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情出于蓝》 01 从身后要她 夜。 女人的身体被翻过去,颀长精健的男人如往常一般从身后压上来,骨节分明的大手一路点火,伸进她丝质睡裙内,手指挂在她内裤的边上,往下扯去! 于蓝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抓住男人的手,熟悉的重量和温度让她全身紧绷。 又是酒味! 想到今天于依的话,她扭动着身体,情绪激动的反抗,坚决不再让他从她身后进入她的身体。 “盛又霆!”她扭过身体,恼看着他,“每次把我的脸压进枕头里,是不是害怕看见和你睡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妹妹!” 于蓝胸口剧烈起伏,她以为自己早已练就一身钢筋铁骨,可今天于依那些话还是将她所有的铠甲击溃,全都熔成了烫伤自己的铁水。 盛又霆从来没在清醒的时候要过她,而且从来都是从身后要她,也没有在要的过程中看过她的脸。 盛又霆欲要起身离开,刚刚一动,于蓝便挺身勾住了他的脖子,强行将他拉向自己,“你不准走!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的合法妻子!” “盛又霆!你身下的女人是于蓝!是于依的姐姐!两年前,不是我逼着你娶我的,是爷爷顶不住外界的压力,逼你娶我的!” 两年前的事情被翻出来,盛又霆的酒意去了大半!他英俊的脸上寒霜瞬布,手指狠狠捏紧于蓝的下颌骨,用了欲要将其碎裂的力度,“若不是你耍的心机,和我结婚的人是于依!” “我没有耍过任何心机!不管你信不信!” “你没有?”盛又霆不怒反笑,讥诮又阴凉,“那晚就是你灌醉了于依,给我下药,不然我怎么可能和你睡在一起?而且还那么巧被记者堵在酒店?要不是那一次,爷爷也不会为了家族名声以死威胁逼我娶你!” 于蓝喜欢盛又霆11年,津城的人谁不知道? 可盛又霆喜欢的是于依,津城的人也都知道。 要说于蓝耍了手段,没人不信。 于蓝心中发苦,脸上却笑得骄傲,“那又怎么样!你最终还是娶了我!” “我不爱你!” “我才不稀罕你爱我!我对你的爱也早就在这种要死不活的婚姻中消耗干净了!”于蓝歇斯底里的吼出来,她怕自己的声音太小会暴露自己的怯懦。 怯懦会让她在这段不被偏爱的婚姻中狼狈不堪。 得不到才说不稀罕,至少这样还可以保留那一点点可笑又可怜的自尊。 盛又霆莫名生出一股怒火!他早已没了醉意,第一次在神识清醒的状态下扯掉了她的睡衣! “不是要我看着你的脸吗?只要你承受得住!” 于蓝承受不住,盛又霆从未如此禽兽暴君过,他把她当成仇人一般,在她身体力冲撞着! “盛又霆!你是想弄死我吗?” “是啊!两年前,我就恨不得弄死你!” 两年前,他和于依订婚前一天,她挽着他的手臂,当着破门而入的记者的面,没羞没臊的说,“没错,昨天晚上我们睡在一起,我的第一次给他了。” 那时候他真是恨不得弄死她! 于蓝的骨架子被凶兽一般的男人拆得稀碎。 盛又霆在于蓝的身体里得到餍足后,如往常一般下床,他会去洗澡,然后去另外一个房间睡觉。 于蓝坐起来,想着于依说的话,想着这两年他们这毫无温度的婚姻,“又霆,我们离婚吧。” 她拉着被子遮住裸露的身体,叹了声气, “所有的错,我都背了,就算当初不是我设计的你,如果你非要那么认为,我也认了,我们离婚吧。” 于蓝从来不敢说“离婚”两个字,好像一说出口,她那纯净得像水晶球一样的爱情就碎了,可如今她知道了,她永远都得不到这个男人,他就是块石头,她一辈子都捂不热。 眼泪没从眼眶里流出来,全都流进了心里,泪水盐分太重,一下子把满是伤口的心扎得刺痛! 盛又霆顿步转身,看着于蓝满是笑意的眼睛,他突然讨厌于蓝这个无所谓的样子。 嘴角扯出凉凉弧度,“离婚?你凭什么?” “我把盛太太的位置让出来给你爱的女人,不好?”她笑得依然灿烂。 “如你所愿。” 他离开房间的时候重重关上了门,那嚣张的样子,是他盛家太子爷该有的姿态。 02 策划离婚 次日上午十点。 盛又霆刚刚开完晨会回到董事长办公室,秘书便送来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boss,这是太太送来的。” 盛又霆拆开牛皮纸袋就赫然看见“离婚协议”几个字。 那纸袋狠狠摔在了办公桌上! 他肺里有股火想喷出来,扯解开一颗衬衣扣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于蓝已经惹他几次动了怒! 离婚?她凭什么是提离婚的那个人! —— 于蓝想回家跟父亲说她已经跟盛又霆提了离婚的事情。 于家楼下的佣人不知道去了那里,她上楼去书房找于柏年。 书房外,她却听见了这辈子都不该听到的谈话。 “爸爸,于家以后所有的继承权都归我了么?”是她妹妹于依的声音。 “当然,于蓝和又霆已经结婚满了两年,她妈妈的遗嘱就生效了,以后所有属于她妈妈生前的股份都可以归你所有了!爸爸以后的东西也都是给你一个人的。” “太好了,蓝姨真是的,要不是她有这么个遗嘱,我也不至于当初把又霆设计了拱手让给于蓝!” “哎,她最疼爱于蓝,当然想于蓝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反正于蓝除了又霆什么都不想要。” “爸爸,既然现在蓝姨的股份都归了我,我现在要又霆!我要让他们离婚!” “依依,再等等,等一切风平浪静,又霆不喜欢于蓝,你知道的,你应该放心。” “不!我不放心,又霆结婚后就跟我划清界限,一直演着好丈夫的角色,我再不把他抢回来,我怕没有机会了!” 于蓝站在门外,头很沉,身体晃动,几乎让她要栽倒在门外。 她的父亲,为了将她母亲的股份夺来给于依,竟然设计了她的丑闻和婚姻。 等股份到手,现在又要来策划她离婚! 她的父亲还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妹妹! 她在这个家到底算什么? 原来她结婚两年不但没有家,连娘家也没有。 于蓝转身,她的胸口传来阵阵钝痛,不能呼吸,走路就像快要缺氧一般吃力,只能一路扶着扶手往楼下走。 她不会让于依他们得逞! 她绝不让他们这样轻松算计! 绝不! 刚刚坐上出租车,盛又霆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在民政局,你过来。” “这个婚,我不离了。” “于蓝!你耍我!” 于蓝脑子还处于缺氧状态,说话声音很大,可她的耳朵里嗡嗡的,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于是她便声嘶力竭的喊道,“盛又霆!你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们在一起!我就是死了!也要霸占着盛太太的位置腐烂发臭!你不爱我就不爱我!鬼才稀罕你爱我!我早就不爱你了!我就要看着我讨厌的于依一辈子得不到自己喜欢的男人!我就要看她痛苦!我就要她跪在地上求我,求着让我把你让给她,我就不让!我让她一辈子得不到你,痛苦到死!” 于蓝挂了电话! 她疯了!气得发疯! 整个人都在颤抖!心房颤得快要坍塌了! 盛又霆被于蓝的咆哮震懵,在于蓝一次又一次强调不再爱他的时候,他的情绪一层层被撕开了皮,露出狰狞的面目! 他一直知道于蓝和于依不和,同父异母,豪门中并不鲜见。 可当他知道自己被当做于蓝报复于依的工具的时候,心头那种狂躁感,在两年不知所谓的婚姻中第一次窜了出来! 那么过去11年,于蓝在大街小巷,甚至登报示爱的种种行为,都只是为了把他抢到手,报复她的妹妹? 盛又霆心里头翻江倒海,拳头慢慢收紧,握出发白的关节! 03 你是欠操 夜色中,w西餐厅的门牌上闪烁着霓虹灯。 于蓝踩着高跟鞋,朝着盛又霆和于依吃西餐的位置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盛又霆泰然自若,并没有因为于蓝的到来而感到丝毫不适,眉眼间的清冷与疏离是给于蓝的。 于蓝看到于依脸上挑衅的笑意,两年了,盛又霆没有请她吃过一顿饭。 以前她会忍着,现在不会了! 她伸手端起盛又霆的红酒杯,在于依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呡了一口,“生日快乐!” 于依美丽温柔的举起杯子,“谢谢姐姐。” 于蓝挑了挑眉,“我男人用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请你吃饭,有我一份,你是该谢谢我。” 于依脸色发白,求救的看向盛又霆,而那男人就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优雅的切着牛排。 “姐姐,话不是这样说,你嫁给又霆的时候,可没什么嫁妆,婚前财产不属于婚后夫妻共有财产。” “我当然没什么嫁妆,毕竟都要留给你不是吗?” 于依心虚,“姐姐!” “这红酒很贵,可我就是想浪费!”说完,手中没喝完的酒用力泼到了于依的脸上,回了于依一个挑衅的笑容,“你叫我过来,不就是想刺激我?你的生日心愿达到了,开不开心?” 于依大叫着站起来扯纸巾擦脸上的酒,“啊!于蓝!你疯了!” 于蓝放下杯子,手却被站起来的盛又霆捉住,他冷冷道,“给依依道歉。” 依依?叫得可真亲热!“不!” “道歉!” 于依楚楚可怜的去拉开盛又霆的手,“又霆,算了!没事儿,可能姐姐今天心情不好。” 盛又霆气场冷硬,于蓝每句话都是拿他来刺激于依,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把他当报复工具的于蓝?“给依依道歉!” 盛又霆越是在乎于依,于蓝越是倔强不肯低头,“这酒不管是喝了还是泼了,都在她身体里面或者表面,都归她所有,我没错,不需要道歉!” 盛又霆拖着于蓝往餐厅外走去,也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他,强制性将她塞进车里! 关上车门,车子飙了出去! “盛又霆!放我下去!” “于蓝!你他妈简直就是欠操!”结婚两年,盛又霆从来没跟于蓝吵过架,是不屑。 可现在一想到自己在于蓝心中的地位,心里窜起的火苗子就怎么都压不住! 于蓝整整一天被负能量包裹,她也要需要发泄,“对!我他妈欠操!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老公失职!” 盛又霆的嘴角斜斜勾起,危险气息一阵阵笼罩! 车子开到郊区,插进一条林荫小道停下来,于蓝才开始害怕起来,“盛又霆,你要干什么!” 于蓝紧紧抓住安全带,盛又霆朝着她压过去,“干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失职,更为了不让你以后不那么欠操!” 车子在郊外的林荫小路上疯狂晃动,女人的喊叫声从车里传出来,没有人听见…… “盛又霆,我那么爱你,你看不见,你却爱着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盛又霆怎么可能相信于蓝,她说的爱,都是为了报复于依! 04 巴不得她死 于蓝紧紧抓住安全带,盛又霆朝着她压过去,“干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失职,更为了不让你以后不那么欠操!” 车子在郊外的林荫小路上疯狂晃动,女人的喊叫声从车里传出来,没有人听见…… “盛又霆,我那么爱你,你看不见,你却爱着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盛又霆怎么可能相信于蓝,她说的爱,都是为了报复于依! 真正蛇蝎心肠的女人,是于蓝! 他想着,便愈发用力的惩罚她!“我爱谁,轮不到你来说!” 于蓝咬牙承受着男人的疯狂。 手机铃响,是盛又霆的,屏幕上显示着于柏年的名字。 盛又霆还压在于蓝的身上,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带着哭腔喊,“又霆!又霆!依依自杀了,她只想见你最后一面!” 这是第一次盛又霆没有得到生理满足就收手。 车子在回城的路上一路狂奔,于蓝玩着手指道:“到时候于依没死,我们两个人死于车祸,说不定可以做对清净的鬼鸳鸯。” 盛又霆看到于蓝嘴角勾起的笑容,这女人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吗? 她的妹妹要死了,她的报复结束了吗? “闭嘴!” “担心了?害怕了?是不是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于蓝,你真冷血!那是你妹妹。” “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哪儿来的妹妹?” 于蓝很清楚,于依不会真的自杀,那女人心机那么深,自己深爱的男人都舍得往别的女人床上送,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她还想得到盛又霆呢。 自杀这一招,不过是逼盛又霆离婚罢了。 于蓝没去医院,盛又霆一个人去了。 盛又霆三天没有回家,于蓝却在这三天不停呕吐,吐到嘴里发苦,喉咙肿痛,只能去医院挂号。 最终确认双胎妊娠。 双胎! 老天爷真是给她开了很大一个玩笑。 她和盛又霆如此水火不容,怀孕了真的能算作喜事? 于蓝捏着化验单,在医院走道里来来回回,不知方向的走着,心时上时下的飘,一下落不到实处,脑子里全是“怎么办?怎么?” 她又去找了个妇产科医生看化验单。 医生头手边堆了一大堆病例,头也没抬,“怀孕了,要不要啊?不要趁早做掉,省得大了做掉身体受更多苦。” 于蓝听到“做掉”二字,一个激灵,遇到鬼似的逃了出去,逃到医院外,一屁股坐在的石梯上掩面大哭。 如果这对双胞胎是对她这两年的补偿,她想放下所有的一切,好好过下去。 她平复了很久,才拿出电话拨给盛又霆,“又霆,今天回家吃饭吧,我有事跟你谈。” “她身体还没有恢复。”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自己处理吧。” “我等你,如果等不到你,我就去医院拔了于依的氧气管!” 于蓝赌气说完,挂了电话。 晚上她做了三菜一汤,结婚两年,没有在一起好好吃过饭,以后有孩子了,要有些家的样子。 饭菜刚刚上桌还冒着热气,门上密码锁被摁响,于蓝跑过去拉开门,咧开嘴朝着男人笑,看到盛又霆英俊的脸上全是疲惫,还有冷漠。 盛又霆高大的身躯从于蓝身边走过,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他一边朝楼上走一边说,“我洗个澡,等会去医院,明天我来接你,去把离婚证拿了。” 可口的佳肴成了冰凉话题的陪衬。 于蓝一直站在楼下,她穿着拖鞋,身上围着藕色荷叶边围裙,这几天瘦了,更显清秀,眼珠子看着都大了些,她望着楼梯口的方向。 等待。 盛又霆洗澡换好衣服下楼,他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拉住他, “今天晚上在家吧,我有事和你聊,医院有护工。” “她现在离不开我。” “我也离不开你。” 盛又霆捏开于蓝的手,稍稍用力,“于蓝,你又没为了我去死。” 于蓝疼得踮了脚尖,她眼睛很酸,却笑着,他就这么巴不得她去死? 05 依然讨厌你 爱他这么难的事情她都熬下来了,她又为什么要去死?“我不会去死,我死了,就有别的女人睡我的床,给你生孩子,还会打我生的孩子,那我死得多冤枉,做鬼都不会开心。” 盛又霆甩开于蓝的手,“让开!” 盛又霆刚刚到了医院十分钟,于蓝也赶到了医院。 她还是家里的装扮,系着围裙,连拖鞋也没换,显得与医院格格不入。 她站在于依的床边,看着盛又霆,“你跟我回家去,她舍不得真的去死。” 盛又霆指着病床上闭目的女人,压低声音道,“于蓝!这是你妹妹!” “你是我的丈夫!她有自己的爸妈照顾!你在这里算什么!” 于蓝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她握紧拳头! 盛又霆讥诮笑道,“算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于蓝咬着唇,她当然知道,知道这个男人想娶的人只是于依! 娶她是逼不得已。 她本来可以放弃,但她现在怀孕了,她要争取,为孩子争取一个父亲!从现在开始,盛又霆必须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不管你是不是爱她,有多爱她,但是你是我于蓝的丈夫!你就该待在我身边!” “于蓝,把我攥在手里那么重要吗?不让于依痛快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攥在手里,孩子就会有父亲,一个家庭才完整。 盛又霆听到于蓝的回答,心沉下去,于蓝把他当做报复于依的工具,他又凭什么让她好过?“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于蓝,我爱的人是于依,等于依好了,我会和你离婚,和于依结婚!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在津城,你于蓝斗得过于依,却斗不过我盛又霆!” 放了这些狠话,盛又霆终于舒服了一点,他不会让自己沦为工具! 于蓝呼吸,深呼吸,每个氧气泡泡里都是玻璃渣子,扎得她肺痛,呼吸真的会痛…… 于柏年和于依的生母温如玉都在,温如玉看似和颜悦色的劝着盛又霆,“又霆,你别生气,蓝蓝虽然不拿依依当妹妹,但是这没什么关系,她以后长大了就会懂事了,毕竟依依经常说她和蓝蓝血浓于水。” 言下之意,于依重情重义,于蓝不是个东西。 于蓝理智逐渐崩塌,这些人真是恶心,拿走了她母亲的股份,设计丑闻逼婚,让她爱的男人恨她,现在还要让她的孩子失去父亲,她不好过,大家都不要好过! 于蓝冲过去就扯掉了于依手背上的针头,装作昏迷的于依眉心紧紧一皱又松开。 盛又霆一把将于蓝推开,“于蓝!你敢伤害于依!” 于蓝撞在床尾的支架上,她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护着另外一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就像一个敌人! 于蓝苦笑,“盛又霆,你知道你喜欢的女人是个什么真面目吗?” “她的真面目比你好多了!” “难道就算她伤害过你,你也不在乎吗?你也爱她吗?” 盛又霆被于蓝步步紧逼,他讨厌这样的于蓝,什么样的恨能让这个女人11年不计成本的和自己的妹妹斗? 甚至不惜让她赔上自己? “就算她伤害过我又怎么样?我依然爱她!依然讨厌你!” 盛又霆痛快极了!他看到于蓝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那是失败者的黯淡! 他赢了她! 于蓝长长吐了口气,肩膀落下去,她输了,输得彻底,像斗败的公鸡。盛又霆和于依的爱情才是爱情吧?她果然是于依口中的第三者。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她这是何苦,低着头爱一个人,低到背都弯了,现在想挺直背脊,萎缩的心肺却被拉扯得好疼。 “是吗?”于蓝大笑,“你知道两年前是谁设计我们睡一起的吗?” 于蓝说完这一句,于柏年和温如玉脸色大变,病床上一直阖着眼睑的于依眼皮也跟着颤动了! 06 该放下了 “啪!”于柏年冲过去狠狠一耳光就打在了于蓝的脸上! 于蓝一个不支,趔趄间就倒在墙上,耳朵里嗡嗡乱叫,只听见于柏年大声骂道:“你妹妹都快要死了,你还来闹事!你是什么蛇蝎心肠!不是来探病的,就滚!” 温如玉也冲了过去,朝着于蓝就是一顿推搡踢打,“你从小到大不待见她,现在是不是巴不得她死!是不是?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亏我一直把你当成亲生的对待!” 于柏年伸手抓起于蓝的手腕往外拖,“你给我滚出去!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于蓝用力去抠开于柏年的手,温如玉也过来抱着她往外拖。 于蓝扭头看着快步走过来的盛又霆,“盛又霆!我说过!我没有设计过你!设计你的人!是你最爱的女人!” 盛又霆看着于蓝嘴角的血丝,一把将她从于柏年的手里扯出来,他捏着她,比于柏年还要用力! 她嘴角的血丝映进他的眼里,眸中一片猩红!“你刚刚说什么!” 于蓝疼得缩了脖子,于柏年急急道:“又霆!