有个天下第一坐镇,若是打不过,溜之大吉便是。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余兄弟切不可意气用事。” 余景芝倍感心暖,拍了拍顾长安,说道:“顾兄放心,小弟自有分寸,烦请顾兄告知诸葛兄一趟,小弟去去就回。”说完御起神剑,和沐思雨一起向着剑神谷飞去。 待得二人远去,钱掌柜这才从柜台后蹑手蹑脚走出来,贩酒小娘早已不见踪影。擦了把额上汗水,钱掌柜也顾不得失礼,在顾长安对面一屁股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大口,吐出一口酒气,满脸堆笑颤声道:“顾老弟,你和哥哥我说实话,刚刚你这位朋友到底什么来头,瞧这架势,必定是师出名门吧。” 顾长安手指指向桌面,钱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震怒之下,余景芝竟以内力将酒杯嵌入台面之内,严丝合缝,且不伤木桌分毫。饶是钱掌柜这等见惯了三教九流的纯粹商人,也倒吸一口凉气,咋舌道:“单凭这手本事,打上一百个老钱那是不在话下,老顾你给说道说道,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长安摇头笑了笑,心说就凭余兄弟那手飞剑的本事,莫说你一百个钱万两,就算是一万个,又能济什么事。但听到钱掌柜夸自家兄弟,倍感自豪,不由来了交谈的兴致,朗声说道:“钱掌柜可曾听过‘百晓生’,可曾知道那江湖塔尖上的武榜十人?” “略有耳闻。”钱掌柜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毕竟在烟雨楼的地界上开了这么些年的酒馆,自然对那张轰动天下的武榜不陌生,“难不成,那位公子有望登上那十张坐席?他才多大年纪啊!”钱掌柜至此也不敢相信,那位年轻公子是那武榜上的神仙人物,更不愿相信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顾长安能和这等人物称兄道弟,甚至都不敢起念。 顾长安来了兴致,咪上一口小酒:“他啊,叫余景芝,武榜之上位列第五,与烟雨楼主算是同一档人物。” “砰”的一声,钱掌柜跌坐在地上,酒水洒了一裤裆也不自知,口中不断喃喃道:“哪有这样的神仙啊…” 顾长安见状摇头苦笑,忽的一拍脑门,惊呼道:“糟了!我只顾着和你在这闲扯,差点忘了正事!”说完丢下几粒碎银,三步并作两 步朝着烟雨楼跑去。 烟雨楼内,诸葛归藏已闭关研究灵药,宗门大小事宜交由罗江天打理,后者此刻正带着慕容云裳挑选赠礼。 “咱们烟雨楼家底丰厚,也就这些物件多些,什么金银珠宝,名家字画,甚至灵丹妙药都有,岛王大可自行挑选。”罗江天语气不卑不亢,丝毫不因为慕容云裳的身份而过分谦卑,当然也不会给人不尊敬的感觉。 慕容云裳似乎兴致缺缺,淡然道:“罗先生不必费心,云裳本就是个肤浅之人,那些字画什么的,实在不合胃口,还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既然诸葛世伯有心,那干脆就赏云裳黄金万两便可。” 罗江天略做思考,万两黄金对烟雨楼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先前诸葛归藏曾暗中授意,就算慕容云裳借此机会狮子大开口,尽可能满足她便是,如今只要了这区区万两黄金,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于是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罗某这就安排下人将金条装箱。” 二人一拍即合,正是皆大欢喜之时,顾长安突然火急火燎跑了过来。罗江天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在烟雨楼地位尊崇,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做到今天这个位子,全凭个人本身,自然对这个仅凭运气就咸鱼翻身的中年书生不喜,只不过碍于余景芝的情面,一直留有余地,可如今顾长安这般冒冒失失跑进来,自己难免不给他好脸色。 还是慕容云裳出面打了圆场,问道:“顾先生这般匆忙,可是余公子出了什么事?” 顾长安大口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答道:“不是余老弟,是剑神谷。我本和余老弟在酒馆喝酒,突然一位自称沐思雨的剑谷弟子御剑前来,据说是剑谷曹可欣出了状况,余老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二话不说就跟着那沐思雨赶回剑神谷去了。我担心余老弟势单力薄,在剑神谷里吃亏,这才前来禀报。” 慕容云裳秀眉一挑:“哦?曹可欣出事了?剑谷之内有刘光磊坐镇,谁人敢犯,只怕其中另有隐情,余公子只身前往,怕是不妥。”又看向罗江天道:“罗先生,为防余公子出什么意外,云裳也走一趟。” “如此也好,岛王千万小心,刘光磊修为高深莫测,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此人正面交手。可要罗某请宗主出关一同随行?” “这倒不必。刘光磊就算再厉害,我与余公子二人联手,就算不能取胜,想要逃走也绝非难事,就不劳贵派费心了。” 罗江天见此,也不愿强求,只是叮嘱慕容云裳平安归来。后者道了声别,身形拔地而起,朝着剑神谷赶去。 xiaoshuting.info 罗江天望着慕容云裳远去的身影,暗想道:一个余景芝,一个刘光磊,这一对剑仙师徒若真正反目,只怕打斗起来要搅个天翻地覆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武夫万千,唯一人入我眼 却说余景芝与沐思雨二人御剑当空,照理说这短短千里路程,最多不过半日光景便可抵达,但御剑之术与剑士内力,神兵强弱息息相关,沐思雨的佩剑比起神剑“一意孤行”,相差太多,内力与余景芝相较更是天壤之别,余景芝不得不放慢速度,时刻照顾到沐思雨周全。 慕容云裳没有这御剑神通,但她内力雄浑,加上余景芝二人速度并不算快,所以脚程并不落下风。 剑神谷内,刘光磊出力三分已让周珉君疲于应付,后者此刻正屈身在角落思量对策。世间硬气功,便是强如金光寺的立佛金身,也都存有一处罩门,或腋下,或足趾之间,或耳后,或头顶百会穴。并非修炼者功力不济,而是这等硬气功练到极致之后太过强横,寻常兵刃奈何不得,实在是天理难容。 一念至此,周珉君强提一口真气,握紧手中长剑挥舞起来,一时间,房内剑影重重,剑气四射。刘光磊虽不知周珉君在搞什么把戏,但他成竹在胸,并不阻拦,反而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后者。突然间,周珉君大喝一声,人随剑走,剑光一闪,长剑直奔刘光磊咽喉。刘光磊不避不闪,任由长剑及体,周珉君只感手臂一震,好似刺中金石一般,她本意试探,并不奢望一击必中,也不恋战,见此情景立时后撤,双足在墙壁上一踏,又提着长剑刺向刘光磊双乳之间,依旧如中金石。 这两剑几乎耗尽周珉君毕生所学,饶是她功力深厚,也不免感到丹田空空,单膝跪地恢复着体力,刘光磊哪里不知周珉君在寻找自己的破招,不禁不躲不闪,反而摊开双手,空门大开,示意周珉君继续。 一番缠斗,周珉君早已香汗淋漓,她深知今日若不能找出刘光磊罩门所在,只怕难逃此地,顾不得自身伤势,强提一口真气,长剑飞舞,一道道剑气直直射向刘光磊,无形剑气有如实质,将刘光磊包裹其中。 此时周珉君已如强弩之末,双臂酸软,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而场中刘光磊也没了气息。周珉君长舒一口气,自己虽然无法找出刘光磊的罩门所在,却可以用最笨的法子,将无数道剑气全部射向刘光磊,没想到真让自己误打误撞成了。 正当周珉君侥幸之际,场中一声嗤笑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不啻于平地起惊雷,在周珉君耳畔炸响,刘光磊抖了抖身子,将满身剑气有如般抖落在地:“师妹可是在寻找我的罩门所在?不怕告诉你,以你我二人如今的差距,这罩门莫说你找不到,便是让你侥幸找到了,你也破不了!真当刘某这身体魄是纸糊的么!” 周珉君大惊失色,猛的跳将起来,盯着刘光磊脚下暗道:“对了,这罩门定是在他脚底,难怪刚刚无所建功!”长剑轻扬,飘身而上,剑锋对着刘光磊下盘连点数下,这一招正是她早年间自创的招式“姹紫嫣红”。刘光磊神情自若,任由剑气破地而出,青砖碎裂,刘光磊双足不退反进,一脚便将周珉君的剑招踩踏干净。 此刻的 周珉君,第一次真正感到绝望,原本以为刘光磊虽贵为天下第一,自己以命换命的招数不说势均力敌,也觉不至于如此这般狼狈。刘光磊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然不早,收了猫捉耗子的玩心,看向周珉君说道:“师妹一番忙活,想必也该累了,这下轮到师兄出招了!”随手一挥,周珉君如断线风筝一般被激烈掌风震飞,狠狠撞在墙上,呕出一大口血来。 刘光磊得势不饶人,左手一扬,欺身而上,右手向上托起,一把托在周珉君下颚,这一招明明看似软弱无力,却又避无可避,周珉君身躯不受控制向上飞去,身在半空,如一叶浮萍,无依无靠。刘光磊以手做剑,临空比划了几下,周珉君外袍纷纷破碎,露出贴身内衫。 刘光磊神色轻佻,哈哈大笑:“你可知当年‘赤霞仙子’的名号威震八方,多少江湖俊彦为你倾心,便是师兄我,也对你仰慕的紧,可谁知你剑法虽强,男女情事上却糊涂至极,明知我对你有意,却处处与我难堪,你我二人也算的上青梅竹马,可你却对那刚刚入门的余师弟暗生情愫,更不惜为了他与我反目,周师妹啊周师妹,你可真是枉费师兄我对你的一番好心。” 周珉君如今身临险境,却也不愿服软,啐了一口:“这些陈年往事还提它作甚!” 刘光磊截口说道:“师妹你怕是误会了,刘某与你说这些,并非往事重提,刘某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不管多久,我都会用尽手段得到它们,也包括你周珉君在内!” 周珉君如何听不出弦外之音,她虽然年过四十,却在暗恋余青松无果后一直守身如玉,容不得旁人侮辱,瞪大眼睛羞红了脸,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刘光磊露出淫邪之色,桀桀怪笑:“没想到师妹一把年纪,保养的却如此之好,瞧你腰肢柔软,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双修炉鼎,若是刘某所料不错,只怕师妹今时今日还是处子之身吧,等我为你破身之后,功力必然能增长一两分,届时天下谁人能敌,你也算死得其所了。师妹放心,师兄我定会好好疼爱你!”说完双掌平平向上翻起,掌风呼啸,周珉君但觉自己已全在掌力笼罩之下,贴身内衫随风飘散,已是衣不蔽体! 周珉君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就算是技不如人,哪怕被刘光磊一剑斩了,她也毫无怨言,但对手丝毫没有底线,尽然觊觎于自己的身子。周珉君不堪受辱,提起身边长剑想要自尽,刘光磊屈指一弹,周珉君手中长剑应声落地。刘光磊又连点数下,将周珉君全身经脉封住,这下后者再也动弹不得。 周珉君此刻才真正知道,在天下第一的刘光磊面前,不说以命搏命,连自己的生死都尽皆掌握在对方手里,况且刘光磊到底出力几分,仍不得知,若出力八九分倒也罢了,可若只是出力四五分,那天底下又有谁能是他的敌手!况且这样毫无底线的对手,若真有野心,只怕众生又要遭遇一场浩劫。 刘光磊踱着步子,慢悠悠走向动弹不得的周珉 君,眼见刘光磊那只大手攀附上自己的双峰之上,周珉君清冷的脸上好似沁出血水一般,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保住清白,周珉君倒行逆施,默念玄功,使得周身精血逆流,突然大喝一身,使出一招剑神谷禁术“血剑大法”! 此禁术以施术者全身精血为媒,注入毕生所练剑气,使精血破体而出,出其不意,将周身敌人斩杀殆尽,但此禁术一旦使用,施术者毕将耗尽全身精血,再无生还可能。正因为此术太过凶险,被左仙凡列为剑神谷禁术之一,寻常弟子不得修炼。但周珉君在谷中地位颇高,刘光磊又不愿过多管束她,是以才有幸练的此术。 刘光磊如何不识得这“血剑大法”的厉害,暗道一声“不妙”,舍了掌中柔软,飞身后掠,二人虽然近在咫尺,也是周珉君气力不济,这禁术虽然厉害,却堪堪被刘光磊躲了开去。但不管如何,周珉君如今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只怕刘光磊也不会再有兴趣,总算保住了清白之躯,也算赢了一场,含笑而逝。 刘光磊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尸首,心中大怒,炉鼎若是失了生机,双修将大打折扣,况且对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首,刘光磊也实在下不了手,周珉君竟是至死都不愿归顺自己,一时间房内剑气纷飞,将周珉君的尸首瓦解的支离破碎。 看着一片狼藉,刘光磊并不担心事后如何解释,周珉君本就与其他几位师兄弟关系一般,日常里并不会走动,如今就算消失不见,只怕也要等沐思雨回来才能发现,只要妥善处理好后事,刘光磊自然可以撇的一干二净,可心中却莫名烦闷,就算知晓余景芝会和沐思雨一同返回也无所畏惧,区区一个随心境小辈,自己还不放在眼里,那么,究竟是何事所扰。既然百思不得其解,刘光磊也不再庸人自扰,自己玄功在身,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却说余景芝、沐思雨二人御剑当空,前者一路都要分心照顾沐思雨,所以走的并不算快。突然之间沐思雨一阵心悸,险些从飞剑上坠落下来,好在余景芝眼疾手快,一把抄住沐思雨纤腰,这才止住下坠之势。 余景芝皱了皱眉,问道:“沐姑娘,你怎么了?” 沐思雨惊魂未定,满脸急促道:“不知怎的,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师父她可能出事了!” 余景芝闻言也吃了一惊,沐思雨与周珉君师徒连心,若心有波澜,想必有要事发生,但周珉君深居剑神谷二十年,照理说不会有仇家胆敢上门挑衅,况且又是在曹可欣出事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只怕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一念至此,拦住沐思雨腰肢,将她一同扶在“一意孤行”之上,沉声道:“事不宜迟,咱们还是速速赶去剑神谷为妙,多有得罪还望沐姑娘海涵。” 沐思雨靠在余景芝微烫的胸膛之上,一股灼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扰得她芳心大乱,也顾不得失礼,不敢胡乱起念,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余景芝运气十分,全速朝着剑神谷赶去。 wucuoxs.com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神仙打架(一) 齐鲁一带一处山林内,樊渔如活死人般在一处山洞内盘膝打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方圆十里之内,所有飞禽走兽似乎被樊渔气势所震慑,不敢靠近半步。 突然之间,山林狂风大作,一道虚无人影从天而降,与樊渔本体融为一体,后者像是猛然惊醒,忽的睁开眼睛,大吸一口气,好似要把周遭的天地精华全都吸入腹中才肯罢休。 半个时辰之后,樊渔终于停下,吐出一口浊气,将体内污秽吐个干净,自顾自的说道:“三个月的光景,你可总算回来了!想我樊渔此生醉心于虚无缥缈的无上天道,从不喜那以力降人的一套,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世间武夫嘴上说着信奉天道,却行人道之事,唯有刘光磊一人能入我法眼而已。可想不到我樊渔出世四十年,入世的第一战就败给了这天下第一人,都说武无第二,若成不了最强之人,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何意义!” 风声呼啸,周围没有人能回答樊渔这个问题。 樊渔自问自答道:“如今三魂七魄已回,仙佛道魔四教我已融会贯通,是时候再跟刘光磊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了!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说完凌空虚踏,足下生花,朝着剑神谷大步走去。 金光寺内,卫灵鸯今日一反常态的没有在藏经阁闭关修习佛法,反而站在后山山顶,眉头紧锁,眺望南方,神情时而凝重又时而茫然,可惜后山之上人迹罕至,无人有幸见得如此风景。 突然身后脚步响起,卫灵鸯不用猜也知道是慧灵与刘甲来了,合寺上下,也只有这两人胆敢打搅自己养神。慧灵双手合十道:“卫姑娘,你的心乱了。”卫灵鸯转过头去,微微一笑:“大师也看出灵鸯有心事了么?”一颦一笑间,众生倾倒。慧灵连忙撇过头去,默念“非礼勿视”。 慧灵高颂佛号:“阿弥陀佛,小僧得幸,成就世人眼中的佛陀境界,若是连这些都看不出,岂不是名不副实么。” 卫灵鸯重新看向远方,秀眉微蹙:“那大师不妨为灵鸯开解一番,此事究竟是福是祸?” 刘甲听着师父和卫灵鸯二人对话,不知他们在打什么机锋,挠了挠小脑袋,打起盹儿来。 慧灵宠溺地揉了揉刘甲的小光头,合十道:“小僧虽是佛门弟子,却和那些道门玄宗一般略通命理相术,只不过小僧只算己不算人,今日也 不愿破这个例。”说完上前一步,与卫灵鸯并肩而立,“如今魔教销声匿迹,本应是天下太平一派祥和的景象,但却天生异象,魔气纵横,只怕过不了多久,天下又要大乱了。”见卫灵鸯不言不语,毫不在意,知道她仍心中挂念余景芝安危,不由说道:“卫姑娘不必太过挂心,余公子神仙一般都风流人物,此行还算不上是劫难,况且不满二十的剑仙,不说后无来者,起码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上苍也会保佑,不会令其过早夭折。” 卫灵鸯苦笑着摇着头:“大师果真是方外之人,猜不透我这个小女子的心思。灵鸯并非担心余公子生死,而是在猜测,如今他与刘光磊一战,胜算能有几分罢了。” “阿弥陀佛。”这下轮到慧灵哭笑不得,“看来是小僧多虑了。卫姑娘竟是如此心宽,依小僧之见,余公子修为虽高,但碰上对敌始终留手三分的剑神,仍是不够。” 卫灵鸯先是点了点头,突然神色坚定道:“我知道,但我相信,不出十年,余公子定能做上天下第一的宝座!毕竟是我卫灵鸯钟意的男子,理当如此!” 豪情万丈! 这一刻,卫灵鸯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目空一切的翠云神童卫灵鸯。说完飘然离去,只留下慧灵和刘甲师徒二人瞠目结舌。 余景芝御剑术之强,冠绝天下,因心系曹可欣和周珉君,再也不顾一切,全速朝着剑神谷飞去,不多时已和沐思雨抵达剑神谷。余景芝虽隐匿气机,却仍被刘千言等几位修为高强的剑谷中人察觉到来。 好在几位辈分最高的长辈深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都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反正任由余景芝闹个天翻地覆,也有刘光磊顶着,自己只要顾好那一亩三分地就可以。 但刘千言作为谷主义子,对于余景芝的突然造访,于情于理都不得不出面迎接:“余公子大驾光临,千言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余景芝并无交谈兴致,微微颔首:“刘公子无需多礼,你我二人不必客套,还是让我先去看看师姐究竟怎么了,再说其他不迟。”说完一拱手,就要向曹可欣住处走去。刘千言突然横跨一步,右臂横举,将余景芝拦在身前。沉声道:“余公子见谅,家师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师妹住处,还请余公子原路返回,免得伤了你我二人往日情义。” 这时,一旁的沐思雨忍不住说道:“刘师兄你 误会了,家师有言,曹师妹体内有一股剑气,阻断气机,这才使得她沉睡不醒。余公子是师妹特地请来,提曹师妹查探伤势,还请师兄放行。” 刘千言不止为何,仍是不肯让步半分,拦在二人身前:“哦?不知余公子何时有了妙手回春的本事?再说当今世上,谷主剑术通神,剑道造诣更是冠绝天下,若周师叔能看出的蹊跷,谷主会看不出么?师妹何必舍近求远,害得余公子白跑一趟。” 余景芝盯着看似客气实则咄咄逼人的刘千言,沉声道:“刘公子,即便在下不懂医术,但曹师姐毕竟与我曾有同门情义,如今她成了这般模样,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前来探望,还请刘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行个方便。” 一向待人接物滴水不漏的刘千言今日却一反常态的不近人情,摇了摇头:“并非刘某执意阻拦阁下,只不过家师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师妹静养,师命难违,还请余公子见谅,若你真念及往日情分,就不要再为难在下了。” 事已至此,余景芝见刘千言油盐不进,知道今日若不硬闯,只怕难以见上师姐一面,反手抽出神剑,一字一句说道:“原本你对我有大恩,在下万万不可与你拔剑相向,可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我,那今日余景芝只能硬闯你剑神谷了!刀剑无眼,还请刘公子生死自负!” 说完转头看向沐思雨,耳语道:“沐姑娘,曹师姐的事情还要多谢相告。你是剑神谷弟子,如今再与我站在一处恐怕有些不妥,你还是先回悟剑山去找周师叔禀报一声为妙。” 沐思雨心如明镜,早就看出师父和其余几位师叔伯关系不合,能继续待在悟剑山上,师徒二人全赖不争二字,但若是胆敢和余景芝一起站在剑神谷对立面上,只怕不能再明哲保身,当即点了点头。临走之时仍是不忘挂念道:“还请余公子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要痛下杀手,也请公子自己保重。” 余景芝笑了笑:“沐姑娘放心,我自有分寸。再说我大仇未报,不会轻易把性命丢在这里。” 刘千言见二人窃窃私语,也不阻拦,神情自若,既然师父有令,不让外人接近小师妹,今日莫说是余景芝,就算天下高手汇聚于此,自己也万万不可后退半步,双手负后朗声道:“他日一战,在下曾输给你一招半式,如今心结已解,刘千言再领教余公子高招!” 小书亭 这对昔日的师兄弟,如今又一次站在对立面上。 第一百四十章 神仙打架(二) 两位年轻俊彦,一个白衣飘飘,赤手空拳,有如谪仙人。一个青衣长剑,剑眉星目,好似一柄开锋利刃。刘千言成名极早,再余景芝和卫灵鸯横空出世之前,一直是正道年轻一辈扛鼎之人,后因接连败给慧灵等同辈之人,破立重生,功力更上一层楼。余景芝天赋之高,震古烁今,修行一年时间,已然坐上天下第五的宝座,况且二人师出同门,这一场也被后世看成刘光磊之后,剑神谷第一人的决战,虽然观战者寥寥无几,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传了出去,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 余景芝见刘千言两手空空,不禁皱眉道:“还请刘公子拔剑,在下不想欺负空手之人,否则就算赢了,也落个胜之不武的名头。” 刘千言哂然一笑:“阁下怎知千言没有拔剑?便是手中没有三尺青锋,在下也有三尺剑气,也并非赤手空拳,阁下不必客气,尽管出手便是。” 余景芝闻言一愣,且不说二人剑法到底如何,但起码现下刘千言的心境,已超出自己不少,二人还未交手,自己已然落了下乘。于是将神剑斜插在地上,随意摆了个起手势,示意绝不仗剑欺人。 刘千言见状,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原来刘千言看似胸有成竹,实则暗自揣度,自己若以剑法相较,比起天生剑心通明的余景芝,仍是不足。兵书有云,兵之形,避实而击虚。余景芝剑术虽强,拳脚功夫并不见得有多高明,只有这样,自己才有一丝胜算。 剑神谷虽不以拳脚功夫见长,但门下弟子入门学剑之前,都会连上几招拳法腿法以增强体魄。此举源于剑神谷创立之时的一桩丑事。 相传剑神谷刚刚创派之时,有一位天资卓越的初代弟子,名叫杨照,十四岁便在剑冢与数十柄神剑共鸣,一月之后,已能御剑飞行,十六岁那年,习尽谷内各种剑法剑招,剑神谷内已无敌手,十八岁,凭一柄青钢剑,仗剑天下,风头一时无两,世间罕逢敌手。但此人性格刚烈,学成神技之后,无论遇到何人,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四面树敌,只因一身剑术太过霸道,天下无论正道魔教众人,人人闻风丧胆,不得不避其锋芒。 久而久之,杨照树敌太多,几乎各个门派之中都有不少好手折在他的手上,终于引起众怒,天下间处剑神谷外,便是佛门圣地金光寺都决议联手除去此人。那年中 秋佳节,桂花飘香,杨照独自一人在集市中饮酒作乐,酒正酣,四下里突然窜出无数高手,齐齐向他发难,但彼时杨照剑术已然通神,自然不将围攻放在眼里,谁料这群高手悍不畏死围堵上去,并非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而是障眼之术,围攻众人之中,有一位唐门暗器高手,趁其不备,一枚银针射在杨照手腕之上,针头泛着蓝光,显然淬满剧毒,杨照剑术虽强,内力却并非如何深厚,毒针入体,一阵头晕目眩,虽以剑气镇压,却为时已晚,正是这一刹那的失神,青钢剑已被众人拼死夺了去。 没了兵器,杨照一身剑术无法施展,不多时便死在众人围攻之下,一代天骄就此陨落,堂堂天下第一人,被人夺去兵器之后竟如三岁稚童一般那么不堪一击,剑神谷也成了全天下人眼中的笑柄,直到左仙凡出世之前,一直抬不起头来。剑谷众人痛定思痛,这才决定,凡剑谷弟子,习剑之前,必须修习一些拳脚功夫以自保,并且下令,不得随意与人为敌,这才一直隐居在深林之内,极少出世。 只见刘千言左掌右拳,足下不丁不八,一招起手势有模有样,余景芝则双臂自然下垂,打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突然之间,刘千言欺身而上,右拳直直瞄准余景芝心口,同时左掌做刀,劈向后者脖颈处,余景芝运起云霄步,一扭腰,向后斜跨出三尺,堪堪躲过刘千言拳掌。 刘千言本就不指望一招建功,但余景芝这一退,仍是给了自己可乘之机,蹂身再上,拳势不止,掌风呼啸,双臂犹如长剑一般将余景芝笼罩在其中。后者虽有云霄步身法傍身,但刘千言一拳一掌契合剑道,自己仍是颇感吃力。 原来刘千言此前并非说大话,自己虽然不曾真正握剑,但他毕竟自幼在剑神谷长大,常年与神剑相伴,耳濡目染之下,任何招式都带有剑意,余景芝毕竟入门时日不长,天赋再高,比起从小耳濡目染的刘千言,仍是不能做到举手投足皆剑意。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刘千言出拳愈发流畅,加上暗合剑道,真气好似源源不绝,一点也感觉不到疲惫,反观余景芝,已是八分守两分攻,饶是他内力充盈,久战之下也觉丹田空空。 突然之间,刘千言瞅准一个破绽,右拳有如银蛇吐信一般,穿过余景芝双手,朝着后者胸口捶去。危急关头,余景芝兵行险招,不退反进,主动踏上一步,胸口迎 上刘千言铁拳。这下轮到刘千言摸不着头脑,自己的拳法虽不如何刚猛,但心窍之处却一直是武人大忌,这一拳若是击实,余景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力再战,可后者这一进,好似胸有成竹,只怕有什么圈套。 一念至此,刘千言强忍诱惑,硬生生止住拳势,在捶中余景芝心口前撤拳后退,拉开一丈距离,调理内息,刘千言不知道的是,他这一退,不仅丧失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击败余景芝的机会,也意味着以后在剑道甚至武道一途上,永远也追赶不上后者。 此刻余景芝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不断感到后怕,身上也渗出不少冷汗,刚刚那一步,看似简单,却不啻于在和刘千言赌命,对手若是没有上套,及时收拳,那蕴含剑意的一击捶在自己心口之上,只怕自己要败。但刘千言一拳一掌全都蕴含剑意,自己若想不出对策应付,只怕下次就没有这般好的运气。 突然余景芝灵机一动,自己的拳脚功夫虽然做不到如刘千言那般暗含剑意,但比起剑法剑术,自己仍自信较之现在的刘千言,要强上几分,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自身所学剑法融会到拳掌之中,想来这样倒能有几分取胜之道。一念至此,手掐剑诀,以指做剑,运起云霄步,主动朝着刘千言冲去。 刘千言双臂平举,眼见余景芝气势浑然一变,更觉掌心都是汗水,抬头望去,余景芝高高跃起,身子像长剑一样,笔直向下袭来,刘千言不敢大意,挥掌相迎。二人指掌相击未击之时,余景芝突然身子绷紧,大喝一声,指尖激射出两道剑气,刘千言躲闪不及,袖口已被剑气划破,立刻后退两步,掌心隐隐作痛。 适才刘千言稳稳占据上风,没想到自己那一退之后,如今风水轮流转,只能被动应对余景芝的攻势。而余景芝得势不饶人,并非不念及旧情,而是他知道此行的目的,一切都是为了师姐,若在刘千言这里耗损太大,连刘光磊的面都还没有见到,更别说还有那些不知是敌是友的师叔伯们,自己剑法再强,也双拳难敌四手。一想到这,指尖寒芒闪动,将刘千言周身十几处大穴俱都笼罩在自己攻势之下,只求对手早些明白利害,弃招认输。 一时间场中人影幢幢,云霄步身法最重气势,余景芝占据上风之后,这套身法方能发挥出十成功效,反观刘千言,已是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疲于应付。 bidige.com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仙打架(三) 刘千言如今骑虎难下,虽说他经过王牧开导,已勘破心结,但若是一日不能真正击败余景芝,反而又输给他,那这个刚刚解开的心结反而会越系越紧,对以后的武道修行百害而无一利。 反观余景芝,占据上风之后更加心无杂念,他武学天赋本就奇高,以指做剑除了刚开始的一丝凝滞之后,越来越有模有样,加上云霄步身法大显神威,几乎已立于不败之地,举手投足皆可伤人。 lingdiankanshu.com 余景芝恐怕自己也不知道,正因为刘千言此举,自己又更精进了一步,达到了世间剑士梦寐以求的无剑境界。所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剑意练到大成,就可不依赖于外物,只要胸怀剑意,飞沙浮尘,一花一草都可为剑。庄子曾有言,“不役于物”,那就是不为外物所奴役,外物全被我所掌控,所以即便此刻余景芝两手空空,却能以双指为媒,使出剑气,这已经超脱了打斗的境界和武学的境界,更像是人生的境界,只不过这一丝空明能否在这场战斗之后持续下去,全凭余景芝自己,毕竟如今仍不满二十的余景芝,经历还显得太过稚嫩。 话分两头,另一边慕容云裳正在朝着剑神谷赶去,她知道刘光磊贵为天下第一人,不会轻易出面,只要他不出手,剑神谷之内无人是余景芝对手,所以并不如何焦急。很快,剑神谷四座剑山映入眼帘,慕容云裳反倒停下脚步,运气调息,驻足不前。 这趟剑神谷之行,完全是出于意气,虽是女儿身,但自幼习武的她一直有着一颗尚武之心,或许是出于对余景芝的惺惺相惜,或许是对于世间武道顶峰刘光磊的憧憬,总之不管因为什么,当得知余景芝去往剑神谷之后,仿佛一个契机,自己也鬼使神差跟了过来。慕容云裳的武道天赋不可谓不出众,在世间女子之中独领风骚,一骑绝尘,但也因常年居住在海外仙岛,极少踏入中原,到目前为止,也仅仅见过诸葛归藏、余景芝两位武榜高手,况且前者与自己同境,慕容云裳也想知道,自己如今和上一境的刘光磊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少。 正当慕容云裳神游之际,耳后突然响起人声:“姑娘也是去往剑神谷么?”声音虽然不大,却不啻于平地起惊雷,慕容云裳急忙转过头去,如临大敌,她惊讶的不是此人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而是吃惊于此人可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而不被察觉。 来人正是武功大成的樊渔,见慕容云裳如此,后退三步示意自己并 无歹意,摊开双臂笑道:“慕容岛王误会了,在下樊渔,途径此地只是碰巧而已。” 慕容云裳这才放下心来,她虽与樊渔从未谋面,但“百晓生”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既然樊渔主动出言示弱,想来是友非敌,抱拳回礼。可心中却十分震撼,虽然对手只比自己高一个境界,但却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难不成真如江湖上传言的那样,刘光磊和樊渔二人的修为境界已近天人,而以诸葛归藏为首的其他武人还只是凡夫俗子而已,二者之间的鸿沟远比旁人想象的要大的多么。 一想到这,慕容云裳又紧张起来,算上余景芝和剑神刘光磊,小小一个剑神谷即将汇集四位当世顶尖高手,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于是问道樊渔:“不知樊先生此去剑神谷有何贵干?” 樊渔戟指前方,淡然道:“去哪里找人打上一架。”不用问也知道,樊渔的目的只有刘光磊一人而已,看来今日剑神谷将不会太平了。 话分两头,剑谷之内,两位年轻俊彦的战斗远未结束,余景芝力求速战速决,毕竟师姐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而剑神谷百般阻拦,只怕另有隐情,如今刘光磊还未出面,自己万不可在此耽搁太多时间。而刘千言作为剑神首徒,更是被视为下届谷主的不二人选,背负如此重担,怎能败给余景芝,又怎敢输给这个剑神谷弃徒? 余景芝见刘千言仍不愿让步,不由动了真怒,双指并拢,点向刘千言眉心,后者虽及时后撤,但论身法,云霄步独霸天下,仍是躲闪不及,被余景芝指尖扫中眉心,痛入骨髓。余景芝一击得手,出招更加凌厉,不多时已将刘千言逼得险象环生,后者呼吸急促,完全被余景芝笼罩在双指之下。 电光火石之间,刘千言不退反进,跻身撞进余景芝怀中,此时后者心无旁骛,一身心意全在双指之上,突然感到有外物闯入自身面前三尺之处,意随心动,左拳早已击出,狠狠砸在刘千言胸膛之上,同时右手双指斜着向上一撩,在刘千言脖颈上留下一道寸余深的可怖伤口。 刘千言的身子受到重击,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后方飞了出去,激起一地尘土,踉跄着站起身来,脖颈出血肉模糊,血水染红了衣领,全然不负之前风采,大口喘着粗气。 余景芝见胜负已分,于心不忍,上前一步沉声道:“在下今日前来并非闹事,全因心系师姐安危而已,并不想 与你为难,还请阁下不要在苦苦相逼,白白丢了性命!” 刘千言似乎受伤极重,也不逞强,全然不顾往日形象,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死死盯住余景芝,一字一句道:“师命难违,刘千言今日不可退,也不能退!”正说着,突然喉头发甜,呕出一口血来。刘千言脖颈处的伤口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其实这只是皮外伤,真正伤及肺腑的,是余景芝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先前自己无法突破余景芝指剑设下的樊笼,只能孤注一掷,以硬抗一拳的代价撞破余景芝牵制,不然那绵绵不断的剑气侵扰,自己受的伤反而会更重。 余景芝见刘千言瘫坐在地上,暗想大局已定,正准备略过后者朝剑谷内走去之时,刘千言缩在袖内的左手飞速掐指剑诀,突然斜地里几柄飞剑激射出来,剑尖直指余景芝。后者刚刚经历一场鏖战,难免有些大意,好在余景芝天生剑心通明,于千钧一发之际一拧腰一旋身,避过几处要害,饶是如此,后背仍是被一道刁钻剑气所伤,划出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 一旁的刘千言气势浑然一变,不复先前颓靡姿态,驭回一柄飞剑,笑道:“都说兵不厌诈,先前你诓我一次,这次反而被我骗了。” 余景芝闻言大怒,他念及昔年同门之情,处处留手,谁料刘千言一再苦苦相逼,强忍后背疼痛,抽出神剑,咬牙道:“闲话少说,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生死自负!”随意摆了个起手势,剑意冲天! 剑神谷外,樊渔突然举目眺望,片刻后啧啧称奇道:“好家伙,没想到余景芝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滔天剑意,慕容岛王,咱们还是快快前去,免得错过一场好戏。”说完一马当先,朝着剑神谷大步走去。慕容云裳不敢迟疑,也紧跟着一同前往。说来奇怪,樊渔看似闲庭信步,可慕容云裳拼尽全力全速追赶,二人之间始终保持一丈距离,这等修为,便是慕容云裳也觉心惊。 剑神谷内,余景芝环顾四周,看着身边熟悉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原以为自己可以在剑神谷修炼得道,报仇雪恨之后和心爱之人远走高飞,没想到如今却和对自己有恩的师门站在了对立面上,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坚定看着刘千言,心想:“既然如此,无非就是再闹一次罢了。” 他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当日一怒为红颜,神功未成之时便孤身一人独闯翠云山营救卫灵鸯,今日大可为了师姐,再大闹剑神谷一番。 第一之争 不多时,樊渔和慕容云裳二人已临近剑谷,慕容云裳本想光明正大走进去,却被樊渔一把拦住:“岛王莫要着急,余景芝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丝感悟,这等紧要关头还是由他自行突破。”慕容云裳知道樊渔眼界奇高,既然他这么说,自己也就不便出手,况且从场面上来看,余景芝稳占上风,便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先找个地方藏匿起来静观其变。”樊渔似乎充耳不闻,双臂环胸站在原地轻笑道:“在刘光磊面前藏匿,与掩耳盗铃无异,你我不妨就这么大大方方站着,樊某倒要看看,这个江湖上风头正劲的余景芝,到底有多大本事。” 场内,余景芝举剑指天,剑谷上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樊渔在不远处点了点头,称赞道:“以内力为引,神剑为媒,竟使得天地生出异象,这等本事倒是不弱。”一旁的慕容云裳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似乎不满樊渔在这里指点江山,她虽然震惊于樊渔的深厚内力,却从未见过此人出手,自然暗生鄙夷。同时又有些担忧余景芝,这等手法就如同翠云山上的剑雨一般,虽然看着气势惊人,杀力却不见得如何强悍,况且也极耗内力,若面对的是刘光磊,如此孤注一掷倒也罢了,区区一个刘千言,值得如此这般么? lingdiankanshu.com 慕容云裳并不知道的是,余景芝用这般神仙手笔亦是无奈之举,他与刘千言本就师出同门,若以寻常剑法相较,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便是后来在烟雨楼中修习了不少剑法剑招,也大多是野狐禅,就算勉强能上得了台面,又怎是用剑老祖宗剑神谷剑法的对手。只有这一手剑雨本事,乃是自己所悟所创,刘千言就算有所耳闻,也不曾亲眼见过,便是消耗再大,也力求一招致胜,避免耗费太多精力。 只见余景芝将手中长剑朝着天际高高抛起,化作一点寒光,之后消失不见。樊渔眯起眼道:“这等关键时刻,为防旁人插手,樊某替你看好刘光磊,剩下几人就请岛王多多上心了。”慕容云裳转头四顾,四座剑山之上有几道气机正蠢蠢欲动,便朗声道:“樊先生放心,有 云裳在此,看看谁敢放肆!”声如洪钟,威慑人心,那几人赶忙收敛气机,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余景芝虽然气势如虹,却是刘千言最好的取胜时机,只要能突破那绵延不断的剑气侵扰,近身到三尺之内,余景芝将必败无疑,只不过眼前的场景太过震慑人心,刘千言并不敢草率行事。 余景芝指尖向下一撇,雷声轰鸣,一柄一里来长的举剑破开云雾,从天而降,剑尖直指刘千言,这样的场景生平未见,后者呆若木鸡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樊渔哈哈大笑:“都说化繁为简才是武学最难处,樊某虽不曾见过翠云山上的那场剑雨,但有幸见到这等天降巨剑的场景,也算不枉此行。想来就算左仙凡在世,也不过如此罢了。” 樊渔所言不假,余景芝之前在翠云山的那场剑雨,看上去气势磅礴,实则威力并不巨大,以一人之力操控万千飞剑本就极为分神,全因翠云山寻常弟子与余景芝之间境界相差太多,这才死伤惨重,若是碰上武榜任何一人,这等华而不实的手笔完全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也是乐正方被吓破了胆,若早些出手,翠云山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而如今余景芝修为更精进了一步,又在共王陵墓之中历经连番苦战,已比在翠云山时又强上了几分,权衡之下,与其在这和刘千言鏖战白白耗损内力,不如一鼓作气,力求一招制敌。巨剑下降速度并不快,但刘千言却感到避无可避,四下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巨剑之上。 看着场中的余景芝,饶是樊渔修为通天也不禁赞叹道:“此子不仅天赋奇高,走的还是以战养战的路数,慕容岛王,若你真对这小子上心的话,不妨让他与武榜之人一一过招,只要这小子不死,不出十年,天下第一的名号稳稳收入囊中。” 还未等慕容云裳答话,樊渔气势一变,死死盯住半空,冷笑一声:“正主终于出来了!”慕容云裳寻声望去,只见巨剑之下一个人影突然 浮现,手持一柄古朴长剑,一声长啸,手中长剑化作飞虹,将那柄巨剑寸寸斩断,最终在刘千言面前一尺处烟消云散。 余景芝皱了皱眉,伸手一探,将“一意孤行”驭回手中,冷冷看着眼前之人。 来人正是剑神刘光磊,刘千言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跪在刘光磊身前,低垂着脑袋,涩声道:“师父,弟子无能,有辱门风,还望师父恕罪。”刘光磊心中叹息一声,原本打定主意绝不插手二人打斗,未尝不是想让爱徒自己突破,可是余景芝如今境界超过刘千言太多,这般放任下去,刘千言今日只怕命丧于此,这才忍不住出手阻拦。只见他面无表情说道:“起来吧,技不如人那就好好修炼,为师不会怪罪你。”说着目光一转,剑指余景芝,厉声喝道:“大胆妖人,竟敢在我剑神谷撒野!” 余景芝心中一痛,事到如今,师徒二人之间的结越系越紧,再无斡旋余地,可他刚刚那一招,内力耗损巨大,面如金纸,已经无力再面对刘光磊。可后者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余景芝,长剑一挥,一道磅礴剑气直直扫向余景芝。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人影从一旁掠了出来,慕容云裳将余景芝护在身后,樊渔则站在双方中间,随手一挥,将那道剑气化为无形。刘光磊皱起眉头问道:“你二人可是要助纣为虐?” 慕容云裳查探了余景芝伤势,并无大碍,俏声道:“究竟谁是纣谁为虐?只怕你心里最清楚!”樊渔摆了摆手,打断慕容云裳的话,看向刘光磊道:“剑神误会了,樊某曾与你有言在先,待我大成之日必会再来相见,欺负一个低境界的晚辈岂不无趣么。” 刘光磊眯起眼睛道:“这么说来,恭喜樊兄了,刘某今日倒想见识见识,你所说的大成,到底是何等威势。” 二人打过招呼,遥相站立,谁也没有想到,余景芝这趟剑神谷之行,竟是以天下第一对天下第二作为收官之战。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上再战 余景芝和慕容云裳闻言面面相觑,从二人对话里不难听出,这两人之前有过一次交手,看来这才决定了一二的座次,只有刘千言知晓个大概,那日樊渔与师父的旷世一战,二人皆留力一两分,且二人比斗之时,被樊渔困于土牢之内,不知经过如何,但与师父事后交谈得知,此人实力与刘光磊伯仲之间,若是比拼生死,究竟鹿死谁手仍未尝可知,不免又担忧起来。 刘光磊长剑拄地,讶道:“樊兄可是有何际遇?此时距我二人的三年之约,可遥相甚远。” 樊渔笑了笑:“只是运气有些好罢了,况且在下时日无多,与你一战这个最后的心愿,如何也要了却。”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樊渔修为通天,按照常理,活到百岁高龄绝非难事,如今不过不惑之年,为何自言时日无多。 fantuankanshu.com 刘光磊同样心中起疑,浓眉一轩:“樊兄何出此言?” 樊渔不知为何,似乎早已看淡生死,满不在乎道:“刘兄当知在下所谓的大成是何指?所谓天道无情,大道不长生,试问人间有人得此境界岂能逃得过天理循环?樊某四十年来,一直所修那玄之又玄的天道,如今既已参悟,还是早日证道飞升为妙。”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大道不长生”正是左仙凡临终遗言,百年来剑神谷弟子之中,唯有余景芝悟出其中奥妙,深得祖师心意,听到樊渔所言,不免陷入沉思。刘光磊则嗤笑一声:“既然樊兄已证大道,为何不早日飞升,留在人间作甚!还是说阁下修为不济,飞升不得只能信口开河?” 樊渔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剑神信也好,不信也罢,切不论在下究竟是证道飞升亦或是身死道消,起码此生最后一桩心事便是与你痛痛快快再打上一场而已。” 刘光磊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樊兄也不必再装神弄鬼,刘某就遂了阁下的心愿。”说完提剑便要上前。 却见樊渔摆了摆手道:“剑神且慢,此地人多眼杂,你我二人不如寻个僻静之处,再战不迟。”说着如展开画卷一般,双手张开,明明空无一物,刘光磊却觉得有如实质,四周场景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突然间白光一闪,自己像是陷入梦境一般来到一片空旷之处。 那道白光太过强烈,余景芝三人忙闭起眼睛,待睁眼后再一看,刘光磊和樊渔竟是凭空消失不见。 刘光磊正疑惑间,听闻远处传来樊渔的声音:“剑神莫要担忧,此地名叫‘众妙之门’,乃是樊某神识所创,你我毕竟也算旧相识,一上来便分生死岂不伤了彼此交情,不如先在此处以意念比斗一番如何?”见刘光磊冷着脸默不作声,又继续说道:“剑神放心,樊某并无歹意,此地与世隔绝,旁人绝对不会打扰,你我二人有什么隐秘手段也好随意施展开来。”说完刘光磊眼前一花,樊渔的身影莫名出现。 刘光磊暗道一声:“装神弄鬼!”将神剑向天上高高抛起,喝道:“起!”神剑通灵,倏地朝着樊渔飞去,剑过风起,樊渔满头长发披散开来,双手画圆,一张四尺见方的太极图浮现在身前,止住神剑来势,刘光磊足下不丁不八,十指掐起剑诀,四下里响起虎啸龙吟之声,刘光磊双手一挥,心中默念一声:“再起!”神剑倒退三尺,竟是以一化三,再次飞向樊渔。 樊 渔不见丝毫慌张,扎稳马步,原本几近透明的太极图被注满金光,熠熠生辉,又将飞剑拦在身前,寸步难进。双方首次出力三分的试探,以平局收场,刘光磊驭回神剑,随手抖了个剑花,只见剑气纵横而过,“众妙之门”都为之震动。樊渔不为所动,左手掐药叉诀,右掌施无畏印,佛道一体,将剑气消弭殆尽,为数不多的残存剑气,也仅是强弩之末,伤不到佛门金身。 刘光磊见识过樊渔的厉害,知道寻常手段根本不能伤到此人分毫,这“众妙之门”与世隔绝,许多隐蔽手法可以毫无顾忌地使出来,可正因此地一片虚无,无物可借,自己法用万物的本事又不免大打折扣。 樊渔面带讥讽,看向刘光磊道:“剑神还在犹豫什么,对峙强敌这般拖泥带水,樊某封你为天下第一,在下此生最后一战阁下可别让我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啊!” 刘光磊默不作声,闭起眼睛,体内气势一升再升,刹那充盈。面对樊渔的激将法,丝毫没有扰乱刘光磊的心绪。 倒不是刘光磊刻意如此做派,如今他身负妙不可言的神通,根本不用双眼去看,就能察觉到最细微的内力波动,于是干脆收起长剑,斜插在一旁,你樊渔虽身具道门玄通和佛门妙法,但我刘光磊这一身仙家秘术也不是浪得虚名。 一连串雷声由远及近,不断轰鸣。 樊渔举目眺望,啧啧道:“这还有点意思。” 只见刘光磊身后一柄布满紫金之气的百丈飞剑凭空悬浮,缓缓朝着樊渔飞去。此找与余景芝先前对战刘千言的那招请剑如出一辙,只不过声势稍有不及,但剑气更盛,毕竟年近半百的刘光磊的剑道造诣,要远远高于后者。 但是当那柄飞剑离樊渔头顶还有三尺远之时,竟是骤然停滞不前,悬空浮停。 樊渔却不敢大意,如临大敌,第一次重新省视面前的巨大飞剑。 刘光磊猛然睁开双眼,飞剑发出一声巨大轰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劈落,樊渔举起右手,手掌轻轻抵在剑尖之上,长剑刺入手掌一寸有余,却反常的不见一滴血水流出。樊渔右脚重重踏在地上,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体内升腾而起,披头散发,如地狱修罗一般,发出一声怒吼,一把抓住飞剑,猛一发力,飞剑在黑影手中分崩离析。 刘光磊扯了扯嘴角,淡淡道:“难怪阁下迫不及待要与刘某打上一场,原来你早已悟透魔教妖法,三教合一,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当然天理难容,只怕这一战不论胜负如何,你都要遭遇天道镇压,飞升还是轮回,全凭造化。” 樊渔揉了揉生疼的掌心,摇了摇头:“阁下说得不对,区区天劫能奈我何?况且若是打赢了你,在下飞升的把握就能更多几分,便是输了,樊某自有办法应对那小小天劫,何来轮回一说。” 刘光磊冷哼一声:“想要多几分胜算,先问问刘某,再问问刘某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剑神谷内,随着刘光磊和樊渔莫名消失,刘千言心知再也无力阻挡余景芝和慕容云裳的脚步,看着眼前二人,涩声道:“世事难料,没想到一年前我救你一命,如今却险些死在你的剑下。” 余景芝听到这番话,也被触及内心,刘千言对自己有大恩,原 本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对他拔剑相向,况且二人师出同门,就算被逐出师门,也应该相忘于江湖,可如今为了师姐,差点害了师兄性命,一想到这,不免有些羞愧难当。 好在慕容云裳向来铁石心肠,见不得余景芝为难,俏声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一再拦他?余公子不过心系他师姐安危罢了,再说就算看一看又能如何?莫非阁下心中有鬼?” 刘千言抬头望天,自嘲一笑:“师父既然有令,我这做徒弟的,哪有不从之理?可刘某技不如人,如今也就不再阻你,还望阁下高抬贵手,千万不要伤害小师妹。” 余景芝见二人误会已深,不愿再过多解释,转头看向慕容云裳道:“算了,还是赶紧去看看我师姐吧。” 二人来到房中,只见曹可欣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皮肤呈现病态的白皙,不似生人,浅浅的呼吸着,她的眼睛紧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盖住一片淡淡的阴影。余景芝悲从心起,涩声道:“师姐你等等,小师弟一定会将你就醒。”说着念力流转全身,果然在曹可欣心窍之处发现一道若有若无的邪魅剑气,余景芝运起神通,想要将这道剑气从师姐体内抽丝剥茧,奈何刘光磊所设下的禁制太过厉害,岂是当下余景芝可以轻易破解的,运功半天,仍是无法剥离,曹可欣还是如同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慕容云裳见余景芝头顶雾气蒸腾,脸色苍白,忙关切道:“如何了?” 余景芝微微摇头:“师姐体内确有一道古怪剑气封住心脉,我本想将这剑气抽离,奈何修为低微。我原以为自己剑道造诣已经很高了,却连这道剑气都无法剥离,我是世上最无用之人。”说完神色凄苦,抱住头蹲在曹可欣床边,苦苦压抑住哭声,唯恐惊扰佳人清梦。 慕容云裳忍不住叹息一声:“凡事皆有定数,公子不必强求,也不要太过自怨自艾,我想你师姐也不愿看到你如今这般模样。” 余景芝听后擦了擦眼角泪水,点了点头:“岛王说的是,如今既然知道师姐为何昏迷不醒,那在下无论如何也要就醒她,余某本事低微,那就去求医圣出手,只不过此去九宫山路途遥远,在下不愿师姐长途颠簸,只能求华思鹊出山一趟了。” “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慕容云裳附道,“只不过云裳有一问,世间除了刘光磊,还有人比公子的剑法更高妙么?” 慕容云裳此问,也是余景芝心中疑问,仅以武榜而论,世间剑士万千,只有刘光磊一人排在余景芝身前,况且剑神谷剑秀于林,乃是所有用剑之人绕不过的大山,只不过天下奇人异士众多,仅凭此事就断定是刘光磊所为,未免太过武断。 慕容云裳见余景芝眉头紧锁,知道他到现在仍是不愿与恩师反目,便说道:“公子也不必苦恼,既然你曹师姐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也不知刘光磊和樊渔二人战况如何,咱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吧。” 余景芝也不愿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师姐无恙便是最好,江湖险恶,本就不适合她这样的赤子之心,如今干脆让她先好好歇着,自己只要一息尚存,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医治好她,轻抚曹可欣苍白的脸颊,柔声道:“师姐再等我一段时间,你放心,小师弟一定会医好你。”说完便和慕容云裳一同朝着剑谷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众妙之门”内,虽然刘光磊的飞剑神通被樊渔请出的魔像法身化解,但刘光磊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四周的白芒暗淡了一丝,心中猜想,这所谓的“众妙之门”,只是樊渔所施的障眼法而已,只要自己打赢樊渔,就能从这个玄乎的地方出去,回到现实之中。 刘光磊所料不错,所谓“众妙之门”,不过是脱胎换骨于樊渔一身玄法,将佛门“大千世界”,玄宗“福地洞天”和魔教“六道轮回”所结合而成,全由樊渔一身无上内力所创,想要从中走出去,要么打败樊渔本体,那“众妙之门”就不攻自破,要么消耗樊渔大量内力,让其无法继续维持此地。樊渔此举,一是知晓刘光磊有些隐秘手法不便在旁人眼前使出,想要和他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二是忌惮刘光磊法用万物的本事,自己对上“世间万物皆可为剑”的刘光磊,胜算不到五成,这才有了这看上去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 为验证心中所想,刘光磊大手一挥,剑气如龙卷,夹杂着风雷之声,源源不断朝着樊渔卷去,后者佛道魔三教修为已臻化境,切换自如,或以佛门金钟罩硬抗剑气,或以道家四两拨千斤将剑气化解,或者干脆以魔教妖法,将刘光磊的剑气吸入腹中。二人转眼之间,斗了不下百合,却依旧胜负难分。 lingdiankanshu.com 可随着刘光磊剑气不断侵袭,樊渔虽看似并无大碍,但“众妙之门”的白光却越来越暗淡,刘光磊心下了然,自己所料不错,如今已到了二人比拼内力的时刻,樊渔想要守住这一方天地,就必须在内力上压倒刘光磊。 突然之间,刘光磊轻喝一声,双手如波浪般起伏,挥洒而出,身形拔地而起,蜻蜓点水一般飘逸前冲,双袖一卷,将樊渔笼罩在长袖之下。樊渔收起法身,不躲不避,勾起五指,扯住刘光磊双袖。后者暗道一声:“来的正好!”双手从袖中探出,与樊渔双掌贴合在一起。 樊渔微微一笑:“剑神是要与在下比拼内力么?也好,樊某也想知道阁下除了剑术高超之外,内力究竟有多深厚!”非是樊渔自负,他与自幼习剑的刘光磊不同,四十年只修天道,为了对抗天劫,一身内力深不可测,再加上如今三教合一,虽然只修行短短数十年,却拥有寻常武夫两甲子的内力修为,刘光磊用剑虽强,可内力比起自己,仍有不足。 却见刘光磊眼带促狭,心道:“不好!”只感一股大力来袭,险些一把冲乱自己的气机,默念心诀,稳住心神,重新审视起刘光磊来。并非樊渔高看自己,低看了刘光磊,若按常理推断,刘光磊的内力确实不如自己,可后者早前在长白山寻获魔教秘典《吸功大法》,这段时间不知残害了多少正邪两派的好手,将他们的内力化为己用,如今内力比起樊渔,也在伯仲之间,只比当年翠云后山神秘孤隐差上一线,樊渔一时没有防备,差点被刘光磊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樊渔稳住心神,咧着嘴角说道:“樊某心中早已认定,天下武夫唯你才称得上我的对手,未曾想还是小觑了剑神,阁下不仅剑术高超,一身内力也深不可测,更是工于心计,樊某险些着了你的道!” 刘光磊被樊渔一语道破心机,瞳子遽 然收缩,他本想出其不意,以内力镇压,让樊渔不战而败,可对手也非等闲之辈,转瞬之间逢凶化吉,与自己又斗了个旗鼓相当,如今计谋落空,当下冷哼一声,厉声道:“彼此彼此,阁下两次出面都让刘某刮目相看,想必你除了那三教归一之外还有其他后手,不妨一起使出来,好让刘某开开眼!”与此同时,刘光磊运起神通,妄图将樊渔内力吸入自己体内。此招源自于那本《吸功大法》,樊渔毕竟与自己实力相当,唯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得以施展,虽然机会难得,可刘光磊自信,只要自己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对方是几近圣人的樊渔,至多半个时辰,内力也会被自己吸纳一空,届时天底下没了“百晓生”,却多出一个天人刘光磊。 樊渔脸色微变,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的剑神谷谷主竟修习了这等邪术妖法,一时大意,被刘光磊占据上风,直觉自己体内真气不断流入对方体内,二人本相差无几,可此消彼长,时间拖得越久自己便将更加危险。一念至此,樊渔不敢大意,运起神通苦苦抵抗。 此生最后一战,樊渔本就不想留手,闻言大笑道:“那便如阁下所愿!”说着默念剑诀,身后也升腾起一柄飞剑,竟是与刚刚刘光磊的手法如出一辙! 随着飞剑缓缓劈下,刘光磊神情复杂,似乎震惊于樊渔偷师的本事,又为自己能遇上这样的对手感到兴奋!此时若不撤手,便有被飞剑所伤的危险,可若是撤招,之前的种种计谋都将付诸东流。不等刘光磊多想,飞剑来势极快,直接洞穿刘光磊胸口!后者内力外泄,樊渔趁着这个空挡,终于逃出刘光磊双掌禁锢。 刘光磊胸口碎被长剑洞穿,可伤口却诡异的没有流出一滴血来,刘光磊深吸一口气,那柄飞剑如同云雾一般消失不见,胸前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愈合。 樊渔冷哼一声:“没想到正道之首的刘剑神,也修习这等正道不齿的魔功。” 刘光磊哈哈大笑:“不齿?那阁下为何也修习魔道妖法?对刘某来说,只要能增进修为,一切皆是妙法,何来正邪之说。” 这一合看似樊渔占据上风,以刘光磊的飞剑神通刺伤了后者,但从长远来看,刘光磊的剑伤似乎影响并不大,况且只要不死,总有伤势痊愈的一天,可樊渔体内内力却在刚刚被刘光磊吸纳去一分,只要花点时间化为己用,刘光磊的修为将更上一层楼,这么看来,还是樊渔略逊一筹。 酣战许久,二人各退一步,同时换上一口新气。樊渔内力耗损巨大,无法继续维系“众妙之门”,抖了抖袖子,四周的白色被他吸入那一手须弥芥子大千袖中。与此同时,剑谷内无风起龙卷,刘光磊与樊渔二人身影重新凭空出现在余景芝三人眼前。 对于“众妙之门”内发生的一切,刘光磊和樊渔二者心照不宣闭口不谈。樊渔抬头看天,远处天雷滚滚,天劫即将到来,朝着刘光磊朗声道:“剑神,在下时间不多了,阁下还有什么本事就别再藏着掖着,一起使出来吧!” 刘光磊瞥了眼其余三人,先前除了那 柄在长白山寻得的“曜光”神剑不曾祭出外,一些隐秘手段都使了出来,况且“曜光”虽利,比起自己的“镜花水月”仍差上一线,最多只能做到出其不意,樊渔已中了自己一次计谋,想要再攻其不备只怕难如登天,如今回归本源,唯有凭借法用万物的本事,再和樊渔一战,便答道:“阁下也不必虚张声势,适才你我二人斗了百合,你可曾占到半分便宜?三教合一有如何,我一剑破之!” 一声“剑起!”剑冢内成百上千柄飞剑蠢蠢欲动,下一刻全部冲天而起,前后呼应,拍成一字长龙,齐齐朝着樊渔飞去,后者不像刘光磊那般有诸多忌惮,双手结印,一佛一道,同时魔像升腾而起,你剑神剑术再高,我自岿然不动! 