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总裁不可以》 第001章 放过我吧,求你了 “砰——” 后背重重撞上墙壁,来自男人的侵略气息,让阮软心头猛地一颤,用力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他冷冷一笑,将她的手猛地按在墙壁上,胸膛猛地压下,将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 这种极致危险的姿势,让阮软心中警铃大作。 他用无温度的眼神从她的脸上划过,每看一寸,目光便冷一寸,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十世仇人。 阮软身体微微战栗,脸上强作镇定的面具在他的无声无息的审视下开始龟裂,脚趾都忍不住蜷缩 忽然,他伸手,将微凉的手指贴在她脸上,暧昧地描绘着她的五官,从秀眉开始,慢慢往下,划过鼻梁,划过唇,划过…… 阮软难以忍受地偏开头,牙关紧紧咬住。 他嗤笑一声,手指滑下,落在她的衬衫扣上,再一颗颗地解开。 事情都进行到这一步,阮软无法再忍,挣扎地更剧烈,声音都带着轻颤:“宋之昀!你放开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反锁了的房门,房门外守着的几个保镖,还有浑身带着侵略气息的他,阮软真的慌了,她无法想象,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宋之昀将薄唇凑近,灼热的气息全部落在她裸露的脖颈处,而那片敏感的肌肤迅速地红了起来,并伴随着微微颤抖,他忽然有种报复性的痛快感:“怎么,现在碰都不让我碰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阮软呼吸急促起来,脸青一阵白一阵。 宋之昀唇角勾起,挺直的鼻梁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幽然的,舒服的,不得不承认,这具身体的确别有一番魅力,否则当年他也不会为之深深着迷。 “阮软,阮软……”略带鼻音的名字谁读起来都是一副眷恋又缠绵的模样,他在她耳边一句句喊着,如同当年相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唯一不同的是,再没有当年的情深几许,有的只是压抑愤怒的咬牙切齿。 阮软眼眶倏地红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她没想到,别后六年,再次见面竟会是这般模样。 阮软看着他隐隐有血丝的眼眶,小心翼翼地说:“宋之昀,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放开?你以为你还能再逃一次吗?”宋之昀倏地抬起头,他的眼神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封千里,冻得人浑身一颤。 阮软还想说什么,后脑勺却突然被他扣住,随即唇上传来温热,干燥又柔润。 她的脑袋,瞬间空白。 宋之昀强硬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舌尖推着她的舌,肆无忌惮地吸允,她被他传来的温热吓得一缩,他却不肯就此放她逃走,而是更蛮横地追逐,交缠得越发激烈。 阮软用尽力气推着他的胸膛,他却像一座山,动也不动。 空气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抽走,阮软像一个溺水的人,力气在徒劳的挣扎中渐渐散去,大脑在缺氧中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放到床上,等到清醒过来,衬衫扣子已经被全部解开,他在她的下颚亲吻,手更是放肆地在她身上肆意逗弄。 “宋之昀……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六年前我已经和你分手了!” 阮软惶恐至极,手用力将他的头推开,却不想换来他更粗暴的对待,他扯下领带,捆住她的双手,绑在了床梁上。 他的动作不像是在进行一场水乳交欢,而是一场粗暴的报复。 他在报复她六年前的不告而别。 他在报复她轻而易举的背叛和毫不留恋的舍弃。 他在报复她当年犯下的种种不可饶恕的错误和罪孽。 他眼底没有半点情欲,有的只是凛然的寒意:“这里……六年来被几个男人进去过?一定有一个苏慎吧?你当年可是和他一起逃的……” 阮软仰起头,死死要紧嘴唇忍住呻吟,眼角泌出泪花,她手被捆住无法推开他,只能拼命蜷缩起身体,扭动着腰,企图甩开他作恶的手,却不想她越动,他进入越深。 “唔……”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吧?我找遍了全世界都找不到你,可偏偏他一出现,你就出现了,真是如胶似漆。”他斜斜弯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看着她不受控制情动的模样,他眼底升起浓浓的厌恶。 宋之昀忽然掐住她的下颚,“阮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多恶心?” 第002章 你的样子真恶心 阮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神情痛苦又悲哀:“宋之昀,放过我吧,求你了……”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放过你?阮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宋之昀,我不会再被你欺骗了,你这个谎话精,你从没说过一句真话!”宋之昀倏地低头,狠狠咬住她的脖子,牙齿用力研磨,阮软终于忍不住痛声惊呼。 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了宋之昀想要把她生生咬死的错觉。 “这就疼了吗?阮软,和你六年前带给我的痛苦,这又算什么?”宋之昀低吼,迅速从她身上起来,利落解开皮带扣,阮软看到他的动作,倏地瞪圆了眼睛。 “宋之昀!不要!宋之昀……”阮软费力地挪动后背连连后退,脸上眼底满是害怕,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宋之昀,如果不阻止他,她有预感,接下来她要承受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折磨。 宋之昀冷冷地看着她,长手一拉,将她重新扯回自己的身下,身体一沉。 “宋之昀——”撕裂般的痛楚从身下阵阵传来,阮软疼得浑身神经都绷紧,双手的挣扎将床沿弄得晃动,只是这领带的材质太好,他又系了死结,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好紧,还和当年一样……是他太小了吗?”宋之昀胸膛压着她,在她耳边说出羞辱的话语。 阮软疼得额头冒出冷汗,唇色煞白,她大口大口地呼吸降低痛苦:“宋之昀,你这是强奸……” “那又如何?”他示威似的又强硬挤入,可没有足够的润滑,她太干涩,他才进入一点就卡住了,他咬紧牙关,“难道你想告我?去啊,你去看谁会相信你,我宋之昀要一个女人还需要强迫。” 宋之昀捞起她的双腿,刚想一送到底,就有一阵手机铃声横空而出,是阮软的手机,刚才她的衣服被他脱掉丢在了一旁,手机滑出口袋漏出半边,正跳跃着一个‘慎’。 慎? 苏慎? 宋之昀讽刺地看着她:“真是一刻分开都不行,现在就打电话来了。” 阮软大口大口喘着气。 宋之昀眼底划过恨意,边拿起手机边低声说:“阮软,你说,如果他听到你躺在我身下浪叫的声音,会怎么样呢?” 阮软倏然间被前所未有的恐慌淹没了所有神智。 “不要……宋之昀,不要这么做,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做这种事情好不好?”阮软拼命摇头,卑微地祈求他,她不敢想象,如果苏慎听到那些声音,那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宋之昀弯了弯嘴角,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孩,轻轻地按下了通话键。 “软软,我现在在超市,你早上说要买番茄酱,可我看这里有好多牌子,你要哪个?还是我随便选?”苏慎的声音涓涓如清泉,还带着笑意,听起来格外舒服,阮软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将下唇咬出了血。 而很意外的,宋之昀也没有出声,更没有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苏慎浑然不知这边的情况,还在挑挑拣拣买菜:“我还买了马铃薯,回家给你炸自制薯条,这是我刚看美食节目学的,你一定会喜欢。” 他们的对话就要像老夫老妻那样自然又温馨,宋之昀忽然发现,在自己缺席这个女人的六年里,她真的已经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他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冷冷地看着她。 凭什么? 凭什么他六年来日日夜夜都在痛苦的深渊里沉浮挣扎,而她却肆无忌惮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和另一个男人享受着岁月静好? 第003章 我嫌你脏 宋之昀慢慢从她身上起来,将解开的扣子重新扣上,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穿着,目光没有一刻移开过她身上。 阮软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却有一张看起来很乖巧的脸,加上一头及肩短发,一笑脸上就露出两个浅浅酒窝,和个中学生似的,当年他总是取笑她就会装嫩,但如今她的短发已经成了长发,脸变尖了,那两个酒窝似乎也看不到了。 六年时光,将她变成了他陌生的模样。 “宋之昀,宋之昀……”阮软挣扎着起身,眼眶里还有没干的泪水,衬得她的眼睛雾蒙蒙的。 宋之昀套上风衣,走过去单手解开了捆着她手的领带。 “阮软,你听着。”宋之昀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五个字。 阮软看着他,心突突地跳。 “我发誓过,只要让我找到你,你就休想再逃,我要把你捆在身边,把这六年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都一点一滴还给你。”宋之昀看着她,目光冰冷骇人,一字一句都像是淬了毒,听得阮软顿时打了个激灵,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很恨她。 宋之昀冷峭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握住了门把手,‘咔嚓’一声,门打开了,他站在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微微侧过头。 “阮软,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脏?” 阮软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宋之昀没再说,走出去大力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诺大的套房只余下阮软一人,她的心也只这一片寂静中慢慢沉下去,像泡在了凉夜的潭水里,冰冷彻骨。 她知道他会恨她,但没想到,他竟然恨到这个程度…… 阮软晃神间,手机却再次唐突地响起。 阮软木讷地偏头,看到手机屏幕跳跃的名字,神情鲜活了点,僵硬地伸手握住手机,按下接听键:“苏苏……我在星河酒店……” 莫流苏找到阮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她衣衫凌乱,眼眶通红,蜷缩在床角,身体无意识地颤抖着,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迅速掉下眼泪,动了动唇,无助又害怕地喃喃:“是宋之昀,宋之昀找到我了……” 莫流苏丢下手提包,跑过去抱住她,镇定地安慰:“没关系没关系,你有我们,你有我和苏慎,我们会保护你,别怕……” 莫流苏是阮软同事兼闺蜜,更是宋之昀和阮软感情的见证者,她亲眼看他们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谁都认为当年的事情都是阮软的错,只有她知道,这些年阮软过得并不好,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看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这六年阮软都在国外,昨天才回国,她回国十分低调,的确是刻意避开如今已经是大企业总裁的宋之昀。 今天约了她这个老友在咖啡馆见面,原本是想互诉衷肠,毕竟这些年她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可没料到,她才刚刚挥手和马路那边的阮软打招呼,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挡住了她,等到车开走时,阮软已经不见。 她打了无数次电话都没人接听,她险些去报警,这时候有人忽然出现在她背后,警告她不要多事并控制住了她,她怕对方是绑架犯,冲动会对阮软有危险,只好先周旋,企图问出阮软的下落,直到刚才那人忽然离开,她又拨打阮软的电话,这才找到她。 可她也没想到,掳走阮软的人,竟是宋之昀。 莫流苏将她的衣服整理好,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软软……” 第004章 她主动送上门 莫流苏搂着阮软离开酒店,经过药店的时候进去买了创可贴,贴在宋之昀咬出的那个牙印上,然后才送她回公寓。 大概是一路上她们都心事重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有一辆黑色劳斯劳斯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她们进入公寓才离开。 这个公寓是阮软在回国前就让莫流苏帮她找的,她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因为刚刚搬进来,屋里什么都没有,乱糟糟的一片,阮软想去收拾,莫流苏却把她按在沙发上,倒了杯温水给她:“你忘了自己不能太劳累吗?坐着,这些我来。” 阮软勉强笑笑:“谢谢。” 莫流苏将行李都搬进卧室,阮软在手提包里找到一个白色的小封口袋,里面装着几颗白色药片,她就着水服下去一颗,但心慌慌的感觉还是没有减少,她又服下一颗,这才感觉舒服些。 感觉到药片从食道到胃部的慢慢消化,喉咙泛起苦涩,阮软有些失神地看着手中的封口袋,嘴角一扯,扯出自嘲。 莫流苏从卧室里走出:“阮软,你先休息吧,看望陈老师的事明天再说。” 阮软微笑摇头:“我没事,我换件衣服洗把脸就和你一起去医院。” 阮软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陈老师就是她和莫流苏的恩师,当年她一手栽培阮软,希望阮软能在她退休后,顶替她的位置,但谁都没料到会发生那件事,导致阮软远走异乡。 今年初陈老师被检查出白血病,治疗无数次,但情况都没有好转,昔日远近闻名的外科神医,如今躺在病床上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连放在她床头柜上的康乃馨仿佛也受到感染,变得焉焉的。 阮软将水果篮放在桌子上,掖了掖她的被子,陈老师戴着氧气罩,半阖着眼睛看着她,唇齿无力地喊出:“阮软,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回来了,老师。”阮软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不走了,我会照顾您,不会再离开了。”陈老师的主治医生坦言过,陈老师身体非常虚弱,对药物排斥,情况很不乐观,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阮软这次会回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她。 阮软很愧疚,陈老师待她亦师亦母,曾对她寄予厚望,她到最后却也没能回报她半点。 “软软,你出来一下。”流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阮软不明所以跟了上去,流苏在走廊等她,忧心忡忡地说:“陈老师现在一直在注射氟达拉滨,但今天院长告诉我,注射剂医院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怎么会这样?陈老师住院这么久,一直都在用这种药物,医院发现注射剂紧缺了,难道没有立即补货?”阮软一愣。 流苏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院长的回答吞吞吐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阮软皱眉,这家医院陈老师为其工作了数十年,现在陈老师病倒,医院不应该这么不上心。 “算了,我先去别的医院看看找。”情况紧急,阮软也顾不得多想,拎起手提包就离开医院,开车辗转市里几家医院。 但无一例外的,都找不到氟达拉滨注射剂。 氟达拉滨注射剂价格昂贵,用来治疗白血病,一般医院可能不会随时备着,但a市作为全国金融城市,有好几家三级甲等医院,然而这些医院竟然也都没有。 阮软开始觉得不对劲。 而让她真正意识到这一切不是巧合,是一个医生说漏了嘴——医生原本说有,但听到她的名字后,又连忙改口说仓库里没有了。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一切可能都拜某人所赐,只有他出手,才能将她逼得如此走投无路。 但阮软并没有因此妥协放弃,她联系了国外的朋友,让他们空运注射剂过来,总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流苏知道了这件事,又气又无奈,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在逼我回到他身边。”阮软低下头苦苦一笑。 当年热恋时,她曾和小女生一样开玩笑问他:“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去过新生活,你会怎么做?” “不会有那天的。”彼时的宋之昀意气风发,霸道又狂妄,“如何真有,我也会想方设法让你意识到离开我你什么都做不到,最后重新回到我身边!” —— 阮软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国外的朋友给她空运来的氟达拉滨注射剂被拦下,说涉嫌违禁,无法取出。 药品空运要走的流程的确很多,但氟达拉滨注射剂并不是禁药,不可能过不了安检。 a市这座繁忙的金融城市,每天都有人来往奔波于机场的路上,而这条必经之路也是分分钟堵车,阮软看了看手表,再去看前头的车流,感觉还要再堵个一两个小时,心一横,干脆在一个路口转弯,离开主干道,开车去了西城别墅群。 是,她改变注意了,她要去找宋之昀。 有能力且有理由对她用这么多手段的人,只有他。 今天她不去找他,明天他还会用别的手段逼他去见她,既然如此,她就不要再连累其他人了,反正她总是输给他的。 西城别墅群是a市富人的象征,就像帝都住在三环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一样。 阮软站在别墅大门前,这栋别墅是宋之昀创业成功后买的,也就是在六年前她离开他后买的,她从没住过一天,但却不是第一次来。 两年前她和这栋别墅有过一面之缘…… 阮软深呼吸了口气,伸手按下了大门的门铃。 第005章 求他 初冬十月,a市开始进入下一季,这个时候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像是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做准备,前一秒大晴天后一秒风雨交加是时有的事。 阮软按下第一次门铃,天空便轰隆隆地下起了大雨,整整下了一个下午都没有停的迹象。 宋之昀在书房内捧着一杯热咖啡边抿边看文件,这一份是黑马地产刚刚拿下的一块地皮,马上就要动工建造一座a市史无前例的森林别墅群的策划书,这是他的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他亲自把关着,策划书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 咖啡凉透又被换上热烫的,重复几次,天彻底黑下来,宋之昀合上文件顺手递给助理:“我画出了几处问题,你让team马上处理。” 助理安吉拉颔首表示明白。 宋之昀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抬起手揉揉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有些酸疼的太阳穴。 安吉拉默不作声地看着。 周末在家宋之昀并没有西装革履,而是穿着简单的淡蓝色毛线上衣和浅灰色长裤,这样柔和的颜色配以橙色的灯光,总算将这个平日冷漠得一丝不苟的总裁先生软化了些许。 这个俊美迷人的男人就如公司的名字,是一匹潜力无限,爆发力惊人的实力黑马。 六年前,因为受到国家政策影响,a市房地产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低迷期,无论多大的投资进去都是半死不活,而他却用他极为睿智和理性的目光参透这是繁华前的低潮,毅然将全部身家都投进去,成立了黑马地产,以最雷厉风行的手段拿下几块不被看好的地皮,迅速动工。 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疯了,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他的决策,包括她。 那两年黑马都是血本无归,长期的入不敷出导致公司风雨飘摇,身为员工的他们,每天最担惊受怕的就是,突然有一天早上来上班,得知公司破产倒闭的消息。 不过,这一天他们始终没有等到。 两年的房地产业低迷期过去后,进入了最昌盛的购房期,这对他们黑马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机会,他们前两年建造的成品房和收下的地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每天的交易额都在突破新高,仅仅用三个月,他们就收回了过去两年的所有亏空,一年内公司就规模就扩大了三倍! 如今六年过去,黑马已经是行业的鳌头,而他也成了风云人物。 这个男人的厉害是目光放得很长,不计较眼前得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从没有败绩。 可就是这样一位天之骄子,这六年来却都困在一座牢,一座他为自己建造的心牢,他自己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在工作闲暇之余,总是静静地处在自己的牢里,思念那个骗他伤他害他的女人。 “还有事?”宋之昀睁开眼睛,看到她还在,蹙眉问。 安吉拉连忙回神,抿唇说:“总裁,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阮小姐来找您,一律说不在,但是她似乎不信,已经在门外等了六个小时了。” “嗯。”宋之昀神情淡漠,没有起一点波澜,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安吉拉等了一会儿,见宋之昀没有第二句话,便离开了书房。 门咔嚓一声关上,宋之昀依旧保持看文件的姿势,神情没有半点变化,如果不是整整二十分钟他的目光都没有从同一行条款里跳过,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心如止水。 手机适时响起,宋之昀随手按了接听键,电话那边传来询问声,竟然是问他森林别墅用的树苗要订哪一类? 这种小事居然问到他头上,要换成以前,宋之昀都可以把人骂一顿开掉,但此时他却回答:“我现在过去看。” “啊?是,是!”小姑娘刚刚入职黑马没多久就被委派加入team一起跟进森林别墅计划,她知道这个项目总裁很看重,一点纰漏都不敢出,可今天订树苗时偏偏上司不在,她又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打给总裁,原本她都做好被骂一顿的准备的,没想到总裁竟然…… 宋之昀没有多说,挂了电话,拎起外套就出门。 第006章 强迫他吞下去 大雨依旧,那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玻璃上,发出的响声听着都觉得疼。 宋之昀透过朦胧模糊的车玻璃看向蹲在屋檐下的小小身影,那个身影太不起眼,仿佛这场雨再稍微大一点,就能将她从这个世界里抹去。 宋之昀漠然地看着,看着她紧盯着别墅的大门,只要打开一次,她就会猛地站起来,然而每次出来的都是别墅里的佣人,她一次次燃起的希望便在这反复中渐渐变成绝望,然后又不知怎么鼓励自己,绝望又重新变成希望……就这么周而复始,没有尽头的轮回。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个道理她应该明白,当年她未留下只言片语便从他生命消失了整整六年,那段时间恰是他人生的低谷和黑暗,可就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了,还躲了起来,让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现在她被他找到了,想继续过以前那安定幸福的日子,有可能吗? 宋之昀冷冷一笑,吩咐司机开车,车子从偏门离开,渐行渐远。 他找了她六年,每次失望对他来说都是一次狂风骤雨的洗礼,相比之下,她只是淋雨等他六个小时,这又算得了什么? *** 宋之昀心不在焉地挑选完树苗,回到车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司机问他要回别墅还是要去用餐,宋之昀沉默了好久,最终选择去用餐。 位于繁华大街上的中式餐厅菜品价格昂贵,宋之昀平时加班晚了都爱来这里吃饭,但却不是因为这里的食物多好吃,对于现在的宋之昀来说,再美味的食物也不至于让他如此偏爱,他念念不忘的不过是留在这家餐厅里的回忆。 不过这一餐他到底是没能吃完,菜还没上齐,安吉拉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说阮软昏倒在别墅门口。 ‘啪嗒’一声,宋之昀将筷子重重放下,他想起出门前看到阮软蜷缩的模样,猛地起身,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阮软发烧了。 自从六年前那件事以后,她的体质弱了许多,这场雨太激烈,即便她蜷缩起来躲在屋檐下,也挡不住寒风入骨,终于在八个小时后昏倒了。 这次昏迷,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中途醒来过,睁开眼,眼前的景物都在晃动,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看不清抓不住,唯一清晰的宋之昀的脸,他站在她床前,冷漠地看着她。 她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他却步步后退,就是不让她得逞。 再后来,她感觉自己哭了,又感觉宋之昀靠近了,总之到最后,她什么都看不见,陷入一片黑暗。 宋之昀其实动都没动,他一直坐在床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舞足蹈不知道在抓什么,好几次手都快抓到他的袖子,可偏偏最后又擦过,而每擦过一次,他的脸色就沉一分。 佣人端着煎好的中药给他,他试了下温度,感觉刚刚好,就舀了一勺,直接塞入她的嘴里,但却被她紧闭的牙关拒之门外,最后都淋到白色的枕头上。 宋之昀蹙眉,连续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她不是不肯张开嘴,就是被强硬挤开牙齿后又吐了出来,如此反复,宋之昀没了耐心,将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连昏迷都不知好歹的女人。 阮软浑然不知自己又惹怒了他,没了宋之昀的‘骚扰’,她渐渐安分下来,像是睡得很舒服。 宋之昀眸底划过一丝恨意。 他强硬地掰开她的嘴巴,将余下不多的药水都灌进去,意料之中的,阮软又想吐出来。 下一秒,宋之昀猛地俯身,用唇堵住她的嘴,就是不让她吐出来,强迫她吞下去。 ——阮软,只要你再敢试着从我身边逃开,你连昏迷都别想安宁! 阮软醒来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她睁开眼时,眼前黑暗了一瞬,她习以为常地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这时候眼前景物才恢复如常。 但看清楚周围摆设后,她又陷入了茫然——这里是哪里? 就在她疑惑之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安吉拉站在门口对她礼貌微笑:“阮小姐,总裁说,请您洗漱后下去吃早餐,他不喜欢等人,只给你十五分钟,时间一过,后果自负。” 十五分钟? 阮软呆滞了一下,下一秒迅速翻身起床,冲进洗手间。 阮软只用了十分钟就跑下来楼,一眼就看到坐在的餐桌前慢条斯理享用早餐的宋之昀。 这是六年来他们第二次见面,酒店那次太不堪回首,这次也尴尬得可以,阮软局促得不得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打算一直杵在那里挡路吗?”宋之昀眼角冷冷一扫。 阮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下,而是小心翼翼地说:“宋……宋先生,我需要氟达拉滨注射剂,你能不能还给我?陈老师很需要这个药。” 宋之昀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丢下餐巾起身绕过她上楼。 阮软一愣,连忙转身,手一伸,抓住了他的手:“宋之昀!” 宋之昀没动,一只脚迈上了台阶,头也没回。 “我……我不离开你了,你把药还给我好不好?”阮软走到他面前,双手握住他的双臂,咬着下唇,“我哪都不去,我就在你身边,你想怎么报复我、怎么折磨我都随便你,但是陈老师真的快不行了,她不能没有那个药……” 第007章 住进他家 宋之昀薄唇轻轻一扯,弧度不大,却填满了讽刺:“阮软,这就是你的手段吗?用身体换取想要的一切,难怪你总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因为无论什么东西对于你来说,想获得都是轻而易举的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求我?故技重施不就好。” 阮软身体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那么难听。 那么羞辱。 宋之昀脚步一转,逼近她一步又一步,最后将她抵在墙壁上:“就像六年前,想要钱,又嫌我穷,所以干脆和苏慎走一样。” 他又垂眸,落在她耳垂上的耳钻:“黑天鹅耳钻,全球限量款,他真疼你。” 阮软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耳朵,摸到耳钻,愣了愣,连忙解释:“不是,这是苏苏送给我的。” “哦。” 宋之昀虽然应了,但神情却是清清楚楚的不信。 阮软不知道能怎么解释了。 宋之昀像是也不想和她再说,重新迈步上楼,声音淡漠:“从今天开始,你住在这里,去哪里必须得到我的同意。” “……好。” 从这一天开始,阮软就住进了西城别墅。 —— 阮软住进西城别墅后,宋之昀把药还给了陈老师,流苏一下子就猜到阮软一定去做了什么,急匆匆地打电话给她,问她宋之昀有没有趁机欺负她。 阮软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我现在住在西城别墅,苏苏,你去把那公寓退掉吧,我好像……用不上了。” “西城别墅?宋之昀的住处?!”流苏一惊,“你居然回到他身边,你难道不知道他很恨你吗?” “我知道,可我还是来了,苏苏你知道吗?命运有时候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它如影随形,不是想躲就能躲的,我注定要回来爱六年前推开的人,注定要回来赎六年前逃掉的罪。” 阮软的声音那么平静和清晰,流苏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沉默片刻,她忽然问:“那苏慎呢?” 苏慎。 那个六年来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 那个因为她扛了莫须有罪名却从不辩解的男人。 她终还是对不起他的。 脚尖轻轻碾揉着地毯,阮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我会当面和他解释。” 两人的对话在流苏一声长长的叹息中结束,阮软握着手机慢慢蹲下,坐在地毯上,面前是正对着喷泉池的落地窗,米黄色的镂空窗帘随风摇曳,轻柔的抚过她的脸颊,带着她的长发飞扬,她的心情难得有一刻安宁。 窗外的喷泉整点响起悠扬的音乐,是非常舒缓的《梦中的婚礼》,阮软闭着眼睛,随着旋律轻轻摇晃着上身,恍惚想起六年前,那时候她和宋之昀还相爱,他也曾为她弹奏过。 门外,宋之昀靠着墙壁,半边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五官,也无法看清他此时是什么神情,唯独能知道的是,在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无息地捏紧。 旋律结束后,他默不作声地走开。 虽然住进了宋之昀家里,但阮软见到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有一次,她听到佣人说:“先生以前再忙都不至于连续这么多天都凌晨才回家,天不亮又走。” 另一个佣人小声地说:“那还不是家里这位,那天我无意中听到她和先生的对话,我第一次见先生露出那么厌恶的表情……” 接下去的话她也没有再听下去,阮软抱着肩膀走开。 因为家里有她,所以他宁愿早出晚归也不想看到她吗? 既然那么讨厌,为什么要把她强硬留在身边又什么都不做? 阮软走回房间,目光掠过床头柜上的台历,看到上面画红圈的日期,今天是陈老师注射的日子,她必须要去一趟医院。 可没有宋之昀的同意,她根本不能出门。 想了想,阮软还是鼓起勇气给宋之昀打了个电话,彼时宋之昀正在开会,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他看都没看就想伸手按掉,手指险些碰触到屏幕,眼角瞥到阮软的名字,他顿了顿。 台上的部门总监还在做报告,这是关于森林别墅的策划案讨论,按说他此时不该离开,但他却在犹豫三秒后,面无表情地握着手机起身,一言不发出了会议室。 满会议室的员工面面相觑——总裁这是怎么了? 第008章 总裁的绯闻 “各位稍等,总裁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必须现在马上接听。”安吉拉淡定地说。 跟在宋之昀身边最久的安吉拉通透聪明,猜得到肯定是别墅那位,但她猜错的是,宋之昀并没有‘马上’接听。 握着手机到隔壁休息室后,宋之昀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久,直到第一次铃声自然结束,过了一分钟,屏幕第二次被唤醒,依旧是那个名字,他又过了半分钟,这才慢慢地接了电话。 “宋、宋先生,你在忙吗?”阮软微微松了口气,她以为宋之昀不想接她电话。 宋之昀淡淡地‘嗯’了一声。 “哦,那我长话短说,今天是陈老师注射的日子,我想去医院看她,你能不能让我出门?”阮软紧张道。 宋之昀皱眉。 阮软听不到他答应,怕他拒绝,连忙补充:“我不会去很久的,看完我就回来。” “随你。” 宋之昀回了会议室,让台上的总监继续,总监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他就皱眉出声打断:“告诉我,你知识和常识占了哪一样?建那么多水池干什么?游泳还是想溺死小孩?怎么做的策划案,不知道考虑实际情况吗?重做!” 除了总监外,后面上去发言的高管也都挨了骂,散会后宋之昀和安吉拉率先离开,留下会议室内一群焉焉的社会精英。 总监抱头哭号:“我做了一天一夜的策划案啊,又被飞了!” “总裁今天是吃了炸药了吗?” 另一个同事摇头,高深莫测道:“不,应该是吃了定时炸弹,那个电话之前总裁不是还很和颜悦色吗?” “啧,少来,还和颜悦色,总裁走的可是高冷男神路线,面无表情就是他最好的表情了。” 众人赞同地点头。 这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插进来:“其实总裁人很不错的,前天我找不到总监,打电话问总裁要订什么树苗,总裁还亲自过来帮我挑。” 此言一出,满会议室的人都惊悚地看向末座的那个小姑娘,几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里面不得了——这种小事去麻烦到总裁头上,分分钟找开的节奏,可她竟然还能坐在这里,这很不对劲啊! 小姑娘面对这几十双如狼似虎的眼神,有点怯生生地缩了缩。 有了宋之昀的批准,阮软顺利地到达了医院,恰好在院门口遇到了流苏,虽然才两天没见面,但自从知道阮软回到了宋之昀身边,流苏就担心得不得了,现在见到她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恍然隔世啊。” 阮软被她逗笑:“你的演技好浮夸。”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阮软告诉了流苏,宋之昀并没有为难自己,流苏很不可思议,她以为以宋之昀的性格,一定会让阮软好过,结果竟然只是限制了她的自由,她想了想,深沉地说:“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阮软笑:“你这话说得我瘆的慌。” 流苏却不是开玩笑,她很清楚,宋之昀是一个报复心很重的人,这些年得罪过他的人,他何曾手下留情过。 推开陈老师的病房门,突然看到还有另一个人,阮软怔愣在当场,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来了,时间刚好,陈老师准备进无菌室了。”男人的声音清朗温柔,含着浅浅的笑意,站在逆光处的他五官模糊,但他身上那平易近人的清雅气质,却是这个初冬最绚丽的色彩。 苏慎。 阮软亏欠最多,最无法报答的人。 没想到他今天也来看陈老师。 “软软,苏苏,进来啊。”苏慎从光晕处走过来,五官渐渐清晰,他是不同于宋之昀的英俊,眉眼总是柔和,像女孩们在这个世上最贴心的哥哥。 “大少爷,今天怎么有空来啊。”流苏最先反应过来,先一步上前,一拳砸在他的肩膀上,嬉笑道,“我们还以为大少爷会被关禁闭到天荒地老呢。” 苏慎是a市望族之后,从小被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但他看似温柔的外表下却有一颗非常叛逆的心,经常是笑着应下家里人的各种安排,一转身就跑出国,因此没少惹家里的老太爷发火,这次刚回国就被抓回家,一连几天没见,必定是被关禁闭了。 “我想走多的是办法。”苏慎耸耸肩,目光越过流苏落在门口一言不发的阮软身上,“软软,我本来想去公寓接你一起来医院,但房东说你有两天没回去了,你住在苏苏家吗?” 第009章 阮软 过来 “……没有。” “那你住在哪里?” 阮软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骗他,但有些话她也说不出口,迟疑了一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好在医生来得及时,苏慎也没再追问,转身去忙陈老师注射的事。 阮软像泄了气的皮球,蹲坐在地上,心情很低落。 陈老师注射后还需要在无菌室里观察一夜,流苏晚上还要值班,不能留下守夜,苏慎倒是自告奋勇,阮软则是犹豫,她很担心陈老师,也想要等到她脱离危险才离开,但宋之昀那边不知道同不同意。 虽然他说了‘随你’。 想了想,阮软还是给宋之昀打了电话,但一直打不通,最后没办法,她只能发信息给他,说自己要在医院守陈老师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 “软软。”信息才发出去,身后就有人轻轻喊了她一句。 阮软吓了一跳,握紧手机猛地转身,对上苏慎关心的眼神:“你怎么了?我看你一直魂不守舍。” “没事。”阮软摇头,勉强笑道。 “担心陈老师吗?放心吧,以现在的医学技术,白血病已经不是不可救的病症,只要配合治疗,慢慢会好转的。”苏慎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苏慎看她的眼神总是很温柔,像能包含她的所有,阮软每次对上这种眼神总是很愧疚,她知道苏慎对她的感情,但她真的无法回应,她不止一次坦诚,不止一次想和他保持距离,但他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感觉到,隔日天一亮,又拎着精心准备的美食出现在她家门口,笑着说早安。 他太好,好到让人无所适从。 但她对他已经存了一份愧疚,不想再瞒着他,继续肆无忌惮地享受他的好,这样太自私了。 阮软抿唇,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苏慎,我有话想告诉你……” “说担心陈老师的病情所以想在留下守夜,我还当真了,原来真正的原因是,医院有你的情人。” 一声唐突的沉冷男声将病房内的温馨气氛骤然降到零点,阮软浑身一僵,错愕又惊讶地回头。 宋之昀双手环胸,站在门口。 宋之昀的出现太突然,阮软也没有想到,愣愣地站在原地,动了动唇敢想说话,苏慎却一把把她护在身后,这个动作看得宋之昀的眼神又沉冷一分。 “宋之昀,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苏慎并不知道宋之昀已经找到阮软,此时心里还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他必须保护阮软,六年前的事情太多说不清,这几年他在商场上也听说了宋之昀的处事风格,太狠辣无情了,如果阮软落在他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宋之昀用一种非常挑剔的目光审视着苏慎,半响后嗤笑:“阮软,你说你什么眼光,这个男人除了含着金汤勺出生这一点强一些外,其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放狠话也不知道挑一句比较有气场的……啊,我怎么又忘记了,你看中的不就是他的钱。” 苏慎眉头一皱,怒了,上前一步要说什么,阮软连忙从他身上钻出来,挡在中间,她怕他会为了她和宋之昀起冲突:“苏慎,你去看陈老师吧。” “我不去。”苏慎又不傻,这个时候把阮软一个人留在这里对宋之昀。 “陈老师也许醒了,你去倒点水给她喝,我、我和宋之昀有话说。”阮软只想让他赶快离开,他们两人再同处一个空间,宋之昀会更生气,她不想再激怒他。 苏慎皱眉。 宋之昀不耐烦看他们演这种舍生取义,依依不舍的戏码,冷冷道:“阮软,过来。” 阮软犹豫了两秒,还是走到了他身边。 “软软!”苏慎惊愕。 宋之昀一把揽住阮软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他神情冰冷却又充满挑衅和得意:“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的软软,现在又回到我身边了,就在前天,她主动来找我的。” 前天? 他们回国的第三天? 不,不可能! 苏慎知道他们两人的羁绊太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也有预感别后经年他们可能还会相遇,但他不相信,明知道宋之昀恨她入骨的阮软,会主动回去找到他,明明……明明她一直在躲他啊! 第010章 检查我的东西 “一定是你用什么手段逼阮软的!”苏慎肯定万分,又看向阮软,“软软,是不是?他是不是为难你了?你说出来,我会帮你的,在国外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吗?” 阮软低头苦笑,可是她无法再心安理得享受他的付出了啊。 为难她的人是宋之昀,让苏慎为了她去和宋之昀对抗,她说服不了自己这么自私。 “无论我是用什么手段,总之你给我记住苏慎,现在她是我的,情人也好床伴也好,我宋之昀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一件东西,以后你离她远点。”宋之昀说完,拉着阮软往外走,他的手劲和力气太大,阮软踉跄地跟在他身后,被迫离开。 苏慎呆滞了片刻,回神后连忙追出来:“阮软!” 宋之昀脚步不停。 阮软勉强地转过头看他。 “你真的是,自愿回到他身边的吗?”苏慎艰难地问。 宋之昀的脚步顿了顿,阮软也跟着停下。 苏慎的神情很复杂,似心寒又似心疼,阮软低垂下眼眸,长睫掩住眼底千万般翻滚的情绪,低声应:“是。” 这个男人她拥有过亦放手过,相伴过亦躲避过,当初回国她说是来看病重的陈老师,但心里何曾没有浮起过来看这个男人的想法?她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自始至终她从没放下过他。 宋之昀拽着她快步离开了医院,苏慎在窗口目送他们的车离开,怔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抬起手,捂住了干涩的眼睛。 这种画面何等似曾相识。 六年前他便无数次停步,满怀不甘和痛苦目送他们对影双双离去。 只是没想到六年后依旧是如此。 原来他真的一次都没有拥有过她。 即便他曾在她绝望时相伴,即便他曾在她痛苦时守护。 苏慎拿出手机,把电话打给了流苏:“你早就知道软软和宋之昀的事,对吗?” 流苏在那边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这是软软的选择,她说她要去爱六年前推开的人,去赎六年前逃掉的罪。” “可是宋之昀不爱她了啊。” 流苏平静道:“可是她还是回去了。” 是啊,他不爱她,又怎样?她还是想回去。 苏慎自嘲,他早该想到会是如此,两年前阮软就想要回来,是他拦着她。 可他知道,四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熟悉的人变得面无全非,宋之昀已经不是当年的宋之昀,他怕她身伤,怕她心碎,怕她枯坐了韶华,怕她挨不过憔悴……可没想到,无论怎么阻止,她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 被宋之昀塞入了车子后座后,阮软就没看到他露出面沉如水外的第二个表情。 他在生气,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 阮软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解释:“宋之昀,我和苏慎没什么,我也没想到他也去看陈老师。” “你知道他今晚要留在医院守夜吗?”宋之昀冷冷问。 “……知道。” 宋之昀倏地伸手掐住她的下颚,猛地压向她,眼底像是蕴含了滔天的怒火:“所以你今晚也要留在医院?你留在医院干什么?” 阮软明白他的言下之意,顿感难堪:“我留在医院是照顾陈老师!” 他一直都觉得她和苏慎有染,现在肯定又认为,她留在医院过夜的目的是和苏慎在一起,她只觉得心寒,她都答应留在他身边了,为什么他依旧觉得她会在外面朝三暮四? 难道现在在他眼里,她已经到了那么龌蹉的地步?连一点信任都不愿意给她?明明他以前那么了解她的啊…… 宋之昀对着司机低吼一声:“停车!” “是。”司机连忙把车拐外停进小街道内。 “下去!” 司机立即打开车门下车,自觉跑到足够远的地方。 宋之昀伸长手到前座按下锁车门的键,阮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宋之昀,你要干什么?”阮软紧张地捏紧手指,掌心泌出一层汗水。 宋之昀回到后座,面无表情地握住她的手,猛地一拽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他在她耳边了冷声道:“检查我的东西。” 说着,他用力一扯,扯开了阮软外套的扣子,又要拽下她的裤子。 “宋之昀!住手!”阮软惊愕,反应过来他的‘检查’是什么意思,吓得浑身发抖,她用力猛力挣扎,想从宋之昀手下逃走。 第011章 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 她不要,她不要被他这样羞辱! “你想要的不就是钱吗?现在我有钱了,为什么你还要去找他!” 宋之昀在一个暴怒的状态,不管不顾地将她放倒在座椅上,抓起安全带绑住她的双手,人跪坐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衣物全部撕扯开…… 男人和女人有本质上的区别,代表着强势和孱弱,霸道和无助,掠夺和失去。 以前的宋之昀从来不会强迫她,每次都怕她疼,怕她累,怕她不情愿,事前事后总是极尽温柔地呵护她,让她感到自己是被爱的,但现在的宋之昀什么都不会做,扣着她的腰强硬都闯了进来,久未经人事的身体干涩紧致,那一刻她感觉比初夜时还痛苦千万倍。 身体的疼痛尚且能忍,但心里那个血淋淋的窟窿却怎么都堵不上。 狭窄的车厢成了人间炼狱,阮软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被抽走了魂魄,可下一刻的剧痛又让她不得不重新清醒,然后便是看不到尽头的重复。 “宋之昀,你怎么能这样……”阮软昏死过去前,唇齿边最后呢喃的一句话,宋之昀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只是俯身,粗鲁又强硬地堵住了她的嘴,咬着她的唇狠狠吸允。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 你是我的,全身都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准碰你!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阮软躺在别墅的大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人,她只觉得喉咙是撕裂般的干渴,侧头看到床头柜上有水杯,想起身去拿水,却没想一动,身下就传来剧痛。 这一阵剧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昨晚在车厢内不堪入目的一幕幕都疯狂涌入脑海,她浑身血液像是在一瞬间彻底冰冻住,刺疼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一瞬间胸口翻滚起强烈的悸痛,这阵悸痛让她不得不忍着下身的不适,艰难地从床上下来,找到手提袋,拿出里面的小封口袋,吞下两颗药片。 阮软拍拍自己的胸口,缓了一下,找了干净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宋之昀帮她清洗过,还抹了药膏,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在浴室泡了大半个小时才出来。 门一打开,阮软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的宋之昀,他在打领带,听到开门声就转过来,但阮软已经‘砰’的一下把门重新关上并且上锁了。 阮软不想看到他。 起码目前不想。 宋之昀皱着眉头走到浴室门前,用脚踢踢门:“出来。” 阮软抱着膝盖蹲在马桶上,一声不吭。 宋之昀又踢踢门,语气比刚才好一点,但听着依旧不客气:“我要去出差,去三天。” 阮软依旧不动。 宋之昀最后没耐心了,提着行李箱直接下楼。 听到脚步声远去,阮软才打开浴室门出来,跑到窗边望下去,恰好看到宋之昀拉开车门上车,他似有所感,忽然抬起头看向窗户,阮软来不及躲避,就这么和他四眼相对。 阮软迅速蹲下。 宋之昀皱眉,抬手看了一下时间,飞机点快到了,他没办法再耽误,最终还是上了车:“走吧。” 司机开动车子朝着机场的方向驶去。 安吉拉坐在副驾驶座整理文件,边和他汇报工作安排,等到说完才发现,宋之昀根本没有在听,一直在看窗外,她试探地喊:“总裁?” 宋之昀皱眉转回头,用很严谨的语气问:“安吉拉,我问你,如果有男人强迫了你,你会不会很生气?” “……强迫?”最会揣摩宋之昀心思的安吉拉一时也是茫然,她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迟疑着问,“总裁您说的强迫,是那个强迫吗?” 宋之昀面无表情:“嗯。” “……”安吉拉又沉默,半天后才斟酌着问,“那强迫完后,道歉了吗?” “没有。” “哄了吗?” “没有。” 安吉拉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什么都没做?” 宋之昀已经不想再回答了。 —— 宋之昀出差三天,这就意味着阮软要一个人待在家里三天,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区别,就算宋之昀在家,她也是一个人。 这天,她闲着没事,让佣人帮她找几本书。 她知道佣人们都不喜欢自己,大概是觉得她是宋之昀的情妇,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她,阮软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句,因为她也觉得,自己现在似乎就是在扮演这个角色。 第012章 这里还有她的东西 不过再瞧不起她,她们也不会为难她,她说她想看书,他们就带她去二楼的一个书房:“三楼的书房是先生的办公地点,没有先生的允许谁都不准进去,不过这个书房没关系,阮小姐自己进去挑吧。” “好的,谢谢。” 阮软走进去,这个别墅很宽阔,分配下来每个房间面积都不小,书房尤其大,四面墙放置着高高的书柜,柜子上全是书,分门别类地放着,想看什么类型的都能轻而易举找到。 她一排排看下来,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有外科医书,她十分惊讶,随手抽出了一本心外科的书。 一翻看,她更惊讶了——这本书是她的! 阮软大学修的就是外科,有不少相关医书,并在每一章都仔仔细细做了标注和扩充,当初考证这些可都是她的必备法宝,后来成了真正的医生,这些书她也都保存着,闲暇时温故知新。 六年前她走得的太匆忙,这些书都遗留在她和宋之昀的住处,她以为早就被盛怒的宋之昀化为灰烬,没想到居然还这么完整地保存在这里。 阮软抽了好几本,都有她的字迹,她的眼眶倏地红起来,心脏像是被揉了一把沙子一样,细细密密的疼。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阵阵惊呼声。 “救火!快救火!” 阮软立即放下书,快步走出书房,从二楼的栏杆处看下去,便见厨房挤满了人,个个惊慌失措,而厨房内的一个炒菜锅,正冒着几丈高的大火! 阮软猜测可能是锅里的油过量导致起火,刚想喊他们先去把煤气关掉,眼角忽然瞥见煤气炉边有一根电线也被火舌舔舐到,而那根电线接着插头,正在煲汤。 与此同时,另一侧有个佣人拎着桶水要浇下去,她一愣,随即连声大喊:“不能用水!不能用水!” 锅里起火可以用锅盖盖住去氧灭火,也可以加菜降温灭火,但加水则会扩大燃烧面积,加大火势,更不要说现在火烧到正在通电的电线上,如果泼水轻则触电重则爆炸! 阮软这一声大喊惊动了佣人,佣人提着水桶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阮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狰狞,随即他提起水桶,猛地朝起火点泼去! 霎间‘砰’的一声,油锅像是一个小型炸弹,炸开了一朵小蘑菇云,将天花板的吊灯打碎,玻璃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五六个佣人挤在厨房里左躲右躲,每个人都想跑出去,互相推搡,却到最后根本没一个人跑出来。 水导电,地面上的水都通了电,佣人踩到水,纷纷尖叫,上蹦下跳,场面混乱不堪。 ……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持续到阮软找来外院的保镖才结束。 五个佣人倒是没受大伤害,只是被轻微烫伤和被电触得有些麻痹,但却都是被吓得不轻。 阮软找来了医药箱,为他们做简单包扎,她缠纱布动作非常快,几乎都看不到她的手是怎么转动,伤口就被她缠得平平整整。 “阮小姐是医生吗?包扎的好熟练啊。”一个佣人忍不住说道。 阮软轻微愣了一下。 她的确是个医生,还曾是a市最年轻的外科主任医生,然而,那年之后,她就再也不曾拿起过手术刀…… 处理完佣人们的伤,阮软想去找那个泼水的人,她不明白,明明他都听到她的喊声了,为什么还要故意把水泼出去。 然而找了一圈,阮软都没找到他,问佣人,佣人们竟然说对那个人完全没印象。 她奇怪了,那个人明明穿着佣人的衣服,怎么可能没印象? 得知别墅发生意外的宋之昀,不得不提前结束出差,在第二天早上就回到a市。 他一下飞机,也顾不得等司机来接,自己匆匆打了出租车回了家。 厨房的损坏程度不重不轻,吊灯被打碎,电插头被烧焦,天花板烤成了黑色,宋之昀扫视完,面色冷峻地上了楼。 此时才早上七点,阮软还没睡醒,她蜷缩在床边缘,仿佛再一个翻身就会掉下去,宋之昀站在床边目光在她身上巡视一圈,见没什么外伤才作罢。 阮软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头微皱,手滑落到床沿,宋之昀目光逐渐变沉,无声弯腰,一手穿过她的脖颈,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将她的人轻轻抱起来。 第013章 我们不闹了 这几年阮软都很浅眠,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会被惊醒,宋之昀的动作很轻,但她还是在他将她抱起的一刻就睁开了眼。 睁开眼后的第一瞬间眼前是模糊的,她习惯性闭上眼,缓了片刻才重新睁开,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宋之昀的怀里,看着他沉冷的面容,那晚在车厢里发生的事又席卷上她的脑海,使得她浑身倏然一僵。 对于她的一连串反应,宋之昀神情始终不变,将她放在了床中央,然后便转身欲离开。 “宋先生……”阮软脱口而出。 宋之昀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侧过头看着她。 他的眸光从重逢那一刻开始不是冰冷就是讥讽,此时他看着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阮软在这样的神情下有些退缩,但想起书房那些没被扔掉的书,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 “宋先生,我们不闹了,我们和好吧。” 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宋之昀倏地笑起,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终于发现我比苏慎更值得你依靠了?” 他含着讽刺的语调,将阮软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悉数击毁,她像是一瞬间失去了五官感识,听不到,看不到,等到她重新回神时,宋之昀已经离开房间。 阮软仰起头,苦苦一笑。 他们,果然回不去了吗? …… 离开她的房间的宋之昀回了主卧,随手拿起浴巾进了浴室。 初冬十月,他拧开冰冷的水从上至下将自己淋湿,将他的全身神经刺得隐隐作痛。 他放不下,她的抛弃和离去,是他胸口最深的烙印。 *** 宋之昀独自回国,安吉拉他们还在国外,他冲完澡便去书房和他们开视频会议,吩咐他们代替他完成接下来的工作,如果有问题随时联系。 “笃笃——” 宋之昀看向门口:“进来。” 阮软端着一份早餐推开门,在他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伺候的佣人手烫伤了,所以就让我帮忙……” “我说,进来,你没听到吗?”宋之昀看着她。 “……哦。”阮软低着头走进去,将早餐放在桌子上。 宋之昀目光从桌子上的三明治,移到她的手,再爬上她手臂,最后才落在她的脸上,那冷漠冰冷的眼神看的她心口作痛,阮软扯着嘴角勉强笑道:“我不打扰你工作……现在就出去……” “站住。”宋之昀冷声喝住她,阮软背脊一僵,背对着他一动不敢动。 自从车厢那件事后,阮软很害怕和他独处一个空间,心里隐隐有些抗拒。 “我不喜欢喝牛奶,你喝掉。”宋之昀并没有一直盯着她看,而是将目光移回电脑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阮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喊住她是因为这个,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热牛奶喝了。 “我不喜欢吃培根,你吃掉。” 阮软只好把三明治里的培根挑出来。 宋之昀挪动眼球,瞥了一眼餐盘:“番茄我也不喜欢,吃掉。” 阮软忽然一顿,疑惑问:“你不喜欢吃番茄吗?”他以前不是最爱番茄汤? 宋之昀神色不动,停在电脑上的眼睛都没有看她一下,阮软见他不想搭理自己,只好挑出番茄吃掉。 就这样,在宋之昀的各种‘不喜欢’下,阮软将一个三明治吃得剩下三片面包皮。 就在阮软已经习惯无条件接受他的命令时,他忽然说了一句:“桌子上的黑色盒子给你,拿走。” 阮软一时没回神,只听着他的命令,就伸手拿起了黑色盒子揣兜里,等揣完了才反应过来,又迅速将盒子丢回桌子上,那模样像是丢掉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这一举动引起了宋之昀的不满,他眉心一皱,冷眼一扫:“我让你拿走,没听懂吗?” “……可是,这个、这个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给我?”阮软很窘迫。 “原本是买来送人的,对方不喜欢,扔掉太麻烦,给你。”宋之昀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想要就丢掉,不要放在这里碍我的眼。” 见他好像又生气了,阮软迟疑地拿起了那个黑色的盒子,这个举动大概是取悦了宋之昀,他终于没再让她吃这个吃哪个,直让她出去。 出了门,阮软就打开了那黑色的盒子,很惊讶地发现黑色盒子里是一对耳钻,是用黄色的钻石雕刻成玫瑰的模样,小巧又精致。 第014章 她如此格格不入 阮软看着有一瞬间的恍惚。 为什么偏偏是黄玫瑰? 当年他们在一起时,他们也像普通情侣一样,偶尔会因为言语不和而吵架,那一次两人冷战了三天,闹剧结束在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他送的一束十五朵的黄色玫瑰上。 阮软收到花是很开心的,嘴上却还矫情地骂他:“懂不懂浪漫啊,情人节应该送十一朵红玫瑰,黄玫瑰是什么鬼?还十五朵?” 他只是笑着,阮软狐疑地看着他,转身去百度了一下十五朵黄玫瑰的花语。 ——十五朵黄玫瑰代表真挚的歉意。 年少时的她很容易被感动,只因为他送了十五朵黄玫瑰,就忍不住埋在他怀里红了眼眶,他低下头,怜惜地吻掉她的眼泪,低喃出一声:“对不起。” 黄玫瑰代表的歉意,他在和她道歉吗? 阮软心情复杂地捏紧盒子。 在车厢内被强迫,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在看到那些被保留下的书籍,和这耳钻后,她已经气不起来了。 阮软没再躲着他,中午吃饭时,还去主动叫他。 敲门之前,无意中听到他在里面讲电话,说的是关于家里突然着火的事情,说那个泼水的人已经找到,那个人根本不是别墅里的佣人,而是竞争对手安排进来的,趁他不在家,给他一个警告。 阮软微微皱眉,她知道宋之昀能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他是白手起家,当年开公司的钱,还是变卖家里祖传古董凑齐的,在这个金融大城市,受到的排挤和挤兑肯定不少,但她没想到,如今已经成为行业鳌头的他,还是走得如此艰难。 她真的太不了解他了。 或者说,太不了解他现在的生存坏境了。 正想着,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宋之昀面色冷峻地看着她,没说话,但眼神里已经清楚地写着质问。 阮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是偷听,顿感尴尬:“……宋先生,吃饭了。” 宋之昀没应答,越过她下楼,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品尝着盘子里的珍馐。 他不说话,阮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到了饭后。 离开餐桌前,阮软还是忍不住问:“那个,放火的事……没大碍吧?” 他淡淡答:“小角色,小手段。” 阮软心里还是担心,火都放到家里来了,对方敢这么嚣张,应该不只是小事吧? 宋之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没什么变化,语调平稳:“鱼死之前,总是会蹦跶两下。” “今晚陪我参加一个聚会。”宋之昀上班前忽然对阮软说了这么一句,“七点我来接你,换好衣服。” 阮软愣了愣,刚想追问是什么类型的聚会时,他已经开门离开了。 聚会? 酒会吗? 宋之昀现在也是a市的名流了,这应该是应酬吧? 这样想着,阮软下午的时候,换了一条露肩长裙,她是想着不给宋之昀丢脸,毕竟作为他的女伴,要是太寒掺也不好。 七点准时,手机接到了宋之昀的电话,阮软连忙拿起手提包出门,他坐在车后座,目视前方,等到她打开右车门时才扭头看了她一眼,第一眼就皱眉,阮软不明所以,她出门前还化了淡妆,应该不是很失礼吧? “开车。”宋之昀最终没说什么,喊了司机开车。 劳斯劳斯最终在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吧门前停下,阮软看着五光十色霓虹灯招牌,愣了愣——几年不回a市,难道这里高级会所已经朝酒吧装修格调靠拢了? 事实证明,她真是想太多,这里不是什么披着酒吧外表的高级会所,而本身就是个酒吧。 一个灯光暗淡迷离,音乐震耳欲聋,实实在在的酒吧。 宋之昀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边走边解开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纽扣,神情始终不变,但无形中,他的气质已经融入了这惑人的夜色,变得迷人又性感。 阮软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裙摆,心里忐忑不安地跟上了他。 侍应生是认识他的,恭敬地上来打招呼,将他们引去了一个大包厢,他推开包厢后扶着门:“宋少,您请。” 一眼看去,包厢能有很多人,男男女女,个个光鲜亮丽,无需去看开了一桌子的xo和人头马,单看去看他们的姿态,就知道他们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像上帝一样高高在上,俯视着平凡卑微的凡人的那群人。 第015章 这是他的女人 不过,这不是阮软关注的重点。 她关注的重点是,这些男男女女穿得都很休闲,尤其是那些女孩子,个个都是抹胸及臀的性感紧身裙,将前凸后翘都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个别低调一点的,也都是深v衬衣加牛仔短裤,就没一个和她一样,打扮得这么……隆重。 这时,一道饶有兴趣的目光落在了阮软身上,玩味问:“请问,这位打扮得像是要去走戛纳红毯的小姐,你是谁啊?是不是走错场了?” 此言一出,四下哄堂大笑。 阮软在这一片嘲笑中,耳根到脖子全红了。 宋之昀随意在一个空位上走过去,伸手递给她,阮软的身体动作快于反应,马上伸出手握住,他一把她拽到了腿上,淡淡道:“她是阮软。” 四个字的简单介绍,但配合着动作,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宋之昀的女人。 先前那个调笑的人,也不尴尬,倒了满满一杯xo递给他:“之昀啊,你可来晚了,自罚三杯自罚三杯啊。” 宋之昀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接过酒杯轻轻晃了晃,目光慢慢移动到那人脸上:“这三杯我喝了,你也要喝三杯,原本说好在会所见,却临时改了酒吧,耍我呢?” ‘耍我呢’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尾音微微上扬,魅惑又性感,阮软听着心尖都是一颤,忍不住看向了他,而在她没注意的方向,那个塞酒杯的人脸色却是微变,干笑道:“那是因为会所没那么大的包厢了。不过酒我肯定喝的,我喝五杯,之昀就不要计较了嘛!” 宋之昀笑着,仰起头喝了满满三大啤酒杯的xo,三大杯下去,他的脸色竟然变都没变,依旧是白白净净,平淡如水,而那个说喝五杯的人,喝了三杯就已经有想呕吐的冲动了,五杯之后,直接跑进洗手间,那个一直靠在他身上的火辣美女,连忙跟过去。 “光喝酒太没意思,我们来玩游戏吧,就玩听骰子,听错了罚三杯,三大杯!”这时候有一个人起哄,这里的人喊他张少,阮软不认识,不过他提出的游戏倒是没人反对,很快就摆开了架势。 宋之昀握着一杯红酒慢条斯理地喝着,慵懒地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玩了几局,才道:“加我。” 张少握着骰盅,摇晃了三下,稳稳放在了桌子上,笑得狡黠:“来来来,大还是小?” 宋之昀淡淡道:“大。” 有不少人跟着喊大,也有人喊小,最后开了盖,二二一——小。 宋之昀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端起酒杯,仰起头灌了满满三大杯,众人皆喊宋少豪爽。 阮软不明白这样的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她被宋之昀抱着,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看到男人赢了就尖叫,热情地送上香吻,而输了就嘟着嘴用撒娇的语气抱怨,她只是静静坐着,静静地忍着这嘈乱。 几局下来,宋之昀大多数是赢的,偶尔输了,三杯酒也是一点不含糊地喝下去,阮软看他喝到第七杯时就皱眉,小声提醒他不能再喝了,再好酒量的人也要有个度,但宋之昀完全没听。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再喝下去你们明天就要去医院探我的班了。”先前那个喝了五杯就吐的男人,几轮下来又被灌了不少,此时的脸色已经完全青紫,阮软相信他再喝一杯,一定会进医院。 张少不依不饶:“那可不行,愿赌服输啊,刘少你这样太不好玩了!” “我不喝酒,我做点别的,成不。”这个刘少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全是美元,上千张,他一挥手朝空地扬撒开去,“来!谁捡到是谁的!” 话音落,那些女人顿时像看到了蜂蜜的蜜蜂,惊呼一声都跑了过去,蹲在地上抓、抢、捞…… 其他人觉得这样的玩法也很有趣,接下来的几局输了就撒钱,有些人赢了也撒钱,他们似乎很享受女人们这种跪倒在他们的游戏之下,毫无尊严的模样。 女人们趴在地上抢钱,但他们身上都穿着很紧身性感的衣服,这么一来,什么都走光了,可他们自己却完全不在乎,反而刻意将裙子撩高,将自己更彻底置于男人贪婪的目光下。 阮软手指慢慢捏紧,掌心出了一层冷汗。 “来来来,到这边来。”有个男人拿着一叠美元,逗弄着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那姿态模样,就像拿着骨头逗弄狗一样,而那女人娇笑一声,也听话地跟着过去。 第016章 玩物 阮软忽然觉得好恶心,一种从心理和生理反应出来的恶心,没能忍住,干呕了一声。 她这一声干呕,在这嘈乱的包厢内一点都不起眼,可偏偏就是有人注意到,见她如此,脸色登时就有些扭曲,目光凶狠地瞪着她,阮软心里漏了一拍,紧紧抿住了唇。 “你怎么不下去捡啊?这可是美元,捡到了可就是你的。” “谢谢,我不想要。”阮软镇定道。 “不愧宋少带来的人啊,视金钱如粪土啊。”他说得很大声,故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过来,最后那句‘视金钱如粪土’说得尤为玩味,成功将那些看重钱财的女人们的怨恨目光都拉了过来。 阮软在这样的目光中如坐针毡。 “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人不爱钱的,呵呵,那真是世外高人啊。”一个女人讥笑道。 另一个女人咯咯笑着:“哎呀高人啊,今儿怎么有空下凡来和我们这些庸俗的人玩啊?” 阮软被她们笑得脸色有些难看,回头看宋之昀,他却是神情寡淡,端着一杯酒慢慢喝着,时不时另一个座位的男人说些什么,对她被羞辱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众人见他如此,心里有了底,一下子击中炮火对准了她,阴阳怪气的,讥笑讽刺的,更有直接辱骂的,阮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舆论中心。 她现在很难堪,可偏偏的,那个将自己搂在怀里的男人,什么都没表示。 “宋少,你这女人可真玩不起啊。”张少吹了口哨,“有意思吗?” 宋之昀转过头看了张少一眼,他的目光在暗淡的光线下晦涩不清,唯一清晰的,就是在沉默了片刻后,他低笑着回:“一个游戏而已,何必较真呢?别搅了大家的兴致,去玩吧。” 这句话他是对她说的。 他让她跟那些女人一样,蹲在地上捡他们丢下的钱。 阮软看着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扼住了她的喉咙,紧紧的,让她呼吸不能。 宋之昀都发话了,其他人最后一点顾虑都没有了,甚至有女人来拉她,阮软忍无可忍,甩开她们的手,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个画着浓艳妆容的女人拦住:“阮小姐,这就走了啊?怎么能这样呢?宋少难得带女人来参加聚会,你这样也太不给他面子了。” “我说,我不想玩。”阮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手劲还挺大,她越想甩开,她抓得越紧。 女人笑道:“只是一个游戏,玩玩怎么了?” “你们玩你们的,我不想参与,何必强迫我?这样一来岂不是我不开心,你们也都不开心?”阮软试着和他们讲道理。 可他们才不听她说这一套,两个女人上来,将她拽了回去。 “只是捡又不是让你舔,至于这么闹吗?矫情不是,再说了,这钱捡了可就是你的了,稳赚不赔好吗?”有人笑道。 阮软气极反笑:“是啊,好好的钱不去给那些眼巴巴乐呵呵的,偏偏要给我这个不情不愿的,我是矫情,你们是犯贱吗?” “哎呀我说阮小姐,你这样惹怒大家有意思吗?出来玩就要玩得起,到就要放得开,揣着端着个矜持,这跟做了婊子还立牌坊的人有什么区别?”那个拦着她的妖娆女人,轻轻拍拍她的手,意味深长道,“欲情故纵的把戏,稍微玩玩就好了,玩过火了,男人也不会喜欢啊。” 阮软的心口一阵气血翻涌,心脏部位隐隐作痛,而宋之昀从头到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更是让她失望又怨怒,最后,她自暴自弃了,咬牙怒道:“好,我陪你们玩!” 有人见她妥协,竟然欢呼鼓掌起来,就像是征服了什么东西,必须要庆祝一下一样,甚至还有人又往地下扔钱,喊着:“来来来,捡这里,捡这里。” 阮软慢慢蹲下来,忍着胸口的不适,回想着在出门之前自己的心情。 她是高兴的。 高兴宋之昀为了向她道歉,费尽心机弄了黄玫瑰耳钻,还要带自己参加宴会,这种做法像是在慢慢接受她一样。 可没想到,结果竟然是如此的。 阮软自嘲地想,自己大概真是自作多情了,黄玫瑰的含义他根本不记得了,那耳钻真是他送给别人,别人不要,他懒得丢掉顺手打发给她的。 第017章 为什么不求我 她怎么就忘了,宋之昀说过,他要把她囚在身边的目的,是将六年前她带给他的痛都一点一滴还给她。 他恨她,恨她啊! 阮软胸口钝痛,像被针扎一样,有些喘不过气,她颤抖着手去捡一张纸币,这时候,有人将一叠钱重重砸在她的脑袋上,将她的发髻打歪,于是哄笑声更大了。 她像一只,供人嬉戏、羞辱、逗玩的动物。 “起来。” 一道淡漠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不重不轻,原本该被淹没在这一片嘻哈声中,可偏偏因为说话的人是宋之昀,所以没人敢无视,霎间,嘈杂的声音慢慢消失了。 阮软白着一张脸,慢慢地收回了手,但浑身依旧僵硬,一时竟站不起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气氛诡异的沉默,宋之昀伸手,将阮软拉了起来,很用力,她撞上了他的胸膛,他的体温很暖,却让她暖不起来。 宋之昀神情慵懒,目光淡淡扫过起哄最凶的几个人,抿唇淡笑道:“我宋之昀的女人,需要和她们一样,去捡你们丢掉的钱吗?” 声音不高不低,语调不带多少威胁,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在那起哄最凶的几个人,神情都不好了,有人胆怯、有人难堪、也有人怨怼。 宋之昀揽着阮软起身往外走:“今天还有事就不陪各位玩了,你们随意,账记我头上。” 阮软被他强硬地揽了出去,虽然在最后关头他解了围,但她却感谢不起来。 他如果真的想帮她的话,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开口,却偏偏等到她被人羞辱完再开口。 出了酒吧,阮软挣开了他手,快步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宋之昀就从后面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 阮软甩开。 宋之昀又拉上。 如此重复三五次,阮软快疯了,咬牙切齿地说:“很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宋之昀面色冷峻,声音比冰渣子的温度还低,“看你宁愿被人羞辱、被人逗弄、撇掉自尊蹲下去捡钱,让自己变得和那群女人一样,都不愿意开口对我说一句‘帮我’,这么倔强的阮软,怎么会没意思?” 阮软愣住。 他一直在等她开口让他帮她? 怔愣过后,她又忽然很想笑,笑时间真他妈是个有趣的东西! 他说她在等她开口,而她呢?她一直在等他主动开口! 她怎么又忘记了,他们分开了六年,整整六年啊,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把他们都变成了彼此的陌生人,他已经不是那个,无需她开口,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她心里想什么的宋之昀了,而她也不是那个值得他费心思去看懂的阮软了。 “宋之昀,我好累。”阮软蹲在了路边,将脸埋在掌心,眼睛干涩得掉不出一滴眼泪,这一刻心底的悲哀,怎么压都压不住。 宋之昀把她拽了起来,紧紧捏着她的双臂,眸光乍冷:“累?那又如何?你又想离开我?阮软,你想都不要想,我告诉你,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你必须适应!不准逃,不准避,你没有资格也没有余地去选择别的路!” 阮软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宋之昀明明就在眼前,声音却遥远得像是从外太空传来的,她闭了闭眼睛,胸口的绞痛让她无力再说出一个字。 混混沌沌中,她好像看到宋之昀惊慌的神情,嘴一直动,喊出的好像是她的名字。 阮软,阮软…… 阮软,宋之昀。 阮软,宋之昀。 阮软和宋之昀,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读,都能读出缠绵的味道,可为什么,他们偏偏走到这一步? 阮软是被一阵不算轻的疼痛给弄醒的,她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睛,侧头一看,周围的环境像是在医院,护士蹲在床前给她打点滴,大概是她血管太细,一直扎不到血管,反而将她扎出了一手血,竟活生生把她从昏迷中给疼醒。 宋之昀站在一旁,唇紧抿着,像一叶柳叶,又长又薄。 阮软动了动,想从床上起来,宋之昀眼角余光发现,一把将她按回去:“躺着。” “我自己扎。”阮软实在不忍心看小护士一直被他冷冷地瞪着,也实在不想忍一遍遍的针扎,宋之昀盯着她看,好久之后像是终于想起她也曾是个医生,这才放开她。 小护士连忙用棉花擦掉她手背上的血,阮软搓了搓手背,摸索了一会儿,捏着针头直接刺进去,恰好刺中血管,小护士调了吊瓶的流速,然后连忙收拾东西走了。 第018章 他早晚都会厌恶她 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阮软挪动了一下身体,想去拿床头的水杯,宋之昀动作比她快,将水杯送到了她唇边,她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你的身体弱了很多。”宋之昀忽然说了一句。 阮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在后面再接一句‘苏慎没照顾好你吗’之类的带刺的话,才道:“嗯,可能在国外水土不服折腾坏了。” “要做全身检查吗?” 阮软听到这话一惊,想都不想就拒绝:“不用!” 拒绝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拒绝得好像太快,有些不妥,连忙冷静地补充一句:“我就是有点贫血,没大碍,我不喜欢面对那些冷冰冰的机器,你不是不知道。” 宋之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检查的事,转而问她饿不饿,阮软点头,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昨晚她什么东西都没吃,早就饿了,宋之昀便出去买食物,两人一起吃了粥,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酒吧的事。 阮软的身体没大碍,吊针吊完了就可以出院,宋之昀带她回西城别墅,让佣人照顾她,自己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其实现在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早,但他还是离开了,阮软都不知道他是不想看到她,还是真的忙。 快中午的时候,阮软接到了流苏的电话,说一起吃个饭,阮软很想去,自从医院那次后,她们都没再见过面了,最后只好打个电话给宋之昀,宋之昀以她的身体不好为理由拒绝了,阮软之后退一步说:“那我让苏苏到家里来,可以吗?” 宋之昀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尖转动着钢笔,微微抿唇,片刻后才答:“只准她一个人。”言下之意就是不准苏慎来。 流苏来得很快,还带了蛋糕来,两人在房间里边吃边聊。 “你的药。”流苏从包里拿出一瓶药递给阮软,这是刚才打电话时阮软让她去买的。 “谢谢。”阮软接过药,找了个小封口袋,将药片都倒进袋子里,又把空药瓶还给流苏,“这个你带走丢掉。” 流苏接过药瓶,手指轻轻摩擦着药瓶上‘环孢素’三个字,再抬起头看阮软时,眼神已经变得复杂:“软软,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他这件事吗?” “一辈子……”阮软笑了笑,“苏苏,你想太多了,哪里有什么一辈子,宋之昀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一样东西越求而不得他越想征服,而一旦得到了,时间一长,早晚都会厌恶。” “软软……” “当年我在那种情况下抛下了他,还险些造成了大错,这六年来又躲着他,他此时对我的执念可谓深到骨子里,他想找到我,然后报复我,现在我被他找到,等他报复够了,自然就会丢掉我。” 阮软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声音低且柔,好似说的不是一件如此残忍的事,而是在回忆一件很温馨的事。 流苏不禁握紧了她的手。 “所以不用担心,这只是时间问题。” 流苏不知道她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却看不下去她这么委屈求全,倏地站了起来:“当年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要你来买单,我不管,我现在就去告诉他真相!” 阮软一惊,连忙追上去挡住她:“苏苏,不要害我。” “我是在帮你,我怎么成害你了?”流苏气得跳脚,“今年的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我一定给你报个名!” 阮软忍不住笑了,但还是认真地说:“苏苏,我知道我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让我自己选择好吗?” 流苏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是点头。 两人吃掉一个蛋糕,都觉得很饱,午饭推迟晚些时候再吃,两人倒在床上聊天,在流苏的再三逼问下,阮软说了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事,流苏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该说的都说了,可是阮软都不听,所以她只能抱了抱她,骂她一句傻姑娘。 阮软做出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忽然想起苏慎、:“苏慎最近怎么样?”医院那次见面后,他们也没再联系过。 “苏慎已经二十八岁了,他哥哥们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就他到现在女朋友都有没有,他家那个老爷子不知道多着急,一直逼婚。”流苏道。 第019章 不能 不能这样 果然如此。阮软叹气:“他怎么这么倔呢?” 说完阮软都不禁苦笑,心想如果他不倔的话,这六年就不会一直在她身边了。 这时候,流苏忽然说了一句:“你要是能出去就去帮帮他吧。” “帮?” “他家里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说今年内如果不找个女朋友带回家,年底就去和某某小姐订婚,否则以后就不认他这个儿子。”流苏说道这儿,手摩擦着的下巴,别有深意道,“你去假扮他的女朋友,陪老人们吃个饭,糊弄过去,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 阮软沉默了一下,严肃地问:“这时候不是应该劝他去找个真正的女朋友吗?” “你不知道他对你情深不寿吗?” “……那为什么要我去假扮,你都比我合适。”坦白讲,她真的很怕和苏慎在感情上更多不清不楚的关系,总觉得这样会让他们剪不断理更乱。 流苏直接摇头,双手比了一个‘x’:“我太假了,我一看就知道不是苏慎喜欢的类型,而且他的女性朋友又不多,随便找个人配合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纰漏。” “这个主意是你出的?” 流苏很自豪:“是哒!” “馊主意。”阮软翻身坐起来,抱着抱枕严词拒绝,“不要,不能这样。” “我这不也是给你一个还人情的机会嘛,现在他被家里逼得紧,你去帮帮他,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照顾你。”流苏开始采取人情攻势,她和阮软太多年闺蜜了,太懂得怎么把握她的软肋,阮软果然犹豫了,神情没刚才那么果决,想了一会儿:“宋先生会不高兴的。” 流苏嗤笑:“他眼观八方,耳听四方吗?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阮软:“……” “就这么决定了。”流苏直接拍板,不给阮软一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下楼吃饭了。 一直在别墅留到下午五点多,流苏才离开,开车回家的路上她给苏慎发了条信息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搞定。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你这些年为软软做了这么多,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可能一点感动都没有,你再加把劲,只要阮软偏向你,离开宋之昀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我姐们后半辈子的幸福可就看你了。 放下手机,流苏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儿离开。 她不放心阮软,更不想看她一直这么傻,死心塌地地留在地宋之昀身边,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撮合阮软和苏慎。 这天晚上宋之昀没有回家,阮软也找不到机会和他说要出门的事。 *** 第二天早上,阮软才在新闻上看到,原来昨天晚上是宋之昀母亲的生日,他包下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为她庆生,邀请了政商两界不少名人出席,场面豪华大气。 阮软看着画面中笑得嘴合不拢的宋母,她的精神很好,红光满面,穿着大红色的中式古典礼服,披着一条羊绒披肩,像极了一个贵妇人,如果不说,谁能看得出来,她曾经只是东市一个小菜馆的老板娘呢? 有记者明知故问她开不开心,感不感动?宋母搂着宋之昀的手臂,笑着说:“开心!感动!但我最大的感动不是这个排场,而是阿昀对我的心,真的,他一直都是我的骄傲,我一直以他为荣!” 宋之昀站在一旁,看着母亲如此,脸上也罕见带上微笑。 记者看着他今儿心情好,连忙抓住机会,趁势追问:“宋先生,听说宋杨两家好事将近,这是真的吗?说起来,您和杨家小姐也是患难与共,这次应该是水到渠成吧?” 阮软怔了怔。 “这么八卦,你是狗仔吗?”宋之昀语调带着笑意,但真的没有动怒,反而看着心情很好,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宋母的生日心情好,还是真提及了他的好事。 那个记者笑了起来:“宋先生可是我们a市最有名的名人,您的感情状况可是万众瞩目,所以还请您不要再打哑谜了,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吧。” 有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而且杨小姐在脸书上公开喊话,邀您今晚去看宝瓶座流星雨,宋先生您会去吗?” “我和杨小姐……” 第020章 我们做吧 宋之昀故意拉长音,将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到了顶点,然后才恶劣一笑,像一个调皮的小孩,“今天的主角难道不是我妈妈吗?我这个做儿子的可不敢喧宾夺主。” 一干记者大失所望,但以他们长期和宋之昀打交道的经验,他们知道这态度代表宋之昀是真不想说,再逼问下去可能会引起他的不快,也就见好就收,不过宋之昀这鲜少和女性玩暧昧的人,今天用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已经足够他们写一个头版了。 是啊,宋之昀的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都不玩模棱两可,如果他和那个杨小姐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不会这样。 阮软眼神暗淡了几分。 这时候,门口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您回来了。” “嗯。”宋之昀淡漠地回答。 阮软连忙换掉了台,可是偏偏宋之昀昨晚那么高调,去了好多媒体,好几个台都在播,她变了频道,却依旧是宋之昀那张丰神俊朗的脸霸占着整个大屏幕。 阮软不知所措地和他对视。 宋之昀看了一眼电视,神情寡淡,没什么特殊变化,只走过来拿起遥控换了个少儿频道:“吃早餐了吗?” “还没有。”阮软扯扯嘴角。 “嗯,一起吃。”宋之昀将外套脱了随手搭在沙发上,阮软注意到,他这身衣服就是电视上那一身,也就是说,昨晚一晚上都在外面?看流星雨? 宋之昀洗了手,坐在椅子上吃东西,阮软挪过去,坐在他对面,不由自主地注意起他的脸色来,可惜他太淡定,而她道行太浅,也看不出什么来。 “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宋之昀抬眼问。 阮软垂下长睫:“已经没事了。” “嗯。”宋之昀应了之后就没再说话。 阮软用刀叉戳着盘子里的色香味俱全的荷包蛋,却没半点胃口吃下去,犹豫了许久,才低声问:“……昨晚是你妈妈生日?她身体还好吧?” 宋之昀嗤笑,丢下刀叉,脸上有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直直地看着阮软,看得阮软掌心出汗,心脏砰砰地跳。 这种眼神当初在酒店时他用过一次,仿佛在看他的十世仇人,而阮软也最怕他这种眼神,就在阮软被他看得近乎崩溃时,他才用一种讥诮的语气问:“你这句话,我该理解成关心,还是该理解成失望?” “宋……” “我觉得是后者。”宋之昀冷笑道,“真抱歉,她的身体好得很,即便六年前被你那样对待,她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并且还能活好多年,让你失望了。” 阮软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可在他这样的目光下,她终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苦苦一笑,沙哑着声音说一声:“我吃饱了。” 便起身想逃回楼上,可没走几步,就被后面跟上来的人,扛了起来,大步上了楼。 阮软惊呼一声,惊慌失措地挣扎,宋之昀动作很不温柔地踹开房门,将她扔在了床上,阮软只觉得视线旋转一圈,好不容易才停止晕眩,眼前却就是他放大的脸。 “阮软,你知道吗?好多天,好多天了,我一直在等你和我解释,可是你到现在还是没有!”刚才的话题似乎触到了他的逆鳞,宋之昀的情绪一下子阴沉起来,他像一头困兽,压抑咆哮着,眸底蔓上了红色的血丝。 阮软的身体深深陷入柔软的被褥里,咬紧牙关:“解、解释什么?” 宋之昀倏地伸手掐住她的下颚,眼底翻滚着滔滔怒火,他显然是在压抑着什么,阮软看着他这个样子,心很疼。 他在等她解释当年为什么离开。 原来他心里对她还抱有信任,尽管重逢以来他从没给她好脸色,但其实心里还是抱有‘也许她离开是有别的原因’这种想法。 阮软抬起手臂,遮在眼前,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和他对视:“我没什么好说的。” “呵。”他忽然冷笑,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失望和难过,尽管听起来依旧那么刺耳,“是啊,你怎么可能有话说,你这个叛徒。” 你这个爱情里的叛徒。 阮软慢慢放下手,听着他用那样的语气喊她叛徒,想起刚才新闻里说的那个和他患难与共的杨小姐,心底很空,像被人挖走了什么,又像堵着什么,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复杂过,以至于她做出了此生最大胆的举动。 “之昀……”阮软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声音低低,微微仰起上身去亲吻他的薄唇,“我们做吧……” 第021章 阮软你是个妖精 宋之昀冷眸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倏地一颤,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求欢。 可阮软现在真的很想要他,那种空虚悲哀,像是中了毒的感觉,只有他才能缓解。 惊讶过后,宋之昀眼底浮起淡淡的讽刺,声音却像午夜随风席卷而来的魔音,轻而易举勾魂夺魄:“终于暴露你的本性了,这具身体,开始渴求了么?” 阮软去亲吻他的唇,颤抖着手去解开他的扣子。 他们都说,薄唇的人生性最凉薄,宋之昀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 宋之昀倏地一把握住她的手,眸色深邃如墨,盯着她朦胧的眼看了半响,倏地,扯掉了她的睡衣。 他说,阮软,你这个放荡的妖精。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这个妖精。 *** 第二天,阮软醒来时,宋之昀已经去上班了,她扶着腰起身,纵欲一整夜的后果就是,现在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双腿,感觉就像被狠狠碾压过一样,站都站不稳。 她扶着墙壁去浴室,拧开洗浴喷头,温暖的水流从上至下,划过印有斑斑点点红色印记的肌肤,淌过凹凸有致的曲线,最后在双腿间融着粘稠的白浊滑下。 阮软擦干身体,站在浴镜前,朦朦胧胧的浴镜映着自己,她努力提了提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可怎么都觉得不真实。 穿上衣服出了浴室,阮软在床头吹干头发,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毕竟昨晚做了一整夜,体力消耗太多,现在临近中午,算下来,她有十几个小时关做没吃,阮软关掉电吹风,搔搔头发,穿着拖鞋下楼。 她见厨房有两个厨师模样的佣人,连忙走进去,刚想开口问有没有吃的,她们已经齐刷刷转身,恭敬道:“阮小姐,餐食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看是否满意。” 顺着她们指引的方向看去,便见白色的餐桌上摆满颜色鲜艳,形状精致的食物,这其中的好几样菜做起来很费时间,不难猜出,应该是宋之昀早上去上班前吩咐佣人们做的。 阮软微微弯了嘴角。 填饱了肚子,阮软想回楼上再睡一会儿,恰好见有个佣人要将一张竹椅搬上楼,因为顺路,她想也没想就从她手中接过:“我带上去吧。” 阮软扛着竹椅,刚上了几层阶梯,就听见楼下客厅有人冲着她喊:“你,下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阮软下意识低头,便见一个女人站在客厅。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身材高挑,长发及腰,中分的刘海让她的鹅蛋型的脸更有线条感,乍一看,让人感觉她很冷艳利落。 阮软在她的示意下又退了下来,将竹椅放到一边,不明所以地问:“有事吗?” 女人目光只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你是新来的佣人?你们家少爷呢?” 见她好像很熟悉宋之昀家里的情况,阮软一时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谨慎地问:“请问你是哪位?” “杨真筝。” 杨真筝! 阮软倏地一怔。 她想起来了——杨真筝,杨家的大小姐,昨天新闻上说的那个宋之昀未婚妻! 阮软说不清楚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心情是怎么样的,是难堪,是无地自容,也是没底气,她的出现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多卑鄙无耻的人,就像强行介入别人感情的小三。 她脸上发烫,结结巴巴地喊:“……杨、杨小姐你好。” 杨真筝点头,又问了一句:“之昀呢?” “他……少爷去上班了。” 杨真筝挑眉:“是吗?可我刚才去他的公司,他的助理说他不在公司。” 阮软不知道该怎么说,所幸她也没为难她,冲她挥手说:“我在这里等他吧,你去忙。” 阮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竹椅重新搬上楼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自己房间发呆站了好一会儿了。 重新回到宋之昀身边时,她根本不知道他有个未婚妻,尚可为自己找到开脱的借口,可昨晚她却是明知故犯,故意去勾引他,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初冬的天气,一阵寒意从外至内渗透进她每一寸皮肤,她抱着自己的肩膀缓缓蹲下来,蹲到自己腿麻了,她又躺下,一直到夜幕降临,房门被人推开时,她的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就站在那儿,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廊上的灯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慢慢起身,两人隔着折断距离对视,半响,她故作轻松地扬起一个笑容:“你回来了,杨小姐在楼下等你,你见着她了吗?” “刚走。” 宋之昀开了灯走进来,随手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边看边走出门,阮软终究是忍不住问:“宋……先生,你和杨小姐,真的要结婚了吗?” 宋之昀脚步似有停顿一瞬,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回答就走了。 阮软低下头有些失魂落魄地笑了。 *** 转眼就到苏慎爷爷的生日宴,当初莫流苏自作主张,让她去假扮苏慎的女朋友,约好今天去参加,阮软有些为难,,他怕宋之昀知道了会不高兴,毕竟他那么介意她和苏慎的关系,上次的事到现她还心有余悸。 想了想,她还是给莫流苏打了个电话,原本想推掉这次约会,但电话一接通,也不给阮软说话的机会,莫流苏直接问:“你有没有礼服?我这儿给你带了一套,我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到你家。” “苏苏……我能不能不去?我好像有点不方便。” “都到这时候了你想反悔?苏慎都跟他爷爷说好了,他今天会带个女朋友回去,你要是不去,他一时半会上哪儿找个女朋友?”流苏皱眉,“哎呀你也别紧张,只是一起吃个饭,又不是让你马上跟他结婚,有什么不方便的。” “可是,之昀这边……”就在阮软犹豫时,宋之昀忽然推门进来,吓得她连忙收起手机,宋之昀看着她淡淡道:“今晚我不会回来,你自己吃饭。” 阮软有点僵硬地点头:“……好。” 第022章 演他的女朋友 他点了下头,像是没时间多说,关上门就匆匆下楼了,看起来是要去赴什么重要的约会。 阮软忽然想起来,前几天杨真筝来找他,好像就是约他今天出门。 想到他要去和别的女人约会,她心里有些酸酸涨涨的难受。 阮软甩甩脑袋,连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赶出脑海,定了定心神,她想,宋之昀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回来,她可以趁现在出门,尽快应付完苏慎那边,赶在他回来之前回来,应该就不会有事。 打定主意,她立即下楼,因为没有得到宋之昀的允许,她出门时还要避开别墅里的佣人,费了不少功夫才出门,流苏的车已经在树下等着了,时间紧迫,阮软只好在车厢里换上流苏准备的礼服。 换好后,她有些纠结:“苏苏,我怎么感觉这衣服有点……” 流苏回头:“小吗?不会吧,我按你的尺寸买的。” “我的意思是,胸会不会太低了?”这礼服是抹胸的,她半个胸口都暴露出来,阮软第一次穿这么性感的衣服,怎么都感觉不自在,“我再穿件外套吧。” 流苏端详着,裙子是米白色的,很衬阮软这种天生白皙的皮肤,抹胸,束腰,薄纱裙摆若隐若现的露出她的长腿,将她的身材优点都展露无遗,她觉得十分满意:“不用不用,你就这样穿,这裙子太适合你了,你的身材就该这么穿,什么外套都是多余的,啧,我真是太有眼光了。” 阮软还想再说,流苏已经脚踩油门,直接往宴会现场开去,不给她半点反对的机会。 *** 身为a市名门,苏家老爷子的八十岁寿宴,自然是十分隆重,场地就在苏家的别墅,门口早已张灯结彩,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将夜空照得璀璨。 现在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半小时,但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可见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流苏拉着她进了门,往前院的音乐喷泉而去,在那里站着一个身穿暗蓝色暗纹西装的男人,他背后是闪烁的led灯,忽暗忽明,人在其中也跟着若隐若现。 “苏慎!”流苏高兴地喊了一声,那长身玉立的男人便转了过来,狭长的眉眼蕴含着温柔和笑意。 “你们来了。”苏慎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挽住阮软的臂弯,微笑道,“你今天很漂亮。” 流苏立即得意地笑:“那是,也不看是谁打扮的。” 阮软勉强笑笑,显然还有些拘谨。 苏慎握着她的手,微低着头在她的耳边说话:“我爷爷在楼上,我先带你上去见他。” 阮软不知所措地问:“我见了他之后,要怎么说?” 苏慎温雅一笑,伸手将她颊侧的头发拂到耳后:“什么都不用说,你只要记住,现在你是我女朋友就好。” “……好。” 流苏耸耸肩:“那你们去吧,我到处走走。” 苏慎回头,冲她礼貌又感激地颔首,流苏微笑,目送他们进了别墅,等他们消失在转角处才转眼开眼。 苏慎带着阮软穿过满堂宾客上了楼,进门前他低声说:“我们要表现得亲密一些……我揽着你的腰,可以吗?” 阮软犹豫了一瞬,点头答应。 苏慎是个很绅士的人,虽然得了她的应允,但也只是将手虚虚放在她的腰上,并没有出格行为。 “爷爷。” 苏老爷子在里头传出一声应答:“进来。” 苏家的老爷子不是一般人,早年叱咤商场,黑白两道都要给几分薄面,即便后来退下,将偌大的家主产业交给儿子,不参商场的事许多年,可提起a市苏家,第一个想到的依旧是他的名号,这样一个老人,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便是一种不怒自威的魄力,阮软微低着头站在苏慎身边,听苏慎介绍道。 “爷爷,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的女朋友阮软。” 她连忙道:“苏老先生您好。” 苏老爷子年过古稀,却精神矍铄,头发全白,一双眼睛却清晰有神,半眯着眼睛看了看阮软,道:“哦,是阮小姐啊,来,坐吧。” 他正在泡茶,上好的凤凰单丛注入山泉水,释出清苦的味道,他慢条斯理地冲泡,末了才端起一杯茶放在阮软面前,淡声道:“阮小姐来尝尝我老爷子自己泡的茶,试试看好不好喝。” 阮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过:“谢谢苏老先生。” 茶杯白底青纹,杯身覆满裂痕,盛着清茶,赏心悦目。 苏老爷子端着茶杯慢慢噙了一口,隔着氤氲的雾气问:“听阿慎说,阮小姐是一个外科医生?现在在哪家医院任职?” 阮软手轻微一抖,清茶从茶杯里溢出来,淋在了她的腿上,她霎间皱眉,苏慎一直都在注意她的反应,见状连忙道:“小心烫到。” 阮软尴尬不已,苏慎从她手中接过茶杯,随手放在茶盘上:“爷爷你这种茶杯太不隔热了,上次就劝您要换成那种带把的,您自己可以小心别把自己烫伤了。” 苏老爷子看着只剩下小半杯茶水的茶杯,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似含了不知名的笑意:“阮小姐没事吧?” “没、没事。” “怎么?刚才那个问题不方便回答吗?” 阮软声音微低:“没有……其实我已经不当医生很多年了。” 苏老爷子挑了挑眉:“哦,不当医生了啊,为什么不当呢?医生这个职业不好吗?” 阮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掌心渗出了一层薄汗,苏老爷子又笑道:“总不会是出医疗事故,被医院开除吧?” 阮软:“……” 苏慎听不下去,皱眉提醒:“爷爷。” 苏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也不再言语,手扶着拐杖站起来,背对着他们往里间走:“爷爷有点累了,你带阮小姐下去吃点东西吧。” 苏慎立即拉着阮软出了房间,他们都看得出来,老爷子说那些话都是故意的,他必定是去调查过阮软的过去。 拉着她出了房间,到了较为偏僻的地方,苏慎回头见她的脸色有些雪白,心疼又懊恼:“软软,对不起。” 第023章 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阮软笑得勉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个人留在这世上的痕迹总是伴随一生的,掩饰不掉的。” 苏慎最心疼她这个样子,刚想开口说什么,阮软已经转了话题,耸耸肩笑道:“你爷爷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满意我,你想拿我当挡箭牌,似乎不大成功。” 