你别听她胡说!她从小就见不得她妹妹好!” 盛又霆空着的手卡住了还要来拉扯的温如玉的肩膀,目不转睛的盯着于蓝,浑身弥漫出一股肃杀之气!异常恐怖!“你再说一遍!” 于蓝喘着气,“当初,是我爸爸和于依设计的你,因为我妈妈知道我从小喜欢你,她的遗嘱内容是,只要我和你结婚两年,她的股份可以全部给于依,妈妈觉得两年时间我们怎么都有孩子了,那时候我的婚姻也稳固了。所以,我爸爸为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给于依,就在你们订婚前两天设计你,让媒体抓包,盛家迫于颜面,逼你娶我……” 于柏年底气不足的喊道,“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去查股权变更。”于蓝望着高出她一大截的盛又霆,她拧起眉心,神情痛苦,眼睛里有晶晶亮亮的液体在聚集,“盛又霆,你一直觉得你委屈,是我害了你没有得到你爱的女人,可你知道吗?我才是最可怜最委屈的那个人!我爸爸为了他另外一个女儿,算计我妈妈的股份,算计我。我虽然喜欢你,可我也是从小被妈妈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公主,我也是很骄傲的人,我也想嫁给同样喜欢我的人,我也想要幸福,我也想要被疼爱。你把你的恨,全都强加在我身上,两年了,我在无辜的承受你给我的恨意!” 盛又霆的呼吸有些乱,她看着于蓝靠着雪白的墙壁往下滑,她的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拉着她起来却拉不住,她继续往下滑,脸色愈来愈白。 “ 你怎么了?”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从来没有问过她怎么了。 于蓝深呼吸好几口气,声音因为肚腹传来的疼痛越来越轻飘,“肚子……疼……有刀在绞着一样……疼。” 盛又霆的目光向下,看着于蓝手掌捂着的肚子,她的腿间流下来的鲜血越来越多,而她的神色也越来越痛苦。 男人的头皮一阵发麻,他松开她的手腕,拦腰将她抱起来,“于蓝!你他妈瞒了我什么!” “我晚上想告诉你,我……怀孕了。”于蓝抓住他的衬衣领,死死望着他的下颌,他这样神情焦虑的为了她奔跑还是第一次,她难过时,心跟着痛。 “我想,我们终于可以有个家了,哪怕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你也许是喜欢孩子的,你哪怕开始不喜欢,可他也许像你,你看着看着就会喜欢了。” 她疼得一口一口的赶着吸气。 “别说了!”盛又霆抱着于蓝像无头苍蝇一样慌,他大喊,“医生!医生!” 血从于蓝的臀部像线一样往下滴,在整个冰凉的走道上拖出艳丽的颜色。 盛又霆惊惶中回头,不小心看见那一长条血线,触目惊心!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收紧,心房也跟着在收紧! 他怎么会害怕成这样? 于依自杀的时候他都没有害怕,可是于蓝流了一地的血,他却害怕得喉咙里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于蓝虚弱极了,“孩子没有了,大概是我该遭的报应,老天爷惩罚我不顾你的幸福而霸占你,所以才会给了我孩子,又残忍的夺去……如果我安分点,同意离婚,或许……或许我的孩子就会一点点在我肚子里长大……我……我真的该放下了……” 07 同意离婚 盛又霆再也听不下去,于蓝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细细密密的往左胸扎,一点点深入,越来越深,疼痛感愈加清晰,躲都躲不开。 “别说了,别说了……”盛又霆抱着于蓝往前跑,看见护士推着床跑过来! “我同意离婚了……同意了……”于蓝的声音渐弱,捏着盛又霆衬衣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垂下。 盛又霆心一慌,“于蓝!”转眼要大叫医生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这家医院的主任医师——孟少骞,也是他的高中和大学同学。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孟少骞成了陌路? 大概是孟少骞追求于蓝开始吧,孟少骞黑了校园网,公开表示这辈子非于蓝不娶的时候,他就觉得孟少骞有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然后慢慢不再来往。 孟少骞看见盛又霆抱着的于蓝时也是一怔,沉着脸将于蓝从盛又霆的怀中抢了去,小心快速的放在推床上,然后推着床往抢救室方向奔跑。 孟少骞的声音嘶吼急躁,“赶紧送进抢救室!大出血!抽血化验!通知血库!快一点!心跳慢!通知妇产科手上没有手术的专家和主任到抢救室!快!氧气!” 盛又霆听到孟少骞一连串的发号施令,每一个指令都让他紧张。 他抱过于蓝的双手开始颤抖!好像刚刚抱着一个特别贵重的东西,突然间没有了,空落落的。 他的手上全是她的血。 危险? 于蓝不会有危险的! 盛又霆跟着孟少骞跑过去,“于蓝没有危险,对不对?” 孟少骞回向盛又霆的目光,透着无尽的憎怒,“她跟着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孟少骞!”盛又霆咬牙,“现在你这种态度,是想和我打一架?!” “我应该在你和于蓝宣布结婚的时候就跟你打一架!她也不会落到要被抢救的下场!”孟少骞抬手一挥,将于蓝推进了抢救室!“抢救!” 盛又霆却被抢救室关上的门挡住了继续冲过去的路。 不停的有护士跑出来,护士脚步越是焦急,盛又霆越是煎熬。 他想着晚上回去的时候,于蓝说了,她不会去死,会有别的女人打她生的孩子。 他竟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暗示。 他当时根本没有在意她在说什么,可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她? 盛又霆在走廊上一直等着医生出来,看到的只是护士不停的奔跑,进进出出都是准备血浆。 这是种无尽的煎熬,他朝着抢救室快步过去,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就被带着口罩的护士一把拉开了。 “你到底是不是病人家属!还要不要病人活了?” 盛又霆脑子里“轰”了一声!顿时炸了火! “那里面的躺着的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不要她活!” 盛又霆本就是个极度的自我权利掌控者,对任何事,他都有接受适应甚至改变的能力,对护士话当然非常反感。 护士道,“她的染色体有问题,怀孕困难,现在流产,胎儿半脱落停留在子宫,强行将剩下部分剥离,此时大出血,无法止血,伤口一直属于打开状态,很容易感染,你全身都是细菌,想她死得快点你就进去让她感染!” 门被拉开,护士进去关了门。 盛又霆站在门外,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跳得又晕又疼,他想要去外面抽支烟,可是一想到还有个女人生死未卜,他一刻都不敢离开。 他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于蓝,从来没有。 08 流很多血 盛又霆坐在走廊的绿色塑料椅子上,低弯着身子,双肘撑在腿上,手掌胡乱在脸上一通乱抹,大口吐着气。 温如玉穿着高跟鞋“得得得”的跑过来,拉着盛又霆就开始抽泣,“又霆,你去看看我们依依吧,医生说她情况很不好!” 盛又霆没有抬头,懒懒道,“找医生去。” 温如玉一楞,看着“抢救室”几个字,咬咬牙,“又霆,依依本来已经好转了,医生说她是受了刺激,又昏迷了!都怪于蓝!赶紧和她离婚!” 温如玉仗着盛又霆心里欠着于依救命的恩情,仗着盛又霆人尽皆知的喜欢于依。所以就理所当然的把火往于蓝身上引。 盛又霆心中郁结,长吸了口气坐直后又头靠在墙上,不耐且淡淡吐了一个字,“滚。” “什么?” “别让我说第二次,不然我儿子的命,现在就要找人来偿还。” 盛又霆声音不大,甚至有气无力,可那么淡弱的语气中硬是生出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 温如玉被吓得噤声,可过了一阵,她还是小声的试探,“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于蓝那丫头,生得出来什么儿子?” 盛又霆转过脸看向温如玉,目光透着一股修罗的阴戾,“如果是个女儿,那也是我盛又霆的女儿!她的脚趾头,你也不配碰!” 盛又霆不说倒好,一说更是戾气陡生,他腾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温如玉的肩膀拎起来摁在墙上! “我女儿的命!你以为我不会找人来偿?” 温如玉被盛又霆吓得瑟瑟发抖!“又霆,又霆,阿姨还要照顾依依去,你放开阿姨!” 盛又霆扔下温如玉,看着对方跌在地上轻嘲冷笑,“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们算账,但是这笔账,我会连本带利的找你们要回来!滚!” 温如玉一路回头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认识盛又霆了! 盛又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觉得此刻的自己在克制,因为于蓝说的报应触动了他。 也许在于蓝没有得到平安的消息前,他要积点德。 于蓝流了那么多血,他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那就为她积点德…… 时间过了一天两夜,第四班的医生进了抢救室,甚至请了国外的专家到医院,全都赶赴抢救室。 盛又霆终于坐不住了。 他的忍耐到了极限! 涩痛得发红的眼睛,青色的胡渣,英俊却冷硬的面部轮廓,让他像极了一头困兽。 他不承认自己在乎于蓝,可于蓝是他的太太,他的太太生死不明,他怎么可能坐得住?保她平安难道不是一个丈夫应该尽到的责任? 他站起来拦住一个刚刚出来换班的医生! “我要进去!”他双目刺红! “那是抢救室,你只是家属!” 盛又霆愤怒得目眦欲裂!“好好一个人进去,怎么会这么久不出来!她不过是流产!每年那么多女人流产!凭什么我盛又霆的女人进去要一天两夜!一天两夜,心脏搭桥手术都做好了!” 凭什么! 凭什么那么多女人都没事儿,于蓝要闹这么大的动静! 09 不能生育 盛又霆不相信这家顶级的私立医院,打电话叫秘书马上准备直升机,要带于蓝转院,转国外都能马上去。 可那些人动不动就用“挪一下就会死”来吓他。 盛又霆承认自己被那些医生主任院长给吓住了,他可以不转院,但他要进去看看,看看那个在他结婚证上待了两年的女人到底怎么样了! 最后,盛又霆动用自己不可撼动的社会地位和关系,让医院为他打开了抢救室大门。 他做了消毒,换了衣服,戴了帽子,口罩,用肥皂刷了手和指甲缝,走进抢救室。 他看见于蓝嘴里鼻子里都插着管子,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双腿被支架撑高打开,她脸色白得像个死人,一碰就碎的肥皂泡泡也不过如此。 她那么鲜活的一个人,上天入地,她什么事不敢做?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 她一个手背输着透明的液体,另外一只手输着血浆。 一天两夜了,还需要输血吗?她到底失了多少血? 仪器上的数字不停的跳动,医生之间沉稳快速的说着专业术语,整个手术室就像打仗一样。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他甚至不敢过去拉一拉她的手,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碰坏了她。 头晕得厉害,盛又霆转身快步走出抢救室,他在再也待不下去。 每一丝消毒水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于蓝惨白如死了一般的画面。 第二天一早,医院通知血不够了,整个津城调不到熊猫血,现在必须在医院和广播电台求助。 盛又霆不知道当时什么心情,只知道这个世界都他妈的疯了吗!事情都一个接一个的来,完全不让人喘气! 于依在听到通知后找到盛又霆,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又霆,我能给姐姐输血,小时候她也给我输过一次,但是,我有个条件。你答应我和我姐姐离婚,和我结婚!” 盛又霆看着于依,有种陌生感,这还是那个不怕被埋,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地震废墟里救出来的于依吗? 他想等等,可是熊猫血的不确定性,他等不起…… 于蓝救了过来,是于依几乎抽干了血的功劳,于柏年和温如玉伤心的望着盛又霆,“又霆,你可要对得起我们依依啊,蓝蓝从小不喜欢她,可是她为了你不内疚,连命都不要了!这傻孩子!” 盛又霆冷冷道,“我知道,我这个人,恩怨分明。” 他说完看向于柏年和温如玉,那二人被他的目光震得一抖,齐齐禁了声。 恩怨分明是什么意思? 要找他们算推打了于蓝的帐吗? 此时,这两口子只能寄希望在于依身上,希望女儿还可以抓住盛又霆的心。 手术结束,盛又霆被院长叫去了办公室,他刚刚坐下,院长沉重道:“盛先生,你要有心理,你太太以后恐怕不能生育了。” 盛又霆呼吸微微颤抖,却平静冷笑,“天生不能生育的人都能治好,更何况我太太已经怀过孕,这次的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 更何况这次不是意外! 想到此处,手指一根根的狠狠收紧!眸中的狠意也慢慢浮现! 10 他不爱我 院长道:“她的染色体有问题,能怀孕只是运气,这次流产,胚胎没有完全脱离子宫,只能通过器械将子宫清理干净,当时情况危急,病人一直大出血止不住,只能保命为主,但是器械对子宫也造成了伤害……” 盛又霆不能接受自己以后没有孩子,任何一个生在豪门的男人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站起时情绪失控,一双眼睛里,尽是凶光!“这是你们造成的医疗事故!” 院长咽了口唾沫,盛又霆发火他很怕,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谈,“盛先生,您签字时,所有的风险都有告知,当时您确认过,要拿掉没有脱落的胚胎,只能用器具,现在全世界也没有哪家医院敢说做清宫的时候子宫是不受损的。” 盛又霆承认,不孕的几率面前,他选择保命,于依提的条件面前,他选择保命。 保住于蓝的命是他选择的,可在于蓝的命保住之后,他想砸了这家医院! 他砸了院长的办公室!院长躲得老远根本不敢拦,因为那男人看起来就像要剁了他一般。 盛又霆一身杀气的离开后,于依走进院长的办公室,她将一叠艳照推到院长跟前,“我说话算话,让盛又霆知道于蓝不能再生育,就把你的这些艳照还给你。” 院长赶紧收起属于他的艳照,擦擦额头上的汗,“于小姐,这以后万一以后又怀上了呢?” 于依笑道:“我不会给于蓝怀上的机会,如果盛家老宅那边的人知道于蓝不能生育的话,这个豪门媳妇被扫地出门,那就谁都拦不住了!” 院长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真不知道为了保住他的社会声誉和欺骗盛又霆哪个更可怕。 四天后,于蓝醒了,没有见到盛又霆。 见到的是放在她床头柜上的离婚证。 她看到离婚证的那一霎那,笑了,笑得满脸都是眼泪,她真傻,盛又霆已经说得那么明白,爱的人是于依,会和她离婚,会和于依结婚。 她怎么就不能看透呢? 11年啊,她怎么过来的? 从13岁见到他,她就总爱找各种借口去盛家玩,她被狗咬过,从小怕狗,可是他养的大狗,她都故意去逗,心里怕得发颤,却装作很好玩很开心的样子。 偷偷写喜欢他的日记。 偷偷记录他的喜好。 偷偷给那些喜欢他的女生制造麻烦。 偷偷的把他当做她的梦想,努力读书,只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跳级,和他的年级更近一点,可以像他一样成为学霸,想和他有势均力敌的爱情。 努力跳绳,跳高,喝令她恶心反胃的纯牛奶,只是希望可以长高一点,和个子高的他般配一些。 十九岁,终于觉得自己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就跟他表白,他不理她,她就登报,送花,无所不用其极的追逐。 可那时候她才知道,于依早在三个月前和盛又霆表白了,他喜欢的人是于依。 她开始收敛,装作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再也不敢正眼看他,好像做了贼,偷了东西会被人认出来一样自卑…… 结婚的时候虽然没有婚礼,但她是高兴的,结婚证多神圣啊,她用一张结婚证击败了所有的情敌。 可她却输给了“他不爱我”这个事实。 于蓝握紧离婚证,躺下来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睡一觉后就开始新的生活。 可刚一闭上眼睛,眼泪就被生生挤出了眼眶,蜿蜿蜒蜒的流进了耳廓…… 手中的离婚证被捏变了形,她的肩膀开始抽动,压抑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控制不住,变成了悲恸哭声。 整个病房的空气里,全都被染上了悲伤的味道。 孟少骞站在门口,轻轻走进房间,关上门,眼睛跟着微微发红,“蓝蓝,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要牵动情绪,要心平气和。人是铁饭是钢,吃点东西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知道吗?” “嗯。”她鼻音很重的应了一声。 11 抑郁到不能自拔 中午的太阳被关在遮光窗帘外,于蓝躺在床上睡不着,翻了个身。 病房的门被拧开,她坐起来,看见于依走了进来。 于依已经出院了,穿了裙子和高跟鞋,气势凌人的抱着双臂,睨着在床上的于蓝,笑着,“流产后心情如何?” 于蓝谨记孟少骞的话,不动怒,便不回应于依。 于依手里拿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液体里面泡着一粒肉色小球,她拿着玻璃瓶晃了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于蓝紧皱了眉,“什么?” “咯,你肚子里流掉的那个孩子。” 于蓝脸色慢慢惨白,情绪一点点开始不稳,“你!说什么!” “想知道我怎么拿到的吗?”于依继续 摇晃着小瓶子,“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拿到了,反正从来没人会要流掉的胚胎,我想如果拿去泰国养个小鬼什么的,一定很刺激,指不定这玩意怨气有多大呢。” 于蓝头皮发麻,就算她不信鬼神,祭拜妈妈也只是寄托哀思,可听于依这样说也要疯了!那里面可是她的孩子啊! “还给我!”于蓝声音颤抖,心也跟着颤抖,她努力告诫自己,要听孟少骞的话,要平静,要吃东西,因为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可是她看到于依手中的小瓶子,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心被扯开了,撕裂着疼。 “还给你?一个死掉小贱种你还要?一个死东西而已。”于依疯狂的笑着,剧烈的摇动瓶子,“听说在肚子里的小孩是泡在羊水里的,我就用福尔马林泡着他,你说小姨对他好不好?” 于蓝恨得要命,她揪着左胸口,想下床去抢,可她答应过孟少骞,要卧床休息,不能动怒,不能牵动情绪,她咬着牙,“你骗我!” “哈哈!就知道你要那么说,所以我还特地给这个小贱种做了个 dna鉴定,的确是你偷我男人怀上的。” 于依把包里的dna鉴定书扔给了于蓝,“你看看啰。” 