一息过后,飞剑十去六七,刘光磊顾不上心疼,气势再次拔高,剩下的飞剑虽风环绕,将樊渔困得个密不透风,魔像早已烟消云散,可神剑虽然锋利,对上圣人体魄的樊渔仍是不太够看。二人比斗已接近尾声,刘光磊第一次感到心急,虽然自己不断进攻,看似占据上风,可手段再如何花俏,一直攻不破樊渔的不灭金身,事到如今刘光磊也不得不承认,抛开杀力修为,仅以境界而论,如今的樊渔确实高出自己一线。 刘光磊既然号称剑神,自然不会重意不重术,在剑道一途瘸着腿走路,他并非不想以高深剑法对阵樊渔,只不过樊渔力守一方天地,刘光磊想要跻身进三尺之内,要面对三教之力,谈何容易。一时间刘光磊骑虎难下。 天雷越来越近,刘光磊依旧束手无策,华丽招式看起来极具气势,却无法对樊渔造成什么实质伤害,樊渔魔像虽被破解,可身具禅宗玄门两家玄通,刘光磊的仙家秘术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随着时间推移,剑冢飞剑十去其九,剩下的也都是强弩之末,直挺挺躺在地上,发出阵阵唔鸣,而刘光磊所修炼的魔功毕竟是半路出家,与自身修炼的仙法并未完全相融,远没有达到樊渔那种无垢体魄,已然有些力所不逮,加上之前被樊渔偷师来的飞剑术所创,气机出现一丝混乱。 樊渔似乎察觉到刘光磊体内动荡,欺身而上,眨眼间破过长剑,闯入刘光磊身前,双手合握,重重擂在刘光磊胸前,后者气机一窒,被狠狠砸在地上,不住咳嗽。 这一下可是着实震惊了在场众人,樊渔虽然高居武榜次席,但鲜有人看过他出手,况且他横空出世不过几月时间,而刘光磊成名三十年,与余青松争夺谷主之位取胜,力战毒王门汲家兄弟,鬼刀山庄诛杀梅中柳,大大小小各种战绩不胜枚举,威名远播,都是自己一点一滴拼杀出来的,如今这天下第一人竟然输了? 刘千言冲入场中,将师父扶起,樊渔微微一笑,拱手道:“承让了,刘剑神,你我二人两战各胜一场,樊某知道你心中必然不服气,无妨,在下今日便要飞升,待剑神了却凡间俗事,不妨再来寻樊某痛痛快快打上一场。”说着指了指头顶,“我在那儿等着你,你我天上再战!”说话间,众人头顶雷声渐消,彩云喧沸翻滚聚散无常。 之后樊渔身影逐渐模糊,化虹飞升,剑谷中只回荡着“天上再战”四字而已。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情丝错结 这场天人之争,算得上惊天动地,最终又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收场,慕容云裳见大局已定,心知余景芝不愿在此地久留,便准备离开。刘光磊受了不小的内伤,自忖拦不住二人联手,只能暂时避其锋芒。 临行之前,慕容云裳突然问道:“不知剑神最近可曾去过北方极寒之地?” 刘光磊心中冷笑一声,小丫头现在与老夫来兴师问罪了!嘴上仍逞强道:“老夫去过何地,需要和姑娘相告么?”慕容云裳淡淡道:“剑神不必动怒,小女不过随口一问,既然剑神不愿吐实,那就当小女多心了。”说完转身便走,不再与刘光磊争辩什么。 走出剑神谷,余景芝不知二人为何又针锋相对,便开口询问,慕容云裳淡淡道:“公子可曾记得你我二人初次见面之时,小女曾问过你当世有谁人剑法比你更强么?”见余景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几月之前,我受人所托,便令门下弟子前往长白山,寻找一件秘宝,可过了好多日,都不见弟子归来,我便从海外前往中原,却只在长白山找到了他们的尸首,无一例外,均是一剑封喉,若我所料不错,凶手八九不离十就是刘光磊。” 余景芝听完后眉头紧锁,他虽与刘光磊有师徒情分,可始终一直看不透后者,不知道他到底所求为何。慕容云裳见他愁眉不展,知道他仍在挂念曹可欣,不愿再给他增添烦恼,便柔声问道:“不知公子日后有何打算?” 余景芝叹道:“上次探墓回来之后,我原本打算离开烟雨楼,独自寻找林妙儿以报血海深仇,之后浪迹天涯,后来事发突然,也没有和诸葛兄他们告别一声,这次回去等到诸葛兄出关后,在下就准备离去了。” 慕容云裳淡然道:“既然公子去意已决,小女也不强求,正如我之前所言,烟雨楼本就鱼龙混杂,诸葛归藏也绝非你想的那般简单,公子早日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余景芝道了声谢,二人各怀心事,朝着烟雨楼赶去。 几乎在同一刻,一道黑影铁甲覆面,从悟剑山掠出,隐匿气机,与二人背道而驰,一溜烟跑出去老远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息,摘下厚重的面甲,露出庐山真面目,正是销声匿迹好久的魔教花无颜,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花无颜和林妙儿分道扬镳后,担心刘光磊找自己的麻烦,一直藏匿在剑神谷附近,好在刘光磊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或许是因为灯下黑的缘故,花无颜这段日子过得虽然凄苦,却没有人找他的麻烦,反倒是剑神谷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了然于胸。感知到悟剑山 上没了周珉君那股凌冽剑意,便悄摸溜上山头,躲在一旁,亲眼见证了余景芝大战刘千言,还有刘光磊和樊渔的那场旷世之战。 此刻花无颜回到自己临时搭建的住所,正暗自闷闷不乐,仅就如今的衣食住行来说,对于过惯了锦衣玉食的花无颜来说,无疑就是最大的不喜,更别说堂堂“刀鬼”传人,如今竟是落到这般田地。 想他花无颜,作为梅中柳的唯一入室弟子,虽仅仅年过三旬,在圣教之中辈分奇高,林妙儿也好,李青萄也罢,论资排辈,都要叫上自己一声师叔,更别提那毒王门秦山泽,叫声师叔祖也不为过,却在鬼刀山庄被灭后与这二人为伍,不仅受制于藏拙功夫一流的秦山泽,更因刘光磊的缘故要听命于林妙儿这小娘儿们,这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花无颜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二十年前,自己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单对单碰上当时所谓的剑道天才余青松,不也是轻松取胜么,更别提刘光磊刘千言之流,只能苦苦追赶自己的脚步。当时花无颜眼中唯有师父和那个传说中的血魔老祖二人而已。 可如今再看,自己竟然连那什么劳什子武榜都没能登上,那些曾经自己眼中的蝼蚁如今都高高在上,刘光磊虽然输给了樊渔,但后者飞升之后,刘光磊如今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余景芝、刘千言所展露出来的实力,也远超自己,还有诸葛归藏慕容云裳慧灵等十余人各领风骚,何时才能轮到自己出头,何时才能称霸天下! 想到这里,花无颜怒不可遏,抓起身旁尘封已久的“龙雀”刀,猛然劈下,将临时搭建的茅屋斩的支离破碎! 正当此时,花无颜只觉身侧清风拂动,握紧刀把,大声质问道:“谁在那装神弄鬼,赶紧给小爷滚出来!” 2kxiaoshuo.com 一声轻笑,四周青烟汇聚成形,显现在花无颜身前,正是刚刚与刘光磊大战得胜,乘大势飞升的樊渔。花无颜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咬牙问道:“阁下不是已经飞升了么?难不成只是糊弄刘光磊是把戏而已!” 樊渔哈哈大笑:“果然刚刚躲在山上的便是花公子,阁下不愧是昔年‘刀鬼’高足,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明明气机紊乱,害怕的要命,面上却看不出一丝端倪,但就这份定力,蜗居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当真是屈才了。” 花无颜如临大敌,架起长刀后退一步,皱眉问道:“原来阁下适才知道我在一旁观战,如今特地前来兴师问罪么!什么证道飞升,原来都是狗屁!” 樊渔笑意不减,并未在意花无颜的无礼:“到 底是井底之蛙,阁下自以为藏匿的很好,其实除了我之外,刘光磊、余景芝、慕容云裳三人都感知到你的存在,只不过阁下对我几人根本构不成威胁,自然没有人在意,若真说兴师问罪,恐怕只有那小肚鸡肠的刘光磊不久后会来找你的麻烦。” 花无颜死死咬紧牙关,面色铁青,这番话无疑是对他莫大的侮辱,曾经叱咤风云的自己如今就这么被人忽视。又听樊渔继续说道:“阁下不必视我为仇人,在下此番前来,可是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花无颜只是冷笑。 樊渔淡然道:“在下三教合一,修为几近天人,反遭天妒,所以证道不假,但魔性不得飞升,这才留下一魂三魄残存人世间。原本我这一身魔教修为,得益于与李青萄的一次碰面,理应回赠于她,可惜她心生隐退之意,我也不愿强人所难,既然如此,不如就赠与阁下便是。” 花无颜皱着眉头,不知道樊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道:“你我二人非亲非故,在下从来都不信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即便有,也不会掉到我的头上,阁下究竟有什么企图,不妨明说,何必拐弯抹角!” 樊渔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阁下不是一直羡慕李青萄、余景芝等人的际遇么,可如今这份天大的馈赠摆在你面前,还在婆婆妈妈些什么?” 花无颜强忍怒意,一言不发。樊渔又说道:“在下也不与你再卖关子,在下此举不过只是一时兴起罢了,至于缘由,就当是给这座沉闷的江湖带来一丝乐趣吧。想当初,血魔老祖横行天下,何等威风,鬼刀山庄、仙狐洞、毒王门也各领风骚,风头一时无两,若非剑神谷出了个千年不遇的左仙凡,你魔教声势何其壮观,可如今再看,自打梅中柳死后,魔教一蹶不振,李青萄退隐,林妙儿本事微末,秦山泽生死不知,只余下一个连武榜都登不上的你。说什么正邪不两立,双方实力都不在一个层面上,何来两立一说,在下不愿这江湖太平,决意助你一臂之力,好让你魔教不至于过早衰败。” 樊渔的一番话,可谓字字诛心,狠狠敲打着花无颜,可这又是不争的事实,后者自嘲一笑,说道:“那晚辈就多些前辈赠礼,前辈大恩,晚辈自当铭记于心。”说完一揖到底,做足了礼数。樊渔微微一笑:“不必谢我,在下不过是率性而为罢了。”说完化作一缕青烟,钻进花无颜体内。 几乎是同一时刻,远在咸阳城的西南角地底深处,传出一声怒吼,石块土屑簌簌落下,砸在一条巨蟒的尸体之上,旁边坐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刚刚那声怒吼正是由他发出…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晌贪欢 梧桐落内,凤舞真人看着日渐消瘦的商瓶瓶满脸愁容,心中早已将余景芝咒骂的千百万次,每次看到徒弟偷偷抹眼泪,都是一阵心疼。轻声走到徒弟身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摸着商瓶瓶满头青丝,凤舞真人柔声道:“傻孩子,你这个样子,为师真的很心疼。” 商瓶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头扑进师父怀里,仍自带着哭腔道:“师父,徒儿对不住您,让您担心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凤舞真人双指点向自己心口,眼神坚毅道:“好孩子,凡事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即可,你想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天塌下来,有师父顶着。” “师父…”商瓶瓶感激涕零,又泪如雨下,问道:“徒儿真的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么?” 凤舞真人满眼宠溺,柔声道:“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师父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心中没有那么多大义,你我情同母女,师父所求不过是你能活得开心而已,趁着为师这把老骨头还算中用,你只管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至于师门里的实务,有你韩师姐帮着打理,你就不要再挂心了。” 商瓶瓶又感动又羞愧,抱着师父又哭了好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找余景芝,再给后者一次机会。 却说余景芝本意直接转道去九宫山寻找医圣,慕容云裳心想,自己独自一人回烟雨楼,无人陪伴也无趣的紧,知道余景芝救人心切,二人便商议先去九宫山,反正余景芝一手御剑的本事,千里路程也不过半日光景。 余景芝救人心切,一路上将内力催至十成,御剑速度极快,慕容云裳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御剑神通,只能在后面紧紧抱住余景芝,防止自己从高空失足摔下贻笑大方,二人前胸贴后背,气氛微妙。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虔诚下跪,直呼仙人下凡。 余景芝顾不得失礼,直奔老鸦尖。 此时华思鹊正躺在院子里打着瞌睡,月余不见,这位放浪形骸的医圣又消瘦了许多,想来是诸葛归藏走后,没了大鱼大肉的滋养。听到动静,睁开惺忪的睡眼,原来是余景芝从天而降,顾不上其他,一把跳起身来,拉住余景芝胳膊说道:“余老弟来得好,闲话少说,先给老哥哥我弄点酒肉吃食再说其他。” 余景芝哭笑不得,可这个当口,有求于人,也不好拒绝,慕容云裳不愿余景芝为难,告辞一声,独自下山购买吃食,让余景芝稍等片刻。 慕容云裳走后,老鸦尖上只剩下两个大老爷们儿大眼瞪小眼,余景芝心事重重,数次想要开口,都被华思鹊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无奈之下,余景芝只好闭口不言。 好不容易熬到慕容云裳提着酒肉归来,华思鹊嘴上说着:“多有得罪。”手上片刻不停歇,一把抢过酒壶一饮而尽,仍不觉尽兴,好在一向出手大方的慕容云裳这趟买足了酒水,不怕华思鹊喝不过瘾。 华思鹊约莫真的是许久没有吃顿好的了,起初下筷如飞,仍觉不足,干脆舍弃了筷子,一手拿酒,一手抓肉,不停朝着嘴里塞去。慕容云裳从小锦衣玉食,这等豪迈的吃法见所未见,她与华思鹊素未谋面,虽对“医圣”大名略有耳闻,但第一眼见到就心中不喜,可看在余景芝的面子上并未发作,只是双臂环胸冷眼旁观。余景芝心事重 重,自然也没有胃口,可华思鹊兴致正浓,只好安静待在一旁等候。 好不容易熬到华思鹊酒足饭饱,后者用手指剔了剔牙,一脸满足,丝毫不在乎其余二人眼光,余景芝见时机成熟,忙说道:“晚辈此番前来,特地恳请前辈出山一次,救我师姐性命!” 华思鹊满不在乎道:“你师姐?你是说剑神谷曹可欣么?她有个天下第一的师父庇护,哪里需要老夫出手相救。”华思鹊丝毫没有吃人嘴短的觉悟,并没有太过上心。 兴许是见不得华思鹊如此做派,一旁的慕容云裳冷哼一声,若非余景芝悄悄扯了扯自己,只怕早已拂袖而去。 华思鹊斜眼睥睨,嘿然道:“在下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可你这小丫头片子想要在这老鸦上撒野还是好好掂量掂量,老夫就这个脾气,你不愿意听大可走人,莫说是你,就是你老子慕容山海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恪守规矩!” 听这口气,这华思鹊似乎与先父相识,慕容云裳反倒冷静下来,也不问其中缘由,只是在一旁冷笑不止。余景芝见二人剑拔弩张,忙打了个圆场,说道:“前辈有所不知,我师姐日前遭了歹人毒手,如今昏迷不醒,小子刚刚从剑神谷出来,师姐的伤只怕有些古怪。”便将曹可欣的症状事无巨细说了出来。 华思鹊默默听完,摇了摇头:“能救却不能救。” 慕容云裳冷哼一声:“装神弄鬼,什么‘医圣’,我看也不过只是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华思鹊不以为意,毫不在意慕容云裳的无礼:“小丫头你也不必激我,老夫说了不救那就是不救。” 余景芝猛的双膝跪地,脑袋磕地砰砰作响,涩声道:“还请先生开恩,救救我师姐!”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约莫是实在不忍心看到余景芝这样,华思鹊一把将他扶起,叹息一声:“你先起来,男子汉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并非老夫铁石心肠,委实是有苦衷啊。”慕容云裳也在一旁说道:“能就是能,不能便是不能,何来能却不能一说。” 华思鹊苦笑道:“非是在下自夸,我华某人虽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可不管任何内伤外患,蛊术毒药,只要患者一息尚存,在下都有手段医好,再不济也能续命一段时日,可刚刚听你小子所言,你那师姐被心窍被剑气阻塞,这等手段你看得出来,刘光磊号称天下第一,如何看不出,既然他装聋作哑,只怕其中另有隐情,在下虽与你小子颇为投缘,却也不想掺和这趟浑水,若是招来杀身之祸那就得不偿失了,只不过你要是有办法将你师姐带到此处,老夫大可助你一臂之力。阁下不妨等上一段时间,待到时机成熟,再行动不迟。” biquge.name 见余景芝一言不发,慕容云裳早已猜到他的心思,一把将他拦住,前者沉声道:“还请岛王不要阻我,我这就去剑神谷把师姐带来!” 华思鹊这次倒是和慕容云裳站在一条线上:“余小子你冷静点,以你如今的本事,对上天下第一的刘光磊,无非是搭上一条性命罢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再者说,你师姐真的愿意醒来么?” 余景芝闻言,身形一窒,华思鹊说的不错,师姐天性开朗善良,本就不愿参与正邪之间的斗争,自打自己被逐出师门后,没了往日的笑颜,刘光磊又心机深沉,若想要称霸天下,少不得会让师姐去做 些违背本心的事,若真是这样,师姐如今这般模样,反倒是最好的结局了。便朝着华思鹊拱手道:“多谢前辈开解,那晚辈就不打扰前辈清修了。” 二人告别医圣,朝着烟雨楼御剑而去。 一路上余景芝仍是忧心忡忡,慕容云裳不知如何劝解,二人一路无话,很快到了烟雨楼地界。 刚到正门口,门房便迎了上来,慕容云裳开口问道:“世伯他可曾出关了?”门房跟随诸葛归藏许久,见惯了大场面,不卑不亢道:“回岛王的话,宗主尚未出关。”又看向余景芝,“禀余公子,有位自称商瓶瓶的姑娘早已等候多时。” 余景芝忙问道:“她在哪呢?”话未说完,商瓶瓶款步姗姗,风情万种走了出来。余景芝心口泛酸,涩声道:“瓶瓶…”商瓶瓶伸出双指,按在余景芝微张的嘴唇之上,柔声道:“余郎,什么都不必说了,之前是瓶瓶太无理取闹了。”这对昔日情侣重归于好,二人满眼都是温柔,一时无声胜有声。唇指相碰,二人后知后觉,商瓶瓶脸上红的像是能沁出血来,余景芝也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 慕容云裳轻咳一声:“好一个郎情妾意,余公子,云裳就不在这大煞风景了。”见余景芝要出言解释,忙打趣道:“无妨,你二人小别胜新婚,不用管我,我接着去找罗先生挑些心仪的物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余景芝望着商瓶瓶,有一肚子话想要倾诉,刚要开口,只见商瓶瓶红着脸道:“余郎,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瓶瓶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余景芝这才会意,二人此时站在中门之外,门房虽不至于偷听,但也有诸多不便,商瓶瓶定有许多体己话要和自己说,一拍脑门:“都怪我见着你太欢喜,你随我来。” 二人来到余景芝房中,商瓶瓶一头扑进情郎怀里,低声呜咽。余景芝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道:“瓶瓶,对不住,这段时日委屈你了。”商瓶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不说话,房中气氛一下子就旖旎起来。 突然之间,商瓶瓶瞥见桌上放着一柄造型别致的古朴短枪,便悄悄挣开情郎怀抱,柔声问道:“好精美的短枪,这也是诸葛门主所收藏的么?” 余景芝微微摇头:“这是日前我与诸葛兄几人去探墓时无意看中的短枪,向着日后有机会赠予卫姑娘,你也知道,她那柄‘芳华’被乐掌门收了去。” 商瓶瓶听到卫灵鸯三个字,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对余景芝探墓一事全不知情,可既然诸葛归藏、慕容云裳等高手尽出,只怕必定是凶险万分。想到这里,心口一痛:“即便身处险境,他也想着那个贱人!” 脸上不动声色,可内心却天人交战,许久没有说话。良久,吐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柔声道:“如此也好,卫姑娘对你情深义重,你可千万不能忘记她。” 余景芝怯怯问道:“瓶瓶你不生气么?” 商瓶瓶微微一笑:“我的情郎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我生什么气?这段日子想必你也很辛苦吧,对了,刚刚你说什么探墓,能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余景芝叹息一声:“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不提了吧。”商瓶瓶轻轻拉起情郎的手,柔声道:“无妨,你慢慢说,我慢慢听。”二人在床边相依而坐,一个说一个听,仿佛世间万物都置身事外。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相大白 余景芝自幼便被称为神童,自然不是胸无点墨之辈,平日里说起故事来也是绘声绘色,可当看着心爱之人,叙说自己的经历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商瓶瓶十分善解人意,柔声道:“余郎不如从你我二人上次分别之后开始说起,以后瓶瓶都会陪着你,咱们不必着急。” 有了佳人鼓励,余景芝咽了口口水,缓缓开口道:“那日你我分别之后,我和诸葛兄、慕容岛王几人寻着宝图记载到了咸阳城,随后找到陵墓入口,里面机关重重,好几次我们都差点遇险。” 余景芝说得轻描淡写,商瓶瓶却能想象到当时的凶险,当听到余景芝与传说中四灵兽大战之时,商瓶瓶一声惊呼,躲进情郎怀里,颤声问道:“这世上当真有青龙朱雀么?”余景芝微微一笑,握住家人柔荑,温声说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这些传说中的灵兽真的存在。只不过四灵兽虽然凶险,但在我几人合力之下,还是侥幸过关了。” 其后,又听到秦山泽突然发难,余景芝挺身而出和魔头大战之时,虽然早已知道最终战果,但商瓶瓶还是捏了一把冷汗,这位当代毒王门门主,成名之前一直隐忍不发,等到上一辈魔头凋零殆尽后才开始粉墨登场,力压花无颜,稳坐魔道第一把交椅,如今又为了修习魔功,练的不人不鬼,好在余景芝技高一筹,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得知最后秦山泽被巨蟒叼走,十有八九葬身蛇腹时,又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余景芝嗯了一声,叹息道:“不管如何,此人一身蛊毒之术冠绝天下,可惜误入歧途,若能用于正道,定然能够造福天下苍生。” 商瓶瓶掩嘴偷笑,别看余景芝年纪轻轻,可仍有一股迂腐之气。后者不禁疑问道:“瓶瓶你笑什么?”商瓶瓶将脑袋轻轻靠在余景芝肩头之上,在他耳旁低声细语:“我呀,笑我的意中人不仅本领高强,还心系天下呢。”气若幽兰,带着少女独有的幽香,余景芝耳根发烫,不免有些意乱情迷,正想要把佳人拥入怀中肆意怜惜之时,又听商瓶瓶问道:“最终的宝物真的是长生不老药么?” 余景芝赶紧忍住冲动,强作镇定道:“根据宝图记载,陵墓位置、所设机关、镇墓灵兽全都准确无误,想来这宝物应当不假,只不过灵药历经千年,药效是否退散还要等诸葛兄出关才可得知。” 商瓶瓶娇声道:“这慕容岛王可真傻,这等宝物也能拱手相让,若是我,一定和心爱之人分享此物,一同长生不老,逍遥自在。” 余景芝摇头苦笑,商瓶瓶虽然盛名远播,可毕竟小女孩心性,哪里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慕容云裳本领虽高,可毕竟松明岛势力远在海外,论个人武力,诸葛归藏略胜一筹,论门派势力,烟雨楼远比松明岛强上一倍不止,但凡诸葛归藏有一丝觊觎宝物之心,那不仅慕容云裳有性命之忧,松明岛也有可能从此覆灭!唯有借花献佛,才能躲过此劫。 商瓶瓶见状,皱起鼻子撒娇道:“若是你和我一同服下这灵药该多好啊!”余景芝心头一颤,他虽然对长生不老一事不甚关心,可如果真能如商瓶瓶所言,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二人一时无话,商瓶瓶枕在余景芝肩上,呼吸可闻,余景芝感到爱人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情难自禁,猛的吻在商瓶瓶朱唇之上,放肆而贪婪!,后者嘤咛一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容易擦枪走火,更何况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 正当余景芝手掌快要攀附上商瓶瓶双峰之时,屋外传来敲门声,二人闻声立时分开,商瓶瓶媚眼如丝,眼神勾魂,俊俏的脸上仿佛能滴出水来。余景芝暗骂一声,收了心猿意马,朗声问道:“门外何人?” “在下罗江天,余兄弟见谅,宗主适才出关,特命在下前来知会一声,请公子过去一趟。” 烟雨楼二当家亲自造访,余景芝不敢怠慢,正了正衣衫,嘱咐商瓶瓶在内室等候片刻,自己快步上前,替罗江天开了门。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罗江天先行一步。 余景芝返回内屋,商瓶瓶已经整理好容妆,前者赶紧解释道:“说来也巧,诸葛宗主已经出关,正邀请你我前去。”商瓶瓶“嗯”了一声,挽起余景芝,二人一同朝着主楼而去。 来到主楼,诸葛归藏面露喜色,高坐首席,慕容云裳坐在次席,罗江天毕恭毕敬站在诸葛归藏身侧,见到余景芝二人前来,诸葛归藏朗声笑道:“原来是商仙子大驾光临,难怪我这余兄弟一回来就不见了人影,多日不见,商仙子更加美艳动人了。” 若是这话由旁人来说,未免有些老不休的意味,可余景芝与诸葛归藏情同手足,商瓶瓶也就没有在意这句调笑,欠身道:“诸葛前辈说笑了,倒是您才是真正的容光焕发。” 诸葛归藏哈哈大笑。 余景芝见状问道:“诸葛兄,可是这灵药起效了?” 诸葛归藏五指轻敲桌面,哂然一笑:“以安部主为首,经医部众人合力研究之下,此药药性确实有益,在下服下之后身体确实有一些变化,至于这药到底能否长生不老,余兄弟不妨三五年后看看老哥哥我可曾衰老了。” yawenba.net “今日让诸位前来,乃是有一事相商。”诸葛归藏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樊渔飞升,世间再无一人是刘光磊的敌手,若此人想要称霸天下,你我该如何自处?以前正魔两道对立之时,我烟雨楼与松明岛还能与世隔绝,如今魔教凋零,咱们两派便成了正道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继续与世无争,只怕不易,唯有联手,方可抵御强敌。” 见余景芝面露难色,几人都深知,他如今仍是不愿与剑神谷为敌,慕容云裳淡然道:“小女子久居海外,从不理会这些江湖纷争,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若刘光磊胆敢来犯,无非是打上一场,打不过再说其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没有居人之下的道理。” 诸葛归藏摇头苦笑:“贤侄女真是宽心,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见余景芝和商瓶瓶手挽着手,便打趣道:“既然二位小别重逢,在下就不打扰了,免得惹人生厌。” 余景芝涨红了脸,商瓶瓶却大大方方说道:“诸葛前辈言重了,既然 如此,我二人就先告退了。” 离开之后,商瓶瓶见情郎愁眉不展,知道他在担心诸葛归藏刚刚一番话,握住余景芝的手柔声道:“你放心,若是真走到那一步,咱们大不了远走高飞,不去管这些事。”余景芝闻言,心道自己一身神通,若是真想逍遥自在也没人能阻拦自己,只不过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还是要先找到林妙儿为妙。 此后几天,余景芝天天和商瓶瓶形影不离,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烟雨楼众人在诸葛归藏的授意下,都很默契的不去打扰二人,好在大部分门众对余景芝敬畏大过亲近,对此并无异议,只是苦了顾长安,无人作陪,一肚子酒虫天天造反。 这日夜里,商瓶瓶趁着月黑风高,悄悄跑到余景芝房中,后者正躺在床上回味着这几日的一点一滴,好似做梦一般,恨不得永远不要醒来。见商瓶瓶俏脸微红,欲言又止,忙问道:“瓶瓶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么?” 商瓶瓶紧咬嘴唇,怯生生说道:“余郎,我想明日回师门一趟,特来和你商量一下。”余景芝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次商瓶瓶又要弃自己而去么? 见余景芝神情复杂,商瓶瓶忙解释道:“余郎你别多心,瓶瓶并非要离你而去,只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师对我有养育之恩,瓶瓶想要嫁给你,需得通报她一声。” “瓶瓶你说什么?”这次轮到余景芝不知所措了,“你说要嫁给我,可是真的么!”说完从床上跳将下来,搂着商瓶瓶疯转起来。商瓶瓶不妨他狂性大发,忙叫到:“余郎,别转啦,我头都晕了!”余景芝赶紧停下,连道“对不住。”商瓶瓶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一笑,咬住嘴唇,低声道:“余郎你真笨,我虽然比不上你,可也绝非那弱女子,这点动静哪会头晕呢!” 余景芝不禁莞尔,醒悟道:“我倒忘了,瓶瓶以前号称‘四小真人’,当年在扬州城,若非你出手相助,只怕我早已是林妙儿那妖女的刀下亡魂了。”商瓶瓶闻言,也不禁感慨世事无常,若不是因为林妙儿突然现世,自己也不会只身前往扬州城,更不会和余景芝结下一段不解之缘。 突然,商瓶瓶握起粉拳,捶在余景芝肩上,后者吃痛,一脸不解,商瓶瓶佯怒道:“好啊,你敢笑话我,现如今你本事大,可不能欺负我这个小女子。”话刚说完,双唇已被余景芝堵住,商瓶瓶嘤咛一声,闭起了眼睛。 此时余景芝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衫,商瓶瓶能感受到余景芝滚烫的身体和粗重的喘息声,在此之前,商瓶瓶从未与任何男子亲近过,虽然在刘光磊和师父的授意之下,要主动献身给余景芝,可这当口只是紧绷着身体,完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而余景芝虽然年少时流连风月,可也仅仅只是喝酒唱曲儿而已,真说起来,也不过是个雏儿。 当余景芝褪下商瓶瓶青衫罗裙之后,一具如羊脂美玉一般都躯体展现在自己眼前,此刻余景芝才知道,女子玉体竟是这般美妙。当二人真正交融在一起之时,商瓶瓶闷哼一声,眼角流下不知是喜悦还是痛苦的泪水。 房中风光旖旎,当真是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活着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彻夜未眠的余景芝才从睡梦中醒来,商瓶瓶已悄然离开,闻着房内残留的女子体香,看着床上那点落红,余景芝心中百感交集,商瓶瓶这个天下闻名的奇女子,竟是独独钟情于自己,若是爹娘还活着,知道自己要成家了,那该多好啊。 想到商瓶瓶回师门禀报师父,又不免一阵担心,自己如今为正道公敌,不知道凤舞真人能否答应这门亲事,若是不答应,瓶瓶会不会和自己私奔,自己又该如何是好?想着想着,余景芝忽地给自己一巴掌,忖道:“瓶瓶一届女流之辈,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我在一起,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还在这畏手畏脚的做什么!”又想到商瓶瓶所说的,婚姻大事,理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如今爹娘都已不在了,刘光磊又与自己师徒决裂,若是大喜之日没个长辈,似乎也不太合适。思来想去,或许只有儿时玩伴高耀的父亲高士莲勉强算得上是自己的长辈。可自己如今和他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去打扰他们平淡的生活,是否不妥。 话虽如此,可余景芝仍是被勾起思乡之情,便想到,就算他们来不得,我悄悄回一趟扬州,看看高耀如今过得如何也未尝不可,顺便回一趟祖宅,替先父清扫坟茔。一念至此,余景芝草草穿好衣服,御起神剑,朝着扬州城飞去。 烟雨楼内,诸葛归藏和罗江天相对而坐,后者转头看了看楼外,问道:“宗主,余景芝和慕容云裳一大早就不辞而别,可要在下派人盯住他们点?” 诸葛归藏摇了摇头:“此举大可不必,这二人修为高深,有都是桀骜不驯之辈,门下最善于追踪的弟子也不能做到不被察觉,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美,况且咱们想要对抗刘光磊所谓的正道之士,必须仰仗这二人的帮助才可。” 罗江天皱眉问道:“我烟雨楼一向与他剑神谷井水不犯河水,那刘光磊当真会前来进犯么?况且我烟雨楼虽不如剑神谷那般历史悠久,但底蕴深厚,刘光磊会冒这个风险与咱们拼个鱼死网破么?” 诸葛归藏冷笑一声,缓缓道:“若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有了无敌天下的武功,那他追求的无非是权利,财富和美人而已。而刘光磊恰恰就是如此这样有野心之人,如今樊渔已飞升,作为人间无敌手的刘光磊,自然想要坐拥天下,而我烟雨楼又碰巧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你说他会不会来犯?” 罗江天愁眉不展,暗自忖度:“没想到堂堂雄踞一方的烟雨楼,如今也要仰仗旁人才能在这乱世生存下去。 余景芝有御剑神通,数百里路程不久便到,正午时分,已看到扬州城城楼。为了避免白日里御剑飞行太过惹人耳目,余景芝在城外停下,将神剑用麻布裹好,负在身后,朝着扬州城大步走去。 余家老宅地处扬州最繁华的东关街,正午时分整条街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只有余家大宅附近门可罗雀,余景芝见祖宅大门上被贴着一张封条,心知若想白日里不声不响进入祖宅,只怕是一桩难事,便想着等到夜里再进去不迟,还是先去看看高耀最近过得如何。 扬州郡守府邸和余府相距不远,作为州城一把手的府邸,自然不缺上门拜访之人,余景芝年幼时和高府下人熟络的很,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徒增烦恼,低着头快步从正门走过,绕道后院僻静处,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翻过高高的院墙跳入院中,隐匿气机,在一处假山后躲了起来。 不多时,那熟悉的嗓音响起,高腰随意披着华服从屋内踱了出来,打着哈欠声音慵懒道:“也不知道这一年多庆哥跑哪去了,招呼也不打一声,这扬州城没了庆哥,真是无趣的紧呢。”余景芝闻言会心一笑,似乎又想起了年少时,二人嚣张跋扈的场景。 又听高耀突然叹了口气,带着哭腔低声说道:“庆哥,你到底在哪啊?你是不认我这个兄弟了么?还是说如今你成了武榜有名的高手,看不上我这个从小陪你长大的小纨绔了,你怎么都不回来看看我啊!” 余景芝身躯一震,险些就要冲出去和高耀相见,最终还是强忍住,躲在假山后面默默流下泪水。这时,高府下人前来通报:“少爷,今日府上有贵客造访,老爷唤您前去用膳,可别耽搁了时辰。”高耀支支吾吾应了一声,草草抹了泪水,跟着下人朝着前院走去。 余景芝只感身旁清风拂动,一道声音响起:“当真不去见上一面?”转头望去,慕容云裳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余景芝叹息一声:“江湖故人,见了徒增烦恼,相见不如不见。倒是岛王怎的也来了此地?” 慕容云裳促狭一笑,眨眼道:“天机不可泄露。” 余景芝也不愿多 问,二人一时无话,寻了个时机,双双跃出墙外。慕容云裳问道:“公子下一步有何打算?”余景芝面色凝重,沉声答道:“在下今夜要回一趟祖宅替先父清扫坟茔,之后便要回烟雨楼等瓶瓶回来。”慕容云裳点了点头:“小女还有些私事要处理,那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余景芝也不愿和慕容云裳同行,当即拱手告别。 是夜,余景芝悄悄溜进祖宅之中,楼内蛛网横陈,院中杂草丛生,想来是许久无人打理的缘故,看着先父的坟茔,余景芝又不免伤感一番。清理完杂草,又给坟堆添了两捧新土,余景芝在坟前长跪不起,将脑袋深深埋进土里,肩头耸动却没有哭出一丝声音。 这一夜,余景芝对着亡父遗骨,说着注定不为人知的悄悄话。第二日一早,余景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抹了把泪水,悄然离去。 思路客 既然商瓶瓶前往师门,那余景芝也不急着返回烟雨楼,便准备徒步踏上征程。一路上都在想着商瓶瓶此行到底结果如何了。 行至半路,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尖叫,伴随着阵阵男子淫笑,余景芝生平最憎恨欺凌弱小之举,便循声走了过去。 只见一处山洞深处,一位妙龄女子赤身露体,披头散发蜷缩在角落里,手里拿着石块大声呵斥,身前几名彪形大汉嘴里调笑着,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为首一人抹了把口水,桀桀笑道:“这小娘皮白的像羊羔似的,这荒山野岭,正好给咱们兄弟几个暖暖身子。”说着,探出那只长满了黑毛的粗糙大手,朝着角落里的女子胸脯抓去。 余景芝见状,厉声喝止。一众山贼转过身来,盯着余景芝看了一会,哄堂大笑。为首的山贼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怎的?想学人家英雄救美?瞧你细皮嫩肉的,放心好了,爷爷我向来男女不忌,等我先玩完了这小妞,再来炮制你!” 余景芝怒极,祭出飞剑,一道寒芒闪过,洞内山贼全都被刺瞎了眼睛,倒在地上苦苦哀嚎。或许是厌烦山贼们的聒噪,飞剑再起,所有人都被一剑封喉!这下,山洞里除了仍自蜷缩在角落的女子和余景芝之外,再无其他活口。 余景芝脱下外袍,丢给不远处的女子,后者接过衣服后,并没有感激涕零,反而嗤笑一声,余景芝定睛一看,讶道:“怎么是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下共主 也无怪余景芝有此一问,原来当女子站起身,露出真容,正是许久不见的林妙儿!唯恐这妖女又有什么阴谋,余景芝厉声问道:“妖女你为何在此地,又想耍什么花样?” 林妙儿穿好余景芝的外袍,遮住那具玲珑诱人的躯体,苦笑一声:“花样?我还能耍什么花样?若是你没有碰巧经过这里,那我早已被这群山贼给玷污了。” 余景芝哪里会信林妙儿的鬼话,上前一步攥住后者手腕,将她一把扯翻在地。惊觉道:“你的内力呢?” 林妙儿笑容凄苦,干脆半坐在地上,惨道:“我的内力被人夺走了,如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余公子你本事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余景芝见状,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可想起爹爹死时的惨状,又硬起心肠,说道:“你如今修为尽失,在下本不该趁人之危,只不过爹娘的仇不可不报!” 林妙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泛起泪花,冷哼一声:“小女子今日落在你手上算我认栽,杀害你爹娘虽并非我本意,可他们二人的死我始终逃不掉干系,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死有余辜,只不过幕后黑手仍旧逍遥法外真让人心中不爽。” 余景芝心中疑惑,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林妙儿所言,爹娘的死似乎另有隐情,忙问道:“妖女又想耍什么花样,今日你且说清楚,谁是幕后黑手,在下也好给你个痛快!”林妙儿闻言不语,只是癫狂大笑。余景芝喝道:“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 林妙儿被大笑牵动伤口,皱了皱眉头,脸上全无惧色,缓缓说道:“我笑你到这个份上,还不知道是非黑白,我笑你仇敌当前仍是婆婆妈妈,我笑你心甘情愿认仇人为师!”余景芝心中咯噔一下,上前一步,剑指林妙儿:“妖女你说什么!你说我的仇人是师…是刘剑神?妖女休要信口雌黄,到这个份上还想要挑拨离间么?” 林妙儿充耳不闻,看向远方,似乎在追忆什么:“那一年,我还很小,天上飘着雪花,爹娘都死了,我也饿了好几天,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救了我,替我疗伤,喂我饭吃,可能我都熬不过当天晚上。” 余景芝闻言,只觉林妙儿所说的那个人似乎就是刘光磊,不禁放低了手中剑,不知二人又有什么渊源。 又听林妙儿继续说道:“那时他还不是享誉天下的剑神,更别提什么天下第 一了,我也没听过什么剑神谷,我只知道,那天晚上的两个白面馒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后来他治好了我的病,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在我心里,他就如同我的父亲一般。” “又过了几天,我的病痊愈了,身子也不再那么娇弱,此后每日,他都会给我服下一碗药水,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我对他言听计从,也不管其他,尽数服下,白日里,他总会教我一些拳脚功夫,虽然都并非我本愿,但总算解决了温饱,不再用为了生计而犯愁。” “就这样又过了一两年,突然有一天,他对我说,自己要回师门了,不能再照顾我,让我去拜入仙狐洞的门下,此时我已经知道了他是正道剑神谷的弟子,而仙狐洞则是魔教门派,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要我这般做,但为了不惹他生气,我还是独自一人去了仙狐洞。兴许是看中了我的聪明伶俐,白素瑶对我也颇为喜爱,将我收为入室弟子,十年之后,我虽然成了江湖人口中的妖女林妙儿,但世人却不知道,第一个教我本事的人,其实是刘光磊。” 余景芝此刻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林妙儿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自打自己拜入剑神谷之后所有的事情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飞速流转,只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大的阴谋之中,不禁涩声问道:“可我爹娘毕竟都因你而死,血海深仇不可不报!” 林妙儿凄惨一笑:“你说的是,我与师姐关系不算亲近,可她毕竟是我的至亲,虽然我是受人所迫,但师姐毕竟是我间接逼死的,你父亲更是我亲手所杀,如今一命抵一命,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帮我杀了刘光磊,已祭他们夫妻二人在天之灵。” 余景芝此刻内心十分矛盾,虽说爹娘的死,林妙儿逃不了干系,可她毕竟是受人胁迫,况且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是好汉所为,自己真正的仇人乃是刘光磊,便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受刘光磊所迫,不得已才杀害了我爹娘,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若不从,我爹娘又怎会遇害?” 林妙儿啐了一口:“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与师姐本就不甚亲近,与你爹更是只有过一面之缘,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我之前也说了,小时候刘光磊每日会命我服下一味药,那就是他日后牵制我的手段,我若不从唯有一死。至于刘光磊为何非要治你爹娘于死地,我猜测大概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缘故吧。” 思路客 见余景芝不解,又说道:“本门武学,需完璧 之身修炼,我虽然觊觎仙狐洞掌门之位,可你娘无心争夺,嫁于你爹之后更是对我没了威胁,本该和和美美过完一生,惨遭毒手,全因本门秘宝仙狐珠。” 余景芝第一次与林妙儿相遇之时,对方也是为了这天狐珠,如今旧事重提,自然不再陌生。林妙儿继续说道:“这天狐珠乃是本门秘宝,记录了历代掌门走遍天下发现的神兵秘籍,更有每任掌门的内力附着其中,号称世上最珍贵的宝图,当时白素瑶年事已高,看尽人间冷暖,早已厌倦了斗争,当时你娘亲性子温和,虽是魔教中人,行事却比很多正道之士还要光明磊落,而我确是世人口中实实在在的妖女,最终白素瑶虽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成全了你爹娘,却偷偷将仙狐珠赠与你娘,这件事不光我们三人知道,刘光磊知晓,这才有了后面的变故。” 说道这,林妙儿自嘲一笑:“原本这些秘密我打算保守一辈子,没想到今时今日竟然都对你吐露出来,你说我这算不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好了,秘密都说完了,你动手吧,还希望你看在我坦白的份上,给我个痛快!”说完挺起胸脯,闭目等死。 余景芝手持神剑,神色凝重,好几次都想要了解了林妙儿,可最后还是颓然放下手臂,涩声道:“就算杀了你,爹娘也回不来了。今日我暂且放你一马,还望你日后行善积德,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听完这句话,适才表现的风轻云淡的林妙儿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大叫起来:“余景芝你还是不是男人!仇人就在你眼前,为什么还不动手?如今刘光磊夺走了我的处子之身,一身修为付之东流,比起常人还要不如,况且我仇敌众多,天下之大还能去哪?想我堂堂林妙儿,竟落得如此田地,我是世上最无用之人!与其让我被那些宵小之徒糟践,还不如死在你的剑下!” 事到如今,余景芝也不免有些同情林妙儿,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刘光磊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最后还被无情抛起,心头一软,转过身去:“你可以好好活着,毕竟你是我娘亲的师妹,若是再杀了你,这天下之大,那我就真的再没有至亲了,你要是担心旁人找你的麻烦,不妨以后就跟着我,余某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不会在乎旁人眼光,况且我就要与商瓶瓶成亲了,到时候没个长辈在场,难免失了礼数。” 林妙儿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见余景芝神情不似玩笑,这才放心下来,欠身道:“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小女子在这先祝愿你和商仙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第一百五十章 与虎谋皮 周珉君虽然常年深居简出,与其他几位师兄弟关系不算融洽,可消失不见却是头一遭,甚至连沐思雨都不知道她的去向。为了实现自己的宏图霸业,以悟剑山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力排众议,将沐思雨扶正,暂时代管悟剑山大小事宜。 这一决议立刻在剑神谷引起轩然大波,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杨光耀都直呼荒唐,曾易更是直言不讳,大呼道:“沐师侄修为不济,又是小辈,何德何能执掌一山大权。”刘光磊看着暴跳如雷的师弟,强忍着怒气,沉声道:“周师妹一脉单传,如今她下落不明,传于沐师侄合情合理,况且如今只是代管,待周师妹回来之后,自然由她重新执掌悟剑山。” 曾易仍是不同意:“剑神谷虽然人丁稀少,但自古从未有过这种先例,谷主若是执意让沐师侄执掌悟剑山,只怕不能服众,应当有能者居之。” 刘光磊嗤笑一声:“师弟的意思,有能者居之,那照你说的,咱们剑神谷是否也要和那些乡野村夫一般,搞个比武大会?如今我儿千言的修为远超几位师兄弟,那你的剑心山是否也要易主?不知师弟是否愿意退位让贤?” 这下轮到曾易哑口无言,虽说他比刘千言年长一辈,可这位剑神首徒如今的修为却远超自己太多,假使刘光磊真以武力“论资排辈”,只怕剑心山执掌人一职即将易主,丢了面子失了里子,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说服了众位师兄弟,刘光磊又决定独自前往悟剑山,开导沐思雨。此时后者正在山上焦急万分,师父的不告而别,使得她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不知所措。见得谷主来访,连忙起身出屋相迎,不敢失了礼数。 刘光磊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心态,见到沐思雨,仍是关切问道:“师侄不必太心急,你师父一向闲云野鹤惯了,这次说不准只是临时起意,外出历练剑术,迟早还会回来的。” 沐思雨从小在悟剑山深居简出,可跟着周珉君二十年,待人接物依旧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见谷主亲自前来安慰自己,恭敬答道:“谢谷主挂心,师父她老人家闲云野鹤惯了,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这次事发突然,事先并未知会我一声,思雨这才有些心急。”沐思雨知道师父和谷主向来 不合,所以只是说着一些场面话,不敢吐露太多。 刘光磊似乎很满意沐思雨的态度,柔声道:“好孩子,倒是师伯小觑你了!你且放心,我虽然与你师父看似不合,但她毕竟是我青梅竹马的师妹,师伯一定会帮你把师父找回来,这段时间里,悟剑山上大小事宜还要先交于你打理了,若有不懂之处,尽管来问师伯,我必定全力支持你。”说着拉起沐思雨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 沐思雨不动声色将玉手抽了出来,刘光磊如此贴心的言语,反而使得她有些错乱,她深知师父脾气古怪,向来与其他师叔伯关系冷淡,却怎么也猜不到,师父几日前已惨遭毒手,凶手正是眼前的刘光磊,听闻谷主要自己代管悟剑山一事,其实沐思雨倒是无所谓,一是她性子冲淡,不敢像师父那般当面忤逆刘光磊,二来剑神谷常年与世隔绝,悟剑山更是只有她师徒二人而已,何来的实务,一切均有谷主掌控大局,便应允下来。 后一日,刘光磊将剑谷所有弟子召集在剑阁之中,共商大事。 一众弟子见谷主坐在椅上闭目养神,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不知道这次谷主有何大事相告,毕竟自打仙凡祖师去世之后,全部弟子到齐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一般都是各个山头执掌人商议要事,只有刘千言猜出了大概,内心竟是一种莫名是喜悦。 刘光磊轻咳一声,剑阁之内立时鸦雀无声,一众弟子都在静静等候谷主开口。刘光磊环顾四周,缓缓说道:“诸位剑神谷弟子们,今日刘某将各位召集在一处,有一件大事要宣布。自本门仙凡祖师大战血魔老祖已过去百年,这百年时间,正邪两教屡次发生冲突,各有死伤,虽有昔年正道四大门派,但魔教势力依旧遍布我中原大地,近几年更是猖獗一时,诸位虽然久居剑神谷,想必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大事都有所耳闻,魔教妖人虽然短期之内好似销声匿迹了一般,但保不齐何时又将死灰复燃,况且有那樊渔珠玉在前,说不准日后又突然冒出个张渔李渔出来,正道中人各自为战,看似势力庞大,实则一盘散沙。刘某思来想去,全因正道之中缺少一名话事人,如今我成了世人口中的天下第一,自然有义务号召天下英豪,率领有志之士共同讨伐魔教妖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这番话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众弟子又开始议论纷纷,刘光磊似乎早就预料到是这样的情景,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喝了起来。昔年剑神谷位列正道四大门派之一,降妖除魔自然责无旁贷,如今金光寺声势一落千丈,翠云山被余景芝搅了个天翻地覆,元气大伤,刘光磊如今若是想要出头,自然是顺理成章,只不过此举会不会引来非议。 杨光耀作为剑神谷中资历最老的一员,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只能由他来开这个口,便小心翼翼说道:“谷主此意无可厚非,只不过其他三派的意思如何?” 小书亭 刘光磊淡然道:“师兄放心,日前我已和乐掌门、凤舞真人碰过面,二人均持同意意见,至于那金光寺,虽号称千年古刹,却藏污纳垢,前任住持法明私养妖邪,害得一众弟子抬不起头来,如今慧灵大概是心存内疚,自然也不会反对刘某当这个武林盟主。况且刘某的意思,并非重新整合四大派,而是要将其他小门小派全部兼并在一起,共同讨伐魔教余孽。” 杨光耀闻言,自知大局已定,只是喃喃道:“这可不是一件易事啊。” 刘光磊突然站起身来,振臂高呼:“刘某此生所求,便是杀尽魔道妖人,如今既然神功大成,自然要完成我毕生宏愿,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剑神谷作为正道魁首,自然要给天下武人立下规矩,若是人人都如余景芝之流一般,天下岂不乱了套了!”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三缄其口,谁都知道,弃徒余景芝如今乃是刘光磊心中逆鳞,不可随意诉说,唯有杨光耀叹息道:“可此子毕竟是余师弟独子啊,杀了他,待你我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对余师弟。” 刘光磊厉声喝道:“可他母亲毕竟是魔教妖人!况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余景芝勾结李青萄,大闹翠云山,杀害了我正道多少英雄好汉,所犯下的罪行当真是罄竹难书,师兄休要再提及此事!” 杨光耀深知师弟的脾气,唯有叹息一声,不再多言。既然剑神谷内辈分最高的杨光耀也没了异议,众弟子自然不敢忤逆谷主的意思,刘光磊见大局已定,便宣布道:“我已备好英雄贴,三日之后,广邀天下正道浩杰齐聚剑神谷,共商讨伐余孽一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博弈 众人见状,知道刘光磊心意已决,杨光耀等几人虽觉得此事太过武断,可也不愿违背谷主的意思,只能应了下来,纷纷起身告辞。很快,剑阁只剩下剑神师徒三人。 刘光磊将两名徒弟叫到身前,说道:“千言王牧,你二人一南一北,即刻通知所有门派,三日后,剑神谷召开武林大会,若有人不愿前来,先不要打草惊蛇,记录在册即可。” 刘千言二人接过英雄贴,只见“烟雨楼、松明岛”之流也赫然在列,唯独不见金光寺的名号。王牧见刘千言欲说还休的模样,知道他父子二人还有些私密话要说,自己不便在场,也起身告辞。刘光磊看着二徒弟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叹:“若论心智,王牧这孩子比起千言来要强上太多,只可惜受制于天赋,不然倒是可以委以重任。” 刘千言见师弟走远,小心翼翼低声问道:“父亲,这英雄贴分发给烟雨楼、松明岛,唯独略过金光寺,是否不妥?” 刘光磊微微一笑:“言儿,为父很开心你有此一问,若你是个只会照办,不敢提出异议的人,为父也不放心以后将剑神谷交给你。” 刘千言心头一喜,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占了个便宜。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你可知卫灵鸯此时正在金光寺结发修行?”刘千言躬身答道:“略有耳闻。” 刘光磊冷笑一声:“这小妮子当真鬼迷心窍,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偏对余景芝情有独钟,若你前去金光寺,她要与你为难,你可有把握斗得过如今修为高深的卫灵鸯?为父不想在这等时刻再生什么事端,索性卖乐正方一个面子,就暂且不与卫灵鸯为难。” “至于烟雨楼和松明岛,二者与余景芝关系密切,自然不会前来,这英雄贴看似只是请柬一张,实则无异于一张投名状,为父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两派的底线而已。” 刘千言没想到这薄薄的一张纸,竟有这么多学问,又问道:“这烟雨楼、松明岛向来不理会正魔两道之事,父亲此举会不会激起两派怨念?” 刘光磊冷哼一声:“乱世之中,岂容他两派独善其身!诸葛、慕容二人手下虽然能人异士众多,可昔年正魔两道对立之时,这两派无论根基亦或是势力都差了一截,做不到三足鼎立,只能在一旁观望,所谓的置身事外不过是权衡利弊而已。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父这次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世上没有出工不出力就白占便宜的好事。” 刘千言点头称是。刘光磊继续说道:“就像这次英雄大会,为父虽然没邀请金光寺,但我知道只要这群和尚还活着,正魔大战之时必定会身先士卒,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半点死心,而烟雨楼虽然在受邀之列,但为父连锦上添花都指望不上他们,更别说关键时刻的雪中送炭,这次你前去烟雨楼,切记不要和门中弟子发生冲突,至于诸葛归藏是否亲自见你,见了你之后是个态度,回来后一定要事无巨细禀报我。”刘千言虽不知义父有何用意,还是应了下来。 随着刘千言的远去,刚刚还算热闹的剑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刘光磊突然说道:“慕容岛王既然来了,何必躲在暗处。”话音刚落,慕容云裳笑颜如花,从暗处走了出来,也不客气,自顾自坐下, 娇声道:“剑神刚刚那番话只怕是故意说给小女子听得吧?” 刘光磊冷哼一声:“你慕容云裳几斤几两,还需刘某刻意而为之?”说着剑气流转千里,激得慕容云裳脸颊生疼,后者见状,赶忙说道:“剑神且慢,小女今日前来可不是自讨苦吃,而是有要事相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慕容云裳主动服软,刘光磊也不便再咄咄逼人,疑道:“哦?想不到慕容岛王与在下也有要事么?”慕容云裳收敛笑意,缓缓说道:“先前云裳多有冒犯,还请剑神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云裳这次来,是想要与贵派结盟,共同对抗魔教也好,助剑神铲除异己也罢,只要有用的上我松明岛的地方,剑神尽管吩咐,绝无怨言!” 