话道嘴边又被堵回去,苏慎知道她是不想再提,也不愿故意去触碰她的伤疤,停顿了几瞬,才配合笑道:“没关系,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我能应付。走吧,到那边吃点东西。” 两人找了一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吃了些东西,因为位置比较偏僻,也看不到大门的方向,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后,有两人被众星捧月迎了进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出现在一个地方,就必定是受尽追捧,宋之昀就是其中之一。 他虽和苏慎有矛盾,但他却不能不给苏老爷子这个a市商界长辈面子,今晚他携了杨真筝来贺寿,苏老爷子在二楼的阳台看到,也热情地迎下来,主动伸手和他握了握:“宋少来了,有失远迎啊。” 宋之昀脸上也难得有几分笑意:“苏老先生,生日快乐。” 苏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都是半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过一日算一日,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才该快乐才是。” 杨真筝穿着大红色的一字肩长裙,比平时少了几分干练和潇洒,多了几分女人特有的妩媚,她嫣然一笑:“苏老先生可别这么说,新秀辈出又如何,又有谁忘记泰山?” 这话将苏老爷子逗得大笑,赞赏道:“哈哈哈,杨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啊,宋少果然好福气,将来你们的喜酒,我可一定要去喝。” 宋之昀对他后面那句话不置与否,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里拿过红酒:“祝苏老先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几杯酒过喉,气氛已然轻松起来,闲聊了几句日常,苏老爷子看着举止大气的宋之昀,想起这个年轻人在过去几年里在a市的风声水起,不由得感慨:“宋少年轻有为,我那孙子和你一般年纪,可比起你来可就差多了。” 宋之昀轻轻摇晃着酒杯,那猩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轻轻摇晃,折射出几分迷人的色彩:“苏老先生过谦了,苏少爷学成归国,乃人中龙凤,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苏老爷子在场内环顾了一圈,找到了苏慎的所在,有心引荐,便道:“他在那边,我让他过来敬你这位前辈一杯。” 宋之昀轻轻颔首。 苏老爷子让身边的助理去将苏慎带过来,苏慎不明所以地走过去,身边还跟着阮软,两人低声说笑,因为现场比较嘈杂,他们为了能听见对方说话,下意识将脑袋靠得近一些,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眼里,分外暧昧。 渐渐靠近时,阮软忽然觉得身上多了一道莫名的目光,让她有些忍不住想后退,她下意识抬起头,目光穿过行辕流水宴的灯火阑珊,和他分毫不差地对上,她的心跳霎间快了几拍。 宋之昀! 阮软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和他碰个正着,心下不知所措起来,身侧的苏慎也看到了他,他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只察觉出那人的眼神有些不善,本能的想保护她,身体微侧挡在她面前,殊不知这个动作让宋之昀的眼神更冷了,他微仰起头缓缓将酒杯里的酒液喝完,长睫收敛,只留一线寒光。 苏老爷子揽着苏慎,热情地介绍道:“阿慎,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a市的大名人宋之昀宋少,和你一般年纪,不过已经是个大公司的老板了,你可要多向他学习。” 苏慎和宋之昀对视着,都没有第二个动作,苏老爷子以为他是不懂事,刚想使眼色让他敬酒,谁知宋之昀身侧的杨真筝惊呼了一声,指着阮软说:“是你?你不是顾家的佣人吗?” 苏老爷子一愣。 阮软浑身一僵,苏慎先反应过来,一把将阮软揽在怀里,镇定道:“杨小姐可能认错人了,这是我的女朋友。” 杨真筝目光在阮软和苏慎身上转了一圈,似懂非懂:“哦,这位是苏少爷的女朋友啊,那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苏老爷子何等通透的一个人,心下已经起疑,但这种场合不便深究,杵着拐杖道:“我那边还有点事,先失陪了,阿慎,替我好好招待宋少。” “好的爷爷。” 苏老爷子一走,宋之昀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阮软终究是败了,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等谁回应,她已经落荒而逃。 阮软跑到洗手间,用捧着冷水淋湿自己的脸,但那股子压抑沉闷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她靠着墙壁,难受地喘气,手忙脚乱地从手提包里拿出小封口袋,倒出两片药片干吞下去,这药片本就没有糖衣,又没有水做媒介,直接入喉,苦涩难耐,她终是忍不住扶着洗手台干呕,将药片重新呕出,还连带着今晚喝的两杯香槟也一起吐了出来。 吐出了这些东西,肠胃开始抗议,绞痛难耐,她忍着不舒服,拧开水龙头,用手捧了水漱口,再抬起头时,墙上的镜子除了映出她狼狈的脸外,还多了另一张分外美艳的。 杨真筝。 她妆容精致,耳垂戴着蓝宝石耳钻,在镜片中有些反光,她挑着眉说:“我应该没有认错,那天在顾家跟我说话的人,应该是你。” 她的语气很肯定,不是猜测,阮软脸上的水珠顺着轮廓低落,一时无言,她又紧接着问:“你是苏少爷的女朋友,为什么会在之昀家?” “我……我……” 杨真筝眼底的质疑越发浓重,阮软支吾了半响,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我是个医生,那天是去给宋先生看病的。” 她眯起眼:“真的?” 阮软伸手捏上她的脉搏,片刻后说:“杨小姐这几天早上起床,是不是感觉头晕眩?这是劳累过度睡眠不足的症状,虽然像杨小姐这样的女强人不可能轻松,但还是建议你偶尔放松心情,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第024章 你什么都不是 这些身体症状她都有,而她只单凭号脉便能这么清楚,杨真筝相信了她的说辞,点头道:“我会的,刚才误会你,对不起。” 阮软勉强笑笑,抽了几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水珠,杨真筝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盒未开封的粉扑:“你的妆花了,补点吧。” 阮软顿了顿,从她手上接过:“谢谢。” “不客气。” 杨真筝说完就离开了洗手间,阮软看着这盒粉扑,抿了抿唇,终究是没用,出了洗手间,直接离开了宴会现场,上了出租车才给苏慎和流苏发信息,说她先回去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早些回家,能躲着点宋之昀,可没想到,她才一进大门,就看到宋之昀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门口,像在等她回来一样。 他比她还先回家。 阮软的心跳瞬间快了几拍,紧张不已:“宋先生……” 宋之昀的语气平平,甚至有几分玩味的笑:“苏慎的,女朋友?” 阮软连连摆手,急忙解释:“宋先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没有接话,只是那样看着她,一双略显狭长的凤眼里覆满冰雪。 这样的他,比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更让她难受,在她看来,他这样的做法已经是单方面宣判了她,连听她解释都不要。 阮软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这样的眼神压力下,她还是说:“我只是去假扮她的女朋友而已……” 宋之昀扯了扯领带,冷峭笑道:“为了帮他,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躲开这么多人,不容易吧?” “……对不起,不会有下一次的。” “是啊,不会有下一次,但你阮软的名字,从此就和‘苏慎的女朋友’这五个字画上等号!” 他忽然伸长手将她一拽,一阵天旋地转,阮软已经被他压在沙发上,背脊深深陷入柔软坐垫内,如此温情暧昧的姿势,他生生做出了威胁感,“这是你第几次背叛我?数不清了吧?阮软,你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能这样? 不是该她问他吗?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和她纠缠,他就那么恨她,一定要她做千夫所指的第三者才可以吗? 阮软苦笑起来,终是忍不住再次问出口:“宋先生,你和杨小姐是不是……” 他这次没有再缄默,反而在她的话还没说完之前,先声夺人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红了眼眶:“……我们还是……”还是什么呢?阮软说不出口了。 宋之昀讽刺地笑:“怎么?觉得自己是我跟她之间的第三者?”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于我们什么都不是。” 阮软眼底流露出的难过在他看来十分刺眼。 他倏地用力咬住她的下巴,有追索着吻上她的唇,辗转反侧,那种热度和狂乱,被他控制着在她身上横冲直撞,像是将她彻底融化他的身体里,阮软无力反抗,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肆虐。 “疼……”阮软的唇被他咬出了血,他动作缓住,没再去对她的嘴唇做什么,而是埋头在她脖颈,像野狼一样舔舐,他的是衬衫不知何时被解开,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明朗紧致的纹理,强而有力。 “阮软……” “阮软……” 他将她缱绻的名字读得咬牙切齿,双眸中的情绪暗滚涌动,深邃无边,紧紧抿着的唇线流畅优美,鼻尖却满是晶莹的汗。 他再次覆上她唇,却没有再咬,而是深入和她相吻,双手扯落她的礼服,大力地揉捏。 她难以抑制地呻吟,挣扎着要从他身下逃离:“不要……之昀,你别这样……” 他冷笑道:“前两天不是还主动让我上你吗?现在想要矜持,不觉得太晚了吗?” 阮软含着眼泪将他推开,他的力气好大,一只手就轻易地控制住她的双手,她怎么努力也挣脱不了,只能颓然地苦笑:“你就那么恨我吗……之昀,你有杨小姐了啊,你这样对我我算什么呢……” 她的话似乎也狠狠地刺到了他,倏地从她身上离开,喘着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半响扯扯嘴角,露出冷笑,那带着阴寒和戾气的模样,是她不曾见过的。 他拿起被他丢在地上的裙子,扔在她身上,然后背对着她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阮软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手才慢慢抬起,也开始穿上裙子。 拉链才刚刚拉上,就听见他声音沉沉道:“张叔,把她送到星河公寓。” 话音落,立即就有个中年男人无声无息地从门后出来:“是。” 宋之昀大步上楼,不再看阮软一眼,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阮软才回过神,而张叔已经在请她走了。 可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告诉她,星河公寓是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把她送那里去。 上了车,张叔亲自开车将她送到了一座偏离市中心的小区,带她上了二十楼,开门后道:“阮小姐,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是我名片,如果有需要,尽管打电话给我。” 阮软望着这一百多平方米的公寓,犹豫着问:“我……以后都住在这里吗?” 张叔一板一眼道:“我不清楚,这要看少爷的意思。” 阮软见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好。” 从这天起,她就被留在了这里,宋之昀没有再来找过她,张叔也没有联系过她,她能自由出入,没有人拦她,没有人限制她,就好像恢复了自由一般。 恢复,自由。 想起这两个词,阮软心口骤然一疼。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被拘束的时候想逃离,被放开后又怀念被拘禁的日子。 他之前一直抓着她不放,是因为对她有执念想报复她,那么现在呢?现在放过她,是不是代表她对她已经没有执念了?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又为什么要将她送到这里? 阮软想不明白,只好一直在星河公寓住下去,一天、两天、三天……连续一个星期,她都没有见过他,他似乎将她忘记了,直到那日,她接到了张叔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才知道他这段日子是出事了。 第025章 不用你管我 张叔告诉她,宋之昀几天前在开会的时候忽然因为腹部疼痛而昏厥,经检查,是急性阑尾炎,虽然已经做手术切除,但他这些年工作太拼,这次倒下还引起了一系列的并发症,整整昏迷了三天,刚刚才醒了一会儿,喊了她的名字。 阮软一听,立即打车去了医院,果然在病房看到了他。 宋之昀躺在病床上,看起来睡得很熟,长睫安分地垂下,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收敛了他的锋芒和凌角,夕阳暖绒的光线从窗户倾泻而进,落了一室的温暖。 阮软站在门边好半响才走过去,静静地站在他的床头,深深地看着他——说起来,这还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着他。 他们都说,岁月是一块橡皮擦,能擦去那些泛黄的记忆,她一直都不信,那些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怎么可能说擦去就擦去?如果真的能擦去,这个存在她记忆里近十年的男人,为什么依旧深深烙印在她的骨髓里? 这些年她在国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过客,也有印象深刻的,可从没有一个人能和他一样,在她的记忆里留下如此深刻且难以磨灭的印象的,只有他,无论是皱眉,还是微笑,她都忘不掉。 他忽然眉头皱起,唇微动,像在呢喃着什么,下意识的,她弯腰想去听他说了什么话。 这时候,她离他真的很近,彼此鼻尖的呼吸缠绕,仿佛再往前一点,便是一个难舍难分的亲吻,只是,她中途还是起身离开了。 她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可又怕听见他说什么,她现在对自己就是如此没底气,甚至不敢去触碰他,生怕吵醒他,他会毫不留情地赶她走。 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阮软苦笑,其实他们也曾亲密无间,以前她有冬天手冷的毛病,他每次都会无比温柔地将她的手包裹在他宽大的手掌里,用他的体温为她取暖,可现在这些事情回想起来,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如今的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个无足轻重,甚至一点意义都没有的陌生人,要强说有,那应该就是仇人。 他的眉头依旧皱着,呼吸也好像很不均匀,她隐约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热度,心下一紧,连忙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掌心下那烫人的体温几乎将她烫伤。 他竟然发了高烧! 她想去把他的脉,可还没握到他的手,就被反扣住,手腕的剧痛霎间传遍全身。 他不知何时醒了,那双眼睛在夕阳下像放着精光的狮子,危险,威严。 阮软怔了怔,一瞬间的尴尬后,反而坦然了,她道:“你好像有点发烧,我想帮你看看是什么原因。”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到几乎将她的腕骨捏碎,阮软就是忍着,一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反骨,竟就这样和他较劲起来。 半响,他冷冷道:“我生什么病不用你管,我还想多活几年。” 他的话那么伤人,狠狠地提醒她曾经犯下的错。 阮软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低着头说:“……好,那我帮你出去叫医生,你放开我。” 闻言,他非但不放,反而捏得跟用力了,她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终于是放开他的手,挪着身体坐起来:“你来干什么?” 张叔立即从外面进来,低着头说:“对不起少爷,是我自作主张让阮小姐来的。” 宋之昀面无表情道:“把她弄走,我不想看到她。” “是。”张叔看向阮软,“阮小姐,非常抱歉,请跟我走吧。” 阮软看着他,短短一个星期,他却像是消瘦了一圈,下颚棱角分明,双颊因为发烧而泛了红晕,可眼中的锐利却是半点不减,阮软踌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你……发烧了,记得跟医生说这个症状,有些药是会排斥病体的。” 他没应答,张叔连忙点头:“好的,我一定会跟医生说的。” 阮软只能出门,可将要走时,张叔却又挡了她:“阮小姐,我希望你能留下。” 阮软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失落道:“他已经让我走了。” “我是以个人身份希望你能留下。”张叔叹了口气,“少爷很不配合治疗,他做完手术后就想出院,是我和医生一直拦着他他才作罢,可你也知道少爷的性格的,拦得住一时拦不住长久,再加上最近黑马在洽谈一个新项目,少爷他……” 他的话没说完,但阮软已经明白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是她? “他讨厌看到我。” 这种事不是应该让杨真筝做吗? 但张叔说得很笃定:“不会的。” 不会的……阮软眼神一暗。 看看,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宋之昀的药,却没有人认为她其实就是病根。 最终阮软还是留下了,晚上八点多,她买了饭菜送进去给他,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但他却没再赶她走,只是淡漠地盯着她,苏瑕将菜一样样摆开,她买的都是适合他吃的东西,也都尽量买了他喜欢的,谁知他看了一眼就说:“拿开,我不吃。” 阮软一愣:“为什么不吃?” “我不吃西红柿,红萝卜,更不喝米粥。” “你不爱吃西红柿了?”阮软忽然想起来,那天早上他也让她把三明治里的西红柿吃掉,她还以为他是故意的,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喜欢了。 宋之昀又重复了一遍:“拿走。” “好,我把西红柿和红萝卜拿走,但是你要喝粥,你现在只能喝粥,你多少要吃一点吧。” “我说,我不吃。” 阮软心平气和地劝道:“你刚刚做过手术,米饭不好消化,米线面条这些没营养,你喝粥是最好的,米粥有和胃气、补脾虚、壮筋骨、和五脏的功效,对你……” 宋之昀手一扫,那碗被阮软说得多好多好的米粥被掀翻在地,甚至有些还淋在了阮软脚板上。 阮软的动作僵在半空,室内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第026章 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烫。 很烫。 热乎乎的米粥温度很高,她的脚板已经被烫红。 好半响,阮软才慢慢弯下腰,将仿瓷碗捡起来,又拿来了垃圾桶和抹布,将一地的米粥收拾起来,而自己的脚板却没有去理会,好像毫无感觉一般。 张叔在门外听到动静连忙推开门进来,见状,当即拉起阮软:“阮小姐,我来收拾吧,时间不早了,如果你有别的事忙就先走吧。” 她明白,他是怕她越留下来,会越激怒宋之昀。 阮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就往外走,宋之昀注意到她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眉头狠狠一皱,有些懊恼的样子。 半响,才对张叔说:“去买烫伤药给她。” 张叔一愣。 宋之昀重新躺回床上:“重新给我买一份粥。” *** 阮软很沮丧。 宋之昀以前都不会这样对她,可是现在他却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地伤害她,她甚至都在想自己回到他身边,是不是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他这么讨厌她,每次看到她心情不都那么不好,如果没有她,他的心情会不会好些? 离开吗? 这个念头才刚刚浮起来,她就本能地去拒绝,她已经离开他整整六年了,在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过得好辛苦,每天都是无穷无尽的想念,如果让她一辈子都过那样的日子,她会疯的。 这时候,开着的门忽然被人敲了敲,阮软抬起头说了一声‘请进’,进来的人是张叔,他首先朝她弯腰鞠躬了一下,歉意道:“阮小姐,非常抱歉,少爷生病的时候,心情都会很不好,我希望你能别介意。” “我没有生气。”她怎么舍得生他的气,她只是在怪自己罢了。 “我还有个冒昧的要求。”张叔说,“我还是希望阮小姐能继续留在医院,能回去照顾少爷。” 阮软摇摇头:“张叔,之昀讨厌我,很讨厌,我留下他只会反感不开心,还是让我走吧。” “不是这样的,你看,这个是少爷他特意嘱咐我去买的。”张叔将一条烫伤膏药递给她。 阮软看着药膏怔愣。 “少爷其实就是嘴硬,真的,我从没有见过有一个人能让他这么别扭,只有你,阮小姐,你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阮软握着手中的烫伤药膏,心情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又或者说,这已经不能单纯用一种情绪来形容,这就是她和宋之昀的感情,不能说爱,也不能说不爱,界限模糊得很。 十几分钟后,阮软重新出现在病房门口。 宋之昀坐在床上,面前小桌子上放着一碗米粥,他正一勺一勺地吃着,但应该是真的不喜欢,每吃一勺都皱一下眉。 阮软走了进去,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来,见是她,目光又下意识落在她的脚上,她已经涂抹了那个药膏,淡绿色的药膏在她脚板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宋之昀收回视线,继续喝着米粥,淡漠问:“你为什么还没走?” 阮软说:“我还是留下照顾你吧,张叔毕竟是个大男人,有些事情不够细心。” “不用你。”他淡漠道,“医院有的手机护士和护工,相信他们要比你这个出过医疗事故的人强得多。” 他说的是事实,阮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宋之昀看了她一眼,微微抿紧唇,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恼意,顿了顿,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只能喝白米粥吗?” 阮软忽然想起来,宋之昀的口味一直都很重,很不大喜欢这种清淡的食物,这也难怪他会吃不下,想了想,她说:“以后我在你的粥里加少许盐,这样就不会太淡了。” 宋之昀没搭话,阮软便自作主张往他的粥里加了一点点盐,他看了她一眼,尝了一口,大概是觉得味道比之前的好些,也就默默地见整碗粥都喝完。 撤走了碗筷,阮软看时间还早:“你要休息了吗?还是要出去吹吹风?” 他看了一眼张叔没说话,张叔立即说:“阮小姐,麻烦你推少爷出去散散步吧,他从手术到现在都没有出去过。” 阮软点点头,和张叔一起将宋之昀挪到轮椅上,推出了住院部,在医院的林荫小道上慢慢走着,晚风徐徐吹在身上特别舒服,他们也享受这难得的安静气氛。 阮软推着他走了一段路,看他心情似乎不是很糟糕,才说:“宋先生,我跟苏慎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相信我,那天我只是去帮他,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宋之昀轻嗤一声:“你一直让我相信你,可你又做了什么能让我相信你的事?” 这个话题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但阮软没有离开,她搬了一张床放在他病床边,和他并列,看样子是做好要照顾到他出院的准备,宋之昀虽然脸很臭,但倒也没将她赶走。 阮软晚上睡得很浅,一直都注意着他的动静,他一动她立即就知道,然后翻身起来,看他有什么需要,但其实更多的时候,都是她自己心理作用,宋之昀顶多是的翻个身。 这一晚,她又听到声音,立即翻身起来,这次没误会,宋之昀真的要起床。 “你要去哪里?” 宋之昀皱了下眉头:“你没睡吗?”他的动作都这么轻了,她居然还能听见? “我耳朵灵。”阮软连忙过去扶他,又问了一次,“你要去哪里?” “洗手间。” 阮软应了声,就想搀扶着他去厕所,宋之昀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你要跟我去洗手间?” 阮软看着他:“不可以吗?” 宋之昀的刀口就在小腹下,上厕所的确不是很方便,之前有张叔在都是张叔帮的他,但现在只有阮软,只能是她帮他。 “你就当我是护士就好,别介意。” 宋之昀冷笑:“你都要不介意我要介意什么?” 阮软已经习惯他这样冷言冷语了,扶着他进了洗手间,拉开他病号服裤子的拉绳,将头别开,慢慢拉下他的裤子,她离他很近,他低下头呼吸都落在她脖颈上,也不知道是他的呼吸太炙热还是其他,她的耳根通红起来,手也有点哆嗦,有一次还抓错了,宋之昀忍无可忍将她的手拿开:“出去,我自己来。” 第027章 沉重的代价 阮软脱口而出问:“你行吗?” 宋之昀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阮软才反应过来自己那样问好像有点不好,莫名地觉得这狭窄的洗手间气氛越发尴尬,终究还是逃离了。 阮软虽然离开洗手间,但却没敢走远,就在门口等着,认真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他有一点勉强。 宋之昀打开门,见她还站在那儿,忽然就笑了。 “阮软,你到底图什么,你不是很害怕跟我扯上关系吗?怎么现在还跑到我面前来献殷勤?赶走赶不走。” 阮软小声辩解:“我没有怕和你扯上关系。” “哦,是吗?你不怕被人当成我和杨真筝之间的第三者了么?”宋之昀勾起她的下巴,靠了过去,他的唇和他的唇之间若即若离, “你真的是一个很虚伪的女人,嘴上说怕,可实际上呢,每次都自己主动贴上来。” “我……” 他笑:“你没有吗?一个真正自尊自爱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大大方方跟我分手,然后走得干净,可你呢,即便没有我关着你,你还是自己留下了,明明离不开我,却要做出一副很不想破坏别人感情的烈女模样,真虚伪。” 阮软无从解释,定了定心神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离开你,这是我答应过你。” 宋之昀松开了她,走回自己的床上躺下:“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这六年你欠我的,我要用你一辈子来还。” 一辈子,很沉重的代价。 但如果这是他希望的,那么她不顾一切也会去做到。 *** 宋之昀的刀口也不是很难愈合,他的身体一直很好,保守估计一个星期就能出院,这段时间,阮软一直在医院照顾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了许多,有时候宋之昀还会主动跟她说话,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语气,但比之前动不动就讽刺嘲弄好很多。 唯一让阮软感到头疼的是,宋之昀在吃药上不是很配合医嘱,如果没人看着他吃,他就绝对不会吃的。 这个习惯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当年他也很反感吃药,说什么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会变笨,这么幼稚的话,不像是会从他口中说出,可偏偏就是他的理论,就比如感冒,他坚持人的身体有自动痊愈功能,不出一个星期一定会好,到最后都是阮软逼着他吃下去。 这次阮软也盯着他,虽然他不会和当年他们在一起时那么听她的话,但她多说几句,他还是会吃下去,阮软担心的是,等过几天他出院了,没她继续盯着,他会不会乖乖吃药? 考虑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午后,阮软鼓起勇气说:“宋先生,等出院以后,我能不能继续照顾你啊?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只是不放心你现在的身体,等你伤口拆线了我保证不会再烦你。” 当时宋之昀在看文件,注意力都在文件上,听到她的话后大概也没经过思考,就那么随口地说了一声:“好。” 阮软一下子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抱着他的手,高兴地重复问:“你真的答应了吗?真的答应了吗?” 宋之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答应了什么,刚想收回那句话,可她抱着他的胳膊那么紧,隔着一层布料,他有意无意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低头去看她,她的眼睛里因为他一个字布满了细碎的笑意,像极了天边的繁星,璀璨夺目。 他顿了顿,终究是没把拒绝说出口。 几天后,宋之昀就可以出院了,半个月后回来拆线,阮软将东西都收入行李箱,又将他们用的两个杯子拿去洗,这是刚出院的时候她出去买的,一黑一白,并不是情侣款,但却也的确有她一点小私心。 她洗完杯子回来,宋之昀已经换好衣服,他喜欢穿深色系的西装,看起来人稳重老成了许多。 见他在打领带,阮软放下水杯走过去,“我帮你吧。” 说着她的手从他的手中接过领带,如此近的距离,他垂眸甚至能从她微敞的领口里看到她里面的风景,只觉喉咙微紧,抿唇看向别处,她浑然不觉,见他的领带往上一拉,一个端端正正的结便存于脖颈之下,她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样打领带。” 宋之昀转回头看着他:“你还记得以前?” 阮软的手还停在他的胸口:“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忘记过。” 宋之昀没有接话,拿开她的手,淡淡道:“走吧。” 阮软垂下头,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因此就绝望,他这几天对她的态度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她相信只要再努力一点,他一定能原谅自己。 给自己鼓了鼓气,她拉起行李箱连忙跟上宋之昀,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张叔亲自开车,阮软将行李放在后备箱,而后便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宋之昀已经安安静静坐在另一边。 张叔在前头问:“少爷,直接回别墅吗?” “去星河公寓。” 阮软微愣:“宋先生,你……” 宋之昀微微扬起下巴,莫名有点傲娇:“我还没有原谅你,你没资格跟我提要求,所以你还是只能住星河公寓。” 阮软眨眨眼睛,一时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宋先生……我只是想说,你压到我的裙摆了。” 宋之昀:“……” 阮软被送回了星河公寓,目送宋之昀的车离去,想起他在车上那窘迫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嘴角,开门上楼。 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宋之昀,其实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躺到床上好好补觉,只是她才刚躺下,门铃就响了,她只能去开门,隔着防盗门,她看到门外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冲她笑笑,聚了聚手中的碗:“你好小姐,我能借点油吗?我炒菜没油了。” 第028章 重操旧业 阮软没有多想,点点头,折转回厨房,拿了上次买油时超市送的一小瓶花生油,她开门递给他:“给你。” “谢谢,谢谢。”男人还微微弯腰道谢,看起来很有礼貌的样子,可他的视线却在阮软赤裸的脚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阮软是个很敏感的人,觉得不舒服,敷衍地笑笑,就想转身回屋里,男人忽然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吓得她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迅速将防盗门关闭上锁。 男人反而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指了指地上:“地上有壁虎。” 阮软隔着防盗门玻璃往地上一看,果然看到一只壁虎飞快爬过,心想自己真是误会他了,人家是好心提醒她,但她现在有些惊魂未定,也不敢开门了,隔着门跟他道歉,男人笑了笑,就拿着油上楼。 阮软将木门也关上,捏了捏鼻梁,觉得自己肯定是没休息好,精神太紧绷了,果然还是应该好好补补觉。 第二天,精神充沛的阮软出门,搭公车去宋之昀家,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监督他吃药,否则他肯定又要忙得忘记。到了别墅,她随便问一个佣人:“宋先生吃药了吗?他现在在哪里?” “刚才我送药进去,宋先生说等会儿再吃,他在书房看文件。” 果然如此。 阮软倒了杯水,拿了药端上去:“宋先生,吃药了。” 宋之昀抬起头看了她眼,从她的手里接过药,刚想从她另一只手接过水杯,阮软的手忽然一松,水杯从两人的手的交接处掉落在地,阮软扶住了桌面,一手捂住了胸口,突如其来的心疼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嗯……” 宋之昀立即起身,全凭本能反应地想扶住她:“你怎么了?” 阮软目光瞥向他案桌头的百合花,她对百合花香很敏感,一点都闻不得,她推开宋之昀的手:“没、没什么。” 说着,她直接跑进洗手间,将门迅速上锁,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药片,迅速吞了两颗下去,随手捧了水龙头的水送入口中,和着药片吞下去。 宋之昀心里忽然有一种很紧张感觉,这种感觉六年前她离开那天他也有过,他立即跑到洗手间门口,大力地拍了几下门:“阮软,阮软!” 阮软拍着胸口,已经将疼痛忍住,抿了抿唇,说:“我没事,只是突然肚子疼。” 宋之昀不信,他冲着门外喊:“去叫家庭医生。” 张叔立即应道:“是。” 阮软平复了好一会儿,又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了点,才开门出去,宋之昀就站在洗手间门前,直勾勾地看着她。 阮软笑道:“我真的没事,可能昨晚吃坏肚子了。” 宋之昀扬了扬下巴,示意家庭医生道:“给她看一下。” “不用了,我可能只是吃坏肚子,这会儿已经舒服很多了。” 不管阮软的婉拒,家庭医生已经按上阮软的手腕,听了一会儿,他皱了皱眉,忽然问:“阮小姐应该平时有没有心悸的情况出现?” “没有。”阮软立即摇头,“我心脏很好。”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是疲劳过度的原因,最近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最好还是有规律地休息,人体有一定极限的。” 想起住院时,每天晚上他一动,她就醒来的事,宋之昀在她身后微微皱起眉头。 阮软没注意到他,见医生给出这么个答复,连忙收回手,暗自松了口气:“好的。”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别的,给她开了两盒药就走了,阮软送他出门后,回头对宋之昀轻松一笑:“你看,我说了我没事,我也懂医,把握得住自己的身体的。” 宋之昀转身走回书桌,声音不冷不淡:“以后你不用每天都来我这里。” 阮软一愣,立即追上去:“为什么?你不是同意我照顾你了吗?” “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不用你照顾了。” 阮软微急:“可是……”可是不让她照顾他,她又能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光明正大来找他? 宋之昀打开一份文件,开始处理他生病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大量文件,头也不抬道:“没有可是,身体是我的还是你的?” 阮软这下真是无言以对了。 从宋之昀的别墅离开,阮软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在公车上接到流苏的电话,她在那边开心地问:“软软,最近怎么样?” 阮软弯了弯嘴角:“就那样呀。” “宋之昀没再为难你吧?” “没有。” “那就好。”流苏嘿嘿笑了两声,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啊,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我工作的医院离职了两个外科医生,外科有点人手紧张,正在内部招人,我能帮你推荐推荐,你来不?” 阮软倏地捏紧了手机,神情看起来还很冷静,但天知道她心里是有多激动,然而这些激动,都在她想起一个现实后,彻底归于平静。 “苏苏,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我不是适合再拿手术刀。” 流苏当然很清楚她指的是什么,但她却不像她那样觉得:“你别总是说自己不合适,再我看来,你比谁都合适,你可是当年a市最年轻的外科主任!” 阮软缄默,心绪纷乱。 流苏放软了语气:“你来嘛,你学了一身本事,不就是希望能用自己的手去救活更多生命吗?” 是的,她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她甚至为之狂热,否则当初就不会以那么好的成绩闻名全市,她身上曾载有多少荣誉,就代表她多珍惜这个身份,可意外来得太过突然,她六年前犯了致命的错误,摧毁了她的从医梦,尽管没有人追究,可她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她还能当医生吗? 她还能继续拿手术刀吗? 她不知道。 流苏在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地劝着,她比谁都了解她的理想和渴望,她真的心疼她年纪轻轻就过得如此绝望。 阮软闭上眼睛,声音微哑:“谢谢你苏苏,我现在给不了你答复,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第029章 是她 她肯考虑,就证明她心里也是动摇的,流苏笑起来:“好的,我帮你留意着点,快点做决定。” “好。” 当天晚上,阮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满心都是再重操旧业的事,她那两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有好几次已经说服自己去做,可一闭上眼睛,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又将她的信心打击得半点不剩。 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她顶着两个熊猫眼去洗脸刷牙,看着浴室镜中的自己,穿着白色的交领睡衣,款式莫名的医生的白袍有些像,她动作一顿,也不知到底是哪根筋突然动了一下,她丢下牙刷,匆匆漱口,都没擦嘴就去找手机,摸索着给流苏打了个电话。 “苏苏,我考虑了一晚上,我想去试试。”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我还不了解你!”流苏很开心她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生怕她反悔似的,马上说,“那你现在就过来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出来接你。” 阮软深吸一口气,也不给自己再后悔的机会:“好!” 阮软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外套,白色和浅蓝色居多,她的手从上面缓缓摸过,眼神暗了暗。 其实,这些年尽管她一直逃避自己想重新做回一个医生的心愿,但潜意识却骗不了人,她的外套颜色和款色都雷同白大褂,她惦记那种穿上白大褂的感觉,可这些衣服再像,到底也不是白袍,不是她要的感觉。 阮软忽然一笑,从里面拿出一套裙子换上,拿起手提包出门——医院,我回来了! *** 流苏早就在医院门口等她了,一看到她从车上下来,立即拉着她就往办公楼跑,她看起来比她这个当事人还兴奋,直到院长办公室,她才松开她的手,帮她整整头发好衣服,故作端庄地敲门:“院长,是我。” “莫医生啊,进来吧。” 院长在办公桌前抬起头,看着流苏将阮软带进来:“院长,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阮软,很厉害的医生,她想加入我们医院的外科。” 院长仔细想了想,然后笑起来,伸出手和她礼貌性地握了握:“我记得你阮小姐,当年你可是我们a市医界红透半边天的人物啊!” 阮软谦逊道:“院长过奖了。” 院长请她们坐下,不解问:“当年阮小姐名声大噪,可为什么后来会突然出国呢?” 阮软僵了僵,流苏反应快,一手按住她的双手,笑眯眯说:“进修,她去国外进修了,现在是学成归来,然后就被我挖墙脚了。” 院长点点头:“是这样。” 流苏朝阮软使了个眼色,阮软犹豫着问:“院长,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院长当场点头:“当然可能,名声在前,又有莫医生的担保,你可以直接入职,只是我们医院的管理制度比较严格,你刚进来可能给不了你那么高的职位,这一点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阮软立即道:“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来。” “那就好,先祝我们合作愉快。”院长笑着说,“莫医生,那你就带阮医生去走一下流程吧。” “好嘞!” *** 别墅。 宋之昀笔尖一顿,钢笔墨水低落在纸张上,晕开一朵墨莲:“你是说,她去医院工作了?” “是的。”张叔恭敬地点头,打量着他的脸色,犹豫着问,“少爷,需要我们将阮小姐……” 宋之昀盯着纸上的黑点半响,瞳眸里翻滚无数情绪,只说了两个字:“算了。” 张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很意外他竟然会这么放过阮软。 “是。” 张叔出门后,宋之昀身体缓缓往后倾靠在椅背上,将刚才置于指尖转动,也不知又在想什么。 *** 第二天,阮软一大早就来到诊室,其他值班的医生还没来,她将白大褂郑重地从包包里拿出来,规规矩矩穿在身上,这看着镜子里属于自己的模糊倒影,心下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这身白袍,就如同一个身份确认和地位的肯定,就像她的另一个世界,她手从医院的院徽摸过,微微一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静静等待那些需要被她帮助的病人们。 进来的第一个病人是个中年女人,她坐椅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靠近阮软,阮软便也配合靠过去:“你好,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 中年女人说:“我想请问一下,医生,烧伤留下的痕迹可以通过手术快速祛疤吗?”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有一些烧伤在重要部位或敏感的部位,我们就不建议用手术祛疤,但如果是在像手和足这种地方,手术祛疤就没关系。”阮软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你方便让我看一下烧伤吗?只有看到伤口,我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中年女人小声说:“其实不是我烧伤,是我家夫人。” 阮软又问:“那你知道你家夫人是烧在什么位置吗?”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 “不知道?那她来了吗?她来了就让她进来吧。”看出她似乎有些顾虑,阮软了然,猜测她的夫人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伤在难以启齿的地方,又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才这么拘束,便微笑道,“放心,我们医院的保密程度很高,绝对不会泄露半点关于患者的信息的的。” 中年女人犹豫道:“那我去问一下我家夫人。” 阮软点点头,看着她出去后,拿了桌角的水杯,想去倒杯水,无意中眼神一撇,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了门口的两个人,一个是刚才进来询问的中年女人,另一个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夫人’,那是一个打扮很高贵的人,穿着暗红色绣花纹长裙,披着皮草,戴着一顶宽檐礼帽,她还刻意用手去见礼帽往下压了压,像是要挡住脸似的。 出于好奇,阮软多看了一会儿,就在贵妇人一个不经意的转头,让阮软看到了她整张脸,她倏地瞪圆了眼睛,来不及思考,她放下水杯匆匆跑出门,直接躲到了转角处。 第030章 撞上了 她前脚出门,中年女人就带着扭扭捏捏不打情愿的贵妇人进了诊室,可那时候诊室里已经没有阮软了,只有几个护士在忙碌,中年女人往四处张望:“奇怪,刚才的医生呢?怎么不见了?” 一个护士探出头说:“可能是去上洗手间了,你们等一下。” 贵妇人一下子就火大了,又将宽檐礼帽压下来些,低声骂道:“现在的医生怎么都这么不负责任!上班时间不好好为病人看病到处乱跑,要不是家里的医生不太懂这些,这些我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夫人,医生应该一会儿就回来,要不您坐下等一等吧?” 贵妇人不耐烦地说:“等什么等啊,我还约了杨夫人吃早茶,我能让未来亲家母等着我吗?走了走了,改天再来了。” “是。” 她们走后,阮软才从转弯处走出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天上班第一个接待的病人,竟然是她——宋之昀的母亲! 当年她表现出那么讨厌她的样子来,相信这么多年过去只会只增不减,如果让她看到她又回到a市,怕又会惹她大发雷霆,而且她也不敢见她,就只有避着这一个办法。 阮软心情有点复杂,心想是不是老天都不想她继续当医生,否则怎么会那么凑巧? 关于再次回到医院工作这件事,流苏一直劝阮软不要告诉宋之昀,宋之昀因为当年的事,对她再当医生心里肯定会不厌恶,但阮软却觉得,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说,就像他说的,她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今天下班后,阮软就去他的别墅找别墅,别墅门口停了一辆陌生的红色的奔驰,阮软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很上心,说宋之昀也是个爱车的人,车库里停着各种各样的豪车,这大概也只是其中一辆。 她像之前那样按门铃,佣人开门后就直接进了别墅,正想上楼找宋之昀,没想到,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双女性高跟鞋。 红黑色的,跟很高,可以想象穿着它的人应该是高贵且优雅的。 她忽然意识到是谁了,怔了怔,有些不敢进去。 “来客人了吗?”杨真筝的声音由远至近,她看到了阮软,也是微微一愣,旋即又微笑道,“原来是阮小姐。” 阮软很无措和局促,回以一个分外尴尬的笑,她来的不是时候,可现在又是骑虎难下,根本走不了了。 杨真筝又笑问:“你记得我吗?我们见过两次。” “当、当然记得,杨小姐你好。”阮软干笑,杨真筝很热情地来拉她:“你这次还是之昀的医生吧?你来得正好,你快帮我劝劝他,他又不吃药,我劝了好久,可他就是不理,你快用你的专业知识告诉他,不吃药的后果,我不是权威,我说他都不信。” 阮软看到宋之昀的脸色很阴沉,知道他是在不高兴自己现在在这里出现,手指绞着衣摆:“宋先生……” 她才喊了个名字,宋之昀就端起水杯拿起药,一口吞下,根本不用她说第二句话。 杨真筝哑然失笑:“果然病人都怕医生啊。” 阮软扯扯嘴角,他才不是怕她,他只是不想听她说话吧。 “好了,我今天也就是代表伯母来看一下之昀,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先走了。”杨真筝说着拎起包包,“之昀,我走了。” 宋之昀微微颔首:“开车小心。” 杨真筝走了,但她留下的影响却久久不散,好一会儿客厅里都是安静得可怕,宋之昀拿着丢在沙发上的笔记本工作,阮软就站在他面前,半响,她抓了抓背包:“……那我也先走了。” 她走了两步,他才在她身后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 其实她已经丧失了说的勇气,可又找不到另一个能让她合情合理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理由,犹豫了许久,她才下定决心,心一横说:“我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我找了一份工作……今天已经去上班了。” 宋之昀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阮软结结巴巴地说:“那是一份在医院的工作……我又当医生了……外科……” 他抬头问:“然后呢?” “没、没了。” 宋之昀站起来,每走一步就往前逼近一点,嘴角有下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是不是该对你说一声恭喜,恭喜现在的你竟然还能找到在医院的工作,恭喜没有人追究你的渎职差点造成病人死亡,恭喜你六年后又拿起手术刀,穿上白大褂,继续拿病人对你的信任消费。” 他真的很狠,永远都能用最简单的话,来狠狠刺激她的自遵心。 阮软被他逼得眼眶通红,忍不住用手捂住耳朵,用力摇头道:“你别这样说我。” 宋之昀挑眉,冷峭地笑起:“我说得不对吗?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当医生?你告诉我目的是什么?膈应我?让我看看差点害死我妈的凶手,非但没有受到制裁,反而依旧能继续当医生?” 阮软抱着脑袋缓缓蹲道地上,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自己算算,你跟我说过多少句对不起,可是有用吗?你说再多的对不起,都回不到过去,你什么都做不到。”宋之昀捏起她的下颚,她哭的时候,眼睛雾蒙蒙的,像老林里的深山,层层叠叠的云雾环绕,他擦去她的眼泪,声音低沉,“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当年你离开的原因还有,你偷走我家的血玉,现在在哪里?” 阮软摇着头,她是有原因离开的,可是她不能说,起码现在还不能说,至于什么血玉,她不知道。 宋之昀见她依旧冥顽不灵,冷笑两声,刚想再说什么,杨真筝去而复返的脚步随声而来:“之昀,我忘记跟你说了,b市……” 她的话说到一般乍然而止。 从她的角度看,宋之昀和阮软靠得实在太近了,超出了正常朋友相处的尺度,她有些瞠目结舌:“你们……在干什么?” 宋之昀倒是自若,站直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褶皱:“b市怎么了?” 第031章 别来找我 杨真筝的眼神一直都落在躲在角落里的阮软身上,神色在震惊之后变得很冷静,而这份冷静中也带着几分冷气:“之前我们看上的那块地,最近跌价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没准还会再跌,起码在月底前不能轻易出手。” 宋之昀听完她的报告,颔首:“好,我会看资料。” “好。” “还有事吗?” “没有,我先走了。” 杨真筝说完,转身就走,步伐很稳健,甚至比来时还镇定。 她没有说阮软半句话,可阮软就是从外至内的虚,踟蹰了半响,终是忍不住道:“你不用跟杨小姐解释……吗?” 宋之昀已经在看b市的地皮价格变动了,眼神都没分给她半个:“不需要。” 阮软错愕:“可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谁跟你说她是?” 阮软一愣。 “我的事,不用你多管。”宋之昀道,“别以为我放你出去住,就是放过你,我只是反感看到你成天在我眼前晃罢了。” 阮软咬了咬唇,低下头无言。 “以后没事别来别墅找我,打张叔的电话。” “……好。” 一霎之间,他们的关系好像又降回冰点,就像刚刚重逢那会一样。 她这些天做的努力,依旧是白费的。 *** 阮软走出别墅,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要走出很长一段路才能有公车坐,她低着头数着脚步,忽然,前方不远处亮起了两束很刺眼的光线,她下意识抬起手去挡,眯着眼睛从指缝里看出去,音乐看见,那是从一辆红色的奔驰中照出来的。 是杨真筝。 杨真筝坐在车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阮软还没弄明白宋之昀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隔着一层玻璃和她对视,半响,她启动车子,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阮软很讶异她没来兴师问罪,原本还以为她特意在那里等她,是想质问她好宋之昀的关系。 回到家,阮软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整理医院的资料,忽然听见敲门声,她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又是那天那个借花生油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眼神她很反感,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来往,反正她客厅没有开灯,干脆就假装没人在家。 这样想着,阮软折转回卧室,没一会儿,她在房里隐约听到门口再次传来声音,就像是有人不断转动门把,她心里一慌,连忙抓起一张凳子躲在玄关处,那声音响了一会儿就安静了,她站到腿麻,确定没什么事才放下凳子,但心里的不安却还是埋下了种子。 第二天,阮软去上班,和流苏约在路口碰面,一人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面包,阮软跟她说了昨天晚上在宋之昀别墅里发生的事,在说到宋之昀和杨真筝之间关系时,流苏一皱眉:“宋之昀跟杨真筝不是未婚夫妻啊。” 流苏长年在陵城,这两人又是当地的名人,经常上电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事情是这样的,宋之昀当年在地产业很不景气的时候投入大笔资金,连续三年稳赔不赚,你也知道,地皮这东西再便宜也有个价,不是什么人都能屯得起的,就算是有座金山银山也要被掏空,更不要说宋之昀还没有金山银山呢。” “有段时间黑马的情况很危险,幸好杨真筝带着资金及时注入,才保住了黑马,所以他们都说杨真筝是黑马的大功臣,和宋之昀患难见真情,加之宋母又挺喜欢杨真筝的,有时候会在公开场合故意模糊两人的关系,外界自然就顺水推舟炒作两人的感情,那些人本来就最爱写这些玩意。” 阮软听完怔愣了好一会儿:“所以说,宋先生和杨小姐其实不是未婚夫妻?” 流苏耸耸肩:“据我所知,他们甚至男女朋友都不是。”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颗烟花在心间‘砰’的一声炸开,瞬间绚烂无比,阮软忍不住笑起来,心情一下子轻松了。 原来他们没有在一起,不是未婚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那就不算第三者了吧? 多日来埋在胸口的郁结总算是解开了,阮软一整个早上都是笑意满满的,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忍不住在上班空隙时给宋之昀发了一条短信,没有内容,只是一个笑脸。 她原本以为他是不会看到的,看到了也顶多是当成垃圾信息处理掉,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回复了一个问号,她眨眨眼睛呆了好半响,不回复也不行,回复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了半响,才回道——记得按时吃药。 等了一会儿没回复,阮软便放下手机开始工作。 与此同时,黑马地产总裁办公室。 宋之昀目光略显清淡地从手机屏幕上划过,那忽然亮起的屏幕闪过那句话,他眼底忽然染了几分笑意,这时,有人敲响办公室的门,他收回视线,淡淡道:“进来。” “总裁,这是森林别墅的二审设计图。” 宋之昀接过翻看了几页,便起身说:“走吧,准备开会,会上讨论。” “是,总裁。”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走到电梯口,宋之昀忽然想起落下东西了,回头看跟在身后的小姑娘,他对她有几分印象,往她的胸牌扫了一眼道:“易念之,去帮我把桌子上的草稿图拿来。” 易念之怔了怔,旋即弯着眉头露出微笑,她的颊侧有一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软软的,样子十分可爱:“是!” 宋之昀颔首,提前进了电梯到会议室做准备。 四十五分钟的会议严肃又严谨,所有高管都是紧绷着神经,生怕出半点错,对他们来说,每次会议都是一次暴风雨的摧残,但今天他们却意外发现,宋之昀的心情好像很不错,一直到会议结束都没有骂人。 散会后,宋之昀率先离开会议室,因为今天安吉拉请假,他身边没有秘书,易念之便主动跟在他身后帮他拿文件,直到两人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会议室内才重新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第032章 这男人有恋足癖 “有没有发现总裁今天有点反常?” “有有有,我说错词了居然也没骂我,真说太奇怪了。” “我感觉总裁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跟在总裁身边的那个易念之,不就是上次买树苗那个小姑娘吗?上次我们不是猜她跟总裁……”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嘘——” 众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得意味深长。 …… 毕竟有好几年没拿过手术刀,阮软暂时不敢接手术的主刀,做了科室的另一个医生的副手,结束四个小时的手术后,阮软和主刀医生一起出手术室,她请教了他一些专业知识,主刀医生也很乐意解答,两人在走廊聊了会儿,末了才各自回去休息。 临近下班,医院突然送来几个浑身是血的病人,说是发生斗殴,初步诊断肺脏大出血,必须马上手术,阮软也负责了两个伤者,其中一个还对药物过敏,折腾了许久,等到情况稳定,摘下口罩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 几个医生都选择直接在医院的休息室睡,但阮软不习惯,还是打车回了公寓。 路上人烟稀少,但灯光璀璨,这样都街道反而别有一番风情。 她在小区门口下车,按着开始抗议的胃部快步往家里走,大楼没有一丝灯光,彻底融入在夜色里,若隐若现。 阮软用钥匙开门,拧了两下没开,加重力气又拧了一下才开门,她莫名地觉得这门有点不对劲,和平时不大一样,但这个想法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有清晰的意识,因此也并没有让她提起警戒心。 玄关处放着鞋柜,她一手扶着墙一手脱下高跟鞋,还没套上拖鞋,门后忽然跑出来个人,将她扑倒在地上,吓得她失声尖叫。 “啊——你干什么!” 阮软奋力挣扎,但控制住她的是一个男人,男女力气悬殊,加上她本身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根本不是对手,没一会儿就被他控制住,与此同时她也看清这男人是谁,竟然就是前几天找她借花生油的人! 她反应很快,想起他那天晚上她的门外捣鼓了那么久,是在想办法弄开她的门锁吧? 阮软心中慌乱,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男人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捂住她的嘴,不准她再出半点声音,然后就开始急切又难耐地在她的脚上抚摸,她恶心不已,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争先恐后往外冒,她挣扎得更加用力,手抓到高跟鞋,用力一砸,不偏不倚砸中他的额头,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印记。 阮软心中一怕,怕因此激怒了他,可是他没有,他反而拿起高跟鞋套在她的脚上,眼神是疯狂的惊艳和痴迷,阮软惊魂未定,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有恋足癖! 她曾有个师兄是心理学的,听他说过有些恋足癖对女性的欲望仅次于双脚,对其他的反而不感兴趣,她定了定心神,慢慢的不再挣扎,男人果然也不再控制她,注意力完全在她的脚上,她屏住呼吸,移动双脚,他的视线追随着,连她站起来都没有阻止,她脱掉高跟鞋,趁他不注意转身就跑! 男人终于才回过神来,叫着喊着追上去:“站住!” 阮软赤着脚跑出门,才跑了几步就撞上一个人的胸膛,她慌乱地抬起头,不偏不倚撞上一双冷色的眼睛,明明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可她此时此刻看到他,浑身的紧张和害怕都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安心和激动。 她倏地红了眼眶,无助又害怕地拉着他的手臂,求救似的看着他。 男人追了上来,伸手就想抓阮软的手,宋之昀将阮软拉到身后,反扣住他的手,用力一折,直接将他的手掰断,毫不留情地一脚将他踹飞,男人惨叫一声,滚下楼梯,在地上疼得扭曲。 宋之昀似乎还没打算就这样算了,还想再追下去补上几脚,阮软感觉到他周身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怕他真打下去会出事,连忙拦住他:“之昀,之昀算了,算了。” 宋之昀回头冷冷看着她,她面无血色,抓着他的手还在颤抖,眼睛更是红得吓人,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张叔,剩下的你处理。” 张叔轻轻颔首:“是,少爷。” 阮软被他抱着进了电梯,她的怀抱有她熟悉的温度和味道,是她曾经搓手可得,如今咫尺天涯的,她动了动身体,想下来自己走,宋之昀收紧手臂,意思很明显,不想放开她。 疲惫了一整天,做了几台手术,还被吓了这一出,阮软又累又饿,也没力气挣扎了,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也没注意到肩膀的主人在被她靠上时,微微一僵,像是很惊讶。 宋之昀抱着阮软上了车,即便在车上也没有放开她,兰博基尼的车顶较高,倒也不难受,等到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下时,阮软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他垂下眸看着她,根根分明的长睫在眼睑上留下模糊的痕迹,比常人更白的肌肤有几分病态,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呼吸频率,都是属于这个女人的。 宋之昀抿唇,弯腰将她抱了出来,动作很轻,但软软还是被醒了,睁开眼睛便看到宋之昀的下巴,没有刻意紧绷的冷硬,是难得的放松,她在想,也许从今以后,他都只有在没有察觉时才会对她卸下盔甲。 果不其然,在发现她醒了之后,他的脸又迅速紧绷起来,将她抱上楼,放在她之前住的客房里。 阮软从床上滑下来,脚才刚刚碰到地板,他便勾起唇角,将积攒在心里怒火和隐晦的担心都化作讥诮,不留情地刺疼着她:“还想去哪里?你一天到晚都这么不安分吗?才在星河公寓住几天就那么快又有别的男人?” 阮软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还非要说这种话?” “我知道什么样?我只知道,我每次看到你,你身边都有男人。”他笑,“苏慎,等。” 第033章 卖给我 等。 这个充满未尽含义的词语,含着他对她洒下满满的荆棘,阮软气极反笑,不想跟他再说,从他身侧经过径直进了洗手间,拧开洗浴喷头,坐在浴缸边,将脚狠狠搓洗。 她进了洗手间,门传来咔嚓一声响,宋之昀发泄似的狠狠踹了一下地板,蹭亮反光的木质地板映着他怒气隐隐的脸,只不过这次不是气阮软,而是气他自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就像斗牛看到了红布,忍不住用最尖锐的话语充当利角去狠狠撞她。 他何尝不知道,是那个男人对她居心不良,是那个男人欺负了她,他应该做的是将她抱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安慰服帖,而不是像这是雪上加霜,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偏偏就说出了伤人的话。 宋之昀正懊恼着,就接到张叔的电话,张叔说那个男人就住在阮软公寓的楼上,他已经让人把他狠狠揍一顿丢出陵城了。 “少爷,您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让宋之昀来看自然是不够的,他的女人只能被他欺负,什么时候轮到这些阿猫阿狗觊觎? “废了一只手。” “是,少爷。” 阮软从浴室里出来,见宋之昀还在是有点意外的。 宋之昀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她将小腿以下搓得发红,和卷起的裙子大腿部分的雪白相衬,格外刺眼。 阮软试探着问:“宋先生,我今晚能不能在这里住一夜?”都这个点了,他将她带回来,自然是有让她住下的打算,但阮软已经吃过太多次自作多情的苦,不敢再去揣测他的心思。 宋之昀没有回答,只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又出门拿来了药箱,眼看他要将自己的脚放他腿上,阮软有些怯意地缩开,他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别动。” 阮软就不动了。 宋之昀将她的双脚放在自己腿上,用干毛巾擦去水珠,从药箱里拿出药膏,挤了一点在指尖,落在她搓破皮出血的地方,慢慢推开。 清凉的药膏落在患处,有丝丝的疼,阮软脚趾无意识地缩了缩,珠圆玉润的脚趾色泽均匀,指甲修剪得当且白里透红,还有一圈可爱的月牙白,她的脚小巧修长,是穿高跟鞋非常漂亮的那种,脚踝处有浅浅的薄茧,他的指尖从上面刮过,她就会很敏感地动一下。 ……难怪会被那变态男盯上,这双脚,的确极好看。 宋之昀本意只是想借此来化解刚才口不择言的尴尬,没想到只是多看两眼这双脚,他竟有些喉咙发紧。 他狼狈地别开头,垂下的眼帘闪过难堪和窘迫,像被火舌舔舐了似的,他迅速松开了她的脚:“好了。” “谢谢。” 阮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微低着头,用左脚去踩右脚,莫名地尴尬。 两人静坐了会儿,阮软忍不住先开口问:“你……去找我有事吗?” 宋之昀顿了顿。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有事,还是该说没事。 明明加班到了十点多累得很,恨不得马上躺到床上去休息,可在上车后,却鬼使神差地喊张叔将车开到星河公寓,路上他一直在想,看一眼就走,可又想喊她一起吃个宵夜,发现她还没回家时,又莫名其妙地等了三四个小时,见她揉着脖子从他车边经过,模样看似很疲惫,竟又不想喊住她…… 他怎么变得这么矛盾? 不过他也庆幸自己去了,并且注意到她上去二十几分钟没有开灯有些异常,多留了个心眼跟着上楼,否则她今天就…… 宋之昀垂下眼帘,遮掩住复杂情绪,只道:“没事,恰好路过。” 阮软又多看了他两眼,心想路过星河公寓还能理解,难道还路过她房门口? 但他已经不想再说,起身道:“早点休息。” “……你也是。” 重新回到别墅,阮软这一晚睡得很踏实,和在星河公寓住时,那种有些落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像这里才是她心底深处最想来的地方,只有在这里她才能安心。 可惜,她只能住这一晚,明天天一亮她又要离开了吧。 第二天早上,阮软洗漱完打开房门,准备和宋之昀告别后去上班,打开房门却被几个行李箱挡住了去路。 “这是……” 宋之昀从主卧走出来,慢条斯理的扣上袖口的纽扣,淡淡道:“你的东西。” 阮软更傻了:“我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神色不变,一本正经地说:“从今天开始,我聘用你为我的家庭医生,所以你搬回别墅住。” “可是我已经在市中心医院任职了,可能不大方便。”家庭医生需要随叫随到,可她还在医院任职,如果他需要她的时候,她恰好在跟手术那怎么办? 阮软摇头,“宋先生还是找其他人吧。” “你觉得我是经常生病,时时刻刻需要你的人吗?”宋之昀道,“我原来的家庭医生几天前生病了,有点严重,不得不辞职去国外治疗,再招一个太麻烦而且我不信任,倒不如就让你来。” 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阮软琢磨了一会儿点头:“好,我答应你。” “张叔,把起草好的劳动合同让她签一下。” “是。”张叔将合同双手递给她,还夹着一根钢笔,“阮小姐,请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最后一页签个名字吧。” 阮软翻看了一下,这份合同是标准的劳务合同,报酬也很客观,阮软没什么意见,可翻看到最后一页,她看到上面几个大字时,忽顿时一愣,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期限是二十年?” 宋之昀微微抬起下颚,轮廓迎着朝阳越发清晰,举手投足一派贵公子模样:“你一辈子都要留在我身边,合同签二十年多了么?” “……不多。” 后来阮软将这件事告诉了流苏,流苏听着简直目瞪口呆:“你签了二十年的卖身契给宋之昀?哎呦我去,无期徒刑也就是二十年啊!你要不要这么想不开?” 第034章 不配 阮软将被风吹得在额前的头发捊到耳后,低头看着青石板道:“我自己有分寸。” 流苏戳着她的脑门说:“软软啊软软,平时看你挺机灵挺聪明的,怎么在宋之昀的事情上,永远都是犯蠢呢?” 阮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宋之昀的事情上,她永远都是这么不理智? 想了想,她回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答案:“等你以后恋爱了就知道了。” “哎呦喂,你还真敢说啊。”流苏哈哈大笑,伸手就去抓她的腰,阮软怕痒,连忙笑着躲开,两人在路上你追我赶了一会儿,闹够了才作罢才住手。 “我看你这样是打算倒追宋之昀?”流苏摇头道,“虽然勇气可嘉,但你可不要忘了,你们之间终究还是有矛盾的,道阻且长啊,还不如考虑苏慎,起码他爱你,你不用那么辛苦。” 阮软笑得有些敷衍:“走吧,上班快迟到了。” 而这边,宋之昀也将那份合同郑重其事地收入保险柜中,放佛这是一份数亿的大合同。 安吉拉敲门进来:“总裁,夫人来了。” 宋之昀回到办公椅上坐下,才道:“请进。” 宋母的打扮素来高贵大气,今天也穿了一身长裙,搭配欧美新款外套,抢眼不时大方。 “妈,您怎么来了?”宋之昀倒了杯水给她,脸部线条柔和了些许, 宋母笑道:“我刚和你杨阿姨在楼下喝下午茶,顺路上来看看你。”她嗔怪道,“从我生日后,你都没再回家陪妈吃顿饭,我想你自然只能来找你了。” 宋之昀笑了笑:“我今晚就回去。” “我就只是说说,陪我吃饭是其次,你自己的工作才重要,忙的话就不必了。”宋母也只是开玩笑罢了。 “最近主要在跟森林别墅的策划案,不出意外,年底就能开工,到时候才是真的忙,还是趁现在多回去陪陪你。” 宋母每次看到儿子这样,真的很欣慰。 他们宋家不是什么豪门名门,如果不是宋之昀自己有出息,他们现在没准还住在市区外那些一个月两三百块钱的廉价租房里,而她也只是个给人洗菜当保姆的普通妇人,哪里有今天穿金戴银?所以这个儿子一直都是她的骄傲。 她笑道:“有真筝帮你我也放心。” 宋之昀没怎么回答,倒是宋母拉住他的手,试探着问:“对了,你和真筝进展得怎么样?刚才我还和你杨阿姨还聊起你们的事呢。” 宋之昀半坐在办公桌边缘,神情郑重且严肃:“妈,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和真筝只是同事和朋友,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宋母一听,眉头就是一皱:“为什么不可能?你们多般配啊,而且人家跟了你那么多年,你给人家个名分,也说不过去啊。” “她不是‘跟了我’,她是跟了黑马。我每个月都有给她发工资,平时有业绩我也按照规定给她奖金,她是公司股东年底分红也有她的份,在公事上我们的关系非常清晰。而在私下相处我们从来都是以普通朋友相称,外面的人乱说也就罢了,妈你以后就不要再在真筝面前说她是女朋友这种话。”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和杨真筝在外面那些传言,之前一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反正对他或是杨真筝的影响都不是很打,倒不如将计就计,也省去不少被狂蜂浪蝶追逐的麻烦,但现在不行,自从阮软误会他们之后,他就觉得是时候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怎么是乱说啊?你们真的在一起不就好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也需要个人照顾你,真筝是最好的,你还有哪里不满意?”宋母非常喜欢杨真筝,那就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儿媳妇人选,谁都没能比她更好,可是阿昀怎么就不喜欢呢,难道…… 她忽然警觉起来:“还是说,你心里还忘不掉六年前那个什么阮软?” 宋之昀没有说话,知儿莫若母,宋母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心思,倏地从椅子上起身:“你是要气死我啊!她可是差点害死我的人,你要是跟她在一起,你是不要你妈了?” 阮软,素来是他们母子之间最敏感的话题。 宋之昀也无意再说,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淡漠道:“妈,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的事自己会处理,我等会还有个会,如果你没事,我就让张叔送你回去。” 宋母还是第一次被儿子下逐客令,还是在提到阮软之后,心里千万般不满,可宋之昀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从小到大,他不想聊的事,无论她怎么问都没用。 她闭了闭眼睛,只能宽慰自己,那个女人已经离开六年,不会再回来了,就算阿昀记着她没用,她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想着,气也顺了许多,她呼出一口气,跨步出了总裁办公室。 宋之昀在她走后,心情莫名烦躁起来,将领带扯松。 宋母出了黑马地产大厦,司机问她要去哪里,她想了想,让他送她去市中心医院。 她车上备有帽子和口罩,下车前已经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她抬头看了一眼‘市中心医院’几个字,迈步进入。 阮软结束一位病人的问诊,让护士喊了下一位,她习惯性抬头瞥了一眼,那是个打扮贵气的女人,帽檐很宽,她拉着遮掩着面部,脸上还戴着口罩,如此似曾相识的画面,阮软只想起一个人,眉头随之跳了跳。 那人抬起头,似乎冲她笑了一下。 阮软看清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又是宋母! 而且这次她还是亲自来,这回她肯定是逃不掉了! 阮软连忙摸了摸嘴,庆幸自己今天鼻子不舒服戴了口罩,现在这样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吧。 宋母已经她面前的桌子坐下,正看着她,阮软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您、您好。” 宋母果然没有认出阮软,她一边手压着帽檐,一边凑近阮软小声问:“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对病人的隐私都是绝对保密的对吧?” 第035章 陵城没人欢迎你 “……这是自然,请问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宋母放心地松口气:“那就好。是这样的,我想做个小手术,但是不想让人知道。” “这个您可以放心,我们医院绝对会保护病人隐私。”她如此犹豫和踟蹰,让阮软心里也不禁有点担忧,怕她真得了什么严重的怪病,“您身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宋母压低头,小声说:“医生你过来点,我跟你说。” 阮软便凑了过去。 宋母便在她耳边说:“我家养了一条牧羊犬,有次它咬了我一口,虽然没什么事,但是屁股上却有个牙印,太难看了,我想去掉。” 原来只是这种伤口。 阮软松了口气,弄得那么神神秘秘,她还以为是什么病症。 不过也难怪,宋母素来爱面子,这种事情怎么说都有点尴尬,自然不会随便往外说。 “这种祛疤手术不难,您先预约下时间,我马上帮您安排。” “好好好,不用预约,最快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给我做。”宋母迫不及待。 阮软点头表示明白。 好歹的有惊无险,阮软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准备填个表格,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将一份文件递给她:“阮医生,这是您要的资料。” 阮软心下一慌,连忙将文件收起来:“好的,谢谢。” 宋母起先只是觉得姓阮,还是个医生,倒是真巧合,然而目光一动,落在一旁的卡牌上,上面明确地写着——阮软阮医生! “阮软!”她当即就惊呼出声,“你是阮软!” 阮软一时无措,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傻愣愣地仰起头看她。 宋母几乎立即就从座椅上跳起来,一把扯掉她的口罩——果然是阮软! “你居然在陵城!你居然在这里!你居然还是个医生!” 阮软暗骂糟糕,她就是猜到她会是这种反应,所以刚才才不敢表明身份,没想到在最后关头还是被发现了。她试图解释:“伯母,我……” 宋母激动得都忘记继续遮掩了,大叫道:“我的天啊,我差点让一个六年前就差点害死我的凶手给我开刀做手术!”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宋母露出一脸恍然大悟:“我说为什么好端端的,阿昀要跟我说那些话,原来是你这个女人回来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阿昀见过面了?是不是!” 阮软无法回答。 宋母气得牙痒痒,当年有多喜欢她,现在就有多憎恨她,她恨不得揪着她的领子骂,拳头捏紧极紧,话语像子弹那样致命。 “三年前我就跟你说得很清楚,我宋家不会认你这个儿媳妇,我也绝对不允许我儿子跟你这个杀人凶手在一起,你到底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半点自尊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出现?你就那么恶毒吗?半点都看不得阿昀好,非要帮他折磨成不人不鬼才罢休吗!” 阮软呼吸一滞,手慢慢撑住桌角稳住身体,苍白无力地辩解:“这次回国,我根本没想要和之昀重新在一起,是因为……” “既然没有那个遐想,你就不要留在陵城!” 两人闹的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和病人,都纷纷围在门口,和流苏关系比较好的医生立即打电话通风报信,流苏一听阮软被病人欺负立马就跑上楼,一看那病人竟然还是宋母,连忙跑了上来,护雏子一样将阮软保护在身后。 “怎么说话的?陵城是你家开的?你说不能留下就不能留下?我家软软也是本地人,她回故乡谁管得着?” 像是一下子冷静下来了,宋母平复了下呼吸,语气也比刚才平和了些,可话的内容却依旧那么刺耳。 “阮软,你给我听明白了,你别想和阿昀藕断丝连,阿昀很孝顺,你六年前差点害死我,还偷走我家的传家宝跟别的男人走了,他会记恨你一辈子,而且不会让你好过,你何苦给自己找罪受?你在国外不是过得很好吗?那就继续在国外生活下去,陵城没人欢迎你的!” 阮软整个人都震了震。 这些她一直都知道,始终都没忘记。 第036章 以后安分点 可自己记得,和被别人警告,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宋母将衣服整了整,最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宋母一走,阮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流苏驱散围观的病人医生护士,连忙跑到她身边,抱着她说;“软软,你没事吧?我告诉你,不用怕她!她下次要是还敢来找茬,我一定帮你把她赶走!” 阮软很疲惫,宋母的话让她发自内心感到无奈,用手撑住额头,脑袋里一团乱,她无力道:“苏苏,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流苏是不想走的,阮软又重复了一遍:“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好吧,你有事叫我吧。” 阮软闭着眼睛点头。 流苏依旧不放心,到楼梯间给苏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阮软的情况,让他能过来的话尽量过来看看,阮软其实是个很容易被伤害的人,宋母今天的话对她来说话,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她怕她会钻牛角尖。 苏慎二话不说就来了,只是等他到时,阮软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过来,已经开始接待其他病人,见他到来反而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苏慎担忧地看着她:“苏苏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苏苏也真是大惊小怪,我能有什么事?自从我当医生以来,就没少被病人和病人家属抱怨过,如果我这点程度都受不了,我还怎么继续在医界混下去?”阮软故作轻松地说道。 “你真的没事吗?”那毕竟不是一般病人啊,那是宋母啊。 阮软笑容在脸上僵硬了片刻,半响终是叹了口气出来:“就算介意又能怎么样?那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我既然回来了,就已经做好承受的准备,我也没有逃避的权利。” 苏慎最气她总是这样,将所有错误都推在自己身上:“可你又不是故意的,当年你的情况也很凶险,你根本也……” 阮软打断他的话:“苏慎,无论是什么原因,我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我不会为自己找借口逃避。” 她坚持如此,苏慎也无可奈何,他现在的身份立场也帮她做不了主,除了事后的安慰和劝慰,什么都做不了。 宋母怒气冲冲地离开医院,上了车就给宋之昀打电话,她必须要跟他说清楚,这个女人要不得! 彼时宋之昀正在看文件,准备马上召开的会议,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还是有些意外的。 宋母见电话一接通,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阿昀,我告诉你,你要敢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你等着我被你活活气死吧!” 宋之昀微微一顿,慢慢合上文件:“哪个女人?” “别装了!我已经在医院看到她了!呵,差点害死我,现在居然还敢去当医生,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果然是她。 宋之昀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阮软遇上的,但听她这语气,两人必定是争吵过了。 宋母逼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跟她复合了?” “没有。” “没有最好,你不准再跟她在一起,这个女人见异思迁,恶毒心肠,一点都不专一,根本配不上你!当年你没钱她就跟别人跑,现在你有钱了,她又赶着回来,这种女人你还看不清吗?”宋母对阮软简直是厌恶到了极点。 宋之昀听着她对阮软各种辱骂,神情平静毫无波澜,只是在她话语结束时,漠然地陈述一个事实:“她现在是我的家庭医生。” 宋母倏地坐直起来:“你说什么?” 宋之昀清晰地重复一遍:“她是我的家庭医生,合约我们已经签好了。”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啊!”宋母破口大骂,“你有那么多家庭医生,那么多人赶着当你的家庭医生,你选谁不好你非要选她!你是不是还没忘记她?阿昀你怎么能这么傻,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你道现在还不知道吗?” 宋之昀淡淡道:“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您也别气了,小心血压升高,我马上有个会议,回头再跟您解释。”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不再听母亲说任何话,宋母怒极气极,对前座的司机说:“你明天给我找几个人,给这个阮软一个教训!” “是。” *** 晚上下班,阮软意外地发现宋之昀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回家,正坐在客厅里看财经新闻,她换了鞋走过去打招呼:“宋先生。” 宋之昀抬起头,目光淡漠地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你在医院碰见我妈了?” 阮软愣了愣:“……伯母说了?” 他不答反问:“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她也没什么可以说,或者说,根本没机会说什么,宋母的脾气一直都很火爆,这些年只增不减,她又是不爱争辩的,又能怎么说? 阮软苦笑:“伯母是不是很生气?”否则怎么会立即就去找他。 “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宋之昀倏地站起来,阮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却和她擦身而过径直上了楼:“既然知道给我添麻烦了,以后就给我安分点。” 阮软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果然啊,他们的每一次相处都是这么冷淡和矛盾重重,她真的快看不到半点希望了,这样的感情还能有结果吗? 与此同时,在陵城的另一边,一个繁华的宴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那觥筹交错,那灯红酒绿,合奏出一曲黑夜糜歌。 苏慎一身黑色西转站在落地窗前,隔着一层玻璃看着花园里喷泉,手中的红酒轻轻摇晃,像荡漾的海面,也像颠簸的人世。 杨真筝代表公司出席宴会,见他一个人那边站着,便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寒暄间她有意无意地提起:“阮软阮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苏慎侧头:“是我的女朋朋友,杨小姐对她很感兴趣吗?” 杨真筝微微仰起头,将酒杯里的酒液喝完。 第037章 体检报告 她今天刚知道,原来阮软就是宋之昀的初恋,那个他六年都念念不忘的人。 现在,阮软成了苏慎的女朋友,却又住在前男友家当家庭医生,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苏慎一旦涉及阮软,都格外在意,见她久久不语,又不禁多问了一遍,杨真筝巧笑倩兮:“那你这个女朋友,可真有意思。” *** 第二天,阮软和往常一样去上班,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晚没有休息好,她有些提不起精神,走到办公室门口,流苏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不由分说就拦住了她,“软软,软软,你还是先不要进去好了。” 阮软莫名其妙:“怎么了?” 流苏僵持着笑:“你先陪我去吃个早饭吧。” 她的态度很反常,而且她的早餐都是在上班路上吃的,从大学就这样,哪里曾坐下来正儿八经地吃一次早餐,阮软觉得她肯定有事瞒着她,眯起眼睛往她身后一看,几张落在地上的纸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立即推开流苏走进去,彻底看清里面的情况。 她的办公桌被人全部掀翻,文件散落一地,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两个小护士正蹲在地上整理散乱的文件,用眼角偷瞄她,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有人寻麻烦都寻到办公室来。 阮软捏紧手提包:“谁干的?” 既然已经瞒不住,流苏也干脆不装了,怒气冲冲道:“还能是谁,肯定是宋之昀他妈呗,我们拦不住,等保安来时人已经跑了!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干脆报警好了!” 是宋母啊。 阮软看着桌子上那用油性笔写出的‘不称职医生’五个大字许久,才默默蹲下去,将散落满地的文件和笔都捡起来,声音轻若呢喃:“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想干什么吗?” 流苏一时语塞。 她知道。 可,这样也太过分了,昨天骂人,今天就来砸东西,那明天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软软,你跟宋之昀说一声吧,你总不能一直被骚扰吧?这样下去对你的影响也不好啊。” 阮软很沉默,什么话都不说,只将东西都捡起来,流苏叹了口气,洗了一条抹布,去擦办公桌上的字,只庆幸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都是独立的,而且事情没闹太大,院长还不知情。 这时,门外来了一位别的科室的医生,她手里拿了一份报告,喊道:“阮医生,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每个医生入职后都需要做一次体检报告存档。 阮软将捡起来的文件放回桌上,朝她走了过去,那医生很稀奇地说:“原来你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啊……” 话音未落,阮软和流苏同时动作,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楼梯转角,这医生被他们吓得差点尖叫,流苏瞪着眼睛说:“张医生,保护病人隐私是每一个医生的基本职业道德,您可是老医生了,这个道理应该懂的吧?” 张医生这才反应过来,即便是职工的体检报告,她也没权利当众公布,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惊讶就脱口而出了。” 这件事是阮软此生最大的秘密,就因为刚才被她喊了一句,她心脏到现在依旧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将体检报告夺过来,流苏追问:“这件事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张医生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阮医生这份体检是我一手安排的,只有我知道,没有别人,不过这份报告是要交给院长的,这……” 流苏眯着眼睛警告:“院长自然没关系,不过你可别再让其他人知道,这是可是隐私。” 张医生很配合地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明白,隐私,隐私。” 张医生走后,流苏靠着墙壁看着她,摇头苦笑:“果然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便你那手术是六年前做的,即便你术后还去做了祛疤手术,但只需一张片子,就能把你所有费尽心思先隐瞒住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阮软合上体检报告,冷静道:“就算迟早会暴露,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也要继续隐瞒。” “那院长那边……” “院长那边我去说吧,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上班吧。” 她这样说,流苏也没办法,摊手耸肩:“好吧,那你去吧,有事随时叫我。” “好。” 阮软将体检报告捏紧,搭乘电梯上了顶楼,到院长办公室去。 “你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果不其然,在看道体检单上的几个红字时,院长也是惊讶。 单上白纸黑字,注定无法隐瞒和欺骗,阮软只能坦白:“六年前,其实我是因为扩张性心肌病到了不得不动手术的程度,所以才会离开陵城去美国做手术。” 院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这就解释得通了,我还一直奇怪着你怎么会在你的事业上升期放弃一切远走他乡。” 阮软抿了抿唇,恳求道:“院长,这件事能不能替我保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别人的谈资。” 心脏移植是非常大的手术,国内也不过区区数十例,在外人看来的确很稀奇,难免会问东问西,院长也明白她顾虑:“我理解你,我会保密的。” 阮软松了口气:“谢谢院长。” 体检的事一直都是这段时间悬在阮软心头的一块巨石,现在巨石终于落下,她也能安心了。 下班后,阮软和流苏一起走出医院,本来约好要一起去逛街,结果才走了几步,就有辆车故意挡在了她们面前。 红色宝马,很眼熟。 阮软微微抿唇,果然看到杨真筝从驾驶座下来:“阮小姐,有时间吗?一起喝杯咖啡。” 流苏是认识杨真筝的,也知道她和宋之昀之间的关系,莫名地觉得阮软跟她去会吃亏,立即拉着她,轻摇头喊道:“软软。” 阮软安抚性地在她手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没事,她也想知道杨真筝特意来找她的原因。 “好。”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很雅致,用珠帘隔出一格格包厢,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层层珠帘之下,看着邻座都是若隐若现。 第038章 你不配得到他的爱 阮软点了杯咖啡,等服务生走后才问:“杨小姐是特意来找我的?” 她看着她颔首:“算是。” “有什么事情吗?” 杨真筝看着她,似笑实讥:“我刚刚知道,原来你就是之昀的初恋女友,真是久仰大名,在我和之昀认识的六年里,我从很多人口中得知你的存在,但知道你的名字,却是在今天。” 阮软迟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重要,我今天想和你聊的不是你和之昀的前尘往事。”杨真筝微抬下巴,与生俱来的气质被她运用得当,她不卑不坑道,“我的确不是他的未婚妻,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爱他,我爱宋之昀。” 阮软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揪紧了裙摆。 她继续说:“这些年我留在他身边,并不是想让他记得我对他的恩情,我只是想让他记住我,所以我不会有以此为挟让他娶我,我杨真筝还不至于那么作践自己,我要的是他自己发现我的好,对我真心实意,如果没有,我宁可不要。这就是我过去六年心里的想法。” “但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觉得,爱情这种东西,自己不争取的话,它是不会自己走到我面前的,所以宋之昀我争定了,我允许你跟我一起竞争,花落谁家,我们各凭本事。” 杨真筝说完,立即起身,不愿再和她多言其他。 阮软倏地站起身:“等等杨小姐……” 杨真筝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阮软被她这一番话弄得有些云里雾里,她能理解出她是在向她宣战,但她觉得很没必要,竞争的前提是她们两人所处的位置相当,但很显然她们并不是,宋之昀对她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宋之昀恨她,讨厌她,反感她,他根本不可能再爱上她,所以说什么公平竞争,根本不可能。 这场竞争对于她来说,结局注定是输的。 “杨小姐,你不必多虑,宋先生不可能爱上我。” 这句话说出,喉咙便残留淡淡的苦涩。 杨真筝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阮软停顿了一下,又不禁问:“刚才你说,我的出现改变了你的想法……为什么我的出现会改变你的想法?” 她转过身,眼神鄙夷又嘲弄:“宋之昀爱上谁我都会大方退出,唯独你,阮软,你不配,你不配得到宋之昀的爱。” 杨真筝走后许久,阮软都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直到夜幕坠下,玻璃窗外华灯初上,她才慢慢回神,木讷着起身,走回了家。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罪无可恕,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应该留在宋之昀身边? …… 转眼到了12月24平安夜。 按照往年的惯例,席白川都会举办一个宴会,邀请和黑马有合作的合作伙伴参加,今年也不例外,宴会选在宋之昀的别墅举行,他的别墅很大,装修很华美又不失品位,有人一进来就称赞道:“听说这别墅装修还是宋少亲自设计的,果然非同一般。” 宋之昀颔首微笑:“承蒙缪赞。” 身侧又来一人,将酒杯微微抬高:“宋少,来,敬你一杯。” 宋之昀顺着酒杯去看,和苏慎不善的眼神对上。 都是一个圈的人,宋之昀广发邀请帖,自然也要送一张到苏家去,毕竟苏老爷子的名声和地位摆在那儿,谁都要给几分面子,只是他没想到,苏家竟然让苏慎来了,难道是想培养他接位? 宋之昀将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代我向你爷爷问好。” “我代我爷爷谢谢宋少惦记。”苏慎目光在场内游走了一圈,也不避讳,“软软呢?” 他爷爷和爸爸的确有想开始培养他接位,让他逐渐和商场上的人接触,但他今日来的真正目的,是阮软。 阮软有意无意疏离她,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她了。 宋之昀将酒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因为他的母亲也来参加宴会,他怕她们会起冲突,所以前天晚上就让佣人带她到别院暂住,那个地方远离主屋,没有人会走到那里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人不碰面。 但这些他自然不会告诉苏慎。 宋之昀淡然道:“如果苏少今晚若是有心来参加宴会,宋某自当好好招待,但如果是为了别的事而来,那就恕宋某怠慢了。” 说完,他从他身边经过,去和其他人交谈。 苏慎持着酒杯的手微微捏紧,将一杯酒喝完,随手放下酒杯,转身出了别墅。 宋之昀对他的离去只是扫了一眼,半点波澜都没有起。 酒过三巡,寒暄和客套渐渐收起,开始进入了正题,他们谈的都还算愉快,宴会临近尾声,宋之昀已经完成了今晚的目的。 他找了一处沙发坐下休息,拿了杯红酒抿了一口,静静看着舞池恢复热闹,宾客们踩着乐曲的拍子酣畅淋漓地合舞,忽然,一只修长素白的手伸到他面前。 “能陪得我跳支舞吗?” 是杨真筝。 杨真筝今晚的打扮很出彩,淡紫色的及膝连衣裙,抹胸设计,腰间是一圈蕾丝编制而成的玫瑰花,裙摆还缀上了珍珠,灯光下熠熠生辉,她站在宋之昀面前,微笑地伸出手,不损半点骄傲。 于情于理,宋之昀都不会拒绝她,颔首起身,顺势握住她的手:“我的荣幸。” 第039章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下贱 圆舞曲时而流畅时而低沉,时而欢快时而缓慢,两人找了一个节拍,滑进了舞池。 一个优雅旋转,一个相错舞步,两人都配合得无比默契,流畅如舞台上老练的专业舞者,裙摆在半空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边缘的珍珠相互撞击,清脆的响声融入舞曲中,契合不已。 杨真筝在他怀里旋转,忽然笑道:“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要追你。” 宋之昀神情一顿,刚才的轻松神色慢慢褪去。 杨真筝说:“我喜欢你,我要追你。” “这个玩笑不好笑。”宋之昀摇头,他们是好朋友,他也只能接受她于他的身份是朋友。 杨真筝微微皱眉:“我……” 就在此时,大厅那边一声高昂的的女声盖过了悠扬的圆舞曲,宋之昀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去,便见他的母亲怒目圆睁,指着一个人骂:“谁准你到这里来的!谁给你的脸?谁给你的胆子?”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阮软。 阮软站在那儿很无措和无助。 她身上穿的并不是华丽的礼服,只是一套休闲的服饰,手里还拎着一个医药箱,如此奇怪的行头出现在这种场合,也难怪那么抢眼。 宋母指着她骂,她很无助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言语,就像一只误入迷雾森林的麋鹿,惊慌失措,不安恐惧。 宋之昀皱眉,他明明跟她说过不要来正厅,她为什么还来?! 宋之昀立即松开的杨真筝的手,推开人群快步走了过去。 阮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宋母毫无理由的破口大骂,她只能尴尬又局促地站着,在心里疯狂期望有人能来将她带离。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宋母一怒起来什么话都不经大脑地往外蹦,她指着大门:“阮软你真是一次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谢谢你让我见识道,原来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我不是……”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下贱!我们家不欢迎你,你不要再上赶着贴上来了行!不!行!” 阮软眼眶倏地一红,委屈像被下了发酵粉一样不断膨胀,充斥她每个细胞,她浑身血液都被点燃,从耳根到脖颈一片羞红。 宋母激动的情绪引来了不少看客,他们对着阮软指指点点,第一次面临这种千夫所指,阮软彷徨不安,步步后退,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引起宋母这么大的怒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这种感觉很痛苦,像被人扒光衣服,丢到大街上任人羞辱那样。 就在她几乎夺门而出时,一道人影推开围观看客,挡在他面前,这个的背影很宽厚,天生予人安心的力量。 “妈,够了。” 见宋之昀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下出面维护阮软,宋母更不肯就这样停止,她还想再骂,宋之昀已经抓住她的手,半拉半扶地将她拽到了门口,避开了喧嚣的人群,免得让旁人白白看了笑话。 阮软握紧药箱,眼神迷茫又慌乱,不知所措,只好跟着他们走。 宋母被宋之昀拽到僻静之处,她甩开他的手,怒道:“阿昀,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我?你为什么要让这个女人来?为什么要让她到这里来!” 宋之昀看向数米外的阮软。 阮软连连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佣人去找我,说有人打碎酒杯伤了手,流了好多血,让我过去看看……”她以为是宋之昀授意的,否则她怎么敢自作主张去宋之昀不让她去的地方呢? 宋之昀明白了。 刚才的确有人伤了手,但很快就被送医了,大概是佣人不清楚情况,紧张之下才去找了她,结果她一进门就跟他母亲撞上,他母亲本来就不喜欢她,突然看到她登堂入室,两杯红酒酒劲上来,火气便比平时更大了些,不管不顾逮了她就骂。 这女人也真是……笨。 就不会赶紧走吗?还站在那儿跟犯错的学生似的,老老实挨了一顿骂。 宋之昀无奈又气恼地摇摇头,手在他母亲后背轻轻抚了抚:“阮软是我的家庭医生,她就住在这里,是我同意的,您别气笑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住在这里! 宋母呼吸骤然急促,情绪波动巨大,她完全没想到,宋之昀不仅和阮软重逢,不仅将阮软聘做家庭医生,甚至、甚至还让她住道家里来! 她颤着手去抓住儿子的胳膊,疾声问:“你让一个贼、一个虚伪、做作、不知廉耻的杀人未遂疑犯住在你家里?阿昀,你到底在想干什么!” 阮软身体轻轻颤了颤,默不作声地走远几步,到听见他们说话的位置,低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路灯下变成小小一团。 宋之昀看着她走远,薄唇紧抿。 “血玉。” 