于蓝拿起鉴定书,看着一行行的数据,手发抖,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跟不上来,“于依!你还给我!还给我!” “哈哈,看到你这样,我真是太痛快了,像你这种第三者,就活该流产,医生说你以后没有生育能力了你知道吗?哎,就因为你当第三者,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代替你下地狱了!” 于蓝眼泪止不住的盯着于依手中的小瓶子,于依看见后,更加凶狠的摇晃着瓶子,“小姨要给小宝宝玩玩什么叫不得安宁!他要是不舒服,也只能怪她的妈妈生前没有保护好她,死后也没办法让她舒坦!” 于蓝终于彻底崩溃!她掀开被子跳下床,朝着于依冲过去!“你还给我!” “于蓝!你干什么!”孟少骞推开房门冲过去抱住于蓝!“你干什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于蓝抓吊住孟少骞的白大褂,望着他,哭声颠颤凄惨,“少骞!我有忍!可是她不放过我!我求你,把她手里的玻璃瓶给我抢过来!我求你!” 孟少骞刚刚看向于依,于蓝撕心裂肺的喊道,“那里面装着我的孩子啊!!” 于依看到孟少骞阴鸷的眼神,吓得缩了一下,捏着瓶子就要离开,却被孟少骞一扯扔到了地上! 一句话没有多的,就将于依手中的小瓶子夺了过来,放在于蓝的手上,啐了于依一口,“滚!” 于依不甘心的往外爬,“我要跟医院投诉你!” 孟少骞不屑道,“这家医院就是老子孟家开的!有本事去告!” 于依逃离后,于蓝握着小瓶子,双眼无神,抑郁到不能自拔…… 12 人间蒸发 于蓝消失了,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个人在津城所有记录都没有再发生。 不管是银行卡,还是乘车乘船乘飞机的记录。 统统没有。 她就像一夜之间被这个城市除了名。 盛又霆一个月后回到津城,查了所有记录,什么也没找到。 在美国召开的封闭式商务会议,断断续续进行了一个月,商业机密不得泄露。 所有参与会议的人,包括清洁工,一切通讯工具都必须处于关闭状态。 这一个月,他原本安排了盛家的老阿姨照顾于蓝,但盛家知道于蓝不能生育,动用关系办了离婚证。 接着于蓝就从津城消失了。 一点能寻找到的迹象都有没有,连她出医院坐出租车,都避开了有摄像头的地方。 于蓝喜欢了盛又霆11年,从她13岁起,就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面前,很简单的题故意拿来盛家问他,眼巴巴的装着不懂,望着他,“又霆哥哥,这个怎么做啊?我不会啊。” “自己想,做好了就在盛家吃饭,不会就马上回你们于家去!” 她一会就做了出来,然后赖在盛家吃饭,还赖在盛家睡觉。 寒暑假这些招数更是家常便饭。 就是这么个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说没有就没有了。 好像从来没有走进过他的世界一般干净。 盛又霆觉得自己很平静,离个婚而已。 反正他不爱她,她这次她流产,他有尽力让医生抢救,不得不出国,他不放心也安排了得力的佣人照顾。 她的命还是他签字才救回来的。 他不欠她什么。 他告诉自己,于蓝并不是他的什么人,没有爱过,两年婚姻寡淡如水,不值得留恋…… 他们离婚是让彼此都得到了解脱。 一年时间,盛又霆没有再回过和于蓝住过的家,他很忙,忙着将自己的商业帝国不断扩大。 有人提到他的太太于蓝,他也只是绅士的纠正,“是前妻。” 这一年,盛又霆上够了娱乐头版头条,今天名模,明天影后,向来对花边新闻厌恶的人,如今绯闻缠身。 他住在结婚前住的别墅,书房里全是这一年的有关于他绯闻的报纸。 每周按照规矩回盛家吃饭,坐在大餐桌上,老爷子当着一桌子人面训他,“你是盛世的一把手,整天和那些戏子上什么报纸!你是不把盛世的名声搞臭不罢休吗!” 他动作优雅缓慢的夹菜,“我的身份能炒高她们的身价,她们的新闻热度也可以提高盛世的曝光率,只不过互惠互利,不花一分钱做了广告,何乐而不为?” 他语气淡淡,却能把一桌子长辈气得吃不下饭,“你要提高盛世的曝光率,犯得着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你就找一个新闻热度大的,踏踏实实的抱着一个往死里炒绯闻不行吗!” 他笑笑,“那样的话,观众多没新鲜感?” “你炒个烂绯闻还担心看客有没有新鲜感?” 老爷子靠在椅背上,茶杯重不重置在茶碟里!“你一年回来没给家里人一个好脸色!你是不是怨恨我同意你妈妈动用关系,办了你和于蓝的离婚证!是你当初说不爱她,她不能生育的事情,我就顺水推舟的满足了你!怎么!你不爱的女人家里人给你离掉了,你倒要给我脸色了!” 盛又霆依然不抬头看任何人,慢条斯理的说,“谢谢爷爷成全。” 说完,碗筷放下起身,“晚上公司还有会,我先走了,慢用。” 老爷子看见盛又霆已经走出了饭厅,抓起面前的饭碗朝着那个背影砸过去! 盛又霆没有回头的离开。 一桌子晚辈吓得赶紧去劝,盛又霆的父亲扶着老爷子,“爸爸,不生气,不生气!” 老爷子指着盛又霆的背影骂道:“你们看他摆脸子给谁看!以前每周都会在老宅住一晚,现在吃两口白米饭就说公司有会!他是世界总统每天要反恐追杀 isis吗?叫他一起吃饭都是开会!开会!有本事你去给老子开个追悼会!” “爸爸!别说这样的气话,那逆子我会替您收拾的!” 于蓝离开的这一年,盛又霆像一片平静的大海,明明是强大力量的存在,偏偏无声无息。 但盛家只有老爷子敢吼他骂他,别人刚一开口被他眼神一睨便会噤声。 明明谁都说盛又霆不爱于蓝,可每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于蓝”这个名字。 13 痛处鲜血淋漓 时间的气息在血液里吞吐,盛又霆的脾气日渐暴躁,很多时候,他发现自己有一股克制不住的想要把津城翻个底朝天的冲动。 于蓝这个名字日日夜夜的钻在他脑子里,无论他怎么宁神安眠都无济于事。 于蓝待过的地方他是肯定不会去的。 以前每周回盛家都有于蓝,他们会住在三楼的套房,有于蓝的味道的地方,他根本没办法待下去,坐立不安,全是她的影子。 盛又霆一脚油门轰到“蓝林苑”。 蓝林苑是放于蓝母亲骨灰的房子。 守蓝林苑的佣人依然和蔼,他似乎并不知道于蓝离开的事情,直说小姐太忙了,以后要多回来看看,还问他们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 盛又霆不想提“孩子”,那两个字成了他心里的禁忌。 客套几句上楼去了祭堂。 盛又霆是在香台上看见信盒的,都是于蓝手写给她母亲的信。 —— 妈妈: 今天他们校篮球队又比赛了,得了冠军,我就知道有他在,一定会赢,他太棒了,好喜欢他,他是我的男神。 他是我的梦想,妈妈一定要保佑我实现自己的梦想! —— 妈妈: 上上个月c省地震,我徒手把他从废墟里刨出来的时候,心都疼碎了,好怕他会死。可后来等我醒了,变成是于依救了他,也许我被石板砸中昏迷之后,的确是于依救了他吧。 我是不在意的,他不爱我,救他的人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和于依在一起后,我都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自卑那种感觉,哎,真的很苦涩…… —— 妈妈: 你曾经说我和他名字好般配,青出于蓝,而盛于蓝。你说盛世的“盛”才配得上我。 他的确配得上我,绰绰有余。 而我却配不上他,跟他结婚,我放弃了于家的继承权补偿给了于依,我没有嫁妆,在婆家被冷嘲热讽,抬不起头来。 可我爱他,自己选的路,低着头也要爱下去…… —— 妈妈: 我昨天生病了,发烧到42度,打了电话给他,他说他很忙让我自己解决。 电话里传来盲音的时候,我哭了。 我在所有人面前骄傲,却只在他一个人面前自卑,我不敢说我生 病难受,怕他说我矫情,看不起我…… 那种感觉好无助,好凄凉…… —— 妈妈: 昨天他喝了酒回来,吐了,不想管他,上个月谁叫他不管我来着。 可后来,我还是给他收拾,换衣服,喂蜂蜜水,帮他用热毛巾擦干净身体,我怕他生病,我会心疼。 谁叫我狠不下心,自己非要犯贱喜欢他呢,明明他从来没放我在眼里,我自找的,我活该,我活该…… —— 妈妈: 好想你。 你不在,我没有一个怀抱可以依偎,好孤独,无依无靠的那种孤独。 也许某一天,我死在路上,大概也没有人为我收尸,更不会有人为我难过…… 妈妈,你不在,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想去找你,至少,全天下的人不爱我,你是爱我的…… …… 盛又霆看完所有的信件,身体像忽然之间变成了纸片,呵一口气也能让其摇晃。呼吸和手指都在颤动,慌乱中想把信纸装会信封,却一张张掉在地上,他捡起来,捡不住。 早知道看完这些会心痛得站不稳,他一定不会看。 他这一年的所有压抑着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他太想她了。 十多年,他习惯她的叽叽喳喳,习惯她的纠缠不休,习惯她的咄咄逼人,更习惯了她给的爱。 现在却,没有了…… 原来心痛是这种感觉,每一根细弱的汗毛都会变成钢针,密密麻麻顺着毛孔扎遍全身。 于蓝的名字就像被人随手写在他胸口的钢笔字迹,他懒得理会。 那颜色越长越深,不知不觉竟然长成了纹身,不痛不痒的贴在心口上,他早就习惯了,可现在却被人用刀子连皮带肉的剜掉了。 他低头去找那个痕迹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只看到鲜血淋漓,痛到不敢自视…… 14 一尸两命 痛极了,盛又霆扶着额头,靠在墙面上。 在于蓝那些爱恨铺与纸面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这11年,并非于蓝一个人的独角戏,他参与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她从少女到女人的所有光阴都给了她,从她天真稚嫩的望着他时目光里染着的细碎星光,到后来渐渐疏远时流露出的胆怯,再后来,他的冷漠一刀刀凌迟了她的喜欢和爱意,她和他一般,越来越冷漠。 他亲手把她送上了爱的断头台。 现在却捧着她曾经的爱意,痛入肝脾。 盛又霆离开蓝林苑,上了车再次一脚油门轰下,开到了南府一号。 找到景慎行,盛又霆进了门便直言道,“我要再次彻查于蓝的行踪。” 景慎行关上们,蹙眉觑了盛又霆一眼,疑惑着道,“上次不是查过了?什么记录都没有了。” 盛又霆自己拿了杯子倒水,狠狠灌了一杯,“不,这次我要查孟少骞,他们是一起消失的,应该是换了身份。” “什么?”景慎行快步走到盛又霆身边,“于蓝和孟少骞私奔了?” 盛又霆曾经最最不愿意袒露的心思被景慎行说破,飞快沉下眸色,透着警告。 景慎行识趣的摆摆手,“我开个玩笑,于蓝爱你爱得人尽皆知,怎么可能被孟少骞几句甜言蜜语就拐走?” 景慎行心里知道,这一年盛又霆一直都是一副死火山随时要喷发的样子,应该跟于蓝的离开有莫大的关系。 要不然怎么变了个人似的?所有朋友聚会都不参加,目标只有赚钱,不停的赚钱,简直就是个机器人。 盛又霆道,“查到给我消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好,你放心,我们系统从出生到死亡,事无巨细,一定能查到的。” 从南府一号离开后的每一天,盛又霆都很焦虑,而且是越来越焦虑。 他每天都要把于蓝写给她母亲的信看一次。 脑海里总是出现于蓝一个人跪在废墟里,一边哭着喊他名字,一边徒手搬石块的画面…… 不确定的东西一旦确定明晰了,心里那股子拧劲就怎么也无法松懈。 盛又霆现在只有找到于蓝这么一根筋,因为过去的11年,于蓝一点点钻进他的身体,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她就紧紧贴着他的心脏,安安稳稳的挨着,不能有一点偏差。 他最近才发现,他怕痛,所以于蓝回来后胸口下被撕得血肉模糊的位置一定会被修复好,她只要还在那里,一定不会再痛,他是自私的人,一定要找到她! 一周后,盛又霆接到了景慎行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急,“又霆!你到南府一号来!快!” 盛又霆哪敢耽搁,他知道景慎行一定是说关于于蓝的事情。 一路并线开着快车到了南府一号。 刚一进门,景慎行就关上门,声色紧张,“你先喝点水!不要急。” 景慎行越是这样,盛又霆越是有一股火忍不住,“景慎行!好好说话!” 景慎行嘴唇轻颤,看着盛又霆欲言又止的把他往沙发那边推去。 盛又霆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抬手狠狠一挥打开景慎行的手!“景慎行!你他妈再给我绕弯子,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景慎行重重的“哎!”了一声!“又霆,你要节哀。” “什么意思?”盛又霆手掌收紧成拳,手背上青筋冒起。 景慎行拿出一叠资料,坐在沙发上一张张摊开,“于蓝是跟孟少骞换了身份离开津城去新西兰的,而且用新名字注册了结婚,你知道,孟少骞有这样的本事帮于蓝换掉身份。 就在今天,于蓝因为产后大出血,死了,根据她的遗嘱,所有器官都将捐赠…… 这是我刚刚收到的照片和资料。 中午十二点零七分,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四个字让盛又霆不寒而栗,身上的毛孔紧紧缩起,曾经于蓝流产大出血的阴影再次蒙上他的心头。 心头不是不恐惧,不是刺疼,只是他用他所有强行装出的镇定狠狠压住,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弱小。 盛又霆一把抢过景慎行手中的资料,于蓝和孟少骞的结婚照,大着肚子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还有孩子没有呼吸一般全身发紫的照片。 全英文死亡鉴定报告,他要看的不是这些!“什么鬼婚纱照!谁认可了?我不信!这不是她!她是流了产离开的!哪儿来的孩子?我要查她,她就死了?还死在今天,这天底下都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景慎行无奈道:“她都走了一年零一个月了,孩子肯定是孟少骞的啊!怎么可能是你的!” 盛又霆闭上眼睛,试图压住胸中燃烧起的躁动怒意,“我管她什么杂种孩子!慎行!你马上把新西兰那边安排好!谁敢动于蓝的器官试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景慎行默了须臾,迟疑着开口,“又霆,那是于蓝的遗愿。你们已经离婚了,你要尊重她,死者为大,应该让她安心去天堂,你不要再去骚扰她了。” 盛又霆等着景慎行!感觉自己突然到了悬崖边,往前一步就会要了他的命,可于蓝似乎就躲在那悬崖下,他管不了那么多,一定要跳下去把她揪出来! 他的情绪不能自控,看着景慎行的双眸赤红如焰,连声音都拔到了暴喝的高度!“谁跟她离婚了!本人没有到场就办掉的离婚那是违法!我不承认! 谁是死者!你少他妈给我放屁!我都没安心,她凭什么安心!她说她爱了我11年,她跑去和别人结婚了那叫爱了我11年?什么狗屁爱情说不爱就不爱了!经过我同意了? 她敢这样扔下我还想上天堂!我非要扒了她的皮!非要她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不可!” 盛又霆很少被气得说这么多话,但是一口气发泄完,身体里所有的能量似乎都供给不上,他喘气很急,拿出手机时手指发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拨出电话号码之后,阴沉着脸冷冷的命令,“安排私人飞机航线!新西兰!立刻!马上!” 15 跟我回家 飞机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浮行,盛又霆目光偶尔落在桌面那一堆资料上,但是很快移开目光,没有动手翻开。 他从心底里排斥这些所谓的证据! 景慎行审视着看似平静的盛又霆,他们这一帮家世好点的公子少爷养尊处优,从小到大只有不想要,没有得不到,所以从不会为了什么东西而歇斯底里。 只有愤怒又自卑,努力却得不到的人才会有歇斯底里的情绪。 但他今天从盛又霆的身上看到了从未出现过的歇斯底里。 景慎行知道现在反对盛又霆没有一点用,他只能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些现实状况,“新西兰我们不可能想在津城一样只手遮天,于蓝的伴侣现在是孟少骞,他在那边反而有很多关系网,没有孟少骞的点头,如果我们公然想要拿走于蓝的遗体,是违反当地法律的。” 盛又霆轻蔑道,“我再说一次,没有什么遗嘱遗体。她还活着!孟少骞?呵,他能在外面过得舒服,那是因为孟家支撑着,如果孟家垮了呢?” 景慎行张着嘴,惊讶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盛又霆不是一时意气用事。大概不搅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了。 为了一个已经离婚去世的于蓝,至于把矛盾上升到两个家族之间吗? 景慎行不敢再跟盛又霆说话,生怕激怒对方让其更不理智。 十来个小时,盛又霆到了新西兰一刻没有停歇,直接去了医院。 他有办法让孟少骞等着,孟少骞可以爱于蓝爱到放弃国内的事业,可他孟少骞生是孟家人,死是孟家鬼,怎么可能置孟家于不顾? 盛又霆上飞机前,打电话告诉孟家老爷子,温声却满是威胁,“孟爷爷,孟少骞带走了我的太太,烦请您转告他,如果他收手,我便收手,虽然短时间内让孟氏破产很难,但两败俱伤的情况下让孟氏翻不了身我还是能做到的,谁叫孟少骞带走了我太太,弄到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呢?” 就在盛又霆上飞机的时候,孟氏的负面新闻齐齐上了热搜,不管是医院还是零售产业,无一幸免。 孟少骞站在医院外,眼睛红肿,精神像是遭受过巨大打击般有些不振,昔日同窗好友,如今再也不是朋友,他看着盛又霆,眼中满是恨意,拳头握紧,“遗体器官捐赠是蓝蓝的遗愿,却因为你的阻挠,错过了最佳的捐赠时间!” “遗愿?”盛又霆笑笑,满不在乎道,“那种话还是不要说了,她明明没有死,如果捐赠了器官,你就来跟我说面目全非?谎言总会被拆穿。呵,带我去见她。” 盛又霆的咄咄逼人折射出孟少骞的隐忍愤怒,两人不同的情绪,却依然让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 孟少骞迫于孟家遭受的压力,他只能面对盛又霆。他转身跟着医务人员一起往医院内走。 一道道走廊,越往里面走,盛又霆的心情便越是沉重,那些弯转的回廊好像没有尽头,越来越黑暗,黑暗从来没有让他如此没有安全感过,“为什么不去住院部?” 他能相信于蓝在医院,可这里似乎不是该去的地方。 孟少骞突然顿步,停下来时声音哽咽,“我倒是希望她能住院,那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盛又霆一直想尽办法忽略孟少骞身上那股悲伤到战栗的气息,他深呼吸,继续跟着孟少骞和医务人员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不断告诫自己,孟少骞这个人渣,是在骗他。 于蓝爱的人是他盛又霆,爱了十多年,她是真的爱,不可能去和别的男人生孩子。 这些谎言,不过是孟少骞为了让他放弃。 太平间外,孟少骞停下脚步。 站在门外,盛又霆看见“mortuary”的字样,本能拒绝的深呼吸,“她在哪里?你为什么带我来这个地方?” “在里面。”孟少骞的眼泪霎时间掉下来,苦恸的情绪不可遏制,他靠着墙壁,手掌用力的卡住额头遮了眼睛,掩住自己的狼狈,“如果你非要见了她才肯罢休!你就进去看,之后,我只想这辈子都不再见到你,这也是蓝蓝的遗愿!” 盛又霆退开一步,试图走向别的地方, “孟少骞!你少来这一套!” 孟少骞体力有些不支,但对盛又霆仍然是激愤!“我不想让你见她!因为她不想见你!若不是你拿孟家的安稳来逼我!我不可能让你来打扰她的安宁!” 盛又霆呼吸渐紧,透不过气,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口,重重一扯,拉掉一颗扣子,胸口里一股气堵得他太难受! “我会让你演不下去的!”