刘光磊心头巨震,脸上却不动声色,慕容云裳这番话,他自然是一百个不信,可后者竟然表现的神情自若,又只身前来,摆明是做足了礼数,刘光磊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不知慕容云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刘光磊冷着脸不答话,慕容云裳继续说道:“为表诚意,小女愿奉上本门绝学,助剑神修为更上一层楼!” 刘光磊笑意玩味,淡淡道:“贵派武学暂且放到一边,今日刘某不与你说那些场面话,在下只有两问,还请慕容岛王如实回答。” 慕容云裳点了点头:“剑神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女自然不敢有半点欺瞒,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光磊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道:“听闻令尊与诸葛归藏乃是世交,假若烟雨楼不愿与我正道之士同仇敌忾,一同对抗魔教妖人,岛王是否胆敢和诸葛归藏撕破脸皮?阁下归顺刘某,可是想要从刘某这得到些什么?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两问岛王若是不能给刘某一个信服的答案,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毕竟贵派武学秘籍对于在下来说,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的调剂。” 慕容云裳微微一笑:“我道是何事,剑神放心,云裳今日既然前来投靠贵派,日后必要之时自然会和诸葛归藏对立,所谓世交,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论起私交,云裳与他诸葛归藏并不深厚,若是烟雨楼冥顽不灵,不愿归顺剑神谷,我慕容云裳必当率领松明岛众人讨伐之。” 刘光磊似笑非笑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慕容岛王如此果决,定是成大事之人。”慕容云裳莞尔一笑:“剑神谬赞了,云裳此举也是实属无奈,全为自保而已。” “剑神想必知道前段日子,小女曾和烟雨楼众人前往咸阳城探寻共王陵墓一事,那剑神可知道,陵墓里所藏的宝物究竟是何物么?” 刘光磊皱起眉头:“此时刘某略有耳闻,但宝物到底为何,却不曾听人说过。” 慕容云裳似乎打定主意要与剑神谷结盟,开诚布公道:“实不相瞒,陵墓里的宝物乃是长生不老药!”见刘光磊面露疑色,继续说道:“世人可能觉得这长生不老灵药,实属天方夜谭,但云裳对此却深信不疑!毕竟这宝图可是我慕容家祖传之物。” 刘光磊静候下文,可慕容云裳去支支吾吾迟迟不肯开口,前者朗声道:“岛王不必顾虑,有事但说无妨。” wucuoxs.com 慕容 云裳端起桌上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这祖传宝图,其实共有四张,分别记载了一柄神兵、一本秘籍、一味神药和一件宝甲,其中神兵秘籍曾被云裳先祖找到后,重新合并藏匿在长白山一处,想来剑神对这件事远比云裳清楚。” 刘光磊心知自己在长白山除掉松明岛众一事还是走漏了风声,脸上却不置可否。慕容云裳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继续说道:“至于记载宝甲的那张宝图,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被先祖遗漏,委实可惜。相传四宝合一,天下无敌!家父对这些想来心驰神往,云裳得以从小便耳濡目染,只可惜他老人家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寻宝,直到他临终之时,才将剩下三张宝图传于我,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刘光磊笑了笑:“敢情刘某长白山寻得的宝物,还是岛王祖上机缘巧合之下所留,这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可即便如此,阁下又如何能断定那灵药是真?” 慕容云裳答道:“其因有二,第一,剑神在长白山寻得的宝物便是佐证,第二,世人只知我慕容云裳武学修为极高,却不晓小女精通岐黄之术,虽比不上医圣之流,却也仅是相差一筹。那日在墓室中寻获灵药后,云裳曾不动声色以指甲挂下一层药粉,日后仔细研究,确是灵药无异,为确保千年之后药效依旧,云裳将药粉一分为二,一半内服一半外敷,这几日下来,效果显著。” 说着凑近刘光磊,指着自己眼角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裳自诩长得还算标致,可我毕竟年近三十,虽驻颜有术,也抵不过岁月侵袭,可自从服下灵药后,眼角细微的皱纹竟消失不见,那一点药粉就有如此功效,更别说服下一整颗药丸的诸葛归藏了。” 刘光磊沉吟道:“如此说来,岛王是因被诸葛归藏夺了宝物,心生怨念,这才想要联手刘某对付他么?”心中却在盘算,若是能吸取诸葛归藏功力,能否也成为长生不老之身。 慕容云裳恨恨道:“心生怨念不假,可诸葛归藏竟是在陵墓之中对我起了杀心,小女为求自保,只能表面上和他虚与委蛇,可间隙已生,我若不先下手,恐怕日后遭殃的便是我了。云裳是个爱财之人,待到日后烟雨楼楼破之时,剑神容我挑选些金银珠宝即可。” 刘光磊失笑:“好说好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击掌为誓。”二人双掌连击三次,算是立下誓约。刘光磊率先站起身来:“那刘某就期待岛王以后的表现了,在下还要见一个人,就不远送了。” 慕容云裳起身告辞,还未走出剑阁,就听到身后的刘光磊漫不经心说道:“刘某也夺取了岛王两件珍宝,岛王不会也心生怨恨,想要对付刘某吧?”慕容云裳身形一滞,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刘某一句玩笑话,还请岛王不要放在心上。”慕容云裳顿了顿,径直走出剑阁。 离了剑神谷,慕容云裳扶着路边一棵古树大口喘息,冷汗早已沁湿内衫。这次只身前往剑神谷,凶险万分,若是刘光磊突然暴起发难,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如今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与刘光磊合作,也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转过头看向剑神谷,慕容云裳心道:“如今我修为不济,只能依附于剑神谷,可无论是刘光磊还是诸葛归藏,都年近半百,而我还不到三十,究竟谁能笑道最后,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世间不容真英雄 目送慕容云裳离开,刘光磊仔细思量刚刚一番对话,直觉告诉他,慕容云裳一席话九真一假,可他自忖神功在身,自然不会被旁人当枪使,如今最上心的无非是能否生擒诸葛归藏,以魔功汲取他一身精血,化为己用,或许也能够长生不老。 刘光磊虽然如今修为几近天人,可他毕竟不像樊渔那般身负道门玄通,想要以纯粹武夫体魄做到证道飞升难如登天。而长生,自古以来就是全天下所有人都梦想,这让刘光磊如何不眼红,只能在心中默念道:“老伙计,这次你可别怪我不客气,毕竟这样的好处,连刘某也是动心的很呐!” 刘光磊就这么在剑阁里独坐着,半个时辰之后,凤舞真人一身素衣,踏入剑阁。 刘光磊示意后者入座,开口问道:“真人今日前来,可是之前刘某说的事情令徒考虑好了?” “回禀剑神,劣徒年少无知,之前被余景芝那逆贼蒙蔽了双眼,险些勾结魔教妖人,酿成大祸,好在迷途知返,老身今日特意前来请罪,还望剑神念在贵我两派多年交情的份上,既往不咎。”凤舞真人站起身来,一揖到底。 刘光磊指尖敲击桌面,点了点头:“真人不必多礼,令徒迷途知返,舍私情而取大义,刘某自然不会再追究,如今万事俱备,还请真人带句话给商姑娘,不要手下留情坏我大事。” “这是自然,老身也会看着劣徒,断然不会误了剑神大事。”凤舞真人点头称是,说着双手奉上一部秘籍,“此乃本门绝学‘灵犀指’,还请剑神收下,另外老身还有一事相求。” 刘光磊接过秘籍,放在桌上,淡淡道:“真人但说无妨,只要是刘某做得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凤舞真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瓶瓶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直如我亲生女儿一般,如今她为了这件事,已经牺牲了太多,待事成之后,还请剑神保护小徒周全。”刘光磊知道凤舞真人在担心卫灵鸯找商瓶瓶报仇,扬声道:“真人放心,商师侄迷途知返,刘某自当护其周全,断不会让旁人伤她分毫。”凤舞真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告退。 却说余景芝带着林妙儿来到烟雨楼时,引起一众哗然,紧接着商瓶瓶也回到烟雨楼,见到余景芝身旁的林妙儿,厉声喝道:“妖女,你来送死么!”说着径直冲了上去。余景芝 见状,赶紧拦在二女之间,忙道:“瓶瓶且慢,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事出有因,我已经原谅她了。” 商瓶瓶面露愠色,看向余景芝:“先前你放李青萄一马也就算了,为何如今这妖女在这,你还要维护她?还是说你见这妖女还有几分姿色,连你爹娘的仇也不报了,甘愿与妖女为伍?” 听到这话,余景芝也不禁动了怒,恨声道:“她与我娘师出同门,照你这么说,我岂不也是魔教妖人!” 话一出口,商瓶瓶也自觉失言,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愿率先服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对余景芝不理不睬。诸葛归藏不愿这对情侣心生间隙,打圆场道:“商仙子稍安勿躁,余兄弟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定是事出有因,还是让他先解释清楚再说其他。” 余景芝感激地看了眼诸葛归藏,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林姑娘此前虽然作恶多端,但她并非杀害我爹娘的凶手,她也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接着便将内情说了出来。 众人听完,虽是林妙儿一面之词,但烟雨楼门众素来不喜刘光磊。只见诸葛归藏沉吟道:“无怪刘光磊丝毫不念往日情义,处处与你为难,原来竟是杀害令尊令慈的幕后黑手,这剑神取名刘光磊,看似光明磊落,实则却是道貌岸然之辈!”心中也是震惊万分,他与刘光磊本是旧识,虽知道此人野心勃勃,一直想要超越左仙凡,荡平魔道,一统天下,但诸葛归藏如何也没料到,刘光磊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着手布局,林妙儿、余景芝这些年轻俊豪都成了他手中棋子。 商瓶瓶早就明了刘光磊要对付余景芝,却不曾想剑神竟是余景芝的杀父仇人,这个消息当真是骇人听闻,只不过余景芝对自己不忠在先,既然已经决定帮助剑神对付昔日情郎,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仍是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不过是妖女一面之词,或许她为求活命,随口诬陷剑神前辈也说不定!” 余景芝知道商瓶瓶与林妙儿积怨已深,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解,只能迁就道:“瓶瓶你说得或许不错,此事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我既然已经答应林姑娘既往不咎,还望你看在我俩的份上不要与她为难,难道你想我当个言而无信之人么?”接着又在商瓶瓶耳边低语道:“如今她功力尽失,与常人无异,咱们多加提防便可,她毕竟是我娘亲的师妹,你就大人有大量,别为难她了。” 商瓶瓶背过身去,挡住众人视线,悄悄在余景芝腰上掐了一把,嗔怒道:“你这傻子,我还不是担心你被妖女诓骗么!”余景芝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却温暖如春,知道商瓶瓶不再生气,握住她娇嫩的手,微笑不语。 言情小说网 林妙儿约莫是有了寄人篱下的觉悟,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她自知罪孽深重,如今余景芝手下留情能让自己苟活已是万幸,旁人骂上两句又何妨。 将林妙儿安顿好,余景芝又和商瓶瓶缠绵在一起,商量着哪天是黄道吉日,后者神色如常,心中却在默默叹息,看着余景芝局促的模样,百感交集。 有了诸葛归藏暗中授意,林妙儿自然不用担心有人打扰。突然之间,远处有人御剑而来,正是受刘光磊之命前来邀请诸葛归藏参加英雄大会的刘千言。后者弯腰躬身,双手奉上英雄贴:“晚辈刘千言,特奉家师之命邀请前辈明日移步剑神谷,召开英雄大会,共同商量讨伐魔教余孽一事。” 诸葛归藏接过英雄贴,随意丢在一旁,笑道:“刘贤侄不必多礼,剑神高招老夫早就领教过,此次召开英雄大会,照理说老夫理当前往,只不过近日以来,老夫身体抱恙,只怕要拂了剑神好意了。” 刘千言默默记下诸葛归藏一言一行,脸上不动声色道:“无妨,既然前辈身体有恙,还需多加保重尊体,我也会如实禀报家师,日后再与家师亲自登门拜访。晚辈还需早日回师门复命,就不叨扰了。”诸葛归藏笑意不减:“好说好说,贤侄慢走,替我向令尊问声好。” 送走刘千言,诸葛归藏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罗江天悄悄从暗处走了出来,见门紧握双拳主脸色铁青,沉声问道:“宗主,刘光磊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诸葛归藏咬牙道:“哼!他这是在威胁我呢,什么英雄大会,无非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把戏,有这样一个心机阴沉的天下第一人在,只怕我烟雨楼难以继续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 罗江天愤愤不平,说道:“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的局面,他刘光磊修为再高,不过一人而已,想我烟雨楼人才济济,反就反了!”诸葛归藏却是心事重重,眉宇间布满阴霾,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方,淡淡道:“怕只怕刘光磊鼓动正道实力,与我烟雨楼先斗个你死我活,他剑神好坐收渔翁之利啊。”罗江天闻言,也是忧心万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意孤行 诸葛归藏突然狠狠一拳砸在墙上,说道:“烦请罗先生替我将余兄弟叫来,此事我需要与他商议一番。” 不多时,余景芝携商瓶瓶一同出现。诸葛归藏将刘光磊召开英雄大会一事说了出来:“余兄弟对此事有何高见?” 余景芝皱眉看向诸葛归藏,问道:“依小弟之见,刘光磊此举无非是想要一统天下,完成前无古人的壮举,什么英雄大会不过只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江湖上除了四大门派之外,其他门派更是数不胜数,也不见得这些门派全部赞成此事,既然诸葛兄刚刚拒绝了刘光磊,不如静观其变,等慕容岛王回来之后再行商议。” 诸葛归藏点了点头:“老弟说的在理,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离开主楼,商瓶瓶见余景芝心事重重,知道他在忧心此事,可自己毕竟是梧桐落弟子,也不知如何开解,便说道:“余郎,之前我听诸葛前辈说过,烟雨楼中有一位顾先生学识渊博,更是对你青眼有加,与你称兄道弟,不如你去问问他的意思。”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打得知刘光磊才是自己真正的仇人后,凡是回想起以前,余景芝心里就不是滋味,心想“瓶瓶说的不错,正好我也好久没见顾兄了,不如就去他那里取取经。” 便对商瓶瓶说道:“那你呢?”商瓶瓶莞尔一笑:“你这傻子,天天与我待在一起也不觉得腻么?”余景芝见四下无人,在商瓶瓶俏脸上亲了一口,轻轻说道:“一辈子都不会腻。”商瓶瓶红了脸,嗔道:“真是个傻子,你去找顾先生,我可以独自一人出去转转,顺道置办点咱们婚事的物件。”余景芝略感羞愧,他与商瓶瓶不日便要成亲,却一点准备也没有。 将商瓶瓶送出烟雨楼,余景芝叮嘱了几句,从膳房顺了两壶佳酿,直奔顾长安住处。此事后者正在院中打盹,听到敲门声,睁开惺忪睡眼,起身开门。 刚刚打开门,一只酒壶就飞了过来,好在顾长安早已非吴下阿蒙,一把接过,看清来 人后,将余景芝紧紧抱住,朗声道:“好兄弟,可想死哥哥了,这段时日见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二人相互搀扶着走进院中,举杯对饮。余景芝赧羞道:“说来惭愧,小弟最近俗事太多,未曾前来拜见顾兄,实在有愧。” 顾长安怪笑一声:“什么俗事,我看你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不说这些,你先自罚三杯,让为兄消消气。”余景芝只得照办。 三杯酒下肚,余景芝吐出一口酒气:“顾兄放心,小弟大婚之日,一定要与你不醉不归。”顾长安哈哈大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兄可不敢耽误了你的洞房花烛夜,若想不醉不归,何必等到彼时,今日便可。” 听到这话,余景芝险些被一口酒水呛住,大口咳嗽,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叹道:“顾兄先别取笑小弟了,我这次来,是想要顾兄帮我解惑。”接着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顾长安。 后者听完,面色凝重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好歹也算是刘光磊的徒弟,他居然如此狠心待你!那不知余兄弟今后有何打算?”余景芝叹道:“不瞒顾兄,小弟准备不日乔庄前往剑神谷,当着全天下英雄豪杰的面戳穿刘光磊的真面目!” 想当初顾长安一介落魄书生,对武道一事自然不得其解,但如今弃文从武,自然明白“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的分量之中,不由担心起来:“余兄弟这样行事是否太过唐突,且不说兄弟你能否说服那些武人,就这么只身前去也太过危险,不如让宗主罗先生陪你走一趟,遇上变故,好歹有个照应。” 却见余景芝摇了摇头,他与刘光磊本就是私仇,并不想连累旁人,况且这次前去剑神谷,本就不想大打出手,诸葛归藏几人修为再高,碰上千百号好手也不见得能占到便宜,自己身负御剑神通,若是打不过大不了风紧扯呼,有人同行反而要自己分心照拂。 顾长安见余景芝拒绝,深知他心意已决,用力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为兄知道你心思缜密,既然 你这样决定,一定有你的道理,为兄只求你一件事,天大地大,活着最大,不管如何都不可轻易言死!” 余景芝心中感激万分,却笑道:“顾兄多虑了,小弟还未及冠,怎么会轻易言死,顾兄不妨就在此地安心等候,待我平安归来,一定要请你喝上喜酒!” ranwen.la 是夜,余景芝与商瓶瓶相拥而眠,自从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后,二人不再分房而睡,可商瓶瓶却不愿再与余景芝行鱼水之欢,每晚抱着佳人入睡,只能安心做柳下惠,能看不能吃,可真是愁死余景芝了。 突然,余景芝问道:“瓶瓶你睡了么?”感受到余景芝手掌在自己腰间摩挲,商瓶瓶摇了摇头,问道:“怎么了?你可别有什么坏心思。”余景芝见商瓶瓶会错了意,苦笑道:“哪里话,我是有件事要跟你说。”商瓶瓶扬起头,见余景芝神色凝重,问道:“余郎,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可别吓我。” “明日一早,我准备动身前往剑神谷。”余景芝顿了顿,继续说道:“父母之仇不能不报,我要在天下人面前戳穿刘光磊的真面目,你毕竟是梧桐落弟子,就安心在此地等候,千万别冲动,免得你师父和刘光磊伤了和气。” 商瓶瓶心中思绪万千,好几次都想要告诉余景芝事情真相,可每每要开口之际,想到卫灵鸯,又硬起心肠,闭口不言,不由怨恨起自己来。她心中有气,嗔怒道:“我知道劝你不得,你要去便去,与我说作甚?”余景芝误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忙道:“你是我心爱的姑娘,我要做什么不与你说还能跟谁说呢。” 商瓶瓶突然背过身去,将头埋进被子里,带着哭腔说道:“你这个傻子,你什么都不知道!”余景芝以为她在担心自己,但血海深仇在先,不能贪恋儿女私情,叹了口气说道:“瓶瓶你别哭了,安心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余景芝看了看身边眼角仍带着泪痕的商瓶瓶,叹了口气,抄起神剑,朝着剑神谷飞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剑挑之 余景芝担心此行过早被人给认出来,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粗衣麻布,粘上了满脸的大胡子,再也看不出半点翩翩公子的样子。剑神谷的御剑神通太过招摇,余景芝从烟雨楼牵出一匹驽马,骑马而行。 一路上余景芝心事重重,此去剑神谷,算得上是九死一生,那一线生机还得仰仗天下浩杰之中心正之人占多数,可想起爹娘,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到这里,自嘲一笑,一年之前,自己还是剑神谷创立以来天资最高的弟子,与魔教势不两立,如今却给人钉上了魔教余孽的骂名,不由拍了拍身后由麻布包裹着的神剑,苦笑道:“老伙计,这次只能委屈你陪我再走一趟了。” 余景芝苦中作乐,却不知麻布包裹之下的神剑在剑鞘中,正闪烁着光芒。原来此剑取名“一意孤行”,并非剑神谷前辈临时起意,持剑者唯有在危难之际有着一意孤行的决心和勇气,才能发挥出神剑真正的威力,这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将余景芝原本几乎是必死的局面硬生生破开一线生机。 越往东行,路上江湖人士渐渐多了起来,刚出庐州城不远,就有几十人成群结队一同赶路,想来都是受邀参加此次英雄大会的各门派好手。余景芝环顾一圈,尽是些生面孔,想必那些大门派的掌门人早就先行一步,这些人大多随波逐流,不求一鸣惊人,只奢望借此机会混个脸熟,顺带着自家门派的地位攀升。虽已乔装一番,但余景芝不愿与旁人交流,便远远吊在大部队最末,倒也落得个清净。 随着路程渐远,各个门派马匹的好坏也逐渐显露出来,财大气粗装备精良的门派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余景芝心疼胯下驽马,便翻身下来牵马而行,反正这匹老马早已气喘吁吁,步行还是骑行,意义相差并不算大。可就算余景芝已经放慢了速度,前方还是有一人落在了自己身旁。 这人并无马匹,长得倒是虎背熊腰,可那身不合身的衣服上满是补丁,想来宗门财力有限,只能步行赶路。余景芝快走两步,与那人并肩而行,壮汉似乎感受到了身边有人,转过头去,见到余景芝身后欠着的马,两眼放光,眼神像极了十七八的年轻小伙见到白白嫩嫩的姑娘一般。约莫是觉得盯着陌生人的坐骑看个不停太过失礼,猛一抱拳,对着余景芝拱手道:“这位兄弟,实在对不住了!”接着自报家门,“俺是铁拳门的王铁牛,不知好汉高姓大名?” 余景芝笑了笑,示意无碍,“铁拳门”余景芝也略有耳闻,坐落伏牛山脚,算不上雄踞一方的豪门,但掌门人赵雄安一身功力颇为不俗,江湖人送外号“破甲手”,不知这王铁牛与他是和关系。余景芝回礼道:“在下余青,无门无派,一介散人,不知贵派赵掌门近来可好?”余景芝深知自己的本名太过高调,便取了个假名应付。 王铁牛讶道:“你认得俺师父?”余景芝心道,“原来是赵掌门弟子。”便拱手答道:“赵掌门一身本事 ,享誉中原,他的大名小弟自然如雷贯耳,可惜不得一见,不知这位王兄这趟要去哪里?” 王铁牛愣了愣,指向前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余兄弟不知道么?剑神今日召开英雄大会,俺们这些人都是去剑神谷赴约的。”余景芝自然知道,有此一问不过是另有打算,恍然道:“原来如此,小弟无门无派,是以并不知情,我看其他门派都是掌门赴约,怎的贵派赵掌门不在其列?” 王铁牛唉声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原本应当是师父参加,可他老人家年岁大了,路途遥远,师娘心疼师父,就让俺来了。”说着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猛的一拍脑门,赶紧将脚上那双布鞋脱下,小心翼翼掸去上面的尘土,揣入怀中,“这不,师娘为了让俺来,特地给俺纳了双新鞋,俺走得匆忙,差点忘记这一茬。” 余景芝微觉好笑,说道:“不如这样,王兄你带我前去剑神谷也见见世面,我借马儿给你骑,这样咱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似乎是担心王铁牛为难,又说道,“小弟只想借此机会长长见识,绝不会给兄台添麻烦。”王铁牛转念一想,这次英雄大会所邀门派众多,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多一个不多,自己不妨做个顺水人情,路上也能舒服一点,便答道:“那敢情好,正好俺也和他们不熟, 不如就和余兄弟同行,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人。” 余景芝心想两个大老爷们儿共乘一骑太别扭,又在城内买了一匹马,王铁牛见余景芝出手阔绰,一脸羡慕,可他心思单纯,也不眼红,就这样,两人两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朝着剑神谷走去。 正午时分,二人总算赶到剑神谷,此次英雄大会正如王铁牛所言,人数众多,剑神谷占地虽广,可屋舍就那么几间,除了翠云山乐正方、李慕云师徒,梧桐落凤舞真人三人提前一日到达,安排妥当外,其余门派大多今日才到,一些偏远门派更是三五日之前便启程,生怕误了时辰,惹得剑神不悦。 二人抬眼望去,剑谷中央早已建起高台,整个剑谷黑压压全是人影,将高台围了个外三层里三层,铁拳门虽然在伏牛山一带小有名气,但出了中原大地,并排不上号,王铁牛更仅仅是掌门弟子,就更没人拿他当回事了,二人只得站在人群最外围。 吉时已到,刘光磊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登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整个剑谷瞬间鸦雀无声。刘光磊环顾四周,朝着人群朗声说道:“诸位英雄好汉,刘某先在此谢过各位莅临我剑神谷,这次召开英雄大会,刘某是想要联合正道的力量,将魔教妖人斩草除根,天下太平!” “斩草除根,天下太平!”所有人都振臂高呼。 “敢问剑神,如今魔教凋零,何来妖人一说?”这时一个声音凭空响起,众人寻声望去,那人粗衣麻布,不知是何人也,但他声音洪亮,将一众英雄的欢呼声硬生生压了下去,仅凭 这一手内力,也能让人高看几分。 刘光磊眯起眼睛盯着出声之人,印象中并未见过此人,众目睽睽之下,这人竟敢反驳自己,不由升起一阵怒气,声音拔高了几分,说道:“李青萄、花无颜、秦山泽、林妙儿四人尚且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是否仍躲在暗处隐忍,预图伺机而动,更有余景芝这个魔教余孽逍遥法外,如何称得上凋零?这几人一日不除,天下将不得太平!”刘光磊心中推断,此人敢在天下人面前反驳自己,为魔教发声,若非来自烟雨楼,也和魔教有莫大联系,这才有次一说。 ddxs.com 那人微微一笑,又说到:“再请问剑神,倘若出身魔教,却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是否也以恶人论?名门正派行事狡诈,也能算作正道之人么?” 刘光磊还未答话,台下的乐正方再也仍不住,厉声质问道:“尊下究竟是何人,绵里藏针到底所指谁!” 那人笑了笑,抹去乔装,朗声道:“在下就是你们口中的魔教余孽余景芝,不知乐掌门这么着急跳出来,是做贼心虚了么?” 众人哗然,没想到这余景芝竟敢单刀赴会,挑战天下群豪,王铁牛更是一脸吃惊看着身边人,暗想好在刚刚并未和他交谈,不然凭空被扣上个勾结魔教的罪名,不仅自身难保,铁拳门更将成为众矢之的! 余景芝继续说道:“家慈虽然出身仙狐洞,可一生为善,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诸位要以门户之见,将她视为异己?” 人群中又有人跳了出来,乃是赫赫有名的神腿门掌门罗丙坤,实力不俗,人送外号“断石腿”。罗丙坤戟指向余景芝喝道:“你娘勾引你爹,生下你这个孽种,还假惺惺的做什么好人?”话未说完,余景芝屈指一弹,一道凌厉剑气划破长空,将罗丙坤口舌搅烂!众人惊讶更甚,天下人都知余景芝虽然修为高深,可罗丙坤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稳居武人九境中的出神境,可堂堂武榜高手,对上余景芝凌空一击,竟毫无招架之力。 余景芝眉宇间似乎泛起一团青气,咬着牙冷声道:“在下与诸位无冤无仇,今日并不想与各位为难,但若有人再敢肆意侮辱我爹娘,这就是下场!”声音虽然不大,却令在场中人遍体生寒。刘光磊拍了拍手,扬声道:“余小子,今日我天下英豪荟聚此地召开英雄大会,你不在躲在烟雨楼的庇护之下,反而胆敢前来搅局,刘某当真是小看你了!” 余景芝冷笑一声:“在下今日前来,是有些私事要与你剑神当面对质,顺便请天下人做个见证,若非罗丙坤出言不逊在先,我断然不会出手教训。” 刘光磊眯起眼睛,杀机四起,沉声道:“有什么话尊下请直言,别说刘某不给你机会,也省的旁人说我正道之士仗势欺人!” 昔日的师徒二人就这么遥相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菩萨结青丝 余景芝深吸一口气,解下背负的长剑,以剑拄地,大声质问道:“当年你为了掌门之位,设计赢了我爹之后,又假惺惺许他自废武功,退出师门,更是为了仙狐洞秘宝天狐珠,教唆林妙儿杀害我爹娘,可有此事?” 刘光磊眼中寒芒一闪,随即脸色如常,笑了笑:“我与你爹师出同门,情同兄弟,怎会设计陷害他,至于你娘亲,我更是见都没见过,再者说,我堂堂剑神谷中人,如何教唆魔教弟子?余小子你想陷害刘某,不妨想个更好的由头。” 在场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哪能空口无凭,侮人清白。”这本就是他剑神谷自家恩怨,外人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加上罗丙坤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众人不敢再辱骂余景芝,但有刘光磊撑腰,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他们可是拿手的很。 余景芝却怡然不惧,朗声道:“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剑神到底做没做过你自己是最清楚不过。” 刘光磊怒极反笑:“刘某并非方外之人,自然不信鬼神。余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剑神谷诸位师兄弟都可以作证,当年我与你爹修为伯仲之间,输赢都是常有的事,何来设计一说?今日你当着这么多英雄豪杰的面,坏我名声,刘某万不能就这么放过你!” 在场中人都感受到刘光磊的磅礴杀机,一时间噤若寒蝉,硕大的剑谷落针可闻。 “余公子说的都是真的。”这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不啻于平地惊雷。众人转头望去,一名身着素衣,长相妖媚的女子走入剑谷,“小女林妙儿,我可以作证,刚刚余公子所言千真万确!所有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刘光磊!” 刘光磊仰天大笑:“无怪你余小子有恃无恐,原来早和妖女勾结。试问各位英雄,你们会相信一个妖女和一个余孽所说的话么?”余景芝暗道一声“不妙。”不知林妙儿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原来昨夜余景芝与商瓶瓶交谈之时,林妙儿碰 巧从房外经过,知道余景芝要孤身前往剑神谷,为报答救命之恩,决定悄悄前往,只可惜余商二人当时心烦意乱,没有察觉到隔墙有耳罢了。可林妙儿的突然出现,不仅没能助余景芝一臂之力,反而帮了倒忙,自己毕竟魔教出生,无论内情如何,但之前所犯下的种种罪状却是世人皆知,如今站队余景芝,反倒让人觉得二人勾结陷害刘光磊。 刘光磊突然身形暴起,直直冲向林妙儿,后者巅峰之时都不是剑神一合之敌,更别说如今修为尽失,眨眼睛就被刘光磊扼住,擒在手中,事发突然,余景芝救援不及,只听刘光磊怒道:“妖女,今日你自投罗网,刘某自当替天行道,万不会让你生离此地!”余景芝见状,提起长假想要出手相救,却被乐正方为首的一群人拦住。 乐正方厉声呵斥:“贼子竟敢勾结妖女,来这英雄大会捣乱!今日乐某就替天行道,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余景芝嗤笑道:“你这无耻小人也配?今日余某本不愿大开杀戒,可谁要拦我,休怪我下手不留情!”众人闻言,尽皆后退一步,余景芝的手段世人皆有耳闻,这位如今的天下第四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动起手来可真会没命的! 余景芝朝着人群步步逼近,乐正方等人只能不断后退。余景芝的冷笑声好似重锤一般狠狠凿在乐正方心头,翠云山一战之后,自己已然道心蒙尘,修为境界一落千里,今日若是再退,不仅永无翻身之日,翠云山也将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一念至此,乐正方一咬牙,高声叫道:“大伙并肩子上,今日诛杀小贼,替天行道!”说完手持拂尘,率先冲了上去。群雄见状,似乎被乐正方的悍不畏死给感染,也紧随其后杀向余景芝。 后者默念一声:“剑起,剑落。”气势流转百千里,神剑似乎十分钟意这样的群战,发出欢快的嗡鸣声。余景芝人剑相驭,所到之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除了乐正方之流的顶尖高手外,全无一合之敌。 fantuantanshu.com 另一边,刘光磊扼住林妙儿的喉咙,将她高高提起,使出传音秘术说道:“都说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二人毕竟有夫妻之实,刘某本不愿杀你,可你不但背叛我,更在今日当众发声反抗我,刘某若不杀你,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念在二十几年的情分上,给你个痛快。” 林妙儿脸色青紫,香舌外吐,显然快要窒息,仍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妙儿今日既然敢来,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要杀便杀,婆婆妈妈作甚!”她若害怕讨饶,刘光磊或许会下手不容情,可林妙儿一心求死,刘光磊反倒不想杀她,嗤笑一声:“你一心想死,刘某非不遂你愿,我知你自视甚高,待我诛杀了余景芝,就将你赏给在场英雄,好让天下人尝尝魔教妖女的滋味。”说完哈哈大笑,得意至极。 二人交谈之际,余景芝已在人群中三进三出,人群早已被冲散无形,神剑斩杀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余景芝自身也受了不小的内伤,可气势却不断拔高,反观乐正方之流,气势一退再退,用不了多久,将全面溃败! 剑神谷众人心知情况紧急,毕竟念及旧情,也不愿余景芝和正道完全撕破脸皮,刘千言等几人也纷纷加入战局,剑神谷众弟子,除刘千言稳坐大臻境外,其余四座剑山执掌人与王牧大多只能算是出神入神的二流高手,沐思雨不愿与余景芝拔剑相向,只是将梧桐落的几位弟子护在身后,但六人合力,虽然境界修为比起随心境巅峰的余景芝差上不止一筹,但几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稳住战局,双方斗了个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余景芝并非无情之人,如今站在对面的六个人,都是昔日自己的同门师兄师叔,手中的剑不由慢了几分,神剑与余景芝心意相通,感受到他的气机不断衰退,威力也大不如前,这人剑相驭算是不攻自破了。 余景芝心中苦涩,但林妙儿危在旦夕,此时容不得自己胡思乱想,又硬起心肠,提剑再上,神剑威势不复,可余景芝剑意仍足,配以云霄步身法,端的是神出鬼没,对面六人结起剑阵,以刘千言为阵眼,威力不容小觑,剑神谷七人缠斗在一块,顿时剑影重重,煞是壮观,一时间难分胜负。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往而深 眼见战局一时间分不出胜负,刘光磊将林妙儿掷在地上,双指轻点,封住她的窍穴,而后背负双手,饶有兴致看着这场比斗。虽然现在场面上剑神谷六人人数上占据上风,可刘光磊心里清楚,余景芝得胜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并不担心,就算能过得了这一关,在场还有百来号人,刘光磊自负自己可以在最后只出一剑,便可定局。 刘光磊满脸笑意,看向场中,对着林妙儿笑道:“别说刘某不给你机会,咱们不妨打个赌,就赌余景芝能不能胜,你若是赢了,刘某今日便饶你不死如何?我猜余小子能赢。”林妙儿目不转睛看着余景芝,对刘光磊的话充耳不闻,前者见林妙儿不搭理自己,本想出手教训,突然场上风云突变。 原来乐正方见双方缠斗已久,心中暗想,自己虽然插不上手,可若用暗器偷袭,余景芝分身乏术,必遭重创,一念至此,扯下几穗拂尘,注入内力,朝着余景芝后背射去。但他没料到的是,余景芝身负云霄步神通,加上剑心纯净,虽在厮杀之中,可对于外物的感知无比透彻,听闻暗器破空之声,侧身闪过,这下临近战局的其他人可就遭了殃,一时间哀嚎声、谩骂声四起。 乐正方自觉失策,涨红了老脸,赶忙停手。刘光磊腹诽道:“乐正方这个老糊涂,我剑神谷剑意磅礴,寻常暗器连岂能相提并论,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其他英豪骂完之后,又紧盯战局,这场比斗虽然比不上刘光磊与樊渔两战的惊天动地,却更为难得。要知道,世间剑士何止万千,可剑神谷在剑道一途向来一枝独秀,同门切磋都可令旁人受益匪浅,更别说这真刀真枪的比斗,断然称得上百年难得一见。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寻常人仅仅是觉得比斗精彩,但刘光磊却啧啧称奇,乐正方早就将云霄步秘籍双手奉上,只不过他剑神自视甚高,一直将秘籍丢在一旁,平日里与人对战之时,仅以剑意压制就能轻松取胜,自然不需要这类身法辅佐,可如今见余景芝使将出来,威力巨大,不免高看了云霄步几分。 剑神谷六人久攻不下,又惊又急,除刘千言外,其余五人并未真正和余景芝交手过,虽然后者如今在武榜之上高居第四,但心中仍不免有些轻视,心想合六人之力,碰上前三甲也有一战之力。 可入局之后才发现,自己和武榜前列差距如此之大。 剑神谷六人对望一眼,阵眼位的刘千言突然隐匿气机,撤出剑阵,其余五人列位五行,阵势圆转浑成,不露丝毫破绽,相生相栖,生出无穷变化,余景芝却怡然不惧,他本就剑心纯净,遇上同境或是低境剑士,寻常剑法剑气伤不得分毫,自己又有云霄步身法独步天下,仅要关注刘千言的动向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突然间,刘千言向上空飞去,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余景芝不敢大意,紧盯上空,同时感到地上其余剑神谷五人虽然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剑势明显弱了几分,一时不知其中缘由。 无怪余景芝不明了,原来刘千言等人所使的,乃是剑神谷诸多剑阵中的六道轮回阵法,可于短时间内将其余五人功力嫁接给阵眼之人,六人合一,威力不容小觑,只不过余景芝入门时间尚短,刘光磊并未来得及传授这些剑阵而已。 只不过此阵有个极大弊端,那便是阵眼之人借用其余五人功力之时,地上五人虽然看似气势汹汹,实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入阵之人只需对这五人出手,在阵眼人使出凌空一剑之前击杀五人,那这阵法也就破了。只不过地上五人气势之强,犹胜平常,旁人往往会被气势所震慑,不敢轻易下手,犹豫之间,阵眼之人一剑落下,便是遇上跃境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只不过余景芝剑心之纯,当世无双,连刘光磊都要惊羡,自然能感受到每一丝剑气剑意的虚实变化,剑神谷众人本就和他差着境界,如今功力被刘千言借用,更是相差甚远,如今想要破阵,只要全力对付地上五人,这阵法也就破了,只不过时间紧急,余景芝若想赶在刘千言一剑落下之前得手,势必不能留情,但如今王牧等人仅是纸老虎,余景芝出手后只怕非死即伤,他念及旧情,不愿伤到昔日同门。 刘光磊稳坐高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作为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刘光磊自然清楚六道轮回剑阵的利害,仅就剑道而言,余景芝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未来成就未必不能达到左仙凡的高度,只不过刘光磊从未真真正正将余景芝放在眼里,全因自己早已看透此子有太多儿女情长,若一日不能斩断情丝,便一日入不了自己的 眼。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余景芝犹豫不决之时,刘千言已携大势从天而降,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没有浩大的剑势,没有壮观的剑雨,就是简单的一刺,众人不解为何余景芝如临大敌,全因后者身处阵中,方知这一剑的厉害。这简简单单的一剑,不仅蕴含无上剑意,更取六家之所长,后手变化无穷,同时切断了余景芝与神剑之间的联系,神剑威力无法发挥。 吞噬小说网 余景芝不敢硬接,只得将内力灌注双足,想凭借云霄步身法避其锋芒。刘千言长剑将至,剑罡激地余景芝发丝飞舞,后者脚踏七星,踩出一连串赏心悦目的小碎步,将剑招化解了十之八九。 场下众人惊惧万分,他们都对翠云绝学云霄步有所耳闻,余景芝步法暗藏乾坤,每一步都踩在刘千言剑招最弱之处,不由打心底里开始佩服这位武学奇才,乐正方更是瞠目结舌,余景芝如今的云霄步竟练到如此地步,翠云山千百年以来,无人出其右者,没料想本门绝学竟被一个外人得其精华,实在叫人心头不是滋味。 刘光磊见状,也不禁频频点头,原本以为余景芝念旧情,不愿对王牧五人出手,只能硬接下这一剑绝非易事,谁知道他却以巧妙身法以柔克刚躲去大半剑招,这云霄步身法着实精妙,无愧方寸内天下无敌。刘光磊瞥了眼乐正方,淡淡道:“翠云秘法果然名不虚传。”乐正方涨红了老脸,一言不发。 忽闻“乓”的一声,场中尘埃落定,刘千言手中铁剑已然崩断,虎口迸出鲜血,“六道轮回”剑阵几人也是第一次施展,真气耗费极大,剑神谷六人俱是全身无力,相互依扶着才能勉强站立,而余景芝外衫也被剑气撕扯的支离破碎,胸口一点红晕逐渐绽开,显然也收了些皮外伤。 刘光磊站起身来,提起长剑准备收官,朗声道:“余小子,仅凭这身法,在场中人除刘某外已无人是你的敌手,你我虽然师徒一场,但你数次勾结魔教,刘某身为剑神,自然不能饶你,容你歇上片刻,省的你便是输了也不会心服。” 余景芝嗤笑一声,刚准备出言嘲讽,头顶劲风袭来,一道人影如流星坠落一般砸在余景芝身前,面朝众人,淡淡说道:“想对余公子出手,先过我卫灵鸯这一关!” 第一百五十七章 痴情付东流 来人正是被乐正方逐出师门,在金光寺安心修行的卫灵鸯,如今她合佛道魔三教之力,融会贯通,虽不曾在武榜上排名,却被樊渔单独列为一档,现在修为深不可测,由于鲜有出手,江湖上无人知晓今时今日的卫灵鸯究竟是何种境界,只不过坊间传闻,将卫灵鸯拔高到诸葛归藏这个高度,甚至有人断言,此女对上刘光磊,也有一战之力! 只见卫灵鸯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生喜,宝象庄严,令人不敢逼视。 这次“英雄大会”,刘光磊特地绕开金光寺,并非担心卫灵鸯等人前来捣乱,只不过是摆明立场而已,你们这群秃驴既然满口的慈悲为怀,那就安心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好好吃斋念佛吧。这等盛事,金光寺众人自然会有所耳闻,只不过刘光磊好奇的是,卫灵鸯是如何猜到余景芝会前来闹事,又如何从千里之外的金光寺准时赶到的。 二人遥相对立,还未开口,一旁的乐正方冲了出来,喝道:“逆徒,你还有脸来这,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也敢大言不惭,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否则别怪乐某不念往日师徒情分!”卫灵鸯只是死死盯着刘光磊,对乐正方的威胁置之不理。 李暮云知道师妹的脾气,生怕一怒之下与师父大打出手,纵身一跃,掠至卫灵鸯身前,说道:“师妹,别来无恙。”卫灵鸯眼神温柔,看向来者:“有劳师兄挂心,灵鸯一切安好。” 一声师兄,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乐正方脸上。后者怒火中烧,眼见就要发作。李暮云忙抢道:“师妹别意气用事,免得伤了和气。” 卫灵鸯摇了摇头:“灵鸯只是小女子,心中没有那么多大义,今日谁要是和余公子为难,灵鸯便要他死,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一试。”声音漠然,令在场中人全都不寒而栗,不少人见识了余景芝的手段,早已萌生了退堂鼓的念头,如今卫灵鸯又放出狠话,这些正道人士更是打定主意,不掺和这趟浑水。 乐正方接连被两位小辈羞辱,急于找回面子,反正自己有刘光磊撑腰,即使出现最坏的局面,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便高声叫嚣道:“你这逆徒,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竟敢大言不惭,还不快快认罪!”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卫灵鸯的身影晃了一晃,下一刻乐正方捂住胸口,脸色通红,满脸不可思议,拂尘已被卫灵鸯擒在手中,后者用力掷在地上,拂尘竟是连根没入,在场除了刘光磊和 余景芝二人外,再无一人看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适才乐正方发声之时,卫灵鸯身如鬼魅,瞬间掠到乐正方身前,一掌拍在后者胸口之上,将乐正方气息打散,又顺势夺走拂尘,只不过一切发生的太快,寻常武人只觉眼前一花,并未看清卫灵鸯动作。只不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堂堂翠云山掌门,竟是连卫灵鸯一招也挡不住,况且这一手拂尘入地的本事,其内力也算得上举世无双了。 卫灵鸯盯着乐正方,冷冷说道:“当日你在临仙镇对我使下凌霄大阵时,我俩师徒情分已尽,今日你若是拦我,别怪小女手下不留情!”乐正方闻言,冷哼一声,嘴上虽然不肯服软,但也不敢再轻易出言不逊。 正当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刘光磊上前一步,轻笑道:“无怪你敢只身前来捣乱,原来是神功大成,仅就内力而言,如今你已胜过在场所有人,光凭这一点,也就有了让刘某出手的资格。” 卫灵鸯却摇了摇头:“剑神误会了,小女今日前来并非搅局,只因余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他身陷险境,灵鸯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他不死。” 刘光磊微微一笑,说道:“都说自古女子最痴情,古人诚不欺我。你年纪轻轻一身功力竟练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刘某亦是惜才之人,你若能接下我三剑,今日我便网开一面,放你二人一条生路如何?” 卫灵鸯心中飞速盘算,自己如今修为虽高,但对上深不可测的刘光磊,胜算不足两成,就算和余景芝二人联手,胜负至多五五之间,更有乐正方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与其鱼死网破,不如赌上一局,便应承下来。 刘光磊微微一笑,随即环顾四周,朗声道:“刘某今日与卫姑娘有言在先,若还有人趁机落井下石,就别怪刘某不客气了。”又看向卫灵鸯道:“卫姑娘请接招。” 卫灵鸯屏气凝神,随意摆了个起手势,准备应对刘光磊的招式,余景芝上前两步,在卫灵鸯耳边低语道:“卫姑娘万事小心,若真敌不过也不必硬撑,在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送姑娘你安然离去。”卫灵鸯撇过头,似乎不愿余景芝看到自己的神情,低声道:“公子放心,区区三剑而已,灵鸯接的下,公子万不可轻易言死,若灵鸯当真挡不下,咱们黄泉路上也有个伴。”说完将余景芝轻轻推开,独自面对刘光磊。 刘光磊双手负后,霎时间,剑谷内剑 气四起。卫灵鸯不敢大意,功力催至十成。只听“沧浪浪”一声,“镜花水月”应声出鞘,剑势刚猛无比,声如惊雷快若闪电因,直奔卫灵鸯而来。后者足尖点地,双掌灌注无上内力,不断画圆,同时原地旋转起来。 爱阅书香 卫灵鸯一掌拍在“镜花水月”剑身之上,本来,以卫灵鸯的掌力,想要牵动刘光磊剑势也绝非易事,但因为加上脚下旋转的力道,硬是让神剑偏移了一寸,从她腋下穿了过去,插在高台之上。这一点生机稍纵即逝,卫灵鸯腾身而起,一个筋斗,向后翻去。但刘光磊剑势不止,剑锋在地上一抹,高台被从中硬生生劈断,卫灵鸯立足不稳,脚尖轻点,不断闪转腾挪,才侃侃止住身形,在一片废墟中稳住脚跟。 刘光磊微微颔首,卫灵鸯这招四两拨千斤算不上高明,但这女子内力之强,难得一见,又胆识过人,若在给她个十年时间,或许将成为自己的劲敌。 “第一招已过,姑娘请接第二招!”话音刚落,刘光磊将神剑御回,抖了个剑花,一剑平平刺出,“此招乃是刘某自创的剑走龙蛇。” 招式刚起,在场众人发出惊呼,原来长剑被刘光磊内力逼出十尺来长的剑芒,寻常剑士,但凡能使出剑芒,都能称为顶尖高手,强如当年的左仙凡,也不过只能使出六尺长短的剑芒,由此可见,如今的刘光磊已超出先辈一截,倘若剑神未曾使出全力,那是何等骇人听闻! 况且这剑芒并非笔直一线,反而蜿蜒曲折,如毒蛇吐信一般朝着卫灵鸯掠去,后者只能施展云霄步,于方寸内避其锋芒。 先前余景芝在对战剑神谷六人之时,也曾施展过云霄步身法,如今由大小修炼的卫灵鸯使将出来,更多了一丝灵动,刘光磊剑芒虽盛,却每每都能被卫灵鸯以巧妙身法躲过。这招内力耗损极大,饶是刘光磊神功盖世,也支撑不了太久,一炷香后,剑芒散尽,卫灵鸯俏脸微红,但并未伤到一分一毫。 这两招堪称当世剑术巅峰,刘光磊虽未建树,可卫灵鸯内耗更大,被这两剑耗尽深思,精疲力尽,眼睁睁看着刘光磊,手中剑光闪烁不定,好似勾魂使者的眼睛。 “你能挡我两招,实属不易。”刘光磊看出卫灵鸯强弩之末,已是胜券在握,不慌不忙道:“可惜了,你还是挡不住我第三剑。”语气中颇有一丝遗憾之意。 卫灵鸯深吸一口气,并不答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冤家路窄 “剑来!”只听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余景芝一声大喝,卫灵鸯顿时满脸笑意,大功告成! 剑冢中的仙剑虽然在日前刘光磊与樊渔的大战中毁去十之八九,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尚有不少仙剑残留,加上这次“英雄大会”也有不少江湖人配以宝剑,余景芝剑心至纯,举世无双,况且除了余景芝自己之外,再无人知晓他其实在来时已打破随心境瓶颈,达到归真境界,之前对战之时一直将境界压制在随心境,就是为了示敌以弱,出其不意。 原来适才余卫二人耳语之时,并非临时起意,旁人看似相互嘱托,实则卫灵鸯在推开余景芝的时候,以手指在余景芝胳膊上写下了一个“跑”字,二人相识已久,后者自然会意。 虽然和刘光磊有言在先,但余景芝并不想卫灵鸯为了自己而冒险,先前刘光磊的两剑,余景芝作为剑道高手,自然知道它的厉害,也知道这两招内耗极大,当机立断,趁着刘光磊一口气用尽,即将换新气之际出手。 数百长剑拔地而起,场面实在太过骇人!众人纷纷四下逃窜,生怕这些飞剑落在自己头上,更有甚者已经跪地祷告,祈求老天保佑自己逃过这场无妄之灾。好在余景芝并未打算真动手,趁着众人分神之时,御起飞剑,直奔被刘光磊擒住的林妙儿。 以此同时,卫灵鸯也脚踩云霄步,夺了一杆长枪,杀向刘光磊。世人只见识了卫灵鸯的无双身法,却忘记了她当年成名之时,全靠枪法享誉天下。 卫灵鸯深知刘光磊的厉害,不敢大意,冒着受伤的风险,功力运至十成,招招都是搏命的打法,长枪挥舞的虎虎生风,泼墨不进。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乐正方、刘千言之流想要加入战局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两个归真境的高手与当世第一人的战斗,不是刘、乐二人这种境界可以随意插手的。 不登高山,不知山之高也。樊渔飞升之后,刘光磊作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见识过天上的风景,自然知道一个归真境的高手以死相搏是何等威势,就算自己倾力出手,能让卫灵鸯交代在这里,但所付出的代价并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一身功力十去五六不说,自身也会受到无法挽回的损伤,刘光磊不愿如此互换,只能避其锋芒。 余景芝瞅准时机, 将林妙儿夺了过来,送到卫灵鸯手中,同时高声叫到:“卫姑娘先走,在下随后就到!”卫灵鸯也不恋战,长枪扫退众人,带着林妙儿遁走。余景芝见二女已然远去,漫天飞剑射向刘光磊,御起神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乐正方气急败坏,朝着余景芝逃离的方向大呼道:“贼子安敢!”却被刘光磊一把拦住,后者掸去一身剑气,笑道:“乐兄稍安勿躁,别忘了咱们的正事。”乐正方自觉失礼,告罪一声:“剑神说的是,是乐某失态了。” 刘光磊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群雄安静,朗声说道:“诸位同道也看到了,余景芝、卫灵鸯二人嚣张至极,竟敢公然挑衅,试想一下,若咱们还是各自为战,谁能挡得住这二人?”刘光磊所言不假,世间武人千千万,哪来那么多绝顶高手,放眼望去,除刘光磊外,再无第二人能与这两人抗衡。一时间群雄激愤,不少人更是破口大骂,原本他们对于余景芝并无私怨,但这次剑神召开“英雄大会”,不少人为了能给天下第一人留下个好印象,特地出资打造了一柄佩剑,却被余景芝一招借剑毁去大半,这还如何能忍? 刘光磊见时机成熟,继续说道:“唯有同心协力,才能真正将这些邪魔外道斩草除根!”乐正方立刻一揖到底,接话道:“我翠云山上下唯剑神马首是瞻,全凭剑神调遣!”有了第一个开头的人,其余门派纷纷效仿。 刘光磊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背脊,心满意足,如今通过余景芝和卫灵鸯的搅局,反倒让一切变得水到渠成,片刻之后,刘光磊朗声道:“诸位英雄不必多礼,既然诸位信得过刘某,不妨先行回去,明日有场大戏即将上演,各位只消静候佳音便可。”听闻此言,凤舞真人在一旁默默叹息一声,乐正方则是神采奕奕,丝毫不受之前事情的影响,其余众人不知剑神在打什么机锋,却也不敢多问。 却说余景芝三人逃离剑神谷之后,虽未看到有人追来,却也不敢大意,一直逃至临安城外才停了下来。余景芝刚刚松了口气,只见林妙儿呕出一口黑血来,忙惊呼道:“林姑娘你受伤了么!”林妙儿面如金纸,凄惨一笑:“我不成了呢。” 原来以刘光磊睚眦必报的性子,林妙儿既已背叛自己,万没有再让她活着的道理,在林妙儿被擒获之时,刘光磊早已在她体内埋下一丝剑气, 先前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是想看林妙儿服软求饶的样子罢了,如今刘光磊牵动剑气,搅烂了林妙儿肺腑,就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治不得。 ahzww.org 余景芝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仇人,却提不起半点恨意,反倒有些同情此女的遭遇,外人看起来,林妙儿权势滔天光鲜亮丽,实则却只不过是刘光磊的牵线傀儡,半点由不得自己。将林妙儿扶正,就要将内力度给她。 林妙儿笑了笑:“公子不必再为我耗费真元了,没有用的。”余景芝暗暗自责,若不是自己决意要来这次“英雄大会”搅局,林妙儿也不至于殒命于此。只是一言不发,不断将内力度过去。 林妙儿轻笑一声:“傻小子,你这执拗的脾气倒是和师姐如出一辙,也不知师姐会不会原谅我呢。”说着说着,林妙儿又不住咳嗽起来,自嘲一笑,“我当真是糊涂了呢,师姐人美心善,一定去往天上来,而我作恶多端,怕是只会下到阿鼻地狱,如何相见。” 余景芝强忍着泪水,带着哭腔,一直重复道:“娘亲会原谅你的,娘亲会原谅你的。”卫灵鸯转过头去,不忍再看。林妙儿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呢喃道:“师父,师姐,妙儿来找你们了。”说完之后,便在余景芝怀中没了气息,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为了避免林妙儿尸身再被旁人侵扰,余景芝决定就地焚化,卫灵鸯在一旁盘膝而坐,念起往生咒。见余景芝将林妙儿骨灰装好,卫灵鸯安慰道:“公子不必太过自责,或许这对林姑娘来说,反倒是最好的结局了。”余景芝不愿卫灵鸯担忧自己,便点了点头道:“或许吧,比起死后无坟,总归能有个归宿。” “那公子之后有何打算?” “在下准备先回一趟烟雨楼,替林姑娘处理完后事,至于我和瓶瓶的婚事,只怕要延后一段时间了。” 卫灵鸯闻言,呼吸一窒,婚事二字,像是一柄利剑一般,刺穿自己心房,远比刘光磊的剑招更伤人。卫灵鸯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情,片刻之后,涩声道:“灵鸯恭祝公子和商仙子喜结连理,白头偕老。小女还有些私事,先走一步。”也不理余景芝挽留,转身便走。 刚刚共经生死的二人,就这样再次分道扬镳,也不知下次何时才能再相见。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洒金陵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余景芝没有挽留卫灵鸯了,他本就是极聪慧的人,如何不知道此女对自己的心意,只不过商瓶瓶在先,与其给卫灵鸯期望,再让她失望,不如让自己做个负心人罢。 “卫姑娘你的情义,在下只能来生再报了。”余景芝在心中默念道。收好林妙儿的骨灰,余景芝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给商瓶瓶一个交代,便御起神剑,朝着烟雨楼飞去。 另一边,卫灵鸯心如死灰,一边赶路一边泪流满面,绝世容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婚事”二字,如惊雷般不断在自己耳边炸响,虽然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当余景芝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的心还是会疼。 