宋之昀手在袖下轻捏着袖扣,声音没入夜色寻不见波澜:“我要找回血玉,那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必须找回来,但她不肯说在哪里,我只能把她留下慢慢磨。” 他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宋母仍有八分怀疑:“只是这样?” 宋之昀望着穿着单薄,在十二月的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漠然说:“她欠我的,我必须找她讨回来。” 宋母有一瞬间在儿子眼里看到了狠戾,她心中一跳。 他低头看她,神色已然恢复平静:“妈,在你眼里,难道我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吗?难道被她骗一次,还会被她再骗一次?” 宋母欲言又止。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血玉,那在她眼里顶多就是组辈人留下的念想,一件死物罢了,和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始终放心不下只有他。 当年阮软一走了之后,他如同失了魂魄般度过的那三个月,她看着满心都在滴血,她将能恨的人都恨了个遍,最恨不得剥皮抽筋的自然还是阮软,如今这个人又回来了,而且就在他身边,她如何能放心,如何能视若无睹? 但宋之昀从来都不是好拿捏的人,即便身为他的母亲,他孝顺尊敬,但也都有底线和自己的坚持,很显然,阮软就是他的坚持,她强行去撼动,最终损坏的只有他们母子感情。 第040章 反正你也乐在其中 宋母想,阮软必须赶走,但她需要一个万全之策,一个不会损害到他们母子感情的计策。 宋之昀此时又道:“您不要再去医院找她的麻烦了,她去医院上班是我准许的,您没必要去捣乱,她的人就在我手里,捏圆搓扁全看我的心情。” 宋母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从小你就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你做的决定从来都是对的,我希望你这次也能看清楚些,妈是为你好的。” “我知道。” 宋母走后,宋之昀慢慢走到阮软身边,她穿得真的很少,他只是靠近她一点点,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 他沉声说:“你跟我上来。” 阮软跟着他穿过灯红酒绿,上了二楼,这里相对安静些,她想起宋母离开时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心下有些戚戚然,不禁上前两步轻声问:“宋先生,伯母她……” 宋之昀毫无征兆地抓住他的手,大力将她拽入自己房里,丢在了床上,随之他的人也如泰山般压了下来:“我再问你一遍,血玉在哪里?” 又是血玉,阮软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血玉,他为什么老是问她,那样东西在她哪儿吗? 宋之昀气极怒极:“你还是这么不诚实,难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对你无可奈何了吗?我就不会恨你了吗?你做梦!” 他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却猛烈火辣,倏地低头,狠狠咬住了她素来不诚实的嘴,像泄愤一般地研磨,仿佛是要将她咬碎,不久之后,彼此的唇舌便尝到了彼此的血的滋味。 阮软闷哼一声,有些吃疼,而宋之昀却像是一头野兽,尝到了食物的美味后就开始索求更多,追寻着她的唇辗转反侧。 “阮软……” “软软……” 交替的呼唤看得出他的纠结和克制,阮软却听得不知所措,因为她从他这语气中,她听出了半点不同的味道。 就像,别有所求一般。 她都在他的身下了,他还想从她身上索求什么? 他的动作越来越出格,阮软挡住他解她衣服的手,脸上强作镇定,声音却开始有些喘了:“我记得,我和你签的合约里,没有陪你上床这一条。” 他咬着她的下巴去追逐她的唇舌,笑意冷冷却含了几分惑人的魅色:“是啊,没有,我只是在满足我自己,反正你也乐在其中,就别装了。” …… 第二天早上,身边的位置已经没了温度,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果然没人。 阮软扶着头起来,闭着眼睛又缓和了好一会儿,等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明了,她才重新睁开眼,扫眼四周,意外地在落地镜边看到了宋之昀。 他已经穿戴整齐,正扣着一枚蓝宝石袖扣,尊贵典雅,很符合他一贯精致的形象。 宋之昀也注意到她醒了,眼神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步伐均匀地走出门,一句话被他毫不眷恋地丢下:“把药吃了。” 阮软一愣,下意识问:“什么药……” 房门咔嚓一声响,他已经出去了。 阮软吃的只有一种药,她忽然有点紧张,以为他知道她的秘密了,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穿上,目光无意中一扫,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盒药,浑身血液从脚趾开始蔓延至全身,皆是冰凉如水。 事后紧急避孕药。 原来,他说的药是这个。 阮软说不上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盯着那盒药看了许久,半响,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伸手拿了药片,直接吞下。 他既然这么防着她,她就当是让他安心又如何? 这种避孕药多少是对人体有伤害的,阮软吃了之后,肚子开始有些涨疼,她重新躺回床上,这床单枕头上还残留有他们昨晚欢爱的记忆,暧昧又缱绻,她闻着,却不复刚才的悸动。 就像是凉了的油,扔什么下去都不会炸起油花。 阮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了许久,直到接到同事陈医生的电话,她才撑着身体起来接听,一接通电话,那边的声音急切又紧张:“阮医生,阮医生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出什么事了?” 陈医生长话短说,简单明了道:“s市地震,需要大量医生支援灾区。” 消息来得太突然,阮软倏地坐起来:“然后呢?” “院长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去,你是非常优秀的外科医生,而且08年的地震参加过救援,你有实战经验……” 零八年的地震…… 这个时间让阮软有一瞬间的怔愣,随之想起许多过往,她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捏紧几分。 陈医生又说:“当然,这个是自愿的,你若是不愿意去,也没人会强迫你,只是我们是市医院,总要做在前面立个榜样。” 阮软深深呼吸一口气:“我去。” 陈医生松了口气,连忙道:“太好了,你马上收拾几件衣服到医院来,车已经在等了。” “好。” 阮软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换了一身简便于活动的衣服,又将日常用品收拾在一个行李箱里,检查没有遗落后就出门,她知道宋之昀在书房,如果不是非说不可,她也不想在早上那件事后就去找他。 在门口犹豫了一瞬,她敲了敲门:“宋先生,我有事要出门几天。” 宋之昀抬头,目光在她的行李箱上顿了顿,眼色微沉:“去哪里?” “s市。” 顿了顿,她又低声补充了四个字:“支援救灾。” 他握着钢笔的手倏地一紧:“你别忘了,你还是我家庭医生,你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如果我需要用到你怎么办?” 如果换成平时,阮软大概会温声细语说一些话,但腹部的涨疼让她重新记起这个男人的无情,话语也不禁带刺:“你身体很好,不需要家庭医生天天跟在身边,这也是你对我说过的。” 宋之昀用深幽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她,半响之后,才淡漠地应:“随便你。” 像得到了恩赦,阮软心中微喜,一句‘谢谢’说得很仓促,话音未落,她急切的脚步已经远去。 阮软走后,宋之昀继续看文件,窗外飘下了今年第一场雪,像蒲公英一样浅薄随风飘扬,带着丝丝的寒冷。 第041章 她去了一个危险地方 像得到了恩赦,阮软心中微喜,一句‘谢谢’说得很仓促,话音未落,她急切的脚步已经远去。 阮软走后,宋之昀继续看文件,窗外飘下了今年第一场雪,像蒲公英一样浅薄随风飘扬,带着丝丝的寒冷。 他抿唇,神色淡漠地上网搜索了s市地震的消息,然后便看到了这一篇新闻报道:“s市发生5.8级地震,西城雪山崩塌,数以千计的灾民被埋其中,救援队正在尝试与被困灾民取得联系,获得具体位置……” 这样临危受命奔赴未知的危险,阮软不是第一次做。 零八年的地震,当时她还只是医院的实习生,导师被派遣参加救援,因为缺人手,她就傻乎乎被人拉了去,当年的情况很凶险,余震不断,山体塌方,大路断裂,她又小又没有经验,当时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又气又急,立即追了上去,只希望能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这一次,她又去了,心里是否有奢望他再故伎重演一次? 风夹杂着冷冽的雪片扑面而来,将思绪拉回,那漫长的回忆于现实其实也不过一晃神的光景,就像是他和她的温情,也不过是庄周梦蝶黄粱一梦。 从陵城到s市,原本只需要一天的路程,但因为s市地震,很多道路塌方不能走,绕来绕去,市医院的支援队到s市时已经是三天后。 s市是旅游城市,这里连绵不绝的雪山曾是盛世美景,但如今却成了最大隐患,地震让雪山的出现裂痕,是不是出现崩塌,这几日又一直在下雪,无形中加大了救援难度。 他们甚至连进入市区都没办法,全部都被困在雪山的这边,只能勉强和那边的救援队取得联系,得知他们也是寸步难行,正在想办法穿过雪山,据他们得知的情况,被困的灾民中超过百人受伤,情况危急。 他们这边带队的是一个有过数次救援经验的主任,他分析了一下情况,觉得他们可以弃车步行,少了车的累赘,他们可以走小路,众人商讨以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各自背上行囊,开始穿过雪山。 从进入雪山,他们便面临重重困难,天气寒冷是一回事,这不断滚落的雪块才是致命威胁,阮软好几次都差点被砸中,十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和救援队汇合,得知救援队已经找到一条路可以深入灾区,马上就要启程。 灾区余震不断,危险比这里更大,带队主任再三强调这是自愿救援,现在改变注意还来得及,阮软拿出手机看了看,这一路一直都没信号,现在终于有了一格,她迅速给宋之昀发了一条信息,信息发出去,信号也随之断了。 彼时宋之昀正在公司开会,收到她的信息,心突然跳了一下,看完短信后更是许久都没有回神,甚至都忘记他此时是在开会,竟然将近五分钟一句话都没有说,还是安吉拉小声地提醒了他一声,他才放下手机,但却没了刚才的严谨和仔细,匆匆做了灰衣结尾,然后就快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自己接了一杯水灌下去,这才能勉强冷静下跳得厉害的心脏。 阮软的短信其实很简单,只有几个字,她说,我进去了。 进去哪里他不知道,但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她第一条发给他的信息,很显然她要去的地方,是她也觉得危险的,这条信息便是她不安的佐证。 他变得心神不宁,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去参加救援会有危险,但没想到,自己会为她如此担心,明明她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大反应啊。 宋之昀忽然很恼怒,恼怒阮软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不负责任,每次都不顾后果去做一些事,她就那么笃定他还和六年前一样会为她牵肠挂肚? 他试着回拨电话,但已经提示对方关机,就如她所说,她进去了,去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安吉利,你进来。”他按了秘书室的内线电话让安吉拉进来。 安吉拉立即推门进来,宋之昀沉声:“s市的地震怎么样了?” 安吉拉意外他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想了想说:“据说情况不是很乐观,震级虽然不大,但s市的雪山是最大的隐患,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去参加救援的专业人员都遇难了。” 专业人员都遇难了,她阮软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跟着去凑热闹! 简直找死! 宋子昀扯了扯领带,后牙槽不动声色地咬紧:“发生这种事,我们企业是不是应该捐款?” 安吉拉点点头:“捐不捐全看个人意愿,但这样做了,对提升我们的企业形象有很大帮助。” “那你就去准备一下吧,还有物资,两天之内备齐,我亲自带车队送到灾区。” 安吉拉震惊:“总裁您要亲自到灾区?这恐怕不妥吧,那个地方现在很危险,您……” 宋之昀摆摆手打断她的话,理由冠冕堂皇:“不是说对我们的企业形象有帮助吗?森林别墅马上就要投入建造,如果能借这个机会宣传造势,也算是名利双收。” 话是这样说,但那毕竟是灾区,稍有不慎就会危及生命……安吉拉还想再劝,宋之昀已经打开文件去忙别的事,她在心里轻叹一声,算了,这是总裁的决定,她照办就是。 紧需的救援物资无非就是帐篷,米粮还有水,这些不算难筹集,一天的时间就足够,第二天凌晨五点,车队在黑马地产大厦门前准备出发,宋之昀说要为森林别墅宣传造势,安吉拉便自作主张安排了媒体来拍摄报道,宋之昀没心情接受采访,敷衍地应答两句,见车队到齐,便启程朝s市出发。 车队走了两个多小时,司机忽然说:“总裁,后面好像有一辆红色宝马一直跟着我们。” 宋之昀从后视镜中去看那宝马的车牌,果然是杨真筝。 “找个能停车的地方停一下。” “是。” 司机下高速后将车停在路边,宋之昀从车上下去,杨真筝也在他不远处停车,下了车后她就跑上来,他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我想跟你一起去s市。” 第042章 去找她 “你去那干什么?” 杨真筝不答反问:“那你去那儿干什么?” 宋之昀还没回答,她自己先哈哈笑起来:“我知道,你是想为黑马地产树立公众形象,我也是这样想的呀。” 宋之昀摇摇头,并没有被她的说法打动,杨真筝平时处事很干练,能力也很强,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并不代表她合适去灾区那种地方。 见他还不愿意带上她,杨真筝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半开玩笑道:“你摸着良心说,我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是黑马的形象代言人,我去了是不是效果更好?” 这倒是真的。 杨真筝虽然不是明星也不是网红,但她出色的外表加上女强人的标签,也经常登上各大杂志和报纸头版,人气很高。 宋之昀最终松口:“好吧,但是你这车不适合开去,那段路太颠簸,这车要是去肯定会报废,上我们的车吧。” “好啊。” 杨真筝打电话找了代驾,让代驾把车开回家,自己上了宋之昀他们的越野车。 宋之昀坐在副驾驶座,她在后座,嘴角勾起一个浅浅弧度。 她知道,阮软在s市支援。 她也知道,宋之昀这次去s市肯定是去找阮软,所以她必须跟着去。 她说过,她要和阮软竞争,她要追宋之昀,所以她自然要付诸行动。 他们出发当天,天空已经飘在大雪,起先他们并没有在意,但没想到这雪越下越大,一度模糊了可见度,他们的行车速度不得不一再放慢,两天后他们到达s市,发现由于下大雪,路面堆积起厚厚的雪层,车子一进去就陷入雪层完全动不。 杨真筝跟着下车查看,见大半个轮胎都陷着,皱眉问:“怎么办?” 宋之昀爬上越野车的车顶,眯起眼睛眺望前方,能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抿唇道:“之前我已经了解过这里的情况,就算没有遇到大雪封路,我们的货车也进不去,雪山塌方堵住了路,救援队和医疗队都是徒步穿过雪山进的灾区。”杨真筝一愣:“我们也要徒步吗?” 宋之昀摇头:“我们的东西太多太重,徒步不切实际,我了解到灾区的救援已经在清理路障,保守估计还需要一天车辆才能过去。” 杨真筝若有所思的点头,宋之昀从越野车车顶下来,对她说:“你去车上休息吧,现在没什么事。” “好吧,那我去躺一会儿。”这两天都在路上颠簸,她根本睡不着,精神早就到了极限,反正接下来也没她什么事,倒不如去好好休息片刻。 宋之昀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按,但已经是没电关机状态,恰好助理文森从他身边经过,他便说:“阿森,你把你的手机借我。” 文森想也没想就把手机给他,宋之昀在的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阮软:“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她的号码他倒背如流。 等了大半个小时,宋之昀都没有收到阮软的回复,他不确定她是没收到,还是把那条信息当成垃圾短息,只好再发一条:“我们带来了帐篷,米粮和水,但是遇到大雪封路进不去,你们那边紧缺什么?我让人先徒步送进去。” 他猜的没错,阮软的确把那条信息当成发错的信息。 因为号码是她陌生的,信件正文也没有署名,一句话也问得莫名其妙,所以她只看了一眼就删掉没当回事,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又收到一条,这条信息的内容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但由于对方依旧没有落款和署名,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犹豫了一下,不抱什么希望地回复:“你们是救灾支援的吗?我们这里缺帐篷,这里太冷了,我们很多人都没有帐篷可以睡。”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恶作剧,因为她想不明白信息为什么会发到她的手机上,她的手机号码又不是支援救灾的爱心热线,信息发给她着实诡异。 可过了一会儿,她竟然又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阮软皱了皱眉,好?什么好? 宋之昀将手机锁屏,又把文森喊了过来,他们身上带有地图和指南针,他指着地图上一条画了红线的小路说:“你先带人把帐篷背进去,走这条路,这条路是后来被发现的,很便捷,五六个小时就能到医疗区。 “好。”文森收起地图和指南针,二话不说就带人将帐篷都搬下来,十几个人一人背几袋,马上出发。 s市全市内设有数十个医疗区,阮软他们所在的医疗区是离雪山最近的,负责方圆数百里的灾民救治,这个地方已经收纳了数千名灾民,为了方便管理,主任将十几名医生分成两人一组,一组负责一个小区,和阮软同一组的是一个叫晓玲的中医生。 第二天早上,阮软从浅眠中被晓玲叫醒:“阮医生,快来帮忙搭建帐篷。” 阮软连忙起来,看到散落一地的五六个折叠式帐篷,微微一愣:“怎么有这些帐篷的?” “还能是怎么有的,当然是救灾支援的,主任说天还没亮他们就送进来了,歇没一会儿就走了,说还有很多东西没送进来,还要继续去搬。”晓玲高兴地说,“这帐篷来得太及时了,再往一两天,那些灾民就要被冻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回头我一定要去问问主任。” 阮软怔愣。 她想起了昨天傍晚那三条奇怪的短信,心中已经明白。 等将帐篷搭好,阮软得空时,便给昨天那个号码回复了一条信息:“谢谢你们,帐篷收到了。” 对方五分钟后回复:“嗯。” 阮软嘴角扬了扬,将这个号码的保存,备注是‘好心人’。 …… 路面积雪被铲走,宋之昀他们的车队总算是能继续前进,一直前进到雪山崩塌的地方,路障还没被清理掉,救援队说他们之前估算错误,还需要一天才能通行,没办法,他们只好在原地再等一天。 杨真筝拿来一个面包给宋之昀,假装懊恼地说:“真是急死人了,居然还要一天。” 第043章 每次都是你帮我 文森在一旁笑道:“这也是没办法事,救援队我们还要着急。”宋之昀看了一会堵在路中间的巨石和枯木,抿唇道:“你们看着吧,我有点累了,上车休息一会儿。” “好的,你去休息吧。”杨真筝微笑,其实她巴不得这路一直堵着,这样宋之昀就见不到阮软了。 与此同时,灾区内的阮软已经开始一天的忙碌,为受伤的灾民换药煮药,为新增的灾民和救援队员上药包扎,一忙起来根本停不下脚,恨不得生出四只手来帮忙,她在药库里翻找纱布包扎,可压着纱布的是一箱非常重的药水,她用尽全力也搬不动,刚想出去喊人,就有一双手伸过来帮她抱起药箱。 “谢谢。”阮软一抬头,帮手的人却让她大感意外,“你怎么来了?!” 苏慎。 竟然是苏慎! 他将整箱要药直接抱了起来,也不管名贵的羊毛衫染上污渍,只笑道:“我不放心你就来了。” 阮软不得不郑重提醒:“这里很危险!” 苏慎无所谓地笑:“你都敢来,我为什么不敢?” 阮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竟然愿意为了自己深入灾区,只能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苏慎。” 谢谢你,每次我需要帮助时都是你站在我身边。 苏慎是个贵公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原本以为他会不习惯灾区的脏乱差,阮软为他准备休息帐篷都是尽可能用干净的,没想到他适应环境特别快,什么都不介意,和大家一起吃大锅粥,忙起来时还帮忙给满身血污的灾民包扎,做得无比自然,引来医疗区大片赞美之声。 只是他们都误会苏慎是阮软的男朋友,每次对她称呼都是说‘你男朋友’,阮软窘迫,不想被人这样误会,一个个解释,可他们却只留下意味深长的笑,显然还是不相信他们的关系真的只是朋友。 “软软。”苏慎走了过来,身上又多了几处血迹,不是他的,是他帮忙照顾病人时被蹭到的。 阮软找了一件白大褂给他:“你把这个穿上吧,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成什么样了。” 苏慎笑着接过,还没来得及穿上,地面便是一阵颤抖,是余震又来了,众人反应极快,立即抱头蹲下,余震一般不强烈,他们又在空旷区,并没有什么危险。 苏慎无意间一抬头,见阮软身后晒药的架子经不住地面颤抖倒了下来,险些就要砸中她,他立即伸手一拽,将她拉了过来,阮软猝不及防跌入他怀里,身后砰的一声响,架子就砸在刚才阮软蹲的位置。 苏慎身上的味道很淡,像雨后的青草,清冽又清新,她被他按在怀里,直到余震过去他才松开她,柔声道:“已经没事了。” 阮软很不自然地拂了拂头发,避开他的眼神:“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 “当然不用客气啦,英雄救美嘛,苏先生心里偷着乐吧。”晓玲刚才就在他们旁边,自然也看到那一幕,忍不住取笑。 阮软瞪了她一眼:“胡言乱语,你快点把你的药材捡起来。” 余震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众人起来又是正常工作,阮软想去看看病人,这时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来:“阮医生,阿莫西林已经没有了。” 那边又有一个护士喊:“头孢克洛分散片也没有了。” 阿莫西林和头孢都是主要用于细菌感染,对伤风感冒也有奇效,他们在这种环境下,这些药每日都需要很多,现在药用完了,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阮软道:“先用藿香正气胶囊,我去找找。” 她跑去其他分区问,可分区也是这样的情况,药物都陷入了紧缺。 主任说:“昨天我已经跟电台的记者们说了,他们会报道出去,现在只能等外面的人看新闻后送药进来了。” 阮软皱眉:“不是大雪封路了吗?就算药到了能送进来吗?” 主任摇头表示不清楚,他们在这里面,对外面的情况所知甚少。 阮软回了自己负责的分区,到囤放药物的地方看了看,发现其实有很多种药也都用完了。 她想起那个‘好心人’。 当初他们徒步穿越雪山用了十几个小时,而他从发信息问她紧缺什么,到帐篷送来,期间不过数个小时,也就是说,他们走的近路。 想到这里,她立即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您好,我是灾区医疗队的阮软,非常感谢上次你对灾区的帐篷捐助,冒昧请问,是否将你们走的穿过雪山的近路告诉我? 文森收到信息,没怎么想就把路告诉她,宋之昀就在他旁边,看到他捣鼓手机,随口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上次和我们联系的那个阮医生,她发信息问能不能告诉她穿过雪山的近路,我就告诉她了。” 宋之昀立即抢过他的手机,果然是阮软的号码。 他微微抿唇,立即发去信息问:“你要知道路做什么?你要出来?” 阮软很快回复:“不是,我们这里药物紧缺,我怕药局补送药的车进不来,到时候只能走近路。” “缺什么药?” “很多,主要是缺治细菌感染的药。” 宋之昀皱眉:“很紧用?”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得这么详细,但阮软还是如实回答:“很紧用。” 宋之昀锁了手机屏,当即去找文森:“我们这次准备的救援物资里有药吗?” “有。” “有什么?” 文森想了想:“止血药,感冒药这些,不过不是很多。”毕竟他们这次主要支援的是帐篷和食物,药物只是顺带的。 宋之昀皱眉:“细菌感染药有吗?” “好像有点。” 远远不够。他立即吩咐:“你马上去收购大量细菌感染药,诸如阿莫西林、头孢这些。” 文森一愣,连忙掏出手机记下他刚才念的那些药名:“现在就要吗?为什么要找这些药?” 宋之昀只答:“他们需要。” 第044章 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回头 他都这样说了,文森便不再多问,立即叫上两个人,开了一辆货车出去,联系附近的药厂,他的办事效率极高,一天时间就让他找齐了所需的所有药物,折返回来时已经有满满的一大货车,但车子根本进不去雪山,只能用人工运输的老办法。 宋之昀留下三个人在原地看着物资,其他人都各自背上到五六箱药,他原本是安排杨真筝在原地等待,但她自己却执意要跟他们一起进去,他只好答应,但只让她背三箱药。 宋之昀自己背了六个箱子,率先起步:“走。” 穿过雪山需要五六个小时,一队十几人各背着五六个箱子,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留下深深印记。 眼看就要走出雪山,杨真筝脚步越走越慢,故意和大队隔一点距离,恰好到了下一处陡坡,她心一横,干脆闭上眼睛,故意踩空,整个人重心不稳摔了下去,她惨叫一声:“啊——” 前面走的人立即转身,宋之昀放下药箱跑了过来,将她扶起来坐在石头上:“你怎么样?” 杨真筝眉头紧拧,剧痛难忍,她忍不住吸着凉气,咬着牙说:“我脚好像、好像崴了。” “我看看。” 宋之昀卷起她的脚踝,她的脚踝有一大片的红肿,还冒起了青筋,十分严重,他皱了皱眉:“你走不了了。” 杨真筝咬紧牙:“那怎么办啊?” 犹豫只有一瞬,宋之昀当机立断:“阿森,再往前走两三个小时应该就能出雪山,你带着人和药继续走,我背她出去。” 文森看了下时间,粗略计算他们已经走了超过一半的路了:“总裁,折返的路要比继续的路还长,倒不如您背着杨小姐和我们一起走,到救灾现场也有医生可以看。” 杨真筝揉着脚踝,眼眸低垂落在地上:“灾民那么多,那里的医生肯定都很忙,还是不要去给他们增添负担吧,那是灾区,多一个能干活的人是帮手,多一个受伤的人是累赘。” 宋之昀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现在折返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说:“你们去吧。” “好。” 文森将宋之昀和杨真筝原先背的药分开加在其他人身上,再次启程。 他们走后,宋之昀转身背对着杨真筝蹲下来:“上来吧,我带你出去。” 杨真筝抿唇,爬上他的后背。 文森带着队伍又走了三个小时,终于走出雪山,一眼就看到亮着橙色电灯泡的医疗区,立即加快脚步跑过去,跟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医生立即带他们去见主任。 “你好,我们是企业支援救灾的。”文森将冻得发紫的手搓了搓,寒风入鼻,将声音都变得沙哑,“大雪封路,我们的货车进不来,只能先将药品带进来给你们急用,后面还有食物和水,等路通了再一起送进来。” 几十箱药都叠放地上,一看药箱的名字还都是他们现在紧缺的,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主任高兴至极:“谢谢,太感谢你们了,你们这些药来得太及时了,我们正紧缺阿莫西林和头孢呢。” 文森笑道:“能用得上就好。 主任认出了他:“早上送帐篷的也是你们吧?你们走得太快,都没来得及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是我们,我们是陵城黑马地产的。” “原来是黑马地产啊,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我替灾民们谢谢黑马地产的爱心捐赠!” …… 药物基本补齐,主任喊来各个分区的医生过来拿药,晓玲将两三袋药拎过来给阮软,阮软心中一喜:“有药了?” “是刚刚企业支援队送来的。” “来得太及时了。”阮软连忙问,“是哪个企业?” 晓玲苦思冥想了半天:“没听清,好像是我们陵城的。” 陵城的? 阮软看着袋子里的阿莫西林和头孢胶囊,心里已经隐约猜到是谁送的了,忍不住弯起嘴角,立即编辑信息发送出去:“谢谢你们,药收到了。” 收信人,好心人。 支援任务结束在第五天,政府派来的医疗队来后,他们这些民间自发组织的医生便能离开了,阮软等人完成交接后也踏上返回陵城的路。 坐在车里,窗外的雪已经停了,罕见地出了太阳,稀薄的阳光倾洒满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度,驱走了黑暗和恐惧,带来新生和朝气。 刚才听别人说,s市的地震危机已经解除,不会再有余震,这就意味着这片土地上的百姓终于不再受死亡的威胁,他们已经迎来了新生,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重建家园,开始生活。 “喝点水。”苏慎将矿泉水递给他。 阮软说了声谢谢。 苏慎说:“到陵城一起吃个饭吧。” 恰好路过的晓玲立即瞪着亮闪闪的眼睛看着他们:“欸,被我听到了啊,苏先生,要请吃饭可不能只请我们阮医生一个人哦。” 这几天,阮软和苏慎的关系早就是队里津津乐道的话题,男才女貌,两人的脾气还都是极好,这会儿任务完成,他们心情都很轻松,都忍不住开起他们的玩笑来。 “就是,怎么说我们都是战友呀,吃独食可就太自私了。” “带上我们呗,我们吃的不多的,要不我们aa也成呀。” 苏慎只笑不语,眸底色彩如阳春三月西湖湖水,波光粼粼。 主任看似正经,其实也是在拐着弯逗他们:“你们这些没眼色的,看不出苏先生是要和我们阮医生吃烛光晚餐,你们这群电灯泡,瞎凑热闹什么呢。” 第045章 你是事都归我管 阮软已经被说得耳根微红:“别乱说。” 有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长长地‘哦’了一声,挤眉弄眼道:“乱说的意思就是,苏先生不会只请阮医生一个人吃饭啦?” “为了敲诈我,也真难为你们拐弯抹角这么久,累不累啊?”苏慎笑道,“大家都一起来吧,下飞机后一起聚餐,就当是我们为自己接风洗尘。” 一车人欢呼:“好!” 苏慎向来大方,请客的餐厅也是陵城数一数二的,一顿这么多人吃下来也要小万块,众人尽兴而归,阮软一看手表都十一点了,心中微焦,出了餐厅就去拦车,苏慎已经开来自己的车:“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你也累了几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阮软怎么敢让他送她去宋之昀家。 恰好有出租车开过来,阮软立即打开车门上车,在车内和苏慎挥手再见。 从餐厅去别墅不算远,十五分钟就到。 别墅灯火通亮,亮了一方天际,阮软远远看着,那橙色像火,似乎也暖到了她的心尖,就像回家一样温暖和安全,她鼻尖忽然有些泛酸,想到那个人就在这个房子里等着她,她就控制不住脚步加快,几乎是小跑地进了别墅。 “宋先生,我回来了。” 她在客厅喊了一声,沙发处立即站起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爱不得恨不得的宋之昀。 她对他微微一笑,又说了一句:“宋先生,我回来了。” 宋之昀走到了她面前,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五天而已,却漫长得像那了无音讯的六年,宋之昀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捏紧,两人就在玄关处对视了许久,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皆在这个复杂的眼神里。 许久之后,他才清清淡淡地应了声:“嗯。” 没有想念的话,没有关心的话,只有一个什么都代表不了却偏偏被拿来代表所有的‘嗯’,可阮软还是很满足,笑容深深,宋之昀错开头,连续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咳咳……” 阮软脸色微变,立即问:“你怎么了?” 宋之昀摇摇头,但咳嗽却不停,阮软想也没想就去摸他的额头,掌心过高的温度很快就让她意到:“你发烧了?” “没事。” 阮软急了,立即按着宋之昀在沙发上坐下,翻箱倒柜找体温计:“你都发烧了还没事,是着凉了吧?你躺下,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宋之昀来不及拒绝就被她用电子体温计照了一下额头,嘀的一声响,温度出现在了电子屏上。 “三十八度九,高烧啊。”阮软心中焦急,难怪他的脸色那么差,都怪她,早知道不去聚什么餐,直接回来就能早点发现他身体不舒服了。 她在医药箱里找到感冒冲剂,立即泡了杯水,又拿了两颗药,递到他面前,“快把药吃了。” 宋之昀看都不看一眼,他动手术药都不肯吃,更不要说这只是一个小感冒。 阮软连声道:“你快把药吃了。” 经不住她再三催促,宋之昀皱着眉头,吞下药片,将味道又苦又添的冲剂喝下去,清俊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阮软这还没完,又说:“你上楼休息。” “我还要看新闻。”每天晚上的财经新闻宋之昀都必须看完,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明天看重播也是一样,快起来,快起来。”阮软强拉硬拽,将他拉上了楼,推进了房间里,宋之昀很不耐烦:“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我是你的家庭医生,你其他事我管不了,但是你生病我就一定要管。”阮软有自己的坚持,半点都不肯让步,强硬地将他按在床上,“你躺着休息,好好休息。” 她这幅模样,不同于平时在他面前那个唯唯诺诺,说话小心又带有几分讨好的阮软,倒像极了六年前那个敢作敢为的阮软,眼前的画面和记忆里的重合,他还来不及回神,就已经被按在床上。 他倏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用力一拉,阮软重心不稳,立即跌在他的怀里。 “宋……宋先生……” 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这个动作从看到她进门的第一秒他就想做了。 宋之昀紧紧地抱着她,力度大到像是要将她融入骨髓,什么都无法将他们拆开似的。 阮软反而有些僵硬,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让她想到了许多不好的画面,车厢、避孕药等等,她想推开他,但已经察觉道她的抗拒的宋之昀已经松开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又是那个一丝不苟的宋少,好像刚才的失态是不曾有过的。 阮软将刘海拂到耳后,头微低:“宋先生,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你发高烧了。” “我饿了。” 他忽然提了这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要求:“你去煮面给我吃。” “……好。” 宋之昀知道阮软会做饭,但卖相和味道都只能凑合,以前他天天吃她做的饭,每次都嫌弃她,还说将来有钱一定要请保姆不吃她做的饭,当然,那时只是开玩笑。 阮软从冰箱里拿出材料,做了一道简单的意大利面,金黄色的拉面看起来劲道十足,搭配紫白色的洋葱相得映彰,还有淡淡的香精和海虾的味道,非常精致,和记忆中她做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宋之昀忽然没了胃口。 阮软看他许久没动,不禁问:“你不喜欢吃洋葱吗?” 宋之昀眼睫低垂,默不作声拿起刀叉慢慢尝了一口,味道果然比以前做的那些好。 他肯吃,阮软也松了口气,随手开了电视机,晚间新闻的主题依旧是s市的地震,主持人一板一眼地念着题词:“专家预测,s市的余震到此结束,灾后重建工作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本市以黑马地产为领头的各大企业也纷纷献出爱心,捐款捐物,真可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黑马? 阮软微愣,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人,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黑马也捐款捐物了?那宋先生有去过s市吗?” 第046章 你怎么能这样 话说完,也不等他回答,阮软就摇摇头自我否定:“瞧我问的什么蠢问题,你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宋之昀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真蠢。” 阮软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宋之昀三两口吃掉拉面,丢开叉子,快步上楼,将房门关出巨大的响声,阮软已经习惯他这阴阳怪气,将餐具收进厨房,也跟着上楼回房。 累了五天,总算能舒舒服服泡个澡休息,阮软将外套羊毛都脱下来丢在床上,刚要进浴室,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叮铃一声收入一条信息,她眼角一瞥,发信人竟然是‘好心人’,她立即抓起来看。 “不客气。” 意外收到回复,虽然只有三个字,但也足够阮软惊喜得跳起来,已经这么多天过去,她还以为他是不想回复。 阮软脸上都有自己收不住的笑容,快速在对话框里打出一行字,打出来,又皱皱眉头,默默删除。 其实,说到底她和对方其实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唯一的交集也只是源于这次救灾,现在救灾结束了,过多的联系反而不大好。 想到这里,阮软还是收起手机,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漱。 与此同时,宋之昀在自己房里,坐在床上盯着手机看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复,脸色沉了下来,变得异常难看。 救灾任务结束后,阮软获得了三天假期,恰好用来照顾不知道为什么着凉发烧的宋之昀,阮软发现宋之昀的脾气真的很古怪,时好时坏,今天又不知道怎么了,早上一看到她就瞪了她一眼,弄得她很不明所以。 不过宋之昀今天的打扮有些正式,不像是会安分留在呆在家里的样子,阮软立即警惕起来:“你要出去?” 宋之昀‘嗯’了一下:“和人约了饭局。” 他这理所当然又漫不经心的态度,让阮软看着特别恼火,大概是身为医生的本能,很讨厌不尊重生命的人,她语气不好道:“你都发烧了,别去,回头感冒加重了怎么办?” 宋之昀斜睨她,语气有几分挑衅:“我不去你替我去?” 阮软被梗了一下,无言以对,宋之昀已经从容地在餐桌上坐下,开始享用他的早餐,若不是唇色偏白,任谁能看得出来他还是一个重病患者,阮软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一句:“我又不知道怎么谈。” 宋之昀用切了一块鸡蛋送入口中,将东西嚼完咽下去后才说:“那就别吵,坐下吃饭。” 阮软生着闷气坐下,将盘子里的鸡蛋和香肠切得面目全非,宋之昀将她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还没笑完,她忽然很坚定地说:“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宋之昀扬眉:“你?” “对,我!” 上次陪他宴会反被人羞辱的事还历历在目,阮软是有些胆怯,怕这次又是另一个类似的恶作剧,但那点担忧和他的健康相比起来,就变得微不足道。 宋之昀定定地看了她半响,端起无糖牛奶喝了大半杯,似笑非笑说:“挡酒不会挡酒,你去干什么?给我添乱?” “你要么让我跟你一起去,要么你不准去!” 宋之昀眼神一沉,语气了刹间冷了几分:“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的?” 如果是换成平时,阮软在这样的目光下,找就是落荒而逃,但今天她却格外坚持:“我是你的家庭医生,你只要生病了,你的事都归我管。” 宋之昀微微咬牙,吐出三个字:“烦死了。” 也不管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总之早餐后他上车准备出发去赴宴,她就跟着挤进车内,好在宋之昀也只是瞪了她一眼,倒是没把她推下去。 “开车。” 阮软将药递给他:“吃药。” 宋之昀一手架在车窗上指着额角,另一只手缓慢地翻动着文件,淡漠地应:“没胃口。” 阮软被他的神语论惊呆了:“吃药还讲究胃口?” 宋之昀的神情其实也有点不自然,但他紧绷着脸,故作冷漠,看起来便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阮软撇撇嘴,嘟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又不是三岁孩子,每次吃个药都要人家哄。” 这话委实有点伤自尊,宋之昀被她气得不轻,狠狠瞪了她一眼,抢过她手中的药和矿泉水,直接吞下去。 阮软很欣慰:“早这样不就结了。” 然后又得到宋大少一个毫不留情的冷眼。 上次是私人聚会,所以约在酒吧,这次是正儿八经的谈生意,地点自然是高档别致的五星级酒店。 这次他们洽谈的内容,就是平安夜宋之昀举办那个宴会想拉的合作,服务生将他们带到预约好的包厢,里面已经有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那儿就知道是个大老板,但浑身气质和宋之昀比起来却还差得远。 “张总,李总。” 两人立即起身,齐齐迎了上来,分别好宋之昀握手:“宋少,您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一张能坐下十二个人的大圆桌,现在只坐了他们四人,自然不用靠得太近,但阮软还是习惯坐在他身侧,张总又高又胖,他献宝似的拿起一瓶红酒笑道:“知道宋少好酒,特意准备了一支八二年的拉菲,宋少可要多喝几杯。” 八二年的拉菲,一瓶数万块钱,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好酒,宋之昀眉梢微挑,这是他喜悦时惯有的动作,阮软见他对这瓶酒真很感兴趣,立即抢在她前面开口:“非常抱歉,宋先生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 宋之昀立即瞪她。 谈生意大多是在饭桌上,饭桌上的生意自然也少不了喝酒,阮软虽然是为宋之昀好,但这话说得有些不是时候,张总立即就注意到了她,有些不高兴,但碍于她是宋之昀带来的人,也没好敢说什么,只干笑道:“这位是?” 宋之昀淡淡道:“家庭医生。” 原来只是个家庭医生啊。 第047章 他的恼羞成怒 张总看阮软的眼神立即就轻视起来:“家庭医生怎么也跟着来了?” 阮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意识到自己冒失了。 刘总忽然问:“对了,杨小姐今天怎么没来?已往宋少和杨小姐不是形影不离,双剑合璧的吗?” 阮软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有种自己抢了别人东西的感觉…… 宋之昀神色不变,淡淡道“杨小姐脚崴了,不方便。” “是这样啊。”刘总的目光又溜回阮软身上,有几分揣测和端详的味道,“我怎么觉得宋少这位家庭医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经她这么一说,张总好像也觉得眼熟:“s市支援救灾那个,上镜的那位是不是你啊?” 灾区有不少记者前去跟踪报道,但阮软从来不接受采访,会被拍到应该是在误拍吧,不过既然被认出来了,她也不好再否认,只能点头:“是我。” 张总和刘总对视了一眼,立即偏移了重点:“难怪我觉得你很眼熟,你和苏家的少爷是什么关系?你们看起来很亲密嘛。” 如果阮软只是一个小小家庭医生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在意,但如果扯上苏慎,那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了,两人还想再追问,宋之昀在一旁,眼眸稍动,不动声色地提醒:“张总,刘总,我们不是来谈合作的吗?” 两人这才惊觉有些忘形了,连忙赔礼道歉:“是是是,抱歉抱歉,跑题了。” 话题被及时带回来,但却怎么都谈不到一块去,宋之昀字里行间都有几分故意为难人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和他们合作,刻意刁难他们似的,连阮软这个不懂商场上的事的人都看得出来,更不要说是张总和刘总这两个老江湖。 他们隐隐感觉似乎得罪宋之昀了。 饭局不欢而散,刘总张总还想再挽留宋之昀,可宋之昀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步伐很快,阮软都要小跑才能追上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 “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宋之昀打开车门上车,阮软从另一边坐上车,觉得他肯定是生气了,刚想再追问,他忽然讥笑了一声:“苏慎对你真是痴心一片,竟然还追着你到灾区去了。” 阮软一愣,连忙解释:“我事先也不知道他会来。” 这句话又不知道哪里触了他的逆鳞,宋之昀骂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笨得跟什么似的。” “我……” 宋之昀冷喝:“你怎么样?!” 这人摆明了就是故意欺负她,阮软瞪着眼睛和他对视,最终还是败在他的冷冻视线下,投降道:“我没事,我错了。” 宋之昀转回头:“张叔,找个餐厅吃饭。” 刚才三言两语不欢而散,自然什么都没吃。 阮软打量着他的脸色,他神色似乎又轻松下来,像是又不生气了,她琢磨着问:“你刚才为什么好端端生气了?” 宋之昀没有回答她,甚至眼神都不分给她一个,她只好试着猜测:“因为……他们突然提了苏慎?” 宋之昀忽然倾身压过来,热气带着吐纳的呼吸悉数落在她脖颈处,他阴沉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哦。” 他的恼羞成怒,其实已经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阮软真没想到,他竟然讨厌苏慎到这个地步,只是提起他的名字,竟然连生意都做不成。 张叔送他们去的餐厅纯中式,庭院设计,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典雅且精致,充满了复古的味道。 服务员带他们过了一座桥,桥下不是水而是结冰的湖面,有几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麻雀落在冰面上蹦蹦跳跳,冰面的一点动静地没有,看起来不像是只是水面结冰,阮软好奇多看了几眼,服务员就在她身侧,见她感兴趣,便笑着介绍说:“客人喜欢溜冰吗?我们这儿冰层非常坚固,可以溜冰的哦。” 阮软惊讶:“这还可以溜冰?” “可以的呢,是特意制冷让湖水结冰,我们有专业人员试过,安全与保障的。” 宋之昀侧头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们的包厢在二楼,餐桌临窗,恰好能看到那个冰湖,不知何时有两个小孩爬到了冰面上去玩,追逐嬉闹好不热闹。 “吃饭。”宋之昀敲了一下桌面,将她唤回神。 阮软收回视线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盘子也是木质雕花,转点着菜,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爱美之心人皆有,看见美好的事物大部分人会因而变得心情愉悦,阮软也不例外,她面对这些卖相极好的食物,也忍不住雀跃,用手机拍下了几张照片,还阻止了宋之昀的筷子,等拍完了才让他吃。 宋之昀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夹起一块羊肉要吃,还没送到碗里,就被半路杀出的筷子打落:“你不能吃。” “感冒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羊肉猪肉这些你都能吃,来吃点清淡的吧。”阮软说着就为他舀了一碗冬瓜汤,“多吃点蔬果反而更好。” 不要能吃油腻?宋之昀看着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气极反笑:“合着我点了一桌子的菜,我都只能看不能吃?” 阮软强调:“谨遵医嘱。” 别的什么地方他都能压制住她,可偏偏在这份上他永远是落下风的,他忍了忍:“阮软你是故意的吧?” 阮软反而一脸无辜:“我没有啊,我只是尽一个医生的职责,照顾好你的身体是我的义务,平时你要是没感冒,像这些羊肉老鸭肉我肯定让你多吃点,补身体多好,可是感冒禁滋补。” 宋之昀瞪着她,阮软将冬瓜汤和他面前的羊肉煲对换,彻底断了他吃别的东西的念头,宋之昀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愤愤地低头喝汤。 阮软一个人自然是吃不了一大桌子菜,她只固定吃一两样,其他的不碰,等会走时候让服务员打包回去 过了一会儿,阮软觉得有件事还是必须跟他解释,她不想他们之间又因此有什么误会:“宋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苏慎会去灾区找我。” 第048章 宋先生,帮帮我 宋之昀一皱眉,很反感似的:“别提他。” 阮软只能闭嘴。 又过了一会儿,阮软又喊:“宋先生……”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吃个饭吗?” 在宋之昀极度不悦的眼神注视下,阮软很听话地点头:“好的。” 就在宋之昀以为她真的消停时,她又起身挪出餐桌,他真怀疑她今天是不是多动发作:“你又要去哪里?” 阮软指了指下面的冰湖说:“我下去玩一会儿,这应该不会打扰到你吃饭吧?” 她从进门就对那个冰湖跃跃欲试,见冰面上的人越老越多,也就越来越坐不住。 宋之昀咬了咬牙:“摔死了我不会帮你收尸的。” “不会不会,我在美国的时候学过溜冰的。” 阮软已经跑下楼,从餐厅服务生那里接过护膝和溜冰鞋穿戴上,试着在冰面上踩了踩,找到了感觉后才开始慢慢滑动,宋之昀本是不想去看她的,可眼珠子却控制不住飘出窗户,她和一群小孩玩得正开心,说起来,自从重逢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毫无负担。 他放下勺子,从座位上起来,站在窗边看着她,她已经不满足在边缘处陪小孩们玩了,渐渐往外滑远,在诺大的冰湖面上肆意疾走,灵活地避开的那群小孩,大概是感觉自己技术还可以,她竟然开始加快速度,终于在转弯时,她脚底打滑,险些摔到,宋之昀眉梢一动,她连忙调整姿势,重新控制起平衡。 她重新站起来后,下意识抬起头看向这个窗户,宋之昀果然也在看她,只是看她抬头看来,他便侧过脸,轻哼了一声,神情也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揶揄。 阮软忽然有种被看扁了的感觉,心气一上来,像是非要证明自己可以一般,她又开始游走起来,这个冰面成了她的舞台,在其中是肆意舞蹈的天鹅。 今天她穿了一条淡蓝色的羊毛裙,温润的颜色和裙边毛茸茸的装饰相得映彰,外套也是粉白色的,冰面上滑行时,的确是像极了一只舒展羽翼的天鹅。 这样一个乍一看清纯可爱的女孩,却只有孤身一人,难免让其他瞧见的人动了心思,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个男人也假借溜冰上去搭讪,阮软虽然有意避开他,但他却紧追不舍,甚至还挡住阮软不准她离开冰面。 阮软警告和呵斥都没能将男人赶走,她有些无助地看向二楼的窗户,发现宋之昀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正在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阮软,过来。” 这声音是她无比熟悉的,阮软一喜,立即朝冰面看去,果不其然看到宋之昀在冰面边站着,嘴角弯出一个冷峭的笑,笑意不达眼底,为他的俊美覆上一层冷漠,透着十足的危险。 宋之昀向来就是属于那种只要站在那里,就能给人造成强大压迫气场的人,那男人原本跟和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赶不走,宋之昀一出现,他竟然耷拉着脑袋赶紧溜走了。 阮软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给他添麻烦了,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神乱飞,也不知道是往哪里看,宋之昀踩上冰面,慢慢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玩够了吗?” 阮软连连点头,立即就想撤走,宋之昀拉住她,稍稍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她的后背撞上他的胸膛,两人一时贴得很近,阮软甚至能感觉到,他温温热热的呼吸扑打在她裸露的脖颈处,有些酥酥麻麻的痒,忍不住侧首瞥了一眼和她靠得极近的宋之昀,他身上的气息熟悉又略带侵略意味,阮软下意识躲开,想和他拉开距离。 “别动,裙摆。”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阮软一愣,起先还没明白过来什么裙摆,顺着他的视线想下撇,才发现她的羊毛裙也不知何时开裂了。 高级羊毛衫这种特殊材料,往往都是一卷毛线从头编织到尾,裂开了一处,她一动一拉扯到,必定会像多骨诺米牌那样哗啦啦地全散了,阮软霎间像是被人点住了穴,一动都不敢动了,苦着一张脸看着宋之昀,真是要哭了。 “宋先生……帮帮我……” 她可不想这样一路走光回家。 宋之昀不置与否地淡淡觑了她一眼,手臂快速绕到她的膝后,将她横抱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窝在他怀里,原本拒绝和他亲近,现在却不得不尽可能地去靠近他,借由他来为自己遮羞。 宋之昀骂了一句:“天天给我添麻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啊。”阮软圈着他的脖子保持平衡,嘟囔着抱怨,“这种事都能让我遇上,我也真是够倒霉的。” 她撇嘴,低头将被开线的羊毛丝从卷起来,不经意地抬头,恰好撞上宋之昀没来得及收起的浅笑,他的眼神深幽却柔和,不同于平时,却像极了当年。 她微微一愣,再想细看,他已经将表情收起,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个笑却是真实存在的,阮软不怀疑自己看错了,静默了半响,她轻哼着说:“有那么好笑吗?” 宋之昀自然死没有回答她的,抱着她直接上了车,又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腿上,遮掩住那半点将露不露的旖旎风光。 “回别墅。” 午后的冬日带着丝丝暖意,阳光倾洒在身上,缱绻又温柔。 阮软一到家立即跑回房里换衣服,将脱下来的羊毛裙丢在床上,那开线已经开到腰部,如果不是宋之昀,她今天非走光不可。 她将外套拿去还给宋之昀,他的房门半掩着,她也没多想,就那样直接要推开了门,谁知道宋之昀在房间里换衣服,闻声转过头来,扣子被悉数解开的衬衫大敞,纹理清晰的肌肤泛着蜜色,每一处起伏都那么恰到好处,像米开朗琪罗刻刀下最完美无瑕的雕塑。 阮软怔然站在原地,傻愣愣盯着他的身体看了半天,直到宋之昀冷声反问:“没人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前要先敲门吗?” 第049章 我可是你的女人 “……对、对不起!”阮软立即转身,瞬间想落荒而逃,短裙裙摆在半空荡开弧度,宋之昀长睫微敛,在看到她的短短瞬间,眸底有幽黑的光芒一闪而过:“站住。” 阮软的脚步在门口停下。 宋之昀将衬衫直接脱掉丢在床上:“过来帮我看看这个疤能不能做手术祛除。” 阮软闻言只好转回去。 他说的疤痕就是他之前切除阑尾时留下的,伤口愈合后只留下一条蜈蚣形状的痕迹,虽然不长,但留在这副堪称完美的男性躯体上,的确是有些破坏美感了。 阮软道:“这个疤不用刻意去祛除,一般体质三个月即可痊愈,让它自己痊愈吧。” 说着她用手在疤痕上戳了戳,有句话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了:“其实这个疤也不是很丑啊,你没看电视里那些叱咤上海滩的大哥大佬,都是以身上有疤痕为荣……” 话音落,阮软同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下意识抬起头去看宋之昀,果然看到他有些难看的脸色。 两个人一起生活过的影子是磨灭不掉的,很多时候会不经意做出或者说出曾经说过的话来,如若是放在两人关系尚可时,或许也能就那个话题继续聊下去,就当是回忆那个难得可贵的纯真时代,可如今两人的关系太过敏感,总是提起以前那些事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些何等似曾相识的话,和灵魂深处某一个温馨场景毫无缝隙的契合,记忆翻山倒海地涌出来,在面前如铺开的画卷,一幕幕栩栩如生。 那年她被混混欺负,他为了替她出头跟让人打架,对方人多势众,他双拳难敌四手,被人用酒瓶砸了脑袋,后来伤口愈合,额头鬓角却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她看着心疼,每次手摸过都要红眼眶,他就握着她的手笑道:“又不是女人,那么在意脸干什么?” 她扁扁嘴:“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你这么好看,要是毁容了多可惜。” 他顺势抱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玩笑道:“你不是爱看香港电影吗?上面那些大哥,哪个身上没几条疤?” 她一乐,回头仔细看了看他,不知想起了什么,闷笑不已:“你还别说,你这样还有点像黑帮大哥,欸,那我不成了大哥的女人?” 那时相爱到骨子里,情人的每一句话都如催情的药,他笑骂了一声,又捏起她的下巴吻上去,辗转研磨皆是柔情蜜意。 阮软忽然伸手,将他微垂的发丝拂高,那个疤痕还在,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淡了很多,不仔细看还没能注意到,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指尖凹凸不平,她的心似也跟着千疮百孔。 宋之昀神情僵了僵,她眼底的挣扎和难过让他读出了几分心疼的色彩,他忽然觉她这眼神刺眼得很,倏地倏地抓住她的手,突然加重的力道让阮软不禁闷哼一声。 “总是提起以前的事,有意思吗?我又没有失忆,需要你一遍遍来提醒我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阮软咬紧下唇:“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上的力度加重,嘴角微微上翘带了几分冷意:“每次你都不是故意的,可你的不是故意,却总是那么巧。” 阮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咄咄相逼,明明今天他们相处得很好啊,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想不明白的她懦弱地选择落荒而逃:“……我、我先出去了。” 宋之昀却不肯让她走,将她用力拽到自己腿上,像当年那样吻住她,不客气探索深入,缠绵吸允。 “唔——” 他和她接吻总是很喜欢含她的舌头,阮软起先有些不适,可却也经不住他接二连三的挑逗,没一会儿便放弃了抗拒,抱着他的脖子,试着去回应他的亲啄。 不知何时,她被他放平在床上,他撑起双臂俯视着她,双眸幽深,里面流转着迷乱的色彩。 他说:“你又勾引我。” 阮软脸微红,手坚定地挡在他胸前:“我没有……” 宋之昀慢慢亲吻着她的脸,从上到下,眼睛,鼻子,下巴,就像在用唇去临摹那轮廓,如果他是强取豪夺,阮软还能坚定地去拒绝他,可如果是这样温柔的攻势,阮软没一会儿便是缴械投降。 他微闭着眼睛,但残留的一线的浅光中却含了情欲,她难以抑制地喘息着,最终沉沦在他给的温情里。 又是一夜的翻云覆雨,后半夜宋之昀抱着她沉沉睡去,阮软却没有半点倦意。 她安安静静地望着暗沉的天幕,眉心微微蹙起,川字叠加,仿佛压了许多的心思,挥之不散。 她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沉沦在他给的温柔里,可他呢,对自己又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她能感觉道他逐渐的软化的态度,这是不是接受她的前提,她不知道。 …… 第二天早上,阮软一睁开眼,便看到宋之昀。 他站在落地窗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窗外雪花簌簌坠下,如今已是深冬,外面天寒地冻,人人都裹着厚重的羊毛羽绒服,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长身玉立,黑发温贴,仿佛水墨画家纸上慢慢晕开的人物画,只是这样看着,都觉得摄人心魄。 他大概是感觉到她醒了,转过身来看着她,阮软低下了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将散落在鬓边的头发掠到耳后,低声说:“我会记得吃药的。” 宋之昀眉心一皱,似乎很不高兴她说这句话,静默了一瞬,他终究是没对这句话做出什么评论。 拿起沙发椅上的外套,边穿上边往外走,到走到房门时他才说:“下来吃饭。” 阮软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准备下楼,经过宋之昀房间时,想起他刚才单薄的衣装,想了想,还是走进去拿了一件套头羊毛。 宋之昀坐在餐桌前吃早餐,阮软走过去将羊毛递给他:“天气冷,多穿一件吧,别回头又感冒了。” 宋之昀没有立即接,抬头看着她,阮软又将羊毛往前递了递,他这才妥协接过,将外套脱下来丢在一旁的沙发椅上,再将羊毛穿上。 第050章 容易满足 阮软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吃着早餐,神情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时不时抬起头偷瞄宋之昀,被她看了几眼后,宋之昀终于回了她一个眼神,她这才斟酌着说:“我等会想去医院看老师。” 不等他应答,她又急急补充道:“我已经很多天没去看过她了,只有我和流苏,没有……其他人。”她还是怕他误会她和苏慎。 宋之昀将最后一块荷包蛋送入口中,慢慢嚼着咽下去:“几点回来?” “下午四五点吧。” 宋之昀轻点了下头:“我下班去接你。” 这样回答算是肯让她去了? 阮软一喜,连忙点头:“好。” 宋之昀不禁多看了她两眼,长眉拢了拢,心想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容易满足?只是肯让她出门一趟罢了,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阮软和流苏约在医院门口见面,流苏一见她从出租车下来,立即就扑上去圈住她的脖子,哈哈一笑:“欢迎回来,抗震救灾英雄!” 阮软笑着将路上买的花递给她,她来拎着水果篮,边走边说了那五天在灾区的经历,可流苏的注意点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她朝着她挤眉弄眼道:“苏慎追着你到s市去了啊,啧啧,软软,如果这还不算爱!” 阮软没好气道:“别人拿这个开我玩笑,你也跟着凑热闹?” “要不是我自己看到新闻,我都还不知道你们竟然共患难去了。”流苏半真半假地笑道,“我说你到底还在动摇什么?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要还没有呢。” 阮软自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随意地摇了摇头:“等会见了老师,你可别乱说。” “知道了。” 陈老师的治疗依旧继续着,只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听陈老师的家人说,医生已经两次下病危通知书,之前的预计可能会成真,她真的熬不过这个冬天。 阮软敲了敲病房的门,探头喊:“老师。” 陈老师正靠着床头坐着,她的女儿在喂她喝粥,见到她们到来,苍白消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们来了……” 阮软在她的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这段时间有点忙没来看您,您可别生气。” 陈老师还没说话,流苏就在一旁急着说:“老师老师,软软没来看你说有原因的,她去参加s市的救灾支援。” 陈老师微微一怔:“真的吗?” “真的,前天才刚回来!” 陈老师的眼睛粲然一亮:“你愿意重新回到医界了?” 她一直很遗憾苏瑕因为当年的事不再从医,还心疼她的医术要后继无人,若是阮软肯重新操刀手术,这绝对是她最高兴的事。 阮软看着老师眼眶激动得微红,心中内疚,重重点了点头:“嗯,我在市医院上班,依旧是外科。” “好,好,好……咳咳——”陈老师一激动,不禁连续咳嗽了几声,她们三人连忙围了过去,轻抚着她的后背:“老师您慢点,别激动。” 陈老师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喝了口水缓过气才说:“你能重新面对自己就好……” 陈老师的话让阮软一度自责不已,她都这么大人了,却还要病重的恩师劳心劳力。 下午四点半,两人告辞,下电梯时心情都有些沉重,陈老师陪他们说话时,几乎说两三句就要停顿下来休息,她的女儿说她的并发症很多,肺部也感染了,有时候一咳嗽就是一个晚上。 阮软出了电梯,忽然感觉脚有些软,挪着脚步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休息,流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生死有命,你也别太担心了。” 说起来,其实只有阮软说陈老师的关门弟子,流苏是内科医生,和陈老师并没有关系,只是跟着阮软称呼罢了。 阮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坐了一会儿,她忽然说:“苏苏,你去帮我到药房买一盒事后紧急避孕药。” 早上她到处找不到之前宋之昀给她的那盒药,不过事后紧急避孕药的药效是七十二小时,现在吃也还来得及。 流苏睁了睁眼睛,惊愕道:“你要吃事后紧急避孕药?你自己是医生不知道那种药很伤身体吗?而且你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后身体还对很多药物都抗拒过敏,你怎么能胡乱吃药?” 阮软勉强笑笑:“没关系的,我吃过一次,没关系的。” “是宋之昀那个王八蛋让你吃的?”根本无需她回答,流苏已然明了,大骂一声,“妈的,他倒是爽了,自己不带套凭什么折腾你啊!” 阮软眼神暗了下来,流苏一看她这模样彻底败了,举手投降:“好啦,我去买,你别给我露出这种表情,真是怕了你了。” 流苏买药回来,顺便买了一瓶热牛奶,看阮软皱着眉头咽下那没糖衣的药片,心里真是对宋之昀气得不行。 阮软吃了药,没一会儿就感觉腹部不舒服,坠疼坠疼的,像痛经一样,她忍不住按了按,流苏倒是没发现,只是在一旁劝她这种东西真的不能吃太多,阮软随口应着。 宋之昀说他下班后就来接她,五点十分,阮软的手机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阮软跟流苏告别,挪着脚步上了车。 第051章 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劳斯莱斯的车内空间很大,他素来喜欢在路上看文件,这会又在看了,她喊了他一声,他也只是淡淡应,阮软腹部很不舒服,也不多说话,靠着车门,手无意识地摩擦着腹部。 她的动作不算大,但宋之昀却看见了:“你怎么了?” “没事,肚子疼。”她稍稍一动,便感觉到下身涌出一阵湿润,就像来月事一样,但她的月事半个月前刚过,现在不可能来,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阮软神情略显痛苦,忍不住靠深呼吸来缓解疼痛。 宋之昀看她脸色惨白,皱了皱眉,合上文件凑了过来,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深冬的天气,她却出了一头的冷汗,他眸色一沉,立即对司机说:“回医院。” 阮软连忙阻止:“不……不用,我没事。”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她自己能处理。 “你到底怎么了?” 阮软说不出话,腹部的痉挛让她忍不住弯下腰,她的手提包掉落在座椅下,宋之昀随手捡起来,竟看到拉链没有拉好的包里露出一盒药的一角,他立即拿出来看,药盒上几个字让他脸色一黑。 事后紧急避孕药。 药板上少了两颗,显然是她吃掉的。 宋之昀忽然明白了什么,声音又低沉了几分:“你肚子疼跟这个有没有关系?”他其实不大懂这些,但却也能将前因后果进行联想,他觉得这不是偶然。 阮软不语,紧紧抿着唇忍疼。 事后紧急避孕药对身体伤害很大,有些人吃了会产生强烈的副作用,诸如恶心呕吐,头晕乏力,生理期混乱甚至子宫出血,这药她只吃过两次,上次吃只有前面几个症状,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吃得不及时,竟出现了子宫出血,这才腹痛难忍。 她很难受地蜷缩沉一团,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宋之昀看着,倏地捏紧了手,脆弱的药盒被他捏得变形。 他想骂她,骂她到底是在报复谁,自己明明就是个医生,明知道吃那些药对身体有害为什么还要吃? 可稍微冷静下来,他又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资格骂她。 不为什么,这本就是他让她吃的药。 上次他负气,不愿让她以为他对她有情,所以故意将药给了她,他知道她一定会难过,无论她是否中标,他那种做法完全是扼杀掉所有可能性,这对于一对情爱中的男女来说,是极其伤人的,更不要说他们还曾相爱过。 宋之昀换换松开拳头,掌心被药盒的菱角刺得生疼。 没有哪个好男人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去吃那种东西,这是一种无形的伤害,他也从来不曾,那是第一次,可她却永远记住了,即便他将那盒药扔掉,她还是自己跑出来买。 好巧,车子从繁华的街道行驶而过,街边店铺放着吸引人的音乐,那歌唱道——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宋之昀微微一怔,继而便是微不可闻的讽笑。 谁说不是呢。 车子到底还是开回了别墅,阮软下了车便直接回房,在浴室泡了好半天热水,直到感觉没那么痛苦才挪着步伐出了浴室,发现宋之昀在坐在她的床上。 她承认刚才腹痛的时候,心里对他是恨极怨极,可疼过之后,脑子冷静下来,又想这一切何尝不是她自找的,从宋之昀的角度看,她的确该受这些惩罚,这么一想,有觉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 “宋先生,有事吗?” 宋之昀指了指桌上的一碗汤:“她们说喝红枣汤会舒服点。” 阮软目光从桌子上那碗殷虹色的汤水扫过,长睫敛了敛,低声道:“谢谢。” 沉默了几秒,她又问:“还有事吗?” 他以为她这时候会气他恼他,对他发脾气,骂他为什么那么无情,可她没有,她很冷静,很平淡地接受他以为她接受不了的事情。 宋之昀眸子低垂,淡淡道:“以后不要吃药了。” 阮软一愣抬起头,想深究他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何居心,但宋之昀已经出门,她侧头看桌子上的汤水,不禁微咬下唇。 他……是心疼她吗? 我是在心疼她吗? 宋之昀也是这样扪心自问,可同样也得不出答案,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模样,她应该和以前一样,没心没肺肆无忌惮地挥霍他给予的所有才对。 那个才是他认识的阮软啊。 …… 转眼就到春节,这是中国节日中最为重要的节日之一,大年三十这天,阮软起床拉开窗户,扑面而来的雪花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她以手掩鼻,等适应了冷气,才去眺望被白雪覆盖的风景。 “阮小姐。”佣人敲了敲房门,阮软转身,见她手里拿着盆蝴蝶兰的盆栽,忍不住一笑:“你们真细心。” 蝴蝶兰,富贵竹,蓬莱松,发财树,金钱树等都很适合春节在家中摆设,这些花都具有十分好的含义,以前她也不懂这些,还是宋母教她的,那时他们虽然经济拮据,但每逢过节,还是会象征性地买一两盆摆在家里,算是图个好彩。 没想到,直到今日,这里还保留着这样的习俗。 “少爷每年都会嘱咐,让我们准备盆栽来摆设。”佣人将蝴蝶兰摆放在门边,阮蹲下来用手指戳戳花苞,谁知这花苞竟然那么脆弱,被她一碰就掉了,宋之昀路过她的房间瞧见,长眉上挑,她尴尬地站起来,咳嗽了一声:“早上好。” “嗯。” 说着两人一起下了楼,餐桌上早就准备好了早餐,粗略算算,阮软在这里也生活了将近两月,厨师们都很了解她的口味,给她做的是水果沙拉三明治和现榨的果汁,而宋之昀,在她的强硬坚持下,也从咖啡变成了牛奶。 她在一点点适应他的生活。 她也在一点点改变他的生活。 临上班前,宋之昀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今晚我要回来吃饭。” 阮软愣了愣,心想她知道啊,他除了推不掉的应酬外,基本每天都会回来吃饭,这些她是听佣人说的,他似乎很不喜欢在外面吃,反倒是她,因为工作时间时常变动,一周能回来吃四次已经是罕见。 第052章 不想回家 阮软是下午的班,宋之昀去上班后,她就窝在到沙发上看新闻,偶然听见厨房里佣人们的对话。 “今晚少爷要回来吃饭,那我们是不是要包饺子?” “应该要吧,春节吃饺子不是习俗吗?往年少爷在老夫人那儿也应该有吃饺子的吧?” 阮软愣了愣,终于恍然大悟。 今天是大年三十团圆夜,按说宋之昀应该回去陪宋母才对,结果他却特意说了自己要回来吃饭,那意思就是今晚留下陪她? 阮软挠挠额角尴尬了,当时听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 尴尬好笑后又忍不住暗喜,六年前了,终于又能和他在一起过春节了。 阮软忽然很兴奋,丢开抱枕往厨房跑:“张婶,刘婶,我来帮你们包饺子吧。” 厨房内,三人一人一个灶台各做个的。 阮软卷起袖子围上围裙,擀面,拌馅料,还找了两个硬币洗干净包在饺子里。 她的厨艺比起六年前有进步,但包饺子的功夫却还是如一日的差,大的大小的小,个头不均匀不说,有些还露陷了,看着十分惨不忍睹。 只是她自己看着却很满意,甚至笑吟吟地拍了照群发给好友们,顺带附上了新年祝词。 过了一会儿,陆续收到好友们的回复,有人祝贺新年快乐,有人大笑着夸她贤惠,自然也有像流苏这样损她包得难看却还讨着要吃的。 阮软逐一查看,挑一些再回复过去,指尖正略开一条条评论,倏然间,一条信息让她停了停敲字的手指。 “新年快乐。” 平淡的四个字,然而发件人却让她有些惊讶——好心人。 当初那个在s市地震时,两次输送救援物资进雪山支援灾区的神秘人! 今天之前,她和他的上一条联系还停留在她支援结束时的那个‘谢谢你’和‘不客气’上,至今一个月了。 阮软往下拉了拉,发现自己在几分钟前曾发过一条彩信给他,就是那张饺子的照片和那条祝贺新年的短信,她是点错了,没想到他竟然回复。 难道他也还记得她? 原本差点在联系人列表里被遗忘的人,却突然重新出现,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阮软想着,又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 本以为这段偶然的对话会到此结束,谁知那个好心人竟再次回道:“可以用饺子磨具,做出来才大小均匀。” 嫌弃她的饺子难看? 阮软撇撇嘴,有些不怠的傲娇,回复道:“只是自己吃,又没有别人,无所谓啦。” “所谓色香味,色为上,就算是自己吃,卖相也很重要。”隔着屏幕,阮软都能感觉到对面那人摇头鄙夷的模样。 “听起来你很懂做饭?” “不懂。” 阮软不高兴了:“那你还那么多要求?” 与此同时,黑马地产总裁办公室,安吉拉悚然地发现她家严肃刻板的总裁大人,今天可能是吃错药了,手机不离手就罢了,嘴角连续勾了几次又是闹哪样? “……总裁?” 宋之昀按下来手机锁屏,再抬起头时又是那个淡漠从容的模样,好像刚才做出那些反差都动作的人都不是他似的:“嗯。” 安吉拉将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这是今年年会的活动内容。”黑马每年大年初五都会举办一场年会和员工同乐,今年自然也一样。 “你安排即可。”安吉拉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她办事他素来信任。 “好的总裁。”顿了顿,安吉拉又道,“总裁,刚才老夫人来电,询问您今晚几点回去?” 宋之昀转动着钢笔,另一只手打开文件,头也不抬道:“替我回复,今晚加班,不回去。” “是。” *** 宋母家中,杨真筝从厨房端出一盘形状姣好,大小均匀十分精致的饺子,忍着烫手放在桌子上,此时桌上已经十几个菜,都是杨真筝和厨师一起做的,她满心欢喜地看着,想着等会那个人来了看到这一桌子的菜会是什么表情。 “又做好一个菜了呀。”宋母笑着走上来,对她赞不绝口,“看不出真筝你竟然这么擅长做菜,一点功夫就做出这么多花样。” 杨真筝笑了笑,其实她也不是擅长,只是几天前接到她的电话,得知她要邀请她一起吃年夜饭,她现学的。 她将袖子卷下来,将手腕上被烫伤的痕迹盖住:“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合不合之昀的口味。” 宋母对她越看越满意,笑得合不拢嘴:“合!肯定很合!” 杨真筝抿唇笑起,面上看起来有些羞涩和腼腆,但其实心里却也难掩骄傲,这些菜她在家里练习了无数遍,自己也试过,味道肯定不错,连她家的厨师都夸她厉害。 她望向了门口,开始期待那个人的身影,他又会不会称赞她呢? 七点多时,宋之昀还没回来,杨真筝心急那一桌子菜,怕凉了会影响味道。 宋母也忍不住让人去催,结果佣人回来说:“少爷说他今晚要加班,不回来了,让老夫人您自己吃,明天再回来陪您。” 杨真筝脸上得体的笑容也微微一僵,她那一层欢喜就像被人猛地盖上了一铲白雪,瞬间凉了半截。 宋母愣了愣,声音因为不可思议而拔高了几度:“阿昀不回来?” “少爷的秘书的确是这样答复的。” “大年三十不回家,他想去哪里?”话音落,她自己已经猜到答案——必定是阮软。 自从她回来,自从她住进别墅,宋之昀过来陪她的次数就大大减少,今天大年三十的团圆日,他竟然也选择回去陪那个女人! 第053章 她有人陪 宋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心里对阮软的不满更多了,她就知道,让那个女人留在宋之昀身边,绝对是个祸害。 眼杨真筝已经恢复如常,她拿起碗盛汤,模样看起来好像很不介意:“既然之昀不回来,那我们就自己吃吧。” 宋母无不惋惜,看着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叹息道:“可惜你亲手做了这一桌好菜。” 她笑了,轻柔且温存:“没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这便是宋之昀不回家的原因。 他知道母亲今晚邀请了杨真筝过去,若是他也去了,必定会被强行撮合,他对杨真筝无意,又不想让这个得力干将尴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 车子沿街前行,将一栋栋房屋,一棵棵大树都抛在身后,路边的橙色灯光在期间明明灭灭,也将他的神色勾画得飘忽起来。 不过,这个大年夜他也不是孤单一人。 想起那盘大小不均匀,且还有些露馅的饺子,他的嘴角竟然不自觉地扬起。 六年了,她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陪他过春节。 车窗外闪烁了一瞬,他侧头看出去,是不远处正在燃放烟花,五颜六色的火花在半空炸开,为这个布满繁星的天空增添了几分颜色。 他这才注意到,街边的路灯下也挂起了红灯笼,大树上挂满了小灯泡,这座金融城市竟也被装点出了浪漫,这个夜晚也璀璨得好像永远不需要天明。 车子行驶到了别墅,别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等着他这个晚归的人。 宋之昀进门时,苏瑕正将一盘刚出锅的饺子端出来,指尖被烫得通红,她连忙将盘子放下捏住耳垂,抬起头冲他一笑:“你回来啦。”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有种特别的温柔,虽然她平时待人接物也是面带人柔笑,可这一刻的笑容,却能让人轻易感觉到是发自内心。 那么自然,如同一个居家的妻子等待归来的丈夫那般。 宋之昀一进门就看到她这般模样,心头微悸,眼底似有波光粼粼荡漾着:“嗯。” 阮软望入他的眼睛,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今天我跟张婶他们一起做了饺子,你洗了手就过来试试看吧。” “好。”他应答着,上楼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时见她在倒醋,黑发束着,却落了一点白粉,他先也没想就伸出手,将那点白粉拿开,掌心触及她的头发,细密且柔软,如蒲公英一般。 阮软抬起头看他,他收回手,故作无事地坐下,随手拿起筷子,直接夹了一个露馅的饺子。 阮软奇道:“别人看到这一盘饺子,都是先去夹那些好看的,怎么你反而要吃这个露馅的。” 宋之昀顿了顿,淡定解释:“随手夹的。” 阮软有点小高兴:“这是我包的。” “哦。” 他应答得冷漠,阮软也不在意,将一碟作料推到他面前:“这个是我调制的,你试试味道。” 宋之昀便夹了一个饺子去蘸了蘸,在鼻尖轻嗅了一下,有一股蒜香,随口问:“是什么?” “蒜蓉酱。”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盼,“好吃吗?” 她鲜少这般幼稚,宋之昀也难得不吝夸奖:“不错。” 阮软果然笑了起来,有点小骄傲,有点小得意,就像小孩子考试得了一百分,尽管再怎么谦虚,可眼角眉梢得色却是怎么掩盖不住。 宋之昀看了她一眼,餐厅里的灯光是暖暖的橙红色,照着她晶莹白皙的皮肤,如一块上好的美玉。 收回视线时,他扫了大厅一样,佣人已经摆好了年花,鲜嫩欲滴的花苞绽放着,如今晚他的心情,这样想着,他嘴角的弧度变得柔和了许多。 见他心情似乎不错,踟蹰了半响,阮软觉得自己还是很想知道,终于是忍不住问出口:“你……今晚为什么不回去陪伯母吃饭?” 宋之昀已经吃下小半碗米饭,正剥着虾,答得很随意:“她有人陪。” “可今天不是大年夜吗?应该和家人团圆才对。”阮软发现自己心里某一个隐藏的角落,竟然有点小期盼,像是希望得到什么答案一样。 宋之昀抬起头看着她,没说什么,但眼神却有些不悦,好像是她的问题又让他不高兴了,阮软很无辜茫然地眨眨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触了他的逆鳞,只好道:“当我没问吧。” 两人无言了一会儿,宋之昀才平淡开口:“孝顺不是看大年夜有没有回去陪她吃饭,而是平时日积月累。” 孝顺?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她心里想问的那个问题的。 阮软腮帮子鼓了鼓,用筷子戳戳小半碗米饭,闷闷地说:“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不回家反而留下来,是不是因为她? 宋之昀眯起眼:“你要问什么?”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看不出到底真不知道还是装的,阮软一时无言以对,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宋之昀只是挑了眉,又夹起一个饺子,这个才咬下去,他就感觉到异常,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馅料里面,硬邦邦的。 他用舌尖去弹了弹,感觉到似乎是硬币。 ……她在饺子里放硬币这种老习惯怎么到现在还没改,还是和以前一样,每逢做饺子必定会放硬币,每逢做包子必定会塞糖纸,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宋之昀也不急着将口中的硬币吐出来,黑眸流转,忽然有了恶作剧的想法。 “对了。我明天和后天两天都要值班,等下班都要四五点了,时间太晚我直接在医院睡,天亮了再回来。”阮软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答复,她正奇怪地轴头,就见对面的他皱着捂着喉咙抿唇,神情似乎很难受。 “你怎么了?” 宋之昀没回答她,只指着喉咙,咳嗽了两声,像被卡了鱼刺那样。 鱼刺? 可是今晚他们没准备鱼啊……阮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你吃到硬币了?” 第054章 靠近了便想更近些 宋之昀点头。 阮软:“……” 像是很责备她在饺子里胡乱塞东西,宋之昀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经不住难受发出闷哼,阮软猛地站起来,她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乌龙,塞硬币的本意只是因为好玩罢了。 “你别动,我去拿工具帮你取出来。”她连忙跑上楼,在自己房间找到小型的手术工具箱,挑了一把钳子,快速消毒洗干净,这才重新跑下楼,因为角度的关系,她不得不跨坐在她腿上,掰开他的嘴仔细看了看。 她用电筒照着他的口腔,直达咽喉深处,可照了许久,也没看到那个被卡住的硬币。 阮软急问:“你能感觉到卡在哪边吗?我怎么看不到呢?” 宋之昀狭长的眼线眯起,其忽然将脑袋仰回来,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阮软瞪圆了眼睛,手中的钳子落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通过两人衔接的唇传递到了她这边,她用舌头绕了绕,下意识推开他,将嘴里的东西吐到手上——不就是那枚硬币! 阮软终于明白:“你骗我!” 宋之昀说得理直气壮:“是你自己蠢。” “……”阮软咬牙,“你真幼稚!” 宋之昀嘴角轻轻地弯了。 阮软看他这般,一时反倒是气不起来了。 四目相对,她在他黑眸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他看她看得很专注,反倒是她对视了几秒,就忍不住移开来视线。 宋之昀忽将脸伏低,鼻尖呼出的热气也触到她的脖颈:“你刚洗澡了?在我那边洗的?”她的身上有他非常熟悉的沐浴露清香。 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阮软听着心尖却是一颤,莫名地觉得这话暧昧得很。 “……我那边的热水管道坏了。” 他唇角微勾,却不移开头,鼻尖依旧是和她的肌肤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哦。” 阮软手指不禁蜷缩。 他们两人此时的姿势其实很暧昧危险的,她就跨坐在他的腿上,再往前一点,甚至就……宋之昀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腰上,隔着两层厚厚的羊毛料,但那触感却很清晰,就像毫无阻挡地抚摸一样。 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闯入了这些旖旎的心思和画面,阮软耳根都红了:“我我我上个洗手间。” 说着她连忙起身,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他一拽,以至于重新跌坐回在他的腿上。 “躲什么?”他嗓音里似含了浅浅笑意,听得人越发心尖颤抖。 阮软不禁抬起头,一双眼睛蕴含着满满的慌乱,却也掩盖不住眼睫毛微微上翘的一天生风情,宋之昀捏起她的下巴,唇贴了上去,细细品味她的美好。 外套不知道何时被丢在了地上,她里面只穿一件宽松的毛衣,领口很有弹性,他直接拉开咬上她的锁骨,她被迫仰起头,赤裸肩膀和脖颈在烛光下漾出漂亮利落的线条。 她对他总是这么有致命的诱惑力。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她就像是他的催情药,靠近了便想更近些。 “别……菜要凉了……”她呻吟一声,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意识到如果再不推开,今晚这顿年夜饭怕是吃不成了。 宋之昀不是很情愿,分开时还辗转几次贴上去舔舐,半响才松开她。 阮软红着脸穿上外套,抱着个碗躲到桌子的另一头,却忍不住嘟囔:“怎么吃顿饭都能发情?” 宋之昀嘴角向上撇了撇,他今晚的心情的确极好,总忍不住逗弄她。 阮软偶然抬起头,恰好看到他看着自己,嘴角似乎微微勾着,含着柔柔的笑,她咬了咬下唇,也忍不住笑了。 原来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他们也能有如此温暖的时候。 …… 只是,灰姑娘再美,十二点的钟声到来后就将一切恢复原状,甚至变得更残忍。 宋之昀手机传出的铃声就像打碎梦境的檑木,生生将她拉回现实。 “之昀,你在哪里?” 宋之昀看了阮软一眼,淡淡道:“在家。” 杨真筝的声音有些微颤,像强忍着疼痛一般道:“你能不能来一趟我家,我的脚很疼。” 那次h市支援,她的脚崴了,后来被诊断出伤了脚筋,有些严重,需要好好养着才不会留下后遗症,因为这件事,宋之昀给她放了一个长假让她在家里好好休养。 在宋之昀看来,杨真筝素来是个独立自强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求助谁,此时此刻突然打电话给他,难说不是真出事了。 所以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好。” 虽然他没开扬声,但阮软隐约听得出是杨真筝的声音,此时听到他要走,心头微紧:“宋先生……” 宋之昀已经拿着外套起身:“自己吃吧,我晚点回来。” 阮软眼神暗了几分,刚才的满腔欣喜化为灰烬,她低下头,用筷子戳戳饺子,低声应:“哦。” 宋之昀听出她语气里的异常,脚步不禁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她,阮软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你去啊。”只是带着退不下去的涩然。 宋之昀最终还是去了,阮软一个人吃着这一桌精心准备的食物,心头是说不出的烦闷。 原来一个人的占有欲这么可怕,一星半点不够,想要便是全部。 宋之昀开车出了别墅院子,他的住处距离杨真筝的住处不是很远,只需二十分钟车程。 大年夜的街道上异常热闹,熙熙攘攘都是人,车子要通过举步维艰,宋之昀眉心微微皱起,无意间偏头,看到马路边有一对情侣在吵架,女生哭成了大花猫,妆容全花了,男生竭尽温柔地抱着她哄,一开始女生还会抗拒地推开男生,可过了一会儿便回抱了男生……女人都这么心非吗? 宋之昀想起了刚才出门时阮软的神情和话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她让他‘去啊’,其实是不想让他去的吧…… 这样想着,宋之昀按下车载通话:“安吉拉,有空吗?帮我办件事。” 第055章 这次是我亲眼看到的 别墅。 从宋之昀离开到现在不过五分钟,阮软却觉得过了五十分钟那样漫长,碗里的米饭都被她戳到了桌子上,一片狼藉。 门铃忽然响了,阮软神情一喜,以为是宋之昀去而复返,快速跑过去开门,然而门外的人却大大出乎所料——苏慎。 阮软还没想明白苏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满身酒气地倒向了她,阮软吓了一跳,连忙将扶住他:“苏……苏慎?你怎么来了?” 苏慎一只手圈着她的肩膀,抬起头的头发丝微潮,神情自嘲,口齿不清道:“她说你住在这里,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你喝醉了?”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苏慎听不进她的话,自顾自道:“软软,软软,你怎么能回到他身边呢?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呢?他会伤害你的,会伤害你的……” 阮软叹气,他这个样子她总不能把他丢在门外,只能搀扶着他进门,放在沙发上,他身上的酒味浓郁得呛人,这还是她认识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模样,皱着眉头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你先坐下,我去给泡杯蜂蜜水解酒。” 半醉半醒中的苏慎隐约能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忽然看到她转身要走,心中一急,立即抓住她的手:“软软,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苏慎,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水。”他的力气很大,阮软根本挣脱不开。 “软软,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很久了啊,为什么谁都看出来,偏偏就你看不出来……还是说你根本不想看出来?是这样吧?你根本不稀罕我的爱对不对?” 他越说越激动,忽然用力一拽,阮软便直接扑到在了他身上,他紧紧抱着她的腰,阮软大惊失色:“苏慎,你不要这样,你放开我。” 苏慎含糊不清地嘟囔,显然已经没了意识,可手却依旧像钢筋锁着她,阮软挣扎了几下,刚要推开,便是那么恰好,有清冷的声音突然破空而出。 “我出门还不到十分钟,你们就这么急不可耐?看来我回得不是时候。” 宋之昀! 他真的回来了! 可为什么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阮软心跳如雷,宋之昀本身就误会她和苏慎的关系,再让他看到这一幕,她真是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宋先生,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 “不是这样,那是那样?”他反问得轻描淡写,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嘲讽的笑,“阮软,这次是我亲眼看到。” 阮软骤然一震。 宋之昀走了过来,将她从苏慎怀里拽出来,力气很大,她撞上他的胸膛,他嘴角噙着抹笑,冰冷刺骨:“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他们之间的信任这般脆弱,根本经不起一星半点摧残和打击,这次又出了这种事,是不是又会成为他们又一次互相误会和伤害? 阮软眼眸降下一片惨淡,有一种不是很疼但却难以忍受的感受渐渐在身体里蔓延开来,缓慢的,均匀的,直到将四肢百骸悉数覆盖。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喝醉了,他喝醉了才跑来的。”阮软竭尽全力地解释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改善,她真的不想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再次让他们回到原点。 阮软主动去拉他的手,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真的感觉不到我的心吗?它明明只向着你啊……” 隔着一层布料,掌心下的颤动那么清晰,宋之昀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深深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收回了手。 他的手从她心口离开的一瞬,阮软感觉到了寒意。 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张叔心领神会,立即上前,将苏慎扶了起来,阮软不知道他要把人带去哪里,不禁问:“……你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宋之昀道:“喂狗。” 阮软微微睁大眼睛。 “舍不得?” 阮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自然不希望他真做出什么伤害苏慎的事,可他此时明显是在盛怒边缘,她若是真为苏慎说一句好话,他怕是会生气。 一时进退两难,阮软只能说:“……他是苏家的人啊……” “那又如何?” 宋之昀的神情看起来真有几分想要草菅人命,阮软心急,幸好张叔及时说:“苏小姐别担心,我只是让人将苏少爷送回家。” 阮软松了口气。 宋之昀已经重新回到餐桌,拿起筷子加了一根菜送入口中慢慢嚼着,看也不看她道:“还站在那做什么,不想吃饭了?” 苏慎没有大碍,阮软也就不那么担心,深呼吸了口气走过去,这些菜其实都凉了,她怕他肠胃不好吃了会不舒服,只好将菜一样一样送入微波炉加热。 阮软将加热后的菜重新摆上餐桌,宋之昀默不作声地吃起来,阮软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踟蹰了一瞬,忍不住问:“宋先生,你相信我了吗?我真的和苏慎没有关系。” “否则我早就让人把你一起丢出去。” 阮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相信她了。 缓缓松了口气,阮软低头吃下一根菜,但又想不明白:“宋先生,你不是去看杨小姐了吗?怎么突然回来?” 宋之昀的筷子一顿。 阮软坐在他对面,见他神情复杂,不由得轻声喊:“宋先生?” 宋之昀垂下眼眸:“她没事。” “杨小姐不是脚……” 她的话还没问完,宋之昀的神色倏地一变,像被触到了哪根敏感的神经,他毫无征兆地伸手,横过餐桌抓住她的手,咬着牙说:“你到底有完没完!” 阮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宋先生……” 第056章 那杨小姐怎么办 宋之昀额角青筋跳了跳,莫名觉得烦躁。 明明她的归来是来赎罪的,他要做的是报复她,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那么在意她的感受?竟然因为她拒绝了杨真筝,还撒了谎。 他反感极了此时自己的模样,这样的自己和六年前被她耍弄在掌心的宋之昀有什么区别? 他是在气自己,却忍不住将火气撒在她身上。 宋之昀丢开她的手,起身头也不会地上楼,阮软在他身后喊他也没有回头,直接进了房间。 阮软怔愣了半响,看着面前一桌子都只吃了一半的菜,眼神暗淡地抿唇,将它们重新收拾起来,那盘饺子还没吃完,她夹起一个送入口中,巴嘎一声,猝不及防咬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把牙齿都嗑下来。 她皱着眉头将东西吐出来,一看竟然是另一枚硬币。 ——这一盘饺子里,就只有两个硬币,要是你们两人都能吃到,那就真是能百年好合。 当年宋母曾如此戏言,可惜那时他们没有一起吃到,而是都被宋之昀一个人吃了,如今六年过去,她再吃到会不会太晚? 入睡前,宋之昀收到安吉拉发来的短信,她说杨真筝没有大碍,只是红肿而已,泡了药水就好多了。 宋之昀丢开手机,闭上了眼睛。 *** 大年三十这个晚上发生的事,当事人都默契地选择了遗忘,连苏慎都只发来一条‘对不起’三个字的短信,之后也了无音讯,阮软接下来几天都要加班,上班和下班都遇不到宋之昀,也知道他是否在忙。 直到大年初四早上,阮软起床后推开窗,今天的陵城难得没有再下雪,挂在窗檐的冰凌融雪成水,沿着檐一颗颗坠落,她看到了花园里的宋之昀,他扶着栏杆不知道在眺望什么,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他转了过来,四目相对了一瞬,他又扭开了头。 阮软想了想,转身下楼。 别墅的后花园很大,种着各种花卉,有专业的园丁打理,自然十分美艳,阮软低头注意着脚下,小心踩中小径边的花草,靠近了些她才说:“今天虽然没有下雪,但雪融化温度更低,这里天寒地冻,还是不要待太久吧。” 宋之昀头也没回,依旧看着前方,阮软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他是在看两只猫嬉戏玩耍。 阮软手握着铁栏杆,那温度刺激地她猛地缩回了手,宋之昀皱了下眉头,她将手藏在袖子里捂热,说话时嘴里呼出热气,氤氲着视线:“宋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宋之昀侧头看她。 “之前,你总是向我讨要血玉,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血玉这个名字她从他的口中听了不下三次,他说是她偷走的,可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还有别的误会。 可宋之昀却没有想要好好说,只漠然回道:“不知道就不知道。” 今天她不用值班,恰好流苏也不用,两人约出来逛街,阮软心不在焉了一路,直到走累了找椅子休息时,她才问:“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血玉?” 流苏摆弄着刚买的小玩具,随口答:“内事不决问百度。”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之昀说过好几次我偷了他家的血玉,可是我根本没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流苏抬起头:“你问他啊。” “他不肯说。” “你家顾先生怎么这么傲娇啊,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烦不烦啊。”流苏挠挠头说,“这可不是小事,你已经背了他家不少债,可不能再多一个小偷的罪名。” 阮软点点头,对,她怎么能再多一个小偷的罪名。 *** 大年初三这天,安吉拉和易念之在街上瞎逛,忽然接到宋之昀打来的电话,让她去品牌店拿一条裙子,安吉拉立即答应。 挂了电话,易念之很不解:“是总裁的电话?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让你做事?” 安吉拉习以为然,笑笑道:“放假又怎么样?我可是他的秘书,只要他现在有需要,我就算人在国外也要立马飞回来听命,这是职业素养。” 易念之发自内心地赞叹:“真厉害,难怪姐姐能成为总裁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安吉拉听多了类似的话,已经麻木了,摇摇头道:“好了别再夸我了,陪我去拿总裁要的东西吧。” 宋之昀说的礼服定做给阮软在年会上穿的裙子,那条裙子从大半个月前就预定,直到今天才做好。 两人打车去了品牌店,那条裙子正被挂在橱窗里,粉色系的纱裙,清纯又不失大方,一字肩设计,及膝裙摆,将女人最美的锁骨和小腿都展露出来,十分完美。 易念之隔着玻璃看着,都忍不住连连惊叹:“好漂亮的裙子,这是总裁要的?” 安吉利正跟店长说话,随口应了声:“对。” 易念之猜道:“是杨小姐的吧?她穿上一定很好看。”话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其实有些小疑惑,觉得这种类型好像不是杨真筝的风格。 安吉拉看了她一眼,立即否认:“当然不是,是阮小姐的,你可别乱说。”这家店杨真筝也经常光顾,别让人误会了什么。 易念之更茫然了:“阮小姐是谁?” 安吉拉道:“是总裁的初恋,后来离开了六年,最近才刚回来,住在总裁家里。” 易念之愣了愣,不禁脱口而出问:“那杨小姐怎么办?” 安吉拉检查着裙子看有没有哪里有缺陷,随口应道:“关杨小姐什么事?总裁和杨小姐一直都是普通上下级关系,所谓暧昧都是外面的人乱传罢了,我在总裁身边这么多年,我敢肯定总裁就只有阮小姐一个女朋友。” “这样啊。”易念之手轻轻抚摸着裙摆,眼底有些艳羡,“那这个阮小姐一定很幸福,总裁那么好。” 安吉拉没回答,她似乎遇到了点麻烦,正在和店长沟通,易念之走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定做这条裙子的时候,总裁还挑了一双鞋,他们给忘了。”安吉拉苦皱着眉头,忍不住训斥店长,“你们都是怎么做生意的,这种事都能忘记。” 第057章 不是你的东西不要碰 店长跟店员低声对话了几句,十分愧疚地说:“非常抱歉,刚才我们的工作人员打电话问了,这双鞋现在应该在码头的船上,那艘船半个小时后要开往下一个城市,我们现在赶过去也许还能把鞋拿回来。” 安吉拉看了眼时间:“那还等什么,快走啊,我跟你们一起去拿。” 安吉拉匆匆跟店长走了,易念之在店里等她回来,她对那条裙子爱不释手,在身上比划了几下,终是忍不住对店员说:“我试试这条裙子吧。” 店员面面相觑:“这……” 易念之笑道:“我和阮小姐的身材差不多,我现在试了,如果有哪里不合适,你们也能及时修改,否则等裙子送到总裁面前再被发现错误,你们可就……” 店员一个激灵,立即说:“这位小姐请往这边来。” 易念之微微一笑,拿着裙子就跟店员进了更衣室。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阮软是什么身材,她只是太喜欢这条裙子,不试试不甘心罢了。 不过很意外的,她穿上后,竟然格外的合适,就仿佛是为她定做到一般。 “小姐,这条裙子您穿起来真的好合适啊,太漂亮了。” 店员帮她整理着裙摆,她们做销售的总是见人说人话,这会儿像是完全把这条裙子时属于另一个人的这个事实给忘记了,就知道一味地夸奖她。 易念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一笑。 可就在她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喜不自禁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质问:“你在干什么?” 易念之倏地转身,竟看到了去而复返的安吉拉,脸色刹间苍白,结结巴巴地喊:“安吉拉……姐……” “你为什么要穿这条裙子?”安吉利很气愤地冲上来,模样看起来气得不轻,“这是阮小姐的,谁允许你穿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易念之连忙解释,“我刚才注意了一下尺码,发现我和阮小姐的身材差不多,我就想试一下,看有没有哪里不合适,也好及时修改,你也不想带一条有瑕疵的裙子去见总裁吧。” 安吉拉摇头,脸色依旧没舒缓:“就算你和阮小姐的身材再像,你都不是她,你的身材都代表不了她。” 易念之不敢反驳:“是,是,姐姐说的是。” “还不快去把裙子换下来。” 易念之立即闪入更衣室,快速将裙子换下来——这种感觉很难堪,就像假冒公主被人拆穿灰姑娘的身份一样。 再出更衣室时,她甚至不敢去看店员们的眼神,她怕看到他们脸上的鄙夷和嘲讽。 她挪着脚步走到安吉拉面前,哀求道:“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了。” “不是我生气,而是你这件事做错了。”安吉拉话里又几分警告,“不是你的东西,你试了又能如何?” 易念之心一跳,紧张问:“你要告诉总裁吗?” 安吉拉看她一脸要哭的表情,心想她大概是还小,小女孩看到漂亮裙子会忍不住去试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她何必再继续为难她,终也化成一声叹息:“不会,当时你下次不准再做这种事了。” 