盛又霆冷笑,看着面前这道门,面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 医务人员让他们穿上衣服带上口罩和帽子,冷气铺面而来,盛又霆跟着工作人员走进去。 停尸床上,白布被揭开,盛又霆站在被冻得苍白的女人面前,那熟悉的眉,眉稍的小痣,静阖的眼帘,秀挺的翘鼻,菱形的小嘴,哪一样不是属于那个女人? 她安静的睡着了。 一切都是苍白的,连平日里樱粉一般的唇片都是苍白的。 盛又霆想要转身跑出去,脚却像生了根,逼着他看仔细,看得越 仔细,呼吸越是困难。 他的身体发冷,伸出手指贴在那女人的鼻孔前时,不肯拿开。 他一直在心里说,她装的,他不会让她得逞,这次他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可两分钟,三分钟,一点呼吸都没有,正常的人不可能坚持那么久都不呼吸,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理智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中逐渐崩溃,他的手摸在她冰凉的脸,颤抖的双手抱住了女人的头,他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哪怕是看到那些信件,他虽痛却能强忍。 可此刻,眼角的水痕滑下,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出口的声音嘶颤而哀恸! “阿蓝,阿蓝,不演这么苦的戏给我看了好不好?我以后对你好,我什么都让着你,你跟我回去,这里太冷了!太冷了!要生病了!” 16 他的女人 盛又霆最初看见于蓝尸体的时候还想着,这是假的,也许是药物原因,他们想联合起来诈他。 可时间越久,他越绝望,手中冰凉的尸体依然没有温度,她安静的在他怀里,那是个死人。 盛又霆摇摇晃晃的站直,冷气缠着身体,无孔不入,他转身冲着孟少骞过去就挥拳砸下! 谁都拉不住! 盛又霆把孟少骞摁在地上,拳头撞上孟少骞的脸颊 ,又狠狠掐住对方脖子,他像只咆哮嘶吼的野兽,“孟少骞!你为什么带她私奔,却不照顾好她!你为什么不照顾好她!” 拎着孟少骞胸前的衣服,又是狠狠一拳! 盛又霆声嘶气吼,“你杀了她!” 盛又霆胸中悲愤痛苦,他一直骄傲着,哪怕于蓝和孟少骞离开,他也觉得自己没有放不开的女人,他绝不会低头去找她,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做他盛又霆太太的女人可以排队到机场,他不会舍不得一个于蓝! 可此刻,他放不开!舍不得!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放开,却不敢面对,而今面对,却是如此残忍的局面,几乎要将他逼疯! 盛又霆就恨不得将孟少骞打死在这里!心里太恨了!“你明明知道她动过手术!身体那么不好,她不能生育了!你为什么要让她怀孕!你为什么要让她生孩子!你这个凶手!” 盛又霆再次挥起拳头,被医务人员奋力拉开才将他制止住,二人被连拖带拽的带离太平间送去办公室! 谁也劝不了,孟少骞不让报警,只能让两人的争斗不断升级。 盛又霆被四五个身材强壮的医生工作人员拉住,他的力量大到惊人,一个没有注意,他就会顺手拿起椅子砸死孟少骞! 孟少骞亦是目眦欲裂,“盛又霆 !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跟她离婚,要不是于依拿着她流掉的胚胎泡在福尔马林里面去刺激她,她怎么会抑郁到想自杀?不然她怎么会受不了离开津城!你才是杀人犯!要不是你纵容于依!蓝蓝的身体不会从那时候开始后一落千丈!你们都是杀人犯!” 盛又霆浑身都是凌厉之气,“你不要把自己的错误往别人身上推!” 孟少骞“呸”了一口,嘲讽 笑道,“我推?呵!你们这些人,每一个都算计她!有什么资格说我推? 你们都仗着她喜欢你,仗着她会为了你做出所有让步,恨不得利用你把她榨干!他爸爸设计你们结婚!不但 让了她失去了蓝家的股份,又用她抢了妹妹男朋友的内疚心理劝她放弃于家的继承权和所有股份!到最后,她流产了,于依还恨不得趁她虚弱把她刺激疯!我为什么带她走?因为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她求我!求我带她走!她无依无靠!她只有我可以依靠!只有我全心全意为了她好!” 孟少骞说到最后,一个大男人,声音越大 ,哭声越大!任何人听着都能感受到他的爱恨和悲怒! 盛又霆不知道怎么的,耳朵里全是嗡鸣声,只能看见孟少骞的嘴张张合合,再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17 不可剥离 曾经所有人都知道于蓝爱他,他却不觉得,所有人都利用她爱他的心理逼她放弃她可以依靠的一切,最后她嫁给他,他也没有给他依靠…… 她本来有个家,有个避风港弯,可他却给了她所有的风浪。 无依无靠…… 于蓝写给她母亲的信中也说无依无靠,她说她就算死在路边,也不会有人为她收尸,也不会有人为她难过。 她没有人可以依靠,所以想去找她的妈妈。 盛又霆的心脏被一根根血管紧紧困住,越捆越紧,勒得他快要窒息,他后悔那时候去美国开会。 她是他的妻子,他该陪着她的,如果他陪着她,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出现,他应该给她照顾,让她感受到温暖。 盛又霆心理的内疚似利刃,割痛了他,他的气势渐渐弱下来,“我要带她回国。” 孟少骞吼道!“你做梦!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盛又霆眼眶依然泛红,却笑笑,冷冷开口,“你的妻子?你们用了假的身份出国,还想受法律保护?” “我们受新西兰法律的保护!蓝蓝只想器官捐赠,骨灰撒进大海,你带回国?你带回去土葬吗!她说过不要再受任何束缚!” 盛又霆凉讽道,“孟少骞,那是我的妻子,就算火化也应该是我盛又霆签字!她的墓碑也必须是我写上‘吾妻’的字样!” 盛又霆在新西兰,想要从医院太平间带走一个死人,很困难,他只能用国内的孟家牵制孟少骞。 三天后,孟少骞不堪忍受孟氏频频遭挫,股价大跌,盛世也因为打压孟氏遭到反弹伤害,可盛又霆就像个疯子,他不接所有盛家人的电话,包括盛老爷子。 他一意孤行的样子像个不计后果的魔鬼! 没人可以拿他有办法,盛老爷子打电话给景慎行,“慎行!你劝劝他,劝不了,你把他给我杀了!让他死在新西兰!丢在马路上喂野狗!” 景慎行当然不可能杀了盛又霆,谁也听得出来是老爷子说的气话,但他还是将老爷子的话转达给了盛又霆。 盛又霆拨了电话回去,那边就骂出:“你这个龟孙子!你是不是想翻天!你要津城所有和孟家走得近商人都和盛家为敌吗!” 盛又霆神色冷淡平静的握着电话,回道,“说到底,我只是拿外人开刀,追根溯源,逼着阿蓝离开的人可不止孟家的手段。爷爷,您懂我的意思,你们都参与了。 我可以为了阿蓝和全世界为敌,却独独不愿意伤害您,您要我死,不用让慎行动手,直接派几个世界尖端的杀手来,干脆利落,别说还手的机会,可能我会死在梦里,如此不留后患和把柄多好。” 盛又霆的声音太平静,老爷子气得伸长了脖子,却终于放下了音量,“你还是怪爷爷!” 盛又霆直言不讳,“怪!怪所有人!可我是盛家的人,您把养大,对我的恩情我用命都还不清,那我只能把怪您的那些箭全部扎向我自己,爷爷,阿蓝在我身边11年,地震的时候她满手是血把我从废墟里刨出来,你以为当时她不怕死吗?还不是因为爱我。做这么多却被别人设计成了于依的功劳,她却从来没说过。她跟您一样爱我,愿意拼命那种,她在我心里的位置,也像您一样,就像我的亲人和骨血,不可剥离……” 18 阴阳相隔 盛又霆挂了电话,电话那端的盛老爷子放下电话时,老泪纵横…… 拿起手机就砸向了自己的儿媳!怒斥道!“要不是你天天来说阿蓝不能生育!不能给盛家留后!我也不会落个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子恨我的下场!” 盛老爷子再也不阻止盛又霆,只是在将和盛家相交的世家联合在一起,和孟家对抗,盛家的影响力始终还是大于孟家。 这场战役,盛家完胜。 孟少骞顶不住孟家的压力,终于投降,交出了于蓝的遗体,允许盛又霆带回国。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但是于蓝的愿望是自由自在,盛又霆再是舍不得,也只能狠心。 火葬场。 盛又霆握着冷藏保存的遗体的手,跪在地上,脸贴着她的手,声色几近温柔,“如果可以,我是不想火化你的,我想一辈子保存着你,可是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从来没有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这件事,纵然我不愿意,也只能满足你……” 景慎行站在一旁,看着盛又霆虚弱的靠在女尸身边,眉头蹙紧,他很想说一句,你这是何苦?当年要是好好珍惜,怎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可他说不出口,怕一说出口,盛又霆就会被刺激得发疯。 更何况,能将于蓝的遗体运回国,盛又霆花了很大的代价,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没有珍惜过后的疯狂么。 “阿蓝……”盛又霆紧紧握住冰凉的手 ,“你要相信我,你到我家来玩,其实我是开心的,可你从未说过喜欢我,你性格又是打打闹闹,喜欢你的男孩那么多,你说你自卑,其实我,我也是自卑的……从小就听说你是孟少骞的童养媳,可你从来没有否认过,阿蓝,我在你的面前,也是……自卑的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孟少骞。” 景慎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盛又霆说出来的话,盛又霆会自卑?在于蓝面前自卑,所以装作不在意? 盛又霆眼睁睁看着于蓝的遗体被推进高温火海,那一刻,那些炙红的火焰灼烧的根本不是于蓝,全都钻进他的胸腔,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疼如炼狱! 那闸门关闭,他头皮一紧,抬腿冲了过去! 景慎行眼疾手快死死抱住盛又霆!“又霆!你发什么疯!” 景慎行一个人抱不住这个疯子,仰着头喊工人,“快来帮我拉住他!他疯了!” 工人齐齐跑过去,他们也很意外,从来没见已经要火化了,家属如此疯狂的,那是能随便冲进去的么?会要了人命的! 盛又霆想要挣脱束缚,却挣不脱,他朝着景慎行喊道,“你让工人关掉开关!我不要火化她!我保存着她,我可以经常带她去看外面的世界!我不要火化她!你叫他们给我停下来!停下来!” 盛又霆发了疯似的嘶吼和挣扎,他后悔了。 现在至少还能看见于蓝,不管她是否冰凉,至少是她的样子,可是以后,他只能看她的照片…… 骨灰盒捧在盛又霆手中的时候,他终于在经历过不眠不休的日夜后,彻底领会到了四个字的感觉——阴阳相隔。 我爱你,穷尽我所有能力,却再也不能为你做任何事…… 19 要了她的命 地下室的光线忽明忽暗,让人看不分明里面人的神色。 盛又霆偏头懒坐椅子上,痞痞的把双脚交叠着跷在一张旧桌子上,随意把玩着手里的啤酒易拉罐。 他声色平静,有点冷寒,“我太太不能生育的事情,谁准你告诉盛家的?” “盛总!你饶了我吧!我求你了!我真的没有说!”院长被两个壮汉架在墙壁上,已经被折磨得头发凌乱滴着汗水,鼻青脸肿,异常狼狈。 盛又霆手中的啤酒罐捏出“磕咔”的脆响,身体依然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我原想你是有头有脸的人,没想给你弄到明面上,看来你很看不上我给你的脸。” 院长眼睛青肿得睁不开,“盛总,真的,我真的谁也没说,肯定是于二小姐,当初就是她要我告诉你于大小姐不能生育的,其实那场手术我根本没有参与,虽然是流产,但是能不能生育我没去关心过……都是于二小姐拿我的把柄逼我的啊!” 盛又霆这才抬眼看向已经站不直的院长,“于依?” “是啊!”院长后悔得要命,早知道要惹上盛又霆,他情愿艳照满天飞,这样下去,肯定也是声名扫地,谁知道以后什么下场。 盛又霆站起来,手中的啤酒一口灌下,空罐扔在地上一脚踩瘪,“我本想着晚点算那笔账的,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男人长腿抬起,皮鞋踢掉地上踩扁的易拉罐,易拉罐撞在墙上,发出的声响吓得院长哆嗦起来,“盛总!不管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啊!” “真是笑话,难道最大的受害者不是我太太?”盛又霆的声音寒气太重,他微微带笑,像一条漂亮却吐着信子的毒蛇。 院长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筛抖,滑向地面时噗通一跪,哭着哀求,已经对比他年轻二十岁的男人改用上了敬语:“盛总!我对不起盛太太!求您原谅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放过我吧!” 盛又霆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气息忧沉郁怒,“医者仁心,一个院长竟会忘了他的职责所在,把无妄之灾往我太太身上引,你真是太不配那身白大褂。”想到此处,盛又霆心中一痛,转身看着被他踢远的啤酒罐,声音低如自言自语,“我在美国那段时间,本来都想着她没有生育了就没有了,如果能试管就试管,不能试管我们就去领养,瞒着家里人就是,谁都不会知道那孩子不是我们亲生的,我有办法瞒天过海……虽然那时候不明白她在我心里到底重要到什么地步,可想着毕竟她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不能因为她没有生育就不要她,我对她有照顾到老的责任,反正以后是我们过到老,孩子不孩子的,我死了也看不见。” 盛又霆走上台阶,一步步缓缓的,却在地下室里荡着“踏~踏”的回声,院长不敢说话,看到盛又霆快走到台阶尽头,刚刚松了口气,就听见盛又霆懒声道:“既然不配做医生,那手也别要了,省得拿起笔乱开药,拿起手术刀伤了患者性命。” 院长被两个壮汉架起,回味出盛又霆的话,“啊!”一声惨叫,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接着手筋被挑了一半,那手不是不能再拿东西,但是永远拿不了手术刀了,院长倒在地上抽搐,“啊!盛又霆!你这是要了我的命?” 20 能有多苦 盛又霆停下来,偏头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的院长,“呵?你不是还活着?可我太太的命是真没有了,你用我太太的命换你的社会地位和名声?你配吗?你欠她的,我得找你一分分讨回来!” 次日,私立医院院长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跟医药公司医疗器械勾结获取大量回扣的新闻铺天盖地,几乎造成整个行业的舆论动荡。 院长成了过街老鼠,不敢出门,妻子提出离婚,他两日便白了头发。 于氏的股价昨日还走得好好的,突然间跌停开盘,前期被大量吸筹的股票集中抛售,一连一周,大盘飘红也挽救不了于氏天天跌停的命运。 散户心里没底,跟风抛售,于氏股价一蹶不振,但又被多家私募基金低价吸筹,看着于氏股价缓缓上升,散户又跟风买进,涨停两日后,私募再次抛售,又接连跌停一周。 散户的恐慌心理再也经不起折磨,恐慌性抛盘,再也没有散户敢跟进,不管国有银行还是商业银行,商量好了似的通通不批于氏的贷款,于柏年只能将所有身家砸在救市上,最终连房产都抵押给了银行。 于柏年不是不想找盛又霆帮忙,可是盛又霆的手机是秘书在接听,说是去国外开会了,商业机密,不能接听电话。 于柏年心想着等盛又霆从国外回来,他就让盛世帮忙渡过难关,明显是有人整他,可偏偏查不到是谁。 全国那么多私募账号联合起来做空于氏的股价,让于氏没有还手的余地。 盛又霆没有消息,于柏年便动了把“蓝林苑”抵押出去的心思,可是房产抵押的手续刚刚递交,就被盛又霆截走了。 于柏年得知后,拉着于依去找盛又霆,心想着救星终于来了。 可当他在“蓝林苑”的祭堂找到盛又霆时,看见盛又霆正在擦拭于蓝的相框,旁边是于蓝母亲的照片。 于柏年咽了口唾沫…… 盛又霆放下手中的白布,淡淡道,“蓝林苑这个房子,你们不能动。” 于柏年马上直奔主题,“又霆,你说不动就不动,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叔叔等你等得好苦啊!” “能有多苦?商场上的起起落落不是很正常?”盛又霆说完转头,微笑的看着于柏年,只是那笑容太诡异。 九月的天本来还热,却让于柏年有些心生寒意。 “又霆!”于依上前,挽着盛又霆的手臂,撒娇道,“一年多了,你老是不见人影,这次多亏你回来了,帮帮我们吧,爸爸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多。” “好,可我总要象征性要点抵押物,不然董事会也批不下来。”盛又霆爽快的答应下来,拂开了于依的手,往门外走去。 于柏年心里有些打鼓,盛又霆怎么会拿董事会出来说事?可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那么多钱,不走董事会说不过去,“可以是可以,可是现在我的资产都押在银行了。” “于依那里不是还有岳母的股份?这个也是作数的。”盛又霆到了楼下,坐在沙发上,也不让人倒水。 21 你想杀了我 于柏年有些尴尬的站在沙发边上,坐也不是,站着显得自己像个汇报工作的下属。 可盛又霆许久不和于家人来往,一年多时间很有距离感,于柏年被盛又霆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有些下不了台。 于依手指紧握,亲昵的坐到盛又霆的边上,“可那些……那些是我的了……” “没关系,反正你也是于家的人。过了这一关,拿回去就是了。”盛又霆看起来脾气很好,任谁都挑不出来一个错误。 可于柏年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股份抵押给了盛又霆,简直是羊入虎口,于氏的股价根本救不上来,从盛又霆那里借来的钱就像石子投进大海,连波纹都被海浪吞噬了。 钱用完了,盛又霆拒绝再帮忙,抵押物超过抵押期限,归盛又霆所有。 于柏年崩溃! 再次找到盛又霆诉苦,却得到盛又霆冷冷的嘲笑,“不是活该?” “又霆?” 盛又霆像是很开心,站在酒柜边,拿着红酒杯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慢慢饮,“这些股份我是替阿蓝讨回来的,她妈妈留下来的东西,自然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如果她看到这些股份,一定会很欣慰。” “盛又霆!一直是你在背后搞鬼是不是!” 盛又霆大笑!“我原本还只是想弄回阿蓝母亲的股份就算了,可那天在祭堂,你们看见了阿蓝的照片,竟然冷漠到毫无反应!” 于柏年这才想起,的确看到了于蓝的照片,可当时心急,没有注意,“你说蓝蓝死了?” “是啊,你们开心吗?” 于柏年还是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他是不想让于蓝继承任何东西,甚至不愿看见于蓝,因为于蓝的存在会提醒他当初为了事业靠女人上位的历史。 但是死? 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他脸色白下来,“什么!” 盛又霆坐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既然你当初用用我做条件要求让她放弃了于氏的继承权,反正她没有继承权,说明于氏的死活跟她无关,那我也不用手下留情,就让这个恶心她的公司从股市上退市消失也不是不可以。” 于柏年双眼睁大,不可思议的大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于依的父亲,你爱的人是于依啊!” 盛又霆觉得好笑,“我爱谁?不都是你们设计的?