老话虽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当自己心爱之人和其他人相濡以沫之时,又有多少人能心平气和的做到相忘于江湖呢。求而不得远比得而复失更加令人遗憾。 剑神谷内,这次“英雄大会”虽然几经波折,好歹最终刘光磊如愿以偿,顺利当上武林盟主之位,如今那些小门小派都尽数告退,只留下翠云山、梧桐落众人还未离去。刘光磊将两派掌门聚集在密室中,开口说道:“还烦请两位明日动身前往金陵城,有出好戏即将上演,至于刘某,要留在谷内亲自运转大阵,此事不可再出岔子,势必要将余景芝除掉!” 乐正方神采奕奕,颔首道:“剑神放心,乐某立刻动身。在下多嘴问一句,敢问剑神此举有多大把握?” 刘光磊皱着眉,说道:“刘某推演数次,原本余小子都是必死的局面,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这小子临时破境,刘某担心会生出变故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让这小子有了一线生机罢了,乐掌门不必担心。” 乐正方抚掌大笑:“如此甚好!”又见凤舞真人沉着脸一言不发,便阴阳怪气道:“真人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心软了不成?”凤舞真人叹息一声:“老身若是心软,便不会留下来,更不会让瓶瓶犯险,乐掌门在剑神面前说这种话,难不成是要挑拨离间?” 乐正方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剑神面前造次,只得冷哼一声。刘光磊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针锋相对,也不出言劝解,三人各怀心事,纷纷闭口不言,整个密室内寂静的吓人。 余景芝料到商瓶瓶会在烟雨楼外等候自己,特地在到达之前整理一番,拍去身上尘土,好像出远门的丈夫,无论在外多么辛苦,都不愿妻子看到自己的疲惫一般。到了烟雨楼,商瓶瓶果然在门外翘首以盼,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二人也在一旁,想来是感应到余景芝的到来。 诸葛归藏眼尖,见余景芝怀抱陶罐,猜到出了变故,忙问道:“余老弟,这是?”余景芝神色凄苦,木然道:“这是林妙儿的骨灰。”三人听到林妙儿的死讯,都震惊无比,慕容云裳对于正邪之分并不在意,林妙儿的事迹她也有所耳闻,或许 同为女子的缘故,反倒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诸葛归藏懊恼道:“都怪为兄,没能替你看好林姑娘,才害得她遭遇不测。” 余景芝摇了摇头,道:“兄长不必自责,都是在下的错,若不是我执意要在全天下人面前揭穿刘光磊是真面目,林姑娘也不会因此殒命。”商瓶瓶一头扑进余景芝怀里,带着哭腔道:“余郎,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该如何是好啊。”余景芝拍着商瓶瓶玉背,默默叹息,暗想道,“因为自己的执念,已经连累了不少人,此后绝不可负了商瓶瓶。” 将林妙儿遗骨安葬妥当,余景芝将自己关在房中,闭门谢客,一整日都依在窗沿前,不知想着什么。林妙儿一死,那余景芝在世上就真的再无至亲,一想到自己从此孤苦伶仃,又不免长吁短叹一番。 第二日,商瓶瓶不愿见到情郎就此消沉下去,便提议二人外出散心,余景芝心中颇有亏欠,不愿再拂了她说好意,便答应外出同游。商瓶瓶今日特地换上一袭崭新的红色长袍,美艳不可方物,娇嗔道:“这庐州城我都游遍了,不如今日你御剑带我去金陵城转转如何?”见余景芝仍是闷闷不乐,又佯怒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在这整日唉声叹气又有什么用?或许当日你救下林姑娘之时,她早已存了必死之心,如今也算换了你的恩情,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自责?若当真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好好练本事,替她报仇,以慰她在天之灵才是最重要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商瓶瓶说的不错,生死有命,以林妙儿的性子,在被刘光磊夺去贞操之后,或许早已不愿苟活人间,如今死得其所,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再者她早些年作恶无数,树敌太多,如今没了一身修为,难不成真要一辈子躲在烟雨楼的庇护之下么。 一想到这里,余景芝握住商瓶瓶柔夷,说道:“瓶瓶你说得对,之前是我自己画地为牢了,走,我这就带你出去转转。”商瓶瓶嗔道:“咱们有言在先,这趟出去我可是要置办些物件,你可不许再愁眉苦脸惹人生厌。”余景芝陪笑道:“怎么会呢,这趟你想买些什么尽管买,想去哪便去哪,我都陪着你。” 商瓶瓶哼了一声:“你这傻子,你当我这趟出门是为了自己么?还不是咱们婚事将近,需要置办点金银首饰。”余景芝心生感动:“瓶瓶,如今这样你还愿意嫁给我么?”也无怪余景芝有此一问,如今他已和刘光磊撕破脸皮,而商瓶瓶作为梧桐落最受器重的弟子,嫁给余景芝不啻于公然与正道为敌,这让余景芝如何不感动。 商瓶瓶将头轻轻依靠在余景芝肩膀上,柔声道:“谁让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呢!”声音细若蚊蝇,说完早已羞红了脸。二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便共御神剑,到了金陵城中。 bidige.com 商瓶瓶从未来过此地,反倒余景芝从小生长在扬州,年幼时曾多次游历金陵,刚一 入城,商瓶瓶便问道:“城里这条河叫什么?”余景芝年幼时博览群书,对这秦淮河自然了如指掌,便解释道:“这叫秦淮河,古名龙藏浦,相传秦帝东巡会稽经过秣陵,称此地有帝王气象,便下令在方山、石硊山一带,凿晰连岗,导龙藏浦北入长江。” 商瓶瓶看着余景芝,微笑不语,见惯了情郎的无双剑法,偶尔展现出的书生意气反倒更让人着迷:“余郎又在卖弄学问了,不像瓶瓶读书少,就不懂得这些典故。”世人都爱受人夸赞,余景芝也不能免俗,听闻此言,心情大好,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朗声道:“这有什么,只要你想学,之后有的是日子,我都教给你。” 商瓶瓶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了最初的喜悦,左右而顾言他,又说道:“那些河边的画舫当真漂亮的紧,可惜没有船家,不然游船渡河倒也别有一番滋味。”余景芝闻言,摇头不语,心道,”没有船家才好。”正所谓十里画舫今犹在,几朝金粉入秦淮,商瓶瓶只看到如今秦淮河表面的光鲜,那知道这条河里蕴含了多少女子的血泪。 商瓶瓶抬头看了看天色,娇声道:“有些饿了呢,余郎,你我不妨先吃点东西吧。”余景芝昔年号称扬州城第一纨绔,对于江南一带的珍馐美味自然如数家珍,当即牵起商瓶瓶玉手,朝着城内大步走去。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已到了城南,一座古朴酒楼映入二人眼帘,上书“醉鲜楼”三个大字。余景芝解释道:“这家酒楼已有数十年历史,醉鲜二字取意菜肴鲜美,能让人无酒自醉。”商瓶瓶不由也来了兴致,但嘴上却不服软:“胡吹大气,本姑娘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美味。” 二人走进酒楼,小二见两人衣着华丽器宇不凡,忙堆起笑脸迎了上去:“两位里面请,咱们吃些什么?”余景芝笑道:“久闻‘醉鲜楼’大名,我二人慕名而来,烦请小哥上一碗莼菜羹一份鲈鱼脍,给我二人尝尝,再来壶上好的秋露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分量很足的银锭。 店小二喜笑颜开,南来北往的食客见多了,像这么懂事的客人当真少见,笑道:“客官有眼光,咱们这两道特色菜那当真是顶呱呱,两位稍候,小的这就安排。”小二前脚刚走,商瓶瓶便问道:“这两道菜有什么名堂么?”余景芝答道:“有个词叫莼羹鲈脍,值得就是这两道菜,鲈鱼切细碎,文火慢熬,配上莼菜羹,当真是鲜上加鲜,我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把舌头给咬掉呢!” 正当此时,酒楼外传来人声:“伙计,还不赶紧看座!”余景芝眼神瞬间冷冽起来,转头望去,只见乐正方嘴角噙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凤舞真人、刘千言、李暮云三人。虽然不知道这四人为何也会出现在此地,但余景芝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 昨日刚刚在剑神谷大打出手的几人,今日又齐聚金陵城,当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百六十章 不死不休 全因商瓶瓶恩师凤舞真人在场,余景芝不便为难,只是冷冷看着邻座四人,一言不发,不过手中剑却不自觉握紧了几分。乐正方见状,不知是有所依仗还是虚张声势,淡笑道:“阁下稍安勿躁,我等此次前来不想生事,不过是受人所托做个见证。再说了,就算真要打打杀杀,还是先填饱肚子为妙。” 余景芝自恃神通,倒也不惧几人,自斟自饮起来,但仍是忍不住猜疑,当今天下能让这四人言听计从的,唯有刘光磊一人而已,不知这剑神又要耍什么花样。小二看出这两伙人似乎有些过节,暗自祷告可千万别在店里打起来才好。 以此同时,剑神谷内,刘光磊盘膝而坐,双手结印默念剑诀,一柄无鞘长剑从剑冢内缓缓升空,通体透明,剑身极长,有七尺四寸,剑指西北,“嗖”的一声消失在长空之中。刘光磊嘴角勾起,先是不住讥笑,直至笑出声,最后癫狂大笑,在微弱的光影映衬下犹如魔神降世。 刘光磊自言自语道:“师弟啊师弟,都怪你天赋太高,得师父青眼有加,你一日不死我便睡不安稳,如今你儿子天赋更胜一筹,刘某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你一家三口黄泉相聚!”说完又大笑起来。 嫉妒果然是人心最丑恶的一面。 金陵城,醉鲜楼内,美酒佳肴早已被小二端上桌,乐正方一伙人所点菜肴和余景芝二人如出一辙。前者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后者看着眼前的佳肴却味如嚼蜡,提不起胃口。 酒过三巡,乐正方悄声对凤舞真人说道:“真人还不有所行动,难不成要临阵变卦了不成?”凤舞真人十分不喜乐正方小人得志的作态,但为了大局着想,只能硬着头皮缓缓站起身来,戚然道:“瓶瓶你过来,随为师回去。” 商瓶瓶诧道:“回去?回哪里去?” “当然是回梧桐落,接任掌门之位!”凤舞真人的口气不由加重了几分,“为师年事已高,你韩师姐又难担大任,为师思来想去,唯有你一人能继承我的衣钵。” 商瓶瓶涩声道:“师父,您不是答应了瓶瓶嫁给余公子了么,怎么如今说话又不算话了呢!” 凤舞真人厉声道:“你嫁给谁都可以,唯独不可嫁给这个勾结魔教妖人的余景芝!” 商瓶瓶眼泛泪光,死死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一旁的余景芝满腹怨气就着美酒下肚,轻轻握住商瓶瓶玉手,一字一句说道:“ 瓶瓶,我只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嫁给我?”商瓶瓶看了眼师父,半晌后好似下定决心,不住点头道:“愿意,我自然是愿意!”余景芝闻言,气势浑然一变,仿佛放下了什么,腰杆挺直了几分,吐出一口浊气,霎时间,整个“醉鲜楼”剑气满布。 却说那柄从剑神谷而出的飞剑,一鼓作气冲上云霄,转眼便消失不见,之后却有种再而衰,三而竭的苗头,在金陵城外悬停不动。城楼之上有顽童眼尖,第一个发现这外来之物,一盏茶的功夫后,城头聚集了不下百人,对着飞剑指指点点。 或许是被飞剑吸引,城楼上的百姓都没有察觉到城墙下有一名白衣持扇的贵公子,满脸邪气,正在贴地而飞。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飞剑,嗤笑一声:“这刘光磊好狠的手段,连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反正这一剑一旦启动,我花某可是招架不住,真想知道他余景芝如何应对这阴毒的一招啊。”停了片刻之后摇头笑道:“罢了罢了,反正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余景芝啊余景芝,花某就不和你这个将死之人计较太多了,以后的江湖,与你无关。”说完身形一闪,又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说来也怪,那柄飞剑悬停在金陵城外,照理来说,余景芝作为如今此地剑道造诣最高之人,却丝毫感知不到它的存在,只有与之血脉相连的商瓶瓶能清楚知晓飞剑动向,正当城楼上的所有人都在猜测飞剑何时会动之时,原本不动如山的飞剑开始随风摇曳,像极了一尾欢快的锦鲤,直奔“醉鲜楼”而去,剑势极快却无声无息。 酒楼内,余景芝吐出一口剑气后,在场众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凌冽的杀机,纷纷丢了碗筷落荒而逃,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掌柜的虽然心疼酒钱,但保命要紧,和小二一同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余景芝将商瓶瓶拦在身后,朝着面前四人冷声道:“瓶瓶既然说了不走,诸位还请原路返回,在下不想妄造杀孽,如今刘光磊不在此地,单凭你四人联手,可拦我不得!” 乐正方却好似胸有成竹,大笑道:“你余公子的剑术一流,凭我四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只不过今日要对付你的另有其人,乐某不过是想亲眼目睹一场好戏罢了。”凤舞真人闻言,和刘千言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有一丝惋惜。 正当余景芝疑惑之时,一剑破空!那柄飞剑从天而降,一把洞穿余景芝心口!后者不可思议的回过头,只见商瓶瓶泪流满面,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刹那间,余 景芝明白乐正方所指为何,心如死灰。 “为什么?” 我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不惜与天下为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穿心一剑,竟是出自你手! 商瓶瓶看着这一切,只是不住流泪,那一剑洞穿余景芝的一刻,唯有后悔!乐正方哈哈大笑:“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阁下口口声声要娶商仙子,却始终对我派弃徒卫灵鸯念念不忘,如此负心之人,你不该死谁该死?妙极妙极,用剑之人死于长剑之下,倒也算是天道轮回。” 余景芝虽被长剑穿心,却并未立时死去,全因商瓶瓶最后关头心软,剑势缓了一分,而余景芝剑心通明,长剑及体之时已感受到危险,身子向左移了一寸,正是这一寸距离,让原本必死的局面有了一线生机,只不过心伤远比剑伤更加致命。不理会乐正方的嘲讽,看着眼前昔日的情人,过去的一切在脑海中不停流转,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余景芝低头看了看胸前透出的剑尖,涩声道:“从今往后,天下只余你我,再无我们。这一剑,余某永世不忘!”说完一掌逼退众人,御起神剑,消失不见。 乐正方见余景芝仍有余力,大叫道:“别让这贼子逃了!”说完和刘千言、李暮云兵分三路,在金陵城内追赶余景芝。 原本剑拔弩张的“醉鲜楼”,如今只剩下梧桐落师徒二人,凤舞真人走向商瓶瓶,不知如何劝解,只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而后者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许多年以后,商瓶瓶才知道,原来,那些跨越山河的剑,刺伤的都是用情至深的人。 几乎同一刻,原本远在金光寺闭门谢客的卫灵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瞬间道心崩碎。 2k小说 而乐正方三人翻遍了整座金陵城,都没能找到余景芝的踪影,刘千言闭起眼睛,想要抓住一丝余景芝的气机,却无功而返, 便说道:“乐师伯,他的御剑术神通广大,若一心想逃,连我也追之不得,我等还是先行回到剑神谷向家师复命,再做打算。”乐正方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后只能点了点头,暗道可惜。 他们不知道的是,几人刚刚离开金陵城后,余景芝突然出现在城头之上,身上仍自插着那柄飞剑,雪白的外衫胸口处一片狼藉,伤口虽不再流血,但内心的创伤却痛彻心扉。余景芝在城楼上枯坐一夜,第二日一早便不见踪影,此后很多年都销声匿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十年修道,一朝入魔 烟雨楼内,因余景芝近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顾长安想见上一面都难,只能独自翻阅余景芝所赠剑诀聊以解乏。如今的顾长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落魄穷酸,虽未跻身一流高手,倒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虽然从未真正练过剑法,但毕竟和余景芝相交已久,耳濡目染之下倒也练就了一身颇为不俗的浩然剑气。 顾长安心烦意乱,剑谱在手竟是一字也看不进去,转头看向窗外,神游千里,心中默念道:“也不知余兄弟如今在哪?”正思量间,突然闻到一阵焦味,低头看去,原来自己一个不小心,手上剑谱已被烛火点燃。 顾长安急忙拍打,扑灭后将剑谱丢在一旁暗自懊恼,好好的一本剑谱,自己一不留神就烧出个大窟窿,只是连顾长安自己都没有发觉,刚刚被烛火燃尽的,赫然是“剑心”二字。 主楼之内,诸葛归藏攥着谍子从金陵城内传来的密报,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纵使他算尽天机,也如何都算不到商瓶瓶竟然和刘光磊联手,设计陷害余景芝,可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便插手,况且以如今烟雨楼的势力,想要和荣膺武林盟主的刘光磊扳手腕,只怕还不够资格。 罗江天站在一旁,问道:“这次宗主有何打算?” 诸葛归藏叹息一声:“自古男子负心女子薄情那是常有的事,老夫就算再怎么器重余景芝,此时也不好插手,况且如今商瓶瓶又有了刘光磊的庇护,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罗江天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又听诸葛归藏沉吟道:“此事我烟雨楼虽不便插手,但或许有一人可以帮得上忙,烦请罗先生替老夫将顾长安叫来。”罗江天心领神会,顾长安和余景芝私交甚好,得知此事之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况且他名声不显,江湖上少有人知,也不会暴露身份,更有武艺傍身,倒是探寻余景芝下落的不二人选。 不多时,顾长安在侍女的带领下信步走来。一整日顾长安眼皮都跳个不停,此时得诸葛归藏召见,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诸葛归藏见顾长安到来,支开下人,忙请后者入座,更亲自替他斟满美酒。顾长安有真才实学,向来眼界甚高,只可惜一直怀才不遇,如今文武双修,也算苦尽甘来,但诸葛归藏亲自斟酒,仍是让他诚惶诚恐 ,拱手道:“宗主如此客气,真叫小人惶恐不安,难怪今日在下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不知宗主此次唤在下前来所为何事?” 诸葛归藏直奔主题,长叹一声,说道:“顾先生有所不知,老夫刚刚得到消息,余兄弟出事了!” “哐啷”一声,精致酒杯从顾长安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应声而碎,猛的一下窜起来,抓住诸葛归藏,惊呼道:“余兄弟出什么事了?还请宗主言明!” 诸葛归藏一抖肩,轻轻挣脱顾长安双掌束缚,示意后者冷静:“顾先生稍安勿躁,听老夫慢慢道来。”接着便将事情原委告诉了顾长安,后者听完之后,好似一下没了精气神,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自己虽然和余景芝相处不久,但却意气相投,早已将他视为知己,如今他惨遭爱人设计陷害,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凄惨问道:“那余兄弟如今是生是死,身在何处?” 诸葛归藏早已见惯生离死别,可纵使他铁石心肠,见顾长安真情流露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虽说是九死一生的境地,但老夫相信凭余兄弟的本事,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况且乐正方等人苦寻无果,想来余兄弟尚在人间,老夫今日请先生来,正是想要先生独自行动,去找寻余兄弟的下落。” 听到余景芝仍有一线生机,顾长安双眸又亮了起来:“宗主即便不说,在下也会去寻找余兄弟的下落,无论天涯海角,一定将余兄弟带回来!”说完便焦急的要往外跑,却被一旁的罗江天伸手拦住。正当顾长安不明所以之时,诸葛归藏笑道:“顾先生重情重义,余兄弟得此兄长,夫复何求。这些银票你且带在身上,行走江湖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不比在烟雨楼那般,这柄短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给先生防身也绰绰有余,至于这块令牌,也请先生一同收好,若遇上危险,可调遣方圆百里内所有门众,也好有个帮衬。” 顾长安将一切收好之后,头也不回冲出烟雨楼,直奔金陵城而去。 剑神谷内,刘光磊独自站在密室里,他也第一时间知道了金陵城内发生的事情,此时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波澜。过了好一阵,感知到乐正方等人带着商瓶瓶前来复命,刘光磊这才走出密室,在剑阁内等候众人。 乐正方刚一进门,便一把拜 倒在刘光磊身前,拱手说道:“乐某无能,有辱使命,让那小贼逃了,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还请剑神赐罪!”刘光磊上前将乐正方扶起,笑道:“乐兄不必自责,这剑阵刘某本就是第一次施展,况且原本只是用来对付随心境的余景芝,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临时破境,能重创此人已足矣,依刘某所见,余景芝没有当场毙命,想来活着的可能性更大。” 乐正方忙道:“既然如此,乐某亲自率领翠云山众人,天涯海角,追杀此子。”刘光磊却摆了摆手,道:“这倒不必,刘某的飞剑虽然没能射杀此子,却也没有那么简单,飞剑贯胸而过,剑气残留体内,不断侵袭此子五脏六腑,想来就算不死,要时刻对付这剑气也绝对不轻松。况且一个归真境的高手,可不是乐兄应付的了的,倘若真将此子逼急了,只怕又是一场浩劫,还是就此作罢,刘某另有打算。” 乐正方自知并非余景芝一剑之敌,也就顺势骑驴下坡答应下来,几人又客套了一番,只有商瓶瓶全程一言不发,想来亲手刺杀昔日情郎也给她带来不小的伤害。凤舞真人见状,向刘光磊拱手道:“还请剑神替瓶瓶做主,护她周全。”刘光磊颔首道:“真人放心,商师侄此次居功至伟,有刘某在此,绝不会让旁人放肆!诸位还请先去休息,这几日就留在我剑神谷,好歹有个照应。”众人闻言,纷纷告退,仅剩刘光磊一人留在剑阁之内,嘴角勾起,笑意玩味。 金光寺内,随着卫灵鸯道心崩碎,大悲坛内的观音宝像从中开裂,卫灵鸯双眸趋于恐怖的白色,不复昔日模样,恐怖至极,声音嘶哑道:“商瓶瓶,灵鸯此生与你不死不休!”说完身形一闪,朝着剑神谷疾驰而去。大雄宝殿内,慧灵本在默念经文,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暗道一声“不妙”,手中木鱼瞬间化为齑粉,刘甲与师父心意相通,同时停止诵经,睁开眼睛。约莫是不想徒弟担忧,慧灵脸色如常,摸着刘甲的小脑袋柔声道:“徒弟,为师要出趟远门,家里就交给你了,你大师叔脾气不好,你可得替师父看好他。”刘甲年近虽然不大,但心智远胜常人,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师父放心,刘甲一定帮您看好家。” 畅想中文网 慧灵微微一笑,在刘甲耳边轻声细语:“为师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最爱的糖葫芦。”说完之后,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紧随卫灵鸯脚步,一同朝着剑神谷赶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金身佛陀 慧灵前脚刚走,两名和尚一东一西走来,同时在大雄宝殿门外停步,一人豹头环眼,另一人膀大腰圆异常高大,单从外貌来看,绝对不会有人会将二人与得道高僧扯上关系。 二人正是金光寺中和慧灵同辈的慧法慧明,二人不约而同揉了揉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愁绪。慧法瞥了眼还在念经的刘甲,低声问道:“这次余景芝出事,江湖盛传乃是梧桐落商瓶瓶与剑神联手所为,卫姑娘为了心上人,不惜与剑神为敌,咱们方丈又一向慈悲为怀,念在这几个月香火情的份上要去助阵,你怎么说?” 慧明,也就是之前的妖僧“不能”,看着眼前摩拳擦掌的慧法,揉了揉眉心瓮声瓮气道:“到底是天下第一啊,师兄就不怕么?” 慧法嗤笑一声,讥讽道:“你要是怕,那就留在寺里看家好了,天下第一又如何?不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难不成还是三头六臂?能让我死上两次?” 慧明哈哈大笑:“师兄啊师兄,这可不像一个方外之人说出的话啊。”慧法指了指殿内:“方外之人,得道之人,说白了还是骨肉之躯,又不是这宝殿内的金身佛祖,哪能完完全全做到斩断七情六欲。闲话少数,你到底去是不去?”慧明微微一笑,道:“师兄不必施那拙劣的激将法,他剑神我早就想会一会了,堂堂金光寺,可容不得旁人骑在咱们脖子上作威作福!”说话间,凶相毕露。慧法这才惊觉,眼前这个魁梧僧人曾凭一己之力,将整个金光寺搅得天翻地覆,就连新任方丈慧灵,都险些栽在他的手中。 慧法闻言,伸长了脖子看向殿内,又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寺里可会出什么乱子?”慧明会心一笑,也看向殿内刘甲,柔声道:“师兄且放心,刘甲这孩子,慧根深厚远胜你我二人,有他在寺里主持大局,出不了岔子。”接着加重嗓门,高声问道:“刘甲你说对不对?” 殿内传来回应:“两位师叔当真聒噪,师父性子温润,吵架不行,打架更不行,你们还不快去帮忙么?若是师父打输了不给刘甲买糖葫芦,我以后就不帮你们洗衣做饭了!”刘甲的一番话犹如圣旨一般,引得慧法慧明哈哈大笑,二人打定主意,又交待了几句,结伴而行。 这一日,除了金光寺三位高僧一同出寺以外,慕容云裳也告别了诸葛归藏,离开烟雨楼,不知去向。 自打离开金陵城后,商瓶瓶一直一言不发,不饮不食。凤舞真人全都看在眼里,却一反常态,不闻不问。这一日,商瓶瓶又一大早坐在房中走神,兴许是实在看不下徒弟这般消沉,凤舞真人亲自下厨,煮了锅香喷喷的莲子粥,端到徒弟身前,相对而坐。 “ 瓶瓶,难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消沉下去?”凤舞真人一脸担忧问道。商瓶瓶不想拂了师父好意,涩声道:“师父,你说徒儿此举到底谁对谁错?若是错了,为何当初剑神提议之时我会同意,若是对的,又为何如今徒儿心痛的很?” 凤舞真人摇头苦笑:“世间男女之情爱,哪有对错一说,只不过为师知道,有的人,一旦错过一次,那也许就错过一生了。”说着也看向窗外,似乎被勾起内心深处的回忆。 “非是师父自夸,为师年轻的时候,虽比不得如今你这般倾国倾城,但模样也算周正,身边不乏追求者,只不过我身为先师最器重的梧桐落弟子,那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事情只能先放到一旁。彼时恰逢天下动荡,血魔老祖虽殒命泰山,但正道仙凡祖师也受了极重的内伤,不久也羽化登仙,梅中柳、胡白璃虽相继隐退,可积威仍在,毒王门汲家兄弟二人修为高绝,魔教之中更有花无颜、秦山泽等后起之秀,反观正道之中,除了金光寺主持法明之外,便是如今的剑神刘光磊,也绝非魔教妖人的敌手。” 这些往事商瓶瓶也是第一次听闻,也不禁收了思绪,聚精会神等候下文。又听凤舞真人继续说道:“好在当时江湖上又许多正义之士,虽无门无派,却一同抵御魔教,为天下太平出力不少。有一天,我奉师命前往仙狐洞打探魔教消息,不曾想走漏了风声,反被一群魔教妖人设下埋伏,险些遇难,好在危难之际,一位游侠挺身而出,使一杆长枪,杀得仙狐洞弟子抱头鼠窜,之后又替我疗伤,更将我安全送回师门。那段日子里,我二人朝夕相处,互生情愫,只可惜为师注定要继任梧桐落掌门一职,若是嫁于那位游侠,唯恐师门受辱,一番权衡之下,为师只能斩断情丝。那位游侠倒也大方,并未纠缠不休,放我离开。只不过二十年过去了,为师仍然记得当时他离我而去时的眼神,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我的心头。” 商瓶瓶如何也没有想到,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竟也有这样一段过往,她师徒二人心意相通,商瓶瓶也不禁跟着难受起来,轻轻握住师父的手,却不知如何开解。凤舞真人苦笑道:“男子痴情之时,巴不得与你朝朝暮暮在一起,可男子绝情之时,又恨不能生生世世不相见。为师活了大半辈子,也参不透一个‘情’字,可你还年轻,错过了一个余景芝,天下还有许多大好男儿等着你。”商瓶瓶见师父神色凄苦,知道她仍在担心自己,便点了点头。 正当师徒二人回忆之时,屋外传来一声巨响,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地上,高声叫到:“商瓶瓶你这个贱人,还不出来受死!”发声之人正是从千里之外赶来的卫灵鸯。 卫灵鸯周身散发着令人生寒的恐怖气息,五爪成勾,直直冲向商瓶瓶所 在,与此同时,斜地里闪出一人,手持长剑,拦在二女之间,来人正是刘千言。后者与卫灵鸯擦肩而过,电光火石之间,手中长剑已被夺了过去,刘千言右臂颓然下垂,显然已伤及筋骨。卫灵鸯略一停顿,五指发力,将手中长剑从中折断,狠狠掷在地上,又朝着商瓶瓶杀去。 后者大概是心有所愧,紧紧躲在师父身后,不敢露面。凤舞真人虽成名已久,但修为并不算如何高深,比起入了魔的卫灵鸯,恐怕也绝非一合之敌,危急时刻,一柄飞剑从天而降,竟是逼退了不可一世的卫灵鸯。 卫灵鸯虽已疯魔,却也深知刘光磊的厉害,忌惮神剑的威力,不敢轻举妄动。刘光磊闲庭信步走了出来,看着卫灵鸯,笑道:“小姑娘,三番两次擅闯我剑神谷,真当刘某是没脾气的泥菩萨么!”见卫灵鸯神色异常,讶道:“原来是失了心障,入了魔道,也罢,今日刘某再饶你一次,替你祛除魔性,祝你早日得道!”说完手掐剑诀,长剑做刀,纵身劈下。卫灵鸯拧腰拔背,大袖如蝶,堪堪躲过。刘光磊微微一笑,长剑脱手而出,以意驭剑,神剑如附骨之疽,剑尖始终不离卫灵鸯胸口三寸。 卫灵鸯此时虽倒行逆施,修为涨了几分,但福祸相依,体内魔性占据上风,使其心智不及先前三成,而刘光磊的剑法本就以变化见长,仅凭飞剑神通,就逼得卫灵鸯疲于应付。刘千言在一旁看得心惊,自己不断修行,修为稳步攀升,如今稳坐武榜之中前三甲的随心境,但碰上疯魔的卫灵鸯,竟是一招不敌,而后者刚刚挫败自己,战意正浓,碰上师父却又全然不是对手。 刘光磊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对卫灵鸯手下留情,并非自己所言的惜才而已,全因此女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高的修为,放眼天下,除余景芝以外,无人出其右者,如今余景芝剑心受损,下落不明,这卫灵鸯便不足为惧,不如留着她给自己当做磨刀石,对自身大有裨益,若是能偷师到云霄步的精髓,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突然之间,刘光磊双指作剑,指尖射出一道剑气,点向卫灵鸯膻中穴。剑气入体,后者全身瘫软,跌坐在地,但眼神恢复清明,不再疯魔。 下书吧 见大局已定,乐正方这才从偏房内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卫灵鸯虽是自己亲手养大,但二人师徒情分已尽,前几日后者更是在剑神谷内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让自己难堪,如今有剑神替自己撑腰,新仇旧恨一并算,便得意洋洋,讥讽道:“你这妖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今日乐某就替天行道!”说着挥动手中拂尘,扫向卫灵鸯面门。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一道寒芒从谷外飞入,打在乐正方手中拂尘之上,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正是一串佛珠,这时,谷外响起一阵佛号“阿弥陀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魔现世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慧灵一身佛气,信步走来,身后跟着慧法慧明二人。三人之中,慧法阔口圆睛,金刚怒目,慧明膀大腰圆,直如人间太岁神,反倒是慧灵显得那般平平无奇,可正是这毫不起眼的为首之人,却让乐正方如临大敌。 慧灵双手合十,看向乐正方,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卫姑娘虽已和贵派再无瓜葛,可阁下毕竟是她的授业恩师,便是有天大的误会,又何以痛下杀手?” 乐正方仗着有刘光磊撑腰,一脸不屑,讥讽道:“我二人之间的事,与你何干?你与这妖女非亲非故,莫不是说看这妖女有几分姿色动了凡心,还是如今当了方丈,便不将乐某和剑神放在眼里了?”对于乐正方的咄咄逼人,慧灵却是一如既往地好脾气,笑道:“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佛家也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小僧与卫姑娘本就相识,况且卫姑娘在本寺清修之际,不少香客都冲着女菩萨的名号前来祈福,如今金光寺香火鼎盛,仅凭这份香火情,小僧于情于理也该出手相救。” 慧灵辩才无阂,乐正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在一旁冷笑。刘光磊本就打定主意放卫灵鸯一条生路,对于乐正方突然出手本就颇为不悦,冷冷瞥了眼后者,又看向慧灵朗声道:“方丈言之有理,卫姑娘本就出身名门,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不过是受了余景芝的蛊惑,所托非人。乐掌门也是一时心急,这才出手没个轻重。” 乐正方听出刘光磊话中的不快,退到一旁三缄其口。慧灵似乎也没料到剑神这般好说话,微微错愕,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刘师伯高抬贵手,放卫姑娘安然离去。”慧灵故意改口,称剑神为师伯,便是想要刘光磊看在两派百年渊源的情分上,不再为难。却不想刘光磊摆了摆手,笑道:“慧灵师侄此言差矣,刘某并未囚禁卫姑娘,她有手有脚,若是想走,自会离去,若想要留在我剑神谷清修,师侄也干涉不得。” 在场之人都知道卫灵鸯如今这般全拜刘光磊剑气所赐,慧灵心知,剑神这般作态,有意考较自己的本事,也不辩驳,在卫灵鸯身后盘膝坐下,双指源源不断注入无上内力,刘光磊的那道剑气没了支援,立时土崩瓦解。 刘光磊微微错愕,慧灵在江湖上久不露面,之前樊渔的那份武榜,也仅仅将此人排在余景芝之后,稳坐随心境,刘光磊虽在心中高看了慧灵一分,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这位年轻的方丈,仅从慧灵这一手来看,如今修为比起卫灵鸯来说 ,只高不低。 刘光磊哂然一笑:“慧灵师侄果然好本事,比起令师当年可强上不少。”慧灵也惊异于刘光磊一眼看穿自己修为,却面色如常答道:“刘师伯谬赞了,小僧自知佛根浅薄远不及先师,只能退而求其次,勤加修炼,妄图在武学修为上有所建树。”刘光磊点了点头,暗道一声后生可畏。无怪此子先前位列“四小真人”之首,同辈之中,心性远超旁人,但凡慧灵稍微有些私心,日后未尝不是自己的劲敌。 “师侄不必自谦,如今卫姑娘安然无恙,刘某也不多留诸位,各位请便。”刘光磊笑道。乐正方在一旁瞪大眼睛,示意刘光磊万不可轻易放过卫灵鸯,却被后者悄然制止。慧灵万没料到剑神如此好说话,双手合十致谢:“阿弥陀佛。多谢刘师伯,慧灵这就告退。”说完转身便欲离去,却见卫灵鸯并不挪步。 2kxs.la 卫灵鸯眼神坚毅,仍是盯着躲在众人身后的商瓶瓶,摇了摇头:“多些大师好意,可今日灵鸯定要手刃这贱人,替余公子报仇!”商瓶瓶闻言,好似晴天霹雳一般,霎时之间泪流满面。慧灵心知卫灵鸯执念太深,可男女之事哪是他这个方外之人能参透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刘光磊叹道:“师侄也看到了,并非刘某执意要留下卫姑娘,是她自己不愿走罢了。只不过刘某与凤舞真人有言在先,必要保护好商师侄安危。”正当慧灵左右为难之际,一旁早已忍耐多时的慧法啐了一口,怒道:“说白了,还是谁的拳头硬谁的道理就大,既然如此,就让我慧法领教剑神高招!” 事发突然,慧灵来不及阻拦,心道不妙,此次前来虽已做好最坏打算,但心下并不愿意轻易与剑神交手,毕竟面对天下第一,任凭你武功再高也要发怵。 对于慧法的挑衅,刘光磊沉默不语,毕竟二人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相差太多,完全没有必要斤斤计较。乐正方适才忤逆了剑神心意,如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表忠心的好机会,戟指骂到:“哪来的混和尚在这里大放厥词,就是你师父见了我,也要礼让三分,称一声乐师兄,就凭你这小辈也敢挑战剑神,真是不自量力,今日就让乐某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师重道!” 慧法性子火爆,素来看不惯乐正方跟在剑神后面摇尾乞怜的恶心做派,如今对方主动约战,自然是再好不过。慧灵低声喝道:“师弟不可冲动!”但慧法大怒之下哪里听得进去,抡起铁拳就朝着乐正方攻去,顷刻间,二人已都在一处。 乐正方虽最近接连败给余景芝、卫灵鸯等人,可作为翠云掌门的他也绝非沽名钓誉之辈,可是武榜之上实打实的大臻境高手,慧法拳脚功夫虽然刚猛,但仅在入神境,比起乐正方仍有不如。 起初慧法还能凭借一口气,与乐正方斗个旗鼓相当,可时间一久,已现出疲态,反被乐正方占据上风,慧明见状,立时上前助阵,他与乐正方修为伯仲之间,下场之后,局势立刻扭转。一旁的刘千言见乐正方吃亏,也加入战局,刘千言刚刚被卫灵鸯折断右臂,实力大减,可剑意犹存,双方以二对二,倒也难分胜负。 这一边,刘光磊看着杀气腾腾的卫灵鸯淡笑道:“卫姑娘要杀商师侄,可刘某偏偏要保她,可你胜不了我手中剑,就别再费心思了。”卫灵鸯心知刘光磊所言非虚,就算自己全盛之时,与剑神差距也绝非一点半点,如今更添新伤,再与剑神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可商瓶瓶这贱人就在眼前,自己如何轻易放弃? 慧灵本次前来就是想要化解卫灵鸯心中执念,知道此时再不出手只怕事情不能易与,叹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小僧斗胆替卫姑娘领教剑神高招。”刘光磊心知如今卫灵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慧灵刚刚以指力化解了自己的剑气,自己也看不透这和尚如今的境界,一时心痒,便答道:“怎的?师侄也想和刘某过过招么?只不过这胜负该当如何论处?” “贵我两派相交百年,不可伤了和气,小僧今日只求化解卫、商两位姑娘的恩怨而已。”慧灵躬身道:“剑神面前,小僧安敢言胜,小僧只求能撑过一炷香时间,若侥幸可以,还望剑神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几人离去,不再追究此事。”又以传音秘术对卫灵鸯说道:“卫姑娘切莫冲动,小僧得到消息,余公子尚在人间,姑娘若是在此地白白丢了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卫灵鸯闻言,眼里射出光芒,杀气顿消。 刘光磊见状,微微一笑:“师侄多虑了,贵我两派同气连枝,刘某本就无意为难,只不过在下也很好奇,如今阁下到底是何等境界,既然师侄有意切磋一番,刘某自当不会拒绝,咱们就以一炷香为限,只要师侄撑得住,刘某担保无人与你为难。” 慧灵双手合十道:“多谢剑神成全。”说完默念六字真言,僧袍无风鼓动,周身散发阵阵金光,和大雄宝殿内的释迦牟尼佛像一般熠熠生辉。 刘光磊眯起眼睛,赞叹一声:“好一个金身佛陀。”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因祸得福 一时间,整个剑神谷内佛光普照,一旁的刘千言等四人被金光吸引,纷纷停下打斗。刘光磊心中冷笑,区区雕虫小技也敢装神弄鬼,就算你是佛祖转世,遇上刘某也要退避三舍! 世人皆知刘光磊的剑法以变幻莫测见长,可若论磅礴剑意,他亦是当之无愧天下第一,这等大开大阖的剑招也说信手拈来。只见刘光磊以双指作剑,指向高空,大喝一声:“日耀九州!”忽然之间,沙尘四起,遮天蔽日,九道金色剑气如日光一般照耀大地,最终汇聚在慧灵身边。金色剑气与慧灵金身不断撞击在一起,发出阵阵闷响,后者周身的金光也暗淡了两三分。 这边二人第一次过招,刘光磊出力七八分已占了一丝上分,可剑神谷内众人却毫无喜悦之情,委实是慧灵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同样太过震撼人心,原本众人都以为这金光寺新任住持在破立重生之后,虽稳坐天下前十之一,但比起余景芝、卫灵鸯二人仍有差距,可如今看来,慧灵相较于卫灵鸯,还要强上几分,若非剑神谷还有个天下第一的刘光磊,只怕坐拥慧灵慧明两位顶尖高手的金光寺势必将重新夺回正道第一门派的宝座。 刘光磊看着眼前的年轻僧人,朗声笑道:“难怪师侄敢和刘某叫板,原来早已立地成佛,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就一起使出来吧,光靠挨打可胜不了在下!” 慧灵虽落了下风,但并无大碍,合十答道:“小僧出家人,不敢有好胜之心,只不过如今小僧侥幸成就金身佛陀,皮糙肉厚给剑神砍上几剑又何妨?” 刘光磊讥笑道:“你这和尚倒是心宽,既然如此,且看刘某下一招,万剑归心!”只见刘光磊双臂一振,聚沙成剑,不多时,慧灵身前已浮起千百柄沙剑。慧灵大喝一声:“起!”身后现出一座十丈来高的佛祖法身。 刘光磊手指轻点,指尖所向,沙剑前赴后继,一线飞向慧灵法身。只一息的功夫,沙剑十不存一,而慧灵身后的法相也烟消云散,僧袍也支离破碎。刘光磊得势不饶人,驭起余下沙剑,一齐飞向慧灵心 口。后者双手结印,大喝一声:“哆!”竟在身前开了一道佛家空门。空门大开,沙剑过门而入,片刻之后慧灵身后响起阵阵撞击声。 这招“空门”的本事首次现世,不仅取自佛教万物皆空,更将道家四两拨千斤融汇其中,一举化解杀招,连刘光磊也忍不住赞叹:“好一手玄妙本事。”慧灵面色如常,笑道:“得剑神金口一赞,小僧倍感荣幸。” 2kxs.la 众人惊讶更甚,无论是余景芝还是卫灵鸯,遇到剑神都无力抵抗,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慧灵在适才与刘光磊交手的过程中,却显得游刃有余,虽略出下风,却不露败迹,自鬼刀山庄一役,刘光磊斩杀梅中柳,登上天下第一的宝座后,能和剑神平分秋色的,唯有飞升前的樊渔一人而已! 刘光磊颔首低眉,万千剑气信手拈来,聚成一道并不如何粗壮,但却延绵不断的紫金剑气,从双指间不断激射出来,直指慧灵。后者落地生根,双掌相对,严丝合缝,任由万千剑气加身。若说二人之前交手比的是精妙招式,那如今就是实打实的内力较量。 一息之后,慧灵双掌仅能勉强贴合在一起,再过一息,慧灵双掌间的缝隙已是肉眼可见,又过一息,慧灵再也支撑不住,周身的金光退散,吐出一口鲜血,朝后摔倒。刘光磊见胜负已分,收了神通,负手而立。 不多时,慧灵挣扎着爬起身来,抹去嘴角血迹,合十道:“剑神高招,小僧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刘光磊笑道:“方丈不必多礼,你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以后金光寺就靠阁下发扬光大了。刘某今日虽略胜你一筹,可十年之后孰高孰低未尝可知,如今一炷香之限已过,诸位请便,刘某绝不为难。”又看向卫灵鸯说道:“丫头你一身内力源自于魔教,如今你戾气太重,若不能压制心魔,早晚会被魔性反噬,走火入魔。” 世间武人,得剑神金玉良言指点一二那真是三生有幸,可卫灵鸯偏偏不领情,撇过头去,置之不理,刘光磊也不恼,带着凤舞真人 和商瓶瓶,向剑阁走去。慧灵也招呼两位师弟离开,慧明跟在方丈身后,突然转头看向刘千言道:“今日不尽兴,等阁下伤好了,小僧再来讨教一番。”原本安定的局面又瞬间剑拔弩张! 刘千言闻言,哼了一声,冷冷丢下一句:“在下随时恭候!”便跟着师父向剑阁走去。慧灵见状,揉了揉眉心,这次虽然救下卫灵鸯,金光寺几人也得以全身而退,但他心里清楚,如今金光寺和正道其他门派算是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四人出了剑神谷,卫灵鸯急忙问道:“大师先前所言可属实?余公子当真尚在人间?”慧灵此刻体内正被刘光磊的剑气搅得翻天覆地,难受至极,可他乐天达观,不愿旁人担忧,面色如常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余公子仅是受了不轻的剑伤,可性命无忧,如今只是下落不明,不知去向。姑娘还请放下执念,不要再与剑神等人为难,以免伤了自己。”卫灵鸯颔首道:“多谢大师援手,灵鸯在贵寺叨扰许久,望三位海涵,今日你我就此别过,若是有缘,他日江湖再见。” “姑娘可是要去找寻余公子下落?可这天下之大,谈何容易。或许余公子治好了剑伤,自会前来相见。”卫灵鸯毕竟在金光寺清修过一阵,念及这段香火情,慧灵实在不愿她孤身犯险。岂料卫灵鸯说道:“我十日寻一城,百日寻十城,一年不得就两年,两年不得就十年,终有一天会找到他!”说完与金光寺三人告辞一声,转身便走。 慧灵看着卫灵鸯的背影,只留下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也带着两位师弟回寺去了。 却说花无颜一路北上,直奔咸阳城。只见城门禁闭,不见守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花无颜掠上城头,放眼望去,只见城内尸横遍野,一片惨状,饶是他见惯了大场面,也不禁感到心悸。花无颜找准方位,直奔而去,很快便到了城内西南角,此地一片密林丛生,人迹罕至,但四周树木花草全都枯萎殆尽,正当花无颜一筹莫展之时,一道黑影从一旁杀出,两只龙爪一般的铁手拍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刘光磊的道理 掌风呼啸,花无颜不敢大意,身子向后倒去,来人一击不中,似乎颇为诧异,正要再上,只听花无颜高声叫到:“秦兄且慢,在下花无颜!” 原来偷袭之人正是当日被巨蟒拖入地底,九死一生的秦山泽。他与花无颜虽然一直貌合神离,但毕竟是旧识,这才停下手来,疑道:“原来是花兄,不知花兄前来这咸阳城有何贵干?”声音沙哑低沉,让人白日里生寒。 二人对立,花无颜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的秦山泽额上生角,两只手掌形似龙爪,原本算得上长相清秀的秦山泽如今看上去半人半兽,十分可怖。花无颜不由咽了口唾沫,背脊上已渗出冷汗。 秦山泽见状,嗤笑一声:“怎的?秦某这幅尊容可是吓到花兄了?”说着散去功力,又恢复本来面貌,“花兄还没回答在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花无颜从未见过这等景象,不由暗暗称奇,笑道:“是樊渔告知在下,秦兄还活着,花某这才会来到此地寻找阁下。”秦山泽一脸不屑,又问道:“不知花兄何时搭上樊渔这条大船了,说来可笑,想我圣教当年是何等威风,可笑的是林妙儿依附于刘光磊,如今你花无颜又投奔樊渔,当真可笑。” 似乎感受到了秦山泽的凌厉杀气,花无颜忙解释道:“秦兄误会了,花某天生硬骨头,做不来寄人篱下的事,只不过樊渔如今已证道飞升,临走前找到在下将一身内力传授于我,不然在下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只身前来犯险。” 秦山泽这才了然,无怪先前感受到花无颜功力突飞猛进,原来是得樊渔内力馈赠的缘故。见秦山泽不说话,花无颜继续说道:“我与樊渔素无来往,至于樊渔为何要将内力传给在下,花某也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他一介奇人,做事必然不能以常理揣度。不说这些,秦兄可知你消失的这段日子,天底下发生了几件大事?” 秦山泽向来独来独往,之前在毒王门之时,和师父师伯也不甚来往,魔教同辈之中仅花无颜一人能入其法眼,既然花无颜所说有大事发生,秦山泽也不由来了兴致:“花 兄请讲,秦某洗耳恭听。”花无颜抬头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像是兔死狐悲一般说道:“林妙儿死了。”秦山泽疑道:“林妙儿向来诡计多端,又有刘光磊暗中扶持,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2kxs.la 花无颜接着说道:“日前刘光磊在剑神谷召开英雄大会,后在乐正方等人的簇拥下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但林妙儿却突然反骨,与余景芝、卫灵鸯二人联手大闹剑神谷,最终死在刘光磊剑下,至于二人为何反目,花某也不知其中缘由。第二日,余景芝又在金陵城内惨遭刘光磊和商瓶瓶联手设计,被一剑穿心,在下来此地之前,飞剑大阵刚刚启动,依花某拙见,当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秦山泽嗤笑一声,一脸不屑道:“刘光磊乐正方等人自诩名门正派,背地里尽是些蝇营狗苟的勾当,远不及我圣教团结,可惜了林妙儿所托非人,如今秦某涅槃重生,新仇旧恨一起算,誓要将这些所谓正道之士杀他个干干净净!” 花无颜突然一把拜倒,五体投地道:“花某今后愿为秦兄马前卒,助秦兄光复圣教!”秦山泽不知花无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上流露出古怪之色,奇道:“花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秦某向来有一说一,你我二人虽同为圣教弟子,可向来不对付,如今花兄行此大礼,甘愿俯首称臣,秦某心下可是惶恐的很呐!” 花无颜长跪不起,将头深深埋进地里,沉声道:“花某先前心高气傲,放眼天下唯有家师一人能入我眼,可后来几战接连挫败,让花某真正认清现实,如今圣教没落,刘光磊等人横行霸道,花某想要成就一番霸业,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花某如今巧得樊渔馈赠,跻身世人口中的归元境,自忖可与刘光磊相提并论,而秦兄神功更盛,你我二人何不联手,光复圣教,共同成就一番伟业?” 花无颜一番话也正是秦山泽心中所想,如今他大难不死,机缘巧合之下重获新生,如今修为暴涨,若论单打独斗,就算碰上刘光磊、诸葛归藏之流,也有必胜把握,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自己当年在圣教之中深居简出,与其他门人素无来往,如今有花无颜相助,定能联 络散落在天下各地的圣教门众,对光复圣教大有裨益。一番思量后,上前将花无颜扶起,笑道:“花兄不必多礼,你我二人同为圣教弟子,自当团结一心,如今老天开眼,让我二人神功大成,自然要做出一番伟业来,只不过只凭你我二人,要对抗整个正道那是万万不够,不知花兄有何良策?” 花无颜笑道:“秦兄放心,花某自有安排,家师生前曾秘密建造了一处别苑,有两名忠心仆从看管,藏有诸多武功秘籍和金银珠宝,可供秦兄招兵买马,正道之中大多道貌岸然之士,我二人以利诱导,不愁他们不反水,待人数壮大后,再吞并一些小门小派,况且正道之中也有花某的内应,咱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个始料不及!” 秦山泽正想询问正道之中内应是谁,又听花无颜问道:“花某有一事不明,几月不见,秦兄何以成了这般模样,又何以境界暴涨?”秦山泽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烦请花兄先带在下去贵派别苑一看,路上秦某与你细细道来。”花无颜应了声,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别苑赶去。 一路上,秦山泽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原来那日秦山泽被余景芝重创,正要殒命之时,又被巨蟒偷袭,拖入地底。也许是老天不愿天下过早太平,秦山泽身为毒王门弟子,又是当世用毒第一人,世间最毒物便是秦山泽本人,巨蟒虽力大无穷,但衔啮秦山泽之时,不小心吞下毒血,但到达地底之后,已是毒性发作,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山泽从剧痛之中醒来,巨蟒早已死透,散发着阵阵恶臭。秦山泽从巨蟒口中挣脱出来,他受伤极重,又失血过多,心知再不治疗定有性命之忧,强忍疼痛以毒掌化开巨蟒鳞甲,扯下一块蛇肉大口咀嚼,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体力,正想着如何脱困,隐约间发现不远处有微弱亮光。秦山泽吐一纳九,将内力汇集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地宫之内,面前一道狭长甬道,不知通往何处。 秦山泽心想,与其待在此地坐以待毙,不如上前查探一番,或许能找到出路也未尝可知,踉跄着走完甬道,尽头的景象不仅让他叹为观止,更是终生难忘。 第一百六十六章 树欲静 原来甬道尽头,是一座一眼望不到边的四方石室,四角处亮起长明灯,秦山泽自知如今重伤之下,想要原路返回难如登天,前方虽情况不明,也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去。 朝着石室中央走去,行至数十步,一面巨大的玉璧伫立在眼前,秦山泽将内力汇于双眼,定睛一瞧,玉璧上纂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秦山泽仔细一看,有的字生僻难懂,饶是他博学多才也只能看懂个大概。 原来这间石室乃是共王秘密打造。这个共王独爱仙术,为求转世长生秘方,几乎耗尽毕生心血,在一群方士的帮助下,好不容易从海外仙岛寻得四方灵兽,之后又以秘术将四灵兽元神剥离,封印在这石室之中,更在临死前命众方士以邪术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封存,就是为了自己百年之后,能吸纳四灵兽元神,获取神力得以长生,为此不惜以肉身为代价,更耗费大量财力研制长生不老药,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试想一下,若后世有人偷到共王陵墓,得见四灵兽肉身、共王遗骸和长生不老药,自然不会想到陵墓地下还有更大的宝藏,看到这里,秦山泽也不得不佩服共王的魄力。继续顺着玉璧记载看去,秦山泽心惊更甚。原来之前在墓室中遇到的四灵兽肉身,其威力不足五成,而如今被封印在此处的灵兽元神,只要将其尽数吸纳,不仅可以刀枪不入,长生不死,对武道修为更是大有裨益,只不过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秦山泽一咬牙,心想自己如今已是这般田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上一把,最坏的境地不过早死几日,若侥幸成了,别说生离此地,此后纵横天下又有何难!心下一横,便按照玉璧上记载的法门修炼起来。 灵兽位列四方,暗合五行,青龙居左,五行属木,白虎居右,五行属金,朱雀在上,五行属火,玄武在下,五行属水。若是旁人看到玉璧记载的这玄之又玄的法门,自然无从下手,可秦山泽乃是当世用毒第一人,所研制的毒药大多也契合五行,对此自然了如指掌。四灵兽五行缺土,而秦山泽本人又是土命,故取名山泽,当真是天作之合!只不过如今自己受伤太重,稍有不慎便会被灵兽元神反噬,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此后大半月,秦山泽一直潜心吸纳灵兽元神,好几次都差点走火入魔,其中艰险不足为外人道也。 花无颜听秦山泽说得风轻云淡,却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凶险,好在最终否极泰来,秦山泽终究成功吸纳灵兽元神,如今已达天道,以肉身成就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的天魔境界。一念至此,又不禁心生妒忌,原本以为自己得到天人樊渔的内力馈赠,已是莫大机缘,不曾想秦山泽机遇更大,樊渔修为虽高,也不过四十年功力,而四灵兽存活何止千百年,那会是何等深厚的功力! 二人说话间,已临近花无颜所说的别苑,此地身处一片洼地之中,四面环水,古树参天,暗合阵法,不仔细瞧,却也看不出别苑所在。秦山泽忍不住啧啧称奇,叹道:“山中藏水,林中有风,好一块风水宝地,梅老前辈 当真大手笔!” 花无颜附和道:“家师毕竟当年曾和血魔老祖同桌论道,见识过圣教最鼎盛时期,自昔年泰山之巅一战之后,一直在暗处发力,为有朝一日光复圣教而努力,这座别苑位置偏僻,极难发觉,又易守难攻,就算被正道侥幸找到,没有上三境高手坐镇,任凭他来上多少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秦山泽正准备上前,却被花无颜拉住,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秦兄且慢,此地看守大多是早年间追随家师的仆从,与我不过数面之缘,如今家师已死,虽有子丑二位忠心老仆在,可他二人毕竟年事已高,却怕别的下人失了管束,生出二心,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ranwena.net 秦山泽却是一声嗤笑,不屑道:“花兄修为高了怎的胆子反而变小了?试问当今除了在下与刘光磊之外,又有谁能说稳胜于你,却被几个下人吓破了胆,犯得着这般兴师动众么?”说话间,迈开大步,率先走向别苑,花无颜自觉失言,默默跟在秦山泽身后。 却说自打余景芝消失在金陵城,卫灵鸯在剑神谷大战刘光磊之后也销声匿迹,没了这二人的大放异彩,整个江湖好似一瞬间沉寂了下来,天下武人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即使有慧灵、刘千言等年轻一辈争奇斗艳,可没了余卫二人,世间灵气失了八分。 烟雨楼内,没了余景芝之后,所有门众依旧各司其职,似乎没有太多兔死狐悲的感受,仿佛一切还是那样,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压抑,让人不免觉得一切都变了样。