易念之脸上立即露笑容,亲密地抱着安吉拉的胳膊:“一定不会的,谢谢姐姐。 安吉利签字完毕,等着店员打包好:“好了,我要去总裁家,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易念之释然地松了口气,弯着眼睛笑起来:“好啊。” —— 很快大年初五就到,宋之昀将那条裙子拿给阮软:“去试试看没有那里不合适。” 话是这样说,宋之昀对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很有把握的,尺寸应当是合适的。 阮软看着这条华美的裙子,却兴致缺缺。 其实她这些天一直都想问他血玉的事,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会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她终是忍不住问了:“宋先生,我还是很想知道,你口中的血玉到底是什么?” 宋之昀皱了皱眉,像是没想到她现在还在问这个。 阮软眼神炯炯,明显是很想知道,宋之昀没说什么转身出门,过了一会才回来,手里多了一张照片,他递给她:“这个。” 这是一张在展览上拍下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一块圆形玉,铜钱大小,大半边的翠绿色玉都是红色的,那红色分布随便,无规则可寻,像人血溅在上面一般,配着白色灯光,晶莹剔透,十分精致。 阮软忍不住赞叹:“好漂亮。” 原来这就是血玉。 “传说血玉是指透了血进去的玉石,古玩收藏家认为,血玉是尸体腐血沁入玉中而成,这块玉就是吗?” 宋之昀淡淡道:“是有这种说法,但是不准确。现代科学检测和试验过,血在地下很快就会碳化,它不会像无机物那样沁入坚硬的玉体。古玉上的红沁,其实是有土壤中铁元素,或者陪葬品中的铁质物氧化分解沁入玉体,简单说,这些红其实都是铁元素致色。” 就算不是真的血,但想在玉石上染上颜色也不容易,这种玉同样弥足珍贵。 阮软只是看照片,都能感觉到这块玉价值不菲。 宋之昀抿唇:“这块血玉是我家的传家之宝,几百年的老古董,是我曾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据说是我祖宗的陪葬品。” “意义很重大。”是几代人的东西了,阮软惊叹不已。 “但是六年前丢了。” 阮软愣了愣,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丢?” 宋之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走的那天,它就丢了,你说它为什么丢?” 阮软明白了,她都明白了:“所以你一直怀疑这血玉是被我偷走的?宋先生,这件事我绝对没做,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你家有过这样东西!” “不重要了。”宋之昀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表示是否相信她的话,“把衣服换好,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宋先生……” 宋之昀已经出门了。 第058章 就是故意的 黑马地产的一年一次的年会自然隆重至极,举办地是在本市的大酒店,包下了一二两层,一层作为酒会举办地,一层则是供宾客们休息,阮软和宋之昀挽手登场,成了这个宴会最惹眼的一道风景线。 黑马是陵城新贵,这几年劲头很足,举办年会,广邀宾客,多的是人赏脸前来参加,阮软还看到了苏慎,他也在看她,恰好宋之昀临时有事要走开,阮软便趁机去走了过去。 苏慎的喜好不同于宋之昀,他偏爱浅色调,今晚也是穿着银白色的西装,束着蓝纹领带,靠着墙壁,壁灯在他身侧,将他衬得越发身姿颀长。 他有着一双多情且狭长的桃花眼,薄唇噙着薄薄的笑意,俊美不已,然而细看之下,却也能发现他的眼角其实蕴含着淡淡的忧伤。 这还是那晚之后,阮软第一次见到他,他刚才分明也看到了她,脚步却踟蹰着不上前,似乎在犹豫。 阮软主动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苏慎望着她,眉心轻拧着:“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对不起。” 阮软大方笑道:“没关系,我知道,不过你的胃不好,身边又没有其他人照顾你,下次还是不要喝这么多酒。”那晚他醉成那样,竟然还敢自己开车,她想想都为他捏一把冷汗。 “……嗯。”他应着,眼底神色却变换莫名,仰起头将一杯鸡尾酒灌下,像才有了勇气那般,拳头微捏紧,“那天晚上我虽然喝醉了,但我说的都是真的,阮软,我……” “苏慎。”阮软急急打断他的话。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晚他说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对她的感情,为什么她偏偏看不出,但其实非也,在国外六年,都是他照顾她,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来。 只是……阮软看着他,有些话当初不愿说是怕伤人,可现在不说却是更伤人。 “苏慎,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宋之昀。” “他会伤你的。” 阮软笑了笑,她何尝不知:“可怎么办呢,他已经成了我的毒,我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苏慎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清晰地听见身体某处传出的像什么东西破碎了的声音。 宋之昀持着酒杯走近,自然而然地揽住阮软的腰,强势地将她拉回自己身边,侧头问:“苏少爷在和我的女伴聊什么?” 苏慎咬着牙:“宋之昀,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没有输!” 宋之昀没有理会他的叫嚣,低头看坏里的人:“我的女伴,还打算陪别人聊多久?” 阮软没应答,他已经带着她走开。 苏慎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此时心情阴郁,正想着离开,忽然来了一个女子,笑着邀请他跳舞,苏慎素来绅士风度,自然不会拒绝给她难堪,只好勉强提起微笑,握着她的手旋转进了舞池。 阮软走了几步回头去看,见他如此稍稍放心了些,回头看宋之昀与人交谈,今晚的他意气风发,修身的黑色西服熨帖在他身上,身姿颀长比例均匀,五官轮廓如雕刻般的标志,一双潋滟的凤眼,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神色透出几分高傲,随便站在那儿,便是一股子掩饰不住的清贵。 这也就难怪,这个宴会为什么女士比男士多,多是冲着他来的。 阮软正看着他稍稍出神,身侧忽然有女声笑着喊她:“阮小姐,好久不见。” 是杨真筝。 阮软礼貌回以一笑:“杨小姐,你好。” 杨真筝顺手递给她一杯香槟,歪着头打趣:“我说之昀怎么会拒绝我的邀请,原来他是有了你这个美丽的女伴啊。” 她的话中带笑,也听不出喜怒,阮软也不愿深究,目光下滑落在她的脚上:“杨小姐的脚好些了吗?” 杨真筝耸耸肩,喝了口红酒:“谁知道呢,能走就是。” “我对骨科不了解,不够我听师兄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最重要的是好好休养。” “我知道,谢谢。” 见她们两人聊着,宋之昀便放开阮软的手,示意她他要到那边去,阮软颔首。 宋之昀走后,杨真筝又往前走了一步,垂眸打量着她:“你穿这条裙子,真好看。” “嗯?” 杨真筝嘴角微勾,忽然将手上的红酒倾斜,猩红色的液体从杯口倒出,悉数淋在她的裙摆上。 “哎呀——”她故作惊讶,一脸歉意地笑,“不好意思,失手了。” 粉色的裙摆染了红酒的殷红,刺眼至极,阮软若再看不出她的不怀好意,那就是真瞎了,她怒视着她:“杨小姐,你这样做不觉得很卑劣吗?” 杨真筝无辜笑道:“我都道歉了,你还责骂我,你这样就不卑劣吗?” “你!” 杨真筝带着笑款款走开,周围倒是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情况,她拎着裙摆往洗手间去,想着能不能用水洗干净,这么大一滩红色印记,不处理的话太难看了。 洗手间恰好此时没人,阮软便将大门锁上,脱掉礼服,身上只穿着贴身的蕾丝布料,她将脏了的地方放在水下清洗,又加了洗手液,可搓了半天印记还是很清晰。 这时,有人在门外敲门,喊道:“阮小姐,是阮小姐吗?” 这声音听起来很陌生,阮软疑惑问:“我是,你是谁?” “我是黑马的员工,我叫易念之。”门外的人说道,“我看到杨小姐故意把酒倒在你的裙子,我想问你需要什么帮忙吗?” 易念之? 阮软不认识,不过她说她是黑马地产的员工,又表示想帮助她,应该不是坏人,她便回道:“谢谢,我把裙子烘干就好。” “可那是红酒,烘干也会留下印记吧?”易念之说,“毕竟是公司的周年会,阮小姐你又是总裁的女伴,总不能穿着一条有污渍的裙子招摇过市吧。” 她说得对,她今晚要一直跟在宋之昀身边,他是这个年会的主角,人人都关注他,她怎么能给他丢脸? 阮软气恼,难怪杨真筝要这样对她,根本就是想看她出丑。 第059章 交换 她看了看裙摆上依旧清晰的痕迹,束手无策:“那怎么办?” 易念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如果你不嫌弃,我跟你换吧,我身上这条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起码干净,而且我和你的身形差不多,你应该是能穿得下的。” “这……”阮软没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你怎么办?” 易念之弯着眼睛笑起来:“我只是一个小员工,没人注意到的,没关系。” “易小姐是吧?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 阮软和易念之身上的裙子对换了一下,她们的身形相似,穿衣尺寸也差不多,倒是很合身。 易念之的裙子是淡紫色的一字肩长裙,裙摆蓬松,简约大方,阮软高挑,穿起来更好看些,易念之发自内心地赞叹:“阮小姐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 阮软感激道:“今天真的是谢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哈,阮小姐你是总裁带来的女伴,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没有我,总裁也一定会帮你,我只是抢先一步,希望在阮小姐面前留个好印象罢了。”她年纪不大,相貌又是那种很乖巧的模样,想到什么说什么,倒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阮软又道了声谢,易念之牵着她的手出门:“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以后阮小姐帮我在总裁面前美言几句就成,哈哈,好了,阮小姐快回大厅吧,总裁估计在找你了。” “好。” 看着阮软走远,易念之走回洗手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 ——谁说不是我的东西,试了没用,看看,现在这条裙子不是又穿在她身上了么? …… 阮软回到大厅,宋之昀果然在四处张望着她,阮软走到他面前,他看着她身上的裙子皱了皱眉:“裙子怎么了?” 阮软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正和人交谈,目光却总往他们的方向看的杨真筝,淡淡道:“蹭到脏东西了。” 宋之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知事情不简单,曲着胳膊说:“先跟我到那边去。”裙子的事他等会再问。 宋之昀带她去了一个人男人面前,他们先握了下手,才介绍道:“这位是刘先生,陵城数一数二的建材公司风行总裁。” 阮软微笑颔首:“你好,刘先生。” “阮软,我的家庭医生。” 刘先生看她的眼神里有明显的惊艳,低声呢喃了一遍她的名字,才重新笑开:“阮小姐你好。” 刘先生摇着酒杯赞叹,“你很漂亮,宋少可真会金屋藏娇。” 宋之昀只是挑眉,将话头带到了别的地方,但刘先生显然对阮软比较感兴趣,虽然没说,但阮软敏感地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往她身上游离,藏在其中的贪婪和色情让人看着很不舒服,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和宋之昀靠近了些。 这时,易念之又走了过来,在宋之昀身边压低声音说“总裁,那边出了点事,您过去看看。” 宋之昀对刘先生颔首示意,然后便带着阮软往易念之指的方向去,似乎是有人晕倒了,阮软本能想过去看,易念之却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明所以,但因为先前对她有好感,便认为她阻止她过去定然是有原因的,也就停住了脚步,和宋之昀相握的手也松开了。 后面的事阮软开始记不清了,她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像喝多了那样,看什么都是摇摇晃晃,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像一个夜行的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路,紧抿着唇慢慢挪着脚步往前走。 前面有一张沙发,她想过去坐一下…… …… 后来,阮软常常在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后悔药,那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去获得,对她来说,这一天将取代六年前他离开宋之昀时的伤痛。 她宁愿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宴会。 紧闭的房门被踹开,毫无征兆出现的一群人堵住了狭窄的房门,攒动的人头被走廊的灯光投映了影子,落在地面如一颗颗即将爆炸的炸弹。 “啊——” 一声惨叫凭空响起,有人被人拎起来狠狠一脚踹到了门上,肉体撞上门板发出一声巨响,引得尖叫连连。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刘先生。 他因为疼痛在地上痉挛蜷缩,咬着牙骂道:“宋之昀!你敢打我!” 阮软骤然惊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个陌生的房间,她万分茫然地呆坐着,神智还没回笼,怔怔地和门口的人,以及正一步一步靠近她的宋之昀对视。 “宋先生……” 宋之昀一把抓起不明所以的阮软,声音里含了滔天的怒气,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阮软整个人都呆滞了,她好像有点明白现在的情况,又好像完全迷糊了,怔怔地说:“我……我不知道……” 她就像忽然失去记忆一样,脑子里残留的影像只在宴会上的觥筹交错,她转着头在室内扫了一圈,她知道这里是酒店的房间,窗外还能看到彩色的霓虹灯光,应该就是年会举办地的楼上。 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人又为什么来围观她? 宋之昀又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完全不知道,她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扰得惊慌失措。 宋之昀和她四目相对,她眼底的茫然似水,他眼底怒气如火,无法相容。 他松开阮软,走回刘先生身边,一脚重重踏上他的胸口,手大力一挥将门关上,将一群等着看好戏的无关紧要群众挡在了门外,这才俯低身体,额角有青筋在跳动,咬着牙呵问:“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说实话!” 刘先生被他吓到,也不敢再发牢骚,连忙交代:“她约我来这里!我就来了啊!” 室内有一瞬寂静无声,空气都仿若凝固了,唯独他面色森冷,似还冒着寒气,带着她从来也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盛大怒意。 阮软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我什么时候约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第060章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刘先生费力地扭头看着她,骂道:“我虽然喝了酒,但也没有到意识混乱的地步!明明就是你约我到这里的!不是你约我我能来吗?!” “怎么回事?里面那个女孩是谁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宋少这么生气,是他女朋友吗?” “不是吧?她不是在和刘先生上床?难道是给宋少戴绿帽子了?” “胆子真大。” 一扇门隔绝了视线却隔绝不了声音,门外的议论声还是一道一道传入,阮软在这千夫所指下百口莫辩。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迷,为什么会和他在一个房间,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能拼命摇头:“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宋先生,你信我啊!” 易念之将阮软的裙子整理好,也说道:“是啊,总裁,阮小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杨真筝双手环胸靠在墙上,讥笑道:“不像是?你看她哪里不像?” 刘先生骂道:“如果不是你约我,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你难道是我想强奸你吗?你长得有那么漂亮吗?事情都败露了,敢做就要敢当!” 宋之昀走到了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你要我怎么信你,阮软。” 阮软明白了。 她都明白了。 他们所有人,包括宋之昀在内,他们都认为她约了刘先生开房,然后被他们捉奸在床。 阮软一时间只感觉到森冷的气流在周遭缓缓流淌,寒意侵蚀人心。 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不信我?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宋之昀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捏着,看得出他是在压抑怒气:“有监控录像。” 阮软笑了:“所以你就认定是我,无论我怎么解释,你还是认为是我?” 他没有接话,可眼神里的意思却那么清楚那么明显,都是让她哑口无言的责问,其他人也一样,或讽刺或嘲笑,或鄙夷或不屑,她成了他们眼里最卑贱不堪的那种人。 她的目光和杨真筝相触,她的眼里满是嘲讽。 阮软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她绞尽脑汁地回想,回想自己昏迷前发生过的一切事情。 她的情况很像是吃了什么能令人失去神智的东西,但她今晚其实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水果是桌子上拿的,那是大家都吃过的,但别人都没事,证明问题不在水果上。 那有什么是她吃了别人没吃的? 酒! 对,酒! 她今晚只喝了两杯酒,一杯是她随手拿的,一杯则是杨真筝给她的。 阮软明白了! 她倏地冲上去,一把抓住杨真筝的手,连声逼问:“是不是你?!是不是在背后使的把戏?!你为什么要害我?” 杨真筝一瞬间也瞪圆了眼睛,反应比她更激烈,声嘶力竭的模样看起来那么逼真:“谁害你了?” 阮软咬牙:“昨天晚上我只喝过你给我一杯酒,后来我就不省人事了,不是你是谁!” 杨真筝甩开她的手:“真可笑,酒是宴会上特供的,我随手拿给你,怎么就成了我故意害你?” “你想要做手脚的话多的是机会!” 杨真筝呼吸急促,像是被气得不轻,指着她骂道:“你再敢污蔑我,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阮软笑了:“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在咖啡馆当众警告她,刚才还故意将酒倒在她身上,她对她从来都是敌意,何曾客气过? 两人争锋相对各执一词,宋之昀冷喝一声:“够了!” 阮软跑回他面前,握住他的拳头,她的掌心也是一片冰凉:“宋先生,我跟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扪心自问,我会做那种事吗?” 她以为宋之昀会为她说话,她以为宋之昀一定是相信她的,这件事这么荒唐,他一定看得出来她是被人陷害的,他一定知道她不会做这种事。 然而,事实却是,他将自己的手慢慢地从她的手中抽走,脸色如融化的冰块,他看她的眼神是如此陌生,又或者说,除了这张脸,他此时整个人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说:“我认识的阮软非但不会做这种事,更不会离开我,但事实证明,我根本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一句话,让她整个人彻底清醒,石沉大海的心情,像是在人前被剥开让人观看评头论足,羞耻,难堪。 张叔开门进来,犹豫着看了一眼阮软,还是将手上的一叠照片递给了宋之昀:“少爷,这是监控录像截取下的画面。” 照片中,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和刘先生勾肩搭背,这女人虽然没有被拍到正脸,但无论是衣着还是身材打扮,都和阮软极为相似,再加上阮软刚才确实被捉奸在床,这一切好像都证据确凿了。 宋之昀将照片丢在她身边:“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照片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像法庭宣判时敲下的锤子,这一刻所有解释都是的苍白无力的,一切已成定局。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低且柔,可也比任何一次都要冷,“阮软。” 阮软崩溃了,她无力解释,无从解释,只能重复着那句毫无可信度的话语:“不是我,这个人不是我,我没有做这种事,我根本不知道这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之昀按着她的肩膀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什么都不解释,半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只会说让我相信你,可你给我的信任,什么时候值得相信过?” 宋母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终于出声,出声便是伐骨的一刀:“阿昀,我早就说了,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不信!她骨子里就是一个见异思迁的浪货,谁给她钱她就到谁的床上去!” “我不是!” “捉贼拿赃,捉奸在床!我们亲眼看到你躺在刘先生的床上,又有监控录像为证,你还想狡辩!阮软啊阮软,我也算认识你几年,你每次都是这么给我‘惊喜’,弄得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认识过你。”宋母讥笑说。 第061章 践踏她 宋之昀忽然侧头:“你们都出去。” 宋母皱眉问:“阿昀,你要做什么?” 宋之昀加重了语气:“全部都出去!” 宋母等人只好不情不愿地出门,宋之昀拎起刘先生也一起丢出去,顺势锁住了房门。 宋之昀回头,见阮软推在床上:“把衣服脱了。” 阮软趴在床上倏地扭头看他。 宋之昀又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如此似曾相识的眼神和对话,阮软知道,他又想和上次在车厢里强迫她一样,检查她的身体是否被别人碰触过。 她忽然笑了。 她这一瞬很想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只是一件东西? 她是不是觉得她是没有心没有思想的?任由他怎么践踏怎么欺辱都没关系? 可他想错了。 她是个人,她也是血肉筑成的,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阮软慢慢起身,就站在他的对面,无所畏惧地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顿:“我不会脱。那件事我没做就是没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觉得我需要出卖我的尊严来向你证明什么。” 在他说不信她的那一刻。 在他要求她脱掉衣服的一刻。 她对他已经心如死灰。 她没有做过的事,不需要证明,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这是对她的侮辱,她不可能照办。 宋之昀看着她,他的眼眶里有隐隐行动的血丝。 阮软咬着牙,喉咙都尝到了腥甜:“宋先生,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对我的侮辱吗?你就不能尊重我一点?” 宋之昀目光一错落在地上散开的那些照片上,画面中年的女人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男人身上,让男人肆意享受她的柔软和美好,这种画面狠狠刺疼着他的眼。 他不留情地刺伤了她:“尊重是自己先做,然后别人才会给你,你又做了什么自尊的事?” 阮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而他就像一头发狂的狮子,用嘴里的尖牙毫不留情地啃咬她,将她咬得血肉模糊,血淋淋的都不肯罢休。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得不对吗?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像以前一样毫无条件地相信你?即便被你甩了,还是会在心里为你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开脱?”他摇着头,“那真要让你失望了,你已经透支了我对你所有的信任,我不可能再轻易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阮软唇颤了颤,眼泪无声落下。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现在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吗?好,我现在告诉你,我不爱你,我是宋之昀这辈子都不能再爱你!我留你在身边就是想要折磨你!报复你!” “你以为你是谁?我宋之昀当年也是蠢的,才会被你这女人玩弄于鼓掌,现在你真面目都败露了,你还指望我会继续对你好?我又不是傻子!” “我是个穷小子的时候,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我跟苏慎出国,甚至不顾我妈的安危,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我是有多恨你?我发誓,如果再让我找到你,我一定要让你十倍偿还给我!” “你以为你和我上几次床就真成我的什么人了?别做梦了,想上我的床的女人多了,上过我的床的女人也不少,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阮软崩溃地抱住脑袋尖叫。 他的笑容似刀,一点一点划伤她的心脏,他离得那么近,呼吸都悉数落在她的脸上,他捏着她的下巴冷笑着,近乎残忍地问:“阮软,痛苦吗?很好,这就是我想看到的。”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且残暴地刺入她的身体,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窒息。 宋之昀指着大门,声音很低很轻,如情人间的呢喃,可说出的话却那么伤人:“滚。” 阮软浑身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相信他会绝情到这个地步,居然要她……走? 宋之昀倏地起身,拉住她的手,拽着她到门边,拉开门将她推了出去:“滚。” 阮软站在门外,和一步之距的他对视,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岂止千山万水。 她知道了。 现在他们是真的完了。 阮软的神情很悲哀,眼神例写满了哀莫大过于心死,慢慢地往后退,一步一步,就像是是从他的世界里退出一样。 她一步一步地离开,接受着众人的指指点点,出场得漂亮,走得狼狈。 宋之昀看着她的背影,捏紧的拳头指甲几乎陷入血肉中。 …… 阮软出了宴会,天空下了雨,她毫无知觉一般,淋着雨走着,拖地的裙摆湿透了,沾了泥土和污渍,妆容也花了,黑色眼线不防水,被雨水打湿顺着眼角滑下黑水,似还掺了眼泪,总之就是狼狈。 忽然面前多出了一双皮鞋,皮鞋的主人撑着一把伞,那把伞就遮在她的头上,为她挡住雨水的侵袭。 她慢慢抬起头,看清楚来人,眼泪掉得更凶更快,唇颤抖着喊出一个名字:“……苏慎。” 苏慎将阮软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浑身都淋湿了,他家里又没合适她穿的衣服,只能再开车出去买,阮软就一直裹着毛巾抱着一杯姜茶,从热乎到冷却,始终一个姿势。 苏慎回来见状,心疼又无奈:“你到底是在折腾谁呢?身体是你自己的,弄坏了没人可以赔给你啊。” 阮软像木偶一样,缓慢而坚硬地转动着头,眼底无神地看着他,好半响,才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可是……在这具身体也没人在意啊……” 她说完,眼泪便随之滚下,落在杯子里,和棕色的液体融为一体。 苏慎静静地看着了她数秒,伸手抱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抱里。 阮软没有推开,她现在也需要一个这样的怀抱来安慰她一整晚冰冷又血肉模糊的心。 “苏慎……苏慎……” “我没有,不是我……” 她声音哽咽地呢喃着,像一只无助的小猫,舔舐着给予她一块奶酪的路人,渴望得到他的信任和肯定。 第062章 我要去巴黎 苏慎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知道,我相信你。” 阮软在他坏里哭得肆无忌惮,将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悉数倾倒:“你都相信我了,可他为什么不信,我跟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 苏慎用手指慢慢梳理着她的乱发,看着她肩膀颤抖,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这是他呵护和珍惜的女孩,他舍不得伤害,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如今却被人那般不留情地污蔑和践踏……苏慎微微咬牙,心里恨极了那个伤他的男人。 苏慎安抚了好一会,阮软才停住了眼泪,去换了一身衣服,喝了杯姜茶,人也冷静了些。 “阮软,对不起,我没及时出手帮你。”苏慎当时没去注意二楼,事后才知道当时被围攻的人是阮软,他想起来都恼恨自己,明明当时自己就在现场,怎么没去帮她。 阮软轻轻摇摇头,这件事怎么能是她来说对不起呢。 苏慎又问:“你想查吗?如果想,我可以帮你。” “算了,不重要了。”他都把话说道那个地步了,真相如何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他对她怨恨已久,那不过是个导火线,他们之间有心结,怎么都解不开的那一种。 阮软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悲哀。 这两个月留在他身边到底是为什么? 前段时间和他的暧昧甜蜜又算什么? 他的游戏? 苏慎站在她身后,用吹风机吹干她的头发:“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阮软说道:“医院有个外派医生到巴黎学习的机会,我想去。”这个机会本来就是给她的,之前她舍不得再和宋之昀分开所以拒绝了,但如今…… 苏慎微微惊讶:“你要去巴黎?” “去一段时间。” “也好。”她现在的状态继续呆在陵城怕也不好,倒不如出国散散心。 苏慎说:“那我陪你一起去。” 阮软浅淡一笑,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 法国巴黎,被誉为时尚之都,这个地方到处都充满了浪漫和奔放,竭尽全力地书写着属于自己的风情,阮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是惊艳的,如今故地重游,心情依旧。 她人生最艰苦的岁月是在这个地方度过的,她或许记不住这里的一花一草,但却绝对记得住希望和新生。 阮软跟着另一个同样被外派的医生萧楚先去了这次学习的地点托马斯私立医院报道,院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这两个外国来宾,先给他们安排了酒店住下,体谅他们长途奔波,并没有立即要求他们进入工作状态,而是让他们休息一天再说。 “巴黎可是个繁华的大城市,人类欲望的天堂,来到了这里,怎么能想着休息呢?我要出去逛逛,你要一起走吗?”萧楚是个活力男孩,他从下飞机开始就蠢蠢欲动,早就想这样说了。 阮软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夜景,微笑着摇头:“你去吧,我有些晕机。 “那我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萧楚走后,阮软便回房休息,顺手将关机了一路的手机开了机,果然已经有好几条信息和未接来电,多是苏慎和流苏发来的。 她一一回复,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起床拉开窗户一看,巴黎也下雨了。 她今天还不用去工作,还能再休息一天,她正想着出门去吃个早餐,门铃就响了,阮软原本以为是萧楚,结果开门一看竟是一个法国女人。 女人直接扑上来抱住了她:“嗨!亲爱的!你回来了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我说一声。” 阮软怔了怔,随即也是喜上眉梢:“susan!” “当然是我!” susan是法国人,也是巴黎有名的心脏科医生,当初阮软的心脏手术是由她的老师布兰科医生做的,两人因此相识,性情相投,自然而然地成了好朋友。 阮软十分抱歉道:“来得突然,刚想告诉你,你就来了。” susan第一反应就是:“那这次这么突然前来,是不是心脏……” 阮软摇摇头:“不是,我的心脏很好,这次是代表医院来学习的。” susan惊讶:“你愿意重新回到医院工作了?” “是啊。” susan几乎开心地跳起来:“太棒了!这绝对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阮软都忍不住笑起来。 susan又迫不及待追问了许多其他的事,阮软都一一回答。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几句,发现她们实在有太多的事要互相倾诉,susan干脆起身,邀请道:“走吧,巴黎的雨天可是很美丽的,如果只是在室内躲着,可就太浪费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阮软看了看时间,还早,爽快答应:“好啊。” “你一个人来的吗?”susan问,“mahouve呢?” mahouve是苏慎的英文名,他和susan也是朋友。 阮软笑道:“还在国内,他现在可是要继承家族的人,平时很忙的。” susan冲着她挤眉弄眼:“所以你更要把人抓紧,他那么优秀,要是别的女孩抢走了,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 阮软无奈地重申一遍:我说过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误会。” susan耸耸肩,她是个识趣的人,阮软都这样说了,那意思很清楚,她是不想和苏慎有任何暧昧,她若再继续开他们的玩笑,就有些过了。 两人沿着香榭丽舍大街慢慢走着,这条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大街’沿途的风景自然是极好,繁荣,热闹,每一寸土地都是纪念,每一棵大数都有故事。 傍晚的香榭丽舍大街华灯初上,橙色的灯光照着香樟树,在地面透射出一道道斑驳的影子。 两人终于将这条全场一千八百米的大街走完,找了一张长椅休息,阮软揉着小腿肌肉,微弯着腰,因为角度的关系,她脸侧的碎发半掩着轮廓,偏白的肌肤也似浮上了一层银光,不得不说,美轮美奂。 第063章 不是非他不可 susan一时都有些看呆,轻咳一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当你的垃圾桶,如果有我能帮你一定会帮你,就算帮不了你,你发泄出来,也比你一个人藏在心里来得好。” 阮软苦笑了声,低下头慢慢数着地上的光影:“我的确很难过,我被人冤枉了,没有人相信我,我很害怕,也束手无策,最后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这就是你来巴黎的原因?”susan好像有些懂了,蹲在了她面前,真挚地问,“说说吧,怎么被人冤枉了?” 阮软仰起头,巴黎的冬天也黑得很快,转眼已看不到太阳的微光,她眯起眼睛看着那抹弯月,满腔的心事也随着着柔和的月光不断倾泻而出,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很爱的人,我回国的时候遇到他了,他让我重新回到他身边,但并不是再次爱上我,他留下我只是想报复我……我知道,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我以为只要我持之以恒,我们总有一天会重归于好,可是呢,我错了,他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甚至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玩偶和工具,他半点信任都不舍得分给我,他甚至以为我是那种勾三搭四的女人……” 阮软眼眶迅速聚集起泪水,要掉不掉地含在眼眶里,让人看着越发揪心,她呐呐地说,“他把我赶走了,他赶我走……” susan张了张嘴,神情惊愕:“我真的没想到你回国后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阮软用手撑住额头,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了,费了好大劲才说出一句话:“susan,我好累了,我好像坚持不下去这段感情了……” susan看她这样都觉得累,抱着她轻拍了拍:“累了就反手吧,我们又不是非他不可。” 又不是非他不可? 可偏偏就是非他不可啊。 阮软忽然觉得自己真悲哀,怎么就这么学不成熟呢? susan看她又要哭了,连忙打住,将话题往轻快的方向转:“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追究了,这段时间我陪你,我带你到巴黎到处走走,我们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全部抛却。” 阮软吸吸鼻,勉强提起一抹微笑:“好。” *** 与此同时,陵城别墅,密切跟踪阮软的人传回最新情报,张叔立即去见了宋之昀:“少爷,阮小姐去了巴黎。” “巴黎?”宋之昀的手指倏地捏紧。 居然又出国了。 张叔生怕他误会阮软是又逃走了,连忙多解释了一句:“是的,是被医院派去学习的,为期三个月。” 宋之昀神色冷淡,看不出在意或不在意,漠然应答:“知道了。” 站了一会儿,张叔又忍不住问:“少爷,需要我去助易小姐一臂之力吗?” 那天宋之昀在气头上,对阮软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后来他是否后悔旁人不知,只知道他第二天就打算安排人去查,易念之来还裙子的时候听到了他说话,便主动请缨领了那份差事。 坦白讲,张叔并不信任易念之。 那个女孩只是个在黑马地产刚刚转正的普通员工,如果不是那件事多少牵扯到她,他们根本不可能和这个女员工接触太深,一个不熟的人,终究是潜藏着让人不信任的危机。 可不知为何,素来最善权衡利弊的宋之昀竟然答应了易念之的主动请求,让她全权负责调查此事,只安排两个保镖让听她指挥。 这让张叔很想不明白,这种事其实可以直接让他去做,为什么要让一个小丫头接这个担子? 宋之昀意味不明道:“她既然敢揽下这个任务,必定有自己的能力去做成,暂且看看吧。” 他不愿意多说,张叔只好道:“是。” …… 在巴黎住了半个月,这段时间阮软不是在医院学习就是被susan拉着整个巴黎狂欢,时间几乎不够用,也因此,她鲜少想起陵城那些不开心的事,反而觉得日子过得很舒坦。 这天,susan在她下班后就拉着她上车,在车上给她戴上了黑色的眼罩,隔绝她和外界一切视线,阮软好笑:“你又要做什么?” “给你一个惊喜。”susan嘿笑道。 车子行驶飞快,不一会将她们带到了郊区,阮软能感觉到他们已经离开了人声嘈杂的地方,心里越发疑惑:“你要带我去哪里?” susan道:“总之是给你惊喜,你别动,我说可以摘下眼罩的时候你才可以摘下来。” 阮软是很相信susan的,也就干脆放弃挣扎了:“好吧,我看看你这次又给我准备了什么花样。” susan笑着,下车后牵着阮软也跟下车,上了台阶,台阶是木质的,脚踩上去还会发出哒哒声,周围有人声,不过很细微,好像是在隔壁空间传来的……阮软能感觉到的也就只有这些。 susan将她带到了一个地方,拉着她站定:“好了,来了,一二三……pleasantly-surprised!” 眼罩被人揭开,长时间没接触明亮光线的眼角一时甚至有些不适应,不得不眯起眼睛,从缝隙中她看到面前走过来一个人。 他身穿米白色的长外套,围着围巾将半张脸都遮住了,但那双始终含笑的眼睛她却能轻而易举认出来。 苏慎。 苏慎站在她面前,慢慢解开围巾,将自己整张脸都露了出来:“嗨,好久不见。” 阮软哑然失笑:“苏慎。” 她哪里能想到竟然是他,这个地方像是某处庄园内的小木屋,环境优美,草长莺飞,令人心旷神怡,刚才她听到的声音,其实就是房间里放出的音乐。 “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为你而来啦。”susan已经抢先开口,顺势将阮软往苏慎的怀里一推,“好了,这独处的空间就留给你们了,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再见。” 第064章 为你而来 阮软被苏慎揽着,有些不自然地挣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果然有隐隐的红血丝,看来是又休息不好了,她无奈道:“不是说我一个人可以吗?你怎么还来?” 苏慎一笑:“susan不是已经说出我的答案了吗?我就是为你而来。” 他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关心和在意,阮软无可奈何。 “先吃饭吧。” 苏慎带着她到餐桌前,一桌子的珍馐引入眼帘,令人食欲大动。 “白灼虾,水煮鱼,酱乳鸭,糖醋排骨……都是中国菜。”圆桌上摆满了近十道中式菜,这让在巴黎吃了大半个月西餐的阮软登时有了一种亲切感,忍不住俯身去嗅了嗅,赞叹道,“好丰盛。” 苏慎微微一笑,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阮软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试了试,立即赞美:“很好吃。” 她又尝了一口莲子羹,忽然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任:“这些该不会都是你做的?” 苏慎慢条斯理嚼着一根菜,嘴角微勾,儒雅而俊秀:“尝出来了?” 阮软笑了,自然是尝出了,之前在巴黎住了六年,他的时常下厨做饭给她吃,她哪能吃不出他的口味。 “味道很熟悉。” 苏慎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的碗里:“在巴黎这段时间怎么样?” “很好。” “很好是怎么样的?” 阮软想了一阵,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苏慎也不催促她,又为她盛了一碗汤,她这是时才露出两颗牙齿笑道:“没有哭过。” 苏慎动作一顿。 阮软却觉得自己这个形容词极好。 苏慎想了一阵,忽然也觉得有道理,抿唇颔首:“的确很好。” 阮软释然一笑,拿起酒杯:“来吧,为我们异国他乡的相遇举杯。” 苏慎会以一笑:“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离开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城市,还是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好友,今晚的阮软心情似乎很不错,和苏慎聊了许多这些天的所见所闻。 人一开心就容易不受控制,阮软也是,她难得放纵,多喝了两杯,清酒的后劲极强,她没一会便晕乎乎地找不到北,靠在沙发垫上将睡未醒。 此时的她比平时少了戒备多了娇媚,眼眸潋滟似水,似含了一个幽深的潭水在其中荡漾。 苏慎在对面痴痴看着,像着了魔,忍不住靠近。 “苏慎,苏慎……”她呢喃着他的名字,也不知是想说什么,但他却在她这呢喃中失了神,心头激荡着一股难以言喻渴望。 他又忍不住靠近了些,薄唇淡色如樱,慢慢地靠近她。 忽然,她说:“苏慎,他要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他要是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这个‘他’是谁,其实不言而喻。 苏慎忽然自嘲地笑了。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他吗?就算他伤她入骨,就算他陪伴在侧,可终究还是不如他来得重要么? 苏慎不愿再多想这些,将她横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拉着被子盖上她。 阮软这时睁了眼睛,但也只露出一条缝。 苏慎轻声道:“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 阮软又闭上了眼睛,无意识地应:“嗯。” susan在走廊里喝酒,听见房门声音,诧异地抬起头:“怎么出来了?” “不出来,要如何?” susan静了静,叹了口气似觉得有些可惜:“那可是你们之间难得的独处机会。” 苏慎望着远处,黑眸几乎融入夜色,渲染出轻微且不易察觉的悲伤:“她心里并没有我,我强留下又能如何?” 自取其辱罢了。 …… 阮软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揉着涨疼的额角有些茫然地四下打量了一番,才想起来这里是昨天她和苏慎吃饭的地方。 “我居然喝醉了。” 在门外等了一早上的苏慎忍俊不禁,敲了敲门板:“终于醒了,酒量不行还喝那么多酒,你要再不醒,我都要把你送医院了。” 阮软挠挠头发,感觉脑袋还晕乎乎的,侧头一看桌子上放着一杯蜂蜜水,随手拿起来喝了口,这才懒洋洋地回道:“没那么夸张。” 苏慎靠着门,做出很惋惜的模样,叹了口气说,“是啊,我做了一大桌子菜你不吃,就光喝酒了,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番心血,现在都在垃圾桶了。” 阮软登时一惊:“啊,你都给倒掉了啊?怎么那么浪费,再加热一下也可以吃啊。”她都要心疼死了,那些食材很贵暂且不说,就单说那是他的一番心意,多可惜啊。 听她叫嚷声,苏慎在门外不禁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没倒掉,在冰箱里。” 阮软这才放心重新躺回床上:“吓死我了,暴殄天物是要遭遭雷劈的。” “洗漱吧,今天我是你导游,我带你出去玩。” 阮软宿醉刚醒,全身骨头都是软的,恨不得在床上躺到地老天荒,懒洋洋地拒绝了:“巴黎我又不是第一次来,我比你都熟悉,你能带我去哪里玩?不去。” 苏慎笑道:“起来吧,不去你会后悔的。” 阮软想了一下,苏慎这个人素来靠谱,应该不会夸大事实,他说好玩的地方应该不会逊色,这样想着,她只好撑着酥软无力的身体起来。 苏慎看她出门,便立即拉起她的手:“走吧,再晚可就去不成了。” 阮软被他拉着下楼,直到上车,车子开出一段路,她都还处于对行程一无所知的情况,眼看他上了高速,更莫名其妙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苏慎一直握着方向盘,搭在车窗边缘,白皙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弹动着:“去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去的路上,欣赏到的风景,还有体验到的心情。” 阮软明白了:“所以你只是先带我兜风?”难怪她感觉他们其实一直兜圈。 苏慎嘴角扬起:“唔,可以这样理解。” 阮软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不去会后悔’,忍不住随之一笑。 苏慎索性将敞篷打开,霎时间风便将头发吹起,在半空中如旗帜飞扬交缠。 第065章 他给的温柔 苏慎开去了郊区,离开了市中心,没了繁华没了喧闹,这里道路安静,暖阳照在地上留下光影,道路两边是颜色鲜嫩的油菜花,充满了返璞归真的田园气息。 这样的地方,是放松心情的最佳选择。 苏慎将车开上矮陂,示意她下车,阮软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脚踩到地面的第一瞬间就忍不住笑起来。 这里是草地,还有几头白羊在低头吃草,一派惬意。 这样大片大片的草地,放眼看去皆是青绿色,有些大草原的即视感,阮软张开手拥抱了过往的微风,脸上挂上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苏慎慢悠悠道:“某人不是说巴黎比我熟悉吗?怎么连农场都不知道?” 阮软假装没听见他说话。 苏慎也不拆穿,指了指远处:“那边还有奶牛,要去看看吗?” “好啊。” 奶牛被圈养在一个篱笆里,一共三头,有五个围着围裙的人坐在小板凳上,挤着牛奶,苏慎带着她往一个中年大叔方向走,那中年大叔看到他们过来也乐呵乐呵笑了。 苏慎介绍道:“这位就是农场的主人,乔木先生。” 阮软礼貌问好。 乔木笑着点头,他看起来跟苏慎很熟,冲他挤眉弄眼笑问:“这时你的女朋友?” 苏慎也不隐瞒,含着笑说:“不是,是我正在追求的人。” “嘿姑娘,能遇到mahouve这么好的人,还犹豫什么?赶紧抓牢啊。” 阮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乔木先生将手套摘下来:“嘿你们要来试试挤牛奶吗?” 阮软这倒是跃跃欲试:“好啊。” 乔木先生示意他们坐下教他们,他教的时候看起来很简单,但等到自己上手弄的时候,阮软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简单,她伺候了奶牛半天,可就是挤不出半点东西,回头看苏慎已经挤出来一桶了,顿时郁闷,但又不想让他看不起自己,便嘴硬道:“它是闹脾气了。” “是你的姿势不对。”苏慎说着起身,绕到她的身后,双手握住她的手去按,没一会,果然就有牛奶出来,阮软抽抽嘴角:“果然是母牛。”重色轻友见色忘友什么的。 苏慎听着好笑:“你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阮软望天,欲盖拟彰地干咳了两声。 苏慎握着她的手挤牛奶,手把手教她,阮软正学得入神,忽然听耳边的人问了一句:“刚才乔木先生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啊。” 苏慎低头,看着不知不觉被自己困在怀里的阮软,声音低低的:“那你还是不能给我机会吗?” 阮软第一次反应没想起来,抬起头和他对视时,在他眼里看到到熟悉的色彩,怔愣了一下。 给他……机会? 指女朋友吗? 阮软慢慢收回了手,避开了他的视线,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说的不该说的,其实她都说过很多次了,她相信他是明白的,可…… 阮软从他怀里离开,干笑着说:“那边好像有别的东西,我过去看看。” 苏慎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没有了宋之昀,他还是没机会吗? …… 转眼到了二月初,宋之昀从去年年尾开始启动的森林别墅工程,已经进入正式建造,这是个大工程,利益自然也不容小觑,外界的人多是感慨,黑马地产这次之后,将更上一个台阶,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无论是什么心情,都影响不了宋之昀。 只不过,他最近的状态的确有些变化,已往比起家里,他更喜欢待在公司,可最近却是一下班就回家,从不逗留,员工们私下议论,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赶着回去陪女朋友? 杨真筝听闻这个消息,有些坐不住,直接登门拜访。 杨真筝无论是对黑马来说还是对宋之昀来说,都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存在,她无疑是黑马的功臣,因为和宋之昀聊得来,又多了一层好友的身份,所以她出入宋之昀的别墅是比较自由的。 她来的时候,宋之昀在后花园的雨伞下浏览网页,见她进来,他便将网页关掉。 “有事?” “之昀。”杨真筝有些担忧道,“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去看伯母,伯母让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宋之昀淡淡道:“忙森林别墅的事。” 杨真筝在他对面坐下,撑着下巴说:“那个工程已经启动了,有规律地进行着,需要担心什么?” 宋之昀不答,转而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为什么要用红酒泼阮软?” 杨真筝一愣:“我……” 宋之昀眯起眼睛,带了几分危险的警告。 “我就是看不惯她霸占你。”杨真筝索性坦白,见他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她又连忙解释,“但是我绝对没在她的红酒里下什么东西,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 宋之昀皱了皱眉:“杨经理,我希望你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至于我想对谁好,我想我自己能做主。” 杨经理,如此疏离的称呼。 杨真筝不可思议道:“之昀,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这样对我?” 他视而不见,将目光落在文件上,对她的抱怨无动于衷。 杨真筝胸口一口气不上不下,气极恼极,倏地站起来:“好,好。” 她连说了两个‘好’字,不再言其他,转身就走。 她是很生气的,她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用那种好像要跟他划清界限的语气说话! 那个阮软有那么好吗! …… 巴黎这边,苏慎这次来巴黎其实也领了一份任务来的,苏氏想开拓国内红酒市场,而众所周知,法国红酒世界闻名,所以他才有了光明正大离开陵城的理由,否则以他爷爷的个性,怎么会轻易放走他。 这天苏慎去跟合作人谈,也约了阮软和susan一起吃晚饭,阮软和susan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到约定好的地方等苏慎。 巴黎广场此时人很多,这个时间没有太阳,也不算天黑,天气凉爽,正是的室外运动的最佳时间,阮软和susan走了一圈在长椅上坐下,看广场上少年们玩滑板,看见广场舞带出国门的大妈们舞动,倒也惬意至极。 第066章 意外 susan正和她说着他们中国的广场舞席卷全球的趣事,苏慎就来了,他还打包了几个蛋挞给她们垫胃。 “你的生意谈好了?”阮软问。 苏慎笑道:“不算谈生意,只是接洽看看是否有合作的机会罢了。” susan咬着蛋挞说:“vivian,你这个就不用担心了,mahouve是什么人,金融系的大才子,他想谈成的生意还有谈不成的?” 苏慎好笑:“别取笑我了。” 吃了蛋挞垫胃,也不是很饿了,susan看到几家新开的服装店,兴致勃勃地拉着阮软进去挑选,苏慎自然也跟着,充当钱包和免费苦力。 三人满载而出,准备去吃东西了,忽然一阵枪声惊得人群尖叫惊呼。 苏慎的反应很快,立即扑倒两人躲到信箱后。 阮软惊魂未定:“出什么事了?” 话音落,便又是一阵枪声,广场上原本载歌载舞的人全都乱了,都尖叫着躲避躲闪,苏慎探出头看了一眼,便见是两三个身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拿着手枪扫射,好像没有目标,随意猎杀一般。 susan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吓得要崩溃了:“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阮软咽了口水,颤着声音问:“恐袭?” 苏慎将两人的脑袋按下去,他们躲的这个信箱很大,能完全遮挡住他们的身体,但也不是绝对安全,他往别处看了看,希望能找到更有利于他们的躲藏地。 好在那些持枪扫射的恐怖分子并没有往他们的方向来,而是往人多的广场走去。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omg!看那个孩子!” 阮软下意识看过去,就见路中央趴着个孩子,他家的大人大概是被冲散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哭得是撕心裂肺,周围奔跑着人群,但都没人去对他伸出援手。 有人心疼道:“再这样下去他就算不被恐怖分子打死,也要让人踩死的!” 阮软心揪成了一团,忍不住身体一动,像是想要出去救那个孩子,苏慎一把按住她:“我去。” 阮软看着他:“你小心点。” “放心吧。” 说完,他便弯着腰冲出去,在东奔西跑的人群中穿梭而过,将那个男孩抱了起来,又快速跑回来,这过程虽然只有短短一分钟,然而试想一下,不远处有几个丧心病狂的人正拿着枪支随意杀人,这时候冲出去,本身就带着极大的危险。 苏慎抱着孩子回来,那孩子还在哭,阮软立即检查他的身体,果然发现他的手臂有些红肿,仔细摸索了一番:“是脱臼,你们哄着他,我把手给他接回去。” susan立即答应:“好。” 她刚才看路边的风车有趣,买了一支,现在恰好拿来逗孩子:“宝贝,看,这个是什么?” 孩子很容易被吸引,果然看了过来,吸着鼻子,奶声奶气地说:“风、风车。” susan笑着说:“你看,你这样吹,它就会动,是不是很好玩呢?” 男孩呆呆地看着她手上的风车,也觉得好玩,伸着手去拿,susan递给了他,抓着他的手到他嘴边:“来,你吹一下。” 男孩鼓起腮帮子,吹了一下,风车立即转动起来,他高兴道:“对了。” 阮软趁机握住他的手一扭,咔嚓一声,脱臼的手接回去了,男孩感觉到疼痛,立即放声大哭:“哇啊啊啊呜呜呜……” 阮软连忙抱着他哄:“宝宝不哭不哭,已经好了,不疼了。” 好在巴黎警察还是很有效率的,他们来得很快,迅速和恐怖分子展开对峙,一大片的红色警灯一闪一闪,无声催动这紧张的气氛。 阮软掌心出了了冷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恐惧发自内心难以抑制,苏慎轻声安抚:“我们躲好,没事的。” 这声音是从上方传来,仔细品尝似乎还带着体温的温度,阮软愣了愣,抬起头一看,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苏慎一直都将她护在怀里。 大约过去十五分钟,广场响起了广播,说恐怖分子都被击毙了,已经安全了。 susan顿时像脱水了一般,瘫倒在了地上:“我觉得我得到了新生。” 他们休息了一会才出来,广场上一片混乱,随处可见的血迹,甚至还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阮软抱着孩子,将他的眼睛捂住,怕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这孩子怎么办?送去警局?” 苏慎点头:“只能这样了。” 三人往警察的方向走去,忽然,一旁冲出了个人,直接从阮软怀里抢走了孩子,那是个五六十岁上下的女人,她满脸都是眼泪,抱着孩子颤抖不已:“阿浩,阿浩!” susan和阮软对视了一眼问:“这是你家的孩子?” 女人大声回答:“当然是我家的孩子!” susan连忙道:“你别紧张,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刚才是我们救了他,我们正打算带他的去找警察。” 女人明显是被吓坏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他们的话,反正就是一直喊着男孩:“阿浩,阿浩。” 男孩也抱着女人喊:“奶奶,奶奶。” 阮软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不禁多看了两眼,忽然问:“你是……梅姨?” 女人的脸色明显一变,倏地抬起头看阮软,似乎也认出了她,眼睛瞪得很大,阮软又追问:“你是不是梅姨?” 女人忽然大声拒绝叫起来:“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 阮软越发肯定:“不,我不可能认错,我是阮软啊,你以前和宋家是邻居,我还去你家吃过饭,你难道不记得我了?” 女人抱着孩子躲闪,阮软觉得很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不肯承认,抱起男孩一边说一边跑:“认识什么阮软,不知道什么宋家。” 阮软追了两步,还是让她给跑了,susan走到她身边问:“vivian,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 阮软点头:“我认识她,我不可能认错人,可她为什么说不认识我?” 第067章 疯狂的想念 “她样子看起来很紧张,跑得很快,像怕被你追上一样。” 阮软皱了皱眉,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susan拍拍她的肩膀,有气无力道:“我们先回去吧,我现在腿还软着,改天我帮你找她。” “你找得到吗?” “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可以,她身上穿的是广场舞的队服,回头去广场舞那边打听一下。” 阮软点点头:“好吧,先回去吧。” …… 不久之后,巴黎广场遭遇恐袭的新闻也传到了国内,官方解释是几个犯错被军队开除的士兵,心里不满,加上喝了酒,这才做出那种事,好在并没有人因此丧命,都只是受了伤。 宋之昀看新闻的时间原本没怎么在意,可没想到,张叔竟然说,阮软当时就在广场。 他心漏了一拍,倏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张叔连忙补充道:“不过阮小姐没有受伤。” 宋之昀这才慢慢坐下,但眉心还是皱着的,其中担忧之色明显。 张叔偷偷看了看他,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明明就很在意阮小姐,刚才都听到新闻说没有人死亡,只是有几个人受伤,可他还是紧张成那样。 …… 阮软在巴黎继续学习的日子,她发现自己似乎喜欢上这座城市了,susan听了很高兴:“那干脆移民,在这里住下呗!” 移民,住下。 阮软本能地抗拒,在那个充满她痛苦回忆的地方,始终有什么牵扯着她回去,那样东西是她不愿意去面对和承认的,她讪笑着说:“算了吧,我这么爱国。” 苏慎慢慢喝了口咖啡没说话。 susan语气十分笃定:“不着急,反正你还有时间可以考虑,我相信你一定会爱上这座城市的。” 阮软笑着点头:“好啊。” 其实她也想看看,在这个充满纸醉金迷的欲望天堂,能不能将她留住,让她不再回那个地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意外永远都来得那么突然,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超出所有人的预料——陈老师去世了。 陈老师去世前,身体各项机能都出现了巨幅的下降,医生回天乏术,当时陈老师的女儿立即联系了在国外的阮软,让她赶快回国见老师最后一面,阮软也回得很快,可毕竟是要跨越几个国家,再快也快不过生命的流逝,等阮软到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具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 怔然地看着床上的人好半响,阮软才慢慢走了过去,缓缓跪在了床前,动了动唇却喊不出一个字,像是突然失去了声道,怎么都说不出话,只有眼泪凶猛地坠下。 陈老师的女儿蹲在她身边,拥抱着她安慰,可自己的声音却也说哭哑了:“妈妈临走前,喊了你的名字。” 阮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她的错,她明知道老师身体不好,可还是她一气之下出了国,明明她答应过她,不会走了啊。 阮软陷入了无比内疚自责的状态,浑身颤抖不止,直到陈老师的遗体收殓好,她还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眶血红,已是掉不出眼泪。 流苏来了之后,见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到这个地步,怕她再这样下去就撑不住,便强行将她带回去休息。 阮软很疲倦,闭上眼睛便陷入了昏睡,但却又在半夜惊醒,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她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眼前渐渐出现了扭曲的景象,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狰狞。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蜷起身体,紧紧抱着双腿,头深深埋入臂间,眼泪不断滑落,无法成声的哽咽自唇间溢出,在这无人的夜晚分外凄楚。 七天后,陈老师下葬。 阮软一身纯黑,脸色越发惨白,跟着殡仪主持一板一眼地鞠躬,她像没了生气,浑身都是僵硬的。 葬礼结束后,流苏想去找阮软,却发现她不知何时离开了。 流苏理解她的心情,她那么爱宋之昀,却接二连三被宋之昀冤枉和不信任,甚至还说出了那么多冷言冷语,她的心也说肉做的,怎么可能不疼,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本就处于低潮期,这时候恩师再突然去世,她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打击? 流苏想,让她静静也好。 流苏走出陵园,意外地在陵园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轿车,再仔细一看,竟看到了宋之昀! 流苏咬紧了牙关,她恨极了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阮软可能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宋之昀也看到了她,竟还朝她走了过来。 流苏冷笑,她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阮软在哪?” 流苏讥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找到她再狠狠羞辱她一次吗?” 宋之昀紧抿着唇,沉着声重复问:“阮软在哪里?” 流苏冷笑一声:“姓宋的,软软对你死心塌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可不代表全世界的人都该听你的话,你想从我口中知道软软的下落,想得美!” 宋之昀最后还是没有从流苏口中知道阮软的下落,他找不到她了。 天空闪过闪电,随后便是轰鸣的雷声,一场大雨来得猝不及防,他微微仰起头,望着雨如断线的珍珠不断坠下。 司机撑了把雨伞下车,遮在他的头上,他摇摇头推开了他,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 “回别墅。” 宋之昀一只手架在窗沿,揉着鼻梁缓解疲惫。 她出国散心他是知道的,只要她在他的视线之内,他不会去干涉她的自由,想着等她气消了再去找她,直到一周前,他得知陈老师去世,他忽然紧张起来,当初他是用陈老师的药物作为威胁,才能逼她留在他身边,如今陈老师走了,他还对她说过那么多残忍的话,她还会回来吗…… 他一阵心慌,连忙让人去找她,更严密地监视她,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今天陈老师下葬,同时她也不见了…… 宋之昀发现自己真的很没出息。 明明是自己逼走她,可她真的走了,他又开始疯狂的想念。 第068章 还给你 就如那六年一样。 如今她不见了,他该去哪里找她? 或者说,他还能找到她吗? 宋之昀不知道。 接下来一个月,阮软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宋之昀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还是找不到她。 他甚至用‘好心人’的身份去联系她,她依旧没有回复。 他以为这次又是一个六年,就如曾经那般,他在想念和仇恨中度过,可是没想到,她走得突然,她回来也如此突然。 那在一个下雨夜,浑身湿透地站在他大门前,脸色苍白,唇色颤抖,动了动唇,许久才发出声音,只喊了一声‘宋先生’便昏倒在他坏里。 她浑身都是冰冷的,他帮她换了一声干净的衣服,她的身体又变得滚烫。 她发高烧了。 宋之昀急忙忙找来家庭医生,测了体温已经高达三十九。 杨医生皱着眉头为她两只手都切脉,沉吟了半响:“她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建议做一次全身检查。” 恰好此时阮软从昏迷中悠悠转醒,气若游丝却格外坚定地拒绝:“……我、我不做全身检查……” 宋之昀看着她:“你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吗?” 刚醒来她的喉咙很干,加上浑身酥软,说话十分费力,断断续续地道:“我的身体……没问题……我没事……” 杨医生摇头,万分笃定:“不可能,你的身体绝对有问题。”他从医数十年,不可能连脉都把错,她的身体底子要比一般人弱很多,免疫力也不行,这不该是一个二十几岁,青春正好的女孩所会有的,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的身体内里出问题了。 宋之昀当机立断:“明天过来抽血。” “不要……”阮软心中着急,撑着无力的身体起来,去抓宋之昀的衣服,颤着唇凄凄地喊,“宋先生……之昀……阿昀……” 宋之昀眼底神情似有变化,但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阮软也看不大清楚,只感觉到他似乎往她的方向靠近了一步,她连忙说:“我不想躺在冰冷的机器上,我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做什么检查……” 她搜肠刮肚为自己找借口:“我自己也是医生,我……” “你也是医生,也应该知道医者难自医这个金科玉律吧。”杨医生自己也是医生,阮软的那些说辞,在他眼里略显薄弱了。 宋之昀想起,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拒绝接受他提出的这种要求,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微微眯起眼睛:“你一直不肯接受全身检查,到底在害怕什么?” 阮软眼神垂到了地上,斟酌着回答“手术台太冰冷,我不敢躺上去。” 宋之昀皱起眉头,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上了手术台,就意味着有一半的生机处于危险状态,我怕死。” 阮软这个人,看起来逆来顺受,但其实她很少示弱,更不要说露出如此怯弱的神情,宋之昀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也是难得见她如此,抿了抿唇,像是终于妥协:“好。” 阮软松了口气:“谢谢。” 她的身体还很虚,宋之昀不让她多说话,扶着她重新躺下休息,阮软很快便陷入了半梦半醒,宋之昀和杨医生离开房间,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沉声问:“抽血能检查吗?” 杨医生愣了愣:“可以,但不全面。” “等她睡着了,抽吧。” “好的。” 阮软彻底清醒是在两天后,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宋之昀的房间,还恍惚了一瞬,以为是在梦里。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且有几分沙哑,阮软眨了眨眼睛转过头,便看到躺在身边的人,微微愣了愣:“宋先生……” 宋之昀就躺在她身边,发丝微乱,看起来也是刚醒。 他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阮软只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这是大病初愈的表现,她自己是医生自然清楚。 宋之昀起身,熟练地摸上她的额头,试了试她的温度,感觉到的确是退烧了才点头。 阮软说:“口渴……” 昏迷了太多天,滴水未沾,喉咙早干渴难耐了。 宋之昀立即倒了杯温水过来,扶着她起身,他的动作是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但阮软却有些抗拒躲开,自己靠在了床头。 宋之昀抿了抿唇,慢慢将水喂给她。 大半杯水喝完,宋之昀问:“还要吗?要吃点东西吗?” 阮软摇摇头,像是在缓神,好半响都没说话,宋之昀也坐在床头陪她,他的看着她的侧脸,几个月不见,她瘦了好多,轮廓更清晰深邃了。 “阮软。” 阮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看着被子上的花纹:“宋先生,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你放心,我这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说完我就会离开,不会再来打扰你。” 宋之昀皱眉。 阮软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后视线停留在与床头柜上的背包上,她费力地伸手,宋之昀起身帮她拿了过来。 阮软在背包里翻找了一会,最后拿出一个盒子,她握在手里抚摸了一会:“之前你一直说我偷了你家的血玉,我郑重地回答你,我没有。” 她仰起头对他一笑:“但是我找回你的血玉了。” “你看,是不是这块?” 她将盒子递给了他,宋之昀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块血玉,正是他丢失的那颗。 他倏地抬起头看她,模样看起来有几分震惊。 阮软轻笑着说:“你一定在想既然不是我拿的,我又怎么会有对吧?” 宋之昀微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我在巴黎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梅姨,几年前和你们家是邻居。”她忽然提起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让他更疑惑了。 阮软咳嗽了两声,宋之昀立即身后去抚她的后背,她抿了抿唇,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继续说下去:“你别急,听我说。她后来是不是搬家?她搬去了巴黎……” 梅姨搬家的时间在阮软走后不久,但因为是不相干的人,所以并没有让宋家母子多在意,然而没想到的事梅姨搬家却和他们有莫大关系。 第069章 都只是误会 ——因为,是她偷走了宋家的血玉! 宋母是个藏不住秘密且爱炫耀的人,那时候宋之昀还没创业成功,只是条件一般的家庭,她却平时逢人就说她们家有一块价值几十万的血玉,其他人听着都觉得她是在吹牛,毕竟她只是个市场卖菜的,要真有那么值钱的东西,早就吃香喝辣去了,唯独梅姨默默记下。 后来一段时间宋母身体不好住了院,宋之昀又要忙刚起步的公司,又要去医院照顾她,家里时常没有人在,梅姨摸清时间后,就偷偷潜入他们家,找到了血玉并且偷走。 巧的是,血玉被偷走后不久阮软就跟着苏慎出国了,于是宋家母子便自然而然地认为偷走血玉的人是阮软,从没有怀疑到一个看起来好像半点不相关的梅姨身上。 梅姨拿走血玉后就把血玉卖掉,得到了五十万,她的儿子恰好考上了巴黎大学,就干脆全家都移民去了法国,靠着着五十万在巴黎开始了新生活。 如今她的儿子学有所成,在一家大企业上班,年薪数十万,一家人过上了好日子,如若不是那天碰巧被阮软遇上,阮软觉得他们的钱来得蹊跷,辗转打听调查,谁能都不知道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阮软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这辈子是来还债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痛苦都要她来承受? 阮软见一直录音笔递给他:“这说梅姨亲口承认偷血玉的全过程,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给你地址,你自己再去查一遍。” 宋之昀此时只觉得手上的血玉仿佛有了温度,烫手得很。 他……他又冤枉她了啊…… 这都是第几次了? 阮软揪紧被子:“宋先生,我做过的事我不会否认,比如我六年前和苏慎一起出国,这我承认。但我没做过的,你不能栽赃我,比如血玉,比如那个什么刘先生。” 宋之昀动了动唇,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刘先生的事你没做。” 他知道的。 她走后他就查清了一切了。 误会,都是误会。 发生在年会上那件事,是误会中的误会。 世上总有些人有各种特殊的偏好,刘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他特别喜欢紫色,对紫色几乎没有抗拒力,那晚阮软穿着紫色的裙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因为她是跟着宋之昀的人,他就算觊觎也不敢做什么。 巧的是,当时宴会上有一个女人,她是特意去勾引刘先生的,也穿了紫色的裙子,那颜色和款式和阮软当时身上穿的十分相似,当时刘先生喝了两杯酒,有点迷糊,将上来勾搭的人错认成了阮软,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邀约’,便勾肩搭背互相搀扶着上了楼,这就是被监控录像拍下的画面。 好巧不巧,阮软当时也在楼上休息,那勾搭刘先生的女人又中途离开……这么多的巧合组合在一起,这才有了那出闹剧和误会。 这些都是易念之调查后告诉他的,他听完放在膝上的手指倏地缩起来:“属实?” “属实。”易念之点点头,“两条裙子虽然相似,但仔细看还是很容易就发现不同的,总裁,您看,阮小姐当时身上穿的这条裙摆有白色的蕾丝圈,而监控摄像拍下的画面中,是没有白色的蕾丝圈的。” 她指了指裙摆上的蕾丝,又指图片上裙摆的位置,果然是缺了一圈非常明显的白色蕾丝。 “我记得,这条裙子是你的?” 易念之声音低了几分:“是,当时阮小姐的裙子被杨……脏了,我看她是您的女伴,怕她失礼,就主动将裙子和她交换。” “裙子是你的,你应该很熟悉,为什么几天前你看照片的时候,没有认出来?”这些录像和影片当天就被找出来,她更是一早就看到,为什么到现在才认出来? 易念之的解释是:“那时候我太震惊了,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加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巧合,所以……” 想起那天他对阮软说的那些话,他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闷疼。 得知真相后他没有立即去巴黎找她,原本是想让她先散散心,可没想到,陈老师会突然去世,于是他和她再次错过了一个多月。 阮软听完他的回忆怔愣了数秒,然后才慢慢转化成淡然的笑,轻描淡写一般地应答:“哦,你知道了,那就好,我还以为要再解释一遍呢。” 受了那么多的羞辱,掉了那么多眼泪,最终也只换了这句‘那就好’。 阮软忽然感觉疲惫,不,应该是一直都是疲惫的,重逢以来,横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太多,那些东西都成了负担,重重压在她到身上,她喘息都觉得困难。 “既然想说的都说完了,那我就走了。” 阮软掀开被子要下床,宋之昀立即按住她,阮软抬起头看他,他像是在找挽留她的理由,但是他都对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他还有什么理由能挽留她? 两人对视了几秒,他最终也只说出一句:“……你的身体还没好。” 第070章 我不准你走 阮软摇头:“没大碍。” 她挣开他的手,他又再次扣上来,两人就像是在演什么默剧,无言相对,只有互相挣扎。 重复同一个动作好多次后,宋之昀终于没了耐心,直接抓紧她两只手,低喝道:“不准走!” “你这是干什么呢宋先生。”阮软悲哀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一直赶我走吗?现在我主动要走了呀。” 宋之昀固执地重复着那三个字:“不准走。” 他在挽留她么? 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 阮软咬着唇忍住决堤的眼泪:“宋先生,我是个人,我也是血肉之躯,会疼,会流泪,会害怕,你总是用利刃扎我,我也会流血……就算看在我们曾经也快乐过的份上,放过我,好不好?” 她卑微的祈求,祈求他放过她,眼睛一眨眼泪掉落在他的掌心,宋之昀便感觉被手心开始泛疼,一路疼进了心底,疼得他心慌意乱。 好久之后,他声音变得低哑:“……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尽管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就算年会上的事是他误会了她,可这个女人本来就可恨可憎,他应该仇恨她,然而心到底是难以控制的,无论他怎么自我催眠,他对她有的只是无尽的思念和想念。 他才发现,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他心里从来没有一刻放得下她。 阮软靠着床头,苍白着脸看着这个曾经,甚至现在还深爱的男人,一阵悲哀席卷全身。 宋之昀握着她的手,大拇指摩擦着她的手背:“我不会再怀疑你了,我相信你,阮软……软软,别走了。” 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喊她软软。 “可是我已经不想留下了。”阮软看着他,“你知道吗宋先生,我这半个月在巴黎很快乐,离开你,我很快乐。” 离开你,我很快乐。 “让我走吧,我现在真的很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样了。” 宋之昀知道,他没给过她信心,她才会这么心灰意冷,可是她要走,他绝对不准! “我不准你走,你已经走了六年了,你还要再走六年吗?我不准!” 阮软无力道:“你别这么霸道……” 她还想推开他,宋之昀直接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倾身凑过去咬住她的唇。 他吻得很狠,阮软挣扎得很激烈,可是他就是不肯松开手,强势地占据她的领地,在她的领地里张牙舞爪,让她无路可逃,无路可退。 “唔……” 好半响,双唇缓缓分开,她呼吸急促,大脑有段斩的空白,他重重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怀里有她眷恋的温度,一开始她还能挣扎推开,可后来不行了,他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袭着她,她的身体慢慢软下来,抵在他胸口的手,无力垂下。 她想起了曾听谁说过,世上有一种爱情叫作,他把你伤得体无完肤,你还笑着说原谅。 她不就是如此? 后来流苏打电话给她,她说她想留下,流苏瞠目结舌了半天,阮软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很瞧不起她,忍不住自嘲道:“苏苏,我是不是很没用?” 流苏磨着牙,满是恨铁不成的愤怒:“我真想骂你一顿。” 阮软扯扯嘴角:“我也想呢。” 他们都闹到那个地步了,可她还是回去了。 阮软就像被宋之昀的枷锁扣住了手脚,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他一样。 流苏挂了电话怔愣了许久,第一反应就是苏慎怎么办? 他又被阮软放弃了,会不会…… 流苏越想越担心,连忙开车去了苏慎家,他家里的佣人看到她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指着一个方向让她快过去。 在二楼的书房里,她看到了苏慎。 他坐在角落的地上,身边滚着几个酒瓶,显然他已经喝了不少,流苏跑了过去,他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脸色分明苍白憔悴,可双颊却有不正常的潮红。 他看着流苏,喃喃地问:“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都不如宋之昀?” “你别这样。”流苏心疼,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苏慎,我跟你说心里话吧,软软这辈子是出不了宋之昀这个坑了,她是他的魔,是她这辈子都戒不掉的毒。” 苏慎的摇着头,碎发遮住眼睛显得他格外颓然:“可她也是我的魔,也是我这辈子都戒不掉的毒……” 流苏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拿走他手中的酒瓶,红着眼眶说:“那是你太固执了……你放下就好啊,苏慎,苏慎你放下就好了,这个世上不只有一个阮软,还有别人的……” 她都说到这个地步,聪明如他又怎么会听不懂? 果然,苏慎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的水盈盈的越发动人,他只是这样看着她,她便觉得心口有些难以言喻的悸动。 苏慎慢慢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脸庞,像绘画一般,手指顺着她的轮廓一寸寸抚过,流苏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忽的一笑:“其实,你长得也很漂亮。” 他说:“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像软软。你别哭了,笑一个给我看看吧。” 流苏浑身倏地僵硬。 刚才被挑起的所有悸动霎时间烟消云散。 苏慎收了手,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和她擦身而过。 有时候伤人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拿阮软来比喻她,就已经是一种拒绝的方式。 不是他拒绝她,而是即便他没拒绝她,她也有会因此拒绝她。 没有人愿意做替身。 没有人愿意做退而求其次的那个‘次’。 流苏恍惚地笑起来,慢慢起身,迎着夜色离开苏家。 第071章 我跟他比呢 宋家别墅。 宋之昀端来了一碗乌漆墨黑的汤药到阮软面前:“喝药了。” 阮软凑过去闻了一下,那呛鼻的药味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宋之昀以为她是怕苦,蹙了蹙眉说:“都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你以前不是最讨厌病人不吃药吗?怎么现在自己不吃了?” 阮软嘟囔:“我又没说不喝。” 说着,她从他手上接过药碗,紧皱眉头闭上眼睛一口闷干。 中药苦涩又酸腥的味道瞬间在喉间弥漫开来,阮软脸色瞬间青白了一霎。 宋之昀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又剥了一颗糖递到她嘴边,阮软愣了一下。 他道:“糖果。” ……她知道是糖果,只是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准备了。 阮软就着他的手吃下糖果,迅速嘴里分化的甜味迅速将苦涩驱退,她的眉心一下子舒缓开来。 宋之昀摸摸她的额头,见已经不发烧了才放心,在一旁坐下看文件。 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把工作都带到她房间做,她让他不用这样,她不会偷跑的,可他还是无动于衷,雷打不动天天如此。 张叔说,他是在陪她。 渐渐的,阮软也习惯了,他看文件时她要么睡觉,要么用平板看电影,相处得竟也意外的和谐。 下午,张医生来了。 阮软看到他本能紧张,有些胆怯地往后缩了缩,生怕他看出她身体的异常:“我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不用再看医生了。” 张医生道:“复查看看比较放心。” 宋之昀在这里看着,她再三拒绝反而会被怀疑,阮软只能将手伸出去让他诊脉,胸口的心脏还跳个不停。 张医生问:“你感觉怎么样?头晕吗?有没有反胃的感觉?” “没有。” “那四肢无力和口干舌燥呢?” “也没有。” 张医生点点头,脉也号完了,总结道:“烧也退了,身体也没其他不舒服的,我开的药方照着再吃两天就没事。” 阮软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诊断完,张医生就准备离开,宋之昀这时忽然起身:“我送你。” 宋之昀送张医生下楼,阮软以前没见过他这么热情,一时心里怀疑,忍不住掀开被子起身,走到门边偷看。 阮软看到,宋之昀和张医生在门口小声说着什么话,还将一个透明封口袋给了张医生,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头发! 她的头发! 宋之昀拿她的头发干什么? 检验? 想到这个可能性,阮软心慌意乱,连忙摸出手机给流苏打电话。 “苏苏,帮我个忙。”她紧张得声音都变了,“宋先生好像快知道我身体的事了。” …… 张医生离开别墅后直接回医院,在十字路口转弯时,他的车不慎被后面的车追尾。 流苏摇下车窗,她特意打扮很泼辣,恶人先告状地吼道:“谁啊!开车长不长眼!” 张医生连忙下车,两车相撞,情况不算严重,但他的尾灯都被撞坏了:“明明是你的车撞上我的车,怎么还说我不长眼?” 流苏夸张地瞪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好好开着车,要不是你突然停下来,我能撞上你吗?你是不是想碰瓷啊?” 两人在路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张医生的全部心神都被流苏吸引住,没去注意到一个瘦高男人从一旁的草丛爬出来,暗搓搓地打开他的车门,拿走了放在副驾驶座的包。 听到异响,张医生敏锐地回头,瘦高男人撒腿就跑,他一愣,立即追上去:“站住!敢偷我的包!抓贼啊!” 就在追男人时,流苏连忙上车,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张医生站在原地终于回神——这是遇上抢劫?! 这个时候流苏已经顺利回到家,边给阮软打电话边翻看着包里的东西。 阮软早就等着急了:“怎么样?拿到了吗?” “那当然,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拿不到的?” 阮软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那就好。” 她也不知道宋之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又查了多少,总之她以后都要小心点。 她的身体情况,绝对不能让宋之昀知道。 *** 与此同时,这个城市的另一边苏家,此时也是灯火通明。 作为商界泰斗,苏老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影响力始终不减当年,每天都有不少老牌新秀争先恐后上门拜访,只为在他面前留个印象。 今天他心血来潮摆开了麻将桌,和来看他的某电器公司老总不赌钱纯属消遣时间地玩了几局,期间聊起天,他们都是商人,话题也自然离不开商界。 谈起黑马地产的最近在进行的那个项目,电器老总意味不明道:“森林别墅那个工程估计机会是今年我们陵城最受瞩目的工程。” 跟他一起来的助理也附和:“那个工程从竞标开始就是焦点,动工后初步呈现的雏形又颇有看点,最近的媒体的报道都离不开森林别墅工程呢。” “可不是嘛,这宋之昀,这回厉害了。” 话题一下子转到宋之昀身上,几个人三言两语地讨论起来,坐在正中的苏老没说话也没打断。 苏慎站在二楼栏杆边,听着楼下满堂的赞宋之昀的声音,脸色阴沉,那双平素温和的眼睛此时覆上了一层冷漠,凉丝丝的,触得人忍不住一颤。 他不下楼,也不离开,就站在那里听着,眼底色彩如岩浆翻滚,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 “宋之昀这个人啊,”苏老终于出了声,他先是慢吞吞地喝了口茶,故意停顿了片刻,众人的目光都不禁聚焦在他身上,想听一听这个纵横商界数十年的泰山,对那个后起之秀是什么看法。 一口茶喝完,苏老才说完后面的话:“的确是个人物。” 苏慎在二楼,捏紧了栏杆。 电器老总带着他的人离开苏家后,苏慎才从二楼走下来,他发丝微乱,桃花眼半眯着,有几分慵懒的俊美,他语调平和,无形中带了几分不屑:“宋之昀很厉害吗?” 苏老转身看了看他,客观评价:“他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地产公司,经营到进入的行业领头,自然厉害。” “是吗?”苏慎靠在他对面的桌子上,笑意更深,“我和他比呢?” 苏老仿佛在自己这个平素有些玩世不恭的孙子里,看到了和自己年轻时非常相似的野心和对权势的向往,他眼眸沉了沉:“你若是肯好好学,加上苏家留给你的本钱,自然不会输他。” “自然,不会输他……” 他慢慢嚼着这句话,笑容更深。 他站直身,忽然变得毕恭毕敬:“爷爷,以前阿慎不懂事,不听您的话,从今天起,您怎么教阿慎就怎么做,绝对不会再让爷爷失望。” 苏老痛快大笑:“好,这才是我苏家的孩子!才是我苏某人的继承人!” 苏慎缓缓舒开嘴角。 第072章 杨真筝造访 冬末春初,陵城的天气开始转变。 宋之昀推开门,一眼看到穿着单薄衣裳的阮软站在窗边,眉心微皱:“怎么起来了?” 阮软转过身对他一笑:“我已经没事了,躺了这么多天,感觉腰都要软了。” 她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宋之昀听着却走了进来:“是吗?我帮你按按。” 他长手一捞,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手落在了她的腰上捏了捏,可却不是要帮她按摩,而是专挑她的敏感点下手,分明是故意的。 阮软只觉得心尖顿时像是被蚂蚁爬过的一般,有密密麻麻的痒。 “别闹。”他连忙抓住他的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宋之昀脸上难得带了笑意,重新将她圈入怀中,这种温存仿佛又回到他们相爱的时候。 阮软恍惚了一下,在他怀里靠了会儿,忽然说,“饿了,有吃的吗?” 宋之昀正要回答,张叔在门外说:“少爷,阮小姐,杨小姐来了。” 阮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不动神色地离开他的怀抱:杨小姐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你去吧。” 宋之昀看了她一眼,忽然抓住她逃开的手:“陪我下去。” “我?” “嗯。”他拿起床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直接揽着她的腰,“走。” 阮软被他拥着下楼,在楼梯口就看到杨真筝,她今天穿的是中性风的套装,皮裤将她的腿收束得很修长,长发披在肩上,倒是有几分飒爽的味道。 听到脚步声,杨真筝带着笑转身:“之昀……” 她的喜悦在看到阮软后便烟消云散,两人的目光在半空对撞了一瞬,阮软抿紧唇,而她恢复淡然:“原来阮小姐回来了。” 宋之昀揽着阮软在沙发上坐下,语调冷淡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这里是她的家,她不回来能去哪儿?” “家?”杨真筝轻声重复这个词,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阮软身上。 “找我有事?”宋之昀问。 杨真筝将手里的保温瓶放在桌子上:“伯母煮了汤让我带过来,你趁热喝吧。” 说完她又故意看了一眼阮软,似乎是在故意炫耀自己和宋母的关系有多好,而她永远是不受宋母待见的人,阮软放在膝盖上的手缩了缩。 “谢谢。”宋之昀说完就低头看怀里的阮软,声音柔了几分:“刚才不是说饿了?要喝吗?” 阮软干笑:“这是伯母准备给你的。” “去拿碗。”一句话就做了决定。 阮软只好起身去厨房拿碗,刚打开洗碗柜,身侧就传来杨真筝特有的清冽嗓音。 “阮小姐好本事。”她洗着手,“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回来。” 阮软原本不是很讨厌她,但年会那件事她始终觉得和她脱不了干系,语气也好不起来:“我也没想到,杨小姐原来是这种人。” 杨真筝眯起眼睛:“你说我是哪种人?” 阮软拿了两个碗出来,淡淡扫了她一眼:“你心知肚明。” 杨真筝一脸气愤,好像受了莫大的冤枉:“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我是那种人!?” 阮软已经出了厨房。 杨真筝追着她出去,宋之昀冷眼扫过去,她胸腔中的火气更盛,咬咬牙,可宋之昀在这里她又说不来什么,最后一跺脚:“我还有事,先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阮软咬着勺子说:“我把杨小姐气走了。” 宋之昀漫不经心地点头:“嗯。” “你不生气?” 宋之昀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眼底似乎有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阮软张了张嘴,很想说她不是你母亲中意的儿媳妇吗?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可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懦弱,怕一句话说得不对,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温存又烟消云散。 宋之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猜测道:“还在气她泼你红酒的事?” 泼红酒倒不是大事,阮软心里的疙瘩也是这个,她转过头看着宋之昀:“我是觉得我那天昏迷不是巧合。” “你怀疑她?”宋之昀随之摇头,“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阮软知道,宋之昀不是那种帮亲不帮理的人,他说杨真筝不会做那种事可能真有他的看法,只是她心里对杨真筝已经留下芥蒂,很难释怀。 身体养好后,阮软就回了医院上班,复工后第一天,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易念之。 易念之好像有事要跟她说,阮软便跟她到休息区聊,她穿着蓝白纹的裙子,扎着一根马尾辫,很清新很清纯的模样,凭空让人生出几分好感。 阮软看着她:“你找我有事吗?” 易念之神情纠结,手揪着裙摆:“我想来想去,有些话我还是要当面跟阮小姐你说……那天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那条裙子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你不在这段时间,我心里一直很难受。” 阮软愣了愣,没想到她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你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跟我道歉?”阮软好笑,“我还要谢谢你帮我查清真相呢。” “可是……如果不是我提出要跟着你换裙子,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易念之眼眶泛红,“总裁说这件事过去就算过去了,可我心里还是很自责,我……” 她说着说着竟然哭起来了,阮软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你别这样。我接受你的道歉还不行吗?” “真的吗?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说接受你的道歉只是不想你一直自责而已。” 她懂易念之的心思,她只是个初入职场的新人,原本就战战兢兢,年会上和她换裙子,除了好心外其实也有讨好宋之昀的意思,谁知阴差阳错发生了误会,她大概是怕自己会因此得罪宋之昀,没了前途,所以才想争取她的原谅,让她帮她说说情。 阮软对她一直都有好感,所以就说宋之昀那边她会去说,易念之顿时喜上眉梢,冲着她连连道谢:“谢谢你,阮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第073章 看你好看 晚上和宋之昀吃饭的时候,阮软忽然说:“你们公司那个易念之挺不错的。” 宋之昀抬头:“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就是觉得她不错。” 他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第二天宋之昀去公司时,和行政部的经理擦肩而过,对方连忙问好,他脚步顿了顿:“把易念之调到二十楼。” 行政部经理愣了一下,立即道:“是。” 于是很快的,公司上下又传出了一轮新的八卦,同事们看易念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之前他们就觉得总裁和易念之的关系有点不对劲,现在总裁又金口玉言把人调到自己工作的楼层,这就更不对了,要知道总裁之前可是从没关心过员工职位的变迁。 易念之被人追问,她脸色通红,连忙摆着手说:“你们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和总裁没关系啊。” 这种解释在他们听来显然是欲盖弥彰,他们只回复一个意味深长的‘哦’。 无论公司员工们怎么揣测,总之易念之还是搬到了二十楼工作。 直到这时候,张叔才有点明白:“少爷,您是在培养的易念之吗?” 从让她去调查年会上那件事开始,张叔就觉得宋之昀对这个易念之太多关注了些,他很了解宋之昀,他从来都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这次肯定也有他的深意,而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 他在培养她,就像当初培养安吉拉一样。 “她很聪明,如果培养得起来的话,不会比安吉拉差。”宋之昀将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易念之做地关于森林别墅的建议,不同于其他人的大同小异或陈词泛滥,她的建议里有自己的想法。 张叔看了一遍,他知道宋之昀向来惜才,只是从他对易念之的培养办法来看,到像是在将她培养成安吉拉那样的人。 安吉拉除了是他的秘书外,还负责帮他处理一些私事,这样的人不需要也不能多,毕竟人多嘴杂,有时候反而会守不住秘密,如果易念之上位的话,那就意味着安吉拉…… 张叔忍不住又看了宋之昀一眼,他不知道安吉拉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宋之昀有了要将她替换的心思,要知道她可是跟在宋之昀身边六年的人。 宋之昀没有多说,让他出去安排易念之的工作,然后自己便又开始处理面前永远堆积如山的各种文件。 中午时分,他从文件中抬起头,给阮软发了条短信,问她今晚需不需要加班? 然而他一时没注意,竟然用了‘好心人’那个号码发出去,他发完之后,怔愣了几秒,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忙再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说是发错看,阮软回复了一个笑脸,不在意一般。 这样一来,宋之昀就不能再以自己的身份去再发一条短信了,两条太相似的短信肯定会让人联想到什么,宋之昀摇摇头,将手机丢到一旁。 下班后,宋之昀直接开车去医院,车子才在门口停下,他就看见阮软和一个男人边说笑边出门,两人下台阶互相挥手分道扬镳。 他将车开了过去,按了一下喇叭示意,阮软转过头一看,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接她。 阮软绕到副驾驶座上车:“你今天怎么会来?” “下班得早。”宋之昀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刚才和你走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高兴,阮软好笑道:“是我同事啊,和我去巴黎学习后,院长就将我们分在了一组,现在我们是搭档。” 宋之昀那股醋劲这才下去,阮软支着下巴看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怎么越来越会吃醋了呢? “看我做什么?” 他这样问,阮软不假思索就回答:“看你好看。” 这是她今天在办公事看同事玩的梗,刚才被他问了就不禁脱口而出,这会回神了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 宋之昀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看到了他笑了一下。 取笑她吗? 阮软脸一红,连忙别开头。 *** 冬末的日间格外的短,苏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夜色逐渐浓郁,忽地勾起了嘴角,拿出手机翻出联系人,找到了一个号码打了出去。 对方很快接通,他声音低柔了几度:“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流苏语调很欢快地应:“好啊,你说地点,我问一下软软。” 苏慎说:“我没有约软软,这顿饭只有你和我吃。” 听到这个,流苏怔愣了几秒,没想到他竟然只约自己。 其实刚才接到他的电话时,她还有些心虚,自从上次她情不自禁说出那种类似表白的话被他拒绝后,她就有避着他,甚至不敢发信息给他,今天他说要和她吃饭,她原本以为是有阮软在场,有阮软在的话,他们的话题中心肯定在阮软身上,自己也不会太尴尬,可没想到,他竟然只要和自己吃饭…… 这是什么意思? 苏慎在那边久久听不到她的回答,又出了声:“苏苏,你还在吗?听得见我说话吗?还是不方便?” 流苏结结巴巴地答应:“……好、好。” 苏慎微微一笑:“好,那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半个小时后,流苏出现在苏慎说的那家店门口,她已经看到玻璃窗内的苏慎,他正低头看着菜单,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流苏掌心都出了汗,深呼吸了几口气,故作镇定地走进去。 苏慎看见她了,起身帮她拉开椅子:“来了。” “等我很久了吗?抱歉。”