当初徒手把我从废墟里面刨出来的人却是阿蓝,你们用了什么方法让她从不开口提这件事的?” “又霆!你听我解释!” “事情过了这么久,不用解释,如果真想解释,你下去找阿蓝解释?” 于柏年吓得腿脚一软,“又霆?你想杀了我?” “犯罪的事情我不会做,但以牙还牙总是可以的。” 盛又霆将于柏年赶走,于柏年抵押掉了所有资产,无家可归,只能去外面租房住,一家三口挤在六十多平方的旧宿舍楼里,天天被温如玉和于依抱怨,他的脾气也一天天暴躁,甚至对妻女大打出手! 于依受不了这样的苦,瞒着父母去找了盛又霆,就在盛又霆婚后的别墅外,于依扑在盛又霆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又霆哥哥,今天好冷,我的脚都冷木了,你让我在你家住吧,我不想回那个家了。” 一句“又霆哥哥”让盛又霆低下头,于依和于蓝长得真像,除了眉梢那颗小痣于依没有,她们的相似度竟然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 十三岁到盛家来的于蓝也是这样楚楚可怜的望着他,说冷,说不想回家,说想在盛家住一晚…… 那时候也是金秋十月,他面无表情,甚至言语都是冷冷的,却同意了…… 22 你还有什么用 于依在盛又霆家中住下来,可让她感到崩溃的是,她被要求穿于蓝的同款衣服! 于蓝死了,让她穿一个死人款式的衣服会让她做噩梦!她想用苦肉计,想用哀求,无济于事,盛又霆只是捏紧她的下颌,“要么穿,要么滚,滚出去你的日子可能会比之前在那六十平方的房子还要苦。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盛又霆的气场太过骇人,于依惊慌地掉下眼泪,“你要做什么?” 次日,整形医院。 盛又霆拿出于蓝的照片推到顶级整形医生的面前,“按照这个样子,每个细节都要一样!不一样,就改。” 于依原本坐在椅子上,听盛又霆说完,只觉得自己遇到了魔鬼,她吓得跳起来要往外逃,盛又霆几步过去关上门,上了反锁! 医生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站起来从休息室后门离开,谁叫盛又霆现在是这家整形医院的老板呢。 老板的私事,员工只能当做没有看见。 盛又霆的手掌撑在门板上,拦住了于依的去路,眼中的光阴鸷又可怖,于依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认识的那个盛又霆除了这具皮囊,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又霆哥哥!” “呵!”盛又霆轻笑,也不知道到于依是不是故意,他以前从来没听于依叫过又霆哥哥。自从于蓝知道他和于依在一起后,再也没有叫过他又霆哥哥。 每次听到于依这样喊他,他的心上就有刀片在划,他怀念这个称谓,“你以为你那样伤害过阿蓝我为什么还会留着你?” 于依感觉背后的门板已经不是门板,而是一堵冰墙,冻得她全身发冷,“为?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像阿蓝,如果你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了,你以为你还有存在下去的理由?” 于依靠着门面的身体僵硬, “为什么!你明明爱的人是我!” “从来没有爱过你,阿蓝最早认识我,一直在我身边,可她太咋呼,跟谁都玩得熟,我根本不能肯定她是不是喜欢我,等你主动表白的时候,我也是觉得你像她……但是于依,你难道不是因为看了阿蓝的日记才跟我表白的?你就是想要抢走属于她的一切东西,不管是家产,父亲,还是喜欢的人!” 于依的眼泪不住的流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迷失了,明明是要跟于蓝抢男人,最后却在抢的过程中付出了真心。 她看着眼前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如今面目可憎,她哭起来,伤心绝望。 盛又霆揉着眉心,不耐烦的喝道!“不准哭!阿蓝以前再委屈都不当着我的面哭!你要是不给我闭嘴,就不要好好活了!” 于依吓得捂住嘴,声音都不敢有一点! 盛又霆做的事,景慎行得知后,只觉得盛又霆不是疯了就是病了。 景慎行去找盛又霆,吃惊的看着和盛又霆一起吃饭的女人,“于蓝?” 不是死了么?他还参与了火化,可这个女人不是于蓝又是谁? 盛又霆给于依装了汤,声音温柔,“跟慎行打招呼。” 23 只爱她11年 于依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胆怯而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慎行,你好。” “啪!”盛又霆手中的餐筷重重拍在餐桌上,几近暴怒,若不是这张脸他舍不得碰,一定狠狠一巴掌派过去!“没用的东西!阿蓝从来不会这样跟人打招呼,大大方方不会吗?慎行欠了你钱还是怎么的!” 于依缩着肩膀,不敢哭出声,听到盛又霆喊了一声“滚!”马上跑上了楼! 景慎行恍然大悟!他想了好半天,才看着盛又霆,“又霆,我们出去逛逛吧,你别在津城待了。你不是想带阿蓝出去看看大千世界么?” 其实景慎行是觉得盛又霆病了,但是作为朋友,他不能直说,只能找别的方式分散他的注意力。 盛又霆往后一靠,揉着额角,“我觉得我能把阿蓝找回来。” 景慎行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又霆!于依始终是于依,就算她们是姐妹,就算她们性格相似,可她们性格完全不同,你怎么可能把于依变成阿蓝?” 盛又霆眸色坚定,“我能!我制定了很多训练于依的课程,她必须学会!她以后只要认真一点,一定能变成阿蓝。” 景慎行头皮一阵阵收紧,这样的盛又霆太可怕,只怕是走火入魔了,“又霆!你必须看心理医生了!” “我没病,我只是……想她而已。” 想她而已,他说的时候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若那声音放大,一定带着颤音。 景慎行听到盛又霆几个无力的字,转头不再看他,那种心酸心疼连叹息都能感受到,“又霆,学着放下。” 盛又霆摇头,“我欠了她的,不能放下。” 景慎行真想打盛又霆一顿,好好的打醒他!“那你要怎样才能还清她?你是想继续这样下去逼死自己吗?盛又霆,你哪里还是阿蓝爱过的那个男人?你这样她在地下看着真的会满意吗?” 盛又霆听景慎行说完后坐正,方才的颓废一扫而空,他重新拿起筷子,恢复了他的丰神俊朗,“不!我依然是阿蓝爱过的那个男人,我依然是那个让她觉得优秀的男人。 我欠她的不多,我就从今年开始爱她11年,像她以前追逐我一样爱她,我以前在她眼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哪怕犯了错,那也一定是别人的错,我在她的眼里永远闪耀光环,无人可及。不多,我也这样爱她11年……那时候,我就去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景慎行从来不觉得盛又霆是爱于蓝的,直到于蓝离开后,他隐隐感受到了盛又霆的变化。 以为没有轰轰烈烈就不是爱情,可平淡却深入骨血的情感,突然间的剥离,也会让人痛不欲生。 景慎行还是希望把盛又霆从悲伤中拉出来,他拟定了旅行计划,让盛又霆带着于蓝的骨灰去周游世界,总好过在津城想要把于依打造成于蓝。 可是没有用,盛又霆在把于依复刻成于蓝这件事情上执着又病态,谁劝他都没用,他甚至不准于依出门,每天在家里练习于蓝说话的语气和神态。 如果于依有一个动作不像于蓝,就会惹得盛又霆勃然大怒,于依被吓得寝食难安。 津城十一月的天,白雪皑皑,盛又霆的心被冰冻死,麻木到无法跳动…… 24 揽她入怀 一年后,于依穿上于蓝喜欢的t恤和牛仔短裤,板鞋上脚,青春气息满满的追着跑出去,“又霆哥哥,你等等我!” 盛又霆站在花园外的铁门边,看着于依跑过来,他眼眶微潮,朝着于依招手,冷着声道,“你快点,动作再慢就送你回去。” 于依知道这时候的盛又霆不是在和她对话,而是在和曾经还是少女时期的于蓝。她在这上面吃过太多亏,现在学乖了,跑过去在盛又霆边上弹跳着到了他跟前,装作天真的笑,“我这么快!是不是不用回去了!” 盛又霆看了于依好几秒,楞着出神。 就是这样的,以前的阿蓝也是如此蹦蹦跳跳冲到他的面前,她的笑容热烈奔放,是他亲手遮掉了她的阳光,让她变成了另外一种性格。 突然,于依被盛又霆一把揽进怀里,他的脸埋进于依的颈窝,音色轻颤,“阿蓝,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一定会回来!” 于依咬着牙,却忍受着盛又霆把她当做于蓝,她不敢反抗,也舍不得推开这个男人的怀抱,还好于蓝死了,如果她还活着,自己做替身的机会都不会有。 她只希望这个替身可以一直做下去。 然而命运才齿轮太过诡异,一卡卡辛苦的咬合碾压,明明扣紧了,却在转动中再次分开。 十一月津城已经下了一场雪。 南方的安城却穿着一件单衣,迎接着世界各地的游客。 盛又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驻足,目光落在那个剪着利落齐耳短发的女人身上,她的手中抱着一个漂亮得挪不开眼睛的小女孩。 那女人看似干练,却有一股温柔的力量,是骨子里的温柔,她的温柔全都给了她怀中的女孩儿。 那孩子指着树,指着天,指着过往的车辆,指着满世界的好奇心,那女人也一定跟孩子说着树,说着天,说着过往的车辆,说着一切这个世界的好奇心。 她的笑容也是温柔的。 只是好可惜,那么像的人,她的眉梢没有那颗小痣。 只是好可惜,她的性格一点不像是阿蓝。 阿蓝少女时期的笑容热烈而灿烂,后来因为隐藏自己的自卑而慢慢变得冷傲和坚硬,独独没有愿和这世界温柔相处的柔软。 好可惜,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相似的人。 可她们偏偏都不是阿蓝。 如景慎行所说,于依再像,再怎么整形训练,永远不可能变成他的阿蓝。 心中涌动迸流而出的情绪是悲怆的,他穷尽一生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阿蓝。 看着那岁月静好般的画面,盛又霆的眼眶酸胀,那孩子还要人抱着,看起来也不大。 他对孩子的大小没有概念,只知道有些孩子个子高,有些孩子个子矮,猜孩子的年龄是永远猜不准的,也许一岁多,也许两岁多。 盛又霆刚刚想要转身,便见一个男人朝着那个女人跑过去,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甜筒,眉眼含笑的递给女人怀中的小女孩,而后亲昵将脸伸过去,讨要孩子甜蜜的亲吻。 25 孩子 盛又霆如遭雷击,那男人不是孟少骞还能是谁! 那孩子那么大! 而他身边的女人和阿蓝那么像!只是少了眉梢的痣。 呼吸乱,身体颤抖,盛又霆快速的往那个方向跑过去,他要抓住他们! 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他不能喊,不能打草惊蛇!他们一定会跑! 明明他亲自把于蓝的遗体运回国,亲自焚烧,明明为了确定于蓝的身份,他还偷偷做了于蓝和于柏年的亲子比对! 那是于蓝没错啊! 难道孟少骞也爱于蓝到不可自拔,找了一个和她相像的女人在身边? 可是那个孩子怎么解释? 于蓝死后再找,孩子最多就几个月,撇开遗传因素的身高差异,这孩子绝对是一岁半到三岁区间的身高。 盛又霆脑子很乱,飞快的跑过去。 可是他料错了,那一家三口发现了他,但是他们没有跑,男人冷漠,女人诧异,孩子微笑的看着他。 “孟少骞!”盛又霆在三人面前停下,先开口喊了孟少骞,掩饰自己的慌乱。 孟少骞没有否认,“嗯。是我,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盛大总裁总不至于要把这世界上所有相似的人都收走,拆得别人妻离子?” 孟少骞平静宁和,透着一股任你随便查的自信,他的话堵死了盛又霆的霸道和毫无理智。 盛又霆也觉得不太可能,如果这人是于蓝,当初做过 dna比对的遗体怎么解释?如果是于蓝,孟少骞一定会把她藏得远远的,不会让他有机会碰面。 毕竟这是在国内! 看着那一家三口的远去,盛又霆心一直往下坠,他的心好久没有跳过这么快了,哪怕天天看着于依,心脏也像死了一般。 就在方才,感觉那么不像的女人,他却在奔跑中让心脏活了过来。 至始至终,他没有听见那女人说过一句话。 会不会怕他听她说话的声音? 一念至此,盛又霆再次冲了过去,后面的保镖和秘书也跟着自己的总裁在安城的旅游景点飞快的跑。 孟少骞紧紧揽住女人的肩膀,故作镇定的慢慢走,可盛又霆冲过来,一把抢过了女人怀中的孩子! 那女人被突如其来的惊恐袭击吓得尖叫!“啊!你还我孩子!” 盛又霆站在原地,忘了怀中的女孩已然被吓得大哭,已然忘了他站在人头攒动的街头做着一个流氓行径的事情,他听到女人的喊声那一刻,泪流满面。 “阿蓝……”他颤颤出声,孩子的哭声他没有听见,孟少骞一拳过来的力道他没有觉得痛。 可女人那喊声跟尖利的铁锥子似的,一下子戳中心中,狠狠被榔头敲下,痛到他连呼吸都不能。 无论他怎么训练于依,于依的声音永远和于蓝不像,他没有找到过一模一样的声音,可此刻,他找到了。 很快,孟少骞远处跟着的保镖也冲了过来。 盛又霆手中的孩子被抢走,他看着于蓝抱着孩子和孟少骞逃走,疯了似的想追,可在安城,他没有带那么多保镖跟过来。 夜静下来,盛又霆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女孩一岁半,于蓝从津城离开快三年了,孩子肯定是孟少骞的。 可他不在乎了,他只要于蓝。 26 送她的天使 安城潮汐别墅。 孩子已经在儿童房里入睡,于蓝的房间里,孟少骞抱住她,手掌压着她的背,安抚她,“蓝蓝,我在我在!七宝也在!” 他的背抵着墙,让女人坚硬的头一下下狠狠撞在他 的身上,忍着她给的痛。 于蓝两年多前怀的是双胎,那次流产,其中一个掉了出来,明明拿掉另外一个就好,可于蓝哭着哀求他,“少骞哥,我在婚后查过,我的染色体有问题,医生说过我很难怀孕,求你帮我保住孩子!” 他当然不愿意让她冒险,“已经掉了一个了,这样保胎,会要你命的。” “没关系,没关系,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你一定有办法帮我的,我,我还有一套房子,虽然是妈妈的我舍不得卖,可如果我能给她生个外孙,她一定不会怪我,我那套房子送给你,做酬劳,少骞哥,求你了!” 孟少骞本来就是医生,这个圈子的人脉极广,他马上联系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生给于蓝保住那个本来该拿掉的孩子。 外人眼中的流产手术做了两天一夜,可那却是于蓝用命扛下来的保胎手术。 一切都能好好的进行下去,偏偏于依将于蓝刺激到抑郁,于蓝的内疚和自责,怨恨和绝望不断交替,根本不利于保胎。 这一点,于蓝清醒的时候很清楚。 所以她求他,带她离开津城。 整个孕期并不容易,她清醒的时候,给孩子胎教的时候温暖如三四月的艳阳,暖而不烫。可她不清醒的时候,就疯狂自残,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念着宝宝原谅妈妈,妈妈是罪人,妈妈害了你。 孟少骞用了所有的精力修复于蓝的精神创伤,不敢离开她半步,每次她要自残的时候,他就抱住她,把自己当做她发泄的对象,实在不行,就用镇静剂。 连在新西兰医院里工作的校友都劝他,一定要把于蓝送进精神病院,可他舍不得,那里面怎么可能照顾得好一个孕妇。 那几个月,孟少骞瘦成了皮包骨,一个整觉都不敢睡。 终于,孩子出生了,从孩子的第一声啼哭到来时,孟少骞就知道,于蓝好了,她虽然流着泪,但她的目光那么温柔,三四月份的太阳揉碎了的光都在她的瞳仁里,她每天的看着孩子,等着孩子睁眼,所有的精力都在孩子身上。 一个孩子,治好了她所有的病…… 那是上天心疼她送给她的天使。 可是今天见到盛又霆,盛又霆抢走了七宝,再次逼疯了她。 孟少骞紧紧抱住于蓝,“蓝蓝,你别闹,七宝睡着了,她会吓醒的,你听,她的呼吸声!” 于蓝慢慢安静,去听呼吸声,可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孟少骞赶紧抱扶着她站起来,“我带你去看七宝,你去看看她,她估计也很想妈妈了,做梦也梦见你了呢!” 于蓝被孟少骞牵着走进了儿童房,她扶着粉色的小床,伸手摸着七宝黑亮的头发,她的睫毛好长好翘,菱形的小嘴闭着,粉粉的,就像她每天看到的样子,“七宝还在,没有被坏人抢走,还在还在……” 27 欠你的还不清 孟少骞扯了被子垫在儿童房的泡沫地板上,“蓝蓝,晚上我们就睡在七宝房间里,这样不但可以保护她,她明天早上起来可以看见我们,也一定很开心,你说对不对?” “蓝蓝,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和七宝,你们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于蓝听着孟少骞的喃喃自语,终于睡着了,缩在孟少骞的臂弯里,越来越安心。 孟少骞知道和盛又霆逃不过交锋,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并不想回国,可七宝早产,本就先天发育不足,快两岁了还不会走路,她的身体在国外过敏,唯独国内的安城可以生活。 他想带于蓝离开,可如果七宝的身体出现状况,于蓝的病只怕会加重。 暴风雨如果要来,谁也阻止不了。 于蓝醒后,不敢再离开七宝,也不再出门,她看见了停在小区各个出口的车辆,手里只要抱着七宝,她就是安心的。 盛又霆知道自己不能急,那天他抱走于蓝的孩子时本来只想逼她说话,可他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崩溃,那种恐惧到了极致的崩溃。 孩子对于蓝来说太重要了,也许他要于蓝跟他走,他必须接受这个孩子。 可现在,孟少骞不肯放手。 盛又霆在酒店跟孟少骞通了电话,“你要一年多前的家族之战再上演一次?” 孟少骞穿着白大褂,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握着电话,“现在已经不是一年前,孟家可以跟你对抗,既然你要两败俱伤,那我只能在所不惜,无论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他们的生活过的差。” 孟少骞有这样的自信,自从一年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知道暴风雨还会再来,从那时候起,他就给家人买了信托基金,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他们的生活都不会过得苦。 家破人亡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盛又霆轻笑,“原来你是想破釜沉舟。” “蓝蓝已经从你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跟我在一起生活得很幸福,破釜沉舟的人是你。” 这个电话挂下,仅仅三天,孟少骞买信托基金的钱被指控为洗黑钱,一切的安全保障都不再是保障,所有的争斗再次被放到了台面上来。 夜里,孟少骞和于蓝都睡在儿童房的泡沫垫上,于蓝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声,今天很正常,她的手臂搭在眼睛上,“少骞,我不想再见到盛又霆,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牵扯,不想再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活,我只要七宝。” 孟少骞心里一紧,于蓝从不提盛又霆,他以为她忘记了,原来她还记得,但她说,她只要七宝。 “蓝蓝,别想太多,你不想,我就会让你过你想过的生活。” 于蓝早已把孟少骞当做很重要的人,如果没有孟少骞,她活不成,七宝活不成,“谢谢你,少骞,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对七宝这么好,我和七宝这辈子都感谢你,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我欠你的,这辈子在你身边做牛做马都还不清。” 