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同为外来户的慕容云裳不知所踪,甚至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另外就是顾长安也消失了,孤身一人去往找寻余景芝的慢慢长路上,而作为宗主的诸葛归藏,也不再云游四方,或许是出于对余景芝遇险的自责,整日待在主楼内,任凭谁都闭门不见。 这一日,刘光磊差开罗江天,独自一人坐在主楼之中,神色却不见颓靡,对面坐着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刘光磊。后者似乎没有对于失信老友的愧疚,端坐、饮茶,心安理得。诸葛归藏说道:“你我相识近三十年,老夫只问一次,既然你我二人有言在先,为何出尔反尔,非要置余景芝于死地不可?” 刘光磊面无表情答道:“在下若说仅是因为清理门户,老兄你可相信?”诸葛归藏刚开口,就自觉失言,明知心机深沉的刘光磊不会吐实,问也白问,便继续说道:“既然剑神不愿名言,老夫也不便追问,你我虽是旧识,可老夫自问这三十年来,看遍万千人,独独猜不透阁下所求。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剑神此次亲临我烟雨楼有何贵干?难不成也要老夫奉你为盟主,俯首称臣不成?” 刘光磊晒然一笑:“非也,非也,诸葛兄看不透刘某,在下却对你了解颇深,依兄台孤傲的性子,天下能入你法眼者尚且寥寥无几,更别说让阁下居于他人之下。刘某这次来,只为向诸葛宗主讨要一样东西。” “哦?不知老夫手上有什么珍奇事物,能让剑神动心,更不惜亲自跑一趟前来讨要?”刘光磊闻言微微一笑, 开门见山道:“近日江湖上传言,诸葛兄在松明岛王帮助下,寻得共王陵墓,在墓中得到长生不老灵药,刘某对此事可是羡慕的紧呐,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望兄台能将体内一半精血赠予刘某,好让在下共得长生大道。”诸葛归藏一时间又惊又怒,额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刘光磊却视而不见,继续说道:“诸葛兄放安心,此举并无性命之忧,刘某已寻得一法门,只消将你我二人精血转换一半即可。只要诸葛兄答应,日后刘某逐鹿中原,驱除魔道之后,约定与阁下共分天下。” 诸葛归藏紧握双拳,一字一句咬牙道:“只怕剑神此行要无功而返了,老夫过惯了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对什么称霸天下疏无兴趣,至于什么换血一事,更是天方夜谭,就此打住,阁下请回吧。”诸葛归藏已经下了逐客令,刘光磊却不为所动,浓眉一轩,说道:“刘某这次来,并非与诸葛兄商议,而是通知你一声,阁下若是不愿,三日之后,刘某亲率天下正道之士,攻城拔寨,势要踏平你烟雨楼!” 诸葛归藏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你敢威胁老夫!”一时间,楼内杀机四起,诸葛归藏劲力运至十成,举起铁掌拍向刘光磊,忽觉寒光一闪,衣袖已被斩下一截,二人方才刹那间交手,诸葛归藏就落了下乘,这时,暗处的罗江天听得声响,闪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白须白发,身形佝偻的麻衣老者。 刘光磊以一对三,却丝毫不慌乱,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淡然一笑:“竟然连车老前辈也出山了,刘某真是荣幸之至。今日在下孤身前来,已给足诚意,刘某还是那句话,诸葛宗主若是不答应,三日之后,刘某率正道众人亲至,到时楼破人亡可别怪刘某不讲情面。当然,如果几位有把握今日让刘某交代在这,大可一试。” 这时,那位黑衣老者开口了:“凡事大不过一个理字,剑神此举可有些不讲道理了。”声音沙哑低沉,却极具威势。原来这老者乃是烟雨楼最后的屏障老,世人只知老者姓车,因家中排行老三,便取名车丙,成名极早,辈分极高,四十年前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之后无故隐退,原来不知何故被诸葛归藏奉为座上宾,只是不知这桩秘事,刘光磊从何而知。 却见刘光磊摇了摇头,笑道:“这番话从前辈口中说出来,实在无法令人信服。遥想当年,十方圣人,山城三绝,江南六怪,全因志趣不相投,便被前辈残忍杀害,如今却要教刘某如何行善?况且在下先礼后兵,已给了诸位机会,天下道理再大,大不过刘某手中长剑,三位若是不忿,大可出手一试,若连胜过刘某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车丙好似被戳中痛处,一时默然。罗江天却质问道:“这么说来,剑神打定主意要以力服人了?”刘光磊大笑道:“既然罗先生这么说,刘某就却之不恭了!时辰不早了,三位若没有别的事,刘某就先行一步,诸葛宗主,阁下还有三日光景好好考虑,可别让刘某太失望了。” 说完就这么自顾自离去,只留下烟雨楼三人横眉怒目,却任由刘光磊安然离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风不止 眼见刘光磊说走就走,丝毫不将烟雨楼放在眼里,罗江天面带愠色,质问车丙:“这剑神如此嚣张跋扈,刚刚前辈为何不出手教训他!”诸葛归藏担心内讧,忙阻拦道:“江天不得无礼。”原来罗江天虽然也是一等一的武学高手,但距离顶尖高手尚有一线之隔,并不能真正了解刘光磊的恐怖实力。或许就连诸葛归藏也看不透,只有车丙作为四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才能猜透八九分。 车丙并未介意罗江天的无礼,反而像是失了魂一般,戚然道:“四十年前,老夫横行天下,自诩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时的江湖,老夫虽一家独大,但没有对手,着实寂寞的很,若是老夫全盛之时遇到如今的剑神,便是没有这桩破事,也要随意寻个理由与他酣畅淋漓打上一场。只不过如今老夫年事已高,自忖对上一向以藏拙著称的刘光磊,没有半点胜算。适才若是贸然出手,老夫这把老骨头交代在这里不说,只怕宗主也会遭遇不测,还请罗先生以大局为重。”说完告辞一声,先行离去,背影萧条,颇有虎落平阳之意。 却说慧灵三人回到金光寺,刘甲正在山脚下翘首以盼,见师父手上拿着心爱的糖葫芦,一把接过,刚要大快朵颐,却不见卫灵鸯踪影,便出声询问:“师父,卫姐姐人呢,怎么没和你们一同回来?”慧明和刘甲关系匪浅,闻言不免打趣道:“好你个小白眼狼,你师父刚刚去剑神谷和天下第一打了一架,你问也不问,只在意卫姑娘的去向。” 刘甲涨红了小脸,却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奶声奶气道:“师父这不是好好的么!对了师父,什么叫白眼狼啊?”慧明、慧法闻言,对望一眼,笑的更大声了。刘甲虽然不知道两位师叔在笑什么,但隐约猜出二人是在嘲笑自己,忍不住冷哼一声。 慧灵哑然失笑,捏了捏刘甲的小脸:“傻孩子,师父没事,卫姑娘并非本寺之人,她俗事未了,不必强求。”刘甲虽不是太明白师父所言,却知道卫姑娘不会再回寺里了,一时竟觉得平日最爱的糖葫芦也食之无味,匆匆转身离去。 而卫灵鸯本人,在除了剑神谷地界,和金光寺三人分别之后,便独自一人踏上了漫长的寻找余景芝的道路。或许是心存侥幸,卫灵鸯将第一站选定在二人初见之地——翠云 山。 如今的翠云山没了乐正方和李暮云坐镇,已算得上是徒有其表,就连山脚下的临仙镇,都变得冷冷清清,没了往日的繁华。但卫灵鸯不愿见到故人,便在临仙镇乔装打扮了一番,以轻纱遮面,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潜上翠云山,可寻遍全山,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想来余景芝并未来到此处, 二人第一次比试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如今物是人非,山长水阔,君在何处? 2k小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天下世人经常可以见到一袭倩影奔走在天地之间。 鬼刀别苑外,花无颜不愿秦山泽在此地大开杀戒,快走两步,轻扣门扉,大门两侧突然传来机括声响,两排弓弩直直对准二人,箭尖泛着蓝光,一看就淬有剧毒。身后秦山泽冷笑一声,大袖挥舞,弓弩连同毒箭全都化为齑粉。 这是,门内传来质问声:“来者何人?胆敢在此地撒野!”花无颜不知出声之人是子是丑,便拔出龙雀宝刀,高声答道:“在下花无颜!”门内之人见得宝刀,淡然道:“原来是花少主来了,多有得罪。”说完正门大开,一清癯老者微微颔首,将花秦二人迎了进去。跨过门槛,之间木门后还有一道三尺厚的精制铁门,秦山泽哑然失笑:“秦某到底是该说诸位小心谨慎好,还是胆小如鼠好?贵派果真是一脉相承。” 子虽不知此人是谁,但早就看不惯他的嚣张气焰,听他调笑师门,忍不住勃然大怒,立时就要出手教训,杀机四起,秦山泽却先发制人,催动体内木属真气,双掌化为龙爪,一把扼住子的喉咙,将他高高提起。这突然一击,震惊众人。子作为梅中柳贴身随从,虽不甚出名,可绝非泛泛之辈,修炼六十年,甲子功力深不可测,但碰上天魔境界的秦山泽,竟是一招也挡不住,而且体内气机竟被这一爪彻底切断,只能任人宰割。暗处的丑见老友遇险,一下闪了出来,但因投鼠忌器,也不敢轻举妄动。 花无颜担心秦山泽痛下杀手,己方白白损失一员悍将,忙劝道:“秦兄息怒,这位便是本门子前辈,不要伤了和气。”秦山泽轻蔑一笑,将子放了下来。一旁的丑见状,立时就有上前替老友出头,却被子拦了下来,摇头叹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又看向秦山泽,沉声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也好让在下输得明白。 花无颜忙打圆场道:“二位前辈,这位是毒王门门主秦山泽,咱们同为圣教众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丑见老友刚刚受辱,不由阴阳怪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毒王门的小辈,难怪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一番话说得花无颜胆战心惊,生怕秦山泽盛怒之下大开杀戒,血洗鬼刀别苑。岂料秦山泽闻言只是笑了笑,对丑的出言不逊毫不介怀。 突然秦山泽转头看向花无颜,说道:“秦某有些乏了,还请花兄替在下寻个僻静的地方休息一阵。”秦山泽有令,花无颜不敢怠慢,命下人带领秦山泽去厢房休息。 支开下人进了房间,秦山泽七窍便流下血水,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原来他虽吸纳了四灵兽元神,但要想真正化为己用,还需一段时日,适才强行运功一招擒住随心境实力的子,看似轻松写意,实则反噬极大,如今硬撑着一口气,在这无人的房中再也支撑不住,痛苦已极,连忙吐一纳九,独自运功疗伤。 别苑内,丑一脸不忿,质问花无颜:“你是本门少主,如今老主人仙逝,你不去找那刘光磊报仇不说,反而攀附在毒王门之下,更带着秦山泽来到此地作威作福,眼看着他打伤门人却不敢言,鬼刀山庄交给你,还有出头之日么!”一旁的子见丑口无遮拦,生怕冲撞了花无颜,不断拉着老友衣袖。 花无颜一脸怒意,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淡然道:“前辈教训的是,只不过前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家师的血海深仇,无颜一刻也不敢忘记,只不过刘光磊修为通天,以无颜如今的修为,单对单碰上他,胜算不超过三成,况且他如今贵为武林盟主,一呼百应之下数万正道之士纷至沓来,我圣教势微,何必以卵击石,这秦山泽机缘巧合之下实力大增,咱们不如借助他的力量对付刘光磊,重新光复圣教!” 丑还要继续发难,却被子拦住,后者适才与秦山泽交过手,知道其真实实力,沉声道:“少主说的是,我圣教之所以成了如今这般田地,全因四大派各自为战,远不如正道团结,如今老主人已死,老夫全凭少主差遣。”见老友臣服,丑也不便多言,心不甘情不愿弯腰作揖。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女子心思最难测 眼见子丑臣服,花无颜笑道:“得两位前辈相助,大事可期,此地人多眼杂,还请二位领无颜去密室一叙,共谋大事。” 鬼刀别苑本就地处深山老林之中,占地及广,别苑内建造了数十间密室,用来收藏梅中柳一生收集的各种财宝和秘籍,别苑地底更有蜿蜒曲折的暗道,以防正道袭击之时供别苑内看守逃生之用。三人一路同行,直达地底最深一间密室,子丑二人分别从怀中掏出半把钥匙,合在一起之后插入门锁,将精铁制造的厚重铁门合力打开,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拨开寒气,鱼贯而入,丑心中鄙夷花无颜小题大做,到底是何等大事要来这么隐蔽的地方商谈,子见花无颜心中不解,便解释道:“这间密室是当年老主人下令建造,以供修炼神功之用,四周均由极北寒铁锻造,固若金汤。便是上三境是高手想要强行进入也绝非易事。”花无颜颔首道:“有劳前辈了,并非无颜多心,只不过秦山泽修为通天,无颜虽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振兴圣教,但此人心思缜密,不可不防,咱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妙。”相比于性格冲动的丑,子更加沉稳,闻言点头称是:“花少主放心,纵使秦山泽修为再高,此间发生的事情他在厢房中也无法察觉,大可畅所欲言。” 花无颜点了点头,开诚布公道:“两位前辈都是自家人,无颜不想有所隐瞒,如今圣教势微,血魔宗自打李青萄昙花一现之后又销声匿迹,剩下的残兵败将大多不成气候,仙狐洞自林妙儿死后也树倒猢狲散,如今无颜侥幸得樊渔内力馈赠,成就世人口中的归元境,秦山泽机遇更佳,成了传说中的天魔境界,可单靠我二人,想要对抗武林盟主的刘光磊,则远远不够,不知如今别苑之中,有多少诚心归顺我圣教的门徒?” 子听得此言,皱着眉头沉声道:“若真如花少主所言,就算有天魔境界的秦山泽,对上整个正道,胜算也极小,况且这座别苑之中的下人,并非全都诚心归顺我圣教,且本领低微,可以忽略不计,不知少主可有后手?” 花无颜也没料到,别苑之中除了子丑二人,其余门众竟是半点也派不上用场,不禁沉吟道:“为今无 颜的后手也仅有一名内应而已,至于此人是谁,到时候便能见分晓,只不过这位内应最多仅能锦上添花,起不到雪中送炭的作用,看来只能无颜再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拉动另一位高手相助。” aiyueshuxiang.com 子心知这位花少主虽然表面恭敬,实则对自己仍有戒备之心,不肯吐实,只不过为了报答梅中柳当年恩情,也不便追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花少主请便,我与丑二人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花无颜又向子丑交待了一番,和秦山泽打了声招呼,匆匆离开鬼刀别苑。 刘光磊离开烟雨楼回到剑神谷后,并未大发雷霆,眉宇之间仍是不见喜怒,先去房中看了看仍在昏睡的曹可欣,不许外人打扰,说着一些注定不为人知的话。乐正方等人自打英雄大会之后,便一直待在剑神谷内,随时准备听候剑神差遣。 这一日,刘光磊昭告天下,诸葛归藏包藏祸心,与魔教余景芝称兄道弟,三日之后,召集天下义士,剿灭烟雨楼!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一时间,烟雨楼内门众人人自危,虽有诸葛归藏坐镇,门下能人众多,可当真碰上天下第一的刘光磊,任谁心里也要发怵。而其他门派则拍手叫好,江湖盛传烟雨楼之所以这么多年来能在正邪两教之间屹立不倒,除了诸葛归藏这个顶尖高手外,更因其富可敌国,引得不少游侠异士投诚,如今烟雨楼成了剑神眼中钉,不少人都在心中盘算着攻下烟雨楼后,能捞到什么好处。谁让你诸葛归藏这老匹夫逍遥自在,坐拥亿万家财惹人眼红,是以不少门派全都跃跃欲试,便是和烟雨楼从未来往,也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唯有金光寺众僧忧心忡忡,慧灵慧法慧明刘甲四人齐聚大雄宝殿,正在商讨此事。只听慧灵问道:“剑神下令攻打烟雨楼,不知两位师弟对此事有何看法?”慧法向来心直口快,忿忿道:“依贫僧之见,什么勾结魔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都说虎毒不食子,那余景芝好歹也是他刘光磊的徒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就因为他娘亲是魔教中人,硬是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如今又要攻打烟雨楼,想来不过是排除异己的手段罢了。” 慧灵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僧虽与诸葛前辈素未谋面,此人虽占地为王行事乖张,但从未听过此人做过何等伤天害理之事,若剑神仅仅是为了一己之利下令攻打烟雨楼,确实不妥。” 刘甲涉世未深,对这些江湖恩怨不甚了解,只不过他与卫灵鸯亲近,自然不喜刘光磊,内心也就不自觉的站队诸葛归藏,插话道:“既然师父师叔都说那位诸葛前辈是好人,那么那刘剑神就是大大的坏人了,不然怎么总是打来打去。” 一番话让慧灵三人哑然失笑,小孩子就是这样,对于世间好坏的区分全凭个人喜欢,当然也最直白。慧灵解释道:“这位剑神究竟是好是坏,师父也不敢妄下定论,但所行之事确实有待商榷。就好比从前大家都是好人,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在自家田地里辛苦耕种,但人的能力有大小,加上气候无常,秋收时,每个人都收成都不一样,突然有一天,有的人眼红别人的成果,仗着自己力气大,就去抢夺别人的东西,有人看不惯这等强盗手段,奋起反抗,久而久之,世间之人就有了好坏之分。”刘甲听得一头雾水,隐约觉得师父的话中含有禅理,一时不解,只能细细咀嚼这番话。 慧明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揉了揉脑袋,说道:“方丈师兄的意思,是要插手此事么?依师弟之见,这件事可是棘手的很,若是帮着刘光磊,那就是助纣为虐,若帮着诸葛归藏,不啻于公然叫板整个正道,金光寺百年清誉毁于一旦,但若是置之不理两不相帮,良心不安,说不定还会佛心受损,自废神通,到底该如何是好,还请方丈决定。” 慧灵艰难站起身来,好似身上压着千斤重担一般,眺望远方,缓缓说道:“师弟所言在理,但出家人慈悲为怀,小僧不管剑神与诸葛归藏二人有何私怨,但双方门众多是无辜之人,咱们这就动身前往烟雨楼,能救下一人,便多救一人!” 这一日,金光寺三位圣僧携刘甲,四人为了心中是正道,南下烟雨楼。 于此同时,花无颜只身前往金陵城,秘密会见一位意想不到之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百无一用 金陵城离剑神谷、翠云山都不算太远,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花无颜猜想刘光磊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此地现身,况且他自负神通,碰上任何一人都有一战之力,就算遇到刘光磊,打不过还不能逃么! 花无颜在城内逛了一圈,最终径直走入“醉鲜楼”,点了一碗莼菜羹,一份鲈鱼脍,一瓶秋露白,和余景芝上次点的菜肴如出一辙。“醉鲜楼”自打日前余景芝在此出事之后,不知为何,原本就不错的生意愈发火爆,城内百姓虽避之不及,害怕再有江湖人打斗殃及池鱼,但不少武林人士却趋之若鹜。 biquge.name 花无颜成名许久,曾在江湖上横行霸道,风头一时无两,酒楼内有不少眼尖之人已认出他来,纷纷丢下酒钱,顾不得美味佳肴,快速逃离此地,生怕这魔教巨擘一个不开心就大开杀戒,花无颜也不阻拦,任凭众人离去,原本热闹非凡的酒楼瞬间冷清下来。掌柜的看出来者不善,吩咐小二早早上齐酒菜后,二人躲在柜台里,打定主意事不关己。 花无颜倒也乐得清闲,自斟自饮起来,不多时,已将一壶秋露白喝了个干净,意犹未尽,想起待会还要面见重要之人,又要了四壶,继续一杯接着一杯慢饮。当喝尽三壶之后,一道倩影款款走来,在花无颜对面一把坐下,正是多日不见的松明岛王慕容云裳! 花无颜似乎没有有求于人的觉悟,努了努嘴,示意慕容云裳自己动手,后者也不以为意,斟满美酒一饮而尽,笑道:“这是吹了哪门子风,你花公子居然主动联络云裳在此地碰面。”说完自顾自打量起这“醉鲜楼”,想到余景芝就是在此地被刘光磊和商瓶瓶联手算计,心中百感交集。花无颜嘴角噙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并不打断慕容云裳神游万里,他早就知晓这慕容云裳和余景芝二人关系匪浅,前者对于余景芝似乎有着一种莫名情愫,之所以选在此地会面,不过是想要慕容云裳睹物思人罢了,如今看来,自己赌对了,心中对此次交易成功,又增了几分把握。 突然花无颜人影一闪,留下一道虚影,片刻后回到座位上,手上提着一名侏儒男子,五指发力,将他紧紧攥在手中,内力入体,后者体内真气溃散,提不起一丝力气。见慕容云裳疑惑不解,便解释道:“岛王久居海外,对中原各门派可能不太了解,这翠云山如今虽然徒有其表,但它仍拥有整个中原最完备的谍报系统,适才在下以内力试探,方圆十里之内,只有此人内 力精纯,定是翠云山碟子无疑,今日岛王与在下在此地会面,若被乐正方得知倒也罢了,但若是传到刘光磊耳中,只怕对岛王不利。”说着运起内力,将手中男子挫骨扬灰,他本就不想套出什么内情,又有意卖弄,是以下手并不容情。可怜那侏儒男子到咽气那一刻都不曾吐露过一个字。 慕容云裳见花无颜内力精进如此之快,微感诧异,娇笑道:“无怪花公子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邀约云裳,原来是自恃神通有恃无恐,你我二人素无来往,阁下不妨直言,今日叫云裳来次到底有何贵干?” 花无颜也不急于直奔主题,反问道:“花某这一辈子目中无人惯了,能入我眼者寥寥无几,岛王可知世间女子,在下最佩服的是谁?”慕容云裳不知花无颜在卖什么关子,便顺着话说道:“难不成是小女子?”花无颜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岛王!慕容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以一己之力率领松明岛伫立与正邪两道之间,试问除了岛王之外,世间还有哪位女子能做到如此壮举。” 世人都有虚荣之心,慕容云裳六根不净,自然不能免俗,虽知道花无颜这番话言不由衷,可仍是让她十分受用,咯咯笑道:“花公子这小嘴儿可真甜,说吧,阁下找云裳到底所为何事?”两次铺垫,二人关系逐渐融洽,花无颜开门见山道:“在下想和岛王做笔买卖。” 慕容云裳喝了口美酒,静候下文,花无颜继续说道:“岛王大概还不知道,秦山泽并没有死。”慕容云裳闻言,眉头紧蹙,又听花无颜说道:“不仅没死,反而因祸得福,吸纳了四灵兽元神,如今涅槃重生,成就传说中是天魔境界。”慕容云裳闻言巨震!强如当年血魔老祖,远未达到此等境界,就已杀得天下之士丢盔弃甲,闻风丧胆,那一个心思更加缜密的秦山泽,将是何等恐怖! 花无颜趁热打铁,又说道:“岛王放心,秦门主得此机缘,岛王也有一份功劳,如今刘光磊下令攻打烟雨楼,花某得到消息,岛王与剑神似乎早已达成协议,不会插手此事。而诸葛归藏手下能人众多,自然会奋起反抗,待到双方两败俱伤之时,我与秦门主自会出马坐收渔翁之利,届时只要岛王相助,他日振兴圣教,花某自然不会忘记岛王的恩情。” 今日这次会面,慕容云裳本就是临时起意,没想到却得到许多意外收获,早知道这趟浑水如此之深,还不如留在自己的松明岛逍遥快活,见花无 颜成竹在胸,似乎笃定自己会临阵倒戈,和他合作,朱唇微启,缓缓说道:“既然花公子已经知道云裳和剑神达成共识,又怎会做那反骨之人,同魔教合作?” 花无颜哈哈大笑:“花某既然敢光明正大在此地现身,自然笃定岛王会与我合作,敢问岛王,你来中土虽时日不多,但刘光磊的为人想必岛王清楚的很,此人假仁假义,道貌岸然,实则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徒弟也要置于死地,况且连我圣教林妙儿也是刘光磊一手养大,反观我圣教中人,无论是在下,还是秦山泽,虽然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但何曾心口不一,背地里捅过别人刀子?烟雨楼、松明岛之所以能伫立不倒,一来是岛王与诸葛归藏神功盖世,而来正邪两教常年斗争不断,刘光磊无暇他顾,只能听之任之,如今圣教势微,秦山泽出世一事刘光磊尚不得知,自然能腾出精力专心对付烟雨楼,试问烟雨楼覆灭之后,下一个遭殃的又会轮到谁呢?” 慕容云裳进咬嘴唇,她本就是聪颖的女子,这次与刘光磊合作本就是杀鸡取卵之举,实属无奈。花无颜侃侃而谈:“这次合作,全是为岛王着想,毕竟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对于我圣教而言,无非再隐忍一段时间而已,花某刚刚年过三十,自然有大把时间慢慢蚕食正道势力,整个圣教力量,但时不我待,对岛王而言,错过了这次良机,只怕等不到下次机会,刘光磊便会把矛头直指松明岛了。” 慕容云裳闻言,一言不发,内心不断盘算着利弊,良久后,才下了很大决心,问道:“既然如此,花公子如何担保,你魔教得势之后不会寻我松明岛的麻烦?”花无颜嘴角噙笑,将手中折扇从中折断:“今日花某折扇为誓,只要岛王相助,他日光复圣教之后,奉岛王为圣教客卿,以礼相待,至于秦山泽,花某不敢保证,只不过他若是执意于岛王为难,花某自当竭尽全力,护岛王周全。” 事已至此,似乎不容慕容云裳拒绝。突然间,慕容云裳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余公子就是在此地遭遇不测的么?”花无颜心中鄙夷,心想这疯女人都这个关头了,还想着儿女情长之事,不由低看了她几分,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不错,余景芝就是在此地惨遭刘光磊、商瓶瓶联手暗算,被一剑穿心,如今下落不明。”慕容云裳深吸一口气,玉指轻蘸酒水,在桌面上写下一字,便起身离开。 一炷香后,花无颜离开“醉鲜楼”,满脸笑意。 第一百七十章 交易 自打刘光磊下令攻打烟雨楼,已过去一日,今日艳阳高照,但烟雨楼内气氛低沉,像是被染上一层阴霾,人人自危。 车丙自打刘光磊独创烟雨楼之后,一直在闭关修炼,潜心准备和刘光磊的大战,闭关前对着诸葛归藏冷冷丢下一句话,如今是战是逃,全凭你诸葛归藏一己之念,但请宗主放心,无论何种境地,老夫自会拼尽全力,保你不死。 biquge.name 诸葛归藏当年以一己之力创立烟雨楼,不仅吸纳了无数能人异士,门下更有食客三百,当得知刘光磊不日攻打烟雨楼的消息时,这群食客人人自危,不少人连夜逃离,生怕白白成了刘光磊剑下亡魂。诸葛归藏念及往日的情分,暗中授意门下心腹,放这些人离开,不得为难,但只有一条,不准带走烟雨楼一丝财物。 罗江天却看不惯这等行径,站在诸葛归藏身侧忿忿不平:“宗主,为何要放这群白眼狼安然离开烟雨楼,依罗某之见,就该将这群忘恩负义之人打杀干净才是!”诸葛归藏轻拈手指,面无表情道:“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至亲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群人,只不过这帮平日里需要别人投喂才能勉强过活的锦鲤,没了我烟雨楼的庇护,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来,倒也不容易,况且没了老夫庇护,或许死的更快也说不定。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罗先生总不会指望这群连书生也比不上的白眼狼能帮上什么忙吧?与其担心他们关键时刻临阵倒戈,倒不如早些放他们离去,没了后顾之忧,对咱们来说并不算是件坏事。” 罗江天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后天就到日子了,不知宗主如今有何打算?”诸葛归藏目不斜视,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烦请罗先生传令下去,将门内所有人召集至校武场,老夫有些事情要交代。” 半个时辰之后,校武场上密密麻麻聚集了不少门众,连诸葛归藏都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这场浩劫,门下众人起码会悄无声息走掉十之七八,如今粗略看来,除了半数食客逃之夭夭外,其余人都打定主意,与烟雨楼共存亡。 诸葛归藏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影,内心也不免动容,想我烟雨楼坐拥如此之多能人异士,你刘光磊就算携天下正道,想要取我项上头颅也没那么容易!不由豪气顿生,站上高台,朗声道:“诸位同门,那刘光磊下令攻打我烟雨楼,届时免不了大战一场,各位现下若是想要离开烟雨楼,另谋生路,老夫绝无二话。” 却听台下三上乩太郎挥舞着手中长刀高声答道:“都说刘光磊剑法举世无双,某家早就想会会他,不知到底是他的剑法高明,还是我的刀法更快!人在楼在,与楼偕亡!”众人见此情景,俱是心中暗想,这三上先生不远万里从东瀛来到中原大地,只为提升自己的武学造诣,当真配得上“武痴”二字。其余门众收到感染,纷纷跟着振臂高呼:“人在楼在,与楼偕亡!”此情此景,当真是应了那句,“仗义多是屠狗辈”。 诸葛归藏继续说道:“诸位的恩情,我诸葛归藏必不敢忘!若能度过此次浩劫自是最好,若老夫不幸遇难,下辈子再给各位好汉当牛做马。想我烟雨楼人才济济,就算他刘光磊携尽所谓正义之士,想要轻易攻下我烟雨楼也绝非易事!既然诸位决心与烟雨楼共存亡,那大伙就一齐将看家本事拿出来,好让天下人都开开眼,知道我烟雨楼可不是软柿子!” 烟雨楼雄踞大蜀山,占地极广,除去地上高楼外,四周及底下更有机关无数,易守难攻。智部众人在部主司马尧的带领下,各显神通,就连被诸葛归藏准许退隐的成白果也都执意出山,要助师门一臂之力。成白果虽在共王陵寝中废了双腿,但一身本事和手艺仍在,带着智部众人紧锣密鼓打造机关,势要让刘光磊等人有来无回。医部众女弟子则在安杏林的带领下加紧研制毒药,这次大战,虽说最终一锤定音的仍是双方真正意义上的顶尖高手,但正道人多势众,只有尽快消耗基础力量,迫使刘光磊等人尽早出手,烟雨楼才有更大胜算。成白果、安杏林等人也深知,自己本事低微,碰上武榜高手唯有被打杀的份,但对付一般武人,无论是墨家机关还是安杏林的医术,都绰绰有余,况且他二人早已年过半百, 已是看透生死。其余两部众多高手也是摩拳擦掌,为一日后的大战做着准备。 剑神谷内,刘光磊坐在剑阁之中,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似乎有着什么烦心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光磊愈发变得独来独往,便是连刘千言也轻易不得见,自曹可欣受创昏迷之后,刘千言不仅要处理剑神谷内大小事宜,更要抽出时间陪伴师妹,和师父独处的机会就更加稀少,好在如今乐正方等人都长居剑神谷,若非如此,堂堂天下第一人恐怕要改称天下独一人了。 此时乐正方坐在刘光磊身侧,见后者愁眉不展,不禁问道:“剑神可是为攻打烟雨楼一事而发愁?”见刘光磊无动于衷,只是挥了挥手,也不敢造次,起身告退,虽贵为武林盟主,天下第一人,但刘光磊却显得形单影只,满腹心事,却无人可言。 其实刘光磊这次执意攻打烟雨楼,初时只能算是一时冲动,虽己方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但双方战力比较其实相差不大。正道这边除了自己之外,上三境的高手,也就仅有如今勘破心结的刘千言一人而已,反观烟雨楼,车丙、诸葛归藏、罗江天,那都是实打实的顶尖高手,手下还有一众能人异士,而正道四大门派之中,除了剑神谷外,当属金光寺实力最为雄厚,只不过刘光磊断定这群和尚断然不会听从自己号令,梧桐落掌门凤舞真人除了资历之外,真实水平并不算如何高明,翠云山也只有乐正方、李暮云师徒二人能拿得出手,这让刘光磊如何不心烦?难道真要靠自己一人一剑单挑烟雨楼三大高手么! 为今之计,只有让那些盲目跟随自己的所谓正道之士,悍不畏死,用命去损耗烟雨楼高手的实力,最终让自己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刘光磊冷笑着自言自语道:“这次就当各位纳的投名状,刘某倒要看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到底能有多勇武。” 一日时间转瞬即逝,几乎天下间所有武人都在这一日齐聚庐州城,人数多的一方为了当下的好处以及以后的扬名立万,人数少的一方则是单纯的为了活命,究竟双方到底鹿死谁手,无人知晓。 第一百七十一章 恩断义绝 人分三六九等,况且曾有儒家祖师说过,“人之初,性本恶”,这群所谓正义之士,本就稂莠不齐,大多和刘光磊一般,表面上冠冕堂皇扯着天下苍生的大旗,里子里所行之事却是龌龊不堪,不少人因路途遥远,生怕耽误了日子惹得剑神不悦,早早便来到庐州城中。原本刘光磊仅是下令攻打烟雨楼,但不少门派弟子自打踏入庐州城时,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怜城中无辜百姓被殃及池鱼。 当然也有不少正义之士对这等行径颇为不齿,只不过同属统一阵营,也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打算,干脆早早各自回到房中休息,来个眼不见为静。可怜城中百姓无处喊冤,只能暗地里咒骂这狗女良养的世道,以及被无故波及的诸葛归藏。毕竟你诸葛归藏好歹位居武榜第二,又在大蜀山上占山为王,不仅在江湖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庐州城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如今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你居然龟缩在烟雨楼里,连个屁也不敢放!诸葛归藏平白无故收了这无妄之灾,不管最终结局如何,烟雨楼这几十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口碑算是彻底崩塌了。 biquge.name 大战前夜,凤舞真人独自一人找到刘光磊,剑神似乎猜到了前者的到来,安静坐在剑阁之中,并未回房休息,为明天的大战养精蓄锐。当夜月黑风高,刘光磊仅仅点燃一盏烛火,照亮房内一隅之地,自己却隐身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见凤舞真人前来,沉声问道:“这么晚了,真人有何贵干?”前者躬身答道:“老身今日拜见剑神,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剑神成全。”刘光磊隐匿在黑暗中,不见喜怒:“贵我两派百余年交情,真人有何事,只管开口便是,只要刘某能做到的,断然不会拒绝。”只听凤舞真人说道:“明日一战,凶险至极,我与瓶瓶情同母女,还望剑神开恩,准许她明日一早返回师门,不要参与这场大战才是,也好让我梧桐落能够香火传承。” 刘光磊微微一笑:“商师侄作为正道弟子,理应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若是在这紧要关头临阵脱逃,岂不让天下人寒心?真人若是为了师门清誉着想,就不该开这个口,况且如今没有刘某庇护,万一那卫灵鸯要与商师侄为难,她又该当如何自保?” 凤舞真人仍 是不愿放弃,继续恳求道:“可瓶瓶她为了师门,为了正道,已经牺牲太多,老身实在不愿这孩子再次遭遇不测,我梧桐落谁都可以死,可瓶瓶是我一手养大,还请剑神高抬贵手,放她离去,至于卫灵鸯,只能暂且不理,老身自有办法让她找不到瓶瓶。”见刘光磊沉吟不语,又说道:“瓶瓶已遵从剑神的意思,替你除掉了余景芝,老身也如约奉上本门‘灵犀指’秘籍,请剑神看在你我二人三十年交情的份上,让小徒不要蹚这趟浑水了。” 岂料刘光磊却摇了摇头,说道:“明日一战,关乎到天下苍生,如今正道看似风光,实则外强中干而已,除了刘某这个天下第一之外,无论真人也好,乐掌门也罢,谁能和诸葛归藏一战?之前的樊渔已是前车之鉴,若哪天再冒出个隐世高人,胜过刘某,诸葛归藏想要一举覆灭天下,试问届时谁人是他的对手?难道真人就要眼睁睁看着正道覆灭,魔教横行么!” 凤舞真人本就不善言辞,如今寄人篱下,更是被剑神一阵抢白说得哑口无言,又听刘光磊继续说道:“世人只觉我刘光磊仗势欺人,却有谁能真正明白刘某的良苦用心,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诸葛归藏此人若无野心,又何至于这些年来雄踞一方,聚集各路能人异士,还不就是为了正魔两教争斗之后两败俱伤好让其坐收渔翁之利么,明日攻打烟雨楼,光靠刘某一人远远不够,这才会号召天下英雄好汉,大伙同气连枝,唯有人人出力,才能将异类彻底铲除!” 凤舞真人似乎厌倦了这样的争斗,只不过她作为四大门派之一的掌门,此刻退无可退,颓然问道:“究竟如何,剑神才肯准许瓶瓶离去,难道贵我两派百余年交情还不够呢?”刘光磊嗤笑一声:“当日你我二人约定,真人奉上秘籍,刘某替真人救下商师侄,如今你我二人早已两不相欠,如今真人凭一句话,就想要置身事外,实在说不过去,若是正道之中人人如此,又该当如何?”凤舞真人不禁默然,真思量着还有何筹码时,却听刘光磊看向窗外,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今夜月黑风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凤舞真人闻言,身形一晃,半晌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字一句道:“只要剑神应允,明日一战,老身自当率领门下精英弟子,尽皆赴死! ” 与此同时,商瓶瓶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是刘光磊刻意为之,剑神谷本就人丁稀少,自梧桐落师徒二人借居此地后,便将商瓶瓶安置在昔日余景芝的屋子之中,只记得当时刘光磊脸上笑意玩味。如今商瓶瓶躺在昔日情郎的床上,心情烦躁,不知是躺在旧情人的床上睹物思人,还是担心明日的大战。 说起来,商瓶瓶内心十分厌倦这些你死我活的江湖纷争,当然作为梧桐落最出彩的弟子,相夫教子一类的生活太过遥不可及,但商瓶瓶仍是憧憬能和心爱之人携手同游人间,远离江湖,相濡以沫。师门的重担已经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今又是什么正道大义,更让她十分排斥,可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已经为了师门伤害了余景芝,如今在这个关头也由不得自己耍小性子。 正当商瓶瓶胡思乱想之间,房门被师父一把推开。商瓶瓶赶忙起身行礼,却被凤舞真人一把拦下,后者叹了口气,柔声道:“瓶瓶,你可记得,拜入我师门多久了?”商瓶瓶如今年芳十八,自幼便被凤舞真人收养,从小在梧桐落长大,与师父情同母女,这件事全师门都知道,是以不知师父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如实答道:“瓶瓶自打记事起就拜在师父门下,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 “是啊,一晃都十八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呢,想当年你还只是个婴孩,如今都已经成了大姑娘了。”凤舞真人不禁叹道,“为师知道你的性子,若是重来一次,真想开始就放你和那人一齐远走高飞,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但为师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你,所以特向剑神求情,许你明日回到梧桐落,不必参与这场大战。” 商瓶瓶一把扑进凤舞真人怀中,涩声道:“师父,那你呢?会随瓶瓶一同回去么?”凤舞真人神色凄苦,说道:“傻孩子,师父作为掌门,这等关键时候若是走了,会让人耻笑的,唯有师父去追随剑神,而你安心回到师门,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梧桐叶状的令牌,递给商瓶瓶,厉声道:“本门弟子商瓶瓶听令!”商瓶瓶见凤舞真人神色坚毅,一把跪倒在地,答道:“弟子在!” “这是本门梧桐令,从此刻开始,你就是我梧桐落第十六代掌门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各显神通(一) 商瓶瓶听完,惊讶的张大嘴巴,脸上写满不可思议,惊道:“师父,这怎么使得,瓶瓶何德何能,怎能担任如此重任,还望师父三思!”凤舞真人神色坚毅,一字一句道:“难道如今你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么?如今本门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担此重任,还不快快接令!” 商瓶瓶抽泣道:“还有韩师姐啊,师父你早先不是答应徒儿,只要我安稳快乐,师门重任自会交给师姐的么!”凤舞真人心想,若论心机智谋,韩紫凝却是掌门不二人选,但想起明日的大战,又狠下心肠,说道:“无论武功威望,紫凝都远不如你,若是她当上掌门,如何立威?如何堵住那悠悠之口?”见商瓶瓶只是低声呜咽,仍是不肯接过掌门令牌,不禁心头一软,柔声道:“傻孩子,并非为师逼你,全都是为了你好啊。自金陵城一事之后,你心境大跌,如今别说上三境的高手,就是遇上中三境的人物,单打独斗也毫无胜算,明日一战凶险之极,为师不像那乐正方,学不来溜须拍马之事,数次顶撞剑神,早已失势,为消除剑神疑心,明日自然首当其冲,届时你若在身旁,为师便要分心于你护你周全,反倒更加危险,你怎么,怎么就不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 商瓶瓶这才了然,虽知师父言之有理,却哭得更加伤心,毕竟明日一战,双方高手云集,你来我往,师父这一去,算得上是凶多吉少。凤舞真人见爱徒真情流露,鼻头一酸,险些流下泪来,但此时情况紧急,实在不容许儿女情长,只能硬起心肠说道:“如今没了剑神照拂,难保那卫灵鸯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你将梧桐落收好,回师门带上王英刘兰二人,去往南荒之地另辟疆土,切记万事小心,一定要好好活着!” ranwen.la 凤舞真人又交待了一些事宜,她心里明白,师徒二人这次分别便是永诀,心里有无数话想要诉说。交待完毕,商瓶瓶便趁着月色,连夜返回梧桐落。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剑神谷内众人纷纷起身,整装待发,准备前往庐州。 李暮云见凤舞真人身旁没有商瓶瓶的踪影,便向乐正方问道:“师父,怎的不见商师妹?”乐正方冷哼一声,他本就和凤舞真人不对付,自然对商瓶瓶也观感不佳,李暮云钟情商瓶瓶乃是正道中人心知肚明之事,只不过后者之前独爱余景芝,对李暮云的多次示爱避而不见。乐正方见徒弟神色关切,冷笑道:“不用猜也知道,定是那老虞婆背地里搞得鬼,好让她梧桐落留下点香火,也不知道这次又奉献了什么给剑神!怎么,那小贱人被那小逆种玩腻了,都是残花败柳了,你还念念不忘?如今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你看看那刘千言、慧灵,先前你与二人相差无几,如今又差了多少?我翠云山的脸都要给你丢尽 了!” 乐正方与凤舞真人本就关系紧张,若非李暮云从中斡旋,恐怕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是以骂的极为难听,李暮云被师父一阵抢白,心中颇为不悦,但乐正方所言非虚,也只能点头认错。 忽听一声轻咳,刘光磊从房中推门而出。只见剑神一袭黑色长袍,更显杀意,见众人准备妥当,当即一声令下,朝着庐州城赶去。此次攻城,除了沐思雨被刘光磊留在谷中照看仍在昏睡中的曹可欣,剑神谷人马几乎倾巢而出,这可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壮举,翠云山、梧桐落其余弟子早就在庐州城外与其余人马集结,共同等候剑神到来。 说来也怪,不知为何这三日烟雨楼众弟子足不出户,安心守在师门内,也没有趁着刘光磊并未到场,先将其余正道之士打杀干净,外界不免猜测,诸葛归藏已被刘光磊吓破了胆,不敢主动出击,至于内情如何,恐怕除了烟雨楼众人外,再无人知晓。 剑神谷与烟雨楼相距并不算远,众人又身负神通,两个时辰后,已到达庐州城外,此时城内百姓早已是怨声载道,好好的一座城被这群所谓的正道之士搅和得乌烟瘴气,刘光磊对此情却视之不见,心中自有打算,毕竟己方虽人数占优,但高手数量却远不及烟雨楼,唯有靠这群“乌合之众”率先消耗烟雨楼势力,自己才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在剑神看来,这群人与蝼蚁无异,能为自己而死,已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刘光磊看了看天色,对身后乐正方等人说道:“烦请诸位等上片刻,刘某还有些私事未了。”众人哪敢不理,纷纷点头。 只见刘光磊径直走进路边一间不起眼的酒肆,酒肆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跛脚老汉,姓钟,平常靠着售卖些劣质酒水供过往路人解乏,酒水不贵,两文钱一碗,三文两碗,虽酒味寡淡,但好在价格实惠,不少囊中羞涩却又想要压制腹中酒虫的市井之徒都会来捧个场,老汉赚头不多,好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靠着这酒肆生意倒也能勉强度日。 随着大批人马齐聚庐州,使得酒肆原本就不兴隆的生意愈发冷清,倒也算是老天开眼,没把人的活路堵死,这残破的酒肆兴许是油水太少,没能入了那群人的眼,比起那些被打砸抢掠的商家,这当真是因祸得福了。 此时钟老头见一高大中年男子进了酒肆,心头一紧,他可不认识什么刘光磊,自然不会害怕这万人追捧的剑神,只不过瞥了眼刘光磊背后的长剑,担心这中年男子一言不合,就将这摇摇欲坠的酒肆连同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一同拆散了架,只能心中默默祷告,别遭受这场无妄之灾。 刘光磊自然 不会和常人为难,相反,他在外人眼中看来温文尔雅,只见刘光磊笑问道:“劳烦老伯替我装上一坛酒,越烈越好。”钟老头眼尖,一眼就看出刘光磊是这群人的首领,不敢怠慢,打酒的动作都比往日快了三分。 打好了酒,刘光磊笑问道:“这坛子酒,多少银子?”钟老头瞧见这群人各个都带着兵器,原本都没了收钱的打算,见刘光磊发问,愣了愣神,答道:“这位老爷,给十文钱就够了。”刘光磊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实惠。”钟老头耳背,没有听清,刘光磊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笑道:“刘某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铜钱,这坛子恐怕我也要拿走,老伯看这些可够。”钟老头本想推辞,刘光磊已转身走开。 刘光磊拎着酒坛,抬头看向城内,运起神通朗声说道:“诸葛宗主,可否与在下单独一叙?”城内回应道:“诸葛归藏,恭迎剑神大驾!”下一刻,酒肆外众人只觉清风拂面,刘光磊竟凭空消失。 罗江天站在诸葛归藏身后,低声道:“宗主,剑神再次孤身前来,实乃天赐良机,咱们不如联手,就算耗尽楼内半数实力,只要将他铲除,剩下一群乌合之众将不足为惧。”诸葛归藏却叹道:“若真有这么容易对付,刘光磊就不会被称为剑神了,上次他只身前来,车老前辈与你我三人尚且不能奈何他分毫,如今他趁大势而来,杀他谈何容易,罗先生,还是去准备一番,这场仗看来是免不了了。”罗江天无奈,只能领命离开。 烟雨楼主楼内,诸葛归藏遣散众人,只和刘光磊相对而坐。二人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反倒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刘光磊将手中烈酒倒入碗中,也不着急喝下,只是笑道:“三日已过,诸葛兄可曾考虑好了,将体内不死血赠我一半?若阁下不答应,如今刘某率千万人马齐聚此地,时辰一到,一声令下,届时血流成河,可别怪刘某下手狠辣!”诸葛归藏冷哼一声:“此事休要再提!阁下若是要战,我烟雨楼便应战,何必白费口舌!” 刘光磊却只是笑了笑:“先不谈这些伤感情的话,来尝尝这酒。”说着将碗递了过去,诸葛归藏接过,二人俱是内力雄浑,接连三碗都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刘光磊吐出一口酒气,叹道:“几十年过去了,这酒还是那个味儿,可惜我容貌有变,那钟老伯已经不认识我了。” 诸葛归藏似乎也被拉进回忆中,附道:“是啊,想当年你我二人穷困潦倒之际,多亏了这碗酒,才让你我相识,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刘光磊突然站起身来,脸色苍白道:“老伙计,喝完了这坛酒,你我二人几十年交情也就绝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各显神通(二) 诸葛归藏闻言,神色一变,冷笑一声:“你若现下率人离去,咱们的交情就还在!”刘光磊充耳不闻,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压进,还请阁下不要令刘某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大战在即,群雄过了最初的冲劲之后,都又开始紧张起来,毕竟这种规模的大战史无前例,修为高低,入场先后,直接决定了生还机会的大小。 对于刘光磊攻打烟雨楼一事,江湖上并非没有异议,例如冀州剑道执牛耳的太行剑宗宗主黄赛鹏,门下弟子三百人,自身实力亦是不俗,就公开指责刘光磊此行有违人道,剑道传承千百年,似乎所有剑士就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不愿被平白无故当枪使,表明态度,不会参与此事。可当晚,太行剑宗就被方圆百里内其余门派联手灭门!剑宗内无论老弱妇孺,均被斩草除根,每人头颅都被利剑洞穿,死相极惨! 背后到底是刘光磊授意,还是其他门派为了向剑神表忠心,真相注定不得而知,只不过自太行剑宗被灭门之后,再无人胆敢忤逆剑神。只不过所有门派并非没有后手,所有门派都不约而同的将本门最具潜力的弟子留在门派中,延续香火,留下长老数名,用以辅佐,自己则和凤舞真人一般,携其余弟子共同参战,这样既不会拂了剑神面子,就算不幸身死烟雨楼,也能将本门传承下去,若是侥幸不死,还能顺道搭上刘光磊这条大船,当真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yyxs.la 正当群雄踌躇不决之际,见刘光磊安然归来,不由都欢呼雀跃起来,毕竟如今好歹算是和剑神同气连枝,只要剑神不死,这场大战己方赢面就更大,不存在被烟雨楼秋后算账一说。 眼看约定时辰将至,刘光磊举剑向天,高喊道:“诸位同道,数百年来,魔道猖獗,民不聊生,如今诸葛归藏私自勾结魔教妖孽,妄图天下大乱,其心可诛,今日刘某就同诸位一起,踏平烟雨楼,匡扶正义!” 千万英豪在刘光磊的带领 下,走向大蜀山,将整个烟雨楼围得水泄不通,看这架势,今日就算诸葛归藏有飞天遁地之能,也插翅难飞。 楼内,诸葛归藏左右身侧分别站着罗江天与车丙二人,前者转过头,在罗江天耳边吩咐了几句,后者领命,先行一步离开主楼,亲自布置应敌事宜。见罗江天走开,诸葛归藏悄悄问道:“车前辈,若是你与刘光磊单打独斗,能有几分胜算?”虽是大战在即,可车丙还是佝偻着后背,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面无表情道:“不管出现何种情形,只要你不一心求死,老夫自有办法让你生离此地。”诸葛归藏却叹道:“因晚辈一人之私欲,竟要牺牲我烟雨楼这么多英雄好汉!”车丙作为四十年前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面对诸葛归藏这个晚辈,丝毫不留情面,冷哼一声:“都说慈不掌兵,大战在即你这般婆婆妈妈可不是好事,放心,只要你诸葛归藏还活着,不出十年,便可在别地再创立一座烟雨楼,但倘若你今日身死,就算只死你一人,明日烟雨楼便要覆灭!这太阳真刺眼,老夫也要去准备一番,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也不知道这如今的江湖,和四十年前有何不同。”说完不顾诸葛归藏,也转身离开。自始至终,车丙也没有回答诸葛归藏那个尖锐的问题,全因他心中明白,同样是“天下第一”,如今年老体衰的他碰上正值巅峰的刘光磊,胜算不足一成。 时辰已到,那些地位低微的小门派作为先锋阵营,率先冲向大蜀山。而烟雨楼这边,谢渔率领本部弟子,作为先锋。谢渔虽是女流之辈,较之男子也不遑多让,一马当先站在最前。只见谢渔斜握那张名为“玄翎”的牛角巨弓,拉弓如满月,正中一人面门,那人本是武艺不俗的好手,但面对这无影之箭,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头颅炸裂,殒命当场!谢渔娇声说道:“凡敢踏足烟雨楼者,格杀勿论!” 其余人马见此情景,均是一愣,纷纷驻足不前,心中都是暗想:“这娘儿们娇滴滴的,怎的有如此蛮横的气力!” 刘光磊站在不远处,负手 而立,以他的修为和眼界,自然对此事见怪不怪。刘光磊虽未听过谢渔的大名,但这手段倒是熟悉的很,无非是以内力做箭,用那张看着就不像凡品的大弓射出而已,和本门剑芒、飞剑都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剑芒也好,飞剑也罢,这些在刘光磊看来稀松平常的招式,那些凡夫俗子可不得见,是以才会束手无策。 刘光磊万没想到烟雨楼一出马便是这等高手,心知己方若再不派出高手对阵,就算去再多人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连烟雨楼的门都不能踏进半步,便转头看向凤舞真人,也不说话,后者会意,心中暗骂一声,拱手道:“老身请战。”说完带着身后梧桐落弟子,一同走上前去。群雄被谢渔的本事震慑,原已胆寒,见到凤舞真人出场,也是振奋人心。凤舞真人虽说修为并不算如何高深,但也是相对于刘光磊、乐正方之流而言,况且她成名极早,地位与剑神并列,心想有此人相助,定能轻松破了这无影之箭! 梧桐落秘法“灵犀指”,其根源本就是一门无上心法,与昔年仙狐洞的“天狐心法”并成为当世双绝。只不过与后者魅惑人心不同的是,“灵犀指”可料敌先机,乃是数一数二的审敌功夫,况且梧桐落弟子以暗器见长,擅长远攻,自可与谢渔一战。 只见凤舞真人率韩紫凝等人,结成阵法,自为阵眼,数十名弟子默念心法口诀,在大阵的催持下,内力流转,较之往日实力提升了一倍不止,谢渔连出数箭,均被凤舞真人以独门暗器化解,前者久战无功,只觉丹田空空,却又无可奈何。 罗江天坐镇中军,心知谢渔的本事已被凤舞真人看穿,再继续下去也不过徒劳无功,他不愿谢渔在此白白送了性命,便下令,命其后撤。谢渔虽心有不甘,也不敢违背罗江天的意思,误了大局,只得恨恨退下。群雄见状,呼声四起,心想梧桐落百年来能与剑神谷、金光寺、翠云山并列,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看来,双方首轮交战,烟雨楼到底还是落了下风。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各显神通(三) 却说以慧灵为首的金光寺四人,本打算亲至烟雨楼,化解这场武林浩劫,眼见庐州城就在眼前,却被一人拦住去路,慧灵定睛望去,正是许久不曾露面的花无颜。 鬼刀别苑坐拥无尽财富,本就喜奢华的花无颜如今又恢复到以前那种雍容华贵的日子。只见他身穿一拢雪白长衫,玄纹云袖,腰间配着一枚古朴美玉,头戴镶碧鎏金发冠,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把象牙折扇,正笑吟吟的看着慧灵四人。花无颜本就长相俊美,此时更是如同贵公子一般。 刘甲虽从未见过花无颜,但初次见面就发自内心的厌恶此人,并非他俊秀的外貌和目中无人的气焰,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这也是刘甲的天赋之一,能一眼辨别出人心善恶,心善之人如慧灵、卫灵鸯,刘甲天生与他们亲近,反之花无颜之流,自是避而不及。 慧灵认出来人,微微错愕,接着双手合十道:“原来是花施主,许久不见,不知今日阻拦小僧几人所为何事?” 花无颜也不故弄玄虚,直截了当道:“方外之人何必掺和凡尘俗事,刘光磊与诸葛归藏正打得不亦乐乎,和尚你又何必前去阻拦。” 慧灵答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小僧虽本领低微,却也要去阻止这场浩劫。” 花无颜冷笑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待在你那一亩三分地上吃斋念佛不好,非要横插一脚,你我二人还从未交手过,世人都说你是当世佛头,今日花某就来领教阁下高招!” 2k小说 一旁的慧法性子火爆,见了花无颜的嚣张气焰,霎时间怒不可遏,怒道:“与这妖人废甚话,看佛爷我先打烂了你,再去找刘光磊说理!”说着抡起铁拳,虎虎生风,冲向花无颜。慧灵心知师弟虽性子冲动,但拳势极猛,他有心试探花无颜修为深浅,倒也不加阻拦。岂料花无颜一挥袖,便将慧法势大力沉的拳头笼于袖中,一甩手,就将慧法拂到一旁,后者勉强站定,大口喘息,圆滚滚的脸涨得通红。 慧灵暗暗心惊,他虽从未正面与花无颜交手过,但从传闻中猜测,此人修为至多不过如今刘千言的水准,原想已高看了花无颜几分,但从刚刚此人与师弟交手来看,此人修为当不在自己之下,不知花无颜早先究竟是藏了拙,还是另有隐情,只不过这个当口此人突然出现在此地,只怕又有什么阴谋。 却听花无颜啐道:“在下虽与刘光磊不对付,但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也配与他叫板?真是要笑死我了。”慧法虽心有不甘,可刚刚花无颜那一拂已让自己气血翻涌,体内翻江倒海,如今只能专心运功疗伤,也不再出言呵斥。 慧灵低颂佛号:“ 阿弥陀佛,既然阁下执意要拦,小僧唯有硬闯了!”说完神功附体,周身金光熠熠。花无颜也收了轻佻之色,屏息凝神,佛首与魔头,大战一触即发。 烟雨楼内,因凤舞真人技高一筹,力压谢渔,正道中人欢呼雀跃,呼声震天,没了谢渔无影箭的威胁,近万人马逐渐向着烟雨楼逼近。只听一声轻啸,医部之主安杏林从楼内走了出来。 正道这方作为马前卒的一波江湖人士,大多粗鄙不堪,医部本就以女子居多,群雄见状纷纷出言不逊:“先是那小娘皮,现在又派出个老虞婆来,难不成你烟雨楼的男人都是缩头乌龟,只敢躲在女人屁股后头么!” 安杏林闻言不由勃然大怒,她平生最恨别人嘲笑什么女子不如男,当年学医之时,她和“医圣”华思鹊的医术不相上下,后来全因先师秉承着传男不传女的原则,将本门秘术传给师兄华思鹊,这才愤然退出师门,转投到烟雨楼的门下。见众人嚣张至极,怒道:“老身今日就让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一声令下,医部众弟子纷纷从袖中取出一根镂空竹管,拨动机关,一阵淡青色烟雾从竹管中飘出。四下无风,但烟雾走势极快,只一息的功夫,就遍布整个烟雨楼,将双方人马笼罩在其中。 众人哪知安杏林的身份,均是心想这老虞婆看着阵仗挺大,原来就这点吓唬人的手段,不退反进,就要杀向医部众人。突然“咣当”一声,一名内力稍弱的正道弟子扑倒在地,浑身抽搐,面堂发黑,七窍流血,眼见是不活了,连声响都没发出来,就死的不再死了。群雄这才惊觉,原来这雾气乃是剧毒,纷纷暗骂安杏林阴毒,急忙屏住呼吸,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原来这毒烟乃是安杏林近几日潜心研制出的毒药,毒性极强,凡吸入者,哪怕你是中三境的高手,都会在一炷香内全身瘫软,任人宰割,更别说修为低微者,闻之即死! 群雄有了先见,虽已屏息凝神,但之前多多少少都吸入了一些毒烟,纷纷有人摔倒,凤舞真人心法虽强,但内力并不算如何精纯,也觉头晕目眩,只能在众人维护下急忙后撤。之后又有不少人屏息不住,也随之毒发身亡,不多时,正道群雄已死了十之二三。 刘光磊见状,暗道不妙,忙运起神功,挥出一道无双剑气,将所剩不多的毒烟驱散至高空,天上的飞鸟经过,也都纷纷摔落下来,可见毒性之强。