流苏坐下后,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好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笑问,“你今天怎么会突然约我吃饭?” “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一起吃顿饭很奇怪吗?”他将菜单递给她,他的气色不错,一改上次见面时的颓然,好像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苏慎了。 “当然不会。” 这是一家风情餐厅,多说少数民族的特色食物,他们点了店推荐的鲍汁新西兰羊排原味为主食,又点了些小菜当配菜。 第074章 苏慎的心计 菜很快上来,流苏闻了闻,笑道:“看起来很好吃,早知道叫上阮软了,她应该会喜欢。” 她先提阮软是试探,她实在不知道苏慎今天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但她提了阮软,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说了一句喜欢的话下次再来,却也没有说要不要带上阮软。 流苏只能住嘴。 苏慎拿起一碟红色的酱汁放在她面前:“我记得你不能吃辣,试试这个,是甜酱,味道还不错。” 流苏切了一块羊排蘸酱:“嗯~好吃。” 苏慎垂眸浅笑,自己也切了一小块羊排送入口中,他出身高贵,从小到大接受的礼仪训练都是极好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和气质,加上出众的外貌,别说是流苏了,就是旁边几桌女孩,也都偷偷拿起相机拍照。 他抬起头说:“甜酱是酒店自己调的,你如果喜欢,我等会跟他们买点给你。” 流苏想说谢谢,但是想起他刚才那句‘这么多年的老朋友’,又默默把话咽下去,有点小窃喜在心中缓缓升起炸开,她切了一块羊排送入口中,掩饰住嘴角的上扬。 他们边吃边聊,话题很多,唯独没有提起一句阮软,这让流苏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不踏实,要知道已往他们只有在聊阮软的事上时,才有话说。 因为期间还聊了天,这顿饭吃得异常缓慢,直到十点才结束,苏慎和流苏走出餐厅门,他道:“我送你回家。” 流苏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了,前面就是地铁站。” 苏慎无奈一笑:“没去接你就是我的错了,你还不让我送你回家,是想让我错上加错么?” 流苏动了动唇,忽然说不出话了。 今天的苏慎……太温柔了点。 或者说,是对她太温柔了些,已往这些东西不是都只属于阮软吗? 直到坐上苏慎的车,流苏都有些不真实,甚至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副驾驶座,确定哪里应该是没有一个阮软吧? 车子在流苏公寓楼底下停稳,苏慎先下车,再绕到副驾驶座去开她的车门,流苏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耳根都红了:“谢谢。” 苏慎微笑:“早点休息。” “你也是,开车小心。” 苏慎看着她上楼,直到她家窗户透出灯光,他才上车离开。 流苏拉开窗帘,看他的车离去的背影,再看手中的甜酱,眼底多了温柔的笑意。 和苏慎这样的微妙关系持续了一段时间,流苏不是没怀疑苏慎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可那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她明知不对劲,却也不愿意打破这份美好,就像人做了一个美梦舍不得醒来一样。 这天苏慎又约她吃饭,还邀请她周末自驾游,她忍不住问了为什么不带上阮软,他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她没时间吧。 这样的态度弄得她更加心烦意乱,急需一个倾诉对象,她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把电话打给了阮软。 “软软啊软软,我觉得……最近苏慎好像对我很好。” 阮软一时不解她的意思:“他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的吗?” “不是,我说的好不是你以为的好,我是……”流苏抓心挠肝地想要表达,但她又纠结到底该不该说,或者是该怎么说。 她自称很懂感情,但其实自己也是初恋,她感觉最近苏慎对她的好感并非出于普通男女朋友,但又怕自己误会了,再者,苏慎之前喜欢的人是阮软,这种事跟她说好像也不大好,可不跟她说,她又不知道该跟谁说。 阮软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犹犹豫豫,追问了一句:“你是什么?” 流苏做了半天心理准备,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没,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阮软对她反复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想法:“苏慎跟我们都是这么多年老朋友了,别人不放心难道会不相信他吗?你真是多想了。” 流苏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道:“是啊,我也觉得是。” 也是,苏慎是说什么人,她可以不相信别人,又怎么能怀疑他的动机呢? 这样想着,困扰了多天的郁结好像一下子解开了,流苏释怀一笑,翻身起床去洗漱,准备去出去吃饭然后上班了。 刚换好衣服,门铃就像踩点一点响起,她从猫眼看出去,居然看到了苏慎,刚才满脑子都是他,现在他的真人突然出现,流苏心没有来一紧,这是之前没有过的。 她打开门,苏慎就对她笑了一下:“苏苏。” “你怎么来了?” 苏慎将手中的东西拎起来晃了晃,笑道:“你不是说你想吃菠萝饭吗?我给你送来了啊。” ……她只在微信朋友圈随便吐个槽,怎么他连这个都特意去做?流苏忍不住了,她本来就是直爽的性子,能忍到现在已经是罕见了,她心一横,直接问道:“苏慎,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我怎么你最近有点反常的样子。” 苏慎却一脸不明白地问:“哪里反常了?” “就是……对我特别好。” 苏慎一挑眉,笑了笑问:“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对你不好?” “也不是……”他这么轻佻地反问,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和刚才一样,选择了落荒而逃,“算了算了,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苏慎将手中的便当盒放在柜子上,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身体俯低,看着她的眼睛写满了认真和真挚:“苏苏,无论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但你要相信,我是真心的。” 流苏心跳一瞬间快了许多,砰砰跳个不停,她结结巴巴地应:“……嗯、嗯。” 苏慎好像真的只是来耸送菠萝饭的,送完就走,流苏吃了一口,鼻尖不知为何,突然泛酸。 回家路上,苏慎接到了苏老的电话,他意味深长道:“我看你最近和莫家的丫头走得很近,如果觉得不错的话,就好好处处。” 事实上,莫家在商场上是依靠着苏家,也是因此苏慎和流苏才会相识,虽然莫家比不上苏家大门大户,但也不是无名小辈,在苏老眼里,流苏要比阮软来的要好,他自然希望苏慎能和流苏在一起。 苏慎却是一笑,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时覆上了一层名为野心的色彩:“爷爷,我现在想的只有怎么将宋之昀从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 第075章 妹妹 风吹窗帘微动,阳光趁窗帘扬起赶忙闯入,落下一地暖色,和桌台上的玫瑰花相得映彰,空间里写满了岁月静好。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随即响起了单弦铃声,打破了这静谧,被褥微动,阮软半眯着眼睛去摸手机,露出的肩膀赤裸,脖颈处隐约还能看见红色的吻痕,皆是昨晚情动时留下的痕迹。 她抓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跳跃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顿了顿,直接挂断。 宋之昀已经被吵醒,从背后抱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带,声音有刚睡醒的沙哑:“谁的电话?” 阮软转过身面对着他,他的怀抱有熟悉的暖气,她闷闷道:“我妈的。” 宋之昀忽然睁开眼。 对于阮软的家庭情况,他也有些了解,知道她和她的父母的关系很不好,六年前他们就像是断绝关系一样毫无来往,六年后她回到陵城他也没见她跟他们联系,现在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她? “找你有事吗?” 阮软撇嘴:“她昨天给我发了条信息,说我妹妹大学毕业了,让我帮忙找工作……我没理会。” 宋之昀了然,原来是有求于她,他将她抱得更紧:“不喜欢接触就别接触,现在的你不用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强迫自己。” 他的话让她心头一软,不禁往他怀里再靠近了些,宋之昀自然不会拒绝她的投怀送抱,轻笑着将她抱住,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阮软原本以为不理会就没事,但没想到,她今天刚下班到家,佣人就来对她说,今天家里来了几个人,自称是她的父母,但因为她不在,所以佣人就没让他们进门。 阮软错愕,他们怎么知道她的住处? “小姐,下次他们还来,要让他们进来吗?” 阮软立即摇头:“不能让他们进来。”这里是宋之昀的家,他们要是进来了,等会动手动脚怎么办? 说曹操,曹操就到,又有佣人进来说:“小姐,外面有一位自称您妹妹的人来找您。” 妹妹? “叫阮萌。” 果然是她妹妹。阮软抿了抿唇,她是不想见她的,但想到要是不见,将来他们三天两头跑来找也太给宋之昀添麻烦了,倒不如见她一面,把事情都说开。 “我出去跟她说。” 阮软出门,大门外站着一个女孩正探头往屋内张望,女孩大约二十三四岁上下,身穿一条嫩黄色的长裙,肤色白皙,五官小巧,和她有几分相似,这应该就是她那个八年未见的妹妹。 她在台阶上站了一会才认出她,她却在第一眼看到她就喊:“姐姐。” 阮软抿唇走到她面前:“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姐姐,我……”她迫不及待地想说话,阮阮打断她:“我们出去聊吧。” “好啊。” 两人去了一家咖啡馆,这咖啡馆离别墅比较近,阮软是想回去方便,结果阮萌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在她耳边惊呼说:“原来这就是咖啡馆啊,我以前都只在小说电视剧里看过,果然姐姐过上好日子就不一样,和小说里那些有钱人一样,动不动就上咖啡厅聊天,像我这种穷学生,都只能在奶茶店里喝杯八块钱的奶茶。” 阮软皱了皱眉,且不说其他,她这样的说话语气让她有些反感,看了她一样,她还在打量咖啡店的装潢,神情很惊艳,她微摇了摇头,只当她是小孩子心理。 两人坐下后,阮软点了两个咖啡和一份甜品给她,她知道她今天来是为了工作,也肯定是父母让她来的,直接开门见山说:“听说你今年毕业了,有去找工作吗?” 提起正事,阮萌终于没再打量咖啡店,一脸垂头丧气说:“没有,现在的公司要求都很高,要么是要求本科毕业,要么是要求名牌大学毕业,我什么都没有,谁要我啊。” 见她如此,阮软的神情也缓和了些。 其实她和妹妹并没有什么交集,她离开家的那年,她还是个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对很多事都懵懵懂懂,对她并没有恶意,现在对着她,终究是心软了。 她想了想说:“我记得你学的是工商企业管理,这个职业应该也不是很难找工作吧。”这不是被誉为就业前景最好的行业吗? 阮萌撇撇嘴,一脸嫌弃道:“那要看什么样的管理啊,我又不想去当什么仓库管理员,一般企业看我这文凭,顶多让我去当销售策划,那种职业又累钱还赚得少,我才不去呢。” 阮软劝道:“现在的社会文凭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经验,现在你才刚出校园,应该从一般工作做起,让自己的履历看起来更完美些,将来成熟些了再找更好的平台也不迟。” 她薄唇一掀,左眼微眯,一副和母亲如出一辙的讥诮面容跃然纸上:“你说得倒轻松,你当初要没有陈老师,让你从一个小诊所医生开始做起,你愿意吗?” 她刚才伪装了许久的温存和善,在此刻终于彻底暴露了真面目,阮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意识到后连忙一整脸色,尴尬笑道:“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在做人总是要有点远大的志向的。” 阮软没接话,她忽的伸出手抓着她两只手,扁扁嘴巴,做出一副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哀求着说:“姐姐,姐姐,我知道你现在过上好日子了,你帮帮我吧,让我去姐夫的公司,他的公司那么大,随便给我个行政经理销售经理什么的,一定很容易吧。” 阮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一个刚出校园,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学生,一开口就是一个经理职位,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阮软摇摇头,拒绝道:“他公司的事,我从来不多干预。” 阮萌理直气壮说:“那你这次为了我干预干预怎么了?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就我一个亲妹妹,你不帮我你帮谁啊?” 第076章 一头白眼狼 阮软静静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亲妹妹,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对面随即传来抽抽搭搭的抽泣声:“姐姐,你忍心我看受苦吗?” 阮软最终也没答应她,她好不容易和宋之昀从归于好,她不想让他们这段难得的圆满的感情掺杂进去任何一点杂质。 但阮萌却不放弃,一直缠着她到家门口才走,阮软摇摇头进门,宋之昀已经下班,在客厅看新闻,见她进门,伸手朝着她,阮软走过去握住,就被他拉到了怀里。 他抱着她,软香在怀,舒适地半眯起眼睛,浓黑的长睫在眼窝处投下一个扇形的阴影:“听佣人说你妹妹来找你了?” 阮软靠在他身上,心事重重地应:“嗯。” “怎么了?” 阮软叹气道:“她让我帮她找工作。” 宋之昀了然了:“想去我公司?” “你怎么知道?”阮软惊讶,她本来是不想说的,怎么他已经知道了? 他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看你一脸欲言又止就知道了。” 阮软有点恼自己藏不住心思。 宋之昀却无所谓地说:“想来就来吧,我让张叔给她安排。” 阮软一惊:“你真要让她去啊。” 宋之昀侧过脸,神色说不上是愉悦还是调侃:“就看在她喊了我一声‘姐夫’的份上。” 阮软一愣,明白了:“你刚才都听见了啊。” 阮萌缠着她到家门口,一直让她去劝宋之昀让她进他的公司,他在家肯定是听到了。 难怪猜得那么准。 总之宋之昀是看在阮软的面子上,让阮萌进了黑马地产,但也要从基层做起,因此她只是个普通员工,他原本以为,这样做能不让阮软为难,毕竟再不是也是亲生父母,总不能真说断就断。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阮萌上班第一天就闹出事情了。 安吉拉第一次失礼到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进总裁办公室:“总裁,那个阮小姐……” 宋之昀抬头:“怎么了?” 安吉拉喘着气说:“和行政部的人……打起来了!” 宋之昀一皱眉。 安吉拉慢慢调整了呼吸,毕竟是跟在宋之昀身边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冷静下来,斟酌着说:“她好像不满意那个工作职位……还和经理说,您是她姐夫,如果得罪她,他要丢饭碗……经理没理她,她就打了经理巴掌,然后双方就……” 宋之昀脸色一沉。 他本身就极不喜欢惹事又不安分的员工,更不要说这个阮萌竟然还打着他的名号横行霸道,他沉声说:“让他们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安吉拉一愣:“这……可以吗?”不是说是阮小姐的亲妹妹,要是按照公司的规矩处理,可是要直接开除的,会不会太不给面子了? 宋之昀神情波澜不惊,从容地在文件上签下一个名字,淡淡道:“黑马从不养废物,更不养没有能力却有野心的小人。” 安吉利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是。” 于是阮萌在上班第五个小时,被开除了,并且还被迫赔了被打的行政部经理两百块钱医药费。 毫不意外的,阮软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轰炸。 阮软的母亲叫郑雅秋,年轻时就是个泼辣货,嗓门也大,阮软才把电话接通,她的声音就轰炸过来,明明没开扬声,却还让周围的人都侧目。 “阮软!你还当不当萌萌是你亲妹子了!?” 阮软在公车上,恰好公车到站,她连忙下车。 郑雅秋在那边还在继续骂:“你妹子上班第一天就被人炒鱿鱼,你让她出去怎么做人?” 阮软已经接到宋之昀发的信息,知道事情经过,冷声道:“那你先问问她自己在公司都做了什么事吧。妈,让她进黑马不是我的意思,开除她也不是我的意思,你找我没用。” 郑雅秋当即就不干了,嗓音又提高了几分:“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真不认我们了?你过上好日子了,就不管我们爹妈了是吧?你个白眼狼!白养你这么大了!” 白眼狼? 这个词听得阮软有些想笑。 她仰起头看路边昏黄的路灯,声音不带波澜道:“妈,别说这种事了,你们本来就没当有过我这个女儿,现在何必再这种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的语气来指责我呢?” 郑雅秋不管她怎么说:“反正你快点让你妹妹回去上班!还有,你的聘礼呢?” 阮软一愣:“什么聘礼?没有聘礼,我和……” 她都还没说完,郑雅秋在那边已经炸了:“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连聘礼都敢私吞!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我告诉你!阮软啊阮软,做人不能这样啊!” 阮软胸口压着一团怒火,她脸色霎时间阴沉了几分:“我和宋之昀根本没有结婚,哪里来的聘礼!” 她已经走到家,佣人在门口问好,她点了下头就直接上楼。 郑雅秋尖着声音喊道:“就算没结婚,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就没给你什么好东西?你一样都没拿回家,你对得起我和你爸吗?” 阮软咬着牙,声音比她还要冷硬:“反正我没觉得我哪里对不起你们,既然这么多年你们都没过问我一句,那以后也不必了。” 阮软直接挂断了电话,不在听她说一只半句。 她挂断后,郑雅秋又打来一次,她直接关机,将手机丢得远远的,抱着自己的腿,将脸深深埋入臂弯中。 她以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她已经能冷静面对这个家庭带给她的阴影和不公平,可是没想到,她依旧是高估自己了。 母亲的这一通指责,还是让她想起当年的种种。 阮软很少跟别人提起自己的家事,一来是觉得没必要,二来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再加上没联系过父母,没见过家人,因此很多朋友都以为她是个孤儿。 其实并不是,她的家庭很完整,父母健在,还有个哥哥和妹妹,只是这些对她来说,有和没有其实没什么区别。 第077章 不必说这些 她排行老二,出生时不知道哪里来了个野道士给她妈妈算了一卦,就说她是个灾星,会克他们家的财运,吓得她爸妈将当时不过两个月的她丢到姥姥家不再抚养,并且从此厌恶上了她。 他们家的收入原本就是一般,可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总之就是觉得自己是能发财的,是因为她才会这么落魄,她记得很清楚,姥姥去世后,她被接回家,好几次他们都是很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灾星。 后来她认识了宋之昀,他们也不同意她和宋之昀交往,那时候宋家还是一般人家,他们嫌他们没钱,竟要将她是嫁给一个没有性能力,而且性格暴戾的男人当老婆,原因是他们家给得起大笔聘礼。 她那次很坚决,说什么都不肯,甚至还报了警,叫了妇联,总之闹得很难看,她爸妈很生气,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宣布从此断绝关系。 她至今都记得她赶她走时,骂出的那句话——“你跟这种穷小子?好,你去跟,你去啊,你要是跟了他你以后就别回来了,你死也别回来!你暴尸荒野我们也不会去埋你!” 那次之后,直到现在,整整八年,她没有和他们联系一次,他们也当她这个女儿是死了。 可如今,宋之昀出人头地了,他们得知她又回到他身边,竟然就将主意打到她身上,竟然还能那么冠冕堂皇地指责她白眼狼没良心。 阮软笑了。 她真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就因为,她身上流着他们的血? 可当初他们那么无情对待她的时候,又为什么不想,她身上流的也是和他们一样的血? 宋之昀下班回家时,佣人就告诉她阮软今天反常的情绪,他皱眉上楼,在他的房间找到了她,不过她缩在床上,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 他走了进去低声问:“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之昀……”阮软从床上起身,喃喃地喊了声,宋之昀没有开灯,直接走了过来,握住她伸出的手:“嗯?” 阮软握着他的手没说话,宋之昀猜得道和她的妹妹有关,微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怪我吗?”怪他没给她留面子,直接把她妹妹开除? “怪,我怪你为什么要给我面子让她进你的公司。”阮软撇嘴,她心里压抑着很多东西释怀不了,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之昀……你妈妈还是不喜欢我对吧?如果她还是不能接受我,那怎么办?”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想起过往那些事后,她忽然很在意他的家人的看法。 她不想他和她一样,最后失去了所有亲人。 宋之昀摸摸她的脑袋:“我会说服她的。” 阮软心情复杂地看了他许久,才沙哑着声音说:“之昀,对不起。” 对不起,六年前。 宋之昀抱了抱她:“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没完,第二天她出门去上班,门口有又有人冲着她喊:“姐姐,姐姐。” 阮软一看,这不是她那个妹妹是谁。 “你怎么又来了?你找我没用的,你已经进过一次黑马地产了,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机会。” 阮萌梗着脖子说:“他们只是让我做一个小职员,那个老男人居然还敢指挥我做这做那,我骂他两句怎么了?” 阮软反问:“那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进去了就能身居高位?” 阮萌回答得理直气壮:“你是我姐啊,那个公司是我姐夫了,我怎么就不能身居高位?” 阮软真被她的逻辑打败了,气极反笑地骂道:“公司是他的又不是我的,再说了,就算公司是我的,你又有什么资格以一副主人的模样在我的公司里指手画脚?” 阮软的本意是,无论公司是谁的都跟她没关系,她永远没资格在别人的地盘上指手画脚,可没想到,好巧不巧的,这句话竟然让宋母听见了,更要命的是她的只听到了后半句! “你说什么公司?你有什么公司?” 阮软惊愕,天知道为什么宋母会突然出现。 “伯母……” 宋母脸色青白青白的,看得出是被气得不轻,她瞪圆了眼睛,冲到阮软面前,推了她一把:“你再把刚才的话给我重复一遍!什么叫做你的公司?公司是我儿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阮软头疼不已,怎么每次她都能出现得那么刚刚好:“伯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这样的。” “我亲耳听到还能误会什么!”宋母对阮软本来就没有好脸色,现在还听到她把她儿子的公司当成自己的公司,更是火冒三丈。 她抬手就往阮软肩膀打了一巴掌:“好你个阮软,野心不小啊,竟然还想独吞我儿子的公司!” 这一巴掌打在肩膀上倒是不疼,只是声音清脆了些,阮萌的表情很惊讶,像是没想到有人敢这样对阮软,立即把阮软到了身后:“老太婆,你谁啊你!” “你又是谁?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宋母被她一声‘老太婆’叫得脸色又黑了几分。 阮萌立即仰头挺胸,骄傲道:“我是她妹妹,你又是谁?” “原来是妹妹啊,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呵,阮软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承认你跟我儿子的关系!你也别想拿到我家一分钱!” 阮软早就被这两人弄得身心俱疲,她算是看出来了,宋母对她的讨厌可以毫无理由,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反正就是按照她自己的节奏走。 “我无话可说。” 她抬起手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她也该去上班了。 宋母则在她身后冷笑:“你当然无话可说!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你就等着老天来收你吧!” 阮软直接上车离开。 到了医院,阮软坐在办公椅上叹气,对面桌的萧楚抬头看了过来:“脸色怎么那么差?” 阮软有气无力道:“遇到两个蛮不讲理的奇葩。” “真的假的?有多奇葩,快跟我分享分享。” 第078章 我才不是替身 到了医院,阮软坐在办公椅上叹气,对面桌的萧楚抬头看了过来:“脸色怎么那么差?” 阮软有气无力道:“遇到两个蛮不讲理的奇葩。” “真的假的?有多奇葩,快跟我分享分享。” 阮软刚想说,结果看他完全是一脸听八卦的表情,一下子就闭嘴了,打开文件夹,摇摇头道:“算了,我还是看点报告冷静一下好了。” 萧楚:“……” 说是要看报告,其实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阮萌的神逻辑和宋母厌恶的神情。 呆坐了一会,阮软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宋之昀,跟她简单解释了一下今天的误会,她知道宋母肯定会去跟宋之昀告状,与其等他来问,倒不如她主动解释。 没一会儿宋之昀就回复了四个字:别放在心上。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没有安慰,没有情人间的暧昧,但她的心情却忽然焕然一新,就好像心里的结被人拉开,能全部放松了一样。 原来,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其他人的看法。 她在意的一直都是他。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啧啧,刚才还乌云密布,这回就多云转晴了。”对面的萧楚看着她嘴角不禁扬起的弧度,两声啧啧。 阮软关掉手机,不理会他的调侃。 萧楚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收敛了笑意:“对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医院要联合国际上数十位知名外科医生,举办一场学术研讨会?” 阮软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下通知了。”萧楚眯起眼睛,神秘兮兮道,“不过我们外科只有一个人能参加,竞争可激烈了。” 阮软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竞争的?我们外科不是有刘医生曾主任吗?当然是让他们去。” 萧楚摇摇头:“你的消息真不灵通,刘医生曾主任他们都主动放弃机会,说要给我们这些晚辈去见见世面。” 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放弃机会,剩下的都说资历差不多,能力差不多的医生,难怪萧楚说竞争激烈。 他继续道:“我们外科五个科室只能选一位去参加,你想想啊,那竞争可不是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 阮软沉默了一阵,摇摇头:“你要是感兴趣你就去竞争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萧楚急了:“做人怎么能这么没上进心呢!” 阮软只笑不语。 她倒不是没有上进心。 她也想要成为优秀的医生,参加研讨会能增进自己的专业知识,这种机会她求之不得,只不过她有自己的考量。 上次选去巴黎学习的医生,她算是被内定的,院长选她的原因是她在巴黎待过,比较熟悉当地情况,但那时候其他科室的医生都对她颇有微词。 这次无论她都不能再争这个荣幸,如果她去参加了,肯定会被人新账旧账一次翻出来算,她还想在这家医院待下去,还是不要把关系弄得太僵。 阮软下班时在走廊遇到流苏,她的情绪看起来也不高,想起那天她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阮软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苏苏。” 流苏在走神,猝不及防听个喊声,登时吓了一跳,倏地转身,见是阮软才松了口气:“软软啊,你吓死我了。” 阮软好笑:“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流苏的表情一垮,两条眉毛很形象地耷拉着:“阮软,我好像要恋爱了。” “那很好啊!”阮软一喜,连连追问,“对方是谁?跟你告白了吗?你答应了吗……不对,你要恋爱了,为什么表情这么一言难尽?” 流苏郁闷地摇头:“……没有。” 阮软愣了一下,猜测问:“你不喜欢他?还是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 “不,我很喜欢他,但是……” 流苏欲言又止,其实她想表达的是,苏慎最近对她越来越好,昨晚还送了她玫瑰花,这其中含义其实已经不言而喻,她本就喜欢他,现在更是越来越沦陷,她本该高兴的,可一想到苏慎曾经那么爱阮软,现在毫无征兆地转向连自己……她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流苏看了阮软一眼,又不大敢说她和苏慎的事,她知道她不会有别的心思,但她就是有种心理作用,好像自己抢了她的什么一样。 阮软神情越发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有个高中同学,他以前是喜欢我同桌的,不过两人没有交往过。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对我很暧昧,给了我一种在追求我感觉……我对他也有好感,可是我一想到他以前那么喜欢我同桌,现在突然来追我,心里就有点难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真实名字,只用了含蓄的代称,不过苏慎的确是她的高中同学,只不过阮软是她的大学同桌,而不是高中同桌,这里她故意模糊了身份。 仔细想想,也不算是骗她和隐瞒她吧。 “你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很难解。” 阮软沉吟了片刻,分析道:“追求过你同桌这个,你根本不用介意,他们也没有交往,是完全清白的两个人,没关系的,我们青春时期谁没暗恋过人?只不过按你说的,他突然转来追求你,这点你就要小心点了,别像小说里的狗血剧情一样,他是把你当成替身。” 流苏忽然抬起头,大声说了一句:“我才不是替身!” 阮软被她吼得有点懵,四目相对,流苏先扭开了头,又嘟囔了一句:“我不是替身,我不是谁的替身!” 阮软其实没恶意,按她描述的情况,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那个男生的动机,她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现在的社会很多男人本质和外表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只看到表面啊。” 流苏心情烦躁,已经听不下去任何话,直接推开她的手:“行了行了,你自己都只谈过一场恋爱,还谈得乱七八糟,就被装情感专家给我分析这分析那了。” 第079章 不是一般人 阮软一愣。 她已经拿了自己的手提包,闷声从她身边擦过:“我还有事,先下班了。” 阮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心拧了拧,摇摇头下班回家了。 宋之昀还没回来,不过宋母却在家,进门前佣人小声告诉她,宋母已经在家里呆了一天了,但不准他们告诉宋之昀。 阮软心跳了跳,她是很害怕面对宋母的,她是长辈,又是宋之昀的母亲,很多方面她都是让着她的,可是她越来越过分,她也总会有忍不住的时候,如果真的发生冲突,到时候让宋之昀难做怎么办? “伯母。” 阮软喊了她,但是她没有应答,阮软抿了抿唇,捏紧手提包先直接上楼,也免得和她接触再生矛盾,但宋母却不肯就这样放她走:“站住,我准你走了吗?” 阮软只好再折转下楼,重新在客厅站定。 宋母说:“血玉和年会的事,之昀都跟我说了,算我误会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接受你进我宋家的门,三年前我已经警告过你,难道你都忘记了?” “没忘记,也忘不了。”阮软摇摇头,平静地叙述,“伯母,三年前我听了您的警告,再次离开了陵城,之昀误会我六年来都没有回来过,我没有解释,但这并不是代表,我真的会隐瞒一辈子。” 是的,三年前她回来过的。 可那天在这栋别墅里的不是宋之昀,而是宋母. 宋母看到她回来很震惊很生气,为了赶她走,不惜编造许多谎言,她那时信以为真,当真就走了。 直到她重回宋之昀身边,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宋母的脸色变了一瞬,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你在威胁我吗?阮软,你真可笑,你以为你把我对你说的话,再告诉之昀一次又如何?难道他会为了你不要我这个母亲吗?” “我知道不会。”阮软一笑,“但也会怨吧。” 如果让宋之昀知道,三年前是她将她拒之门外,让他们之间再错过三年,会是什么反应,已经不言而喻。 宋母蹭的一下站起来,双眸怒气隐隐:“你!” 阮软并不是真的想要跟着她对着干,只是她真的疲于应付了,她靠着墙壁,放软了语调:“伯母,我很爱之昀,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 她只是想要留在他身边,不会背叛他,不会伤害他,为什么这样都不可以。 宋母慢慢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双臂,学着她的语调:“我也只是不想你留在他身边,你又为什么不能成全我?” …… 宋母在宋之昀回来之前就走了,阮软也没告诉宋之昀她来过。 宋母回去后,怒气难平,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阮软,凌晨时分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梦见阮软抢走了宋之昀的公司,还把他们母子都赶出家门,自己在黑马地产称王称霸。 从梦中被惊醒后,宋母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她一直都觉得阮软是个厉害的女人,当年她才十八岁,就敢跟父母决裂,那时候她喜欢她喜欢得紧,对她的做法没什么异议,反而还很同情她有那样的父母,把她当儿媳妇一样善待,可现在回过头想想,如果当时她不是有百分百肯定,自己离开家后能继续生活下去,她又怎么敢那么决绝地跟父母脱离关系? 那时候她就能掌握到宋之昀不会将她置之不理,证明她很窥探人心,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且,六年前她做了那么多可恶的事,现在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宋之昀身边,这不也是证明了她很有手段? 宋母越想越怕,可偏偏她那个儿子就跟魔怔了似的,非阮软不可,就是不肯跟那个女人分开,她又无计可施,浑浑噩噩想了一上午,把自己弄得脑门直疼,恰好杨真筝打电话来问候,她干脆约她一起出门喝咖啡,有些事她还是想找个人说说。 宋母和杨真筝约在一家中档咖啡厅见面。 杨真筝到的时候,宋母已经在了。 “伯母,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是休息不好吗?” “别提了。”宋母唉声叹气,“我迟早要被阮软那女人给气死!” “那可别,她可不值得伯母您这样。”杨真筝笑了笑,往她的咖啡杯里加了两勺糖粉,这是她的习惯,她一直都记得,宋母见状更心疼了,这么好的姑娘,她儿子到底是什么眼光?怎么就不喜欢,偏偏去看上那个女人呢? 宋母一肚子的憋屈和火气:“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想私吞我们家财产!还把阿昀的公司说是她的公司!真是气死我了!我跟气阿昀怎么到现在看不清那女人的真面目!” “不会吧,她的胆子没那么大吧?”杨真筝虽说也不喜欢阮软,但她也不喜欢泼别人脏水,她和阮软有几次接触,倒不觉得她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宋母冷笑一声:“我亲耳听到的,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杨真筝:“……” 宋母磨着牙说:“她跟她妹妹说的,我听到了!” 杨真筝无语半响,她没有背后骂人的习惯,只能一直沉默听着炸毛的宋母滔滔不绝地咒骂,偶尔劝她消消气,别回头把自己气坏了。 宋母无意中一抬头看向窗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多看了两眼,她顿时冷冷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个不就是阮软那女人的妹妹吗?” 杨真筝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只见一群女生浩浩荡荡地走入咖啡店,找了两张桌子拼凑起来,都围着一个打扮得格外招展的女生坐下。 这里靠近一所大学,看她们的样子,应该是来拿毕业证的。 那个被围着的女孩就是阮萌,她的打扮要比其他人成熟一些,加上相貌不错,倒也很引人侧目,杨真筝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神似阮软,但又不如阮软顺眼,不大合眼缘。 她们本无意要听她们这些小女生之间的对话,正准备走了,谁知有个女生忽然问:“阮萌,你不是说你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还去当经理了吗?难道经理都是这么有空的?我昨天都看到你在逛街呢。” 第080章 他是我姐夫 “当然了!我可是经理,难道和你们这些小职员一样,每天都要拼命工作?”阮萌无不骄傲道,“我只要吩咐一声,下面多的是人去做。” “哦,是吗?那你可真好命。”女生的语调有些酸,“你在哪里工作的啊?” “黑马地产。” 宋母和杨真筝同时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对视一眼,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在黑马地产工作?”另一个女生惊呼,“厉害啊,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 “那是!” 适才酸她的女生一脸不信,打量了阮萌一眼:“你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能在黑马地产当高管?” 她一发出质疑,其他人也觉得不对劲:“是啊,真的假的?你的成绩也不是多好,怎么进的黑马地产?” 阮萌笑了起来,也不避讳,直言道:“现在这个年代,谁还管成绩好不好?都是看后台的。” “你有后台?” “当然有!”阮萌眯着眼睛扫了她们一眼,模样是说不出的嘚瑟,“说出来怕吓死你们,我的后台就是黑马地产的老总——宋之昀!” “啊!” 阮萌回答得理直气壮:“他是我姐夫!” “臭不要脸!”宋母低声咒骂,“姐妹一个德行!” 杨真筝看她的眼神也是鄙夷。 这时女生忽然笑着说了句:“你说你在黑马地产当经理,那可巧了,我哥也在黑马地产当经理,你认识他吗?” 阮萌说那些话自然都是假的,她被宋之昀炒掉之前到处宣扬自己有个好工作,覆水难收只能继续编下去,没想到竟然那么巧,眼看就要被拆穿,她双颊微烫,死撑着说:“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哥!” 女生笑了笑:“那我问问我哥,我哥是人事部的,他肯定认识你。” 阮萌脸色白了白:“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谁说不是重要的事,如果你真是黑马地产的经理,那我们可要抱紧你这大腿。” 说着,那女生还真打了个电话过去,还特意开了扬声,摆明了是要羞辱她:“哥,我问一下,你们公司有没有个叫阮萌的经理啊?” “谁?阮萌?你认识她?这可是个奇葩,你要离远点,自称是我们总裁的小姨子,结果上班第一天就被开除了,哈哈哈。” 电话那边的男人大笑了起来,女生们听着也是噗嗤一声,跟着爆笑起来:“哈哈哈哈。” 挂了电话,女生看好戏一般地看着阮萌:“上班第一天就被开除,你是哪门子的经理?” 阮萌早就尴尬得无以复加,涨红着脸站在原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心里也莫名地怨恨起了阮软,心想都是她不肯帮忙,如果她早答应帮她的话,她哪里需要编造谎言?! 宋母收回视线,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用勺子慢慢搅了搅咖啡:“真筝,你过去帮帮她。” 杨真筝不可思议:“我?” 宋母拍拍她的手背,冲她笑得意味不明:“对,你过去,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杨真筝虽然不明所以,但宋母的话她还是听的。 那边的女生们还在嘲笑阮萌,她看阮萌那副尴尬到无地自容的模样有些无语,心想撒谎也不撒个可信度高点的,现在被拆穿直接成了笑话,又蠢又虚荣。 她走过去,直接伸手搭在阮萌的肩膀上,随意地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神情懒散道:“她的确不是黑马地产的经理,但她也没被黑马地产开除,她只是被安排到分公司罢了,有什么好笑的?她去了之后,就是分公司的第一把手,你们谁能比得上她?” 阮萌一愣。 其他人也是莫名其妙:“你是谁?” 杨真筝随手递给她一张名片:“我是黑马地产公关部经理,杨真筝。” 女生们惊得瞬间瞪圆了眼。 在陵城,杨真筝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比明星还家喻户晓。 有人仔细看了看她,捂嘴惊呼道:“真的是杨真筝本人啊!她是我偶像呢!” 杨真筝懒懒地提了提眼皮:“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们哪能还有什么问题,黑马地产的人都出来证明阮萌的身份了,怎么都不可能是假的啊,女生们干笑,互相推搡着离开。 阮萌那副狐假虎威的神情,一直维持到她们离开才收起,对上杨真筝不屑的眼神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还冲她笑了一下:“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 杨真筝没说话,倒是那边的宋母站起来说:“是我让她帮你的。” 阮萌望了过去,见是宋母,惊讶地脱口而出:“老太婆!” 杨真筝皱了皱眉,阮萌立即捂住嘴巴,不过宋母却好像不是很介意,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过来坐吧,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聊聊。”宋母涂抹了罗兰紫的唇微微勾起,典雅中透出一抹狡诈,她敲敲桌子,“如果聊得来,没准我真的能让你去当分公司的头头。” 阮萌眼睛倏地一亮。 第081章 内定的名额 每周一阮软就职的医院就会召开一次的例会,这次会议进行到一半,院长忽然推门进来,环顾了他们一圈,露出微笑:“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医院马上要举办外科医术研讨会,届时会有数位国际知名的外科医生前来参加,这对大家来说是个学习的好机会,但由于人数有限,我们只能从中挑选出一到两位医生参加研讨会。” 这件事在外科早就掀起小风潮,原本听会议听得有些无精打采的医生们登时都精神了,萧楚也冲着阮软挤挤眼,阮软没太大反应,她还在记刚才会议的内容。 院长又继续说下去:“至于让谁去参加,这个我和院方会综合大家平时的表现考虑的,下周一公布名单。” 散会后,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阮软和萧楚是一个科室的,就结伴一起走,萧楚对这次研讨会很感兴趣,从有这件事开始到现在,每天都要念上几遍,从实力上看,他在本院水平算是偏上的,否则巴黎那次也不会派他去,所以他这次再被选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阮软,你觉得谁最有可能选上?我看b科室的杨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会不会是她?” 阮软装模作样地想了半天,最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丢出一句:“反正不不会是我。” 萧楚翻了个白眼:“你别这么不求上进啊,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我听说到时候会有很多外国媒体来拍呢,要是被拍到可就长脸了。” 阮软笑着摇头,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油。” 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径直走了。 萧楚撇撇嘴,转而在心里琢磨,院方说下个星期才公布名额,那这一个星期里应该是用来做考核,也不知道考核的内容是什么…… 他忽然有了歪心思,想去偷看考试内容。 于是他脚步一转,往院长办公室去了。 院长正和他们的科长说话,恰好讨论的也是这次科研会的名额,萧楚看左右没人,便偷偷凑了过去,偷听他们讲话。 院长问:“这次你有看好的人吗?” 科长没有多加考虑便笑道:“阮软不错,她的天赋很高,手很稳,前几天还自己完成了一台体内取银针的手术,病人恢复情况良好,都夸她妙手回春呢。” 院长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倒了杯茶递给他,漫不经心道:“她的确不错,虽然年轻,但经验丰富,是个好苗子。” 科长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语气有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皱了皱眉说:“只不过,她前段时间刚出国学习,这次又让她参加研讨会,会不会厚此薄彼了些?我怕其他同事会有意见。” 院长笑了:“也不算厚此薄彼吧,我们这也不是为了培养人才嘛,你想想看,与其花一千万来栽培一群人,最后个个水平中等,倒不如就专注一个人,如果真的能将一个人培养成人才,能让她走在巅峰处,岂不是更好?” “你这样说也是,只是怕养大了孩子,结果跟别人跑了。”科长沉吟道,“如果真要的下功夫培养阮软,和她的合约我们就该延长些,否则就亏本了” 里面的对方还在继续,萧楚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捏紧,忍了忍,好不容易忍住了脾气,转身离开。 难怪说不争,原来早就是内定好的名额! 阮软,你真是好样的!看不出来你也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 下班后,阮软往内科而去。 最近几天她上班都没遇到流苏,也没电话联系,好像一下子没了来往一样,这让她有点难过,流苏是她好几年的闺蜜了,这些年要没她在身边支持,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她一直都很珍惜她们之间的感情,希望她们能是永远的好朋友。 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们越来越生疏。 内科办公室里,流苏的座位空空荡荡,阮软一愣,恰好有个护士出来,她连忙问:“你好,请问流苏呢?” “流苏今天请假了,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哦,是这样啊。”阮软心里有点莫名失落,以前她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这次生病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不禁抿了抿唇,“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 阮软边走出医院边给流苏打电话,想问问她哪里不舒服,谁知后面忽然冲上来个人,重重撞上她的肩膀,她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台阶,稳住身体一看,跑过去的人不是萧楚是谁。 “萧楚,怎么那么急?” 然而萧楚没有回应她,已经上车扬长而去,阮软揉揉肩膀,只当他是有急事。 到别墅时,她发现宋之昀的车已经停在门外了,有些诧异,往常宋之昀都要比她晚一两个小时才到家的。 第082章 为什么他会那么清楚 “之昀。”她在玄关处换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宋之昀端着杯水站在楼梯口,像是刚从书房下来倒水:“落了一份文件在家里,干脆提前回来。” 阮软微微一笑:“那你去忙吧,等饭做好了,我上去叫你。” 宋之昀望着她的眼神盈盈柔光一片:“嗯。” 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既像热恋中的情人,也像相知相伴多年的老夫老妻,无需多言便能知道对方心里所思所想。 阮软洗了手去客厅看新闻,晚餐有厨师准备,半小时后,看她们做得差不多了,阮软便上楼去喊宋之昀。 他的书房门没关,正在打电话,说的是流利的英语,阮软怕打扰他,也就没立即出声,靠着门等他把电话打完。 “……好的,下周六我亲自过去看……好,到时见面聊。” 他挂了电话,阮软才敲门说:“可以吃饭了。” 宋之昀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下楼。 菜色已经摆上餐桌,两人还是面对面坐着,他们都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聊天,所以这一顿饭也吃得格外安静,只有电视机传来的新闻播报声。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阮软咬了咬筷子问:“你要出差吗?” 宋之昀抬头看了她一眼,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去后才回答:“俄罗斯,森林别墅的设计用了一些原材料是俄罗斯的,不过出口有点麻烦,我要亲自过去解决。” “要去多久?” “大概一周。” 阮软有点失望:“哦。”要去那么久啊。 她情绪失落毫不掩饰,直接表现在了脸上,宋之昀眸色深沉地看了她半响,倏地上前一把横抱起她。 阮软惊呼了一声,筷子落地,手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他抱着她跨步上楼,她难为情地挣扎了几下,宋之昀立即凑过来堵住她的嘴,阮软愣了愣,双颊飞上嫣红,却也没有拒绝,抱他的脖子青涩回应,两人如交颈的天鹅,全程难舍难分地撞到了卧室,她被他压在被褥上,接着便是更热烈的亲密。 也不知是触及了哪根神经,阮软倏然回神,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立即抓住他的手:“别……我明天早上还有一个会议……要做手术了……” 宋之昀的身体僵硬在了当场。 感觉到某人的气场越来越低沉,阮软立即抱着脑袋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忘记了!” 宋之昀紧紧抓住她的手,磨着牙骂道:“你真是个妖精!” 阮软要哭了,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谁让他亲吻得那么深入,害她沉入他的温柔里,自然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 宋之昀愤愤地在她的脖颈处重重吮出个红痕,可即便再欲求不满,他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要她,他也心疼她太累,摸摸亲亲了一会,他握着她的手往下摸去,在她耳边低沉道:“快,用手帮我。”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一晚和宋之昀胡闹得太晚了,阮软第二天开会时,有点无精打采,只是这个会比较重要,是马上要做的一台手术,她只能强撑着精神去听,心想着,以后绝对不能再和宋之昀这这样胡来。 会议到最后,院长在主刀人选上沉吟了片刻,目光最终在阮软身上尘埃落定:“那这次手术还是阮医生主刀,你已经有过一次开膛取物的经验,这对你来说应该问题不大吧?” 阮软点头:“好。” “那你们小组自己讨论,然后写一份报告给我。” “好的,院长。” 散会后,阮软和其他医生互相探讨,负责记录病人身体近几天情况的护士走在她身边:“阮医生,关于病人的身体数据我离线发给你了,你上qq就能收到,你去看看,有什么问题找我。” 阮软微笑:“好的谢谢。” 阮软回了办公室,一进门竟看到萧楚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手里还握着她电脑的鼠标摆弄,她一愣:“萧楚,你干什么?” 萧楚眼底掠过一点慌乱,但很快就恢复风轻云淡,随意笑道:“刚才我的电脑链接不上网络,我看看你的会不会。” “哦,那会不会?” 萧楚道:“不会,你的好好的,看来是我的问题,我再研究研究。” 阮软没有多想,随口应了声:“嗯。” 手术准备两天,阮软养足了精神,确保手术万无一失。 一台手术,基本上都是要超过十个医护人员互相配合,这样的手术阮软是轻车熟路的,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可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出了问题。 一个医生忽然惊呼:这个出血量不对啊。” 阮软也发现了,血不断从刀口涌出来,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护士吓得脸色青白:“怎么会出现大出血啊阮医生!” 阮软手还拿着手术刀,然而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她摇摇头颤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的计算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错误啊!” 另一个医生大喊:“那现在怎么办?快止血,把血止住了再说!” 阮软当然知道该止血,然而她并不知道导致出血的真正原因,她要对症才能下药:“可是现在根本不知道是肺出血还是肠出血……” 就在这情况万分危急的时刻,手术们被人强行打开,穿戴隔离套装整齐的萧楚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我来。” 阮软错愕:“萧楚……” 萧楚没理他,快速接过手术刀,迅速动作起来,几分钟后,出血的部分终于没了血迹,情况已经被控制住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终于止住了。 萧楚将阮软推开,接替了她的位置,被推开的阮软很快被挤到了最外围,她从一个手术的主刀,变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一个人。 她怔愣了一瞬,还是重新挤了回去——其他事可以稍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手术做好,她看过病人的详细资料,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病人的情况,再说了,手术中临时更换主刀本来就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稍有不慎都可能出更大的错误。 然而,当她重新挤入包围圈,她发现萧楚做得极好,他好像……比她还要了解病人的身体。 阮软愣愣地看着他,他原来是不参与这次手术的,应该没看过资料才对,怎么会这么了解情况……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三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 病人被推走,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将萧楚团团围住:“幸亏有你啊萧医生,不然今天我们就都糟了。” “是啊,萧楚,这次真的谢谢你,否则手术肯定要失败。” 第083章 这个功利的社会 三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 病人被推走,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将萧楚团团围住:“幸亏有你啊萧医生,不然今天我们就都糟了。” “是啊,萧楚,这次真的谢谢你,否则手术肯定要失败。” 萧楚微微一笑,摊摊手说得很自然:“这没什么,我是个专业的医生,对付突发情况经验是很足够的。” 他对付突发意外经验丰富,这就难免让人想起刚才手忙脚乱的另一个人,都忍不住去偷瞄阮软,阮软还带着口罩帽子,看不清五官,脸色明显是发白的。 这时一个护士进来说:“阮医生,院长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好。” 院长找她毫无疑问是为了这次手术出意外的事,她第一次出这么大的纰漏,再加上她是主刀,她必须为这件事全权负责。 院长训斥了她一顿,然后就说她太累了,放她四五天假让她回去休息,但其实真正的言下之意是,让她去闭门思过,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做出点处罚,很难以服众。 阮软点点头接受安排,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靠着墙站了一会儿,这次事故是她也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努力去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手术差点失败? 这时,面前走过一个护士,阮软认出她是病人房间的护士,负责记录病人的一些相关数据,当初她收到的那份数据就是她发给她的。 阮软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即拦住了她:“小陈,你发给我的关于病人的数据,现在你手上有原版吗?” 小陈立即点头:“有啊,在这里。”说着她抽出了一份文件给她,阮软一目十行扫下来,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一处,这里记录的数据和她收到的那份数据截然不同! 她忽然感觉背脊发凉,又仔细确认了一边:“是这个吗?你没拿错吧?” “是啊,就是这份。” 阮软将文件还给她,勉强提起一抹笑:“我明白了,谢谢。” 她明白了,她这下子是真的明白了。 她邮件里收到的资料,数据被人篡改了! 就是被篡改了数据,所以她的判断出了错误,所以手术中病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大出血!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做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阮软扶着墙壁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收到资料那天,萧楚坐在她的座位上摆弄他的电脑,那个时候他想做什么都能做,而且他今天又来得如此凑巧…… 一定是他! 阮软重重砸了一下墙壁,大步往办公室走去,萧楚果然在,他神情看起来很高兴,和身边的护士谈笑风生,她站在他的桌前冷冷道:“萧楚,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萧楚和她对视了一眼,耸耸肩,起身跟着她出门。 阮软直接走去了医院的休息室,站在窗前紧紧凝视着窗外。 萧楚顺手关上了门:“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秘?” 阮软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楚靠着墙,一脸莫名其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阮软压抑着怒火,尽量冷静地说:“是你改了我电脑里的数据对不对?那天你在我的座位上碰我的电脑,为的就是更改住数据,让我对病人的身体情况判断出错对不对!” 阮软清楚地看到,在她质问完萧楚的脸色变了一下,很显然是被她说中了。 可变化只有一瞬,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站直了起来,冷冷道:“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 阮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萧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是一条人命啊,难道你就不怕造成意料之外的后果吗?” 手术台上岂能儿戏!任何一个步骤不错,哪怕是一次麻醉,哪怕是一次输血,只要有任何一点错误,都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而他竟然还改了数据,他真的有十成十的把握自己一定能妙手回春吗?如果不能呢?责任谁来担? 她步步紧逼,萧楚恼羞成怒,狗急跳墙,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阮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不能把你的过错推在我身上啊,这场手术是你主刀,你差点出医疗事故,是我帮了你,你非但不感谢,还用这副模样对我,行行行,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阮软恼他做错事了不承认,还反咬一口,然而这一切终究只是她的猜测,她也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真的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阮软拳头捏了捏,也出了休息室,路过另一间休息室时,她听到了里面两个护士的闲聊声,她们的门没关,背对着门,并没有看到她。 一个护士说:“听说了吗?这次研讨会的名额已经定了,是萧楚。” 阮软的脚步顿了顿。 “啊?怎么成萧楚了?不是说是阮……”说出一半的名字被人捂了回去,另一个人声音更低了些:“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故,都被院长训了,怎么可能还让她去!” 阮软顿了顿,原来如此。 她原本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萧楚要针对她,原来是为了这个名额。 阮软呆呆站了半天,万般复杂心情,最终只化成一次无奈的摇头。 谁让他们都生活在这个功利的社会。 *** 黑马地产,安吉拉和往常一样,在早上十点左右送一杯咖啡进总裁办公室,宋之昀正靠着椅背看照片,她见他看得出神,就没有打扰,将咖啡轻轻放下后就想退出去。 “安吉拉,你跟在我身边,有六年了吧?” 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还问出这么唐突的话,安吉拉愣了一下,随即展开微笑:“总裁,已经六年四个月了。” 宋之昀抬起头,一双深沉的眼眸眯得寒风四起,这是他动怒的前兆,安吉拉心中一跳,只听见他沉声说:“这么长的时间,你应该很了解我的处事风格吧?我对背叛我的人,从来都不手软。” “……是。” 他将手中的照片丢在桌子上,照片悉数散开,露出高清摄像机镜头下被定格的一幕幕。 第084章 自己去辞职吧 安吉拉错愕地瞪圆了眼睛。 竟然是这些照片! 画面中她跟一个女人窃窃私语着,那女人不是其他人,正是那个在年会上害阮软被众人误会的关键人物——另一个穿紫色礼服的女人! “总裁,您……” 宋之昀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安吉拉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她哪能怎么解释:“我……” 照片拍下的是她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亏心事,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又怎么能说出解释让他原谅她? 她承认,年会那天晚上出的事,不是巧合。 她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嫉妒着阮软能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她原本是没想过要害人,那晚因缘巧合,她听到人议论说刘先生有怪癖,特别喜欢紫色,无论什么女人穿上紫色的裙子,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诱惑。 而那时阮软已经换了紫色的长裙。 她在一旁观察注意到,刘先生看阮软的眼神果然很不一样,所以她才会突然萌生出一个赶走阮软的计划。 她先是去找了一个女人,让她换上款式相似的裙子去勾引醉酒的刘先生,让刘先生以为她是阮软,再把人引去阮软的休息的房间…… 她并不是真想让阮软被刘先生欺负,她把握好了时间,将到处寻找阮软的宋之昀带去房间,让他看到那一幕,误会阮软,最终分手。 她的计划很完美,只是过后她的心里一直备受谴责,她在无数个夜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害怕被他发现真相,想要自己去坦白,却又害怕说出之后,她没办法再留在他身边……直到如今,这一切都被他知道了,她反而松了口气。 难怪那些犯罪被抓住的人,进监狱的时候总是说自己能睡个好觉了,如今她才知道那是真的,良心的谴责,真的比肉体的这么折磨还要让人痛苦。 安吉拉闭上了眼睛,低头说:“对不起总裁,我……我……” 他终是冷冷下了处决:“自己去辞职吧。” 安吉拉身体狠狠一震。 她知道自己做出那种事,最后必定是这种下场,可现在被他亲口驱逐,她之前做的那些心理准备,依旧溃不成军。 安吉拉感觉胸膛里储备的氧气都被抽空,也忘记了呼吸,直到感觉喘不过气才回神,睁开眼看着这男人,像是不甘心那样:“总裁……能不能告诉我,这些照片都是谁给你的?” 宋之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任何话,安吉拉已经明白,他已经不屑和她说一句话,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释怀地笑了。 她对着宋之昀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潇洒转身出门。 安吉拉回了自己到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位置她坐了六年,说不留恋是假的。 当年她初入社会,幸运地遇到这个老板,见证他不断强大,她在他身边如山间的蜜蜂,不断吸取他散发的热量成长,但是好可惜,今天之后她就只能和外面的人一样,通过电视报纸新闻来捕捉他的行踪。 安吉拉拿起一个相框,这是年会的合影,她站在他身边,别人大概看不出去,其实她用了点小心机,她穿了一双很高的高跟鞋,站在他身边比其他人要显眼,她一直都用这样的方式自欺欺人着。 东西收拾好,安吉拉抱着文件箱出了办公室,恰好和易念之遇上,她很惊讶地看着她,惊呼道:“姐姐,你要去哪里?” 安吉拉只是摇摇头,没说话,大步从她身边走过,直接进了电梯。 易念之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这时有人喊:“念之,总裁让你进去一趟。” “哦,好。” 她转身,将头发整了整,嘴角似有似无染了一抹笑。 安吉拉送走过很多新人老人,对辞职流程熟悉无比,只是轮到自己来人事部填写离职表格的时候,她竟然忘记该怎么写下去。 人事部经理在一边唏嘘:“真是没想到啊。” 谁能想呢? 最不可能辞职的人竟然辞职了。 人事部经理说道:“你和公司签的劳动合同其实还没到期,你现在辞职原本是要赔违约金的,不过总裁说了不用,所以我们就按照一般员工离职的处理方式,把你的工资结算到今天为止,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个字。” “好。”她木讷地在文件上签下了名字。 一切完成,她将胸牌摘下来放在桌子上,抱着文件箱出门,在门口,她听到了人事部经理接了一个电话:“……什么?易念之晋升为总裁秘书?哦,好的,我马上更改信息。” 易念之…… 安吉拉捏紧了怀里的文件箱。 怎么会是她! *** 午后天气转暖,这时候人很容易感到疲乏,易念之冲泡了一杯咖啡,如今她已经取代安吉拉成为宋之昀的贴身秘书,她可以比以前更随意地进出总裁办公室。 “总裁” 如果仔细看过她的话,还能发现,易念之中午补了妆,将自己的眉毛描绘更黑细长些,唇色也鲜艳了许多,虽然都是细微变化,但也足以看得出她的意气风发。 然而,宋之昀根本看都没看她,他目光一直落在文件上,淡淡道:“俄罗斯的行程提前,明天我们就走。” 这次去俄罗斯没什么任务,只是去处理点出口麻烦,所以并不需要太多人去,之前只定好两张机票,原本是安吉拉和他,现在自然成了她和他。 只有她和他。 易念之嘴角难以抑制地扬起,她倏地挺直腰站直,样子有点可爱地说:“是!” 宋之昀看了她一眼。 因为明天要出差,宋之昀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原本以为自己会比阮软早,没想到她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只是抱着个枕头脸色看看起来不大好。 他走了过去,伸手捏捏她的脸:“怎么一脸闷闷不乐?” 阮软耷拉着眼皮,闷闷地说:“我今天手术出了点差错,院长让我休息几天。” 宋之昀不以为然:“就为这点事?” 阮软幽幽地看着他,什么叫做就这点事?这可是医疗事故,说是休息,其实就是变相地让她回去闭门思过,根本就是处罚。 “既然休息,那跟着我一起去俄罗斯出差?明天就走。” 第085章 她梦寐以求的爱情 路灯影影绰绰照着路边花草,夜风送来远处花香,静谧的街道只有两个影子摩擦移动,偶尔碰撞,偶尔交缠,如最亲密的恋人。 苏慎和流苏并肩漫步,步伐恣意,好似浑然不在意时间和路途,只享受这一路的恬静和美好。 流苏不禁抬起头看身边的男人,他们刚刚从动物园回来,没有开车,一直沿着江走着,偶尔虽小,即便沉默也不觉得尴尬,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就好像他们到距离,一下子从天涯海角,拉近到方寸。 流苏抿唇笑着:“苏慎,这些天真的谢谢你陪我。” “没什么,能让你开心我也很高兴。” 他总是信手拈来在她听来是情话的话,流苏也没出息地每次都忍不住心动。 到了公寓楼下,两人在路灯下告别,流苏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我家到了,那我先上去了。” 苏慎点点头:“好,去吧,我看着你进屋。” 流苏走了几步,又不由自主转过身看他。 这段时间他们其实几乎天天见面,但每次她都是这样依依不舍,就好像是在竭尽全力挽留这场灰姑娘之梦。 流苏倒退着走,一时没注意脚下的阶梯,后脚跟绊了一下,险些摔到。 “小心!”苏慎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稳住身体后,苏慎皱眉道:“都多大人了,还这么莽撞。” 流苏心有余悸,忍不住脱口而出:“妈呀,吓死我了。” 她在他面前很少爆粗口,这次纯属本能反应,苏慎却愣了一下,随即便大笑不止,流苏被他笑得脸都红了,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推了他一把:“笑什么啊你。” 苏慎好不容易止住笑,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声音温柔得如同九天之外传回的幽幽铃音:“其实你在我面前,真的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流苏一阵心慌:“苏慎……” 她很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克制的自己的情绪,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去模仿阮软的为人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做这种事,明明她曾义正言辞自己不会做谁的替身…… 苏慎捧着她的脸说:“我没喝醉,我分得清谁是谁,你只是流苏,我也只把你当成流苏。” 流苏瞪圆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吻轻轻降落,在唇上留下如梦如幻的触感,如果不是他的呼吸太灼热,她几乎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又一次臆想。 苏慎浅尝即止,慢慢离开她的唇,额头相抵:“晚安,我的姑娘。” 晚安,我的姑娘。 我的。 流苏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猛地抱住苏慎的腰,埋在他的胸膛里悲泣。 她终于得到了,她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爱情。 *** 莫斯科是俄罗斯联邦首都,也是俄罗斯的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城市,阮软和宋之昀他们的俄罗斯之旅,便是从这里开始。 他们下飞机时已经天黑,直接前往预定好的酒店,阮软有些晕机,皱着眉头靠在宋之昀身上,宋之昀轻抚着她的后背,舒缓她的不舒服。 “嗯……”阮软闷哼了一声,“我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平时我都不会这样的。” 宋之昀微微皱着眉头:“快到了吗?” 易念之坐在前排看着窗外,好像是出神了,一直没说话,连宋之昀问她话她也没回答。 “易秘书?” “啊?”易念之这才突然回神,“总、总裁,什么事?” “酒店快到了吗?” “快了……快了……” 宋之昀没再说话,易念之又看向了窗外,她的脸色有些阴郁,放在裙子上的手慢慢捏紧——她原本以为,只有她和宋之昀出差,怎么会多了一个阮软?!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宋之昀发现易念之开了三间房,她有些尴尬地解释:“这个酒店的房间比较难预定,我不知道总裁和阮小姐是怎么住的,怕到时候订不到房间,所以就自作主张定了三间……” “既然都预定了,住就住吧。”阮软原本没觉得自己和宋之昀的关系会尴尬,但被她这样一说,反而莫名的觉得再住在一间,有些难为情。 宋之昀神色不悦,但阮软已经快速签了字,拿了房卡,拉着他走了:“我就住砸你隔壁,你在你下属面前留点形象啊。” 来到莫斯科的第一天,以三人在各自的房间,各怀心事而度过。 第二天早上,宋之昀租了辆车,带她们出去吃早餐,当地人都知道,莫斯科的早点要数红场周边为佳,宋之昀带她们去的地方就是红场。 红场是莫斯科最古老的广场,若有重大历史事件一般都是在这个地方见证,是世界上著名的广场之一,它的国际知名度甚至远远大于天安门广场,只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面积大约只有天安门广场的五分之一。 三人都是出众的好相貌,再加上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外国人,坐成一桌子吃饭,倒是引得当地人频频侧目,阮软休息一晚上,今天的精神好了许多,看着红场的地面都是由条石铺成,显得古老而神圣。 吃完早餐,宋之昀抬头看着易念之问:“我记得,易助理毕业于莫斯科大学?” 易念之一愣:“是的总裁。” “那你对本地比较熟悉,下午你就不用跟我去谈出口的事,陪她在莫斯科到处走走。” 易念之看了一眼阮软:“好啊。” 宋之昀又去问阮软:“你还想吃什么吗?” “不用了,我吃饱了。” “下午让易秘书去陪你到处走走,我就不陪你了。” 阮软知道他来莫斯科不是来玩乐的,自然不会任性,笑着点头:“好。” 宋之昀简单交代了继续就走了,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阮软冲着易念之和善一笑:“那就麻烦易秘书了。” 易念之回以一笑:“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阮软对易念之的印象一直都很好,两人沿着红场散步,算是消食,易念之状若随意聊天一边:“阮小姐和总裁的感情真好。” 第086章 被拐卖了 阮软抿唇一笑,她又歪着脑袋问:“你们是从小认识的吗?” “大学认识的。” “能和我说说吗?我特感兴趣你们的事。”易念之叹了口气,有点怅惘地说,“我大学时心思都放在学习工作上,都没去好好看身边的人,也没能谈一场恋爱,现在想想挺遗憾的。” 阮软摇头笑道:“大学是个美妙的地方,但每个人都有各自享受的方式,你在度过的时候觉得很充足就足够了。” 易念之竖起大拇指称赞:“你说得真好。”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想了一下又不禁笑起来:“我跟他认识啊,是在新生报到的时候。他是学生会的,我找不到去医学系的路,他给我指了路,可惜我天生路盲,硬着头皮顺着他指的方向去找,一上午了都找不到,后来他路过,我又眼巴巴跟上去问他,他就主动送我去医学系,我一看,不就在我刚才一直转圈的那栋楼的楼上。” 她至今都记得宋之昀当时那无语又好笑的表情,他大概是没见过这个笨的人,近在咫尺还到处乱撞。 易念之也跟着笑了笑:“那是你先喜欢上总裁的?” “算是吧。”阮软趣味道,“始于颜值。” “那是你先追总裁的?” “他追我。”阮软不是很喜欢跟人分享自己的感情,适可而止地转移了话题,指着那边说,“那边有好多人,我们过去看看。” 易念之看着她跑在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往四下看了看,目光最后在一辆车上停顿片刻,随即转开,追上去阮软的步伐。 广场边的一个角落,围着不少人,阮软就是被这个吸引过去的,挤进去一看,原来是有人在发传单,她拿了一张宣传纸看了看,参照着英文,大致翻译出是要号召人组队去闯关,闯关成功后奖金平分。 阮软看那攻略不是很难,就是一起穿过一个人为布置各种陷阱的山洞,她兴致勃勃地回头对易念之说:“你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吗?好像很好玩,反正我们也没事,一起去吧?” 易念之看着那宣传纸,忽然计上心,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的确不是很难,大概就是像我们国内的鬼洞那样,考验胆量罢了。” 阮软神情很期待:“那我们去报名吧,不过他们说报名要去另一个地方,这里只是派发传单的。” “好啊……哎呀——”易念之忽然皱起眉,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神情看起来很痛苦,“我怎么感觉我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 阮软连忙扶住她:“那怎么办?我们去医院?” “不用不用,我去洗手间就好。”易念之有气无力道,“可是如果我去了洗手间,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赶不上报名怎么办?” 阮软为难了:“那怎么办?” “要不你去报名,我去洗手间,然后去跟你汇合?” “可是我不认识路。” 易念之连忙道:“我给你指一个方向,如果你还找不到的话,可以找路人问问,这里不少人都会说英语,应该不难打听。” 阮软想了想,爽快点头:“好,反正有手机,有事也可以电话联系。” 于是易念之就给她指了个方向,两人就此分开。 阮软原本觉得很简单,结果一走才知道,易念之说得并不详细,她指的路还有很多分叉口,不得不停下脚步,给易念之打电话问问路,可不知为什么,电话一直接不通。 只能找路人问路了。 阮软收起手机,拿着宣传纸去问路边的人,指着上面的地址用英语说:“请问,你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被问路的是个男人,三十岁上下,他看着露出一脸了然:“哦,你要去这个地方啊,是要去报名参加冒险吗?” 阮软点点头,他竟然很高兴地说:“我们就是这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你上车,我们带你过去。” 阮软惊讶:“你们是这个剧组的?” 男人还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胸牌:“是啊,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阮软还没看清楚工作牌上的字,那男人就推着她上车:“上车吧,我们马上出发了。” 阮软被迫上了车,男人就要锁上车门,她立即挡住:“可是我还有一个朋友。” “没关系的,我们会留下一个人接应你的朋友的。” 说着,男人将她的手推了进去,随后便锁上了车门,车子很快启动。 车厢内有四五个人,都是女孩子,阮软心里隐约感觉到不安,试探着问:“你们也是要去参加活动的吗?” 女孩们似乎听不懂英语,都瞪圆着眼睛看她,也和她打量她们一样打量她,阮软试着去开车门,发现车门已经被反锁住,她这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早上她刚在新闻上看到,有一伙拐卖团伙在莫斯科流窜作案,专门拐卖年轻女人到非洲去,她心里暗忖,她该不会那么倒霉,真的被她给遇上了吧? 她心惊肉跳,连忙起身敲敲隔开前驾驶座和后座的玻璃:“你好,停下车,我有点事先不去了。” 开车的人和副驾驶座的人都没人理她。 阮软又家里力度敲了敲:“你好,我要下车,我不去了。” “喂,我……” 副驾驶座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倏地转回头,冲着她露出一脸凶神恶煞:“安静点!再吵的话,小心我揍你!” 阮软心彻底沉下去了。 她可以确定。 她真是被拐卖了。 …… 宋之昀结束工作已经是傍晚,他在路上给阮软打电话,但她的手机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给易念之打电话也没人接听,这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联系不上,他心里有些不安,快速回了酒店,先去阮软的房间看,里面空无一人。 他立即去敲易念之的房门,好久都没人开门,他用力一拧门把,没想到门竟然没锁。 宋之昀顾不得多想,立即冲了进去:“阮软……” 他进门时,恰好和从浴室出来的易念之撞见,易念之身上没竟没穿衣服,只围着一条粉色的浴巾,她的肌肤还泛着盈盈水光,凹凸有致的弧度尽显妩媚,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易念之吓得时候一松,浴巾落地,全身风光一览无遗地呈现在宋之昀面前。 “总裁!” 第087章 一定要逃出去 宋之昀的反应很快,他迅速转身往外走了两步,皱起了眉头,沉声说:“抱歉。” 易念之没回话,他满心还是阮软,快速问:“阮软在哪里?” 易念之慢慢弯腰捡起地上的等浴巾,缓缓围上,声音听起来很急切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跟她说我去上了个洗手间,可出来就找不到她了。” “你说什么?!”宋之昀浑身一震,马上要转身,但想起她现在的情况又生生忍住,咬着牙怒道,“我不是让你跟着她吗?!” 易念之抽泣起来:“阮小姐说要去参加什么冒险,怕赶不上报名就说她先去报名,让我上完洗手间去跟她汇合,我以为她认识路,就答应了……可我去了报名的地方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她,还被人撞了一下,摔在了泥潭里,没办法才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 宋之昀捏紧拳头,他哪里知道,自己只是离开一天,就出这么大的事! 易念之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已经在找了。” 宋之昀沉声问:“她去参加什么冒险?” “好像是叫……奇洞冒险。” 宋之昀立即往外走,易念之一愣,连忙喊道:“总裁,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然而等她换衣服出来,宋之昀已经不在了。 …… 阮软想的没错,她的确是被人拐卖了。 那个男人把她们一车人都载到一个废弃的旧工厂,阮软原本想要趁下车的时候逃走,没想到车子一停下,七八个壮汉就围了过来,她根本无路可逃,被绑住手推进旧工厂的地窖里。 地窖里的味道很不好,有一股子腐肉的味道,很多女孩都吐了,于是味道就更加不好了。 阮软忍无可忍,冲着看守他们的人喊:“给我们换个地方,这个地方太肮脏了!” 男人脾气不好,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呸了一声,作势就要打她,但被另一个人给截住了:“别打坏了,可是要拿去卖钱的,这里味道的确不大好,把她们都拉到上面去吧。” “走走走!” 男人没好气推搡她们,推阮软的时候,还故意加大了力道,阮软一个没注意就直接扑在了阶梯上,把额头都磕破皮了。 先前同意换地方的男人大惊失色,一脚踹向推人的男人:“你找死啊!好不容易有一个上等货,你把人家搞破相了,还怎么卖个好价钱?!” 男人憋了一会儿,无法反驳,只能没好气地说一句:“我怎么知道她这么弱啊!”说着上前把阮软从地上拽起来,仔细看了看伤口,也不是很严重,“走走走,弱不禁风的。” 阮软其实是故意摔到的,她看到地上有玻璃碎片,趁机捡了一块,可以割断捆着她手的绳子。 捏紧掌心的碎片,阮软跟着其他女孩被推进一件房,他们直接把门锁上守在门口。 阮软回头看了看其他被拐卖的人,万幸的是这里面没有易念之,她可能没有被抓住,只要她没被抓住,回头找不到她一定会跟宋之昀说,她还有救。 这里大概有十个人,看起来都是本地人,她试着用英语问了一句:“有人能听懂我的话吗?” 四下静了一会儿,阮软以为是都没人能听得懂,不由得失望,刚想转过头,角落里就忽然传出一声怯怯的回答:“……我能听懂。” 阮软看了过去,只是光线暗淡看不太清楚她的面容,也不知道是哪里人:“你是本地人吗?” 那个人从黑暗处爬出来,借着模糊的灯光阮软总算是看清她了,她小声说:“我是美国留学生,你是中国人吧,你胆子真大,敢跟他们那样说话。” 阮软和她蹭到一块:“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是流窜的拐卖犯,我们会被他们拐卖到非洲,卖给那些有钱人当宠物。”女孩胆子小,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抽泣了,阮软和她靠的近一点,“你是怎么被骗上车的?” 女孩说,她是来莫斯科度假的,和同伴走失问路的时候才会被骗上车,她说着,四下响起几声低低的英语都是在说‘i do’——原来她们不是听不懂,只是不敢回答,现在有人先开口了,她们这才跟着附和。 阮软总结了一些,这些女孩大多都是在广场上问路的时候被骗上车的,被骗上车后就被各种威胁,加上胆子小,以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合伙人拐卖的人越来越多,都不敢在路上开口求救,最先开口的这个女孩还说,曾经有一个女孩试图在路上跟路人求救,结果被抓回来车仑女干了,活活折腾死。 阮软抿唇:“看来广场就是他们蹲点的地方。” 女孩又说:“我听她们说,那种四轮但是四面封闭的观光车就都是这些罪犯的,当地人其实都知道,只是他们怕被报复,所以都不敢说出来。” 听到这里,阮软心里虽然愤恨,但是也没办法,人人求自保是无可厚非的,只能希望宋之昀能你发现这一点,顺藤摸瓜查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天黑了,门缝里透出光线来,是他们开了灯,阮软挪着身体靠近墙角,用那块将来的碎片开始慢慢地割断手上的绳子。 她的动作很小心,但在她身边的女孩还是一下子就察觉到,惊讶地问:“你在干什么?”阮软先生说:“你帮我小心看着,我解开绳子后就来救你们,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是拼一拼,也未必会输。” 其他女孩都被她的想法给吓到了,阮软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她们:“你们总不想被卖去非洲吧?” 女孩结结巴巴的说:“……不想,但是……”先前那个企图求救的女孩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她们还心有余悸。 阮软咬牙道: “去了非洲我们就死定了,倒不如趁现在,拼一把!”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先拼一把? 还是有人被她打动的,颤着声音附和:“反正都是死,拼了!” “你割吧,我们帮你看着。” 有一个人响应,其他人也都随波逐流,这是人之常情。 阮软点点头,用力捏着玻璃块摩擦绳子,玻璃不够锋利 ,要割开甚至很费劲,突然,紧闭的门被打开,强烈的光线照进来,清楚地照着屋子里蜷缩在一起的女孩们。 阮软心里顿是一慌。 第088章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那个男人眼神很好,第一眼就看出女孩们的坐姿不对,都朝着阮软的方向靠去,很显然是遮掩什么,当即眯起眼睛:“你们在干什么?” 这些女孩都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一下子就全慌了,那慌乱的神色更是让男人起疑,当即推开这些挡在软软前面的女孩,直接冲到阮软身边,二话不说把她手上的东西抠出来! 阮软脸色一白。 看到那块碎片,男人勃然大怒:“又是你这个女人!花招挺多的啊!” 说着他直接提起阮软把人拖出来,丢在地上直接朝她的小腹踹了一脚,这一脚踹中她的胃,疼得她蜷缩成一团直颤抖。 那个男人还觉得不够解气,揪住她的头发提起来照着她的脸上就是一巴掌,还想再打时,被另一个人阻止了,那个人呵斥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打脸,这个女人长得还不错,卖给牛佬有个好价钱,打残了就打折了!” 那个男人一把丢开阮软,朝着她的脚又踹了一下:“这个女人想着逃跑,不揍她她不知道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到了牛佬手里,还没有她的苦头吃的吗?”另一个男人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多给她绑几根绳子,饿她个两三天就安分了。” 男人只好作罢,拎起阮软丢在角落,往她的手上狠狠地捆了几圈绳子,最后警告道:“臭娘们,你要是再敢给我耍小花招,看我不弄死你!” 阮软挨了几脚浑身都疼,手上的绳子更是捆得紧得她吃疼,她这下彻底逃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宋之昀身上。 想起宋之昀,她心里莫名的安心。 他回来的,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 与此同时,宋之昀车速极快的穿过红场,直接冲到警局门前,警局门口已经有一个警察在等着了,那个人是他的老同学,在路上他已经打过电话跟他说过来龙去脉,原本是想让他调动警力帮忙找人,没想到他在那边沉默了一阵说了一句:“你过来吧,我可能知道你女朋友在哪里。” 车子倏地一个急刹车在警局门前停下,宋之昀快速下车,直接问:“在哪里?” 小警察叹了口气说:“红场附近一直流窜着拐卖妇女的团伙,如果你的女朋友是在红场附近走丢的,估计就是被那些人拐卖了。” 宋之昀闻言大怒:“你这个警察是怎么当的!明知道红场附近有拐卖团伙,都不会去清缴,放任他们继续伤害无辜女孩吗?!” 小警察很为难:“我真是一个小片警,上面的人不动手,我能动手吗?” 宋之昀一把推开他,大步朝总警官的办公室而去,也不敲门,直接一脚踹开,吓得里面的总尽管浑身一抖,他面无表情道:“我要报案!” 每个行业都有黑暗区域,行内行外的人都知道,只是事不关己的时候,没人会多事去故意挑起,毕竟大家都是要生存,无缘无故断了别人的活路,那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道理宋之昀是知道的,所以当那个总警官用打太极的方式敷衍他的时候,他也懒得跟他多说,直接一个电话打去大使馆,大使馆当即和当地政府联系,强压之下,大面积的搜索和清缴即可展开。 几个小时后,就抓到了流窜在广场附近的五六个犯罪嫌疑人,虽然抓到的都是小喽啰,但小喽啰更容易对付,三两句厉问就都什么都交代了。 “在、在郊区那个废弃的旧工厂里……” 宋之昀一刻也待不住,和警方一起前往废弃工厂,在工厂边的小巷子里发现了几辆观光车,和小喽啰描述的一样,警方立即部署计划,分成几队,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撑着犯罪嫌疑人都在熟睡时,出其不意将他们制服。 宋之昀面若寒霜,一脚踹飞一个想反抗的男人,单脚踩在他的胸口,冷冷地问:“人关在哪里?” “在、在那边的小屋里……” 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宋之昀把男人丢给警察,大步走过去,有警察劝他先不要动,让他们来,没准里面还有埋伏,但他没有理会,一脚踹开铁门,突入起来的光线争先恐后地闯入,屋内的人都被这刺眼的光线照得睁不开眼。 阮软就在角落里,也被这光线刺得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刚才她们在屋内听到了动静,猜测可能是救他们的人来了,心头狂喜,适应了光线后,就迫不急的地看向光线的来源,还没看清楚门口的情况,她就忽然被人拥入了怀中。 她先是一震,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才试探着喊:“之昀……” 宋之昀紧紧拥抱着她,在她耳边沉着声说:“是我。” 阮软的眼眶倏地通红,忍了一天一夜都没掉下来的眼泪,在他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溃不成军,她手忙脚乱地抱住了他,颤着声说:“之昀……之昀……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来了吗?” “别怕,别怕,我来了。” “之昀……”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阮软埋在他的胸膛里哭泣,宋之昀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但她却也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被关着的人都被警察陆续接出去,他们两人再难舍难分也要出去,一出废弃工厂,清新的空气掺杂着雨水的潮湿扑面而来,阮软第一次觉得,自由原来这么美好。 她被宋之昀扶着出了工厂,易念之不知从哪出现,忽然扑上来抱住了她:“阮小姐,太好了,你没事。” 阮软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一下:“嗯,我没事,你别担心。” 易念之的神情很憔悴,脸色雪白,模样看起来很不好,她担忧又自责:“阮小姐,我……” 阮软上下看了看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 阮软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在这里找不到你,以为你是被关在别的地方,幸好你没被抓。” 她都那样了却还不忘担心自己,易念之眼眶和鼻尖都红了,声音沙哑哽咽:“对不起,我知道你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让你一个人去报名……” 阮软一点都没有怪她:“是我自己逞强,不关你的事。” 第089章 我觉得她是个好女孩 两人搭乘警车离开,宋之昀让易念之跟着警察去处理后续的事,自己带阮软回酒店。 阮软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个澡,她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就像被丢进了垃圾桶,有点洁癖的人都受不了。 她洗澡时,门忽然被人推开,她回头一看是宋之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很快就好,你等我一下。” 宋之昀不应,卷起袖子走了过来,在她的浴缸前蹲下,看她胳膊上几道淤青,眉头顿时一皱,语气冷了几分:“他们打你了?” “那倒没有,他们要把我们卖去非洲,为了卖个好价钱,怎么舍得打我们。”阮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这是绳子捆着手的勒痕。” 宋之昀将唇贴了上去,在淤青的地方轻轻吻过:“我们去医院做检查。” “不用,没大碍。” 她话音落,宋之昀倏地又将她拥入怀中,他比在废弃工厂时还要用力拥抱她,那力道好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髓:“我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 阮软安心一笑:“我没有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她相信的他呀。 宋之昀在她的鬓发上深深一吻,阮软让他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才说:“你是不是骂念之了?我看她的脸色不大好。” 宋之昀看了她一眼:“没有。” 他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 阮软也知道,易念之为人比较谨小慎微,否则年会那件事她也不会特意跑去医院跟她道歉。 “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 洗了澡,宋之昀本想让她睡一会,但阮软不困,只觉得饿,她用脑袋拱了拱他:“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宋之昀自然不会拒绝她,牵着她的手下楼,恰好在楼梯间遇到发呆的易念之,她也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有些不郁,阮软以为她还在内疚自己遇到拐卖的事,笑着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说:“你别担心,我跟他解释过了,这不是你的错,他不会追究你的。” 易念之勉强扬起嘴角,点了两下头:“嗯嗯。” 三人一起下楼,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期间易念之去了一趟洗手间,宋之昀点完菜随口问:“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怎么感觉她总是帮易念之说话? 阮软想了想:“我觉得她是个好女孩。” 宋之昀挑眉,不置与否。 一周的行程很快结束,周一他们搭乘飞机回国,一站上祖国土地,阮软就忍不住深深呼吸,颇有感触道:“还是自己的国家好!” 宋之昀从后面走上来圈住她的腰,捞着她往前走:“要不要去我公司?” 阮软想着现在回家也没事,点头答应:“好啊。” 虽说一起去公司,不过到了公司后,宋之昀却没办法陪她,他还要去开会,只让她自己在办公室休息。 阮软有些累,想着一时半会他回不来,便躺在沙发上睡一会,两个小时后,宋之昀开会回来,给她带吃食,不过看她睡得很熟,也就不吵醒她,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自己回了办公桌前继续办公。 阮软睡眠很浅,隐约听到动静就醒了,撑着沙发起身,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你回来了?” “嗯。”宋之昀指了指茶几,“桌子上有吃的,看看喜不喜欢。” 阮软也的确饿了,立即伸手去拿饭盒,饭盒有保温功能,里面的东西都还是热的,她眼睛一亮:“蒸饺?喜欢。” 宋之昀点点头,阮软在袋子里找了找:“有筷子吗?” “茶水间有。” 阮软放下饭盒:“我出去拿。” 茶水间在秘书室隔壁,平时门都没关,今天却半掩着,阮软原本没在意,要推门时却意外听到里面有两个女员工在议论她。 一个人说:“刚才和总裁一起上来的人,不是年会上那个女人吗?她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被总裁赶走了吗?” 另一人说:“好像那是个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所以又回到总裁身边了。” “这女人也真有本事。”这句话的语气有点酸,掺杂了几分妒忌。 阮软摸摸鼻子,一时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时,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啊,年会那件事和安吉拉也有关系。” “安吉拉?怎么会和安吉拉有关系?你快和我说说,我都不知道呢。” “是啊,听说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那人便将自己道听途说来的各种八卦,添油加醋夸大事实后用一种好像这就是真相的语气说出来,另一人跟着唏嘘,外加各种咒骂安吉拉。 阮软摇摇头,安吉拉的事宋之昀已经跟她说过,那些揭发安吉拉的照片是有人匿名寄到总裁办公室的,至于匿名者是谁,宋之昀不感兴趣知道,也就没再的查下去,年会的事就算到此结束。 听着里面咒骂声,阮软也不想再听下去,转身走开。 走到走廊,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是流苏,她们其实有好长时间没联系,突然接到她的电话,阮软倒是有点意外。 电话一接通,流苏那兴奋的声音迅速穿过电流直击耳膜:“软软!” 阮软忍不住一笑:“苏苏?你总算是肯接我电话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接你电话,前段时间我是心情不好,所以把自己屏蔽了,一切电话消息都没有回复,才不是针对你。”流苏哼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啦,让你为我担心了。” 阮软松了口气:“你人没事就好,我也是刚回国,你现在有空吗?出来见个面。” “好啊,我也正想要约你呢。”流苏笑道,“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过来。” 阮软收了手机,推开门进了办公室,走到宋之昀的办公桌前:“之昀,我和苏苏约了见面,今晚不回去吃饭啦。” 宋之昀抬起头看着她,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到耳后:“结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啊!” 因为离得不是很远,阮软是步行过去的,一到约定见面的地方,等待已久的流苏即就扑上来抱住她,还往她脸上来了一个热情的吻:“宝贝!” 阮软哭笑不得,假装嫌弃地把她推开:“恶心死了你。” 第090章 我来接你 流苏才不管她恶心不恶心,和她勾肩搭背进入餐厅,点了一桌子菜,然后就冲着她伸手讨要,理直气壮道:“你去俄罗斯给我带礼物了吗?” 阮软身体放松往后一靠,叹了口气,故作沧桑地说:“我能把命捡回来就算不错了,还礼物呢。” 流苏以为她是开玩笑,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道:“怎么?遇到fff军团了?要烧死你们这对秀恩爱的虐狗情侣?” “去,我没跟你开玩笑。”阮软将自己差点被拐卖到非洲那件惊心动魄事情,简单地说一遍,听得流苏瞠目结舌,她正没想到她竟然会遇上那种事,听到最后,她的掌心都出了冷汗,忍不住握住阮软的手:“你真是流年不利,第一次去俄罗斯就遇到这种事,我看你今年还是不要自己出远门好了。” 阮软叹气:“不过幸好,有惊无险。” 流苏又忍不住骂了:“那个秘书也真是,明知道你第一次去俄罗斯,人生地不熟,居然还让你自己走,肯定跟那个什么安吉拉一样,对你男人居心不良,都想着要害你呢!” “别乱说,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不是坏人。” 流苏翻了个白眼:“是不是坏人难道会写在脸上?” 阮软挠挠额角:“也不是,就是觉得。” “反正我是这样觉得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不怎么愿意承认,但平心而论,宋之昀算是个极品了,是那种让女人看了就有歪心思的类型,这样的人太会招桃花了,安全系数不高。 流苏再次提醒:“现在的社会,个个都想走捷径,我劝你真的要多个心眼,否则你就等着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吧!” 阮软觉得她真是太阴谋论了,不过她也是好心提醒,都是为了她好,她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会小心:“别老说我了,说说你,你这段时间又去了哪里?” “我出去浪啦,散散心。”流苏托着下巴笑得一脸得色,还冲她眨了眨眼,“而且还艳遇了一场,成功把姐保留了二十多年处.女.膜贡献出去。” “……”阮软被震得呆滞了一瞬,看她笑得神采飞扬,身体不自觉地的往前倾,快速追问,“男方是谁?姓名,年龄,身高,体重,爱好,性格,外貌,职业,收入,今天居然没带出来,是不是朋友啊!” 提起那个人,流苏脸上有清晰的喜悦,双颊也染上了浅浅的粉色,典型的甜蜜小女人模样:“今天太仓促就算了,改天我一定带。” “看不出来啊。”阮软调侃道,“我说你怎么满面红光,原来是啧啧啧。” 她也不害羞,骄傲地说:“这就是爱的滋润。” 两人闹了一会,又聊了其他,结束晚餐分道扬镳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流苏心情很好,今晚凉风习习,再加上离家不是很远,她也不打车,就这么哼着小曲走回家。 