28 句句诛心 “我不要你做牛做马,我只想你在身边,我们要在一起好好的生活,蓝蓝,你答应过我,会给我机会。我是不能没有你的,我会发疯,我就等着你,等着你愿意接受我为止,我说过的,这辈子非你不娶。” “嗯……”于蓝应完,声已哽咽,她最最对不起的感情,只有孟少骞。 次日阳光正好,于蓝陪着七宝在地上爬,她的孩子先天发育不足,虽然语言发育还算正常,可她不会走路,甚至站不太稳,于蓝只能陪着孩子练习爬行。 七宝不懂自己和同龄孩子的差别,一边爬,一边咯咯咯的大声笑。 此时,于蓝的手机响起,电话号码都没看,直接接起,她温声询问,“少骞,你要回来了吗?那我让阿姨烧菜啊了。” 七宝朝着妈妈爬过去,嘴里清楚兴奋的喊着,“爸爸!爸爸!” 盛又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他捏着眉心,喉咙里吞了玻璃碴子一样难受,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更映衬出他的荒凉和可悲。 “是我。”盛又霆的声音,微沉淡凉,他有很多开场白,这一刻只能艰难的说出两个字。 电话那头的女人突然没有了声音,盛又霆马上道:“我们聊聊蓝林苑。” 盛又霆也知道自己卑鄙,可是他能拿她怎么办,知道她会崩溃,他已经不敢拿孩子要挟她,那么蓝林苑,她是在意的吧? “蓝林苑?你想卖,还是想拆?” 于蓝的声音比盛又霆的还要冷,盛又霆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样的咬字,那样的频率,那样的音色,除了于蓝不会再有别人。 她这样反问他,他反倒答不上来了,“你不是一直想留着?” “是的,我想留着,但如今你打电话来,是想拆,还是想卖?如果我说随便你,你开心吗?” 盛又霆握着电话,直当当的坐到沙发上,双眼里出现的痛苦和茫然,让他慌乱,“阿蓝……我没想……” “我不会再去那个城市,如果我妈妈的房子你要拆,要卖,正好断了我的念相。”于蓝挂了电话,泪水在顷刻间汹涌滚出,她强装镇定,强装无所谓,堵死他的所有退路,也将自己伤得很疼,妈妈的房子,她怎么可能舍得? 盛又霆从未如此狼狈,在于蓝的决绝面前,他溃不成军,他狠不下心,也不敢真的如于蓝说的那般卖了或者拆了蓝林苑。 因为他知道,那将切断他所有的路。 那样的结果,她会彻底和他为敌。 半个小时后,他再次拨了于蓝的电话,这次,他比之前冷静,条理清晰,句句诛心,“你也许不在乎那些死物,蓝林苑是岳母的资产,我不会动它,但是孟少骞那里,我怕是恨不得弄死他。” 盛又霆说出来的时候,听到于蓝激烈的回呛,“盛又霆!你不准动少骞!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盛又霆心中的醋海翻涌,他怎么能不难受?他心心念念这么久的女人,他为了她硬成疯成魔。 可她没为她的母亲喝叱他,却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要跟他对抗! 29 疯狂的男人 盛又霆轻声苦笑,“呵,你什么时候放过了我?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以为我不动孟少骞就能被你放过?我以为你死了,我每个夜里都会梦见你,梦见你回来,梦见你走了,梦见你和别人结婚生子不顾我的痛苦,梦见你活着却突然在我怀里死去。我醒来再也无法入睡,你说你不放过我,好啊,你回到我身边,随便你如何不放过。” “我不会再回去,我早就不爱你了。” “可我……爱你。” “单方面的爱,走不下去。” “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盛又霆记得那日于蓝也是这样说的,说她不在乎他爱不爱他。 原来付出爱的那个人,真是傻到只有一根筋。 “盛又霆!” 盛又霆大吸一口气,“阿蓝,我告诉你,孟少骞的确是给家人买了信托基金,他原本是可以让他的家人安稳的,可是他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跟我抢女人,他现在买信托基金那笔钱的出处已经往洗黑钱上面粘了,一切保障都有可能做不了数,你说说,他拿什么保他的家人?你确定要害他一家人被你牵连。” 于蓝闭上眼睛,她强撑着的理智分崩离析,“放过少骞和他的家人,放过我,我不欠你什么,我只是没头没脑的爱过你,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够了……又霆,收手吧。” “阿蓝,收不了手了,除非我死了。”盛又霆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忙音,也挂了电话。 于蓝抱着七宝,睡在儿童房的泡沫垫上,孟少骞还没有回家,她知道他的艰难,红颜祸水真的一点不假,她欠了孟少骞太多太多,不能再拖累他了。 孟少骞忙到凌晨两点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了于蓝和七宝的踪迹,他挨着别墅里的房间一个个的找,每从一个房间理出来,他的心就凉了一分,直到他颓然的坐在儿童房的地上,拿着于蓝放在七宝枕头上的信,一个字一个字读到最后,心终于冷冻成冰。 她还是走了,他知道抓不住她,也从未抓住过她,可他是爱她的,从小别人都说于蓝是他的童养媳,可是他的童养媳却每次看着盛又霆犯花痴。 那时候他嫉妒得发疯,表面上却总是吊儿郎当的笑,甚至不敢说喜欢她,还安慰她说,什么童养媳不童养媳的,老封建。 可他真想回到封建社会,这样他就不会失去她了。 原想长大了就好了,结果长大了,她离他更远了。 多么可笑,他们都爱着得不到的人,那么锥心刺骨还不肯放弃,一定要粉身碎骨才肯醒悟。 于蓝不敢离开安城,她去了汽车站,想去安城不远的二级市安顿下来,离安城太远,她怕七宝过敏。 她刚刚抱着孩子下了出租车,就被几个黑色t 恤的壮硕男人围住。 景慎行看着于蓝,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女人,却还是故作镇定,扯着嘴角笑笑,“阿蓝,你还是跟我们上车吧,孩子还小,怕被吓着,现在盛又霆跟个疯子一样,我倒不怕别的,我是担心孩子没见过他那么疯狂的人,受到惊吓。” 30 不再让她不快乐 景慎行听盛又霆说过,于蓝在意孩子,所以叮嘱他不要动孩子,碰都不能碰,可景慎行要完成任务,不碰可以,总得吓吓于蓝。 于蓝紧紧抱住七宝,眼里全是提防,后退了一步,“慎行,大家认识一场!你别打我孩子的主意!” 景慎行终于确定眼前的人真是于蓝,她变了太多,感觉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这样的于蓝,盛又霆还会喜欢吗?如果喜欢,那么他把于依训练成于蓝以前的样子又有什么意义? 景慎行叹了一声,“阿蓝,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我比好多朋友都希望你过得好,真的,但你可怜可怜又霆,这一年多,他过的日子真不是人能过的,我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心疼他。” 看于蓝没有反应,景慎行故意抬手去摸孩子,“阿蓝,如果你不跟我们走,我不能保证孩子的安全……” 于蓝将七宝抱的很紧,她知道斗不过,如果这些人硬抢,就算警察来了,孩子也已经吓疯了,她只能跟景慎行上车,“我不离开安城。” 景慎行说了一个字,“好。”便开车去了盛又霆所住的酒店,他只要快点把人交给盛又霆,就算是完事了。 酒店里,盛又霆打开房门,从保镖手里接过了于蓝的行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去烧开水。 有太多话,讲不出口,等开水烧开,他才状似什么也没发生的问,“七宝要喝奶粉吗?我烧了开水。” 于蓝本想逃走,可拉开过一次房门,外面都是保镖,她知道自己走不了。 此时,她诧异盛又霆知道孩子的名字,不过也是一瞬,她没有回答他,抱着七宝去放倒行李箱,取奶粉。 盛又霆看于蓝舍不得放开孩子的动作,便快步过去帮她打开密码箱,密码箱的密码,他顺手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咔哒”一声,锁开了。 那一下“咔哒”的声响,让他楞楞的看着锁扣好几秒种,心房被狠狠撞击,猝不及防的痛。 他没有抬头,手指握着拉锁拉开拉链,呼吸越来越粗重,忍着没让自己叹出沉痛的气息。 那时候她和他表白,“又霆哥哥,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长头发的女孩子,所以我留着长头发,我还会学着穿高跟鞋,又霆哥哥,我这样的女朋友会让你很放心的,我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你不用担心我出轨泡帅哥,我在你的面前没有秘密哦。” 那时候她19岁,笑容灿烂而热烈,后来,他告诉她,“我和于依在一起了。” 他看着她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可她眼睛里开过的花,在瞬间便枯萎凋零了,那些花谢了之后再也没有在她的眼睛里开放过。 这么久,她和他如此疏离,却还用着他的生日做密码。 也许有些印记,已经深刻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 于蓝一直抱着七宝,喂她喝奶,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盛又霆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打着下手。 他不是不想说,但不知哪句话对,哪句话错。 他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好刺激她抱着孩子跟他对抗,他会舍不得强行将她带回津城,更舍不得她像那日在街头那般撕心裂肺的大声惊叫.他已经太对不起她,不能再让她不快乐。 31 杀了她的亲人 于蓝不说离开安城,盛又霆也不提,孟少骞得到的消息是盛又霆已经带着于蓝回了津城。 他打谁的电话都打不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碰壁。 这日,盛又霆到潮汐别墅找到孟少骞,他将孟氏连连受挫的新闻放在孟少骞的面前,而后,他将盛世即将收购孟氏的财务报表也放到了孟少骞的面前。 这一切都提醒着孟少骞,盛又霆依然可以赢孟家,只要他愿意。 孟少骞看着这些东西,才一伸手,手已哆嗦,他马上收回手,掩饰自己的心怯,此时牙齿咬紧,眸内猩红一片! 盛又霆在孟少骞的对面坐下,平和而冷静,“你知道离婚证不是我安排做的,可你没有告诉阿蓝,你故意让她觉得是我嫌弃她不能生育要和她离婚,你故意旁敲侧击的告诉他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也对她不好,让她误会离婚全都是我的主观态度,是不是?” 孟少骞抬头,目露凶光的看着盛又霆,“你胡说!” 盛又霆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轻嗤淡笑,“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是清楚的,以你孟大少爷的本事,那离婚证怎么来的,你会不知道?明明我出国安排好了人照顾阿蓝你知情,可阿姨并没有在阿蓝清醒的情况下照顾过,你的好心换班,让阿蓝从不知道我为她做的事情,我刚刚出国,离婚的事情就办下来了,你孟少爷敢说没在里面推波助澜?” 孟少骞的目光躲闪,不敢长时间和盛又霆对视,“那本就是你们盛家人看不起蓝蓝!” “哈哈!”盛又霆大笑,手中打火机“嗑汀”一声狠狠盖上,他咬牙时额角的青筋跳起,“看不起?真是那样吗?孟少爷,这些年阿蓝受的苦,你不是罪魁祸首吗? 没有你天衣无缝的布局,院长会连一个流产手术的过程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压着,如果不是你点了头,盛家的人接到于依送的假报告单,去跟医院确认的时候,为什么会得到和于依一样的答案? 于依能轻而易举拿到阿蓝流掉的胚胎?你没有装作不知情?甚至没有故意透露? 又是谁让于依得知阿蓝第醒来,一时间拿着胚胎去刺激阿蓝? 那么巧,阿蓝刚刚跳下床,你就冲进去,你的确是怕于依伤害阿蓝,可你不内疚吗?你为了让阿蓝倒向你,让她看着别人拿着她孩子的胚胎去刺激她!然后误导她只要离开津城就会好起来,难道不是?” 孟少骞双脚点地,开始发抖,他从来不敢正视这些问题,他后悔,特别是于蓝这些年自残的时候,他恨不得给自己催眠,证明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盛又霆站起来,点了支烟,慢慢抽了一口,“新西兰那个死去的女人,和阿蓝那么像,和于柏年的 dna却能比对上,孟少骞,为了让我死心,为了让阿蓝能和你在一起,你动用你的医学知识杀了阿蓝的双胞胎妹妹,难道不是事实?” 孟少骞瞳孔放大,他已经惊骇到战栗! “你!你血口喷人!” 32 斩草除根 盛又霆此时的冷笑有些残忍,“我血口喷人?孟少骞,阿蓝失去了母亲就像失去了全世界,如果她知道当年温如玉把她双胞胎妹妹偷走送人,又被你查到了,可你非但没有把她妹妹送到身边让她抱着残存的亲情,反而利用她妹妹的死掩盖她的生,你觉得她会如何憎恶你?那可是她母亲留给她的血脉至亲!” 孟少骞低头,用力的揪扯头发,他万万没想到盛又霆已经查得那么细,他不愿也不敢再听下去。 盛又霆吐了口气,“阿蓝的妹妹本可以平安生下孩子,可你却为了自己,杀了她,一尸两命,你不会做噩梦吗?” 孟少骞抱住头,拼命摇晃,“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盛又霆又道,“孟少骞,如果警察没有找上你,我为了阿蓝不会说一个字,但我的底线不能一再被你踩踏。 如果阿蓝知道你故意安排这么多套让她钻,让她这几年过得如此痛苦,甚至失去至亲,你说她会不会恨死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不是吗?她和我在一起,安心的带着七宝,可她心里却记着你的好,永远不知道你粘了她亲人的鲜血,多好?” “你有那么好心?会让她记着我的好?”孟少骞轻蔑笑道,眼里的恨怎么会不深浓?他不想放弃于蓝,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是他的心头肉,要不是为了得到这块心头肉,他怎么会那么偏激的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盛又霆仰头吐出一口烟雾,手中的烟掉在地上,被他抬起的皮鞋狠狠碾碎,像是踩着一块很难踩碎的东西一般用力。 他在忍耐,忍耐的过程中跟另一个自己决斗,所有的不堪都变成成砍刀,只能砍向不能接受现实的自己,最终现在这个可以接纳一切的盛又霆活了下来,虽然遍体鳞伤。 盛又霆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的确不想好心,可他不能忘记于蓝睡着了,他贪心翻看她物品时的心情,那种被狠狠凌迟的心痛实在难熬。 盛又霆嘴角挂着的淡笑,有几分凄然,“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用心理治疗催眠的方式把我从她的潜意识里恶意丑化?让她痛恨我的一切,至始至终的逃避我?难道你做这些仅仅是想她快点好起来,而不是切断她所有可能回到我身边的路? 我不会像你那么做。 因为,我看了她箱子里的病历,她有间歇性精神失常,不能受刺激,我那天不该从她手里抢走七宝让她崩溃。 孟少骞,我可以为了她不动你,可以容忍她心里一直感念你的好,可以把你们的孩子当成我亲生的来对待,甚至她觉得你比我好一万倍我也能忍着,但这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你若得寸进尺,我便……”盛又霆停了停,接着狠声一字一顿道:“斩!草!除!根!” 盛又霆说的斩草除根太过狠辣决绝,让孟少骞根本不知道他的手段到底可以到什么地步,四个字,足以震慑有后顾之忧的忍心。 孟少骞不敢赌,也赌不起。他爱于蓝,可爱他的家人实在太多,谁知道盛又霆这个疯子想做什么? 33 不要得寸进尺 孟少骞也从声音的话里知道,七宝是盛又霆的女儿这件事,于蓝并没有告诉盛又霆,她不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也难怪盛又霆看不出来,七宝发育不似别的孩子哪儿正常,快两岁了也只能扶墙站着,不会走路。 看到盛又霆从他房间里出去,孟少骞站起来拿起凳子砸向书桌,所有的摆设全都被扫到地上。 他仰头大叫,声音穿透别墅,是不甘愤恨和悲痛! 他不想放弃,可他也不敢想象如果于蓝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有多恨,真正怕的是对于蓝造成二次伤害。 如果盛又霆真的爱于蓝,他也许真的会隐瞒一辈子。 看到盛又霆和他的保镖已经快要走到门口,孟少骞冲出去大喊,“盛又霆!” 盛又霆顿住,过了一阵才转身,他眉目清冷,厌恶埋藏在漆黑的眸潭深处,“怎么?” “不要带她们离开安城。” “她们自然是要和我回津城的。” “我希望你,不要带她们母女离开安城。”孟少骞眼睛泛红,他走过去。 盛又霆站在原处岿然不动,待孟少骞走近之时,他决然转身,“我说过,不要得寸进尺。” 孟少骞再次大声喊住盛又霆!“七宝是蓝蓝的命,七宝不能离开安城,离开她就会过敏,不然我们不会放着国外那么安全的环境,回国内来。” 盛又霆对孟少骞的说辞并不相信,这个男人为了得到于蓝可谓是处心积虑,“你想把自己女儿留在你所在的城市我能理解,但那不可能!” 孟少骞怕盛又霆真的会一意孤行,因为后者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能说明一切了,“你如果知道蓝蓝看到七宝全身起满水泡会内疚得自残,你还会那么做么?我是恨你,是恨不得你永远不要从我身边带走她,可我不想蓝蓝再受任何伤害。” 盛又霆分辨着孟少骞话里的真假,他不敢赌。 回到酒店,盛又霆摸地垫上七宝肉肉的脚丫子,故意试探性的问了孩子,“七宝,爸爸带你去津城玩好吗?” 开始七宝也不愿意叫盛又霆爸爸,可时间是个好东西,孩子还小,慢慢就适应了。 七宝眨巴着大眼睛,“妈妈呢?” “妈妈会和我们一起。” 盛又霆没和于蓝商量,但在卫生间洗奶瓶的于蓝冲出来,惊慌道:“不能!七宝不能去津城!七宝只能留在安城!她离开安城会要了她的命!” 盛又霆望着于蓝,看见她紧张的拿着还正在刷的奶瓶和刷子,她眼眶中已经有了掉落出来的泪珠,原来她是会哭的啊,为了七宝…… 盛又霆的嘴角弯起笑意,“我和七宝开了个玩笑而已,你这么认真做什么?过几天这边有个项目要推进,要待的时间比较长,我会在安城买幢房子,安排你和七宝过去住,酒店房间的空气对孩子来说,还是不太好。” 盛又霆看见于蓝松了口气,他心里绷着的弦也跟着松了下来。庆幸于蓝没有因为他提出离开就跟他对立。 34 你疯了吗 房子买下后,为了让孩子开心,以此讨好于蓝,盛又霆在别墅外的花园里建了小孩子玩的滑滑梯,还有秋千,迪士尼的动漫人物也摆满了花园。 可无论他做什么,于蓝对他的冷漠和疏离都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他们有彼此的默契,对当年的伤害和情爱只字不提。 于蓝是觉得那段迷恋和伤害让她不堪回首,而盛又霆是羞于回首,他自知愧对曾经于蓝交付他的情谊。 于蓝是想走的,跟盛又霆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她心里的旧疾发作,疼痛在午夜梦回之时就会找到她。 可盛又霆在她身边安插的何止是天罗地网,她有翅膀也飞不出。 更何况除了安城,她哪儿也不能去。 盛又霆多少次想要抱着于蓝一起入睡,可对方的眼神投来,那般清冷和轻蔑,让他心底生寒,自知不能靠近。 孟少骞突然病重,于蓝得到消息的时候抱着七宝往外走,她要去见孟少骞,盛又霆却拦住她不准去。 “孟少骞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有关系!