安杏林一出手,就解决了一众敌手,反观烟雨楼这边,门下弟子不管修为几许,全都毫发无损,只因提前服下解药,才能在这剧毒笼罩之下安然无恙。 见毒烟有如此威力,安杏林连道可惜,原来 这毒药并不难制,但解药的配方却极为稀少,以诸葛归藏之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大费周章也不过炼得几百剂解药,况且这解药只能解一时之毒,撑不了太久,若解药充足,只需安排烟雨楼弟子不断施毒,就能将除了刘光磊之外寥寥数十人毒杀干净。 随着安杏林率领医部弟子大杀四方,烟雨楼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此时大蜀山上早已是尸横遍野,尸体散发的恶臭令人作呕,不少正道中人纷纷胆寒,不敢再轻举妄动。刘光磊见己方在人数占据大优势的情况下,竟被一个小小的安杏林杀得落荒而逃,不由大怒。屈指轻弹,射出一道剑气,洞穿了安杏林的胸口,后者虽已有所防备,但刘光磊的神通岂是她能抵挡的,吐出一口鲜血,在弟子的保护下退了回去,安心疗伤。 正道众人见状,纷纷叫好,夸赞剑神剑法无双。刘光磊却别有他想,事到如今,诸葛归藏仍是不肯现身,不知又在密谋些什么,连罗江天也躲在后方,发号施令,更何况暗处还有个车丙伺机而动,让自己不得不分心提防。 车丙似乎也是心有灵犀一般,心知刘光磊若身在场中,己方弟子就算有再多后手,也不可能奈何剑神分毫,就算刘光磊时刻提防着自己,但只要他仍在场中,就算不会轻易出手,对敌方也是一种莫大鼓舞,一念至此,车丙缓缓站起身来,对身旁的诸葛归藏说道:“事不宜迟,现下只能老夫出马,将刘光磊拉出战场,剩下的人马,就交给你们了。” 诸葛归藏也知道,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说道:“还请前辈万事小心,就算烟雨楼覆灭也无妨,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车丙笑了笑,纵身掠出,如流星一般垂落在众人身前,朗声道:“刘光磊可敢与我单独一战?”他成名极早,四十年来一直在隐匿在烟雨楼暗处,就连罗江天也是近日才得知师门中有这尊大佛坐阵,是以场中除了刘光磊外,再无一人认识。几乎所有人都在想:“这是哪来的疯老头,胆敢公开叫板剑神。”不少正道弟子刚要出言嘲讽,还未来得及发声,却不见车丙如何动作,那人便从中炸裂开来,碎成万千尘埃。 刘光磊嘴角含笑,答道:“刘某早就想与老前辈一较高下,今日得此机会,还请前辈不要让我失望啊!”他口口声声喊着前辈,言语间却全无恭敬之意,车丙也不愿做口舌之争,冷笑一声:“此地人多眼杂,剑神若是有胆,不妨随我来!”说完身形拔地而起,落入远处。 刘光磊也正有此意,这里闲杂人等太多,不少隐秘之术施展不开,御起神剑,紧随其后。 这场注定旷古烁金的大战即将打响,但注定不会有第三人有幸得见。 第一百七十五章 横跨四十载 随着刘光磊离开战场,正道之中论资排辈,理当乐正方主持大局,只不过他十分清楚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全因早早站队刘光磊。乐正方之所以为人令人不齿,却能屹立数十年不倒,除了自身修为不弱外,更因此人有自知之明,深知做走狗就该有走狗的样子,便主动让位,将大权交给刘千言,自己为后者马首是瞻。 刘千言在两日之前已被刘光磊单独召见过,后者对于这个义子也是委以重任,除了此次攻打烟雨楼的真正目的外,其余大小事宜全都开诚布公,言明烟雨楼内藏龙卧虎,除去诸葛归藏外,尚有一位四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如今也稳居前三甲的顶尖高手坐镇,放眼如今整个正道,唯有自己可与之一战,同时也让刘千言不用担心自己被调离战场后诸葛归藏趁机发难,毕竟刘光磊早已暗中与慕容云裳达成协议,后者会助己方一臂之力,用来对付修为通天的诸葛归藏。 且为了弥补双方顶尖高手人数上的差距,刘光磊打定主意采用人海战术,轮番消耗烟雨楼众人实力,最终由自己一锤定音,刘千言虽于心不忍,却也不敢忤逆义父的意思。 随着双方两次交手,烟雨楼看似除了安杏林被刘光磊飞剑所伤外,再无其他伤亡,反观正道这边,死伤超过三千人马,只不过谢渔、安杏林二人早已手段尽出,斩杀的都是些战前注定要去送死的虾兵蟹将。如今正道人马已距离烟雨楼不过百丈,也预示着更加残酷的对决即将上演。 刘千言一声令下,余下人马纷纷整装待发,杀向烟雨楼。“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即使是粗通文墨的武人也知道字面意思,但只有真正深陷其中,才能明白这四个字背后那不可言说的心酸。 此时,智部司马尧推着坐在四轮车上的成白果从房内走了出来,二人俱是双目通红,眼中泛着血丝,显然这几日都不曾睡过好觉,成白果本就年老清癯,如今看上去更像是老了十岁不止。司马尧心中默默计算着双方距离,突然一声令下,智部弟子得令,发动机关大阵,霎时间地动山摇,群雄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形成一个巨大深坑,内壁嵌有无数锋利尖刃,冲在最前面的一群人没有任何防备,纷纷掉入坑中,被利刃洞穿,一时间哀嚎四起。又听几声巨响,十数座楼宇轰然倒塌,从中显现出十来个十丈高的木人,冲向众人。这些木人均由智部众人合力打造,内里各有一名烟雨楼弟子操纵机关。高大木人虽行动迟缓,但举手投足间都有万钧之力,这群所谓的正道弟子哪见过这等机关秘术,躲闪不及,只一脚就被踩成肉泥。 刘千言强忍心中震惊,深 知到了这个地步,己方若是再想保存实力,只怕连诸葛归藏本人都见不到就要全军覆灭,使了个眼色,王牧、杨光耀、徐辉旭、曾易四人会意,联袂出马,四柄飞剑齐出,在木人之间来回穿梭,十分壮观。 群雄经历连番恶斗,不少人本已被吓破了胆,可见到剑神谷出手,又重新振作起来,毕竟四大门派统领正道百年,威名远播,其中又以剑神谷为首,能与这些神仙人物并肩作战,也算死得其所。乐正方见剑神谷出马,他虽是刘光磊座下走狗,可如今剑神不在场,自然不愿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命李暮云等弟子紧随其后。翠云山的云霄步身法举世无双,众弟子在场内飞奔游走,救下不少同道中人。木人虽力大无穷,但行动迟缓,面对两大门派联手,很快就败下阵来,一阵刀劈斧砍之后,碎落一地,木人内的烟雨楼弟子避无可避,被群雄围攻,一阵血肉横飞之后,再也没了生息。 双方三番四次交手,烟雨楼手段尽出,都被对方后手化解,正道死伤不足半数,且中坚力量完好无损,孰强孰弱,明眼人一看便知。况且到了这个地步,诸葛归藏却迟迟不愿出面,对烟雨楼弟子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三上乩太郎见状,回头看了眼在后方运筹帷幄而稳如泰山的罗江天,心中不知宗主与罗先生二人为何如此淡然,虽从未怀疑宗主会临阵脱逃,但也是一脸不忿,心知此刻若己方再无人出手制止,那烟雨楼注定要人心涣散,再无一战之力。 一念之差,拔出腰间长刀,纵身一跃,杀了过去。 乩太郎早在拜入烟雨楼之前,就已是东瀛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一身刀法神鬼莫测,只不过他一心修行武道,对争名夺利之事向来嗤之以鼻,是以名声不显,但其真才实学,近十年来稳居烟雨楼前五之列。 相较于翠云山云霄步身法,乩太郎身法的特点就只有一个字:快!当日与余庆之比试之时,一是受制于擂台场地大小有限,二来二者仅是分高下,并未决生死,是以才会略逊一筹,如今烟雨楼危难之际,乩太郎再无任何顾虑,准备放手一搏。气贯双脚,发足狂奔,一道灰色人影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所到之处,断臂残肢漫天飞舞,一息的功夫就多了几十具刀下亡魂。就连王牧、李暮云等人,与拿他没有办法。 刘千言眯起眼睛,神态和刘光磊如出一辙,问向身旁乐正方道:“乐师伯可识得此人?”翠云山毕竟拥有世上最大规模的谍报系统,乐正方对于烟雨楼主要人物都有所了解,点了点头答道:“此人名叫三上乩太郎,早年间是东 瀛武士,刀法精湛,实力直逼梅中柳盛年时期。” 刘千言嘴角含笑:“有这样的对手,倒也是一大乐事。”说完御起飞剑,踏空而去。 却说此时乩太郎正杀得兴起,他本就是野路子出身,修为境界也是无数次战斗后稳步攀升,走的是最艰苦的以战养战的路数,只不过如此打造出的稳固境界,杀力极强。如今刘光磊离场,乐正方不愿与小辈交手,场中只能依靠李暮云携手剑神谷四人苦苦支撑,勉强能和乩太郎打个平手。后者以一敌五,气势如虹,本想趁机斩杀一人,只觉耳后劲风袭来,一矮身,一柄长剑几乎贴着他的长发飞过。 乩太郎转过身去,死死盯着身后刘千言,不屑道:“阁下自诩名门正道,所行都是些暗箭伤人之事么?”刘千言却正义凛然道:“难道见死不救才应是正道所为?在下同门有难,出手相救有何不可?”又看向其他人,说道:“诸位师叔伯,王师弟、李师兄,此人就交给千言来对付吧。” 乩太郎不愿多做口舌之争,对他而言,本事高低远比嘴皮子利索更重要,况且他一直想与刘光磊一较高下,刘千言作为剑神义子,自然深得其真传,今日就拿你来练练手,也好为日后与刘光磊的一战做个铺垫! 庐州城外,慧灵佛力运转,死死盯住眼前的花无颜。此人出现在此地绝非偶然,于公于私,自己都要趁机将其诛杀,只不过自己念力所及,竟看不出此人功力深浅。 花无颜见状,只是淡淡一笑,故弄玄虚道:“大和尚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花某今日来并不是要和你分个高下,只不过现下你还不能进城。” 慧灵截道:“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阁下若是怕了,那就快快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花无颜闻言,只是戏谑大笑。 爱好中文网 烟雨楼内,诸葛归藏之所以迟迟不露面,全因此时他对面坐着一人,正是日前不辞而别的慕容云裳。 诸葛归藏叹道:“剑神好手段,竟将贤侄女也策反了,不知刘光磊开出了什么诱人条件,能说动你一起来对付老夫?”慕容云裳笑了笑:“不过是侄女儿自保的手段罢了,还望念在先父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诸葛归藏叹道:“老夫一生无后,放眼天下也就你这么个勉强算得上至交的后辈,也罢,这次确实是剑神技高一筹,老夫认栽。”嘴上这么说着,却突然五指发力,将手中瓷杯捏碎,同时左拳挥出,没有一丝犹豫,快若奔雷,直奔慕容云裳面门而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风起 慕容云裳既已与诸葛归藏撕破脸皮,自然不会相信这老狐狸那番“肺腑之言”,时刻提防着,见诸葛归藏攻来,倏忽间向后滑去。二人功力本在伯仲之间,但慕容云裳身为女子,先天气力不足,自然不会和诸葛归藏近身肉搏,仗着灵动身法,躲过雷霆一击。 二人虽为旧识,可一旦彻底翻脸,俱是下手不容情,慕容云裳躲过诸葛归藏拳风之后,不退反进,身法如风,一下闪到诸葛归藏身后,若是乐正方此时在场,肯定会惊讶这身法与翠云山云霄步何其相似!慕容云裳本就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之前有幸见过余景芝使过几次云霄步身法,便偷偷记了下来,与松明岛步法融会贯通,自创出一招新步法。 诸葛归藏却不为所动,好似背后长眼一般,一拧身,顺势踢出一记鞭腿,直扫向前者脖颈。诸葛归藏年过半百,虽近些年走的是三教合一的路数,却与三教中人又有些不同,早年间也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战,和三上乩太郎一般,都是以战养战,稳固境界,这类实打实的武夫境界,虽不如三教中人手段那般惊天动地,可贴身近战实力却十分强劲,不容小觑。 慕容云裳见避无可避,正要硬接下这一脚,岂料诸葛归藏只是虚招,变踢为蹬,踹向后者丹田处。慕容云裳双掌下压,稍稍止住腿势,同时吸腹三寸,想要化解攻势,可即便如此,仍是被巨力踢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那面墙上,青砖锻造的墙面被撞出一个空洞,四周墙面布满细密裂纹,这一脚势大力沉,慕容云裳虽已将劲力传导到身后墙上,可余力仍是让她感到气息一窒,好在仗着深厚内力,并未受伤。 慕容云裳悄悄搓着有些发麻的手掌,屏气凝神不敢大意,生怕诸葛归藏又突然暴起发难,可后者也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看似在酝酿着下一次攻势,实则不然,诸葛归藏那一脚看似真真切切踢在慕容云裳身上,可他临时变招,自身耗损也是不小,毕竟碰上相同境界的高手,唯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占据优势。 二人曾在共王陵墓中并肩作战过,对彼此的实力都有所了解,修为又在伯仲之间,调整片刻后又斗在一处,诸葛归藏虽占据男子体魄优势,近身更胜一筹,可慕容云裳身法灵巧,每次交手都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点到为止,须臾之间难分胜负。 楼内暗流涌动,楼外刘千言与乩太郎也相互冲杀,双方人马都默契的后撤,并非不愿,实在是不敢插手二人的对决 。当世之中,除了刘光磊、余景芝二人外,再无一人敢妄言剑术在刘千言之上,而乩太郎近十年来,稳居天下刀法前三甲,这场刀剑之争,刀罡剑气横飞,旁人若轻易插手,若没有绝高的修为,免不了被二人所伤。 只见乩太郎提着长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刀狠狠劈下,刀法之快,几乎将天地都劈开,刘千言举剑横挡,一阵火光闪过,双方又拉开一丈距离。乩太郎一刀未果,又提刀冲了上去,身法愈发凌厉,每次出刀也是越来越快,众人只见场中人影幢幢,“锵锵”之声不绝于耳,四周不少内力低微之人只觉头晕目眩,更有甚者体内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毙命!旁人见此情形,纷纷吓得闭眼捂耳,不敢再看。 相比于乩太郎出刀如雨,刘千言却是落地生根,除了最初一次交手后退一丈外,并未再挪动一步,每次出剑却都能堪堪抵挡住对手招式,他剑意之盛,已颇具乃父之风,乩太郎的刀法无非“快准狠”三字精髓,刀剑本是同源,自己心念所动,每每都能感应出每刀最孱弱处,是以看似刘千言只守不攻,却不知其已立于不败之地。 突然乩太郎脚下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倒向刘千言怀中,后者此刻正专心驭剑抵挡刀锋,冷不防一个人影撞入怀中,相较于一路厮杀攀升境界的乩太郎,刘光磊毕竟出身名门正派,习惯了点到为止的切磋,一时间竟愣了神。岂料乩太郎仅是虚招,趁着刘千言愣神的功夫,一记狠辣的撩刀,前者一着不慎,步法被乩太郎占得先机,若是后撤,虽可躲过这一刀,但乩太郎必定气势如虹,后招不断,刘千言本就略占上风,自然不愿将这大好优势白白送出,一拧身,将这一刀杀招躲了过去,长刀贴着鬓角划过,割断一缕发丝。同时乩太郎一刀不中,身体随着刀锋向前倾进,却是将后背完完全全暴露在刘千言眼前。 正当刘千言暗自窃喜之际,突然寒芒一闪,乩太郎左手持短刀划过,刘千言胸腹被划出一道一尺来长,深可见骨的伤口,带起一溜血光。刘千言一声惊呼,暗道自己大意,乩太郎本就以双刀术闻名,自己久战之下竟忘了防备,情急之下,以剑柄狠狠砸在乩太郎后心上,二人各退一步,拉开距离。刘千言胸口衣衫被染红,面如金纸,乩太郎也不好过,被剑柄狠狠砸中,体内气机如翻江倒海一般。 庐州城外,慧灵战意高昂,而身前的花无颜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嗤笑道:“你这和尚忒不识好歹,花某若一心想 走,凭你几人如何拦得住我?”慧灵周身金光闪闪,如佛陀降世,说道:“既然施主不愿搏命,又何必与小僧为难,速速退去,别耽误了正事!”花无颜只是冷笑。 慧灵怒极,大喝一声,数座形色各异的金身罗汉从天而降,势要将这魔教妖人一举镇压!花无颜双手向上,呈霸王巨鼎状,双足陷地三寸,硬生生将漫天佛陀托举住,在落地之前消弭殆尽。花无颜冷笑一声:“你这秃驴,若真想打,日后有的是机会,花某自当奉陪到底!如今你我全力相搏,阁下有几分胜算?就算你师徒四人一齐上,花某一心想走你能拦得住么!当真惹怒了在下,定叫你金光寺鸡犬不宁!” 燃文 慧灵神情一窒,花无颜所言不假,原本这妖人自投罗网,本想趁机将其一举击杀,以绝后患,可从刚刚二人交手来看,这花无颜不知有何机遇,修为隐隐高出自己一筹,就算和自己师兄三人之力,想要诛杀此人也绝非易事,况且还要时刻分心照顾刘甲,倘若当真惹怒了这妖人,只怕金光寺将永无宁日,自己一人生死是小,可全寺百余僧众,实在不忍他们遭此劫难,只能撤去一身功力,一言不发。 花无颜笑道:“大和尚你既然这般懂事,在下也不与你为难。”说着抬头看了看天,掐指一算,说道:“至多半个时辰之后,花某自当放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至于此间事了,你想要和花某打上一架也无妨。” 见方丈主动退让,慧法慧明虽心有疑虑,也不便多言,将刘甲护在身后,与花无颜对立。 九天之上,刘光磊虽未御剑,却以无上剑气凌空飘摇,对面的车丙高坐云端,前者笑道:“想当年,阁下何等风流,一柄快刀斩落多少高手,刘某年少时可是对前辈钦慕的很,如今四十年过去了,刘某也有幸坐到天下第一的宝座,如今会当凌绝顶,世间竟无一人能与在下酣战,不知前辈隐忍这些年,功力是否退步,倘若如此,刘某岂不是又不能尽兴?”虽称车丙为前辈,言语间却全无敬意。 后者冷哼一声,一抬手,一道寒芒拔地而起,稳稳落在手中,正是一柄四尺来长的古朴宝刀。宝刀在手,车丙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年纪,冷声道:“这柄‘狂若刀’,四十年不曾饮血,今日老夫就携此刀,与当世剑神一战!” 云海之上,突然狂风大作,这四十年前后的两位天下第一人,如今就要在这云端之上,一绝生死! 第一百七十七章 烟消 二人此前虽从未交过手,可在各自独领风骚的那个时代,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纵观二人此前战绩,刘光磊不过输给天人之姿的樊渔一招半式,而车丙更是自出世以来,未尝一败!如今这注定要分出生死的一战,二人却没有外人预想中的剑拔弩张,和睦的反倒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生死相搏之前,刘光磊却不着边际的问了车丙一个奇怪的问题:“刘某有一事不解,敢问前辈首次练刀之时,可曾料到自己日后会成为天下第一?” 车丙不知刘光磊为何有次一问,但既然对方没有开头就拔剑相向的意思,自己作为前辈,自然不愿率先出手,况且如今的江湖,唯有刘光磊一人有资格与自己坐而论道,摇了摇头,回道:“不曾。”这倒不是车丙自谦。想当年车丙年少之时,虽一心求武,却受制于天赋有限,并不被各大门派看重,况且穷文富武,自幼穷困潦倒的车丙就算想要拜入那些三流门派,也无人愿意收留。最终天无绝人之路,凭着一次仗义相助,被一个末流门派掌门收为外姓弟子,赐了半部入室弟子谁也瞧不上的末流刀谱,车丙为此感激涕零。 此后三十年,每日挥刀万次,虽未与旁人交过手,但无形之中却练就了一身颇为不俗的刀法,达到人刀合一的境界,而掌门在丢给车丙那半部刀谱之后,算是还了人情,对这个外姓弟子便不再上心,从未过问过车丙的修行,致使后者身怀绝世刀意而不自知。 之后掌门仙逝,直到临死前才想起很多年前这位外姓弟子,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将车丙从外姓弟子改为记名弟子,更格外恩准后者作为自己死后抬棺人。但世事无常,就算是小门派也有着注定上不了台面的蝇营狗苟,掌门尸骨未寒,几名弟子就为了遗产打得不可开交,更是大闹灵堂,斗得头破血流,仿佛为了一些银钱,有着竹马之交的师兄弟都如同仇敌一般。 死者为大,三十年来,掌门虽从未对车丙上过心,但后者从接过那半部刀谱的一刻开始,就已经认定了师父,不惜与几位师兄拔刀相向。车丙当时虽身负绝世刀法,内力也颇为不俗,但毕竟从未与人交手过,对敌经验尚浅,不多时已是险象环生。说来也怪,原本为了争夺师门财产打得不可开交的几人,见车丙出头后都心照不宣地围攻起这个不起眼的小师弟来,深谙“攘外必先安内”之道。 一炷香的功夫,车丙不知挨了多少刀剑,虽都是皮外伤,但浑身上下也火辣辣的生疼。车丙就算性子再好,也被激出了火气,下手不再留情,一柄快刀挥舞地虎虎生风,不多时,便将武功稍弱的四师兄拦腰斩断! 2k小说 血水四溅,溅射到车丙口中,血腥之气在舌尖绽开,似乎激发了车丙那内心最深处的魔性,刀光血影,那一夜,车丙好似被解开封印,将在场同门及家眷一并斩杀殆尽,最后冷冷看了眼师父的遗骸,放了把大火,转身离去。 此后,江湖上突然出现一名使刀好手,行事全凭自身喜怒,将整个中原大地杀穿,成为继血魔老祖后又一位魔头,另无数人闻风丧胆。如此横行三十年,却又突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得到车丙的答案后,刘光磊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车丙略有所思,却也不愿深究,二人就这么在云端之上,死死盯住对方。 突然刘光磊说道:“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阁下作为前任天下第一,若在巅峰时退隐后从此不闻江湖 事,只留下一段传说岂不美哉?可如今前辈非要和刘某一决高下,在下作为当世第一人,若赢不了前辈,只怕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无法让世人信服。况且刀剑之争,千百年来一直被世间武人津津乐道,刘某这一生,也就梅中柳的刀法能勉强入我法眼,前辈作为当之无愧的刀法魁首,今日可别让刘某败兴而归才是!” 车丙啐了一口,沉声道:“要打便打,哪来这么多废话!” 刘光磊心道,一个将死之人,不必与他置气,原本刘某已对他车丙高看三分,未曾想这老匹夫有勇无谋,今日这一仗,看来胜负已分。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既然前辈不愿听在下唠叨,那便接招吧!”突然气势一变,剑气扶摇而上九万里。 车丙如临大敌,却丝毫不惧,只是默默提了提“狂若刀”,刀罡四射,将漫天剑气尽数化解。不出意料,二人第一次互为试探的交手,不分伯仲。此后几合,俱是刘光磊先手问招,车丙则见招拆招,二人都仅是出力八九分,不像是生死相较,倒像是武学切磋。 但车丙身在其中,深知刘光磊的险恶,原本到了二人这等境界的较量,早已超出气力之争的范畴,但老话说“拳怕少壮”,车丙毕竟百岁高龄,体力远不如正值壮年的刘光磊充沛,内力也与后者相差一线之隔,长久这么下去,待到自己力竭换气之际,刘光磊必定会奋力使出杀招,届时生死立判! 一念至此,车丙强提一口气,一刀劈开云海,一道肉眼可见的粗壮刀罡直奔刘光磊面门而去,后者冷笑一声,横剑于胸,逼出一道三尺剑芒,声势虽远不如刀罡那般骇人,却将其轻松化解。车丙见状,将“狂若刀”抛向空中,右手双指并拢于额前,以内力操控宝刀,同时左手做刀,凌厉掌风不断朝着刘光磊劈砍而去,迫使对方一心二用,露出破绽。却不知此举正中刘光磊下怀,剑神谷作为当世用剑第一派,门下弟子早已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刘光磊作为其中翘楚,早已与“镜花水月”融为一体,并不需要消耗太多内力,便可剑随意动,反倒能腾出更多精力,专心应付车丙的拳交攻势,此消彼长,车丙内力损耗更大,不多时,已是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下来。 刘光磊面露讥讽,大笑道:“前辈就这点本事?刘某当真是高看你了!”言语之中满是戏谑。车丙此时正全力应付刘光磊,不敢分心,如今真是有苦说不出,四十年前,自己横行天下之时,也遇到过不少顶尖高手,可那些人比起刘光磊,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如今的刘光磊,比起自己盛年,仍要强上一线,可看他气定神闲,不像用尽全力一般,倘若此人仍有余力,那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只怕今日自己这把老骨头,就得交代在这里! 刘光磊得势不饶人,大喝一声:“起!”霎时间,四下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四起。车丙暗暗心惊,虽说寻常武夫到了上三境,内力通玄,可借外物施展神通,但能像刘光磊这般法用外物的,恐怕只有他一人而已! 车丙如临大敌,只见刘光磊双手指诀不断,口中念念有词,周围水汽不断聚拢,凝结成千万柄晶莹剔透的飞剑,紫金之雷环绕,发出令人生畏的刺耳炸裂声,将车丙困在当中,蓄势待发。 随着刘光磊一口浊气吐出,万千水剑如水银泻地一般,一齐飞向车丙,后者避无可避,又不敢轻易驭回宝刀,只得以肉身,硬抗这飞剑攻势。飞剑入体,并未洞穿车丙身躯,是以看起来并不如何 骇人,可刘光磊又岂是那种只使花俏手段之人,水剑之所以没有穿透身体,全因尽数在车丙体内炸裂开来,伤及肺腑,刘光磊的诡秘剑气在车丙窍穴内流传,所受到的内伤远比外伤严重的多! 只见车丙浑身不住颤抖,面色狰狞,好似正承受极大痛苦,周身雷神轰鸣,刘光磊见状,也不再嘲讽,乘胜追击,喝道:“缚!”风起云涌,四周黑云极速朝着车丙聚拢,与那密密麻麻的紫金天雷结成一张大网,将车丙束缚在其中。后者惊道:“道家秘法!”暗道一声不妙,刘光磊先前所展现出的实力,不过比自己高出一筹而已,可如今看来,此人藏拙太多,手段层出,自己若一开始就避而不战,或许能侥幸逃过一劫,但如今深陷其中,想要求活,只怕不能! 车丙如今百岁高龄,早已看轻胜负,更看破生死,自然不怕今日殒命于此,只不过一人生死是小,烟雨楼覆灭是大,若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刘光磊手中,该叫宗主他们如何提防?不等他思索对策,刘光磊气机流转,那张云网越缚越紧,虽有护体真气傍身,车丙也觉肝胆欲裂,痛苦至极。 看着身前气定神闲的刘光磊,车丙反倒沉下心来,既然老夫今日注定命丧于此,那你刘光磊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行!突然车丙猛吸一口气,似乎要将日月都吞如腹中,原本瘦小的身子像充了气一般迅速鼓胀起来,双臂一振,将云网束缚冲破,长刀顺势驭回手中,倒行逆施,一柄快刀舞得虎虎生风,俱是大开大合的招式。 而刘光磊自打神功初成,与人对敌向来都是以境界压制,况且天下剑士大多自命不凡,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写意风流,比起用刀之人,少了些许草莽气息,况且车丙本就从市井底层摸爬滚打走到今天这一步,论起以命搏命,刘光磊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一时间竟被车丙牢牢压制! 车丙此刻全身气血倒流,也不好过,只不过既然打定主意慷慨赴死,这等痛楚倒也不足为惧。车丙看破生死,出刀越来越快,刘光磊人剑相驭,一身剑意施展不开,只能疲于应付。 “狂若刀”虽不如“镜花水月”那般具有灵性,但论锋利坚硬,却丝毫不输,车丙每次挥刀,都劈砍在长剑气机最薄弱之处,将刘光磊这几十年来辛苦积攒的冲天剑气剑意一点点抽丝剥茧。双方斗了不下百招,最终刀剑相抵,车丙估摸着自己还能硬撑一炷香的功夫,看着不再怡然自得的刘光磊,冷笑一声。 可突然间,刘光磊嘴角却扬起一丝诡笑,一道光影划破长空,车丙来不及反应,胸口一阵剧痛,浑身气机溃散,又恢复成那个瘦小干瘪的老者,被诡异的吊在半空,佩刀也从手中滑落,从天上坠下。 车丙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低头看看了胸口,好似被一柄利剑穿过,却又无从得见。原来这正是当日刘光磊从雪上之上寻得的无影长剑“曜光”,自打此宝物到手后,刘光磊不断研习剑法,终于在半月前有所小成,使起曜光来虽不如镜花水月那般顺手顺心,但是出其不意,首次现世,就一举击败车丙,自问就算如今对上樊渔,也能有八九分胜算。 而车丙先前倒行逆施,气血倒流,如今又被曜光刺穿心脏,全身气机早已溃散,眼见是不活了,一想到自己横行一世,最终竟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刘光磊一记手刀,将车丙头颅割下,随意拎在手中,笑了笑,如今大敌已除,今日便是你烟雨楼覆灭之时!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雨散 九天之上,二人这场注定没有观众的巅峰之战,并没有常人想象中的荡气回肠,刘光磊几乎没有太大损耗,就将车丙斩杀,如今车丙已死,樊渔飞升,剩下诸葛归藏、余景芝几人与他境界相差太多,恐怕当世再无人是其对手。 烟雨楼内,诸葛归藏与慕容云裳暗流涌动,楼外刘千言与乩太郎互换一招,不分胜负,心知二人修为不分伯仲,若再斗下去,无非两败俱伤的局面而已,不禁对彼此都高看了一分,二人君子之争,分胜负多过决生死,既然今日打不出个结果来,便不再较量,各自退下。 如今刘光磊未归,诸葛归藏始终不曾露面,双方都算得上是群龙无首,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对面当成出头鸟群起而攻之,正道这边,乐正方深知以如今自己的修为本事,只怕剑神谷众弟子不会服自己,而反观烟雨楼,车丙、诸葛归藏二人各自为战,此等关键时刻,本该由罗江天站出来主持大局,抵御强敌,可不知为何,这位被诸葛归藏誉为“智囊”的罗先生,始终躲在后方,不曾露面。 烟雨楼主楼之内,慕容云裳暂时落入下风,她和诸葛归藏直接,本就有一境只差,虽是女儿身,走的确实大开大合,刚猛无比的霸道路子,在室内这尺寸之地,身法受限,许多招式实战不开,为今之计,只有破出主楼,冲到室外,法用万物,才能与诸葛归藏有一战之力。不等慕容云裳多想,诸葛归藏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直直扫向前者头颅。劲风呼啸,本该侧身避让的慕容云裳却一反常态,劲力运转至双掌之上,主动迎了上去。 原本诸葛归藏在出招之后,预测慕容云裳不敢硬接,唯有躲避的份,如此便有无数后手,乘胜追击,十招之后,便可以境界优势,稳操胜券,甚至可以将后者就地轰杀!但慕容云裳反其道而行之,反倒无意间坏了自己的布局,可诸葛归藏修为高深,见对手不退反进,不去想慕容云裳作何打算,猛然发力,狠狠一腿抽在对方双臂之上。慕容云裳虽早有准备,手臂却仍是一阵剧痛,体内气血翻涌,“砰”的一声,慕容云裳被瞬间踢飞出去,诸葛归藏一旦占优,下手便不再留情,又欺身而上,来势极快,慕容云裳可不敢再硬接对方一招,借着诸葛归藏那一脚的劲力,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之上,破开阻碍,冲了出去。场中众人只听一声巨响,片刻后尘埃落定,诸葛归藏和慕容云裳遥相对立,后者呼吸急促,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落入下风。 诸葛归藏环视一圈,不见车丙和罗江天的踪影,心头一紧,按照之前的计划,由车丙牵制住刘光磊,远离烟雨楼主战场,二人一对一,车丙胜算虽然不大,却大概率没有性命之忧,自己对上慕容云裳,却是稳胜一头,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除去这二人之外,再无一人是罗江天对手,届时等自己解决了慕容云裳,赶在刘光磊回来之前与罗江天联手,这群乌合之众自然不足为惧,最后合三人之力,对付刘光磊自然也是绰绰有余。 可诸葛归藏千算万算,却没有算透人心,罗江天名义上说着在后方运筹帷幄,主持大局,可看到正道来势汹汹,为了保全自己,选择避而不战,这一举将诸葛归藏全盘计划打乱不说,更是将优势拱手相让,造成如今这等窘迫局面。 156n.net 眼瞅着周围一群人虎视眈眈,诸葛归藏身陷其中,反倒豪气顿生,遥想当年,创立烟雨楼之初,也是靠着自己一拳一脚,经历无数硬仗,打出这一片天地,之后几十年,烟雨楼在正邪两派之中能够屹立不倒,所依仗的也无非都是自己的实力而已。 一念之差,仰天大笑,豪气干云。 正道众人见状,纷纷怒极,大骂道:“老匹夫不知死活,这等关头还敢如此猖狂!” “大伙并肩子上,今日就要了诸葛老贼的狗命!” “杀诸葛老狗!灭了烟雨楼!” 一时间,叫骂声此起彼伏,不少之前未曾出风头的人士,纷纷摩拳擦掌,若非忌惮诸葛归藏,早就群起而攻之。忽听一声清啸,慕容云裳长袖挥舞,众人只觉劲风扑面,剩下的叫骂之声被硬生生逼退回嘴里。 只听慕容云裳淡然道:“今日一战,乃是小女私事,若有旁人想要插手,休怪云裳手下无情!”众人闻言,纷纷驻足不前,不敢忤逆慕容云裳的意思,可却都暗自腹诽这小娘儿们的不知好歹。 诸葛归藏嗤笑一声:“小侄女你好大的口气,便是你爹当年也不敢如此和老夫说话,没了这群虾兵蟹将给你助威掠阵,但凭你,可不够看。” 慕容云裳不愿多做口舌之争,吐出一口浊气,默默扯下发簪,满头青丝随风飘扬。与此同时,原本晴朗的上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慕容云裳整个人气势一变,口中默念道“狂风卷,尘沙起,乌云聚,化成雨!”顷刻间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诸葛归藏眯起眼睛,不敢掉以轻心。旁人只觉慕容云裳战意高昂,但同为归真境的诸葛归藏却感知到,对方境界在不断攀升,甚至隐约已有破境的迹象,这在上三境高手厮杀当中,可谓十分罕见。 随着风雨渐渐变大,慕容云裳身形越发模糊,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诸葛归藏定睛望去,以他的卓越眼力,竟也瞧不见对手踪影,只能心念合一,竭力感受对方流露出的蛛丝马迹,可狂风暴雨之下,诸葛归藏耳边充斥着的全是风声雨声,慕容云裳不知使了何等秘术,气机细不可闻,饶是诸葛归藏寻觅了半天,也只是徒劳无功。 在场众人何时见过这等境界的搏杀,便是昔日刘光磊对战樊渔,二人手段尽出,却未曾有过这等玄之又玄的招式,一时间所有人全都聚精会神,全被这场战斗吸引。九天之上,刘光磊御剑当空,手上提着车丙首级,也是眉头紧锁。慕容云裳久居海外,身世本就扑朔迷离,自己对其了解并不深,原本以为此女修为虽高,别说对上自己,就是与余景生死相向,也是输多胜少,却未曾想此女手段玄妙,不免偷偷留了一个心眼,思索应对之策,以防日后二人反目,自己被打个措手不及。 诸葛归藏既然摸不着对手踪迹,干脆闭起双眼。只见他不断对着身侧挥拳出掌,每一招都势大力沉,却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连慕容云裳的衣角都不曾碰到,自己却不断后退,地上青砖被踏出无数足印,一炷香后,诸葛归藏出招明显变少,已是七分守三分攻,又过了片刻,只剩下招架的份。后方罗江天见此情景,脸上不悲不喜,趁着众人不备,悄然离去。 虽然有着境界劣势,但诸葛归藏自忖,便是对上第一人的刘光磊,自己也有一战之力,但对于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的慕容云裳,自己只能一退再退,疲于应付。身后烟雨楼众人想要上前相助,但正道这边,以乐正方为首的一群人全都虎视眈眈。诸葛归藏只得独自咬牙硬撑。 可慕容云裳看似场面占优,却并非旁人想的那般,女子先天本就逊于男子,内力相较于年过半百的诸葛归藏,自然不如后者那般精纯,如今强行提境,加上之前与诸葛归藏楼内交手一番,多少受了些内伤,此刻体内早已是翻江倒海,虽敌明我暗,但诸葛归藏全心防守,不露丝毫破绽,自己场面虽然占优,但时间一久,必定露出马脚,届时以诸葛归藏的性子,只怕自己性命难保,不由心烦意乱起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息之间,双方交手不下百合,却始终胜负难分,随着时间推移,诸葛归藏感到雨势渐渐变小,原本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慕容云裳在雨中浮现出来。诸葛归藏冷哼一声:“乖侄女,老夫险些给你诓骗了去!” ranwena.net 慕容云裳银牙紧咬,屏息凝神,生怕一出声,气息不稳。适才倒行逆施强行提境,原本想着配合秘术将诸葛归藏制服,但这老狐狸只守不攻,自己一边要分心维持内力平稳,一边又要仔细寻觅对手破绽,一心二用之下,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只得退而求其次,无奈之下选择和诸葛归藏近身肉搏,期望能再拖上一时半会,撑到刘光磊回来。 此时,慕容云裳衣衫早已被雨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曼妙躯体若隐若现,场中不少好色之徒暗暗叫好,便是诸葛归藏都有些心猿意马,出招不免慢了几分。后者察觉出异样,连忙稳住心神,嗤笑道:“小丫头竟对老夫使出狐媚妖术!”眼见计谋未能得逞,慕容云裳双掌齐出,借力后撤,与此同时,风雨骤停。之间慕容云裳周身烟气蒸腾,一身雨水化为水汽,衣衫一尘不染。 却说庐州城外,花无颜抬头看了看天,又掐指一算,自言自语道:“诸葛归藏这老匹夫怎的如此不济事,罢了罢了,小爷得赶紧动身,若是错过了时辰,可就看不到这场大戏落幕了!”随后朝着慧灵戏谑笑道:“大和尚,小爷先走一步,片刻之后,咱们烟雨楼内再相见!”慧法慧明想要阻拦,却被慧灵拦下:“你二人不是此人对手,不必追赶,如今正道正与烟雨楼大战,花无颜突然现身此地,修为又突飞猛进,只怕另有隐情,咱们还是快快赶路,贫僧虽然佛法低微,也要阻止这场浩劫。”二人点头称是,一行四人,紧追花无颜脚步,朝着城内快步赶去。 片刻之后,庐州城外,一人身着粗衣麻布,头戴斗笠,从刚刚慧灵站立之地缓缓走过,正是那日在金陵城外下落不明的余景芝,几月不见,不知为何原本丰神俊朗的贵公子,如今满脸沧桑,不复当年风采。只听他喃喃道:“又要天下大乱了么?罢了罢了,又与我何干呢,想不到天下之大,竟无我余景芝容身之地。”一想到这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又木然朝着前方走去。可没走几步,又转念一想,挂念着顾长安安慰,一时又踌躇不决起来。 余景芝如今剑心破碎,修为一落千丈,但境界却是不降反升,达到一种玄妙不可言的神秘境地,自忖遇上任何人,想要脱身都非难事,他本就不愿与旁人相见,只要能让顾长安脱离战场便可,于是隐匿气机,朝着烟雨楼默默走去。 烟雨楼内,慕容云裳手段尽出,也没能了结诸葛归藏,后者虽受伤不清,但战意高昂,眼见自己苦心经营半生的烟雨楼如今面临覆灭的境地,怒从心起,只觉人人面目可憎,心想既然刘光磊尚未赶回战场,不如先手诛杀慕容云裳等人,就算生死,也要这群人一同陪葬!想着便奋起余勇,朝着慕容云裳掠去。 先前强行提境,慕容云裳被内力反噬,内伤极重,如今丹田空空荡荡,早已提不起一丝力气,唯有闭目等死,心中却是不甘:“若是再给我十年,不!五年!只要五年,败的人一定不会是我!”可现下,虽然不忿,却也是无可奈何。 正当诸葛归藏想要痛下杀手之际,忽觉身后劲风呼啸,心知是刘光磊赶到,若是执意要取慕容云裳性命,只怕自己也要命丧神剑之下,这一命换一命的交易,诸葛归藏自然不愿去做,更不愿让刘光磊坐收渔翁之利,连忙侧身躲过。 只见一道寒芒从天而降,正是刘光磊驭剑而来,众人眼前青光一闪,刘光磊面如沉水,静静站在二人中间,将手上车丙头颅随意扔在地上,引得烟雨楼众人一阵惊呼!诸葛归藏更是怒目圆睁,原本以为车丙修为虽不如刘光磊那般深不见底,也不至于惨死他手,至多百合后落败而已,原本还希冀着三人合力扭转战局,如今车丙身首异处,罗江天不战而逃,自己竟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可怜境地,一时间万念俱灰,撤去一身功力,摇头苦笑道:“罢罢罢,剑神不亏天下第一,这次算你技高一筹,老夫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只有一事相求,若是阁下不允,便是拼个鱼死网破,老夫再杀上个百八十人,只怕你刘光磊也拦不住!” 正道群雄激愤,见诸葛归藏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纷纷破口大骂。刘光磊压了压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扯了扯嘴角,淡然道:“诸葛宗主说笑了,刘某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只不过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规矩,单凭包庇魔教妖人一事,阁下就脱不了干系,只要阁下随我回剑神谷,答应永不出世就此退隐,至于你烟雨楼门众,刘某本就不想与他们为难,只不过贵我双方之前积怨已久,免不了大打出手,刀剑无眼,生死有命,可你门下众多,难保将来不会为了阁下再次作乱,刘某倒有个提议,只要这些人废去一身武功,刘某自动既往不咎,不止阁下意下如何?” 诸葛归藏脸色阴沉,刘光磊此举,看似仁义,实则是将自己囚禁在剑神谷内,况且车丙战死,罗江天不战而逃,就连慕容云裳也是临阵倒戈,如今自己真是九死一生。不等诸葛归藏答话,烟雨楼众人纷纷唾骂道:“放你的狗屁!” “大伙儿并肩子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刘老狗,你放的屁当真臭不可闻!” …… 刘光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对于铺天的谩骂声充耳不闻,可刘千言却没有这等深沉心思,怎会容忍宵小之徒肆意侮辱师父,刹那间剑气四射,将叫骂之人口舌搅烂,三上乩太郎不甘示弱,虽受伤颇重,仍是奋起余勇,双刀齐出,眨眼间便多了几具刀下亡魂。眼见双方又要大战,诸葛归藏不忍门人再为了自己白白牺牲,朗声说道:“诸位住手!此乃某家私事,还望各位不要插手,白白送了性命!”见宗主有令,烟雨楼众人虽心有不甘,却都还是默默听命。 诸葛归藏咬紧牙关,死死盯着刘光磊:“若是老夫自废神通,随阁下去往剑神谷受罚,剑神可否高抬贵手,放我门众安然离开此地?”刘光磊笑意玩味,悠悠吐出一个字:“可。”诸葛归藏明知落入对方设下的圈套,却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举掌就要向着天灵盖拍去,正当此时,梵音四起,三大一小四个人影从天而降,为首一人拦住诸葛归藏,又向着刘光磊高颂佛号:“阿弥陀佛。” 第一百八十章 落幕 来人正是金光寺四人,刘光磊微感诧异,自打上次之后,原本正道第一门派早已名存实亡,被其他门派联手抵制,不知此次慧灵几人会出现在此地,便问道:“怎的,慧灵方丈可是要架梁?还是说,金光寺早已和烟雨楼沆瀣一气,要与天下正道为敌?” 慧灵历经多次磨难,早已和法号一般,聪慧通达,便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刘光磊,仍是不卑不亢道:“出家人本就以慈悲为怀,小僧不愿见二位大动干戈,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剑神不要再妄造杀业了。” wucuoxs.com 正当所以人的注意都集中在慧灵身上之时,一道人影隐匿气机,偷偷从后山摸了上来,正是挂念顾长安安危的余景芝,他曾在烟雨楼住过一段日子,对于内里环境自然轻车熟路,很轻易就避过众人视线,潜入顾长安房中。可屋内空无一人,不知顾长安到底人在何处。适才余景芝躲在暗处观察之时,并未发现顾长安和烟雨楼门众在一处,最怕顾长安书生意气,已遭遇不测,这最大的可能,余景芝不敢去想。 正当余景芝犹豫不决,是否要出去再次寻找顾长安踪迹之时,清风拂面,一道人影闪进房内,二话不说一掌拍出,余景芝不敢大意,运气抵挡,大力之下,后者脚下踉跄,差点跌坐在地,来人“咦”了一声,疑惑道:“余兄弟,多日不见,你这修为怎的不进反退,竟跌落到如此田地了?”见来人正是罗江天,余景芝不仅没有放下戒心,反而提防道:“原来是罗先生,此时贵派正和正道大战,先生不出面应敌,反倒不闻不问,是否不合情理?” 罗江天笑道:“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我和诸葛归藏只不过主仆关系,既然胜负已分,罗某人又何必逞那匹夫之勇,白白丢了性命。倒是阁下和宗主兄弟相称,如今不也选择袖手旁观么,说到底,你我都是同类货色,余兄弟不必自视高人一等。” 余景芝不禁语塞,罗江天所言非虚,他与诸葛归藏渊源极深,又以兄弟相称,况且刘光磊更是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可以说,自己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拜刘光磊一手所赐,于情于理都该和烟雨楼并肩一线,共同对付刘光磊,可如今自己剑心崩碎,什么 爱恨情仇全都抛之脑后,如今仇人近在咫尺,也选择避而不战。 见余景芝面色阴沉,罗江天也不愿继续纠缠,便说道:“不知余兄弟今日突然造访烟雨楼所为何事?可是记挂顾长安?” “罗先生所言不错,在下此次前来,全因担忧长安兄而已。” 罗江天微感诧异,余景芝和顾长安二人性格迥异,且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不知到底是何原由,能让余景芝冒如此大风险,但不管如何,罗江天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便说到:“余公子且安心,当日阁下在金陵城遭遇不测后下落不明,顾长安同样记挂阁下安危,已于日前离开宗门,寻找阁下踪迹。” 余景芝心头一紧,放眼天下,恐怕自己遇害之后,除了卫灵鸯之外,也只有顾长安会不顾一切,全力找寻自己了,狠狠抹了把脸,抱拳沉声道:“多谢罗先生相告,余某不愿与旁人相见,徒生事端,就此别过,今日之事,还请先生不要向旁人提起,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罗江天笑道:“好说好说,只要阁下能保守秘密,你我今日就当没有见过。”余景芝点了点头,起身告辞。罗江天静坐片刻,拂了拂衣袖,也准备远离这是非之地。 烟雨楼内,刘光磊对于慧灵的出现显得始料未及,他与慧灵先师法明本是平辈,如今却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被慧灵这般说教,也不由来了火气,沉声道:“何为杀业?当年文殊菩萨得道之时,荡尽地狱魔头,难不成也是杀业?刘某一向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如今烟雨楼与魔教妖人勾结已是不争的事实,方丈如今为烟雨楼仗义执言,莫不成也和魔教有所牵连?” 面对刘光磊的咄咄逼人,慧灵依旧不卑不亢道:“剑神此言差矣,文殊菩萨当年荡魔,诛杀的可都是作恶多端的妖魔鬼怪,可据小僧所知,烟雨楼众人这些年来一直恪守规矩,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况且那人到底也是你剑神谷弟子,便是与魔教有所渊源,也都是些陈年往事,可曾做过一件坏事?一切都是剑神小题大做罢了。” 兴许是被慧灵当众点破心事,刘光磊怒极反笑:“巧舌如 簧,颠倒黑白!方丈既然要架梁,那不妨先问过刘某,再问过刘某手中的剑!”说罢将长剑斜插地下,双指随意掐了个剑诀,一挥手,剑气如龙卷,扫向慧灵。后者盘膝而坐,落地生根,双手施无畏印,周身结成一道无形气墙,任由漫天剑气加身,片刻之后,除了被剑气划破一截衣袖外,慧灵面色如常。 刘光磊内心惊讶,没想到数日不见,这和尚法力已精纯到如此地步,比起盛年的法明,已强出一线不止,自忖恐怕手中无剑,很难伤其分毫,正要运气再战,却听慧灵双手合十说道:“剑神且慢动手,阁下剑法无双,小僧甘拜下风,小僧今日前来,只为调解双方恩怨,并不想与剑神作对。况且小僧入城之前,曾被魔教花无颜阻拦了一阵,此人不知有何机遇,功力见长,小僧自问,若是单打独斗,小僧也不敢断言稳胜此人。” 一旁的乐正方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和尚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自己本事低微,别在这大放厥词,剑神在此,区区一个花无颜何足道哉!就算是他师父梅中柳,也不过剑神剑下亡魂而已,和尚在这危言耸听,到底是何居心!” 慧灵闻言,置之不理,只是静静看向刘光磊,后者浓眉紧锁,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从刚刚交手来看,慧灵似乎早已冲破随心境,跻身归真境之列,比起诸葛归藏,也不过一线之隔,倘若慧灵说的是真话,那如今的花无颜,修为起码和诸葛归藏伯仲之间,要知道习武之人,越往后每次精进就越发困难,尤其是上三境,可以说每次升境除非有莫大机缘外都难如登天,花无颜虽然凶名远播,但他年少成名,好大喜功,修为其实不算如何高深,不过随心境末位而已,若是慧灵所言不假,那一个无牵无挂的花无颜,远比诸葛归藏威胁更大! 又听慧灵继续说道:“且小僧听花无颜之意,似乎此行乃是受人之命,能让心高气傲的花无颜俯首称臣,那背后主脑修为又是何等恐怖!剑神可知,幕后之人是谁?”刘光磊闻言,皱眉更甚,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正当众人聚精会神听着慧灵说话之际,只见诸葛归藏嘴唇微动,大蜀山山腰处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第一百八十一章 群魔乱舞 原本场中除了慧灵之声,落针可闻,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将众人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就连刘光磊,也有一瞬间的失神,等到刘光磊反应过来之时,只觉脚下地面晃动,诸葛归藏早已不见踪影,先前所站之处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待到回过神来,刘光磊即刻御剑追赶,只可惜底下地宫甬道交错复杂,伸手不见五指,方位难辨,又唯恐诸葛归藏躲在暗处埋伏,刘光磊只得愤愤退了出去。 原来烟雨楼地下乃是智部大本营所在,密道错综复杂,绵延数百里,加上有成白果这个墨家巨子的帮助,密道中机关密布,若是不熟悉里内布局,端的是凶险万分。在这密道之内,刘光磊在明,诸葛归藏在暗,自己没有半分胜算,若是不小心着了道,岂不是阴沟里翻船贻笑大方么。刘光磊不愿以身犯险,暗道一声功亏一篑。 wucuoxs.com 回到地面之后,见烟雨楼众人冷笑不止,刘光磊心中怒极,手指微动,驭起神剑,寒光闪动,只一剑,数十名烟雨楼弟子便人头落地! 刘光磊面色狰狞,举剑怒指烟雨楼众人:“诸葛归藏老匹夫言而无信,诓骗刘某,那就别怪在下心狠手辣,今日,我就要你烟雨楼鸡犬不留!”说罢提起长剑,径直杀向人群。烟雨楼人数虽然众多,且大多修为不俗,但刘光磊以一敌百,竟是如狮子搏兔一般,剑下无一合之敌,长剑过处,尸横遍野! 事发突然,慧灵一时来不及阻拦,眼见刘光磊再冲杀几次,烟雨楼弟子将被屠戮殆尽,再也忍不住,纵身一跃,拦在刘光磊身前,后者长剑不停,丝毫没有将慧灵放在眼里。后者面色沉重:“阿弥陀佛,还请剑神快快住手,不要迁怒旁人。” 刘光磊冷笑一声:“大和尚,刘某心意已决,今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见劝说无果,慧灵也不再多言,死死挡在刘光磊身前,后者全然不顾及往日交情,杀意凌然。慧灵法力虽高,可此时仅凭一双肉掌想要抵挡 刘光磊长剑攻势,也颇为吃力。只听慧灵闷哼一声,向后猛腿一大步,与刘光磊拉开约莫五六尺身位,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狠狠拍在“镜花水月”剑尖之上,隐约间竟有金石之声,饶是刘光磊,也觉虎口酥麻,不由又对慧灵高看了几分,这和尚如今不过而立之年,但佛性之高,佛法之强早已超越前人,便是前代佛头法明也弗如远甚。便收了小觑之心。 慧灵虽立地成佛,成就不败金身,可“镜花水月”本就锋利无比,在刘光磊手中更是一往无前,慧灵以肉掌死死抵住剑尖,不多时,掌心沁出一抹猩红。刘光磊冷哼一声:“和尚,刘某劝你早些收手,别枉送性命,白白误了大好前程!” 慧灵面如金纸,手上剑伤虽然不重,但万道剑气入体,搅动肺腑,委实不太好过,却仍是咬牙说道:“剑神从来都是劝旁人放下,为何自己不愿放下。”刘光磊心道,好和尚,刘某好心劝你,你倒反过头来教说起我来,便不再留情。“噗”的一声,长剑穿掌而过,又没入慧灵肩头。 诡异的是,慧灵受伤虽重,可除了先前手掌沁出的血珠外,之后伤口流出的鲜血,呈现一抹庄严的金色!旁人或许只是看个新奇,但刘光磊、慕容云裳却甚至这金色血液代表着什么,从古至今,时间僧人何止千万,能成就金身之人可谓凤毛麟角,如今慧灵才多大年纪,要是再给他二十年悉心研修佛法,说不定真能肉身成圣,成就大罗金仙境界。 趁着刘光磊略一分神之际,慧灵强忍剧痛,将长剑从刘光磊手中夺了过来,退到一旁,刘甲三人见状,急忙冲了上来,将慧灵护在身后。 虽是一时大意,但长剑被夺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刘光磊入世以来首次,既然长剑被夺,刘光磊就算心中杀意再盛,也不好当众发作,便骑驴下坡道:“慧灵师侄好本事,既然你执意要保这些人,刘某今日便饶他们一命。” 慧灵默默将手中长剑拔出, 上前几步,双手递还给刘光磊,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替这些人,多谢剑神。” 刘光磊接过长剑,冷哼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想活命,还需自废武功,三日之后,若还有冥顽不灵者,休怪刘某不讲情面!”说完头也不回,走向正道众人。 慧灵心知刘光磊言出必行,无奈自己劝他不听,打又不是对手,如今只能试着说服烟雨楼众人,看看其中还有没有斡旋余地。 随着刘光磊收手,这场大战总算是落下帷幕,最终车丙身死,诸葛归藏遁逃,双方各有伤亡,看着尸横遍野,慧灵心生不忍,和两位师弟为亡者念起往生咒。安杏林见他受伤不轻,念及此人为救烟雨楼众人而出头,也招呼医部弟子一同为慧灵疗伤。 而另一边,乐正方见几场大战,翠云山均无建树,心中不忿,便趁着双方大战之时命门下弟子去楼内查探,果真给他从诸葛归藏房中搜出一部名册来,此时乐正方凑到刘光磊身前,悄声道:“禀剑神,此乃烟雨楼秘密名册,想来除了先下在此地的门众外,还有不少人隐藏在别处,不如咱们派些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光磊本就有此意,见状沉声道:“乐掌门说的不错,为防止妖人死灰复燃,斩草需得除根!”便命刘千言、李慕云二人率领其他几位弟子,先行出山。 夜幕降临,正道众人鸠占鹊巢,将烟雨楼各楼瓜分殆尽,张罗了几十桌好酒好菜,更将烟雨楼所藏珍宝悉数瓜分,美其名曰“论功行赏”。刘光磊早就听闻烟雨楼藏书众多,便避开人群,独自一人前往。 金光寺四人则和烟雨楼弟子原地修养疗伤,以防刘光磊出尔反尔。说来也怪,大难临头之际,除了临阵脱逃的罗江天,其余门众全都慷慨赴死,全然不愿苟且偷生。同时慧灵舍身相助,也赢得众人好感,纷纷表示若能生离此地,定以金光寺马首是瞻,以报慧灵救命之恩。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圣伏魔 正当众人各自调息之时,一声轻笑打破宁静,就显得格外刺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贵公子轻摇折扇,信步走来。 烟雨楼众弟子见此人面生的很,可慧灵先前刚与此人交过手,便忍不住惊呼道:“花无颜!”众人这才惊觉,来者何人,纷纷提起心神防备。 花无颜笑道:“慧灵法师,在下说过,咱们还会相见,没有诓你吧。” 慧灵神色如常,回道:“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阁下前来此地到底所为何事?难不成想要趁着正道和烟雨楼大战之后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阁下修为虽高,未免也有些不自量力了吧!” 花无颜闻言也不恼,依旧笑意不减:“到底是不是不自量力,可不是和尚你说的算的,你我先前打过打过一场,阁下可曾占到半点便宜?至于在下为何前来此地,和尚你不妨静候片刻,稍后便知。”说完便不再理睬慧灵,环顾四周,见烟雨楼众人各个神色颓然,忍不住出言嘲讽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烟雨楼,坐拥能人无数,更有诸葛归藏和车丙两大高手一明一暗坐镇,连刘光磊也拦不住,当真可笑!” 烟雨楼众人虽与刘光磊不对付,可后者毕竟是天下第一,这是不争的事实,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技不如人只能甘拜下风,可听花无颜的口气,却丝毫没有将刘光磊放在眼里,更对烟雨楼不屑一顾。如今烟雨楼虽然群龙无首,也容不得旁人轻言侮辱,三上乩太郎从第一眼看到花无颜就心生厌恶,此时不顾内伤,跳将出来,长刀指向花无颜怒道:“我烟雨楼岂容你这妖人侮辱,在下不管你是何人,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三上乩太郎的刀法!” xiaoshuting.cc 说着踩着小碎步,提刀杀向花无颜。他本就刀法无双,手中太刀虽非神兵利器,也是锋利无比,如今虽然身负内伤,实力大不如前,可刀势已经快若奔雷,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虎虎生风 ,仿佛天地都要被劈成两半! 花无颜却不为所动,嗤笑一声,伸出双指,以静制动,一把夹住刀锋。出刀受阻,乩太郎运气十成,右臂青筋暴起,出力十分,可太刀却纹丝不动。只听花无颜冷笑一声,双指发力,太刀应声而断!借着手腕随意一抖,半截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乩太郎,后者避无可避,被断刃插在肩头。 花无颜一合击败乩太郎,虽说后者有伤在身,但毕竟先前曾和刘千言斗得旗鼓相当。花无颜嗤笑道:“就这微末本领,安敢造次?”与此同时,谢渔悄悄摸到花无颜身后三丈开外,拉开玄翎大弓,突施冷箭。花无颜神态自若,双手负后,一派从容。 早先谢渔曾和余景芝有过切磋,借着玄翎之妙,出其不意,曾轻伤余景芝,如今用尽全力一箭,内力凝聚成型,箭羽有如实质,泛着蓝色光芒,可见威力非同小可。花无颜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任由箭羽射在自己后心上。 见花无颜毫发无损,谢渔又拉弓如满月,正要再放箭,不见花无颜如何动作,只觉眼前一花,后者已然欺身至眼前,屈指一弹,点在谢渔眉间,后者只觉一股阴柔之气侵入自己体内,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内力瞬间土崩瓦解!谢渔还要在运功,却感到丹田内空空如也,竟是提不起一丝真气。惊道:“你废了我的武功?” 花无颜嘴角勾起,笑道:“小娘儿们就该好好在家伺候男人,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谢渔还想再说些什么,被乩太郎一把拦住。 花无颜须臾之间力挫烟雨楼两大高手,一时睥睨群雄,风头无两。正道众人听得响动,纷纷走出楼来,乐正方一马当先走在最前,见到花无颜,也是微微错愕,随即便出言嘲讽道:“妖人到底是妖人,欺负个女流之辈,算什么本事!”他虽与烟雨楼众人不对付,可更看不惯花无颜嚣张跋扈的样子。后者也不 以为意,嗤笑一声:“阁下当年举一派之力,在临仙镇对付卫灵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临仙镇围捕卫灵鸯,之后被余景芝打上山头,几乎灭门!这件事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深深扎在乐正方心头,不准旁人提及。如今被当众说破心事,乐正方不由怒极,一抖手中拂尘,便冲向花无颜。一旁慧灵深知花无颜本领高强,担心乐正方不敌,也不管江湖道义,也杀向花无颜。二人一正一奇,加之花无颜无心恋战,双方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随着三人比斗,四周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正道弟子纷纷燃起长明灯,将黑夜照亮,慧灵身法大开大合,乐正方云霄步灵动,二人配合默契,对上修为高深的花无颜也不落下风,三人很快斗至百合开外。三人之中,以乐正方功力最弱,长久下去,真气已是不济,反观花无颜,却是越战越勇,对着慧灵连拍三掌,后者受掌风所激,不得不避其锋芒,岂料花无颜却是虚招,三掌逼退慧灵后,一拧腰,狠狠一脚踹在乐正方胸口,后者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后飞去。 