走到转弯处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靠在那儿,他像是等了很久,月光融着路灯落在他身上,竟格外温暖。 流苏怔了怔:“你怎么来了?” 苏慎笑:“来接你。” 来接你。 我来接你。 多温馨的话。 流苏迎着月光弯起嘴角,白皙的脸上带着暖煦的笑容,眼底盛满了天边的繁星。 “我们回去吧。” 苏慎看着她的脸,微微怔了怔,但也很快就错开眼神,低低地应了声,牵起她的手。 古街的青石板上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每一道裂痕仿佛都是一个将尽未尽的故事,他们从上面踩过,似乎也感染了它们的悲欢喜乐,秋风簌簌,扬起流苏的裙摆,荡开弧度是最完整的幸福。 流苏侧过头看身边的人,又去看他们交握的手,心里满是喜悦。 快到家的时候,苏慎似随口一问那般:“你和软软见面了?” 流苏顿了顿,很快重新笑起来:“是啊,她刚和宋之昀从国外回来,就见个面,聊聊。” 苏慎没再问,送她上了楼,本打算走了,流苏却忽然拉住他的手,咬了咬唇,飞走的眼角染了几分羞涩:“很晚了……要不你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很晚? 其实也才九点罢了。 她只是想留下他。 苏慎不傻,他怎么会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顿了顿,他握住她的手,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去,顺势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得顺理成章,如接吻鱼一般,从浴室纠缠道到了床上,然后便是燎原一般的炙热和狂野。 “嗯……嗯哈……嗯哈……” “苏慎,阿慎……苏慎……” “啊哈……” 他沉着眸子一言不发,一改平时的温雅,在这种事情上,他和其他男人一样,有种无师自通的暴戾,流苏倒最后有些撑不住地呜咽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也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他皱着眉头,将她捞了起来,换了一个姿势,流苏咬着他的肩膀,动情的眼泪顺着眼角掉落在他的身上。 半响,他在她耳边轻声问:“累不累?” 别动,让我再抱抱你。” 她说得很快,可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他从她的身体里退了出去。 忽然空虚的感觉,让她恍惚了一瞬。 苏慎很快重新压在她身上,抱着她的身体,流苏也伸出手去抱她,但却没了刚才的悸动。 “苏慎,你爱不爱我?”她情不自禁地问出这句话,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从他们发生关系到现在,他好像都不曾说过。 身上的人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流苏推了推他的肩膀,他起身下床,抽掉那层薄薄的保护膜丢进垃圾桶,随后将她抱了起来:“我抱你去洗洗吧。”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让她难免有些失落。 浴缸的温水很温和,疲累的身体浸泡在里面的,舒服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流苏舒服地闷哼了一声,苏慎也进了浴缸,从身后环抱着她,捧着水林在她身上,用浴球擦拭着她的身体。 流苏不是第一次跟他一起洗,但每次这样,她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羞涩。 苏慎亲吻着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上次我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第091章 这个人心术不正 流苏满心的旖旎在这句话之后烟消云散。 她从迷情中回魂,回头看着他:“你一定要这样吗?” 她转去靠另一边浴缸,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她的眼里有些责备和不愿意。 “我只能这样。” 苏慎抬手撑着额头,模样是难得一见的颓然,半响,他抬起头,眼神阴郁地看着她:“你也不想看到我被我爷爷赶下继承人的位置吧?” 流苏看着他的样子,心口狠狠一疼,她自然是舍不得的:“可……” 苏慎捧着她的脸说:“苏苏,只有你能帮我了。” 流苏还是没回答,坦白讲,她做不出那种事。 她活了二十几年,说不上一直都是光明磊落,但最起码,坑朋友的事她是没做过的,更不要说还是坑自己的好姐妹好闺蜜。 可他……流苏看了看苏慎,他的眉眼依旧清俊,还是自己记忆里最喜欢的那个模样,她一直都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如今能为他做了,她不该拒绝的对吗? 流苏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凑过去亲吻他的薄唇,然后落在他的下巴,再往上亲上了她的胸膛,甚至沉入水中去亲吻他的小腹,他拉她起来,她不肯,固执地含住了他的。 苏慎闷哼了一声,本能地按住她的肩膀,极致的刺激让他忍不住要更深入了一点,有些粗鲁地往前撞。 可是,流苏在水里没看到,苏慎的眉心皱了起来,隐隐有些排斥。 *** 宋之昀走出浴室时,看到阮软正坐在床边讲电话,他擦拭着头发,听到她很勉强的笑声和不断重复了的‘没关系’,眉头微挑。 几分钟后,阮软挂了电话,整个人躺到了床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宋之昀问:“谁的电话?” “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萧楚。” 这个人他记得,他本来还打算去帮她出头来着:“他找你有事?” 阮软神情有点复杂:“他跟我道歉,说他已经知道错了,之前不该那样跟我说话……” 宋之昀挑眉:“承认自己篡改数据了?” “那倒没有,他只是说那天心情不好,跟我说话的语气重了点,事后心里过意不去,就想我道歉。”阮软叹了口气,她也才知道,原来萧楚做人也这么圆滑。 他这次道歉绝口不提篡改数据的事,只说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妥,这个道歉也只是道歉‘语气’的,而不是陷害她的。 “你原谅了?” “我虽然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但是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一个陷害我的人。”阮软道,“这件事我在休假前已经发过邮件给院长了,院长回复我他会查清楚。” 宋之昀点点头,对她的做法表示同意,只是她还给出评价:“这个人,心术不正。” 阮软心思沉重,没接话。 宋之昀吹干头发,拉开被子躺进去,关灯前说:“明天我送你上班。” “哦。” 顿了顿,阮软回过神,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送我上班?” 宋之昀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宋之昀提前半个小时出门,送阮软去医院上班。 昨晚他没有回答阮软,其实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那个叫萧楚的,到底是个什么的人。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阮软下车后和他挥手再见,宋之昀轻轻颔首,看着她上了医院台阶。 “阮软。” 听见有人喊她,阮软回头一看,正是是萧楚。 她顿了顿,往后退了一步,疏离客气道:“早上好。” “早上好。”萧楚立即将手上的东西拎起来,嘿嘿笑着说,“你还没吃早餐吧?这是我给你买的,豆浆牛奶,我之前看你好像也是吃这个牌子。”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那你就留着等会饿了可以吃。” 无论他怎么说,阮软还是道:“真的不用,你自己吃吧。” 萧楚有些急了:“阮软,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那天真的……” 阮软淡淡一笑,也没说其他,只是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她说着进了医院,萧楚还是追在她身后。 宋之昀在车内看完了全程,见他们都进了医院,这才启动车子离开,路上打了个电话。 “查一个叫萧楚的外科医生,在市中心医院上班。” 萧楚这件事,在阮软恢复工作后,院长私底下曾找她谈过。 这件事查起来不难,她的邮箱里还有那封被改过的邮件,科室里也有监控,也拍到了萧楚坐在她电脑前的一幕,可谓证据确凿,完全可以证明阮软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院长却含糊地带过,希望她不要再追究。 阮软心思通透,一下子就明白了——研讨会上萧楚的名额已经报上去了,要是这时候传出这种事,让国外的专家同行知道他们医院为了挣抢名额作出这种不顾病人安全的事情,那就是往自己脸上抹黑 ,到时候对医院的名声损失极大,院长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阮软不动声色地一笑:“所以,我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阮医生,你放心,医院不会亏待你的。”院长暗示道。 阮软无声扯动嘴角,最终还是答应了。 人总是有懦弱和疲惫的一面,她不想应付来自上面的压力,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应付这些事。 只是这个医院,让她很失望。 …… 接下来一段时间,因为医院在办研讨会,有些人手要被抽过去帮忙,这就导致阮软的工作量加大,时常要加班到凌晨,阮软怕打扰宋之昀休息,便想在医院员工宿舍住一段时间,但宋之昀不肯,无论多晚都要派车来接她回去。 这一来二往,医院的同事便都知道,阮软有一个有钱又贴心粘人的男朋友,起初他们以为是苏慎,毕竟抗震救灾那次,苏慎对阮然的好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 后来有一次阮软跟宋之昀说漏嘴,第二天宋之昀就亲自来接,并且站在车门边,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脸。 阮软:“……” 后来医院没再传阮软的男朋友是苏慎,改传阮软好手段,极品男友一个接着一个…… 持续了半个月的加班加点,研讨会终于结束,工作安排恢复正常,院方体恤他们这段时间辛苦,特意安排他们到轮流休息一天,阮软终于等来假期,表示只想要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宋之昀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捏捏她露出的一小截腰:“终于记得吃饭,我去上班了。” “知道了,开车小心。” 阮软卷着被子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本打算睡到中午再起来吃饭,可惜十点多时,佣人就来喊醒她,说有人来找她。 “谁啊?” 阮软挠挠头,穿上外套下楼,一眼就看到客厅里的人,是流苏。 “猪啊你,都这个点了居然还没睡醒?” 阮软打了个哈欠:“差不多。你怎么都没说一声就过来?” 流苏揽住她的肩膀,将手中的药塞在她的手里,压低声音说:“我算了算日子,你的药应该吃完了,就给你送来了。” 第092章 软软 对不起 阮软打开手一看,是环孢素,她的药的确吃完了,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心里不由得一暖:“谢谢。” “客气什么。”流苏随口问,“你男人不在家吗?” 阮软见药品上的标签撕掉,揉成团丢进垃圾桶:“上班去了。” 流苏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欣赏着墙壁上雕刻的壁画,笑着说:“我记得我上次来你家时,你们两都还没和好,害我都不敢到处乱看。” 阮软从背后走上来勾住她的脖子:“那你今天就看个够呀。” “那是当然。”流苏也勾住她的腰,两人相视一笑,“走吧导游,带我欣赏欣赏你们家。” 阮软转头吩咐佣人准备点心,这边带着她上了二楼。 别墅的装修风格偏欧式,旋转式红木楼梯很宽,铺着毛茸茸的地毯,脚踩上去脚底都是软的。 二楼是客房和一个公共书房,因为别墅的面积很大,每个房间平分下来也不小,流苏看着这四五个房间,耸耸肩说:“你家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好客的,这些客房岂不是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阮软赞同点头,这倒是真的。 “啧啧,真浪费,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三楼是主卧和两个书房,一个是阮软用的,一个是宋之昀平日办公的,宋之昀的书房平时除了他自己,其他人要进去都到要经过他同意。 流苏上楼第一眼就看到书房,但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去看了房间,相比二楼的房间,这一层的装修偏中式,过道里放着鲜嫩欲滴的插花,墙上挂的都是水墨画。 流苏玩笑道:“你和他现在应该是睡在一起吧?那你们的卧室我就不看了,免得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东西。” 阮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辣你的头,我们就是正常卧室,你想到哪里去了。”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直接推开了房间的门。 “自己看看,哪里辣眼睛了?” 米黄色的窗帘,同色系的地毯和更浅色的床单被褥,很大方的主卧,目光所及之处,无不精致。 流苏的目光在桌子上顿了顿,笑着走进去:“我还以为以你家男人那个变态模样,会准备一些情趣小道具。” 说着,随意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但目光却不在书上。 “去你的。”阮软没注意道她的异常,随手将几份乱了的文件整理放入文件夹中。 离开主卧,流苏一路参观:“这是书房吧?你们家怎么那么多书房,楼下也有一个,有那么多书可以放吗?” “别墅有三个书房、,这个书房平时是我在用,楼下那个和这个差不多,那个主要给客人用。”阮软摸着下巴笑言,“其实就是有点空间洁癖,我们都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 流苏状若惊讶:“三个书房?你和你男人的书房也是分开的?” 阮软指了指走廊尽头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他在那边,我们都是属于偶尔要加班工作的人,分开才能互不打扰。” 流苏多看了两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这样也好。” 参观到这里就算结束,流苏靠着栏杆站着和她聊天,阮软面对着她,想起一事:“你上次不是说下次来见我就把你男朋友带来吗?” 提起这个话题,流苏好像有点不自然,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给忘了。” “合照没有?给我看看他的照片。”阮软特别好奇,到底是谁能入她的眼,流苏对感情从来都不愿意将就,据她所知,这可是她的初恋啊。 流苏眼珠子一转,露出狡黠的笑:“有啊。” 说着她在手机里翻找出了一张照片,举着手机面对着他:“看,就是他。” “……”阮软怀揣着激动兴奋的心情一看,表情立即就无语了,翻了个白眼说,“就一背影。” 流苏沾沾自喜:“他比较害羞,不爱自拍,不过从背影看,也能看出是个很不错的人吧。” 阮软又看了一眼,玩笑道:“身形有点像苏慎,应该是个好人。” 流苏嘴角笑容微僵。 这个背影自然是苏慎的,只是照片里的他穿的是很宽松的t恤和沙滩裤,和平时那个装扮精致整齐的苏慎完全是两个模样,而且还只是个背影,但阮软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流苏承认,在这一瞬,她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像吗?我不觉得啊。”她收起手机,扯扯嘴角说,“像苏慎就是个好人啊?” 阮软浑然不觉她的不快,笑道:“这是一种脑残粉的世界。” 流苏没再接话,恰好这时,佣人走上来说:“阮小姐,有找你的电话。” “好。”阮软没有多想,回头对流苏说,“我先下去接电话,你到处看看。” “去吧。” 流苏扶着楼梯扶手的手微微收紧,看着阮软和佣人下楼,等到确定他们不会再折返上来时,她立即就往宋之昀的书房而去。 她原本心里还担心书房的门会上锁,想着如果这里上锁了,她就去他们的主卧看那些文件,不过幸运的是,门没有锁,她一拧就开了。 流苏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口,心里默默说了一声——软软,对不起。 …… 电话是打错的,阮软接听了之后,对方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大堆,她嘟喃了一声莫名其妙挂了电话,重新上楼,奇怪的是,在三楼看不到流苏,她喊了声:“苏苏?” 没人应答,她又退回二楼,也喊了声:“苏苏?” 依旧没有人回答。 阮软奇怪地皱了皱眉,走回三楼,意外地看到宋之昀的书房门竟然开了。 阮软微惊,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苏苏!” “我在这。” 声音果然是从书房内传出的! 阮软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流苏爬在人字梯上,靠着书架,手里拿着几本书。 流苏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抱着本书一脸赞叹感慨:“啊啊啊这本书,我之前托人找了好久都找不到,这里居然还有典藏版的。” 第093章 知世故而不世故 她私自进入宋之昀的禁地,阮软原本有些不高兴,但看她的注意力都在书上,心里自然而然地以为她只是冲这些书来了,也就没说什么,回以一笑:“这些都是之昀的,你要是喜欢,我帮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借你。” “不用了,你男人的东西我可不敢借。”流苏摸着烫金的封面咂咂嘴说,“而且这些都是死贵的,万一我弄坏了可赔不起。” 阮软无语道:“怎么说你也是个富二代,至于把自己说得这么落魄吗?” “我是伪富二代。” 流苏最终还是将书本都放回书架上去,从人字梯上下来,和阮软一起出了书房,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天知道,此时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上像有千万人在上面击鼓,难以平静。 流苏中午也是和阮软在家里吃,直到傍晚才离开,出门时恰好遇到宋之昀,四目相对,流苏心里一慌,下意识捏紧手中的手提袋,壁灯在头上照着,她的脸色雪白。 宋之昀微微眯起眼睛,总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像是很心虚那样。 流苏连忙避开他的视线,快速看向别处,匆匆上了自己的车走了。 宋之昀微微扭头,看着她的车远去。 “是流苏啊,今天我们都不用值班,她就过来跟我聊聊天。”阮软上前抱着他的胳膊笑道。 宋之昀压下心头一点疑惑:“嗯。” 过了几天照常上下班的日子,只是阮软觉得流苏好像又跟她疏离了,偶尔在走廊上遇到,她也只是打个招呼,没再像以前一样跟她说笑,就好像刻意躲避着她一样。 她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心结,她想要和她好好谈谈。 中午休息的时候,阮软看没什么病人,就溜去外科找流苏,可惜的是,流苏没有找到,和她一个科室的人告诉她,流苏最近几天一到午休时间就离开医院,好像有人约,他们也很少能和她一起吃饭。 阮软失望,走回内科时要经过妇科,她意外地在妇科门口看到了熟人。 “安吉拉?” 是安吉拉,她在妇科诊室外排队。 安吉拉也看到了她,微微一愣:“阮小姐。” 阮软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虽然她们之间发生过些不愉快,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过正面冲突,阮软对她倒是没多厌恶,出于礼貌性地随口一问:“身体不舒服吗?” 安吉拉不自然地笑了笑:“女人的小毛病罢了,开了药回去吃。” 阮软点了下头就要走开,安吉拉忽然从后面追上来:“有空吗?一起喝杯茶?” 阮软看了看她,戒备心仍在:“抱歉,今天不行,今天科室少了一个医生,我走不开。” 安吉拉坚持道:“那到你的办公室去?” 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阮软打量了她一下点头:“好。” 阮软倒也不是说谎,科室里只有她一个主治医生,病人不少,都是她负责,安吉拉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找到和她单独说话的机会,阮软看一时半会自己是走不开的,刚想说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改天再约,但她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之前开口道:“你看的,不用在乎我。” 阮软随她:“好,那你再等我一会。” 两个小时后,病人看得差不多了,阮软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安吉拉握着水杯,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模样诚恳道:“我欠你一个道歉,道歉好像也太轻了,我那样害你,你恨死我了吧。” 阮软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抿唇道:“如果我说我一点都介意,怕是你也不会相信。其实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个世上应该没有无妄之灾,毕竟按照常理来想,两个人如果没有矛盾的话,好像就没有互相伤害的理由,不过事实证明,是我的想法太美好了,我忘记这世上还有另一个词,叫天降横祸。” 安吉拉心里一阵难过:“你总是把这个世界看得太美好,难怪总裁会那么喜欢你。” 阮软喝了口水没说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但是就是觉得,我应该和你还有没说完的话……”安吉拉皱眉,露出很苦恼的表情,“但是我刚才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发现我竟然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跟你说的。” 她们本来就不是很熟的人,本来就是无话可说。 阮软颔首:“我也没话跟你说,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去忙你的吧。” 安吉拉低着头起身,慢慢朝门口走去,阮软也坐下来重新工作。 “对不起。”走到门边的安吉拉忽然出声。 阮软顿了顿,回头冲她一笑:“你这声道歉,我就算接受了。” 算是接受。 其实还是接受不了吧。 这就跟再大方的人,也不可能原谅那个捅了自己一刀的人的道理一样,她说出这句话,想的应该是想斩断两个人之间仅剩不多的一点点关联,她是不想和她再有半点关系。 安吉拉在心里苦笑。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算其他地方比不上她,起码在善解人意和八面玲珑这方面,绝对是她望尘莫及的,毕竟她的高学历和社会履历就摆在那里,比她不知道强了多少倍,然而直到今天她知道,这世上最讨喜的,不是高学历,而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高情商。 “我给你个提醒吧。”她犹豫着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小心易念之,她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我没有什么证据,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但我的感觉一向很准,我觉得她不简单,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阮软挑了挑眉,对她这番话不置与否:“谢谢。” 遇到安吉拉这件事,还有安吉拉说的这些话,阮软没怎么放在心上,也没有跟宋之昀说过,没必要是其一,其二是宋之昀最近有点忙,他父亲的祭日到了,他和她妈妈要去祭拜,需要准备很多东西,这种事他一向亲力亲为,不会安排手下人去做。 去祭拜的前一天晚上,阮软窝在他怀里半梦半醒,忽然听到他在她耳边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祭拜我爸?” 第094章 我们结婚吧 “想……” 阮软含糊地回答,虽然意识不太清楚,但是也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去祭拜?宋母那么讨厌她,平时见了她都烦,更不要说那种时候。 她以为宋之昀就是问着玩的,没想到宋父祭日当天晚上,宋之昀忽然拉着她出门,直接把她带到陵园,她起初还觉得奇怪,他和宋母不是白天才来祭拜过吗?怎么又来一次? 直到她听到他对着宋父的墓碑说:“爸,我把软软带你给你看了。”才明白,原来他是想要带她来见他父亲。 阮软怔然之后,心尖就荡开一股暖流。 带她来见父亲,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承认她的方式。 她很高兴,很高兴宋之昀终于能彻底接受她了。 忍不住投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说:“谢谢你,之昀。” 阮软端端正正地在宋父面前磕了三个头,放上一束花,时间还早,他们就陵园边散步,大概是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宋之昀竟然跟她讲起了宋父以前的事。 他说在他的印象里,宋父是一个很温和,很斯文的男人,像个中学老师,小时候他闯祸宋母要打他,都是宋父护着。 宋之昀笑了声:“其实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我爸和我妈明明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到最后会走到一起。” “这个是缘分吧,你看我爸跟我妈,性格也是天差地别,可是他们也是在一起了。”阮软纯粹有感而发,“这个世上很多感情,不能用般配不般配来说,只能用缘分看来概论,很多看似般配的夫妻,其实到了真正相处的时候,还是有很多矛盾。” 宋之昀低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印着天边的星辰熠熠生辉:“那,我们是哪种?” 阮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问题。 他又补充:“是般配,还是缘分?” 阮软洋装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俏皮地说:“我们是刚刚好的缘分,最合适的般配。” 宋之昀嘴角也露出了笑。 时间不早了,祭拜完毕,他们上车回家,阮软做在副驾驶座一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什么,但好半响后,忽然叹了口气,很感慨地说:“其实之昀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感激,感激上天让我回到你身边。” 宋之昀闻言,回头去看她,她的侧脸在忽暗忽明的路灯下,有一种很柔和温暖的美。 这天之后,宋之昀又恢复每天送她上下班的习惯,只是偶尔会在路上接到一两个电话,阮软觉得他们的对话有点奇怪,什么尺寸,什么重量,不像是在谈公事,她好奇地问他,他只神秘一笑,说过两天就知道了。 阮软不是爱刨根问底的人,他既然说她过两天就会知道,那她就等着好了。 她猜得出和他是在给她准备惊喜,只是她翻看了一下日历,最近没什么节日,猜不出来他的用意也就没有想,后来几天她工作有些忙,自然而然就给忘记了,直到这天下班,她刚进门就被宋之昀压在上门深吻,她对他一直都没有抵抗力的,一开始的无措后就是竭尽所能地回应。 她不知道宋之昀今天是怎么了,直到被压在床上,她都找不到机会问他。 情.欲来得突然却热烈,他们是身心契合的情人,在床上总是能表现出高度的默契,一阵接着一阵的翻云覆雨,直到后半夜才停下,阮软被他搂在坏里喘息着,空气里的味道带着丝丝的危险,她忍不住动了一下。 “还想要?”宋之昀哑声问。 阮软脸色一红:“我、我是饿了。” 从下班就开始做,做了几个小时,她什么都没吃,早就饿了。 闻言,宋之昀起身穿上衣服:“我去给你坐,你去洗一下。” 等宋之昀出房门后,她才从床上起来,进浴室洗了个澡,在擦拭头发的时候,宋之昀进来了,从她手上接过干毛巾帮她擦,两人没说话,但气氛却很好,阮软看着镜子里亲密的两人,满足地笑了。 擦完头发,阮软问他:“你煮面吗?” “嗯。”宋之昀应着,顺势握着她的手,没什么前奏,也没什么暗示,就忽然接了一句,“我们结婚吧。” 阮软一怔,好半响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和他对视。 宋之昀虽然说得突然,但神情却很认真,看着她被吓呆的模样,有些好笑,忍不住凑过去亲吻一下她的眼睫。 温软的触感仿佛是将她的神智抽回了,阮软一时竟有些接受不了地往后退了一步:“……怎、怎么会这么突然?” 宋之昀不满她的退缩,伸手一拽重新将她拉回自己怀里,低头和她对视:“很突然吗?我等这天等了很久了。” 怎么会不突然? 阮软从没想过和他以另一个身份在一起的日子。 宋之昀看她神情复杂,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我很愿意,但是……” 但是他们真的能说结婚就结婚吗? 宋之昀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他握着她的手,将一枚不知从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我妈那边我会说服,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阮软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忽然转身抱住他,眼眶竟湿润了起来:“之昀。” 多好,多好啊。 我还能回到你身边,我还能和你在一起,还能成为你的妻子。 *** 大概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阮软最近几天脸上总是不自觉带上笑意,她本身就长得漂亮,这么一笑更是雪里透红,十分娇俏,感染得同个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取笑她是不是中彩票了,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阮软娇嗔了一句:“如果我真中彩票,我还需要来上吗?” “有点道理,那你到底是怎么了?” 阮软不说,转身倒了杯水,有人眼尖,立即就发现她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立即惊呼:“戒指?阮医生,你要结婚了啊!” 阮软只笑不语,但那眼神分明写满了爱意,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送上恭喜。 “阮医生,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们发喜糖啊!” “只是喜糖怎么够,一定要好好请我们吃一顿!” “哈哈,到时候一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科室内欢声笑语一片,阮软反而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双颊飞上两朵嫣红。 第095章 我要找我姐夫 后来科室里的人都半是玩笑办事认真地直接称呼她为‘宋太太’,虽然难为情,但阮软心里是真的很高兴。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这世间最甜蜜的事,莫过于此。 但俗话说,乐极生悲乐极生悲,阮软没想,这个求婚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这天下班,宋之昀忙没能来接她,她自己搭乘公车回去,在车上接到了阮萌的电话,她刚一接通,她就直接问:“姐,我听说姐夫跟你求婚了是不是?” 阮软十分警惕:“你又想干什么?” 阮萌语气里有满满的羡慕:“姐,你真厉害,你以后就发了!”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我还在路上。” 听她这样说,阮萌才没再唏嘘那些,转而语气急转直下,打起了同情牌:“姐,我最近还在找工作,每天都要挤公交去面试,每次精心化好的妆容都在挤来挤去里挤掉了,等到见到面试官,都不好看了。” “面试官看的是你的能力,不是你的妆容。” 阮软嗤笑一声:“姐,你别开玩笑了,现在应聘没张脸谁会考虑你啊?” 阮软顿了顿:“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一问,阮萌就不客气了,理所当然地说:“你看你现在都嫁入豪门了,就送一辆车给我呗。” 阮软笑了一声,她就知道她肯定是要东西的,深深呼吸一口气,沉了声音说:“阮萌,谁都不是生来就家财万贯,想要过好的生活没错,但别总是想着别人给你,你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打拼,去挣。” “车子我没有,也不会给你。” 她不是她的金山银山,不是她开口就能随便弄辆车给她的上帝,阮软说完直接挂断电话,也不管阮萌在那边怎么喊。 这一路上阮萌给她打了三四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听,后来她该发信息了。 ——姐,你真是太过分了!我扪心自问我对你也不算差,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只是要一辆车很过分吗?你都要嫁入豪门了,以后就是富婆了,我又不要太名贵的车,十几二十万就够了,这也就是你平时买件衣服的钱吧? 阮软想直接把她疲惫,不过她已经没再发信息来了,她以为她是知道自己再怎么样也是自讨没趣,所以才没再发,也就没理了。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看手机,手机里又多了十几条信息,都是阮萌发来的,而且都是同一句话——你别后悔!咱们走着瞧! 阮软摇摇头,全部删除,屏蔽掉她,不再理会。 她以为她就是小孩子家家气头上发脾气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然而后来的事,证明她到底是把人想得太简单了。 …… 郑雅秋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她的行事作风完完全全就是泼妇风格,而阮萌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耳濡目染把她的性子也学了十成十,说是不知道害臊都不为过,试想一下,如果换成别人上班第一天就被开除了,恐怕这辈子都没脸经过那个公司门前,但偏偏她是个例外,她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还亲自送上门。 她好像一点都被觉得自己那样被当成小丑一样赶走有多难看,竟然还浓妆艳抹,打扮得像个风尘小姐一样妖娆,扭着细腰,婀娜得像是一条缠人的蛇,直接走进了黑马地产,到前台敲了敲桌子说:“我找你们总裁。” 前台小姐专业地问:“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阮萌的神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搞笑的事情:“他是我姐夫,我见他还需要预约吗?” “抱歉,我们公司的规定就是这样,没有预约都不能上去。” 阮萌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那我现在预约,他什么时候能见我?” 前台小姐道:“先预约后,总裁秘书会告诉总裁,总裁想见你的时候,我们会电话通知你的。” “那我要等多久啊?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他!” “非常抱歉,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 阮萌的性子就是嚣张跋扈,而且很看不起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屑跟前台小姐再说下去,拎着包就直接想要进电梯。 前台小姐也看得出这不是一个好招呼的主,连忙喊来保安,两个强壮的保安立即挡在了阮萌面前:“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阮萌顿时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王八蛋!那是我姐夫,我想见就见,还需要你们同意吗!” 保安好声好气劝了几句,但阮萌就会一个劲儿的骂人,根本无法沟通,反而还影响其他人办公,和其他来访客人,保安也不客气了,直接把人架起来拖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这群下作的贱货!” “敢对我不客气!回头我让我姐夫都让你们下岗!” 恰好这时候,宋之昀和秘书送一个大客户下楼被阮萌看见,阮萌扯开嗓子就大喊:“姐夫!姐夫!” 宋之昀皱了皱眉,看了过来。 “姐夫!”阮萌不知怎么挣开了保安,直接扑了过去,“姐夫,是我啊,我是阮软的亲妹妹阮萌啊。” 宋之昀自然认识她,只是她把这酒店大堂弄得一团乱,让客户看了笑话,语气也沉了几分:“有事?” 阮萌立即说:“姐夫,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真的。” 她像是怕他不相信,还拍着胸口保证,宋之昀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上来吧。” “好啊。”阮萌一喜,宋之昀先转身进电梯,阮萌已经变得趾高气扬,冲着保安和前台小姐来了一个重重的冷哼:“哼!”然后才扭着腰进电梯。 虽说让她上来,但是宋之昀还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招待她:“我还有个会议,你在这里等我。” 阮萌有点不满:“那要等多久啊?” 宋之昀没有回答她,直接带着秘书去会议室。 阮萌只好在办公室里等着。 宋之昀的办公室是黑白的经典搭配,偏欧式风,墙壁上挂着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是名家手笔。 橱柜上摆放着精致的摆件,还有红酒、茗茶、古董等等,都是十分昂贵的东西,阮萌虽然不识货,但是从这些东西的造型上也看得出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忍不住拿起来看看摸摸。 她看到一把折扇的扇面画着江南山水,扇柄缠着琉璃珠流苏,十分华美,顿时眼睛发亮,心头一动,已经有了要偷走的心思,恰好在此时,易念之泡好了一杯咖啡端进来,看到她的小动作,眼底闪过厌恶,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小姐。” 第096章 莫名其妙的不安 阮萌被她一出声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骂道:“进来也不敲门,想要吓死谁啊!” “非常抱歉,这是给您泡好的咖啡。”易念之说道。 有一个人在这里盯着,阮萌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把扇子放回原地,只是收回眼神的时候又不甘心地恨恨瞪了易念之一眼,才抢过咖啡,倏地喝了一口,那咖啡的味道一在口腔里弥漫开,就恶心得她想吐:“啊呸呸呸,这是什么啊?!” 易念之双手相握放在小腹前,十分礼仪地站着,面不改色道:“咖啡。” 阮萌仔细闻了闻,越闻越不对,和她平时喝的那些香醇的咖啡完全不一样,她当即怀疑是易念之阳奉阴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总裁是我姐夫,我要喝的咖啡你居然敢拿这种烂货给我!” “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咖啡。”易念之垂着眸说,“如果阮小姐你喝不惯,我再重新给你泡一杯就是。” 易念之不卑不坑的态度让阮萌感觉有些不舒服,总感觉这女人是在故意膈应她,心里不由得想,宋之昀是她姐夫,宋母还在背后力挺她,现在的黑马地产里谁有她后台强硬,这些人看到她应该来巴结她才对,怎么还敢用这幅语气跟她说话? 再仔细看了看,她发现易念之明眸皓齿清纯动人,更重要的是年纪很轻,要想当宋之昀的秘书,资历很重要,这么年轻的女孩能有什么经验?所以她当即就把易念之确定成走后门的‘小蜜’。 她虽然和阮软关系不是很好,但是现在阮软象征着他们家的金山银山,如果宋之昀被别人抢走,那受损最大的就是他们家。 想到这里,阮萌抬手就往易念之脸上扇了一巴掌:“贱人!敢给我喝的是过期的咖啡!别以为我没喝过咖啡,哪里是这个味的?” 易念之被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气,眼神往门口瞥了一眼,然后才来回答她的问题:“这是麝香猫咖啡,它的味道就是很这样的。” 阮萌呸了一声:“一股酸味,跟屎一样。” “不巧,它的另一个名字就是猫屎咖啡,原材料是印度尼西亚的一种麝香猫的粪中的提取物。” 阮萌瞬间瞪圆了眼睛,一把抓住易念之胸前的衣服:“你真给我喝屎?!”抬起手就又要打她,“妈的贱人!” 然而那一巴掌还没下去,就先被人截住,阮萌愤怒地扭头,想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敢阻止她,结果一看竟然是宋之昀。 宋之昀面若寒霜:“你闹够了没有?” 阮萌脸上神情急转直下,变成了委屈:“姐夫,是她先给我喝猫屎!” 宋之昀的目光在易念之脸上的巴掌印上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你先去忙。” 易念之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点哭音:“是的总裁。” 易念之挪着脚步离开办公室,门打开的一刻,乔稚楚这边也打碎了一个杯子。 这已经是她早上第二个打碎的杯子了。 护士晓玲皱了皱眉说:“阮医生,你是不是很累?我看你好像一个早上都很心不在焉,要不休息一下吧。” 阮软甩甩脑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恍神。” “太太累了吧,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阮软捏捏鼻梁:“好。” 她的状态的确不好,别回头给病人看错药就糟了。 阮软走到是休息室,手机响起,是郑雅秋的号码,她本来是不想听的,只是心里莫名奇妙地多了一个声音在呼喊她,让她还是接听一下,等到她回神,自己已经一手关上房门一手接了电话:“喂?” 郑雅秋的语调不阴不阳的:“阮软,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认我们爹妈了?” 阮萌皱眉:“你又想说什么?” “呵,我什么都不想说,就是想告诉你,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你别太横,否则你是会有报应的!” 说完郑雅秋就挂电话了,阮软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心里开始有些不安,就像是即将有什么东西要被抢走一样,她连忙打开门,跑到走廊里左右看了看,这里还是人来人往,没有任何异常。 晓玲原本是来给她送药的,一看她惶惶不安的样子,担忧道:“阮医生,我看你是真生病了,脸色不大好啊。” 阮软拍拍脸颊,但仍有些精神不集中。 “要不然我帮你请假,你回去休息吧。” 阮软连忙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 阮软拎着包马上离开了一样,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就对司机说:“司机,去黑马地产。” “好嘞。” 她突然很想很想到宋之昀身边去,好像只有他能让她惴惴不安的心定下来。 在车上,阮软掌心满是冷汗,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不安时候从哪里开的。 她到了黑马地产,前台小姐认识她,之前宋之昀吩咐过,她来公司不用的预约,可以直接上楼。 阮软搭乘专属电梯上了顶楼,易念之首先看到她,很意外地喊:“阮小姐,你怎么来了?” “之昀在吗?” 易念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总裁他……” “嗯?” 易念之眼神有些乱,吞吞吐吐地说:“总、总裁现在有客人,阮小姐你要不等一下再进去吧。”说着她连忙倒了杯水给她,“来,先坐下等一会儿吧。” 她的迟疑让阮软心头的怀疑又深了一分,她立即转身往总裁办公室而去。 易念之立即坐上来想要拦住她:“阮小姐!阮小姐,先等一下,总裁他在忙!” “阮小姐!” 阮软什么都不管不顾,推开挡路的易念之,直接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 宋之昀的办公室她来过无数次,对这里的每一寸都熟悉无比,但今天这里面,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阮萌。 而且,是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白衬衫。 那件白衬衫是男人的,让她一个娇小的女生穿能盖住臀部,于是她就裸露着一双白嫩嫩的腿,半坐在送至一的办公桌上,带着笑看着她:“姐姐?” 阮软被这一幕轰炸得脑子一白:“你为什么会在这?” 第097章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阮萌风情无限地抚弄一下头发:“你说呢?” “你为什么会穿着之昀的衣服?” “你说呢?” 阮软捏紧手中的水杯,再也忍不住,直接将水往她脸上泼去! 阮萌尖叫一声:“啊!你干什么阮软!” 她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她问她吧! 她在她的未婚夫的办公室里全身赤裸只穿着她未婚夫的衬衫,还敢问她干什么! 阮软原本对阮萌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厌恶,直接把人推开跑出门,在门口撞见了宋之昀:“软软,你怎么来了?” 阮软低头一看,他的手里拎着一套女人的衣服,是谁的不言而喻,她忽然笑了:“这是你向我求婚的决心吗?好,真好。” 阮软大步跑开,宋之昀追了上去,想要拉住她,她甩开他的手进了电梯,直接按了关门,彻底将他隔绝在门之外。 阮软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起来。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流苏六点多下班回家,远远的看到自家门口蹲着个人她微微一愣,走近一看:“软软!” 阮软就蹲在她家门口,抬起头一脸泪痕:“苏苏……” 流苏连忙走近:“你怎么在这儿?” 阮软要站起来,可蹲了太久了,脚都麻痹了,才刚站起来就忍不住脚软重新跪下去,流苏连忙抓住她的手,将她搀扶起来。 “你这是站了多久啊,腿都麻了。”流苏搀扶着她,“我的备用钥匙放在鞋盒里,下次来了直接开门进去就成。” 把人扶进了屋,流苏倒了杯杯水给她,看她的模样很憔悴,不明所以。 阮软咬了咬唇:“苏苏,我在之昀的办公室里,看到我妹妹。” 流苏皱着眉头:“然后呢?” 阮软闭上了眼睛:“她穿着之昀的衣服……” “哦……啊!”流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含义,等明白过来就坐不住了,倏地站了起来,“穿你男人的衣服?!” “我真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怎么会……”流苏瞠目结舌,“这个宋之昀是要死吗?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阮软呜咽了一声,流苏连忙抱住她:“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们不要这个渣男!” 阮软眼眶中眼泪滚滚,沙哑着声说:“他前几天才跟我求婚……” 流苏一愣,更怒了:“这混蛋!” 路上已经响了无数次的手机又响了,阮软怔怔地看着那个号码,流苏一看:“他的电话?挂掉!” 阮软颤着手指按掉了。 流苏还觉得不解气:“关机!” 阮软木讷地关了机,将手机丢进沙发底下,抱着脑袋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反正你就住我这了,我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渣找到你的!” “我好困,让我睡一会儿。” 流苏自己煮了面条吃,正想着给苏慎发条短信,门铃突然响了一通,她以为是宋之昀追来了,连忙起身去开门,结果看到了门口的苏慎,她的心跳快了一拍,心理莫名其妙地慌了一下。 苏慎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话,流苏迅速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嘘!”还将他往后推了推,自己挡在门口。 苏慎奇怪皱眉:“怎么了?” 流苏心里想要说出的是阮软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没,我妈来了,你不是说我们的事暂时保密吗?我怕她看到你会乱想什么。” 苏慎微微一愣,明白地点点头:“那好吧,本来打算跟你一起吃饭,只能改天了。” 流苏勉强地提起一抹笑:“嗯,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苏慎转身离开时,目光往地上扫了一眼,看到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他知道这不是流苏的,流苏的脚要大一点,而且这种高度这种款式,也不像是她妈妈能穿的…… 他垂下眼睫,倒是没拆穿她,直接下了楼。 流苏靠着门,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好像越来越不想让他和阮软又任何来往……明明他现在已经是她的男人了,可她怎么还是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阮软感到很困倦,昏昏沉沉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脑袋很疼,同时出了脑门的汗。 她晃晃脑袋起身,摸索着去找流苏的医药箱,从里面找到了血糖仪,刺了一点的自己的血试了一下,果不其然,的确是血糖低了,难怪身体那么难受。 大概是她的动静惊醒了流苏,她披着衣服出来,开了一盏小壁灯,喊了声:“软软?” 阮软扶着沙发扶手起身:“苏苏。” “你怎么了?” “没事,血糖低而已。” “你一直都有低血糖的毛病,都跟你说要营养均衡,不喜欢吃甜的也要多少摄入糖分,你家宋先生就不知道监督你吗?”流苏说着去厨房给她冲杯蜂蜜水,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提了什么不该提的事,愣了愣,连忙回头,果然看到阮软一脸低落。 流苏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 她将蜂蜜水递给她:“其实我仔细想了想,宋之昀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你要不听他解释解释?也许是误会呢?” 阮软看了她一眼,捧着水杯没说话。 其实,她昨天是人太难受了,才会那么没理智,休息了一晚上,脑子平静下来,她也能冷静思考,宋之昀的确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做这种背叛她的事。 流苏捡起她昨晚丢在沙发底下的手机递给她:开机吧,去听听他是怎么解释的,你不是说他向你求婚了吗?你都苦等了近十年,好不容易熬出头了,难道要亲手断送这幸福?” 断送……阮软有点惘然:“我不想啊……” “所以开机啊。” 阮软按下了开机键,屏幕闪过logo后,屏幕上就显示了在关机期间收到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她点开看,多是宋之昀的,这让她感到了一点安慰,流苏趴在沙发扶手,凑过来冲她挤眉弄眼:“是不是都是他的电话?信息有没有?快点回拨一个。” 阮软按了他的电话,屏气等待着呼叫,可直到一首歌播完,都没有任何人按接听,她看着手机屏幕慢慢暗下去,抿了抿唇说:“电话没接听。” “在开会吧?” 阮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流苏摸摸她的脑袋,怕她胡思乱想到天涯海角去,想了想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好。” 第098章 我不欢迎你 她们开车回到了别墅,阮软刚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谁知无意间抬头,看到了别墅大门了走出一个女人。 流苏惊呼一声:“那不是阮萌吗!” 是的,是阮萌。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蕾丝长裙,完美得衬出她的身段和身材优势,她堂而皇之地上了一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色轿车,自然得好像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流苏莫名其妙道:她怎么从你家里出来了?!” 阮软呆滞地看着。 “这才几点啊就出现在你家,该不会是昨晚住在……”流苏一时嘴快,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不对,连忙捂住了嘴,瞅瞅身边的人,“阮软,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宋之昀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你可别先怀疑她啊。” 阮软很冷静地问:“你在哪里?” 阮萌很快接了电话,在那边娇笑连连:“呦,是姐姐啊,你去哪了?昨天下午后就着不到你了,姐夫都要急死了,我安稳了一晚上才好些呢。” 后半句她故意说得很暧昧,放轻了语调,还带了两个鼻音,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那般。 阮软拳头捏紧,忍忍无可忍怒吼一声:“阮萌!” 阮萌娇笑着说:“你别这样说话啊,你看你这语气,跟要吃了我似的,你这样叫我,我好怕的呢。” 阮软被她这装出来的嗲声嗲气恶心得几乎干呕,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个妹妹竟然是这样的人。 “姐姐,你说,女人什么资本最值钱?” 阮软不答,阮萌顿是大笑起来:“当然是青春啦。” “年龄就是资本就是很一切,你想想啊,如果让你选,你是要吃火候恰好的菲力牛排,还是吃过火了的……老牛肉?” 隔着电话,阮软都能想象出此时她的神情,必定是嘲讽的,轻蔑的,还有得意的,嚣张的,宛如胜利者那般。 阮软手一松,手机从手上脱落,被流苏眼疾手快接住,她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说什么!你要不要脸!姐姐的男人都敢勾引,你就那么想要被人草吗!” 阮萌反而笑得更开怀了:“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 “呵呵,这真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流苏骂完,眼角忽然扫到阮软脸色雪白地靠着树蹲下,眼神涣散,几乎要昏厥,她一惊,连忙扶住她,“软软,软软,你怎么了?” 阮软脑袋了一片空白,耳鸣不止,半躺在地上,失去意识前,她抬着手去抓手机,有气无力的呢喃一声:挂了……” 阮软被流苏送去医院,低血糖加极怒攻心,血压不稳这才导致了短暂的昏迷,医生给她开了瓶葡萄糖,流苏安顿好阮软后,就去医院请假照顾她,阮软清醒后,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好似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病房的门被人推开,阮软以为是流苏回来了,侧目一看,谁知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阮萌。 阮萌拎着几个礼盒,一身紧身束腰的裙装,及膝的裙摆摇曳,她款款地走了进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轻笑着说:“姐,我听说你生病了,特意来看看你呢。” 阮软神情已是极冷:“我不欢迎你,出去。” “别啊,你看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她语气有些炫耀,从礼盒里拿出一盒饼干,笑着说,“这可是进口的零食啊,都是姐夫给我买的,我都舍不得吃呢。” 阮软在被子下的时候慢慢捏紧,目光扫到她的手上,忽的一笑。 “哦?那他对你还是挺省。”她讥笑道,“黑马的员工福利一向不错,茶水室里多的是零食,马卡龙都是买意大利原装进口的,你这个好像是越南的……档次都低了好多呢。” 阮萌一愣,她像是才知道一般,看了看手中饼干,随即微恼道:“你不知道吗?有些东西不是贵就好,主要是心意。” “的确。”说是‘的确’,但她的神情却根本不是那回事,眼底玩味,像看好戏那般。 阮萌一时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她今天来主要是想向这个一直以来都高自己一等的姐姐示威,可她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经让她陷入了无言境地。 就好像,她是显摆的小丑。 阮软忽然笑了起来,斜睨着她说:“阮萌,我们姐妹也有几年没见过面了,我本来都快忘了你的专长是什么,不过这几天看了你的所作所为,我倒是又想起来了。” “你的专长不就是抢吗?不是你的你要抢到,抢不到你还是要抢,到最后的的确确是抢不到了,你就要装,怎么装呢?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夸大其词,这些都是你所擅长的啊。” 阮萌脸色一青,醒,扭开头死撑着不承认:“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懂。” “好,那我就说个你听得懂的。”阮软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道,“宋之昀根本没和你怎么样,你在演戏对吧。” 阮萌倏地瞪圆了眼睛,似乎没想到阮软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明明她演得很好啊,她连忙定了定心神,只当她是在诈她,强装出很生气的模样:“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这就是你安慰是自己的新办法吗?阮软,我们大家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你以为这样逃避现实,就能改变你已经被抛弃的事实了吗啊!” 阮软笑了:“我哪里胡说?你以为我真的是傻子吗?我和宋之昀认识十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了解。” 阮软撑着床板起身,慢慢倾身靠近她。 “他就算要找外遇,也不会找你。”阮软嘴角微微勾起,讥诮道,“你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你!” 流苏刚好进门,听到这句话大为鼓掌:“说得好!你这个小骚货就算张开腿躺在床上,人家都恶心你!” 到底是道行还不够,阮萌被她们两人联合指责,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词来。 阮软靠在床头,神情冷漠:“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阮萌见已经骗不到她了,咬了咬牙,虽然不甘心,但却也无计可施,只能一跺脚走了。 阮软冷声道:“还有你的东西!” 第099章 要聘礼 “来来来,这个我来,我送你一程!”流苏笑眯眯地拎起她带来的那些东西,直接往走廊扔,“去你妈的进口零食!” 阮萌的脸色又黑又白,想捡又不好意思捡,和流苏瞪了许久,最后重重一哼,故意将高跟鞋踩得啪啪响走了。 流苏回到房间,对阮软竖起两个大拇指:“软软,你刚才真是太霸气了!” 阮软却一改刚才的剑拔弩张,肩膀一垮,有气无力道:“谢谢。” 这时,手机又响了,毫无意外,还是宋之昀的电话,但阮软依旧是挂断。 流苏瞠目结束:“你干什么呢?你既然知道你家宋之昀是不会背叛你的,你为什还挂他电话?” 阮软鼓鼓腮帮子,哼了声:“我傲娇了不行?” “行!当然行!”流苏忽然奸笑了一声,“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淳朴,比较不傲娇,所以就咳咳,帮你叫了。” 阮软一时没理解她的言下之意:“什么?!” 流苏跑到门口,做出了一个热烈欢迎的手势:“当当当!有请男主角闪亮登场!” 阮软一愣,跟着看向了门口,结果就看到宋之昀站在那儿,双眸深邃地望着她喊:“软软。” 阮软倏地扭头怒视流苏:“你这个叛徒!” 流苏笑嘻嘻地说:“嘿嘿嘿,接下来的场就交给你们自己只有发挥啦。” 说着,她将门口的宋之昀推了进来,还关上了门。 宋之昀慢慢走了过去,伸手要去摸她的额头,阮软迅速避开,撇撇嘴,看起来好像还没原谅他那样,宋之昀无奈地又喊了一声:“软软。” 阮软不答,他道:“你都知道我和她没关系,还气?” 阮软嘟囔着不怠道:“你明明知道我也很介意这个,她又是我妹妹,你为什么还要和她走那么近?” 和她走得近? 宋之昀摇头笑了,这个罪名对他来说可真是一点解释的必要都没有,他在床边坐下,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淡淡道:“昨天下午你走后,我本来要去找你,但我妈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她身体不舒服,很难受,要见我,我只能去了,我刚从我妈那出来。” 阮软愣了愣。 他继续说:“打给你一直挂掉,幸好莫流苏给我打电话,否则我该把整个陵城都翻过来了。” 所以,他昨天没去找她,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被他妈妈牵绊住了? 她看了看他,就这被子小声问:“她怎么会穿你的衣服?!” “她上洗手间不知道怎么开了洗浴喷头,把全身都淋湿了,我只能让文森找一件他的衣服给她穿,再去买一身。” 阮软一怔:“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也不是你的?” 宋之昀捏捏她的脸颊,又气又好笑:“连自己男人的衣服都认不出来,你还敢质问地整理直气壮?” “我……”阮软这回是真心虚了,干咳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她在你办公室里,这本来就有很多歧义啊。” “所以?” 宋之昀的眼睛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眼里已经是暗流转,阮软一时语塞,半响扁扁嘴:“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宋之昀摇摇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次不准接二连三挂我电话,找不到你,我很担心。” “……嗯。” 阮萌大败而归,宋母第一时间接到她的电话,她嚷道:“你可不要忘记你保证的,你说无论我成功还是失败,你都要给我十万!” 宋母咬牙切齿:“知道了!”末了还不甘心地骂了两句,阮萌有钱收,也不管她怎么骂,虽她高兴。 宋母丢掉手机,气得捶桌:“这样都没能赶走那个阮软!真是气死我了!” 杨真筝将泡好的柠檬茶放在她面前,垂着眸子淡淡道:“他们认识那么多年,彼此都那么了解,这种事怎么可能离间得了他们?” 宋母不甘心地问:“除了这样,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杨真筝苦笑着摇摇头。 她若是有别的办法,又何需用她那种办法,利用人家妹妹去勾引宋之昀,造成两人误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以前都不会用的啊。 宋母有些魔怔地喃喃道:“我只能再想想别的,我再想想别的。” 总之……总之她绝对不能让阮软进他们家的们,绝对不能。 *** 阮软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输了一瓶葡萄糖便出院了,她刚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拿着干毛巾擦拭头发,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竟然又是她妈的电话。 出了阮萌那件事后,阮软都有些抗拒接听她的电话。 电话连续响了三次,阮软无可奈何,这才接了电话。 电话才一接通,郑雅秋的声音就从那边嚷嚷过来:“喂!阮软啊,听说你和宋之昀要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阮软顿了顿,猜想这应该是软萌告诉她的,她慢慢在床边坐下,淡淡问:“真的如何,假的如何?” “你跟你说啊,我们老家女儿嫁出去,是一定要爸爸牵手上婚车的,否则会一辈子不幸福哦。”郑雅秋念叨道,“所以啊,你看什么时候,带你未婚夫回来让我们看看,婚礼的一些细节,我们可以讨论讨论啊。” 坦白讲,在听到她说这段话的时候,阮软的心里忽然软了一下,她想啊,到底是骨肉血缘,就算之前再不和,但在这种时候,她也是想她一辈子幸福的吧? 然而,郑雅秋又忽然说了一句:“还有这个聘礼啊,你都跟了他那么多年了,这个聘礼可绝对不能亏!” “……”原来说到底,她在乎的也只是钱啊。 阮软笑了:“你要探讨的,只聘礼吧。”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不都是为了你好?” 阮软忽然感觉胸闷一阵呼吸不畅的闷痛,抿了抿唇:“我还有事,我挂了。” 挂电话前,郑雅秋还在喊:“记得把人带回来啊,你还记得地址吧?我给你发地址啊!” 阮软立即按掉了电话,但很快就有一条信息进来,还是熟悉的地址,她看着却有些陌生。 宋之昀解着领带进门,看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是我妈的电话。”阮软耷拉着脑袋说,“她让我带你回去。” 宋之昀看她:“你想回去?” 阮软想也不想就答:“不想。” 他纵容一笑:“那就不回去。” 第100章 母女之间的讨价还价 说是不回去,但是这周六他们还是回去了。 原因无他,而是被骚扰到没办法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郑雅秋天天给她打电话,她把人拉进黑名单,她也不知道怎么拿到别墅的电话,就开始往座机打电话,到后来甚至发展到给宋之昀的公司前台打电话,阮软忍无可忍打电话回去让她不要再做这种事,郑雅秋就理直气壮地说:“你回来一趟我就不打。” 无奈,阮软只好答应,她原本是打算自己去就好,只是宋之昀不放心她,还是主动提出跟她一起去。 阮家的房子在的陵城远离市中心的位置,面积不大,档次也不高,不过在陵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的房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阮软来到家门前,这里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她还清晰地记得,当初她是怎么被赶出家门,郑雅秋是怎么当着邻居的面指着她骂,就算是死在外面,她也不会去给她收尸的…… 宋之昀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她勉强对他一笑,深呼吸口气,带着他进门。 一进门,阮软就看到阮爸在捡菜,他已经上年纪了,两鬓斑白,背也有些驼,阮软心底涌起一阵酸楚:“……爸。” 阮爸后背一僵,慢慢转过身来,和她整整对视了一分钟,才轻轻动了动唇,呐呐地喊:“软软……” 阮软点头:“是我,我回来了。” 阮爸脸上露出狂喜,立即起身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上看下看:“真的是软软?真的是你回来啊。” 阮软到底是容易心软的女人,看到他这副毫不掩饰喜悦的模样,心里有些泛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其实阮爸对她并没有不好的,只是性格太软,什么事都听郑雅秋的,郑雅秋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当年郑雅秋要赶走她,他也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只是在一边迟疑地看着她。 阮爸高兴地冲里面喊:“孩子她妈,软软回来了,软软回来了。” 郑雅秋跑得很快:“真的吗?她回来了?”她直接跑了出来,但是目光没有停在阮软身上,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宋之昀,眼底闪着莫名的亮光,“这就是大老板吧?” 阮软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亲生母亲,她的相貌遗传了她两三分,阮萌则是要更像她,下巴尖,嘴唇薄,这些年的斤斤计较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让她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她很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进来,快进来坐啊。” 宋之昀牵着阮软的手进门,阮爸开了一盏大灯,把客厅照得光亮,阮软提过宋之昀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说:“爸妈,这是之昀买来给你们的营养品。” 阮爸笑着说:“回来就回来,怎么还要带礼物这么客气。” 阮软微微一笑,刚想说什么,郑雅秋就尖着嗓子说:“怎么说话的,女婿第一次上门当然要带礼物了,这是规矩,这是礼貌!” 阮爸脸上一阵难堪,低声呵斥一声:“你就闭嘴吧。” 这一句话,阮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沟通了。 她没话说,郑雅秋则是多的是话说,水都没给他们倒一杯,就等单刀直入进入正题:“这次你们来是来探讨聘礼的事的吧?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在我们家乡女儿出嫁都是要爸爸送上车,不然一辈子都会多灾多难的,你要不信看隔壁……” 阮软漠然道:“妈,之昀很忙。”她知道她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把那天在电话里说的那些看似关心她,其实都是为了衬托出后面的话的话拿出来再说一遍。 阮爸的样子很尴尬,他心里是高兴阮软回来的,想要单纯地说些心里话,郑雅秋却三句不离聘礼,弄得她很不是滋味:“人家很忙,你就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什么乱七八糟?你懂什么?去去去!那好吧,那我们就直接来说说聘礼的问题。”郑雅秋清清嗓子开口,“我们家一直都很客气的,绝对不会多要你一点东西的,这是我列好的清单,如果没意见的话,就直接照上面这些办就好。” 说着,她就拿出一张纸放在阮软和宋之昀面前。 阮软还没看,阮爸先抢走了:“你什么时候写的这些鬼玩意?” “什么鬼玩意,这都是合情合理的!”郑雅秋又抢了回来,这回直接塞到宋之昀手里,谄媚道,“来大老板你看看。” 她一口一个‘大老板’,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嫌弃他穷小子的。 阮软从进门开始胸口就很压抑,她很不喜欢这里,很不喜欢面对郑雅秋,不想看她这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见她甚至还把要的东西列成了满满一张清单,简直就要被气笑了,她直接把纸丢回去:“这上面这些东西你一样都别想!” “为什么啊!?” “你看你写的都是写什么?”阮软也怒了,“三栋房子?两辆车?凭什么啊?” 郑雅秋梗着脖子说:“凭我是你妈!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房子?子女本来就是要给父母赡养的!这些年你没拿过一分钱回家!你还欠着我呢!” 阮软按捺火气:“那你说你要这么多房子干什么?你住得了吗?” “又不是只给我一个人住,这三栋房子,一栋将来给你哥结婚时候用的,现在的社会,女人嫁人都是要看车看房,没车没房谁要嫁给你哥?你想你哥一辈子打光棍吗?你想要我们老阮家绝后吗?” “还有一栋就是给你妹的,现在嫁妆里没个房子没个车子,怎么能嫁个好男人?当然你就不用说了,你眼光独到,一早就抓住金龟婿,那是你的本事,你既然有本事,扶持一下哥哥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剩下一栋当然是我给自己住,我们可是你爹妈,难道不用给我们养老吗?我们上了年纪的不会开车就不要你的车了,你看,我们一辆车也不会多要你的。” 她说道最后,竟然还用了一种大发慈悲的口气。 阮软只觉得她说的话都荒唐得可以:“哥要结婚要车要房,为什么不能他自己去挣钱买?阮萌想嫁个有钱人,也不是靠一栋房子一辆车就能有的,至于你和爸,这栋房子也挺新的,也还能住个几十年,也没必要换!” 郑雅秋倏地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你怎么说话的!有你当女儿的这么说话的吗!” 阮软反问:“我说错了吗?” “你嫁了个好男人就要忘记家里是不是?要是没有我们,有你现在的幸福生活吗?别忘了,你可是我生下来的!你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我知道我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但是你现在的行为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这些年她当她是女儿过吗? 她在过举步维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的时候她在哪里? 她病危需要做换心脏手术的时候她在哪里? 她被人诬蔑责骂赶出家门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这二十几年来,她在她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她现在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要求她做这个做哪个? 阮软拉住宋之昀的手,已经呆不下去了。 郑雅秋还在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房地产老板,他能建造那么多房子,随随便便给我们三套怎么了?那么多房产给我们两套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想给你。”阮软说完酒拉着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沉默的男人出门,“之昀,我们走。” 宋之昀被她拉着走,郑雅秋在后面张牙舞爪要抓住他们,他轻松一避躲开了她的手。 “阮软!你给我站住!” 阮软直接上车,锁上车门,不管车门外的女人怎么捶打咆哮:“走吧,离开这里。” 郑雅秋拦不住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银色的轿车呼啸而去,她怒火攻心直跳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小贱人,我就知道她是不会对我们家好的,她是不会对我们家好的!” 阮爸叹了口气,转身回屋,步伐比平时更加沉重。 上了大路,阮软才摇下车窗,被窗外的凉风一吹,理智也随之回笼了些。 宋之昀侧头:“你刚才很激动。” 阮软咬唇:“她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女儿过,永远都是在有利益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个女儿。” 宋之昀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算是安慰她:“你既然不喜欢他们,那以后我们就不要来了。” 阮软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其实她知道,刚才宋之昀也是生气的,只是他在忍着不开口,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的亲生父母,如果他用对付外人的那一套对付她的父母,传出去被议论指责的首当其冲是她,大家会说,她攀上了有钱人,就联合情人对付亲生父母,是无情无义,是白眼狼。 他总是顾着她的。 阮软心里感动,握住他的手,无意间发现他的口袋里有一张纸,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刚才郑雅秋列出来的清单。 “你怎么还拿着这个啊。” 宋之昀淡淡道:“有些习俗还是要被尊重的。” 阮软惊愕:“你该不会真的想照做吧?你别犯傻!” “三套房子我会给一套,两辆车我会给一辆,这些都说给你父母的,至于你父母要怎么安排,是要给你哥娶妻,还是给你妹当嫁妆,随他们的便。” “你不用这样……” 宋之昀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的路,眼底却有些笑意:“我想要我们的婚礼是被祝福的,你明白吗?软软。” 你明白吗?软软。 ……她明白的。 他想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受祝福的完美婚礼。 阮软眼眶红了红,这次是被他感动的。 第101章 我要和阮软结婚 要和阮软结婚这件事,除了要跟阮软的父母商量外,更重要的是要过宋母那一关。 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在宋母大发雷霆,对她出口成脏的时候,阮软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就像是宋之昀说的,希望他们的婚礼是被祝福的,阮软也很希望宋母能承认她这个儿媳妇,然而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宋之昀周末回家吃饭,在饭桌上提了这件事,宋母登时大发雷霆,直接将饭碗砸在地上,捏着桌角呼吸急促问:“你、你说你要干什么?” 宋之昀面不改色:“我要和阮软结婚。” “你是要气死我吧!” 宋母其实有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只是她不敢相信儿子竟然叛逆到这个程度,没想到这难得见面吃一顿饭,他竟然就提了,她气得心脏微疼:“你是不是忘记那个女人差点害死我啊!” “当年的事,我相信阮软是有苦衷的。” 宋母呵问:“有什么苦衷!” 宋之昀眉心一皱。 “你不要一直替她说好话!这个女人根本不配你这样!”宋母气得浑身发抖,“当年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我找就被她害死了!儿子,你听我说,她就是看你现在发达了,有钱了,所以才想重新回到你身边,你想想,当年你没苏家那个少爷有钱,她就抛下你,抛下病重的我,跟他跑出国,那么多年,他们国外做了什么事,你心里应该知道的吧?这样的女人,到底哪里值得你为她如此!” 季云深声音沉了几分:“我和她,看的从来都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宋母瞬间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会从她素来懂事听话的儿子口中说出来,整个人都呆滞了,脸色骤然转青色,宋之昀看着不对,立即站起来扶住她,但宋母已经开始哽住喉咙,眼睛都直了:“你!你!你!” 宋之昀立即道:“妈,妈你先别激动。” “你,你……呃……呃……”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下去了,就像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白眼一翻,整个人先后倒去,宋之昀眼疾手快接住她:“妈!” 二十分钟后,医院。 阮软今天值班,得知宋母住院后立即从科室赶了下来,看到宋之昀在手术室门口,立即跑过去问:“伯母的情况怎么样?” 宋之昀坐在长椅上,握住她的手,阮软才察觉他的掌心冰凉至极:“还在检查。” 刚好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阮软第一个走上前去问:“宋医生,怎么样?” 宋医生是负责宋母的主任医师,他松了口气说:“极怒攻心导致血压升高,抢救及时已经没事了,让病人好好休息,等她醒了不要再刺激她,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 阮软一个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谢谢你宋医生。” 宋医生走后,宋母也被推出手术室送入病房,阮软跟宋之昀一起跟着推车到病房门口,看着里面带着氧气罩呼吸的宋母,阮软眼底闪过一抹难过:“是不是你跟你妈说了我们的事?” 宋之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阮软心里很难受,但还是说:“等她醒了,你千万不要再提起……之昀,要不然,我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多一个名分没什么。” 宋之昀顺手将她搂在怀里,哑声道:“我不想你受委屈。” “我没受委屈,真的,只要能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其实阮软也只是为了让他心里好受,让他不要再跟宋母起冲突。 她还是希望能名正言顺跟在他身边的。 这个男人她爱了那么多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嫁给他,当他的新娘,好不容易他们离婚姻那么近,只差一个门而已,她可能那么容易就释怀? 阮软鼻子泛酸,心里还是很难受,如果解释清楚了六年前那件事,那宋母 是不是就可以接受她了? …… 宋母是在住院当天傍晚醒的,她还没睁开眼时就在含含糊糊地喊: “之昀……之昀……” 宋之昀就在病床边,连忙握住她的手:“妈。” “你不要……你不要和阮软结婚……你不要和阮软在一起……” 当时阮软在病房门外,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脑袋头疼得很,忍不住用额头在墙上撞了几下。 恰好萧楚走过来看到,有点被惊道:“阮医生你还好吧?” 阮软连忙站直,抚去额前的碎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没事。” 萧楚这才露出一副放心的神情。 阮软叹了口气要走,萧楚忽然从后面追上来,挡在她了面前。 阮软疑惑地看着他:“萧医生,有事吗?” 萧楚低着声音不好意思地开口:“阮软,你有没有钱,能不能借我点?你放心,等我有钱了,马上还给你。” 阮软看了他一眼:“要多少?” “三万。” 阮软一下子顿住,有点惊讶:“三万?” 萧楚以为她是没有那么多钱,连忙降低要求:“两万也可以。” 阮软皱了皱眉。 他们都是科室的医生,平时的工资算是中等偏上,只要没什么不良的嗜好,工资肯定是够花的,据她所知,萧楚也不是那种会在外面结交狐朋狗友,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的人,他的积蓄也应该不少,怎么现在会开口借钱? 阮软微微眯起眼睛,正色问:“你要做什么?” 萧楚看了看四下,将她拉到隐蔽的角落,这才小声说:“我昨天晚上开车不小心撞了人,对方说如果要私了的话,就要给钱……这件事我绝对不能让它闹大的,你知道后果的,要是闹大了我就毁了啊。” 阮软拧着眉看着他,她倒是明白他的顾虑,参加过研讨会后,他的知名度更高了,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如果这时候爆出开车撞伤人这种事,对他的前途无疑有巨大的影响,搞不好他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只是,不久前他陷害她的那件事,她到现在都还没放下芥蒂,再让她帮他,她不是圣母,她做不到。 “抱歉萧医生,我没那么多钱,我的工资也只够我每个月的开销,对你实在有心无力,你找别人问问吧。” 第102章 当年离开的真相 萧楚还想再说,阮软直接越过他离开。 当天晚上宋之昀没有回家,阮软下班后去给他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他就随意躺在沙发上睡了,第二天早上,阮软炖了汤带来医院给他们,但一直小心避着没让宋母看到她时,生怕再把她给气到。 临近中午的时候,宋之昀从病房过来找她,她连忙询问:“伯母怎么样?” 宋之昀在她的办公椅上坐下,一只手抬起揉着额角,淡淡道:“刚吃了点东西,现在睡了。” 阮软看他也不是很有空,时不时就有电话来找他,便道:“要不你先回公司吧,我在这里看着,如果有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宋之昀点头同意,看起来真有急事。 阮软收拾着东西,准备等会过去看看宋母。 刚才宋之昀在的时候,萧楚也在,等他离开后,他才凑过问:“他是谁啊?你男朋友?” “嗯。” 萧楚认识宋之昀,毕竟他经常上杂志封面和财经新闻,在陵城可是个大人物,顿时,她看阮软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了。 吃完午饭回来,阮软想去午睡一会,谁知一个电话匆匆而来:“阮医生,102病房的病人是你亲友是不是?” 102病房正是宋母,阮软立即问:“怎么了?” “她好像……”护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你现在快下来看看!” 她的语气那么急切,阮软心一下子提起来,立即往外跑:“萧楚,你看着点。” 一路跑到病房门口,阮软远远就听到护士的尖叫声,期间还伴随着各种瓷器被打碎的声音。 “啊——啊——” ‘砰!’ 阮软心下一沉,立即加快脚步跑过去,一进病房门,阮软一眼就看到被两个护士按在床上的宋母,宋母的神情有些疯狂,一直叫嚣着,她怔愣:“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有个护士的手被花瓶碎片划伤,捂着流血不止,咬着牙说:“我们也不知道啊,她一睁开眼就是这样。” 此时的宋母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看见东西就摔,看见人就咬,把病房弄得一团乱,不断从喉咙发出的叫吼声听着让人胆战心惊,眼看她的脑袋就要撞上墙,阮软立即扑上去,二话不说抱住她的身体,阻止她自残。 “伯母,伯母你冷静点!” 宋母拼命挣扎起来:“你是谁!你不要碰我!” 阮软好几次都差点被她甩开,又该去抓她的手:“伯母,我是阮软啊!” 宋母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又激烈挣扎起来:“阮软,阮软……我想起来了,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的!你快来偿命!” 宋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骤然一个翻转把她压在身下,双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就好像她真的是她的仇人,她要把她活活掐死一样。 阮软挣扎着,旁边的护士看了也连忙过来帮忙把宋母拉开,阮软捂着脖子咳嗽:“伯母,你怎么了伯母?” 宋母尖叫着:“我是来向你索命的,你快还我命来!” “阮医生!阮医生!” 病房内乱成一团,发狂的宋母挣开护士,直接朝阮软扑去,护士们费力地制止着她,最后还是男医生们过来把她抓住,强行打了镇定剂,场面才渐渐控制下来。 阮软卡着宋母昏迷过去,才颤着手给宋之昀打电话:“之昀……之昀……” “怎么了?” “伯母好像、好像又发病了……” 宋之昀来得很快,病房还没收拾好,一地的狼藉都在昭示着不久之前他的母亲的所作所为,他的拳头瞬间捏紧在了一起。 阮软想要安慰他,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宋之昀太强大,他在她心里是能撑起一片天的神,而且就算是这世上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变成这样,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多颓废。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等病房收拾好后,宋之昀想送她去看看伤,但是阮软拒绝了,她说她自己去就好,他在这里照顾宋母。 宋之昀没有强求,摸摸她的头发答应了。 阮软去外科,倒是意外地遇到了流苏,流苏一看到她白袍上的血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她也不知道是谁的。 流苏再一看,发现她脖子上有一道勒痕,甚至有些破皮了,心里一紧:“到底出什么事了?” 阮软只好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在这个多年的闺蜜面前,她向来是藏不住心思的。 流苏找来了药膏和棉签帮她的脖子擦药,心情复杂地问:“当年,她也是这个样子?” “这是宋家的家族遗传病。”阮软仰着头,眼眶有些发涩,不过好在这个角度眼泪也掉不下来,“当年她的情况比现在还严重,砸东西,骂人,认不清人都是寻常的,她还自残,差点把自己的腿都剁下来……那次紧急送医后,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因为她是之昀的妈妈,我对她很尽心尽力……” “那后来为什么会出那件事?”流苏其实对她的当年的细节也不是很清楚,追问过阮软几次她都不愿意讲,只知道当年是个误会。 阮软苦笑:“……那天我突然心肌痛昏迷,被苏慎发现送入抢救室,医生当时说我的心肌病已经扩张到无可补救的地步,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恰好美国那边消息说找到匹配我的心脏,苏慎立即就把我带出国了,我到了美国才苏醒,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宋母发病跑出医院,差点遇到车祸……” “原来这件事是这样。”流苏终于恍然大悟,“他们宋家那么恨你,是因为他们以为你是和苏慎是私奔,还对宋母不负责,差点导致宋母出事?!” 阮软自嘲地笑了:“是啊。”就是这么巧,和血玉一样的巧。 流苏看着她的眼神有同情,也有几分紧张和担忧——她尽力了这么多挫折才和宋之昀破镜重圆,真的很不容易啊…… 擦好药,阮软才低下头,眼前有一瞬间发黑,连忙倒了杯水吃药,这些药都是帮助她时适应体内这个陌生人的心脏的。 流苏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抚了抚:“那她这次怎么又犯病了?” “她不同意我和之昀结婚。” “你可以解释啊,你跟他们解释你有心肌病,当年你和苏慎出国是为了治病而不是私奔,如果他们还不信,你就把体检单拿出来,医学总不可能骗人吧?” 第103章 她是不重要的 “不行,我还不能说。”阮软神色一瞬间变得坚定起来,“这个心脏在我体内虽然有六年了,但并不排除还会出现排斥的状况,susan也说了,起码要八年以上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流苏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你、你该不会还打着如果将来发病了,就离开宋之昀,让他再次以为你是跟别人跑了的主意的?” 阮软缄默,流苏脑恨道:“我真的没见过比你还傻的女人!” 她为宋之昀付出多少她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藏着这种心思。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疾步走到她们身边,阮软一看,有点诧异:“苏慎,你怎么来了?” 苏慎好像是跑来的,呼吸微微急促,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他上来就问:“你要和宋之昀结婚?” 阮软静了一瞬,然后扯开嘴角露出苦笑:“现在看,好像结不成了。” 苏慎斩钉截铁道:“不准和他结婚,他根本不是适合你。” 阮软微微怔愣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对宋之昀有意见她一直都知道,但这他的排斥好像……有点太过了? 他们对话的时候,流苏一直在旁边发愣,直到这时候她才骤然回神,猛地站起来:“苏慎!” 苏慎没有将目光从阮软身上一分,都只盯着阮软看,流苏二话不说拉着他直接离开科室。 阮软皱了皱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追上去。 流苏将苏慎直接拉到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她关上门面对着他,现在的苏慎眼神暗淡,掺杂着难过,都是因为阮软! 只要是阮软,总是能让他轻而易举地心疼! 流苏眼眶倏地通红,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嫉妒阮软。 “苏慎。”她眼底旋转着泪花,咬着下唇问, “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慎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神情已经恢复寡淡:“什么?” “你心里还喜欢阮软对不对?”流苏抓住他的胳膊,忍着疼直接问出口,“你不准她和宋之昀结婚,因为你想要追求他是不是?” 苏慎低头看着她,又是那种看似平和实则疏离的眼神,和过去的六年一模一样,流苏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会觉得这双眼睛也曾深情地看着自己呢?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那我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情人? 不,现在网络上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炮友? 对,他对她根本没有感情的吧? 流苏大哭起来,大力捶着她的胸膛,明明很想要声嘶力竭地骂出来,可是出口时却变成了卑弱的诘问:“你怎么能这样!我跟阮软是好姐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好姐妹?”苏慎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现在的好姐妹都流行勾心斗角吗?” 流苏抬起头:“你说什么?” 苏慎抓住她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将她压在墙壁上,低着头靠近她的唇,就像过去那段不长的缠绵时光一样,语调轻轻柔柔的,如情人间的呢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天在你家的根本不是你妈,是阮软。你撒谎了,你为了不让我见她,你撒谎了。” 流苏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冷静至极,甚至没有一点意外他会这样质问。 这份了然源于她刚刚开窍的自知之明——她明白了,只要对上阮软的事,她永远都不重要。 她笑了:“所以呢?哪又怎么样?我是撒谎了,但我敢承认你敢吗?你敢承认你心里还喜欢阮软吗!” 苏慎薄唇轻抿,没回答。 可,没有回答,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流苏忽然觉得前段时间那个自己,真的很悲哀,竟然会以为、竟然会以为他爱她……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她绝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几乎是哭喊着出来的:“苏慎,苏慎,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行不行,爱你的人是我啊!是我啊!一直都是我啊!” 明明他们才是青梅竹马,明明他们才是门当户对,明明他们、他们有那么多的共同点,她又那么爱她,为什么他就跟瞎了一样看不到! 流苏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一种无力感充斥全身,弥漫着一种名为绝望的灰色气息。 “你就不能吧注意力移到我身上吗?阮软爱的人一直都是宋之昀,一直爱你的人是我莫流苏啊!” 苏慎眼神冷冷清清,流苏和他对视着,渐渐的,她眼眸里的色彩,如行将就木的炭火,渐渐湮灭了。 她懂了。 她不是那个人,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珍惜。 无论她付出多少。 *** 内科科室。 病人暂时都看完了,乔稚楚在写报告,萧楚忽然来到她面前:“阮软……” 阮软正看着报告,知道是萧楚,头也没抬地问:“怎么了?” 虽然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萧楚还是将声音压低了。 “阮软,我求求你,就借点钱给我吧,我真的没办法,走投无路了……” 又是这件事,阮软摇摇头,没说话继续看文件。 萧楚急了:“我知道你男朋友是宋之昀,他是大企业的老板,你不可能连两三万都没有啊。” 阮软眉头一皱,严肃道:“我和他的钱从来都是分明的,我不会用他的钱。”而且就算她有用宋之昀的钱,她也不会不把两三万当钱啊。 她不借他钱的真正原因,不是钱多钱少,而是他曾经陷害过她,这件事他以为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吗?他以为她真的不介意被人冤枉吗? 阮软冷笑一声。 “……是吗。”萧楚讪笑,随即继续哀求道,“阮软,你真的没有办法帮我吗?那些人说了,今晚要是不给钱,他们就要去报警,一旦报警我就完蛋了。” 见阮软还是不为所动,萧楚当即就跪下去了:“阮软,我给你跪下了,我求你好不好,我求你,我……” 阮软被他吓了一跳,立即抓住她的胳膊把他拉起来:“你别这样,你起来。” 萧楚这个样子看起来真是走投无路了,但凡他有一点别的办法都不至于会这样,阮软看着他这个样子,半是无奈半是心软,叹了口气说:“我只能借给你两万。” 萧楚喜出望外:“好,好。” 第104章 我样样比你好 萧楚借钱事件过了两天,这天晚上阮软洗完澡从洗手间里出来,宋之昀还没回来,他最近的时间都用在公司和医院,有时候直接在医院过夜,很少会回家睡,不过他今晚说他会回来。 正等着,阮软的手机先接到流苏的电话,她在电话那边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她的名字,她听着那边还有很嘈杂的噪音,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连忙问:“你在哪里?” 流苏说了一个地方,阮软想也没就说:“好,我马上过来。” 流苏在酒吧,听她的声音应该喝了不少了,她不放心她在那种地方,赶紧换了衣服就下楼 ,在家门口恰好遇上了回家的宋之昀,他皱眉:“这么晚要去哪里?” 阮软急忙解释:“流苏喝醉了,我担心她,我得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医院忙了一天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去休息吧。”阮软都注意道他的眼圈下有些青紫,不忍心他再继续奔波。 宋之昀看起来也真的累了,也不敢疲劳驾驶,只好退而求其次说:“让张叔和你一起去。” “好。” 阮软火急火燎地赶到流苏说的酒吧,和张叔一起找了一圈才在吧台看到她,她趴在桌子上,面前有一打哈啤已经空了,她连忙把她扶起来:“流苏,流苏, 你怎么喝这么多?” 流苏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影,忽然笑了起来:“阮软啊,你说……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这里音乐声太大太嘈杂,阮软也听不清她的话,干脆无视掉,扶着她离开酒吧。 流苏不高兴了,摇着阮软:“你说,你说啊。” 阮软只好道:“谁不喜欢你?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 “我好吗?” “好,很好。”张叔看她们出来连忙去把车开了过来,流苏还在说醉话:“我不如你好,宋之昀喜欢你,他也喜欢你,全世界都喜欢你,我样样比你好,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 阮软摇摇头没在意,她跟个醉鬼计较什么? 张叔却是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她说的话,沉声道:“阮小姐,我看莫小姐醉得不轻,我们还是先把她送回家吧。” 阮软小心地扶着流苏进了后座,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只道:“好吧,送我们去她的公寓吧,不过,我得留下照顾她,她醉成这样我不放心。” 刘叔无法做主,打了个电话询问宋之昀,宋之昀答应后,他才敢把阮软一个人留下。 阮软照顾了流苏一夜,她睡得很不安分,总是梦呓,只是她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流苏醒了,她醒了之后发现自己是在自己家里,有些惊讶,她记得昨晚她是去酒吧酗酒了,怎么会跑回来的?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阮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流苏一愣:“软软,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喝了不少酒,醉得不轻,还好你还有点神志把电话打给了我。”阮软递给她一杯茶,“来,我煮了醒酒汤,你喝了会好点。” 流苏看着那杯茶最呆了一会儿,她也没想到自己昨晚竟然是把电话打给了她,那她昨晚还说了什么? 该不会把心里话都告诉她了吧? 流苏忍不住看了阮软一眼,阮软的神情倒是没什么不对劲,应该没乱说什么不 该说着的吧? 阮软侧头:“喝啊。” 流苏连忙抱着杯子喝起来,然后才说:“谢谢你啊软软,我没事了,如果你还有别的事情就想走吧,我自己能行的。” 阮软记得她今天早上不用上班,但是她的上班时间要到了,也就不多留了,点点头:“好吧,如果你还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离开流苏家,阮软就直接去医院上班了,在公车上回复了宋之昀的信息,跟他说了没事,她已经要去上班了。 她比平时早到医院二十分钟,她以为她是最早的,没想到萧楚已经在办公室里坐着了。 “早。”她随口说了一句。 萧楚愣愣地点头,神情有些呆滞,好像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阮软没在意,去泡了杯茶喝,萧楚忽然走到她身后说:“阮软……我可能一时半会没办法还你钱。” 阮软一愣,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没关系,钱的事不着急,你事情先处理还才重要,对了,你那件事解决了吗?” 萧楚的脑袋压得更低,声音听起来有些垂头丧气:“还没有,对方说要再给十万才能解决……” “十万?”阮软被惊到了,“萧楚,你到底把撞到什么程度?你该不会是遇到碰瓷的吧?” 萧楚摇摇脑袋:“不是,我真把人撞伤了。” 十几万的赔偿费实在不低,阮软觉得有些不现实,怕他是一心想保全自己的前途,所以任由对方拿捏:“你自己也是外科医生,你对对方的伤情也能估量的吧?他们狮子大开口,你也不能一直妥协啊。” 萧楚看了她一眼:“他们本来要二十万的。” 阮软深深呼吸一口气,正色道:“从你的描述里,我能看得出来,那些人就算准了你不敢声张的心里,一直敲诈你,你这件事已经很严重了,必须报警,我们走法律程序。” 萧楚一听就急了:“不行!不能报警!” “为什么?” “要是报警我就完了,我就真的完了。” 说到底还是怕会给自己的人生染上污点,怕影响前途,阮软很无奈地看他。 “阮软,我求求你再帮我这一次,借给我十万,我年终奖发了一定还给你。”说着,他又要故技重施下跪,阮软连忙把他扶了起来,“这次我真没办法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她从来都不花宋之昀的钱,都是她自己这些年的存款,那天借给他的两万,就是她差不多一半的身家了。 萧楚殷切地看着她:“那你有多少?你借给我好不好?我一有钱一定还给你。” 第105章 查账 阮软道:“萧楚,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 “阮软,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求求你,就看在我们是同事的份上,你帮帮我吧。”萧楚为了让她借给他钱,竟然不惜豁出去说,“只要这次你肯帮我,我一定去跟院长承认,当初是我换了你的数据的。” “你现在肯承认了?”阮软微微一愣,随即止不住冷笑起来,“萧楚,你既然知道你对不起我,那你还有什么脸面跟我借钱?上次我已经借给你了,没有下一次!” 说完她直接推开他出门,任由萧楚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回头。 “阮软——” 萧楚几乎咬碎牙齿,他本来还以为阮软会跟上次一样心软,谁知道她这次竟然这么绝情! 她愤愤转身,忽然看到桌子上阮软的手机,心头一动,走了过去。 他曾看到过阮软解锁手机过,知道密码,开锁后她直接点进她的信息看,其中有一条是银行的信息,信息了显示,那天她给他转两万后,卡里还余额五万块…… 阮软离开科室后去的是宋母病房,宋母在学习,宋之昀坐在一边看文件,听到推开门的声音,转过了头。 阮软小心翼翼地做了一个手势,宋之昀合上文件走出来,跟她到隔间去,阮软小声问他:“你早上吃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宋之昀嘴角微勾:“吃了,你自己呢?从莫流苏家离开后就直接来公司了吧,自己去买点吃的。”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宋之昀摇摇头掐了一下她的脸,她的刚才在萧楚哪里积攒的郁闷也就烟消云散了,他看着她笑骂了一句:“好端端的傻笑什么?