那是我的丈夫!”于蓝和孟少骞名义上是注册的夫妻,她跟他更是骨血至亲,对方病重,她怎能装作不知情? 可盛又霆太清楚孟少骞的把戏,于蓝看见孟少骞的苦肉计,已经平静的心怎么可能再安稳? “你想去见他?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想!” 看到于蓝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盛又霆握在身侧的拳头抬起,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太阳穴跳动的血管快要爆了。 “我可以让你回他身边,但是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把你的孩子七宝留给我。” “你疯了吗?”于蓝怎么可能答应,七宝对于她来说,那哪里是要孩子,简直是要命! 盛又霆料到于蓝会铿锵拒绝,笑笑道,“既然你舍不得七宝,那就给我生个孩子留下来,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盛又霆发誓,我只要有了你给我生的孩子,绝对不会再去找你。” 于蓝想要骂出口,可她近来才发现盛又霆真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竟然为了让自己的势力在安城落脚,直接把盛世在南方的分部搬到了安城。 安城不过一个小城市,盛世那样的大集团分部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地方? 政府为了将盛世这样的企业落根下来创造税收,几乎让所有安城的资源为盛世开了绿灯。 如今的安城,盛又霆跺跺脚都可以抖三抖。 于蓝斗不过这个人,如果她想清静的在安城生活下去,只能同意,“好!可你这个人向来说话不算话,你拿你爷爷发誓!” 盛又霆举手发誓,“我盛又霆如果有了和你于蓝的孩子还不放你走的话,我爷爷便不能长命百岁!” 于蓝知道盛又霆最最敬重的人就是老爷子,他发完誓,她也安了心。 她只想如果能通过人工授精的方式跟盛又霆怀个孩子,她这辈子也算是解脱了,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太累,离远点最好,“好!我答应你!” 35 权衡过的利弊 盛又霆以为于蓝答应了,他会开心,可是并没有,于蓝放不下和孟少骞生的孩子,却能舍下和自己生下的孩子,她果然是恨毒了他啊。 这天中午,于蓝正在午睡,盛又霆抱着七宝去游泳池游泳,盛又霆飘在水里,把孩子放在他的胸口,七宝开心的拍着水花,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 小短腿在水里不停的乱蹬,盛又霆看着孩子长长的睫毛,菱形的嘴角,像极了小时候的于蓝。 他是该要个和于蓝的孩子的,只是跟孩子比起来,于蓝便显得更重要。 “七宝,叫爸爸。” “爸爸。”七宝咯咯的笑,盛又霆托着孩子的胳肢窝,让孩子浮在水里乱蹬着腿。 盛又霆看着七宝,“爸爸教你潜水好不好?” 七宝嗯嗯点头。 “七宝,像爸爸一样吸气!”盛又霆喊完拎着孩子一下子潜进水里,孩子突然间陷进水里,极度害怕,吓得张开了嘴,水里鼓起一串串泡泡! 于蓝刚刚醒来到了泳池边,看见这一幕吓到奋力奔跑跳下泳池,朝着盛又霆的方向游过去。 七宝重新出水的时候,呛得剧烈咳嗽,哭声惨烈尖响。 于蓝冲着盛又霆怒声喝叱,“你想杀了她是不是!是不是!你太狠毒了!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已!”她抱着七宝游上岸,一边跑一边害怕的喊着医生!医生! 盛又霆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好不容易建立了一点点的信任全毁了。 于蓝两个月没有和盛又霆说一句话,吃饭都不愿和盛又霆在一张桌子上。 这日七宝想要画画,于蓝到处找不到纸笔,又不想指挥盛又霆的佣人,于是自己去了盛又霆的书房找。 当她发现盛又霆做了结扎,不能再生育的病历本时,肩膀筛抖,一直压隐在心底的真实爱恨终于爆发,她趴在盛又霆的书房,哭到不能自已。 盛又霆站在门外不敢敲门,他没想过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该如何收场,于蓝现在更恨他了吧?因为她那么想要远离他。 盛又霆静静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连晚饭时间都说不必叫他。 夜里十一点,于蓝走进盛又霆的房间,站在他的床尾问了一句,“睡了吗?” 盛又霆说了句“没睡”坐了起来,摸亮了床头灯,他看着于蓝,目光沉静,只是心底暗潮汹涌。不知今天的事情是否刺激了这个女人脆弱的神经,他是惶然到不敢主动解释一句。 “你是盛家的继承人。”于蓝冷冷道。 “嗯。” “结扎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于蓝握着拳头,她声色平静,可眼眶已经酸胀难忍。 “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自然是权衡过利弊。”他回答得很是从容,像是从未有过犹豫,也从未后悔。 于蓝咬牙凉笑,“利弊?什么样的利弊让你这样做?” “说了你不想听,听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利弊。”盛又霆不是不想对于蓝诉衷肠,一是他惯来不会说情话。二是于蓝一见他要说什么就选择转身离开,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36 一想就会痛 她不愿意听,是不相信,她早就被孟少骞安排的心理治疗催眠师洗脑洗得很彻底,她只觉得孟少骞是可信的。 而他盛又霆,不过是一个因为听说她不能生育就要抛弃她的一个王八蛋。 他若是和她解释产生了争执,又怕她情绪激动陷入过去的愤恨里对旧病产生影响。他只能顺着她,哪怕她一直不相信。 于蓝知道他说的利弊,无非是她比盛家的香火更重要。可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听到她不能生育的谣言时,毫不犹豫的和她离了婚?她之于他,难道不就是一个传宗接代的生育机器吗? “既然我不相信,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盛又霆眸色中一线痛楚的光急速飞过,他笑的样子卷携几分自嘲,“虽然你不相信,但你答应的话也不能食言,只要没有生下我和你的孩子,你不能离开我,所以我一辈子没有后代,你这一辈子都只能和我在一起。” 于蓝转过身,往外走,眼眶里有不争气的湿润越积越多,刚刚走出盛又霆的房门,便有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来,从下巴滴落,湿了胸前衣襟…… 看来她又犯病了,病得好严重,枯死的心开始重新痛起来,很清晰的那种痛。 想到盛又霆三个字就会痛的那种悲伤涌上心头,她曾经努力想要遗忘的事情,像画面一般,一张张清楚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还是爱的,就算催眠师不断在她的意识里强调说她已经走出过去的情感,已经不爱了。可彻底醒来的时候,还是一想就会痛,一痛就伤悲…… 盛又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安城,许多时候津城的高层会议都改成了视频会议模式。 需要必须去津城的时候,当天时间再晚他也会赶回安城。 于依察觉到了盛又霆的变化,他去了安城,已经好半年没有回津城,没有来看过她了。 以前的每一天,他都会和她一起吃饭,不管有没有好的脸色,她是能见到他的。 不管他是不是把她当做替身,她是能感受他偶尔目光里的温柔和爱意的,就算她知道他的目光不过是穿透了她,看见的是于蓝。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梢的痣,于依的眼神越来越阴狠,她恨这张脸,从小就恨,恨不得拿刀划花掉,要不是于蓝母亲的阻挡,她和妈妈早就可以住进于家,而不是躲在外面,所有的社交活动她都不能以于柏年女儿的身份出席,她无缘上流社交圈。 于蓝和她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恶心的人! 于依跟到了安城,发现了于蓝的存在,她所有的恨意找到了出口,只是如今的自己已经越来越冷静。 她再也不是拿着胚胎去于蓝面前耀武扬威不长脑子的于依了。 她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暗中观察,知道于蓝对孩子的看重,知道于蓝出门一定会有保镖跟着。 于依剪了短发,点掉了眉梢的痣,学了曾经的于蓝一年多时间,她的演技早已出神入化,而今的于蓝怎么可能难学? 37 我伤害了她 这日盛又霆去上班,于蓝和七宝在家里,一上午没有出门,于依大摇大摆靠近大门。 保安懵了一下,于依抬手扇风,有些不耐烦,虽然她很少有这种情绪,但保安知道盛又霆对于蓝的纵容,不敢怠慢,毕竟安城的七月实在是有些热,他马上打开了门,“太太,您刚刚从后门出去的吗?” 于依“嗯”了一声,走了进去。 于蓝醒来的去儿童房看孩子,发现七宝不在房间,以为保姆把孩子带去花园了,可她找了一整圈也没有发现孩子。 于蓝拿着电话拨给盛又霆,“你中午回来过吗?” 于蓝从没主动给盛又霆打过电话,接到于蓝电话的时候,盛又霆一喜,直接从正在议事的会议室走了出去,没打招呼的中断了会议,他笑着,声色低磁温醇,“你想我回去?” “你没回来?” 听清于蓝声音里的紧张,盛又霆原本轻松的心情也跟着警惕了起来,“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的于蓝基本不会相信盛又霆会对七宝不利,上次淹水的事情在结扎的事情败露后,盛又霆解释过,因为七宝腿没什么力气,他想带她游泳锻炼一下。 那时候她看见他眼里的真诚,“阿蓝,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我教七宝喊我爸爸,是真的会当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她,因为我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儿了,她那么像你,我怎么可能害她?” 于蓝找不到七宝,知道自己只能靠盛又霆。 她的声音隐隐带着颤抖的鼻音,“七宝不见了,房间和花园我都找过了,佣人也找了半天,他们说我把七宝抱出去了,我中午在午睡,七宝在她房间里午睡,我不记得我抱七宝出去过。” 于蓝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哭了起来,开始的隐忍都崩塌了,只剩下懦弱和胆怯,“我不知道,我忘记了。又霆,我又生病了,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不想伤害七宝,都说我带着保镖抱她出去了,可是我不记得我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又发病了,你帮我找找,帮我找找。我以后再也不碰她了,我不敢碰她了,我离她远远的,我一定伤害过她,自己不记得了,我会不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打过她,我不记得了……” 于蓝哭得抽气,越来越语无伦次,盛又霆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沉沉吐出一口气,“阿蓝,你别急,有我在,我马上回来!你别急!” 就在盛又霆刚刚踏进电梯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是保镖打来的电话,“boss,刚刚太太带着小姐进了卫生间,我和阿标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出来,我们是不是要进去看看?” “那人根本不是太太!太太还在辰风雅园!要是小姐丢了你们死定了!”盛又霆重重挂了电话,迅速报警! 盛又霆胸腔和脑子里都爆出火星子,他自然知道七宝对于蓝的重要性。 更何况那孩子叫了他这么久的爸爸,他是要一辈子当她是女儿的,这样丢了,他不会比于蓝轻松。 安城不大,车子开得很快,十多分钟就回到了辰风雅园,盛又霆甩上车门就去找于蓝。 38 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 于蓝急得趴在任何可能藏住孩子的地方,心碎的唤着“七宝”,“七宝,别跟妈妈躲猫猫了,是不是妈妈不好打过你?你不想见妈妈了?妈妈跟你道歉,妈妈真的不记得了,以后你就跟爸爸玩,不要理妈妈了,好不好?七宝!” 盛又霆看着如此低到尘埃的于蓝,心疼不已。 她真的以为自己病了,伤害过七宝,可她不知道,真正伤害七宝的人,是他盛又霆。 如果他没有丧心病狂的给于依整容,今天的事情不会发生。 盛又霆握住于蓝的双肩,将她从墙根的地下室窗户边扶起来,“阿蓝,我已经报警了,也安排了我的人去找,你别自责,不是你的原因。” 于蓝不记得自己曾经对盛又霆又多强硬,只知道此时的自己脆弱到不堪一击。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面对任何人,“我怎么办?我是个神经病,我做了错事却从来不记得。七宝心里只有我,她完全信赖我,我却伤害了她,她已经不想见我了,是不是我发病的时候觉得她是我的累赘就想把她抱出去扔掉?我怎么可以这么坏!” 于蓝说完,肩膀不停的发颤,她一巴掌狠狠扇在自己的脸上,骂自己可恨! 盛又霆惊恐中握紧她的手,紧紧抱紧怀里,他呼吸急促,生怕她会伤害自己,“阿蓝!不怪你,不怪你,你没有抱七宝出门,是别人!是其他的坏人!” “可是佣人和保安都看见了!看见是我将孩子抱走了!”于蓝深深陷进自己制造的罪恶里,仰起头狠狠撞在盛又霆的肩膀上,拼命的挣扎,她的情绪越来越失控! 盛又霆带着于蓝生活这些日子,从来没见她犯过病,看见她此时的样子,他不敢想象曾经的她是如何自残,如何煎熬的。他勒住她的身体,大喊:“请医生过来!快!” “你也知道我有病!你也知道我会伤害人!是不是!我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是不是!我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伤害!我不是人是不是!”于蓝像只疯狂的魔鬼见人就攻击,她的痛苦无处发泄,可她想要克制,于是抬起手腕自己狠狠咬住。 盛又霆捏开她的嘴都无法压制她,便将自己的手腕送进她的牙关! 于蓝望着盛又霆,嘴里狠狠咬着,眼里的泪水汩汩冒出,她眼前的盛又霆越来越模糊,她听着他一遍遍安抚她,“阿蓝,不是你的错,你没有病,你好好的,阿蓝,阿蓝……” 他每一个字都温柔,每一个字都是心疼,她的嘴里尝到了腥甜的味道,一丝丝被她吞下流进了胃里。 她牙关的力量慢慢变小,医生给她注射的镇静剂起了作用。 于蓝情绪渐渐平息,盛又霆打横抱起她,她依然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只是流着眼泪的眼睛目光越来越涣散,声音也轻到微不可闻,“她已经因为我的疏忽早产变得发育迟缓,我那么对不起她,又怎么舍得打她?我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害怕任何东西伤害她,我怎么能舍得把她抱出去扔掉她不要她?我又不是魔鬼,如果再也找不到她,我也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39 撕心裂肺 盛又霆听着于蓝说着不想活了,他的心房一阵阵收紧,他步子越来越快的往楼上跑,跑的过程中呼吸粗沉,眼中燃气的火苗将他所有想要为于蓝和孩子积德的善念全部焚烧了干净。 真如孟少骞所说,七宝就是于蓝的命,七宝没有了,于蓝的命也没有了…… 盛又霆放下于蓝,盖好被子便走出了房间,他一身阴戾让人生怕,保镖硬着头皮跟上,盛又霆冷声道,“如果找不到小姐,眼瞎认错人的通通去死!” 于依抱着七宝躲进郊区一个废旧的仓库,七宝一直摸着于依的脸,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呵呵的笑。 于依知道自己和于蓝的声音不同,所以为了不让孩子躁动,一直没有开口。 当七宝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的时候,她楞了楞,而后收紧眉头,一巴掌厌恶的打在七宝肉嘟嘟的脸上! “小杂种!我的脸是你这个杂种能亲的吗?” 七宝楞了一秒,反应自己被妈妈打了的时候,“哇”一声大哭起来!“妈妈!妈妈!” 于依把七宝往一堆旧布条上一扔,“谁是你那个下贱妈妈!不准叫!再叫我割断你的舌头让你喊不出来!” 七宝摔在布料堆身上,好在还软,没有大碍。 她一直以为爬窗户和不说话都是妈妈要跟她玩躲猫猫,她一直以为香味不一样只是妈妈今天有点不同,可是妈妈的声音变掉那一刻,她还是吓得发了慌。 七宝两岁半也不会走路,她一边撕心裂肺的哭,一边顺着布料堆往下爬,想爬到妈妈身边去求安慰,也许妈妈不是故意打她,也许妈妈只是失手让她掉落在了地上。 爬向于依的过程中,她突然间从布条堆滚落,摔在了水泥地上,额头着地,“砰”一声响! 平时摔跤都有妈妈来抱起,现在额头上摔得好疼妈妈都不拉她,还在骂她。 七宝爬起来也只能坐在地上,望着于依,委屈的伸着双手要抱抱,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声音越来越来,撕着心一般的喊着“妈妈,抱抱,抱抱七宝。” 于依看着七宝,这孩子个子这么高,少说也三岁了吧?“这么大了你还不会走路,你是瘸子吗!小杂种!肯定是你妈妈缺德事干多了,才让你变成瘸子的!” 于依看到七宝长得那么像于蓝,这孩子肯定不是盛又霆的,可就是这么个孩子,就因为长得像于蓝,所以每次盛又霆抱着的时候就格外亲热。 是不是所有人都必须长得像于蓝? 于依拿出刀片,靠近七宝的脸,“小杂种,我要是划掉你的脸,你就不用长得像你妈妈了是不是?” 七宝早产出生,先天发育不足,容易生病,几乎是在于蓝的溺爱中成长着,所有危险的东西于蓝都会不厌其烦的告诉七宝,远离。 比如插座,比如冒烟的水,比如刀和一切尖锐的东西。 七宝吓得躲开脸,她再也不敢相信这是妈妈,妈妈不会骂她,不会丢她,不会拿刀片靠近她。 40 我都满足你 七宝转身过去想要逃,却被于依拉住了腿,不会走的孩子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挣扎着想要爬开,挣扎和哭喊让她头发很快被汗湿了,想要逃脱的急怕让她的小手掌在地面上拍打摩擦,擦出了血痕还在挣扎。 “想跑?你那个贱人妈妈也喜欢跑,满世界的跑,没想到你也继承了她这样的贱人品质。”于依丢下手中的刀片,咬着牙,狠狠的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在七宝的屁股上,孩子除了喊妈妈,除了哭,完全不能逃脱被打的命运。 七宝的身体被于依揪得青一块紫一块,她脸上扑满了灰,泪水干了又流,流了又干,全都是水渍流过的沟壑,一张脸又脏又花。 她已经哭不出声,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嘶哑疼痛,她只能坐在地上,望着窗户的位置,嘴唇张张合合的喊着“爸爸”。她再也不敢往任何地方爬一步,她已经知道,爬一下就会挨打。 七宝饿哭了,可怜的望着于依,拍拍自己的肚子,“七宝……七宝饿……” 她说话的时候,哑了声,抽着小肩膀。 于依冷冷笑道,“我就是要饿死你啊。哈哈!要是当年我能把你妈妈也折磨死,那该多好,只可惜,我只折磨死了你的外婆……” 七宝不懂成年人的仇恨,她饿了只能哭,哭累了只能倒在地上睡,冰凉的地上,七宝在睡梦中发抖。 盛又霆排查所有安城的监控,市政府动用了所有警力帮这个安城税收大户找孩子。 于依抱着孩子在丁安路路口,上了一辆出租车,系统马上查到出租车司机的联系方式,紧接着查到于依在哪个位置下了车。 