人群中伸出一只手掌,将乐正方扶住,正是姗姗来迟的刘光磊,将乐正方交给翠云山弟子照看后,刘光磊上前一步,沉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鼠辈,销声匿迹那么久,如今得了机遇,又跳出来作威作福了么?慧灵贤侄,你且退下,让刘某来会会此人!” 慧灵心知刘光磊自视甚高,不愿以多欺少,便识趣退下。可花无颜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笑道:“剑神本领高强,花某可不是你的对手,就不自讨苦吃了,阁下别心急,稍等片刻,自然有人跟你打个痛快。” 正当刘光磊疑惑时,一道黑影当空掠过,出现在众人眼前,将自己隐藏在黑袍之中,魔气冲天,花无颜哈哈大笑:“刘老儿,你自负神功盖世难逢敌手,只怕过了今晚,你那天下第一的名号要易主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身佛陀 众人虽觉神秘黑衣人气焰滔天,摸不透修为深浅,但仍不觉此人会是刘光磊的对手,一时间议论纷纷,同时也在猜测这黑衣人究竟是何人也。 刘光磊看向黑衣人,心中已有了猜想,冷哼一声:“没想到昔年毒王门秦门主如今落到这幅田地,连真面目也不敢示人了!”众人这才了然,黑衣人的真实身份。 月余之前,秦山泽曾和诸葛归藏几人一同前往共王陵墓寻找宝藏,之后离奇失踪,生死不知,诸葛归藏几人也未曾提及秦山泽去向,世人纷纷猜测,秦山泽见宝起意,最终被诸葛归藏几人联手镇压,死在共王陵墓之中,只有慕容云裳当时在场,知道整个事情前因后果,只不过她也没料到,秦山泽被巨蟒袭击拖入地底,居然还能活下来。 小书亭 秦山泽被叫破身份,缓缓摘下帷帽,似笑非笑,说道:“剑神好眼力。”又转头看向慕容云裳,“多日不见,岛王别来无恙?当日一掌之恩,秦某可是铭记于心,一日也不敢忘记啊。”声音沙哑低沉,让人不寒而栗。 慕容云裳先前刚刚与诸葛归藏大战一场,元气大伤,自忖如今对上修为不知深浅的秦山泽毫无胜算,冷哼一声,并不多言。刘光磊见秦山泽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怒从心起,冷声道:“阁下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慕容岛王乃是刘某贵客,秦门主若是想要报仇,还得先问过刘某手中长剑!” 秦山泽桀桀怪笑,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剑神啊剑神,秦某和慕容云裳只是私仇,可我圣教与正道之间,可是有着几百年的宿怨!一百多年了,这天下也该易主了!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和秦某作对,唯有死路一条!” 刘光磊正要说些什么,突觉心口一凉,一柄利剑穿胸而过。刘光磊转头望去,之间身后王牧手持长剑,冷冷盯着自己。秦山泽这才了然,花无颜口中的内应,原来是剑神谷中最不起眼的弟子。 王牧作为剑神谷最年长的弟子,入门极晚,且因天性木讷,天资愚钝,是以名声不显,可毕竟是刘光磊亲传弟子,且醉心剑道二十载,修为同样不可小觑,论起真才实学,不在乐正方之流之下。刘光磊虽在长剑及体之时竭力避开心窍,可王牧这一剑出手极快,加之师徒二人知根知底,这一剑直接斩断刘光磊长生桥,气机流转不畅,短时间内无法镇压伤情。 事发 突然,便是刘光磊也没有任何防备,王牧得手之后,也不贪功,深知此刻才是最危险的时刻,莫说剑神谷众人虎视眈眈,就算重伤之下的刘光磊,也能趁机重创自己,顾不得拔出佩剑,纵身一跃,掠向秦山泽,口中还叫嚷着:“秦门主救我!”乐正方几人岂容王牧逃脱,一时间拂尘飞剑齐出,势必要将王牧就地格杀! 秦山泽虽对王牧所为嗤之以鼻,对于这种反骨之人,恨不得生吞活剥,可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出手,身形一闪,左手一揽,将王牧拉到身后,同时右手快如闪电,和乐正方几人互换一掌,将对手逼退,瞬间回到原地,花无颜见状,大笑道:“王牧啊王牧,你果然没让花某失望,他日等光复圣教,可得记你大功一件!” 剑气攻心,刘光磊此刻并不好过,加上刘千言之前已奉命离开,如今只能靠乐正方主持大局,自己则在几位师兄弟的掩护下朝后退去。花无颜唯恐天下不乱,见状出言嘲讽道:“堂堂天下第一,如今怎么做起缩头乌龟来了?难不成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派,只会仗势欺人么!” 乐正方闻言大怒,原本踏平烟雨楼之后,于公于私,单凭自己这些年对刘光磊言听计从,怎么样也能混的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可如今横空杀出个秦山泽,将自己如意算盘悉数打乱,让他如何不愤怒,大喝一声,挥动拂尘掠向秦山泽。 后者此刻急于立威,碰巧乐正方想要当这出头之人,下手也不留情,身如游鱼,在拂尘下穿梭自如,乐正方虽又云霄步傍身,可秦山泽身法快若奔雷,饶是云霄步号称方寸之内无敌,碰上天魔境界的秦山泽,也有些相形见绌。 秦山泽似乎不愿在乐正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运起神通,右手瞬间幻化成龙爪,一把抓住后者头顶,猛一发力,便将乐正方头颅生生拔了下来!可怜堂堂翠云山掌门,连一合也没有撑过便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了!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惊呼!乐正方虽为人不齿,可毕竟作为一派掌门,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可一代宗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死在众目睽睽之下。秦山泽一击得手,手里死死抓着乐正方头颅,环顾四周,冷声说道:“秦某说了,今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还有人不服,乐正方就是各位的下场!” 强敌之下,原本对立的正道和烟雨楼众人竟是同仇敌忾。如今刘 光磊受伤,乐正方身死,正道之中,唯有以凤舞真人马首是瞻。后者原本此行就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如今已将师门交给商瓶瓶,自然了无牵挂,一声令下,率领梧桐落弟子一起上前围剿秦山泽。一时间暗器齐发,一招梧桐花雨铺天盖地,煞是壮观。翠云山弟子也随之而动,施展凌霄大阵。此阵曾在临仙镇现世一次,当时对上神功初成的卫灵鸯,后者毫无招架之力。 见两派联手袭来,秦山泽却丝毫不慌乱,飞身一掠,主动杀入人群之中,直如狮子搏兔一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自恃神功护体,对于梧桐落的暗器置之不理,专心截杀翠云山门人。邪功催动,一双肉掌化成龙爪,只一息的功夫,凌霄大阵便被冲散,翠云山弟子死伤过半。 花无颜在一旁负手而立,王牧死死盯着场内,心中震惊,当初花无颜私下找上自己,劝自己叛出剑神谷,许诺事成之后让自己坐上圣教第三把交椅之时,王牧不是没有疑虑,只不过当花无颜展露出修为,并表示自己背后还有一人实力更为强劲之时,王牧心动了,不仅仅是因为那所谓的第三把交椅,更是因为这二十几年来,自己一身本事,世人却只知刘光磊、刘千言、余景芝,甚至连曹可欣,也比自己更出名,难不成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最终和几位师叔伯一般,安心辅佐下一代谷主么?所以王牧选择赌一把,输了大不了一条命而已。直到现在,当王牧亲眼见识到秦山泽所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这才坚信,自己赌对了! 乐正方直流碰上秦山泽,也非一合之敌,如今这些寻常弟子对上这魔头,更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慧灵暗暗心急,心知再这么下去,只怕今日要正道除名,魔头横行天下,放眼望去,如今还有一战之力的,恐怕只有自己师兄弟三人而已,和两位师弟对望一眼,三人心意相通,上前一步。 慧灵对凤舞真人说道:“真人,这魔头如今修为之强,远胜当年血魔老妖,况且花无颜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如今我方元气大伤,若魔教还留有后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真人先行退下,暂时保存实力,这魔头暂且交给我师兄弟三人对付。”凤舞真人虽不情愿,但也知道慧灵所言乃是如今最佳方案,点了点头说道:“方丈千万小心。” “阿弥陀佛!”只听一声佛号,慧灵三人身形微动,拦在秦山泽身前。慧灵大喝一声:“结金刚伏魔阵!”当代佛首如今正式和魔头宣战。 第一百八十四章 风云万变 百丈金身加持之下,佛手极大,秦山泽仅是左闪右躲,内力就损耗极大,金光寺三人却显得风轻云淡,暗想这阵法当真古怪,自己内力雄浑,远超慧灵三人,可三人结阵之后,不仅内力大增,且延绵万里,丝毫不见衰败之势。 秦山泽本就心高气傲,吸收四灵原神后更觉天下无敌,如今却被三个秃驴逼的险象环生,又惊又怒,突然灵光一现,闪身躲入人群之中,心想慧灵口口声声慈悲为怀,定会有所顾忌。果不其然,秦山泽躲进人群之后,慧灵投鼠忌器,为避免伤及无辜,只能撤了神通,百丈法身随之消散。 小书亭 见计谋得逞,秦山泽愈发肆无忌惮,好似游龙入海一般,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慧灵纵有佛力在身,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慧法、慧明二人见状,也各自收起法身,上前一步,在慧灵身后耳语道:“方丈,这厮东躲西闪,这可如何是好?” 慧灵眉头紧皱,沉声道:“若是咱们执意请神,置这些门众性命于不顾,有违本心,只怕适得其反,况且你我三人如今这等境界并非实打实稳步提升,而是阵法塑造的虚境,并不能维持多久,若是被这妖人看出端倪,一味拖延时间,到头来修为耗尽,当真就是无力回天的地步了,如今只能用那一式了!” 慧法、慧明闻言,心头一震,已然明了今日一战慧灵已报了必死之心,慧灵大道一成,距离肉身成佛也仅是一步之遥,二人本想着就算情况再危机,也要拼死保护慧灵周全,好让金光寺香火得以延续,慧灵如何不知二位师弟心意,笑道:“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怎的,只准你二人舍己为人,小僧便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了不成?两位师弟且放心,金光寺有我无我,这佛家香火也不会断绝,毕竟我那徒儿,佛性之高远胜于我。” 正当三人商量之际,秦山泽手脚不停,锐利龙爪所向披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烟雨楼弟子全无一合之力,不多时,已是尸横遍野、死伤无数。慧灵心知刻不容缓,与师弟二人使了个眼色,默念法诀 ,三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金光寺三人笼罩其中,成就罗汉金身。 慧灵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慧明、慧法二人紧随其后,三人直奔秦山泽而去,后者正杀得起劲,忽觉一股强烈杀意汹涌奔腾,急忙屏息凝神,不敢大意。慧灵三人全身金光闪闪,三人合力,将秦山泽围在其中,三人各自伸出一只手掌,按在秦山泽周身,慧灵诵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口迷吽!”一道光柱从四人站立处拔地而起,形成结界将四人笼罩其中,与旁人隔绝开来。 此生最后一战,慧灵三人毫无保留,隐蔽手段尽出,十指飞旋起舞,不断变化结印。三人配合默契,每次出手严丝合缝,不给秦山泽一丝换气的机会。慧灵佛光护体,有恃无恐,秦山泽龙爪虽利,却只能留下几道淡淡白印,慧法本就性格暴躁,毫无顾忌之后越发疯魔,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慧明人高全重,不多时秦山泽已然落入下风。 结界之外,花无颜沉默不语,原本以为凭借王牧里应外合,重伤刘光磊之后,剩下之人全然不足为惧,可千算万算,独独算漏了金光寺这三个秃驴,叫他如何不恼,况且如今秦山泽被三人合力拖住,刘光磊又在一旁伺机而动,自己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 正当花无颜暗自懊恼之际,结界之内风云突变,慧法、慧明二人身如游龙,掠到秦山泽两侧,各自钳住一条手臂,慧灵随即出手,一招“千手观音”,眨眼间,便在秦山泽胸口连拍一千零二十四掌,将他打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结界之外,众人见此情景,不由欢呼起来。自打秦山泽再次现世以来,虽出手不多,仅是寥寥几招,但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无疑让人胆寒,更何况此人心机深重,专门挑选烟雨楼与正道双方两败俱伤之际,配合内应出手,如今却被慧灵三人占据上风,确实大快人心,同时也都在感叹金光寺作为正道第一大派的深厚底蕴。 却说结界之内,金光寺三人之中以慧法性格最为火爆,修为却是比 上两位师兄弟要差上一分,见秦山泽摔倒在地,本想乘胜追击,突然体内气机一窒,慧灵慧明与他心意相通,自知其虽有阵法加持,但虚境却维持不了太久,不由心急起来,想要趁着被内力反噬之前速战速决。 慧灵眼神示意众人退散,双手向天,高声喊道:“请神!”苍穹之上,金光熠熠,一百零八尊形色各异的佛像从天而降,朝着秦山泽坠落,巨响冲天,振聋发聩,与此同时,慧明奋起余勇,再次请出百丈法身,将大蜀山山头硬生生拔断,狠狠砸向秦山泽所在之处。 地动山摇,飞沙走石! 这等神仙手段,莫说烟雨楼寻常弟子,便是正道之中也没有几人有幸得见,莫说那一百零八尊金佛的威势,就是大蜀山山头,也重逾万钧,众人纷纷暗想,就算他秦山泽是钢筋铁骨,只怕也被砸成一滩烂泥了,不由全都松了口气。 慧灵、慧明出招之后,顿觉丹田空空如也,全身竟是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相互搀扶着就地盘膝而坐,互相对视一眼,满脸欣慰。二人都清楚,自己这般使用禁术,如今已是油尽灯枯的境地,可只要能诛杀秦山泽这个魔头,那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了,况且百年之前,剑神谷仙凡祖师为了诛杀昔年魔教巨擘血魔老祖,也是这般舍身成仁的。 慧法因出力最少,如今反倒是三人之中反噬最轻的一个,上前一步,仔细查探,生怕秦山泽侥幸逃出生天,待到尘埃落定,慧法站在一片废墟之上,心念流转,却察觉不到一丝气机,心中那块大石总算沉了下去,可想到慧灵、慧明时日无多,不免悲从心起,连忙转身去查看师兄弟伤势。 正当众人放松警惕之时,一只龙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土而出,贯穿慧法身躯,一把将他的五脏六腑扯碎!慧法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中胸口伸出的指节,满脸怒容,又好似不甘,最终身躯瘫软了下去。慧灵、慧明见状,怒目圆睁,只可惜早已提不起一丝气力,只得眼睁睁看着师弟惨死在贼人手下。 第一百八十五章 阴差阳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况且慧灵早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有心相救,也无能为力。只见暴怒之下的秦山泽彻底魔化,除了那对锋利无比的龙爪之外,额上长出双角,背后生出双翅,身后亦是长出一条粗壮的虎尾,双腿粗壮如龟足,身形拔高到丈二有余!眼中闪烁着寒光,扫向众人,冷声道:“你这秃驴,秦某当真小瞧你了!如今惹恼了在下,今日,秦山泽就要你们鸡犬不宁!”说罢径直杀向慧灵二人。 突然人群之中窜出一道瘦小人影,伸出双臂,拦在当中,将慧灵、慧明护在身后,正是一直挂念师父的刘甲。慧灵深知秦山泽的手段,生怕爱徒遭遇不测,强撑着挣起身来,可全身剧痛丹田空空,如何阻拦的及。 秦山泽妖法通玄,慧灵作为当代佛首,合师弟三人之力,亦非敌手,刘甲尚且年幼,如何抵挡的住!众人似乎预料到将要发生的血腥场景,纷纷撇过头去,不忍再看。秦山泽本就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今日前来,一为立威,再者双方积怨已久,新仇旧恨一起算,便是对待老弱妇孺,亦不会心慈手软,龙爪朝着刘甲极速挥去… 话分两头,却说顾长安先前只身离开烟雨楼,算得上是死里逃生,没有遭遇这场浩劫,可天下之大,余景芝又有意不与故人相见,想要在这天下寻得一人,实在是难如登天。顾长安略一思量,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心想余景芝曾说过,自己乃是扬州人士,料想他如今万念俱灰,说不定落叶归根,回到扬州故里也犹未可知,便动身前往扬州城。 正如顾长安所料,余景芝原本心灰意冷,确实有过回到故乡虚度此生的打算,可父母大仇未报,听到刘光磊的消息时,仍是忍不住前去查探一番,况且正道大战,商瓶瓶作为梧桐落弟子,自然也会随师门前往,虽然此女子背叛过自己,但毕竟曾是余景芝一生挚爱,遂悄悄潜入烟雨楼,当未曾发现商瓶瓶身影,又得知顾长安因挂念自己安危,已然离开宗门之时,暂且放下心中仇怨,只想和顾长安见上最后一面。二人就这般阴差阳错错过彼此。 而刘千言、李慕云二人奉命出山追杀顾长安,翠云山门下弟子众多,探子更是遍布各地,早已查探到顾长安踪迹,二人不敢迟疑,当机立断直奔扬州城而去。 余家本就在扬州城富甲一方,想要打听余府旧宅自然易如反掌,只不过早年间余家遭遇灭门惨案,街坊四邻纷纷避而远之,搬离了此地,便是高耀也被他老子高士莲强行带离此地,生怕惹火上身,往日里热闹非凡的余府如今像鬼城一样,一片死寂。 顾长安四下里张望一圈,虽值正午,但余府周围冷冷清清,不见人影,顾长安顾不得礼数,纵身一跃,翻过高高的围墙,跳入院中。只见房屋因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楼内蛛网密布,大院一角堆着一个小小土包,前有一块木板直插底下,上书“先父余青松之墓”七个大字,想来正是余景芝临走前所立,顾长安正了正衣襟,在坟堆前恭恭敬敬鞠躬三次,又填上一捧新土。见余府如此破败,顾长安猜想余景芝并未前来此地,便准备动身前往下一处,思来想去,余景芝出身剑神谷,恐怕能在那得到什么消息,略一思量,便动身前往。 说来也巧,顾长安刚离开不久,刘千言、李慕云二人便御剑而来,引得城内百姓纷纷侧目。二人径直落在余府大院内,百姓虽有疑惑,可见识了这等神仙手段,如何敢插手。刘千言眼尖,一眼便看到院角的坟堆,二人快步上前,刘千言见到墓碑上的七个字,摘下佩剑,毕恭毕敬跪了下去。 slkslk.com 三拜之后,见李慕云满脸疑惑,便出言解释道:“这里葬着的就是我那余师叔,虽说余景芝勾结妖人,是非不分,但我这余师叔当年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虽然与魔教妖女互生情愫,但毕竟死者为大,千言自当拜祭一番。” 余青松成名及早,李慕云作为翠云山首席大弟子,自然听说过他的大名,便附和道:“刘兄所言极是。”说完便随意撇了眼坟堆,突然看到那一捧新土,便蹲下身来查看,片刻后,对刘千言说道“有人来过!” 此时,一只飞奴从天而降,落在李慕云臂上,后者从信筒内取出一卷纸条,亲昵地揉了揉飞奴脑袋,对刘千言说道:“据探子来报,一个时辰之前,顾长安已离开扬州城,朝南而去,至于目的地在哪,尚未得知。” 刘千言沉吟片刻,说道:“南方?剑神谷就在扬州城南方!”李慕云也并非驽钝之辈,稍加思考,便知道,余景芝本就是剑 神谷弃徒,顾长安想要去剑神谷探寻余景芝的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与刘千言对望一眼,二人即刻动身,打算在剑神谷内等候顾长安,来一个守株待兔。 马不停蹄的赶路,顾长安早已饥肠辘辘,途径平陵县,实在抵不过腹中馋虫,便准备随意找些吃食,经过一家包子铺,小贩奋力吆喝:“刚出炉的大肉包,两文一个,五文三个!”顾长安忙不迭掏出银钱,买了三只肉包,一口咬下去,只觉皮薄馅足,汁水颇丰,虽不是美味佳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顾长安风卷残云,很快三个包子下肚,但觉不足,又买了三只,打算路上充饥。突然瞥见不远处一名约莫四五岁的男童,扎着羊角辫,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肉包子。 顾长安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小馋虫,小男孩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一看就出身贫苦人家,可衣服干净整洁,想来父母也是洁净素雅之辈,不由心生亲近,朝小男孩招了招手,又递上手中的肉包子。 稚童大抵是家教甚严,虽嘴馋的紧,但还是摇头拒绝。顾长安笑了笑,上前两步,拿出一只包子递给男童,笑道:“我请你吃包子,你告诉我出城路线如何?”男童眼珠子打转,似乎在权衡,同时也在打量眼前男子,最终抵不过馋虫作祟,点了点头:“沿着集市一直朝南走,约莫二里路,就能看到城门了。”顾长安摸了摸稚童头顶,柔声道:“多谢相告,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你我若是有缘,后会有期。”说着递上肉包,男童欣喜接过。 告别了男童,顾长安整顿一番,又朝着剑神谷赶去。过了片刻,一名美艳村妇走到男童身边,柔声道:“学林,哪来的肉包子啊?”原来男童名叫学林,家住附近村庄,今天是和母亲来集市采购些物品,趁着母亲与小贩讨价还价之际,偶遇顾长安。见母亲发问,便将刚刚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村妇看着远处顾长安的背影,微微鞠躬,虽然明知那人见不到,毕竟仅是问路,就送给学林一只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品尝到的肉包,也算是一份恩情。 顾长安自然不知道身后之事,只当是随手的一桩善事罢了,可他却不知道,日后学林母子二人与自己还有一段妙不可言的缘分,更不会知道此刻刘千言、李慕云二人早已在剑神谷等候自己。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仇旧恨 烟雨楼教武场内,秦山泽一爪挥下,原本众人意料中血肉模糊的场景并未出现,反倒出乎意料的,刘甲以一双小手,硬生生抗下秦山泽一击。慧灵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大叫道:“刘甲快回来,你不是他是对手!” 秦山泽也满脸疑惑,原本以为面前这个面团似的小娃娃,自己两根手指就能将他捏死,万没想到一爪竟是无功而返,如此失了面子,秦山泽不由大怒,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不点生吞活剥!正当秦山泽准备痛下下手之际,人群中一道人影窜出,将刘甲拦腰抱起闪到一旁,正是调息许久的慕容云裳。同时一道寒芒从天而降,正是刘光磊持剑而来。 原来趁着适才金光寺三人大战秦山泽之际,慕容云裳在安杏林的帮助下运功疗伤,已然恢复了八分气力,刘光磊本就内力深厚,同样也镇压住体内剑气,虽说恢复到鼎盛之时仍有一段差距,但神剑在手,对上天魔境界的秦山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秦山泽桀桀怪笑:“刘老儿,当日你害我师尊,灭我族人之时,可曾预料到今日的局面?血海深仇,今日秦某便要亲手讨回来!”刘光磊冷哼一声:“斩妖除魔,吾辈之士自当为之,你若有本事,且试试。” 与此同时,慕容云裳携带刘甲已掠身至慧灵身边,后者仍自后怕,若非慕容云裳出手相救,自己这徒弟只怕早已被秦山泽一掌拍成肉泥,原想斥责两句,可看着刘甲关切的眼神,最终还是开不了口,双手合十,朝着慕容云裳说道:“多谢岛王援手,小僧铭感五内。”慕容云裳略一欠身,答到:“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大师不必多礼,这孩子护师心切,一片赤诚之心倒是难能可贵,如今只是受到点惊吓,倒是你的伤势,不太乐观。” 慧灵苦笑道:“小僧自然知晓,先前那般强行提境,有违天道,反噬自然厉害,小僧不怕去往那西方极乐,只不过我这徒儿尚且年幼,本不该遭此劫难,如今小僧有一事相求,还望 岛王应允。”慕容云裳自然听出慧灵托孤之意,便问道:“大师是想要云裳保护你徒弟周全?”慧灵点了点头:“岛王聪慧,今日一战,正道只怕凶多吉少,小僧思来想去,恐怕当今天下只有岛王能救小徒一命,况且松明岛远离中土,或许可保小徒一时周全。” 慕容云裳知慧灵所言非虚,自己前来中土,献出宝图也好,与诸葛归藏反目也罢,包括在共王陵墓联手打杀秦山泽,全都是不得已为之,并无私怨,况且松明岛向来不插手正邪两派之事,自己可不想将性命白白葬送在此地,慕容云裳到底是女儿身,做不到铁石心肠,且对慧灵等人心生敬意,带上刘甲一起回岛并无不可,便答应下来。 可刘甲那倔脾气却一下犯了上来,说什么也不愿意走,非要和师父留在一块,慧灵心痛不已,只能佯怒道:“胡闹!现下要你逞什么匹夫之勇,师父与你慧明师叔大限将至,以后金光寺就靠你一人了,你忍心让师父走得不安心么?若是真想报仇,日后学好本事便是。”见刘甲咬着牙,泪流满面,心中大痛,又狠下心肠说道:“你要违抗师命吗!”见一向好脾气的师父发怒,刘甲不敢吭声,最终点了点头。 心愿已了,慧灵吐出一口浊气,强撑着站了起来,慕容云裳见状,思虑再三,最终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木盒,递给慧灵,说道:“这是我松明岛炼制的回魂丹,可填充气海,恢复真气,只是这般揠苗助长,相当于断了生路,最多一日,就算大罗神仙亲临也医治不了。”慧灵接过后,笑道:“小僧又欠了岛王一次。”说完将丹药服下,一边掠向战场,一边催促二人速速离去。 众人见慧灵仍有余力,纷纷赞叹其佛法高深,唯有刘光磊等寥寥几人看出慧灵早已是强弩之末,如此逆行倒施,无非是加速死亡而已。 子站在花无颜身侧耳语道:“少主,剑神与大和尚联手,可要我们出战?”花无颜似乎对秦山泽有着绝对信心,轻摇折扇, 随意道:“秦兄道法神鬼莫测,今日且看他大展身手,我等无需理会。”子仍不放心,又小心翼翼问道:“那老主人的仇?”花无颜沉声道:“先生放心,一旦刘光磊落败,无颜将亲手斩下他的头颅,以慰师父在天之灵!” 说话间,刘光磊与秦山泽已斗在一块,此战关乎正道存亡,刘光磊不再留力,许多隐蔽招式一同使了出来,长剑在手,心中也多了几分把握,可秦山泽魔功护体,便是以“镜花水月”之利,也难以伤其根本,况且刘光磊因先前那一剑,修为受损,又要时刻提防一旁的花无颜,不多时已然落入下风。 与此同时,慧灵踏风而来,对刘光磊说道:“剑神只管全力进攻,身后放心交于小僧便是。”刘光磊闻言不再迟疑,全力进攻,长剑越使越快,只见道道虚影。便是秦山泽魔力加身,也不敢小瞧剑神剑法,退攻为守,思索破敌良方。 秦山泽撤招之后,慧灵感觉压力倍减,留心四周同时,也能出力两三分为刘光磊掠阵,这下反倒是秦山泽变的骑虎难下,若是之前没有撤招,选择与刘光磊对攻,仗着一身四灵兽之力,或许能斗个势均力敌,况且刘光磊剑伤未愈,长久下去自然不是自己对手,可偏偏一念之差,让刘光磊长舒胸臆,一身剑气直攀巅峰,反倒在气势上牢牢压制住了自己。 1200ksw.net 围观众人虽不明所以,但如今场内,秦山泽确实被刘光磊与慧灵二人牢牢压制,何况剑道本就是一气之争,如今刘光磊战意高昂,或许真能杀了秦山泽这个魔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刘光磊原本与如今的秦山泽境界上只有一线之隔,如今得慧灵相助,双方伯仲之间,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可三人都经历连番大战,慧灵更已是必死之身,可令刘光磊疑惑的是,如今场中唯有花无颜一人能插手此战,为何此人迟迟不肯出手,难不成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其余众人想法亦是如此,一时间,花无颜反倒成了这场比斗的胜负手。 第一百八十七章 血流成河 秦山泽有苦难言,原本以为自己消化了四灵兽之力,天下罕逢敌手,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先有金光寺三僧,后有刘光磊,这几人修为之高,远胜圣教历代高手,自己一时大意,如今生死反倒操控在花无颜手里。 突然间,秦山泽只觉气息一窒,出招慢了那短短一瞬,高手过招,往往就是这一瞬的机会,刘光磊见此良机,自然不会错过,一招“霞光万道”,漫天剑气激射而去,同时剑意再攀高峰,烟雨楼兵器库内所有宝剑尽数飞来,穿过秦山泽护体真气,插满后者全身,秦山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一只刺猬一般,生死不知。 眼见大局已定,刘光磊心中那块大石这才落下,和慧灵二人相对盘膝而坐,各自运功疗伤,都没有瞧见花无颜仍自站在一旁,嘴角噙笑。 不等众人欢呼,只听秦山泽发出阵阵怪笑,初时声音极小,之后越来越响,直至癫狂。子好奇问道“少主,这是何故?”花无颜也不隐瞒,淡淡道:“你们啊,未免太小瞧这四灵之力了。刘光磊剑法再强,撑死强过当年左仙凡一线而已,况且人力犹有尽时,便是他剑神天纵奇才,不过修行四五十载,而四灵兽修行何止千年,纵使天赋比不上刘光磊,可毕竟这么多年摆在那,就算秦门主仅是汲取一成,也远非刘光磊能比拟,依花某愚见,秦兄如今不过魔化三四成,离完全吸纳四灵兽神力尚有一段距离,可就算是这三四成,也有两百年以上的功力,就凭这些寻常铁剑,想要伤到他分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或许只有刘光磊全力之下,手持神剑,借助天道,顺应而为的一剑,才有一线机会破开秦兄的护体神功,只有一线哦。” 子、丑二人早年间曾追随梅中柳征战天下,虽眼界奇高,却也看不透秦山泽深浅,况且所谓四灵神兽,仅仅存于传说之中,也不知花无颜如何得知,又问道:“既然如此,直接打杀了刘光磊便是,为何要故意示敌以弱。”花无颜哈哈笑道:“就好比猫捉老鼠一般,总要将猎物玩弄至精疲力尽才会进食,秦兄这是在故意戏弄刘老儿呢。” 二人此番对答并无遮掩,是以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刘光磊更是面色铁青,目露凶光,一言不发。 “知我 者,花兄也。”秦山泽抖了抖肩膀,周身长剑纷纷落地,又看向刘光磊,嗤笑一声:“刘老儿,秦某给过你机会,可惜你这老儿不中用啊,亏你还自诩什么狗屁剑神,简直臭不可闻。”既然胜券在握,秦山泽并不着急痛下杀手,环顾一圈,似乎在问:“还有谁敢一战!” 刘光磊浑身颤抖,显然已是气极,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不做口舌之争,只是默默思量应对之策。 趁着秦山泽洋洋得意之际,却听慧灵以传音秘术说道:“剑神稍安勿躁,切莫丢了本心,且听小僧一言。”在刘光磊眼神示意下,慧灵继续说道,“这魔头如日中天,合你我二人之力,只怕奈何不了他,如今小僧已是油尽灯枯,乐掌门身死道消,凤舞真人修为不济,四大派中仅存剑神一人而已,况且不是上三境高手,只怕遇上这魔头,连一招也撑不过去,如今天下希望全都系于贵派之手,不知剑神谷,可有秘术法阵,能够降服此人?” 原来自慧灵继任金光寺主持之后,一日整理先师法明遗物之时,偶然发现一部古老手稿,上面正记载了诸如伏魔大阵等秘术,况且当年乐正方曾在临仙镇步下凌霄大阵捉拿卫灵鸯,早已不是秘闻,天下皆知,是以慧灵猜测,同为四大派的剑神谷,想来也有这等秘密阵法,以便在危难时期应付强敌。另一方面,慧灵此言也是为了敲打刘光磊一番,世人都知刘光磊善于藏拙,慧灵此言无非提醒剑神,如今危难之际,不要再行藏私,要以天下苍生为先。 xiashuba.com 刘光磊苦笑一声,传音回道:“师侄所言不假,本门却有一门阵法,乃是当年仙凡祖师所创,名为‘诸神剑阵’,威力奇大,或许可以斩杀秦山泽,只不过此阵受制于天时地利,非在剑神谷内无法启动,实在可惜。” 慧灵笑道:“既然有方法,总要试上一试,剑神放心,小僧仍有一息尚存,便是拼尽全力,也会互送阁下生离此地!” 另一边,稳操胜券的秦山泽意气风发,今日一战,可说凭一己之力,与天下为敌而大获全胜,可谓狠狠出了口恶气,环顾一圈,对着众人说道:“秦某与诸位并无私仇,诸位若是归顺我圣教,秦某保证既往不咎,他日逐鹿天下,秦某自然不会亏待各位。 ” 说来也怪,烟雨楼千百门众,无一人臣服,反倒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不少人都临阵倒戈,朝着秦山泽跪了下来,似乎在生死之前,脸面也好,大义也好,全都可以弃之不理,这些人此番行程,本就是想借着刘光磊的威名,踏平烟雨楼之后可以分一杯羹,让他们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倒是可以,指望雪中送炭,本就是痴人说梦。 花无颜嗤笑一声,对身边子、丑说道:“秦兄这一手帝王心术,玩的不错,只不过这群人天生反骨,如何指望他们来光复圣教?” 正道之中,虽有不少人已生出臣服之心,但刘光磊积威犹在,无一人胆敢做这出头之人,秦山泽见状,不由心生厌恶,心想这群人事到如今仍在权衡利弊,心中已起了杀意,又听到花无颜所言,从地上拾起一柄利剑,嗤笑道:“看来秦某的手段还不能让你们信服,也罢,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死好了!”说着就这么对着众人随意一劈,一道粗壮剑气向前飞去,所到之处,大臻境以下,无一人生还,场面极其恐怖,遍地满是断臂残肢。秦山泽似乎犹不满意,聚力右掌,准备赶尽杀绝。 与此同时,慧灵已和凤舞真人、翠云山底子达成一致,拼尽全力互送刘光磊离开,只听慧灵大喝一声,奋起余勇,再次冲向秦山泽,梧桐落、翠云山暗器法宝齐出,朝着秦山泽激射而去,同时,刘光磊御起神剑,携杨光耀几人,朝着剑神谷飞去。 事发突然,饶是秦山泽神功盖世依旧分身乏术,况且慧灵招招搏命,一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光磊御剑远去。而一旁花无颜依旧不动如山,似乎打定主意不插手此事。秦山泽不免心生恼怒,却听花无颜笑道:“秦兄且安心,今日便是饶他一命又如何?如今秦兄神功盖世,天下无双,刘老儿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飞不出你的掌心,不如让他苟且偷生几日,也好让天下人看他的笑话。” 秦山泽闻言,放声大笑:“哈哈哈,花胸所言极是!”随后运起神通,一掌击退慧灵,朝着刘光磊远去的方向高声喊道:“刘老儿,今日饶你一命,十日之后,秦某亲至剑神谷,取你狗头!”刘光磊生平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如今御剑在九天之上,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战之后 既然心意已决,秦山泽便不再留心刘光磊,专心对付其余众人,如今场内,仅剩一个已是强弩之末的慧灵硬撑,虽有凤舞真人和翠云底子在一旁掠阵,可就连刘光磊的飞剑都不能伤秦山泽分毫,那其他人的暗器就显得有些无关痛痒了。况且一旁还有尚未出手的花无颜虎视眈眈,众人心知,今日必定是九死一生。 慧灵虽已存必死之心,但终究力有不逮,先前与刘光磊联手,合二人之力都不能伤到秦山泽半分,如今只余一人,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不多时,慧灵再也招架不住,被魔化的秦山泽一把掐住脖子,高高提了起来,秦山泽也不多言,顷刻间便将慧灵双臂生生折断!饶是慧灵心智坚定,也不免发出一声闷哼。 可秦山泽并未痛下杀手,废去慧灵一身神通之后,就将他随意丢在一旁,转头说道:“大和尚,今日秦某也做次善事,留你一条贱命到最后,让这群蝼蚁死在你之前!”说罢径直冲向人群,只一息的功夫,已将众人冲杀干净,无人生还,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整个大蜀山都被血水染红。场面极度残忍,慧灵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秦山泽嗤笑一声:“大和尚,你我本无私怨,若不是因为你那心中所谓的正道,躲在金光寺里避世不出,或许能多活上一段时日,算了,秦某与你说这些作甚,还是早些送你去西方极乐见佛祖吧!”说罢大手一挥,重重拍在慧灵天灵盖上,后者闷哼一声,阖然坐化,一代佛头就此陨落。 随着慧灵身死道消,金光寺大雄宝殿内佛像随之崩塌,天下所有庙宇内香火骤然熄灭,惹得天下万千香客惊恐万分,金光寺内所有僧人似乎心生感应,就地盘膝而坐,念起往生咒。 此刻,慕容云裳正携带刘甲返回松明岛,突然怀中刘甲一声惊呼,之后便是放声大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慕容云 裳忙问到:“小师父,你怎么了?”刘甲也不答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慕容云裳没有办法,只得停下赶路,好生安抚,好不容易刘甲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才带着哭腔说道:“婶婶,师父他死啦!” 慕容云裳虽已猜到结局,闻言仍是不免黯然神伤,谁能想到,合四大门派之力,竟是被秦山泽一人杀了个落花流水,乐正方、慧灵更是身死道消,恐怕凤舞真人也是凶多吉少,只是不知刘光磊是生是死。想到这里,慕容云裳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更有一丝悔意,若非自己想要探寻共王陵墓,又怎会生出秦山泽这等旷世魔头,四大派也就不会死伤无数,一时间竟是心灰意冷,生出退隐之意。 过了好一阵,心疼的揉了揉刘甲的小脑袋,问道:“小师父,你想为你师父报仇么?”刘甲胡乱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慕容云裳又说到:“报仇之路万分艰辛,以你现在的本事,要吃很多苦,你怕不怕?”刘甲眼神坚毅,仍自带着哭腔说到:“我不怕吃苦,请婶婶教我本事,我要为师父师叔们报仇!”慕容云裳叹了口气,见刘甲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二人继续朝着松明岛赶去。 大蜀山东北方向,余景芝寻找顾长安无果后准备返回扬州祭拜先父,听到秦山泽那番话,不由一愣,心想,刘光磊居然败了?他虽在庐州城外听到花无颜在密谋秘事,可怎么也料想不到秦山泽居然能击败刘光磊。 另一边,设计逃脱的诸葛归藏,听到此言,放声大笑:“刘光磊啊刘光磊,你算计老夫,覆我烟雨楼,没料到却是为他人作嫁衣,天道无常,当真可笑!”说完顾不得一身狼狈,消失在山里之中,不知去向。 lingdiankanshu.com 万里南疆,荒无人烟,突然三位白衣飘飘的女子款款走来,为首正是梧桐落商瓶瓶,日前她奉凤舞真人之命,带领两位弟子来到这偏远之地,一 为躲避卫灵鸯追杀,二来也能远离正邪纷争,只不过这地方人迹罕至,商瓶瓶从小锦衣玉食,一时间没了主意。 这时,身后的王英开口说道:“若是弟子没有记错,向西三十里地,有师父早年建立的一所别苑,掌门请随我来。”说着便在前方带路。商瓶瓶一头雾水,不知师父何时来过这里,又听王英继续说道:“师父她老人家向来想得周全,知道剑神野心勃勃,终有一日会为了一统天下不惜一切代价挑起大乱,所以二十年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为的就是师门能有一条后路,更派遣陆师叔坐镇此地,经过二十年苦心经营,目前门下已有弟子十余名,声势虽远不及梧桐落,却给掌门省了不少麻烦。”商瓶瓶这才惊觉,原来师父早在二十年前就留了后路,更觉凤舞真人良苦用心,一想到当晚师徒分别,只怕如今已是阴阳相隔,以后再无相见之日,一时间又流出泪来。 三人来不及伤心,继续向西前行,不多时,一座精致庭院映入眼帘,与这蛮荒之地显得格格不入,商瓶瓶正准备上前,却被王英一把拦住,在她耳边低语道:“掌门,若是待会陆师叔对你态度清冷,还望掌门不要放在心上,可若是陆师叔表现的十分恭敬,还请掌门多加小心。”商瓶瓶疑惑不解,便问道:“这是为何?”王英四下小心环顾一圈,继续说道:“这陆师叔向来性子冲淡,不善与人交流,事出无常必有妖,她与你素未谋面,若是第一眼便恭恭敬敬,反而有诈,况且防人之心不可无,陆师叔久居此地二十年,鲜与师门来往,如今师尊传位于你,难保她不会心生隔阂,所以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商瓶瓶闻言又是一阵叹息,对于这些尔虞我诈她素来不喜,没想到如今不远万里来到这偏远南疆,还要时刻担心这些,师父走了,身边竟是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原先还有那人可以信赖,只不过自己一念之差,从此与那人将再无交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险境 商瓶瓶忐忑不安走上前去,未及敲门,庭院大门便从内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身材高大不输男子的中年妇人,脸色清冷,淡淡说道:“老身陆桐,阁下可是商师侄?”商瓶瓶欠身说道:“瓶瓶见过陆师叔,师父她……”还未说完,便被陆桐打断道:“无需多言,先随我进来吧。”见陆桐态度冷淡,商瓶瓶心中恼怒,可如今寄人篱下,也只能先跟随陆桐进入庭院。 陆桐走得极慢,三人默默跟在身后,只听陆桐淡淡说道:“二十年前,我奉师姐之命坐镇此地,如今这别苑底子共计二十余人,虽说声势远远不及,但终究能够香火传承,如今我已传令所有弟子在梧桐苑等候,师侄作为当代掌门,还是先见见她们为妥。” 商瓶瓶如今作为掌门,深知理当如此,便点了点头。一行四人不多时已到达梧桐苑,之间院内整整齐齐站了二十来名弟子,陆桐将商瓶瓶请到上座,率先躬身道:“梧桐落弟子陆桐,参见掌门!”其余弟子见状,虽有人有些不情愿,但陆桐在此,众人也不敢有逆,纷纷行礼道:“参见掌门!”一番简单寒暄之后,陆桐说道:“诸位先行退下吧,老身有些私事要与掌门相谈。”王英刘兰二人见状,心中不免起疑,别苑弟子离开后仍是站在商瓶瓶身后不愿离去。 陆桐见状,开门见山道:“怎么?你二人担心老身要图谋不轨?若老身真有心害你们,何必等到现在。”二人被当面点破心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商瓶瓶解围道:“两位师姐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还是早些休息。”二女这才不情不愿离开。 如今梧桐苑内只剩下初次见面的二人,商瓶瓶故作镇定,问道:“不知师叔有事相商?”陆桐叹了口气:“如今师姐死了,掌门之后有何打算?”商瓶瓶答到:“或许师父吉人自有天相,还尚存人世也说不定呢?” 陆桐摇了摇头:“自从二十年前我来到这里,就 曾和师姐有过约定,此生不再相见,若有一天梧桐落弟子找上门来,便是下任掌门,届时师姐她已不在人世。最近十八年,我与师姐时长书信来往,对你早有耳闻,不管如何,如今你作为梧桐落新任掌门,可曾想过师门未来?”见商瓶瓶不答话,继续说道:“若是师侄没做打算,老身倒有两条路让你选择。第一,承担起师门重任,待在此地潜心修行,他日为师姐报仇雪恨,梧桐别苑随人丁稀少,但护你十年周全并非难事,十年之后,一切就看你自己的了,这第二嘛,若是师侄担不起这重任,大可现在离开,从此和梧桐落再无瓜葛,师姐的仇,老身自己去报!” 大蜀山一战,烟雨楼覆灭,仅诸葛归藏、罗江天和顾长安三人逃出生天,正道亦是死伤惨重,四大宗师仅存其一,门下弟子更是死伤无数,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战况之惨烈,远胜百年前血魔老祖横行之时。 翠云山首当其冲,乐正方被秦山泽一招打飞头颅,除李慕云早先被刘光磊派遣出去外,在经历余景芝大闹翠云后,本就外厉内荏的翠云变得更加岌岌可危。但即便如此,翠云山凭借先前强大的情报网,还是有门下弟子将消息传播出来,一时间,天下震动,人人自危! 却说原本打算在剑神谷守株待兔的刘、李二人,一路御剑南行,碰巧看到刚离开平陵县不久的顾长安在独自前行,二人御剑之下,瞬息间便来到顾长安身前,后者被突如其来的二人吓了一跳,上下打量着,他早已非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下便才出来人正是剑神谷刘千言,至于另外一人,暂时猜不透身份。 顾长安见二人虽器宇不凡,也猜到来者不善,可自问自己从未与剑神谷有何来往,一时也不清楚二人来意,只得屏息凝神,小心问道:“不知二位是何人,为何拦住在下去路?” bqgxsydw.com 刘千言看着紧张到发抖的顾长安,微微一笑, 说道:“在下剑神谷刘千言,敢问阁下可是顾长安顾先生?”见顾长安点了点头,笑意不减,忽的拔出宝剑,一剑重重劈下! 梧桐苑内,商瓶瓶看着身侧的陆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又听后者继续说道:“老身与你并无师徒情分,自不会如师姐那般宠溺你,师侄无需考虑太多,老身现在就想知道答案!”面对陆桐的咄咄逼人,商瓶瓶内心十分煎熬,先前为了师门,为了大义,与刘光磊密谋,背叛情郎,更在背后亲手刺了他穿心一剑,如今二人恩断义绝,形同陌路,若是此时再辜负了师父所托,那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可这样,真的就是顺应自己的本心么?陆桐死死盯着商瓶瓶,后者思虑良久,最终缓缓说道:“师父的仇,瓶瓶亲手去报!” 多亏顾长安留了心眼,见长剑劈来,连忙向后一跃,虽然躲过这凶狠一剑,但胸口衣衫仍是被剑气劈开,顾长安怒道:“顾某与阁下素无仇怨,阁下为何要下死手!”刘千言冷笑一声:“你勾结魔教余孽,在下作为剑神谷首徒,斩妖除魔自当义不容辞!”顾长安嗤笑道:“阁下暗箭伤人,就是正道所为了?你比起我那余兄弟,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余景芝天赋异禀,且奇遇连连,更是曾经挫败刘千言,一度成为后者心魔,险些坏了道心,如今被顾长安当面提及,犹如揭开伤口撒盐一般,刺的心头火辣辣的疼,不由大怒道:“贼人找死!”说罢提起长剑,杀向顾长安,誓要将此人碎尸万段不可。 一旁的李慕云见刘千言暴怒,生怕殃及池鱼,况且若是他二人以多欺少,便是取胜也难免落人口实,传出去有损两派声誉,何况区区一个顾长安,李慕云自信不出十招,刘千言便可轻松取胜,是以站在一旁,并不插手。 与此同时,一道倩影从扬州城余府内走了出来,心念一转,暗道一声不妙,飞速朝着平陵城外赶去。 第一百九十章 死里逃生 刘千言招招搏命,顾长安与余景芝情同手足,对剑神谷了解颇深,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剑神谷弟子一身本事尽在剑法之上,相较于其他用剑门派的重术不重道,或是舍术而取道,剑神谷之所以能独领风骚,全因自左仙凡以降,真正意义上做到术道双修。强如刘光磊等人,更是修炼出天下剑士梦寐以求的剑芒。况且法术器三要,剑神谷的宝剑一骑绝尘,绝非寻常佩剑可比。 顾长安心中盘算,刘千言手中剑长三尺二寸,加上手臂长度和上身幅度,二人相距约莫六尺左右最为安全,可刘千言得势不饶人,自然不会傻傻的将二人距离控制在六尺以上,欺身而上,他内力远超顾长安,步伐自然更为迅捷。一剑直刺,直奔顾长安胸口而去,后者足下不丁不八,以一个十分怪异的身法堪堪躲过这一剑,刘、李二人不免诧异,据烟雨楼记载,这顾长安习武最多不过月余,可刚刚这一躲,全然不似刚习武之人,难不成这贼人在扮猪吃象? 却不知顾长安此时有苦说不出,刚刚那一躲,几乎耗尽毕生所学,好在刘千言并未乘胜追击,若是再有后手,只怕自己就得交待在这里。其实也是顾长安运气好,若只有刘千言一人,后者自然不会起太多疑心,可李慕云在一旁观战,假使顾长安当真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自己若是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还不得让李慕云白白看了笑话,届时师门颜面何在。 等了半晌,见顾长安并无动作,刘千言不敢大意,每次出招均留手三分,生怕全力进攻之下着了道,而顾长安则是安心见招拆招,此消彼长,原本实力差距并不算小的二人竟是斗到了十招开外。到了这时候,刘千言才惊觉,自己落入了顾长安的圈套,对手并非藏拙,而是真的实力远不如自己。一想到当着李慕云的面,自己作为堂堂剑神谷首徒,竟被一个无名小卒戏耍,怒从心起,出招不再留力,一时间,顾长安只感压力倍增,险象环生。 刘千言出剑迅疾如风,饶是顾长安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还是不小心被一剑划破小臂,顿时血流如注,不得不暂避锋芒,退到一边。 虽说顾长安在武道一途天赋着实惊艳,可刘千言也绝非泛泛之辈,况且比起后者修行二十余年,顾长安不过弃文从武几个月的光景,又从未与人相较过,能接下十多招已实属不易。顾长安面色苍白,刚刚那一剑虽只是皮外伤,可自己修为本就不济,如今更添新伤,已然是必败的局面。 此时刘千言胜券在握, 反倒没有急于痛下杀手,存了戏弄之心,先前被顾长安说破心事,那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心魔又有了复苏迹象,险些道心蒙尘,解铃还须系铃人,刘千言说道:“余景芝这魔道后人,安敢和在下相提并论?只要阁下亲口承认此事,在下今日便行件善事,饶你一命。” 顾长安啐了一口:“笑话,我那余兄弟行事光明磊落,远比你这道貌岸然的杂碎强上千倍万倍!废话少说,顾某学艺不精,今日认栽,但你且记住,终有一日,我那余兄弟会亲手斩下你的狗头,以祭我在天之灵!” 刘千言闻言大怒,愤愤道:“贼子找死!”说罢提剑再上,可盛怒之下,出招虽更加凌厉,却有了一丝不谐,反倒顾长安生死攸关之际,心如止水,察觉出破绽,激发全身潜能,求那一线生机。只见顾长安身法灵动飘逸,刘千言出剑虽然刚猛,但每每在危急关头,总能被顾长安堪堪躲过。一旁李慕云见状,不由“咦”了一声,顾长安所使身法,与本门绝学“云霄步”形似七八分,但气势却更加恢宏,身法也更为灵动。 原来当日卫灵鸯私自将“云霄步”身法传给余景芝之后,后者闲来无事,曾于顾长安有过几次探讨,更亲自演练过数次,发觉这号称方寸之内无敌的身法仍有不足之处,并非尽善尽美,于是日夜钻研,将九宫八卦与之结合,新创出一套比云霄步更为精妙的身法出来,取名“游龙步”,如今身临险境,不由使了出来,竟能躲过刘千言每次出剑! 燃文 事关重大,李慕云高声说道:“刘师兄且慢动手!”刘千言久攻不下,不免诧异,直觉顾长安所使身法似曾相识,他曾见识过云霄步身法,但顾长安这身法好似更为精妙,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之感,如今李慕云出声阻拦,便不再出招,撤剑后退。 只见李慕云皱着眉头,厉声问道:“你这身法从何习得?为何与我派云霄步身法如此相似!”顾长安充耳不闻,只是冷笑。李慕云在刘千言身边耳语道:“刘师兄,这一阵就交与小弟来会会这贼人。”刘千言点了点头,轻声提醒道:“李师兄小心,这贼子身法着实精妙。”“师兄放心,我理会得。”说罢,李慕云纵身一跃,跳到顾长安身前,以云霄步对阵后者身法。 而顾长安此时早已是面如金纸,“游龙步”身法虽然精妙,却需要内力支撑,自己习武不久,与刘千言对战许久早已丹田空空,若非极强的求生欲望,只怕早已束手就擒,现在又对手李慕云,自是有苦难言,但稍有不慎 ,满盘皆输,只得咬紧牙关,小心应对。 二人身如游龙,让人眼花缭乱,云霄步身法虽略逊一筹,但李慕云内力却远比顾长安深厚,只不过前者以试探为主,只为寻求顾长安身法之谜,而后者则以命相搏,是以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二人身形越来越快,“游龙步”一经施展,顾长安变得心无旁骛,李慕云修炼“云霄步”二十余年,早已大成,二人越斗越快,方寸之内满是人影,饶是以刘千言只能,看久了也觉眼晕,只能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随着时间流逝,顾长安内力不减反增,全然不见衰败迹象,反倒以身法牢牢压制住李慕云,可身法再巧妙,却不能杀敌,就好比一张弓,再强健有力,射不出箭来,终究只是无用,顾长安深知此理,转念一想,如今这“游龙步”便是弓,自己就是那羽箭,纵然拳脚功夫不济,只要能打在李慕云身上,终归不是坏事。 一念至此,仗着身法,在方寸之内闪转腾挪,一会从李慕云身后打出一拳,一会从他头顶踢出一脚,李慕云虽一身本事,却有力使不出,顾长安拳脚虽不重,但每一下却都实打实打在自己身上,辱人至极,自己身法不如对方精妙,虽境界高出顾长安十倍不止,却好似拳拳打在棉絮上一般,着实让人难受。 刘千言见状,心道合二人之力,竟连一个顾长安也拿不下,若是传将出去,还不得让天下人笑掉大牙,顾不得江湖道义,提剑而上,与李慕云一同对付顾长安。其实凭借刘、李二人的本事,便是单对单碰上顾长安,后者也只有死路一条的命,可二人见其招式精妙,不免生出与之比较招式的心思,全然忘记以境界碾压对手,弃道重术,自然落了下乘,如今反应过来,顾长安自然没有了招架之力,不多时便陷入二人围剿之中,身中数剑,灰白长衫早已染成血红。 只听刘千言大喝一声,一道凌厉剑气斩向顾长安,后者如今连一丝力气也提不起,被这一剑斩退十丈,胸口更是被剑气劈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骇人至极。 顾长安如今全是疼痛欲裂,倒在地上,连爬起来都力气都没有,只能沙哑着嗓子,仰天长笑:“没想到我顾某一介书生,竟能和剑神谷、翠云山两位首徒斗个旗鼓相当,可笑啊可笑!”刘、李二人闻言,怒从心起,刘千言提剑再上,眼看就要当场了结此人,却听耳边劲风呼啸而过,一杆短枪激射而来,插在顾长安身前,与此同时,一道身形后发而至,拦在双方中间。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又见面了 顾长安听得声响,挣起身来,看清来人面目后,会心一笑:“卫姑娘,生受你了。” 原来来人正是卫灵鸯,原来自打那日在剑神谷截杀商瓶瓶未果后,卫灵鸯曾打算寻遍天下,也要找到余景芝下落,可天下之大,此举无异大海捞针,况且卫灵鸯自幼在翠云山长大,又无御剑神通,平素里除了临仙镇之外,只知道几大门派所处而已,若是余景芝执意避而不见,自己要去何处寻觅,只能暂居扬州城内,等待余景芝回乡探望。 今日卫灵鸯像往常一样在余府外逗留了一阵,瞧见顾长安和刘千言、李慕云三人先后进入余府,她不愿与故人相见,只是藏身在一旁,无意间听到刘、李二人要捉拿顾长安,她与顾长安仅一面之缘,本不打算插手此事,可转念一想,顾长安与余景芝情同手足,自己若是袖手旁观,于心不忍,恰巧又碰见翠云密探神色慌张,便上前询问,后者见到卫灵鸯,也顾不得此女已被逐出师门,毕竟卫灵鸯天赋绝绝,翠云弟子对其都是打心眼里佩服,便将烟雨楼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听到乐正方身死,刘光磊战败的消息,卫灵鸯娇躯一震,加之担忧顾长安安危,便朝着剑神谷赶去,好在上天开眼,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顾长安救下。 李慕云看着眼前人,百感交集,他与卫灵鸯打小一块儿长大,虽未和其他青梅竹马一般互生情愫,但李慕云一直把卫灵鸯当作亲妹妹看待,当日乐正方下令以“凌霄阵”捉拿卫灵鸯之时,也借故将李慕云支开,就是担心他念及兄妹情意,坏了大事,之后李慕云更是只身前往烟雨楼通风报信,为的就是能将卫灵鸯救出来。 看着卫灵鸯,李慕云涩声道:“师妹,你近来可好?”没有责备,没有震惊,千言万语,最终只是脱口而出一句简单的问候。 卫灵鸯听得此言,心头一软,柔声道:“师兄,灵鸯一切安好,有劳师兄挂心了。”或许是自己的语气太过温柔,生怕触动心弦,又硬起心肠,说道:“顾先 生乃是余公子结义兄长,还请师兄高抬贵手,看在师妹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 刘千言见状,生怕李慕云一念仁慈,连忙出言制止:“卫师妹,事到如今为何你还是冥顽不灵,余景芝乃魔教之后,顾长安与之交好,便与魔教妖孽无异,我辈正道之士,自当人人得而诛之,你如此这般护着他,莫非也入了魔道!” 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若是有旁人在场,只怕听到刘千言这番话,都要拍手叫好了。可卫灵鸯却是无动于衷,她与李慕云师出同门,可如今早已被乐正方从翠云山除名,并不意味着就要对刘千言言听计从,反之,刘光磊先设计暗杀余景芝,后又阻碍自己截杀商瓶瓶,自然对剑神谷之人无感,冷哼一声,说道:“小女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余公子行事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反倒贵派作为堂堂名门正派,却总做些见不得光的丑事!今日顾先生我非救不可,阁下要是不服,大可一战!” 顾长安虽深知卫灵鸯此举全因爱屋及乌,却不忍心她为自己冒险,毕竟刘千言修为高深,而自己又从未见过卫灵鸯出手,不知其修为高低,担心她女流之辈,并非刘千言的对手,便说道:“卫姑娘,好意顾某心领了,可这刘千言并非善类,姑娘大可不必以身犯险,还是速速离去,便是我那余兄弟知晓了此事,也断然不会怪罪姑娘。” 卫灵鸯闻言,哭笑不得,当今天下,或许只有刘光磊、秦山泽等寥寥几人能与自己一战,刘千言本事虽高,在自己面前还真是不够看,便转过身去,在顾长安耳边轻声说道:“顾先生放心,他二人便是联手,也不是灵鸯的对手,一会若真打起来,先生趁乱逃命便是。”顾长安见她神情坚定,不似作伪,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只是低声说道:“那姑娘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见刘、卫二人剑拔弩张,李慕云忙出面打圆场道:“师妹,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难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卫灵鸯不愿透露自己暂居扬州城的消息,便含糊其辞道:“碰巧而已,灵鸯此番前来,一为顾先生安危,二来,还有一件要事相告。” 思路客 李慕云见师妹神色凝重,不免有些担忧,忙问道:“是何要事?” 卫灵鸯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师…乐正方他,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李慕云闻言,如遭电击,他与刘千言离开烟雨楼之时,早已大局已定,难不成之后又出了什么变故,还是说师妹只是满口胡言,要扰乱自己道心,可卫灵鸯并非这样的人。又听卫灵鸯继续说道:“自刘光磊率众攻打烟雨楼,正道大获全胜之后,秦山泽携花无颜黄雀在后,与内鬼王牧里应外合。秦山泽以无敌之姿镇压众人,除剑神谷几人外,只有诸葛归藏、罗江天二人下落不明,其余人士几乎全军覆没!如今四大派掌门,也只剩下刘光磊一人,秦山泽约战十日后攻打剑神谷,二位还是速速回去,商量应对之策吧。” 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其余三人一时间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其中顾长安吃惊最甚,他前日离开烟雨楼之时,一切安好,哪里知道刘光磊率众攻打的变故,但令三人更震惊的,无疑还是秦山泽以一己之力击溃正道,更斩杀了四大宗师中三人! 刘光磊之于刘千言而言,不仅仅是师父,更是后者苦心追赶的目标,是神一般的存在,当听到刘光磊落败的消息,刘千言几近崩溃,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戟指怒骂道:“妖女,一派胡言!你要想诓骗在下,也得想个好一点的理由,秦山泽早已下落不明,世人皆知,况且家师怎么可能会输!你假传消息,辱我师长,今日刘某要叫你好看!” 卫灵鸯却也不恼,淡淡道:“信不信随你,这是翠云山密探的情报,师兄你是明眼人,大可查看真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李慕云。后者展开匆匆一瞥,果然和卫灵鸯所说相差无几,又看了看书信右下角,瞬间心如死灰。 第一百九十二章 缘分妙不可言 刘千言正要出剑教训卫灵鸯,却听李慕云叹道:“刘师兄且慢,卫师妹所言,只怕千真万确。”说着指了指书信右下角,“这封书信上拓有我翠云密探专用火印,做不得假。”

可刘千言此刻早已是怒火攻心,哪里听得进去,怒道:“便是真的又如何?今日在下就先杀了顾长安,再斩了这妖女,至于其他事情,之后再提!”李慕云见状,实在不愿刘千言与卫灵鸯拔刀相向,便打算出手阻拦。

却听卫灵鸯冷笑一声,淡然道:“师兄放心,且让他试试,灵鸯不会输。”确实如此,刘千言虽修为晋升,早已坐稳随心境境界,如今被心魔反噬,更是一举冲到归真境虚境,但烟雨楼一役,天下高手几乎死伤殆尽,气运散落人间,卫灵鸯凭借“得天独厚”的先决条件,将翠云山气运吸纳了七七八八,早已是归元境高手,这还是卫灵鸯不愿接纳乐正方“馈赠”的前提下,如今恐怕除了秦山泽与刘光磊,再无一人是其对手,一个低境,还是虚境的刘千言,自然不在话下。

李慕云见这一架似乎怎么也拦不住,便负手而立,退到一旁,打定主意两不相帮。

刘千言长剑飞舞,不留一点余地,全力杀向卫灵鸯,怒气攻心之下,竟以内力逼出一尺剑芒!卫灵鸯却丝毫不惧,将那杆余景芝从共王陵墓中带出并赠与的古朴短枪抄在手中,虽远不如“芳华”趁手,但卫灵鸯枪法举世无双,倒也不惧。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铁剑原本对上短枪,长度上原本处于劣势,可如今有了那一尺远比铁剑更为锋利的剑芒,反倒成了优势。卫灵鸯生怕短枪被剑芒所伤,连忙将内力注入其中,与刘千言斗了起来。李慕云虽决意置之不理,但在见到剑芒之后,仍是不免担心起师妹安危来,被战局吸引。一旁的顾长安见状,虽不忍心丢下卫灵鸯一人,可自己本事低微,留下反倒要卫灵鸯时刻忧心自己,况且余景芝还未找到,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便悄然离开。

其实以卫灵鸯只能,想要打赢刘千言不说易如反掌,但绝不至于这般势均力敌,只不过卫灵鸯如今虽然被乐正方逐出师门,但到底还是以正道弟子自居,烟雨楼一战,正道死伤无数,她不忍看到魔教妖人横行,是以处处留手,毕竟盛怒之下的刘千言,杀了远比胜了更为轻松。况且

卫灵鸯此次前来,只为救下顾长安而已,若是轻松取胜,只怕自己离开之后,刘千言仍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双方你来我往,转眼斗到三十招开外,顾长安早已不见踪影,卫灵鸯这才放下心来,相比后者早已走远,出手不再留力,以短枪扫开铁剑,一个漂亮的翻身,抖了个枪花,枪尖已经抵在刘千言喉头之上。

可后者早已心魔反噬,哪肯罢手,拼着被枪头洞穿的风险,也要一剑劈了卫灵鸯,后者无法,不愿两败俱伤,以命换命,只得先行撤枪,施展云霄步躲闪,找准时机,短枪狠狠抽在刘千言膻中穴之上,这一下动了真力,刘千言“哇”地吐出一口淤血,眼神恢复清明。

见大局已定,卫灵鸯叹息道:“如今正道势微,阁下何必与我在此搏命,还望阁下能明白,灵鸯从来都不是你们的敌人,顾长安亦是如此,阁下还是早些回剑神谷,和剑神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十日后的秦山泽为妙。”

刘千言似乎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可嘴上仍不愿服软,冷哼一声。李慕云闻言,又是一阵唏嘘,如今乐正方生死道消,翠云山一脉也是死伤无数,只得先随刘千言回剑神谷,听候剑神差遣了。卫灵鸯不愿久留,略一欠身:“师兄,照顾好自己,就此别过。”不等李慕云挽留,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千言与李慕云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未曾想,二人领命离开烟雨楼之后,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更为十日后,秦山泽攻打剑神谷感到担忧,不敢再耽搁,即刻朝着剑神谷返回。

却说顾长安离开之后,虽没了性命之忧,但他受伤极重,特别是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若非习武几个月,身体远比之前强健,恐怕等不到卫灵鸯来,自己便一命呜呼了。又想到如今烟雨楼覆灭,余景芝又下落不明,天下之大,竟没了去处,边走边想,一不留神,从一处断崖跌落,也是顾长安命不该绝,摔在崖底的一条小河里,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平陵县陈家沟,一名美颜村妇正在河边洗着衣服,村妇虽长得极美,但衣衫上满是补丁,显然家境贫苦。木锤一下下敲打在衣物上,两鬓发丝不知是被河水还是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她那消瘦苍白的脸上。村妇名叫杜娟,姑苏人士,早年间

嫁到平陵县一户杨姓文人世家,只可惜新婚不足三个月,她那相公或许命薄,死在赴京赶考的路上,公公婆婆虽心有怨言,但毕竟家风尚可,并未给这位过门的媳妇什么脸色,况且当时杜娟已怀有身孕,杨家就算不待见这位坊间传言克死自家儿子的媳妇,也会念及肚里的孩子。

只不过杜娟早产,孩子不足月便呱呱坠地,这下可拦不住那悠悠之口,一下子风言风语满天飞,都说杜娟入门之前便在当地与人私通,更有甚者信誓旦旦说亲眼见到杨家长子离世后,杜娟与其他男子私会,没法子的事,每个地方都会有喜欢谈论张家长李家短的长舌妇们,见不得杜娟貌美,是以合起伙来肆意泼脏水。

杨家老爷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杜娟逐出家门,更要把那孩子溺死!是杜娟独自一人提着一把菜刀,硬生生拦了下来,此后,母子二人便相依为命,可一个女人,就算再美貌,在这乱世里没有一技之长,又能做些什么,还不是随波浮沉,最终在陈家沟定居下来,日子虽过得拮据,好在村长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对这孤儿寡母照拂甚多,杜娟这才没受太多委屈。

村妇身旁不远,一名小男孩正在玩耍,玩累了就蹲在娘亲身旁发呆,安静的很。杜娟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看着身旁的儿子,眼神宠溺,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原本儿子这个年纪,应该去私塾里读书,但或许是出于不舍,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囊中羞涩,杜娟拒绝了村长的提议,尽管私塾先生说,每月只需十文钱的书费,可对于只能做些小玩意去平陵县贩卖的杜娟来说,无疑仍是个天文数字。

杜娟转头看向儿子,笑道:“学林,今晚想吃啥,娘给你做。”原来这小孩便是当日顾长安在平陵县偶遇的孩童,那日他随娘亲去县城里贩卖小物件,杜娟忙着张罗生意,杨学林却因腹中饥饿,被肉包吸引了过去,这才与顾长安有了一面之缘。学林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很善解人意的答到:“听娘亲的,娘亲做啥我吃啥。”

杜娟心头一酸,贫苦家庭的孩子大多早慧,早慧的让父母心疼,但还是不愿在儿子面前流露出半点情绪,正当杜娟想着晚上做些啥给儿子吃时,上游漂来一个血人,把杜娟吓了一跳,学林眼尖,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顾长安,便朝着娘亲大叫道:“娘,是肉包大叔!”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结庐在人境(一) 听得儿子叫声,杜娟这才回过神来,自然知道学林口中的“肉包大叔”是何人,她本就是热心肠的人,见状也顾不得其他,一把跳到河里,和儿子二人协力,废了好大功夫才将顾长安拖到岸上,俯下身子探了探,还有呼吸,便对儿子说道:“学林,你赶紧去找村长爷爷,把情况和他说明,娘在这等你,快。”

稚童闻言,一溜烟就不见了。不多时,杨学林气喘吁吁跑到母亲身边,村长陈启泰带着两个儿子,陈礼、陈义一同赶了过来。此时天气并不炎热,杜娟浑身湿漉漉的,她本就衣衫单薄,此刻更觉寒冷,时不时用双手搓揉身体。

长子陈礼年近四十,与陈启泰一般憨厚忠良,听闻此事,自是当仁不让陪同前来查看,而次子陈义却终日游手好闲,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他如今依旧是光棍一个,一直对杜娟贼心不死,他根本不在意什么有人顺着河流漂到此地一事,只想着如何能对杜娟一亲芳泽。此刻见后者浑身湿透,一身衣衫紧紧贴合在娇躯之上,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若不是老爹和大哥在此,只怕早已冲上去,将杜娟搂在怀中,好生怜惜。

村子不大,村民见村长兴师动众来到河边,也纷纷跟了过来,见杜娟身旁躺着一名浑身是伤的陌生男子,一时间面面相觑。杜娟苦笑一声,说道:“陈伯,这个人当日在平陵县曾和学林有过一面之缘,如今不止为何沦落此地,还望陈伯找人搭把手,将他先带回去。”

陈家沟向来与世无争,村民自然不愿意惹祸上身,一时间议论纷纷:“这人来路不明,又伤的这般严重,不如就当做没看见。”

“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是他的仇家寻上门来,该怎么办?”

杜娟摇头苦笑,似乎习惯了村民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眼神坚毅看着陈

启泰:“这人于我有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陈伯,杜娟求您了。”

陈启泰深知杜娟性子执拗,认准的事情谁都劝不回来,可若是应允下来,只怕又会犯了众怒,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小娟啊,大伙自然有自己的顾虑,这样,老头子找人帮你把他先抬回你家,等他醒了之后就让他离开可好?”

杜娟咬着嘴唇,也不答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陈启泰,一旁的学林也说道:“陈爷爷,大叔不是坏人,你救救他吧。”陈启泰揉了揉学林的小脑袋,也不多言。

最终,还是陈启泰妥协,命两名儿子将顾长安抬到杜娟家中,村民见状,也都嘟嘟囔囔各回各家。

虽然算不上一帆风顺,但最终,昏迷中的顾长安仍是被杜娟带回了家中。可过了最初的一腔热忱,如今的杜娟却犯了难,小屋本就不大,顾长安身形虽称不上雄伟,但学林的那张小床也根本不够睡,只得将他放在自己房内,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如今都到了家里了,更堵不住那些风言风语。

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顾长安,除了些许懊悔自己的唐突外,杜娟还有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娇羞,除了那命薄的相公外,还从未有过其他男子踏入过自己的闺房。最终,杜娟似乎下定决心,咬了咬牙,走向顾长安。

此时顾长安浑身湿透,杜娟想要给他换身洁净衣服,却无从下手,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传将出去不好听,就算可以让学林代劳,可哪里去寻干净衣物呢?本就不是富贵人家,哪有闲钱去集市上现做,就算做好,只怕顾长安身上衣服也早已捂干,想和邻居们借一身,但陈家沟村民个个将顾长安视为瘟神,躲都来不及,那会肯出手相助。不得已,杜娟只能搬来火炉,给顾长安取暖。

一切忙活妥当,杜娟终于得空想起给自己换上干净衣服

,从儿子房里出来的时候,杨学林早已趴在顾长安窗边,仔细打量着这个曾给过自己一只肉包的大叔。杜娟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儿子的知恩图报,问道:“学林,你在看什么呀?”

学林见娘亲来了,扑倒她怀里撒娇,说道:“娘,你说这大叔到底是咋了啊,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你瞧,特别是胸口那道口子,看着可真吓人!”

杜娟虽是弱女子一枚,但也听闻过正道魔教之士,自然知道顾长安这一身伤绝不会是什么失足落崖造成的,可这个看上去像是书生模样的人,又怎会遭遇这些剑伤呢。既然猜不透,那就不再去想,如今顾长安情况并不容乐观,特别是胸口那道剑伤,需得想个法子才是。

伤口早已结痂,黏在衣服上,杜娟拿来针线,先小心翼翼地将顾长安胸口衣服剪开,看着那道伤口,触目惊心,强忍着硬是用针线,一针一针将伤口缝合起来,处理完伤口,杜娟出了一身冷汗,可见紧张到了极点。此时天色已晚,忙活了一天,杜娟也有些乏了,学林早已趴在一边呼呼大睡,杜娟先帮顾长安小心盖好被子,然后动作轻柔地抱起学林,回房休息。

或许是家中陡然多了个陌生男子,这一夜,杜娟辗转反侧,睡得并不踏实。

之后三日,杜娟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顾长安的伤势如何了,或许是老天开眼,不再为难这两个苦命的人,伤口并没有恶化的迹象,顾长安呼吸也越来越平稳,当然也有自身底子的关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到了第四天晌午,顾长安猛然惊醒,一下坐了起来,见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但十分心安,长舒一口气,自嘲道:“看来阎王爷还不肯收了我,捡回一条小命,也不知这是哪里。”杜娟和杨学林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进来,后者见状,大叫道:“肉包大叔,你终于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