监控再次跳转到于依下车的位置。 一步步的排查,最后目标锁定在还没有重新开发的旧厂区,安城的警力和盛又霆的人一间工厂地毯是席卷搜查。 打开服装厂废弃的工厂仓库的时候,盛又霆放在身侧的手指一根根收紧,紧到全部压成青白的关节。 他看似平静实则快速的走向七宝,七宝看到盛又霆,已经干掉的眼眶再次湿润,哭着喊“爸爸!” 孩子的声音嘶哑,脸上除了花脏,还有红肿的指痕,一身的青青紫紫没有一块白肉。 盛又霆看着孩子发现她时渴望的眼神那么亮,看着孩子闪着泪花喊他“爸爸”,此刻的心,痛到抽搐。 七宝一喊,睡在七宝身后的于依马上坐了起来,她立时爬起来抱起七宝,刀片就晃在七宝的面前,而后她挥舞着刀片指着盛又霆和他身后的保镖警察,“你们别过来!要不然,我一刀杀了这个小杂种!” 盛又霆闭了闭眼睛,他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七宝再也不能受到任何伤害!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立在原地,“于依!你把七宝放下。” 于依梗起脖子,她看见盛又霆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害怕,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她要于蓝死,于蓝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抢盛又霆! “我不放!你杀了于蓝,我就放了于蓝生的小贱货!” 于依一口一个“贱货”,盛又霆心中早已怒火滔天,但看着于依晃着的刀片,只能忍了又忍,“你开别的条件,我都满足你!” 41 我要她死 “我要于蓝死!”于依万万没有想到于蓝没死,当初就是觉得于蓝死了,所以她怎么都做替身都无所谓,可于蓝没死,她好像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业都没有完成一般,有很大的缺憾! 七宝望着盛又霆,朝他伸出双手,小嘴往下瘪着,不敢大声哭,“爸爸,抱七宝,七宝……疼,七宝饿……” 盛又霆压到不能再压的痛涌上心口,瞬间逼红了眼睛,孩子俨然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那么多日夜喊他爸爸,他却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没有赶来。 “七宝,乖乖的,不动,爸爸马上带你去吃东西。” 七宝虽是依依不舍,但仍然放下了手,她抱着自己的双臂艰难的搓了搓,委屈的噘紧了小嘴巴,“嗯嗯”点头,“七宝不动,七宝乖乖等爸爸。” 于依恨透了盛又霆和七宝的互动,她握着刀片的手又狠狠揪了七宝的手臂,刀片一不小心划破了七宝细嫩的手臂,血水一下子冒了出来,七宝的哭声刹那间在仓库里惨叫般回响! 盛又霆头皮一麻!全身杀气腾腾,青筋暴跳,可碍于抵在七宝胸口刀片,他的喊声压抑愤恨!“于依!你再敢动她我要你死无全尸!” 于依发了狂,“于蓝跟别人生的孩子你都当个宝!盛又霆!你算什么男人!你简直是个孬种!” 盛又霆知道于依想要的就是抢走于蓝的一切,毁掉于蓝的一切。 可是七宝太可怜,她把所有的希望都装在眼睛里,那么定定的望着他,哪怕她的小手臂已经流了血,她还是那么坚定的望着他。 盛又霆一阵阵呼吸,“你放了七宝,只要你放了她,我答应你任何要求。” “包括杀了于蓝!” “好!” “真的?” “是!” “我不相信你会杀了于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这样说的吗?” “我对于蓝只是心存内疚,找回她的孩子,我也算不欠她的了。” “真的?” 说话间,盛又霆已经走到了于依的面前,他手上的动作极快握住于依的手腕一拧,惨叫声伴随着刀片落地的声音一起响起! 盛又霆趁机一把卡托住七宝的胳肢窝,一脚踢中于依的肚腹狠狠一蹬! 七宝被他紧紧的团在怀里抱着,他的脸埋在孩子的肩头,长长的吸了好几声气,“七宝,七宝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七宝抱着盛又霆的头,有了安全感后的委屈不能自抑,愈发伤心的哭着,抽泣声和说话声掺杂在一起,句不成句,“爸……爸,妈妈打……七宝……打七……七宝……” 盛又霆红着眼睛抱着七宝快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保镖请医生!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揉着孩子的头发温柔极了,只是声音颤抖,“那不是妈妈,妈妈不会打七宝,那是妖怪变成了妈妈的样子,故意骗七宝,妈妈对七宝说话的声音不是那样的,妈妈看七宝的眼神也不是那样的……妈妈心里最爱的人,就是七宝。” 盛又霆抱着七宝坐上车子的后座,他早已会单独照顾七宝,调水把泡好的奶瓶递到七宝的嘴边,看着孩子一包水的眼睛,心被揪痛。 42 残忍的笑 “七宝喝点奶,爸爸带你去好吃的,好不好。” 七宝还在抽泣,她抱着自己奶瓶,奶嘴塞进嘴里,吸了两口又扯出来,嘴角挂着白白的奶汁,巴巴的望着盛又霆,还抽着小肩膀,断断续续的表达,“爸……爸,七宝被……被妖怪抓……抓走了,想爸爸,想爸爸……变……成超人来救七宝……” 盛又霆早就红了的眼眶酸胀难忍,“七宝,爸爸以后一定保护七宝,再也不准任何人伤害七宝,任何妖魔鬼怪,爸爸都会将他们收拾干净。” 医生赶来的时候,看着孩子一身是伤都忍不住流了眼泪,“这天杀的罪犯!怎么能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盛又霆咬咬牙,眼泪就在眼眶里包着,他又恨又怒,一句话都不想说,出来的声音会让人听见他的哭音。 七宝没有刀伤的手臂抬起,摸着盛又霆的脸,声音奶奶的,“爸爸,七宝不痛,爸爸不要心疼七宝,七宝一点都不痛了,爸爸不要哭,爸爸哭了,七宝会心疼……” 一直都忍耐着盛又霆,此刻紧紧抱着孩子,明明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可是孩子如此懂事的说着心疼他的时候,他觉得有了一种血脉相连的疼痛开始遍布全身,他的声音颤哑,“爸爸就是开心找到七宝了,爸爸没有心疼,爸爸是开心,知道吗,七宝?” 七宝在盛又霆的怀里睡着了,她的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衬衣不肯放,下车了不肯放,回家了不肯放,轻轻一动,孩子就受惊一般在梦里一抖,他要拍着她的背轻声哄,孩子才会慢慢安静下来。 看着孩子一身污脏,盛又霆很想起身给她清洗一下,可他一点不敢动,还在在梦里颤抖的样子让他心疼难忍。 七宝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盛又霆醒了也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没敢动一下,看到七宝睁开眼睛,他也微笑,“七宝,爸爸带你去洗澡,这两天我们先不要去找妈妈,妈妈生病了,要是看见七宝被妖怪伤害了会很难过,等我们好了,再去找妈妈好不好?” 盛又霆根本不敢把这样的七宝抱到于蓝面前,他也不想这么小的孩子要承担那么多的懂事。 可能怎么办,于蓝的精神状况不好,一不小心就会发病,如果看见七宝被伤成这样,还不得疯了? 七宝点点头,盛又霆抱着孩子去了浴室,放进浴缸里,一点点给孩子没有伤口的地方打着泡泡,当乌黑的水洗了一浴缸,直到所有的水清掉,七宝的手臂,腿,肚子,背,脖子,满身全是青紫伤痕,有些地方已经肿了起来,明明虽然肉肉却小巧的脸,也被肿起来的指痕撑大了几圈,触目惊心! 这么小的孩子,于依怎么能下得了手!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去,拳头握紧,只能靠深呼吸才能控制住不要当着孩子的面砸了一屋子东西! 法律? 法律对于依这种伤害孩子的量刑能有多重? 虐待? 属于几级? 盛又霆有些残忍的轻笑,他怎么能就这样放过于依? 43 杀了她的母亲 给孩子裹好浴巾抱出浴室,盛又霆给孩子找衣服穿上,他让医生继续给于蓝用安神镇静的药物,现在是一定不能让于蓝醒来的。 医生从于蓝房间出来,到了儿童房,给七宝抹药,七宝把脸埋进盛又霆的怀里,用说话的方式分散注意力,“爸爸,七宝想妈妈,妈妈的病什么时候好?” “妈妈的病快好了,等七宝身上的皮肤白白的了,妈妈的病也快好了。” “那七宝可以往身上抹点面粉啊,那样就白白的啦……” 医生心酸孩子的伤势,“盛先生,小姐身上这些乌青和伤口,怕是没有一周好不了,面积太大了,真的要把罪犯绳之以法!太可恶了!” 盛又霆没有回答,只是说,“太太那边的情况如何,能不能等七宝好了她才……” 盛又霆没有说完,他知道七宝太懂事,在孩子面前的话不能说得太透,医生心领神会,“可以是可以,但是镇静安神的药物用多了不好,更何况太太的精神状况……” 两人都不用说破,镇静安神的液体输多了,对于蓝的身体肯定会造成损害。 医生又道,“我会抓紧时间让小姐祛瘀散乌。” 盛又霆点头说好,医生走后,他带着七宝去花园玩,想让七宝从恐惧的情绪中走出来,小孩子开心点也许就忘记了。 白天怎么都是好好的,一到晚上睡觉,七宝就会紧紧抓住盛又霆的衣服不放手。 于蓝在的时候,盛又霆从来没有机会和七宝睡觉,两天下来,他觉得孩子跟他越来越亲了,她总是懂事的想要呵护他,给他一些她能给的爱,那种温暖从孩子的身上溢出来,让他动容。 其实没有自己的孩子也无所谓,他当初本来就做好了领养的准备。 如今这孩子是于蓝的骨血,还有什么不知足? 从此以后,他不能只把元宝当做是自己亲生的女儿,而必须是自己及的亲女儿! 一艘白色游艇快速朝着公海方向疾行! 公海这个谁也管不着的地方,有个女人被绑了双手,扔下了船! “砰!”一声,海浪溅起,于依惊声尖叫,“又霆!你原谅我!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你替我杀了于蓝,我没有想杀孩子” 盛又霆带着墨镜,穿着白色的亚麻衬衣,海风很大,把他的衬衣鼓成了海面上的一朵云。 他点了支烟含住,牙齿狠狠在过滤嘴上咬了咬,他半边身体靠在栏杆上,懒懒的吐出烟雾,被风吹散了。 他没有看海里的女人,“你的确没想杀孩子,你只是折磨虐待她!一个两岁多点的孩子,你打她的时候手不发抖么?” “又霆!我是因为爱你啊!” 盛又霆转身低头看着海里的女人,“你心里只有嫉妒,怎么可能会爱别人?若不然16岁的你怎么可能做得出将阿蓝母亲推下楼的事情?” 于依只有头和被绑吊着的手在海面外,海水苦咸,太阳毒辣,她快要撑不住,听到陈年旧账被翻了出来,她眼里全是惊惧,“你,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胡说,我没有,是她自己想不开跳楼的!” 44 我怕我怕 盛又霆夹着的香烟扔在甲板上踩碎,“喝,当初是不是想着一个不会说话也不识字的人对你们没有危险吧?可惜被你妈妈温如玉毒哑的农村佣人会学会认字和写字,把你怎么推阿蓝母亲摔下楼和温如玉如何毒哑她的证据全都写了下来……” 于依哭着求情,“又霆!过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我求你原谅我!看在我也爱你那么多年的份上!” 于依知道自己杀人的事情败露,脑子也开始混乱,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她除了求情,别无他法。 盛又霆让人把于依拉上船,于依以为他要放了她,结果盛又霆看着她,“七宝还小,才两岁出头,你割了她一刀,你的年纪是她的二十多倍,我只割你二十道口子,你不亏。” 说着他抬了抬下巴,保镖拿出刀片,在于依的叫喊声中割了二十刀。 于依怕得往角落里缩,“又霆,我害怕,你别杀我,别杀我!” 盛又霆哈哈大笑,“我当然不会杀你,可你一个杀人犯见过那么多的大世面,你怕什么?七宝才两岁出头,你打她的时候,她不害怕吗?她没有求你不要打她吗?你听了吗?” “又霆!又霆!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于依全身是血,跪在甲板上磕头求情。 “错了就要接受惩罚,不要对谁都去求原谅,毕竟我不是你父母,也不是你祖宗没有那个义务原谅你。七宝满身没有一块白肉,连手掌和脚板底你都不放过,她晚上睡觉会发抖,你全身淤青又能怎么样?二十倍怎么算?我实在想不出怎么用你的年龄倍数来讨债,所以……” 盛又霆抬手一挥,保镖拎着于依再次扔进海里,一大桶鱼紧接着倒进海里,于依头发粘了一脸,狼狈至极,她睁大眼睛望着船上的男人,“又霆,你放生吗?你不会把我也扔在这里放生吧?又霆,我求你,你带我回去!” “食人鱼。”盛又霆冷冷笑道,“你是怎么虐待七宝的,我加倍替她讨回来。二十倍,你不亏!你以为我会把你交给警察,让你蹲几年监狱赔偿点钱就被放出来?我不要钱,我只要以牙还牙!” 于依听到食人鱼三个字,当即叫声惨烈,她想要往上爬,可以她上不去,只能大喊“救命!” 食人鱼嗅到血腥味,异常兴奋! 于依身上的伤口泡在海里本就疼痛,食人鱼的牙齿咬进她的皮肉时恐惧感增加,她害怕被与吃成一个空骨架! 当她被沉进水里,两条鱼狠狠咬在她的脸上,她张开嘴大叫着,海水一口口灌进嘴里。 全身都痛,恐惧的煎熬让她生不如死! 于依被拉出海面,身上血肉模糊,还有好几条食人鱼咬着她不肯松口,她全身发抖。 “害怕吗?”盛又霆问。 “怕!怕,又霆!我怕!” “嗯,怕就对了,我就是想让你害怕,你害怕了,恐惧了,我才能达到以牙还牙的目的,我想让你像七宝一样做噩梦,怕得一整夜都在睡梦中发抖,是不是小声抽泣。” 于依在惊恐的哭喊声中,再次被扔进海里,这次大片的皮肉被凶残兴奋的鱼类撕咬掉,最后奄奄一息的被拉上船。 公海有一处神秘岛屿,岛上住着听不懂语言的原住民,盛又霆让人把于依扔上岛,任她自生自灭! 45 爱你情出于蓝 看到于依的身上有苍蝇飞来落下,盛又霆冷漠的命人清理掉船上的血迹返回安城。 回到家,盛又霆洗了个澡,抱着一只有佣人陪着不肯睡觉的七宝一起躺下。七宝之前一直不敢睡,看到盛又霆后眼皮终于撑不住,一分钟就呼吸均匀。 清晨。 盛又霆没有没被七宝的动静弄醒,他睁开眼睛摸了摸,身边没有孩子,下意识的一紧张马上坐了起来。 七宝根本不在房间,才经历过于依抱走七宝的事件,虽然现在不可能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但盛又霆还是头皮发紧的站了起来,“七宝?” 也许七宝跟他躲猫猫也说不定,孩子就是喜欢玩一些自以为很高端的幼稚游戏。 就在这一刹那,盛又霆听见了卫生间的声响,他越靠近,越是心紧,于蓝的声音低低的,断断续续的从卫生间传了出来。 于蓝微笑着给七宝洗澡,七宝没事儿人一样玩着泡泡,亲昵的跟妈妈撒娇,笑眯了眼,“妈妈,你病好了吗?七宝好想你,爸爸说你生病了,等你病好了,七宝就可以去看你了。” 于蓝看着七宝全身的伤痕,痛得呼吸困难,她笑着流泪点头,“妈妈生病了,七宝会不会嫌弃妈妈?七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是不是打了你?” 于蓝内疚,自责,她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病了,可她没想到自己生病了会对七宝下这么重的手,她简直不是人! 她就是个畜生! 可孩子天真的望着她,摸着于蓝脸上的泪痕,用她奶细的声音认真解释,“妈妈你别哭,不是妈妈打了七宝,是有妖怪变成了妈妈的样子打了七宝,爸爸已经把妖怪打跑了,再也不会有妖怪打七宝了……” 于蓝扬起头,心好痛好痛,她生病了就变成了妖怪,打了自己的孩子,打得全身都没有一块好肉,这那还是她那个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的七宝啊。 于蓝拿着喷头给七宝冲掉身上的泡泡,“七宝,以后不会有妖怪了,你一定不要和爸爸分开,爸爸会打妖怪,爸爸不会让妖怪欺负七宝……” 盛又霆刚刚走到浴室门口,喊了一声“阿蓝”,于蓝转身看着盛又霆,咬着牙流泪,也没有哭出声。 盛又霆看着于蓝的样子,赶紧拉开她,“七宝不小心摔了,我……我……” 盛又霆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是想等七宝好了再让于蓝醒,可镇静剂对身体有害,他叮嘱医生少用些剂量,没想到于蓝提前醒来。 于蓝铺在盛又霆的怀里,哭到差点晕厥,盛又霆赶紧摁了卫生间电话铃让保姆进来把孩子抱出去玩。 盛又霆抱住于蓝,“阿蓝,跟你没有关系!” 于蓝哭声压抑悲恸,她不敢哭出声音,害怕孩子听见,只能死死抓着盛又霆的丝质睡衣,眼泪如放了闸的洪水,“我怎么那么坏啊,我病了怎么就那么坏啊,七宝说有妖怪变成了我的样子打她,她那么小,就开始找借口为我开脱,那是我的孩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那么没有人性啊! 又霆!你把我送进监狱吧!你让法官判我死刑吧!我求你了!我这样的人不配做妈妈!我是个神经病!我发病了什么都不记得,我把她出去,我打了她,我把她当成仇人一般伤害,我这样的人如果不强制隔离,不知道下次会对她造成什么上海,又霆!别让我见到七宝!别让我伤害她!” 盛又霆不停的安抚于蓝,“阿蓝,不是你,是真的有别人,是于依!我已经为七宝讨回公道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七宝了。” 于蓝根本听不进盛又霆的话,她的理智已经不能控制,愈发激动,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般悲怆,她捶打着自己的头,“我不会那么坏啊,为了保住她,我坚持做了两天一夜的手术,几乎换血一般的输血,我几乎搭进一条命。为了保住她,我离开了那些我恨也想要伤害我的人,我明明那么想要报复他们,可我不能,我要放下恨远离那些危险的人。我怕因为我的报复会害她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怕她像离开她的哥哥一样被泡在福尔马林里面。” 于蓝痛苦的尖叫,用头撞向盛又霆的肩膀,“我那么艰难保下来的孩子,我怎么会舍得动她一根汗毛,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又霆!我就是个畜生!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盛又霆握着于蓝的手,很紧很紧,抱着她的身体,很紧很紧。 紧到自己都不能呼吸,一呼吸,所有的五脏六腑的血管都被扯得要命的疼。 他连于蓝说的话都不敢回味第二遍,太疼了…… 他怎么会想到,一个连路都还不会走的小女孩,真实年龄已经两岁半了。 他怎么会知道那次她怀的是双胞胎,流掉的只是其中一个,而另外一个孩子保下来花了天大的代价,而她承受的所有痛苦,他都没有参与。 七宝,竟然是他盛又霆的女儿! 那个一遍遍摸着他的脸让他不要心疼的七宝,竟然是他盛又霆的亲生女儿! 命运如此残忍,让他错过了那么多该付出的时间,看似施加给于蓝的痛苦,此时都狠狠的反噬在他身上,没有伤口,可每一处都疼得钻心刺骨,不堪忍受。 闭上眼睛都是七宝全身是伤,眼泛泪光的样子,他可怜的七宝…… “阿蓝!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阿蓝,你别原谅我,永远不要原谅我!就让我补偿你,补偿七宝,这辈子我到死也还不清欠你的债,只能把我剩下的命都交给你!” 盛又霆抱着于蓝,脸埋在她的颈窝,泣声和她的混在了一起,“阿蓝,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留了个孩子,我这辈子,真的知足了。” 于蓝渐渐安静,有什么在脑子里放着电影。她抬头,望着盛又霆,她的眼神越来越清明,瞳仁里都是男人英俊的模样,多了曾经没有的深情。 盛又霆拉着的于蓝手走到窗边,握着她的肩膀,指着楼下花园里和狗狗抱在一起的七宝,“阿蓝,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 他说完的很长一段时间,身旁的女人都没有声音,直到他感受到掌心下瘦削肩膀的颤抖,才听见女人轻颤哽咽的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