笨蛋。” “我才傻笑。”她撇嘴。 这时,有人轻轻敲病房的门,宋之昀只好先放开她走出去,进来的人是文森,他显然是一路急跑过来的,气息不稳,有些微喘道:“总裁,出事了。” 宋之昀很少看到助理如此神情,立即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出去说。” 阮软连忙道:“我科室还有事,你们聊,我先走了。” “记得去早餐。”宋之昀冲着她的背影喊道,阮软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文森在他身后说:“有人举报我们公司偷税漏税。” 宋之昀眉心一拧。 文森继续说:“税务机关已经来人了,在公司要求查账。这对我们公司是个很不好的影响,尤其是在森林别墅工程进行过半的时候,这样一来很可能影响到我们公司的股价和将来的房价。” 无论在什么行业,无论是什么企业,只要背上偷税漏税这样的罪名,都是一辈子洗不掉的污点,现在的国民爱国意识越来越强,他们会将这些‘偷国家东西的企业和人’称之为‘老鼠’,可谓过街喊打。 宋之昀不得不马上回公司,在车上打电话给护工和阮软,让他们注意一点宋母的情况。 车子疾驰到黑马地产,易念之早就在公司门口等着了,而大门口还大摇大摆地停着两辆车身印着执法机关标记的轿车。 易念之到底是新手,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应变能力,此时也只能跟个小女生一样急得眼眶通红:“他们就才财务部,要求立即查账,总裁,怎么办法啊?” 文森沉沉道:“清者自清,我们公司绝对没做这种事,难道还怕他们查不成。” 易念之跺脚道:“可是舆论能压死人啊,现在的网络暴力都不知道多恐怖!” 宋之昀一直沉默无言,进电梯前蹙眉低呵了一声:“别吵了,先看看再说。” 易念之和文森立即住嘴:“是。” 税务局来了十个人,见财务部围得水泄不通,宋之昀的到来驱散了其他看热闹的员工,他示意一直护着账本不肯配合检查的员工将账本都给他们。 “让他们查吧,身正不怕影斜,看他们能查出什么。” “是。” 查账的过程是极其缓慢且枯燥的,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只有敲打计算机的声音,宋之昀让文森在那里看着,他回了办公室。 易念之跟在他的身后一起上楼,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只能小跑跟着上他长腿迈出的步伐:“总裁,这些人好像很清楚我们的账本。” 另一个员工连连附和:“是啊,刚才小陈从后面去偷看他们的文件,发现他们的文件里夹着一张图片,那张图片拍的就是我们的账本!” 易念之脚步一顿,惊愕道:“你说什么!我们的账本被拍了?公司的账本不是一直由总裁保管吗?怎么还会被人拍到?” “不知道啊,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们是不是出内奸了?” “这……” 他们你一眼我一句在宋之昀身后说着,宋之昀凝眉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椅上坐下,直接对两人一挥手:“你们都先出去。” 易念之一愣,看他抬手撑着额角,知道他是想要安静思考一下,也就只好离开不打扰他了。 宋之昀闭上眼睛,他们都看到那些图片,他自然也看到了。 今天这些税务局来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甚至能说出少了那本账本,少了哪本账本的哪一页,这哪里像一个刚刚接触过账本的人能有的反应? 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早就知道账本的内容。 可就如易念之所说,公司的总账本其实只有他有,财务部掌握的也不过是少部分。 所以,内鬼到底是谁? …… 杨真筝来的很快,她的脚步匆匆,黑色的早秋外套飘逸,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起幅度,加上肃然的面容,乍一看有些冷酷。 易念之远远看到了她往总裁办公室而来,立即起身拦住她:“不好意思杨小姐,总裁现在没……” 话还没说完,杨真筝已经一把推开她,双手推开玻璃门。 宋之昀恰好挂了电话,目光冷然地看着她的不请自来。 易念之羞愧道:“对不起总裁,我……” 宋之昀道:“出去。” 门重新被关上,杨真筝三步上前,开门见山道:“公司被查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 第106章 你怀疑我吗 宋之昀从容回答:“不是大事,没大碍。” “我知道不是大事,我们公司没有做过的事根本不用怕,但问题的是,是谁去举报我们?”杨真筝皱着眉头说,“税务那边拿到的那张图片,又是谁拍给他们的,这些难道不值得深究吗?” 宋之昀当然知道公司里可能有内鬼这才是关键,但她这幅火急火燎的模样,可不像是来探讨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扬了扬下巴:“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想说。”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拍在她的面前,“这是我去银行查的阮软的银行卡支出收入信息,今天五万,前天两万,这些钱你知道花到哪里去吗?” 宋之昀脸色骤然降到冰点,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冰冷刺骨:“谁准你去查她?” 杨真筝仰起头,理直气壮道:“我是公司股东,公司利益面前,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宋之昀依旧只是看着她,神情冷凝,杨真筝恼极气极,微微捏紧拳头:“公司的账本只有你有,能偷拍下你账本内容的人,一定是你身边亲近的人,我不信你没有怀疑过阮软!” “我没有。”这件事上,他一次都没有。 杨真筝有好半响都无言以对,最终化作一声自嘲的讽笑:“好,你没有,但是我有!能拿到账本,拍下账本,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些事的人,只有阮软。” 她撑着桌面倾身过去,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也是锐利如刺:“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我也不是想离间你们,但你还是回去好好问问她吧,她是不是被什么人威胁了。” 说完,她潇洒转身走了:“我去医院看伯母。” 宋之昀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那张银行回执单,出神许久。 午休的时候,阮软抽空给宋之昀打了个电话:“我看到新闻了,公司怎么样?” 宋之昀没什么犹豫地回答:“没关系。” 阮软松了口气:“那就好。”她素来无条件信任他,他说没关系,那必定没关系。 宋之昀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往后倾靠,抿唇问道:“软软,你最近的银行卡有大笔的转出,你给谁了?” 阮软顿了顿,虽然心里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萧楚,他出了点事找我借钱。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公司里有内奸,举报了公司偷税漏税,还拍下了我的账本发给税务局。” “你怀疑是我?”阮软一愣。 宋之昀摇了摇头:“不,我想让你想想,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是谁?我的账本只放在书房。” 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是谁? 能做到这件事的,必定进入过别墅的,而且进入过他书房的。 佣人?不可能,佣人们都是在别墅待过数年的老人,他们比谁都清楚宋之昀的规矩,宋之昀的书房是禁地,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明知故犯。 小偷?更不可能,小区也好,别墅也好,安保都是顶级的,再说了,又不是拍电视剧,有什么小偷能躲开那么多双眼睛的监控进入别墅偷东西? 那客人? 阮软皱了皱眉头,仔细沉吟,忽然脑海中掠过一个画面——一个不应该出现却偏偏出现在书房的身影,一个声音里带着点紧张但当时被她忽略的神情。 莫流苏! 对,是她! 那天她出现在宋之昀的书房,说是什么在找书,但在找书之前她还在书房里做了什么,她不知道! 阮软捏紧了拳头,挂了电话,倏地起身径直往内科科室走去。 她必须问清楚。 一开始她的脚步很快,但出了电梯后,她的脚步却又不禁放慢。 尽管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几乎可以肯定是她做的,那天只有她进过宋之昀的书房,不可能是旁人,但她心里还是留有一个奢望,奢望也许是她误会了,也许这中间还有别的什么细节是被她忽略的,其实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苏苏,我有事要问你。”她站在科室门口,紧紧盯着里面那个人,呼吸微微屏住,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掌心已经出了一层汗。 流苏看了看她,眼底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颔首,率先走出科室,往休息室而去。 阮软跟在她身后,看着这熟悉的背影,渐渐冷静下来。 流苏进了休息室,面对着窗,背对着她,这一幕何等熟悉,那日她和萧楚的模式不就是这样? 阮软关上门,转身时已问出:“那天,你在之昀的书房做了什么?” 流苏笑了一声,淡淡道:“我没做什么啊,那天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在看书。” 阮软快步走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肩膀,逼她直视着她:“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那天你在之昀的书房,到底做了什么?” 流苏避无可避,干脆闭上了眼睛。 阮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一寸一寸冰凉下去:“你偷拍了他的账本,对不对? “只有你,只有你进了他的书房,苏苏,我这么相信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流苏睁开眼,终于看入她的眼睛,只是其中已经多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是啊,我也想问,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她自嘲地一笑:“鬼迷心窍了吧。” 阮软手无力垂下,得到肯定答复她已然心如死灰:“真的是你……” 她紧紧咬着后牙槽,恨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你为什么还要伤害他!” 她眼里的谴责和失望是那么明显,她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任何人,毕竟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是能将她伤到这个地步的。 她就算其中一个。 流苏苦笑着摇头:“我认错,对不起,辜负你的信任了。” “你!”她揪住她的领子,气得肩膀颤动,“你辜负的何止是我对你的信任!” 你辜负的还有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 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原来是这种感觉。 流苏覆上她的手,慢慢将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掰开:“阮软,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你好幸运,有那么多人喜欢你,爱你,即便被你伤得体无完肤还是喜欢你,可我没有,我只能靠自己去争,还不一定能争得到。” 第107章 没理由她每次都被人欺负 阮软根本不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什么,她逼问:“谁让你这样做的?你把那些照片发给了谁?你还拍了什么?” 流苏好想听不见她的话,眼底流露出绝望了艳羡:“或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它给了你不幸的家世,不幸的身体,但却给了你世上最好的两个男人,他们都爱你。” 阮软只绝对荒唐:“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想要得到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根本不是幸运不幸运的事。流苏,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做的?你是不是被人威胁的?” “没有,没有人威胁我,我是自愿的。”流苏低头笑起来,“阮软,我是自愿的,你就当是我嫉妒你吧。” 阮软缓缓捏紧了拳头。 她仰起头,将眼眶里摇摇欲坠的眼泪逼回去:“阮软,或许我们一直都错了,我们不合适做姐妹,以后还是不要来往好了。” 阮软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流苏扯扯嘴角,悲哀地笑起来:“我说,以后我们绝交吧。” 阮软震惊地身体都有些不稳。 而流苏,她后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阮软回神后立即追出去:“莫流苏!” “莫流苏!” 可无论她怎么喊,这个昔日好友都不再回头,她走得那么果断,好似当真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那般,阮软眼眶通红,心疼的也不知道是她的背叛,还是她背叛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阮软浑浑噩噩地度过剩下的几个小时,回到家里,宋之昀已经在了。 因为不知道机密文件被泄露了多少,他只能尽量在最快的时间里进行抢救,将伤害降到最低。 “之昀。” 宋之昀抬起头,看到她的神情,心中已经了然。 他已经也想起来那天流苏来他们家做客,临走时心虚躲避他眼神的一幕,原本心里只是怀疑,现在看到阮软这个样子,几乎可以肯定了。 泄密的人,就是莫流苏。 阮软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腰,声音闷闷的:“之昀,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明明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啊……” 宋之昀摸摸她的脑袋,她接触的人还是太少,懂的事情也太少,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温柔。 *** 晚上宋之昀还要加班,十二点多时,阮软在卧室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下床去书房。 她穿着睡衣走进去,宋之昀抬起头,看她眉眼惺忪的模样,眼神柔和了几分:“怎么不去睡?” 阮软摇摇头,直接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坐下,脑袋枕着他的腿,嘟喃道:“我想陪着你。” 在这种时候,她什么都帮不了,只能陪着他。 宋之昀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将搭在沙发椅上的外套拿过来盖在她身上,目光才继续转回文件上,那一行行枯燥无味的数据,此时竟也好像耐看了几分。 阮软一直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偶尔小声和他说两句话,偶尔把玩着他外套上的纽扣,也不知过去多久,阮软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半眯着眼睛问:“你好了吗?” “嗯,好了。” 宋之昀将她抱回了卧室,轻轻放在床上,阮软又问:“没关系了吗?” “没关系了。” 终于得到了放心的答复,阮然安稳地闭上眼睛,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宋之昀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回头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 …… 阮软白天不太能睡觉,醒来也才十一点多,赤着脚下楼,宋之昀正准备吃饭,看到她微微挑眉:“不多睡一会儿。” “不困了。”阮软踩着地毯走到餐桌边坐下,宋之昀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温度适中,她低头喝了一口。 宋之昀剥了一个大虾放在她的盘子里,收回手时故意用沾了油的手指往她鼻子上揩了一下。 “你干什么!” 宋之昀道:“上次我跟你说过,萧楚这个人心术不正,你又把我的话都耳旁风是不是?”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阮软叹了口气,“但是他跪在地上求我,我……” 宋之昀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将一个信封放在她面前。 阮软不明所以打开一看,竟是萧楚在酒吧享乐的画面,他怀里抱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手中端着鸡尾酒,模样很惬意。 阮软睁了睁眼睛。 宋之昀冷笑道:“你说他撞了人要赔钱,手头很紧才找你借钱,可这些都是他近几天的生活,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看着可不像是手头紧的样子。” 阮软瞠目结舌,她真没想没想到萧楚竟然是骗她的! “他、他怎么能这样……”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最大的伤害往往来自你是身边亲密的人。” 说完宋之昀看她的眼神都暗淡下来,心知她这两天呗接连捅了两把刀心里正难受着,眉心无奈地皱了皱,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腿上,半开玩笑道:“所以你以后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阮软心里憋屈得很,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宋之昀的回应则是一个更深入的亲吻。 直到她喘不过气,宋之昀才大发慈悲放过她,勾起唇角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大方的,一借就是七万,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有钱。” 阮软一脸疑惑:“什么一借就是七万?我只借给萧楚两万啊,后来他管我借的五万我没借给他。” “两万?”宋之昀挑眉,将一份压在碟子下的a4纸抽出来给他,“这是你的支出账单,前几天借两万,昨天又借了五万,不是吗?” “我昨天没有借给他钱啊……” 阮软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点开信息箱,但里面并没有银行卡支出的信息,大概是已经被删除了,她又打开支付宝,她的支付宝是直接绑定银行卡的,一看果然有一笔支出五万元在昨天下午被转出去。 而转出的账户,就是萧楚! 阮软惊呼出声:“他竟然敢盗刷我的银行卡!” 宋之昀拿过她的手机看了眼,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如果是盗刷的话,可以追究法律责任。” 阮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竟然有些慌乱,靠在他的怀里发怔,萧楚竟然敢公然偷走她的钱,他应该知道只要他稍微一查就能查到是他做的吧,他怎么不怕? 他怎么敢! 宋之昀握住她的双手,不满道:“紧张什么,这点事我处理起来轻而易举。” 出乎意料的事,阮软竟然说:“不用你,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 阮软后牙槽微微咬紧:“当然可以!” 她要自己去讨! 没理由她每次都被人欺负! 第108章 你别惹我 阮软第二天早上上班在医院门口遇见了萧楚,萧楚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阮软看了他一眼直接进了医院,没有第一时间质问他五万块钱的事。 医院早上的病人最多,而今天下午还会有一个医生来值班,那个时候再问他这件事更合适。 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是午休时间,萧楚在座位上伸了伸了个懒腰,回头问阮软:“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吧。” 阮软脱掉白大褂,看着他说:“萧楚,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萧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他大概也感觉出她说话的语气不对,出于心虚,拒绝了她:“我不想跟你聊。” 阮软缓慢地笑了笑:“如果你不出来,我现在就在这里说,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情?” 萧楚心里一跳:“我什么事都没做我怕你什么?”虽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跟着走出来了。 楼道下很少有人经过,阮软走到了那里,听着身后跟上来脚步声,她才转过身说:“昨天你是不是从我的卡上转走了五万?” 萧楚立即嚷嚷:“我没有你!你有什么证据……” 阮软截住他否认的话头:“不要否认了,根本没有意义,别忘了我们科室里有监控摄像头,我只要去查一下就一目了然。” 萧楚耳根一红,是羞愧的。 阮软失望又愤怒:“萧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已经借给你两万块了,对你仁至义尽,你这样做简直得寸进尺了!” “这次我不会再原谅你,盗刷银行卡是犯罪,我可以告你。” 听到她说重话,萧楚终于开始慌了:“阮软对不起,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不敢了,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我真的很急需要钱,如果我没有钱的话,他们……” 阮软怒气上涌,都到这个时候他还要撒谎:“你又想说你是撞了人被人威胁吗?你以为这种话我还会再相信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有撞伤人,你把钱都拿去吃喝玩乐了!” “我……我……” “今天敢在这里跟你说这些话,我手里就不是没有证据,难道你要我拿出来才肯承认?!” 流苏是这样,萧楚也是这样。 都是欺骗着她,伤害着她,等到事情败露,辩无可辩的时候又用一副无所谓你知不知道的态度,在他们心里,她是不是就是一个傻瓜,能骗就骗,不能骗了绝交了也无所谓? 阮软心里的火忽然烧了起来,上前一步指着他的胸口:“第一次你陷害我,拿到参加科研会的资格,那次我是看在院长的面子上才没有追究,这次你又利用我的同情心,从我手里骗走两万块,我不肯再借你钱,你居然还来偷我的,你三番四次这样对待我,我阮软欠的你吗?” 萧楚紧张地辩解:“我、我是有苦衷的。” “就算你有苦衷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为你的苦衷买单?” 萧楚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低着头看着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模样是说不出的窝囊,哪里还有平时那个意气风发的萧医生的模样,阮软是真的想不明白,他做这件事到底是图什么?他自己的收入不低,又不用养家,单凭他自己的收入也足够他花天酒地,何必再来骗她的钱,甚至还用偷?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她已经什么好话都不想跟他说。 阮软态度强势起来:“现在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把钱还给我,第二我直接报警,到时候你的什么名声我都不会再顾忌!”她对他已经仁至义尽,换做是别人她直接就报警了! 萧楚看了她一眼,怯怯地说:“钱我现在还不了你,但是我将来一定会想办法凑齐还给你的,你再宽限我几天吧。” 阮软瞪圆了眼睛:“你不要告诉我七万块钱你都花完了?” “已经花完了。”他硬着头皮说。 阮软咬紧牙齿:“七万块钱你要怎么消费才能在短短几天里消费完?你都干什么了?” 萧楚不肯解释那些钱都花到哪里,他还是一副哀求的神情,企图来拉她的手:“阮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尽快筹钱还给你的。” “按照你这个花钱速度,你要存到什么时候才有钱还给我?萧楚,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还给我钱?” “总之要钱没有。” 装可怜这一招没用,萧楚总算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嗤笑了声,“你又不缺这几个钱,至于这样咄咄逼人吗?阮软,你男朋友可是宋之昀,几万块钱在你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吧,而且要不是你不肯借给我,我用得着自己偷吗?说到底还不是你小气,明明是同事却不互帮互助,你这种人,呵。” 这是什么三观? 合着他去偷她的钱还是被她害的? 阮软气极反笑:“萧楚你都在说些什么鬼话?我男朋友是谁,几万块钱对我来说算什么关你什么事?钱是我的,我不想借给你就是不想借给你,你不经过我的同意自己拿就是偷!” “你才是为富不仁!” “你现在是想跟我耍横吗?” 萧楚扭头看向别处,脸色绷得很紧。 “那你就别怪我无情。”阮软直接拿出手机要报警,她不可能一再对他忍让,他又不是她的谁。 然而就在她刚想到打电话的时候,萧楚突然从她手里夺走手机直接扔到窗外,她扑到窗边眺望,却只看到手机在摔得粉身碎骨的画面。 “你干什么!” “阮软你别给脸不要脸!”萧楚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用力一推把她推到在地上,眼神已经有些发狠,“你别惹我!” 阮软手掌在地上蹭破了皮,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男人,他满脸都是威胁的意味,就好像如果她再敢轻举妄动一下,他就能直接杀人灭口那样。 阮软不怕,这里是医院,大庭广众之下,他敢对她做什么事? “萧楚,有些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能让你胡作非为吗?” 萧楚恨恨地看着她,眼底迅速聚集起戾气。 就在这时候,楼道传来护士经过的说话声,阮软立即喊:“有人能帮我一下吗?” 萧楚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护士闻声而来。 第109章 她真没用啊 萧楚立即蹲下来和她平视,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灭了,哀求道:“阮软,阮软,我现在不能坐牢,也不能毁掉,你就答应我吧,饶过我这一次。只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阮软从地上起来,只觉得他这个威胁真是可笑:“难道你还能对我怎么样?”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护士已经来了,他只能压低声音说:“你不要逼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劝你不要太过分了。” 阮软不为所动推开他,转身就跟护士走,萧楚从背后拉住了她的手:“你会不会说出去?”他再次问出这句话。 阮软冷笑一声,直接甩开他的手开门出去。 回到科室,阮软没有多犹豫就打电话报警,她这次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电话挂断后不久警察就来到医院将萧楚带走,他临出门前看了阮软一眼,阮软视而不见,跟警察到别的地方做笔录。 她做的这件事在医院引起了轰动,纷纷猜测萧楚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她,有些小护士来问她,她摇摇头没说,只专心做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没多久院长就来让她去办公室,院长的脸色很不好,毕竟自从研讨会后,萧楚就是医院重点培养对象,医院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钱,而现在她这么大张旗鼓地报警抓人,将来萧楚的名声怎么办?他们之前的投资不就等于打水漂。 院长样子有些气愤:“阮医生,你之前不是答应我不会再追究那件事吗?为什么现在还出尔反尔报警抓人?” 阮软平静地说:“那件事我的确没有再追究了,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他做其他事我不追究。” “他还做了什么事?”院长眉心跳了跳,谨慎地说,“大家都是同事,什么事情都是能协调好的呀,你受了什么委屈都能跟院方反应,我们都会给你做主的呀,为什么要这么偏激呢。” “他偷了我的钱不还给我,我只能走法律程序。” “这……”院长惊愕,“不会吧,萧医生看着不像是那种人啊。” “有监控证明,他自己也承认了,我想警方一定能给我答复。”阮软深深呼吸,“院长您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去忙。” 院长连忙追出来,堵住她的去路,干笑着说:“等等阮医生,要不然这样,他偷你多少钱院方来负责,你去跟警察说一切都是误会,让他们把萧楚放了?” “什么?”阮软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让我去跟警察说都是误会?” 院长循循善诱地教导她:“你就跟警察说,你们是意见不合吵架了,你一气之下才会报警做这种事,过后想想自己真是做错了,所以来承认错误。” “院长,您是不是太过分了?”让她去跟警察这样说,外面不明真相的人会怎么看她?觉得她小肚鸡肠?觉得她泼妇?还是觉得她是嫉妒萧楚所以才做这种事企图毁掉萧楚? 阮软像坠入冰窖一样全身发凉:“院长,现在被伤害的人是我吧?” 院长赧然,嗫嚅道:“你也知道,为了培养萧楚,我们医院投入了不少心血,他也是个很有天赋的医生,假以时日一定能名扬四海,你看在惜才的份上,能算了就算了吧。” “惜才?”阮软听着真可笑,“院长您心知肚明,他这个‘才’是怎么来的!” 且不说研讨会那个名额到最后会落在谁头上,但萧楚篡改数据陷害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身为一个医生却不拿病人的身体当回事,他根本就没有医德! 那次也是侥幸,假如那个病人撑不到他来接手,假如他接手后也控制不住局面呢?那最后谁来负全责?是她,是她啊,她是主刀医生,到时候所有责任都要她来承担,而他萧楚什么事都不会有! 阮软深呼吸一口气,说得冷硬无比:“院长,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说完她直接离开院长办公室。 临下班,警局给她来电话,说萧楚承认自己盗刷她的银行卡,但是钱他不肯还,按律他的行为已经触犯刑法,盗刷他人银行卡数额较大可以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罚,如果阮软坚持要告,他是一定会坐牢的。 民警说:“如果要对他提起诉讼,还需要准备一些其他的材料走程序,你考虑一下。” 阮软抿唇,她没有犹豫多久就直接说:“我要告他。” “好,那你补充些材料,我们这边提交到检察院就可以。” “好。” 阮软先要去提取监控录像,证明萧楚真的碰过她的手机,但没想到她监控室的 工作人员竟然说,那天的监控摄像头坏了,什么都没拍到,阮软瞪圆了眼睛:“怎么可能!” 工作人员摊手:“反正就是坏了,你不信就自己看吧,什么都没有。” 根本不可能! 因为医生这个职业对现代人来说比较敏感,经常会出医患矛盾,为了方便出事的事情有据可循,监控摄像都有定期保养维护,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摄像头坏了的事,为什么这次偏偏那么凑巧,她要来找监控记录,摄像头就出事? 阮软自己去查监控,真的如他所说,什么都没有了。 阮软闭上眼睛,忽然说:“怎么没有,这个不就是?” 工作人员一惊:“不可能啊,我明明删…… ” 惊觉自己说漏嘴,工作人员立即闭嘴,但阮软已经知道了,录像是被人删的,有人不想让她拿到证据,这个人是谁,根本无需猜测。 阮软扯扯嘴角笑了,黯然离开医院。 她真没用啊,什么都做不了,连维权都做不到。 失魂落魄回到家,宋之昀还没回来,她躺在沙发上休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佣人看到她这样,连忙上楼去拿薄毯给她盖上,免得她着凉。 她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多,睁开眼时客厅空荡荡的,佣人都不在,静得只能听见窗外的猫叫声。 宋之昀还没有回来啊。 第110章 轮不到别人欺负 阮软开了电视机,这个时间点只有午夜新闻,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困了就闭着眼睛休息,也不知道是多少次醒来又睡去,总之到最后天已经快亮了。 而到了这时候,宋之昀也才回家。 “怎么没有回房间休息?”他一看她疲倦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阮软摇摇头,紧紧盯着他:“是不是公司又出事了?” 宋之昀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抄起她的膝弯,将她横抱起来上楼:“没事,一点小问题,我能处理好,不需要你担心。” 阮软对他总是无条件信任,他说了没关系她就相信没关系。 宋之昀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衣服陪她一起躺下休息,将她圈在自己怀里,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发香闭上眼。 毕竟是在商场上混了六七年的人,这点小手段还不至于把他击垮,再者说,他从来没做过偷税漏税这种事也不怕被查。 现在没有动作,不代表他是在忍气吞声,有些事,急不得。 …… 阮软这一觉一直睡到临近中午,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脸上痒痒的,一看才知道宋之昀在她脸上亲吻着,见她睁开眼,他更是干脆翻身压上来,吻住她的唇,吸允着她的舌尖。 “午安,小懒猫。”他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三分笑意。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阮软主动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吻着他的下巴。 宋之昀收紧胳膊轻声道:“不用,今天陪你。” 阮软笑了起来,在他怀里调整姿势,宋之昀用手指勾着她的头发把玩:“在医院又受什么委屈了?说出来,我帮你做主。” 阮软很惊讶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宋之昀勾唇:“推测也推测得出来。” 她的心眼太实,说要自己讨回公道,最多就是去跟萧楚摊牌,而萧楚是医院护着的人,当初篡改数据那件事医院选择维护萧楚,这次自然也不会站在她这边,所以她这么一去闹必定是受委屈的。 这个结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之所以还任由她去做,只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有些时候,经验和教训要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吸收,他愿意护她一辈子,但凡事总有万一。 阮软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把昨天的事情都说给他听,宋之昀没有笑意地笑了:“所以,医院方面毁掉监控录像,包庇萧楚?” 阮软自己也想明白了:“萧楚是他们花了很多钱培养出来的形象代言人,这件事则足够毁掉他,院长会选择牺牲我保全他也不意外。” “没那么容易,我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舍弃。” 宋之昀想,有些人真要给点教训了,否则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只手摭天! ……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早上阮软准时去医院上班。 电梯门口站着两个小护士,她们正聊天聊得起劲,连她走近了也没有察觉,还在继续说着。 一个小护士说:“听说了吗?阮医生跟萧医生内讧,阮医生把萧医生送进警局,不过听说这事的起因是阮医生嫉妒萧医生的才能,所以才设了一个圈套嫁祸萧医生。” 另一个人也跟着冷嘲热讽:“真没想到阮医生竟然是这样的人,她也不想想,我们医院那么多人才,就算没了萧医生也会有别人,她就那么笃定会轮到她吗?真可笑!” “就是说啊,这种人真是心理扭曲!” 阮软脚步一顿。 她才没来医院一天,事情真相竟然被扭曲成这个样子,听他们的言下之意,自己竟然成了不择手段的陷害者,而萧楚这个真正的盗窃犯成了受害者?真是可笑! 她故意加重脚步发出声音,那两个小护士听见声响立即转过身,见是她来了脸色微变,连忙道:“别说了,她来了。” 在背后议论别人被发现,她们自己也尴尬,连电梯都不等了就溜走。 阮软不在意他们的看法,这个世界本来就不缺误会,如果连无关紧要的人丢要在意,那活着要多累? 阮软进了办公室,刚开电脑,院长就打电话来让她过去办公室一趟。 院长依旧坐在办公桌前,只是态度已经没有那天那么客气:“现在的情况,我想你也清楚了,阮医生,我个人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的,如果你能知错就改,医院还是能继续雇佣你,但如果你再继续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不惜才了。” 知错就改? 阮软笑了:“院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不用再演戏,事实真相是怎么样你心里清楚,用知错就改这种词太无耻了吧?你们要包庇萧楚我无话可说,但请不要以为我找不到证据就能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 院长怒道:“这是你跟上司说话的态度吗!阮医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平时看你挺安分老实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顽固不知悔改!” “院长我今天过来也是有事找你。”阮软也懒得再继续做这种无畏的争辩,直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辞职信,“这是我的辞职信,我很感谢中心医院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就恕我们有缘无分,好聚好散。” 院长看着那封信,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和犹豫。 他一直以为阮软是那种看起来很好对付的人,之前坚持要告萧楚只是一时冲动,在知道情况对自己不利的状况下,应该会安分退让,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顶多赔给她几个钱,可没想到她的骨头竟然这么硬! 坦白讲,放她走他心里还是不舍得的,阮软是个有能力而且有话题度的医生,正是他们医院最需要的。 想到这里,院长再次认真地说:“你真的要这样做?阮医生,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失去所有证据了吧,为什么要这么不识相?” 阮软的态度已经明确:“院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再看院长的嘴脸,走出办公室的一刻,她的心情忽然轻松了很多。 她要的只是一个公平公正干净的工作环境继续曾经的梦想,但如果有一天梦想需要委曲求全包庇和纵容来维持,那她宁愿不要。 第111章 有人想要毁掉她 在走廊她意外地遇见流苏,两人四目相对,可最后流苏还是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快步从她身侧离开。 阮软眼神一暗,她知道,她们终究成了陌路人。 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身边还是有人在议论她,阮软统统无视,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在纸箱里,准备等会一起带走。 来这个医院工作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三个月,但这里是她在经历六年前那件事后。重新找回成为一名医生的勇气的地方,对她来说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现在说走就走,心里说毫无感觉是假的。 阮软呼出口气,抱着东西大步离开。 在她走后,走廊上有护士说:“她这是怎么了?辞职了?” 另一个护士刻薄道:“我看她是被院长开除了,我们医院这种地方怎么能被这种为了名利陷害同事的卑鄙小人玷污!” “谁才是真正玷污医院的人还说不定,但你们这种在背后嚼舌根的人也不见得高尚到哪里去,我看医院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身后忽然有人厉喝出声,两个小护士连忙转身,就见流苏捏着拳头站在那,阮软和流苏关系好他们都知道,见是她,两人都吓得落荒而逃。 阮软不知道这件事,她已经从医院回到家里,在客厅呆坐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宋之昀下班回家,看见她这个样子,什么多余的安慰都没有,只摸摸她的头发说:“我不会让你白白被欺负的。” 这句话代表了,宋之昀一定会帮她讨回公道。 这天阮软没有等多久,很快就有警察打电话给她让她去一趟警局,她想也没想就过去了,去了才知道警察是来通知她补充手续,萧楚已经移交检察院了。 “为什么会突然……之前不是说证据不足检察院那边不收吗?” “现在已经充足了,有人送来这段录像带,这上面清楚拍摄到萧楚拿你的手机打开支付宝,当从这一点上看,他已经成为嫌疑人了。 阮软愣愣地看着监控录像,心里不可思议极了,之前不是说视频已经被删除了吗?为什么这里还有? 警察也回答不上这个问题,只说录像带是有人送来警局的。 稀里糊涂办完了手续,阮软慢吞吞地走回家,心里忽然想明白了——一定是宋之昀! 只有他有这种本事,而且昨晚他也说了类似会帮她的话。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暖,忍不住加快脚步跑回家。 到家时宋之昀已经在了,正坐在落地窗前边喝咖啡边看书,阮软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是不是你?录像带的事?” 宋之昀放下咖啡杯,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我说过,还轮不到他们来欺负你。” 果然是他! 阮软咬着唇笑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录像带不是已经被删除了吗?” “找了程序部的程序员恢复的。”宋之昀抱紧她,“这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等着看戏吧。” 阮软满心都是感动,但又忍不住升起一抹愧疚:“我好像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流苏的事也是我的错,还有你妈妈住院……” 宋之昀眼神深沉地看着她:“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事你的错。” 阮软将脑袋搁在他怀里,心里像是吃了一个青苹果,又酸又甜。 再后来,警察根据监控视频又顺藤摸瓜找到很多别的证据,可以证明萧楚盗刷阮软银行卡,如果不出意外,他会被判处五年以下的刑罚。 期间,萧楚和院长都多次打电话给阮软希望见面和谈,并且还开出很多优厚的条件,只是阮软都不予理睬。 阮软以为再接上来就是法院的判决,但没想到,这天她外出回家,在小巷子口被一群流氓给堵住了。 阮软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流氓顿时一眼,哈哈大笑:“干什么?干你啊!对不起了姑娘,你得罪人了,有人花钱让我们哥几个好好给你一个教训。” 电光火石间阮软已经明白了,她得罪人了,有人要毁掉她。 想到这里,阮软忽然冷静了:“那个人给你们多少,我可以出双倍。”大概是跟宋之昀久了,也学会了他那套从容。 带头的人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阮软竟然是这个反应,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鬼?” 阮软不动神色地呼出口气,慢慢道:“你们做这种事无非就是为了钱,要是你们真对我做这种事,我保证你们没有好下场,因为我一定不会忍气吞声,我会报警,到时候你们都要被通缉,要是被抓住了后果是什么你们自己知道。但如果你们跟我合作,我给你们双倍钱,你们也可以去那个人那里拿钱,这样看,你们一点风险都没有就拿了三倍钱,不好?” 带头的人被阮软说动了:“别说这些虚的,你能出得起钱吗?你知道对方给我们多少吗?二十万,双倍就是四十万!” “只是四十万,我还给得起。”阮软看起来很镇定,但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被这群人糟蹋了会怎么样,所以只能拼命一搏。 老大立即说:“我们要现金!” “谁出门带四十万现金在身上?”阮软冷笑,“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们拿了钱后会按照约定放过我?” “那你要怎么样!” 阮软见主动权已经被她掌握在手里,心里安了安:“我先给你们一半,等我到人多的时候再给你们一半。” 老大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你现在身上有四十万?” 阮软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有二十万,我跟你们说密码,你们自己去拿,拿到了再放过我也不迟,如何?” 一个小弟模样的已经动心:“老大,这个办法好,要不我们试试看吧?” 带头的人点了根烟沉思,边打量阮软说:“老子就信你这一次,要是敢骗老子,我们弄死你!” 第112章 谁在指使 “不会的。”阮软小心翼翼地答应了一句,然后把卡和密码都给了他们,老大让其中一人去取,而我们则在巷子里等消息。 期间阮软试探着问他们:“是谁让我们来弄我的?” “别他妈废话,我们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你。” 阮软继续问:“那告诉我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总可以吧?” 老大不为所动:“别扯淡,安静点。” 问不出所以然,阮软只好闭嘴。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取钱的人回来了,他背着的包鼓鼓的,喘着气说:“大哥,我跑了四五个银行才拿齐全,这里刚好二十万。” “我没骗你们吧。”阮软说,“你们现在放了我,我安全了就把另一张卡也给你们。” 这些流氓还是讲点信用的,点头同意了:“好,就这样,卡先给我们,你安全了就把密码给我们,如果你刚诈我们,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门,否则让我见你一次,就弄你一次!” 阮软缓缓呼出口气:“好。” “不好。”忽然插入一个声音,缓慢底层,极具穿透力。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阮软也愣了。 宋之昀站在巷子口,手里还一串车钥匙,神情漠然沉静,他只是站在那里,空气却好像也跟着凝固。 他站在那里还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低低的声音穿过巷子落在耳侧。 “十秒钟,马上滚。” 阮软瞪圆了眼睛看站在那里的男人,他只有一个人,车子还停在巷子口,却敢说这么狂妄的话。 “臭小子,活腻味了?”带头的大哥怒了。 宋之昀指尖夹着烟,一步步朝阮软走去,一半侧脸藏在黑暗中,而显现出来的另一半带有无法比拟的魅力和惊艳。 带头的人招呼着小弟们冲上去,阮软吓得心脏骤停,原本以为双拳难敌四手,宋之昀这次肯定要吃亏,哪知他的动作竟然那么迅猛,三两下就解决这些小混混,把他们打得跪地求饶。 “滚!”宋之昀不耐烦地挥手。 那群流氓一瘸一拐,一个扶着一个,连取出来的钱也没敢带走,把整个包都丢在地上还给阮软,嘴里一边求饶一边说自己只是为人办事。 等他们走到巷子口,宋之昀沉声:“谁指使?” “是、是一个姓萧的。” 姓萧的。 阮软和宋之昀都知道是谁了。 萧楚,这个混蛋! 阮软咬牙切齿,宋之昀拍拍身上的灰尘走过来拉她的手:“跟了我那么长时间,现在总算有点经商头脑了,还知道来临危不乱谈判。” 阮软也呼出口气:“幸好这些人都是要钱的,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才表现得挺镇定,但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害怕的,现在回想心有余悸。 上了车,阮软问他:“你怎么会到这里?” “等你太久没回来,出来找找。”宋之昀握紧方向盘,眼底掠过一抹冷意,“萧楚,胆子真不小。”他的女人都敢动! 阮软也没想到萧楚竟然会做到这个份上,找人轮她,这种恶毒的主意真不敢相信是一个医生想出来的。 萧楚原本就让宋之昀看了很不爽,现在还敢来做这种小动作,他当然不会留情,左右人还在警局里关着,他在里面也有朋友,打声招呼让人好好‘伺候’‘伺候’他。 而且这件事一定不只是萧楚一个人策划,毕竟他这段时间一直关在局里,根本没办法联络外头,那些混混必须有个人去帮他接头。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院长,但看了来访记录发现,院长只在他入狱后去看过他一次,后来都没有再去,关系看起来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关系那么好,后来调查了也证明混混们跟院长没有接触过。 阮软躺在沙发上寻思着那个人是谁。 宋之昀从二楼书房下来,拉着她的手把她提起来:“走,我带你去看一出戏。” “什么戏?”阮软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字面上的‘戏’,估计又是谁出幺蛾子了。 上车后,她继续猜:“好戏?” 宋之昀伸手帮她拉上安全带,嘴角的笑容隐隐带着邪性:“好戏不算,不过应该会很有趣。” 阮软的好奇心被撩得老高,忍不住期待起来。 宋之昀开车把她带到一个酒吧门前,阮软眨眨眼不明所以,他直接牵着她的手进去,直接坐在吧台上,跟酒保要了两杯鸡尾酒。 一杯酒几乎要喝完,阮软都没等到传说中的戏,忍不住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到底来这里干什么?你要带我看什么?” 宋之昀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去问酒保:“她今天又没来吗?” 酒保愣了愣:“不好意思,请问您说的是谁?” 宋之昀指了指舞池中央的台子,神情似笑非笑:“难道这酒吧还有第二个能唱会跳的女歌手?” 酒保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笑起来:“您说的是欣姐呀?” 宋之昀不置与否:“她呢?” “欣姐请了几天假,好像是家里出事,要过几天才能来上班,如果您找她有急事,可以直接给她打电话,我跟欣姐不是很熟悉呢。” 宋之昀将一杯酒喝完,斜挑起眉头,酒吧迷离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侧脸勾勒得诡谲莫测:“请假是因为她的男朋友进监狱?” 酒保一下子就露馅了:“您连这个都知道?”说完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说了跟欣姐不熟,尴尬得咳嗽两声,低头去擦酒杯。 “圈子里多少有听说过。”宋之昀敲了敲吧台玻璃,酒保明白地给他送上一杯威士忌。 阮软听他们的对话一来二去,已经理清楚思路——欣姐这个进监狱的朋友一定是萧楚。 但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圈,欣姐有什么特殊?难道萧楚的事跟欣姐有关? 宋之昀拿出一叠钱放在酒保的口袋,收回手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们是来听故事的,能不能把这个故事将给我们听?” 酒保摸摸口袋里的钱,早就掉钱眼里了,咧嘴笑起来:“先生和找对人了,我在酒吧里也是个百事通,什么事都知道,欣姐的事一般人只知道个眉目,但我却是知道全部。” 第113章 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她 阮软握紧酒杯,在嘈杂的酒吧里听着他讲述一段她从不知道的关于萧楚的过去。 在酒保的故事里,萧楚有了另一面,他不再是个偷窃的罪犯,而是一个痴情的男人。 而另一个主人公欣姐,这辈子都是不幸的。 她在十三岁那年被人骗出农村,卖到城市里做雏..妓,前期因为不愿意陪客人还吃了不少苦,到后来彻底认命……好不容易熬到警察把窝点端掉,但那时候她已经被迫卖..淫五年,整个人生都被毁掉,也学不会正常的生活,为了生存,她重操旧业,利用外表和这些年积攒的察言观色的能力,在这家酒吧里担任了舞台歌舞,她不再卖身,那道底线就好像正在被她慢慢找回去。 直到萧楚出现。 酒保口中的萧楚和我之前认识的一样,长相干净腼腆,却才学过人,欣姐第一眼就喜欢上他,而他也爱上了这个女人,每天下班后无论多晚都回去酒吧找她,要一杯鸡尾酒,在吧台一直看她在台上劲歌热舞,那应该是他们最轻松惬意的时光。 但很快,一个晴天霹雳就落在他们身上,欣姐想要离开这家酒吧和萧楚结婚,结果酒吧老板竟拿出一份当年欣姐亲手签的合约,上面写明如果欣姐要离开,就必须赔偿巨额的损失费。 事实上,这份合约欣姐也还是被骗签下的。 离开酒吧时,因为两人都喝了酒,虽然没醉,但为了安全还是把车留在酒吧车场里,让张叔安排人来接他们。 阮软坐在后座,目光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夜景:“为了离开酒吧,萧楚和欣姐都选择赔偿,因为没钱也借不到钱,所以萧楚对我又骗又偷?” 宋之昀点头。 阮软扯扯嘴角,原来没有什么车祸,也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是为了一个女人。 “还有后续吗?” “那天欺负你的人是欣姐的朋友,她的本意是吓唬你逼你不追究萧楚的责任。” 原来如此。 阮软听到这些忽然感觉如鲠在喉,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但形容不清楚那种感觉,也不知道是怨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 欣姐的遭遇固然可怜,但她的做法却无法令人苟同,萧楚也是,都太偏激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没有难处,每个人都有自己很难度过的坎,用自己的痛苦去伤害别人,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阮软慢慢捏紧了拳头。 宋之昀问她知道这件事后还要告萧楚吗,她没有沉默太久就反问:“为什么不?” 宋之昀微微一怔,似有些意外。 他本身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萧楚,但他以为阮软会因为同情而心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女人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仔细想想,自从年会事件后,阮软的性子就在一点点变得强硬,她已经不再是刚回陵城时那个小心翼翼怯懦的模样。 不过,她这样的变化是他愿意看到的,起码在他不在她身边时,她也有能力保护自己。 宋之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听你的。” 可话是这样说,到最后法院开庭时,阮软还是对法官说她愿意原谅萧楚,按照律法,如若能取得被害人的原谅,罪犯就能减轻刑罚。 阮软最后还是做了让步。 萧楚被押进监狱时经过阮软身边,他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对不起阮软,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 阮软别开脸:“我没放过你,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我已经很感激你了,真的,能我出来我一定努力赚钱把钱还给你。” “那就等你出来再说吧。”说完阮软不再多做逗留,转身离开法庭,张叔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今天除了是萧楚的判决日,也是黑马地产被查账后公布结果的日子。 “张叔,把车开去公司吧。” 阮软到公司时,恰好遇上媒体离开,和他们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他们语气遗憾道:“还以为这次能挖出个大新闻,结果是假新闻。” 另一个人笑了笑:“假新闻也还是新闻,现在证明黑马没有偷税漏税,反之不也佐证有人在故意陷害黑马?” “是啊,还是老哥你聪明!这不又是一个新闻!” 阮软忍不住加快脚步,推门进办公室时宋之昀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才睁开眼。 “我吵醒你了?”她走过去,宋之昀把她拉到怀里,圈抱着她的腰低声说,“没有。法院的事处理好了?” “嗯,好了。” 阮软说了判结果,宋之昀没什么太大兴趣的样子,她也没想提,转身看着他:“我刚才在楼下遇见那些记者了,他们说已经证明黑马没有偷税,那你的危机是不是就解除了?” 宋之昀不常笑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戏还很多。” 阮软还想再问,他已经将额头靠在她肩膀上,嗓音低沉悦耳:“等会儿陪我去医院看妈。” 看宋母? 阮软神情有些艰难:“你确定吗?我去的话,她的反应可能会很大……” 宋母不想见她的啊。 但宋之昀却说:“不会。” 不会……吗? 事实证明,当然会。 宋母这两天才稳定下来的病情,一看见她就好似又复发了一般,她尚且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迎面而来一杯冷水泼了全身。 “妈!” “你是不是还想娶这个女人?你要是敢娶她我就死给你们看!”宋母偏激起来,谁都拦不住。 “之昀,你们聊吧,我、我出去了……” 说完也不等宋之昀回应,阮软转身跑出病房,也不知道是身上的水太冷还是什么,她身体正在无意识地颤抖。 宋母不喜欢她她一直都知道,她一看到她就情绪激动她也知道,可那句话却还是把她打击得浑身疼痛。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接受她啊…… 她跑出医院蹲在门边,没有眼泪,因为真正的痛苦是掉不出眼泪的。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低调地停在树后,车上的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第114章 不能说的秘密 宋母那些决绝的话像魔咒一般萦绕在阮软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几乎失眠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情绪也不高,早餐随便吃了两口就没再吃。 宋之昀一早就去公司,她一个人抱着枕头呆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临近中午时苏慎打来电话约她一起吃午饭。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有和苏慎联系,咋一听立即就答应;“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打车过去。” 苏慎定的是一家中式餐厅,阮软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儿了,一声白色,稀薄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整个人显得干净清新,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软软。” 阮软沉闷了一早上的心情不知不觉舒缓开来,露出一笑:“等了很久吧?刚才来的路上遇见别的车追尾,堵了一下车。” 苏慎仔细看了看她,确定她没有被车祸殃及才说:“我也刚到。想吃什么?” “我随便,你点吧。” 苏慎点了些平时她喜欢吃的,阮软早上没吃什么,现在肚子也有点饿,但当那些菜都端上来时却又没了胃口。 苏慎将红烧狮子头推到她面前:“上次我们来吃饭你还夸他们家的狮子头好吃,听说又改进了配方,试试看怎么样。” 这家餐厅的狮子头做的很地道,阮软一直都很喜欢,可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改了配方的原因,她咬了一口就觉得那味道怪怪的,难以下咽,最后还是猛喝了一口柠檬水才吞得下去。 “不好吃吗?”苏慎眼神关切,“让厨房重做?” 阮软叹气:“不用,是我昨晚没睡好,食欲不高。”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她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昨天宋母的那些话更是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每每想起来都是心烦气躁,什么食欲都没有。 苏慎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碗里,脑海里浮现出她昨天蹲在医院门口的画面,心中了然,却还故作懵懂:“没睡好?因为想苏苏的事?” 提起流苏,阮软眉心皱得更紧,忍不住问:“她还有和你联系吗?” “我爷爷让我开始学着经营公司,这段时间我都在忙工作上的事,虽然有听说你们闹矛盾了,但一直没时间仔细了解,也没和她联系。”苏慎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软软,你们怎么了?” 阮软别开头,流苏背叛她的事情她每想起来一次心口都觉得难受:“她说要跟我绝交。” 苏慎皱起眉头,阮软只好将流苏做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自嘲一笑:“她说的很干脆,已经不在乎我这个朋友了,那天我在医院遇到她,她也没多看我一眼。阿慎,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把苏苏当成最好的姐妹,也很珍重和她的感情,但是她这次做的事,我很难原谅。” “她或许是有苦衷的。” 阮软隐约有种感觉:“她大概是为了某个人才做这件事。” 流苏家的产业和宋之昀的公司八竿子打不着,不存在商业竞争关系,所以她陷害黑马地产不可能是为了她自己。 她想得有点入神,一时没注意到对面的苏慎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暗光,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汤。 “对了软软,我一直忘记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上次你说要跟宋之昀结婚我情绪有些激动,其实我是担心他还记恨你六年前离开的事,怕这场婚姻会让你伤得更深。” 阮软微微一愣,随即心里一暖:“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你放心吧,他现在对我很好。” 苏慎故作不经意地问:“那就好,那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我最近有点忙,有个准确日期我好安排下时间。” “可能不会太快。”阮软笑得勉强,“他妈妈不喜欢我,不肯接受我。” 苏慎眼神闪了一下,他原本就猜到这一点,刚才只是试探看自己猜得对不对。 他抬头看她:因为,当年你不辞而别的事?” 阮软垂眸:“嗯。” 宋母始终觉得她是嫌贫爱富的人,当年跟苏慎跑似因为宋之昀没钱,现在回来则是看上宋之昀的钱,每次她用那种罪该万死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都很冲动,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说出秘密 苏慎忽然说:“其实当年的事已经成为死局。” 阮软一愣。 苏慎循循引诱:“你想想看,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坦白当年离开时因为心脏的问题,那么无论是宋之昀还是宋母,都会原谅并且接纳你,但你回来这么久,无论他们怎么逼问你,怎么误会你,你都再三缄口,却在宋母反对你们的婚事的时候说出隐情,你猜他们会怎么想你?” 阮软唇动了动,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觉得我在说谎博同情?” 苏慎点头:“而且,就算你的话他们相信了,宋之昀也会留下心结不是吗?” 被苏慎这么一说,阮软才意识到原来那件事已经成了不能说的秘密,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将一手好牌打烂。 不说,她永远要背负背叛宋之昀的罪名。 说了,宋母一定会觉得她是在说谎,而宋之昀则会觉得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他,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 阮软第一次面对这种绝境,好半天都没说话。 苏慎慢条斯理地喝着柠檬水,看着对面阮软的脸色变换,心里划过一时得逞的笑意。 他不能让阮软说出那件事,因为那件事是他挽回她最后的筹码,如果她说了,取得了宋母和宋之昀的谅解,重归于好,那他还有争取的余地吗? 没有。 所以,她绝对不能说。 餐厅里响起整点钟声把阮软从走神里唤回来,她抬起头对他一笑:“其实那件事我本来就没有想要说。” 苏慎点头:“不说最好。” 吃完饭,苏慎送她回去,看着她一步步走入宋之昀的房子,嘴角的冷笑也一点点加深。 回到家,阮软倦怠地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的原因,她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最后才被保姆喊醒。 第115章 行业封杀令 阮软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下楼,宋之昀已经回来了,站在落地窗边打电话,她听见他一板一眼地说英文,猜测应该是公司的事就没走过去。 没多久宋之昀放下手机走到她身边,看她有些憔悴的脸色轻轻蹙眉:“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阮软摇摇头打了个哈欠,瞳孔满上一层水雾,抱怨说:“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被叫醒,困。” 宋之昀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吃了晚饭再去睡。” 阮软点点头,在餐桌前坐下,一桌子的菜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可她看了一阵,却没多大胃口,最终只盛了一碗粥搭配点清淡小菜。 宋之昀喜欢吃鱼,今天厨房做了酸菜鱼,放在距离阮软两个菜的位置,鱼鲜美的味道随着空气飘过来,不停钻入她的鼻子,起初还好,但久了之后她就不舒服地皱眉,觉得那酸味太呛鼻了,情不自禁地屏气,低头喝了口白粥,感觉这白粥也染上了鱼腥味,以至于到最后她连白米粥也没再吃。 宋之昀见她搁下筷子,奇怪地抬头:“就吃这么一点?” “可能是因为没运动的关系,肚子不是很饿,你吃吧,我去看会电视。”阮软说着离开座位,经过宋之昀身边时却被他捞住腰,带到了怀里。 “怎么……” 宋之昀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塞到她嘴里:“只吃半碗米粥,今晚会饿。” 阮软只好勉强撑着吃下几个虾饺,宋之昀看她吃下去,还想再给她盛一碗汤,她这次是坚决摆手拒绝:“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我一下午都在睡觉,中午吃的东西都还没消化呢。” 宋之昀只好放开她,阮软径直走到客厅趴在沙发上,身体出乎意料地疲累,她感觉自己今天身体好像真有点问题,寻思着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之前快来大姨妈的时候也是没什么胃口,腰酸脚酸的样子。 这么想着,她也就没在意,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新闻,倦意涌上来,撑不住闭上眼睡了过去,等到宋之昀吃饱走过来时,她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 隔天早上九点多,阮软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吵醒,她向来浅眠,手机调了静音只是震动也把她吵醒了。 阮软伸手抓过来一看,竟然是郑雅秋的电话。 她大概能猜出她是为什么打电话来的,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妈,怎么了?” 郑雅秋声音微高:“你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结婚不请父母?” “之昀的妈妈身体不好住院了,婚礼可能要延迟了。”阮软没想跟她说太清楚。 郑雅秋愣了下,随即嗤笑一声:“原来萌萌说的是真的啊?是不是宋之昀他妈不喜欢你,不准你们结婚啊?” 阮软躺平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底映出一片轻嘲,她就知道她打电话来是为了她和宋之昀的婚事,也不是关心她,纯粹只是看到了她身上有她可图的利益罢了。 声音不知不觉哑下来,阮软轻声问:“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 “等等,软软啊,妈还想告诉你一些道理。”郑雅秋连忙道,“这个婆媳关系自古就是不好的,就算将来他妈出院了,你们也很难再一起,你听妈的话,趁现在他妈还在住院,你们偷偷去领证结婚,生米煮成熟饭,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阮软皱眉,心里有些烦躁:“这些事我们自己有分寸,不用你操心。” 郑雅秋嚷了起来:“我是你妈这些事我当然要帮你多想啦,那个老巫婆一直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以前还总看不起我跟你爸呢!这次你和宋之昀要不趁她住院去拿结婚证领了,等她康复出院,你们多的是罪受!” 阮软抿紧唇,又听见她说:“你知道她耍什么花招吗?她给你妹妹十万块让你妹妹去勾引宋之昀,故意让你看见,就是为了骗你们分手!” 阮软怔了怔,倏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你说什么?宋之昀的妈妈给阮萌一笔钱让她勾引宋之昀?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次啊,你们说要结婚后不久。” 阮软已经想起来了,应该就是那次她在宋之昀办公室看到阮萌穿着白衬衫那次,她原本以为是阮萌自己犯贱,没想到这竟然是宋母安排的好戏。 “现在知道老巫婆的厉害了吧?你赶紧拉着宋之昀去领证吧,领了结婚证夫妻财产也有你一份。” 阮软直接挂了电话。 呆坐了会儿,她翻身起来去洗漱,换了一套运动服下楼跑步,有些事不知道的时候无感,等知道了才知道有多伤人。 “阮小姐,您怎么没吃饭就去跑步?”别墅的佣人跑出来喊她,阮软在原地踏步,冲她一笑,“我锻炼锻炼,这两天一直没什么胃口,可能是运动量不够。” 佣人一听:“要不我给您炖个百合粥吧,清淡爽口。” 阮软想了想觉得也不错就答应了,然后又继续绕着别墅跑圈,出了一身汗回去,刚好百合粥也熬好了,气味香甜,她挺喜欢的,难得有胃口多喝了一碗。 晚些时候她抱着电脑在客厅里上网,她前几天在网上投了简历,现在已经收到几封回复的邮件,令她意外的事,四家医院竟然没有一家愿意招聘她,就像是提前约定好的一样,连拒绝的理由都那么大同小异,说什么已经招满了,可招聘网上却还挂着招聘。 她绝对有点不对劲,想了想给圈内好友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中心医院的院长因为她告萧楚的事对她下了行业封杀令,本市已经没有医院愿意收留她了。 “阮软我看院长好像是在逼你回去。”好友也是中心医院的,她道,“昨天在会上还提起你了,说只要你肯回来,之前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阮软仿佛听了一个笑话。 在能保萧楚的情况院长对她弃如敝履,不惜再三威胁恐吓,而现在萧楚保不住了,就又来打她的注意,甚至不惜下封杀令逼她! 第116章 只是胃病 好友习惯了逆来顺受,还在劝她:“阮软,我知道你其实是不记仇的,有些事想开了也就放下了,中心医院是陵城最好的医院,你在这里前途也多,是吧,要不你就回来吧?” 阮软合上电脑走到窗边,揪下盆栽的一片叶子把玩。 她的确不是会记仇的人,有时候还挺擅长开导自己原谅别人,只是下场往往是被人当成软弱可欺。 年会那件事后她去巴黎散心,想清楚很多事,有些人本来就不配得到她的慈悲。 阮软笑了笑:“我不记仇不代表我没有原则,中心医院我想我是不会回去的。好了就这样吧,改天请你吃饭,你去忙吧。” 挂了电话,阮软又打给了院长,一接通就不客气地说:“院长,怎么说您也是前辈,这么为难一个晚辈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都闹成这样了,就算我回去工作,你说我们能好好相处吗?既然不能,何必呢?” 院长接到她的电话并不意外,他早就猜到她到最后一定会送上门,反倒是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阮医生啊,我个人是非常欣赏你的能力的,真的是不想埋没你的才华才对你抛出橄榄枝。” 阮软冷笑一声:“当初我是为什么离开您心知肚明,中心医院我不会再回去,如果您再不肯高抬贵手,大不了我们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说完她不等院长回应就挂了电话,他再打来直接拉黑。 这个社会什么人都有,像院长这种以权谋私的也不在少数,只是遇上了觉得恶心罢了。阮软放下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盘算着出路。 找不到工作的事她还没跟宋之昀说,她不想一辈子依靠他,不想将来宋母骂她的时候还多一条‘你什么都是靠阿昀的’。 如果到最后真的当不成医生,她就去干别的,或者给小药店打工都可以。 这么想着,她拿起电脑上网找药店之类的招聘启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两下,是苏慎发来信息说他就在别墅外,让她出去。 阮软不明所以,随便披了件衣服,还穿着室内鞋就跑出门,在别墅小道的转弯处她看到了苏慎。 初冬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阮软将衣服拉紧,小跑到他车边:“你怎么会到这边来?” 苏慎打开车门从车上拿了一个袋子递给她,轻声说:“前两天看你没什么胃口,托人去买了点开胃咀嚼片带来给你。” 阮软打开袋子一看,药盒子上的字都是英文,应该是国外进口,听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但应该也是要费了一番功夫才能弄到的吧。 她又感动又愧疚,承受不起地说:“谢谢你苏慎,其实我只是熬夜才吃不下,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苏慎像是没听见她这句话似的,把话题转向了别处:“对了,听说最近在找工作,找到了吗?需要帮忙吗?我刚好有一个朋友自己开了家私人医院,正缺外科医生,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 阮软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她在找工作的事,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还知道她被行业封杀了。 “你怎么会想给我介绍工作,我……” 苏慎朝她眨眨眼,笑起来:“怎么了?放心,我这个是有营业执照的,也不会把你介绍到黑店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阮软皱起眉头,半真半假地说,“你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这些年我一直麻烦你却没办法回报你已经很愧疚,你再这样下去,我都害怕面对你了。” “只是朋友的关心,你不用觉得有负担。”苏慎轻描淡写地说,“我对朋友都很仗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苏苏也很好啊。” 阮软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 “医院的事怎么样?他最近刚办的医院,正在到处招聘,反正都是朋友,不招你也要招别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下去反而显得矫情。 我呼出口气抬起头:“你知道我被原先医院的院长为难的事吧?他在陵城医界有几分面子,他让其他医院不准收留我,我要是去了你朋友的医院,会不会给你朋友添麻烦?” 苏慎眼底闪过沉冷:“他还没有那么大能力!放心,我这个朋友也不是没有来头,这点手段恐吓不到他。” 阮软最终要了那家医院的地址,决定明天就过去看看。 第二天阮软起得很早,换了一条颜色鲜艳的裙子,又化了淡妆,看起来精神瞬间好了不少。 “要出门?”宋之昀在落地窗边看报纸,目光扫过她后就停留在她身上了。 “去面试。”阮软转了一圈,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荡开弧度,“好看吗?” 不等他回答,阮软就伸手喊停:“算了,不指望你说好听的话了。” 宋之昀嘴角多了点笑意,其实他还真想说好看。 阮软皮肤白,穿淡粉色的裙子显得娇俏,她还特意化了淡妆,原本清淡的五官立即变得出挑。 早餐和往常一样丰富又营养,阮软要了一杯现磨豆浆,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平时她很爱吃这种小点心,厨房也是为了配合她的口味做的,可今天才咬了一口,嘴里溢满肉沫的鲜味,她不觉得美味反而觉得油腻,胃里甚至开始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起来。 宋之昀皱眉抬起头,还没开口询问,她就丢下筷子跑进洗手间呕起来。 宋之昀跟着过去,听见她一阵一阵的干呕声,扶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阮软没能回答,反胃得厉害,她昨晚和早上都没吃什么,现在也吐不出什么,都是酸水。 “我让医生过来。”宋之昀说着就拿出手机打电话,阮软伸手挡住了他,摇摇头,拧开水龙头漱口,好了才说,“我昨晚睡到半夜饿了,跑下楼随便吃了冰箱里的蛋糕,可能没加热,犯胃病了。” 宋之昀眉头顿时一皱,阮软胃不好,一吃冷的就反胃,他气她不爱护自己的身体:“你是蠢的吗?冰箱里的东西没加热能吃?” 第117章 是不是怀孕 阮软浑身一颤,感觉身下涌出热流,她连忙把宋之昀推出去,关上洗手间的门,一看果然是来大姨妈了。 现在来大姨妈到是打消了她原来的念头,她这几天吐得太频繁,而且嗜睡没胃口,差点以为是怀孕了。 贴了wsj,阮软洗了手出去,宋之昀脸色还很担忧,想叫医生,但阮软看面试的时间快到了,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连忙推开他说:“那就等我面试回来再看吧。” 宋之昀看她脸色好转,没那么坚持,但还是说:“我让医生在家里等你,你回来后就让医生看。” “知道了。”阮软赶着出门根本没细听他说什么,急匆匆拎起背包溜出去,宋之昀想起什么在她后面喊:“让张叔送你。” “好!” 苏慎的朋友叫邵华,医院名字也用他自己的名字命名,张叔送阮软到了医院,交代等会面试完他再来接她回家。 邵华医院虽然是私人医院,但占地面积比市中心医院还要大,装修看起来也特别高档,走廊地砖和墙壁都是雪白的瓷砖,走动的医生和护士穿着整齐的制服,后来阮软才知道,这家医院是专门为富家人服务的。 护士带阮软去了院长办公室,阮软见到了邵华,他看起来特别年轻,只有三十岁上下,如果不是知道苏慎不会骗她,她真不敢相信他竟然就是这家大医院的老板。 邵华坐在转椅上,手里转动着钢笔,仔仔细细地打量我,忽然笑了:“你就是阿慎介绍的那个朋友吧?你好,我是邵华,很高兴认识你。” 阮软也伸出手和他礼节性地握了握:“你好,我是阮软” 邵华笑起来痞痞的:“其实我以前也听说过你的名号,没想到你会来我的医院,阿慎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很受宠若惊。” 阮软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犹豫道:“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的情况,就是我得罪了一个在业内挺有影响力的院长……” 她还是想坦诚情况,虽然是朋友,但也没道理让他因为她被连累。 邵华抬起一根手指打断她:“我知道,阿慎跟我说过,不过那种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你尽管放心在我这里好好工作。” 阮软愣了愣:“你已经决定录用我了?”就只是见一面就决定了? 邵华微微倾身,勾起嘴角:“就冲着阮医生这个名号,我有什么理由不录用你?更不要说你还是阿慎的朋友。” 阮软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谢谢。” 邵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他和苏慎是从小认识的,知道他从大学开始就喜欢一个医学系的女孩,只是不管怎么问都不肯告诉他对方是谁,但现在他想他大概是知道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第一医学院毕业的,还算是你师兄呢。” 阮软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略显可爱:“真的吗?那还真有缘。希望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就这样,阮软和邵华签订了雇佣合同,真实成为邵华医院的外科医生,下周一开始上班。 阮软也没什么事了正打算离开,谁知这时候隔间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生生让她的脚步停住。 邵华小声说了一句糟糕,然后快速起身去开隔间的门,阮软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苏慎,他被一堆材料压住,见门被打开,立即露出满脸尴尬:“……不小心碰倒了……” 邵华快步过去把他救出来,忍着笑说:“活该,谁让你要躲在门后偷听我们讲话。” 阮软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啊,一早就过来,抓着我警告了一通,让我不准为难你,我都满口答应了,他还不放心,非要躲在这里偷听。阿慎,你就说我在你眼里是那种欺负学妹的人吗?” 苏慎发丝凌乱,瞪了邵华一眼,强词夺理:“我有说你会为难学妹吗?我就是来看看你,难道我看你还需要理由?” 阮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看得出他们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 苏慎也懒得再理他,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软软,一起去吃点东西?” 阮软想着他给她找工作她也应该请他吃顿饭,于是就答应了。 丢下邵华两人去了医院对面的餐厅,苏慎一向了解她的口味,点的菜也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的,服务员刚送上菜,他就给她夹了一块狮子头:“这次是按照老办法做的,没再加入别的东西,你试试看。” 阮软好笑:“你是狮子头的代言人吗?两顿饭都让我吃狮子头。” 苏慎也给自己夹了一块,咬了口,淡淡道:“我倒是想成为狮子头的代言人,这样你每次吃的时候都会想起我。” 阮软目光闪了闪,低头吃东西,没有回应他话里似有似无的暧昧。 服务员端上来最后一盘菜,红烧鲤鱼,也是这家餐厅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苏慎自然而然地夹了一块给她。 阮软看着也嘴馋,对他笑了一下就低头咬了口,可才嚼了两下,鱼特有的腥味就涌上来,带着胃里一阵翻滚,她抬起手护住嘴,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软软怎么了?” 阮软摆摆手,努力压制了一会儿,可还是阻挡不住那恶心感,连忙起身往洗手间跑。 苏慎看她脸色不对,心里担心,放下筷子追着她过去,阮软已经进那边洗手间,他不好跟上去,只能站在门口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呕吐声音。 “软软,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阮软说了三个字又吐了起来,苏慎听着声音心渐渐沉下来,他觉得这不太像是胃病会有的反应,看起来倒像是怀孕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眼里闪过冷光。 呕吐完后阮软感觉人舒服些了,洗了把脸,漱漱口就出来,对苏慎歉意地说:“我这段时间胃里不好,不好意思,影响你用餐了。”, 第118章 我已经好了 苏慎跟服务生要了一杯柠檬水递给她:“你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柠檬酸酸酸甜甜,很好压制住恶心,阮软一口气喝干然后才回答:“有一段时间了。” “看过医生了吗?虽然你自己是医生,但你学的是外科,肠胃什么的你也不专业。”苏慎是在试探她,阮软点头,不甚在意地说:“我知道,已经和医生约好下午去看了。” 苏慎微笑:“哪用那么麻烦,医院就在对面,让邵华看看就行,他学的是中医。” 阮软想着也有道理就答应了,于是他们去而复返,又回到邵华的办公室,说了原因后邵华就让她伸出手诊脉,过了会儿,他拧着眉头问:“你的胃病很久了吧?” 阮软点头:“很多年了,工作忙的时候饮食不规律,久而久之就留下了胃病。”再加上后来动手术,身体吸收药物的能力变低,胃病一直都没能好转,总是需要固定吃药。 邵华收了手,目光和苏慎一触即分,他淡定道:“的确挺严重的,你要小心点,别熬成胃穿孔,有时间还是做一下全面检查比较好。” 苏慎手轻轻放在阮软肩膀上,语气轻缓:“那她现在怎么办?她一次东西就恶心,吃不下东西胃病不是更严重?” “你以前有吃胃药吧?继续吃就可以,我再给你开些开胃的药吃几天。” 阮软听着没太严重就没放在心上,颔首答应:“谢谢你邵医生。” “不用客气。哦,对了,阿慎,刚才你走得太快我都忘记跟你说了,上次你让我帮你买的那个手镯我已经给你带来了。”说着邵华就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一打开,里面放着一只很漂亮的白玉镯子。 阮软好奇多看了两眼,苏慎像是怕她误会似的解释:“那是我要送给我母亲生日的礼物。” 阮软眨眨眼:“哦。” 邵华敲敲桌子,似笑非笑道:“你来了就好,直接拿走,不过我们亲兄弟明算账,跑路费就不跟你收了,反正我从小到大都是帮你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但是本金总要还给我吧。” 阮软看他们还有事要聊,识趣地说:“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让李叔来接我了。” 见状苏慎没再坚持:“那好吧,路上小心。” 等阮软走后,邵华才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事困惑的申请,不解至极:“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说真实原因?” 苏慎在转移上坐下,心里已经猜到答案:“她怀孕了?” 邵华直接点头:“怀了啊,一两个月了呢。话说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不准我告诉她?” 果然! 苏慎捏紧了拳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潜意识地不想让她知道她怀孕的事,隐约有种预感,如果让她知道她怀孕了,她和宋之昀可能会走得更快。 邵华看到这里也猜出来了:“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啧,我还以为你们在交往呢,搞了半天她是别人的女人啊。” “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什么事,以后不要提,也不要让她知道。”苏慎慢慢呼出口气,冷淡一笑。 邵华耸耸肩:“我不说她也早晚会知道,她自己也是医生,现在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回头一想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这不用你管。” 邵华看他神情严肃,虽然很疑惑他的用意,但到底还是没有再问下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阮软回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几盒开胃药,还附上一张纸条,苏慎说这是邵华给她开的开胃药,适合她现在吃,之前他买给她的开胃药平时没事也可以吃。 阮软想他大概是怕和宋之昀遇见,所以才没有亲自送上门而是托了快递吧。 这么想着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抠出两片开胃药吃了。 这一天里她也没做什么事,只是多走了几步路,但她就觉得困倦之际,扶着楼梯扶手上楼,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宋之昀到家时看到了桌子上的开胃片,以为是家庭医生开的,也就只是扫了一下药盒没有多看,直接上楼去看阮软。 后来的两天里,阮软碰到腥味还是会感到恶心,她以前也犯过胃病,但从来没有这样持续好几天过,可是她都来大姨妈了,虽然第二天开始就变成很少量,但邵华这个‘老中医’也说她只是胃病,总不可能她又来大姨妈又逃过医生的法眼怀孕了吧? 宋之昀看她总是食欲不振,不放心地去咨询了家庭医生,一问才知道阮软根本没有找他看病。 “哦,我在我去面试的医院那里看的医生,那也是专业医生,不必家庭医生差。”阮软被问起了就随口回答,奇的事,她这天起已经没有干呕的情况发生了,吃鱼也不犯恶心了,于是她说:“我已经好了。” 宋之昀心里隐约有种不安,但看她吃喝照旧也就渐渐放下心了。 邵华开的开胃药有点多,不过是柠檬味的,可以干嚼,她放在包里平时没事拿出来吃两片就当时糖果。 周一开始阮软到医院上班,因为是新医院员工不多,她平时除了要给病人看病外,还要帮忙做一些护士的工作,可能是太累了,她每天一下班就倒在沙发上睡觉,被宋之昀拉起来吃晚餐还有些不清醒,吃完更是一觉睡到天亮。 这天她照常下班,天空忽然飘下来小雨,初冬的雨水冰凉,她怕淋雨要感冒,就躲在屋檐下拦车,期间宋之昀打来过一个电话,问她需不需要张叔去接,她说不用,她自己回去就好,不想麻烦别人。 过了会儿她面前缓缓停下来一辆车,车窗摇下来,露出苏慎清俊的脸:“软软,下班了?” 阮软愣了愣,随即明了,邵华是他的好朋友,他应该是来找邵华的:“阿慎,你是来找院长的吗?他还在办公室,你可以上去找他。” “不着急,你要回家了吗?我顺路送你吧。” 像是知道她要拒绝,苏慎又说:“前面路段在堵车,你等出租车的话可能要等好长一段时间。” 第119章 她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我总是麻烦你。”阮软拉开车门上车,苏慎看了看她的脸色,关切询问:“胃病好些了吗?现在看你比上次见面时好了不少。” 阮软一笑:“已经没事了,邵医生开的药我吃了就好。” “没事就好,你的身体比较特殊,最怕有问题。”阮软移植心脏好对很多药物都有排斥,每次吃药都要经过检查,确定能吃才敢吃,当年在国外时她曾经吃错一次药,还出现心脏骤停的危险情况,至此后苏慎就特别关心她吃的药。 想起这些往事阮软都很有感触,苏慎对她真的特别好,但也就是因为太好,她面对他时才总是感到很尴尬,可拒绝的话说了不少,疏离也总是很刻意,他却总是装做不知道,她也没办法。 阮软呼出口气:“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的体质已经改善很多了,不会那么容易就发生药物排斥反应。” “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苏慎说着,“对了,给你做心脏手术的医生不是让你定期回去做检查,今年你去做了吗?” 阮软愣了愣:“……还没有。”她忘记了。 苏慎立即扳起脸,肃然道:“心脏问题不能马虎。” 阮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有没有怀疑过你身体?” 这个他,他们都心知肚明知道指的是宋之昀。 “怀疑过,还让家庭医生取走我的毛发去做检查,不过样本被流苏及时那就回来,之后我也很小心,他没有机会下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段时间她一直提心吊胆,还想着如果他继续调查下去她逃走,她不能在没有肯定自己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让他知道自己动过心脏手术的事,幸好后来他没有再追究。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别墅门口,阮软一时没有注意直接推开车门下车,谁知抬头就看到宋之昀的车,他竟然提前下班了,而且正站在车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阮软心慌了一下,不为别的,宋之昀一直都不喜欢她跟苏慎单独来往,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苏慎而已下车了,他倒是很随意:“路上遇见的,不然宋少以为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宋之昀手臂一横直接把阮软拉到他身边,目光冰冷:“听说苏少爷最近在跟苏老先生学经商,希望我们会有切磋的一天。” “我想应该会有的。”苏慎笑笑,将目光移到阮软身上,神色温柔了不少,“软软,我先走了。” 阮软摸摸鼻子,宋之昀在这里她也不敢对苏慎太好,天知道他吃醋起来是怎么样的:“好。” 苏慎走后,宋之昀一转身就进了别墅,阮软被丢在原地,她站了一会儿,好气又好笑。 “你生气了?”阮软跑上前挽住他的手,故意蹭蹭他,“我们真的只是在路上遇见,我在打车,他刚好路过,就顺路送我回来。” 宋之昀冷冰冰地说:“以后让张叔给你开车。” 无论她怎么解释她跟苏慎只是普通朋友,他反正就是一看到他们在一起救冷脸,这个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小气。 不过也难怪,她当年是跟苏慎一起走的,就算他不再介意当年的事,但心里多少都是有疙瘩的吧。 阮软妥协了,抱着他的胳膊承诺:“好啦,别气了,以后就让张叔送我可以了吧?” 宋之昀手一错和她十指相扣,他倒不是完全因为吃醋才不准她和苏慎来往,更多还是因为苏慎这个人居心不良,他眉眼间的戾气他不会错认,阮软把他当成朋友,他却不一定了…… 第二天张叔送阮软去医院,在医院门口碰上邵华,她主动打了声招呼,邵华看看她再看看手表,笑着说:“你今天来得可真早,还不到上班的时候呢,我这个老板就喜欢你这么勤劳的员工。” 虽然只是认识了几天,平时没事也没来往,但大概是因为他的性子跟流苏很像的缘故,所以阮软对他倒是挺自来熟的,见他这么开玩笑也跟着笑道:“那今晚我可要早点下班。” “可以啊,你天天迟到早退我都没敢有意见,谁让你是阿慎的朋友。” “你这个老板当得也太没骨气了。”阮软忍不住取笑。 邵华仰天长叹:“谁让我从小被他压榨,都吓出心里阴影了。”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医院,张叔在车里看着他们进去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他耳朵很好,听得见他们刚才的对话,只觉得这个院长好像苏慎有什么关系,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想了想,还是回去把这件事告诉了宋之昀。 宋之昀听完眼神微沉,上次黑马被举报的事,找出了一些证据指向苏氏,他隐约感觉跟苏慎脱不了关系,再加上苏慎马上要掌权,只这种时候阮软跟他走得太近难免被利用。 “去调查这个邵华医院的来历。” 张叔明白地点点头,没有多做犹豫,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宋之昀做这些事的时候,易念之就在旁边看着,目光闪了闪,试探着问:“总裁不相信阮小姐吗?她一定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事情来的,我都看得出来她喜欢您。” 宋之昀打开一份文件边看边道:“我没有怀疑她,只是她太容易相信人,怕她被人蒙骗。” 易念之微微颔首,依旧带着笑:“总裁说的是。” 晚些时间张叔就把调查到的资料带进来给宋之昀:“少爷,邵华医院的院长邵华和苏慎是朋友,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如果没错的话,阮小姐这次去邵华医院工作也是苏慎介绍的。” 宋之昀凝眉,这些事阮软一件都没有跟他说。 …… 医院临时送来了几个车祸病人,阮软要加班,便给宋之昀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晚点回去,让张叔不要那么早来医院等她,没多久就收到宋之昀的回复,她收起手机,戴上口罩和手套就进手术室了。 刚拿起麻醉剂,同是外科的林医生忽然按住了她的手:“阮医生,这场手术我来做吧,你去看看其他病人。” 这场连环车祸伤了十二个人,出了两个重伤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外,其他十个人的情况算比较好,阮软被抢了手术刀愣了愣,心想他是不是不信任她的能力? 第120章 世上最好的苏慎 轻伤患者都挤在诊室里,阮软和另外两个外科医生忙进忙出,因为人手不够,效率有点慢,伤患一直催促他们过去包扎,还有的人因为没轮上又疼痛难忍,干脆破口大骂,一时间诊室内外乱成一团。 阮软正在帮一个伤了胳膊的伤者包扎伤口,又要上药又要缠绷带,一不小心绷带从手上滑落,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地。 她连忙弯腰去捡,手指和另一只修长的手碰了一下,她立即抬起头,苏慎已经将绷带捡起来递给我:“需要帮忙吗?” 无暇多问他怎么来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处理好伤患,阮软连忙点头:“要,你帮我扶着他的胳膊,我缠绷带。” 有了苏慎的帮忙,阮软的速度快了很多,三个小时后,伤患全部处置好,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洗干净手,两人靠在走廊的窗边,阮软随口问:“你怎么来了?” 苏慎状若怅惘地叹口气:“找邵华还本书,结果被他打发去帮你们做苦力,早知道不来了。” 阮软扑哧一声笑了,心想邵华到是真的敢,连苏慎都敢差遣:“多亏有你,否则我还要手忙脚乱一阵,谢谢啦。” “我开玩笑的,难道我还非要跟你讨这声谢谢?”苏慎擦干净手,顺势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其实我觉得我已经能胜任你的助理工作了,你看我们都合作多少次了。” 阮软一笑:“我可不敢要你苏大少爷来给我当助理。” “说反了吧,是我求而不得。”走廊灯光明亮,他温润的脸庞被白炽灯照得越发清俊,眼底是不容错认的深情。 阮软有点看呆了,回神后略显惊慌地移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尴尬一笑。 苏慎越来越喜欢把这种话挂在嘴边,而她也越来越承受不起。 好在苏慎没有再继续说:“对了,今天我来也是有件事想告诉你。布兰科先生下个月在邻市有一个学术交流会,我拜托他顺道帮你看看心脏。” 布兰科先生就是当初帮阮软做心脏移植手术的医生。 阮软倏地转回头,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他同意了?” 苏慎笑起来:“已经同意了。” “真的同意了?他不是从来不在除了自己的专用工作室外的地方做看病吗?你怎么办到的?” 一连三个问号已经证明了阮软的震惊。 她的确该震惊的。 布兰科是享誉国际盛名的外科医生,今年已经将近八十岁,他有一条维持了五十年不变的铁律——从不在他位于美国的专用工作室外的任何地方做看病和动手术。 就算是身份再尊贵的人,要让他看病都要遵守他的规矩,亲自上门,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例外,这也成了他一大特点。 苏慎怎么做到让他同意在国内帮她做检查的? 不同于阮软的震惊,苏慎风轻云淡地说:“大概是,医者父母心吧,我向布兰科先生形容了你多身不由己,多可怜,如果他这次不帮你,你可能就不能再做心脏检查了。” 阮软忽然感觉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张了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男子清俊和煦,有这个世上最温柔的眼睛,他总是注视着她,看穿她一切困境,然后帮她绝处逢生。 如果说宋之昀是她无所不能的神,那么苏慎则是能为她成为那个无所不能的神。 他一定是知道她现在很难抽身出国,所以想尽办法说服布兰科在国内帮她做检查,其中付出了多少,她不知道,但是能猜得出一定是很多。 阮软鼻子泛酸:“你就别说得那么风轻云淡了,布兰科先生我比你更熟悉,他的性子那么古怪,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就哄好。” 苏慎耸耸肩:“总之,他肯帮你在国内做检查,不就是最好的消息?” “所以,真的真的谢谢你。” “谢我的话,不如给我个拥抱吧,坦白说,我为了争取他的同意,差点把嘴皮子磨破,还花了几百块钱的漫游话费。”苏慎笑着张开手,眼里却有忐忑看得人心疼。 阮软没有犹豫就上前两步抱住他的腰,眼眶瞬间红起来。 苏慎摸着她的头发,眼神渐渐沉静下来,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散去温度,变得冰冷:“软软,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是为了你的健康,我能做任何事。” “谢谢你。”除了说谢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对他感谢。 苏慎笑笑,放开了她:“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走了,你把时间安排一下,这个月二十一号,一定别忘了。” “好的,不会忘。” 苏慎微微一笑,启步走向电梯,在另一条通道口,他看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嘴角不经意般勾了起来。 宋之昀今晚也加班,从文件中抽身时间也九点多了,他打电话问了张叔阮软回家了吗?得到否定答案后,他边顺路开车过来接她,可他没想到,竟然会看到阮软和苏慎拥抱在一起的画面。 阮软笑得那么温柔,像对苏慎投入了十二分的感情。 年后那件事后,他已经摒弃之前对阮软的所有偏见,不再去怀疑她和苏慎或者其他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愿意说服自己阮软当年不辞而别是有原因的,也愿意相信现在的阮软依旧爱着他,所以他即便是忤逆了母亲也要娶她。 然而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 他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阮软了。 她和苏慎在国外一起生活了五年,她对他的感情是否已经超越了他? 她现在还留在他身边,是被迫的,还是真心的? …… 阮软从医院离开已经是十一点多,她走出医院立即就有一束车灯光打在她身上,她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前,等适应了光线,一看竟然是宋之昀的车。 阮软小跑过去打开车门上车:“之昀,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宋之昀静静地看着她,清淡问,“忙完了?” “刚刚安顿好病人,已经好了。”阮软无意间碰到他放在挂挡上的手,微微惊讶,“你的手好凉,等了很久吗?”说着阮软自然而然地包住他的手哈气。 宋之昀把手抽回来,没多久又恢复冰冷,他道:“没有。” 第121章 早晚会厌倦你 阮软忙了一整天,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也没有心思去多深究他的心情,虽然觉得他语气有些僵硬,但宋之昀平时就是那么淡漠的人,这个态度好像也挺正常,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闭上眼睛假寐,直到车子开进别墅她才睁开眼,模模糊糊地上楼洗澡,完了就钻进被子睡觉。 宋之昀在客房洗澡完,回到主卧阮软已经熟睡,头发遮住半边脸,他轻轻拨开,拉着被子盖高些。 大概只有这一刻,他才能清楚确认这个女人的确是他的。 …… 为了半个月后能有时候配合布兰科医生做体检,阮软把号几天的工作量都堆积在一起做,连续一周都加班到了很晚才回家,每次回到家而已都是精疲力竭,勉强撑着洗完澡,就直接爬上床休息,宋之昀都没有机会跟她说话。 一周后,阮软请了三天假准备去邻市找布兰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宋之昀说,才刚提了自己有假期,他就说:“那正好,跟我一起去医院看妈吧。” “啊?要我去?”自从上次被宋母泼水后,阮软已经有点害怕面对她了,“算了吧,我就不去了,她看到我又会不高兴。”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你难道要躲一辈子?”宋之昀不动神色地揽住她,“这次不会有上次的情况的。” 阮软知道,宋之昀是想缓和她和宋母的关系,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宋母依旧住在市中心医院,阮软跟着宋之昀一进去,宋母的表情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也的确没有像上次那样大发雷霆。也不知道宋之昀用了什么办法稳住她的。 不过也只是没有找她麻烦而已,宋母全程没有理会她,只跟宋之昀说话,一个眼神都没有赏赐给她,阮软不介意,乐得清闲,就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片刻,宋之昀想找医生了解宋母的情况,把阮软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出门前还有些不放心的回头嘱咐:“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你去吧。”阮软虽然她也不想跟宋母独处一室,只是这个时候如果说出‘我跟你一起去’吧这种话,估计会被宋母更加嫌恶。 宋之昀走后,病房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安静的,阮软看宋母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就想拿手机来打发时间,这时坐在床头的宋母忽然说:“去给我倒杯水。” 阮软愣了愣,立即就想起上次她泼她水的事情,刚一犹豫,宋母就讥讽地开口:“怕什么,我又不会泼你。” 她这么说阮软反而坦荡了,起身到了杯水送到她面前,同时说:“就算你泼我,我也只能受着。”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是厚脸皮不要脸的女人,就算被泼水了也赶着过来犯贱。”到底是年轻时混市井的泼辣女人,骂人起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阮软到时习惯了宋母每次对她说话都话里带刺,神色不变,淡然道:“我不敢奢求你能同意和之昀在一起,只是我们都是成年人,做事有自己的主张,只要他没有让我走我就不会离开。” 宋母闻言怒火中烧,倏地从床上坐直起来:“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不要脸!怎么还有脸纠缠阿昀!你当年已经离开他了,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过时不候?你以为阿昀是什么?他是一定是你的吗?无论你怎么伤害他他都会是你的吗?” “我告诉你,我现在最中意的儿媳妇是杨真筝,她这些年一直陪伴在之昀身边,他们一起创业一起成长,在黑马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候,是她出来帮阿昀一把,和他一起度过难关,而不是像你一样,一出了事就一走了之!你居然还有什么脸面回来,简直无耻!” 阮软的心脏像是忽然被人用力捏了一把似的,疼得让人抽搐——她可以忍受宋母说她和宋之昀不配,却不能忍受她说宋之昀和别的女人更配。 “还有,你别以为真拿捏住了阿昀。”宋母冷笑,“他现在要你,只是念着旧情,或者还说是对你这个离开六年后回来的女人图新鲜,等他对你厌倦了,就会想起你曾经做的事,到时候你以为你会有好下场吗?” 宋母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针头,快准狠地扎进阮软的身体,让她从脚尖生出寒意。 宋母继续道:“别说是我这个母亲了,就是你这个在身边待过几年的人都知道他可不是那种能一笑泯恩仇的人,这些年得罪他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你当年背叛他跟苏慎跑了,这些年他对你的恨我是看在眼里的,相信你在回来后也感觉到了。” 无论宋母是不是在故意恐吓她,总之她都做到让阮软不安了。 这段日子以来,宋之昀的好让她昏了头脑,都忘了前不久那些刺伤人的冷言冷语。 宋母说的是真的,宋之昀的确不是一个有仇不报的人,只要他还介意,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会记着去报复。 她觉得宋之昀现在对她很好,但是这种好是不是有期限的?等期限过了之后他又会怎么对她? 大概是担心她和宋母单独相处,宋之昀没多久就带着医生进来,宋母重新靠回床头,做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医生给宋母做一些基础检查,宋之昀走到阮软面前,低着头看她,眼里有询问的意思,阮软对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大概是因为病房里忽然人多了起来,药味浓重,阮软有些不舒服地捂住口鼻,宋之昀轻拍她的肩膀:“病房里比较闷,你到外面等我吧。” 阮软正好也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点点头要走,这时一个护士端着药进来,刺鼻的味道呛得她忍不住呕了几下。 宋之昀蹙眉,快步上前:“怎么样?” 阮软挡住鼻子:“没事。” 宋母注意到了阮软的情况,眉头皱起来,看到她从包里摸出柠檬糖吃下,心里疑惑更甚。 她和阮软也认识很多年了,当年她把她当成准儿媳妇的时候,经常让她来家里吃饭,知道她不是很喜欢酸的东西,怎么现在还专门带柠檬糖在身上? 阮软出门后,宋之昀重新回到病床前看医生做检查,宋母忽然问:“她怎么了?” 宋之昀没放在心上地回答:“没事,她这两天肠胃不舒服。” 只是肠胃不好?宋母捏紧被褥,那种声音听着不太像,到像是怀孕了。 这个猜测她没有立即说出来,等到晚上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把电话打给了杨真筝:“真筝,你有时间的话就去约阮软吃个饭吧。” 杨真筝困惑:“约她吃饭?” “嗯,我觉得她这两天有点不对劲,你帮我看看。” 杨真筝并不想和阮软有过多接触,但宋母她这么要求,她也只好答应了。 第122章 手术要尽快做 阮软回到别墅一直心不在焉,偷看了宋之昀几次。 宋之昀不是没有察觉,还觉得她今天的行为有点古怪,猜测是不是他母亲又对她说了什么话,眉心一皱:“怎么了?” 阮软立即移开视线:“没有。”停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早上没来得及说的事,“对了,之昀,我有个任务,要去邻市几天出差。” 宋之昀倒水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疑惑地转过头:“你刚进医院就要出差?” 阮软避开他的眼神:“是啊,邻市有个学术研究,医院决定派我过去。” 宋之昀看了她半响,微妙地感觉她的神情有点不对劲,眸子微敛:“什么时候走?” 阮软道:“明早就走,会议是后天举行的。” “好,我让人帮你订机票。” 看他似乎没有怎么怀疑,她轻呼出口气:“好。” 阮软去洗澡的时候,宋之昀就拿手机在阳台打电话让易念之订机票,易念之答应,随口问他还有别的吩咐吗?他脑海里闪过阮说话时刻意避开的眼神,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心虚时最不敢直视她,就像刚才那样。 “查一下,明天邻市是否有举办医学学术研讨会。” “学术研讨会?好的,我马上查一下。”易念之说着就打开电脑,一般有名的学术研讨会都有相关报道,她直接百度就知道了。 过了会儿,她回复说:“总裁,找到了,有一个权威专家的研讨会明后两日在邻市举行,享誉国际盛名的布兰科先生也会出面演讲,国内很多医生都慕名而去。总裁,有什么事吗?” 原来是真的。宋之昀捏捏眉骨,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怕她跑了不成? “没什么,你定一张去邻市的机票吧。” “是,总裁。” 阮软第二天早上吃晚饭就出发去了机场,她是在登机前半个小时接到杨真筝的电话,听到她忽然要约她吃饭也感到很意外,毕竟她们关系又不号,达不到专门出来共餐的地步。 “不好意思,我现在马上就要邻市出差,半个小时后的飞机,可能没时间看,杨小姐如果真想吃饭的话,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杨真筝闻言:“你现在在机场附近?” 阮软说是,她立即就道:“那正好,我也在附近,我过去找你吧。” 阮软感觉真是莫名其妙,杨真筝不像是来找她吃饭的,她想干什么? 她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问了,杨真筝落落大方地一笑:“说几句话吧,难道阮小姐不敢面对我?” “我为什么会不敢面对你?你想来就来吧,我在机场大门等你。”阮软挂了电话,大概十分钟后,杨真筝来了,她眯着眼看她,“你想说什么?” 其实杨真筝根本没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她只是被宋母拜托没办法才来找她看看而已,仔细打量了她一圈,也没发现那里奇怪,心里犯嘀咕,都不知道宋母要她看什么。 “杨小姐?” 杨真筝往四处看了看:“哦,其实也没什么事,阮小姐去要出差宋之昀怎么没有过来送?” “只是出个差还要送来送去,那机场每天要有多忙?” 杨真筝将头发挽到耳后,耸耸肩无所谓道:“也是,还以为你们是吵架了。” 的阮软脸色一冷,硬邦邦道:“那真是让阮小姐失望了。” 这样的对话有些尴尬,杨真筝也聊不下去,她看不出阮软有什么异常,也想不明白宋母到底想让她的注意什么,呼出口气:“没什么,这样吧,你也差不多到了时间登机了,进去吧。” 莫名其妙,阮软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不懂她来这一出用意何在。 摇摇头,转身进了机场。 苏慎要陪她一起去邻市,早就在大厅里等她。 杨真筝看着她的背影很久,刚要走了,视线里就忽然出现一个男人,那男人走到阮软身边,自然而然地从她手里接过行李,起初还以为只是同事,然而在那男人侧身时她看到了一个侧脸,立即就认出那是苏慎。 她心里十分疑惑,他们两个人怎么会一起去出差?对了,之前听说阮软出国几年都是跟苏慎在一起的,难道他们这次…… 阮软根本不知道杨真筝已经知道她是和苏慎一起走的,她跟苏慎一起上飞机,飞到邻市已经快到中午,苏慎忽然问她:“你这几天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之前的呕吐情况吃了你给的药已经好多了。” 苏慎笑笑:“哦,那就好,我怕你身体还有别的不舒服,先问清楚,等会一起告诉布兰科先生,也节省点时间。” 阮软相信了:“这样啊。” 布兰科先生今年已经八十岁了,在国际上享誉盛名,曾经操刀过无数高难度的外壳手术,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被喻为当代神医圣手。 阮软和苏慎见到他时,他刚好结束研究会,一看见他们就热情地张开手上前和他们拥抱:“好久不见,阮小姐。” 阮软微笑中带有惭愧:“好久不见,这次真的麻烦您了,因为实在是忙得走不开,没办法亲自过去……让您破例了,真的很承受不起。” “没关系,这件事帮我保密就可以,就当是我为老朋友开的一个小黑箱。”他笑起来。 “真的谢谢您。” 布兰科已经借好了手术室,直接带他们进去:“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的时间也不多,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阮软躺在手术床上,布兰科给她打了一针麻醉剂,让她睡一会儿看她已经陷入昏迷就开始做检查,苏慎一直在旁边看着,布兰科把了脉,忽然咦了一下:“阮小姐居然怀孕了,但……胎位好像有点不正,而且已经有先天流产征兆了,她没小心注意点吗?” 苏慎早就想好了说辞:“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她只是想多陪孩子一段时间,等她醒了您也不要提起这件事,她很难过。” 布兰科理解地点头,本着医生的职责还是提醒一句:“我可以不提,但她必须尽快安排清宫手术,否则对母体会有一定伤害。” 苏慎看着床上的阮软,眼神闪了闪,声音不知不觉低了:“我会督促她的。” 第123章 他们干什么去了 阮软的麻醉半个小时便醒了,布兰科出去配药,病房里只有苏慎一个人。 阮软撑着胳膊从床上起来:“我怎么样?” 苏慎倒了杯水递给她:“布兰科医生说,你的身体目前还没有发现状况,继续吃药治疗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内可以痊愈。” 阮软惊喜:“真的吗?”再有两年她就能和正常人一样吗? 苏慎也露出笑:“当然了,不过你还是要多加注意,检查还是要记得按时来做。” 恰好这时布兰科走了进来,看着靠在床头的她微微一笑:“醒了?” 阮软立即从床上下来,站直着身,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您,布兰科医生,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做医生这么多年,她也算是看惯了生老病死,本来以为对这种事已经无感,但有些事,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懂,生死对于人来说,是最大的劫。 布兰科却是摇头,指着苏慎说:“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苏先生吧,是他感动了我。你有他这么一个朋友真的很为你感到荣幸。”停顿了一下,他又有点不可思议地说,“我原本以为你们是情人,到了今天才知道,你们竟然只是朋友。”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误会成情侣了,阮软没那么尴尬,坦然解释:“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苏慎看着她,眼神不觉暗了暗。 布兰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也觉得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阮软并没有对他的强调多注意,只当他是在感慨。 “对了,阮小姐,你之前吃的药里还要再加两样抗生素,照着这个药方吃半年,然后再来让我做一次检查。” 阮软答应,布兰科也没有其他事,安排护士去拿药,然后便要走了。 苏慎起身相送,两人一起走出病房,在转弯处,苏慎特意回头看了看,确定阮软没有跟出来,才敢问:“她……肚子里的孩子…” 布兰科严肃道:“孩子已经有畸形的先天征兆,最好的出来办法还是做手术拿掉。” 苏慎呼吸一窒。 “阮小姐的情况还好,反倒是苏先生你……我还是建议你也做一个身体检查,你从手术后到现在都没有做过一次检查,要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手术,很容易出现问题。”布兰科蹙眉,“而且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苏慎沉默着,下意识抬起手贴在自己胸口,当年的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但半响后,他却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没关系,我会自己把握情况的。” 布兰科从不强人所难,见他如此也没有多劝,拍拍他的肩膀:“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来找我,你是我这里唯一的例外。” …… 阮软和苏慎来这里只是为了做这个检查,完了便订了第二天的机票返回陵城。 翌日阮软到家时接近中午,简单吃了点佣人准备的东西就去休息,一直睡到傍晚宋之昀回家。 今天杨真筝去公司告诉他,看到阮软和苏慎一起进机场,他不相信,阮软是去出差,苏慎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同行? 杨真筝知道口说无凭,随后拿出她在机场随手拍下的照片给他看,尽管只是背影,她却也第一眼就认出,那就是阮软, 阮软跟苏慎,一起去了邻市,去干了什么? 第124章 她的心是什么做的 宋之昀一进门,保姆就说阮软已经回来了,他抿了抿唇,颔首上楼,在房间里果然看到了熟睡中的阮软,只是他才在床沿坐下,阮软就睁开眼,宋之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回来了?” 她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像小猫一样爬到他身边:“刚回来。” 宋之昀不动声色地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开会讲了什么?” 阮软眼神闪了一下,觉得宋之昀有点奇怪,他以前都没怎么问过她工作上的事,怎么今天这么特意? 想了想,她斟酌着回答:“就是讲一些临床经验,学了不少。” 傅厉琛就好像只是随口问问,点点头:“饿吗?下去吃饭了。” 阮软的确饿了,中午到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 两人下楼,佣人已经准备好饭菜,是宋之昀上去之前交代的,阮软一坐下来就拿起筷子夹了几筷子塞进嘴里,宋之昀看她吃肉也没什么不舒服,随口一问:“之前你的肠胃不好,现在已经好了?” 阮软点头:“嗯,好,吃了医生开的服药就好了。” 宋之昀想起来了,她之前说过她吃的药是她现在就职的医院给她开的,也就是苏慎的那个朋友邵华,他不动神色地眯起眼睛:“吃什么药,拿来给我看看。” 阮软没有多想,快步上楼去拿药盒,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此时接到了一条信息,宋之昀原本是没想去看的,但信息接二连三,他蹙起眉头,瞥了一眼过去,原来是一个有人在qq群里圈她。 阮软把qq群设置成接收消息不提醒,但如果有人圈她的话,那条信息后面的所有信息就都会在屏幕上显示出来。宋之昀看到,圈她的人是邵华,问她的身体怎么样,后面有不明情况的其他群成员追问阮软怎么了?邵华回道,她请了三天病假…… 三天病假? 什么时候?这三天吗?可是她不是说她这三天是被医院安排去出差? 宋之昀敛起眼眸,杨真筝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倏地起身,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帮我查这次邻市举办学术交流会,参与人员的名单。” 对方很快把名单传给他,他一行行看下去,里面果然没有阮软的名字。 也就是说,阮软骗了他,她根本不是去参加什么交流会,但却跟苏慎单独去了邻市。 宋之昀捏着手机的手指很用力,直到最后渐渐泛白。 阮软这时候拿着药盒从楼上下来:“就是这个,其实就是开胃片而已。” 药盒递到宋之昀面前,他却没有接。 阮软又往前递了一下:“之昀?” 宋之昀凝视着她。 这个曾经和他相爱了四年的女人,这个曾经背叛他六年的女人,这个曾经让他又爱又恨可是最终还是选择原谅和接纳的女人,她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总是能这么不诚实? 隐隐的怒气已经随着那条短信被点燃成燎原大火,宋之昀一把抓住她的手:“再说一遍,你去邻市,到底去干什么了?” 阮软喉咙一梗:“我……” “参加学术交流会?可是名单上却没有你的名字,你去参加了什么交流会?请病假三天?你生什么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每问一句话就往前一步,阮软已经被他逼到了角落。 第125章 对不起,我骗了你 阮软心里乱成一团,她不知道那些事怎么会被傅厉琛知道,她明明瞒得那么天衣无缝。 “之昀,我……” 只说了三个字她的话音就戛然而止。 她能说什么? 她能怎么说? 说她的确是骗他的,她没有生病也没有去参加交流会,而是检查身体? 不可能,这种话她不能说! 宋之昀猛地一把把她拽到怀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惊慌失措。 她如果不心虚的话,为什么要紧张?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阮软咬着唇低头,她很想解释,也不想他误会,可让她撒一个谎骗敷衍过去,她不愿意,谎言终究是谎言,如果将来有一天谎言被戳穿了,那她是该承认自己曾欺骗他,还是撒一个谎来掩饰? 阮软就是木头脑袋,不懂得变通,也不懂得取巧,她有一些固执的坚持,有些话,要么就说真话,要么干脆不说,就像她六年前离开的原因,她明明能用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来诉说苦衷,可她宁愿让他芥蒂着也不愿意撒谎。 宋之昀看着她,只觉得她的不说是无话可说,一种失望在心头满开,发展成难以言喻的不适。 她不肯说,他能怎么样? 舍不得骂她,舍不得打她,明明情绪已经濒临危险,还要用仅存不多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不做那些可怕的事。 他倏地松开她的手,转身朝外走。 阮软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要去哪里? 她本能地追上去,挡在他面前哀求:“之昀,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宋之昀看着她:“阮软,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值得倾诉的人?你说,你有多少事是瞒着我?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可你一直都不知道。 阮软一愣,他直接从她身边经过,大步出门,不久后她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他是走了。 阮软眼眶慢慢氤氲出一团雾气。 …… 这天之后,宋之昀没有再回过别墅,张叔透漏给她,他一直都住在公司。 张叔还说,宋之昀这几天都是没日没夜的工作,自从黑马上市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疲惫地工作过了,与其说是工作,倒不如说是自我折磨。 张叔还语重心长地劝她:“阮小姐,少爷对你怎么样,相信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如果不是真的太在乎你,又怎么会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也许你有你的难处,但你能不能换个角度为少爷想想?他是个男人,深爱你的男人,而你却和苏少爷瞒着他去了邻市,他能不生气吗?” 阮软心里咯哒一下,连她和苏慎一起走的他都知道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那么生气了,他一定以为她又背叛他了。 阮软待不住了,倏地起身跑去找黑马地产。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知道心慌得厉害,只想要马上出现在他面前。 她到黑马地产的时候,宋之昀刚刚结束一个会议,揉着涨疼的眉骨边走着办公室边听助理汇报工作,助理看他脸上深深的倦色,担忧道:“总裁,您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再这么下去,您会吃不消的。” 第126章 一再强调就没意思了 “森林别墅那个策划案再让宣传部改改,我已经圈出来了。”宋之昀根本没有听助理的话,直接将手上的文件丢给他,“还有,苏氏最近是不是收购了一家地产公司?多留意他的动静。” 助理无奈地叹了口气:“明白,总裁。” 宋之昀眸子微敛,苏氏啊…… 苏氏的重心一直在保健品上,最近几天不断扩大经营规模,去年连续收购了几家公司借壳上市,在奢侈品和红酒市场也挤出了点地位,明眼人都看的出他们的野心是想‘雨露均沾’,最近又收购了地产公司,难道是又想来抢蛋糕? 苏老爷子虽然退休让位给了他儿子,但这个苏总裁性格有些优柔寡断,扛不住大局,所以把控权还是在老爷子手里,不过最近苏老爷子似乎致力于培养苏慎继位。 苏慎。 宋之昀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快走到办公室门口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是他母亲出院的日子。这几天他被阮软气得不轻,只想用工作麻痹自己,差点忘记日期。 将手里的文件都交给助理,宋之昀道:“我要离开公司一趟,有事打电话给我。” 助理以为他终于想要回去休息,连忙道:“好的总裁。” 宋之昀折转回电梯,易念之在电梯门合上后才出来,愣愣道:“总裁要去哪里?” 助理回道:“可能是回去休息吧,你有事?” 易念之指着门说:“阮小姐在办公室等总裁等了很久了。” 宋之昀和阮软的关系公司上下已经有不少人只了,助理‘啊’了一下,挠挠头:“阮小姐来怎么没有提前跟总裁说一声,那现在怎么办?让阮小姐回去还是把总裁叫回来?” 易念之沉吟:“总裁这几天有点反常,总是在公司加班,心情好像也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总裁和阮小姐吵架了?” 易念之目光一闪,没再说话。 阮软在宋之昀的办公室等了一个小时,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解释,只是迟迟等不到宋之昀,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易念之才抱歉地进来说:“不好意思阮小姐,我没遇上总裁,总裁已经离开公司了。” “他走了?”阮软怔了怔,“那他去哪里了?” 易念之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阮软失望地离开公司,想回别墅看看他回去了没有,却没想到在公司门口遇上了杨真筝。 “阮小姐。”杨真筝手里拿着文件,看起来是来找宋之昀谈工作的。 阮软心不在焉地点头:“杨小姐。”她没想多说,杨真筝却又问她,“之昀在公司吗?” 阮软还没回答,杨真筝又独自思考了一阵:“应该不在吧,今天他妈妈出院,我本来是想把文件给他后顺便一起去医院接人,现在看你一脸失望的样子,应该是没遇上他?” 宋母今天出院? 阮软心动了一下,她不知道这件事。 杨真筝今天好像特别喜欢跟她说话,这会又出主意:“看你也是来找之昀的,要不我们一起去医院?” “杨小姐是想让我去看宋伯母对你多满意多喜欢,对我多厌恶多排斥吗?”阮软冷声道,“这种把戏就算了吧,大家都看得出来的东西,一再强调就没意思了。” 第127章 把她拉下去 被戳穿想法的杨真筝半点羞恼都没有,反而冷冷一笑:“原来阮小姐还还记得自己不受待见。” 阮软捏紧了拳头。 “你很在意?我还以为你已经无所谓了,否则怎么会在跟之昀交往的时候,公然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 杨真筝这么一说,阮软想起来了,那天机场她只遇见她一个熟人,如果说有人看到她和苏慎一起去邻市并告诉宋之昀的话,那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杨真筝。 阮软皱眉:“是你告诉之昀我的事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被抱侥幸心理。”杨真筝到是大大方方承认,“不过你别太看得起自己,我可不是愿意去看你,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受人所托? 受谁所托? 阮软忽然变得很敏感。 杨真筝拍拍她的肩膀:“阮小姐,“我这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你们面前,别以为我就是成全你们了,宋之昀,我还没有放手。” 说完她就走了。 阮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很在意到底是谁特别关注她? 想了没多久,她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人一定是宋母,杨真筝不是那么好使唤的人,只有宋母能让她做事。 阮软咬了咬唇,说到底要只能怪自己,把局面弄成现在这个地步。 她没有去医院找宋之昀,而是返回了家,而今天宋之昀也依旧没有回来,反倒是第二天,她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的信息。 娱乐报报道了他昨天去接宋母出院的新闻,还拍到了杨真筝,三人明明没有合照,但媒体已经自顾自给他们拟好标题写好文章,直说他们是一起去医院接的宋母,还暧昧地表达出他们是一家人的意思。 看着报纸,阮软想起几个月前宋母的生日宴上,媒体也是默认了宋之昀和杨真筝是一对的,还说他们是未婚夫妻,这么看,她反倒是个后来居上,不伦不类的人。 阮软看着报纸心烦,尽管她知道事情真相不是那样的,揉成一团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宋之昀回到别墅已经是一周,阮软刚好提前下班,否则还遇不上他,她一进门就碰上拉着行李箱看上去要出远门的宋之昀,愣了愣:“之昀……” 宋之昀只瞥了她一眼就走,阮软连忙追上去:“你去哪里?” 宋之昀的步伐走得很快,阮软脚上还穿着高跟鞋,他是走着,她却要用小跑,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手腕,他却直接掰开她的手,把行李放上车,拉开车门直接上去。 阮软心里一急,匆匆拉开车门也跟着上车,就坐在他身边,开车的人是张叔,犹豫地看了一眼宋之昀。 宋之昀冷着脸盯着她,用眼神无声将她驱逐。 阮软揪紧了裙摆,眼前的宋之昀,仿佛几个月前她刚回来时面前的宋之昀。 冰冷,无情,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恨。 “之昀,我们能聊聊吗?”阮软没什么底气地说。 宋之昀移开视线,语气冷得跟冰渣子似的:“张叔,把她拉下去。” 第128章 打烂了的牌 阮软毫不犹豫抱住他的胳膊:“之昀!” 宋之昀沉沉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阮软咬着唇:“我承认,我是瞒着你跟苏慎一起去邻市,我怕你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知道你不喜欢苏慎,让你知道了你会不高兴。” “我一直以来,和苏慎都只是朋友,或许要比一般朋友亲厚,因为刚出国那一阵,我过得很辛苦,是他一直帮着我,所以……” 宋之昀侧脸,依旧是又冷又硬,根本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缓和半点。 阮软以为他是不相信她,咬着下唇:“之昀,我是不是那种女人,你不是最清楚吗?” “张叔,把她拉下去。”听她说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有改变态度。 张叔虽然很想他们能和好,但他也看得出来宋之昀这次是真生气了,不敢再犹豫,连忙打开后座车门,将阮软拉下车。 车门关上之前,阮软听见宋之昀说:“你已经让我失望很多次了,阮软。” 宋之昀走了很久,阮软都呆站在原地,直到耳边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她才像是回神一般眨眨眼,转身,原来是易念之打车过来。 “不好意思阮小姐,请问总裁还在家吗?”易念之抱着一叠文件急匆匆地跑过来。 阮软哑声说:“他刚才走了。” “啊,走了啊……”易念之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总裁这次是去出差,要去三五天呢,现在走了的话,我追去机场一定追不上了。”她说着又捶捶自己的脑门,“都怪我,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车。” 阮软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抿唇说:“是文件吗?文件的话,你扫描了发他的邮箱就好。” 易念之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我马上去处理。谢谢你啊阮小姐。” “不客气。”阮软没什么心情地应了一声,转身想要进别墅,易念之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眸光一转,试探着问,“阮小姐和总裁还没有和好吗?” 阮软听到易念之这话,更加用力地抿了抿唇,闭上了眼睛,耳边又传来她的话:“其实阮小姐,总裁很心软的,只要你服软一下,他一定会动容的。” 会心软吗……如果她坦白一切,他也许会,可在她选择永远隐瞒的时候,他就对她失望了。 就像她之前说的,她把一手好牌活生生打烂了,变成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宋之昀这一去真的是三天,期间阮软做事越来越力不从心,浑身酸软,腹部更是一阵阵的坠疼,有点像是快要来大姨妈的样子,也就没放在心上,却忘记了自己不久之前来过一次大姨妈。 这天下班回到家,她意外地在客厅看到了不请自来的宋母。 阮软浑身不舒服,再加上觉得她来找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十有八九又是来羞辱她的,也就没有理,勉强打了声招呼就上楼。 “站住,阿昀去哪里了?”宋母喊住她。 阮软奇怪地回头,心想她不知道宋之昀去出差了吗?他出差前几天不是一直住在她那儿? 虽然疑惑,不过她还是随口解释:“他去出差了。” 第129章 突然不安 宋母皱眉:“出差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三天前走的。”阮软靠着楼梯,只觉得腹部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 “这孩子,出差也不跟我还说一声,害我白熬了一下午的鸡汤浪费了。”宋母嘟囔完,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鸡汤,摆摆手,一副赏赐你的姿态,“算了,便宜你了。” 说完她竟然就这么走了,阮软错愕,心想今天的宋母怎么回事?居然没难为她? 佣人走过来问:“阮小姐,鸡汤要喝吗?不喝的话,等放凉了我收到冰箱里,等你要喝的时候再拿出来热一热。” 阮软肚子不舒服,原本是想直接躺下休息的,但佣人打开保温壶,鸡汤味还挺香的,难得被勾起一点食欲:“倒一碗给我吧。” “好的,阮小姐。” 喝了鸡汤,阮软就上楼休息了,这一晚,她的肚子疼得整夜睡不着,比她以前痛经还严重,她喊来佣人去泡红糖水,喝完后才迷迷糊糊睡着。 清晨七点半,宋之昀刚从机场出来,忙碌了几天,又赶了一晚上的飞机,他此刻疲惫至极,只是公司还有个会,他必须先去公司,开完会才能回家。 张叔把车往公司开,开了一段路后,宋之昀心口忽然钝痛了一下,他情不自禁抬手按住胸口,只觉得隐隐作痛。他的身体素质一直都不错,从没有过心悸心疼的毛病,难道是太累了? 他起初没当回事,可当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时,他就开始觉得心神不安,心跳莫名加快,压抑得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像是,有什么悲剧发生了。 “少爷?”张叔见他脸色微微泛白,担忧地转过身:“您没事吧?” 宋之昀摇下车窗,让空气流通,胸口的不舒服好歹没那么重,可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是弥漫在心头散不开,他忽然说:“张叔,开回别墅。” 张叔愣了愣:“要回别墅?那会议怎么办?” “回来再说。”宋之昀的神情是难得一见的烦躁,扯开领带,“快点。” 张叔不敢再耽误,立即转了车头回别墅,车子飞速行驶,宋之昀心中的不安没有丝毫的缓解,捏了捏拳头,给别墅打去了电话。 佣人接听的电话,宋之昀来不及自报家门就直接问:“阮小姐怎么样了?” 佣人听着这声是宋之昀的,连忙喊了一声少爷,然后才回答他的问题:“阮小姐还在休息,要再过半个小时才起床。” 宋之昀过快的心跳听到这里才稍稍平稳下来,‘嗯’了一声表示知道,然后才挂电话。 “少爷,还要继续去别墅吗?” 张叔听到电话声,知道已经能确定阮软没事,所以才问的。 宋之昀看着前面的分岔路口,转弯就是回公司的路,再继续开就是去别墅。 他根本不知自己的不安从哪里来,而且佣人也告诉他阮软就在家里睡觉,可他还是隐隐觉得,心里不踏实。 “继续开,去别墅。” 张叔没有再问,踩下油门继续往前。 宋之昀到别墅是七点四十分,佣人已经起来准备早餐了,看到他进门连忙打了声招呼,顺便问他要不要用早餐,他随口应答了一句就上了二楼,直接拉开卧室房门…… 第130章 胎死腹中 宋之昀直接打开房门,目光迅速在室内扫视一圈。 窗户半开着,有人吹进来,带着窗帘不听摇曳。 她睡觉向来不喜欢关窗,说感觉透不过气,偏偏她睡的那边朝着窗户,他在的时候还会在半夜起来关窗,就是担心她受风。 沙发上搭着她今天穿的外套,桌子上还有几分摊开的病历单,床头柜上还有半杯水……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而阮软正躺在床中央,抱着他的枕头,安静地沉睡着。 宋之昀那颗不安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心口。 说不清楚刚才那一路上他的心情,他第一次有那么莫名其妙的预感,就像是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一样,不过还好,现在证明都是他的错觉。 长长松了一口气,他脚步轻轻地走进去,先将被风吹落在地的a4纸捡起来,又走过去关上窗户,最后才回到床边,弯腰看阮软的睡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触觉柔.软细腻,是他最眷恋的感觉。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生她的气,气她怎么能和苏慎走得那么近,气她怎么能有秘密瞒着他,瞒着他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苏慎能分享她的秘密? 他比他想象中还要介意她和苏慎,尤其是她答应他会离苏慎远点之后,又被人撞见他们一起去邻市,那种被敷衍被欺骗被辜负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时候他甚至想,不要这个女人算了,她这么坏,这么不诚实,要她干什么,可,当他的手滑过她的脸庞,虚虚描绘她的五官的时候,他就会发现,即便是闭上眼睛,他也能知道她的轮廓,因为她早就如烙印,深深刻在他血肉里,这辈子都忘不掉,放不下。 也许今晚的不安,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情绪起伏太大吧。 宋之昀无奈地笑了,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直至这一刻才安宁。 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一个她,能让他轻而易举,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惊慌失措。 宋之昀在她的指尖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脱去自己的外套,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想把她纳入怀中,触手却摸到一片温热。 他蹙了蹙眉,收回手,一看指尖竟然染了红血丝。 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的心,突然之间又被卷入了狂风骤雨之中。 他立即起身掀开被子,就见蜷缩在床上的阮软下身竟然一片血红! 她穿着天蓝色的棉质家居服,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两种浅淡的颜色将血迹衬托得愈发刺眼,像一片火焰,在他的眼里燃烧。 他第一反应是她来月经了,因为之前有一次她也在睡觉时来了,把床单都染红,羞得一整天都不敢面对他,可是他随后想起来,前几天她才刚来,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这血…… 他抿唇,摇摇阮软的肩膀:“软软,软软?” 素来浅眠的阮软,此刻竟然毫无反应。 再仔细看看,她的唇色惨白,双颊却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不对劲,这样的阮软不对劲! 宋之昀立即扭头朝门口喊:“张叔!张叔!叫家庭医生过来!” 张医生的住处离他们这里不远,十分钟就能过来,张叔听出宋之昀语气里的着急,所以在打电话给张医生时,也不禁再三催促,硬生生是让人五分多钟就赶过来。 张医生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得仪容仪表,当即上楼:“宋先生,出什么事了?” “你快看看她,看看她怎么了!”宋之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一点颤.抖。好多年了,他都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 张医生瞥见被子上的血迹,眉心一拧,立即卷起阮软的袖子看脉象。 宋之昀一直在盯着张医生的脸,想要从他的神情中判断出阮软的情况,他看到他眉心皱了一下,他的拳头也忍不住捏紧,指甲刺入掌心很疼,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医生……” 张医生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他又去拿阮软另一只手,同样号脉,半响,他站起身,脸色凝重至极。 “宋先生,很遗憾,阮小姐的孩子已经回天乏术了。” 宋之昀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他那短短的一句话,每个字都变成一个炸弹,在他脑海里炸开,他只觉得大脑里嗡嗡响,而且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什么是孩子? 什么是回天乏术? 他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宋之昀还在看着张医生,一点反应都没有,脸色却在以肉眼可讲的速度变成白色。 张医生十分理解他的心情,叹了口气:“我知道宋先生你现在很难过,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先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阮小姐已经怀孕一个多月,孩子是胎死腹中,需要马上去医院做清宫手术,否则会很容易留下妇科病。” 宋之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复张医生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阮软抱下楼的,等他有意识的时候,阮软已经裹着大衣躺在他的怀里,张叔开着车载他们往最近的医院而去。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时,张叔提前联系好的医生护士已经等在门口,他们让宋之昀把阮软放在病床上,可是宋之昀不想放,他怀里不只阮软一个人,还有他未曾被他呵护就已经离世的孩子。 他摇摇头,亲自抱着阮软进医院,上电梯,穿过走廊,一直到手术室门口,无法再前进,不得不将人放下时,他才缓慢地将阮软放在冰冷的病床上。 这张床,将会带走他的骨肉。 阮软依旧睡得很熟,除了脸色不好看外,其他的表现都和一个熟睡中的人没什么两样,可是她无意识蜷缩起来的腹部分明是感觉到了危险,宋之昀不禁想,她在梦中,是否已经和他们的孩子告别? 阮软被送入手术室,宋之昀靠着墙呆呆地站着,白衬衣上染了血,像一朵晕开的梅花,他喉咙滚动两下,一种干裂的刺疼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一刻,好多事情都变得不再重要。 她离开那六年做了什么,不重要。 苏慎于她是什么存在,也不重要。 她现在心里是否还爱他,同样不重要。 他满心满脑都只有两个认识。 ——他爱了好多年的女孩,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没了。 第131章 软软,对不起 宋之昀在长椅上坐下,喉咙滚动一下,手摸向裤兜,想抽烟,只是在抬起头时看见墙上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手也就收回来了。 没了想做的事,他变得更加浑噩。 满脑子都是阮软怀孕了,他们有孩子了,可是那孩子根本没来得及和这个世界打招呼就胎死腹中…… 一个多月,三十多天,他们每天朝夕相处,每天晚上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他总是抱着她,她也很爱枕着他的胳膊,那么亲近,那么熨帖,可为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为什么呢? 那明明是他的孩子,为什么他会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没有了? 宋之昀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呼吸像是被什么剥夺了,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像窒息一样无所适从。 张叔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看到他低着头,肩膀颤抖,被悲伤和难过团团围绕,殊死挣扎也走不出来困境。 他看了好久,最终还是选择默不作声地走开,到离他远点的地方等待。 他想,骄傲如他,一定不愿意被人看见他这个模样。 他跟在宋之昀身边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里,他看到他将黑马推出,将黑马上市,将黑马打出自己的招牌,看他站在巅峰出俯览众山小,可却迟迟没有见过他娶妻,生子。 那么多年,他始终一个人。 但他知道,他不是无欲无求。 就像安吉拉看懂他一直在等一个人一样,他也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不曾说出口,却始终妥善珍藏的女孩。 他可能不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但他要比很多人看得懂他。 在很多人眼里,他不是一个好人,时常被人说冷血,因为无论公事私事上,他都是以利益为先,任何阻碍他利益的绊脚石都会被他除之后快,就好像掉钱眼里似的,但只有他知道,他在意的从来不是钱,他只是想他在意的人不会再因为钱离开他。 阮小姐,是他想尽一切办法都想留下的人。 他清楚地记得,阮小姐刚回国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开车送他去公司,车子开到半路,他忽然急匆匆地喊:“停车!”他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那一刻脸上展露无遗的喜悦,就像看到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甚至没有等他把车停稳,就跳下出车穿过马路,用尽此生力气抓住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孩…… 那么爱她,这些年都爱着,现在失去了属于他们的孩子,他又怎么不会痛苦? *** 苏家别墅,苏慎站在窗边望着虚无的一个方向。 屋内没有开灯,他被黑暗笼罩,但他穿着黑色的衬衫,那种黑,好像比这个黑夜还要浓郁,以至于他没有被完全吞没,反而像是掌控者这片黑色的操控者。 放在手边的手机忽然叮铃铃地响起,他慢吞吞地滑动屏幕,接听。 “少爷,宋之昀刚刚已经把阮小姐送去医院做清宫手术了。” “孩子怎么样?”有些明知故问。 “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胎死腹中了。” 苏慎挂了电话,他的目光还是落在那虚无的一点,一阵夜风吹来,带着几丝瘆人的寒意,也将他唇边的话吹得支离破碎。 “软软,对不起。” 第132章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阮软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手术室,她的麻醉还没醒,无意识地沉睡着,对外界的一切事物浑然不觉。 宋之昀跟着护士把阮软送进病房休息,医生把他喊了出去,要嘱咐他一些术后注意事项。 清宫手术不算大手术,但对母体伤害挺大,所以医生在交代的时候,宋之昀很认真地记着,怕自己有所遗漏,还特意用手机录音记录下来。 医生看他这么仔细认真,反倒是露出了奇怪的神色:“看你也挺爱你太太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宋之昀被医生这个反问弄得莫名其妙:“什么事?” “现在的医疗科技发达,如果不想要孩子,来医院手术室拿掉也花不了多少钱,对母体伤害也能被最大程度降到最低,但你们自己用药,一不小心是要出大事的。” 宋之昀掌心一凉,倏地抬起头:“用药?用什么药?”他情绪激动之下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腕,“说清楚!” “难道你不知道?你太太这个孩子之所以会胎死腹中,是因为吃了一种能致人流产的药物。” 宋之昀神情瞬间愣怔,面色渐渐变得苍白。 医生原本以为是他们小夫妻不想要孩子,用药不当才导致成现在这样,但现在看,这个男方好像完全不知道堕胎药的事,难道是女方瞒着他拿掉孩子? 揣测到这个可能性,她不由得为宋之昀感到同情。 不过出于职业道德,她还是认真说:“宋先生,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还是希望您不要太苛责您太太,毕竟生孩子的是你太太,她也许有自己的考量才会做这种事。现在她还是病人,身体非常虚弱,就算要计较也等她身体康复后吧,被因为一时冲动给彼此留下追悔莫及的事。” 宋之昀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脑子一阵一阵的疼,他目光落在那扇病房门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嗯’了一声,又过了好久,才蠕动嘴唇说:“我不会怪她。” 医生看他这样,也没好再说什么了,叹了口气,点点头,转身离开。 宋之昀推开病房的门,病房内灯光明亮,有一瞬间他的视线被刺得有些模糊,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慢慢朝病床走过去,低眉看着病床上依旧沉睡的阮软。 医生说,孩子是吃堕胎药没的…… 谁给她吃的堕胎药?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明知故问,她怀孕的事他都不知道,除了她自己还能有谁知道?除了她自己还能有谁给她喂药? 宋之昀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看清楚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藏着多少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她怎么下得去手? 宋之昀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倏地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手上用了力,阮软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感觉到疼痛,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有一瞬间,他真想就这样掐死她算了! 阮软感到呼吸不畅,皱起眉头,嘤咛一声。 宋之昀最终还是把手收走,俯身将脸埋在她的肩窝。 “软软啊……” 张叔在外面等了片刻,不知道宋之昀是想让阮软继续在医院休息还是要回家,刚想进去问问,病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宋之昀怀抱着尚未清醒的阮软走了出来。 “回别墅。” 第133章 谁送的汤 回别墅的路上,阮软温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沉睡。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眸色深深。 大概是潜意识里肯定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所以在性爱上他不曾多克制自己,也不曾做过什么避孕措施,甚至不准她自己去吃药,隐隐有想要顺其自然的念头。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的想法跟他截然不同。 仔细想想,其实她露出过很多破绽,前段时间她一直呕吐,因为她自己一直坚称是肠胃不好,他也就没有多想,如果那时候他有联想到呕吐联想到是孕吐的话,也许现在这一切都不至于如此。 宋之昀抱着她腰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喉咙里又酸又痛。 世上总是有那么多如果,可没有任何一个如果,可以真的回到当初。 而且,如果她是铁了心不要孩子,他就算早发现,难道还能逼她生下来? 所以说到底,主要原因,还是在她身上。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此时已经十点多,佣人们都看见宋之昀抱着阮软回来,有经常在阮软身边伺候的佣人想上前搭把手,但宋之昀避开了。 但在上楼前,他脚步停了一下,冷冷吩咐:“张叔。” 张叔心领神会:“少爷放心,绝对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宋之昀略一颔首,继续上楼。 张叔在心底喟叹一声,转身对佣人们严肃说:“今天的事,你们一个字不准再提起,也不能在阮小姐面前提,就当时没这件事,如果敢乱嚼舌根,就收拾东西离开江陵吧。” 佣人忙不迭地答应。 顿了一下,张叔想起医生的嘱托,又说:“让厨房多做点营养的东西给阮小姐补身体。” “是。” 主卧内,染血的床单和被罩已经被佣人处理干净,宋之昀将阮软放在床上,拉这被子盖上,冬日的清晨还很冷,他关上窗后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些,最后才离开。 张叔在门外等着,他径直走去书房,张叔跟着进去后,顺手将门关上。 宋之昀推开窗户,靠着窗站着,随手点了一根烟,舒缓压抑了一夜的情绪。 “查清楚了?”他的声音微哑。 张叔点头:“根据医生提供的血样检测,已经找到阮小姐吃的那种堕胎药的名称,那种药的药效是十个小时,按照这个时间推测,阮小姐应该是昨晚六点到七点之间吃的堕胎药。” 昨晚六点到七点…… 宋之昀喉咙滚动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查这个做什么,知道孩子大概的死亡时间有什么用?总之孩子都已经没有了,知道得越清楚,心不是越疼吗? 宋之昀自嘲地扯扯嘴角,没再说话。 张叔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别的吩咐,想了想,问:“少爷,还有别的事情交代吗?” 宋之昀视线落在虚无的一处,漆黑的瞳眸里好像一下子没了焦距:“你去忙你的吧。” 张叔无声无息退下。 张叔下楼,再次嘱咐佣人们不能乱说话,又去厨房看看炖汤:“多下点红枣,这几天多做补血的食物给阮小姐。” “是。” 张叔转身打算要走了,视线无意中落在橱柜里一个保温瓶,他觉得有点眼熟,多看了两眼。 佣人注意到他的视线,随口说:“这是老夫人昨天送汤来时装的。” “老夫人送汤过来?”张叔奇怪,“送给谁的?” 佣人反而觉得他的问话有点奇怪:“给少爷的呀,老夫人不知道少爷去出差了,所以送来后是被阮小姐喝了。” 张叔眉心顿时一皱。 怎么可能…… 第134章 先瞒着她 张叔眉心顿时一皱。 怎么可能? 老夫人出院后那几天,少爷因为在跟阮小姐冷战,便没有回别墅居住,常住在公司,偶尔离开公司也就是去老夫人那儿,少爷出差前一天晚上,还特意去跟老夫人支会过,佣人怎么会说老夫人自称不知道少爷出差,特意送来鸡汤? 张叔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皱眉问:“老夫人的鸡汤还有剩下吗?” “阮小姐喝了一碗,只剩下一点汤渣已经倒掉了。”佣人不明白他的用意。 “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把汤渣带回来。”张叔有种感觉,这碗鸡汤来得有点过于凑巧了。 佣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听从命令去寻汤渣,东西是昨晚倒掉的,垃圾每天中午会有小区的保洁来清理,佣人找过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保洁,暗自庆幸,再晚一点就找不到了。 张叔带着汤渣重新上楼,宋之昀依旧站在窗口,他的背影在逆光处显得有些模糊,脚边的烟头也有好几个。 “少爷。” 宋之昀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根烟点燃:“还有事?” 张叔道:“有一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和阮小姐流产有没有关系。” 宋之昀抽烟的手停顿了一下,转过身,侧着脸:“说。” “佣人说,昨天晚上老夫人来过一次别墅,还带来一碗鸡汤,说是特意送来给你的。” 听到这里,宋之昀已经察觉不对。 张叔将佣人的原话照搬:“来了之后,老夫人才知道你去出差了,为了不浪费,鸡汤最后是被阮小姐喝了。” 宋之昀彻底转过来,声音瞬间冷凝:“不知道我去出差?” “我也觉得很奇怪,少爷出差前不是特意去跟老夫人交代过吗?为什么老夫人还会自称不知道您去出差,还送来鸡汤……”张叔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仔细看了看宋之昀的脸色,再慢慢接下后面的话语,“佣人说,阮小姐那时候刚刚下班,差不多七点钟,喝了鸡汤后就上楼休息了。” 他强调了‘七点钟’这个时间,宋之昀眉心拧住,将还没抽完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摁灭。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阮软和苏慎去邻市的事情,是杨真筝告诉他的,杨真筝当时之所以会去机场,则是被他母亲安排去的。那时他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母亲为什么要让杨真筝去看阮软,现在看,他母亲是不是早就怀孕阮软怀孕? 啊……对,他曾带过阮软去看她,阮软曾当着她的面干呕过,当时他解释是胃病,她的神情不是很相信,难道就是因此有所怀疑,所以才会安排杨真筝去试探?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张叔看着宋之昀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幻莫测,静静等了一刻,他终于开口:“鸡汤呢?” “只剩下一点汤渣子。”张叔将那一小点汤渣递给他,宋之昀眼眸沉了下来,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他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只会把事情往最直接的方向去想。 “找人检验,看看汤是否有问题。” 张叔神情一凛:“是。” 又想到一件事,权衡之后,宋之昀又说:“这件事也先不要在她面前主动提起。” 张叔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如果阮小姐的孩子并不是被她自己拿掉,而是被老夫人害死,那这件事就是另一个性质了。 “可,如果是阮小姐自己感觉出来怎么办?” “让佣人们闭嘴,医院那边也去打招呼,这件事在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准泄露任何风声。” “我问过医生,术后除了体虚外,会感觉小腹发胀,少量出血,跟来月事的情况差不多,如果她事先不知道自己怀孕,孩子也不是她自己拿掉的,只要解释她还是来月事了,她就一定不会多想。” 第135章 我怎么会这样 阮软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术后的体虚,加上麻醉药还残留,她醒来时大脑仍旧空白了好久,浑浑噩噩从床上起来,周围的环境都没有变化,还是她昨晚睡觉前的模样,可她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瞥见关上的窗户和沙发上的男人外套,愣了愣。 宋之昀回来了? 她挪着身体想下床去看看,脚才碰到地上,就因为无力支撑而往前扑倒,不小心把放在床头的花瓶打碎,响声把宋之昀从书房惊了过来。 宋之昀一进门看到她倒在一地碎片边,神色微变,立即过去把她抱了起来,阮软没料到他这个举动,微微愣了一下。 宋之昀把她放回床上,低声轻问:“你下床做什么?” 阮软还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有特别重的烟味,难以忍受地别开头,宋之昀似乎也察觉到了,将枕头立起来,让她靠在枕头上,自己退后几步。 阮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四肢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种情况她只在当初移植心脏后有过,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心脏又出现问题,心里微乱。 宋之昀再次询问:“你刚才想去哪里?” “我没有想去哪里……”阮软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怎么会这么虚弱?完全使不上劲……” 宋之昀盯着她的脸色,不愿错过她一点情绪变化,可她的表现好像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一样。 “你不知道?” 阮软被他这么一问更加不安:“我到底怎么了?” 她的情绪那么真实,茫然又无措。 宋之昀目光闪了闪:“没什么,你昨晚有点发烧,刚刚打了针,休息几天就没事。” ……发、发烧了? 阮软摸摸自己额头:“我发烧?” 他‘嗯’了一下,避开她询问的目光:“之前就说过你睡觉要关窗,这几天天气冷,估计是夜里着凉了。” 阮软他的解释没有怀疑。 宋之昀朝门外喊了一句,时常在阮软身边照顾的佣人立即端上来一碗中药,宋之昀接过去:“这是医生开的药,要喝三天。” 阮软想伸手接,宋之昀稍稍避开:“我喂你。” “……”几天不见,他没有再对她冷言冷语,阮软咬了咬唇,没有反抗,听话地让他喂自己喝下药。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张医生再来给你看一遍?”宋之昀看着她。 阮软摇头:“不用了,只是发烧的话,喝几天药就好。” 她的反应,完全不像是知道自己流产的样子,如果她真的拿掉了孩子,在面对他的时候,不会那么自然。 宋之昀捏着勺子的手,倏然间收紧。 阮软动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除了四肢无力外,腹部也有些涨疼,再一感觉,下身似乎也有点异常…… 宋之昀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嗯,你来月事了。” 阮软:“……” 她能感觉到自己还贴了卫生巾,而且下身很清爽,很像是被人清理过的,他既然知道自己来月事了,那是不是他…… 她忍不住去看他的脸,宋之昀一脸坦然。 阮软耳尖开始发烫。 她这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竟然出了那么多事,又是发烧又是来月事,要命的是,居然还都被他碰见了! 第136章 过分的体贴 宋之昀放下药碗,碰了碰她的额头:“医生说你宫寒,以后没事多喝点姜茶对身体有好处。” 阮软对他的话完全没有起疑,因为最近几天,她感觉肚子很不舒服,胀疼胀疼的,和要来月事之前几天的勤快一样,所以现在宋之昀对她的说法是来月事,她完全没有多想就接受了。 宋之昀将被子拉高一些:“除了肚子疼,四肢无力外,还有哪里不舒服?” 阮软自己感觉了一下,身体并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要说也有也就是那个地方有点异样,只是这种话她怎么可能跟他说,也就干脆摇头:“没有。” 宋之昀记得医生说过,她这几天会感到很疲累,想着让她再吃点东西再休息会儿,便喊来佣人送刚炖好的鸡汤给他。 “想喝吗?还是再睡一会儿,等睡醒了再喝?” “先喝吧,我有点饿了。”阮软看了一眼鸡汤,觉得味道应该不错。宋之昀从佣人手里接过鸡汤,试了试温度,状若随口地问:“你喜欢鸡汤?听佣人说,昨晚你也喝了一碗。” “哦,那是伯母送来给你的,她不知道你出差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她不想浪费就给我了。”阮软低头凑近汤勺,将吹凉了的汤水喝下去。 宋之昀注视着她:“除了这个,她还有说别的吗?” 他的问话有点奇怪,阮软多看了他两眼,以为他是怕她又和他母亲起冲突,便解释说:“没有,她把汤给了我就走了,我们没说几句话。” 宋之昀‘嗯’了一声,继续喂她喝汤,喝完就他自发拿走她靠在背上的枕头,扶着她躺下,阮软已经睡了很久了,其实现在不是很困,只是浑身无力,不想动弹。 宋之昀去书房拿了文件过来,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看,阮软睡不着,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看,才刚刚一动,宋之昀便放下文件,蹙眉问她:“你要做什么?” 阮软愣了愣,抬起头无辜地望着他说:“拿手机。” 宋之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她,然后继续看文件。 阮软讪讪地躺回床上,拿着手机随手点开微博,但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的宋之昀身上瞥。 今天之前,他们还在冷战,可他现在的表现却像他们还没有矛盾之前,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体贴……怎么回事呢? 她想过他回来之后会继续对她冷脸,结果他反其道而行之,弄得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她也不敢主动提起之前的事,怕一开口,现在的好就会显泡沫一样,一碰就碎,他们又会回到之前冷战的模样。 怀揣着这些复杂的想法,阮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宋之昀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将文件放在床头,伸手将她的被子拉了拉,看着她毫无顾虑的睡眼,眼神暗了暗。 从刚才的试探和她的反应中,他已经可以确定她对流产的事毫无所觉,那么就只有那个解释了。 阮软这次睡眠的时间不长,傍晚五点多的时候就醒了,宋之昀像是早就猜到她大致起床的时间,已经温好一杯牛奶放在床头给她。 阮软又望了一眼宋之昀,这次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一样,最后还是只接过牛奶,什么都没问。 第137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之昀站在床边看着她喝完,接过杯子,转身前想到了一件事,目光重新回到阮软身上:“我记得,你之前有一段时间犯胃病?” “嗯……”阮软有些疑惑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禁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之昀淡淡的应了一声,手中握着杯子无意识地转动,好一阵子后又一次问,“那次你说你让你现在就职的医院医生给你诊过脉?还开了药?” 阮软觉得今天的宋之昀非常反常,行为举止都是反常。 “只是随口问问,过几天医生会再来看一次,你身体有什么情况都告诉他,他一起帮你看看。”宋之昀的声调恢复一贯的波澜不惊。 阮软‘哦’了一下,宋之昀便没有再说话,拿着杯子转身下楼。 厨房里,宋之昀将杯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目光随之水流落在杯口上。 张医生说,阮软怀孕已经有一个月了。 推算起来,当初阮软的干呕,应该是孕吐而不是胃病。 但阮软说,她让他们医院的医生诊脉过,医生只说她是胃病,并没有提起她怀孕的事。 他还记得,在她去新医院上班后没几天,干呕的情况就好了,原本以为是吃了药好了,现在回过头想,有没有可能,那个时候孩子已经死了? 宋之昀关掉水龙头,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手,拧着眉沉思,刚好有佣人从他身边经过:“等等,你知不知道,小姐之前吃的胃药在哪里?” “是小姐从医院带回来的那些药吗?” “嗯,在哪里?” 佣人立即就去客厅的抽屉里拿出那几盒药,转身递给他:“这些就是小姐吃的胃药,不过小姐胃好些后就没再吃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佣人走开后,他才打开药盒仔细看了看说明书,这其实是普通的开胃片,平时也可以吃,也没有说孕妇吃了会怎么样。 他想了想,打电话把张叔叫过来一趟,然后便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起,重新上了楼。 阮软侧躺在床上似乎又睡着了,宋之昀将壁灯关掉,只开了床头柜上的夜灯,看她睡得还算安稳才离开去了书房。 其实阮软一直都没睡着,卧室里很安静,尽管宋之昀刻意放轻了脚步,但她仍旧能感觉到他曾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离开。 宋之昀现在表现出的这种反常的小心和亲昵,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有点隐隐的不安心。 宋之昀在书房呆了一会儿,张叔就来了。 他示意他进来后把门关上,张叔立即转身合上门。 房间的膈音很好,而且书房和卧室之间也隔有一段距离,根本不用担心会被阮软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但宋之昀在说话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把这几盒药也拿去检验。”宋之昀把几盒药推到他面前。 张叔一眼就认出来是阮软的胃药,心领神会:“是,少爷。” 宋之昀闭上了眼睛:“一旦出来结果,马上通知我。” 第138章 检验结果出来了 阮软有痛经的毛病,以往来月事也会感到疲倦肚疼和四肢无力,但第一次严重到这个地步,做什么都力不从心,连碗都没办法自己端着,这样子像极了当初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一样。 她害怕是自己的心脏出问题,心慌意乱之下,她给苏慎发了短信,把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帮她问问布兰科医生是怎么回事? 后来两三天,阮软也都是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间很短,但每次睁开眼,都能看到宋之昀在她身边,有时候喂她吃东西,有时候喂她喝中药,她担心身体会有排斥反应,每次都是各种不配合,他竟然格外有耐心,抱着她哄,声音沉沉的,又低又磁…… 阮软起初对他的温柔有些别扭,想问他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之前的事情他不生气了吗?但宋之昀每次都将话头转开,再加上她身心俱疲,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久而久之,她反倒习惯他的好,彻底忘记他们之间的不愉快。 在床上躺了五天后,阮软身体利索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虚弱,可以下床走动,一日三餐也不用宋之昀喂,有一次吃饭她随口问宋之昀怎么这段时间都不用去公司? 宋之昀的解释是他的办公室在重新装修,不能住,他就干脆把办公室地点改在家里,反正公司最近也没有大事,不需要他每天去坐镇。阮软信以为真。 到了第七天,阮软彻底不再出血,人的精神状态也好了,作息渐渐恢复正常,这天早上七点半,她醒来时在房间里没有看到宋之昀,心底不禁浮现了一丝失落。 以往她每次睡醒,都可以在卧室里看到他的身影的。 阮软矫情地闷闷不乐,洗漱后换了衣服下楼,找了一圈,同样没有看到宋之昀的身影。 佣人已经开始忙碌,做饭的做饭,打扫的打扫,看到她下楼都特意停下脚步打招呼,她问:“之昀去哪里了?” “少爷?少爷没在楼上吗?”佣人反而很惊讶,“我们都没有看到少爷下楼,不是还没睡醒吗?” “没有啊,他没在卧室。”阮软重新上楼,又去卧室确认一遍,的确没看到他。 琢磨了一下,她往书房而去。 宋之昀的书房没有上锁,半掩着,她伸手一推就推开了。 …… 张叔得到了命令,检查结果一出来立马就告诉宋之昀,宋之昀七点出头接到了张叔的短信,说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于是他小心翼翼放开怀里的阮软,起身前往书房。 “少爷,鸡汤和胃药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宋之昀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淡淡地‘嗯’了一下。 “我找的是专业机构,结果百分百不会出错。”张叔在那边屏住气,“从检查结果上看,胃药成分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利于胎儿成长的东西。” “但是鸡汤……鸡汤检查出了堕胎药成分,所以导致阮小姐流产,应该是在鸡汤。” 第139章 都是他没保护好她 宋之昀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后来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安静的,望着窗外虚无的一点出了神。 张叔的话,却像被放入机器里似的不断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鸡汤检查出了堕胎药成分,所以导致阮小姐流产的原因,是鸡汤。 他不是不知道他妈妈不喜欢阮软,他已经竭尽所能地调节她们之间的关系,他以为慢慢来,总有能有互相接纳的一天,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她讨厌阮软竟然讨厌到连亲孙子都容不下的地步。 那句话在脑海中重复数十次后,宋之昀蓦然惊醒,一贯冷静如斯的他,忽然将手中的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墙上挂着一幅壁画,镜面被玻璃一砸,砰的一声落地,成片的玻璃瞬间碎裂,一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宋之昀俊美的脸上迅速被阴鸷覆盖,目光森冷地看着一地碎玻璃,眉心隐隐浮现出黑气,像是压抑的戾气。 压抑到了极致,爆发成他都无法控制住的滔天怒火,他猛地抬起脚,踹翻了面前的小茶几上,茶几上放着的茶具和花瓶,全部都粉身碎骨。 这还不够,他觉得不够,他将目光所及所有能动作的东西全部破坏殆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完自己心底的怨恨和怒气。 一瞬间,茶几,茶具,花瓶,电脑,座机,台灯……全部都化为乌有,连靠墙的书架都被他推翻,名贵的孤本,精致的典藏,稀缺的古籍,全部都被当成垃圾丢弃在地上。 宋之昀一直砸到没有东西可砸,才靠着墙慢慢蹲了下来,双眼通红地盯着地上的碎片,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颓软地瘫躺在地上。 地上有许多玻璃碎片,不小心扎在他腿上,鲜红色的血液涓涓流出,染红了白色的地毯,可他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样,始终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宋之昀渐渐从滔天怒火中找回神志,清醒的他心底只剩下沉痛和更深更浓的自责懊悔。 ……如果他没有让阮软怀孕,如果他在未调和好阮软和他妈妈的关系之前没有让阮软怀孕,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在发现她有干呕症状时,执意送她去医院检查的话,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是他,是他没有保护好阮软,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明明他说过,不会再让她受伤,可怎么还是让她经历了这些呢? 宋之昀呼吸开始不畅,血管突突地乱跳着,室内明明还开着暖气,他却觉得此时此刻仿佛置身于一个冰窟窿里一样,全身寒冷。 身体再怎么疼,都比不上心上的疼……那个孩子才一个多月啊,都还没成型,就那样被人悄无声息的扼杀。 宋之昀气急攻心,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手揪紧了身下的地毯。 阮软便是这个时候推开门的。 书房里很安静,阮软还以为宋之昀不在,然而仔细一看室内的场景,整个人就随之呆滞在原地。 整齐干净的书房已经成了废墟,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一样,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阮软足足愣了一分钟,想起宋之昀,可是那个眼神那么空,像被抽走了灵魂似的。 这样颓废的宋之昀她第一次见,忍不住心惊胆战,连忙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她身上被玻璃碎片扎出了好几处伤口,看着那鲜血,她本能地想要去碰。 结果她的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胳膊,他整个人仿佛触电一样,反应特别大的就甩开了她。 地上都是玻璃,她的手掌按在了玻璃碎片上,瞬间血流如注。 阮软错愕地看向宋之昀,可他目光始终空洞。 第140章 是非 阮软从没有见过宋之昀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么骄傲的男子,无论是在顺境还是在逆境,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做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可此刻的他,眼神空洞中还夹杂着一种无助,一种茫然,一种不知所措…… 阮软怔忡,原本想要靠近他的动作突然间就顿住,深深地望着他看了好久,须臾等不到他有其他举动,这才伸出一只手指,慢慢的靠近他的胳膊,轻轻地握住。 “之昀……” 宋之昀目光一闪,阮软的声音很轻很软,像是海边轻轻吹拂的风,迎面抚来,含着一抹抚慰人心的力量,奇迹般地将他狂躁不安的心吹得熨帖。 他的理智被一点点拉回,泛白的眼珠逐渐有了焦点,盯着阮软担忧又不安的脸庞看了一阵子,终于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张叔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这会到家,一进门就看到佣人围堵在楼梯口,小声议论着什么。 “你们都不用干活了吗?”他蹙眉呵斥。 一个佣人连忙解释:“不是啊张叔,刚才少爷在书房砸东西……我们不知道该不该上去看看……” 宋之昀性格冷漠他们都知道,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围在这里面面相觑。 张叔愣了愣,猜测他应该是因为检查报告的事,立即驱散佣人,快步上楼,推开书房的门,入眼就是一地狼藉,以及在狼藉中四目相对的宋之昀和阮软。 “少爷!”张叔快步进来,看到他身上的血迹,眉心狠狠一拧,“我马上去叫张医生。” 宋之昀疲倦地闭上眼睛,淡淡出声:“不用了。”他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看医生,张医生虽是他的家庭医生,但他很少用,召唤他更多是因为别人。此时他身上的伤口并不严重,自然不想多此一举。 “少爷,还是让张医生看看吧,小心感染了。” “不用。”无论张叔说什么,他的答复都是极其冷淡的两个字。阮软比谁都知道他不喜欢看病,截住张叔想要继续劝的话头:“张叔,麻烦把医药箱给我,我帮他处理就好。” 宋之昀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 张叔这才想起阮软本就是个专业的外科医生,还是宋之昀另一个挂名的家庭医生,让她来帮宋之昀处理伤口,一定不会被拒绝。一拍脑袋,连忙点头:“好的,阮小姐。” 张叔转身出门,眼角无意间瞥见阮软的手,看到她掌心的血迹,脚步一滞:“阮小姐,你也受伤了?” 宋之昀迅速抓住阮软的胳膊,果然看到一道血口子,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眉心蹙了蹙,当即回头对张叔说:“把张医生叫过来。” 阮软觉得不用小题大做:“不用,我只是划伤,撒点云南白药就好,张叔,你把医药箱给我就行。” 张叔看向宋之昀,等他的指令。 阮软弯弯嘴角,自我调侃:“我自己就是外科医生,一点划伤都要让别的医生看,这不是自砸招牌?” 宋之昀盯着伤口看了片刻,判断的确只是划伤才‘嗯’了一声。 张叔迅速下楼取来医药箱。 第141章 第二句对不起 阮软拉着宋之昀回到卧室,张叔带着医药箱给阮软,她翻找着纱布和止血药,耳畔忽而听到一声咔嚓,像是打火机的声音,迅速回过头,果然看到宋之昀在吸烟, 阮软皱了皱眉:“你最近烟瘾怎么那么重?”每次他一靠近,都能在他身上问道烟草味,以前他都没有这么重的烟瘾。 宋之昀目光也落在自己的烟头上,想起她不喜欢烟味,便顺手摁灭。 他的伤口在小腿上,阮软半蹲在他脚边,卷起他染血的裤脚到膝盖处,先用镊子夹掉玻璃渣,然后才开始用棉签沾消毒水消毒。 阮软的动作很轻,但消毒水含碱,从伤口上抚过依旧有刺骨的疼,然而垂着眸的宋之昀,神色却反而愈来愈柔和。 消毒后,阮软用止血药洒在伤口上,最后从用纱布包扎。 “幸好玻璃很碎,只是普通的皮外伤,如果再深一点,就要上医院打针了。”阮软一个人絮絮念着,宋之昀没有回应,只是凝视着她,窗外阳光正好,透过宽大明亮的玻璃窗倾洒而入,驱散阴霾,只将她的侧脸衬得愈发柔和。 张叔送完药箱站在一旁,本想看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见状反而觉得自己碍事,识趣的离开。 阮软帮他包扎完,起身去浴室洗手,又下楼倒了杯水,拿着四颗消炎药,递到了宋之昀的面前。 宋之昀眉心一蹙,看着她素白的掌心的绿色药丸,没有动手接。 阮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语调轻软:“虽然伤口不深,但吃点消炎药能好的快点。” 宋之昀本不想吃的,但看到她端着水杯的手还贴着止血胶布,还是接了水杯和药,吞了下去。 阮软看着他吃下药,还是没有按捺住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你怎么会……” 宋之昀放下水杯,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了句:“没什么,是公司里的事。” 宋之昀语气淡淡,但脸色却万分冷凝。 阮软听出他的话有点敷衍,但跟他相识数年,她对他的性子算是很了解,他既然不想说,她再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尽管她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阮软收走水杯,准备下楼,可猝不及防被身后的人抱了个满怀。 宋之昀紧紧地抱着她,像要把她嵌入血肉里一样。 阮软没有动,宋之昀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弄伤了你。” 阮软还以为是什么事,微微笑了笑,转过身回抱了他:“没关系。” 宋之昀用脑袋蹭了蹭她的头发,再次开口:“对不起。” 阮软没有多想,以为他的道歉还是因为误伤她的事,只好再回答一遍:“没关系。” 顿了下,又着重语气说:“只是一点小伤,你也不是故意的,所以真的没关系。” 宋之昀没有再说,只是收紧了拥抱她的手臂。 其实,他的第二句‘对不起’不是为误伤她道歉,而是为没有保护好她道歉。 但他不能说。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原因。 手机忽然响起,宋之昀放开阮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是他的母亲。 他的眼里,闪过黑沉。 第142章 把她也带来 宋之昀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很久,阮软奇怪:“你不接电话吗?”注意到屏幕上闪烁的字眼,她微诧,“是你妈妈?” 宋之昀这才神手去拿手机,阮软见他要接电话,便自觉拿着杯子下楼。 宋之昀看着房门半掩上,才缓慢地按了接听:“妈。” 宋母的声音立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阿昀啊,听说你已经出差回来了?找个时间回家吃饭吧。” 宋之昀转过身,侧对着窗口,光影氤氲,看不清他脸上的真实情绪,半响,他回:“好。” 宋母又说:“今晚有空吗?要不今晚过来?我现在就让厨房准备?” “好。” 宋母笑开来,当即扬声朝厨房方向喊话,让他们快去买菜。 “妈,没其他事我就挂了。” “等等……”宋母连忙喊住,她神色有点纠结,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但又不想说得太直接,迟疑了片刻,“那个……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把那个女人也带过来吧。” 宋之昀轻抬嘴角,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您不是不喜欢看到她吗?” 宋母轻咳两声:“反正我这边做的饭菜多,多一个人来吃也够吃,她不来自己在家里做饭还要多花一份钱,我怎么能让她随便败你的家呢?”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说法还过得去,宋母脸色恢复如常,语调仿佛赏赐一般:“把她带上,大不了我就当看不见。” 宋之昀回了一个‘好’,而后便挂了电话,转身靠着墙,望着窗外,此刻天边飘过一朵乌云,恰好遮住日头,天地间一下子暗了下来。 阮软正在楼下客厅舒展身体,顺便发信息给邵华销假,她自我感觉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明天就可以去上班。 “晚上你跟我到我妈那儿吃饭。”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她愣了愣,回复信息的手稍微一顿,转身,神情奇异地看着他,“我?去你妈家吃饭?” “嗯。”宋之昀颔首,“你不是想出去走走吗?吃完饭我们到市区转一圈。” 可是以宋母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要犯心脏病的样子,这顿饭真的能好好吃下去吗? 阮软心里有点忐忑,但宋之昀说这是宋母主动要求的,她将信将疑,直到坐上车,都在确认不是他自作主张?就这样过去没关系吗? 宋之昀忽然凑过来,压着她的座椅,和她近距离地对视,漆黑的眸子里都是她的倒影。 阮软心脏噗通了一下,宋之昀已经伸手把她的安全带拉过去扣住:“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有一刻眼神那么认真。 阮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些害怕他的认真,忍不住往后缩身体。 宋之昀回到自己座位上,启动车子,将车子倒出院子。 宋母的住处在偏离市中心的地方,当初宋之昀是为了能让宋母能远离城市污染才在那里买了房子给她,而他住市区的别墅则是为了方便上下班。 岔开了下班高峰期,这会路上畅通无阻,半个小时就到小楼。 ………… 第143章 不自在 佣人早就在门口等着,宋之昀带着阮软一下车,便微微躬身:“少爷。” 宋之昀点了下头,佣人立即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他们换上。 宋母在客厅听到佣人的声音,立即站起来看向门口,想迎出去但又有点犹豫,像是在纠结以自己的身份该不该做这种事。 就在这犹豫的时间里,宋之昀已经带着阮软来到她面前:“妈。” 阮软要跟着小声地说一句:“伯母。” 宋母看着她,目光往下着重在她腹部停了停,这才说:“来了啊,刚好汤已经炖好了,我让人先给你们盛一碗。” 宋之昀揽着阮软在沙发上坐下,佣人很快送上来两碗浓郁的鸡汤。 阮软在宋母面前一向很安分,毕竟之前已经有那么多次不愉快的相处,她秉承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宗旨,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喝汤,冷不防耳边有人问一句:“味道怎么样?” 她蓦然抬起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母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有点殷切。 “……很好。”她动了动上下嘴唇,情不自禁挪动位置,和她拉开点距离。 宋母很满意:“你脸色有点虚,多喝一点。”说着忽然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端起脸色,“反正煮得有点多,喝不完也是倒掉。” “……好。”阮软莫名的开始不自在了。 更让她不自在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宋母在餐桌上对她也有点出乎寻常的关心,总让她吃这个吃那个。自从她离开六年回来后,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和颜悦色的宋母,错觉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她们之间还没有隔阂的那段日子。 阮软忍不住抬头去看她,疑惑她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那么好……不对,不只是她,还有宋之昀,都有点反常,她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天地都像是变了一样。 心事重重地吃完这顿饭,饭后佣人没有立即来收拾,阮软就把碗都叠在一起,准备拿到厨房去,这种事她在别墅时也常做,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但在她端起碗筷时,宋母却突然拦下她:“不用你,你给我放下,这种事有佣人做,不用你多管闲事。” “哦。”阮软想把碗筷放回桌子上去,偏偏宋母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来接,她一时来不及怎么做,碗筷就从她手上滑落,直接打碎了。 宋母惊呼起来:“我的天啊,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啊!明知道自己身体不方便还不好好坐着,瞎折腾什么啊?!” 阮软白了下脸色:“我是不小心的。” 宋母动手赶她,嘴上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你还不快点走开点,要是伤到身子怎么办?你担当得起吗?你这女人,要不是看你怀……” 宋之昀截断她的话头:“还不快点收拾。”对佣人说的。 佣人连忙找来工具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收拾走。 宋之昀把阮软拉过去,让她坐在沙发上:“先在坐着,我跟妈上楼说点事。” 阮软今天被他们母子弄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下意识他说什么都点头:“哦。” 宋之昀拉着宋母上楼,就在二楼楼梯的转弯处,这个距离能清楚地看到阮软的一举一动,但也不会让阮软听到他们的对话。 …… 第144章 这件事不想再拖了 宋母趴着栏杆一直朝楼梯方向张望,紧盯着阮软,嘴上还在催促:“你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是下去看着她比较放心,这女人笨手笨脚,别又不小心打碎杯子花瓶什么的,回头伤到我孙子怎么办?” 宋之昀凝视着她:“您什么时候知道她怀孕的?” 宋母瞥了他一眼,还有点得意:“你带她一起去医院那次看我就知道了。怎么说妈都是生养过的人,那种反应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样还想瞒我,太小瞧我了吧。” 宋之昀漆黑的眸色在不知不觉间沉下来,像蓄着狂风暴雨的阴天:“所以,您在我出差期间送去别墅的鸡汤,原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也不是专门,就是煮的有点多,顺便分给她一点。”宋母望了望天花板,有点放不下面子似的不承认。 只是她眼角瞥见宋之昀略显阴沉的脸色,以为他是不高兴她的说辞,喏喏嘴,不情不愿地承认:“好吧好吧,我是特意煮的,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她肚子里怀的怎么说都是我们老宋家的种,我苦了谁也不能苦亲孙子啊。” 宋之昀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浮现出质疑:“您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不想要……等等,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宋母奇怪地看着他,什么想要不想要,那是她的亲孙子她为什么会不想要? 宋之昀转过头,凝视着客厅里正在看手机的阮软。 ——检测结果出来时,他曾被暴怒吞噬过理智,但一刻的暴怒后,他渐渐恢复清醒,开始分析,以他对自己母亲的了解,他不太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所以他才没有一进门就质问,从这几句试探里,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堕胎药,虽然下在鸡汤里,但不是宋母做的。 她也是被人嫁祸的。 宋之昀抿紧唇,不是阮软,不是他母亲,胃药也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谁那么处心积虑要他孩子的命? 宋母看他突然出了神,疑惑地看了他一声:“你还有事吗?没事我下去了。”她现在挺担心阮软照顾不好她孙子。 宋之昀敛住眸子,忽然旧事重提:“我想尽快和她办婚礼。” 宋母蓦然怔忡:“办、办婚礼?” 宋之昀颔首,宋母一瞬间就乱了手脚:“阿昀,这……虽然她怀了你的孩子,但是结婚这种事……” “这件事我不想拖太久,婚礼需要的东西我已经让张叔去准备了,就这一两个月。”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告诉她决定。 宋母犹豫。 坦白讲,阮软这个儿媳妇她不满意,很不满意,从阮软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始她就没有表现出对她一点好感,如果不是因为她怀了他们宋家的孩子,她连让她进她的家门都不可能。 可是要她因为这个孩子接受阮软,她做不到。 她提及:“她跟苏家那个小子……” 宋之昀说得笃定:“她和苏慎没有任何关系。” 宋母扶住栏杆,看着阮软,眼里有些挣扎,她不相信阮软和苏慎在一起六年什么事都没做,这也是她不接受她的主要原因之一,她儿子的妻子怎么能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呢? 只是她现在怀孕了,那是她宋家的孩子,不准他们结婚这句话她无法说得太强硬。 犹豫了半响,宋母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摆摆手:“算了,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吧。” 宋之昀和阮软晚间就回别墅,阮软还在困惑宋母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那么快,要不是她没那个胆,她都想上去给她摸摸脉,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耳畔忽然有凉风吹入,阮软一个激灵回过神,下意识偏过头去看窗外,外面已经起风了。 宋之昀关上车窗,又开了暖气,车厢内很快就笼上一层温暖。 阮软抿唇说了一句:“谢谢。” 宋之昀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淡淡落在前方,没有回应她的谢意,反而说:“我和妈提了我们的婚事。” 阮软倏地直起腰:“你又提?你也不怕她……” 宋之昀打断她的话:“早晚都要办,早晚都要说。” 办婚礼…… 阮软揪紧安全带,她是比较细心敏感的女人,这两天宋之昀的反常她有所察觉,只是猜不出原因,现在他再提起婚事,莫名的给他一种,他好像想补偿她什么似的。 她沉了沉:“之昀,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生我的气了?” 宋之昀瞥了她一眼:“还生。” 阮软:“……” 车子停进别墅的院子,阮软低头要解安全带,冷不丁宋之昀又凑了过来,若即若离地贴着她的唇:“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结婚。” ‘咔嚓’一声,他顺手帮她解开了安全扣。 阮软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所以,他的意思还是…… 和她结婚后再继续生气? 阮软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 宋之昀率先下车,绕到她那边,刚好牵住她下车的手,刚一握住,他眉心立即皱了起来:“不是已经开了暖气了?手怎么还会怎么冷?” “可能是我刚才抓着车门把手吧,其实我不冷。”阮软没觉得有什么。 宋之昀却记着医生说的,她刚做完人流一个月里不能着凉,否则很容易留下病根,当即拉着她进屋,上楼,进洗手间,拧开热水注满洗手池,然后抓着她的双手按进热水里。 热水把冰凉的双手包裹住,阮软不禁一颤。 宋之昀抿紧唇,抓着她的双手慢慢来回搓动,在热水的作用下,没多久手就完全暖了,雪白的掌心还因为热气而变得嫣红,指甲是粉嫩色的,和他的大掌对比起来,像小孩子似的。 阮软看着,忍不住也握住了他的手。 宋之昀微微收紧双臂,刚好把她搂在怀里,正对着的镜子刚好照出他们亲密依偎的样子。 “以后手冷就用热水泡一泡,手不冷身体才不会冷。”宋之昀轻声说,“起码也要知道把自己照顾好。” 第145章 他很认真地做那件事 第二天早上,阮软醒来时,发现宋之昀坐在床沿打电话,她碰了碰他的肩膀,触手微凉,像是已经坐了很久。 她不禁从背后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你怎么都没披件外套?” 宋之昀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掀起被子,盖住彼此。 “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阮软随口问。 宋之昀亦是用随口回答的语调:“催你的婚纱。” “什、什么?”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婚纱?我什么时候有婚纱?” 宋之昀拿着遥控器把窗帘遮掩住,光线透不进来,房间变得昏暗,更能撩拨人的睡意。他圈着她的腰,手掌无意识地在她小腹上摩擦:“忘了?上个月你不是说琼斯小姐的婚纱设计很漂亮,你很喜欢。” “嗯……”琼斯小姐是时尚界知名的设计师,人气、地位和财富一应俱全后,她作品就千金难求。那天她偶然在杂志上看到她当年为英国王妃设计的婚纱,发自内心称赞了一句,谁想到他竟然记住了,非但记住了,还去做了一套给她。 “我就托人让她也帮你设计一套婚纱,原本说好要半年工期,但是等不了那么久了,只能再催催,让她在下个月做好。” 阮软呐呐地问:“你什么时候委托她的?” 宋之昀吻了吻她的眉心:“从我跟你求婚的时候。” 他的求婚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说着玩的,当她答应时,他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需要的东西。 只是没告诉过她而已。 但是阮软现在知道了,他为她准备的婚纱,一个月前就开始制作。 阮软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将脑袋埋入他怀里。 人似乎就是这样的,受得住冷言冷语,受不了嘘寒问暖。 相拥躺了半个小时,上班的时间差不多了,宋之昀先进洗手间洗漱,阮软站在穿衣镜前换衣服,现在已经是冬末春初,天气不是很冷,她穿了一条及膝的裙子,只是后背的拉链够不着,好不容易拉上了,后背忽然贴上来一只温暖的手。 阮软疑惑地偏头,宋之昀把她好不容易拉上去的拉链又拉下来就:“今天天气冷,别穿裙子。” “没关系啊,我再穿一件外套就好。” 宋之昀在衣柜里找了一下,拿出一条牛仔裤和一件高领羊毛,递给她:“腿容易着凉。” 阮软眨眨眼,印象中宋之昀从来没干涉过她穿什么,虽然困惑,不过她到也没说什么就换了,穿好后,宋之昀又拿出一件羽绒服给她。 阮软:“……” “保暖。”宋之昀淡定道。 阮软只好穿上,站在镜子前看自己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忍不住取笑:“我这个样子,跟我们办公室的许医生一样,可是她是刚出月子才怕着凉,我又不是坐月子。” 宋之昀脸色稍变,转开头:“你前几天才发烧,现在免疫力低,多穿点妥当点。” 这个说辞阮软完全没有怀疑,点点头,准备下楼。 宋之昀跟在她身后:“下班我去接你。” 阮软最近不用加班,下班时间和他差不多,而且顺路,所以她没怎么想就答应了。 下午的时候,陵城下了一场大雨,不过只下了十几分钟就变小了,等到阮软下班,就只剩下毛毛细雨,她站在屋檐下等宋之昀。 宋之昀是在十几分钟后到的,本想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楼,哪知道眼角就瞥见她站在屋檐下,蒙蒙小雨似乎都淋在她身上。 眉心一蹙,他当即撑起雨伞快步走过去,把她拉到他的雨伞下,忍不住责备:“怎么站在这淋雨?” “没淋雨啊,我身上没湿,而且雨也不是很大。”阮软说。 宋之昀握了握她的手,不是很冷,心下稍微安心——他问过医生,医生说小产最好卧床休息一个月,但他不能让她知道流产的事,自然也就没有理由让她在家里休息一个月,按说她现在还在月子里,稍微不注意就会留下病根,他才会这么担心她受凉。 “有寒气。下次不准站在屋檐下,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你再出来。” 阮软口中那个坐月子的张医生恰好撑着伞从他们身边经过,见状,眼里满是艳羡:“阮医生,这是你男朋友吧?真贴心。” 阮软怔了怔,下意识看向宋之昀,他神色淡淡的,似乎没对张医生的话多在意。 他们今晚回来的时间不巧,刚好道路维修,车子过不去,宋之昀原本想要换一条路,阮软却是想,步行过去也就十分钟,开车还要绕半个小时,这附近也有停车场,不如把车寄放在停车场,他们走路过去。 宋之昀不是很赞同,不过看阮软耷拉着眼皮像是很困,着急回家睡觉似的样子,也就同意了。 下午刚下了雨,地面有些水洼,宋之昀看了一眼阮软脚下的白色帆布鞋,主动蹲在她的面前:“上来,我背你。” 阮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盯着他宽厚的后背看了好一会儿,宋之昀侧头:“快点,等会再下雨就麻烦了。” 阮软望了望天空,乌云还没散,的确有要下雨的征兆。 宋之昀第三次催促,阮软还没动,他干脆自己动手,抓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拉到背上去,双手托起她的双腿,站直了身。 阮软下急忙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一动都不敢动。 宋之昀的后背很宽厚,他的步伐走得很稳,程亮的皮鞋谨慎地跨过积水,阮软趴在他的背上,嘴角轻轻扬起。 刚刚下过雨的傍晚起了风,摇曳着树叶上的水滴落了下来,偶尔几滴落在阮软的身上,不过她浑不在意。 跨过了施工地,回到平坦路上,宋之昀停下了脚步,把她的身体往上拖了拖,然后才继续往前走。就刚才的那个动作,阮软看到了他线条精致的侧脸轮廓。 她微微一笑,放松身体趴在他后背,隔着两个人厚厚的衣衫,似乎还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恍惚间她想起了大学时候,曾经有一次他也是这样背着她。 “之昀。”阮软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嗯?”宋之昀回了一声,脚步速度依旧从容稳定。 第146章 不需要他的关心 阮软情不自禁地问:“我们认识几年了?” 宋之昀蹙了蹙眉,疑惑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略一沉吟,如实说:“大学四年,毕业后两年……如果你离开五年也算的进去,有九年。” 九年了。 原来他们认识九年了。 人生笼统不过六七个九年,他占据了她一生中那么多时光,也就难怪她为什么总是忘不掉他。 阮软嘴角微微扬起,情不自禁收紧手臂,宋之昀微微侧过头:“怎么突然问这件事?”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宋之昀勾勾唇,踩着脚步,不多时就到了家门口。 在家门口时,宋之昀就把阮软放下来,大掌包裹住她微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叮嘱道:“让佣人给你煮点姜汤……”说到这里他想起她刚做了手术,不知道合不合适喝姜汤,蹙眉,“等等。” 阮软奇怪地看着他。 宋之昀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关键词,看到几条专业医生的答案后,才说:“记得嘱咐佣人不要放太多姜。”顿了顿,怕她起疑地补充,“容易上火。” 这几天宋之昀对她经常这么关心,阮软有些习以为常般地点头。宋之昀伸手把她散落在鬓角的头发掠到耳后:“喝了汤再吃饭,今晚早点休息。” 阮软一愣:“你还要出门?” 宋之昀道:“下午妈的佣人说妈头疼了一上午,我过去看看。” 阮软微讶,下意识道:“是不是因为你昨天跟她提起我们婚事?” “不是,大概是昨晚着凉了,进去吧。” 阮软看他似乎赶时间,也就不多问,听话地点头说:“好。” …… 阮软前几天给苏慎打了个电话,说她的身体不舒服,苏慎心里很清楚,她是因为流产所致,只是她的身体特殊,他不敢保证流产不会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心里着急想马上见到她,偏偏这时候他爷爷交给他一堆棘手的工作,直到现在才抽出点时间。 他去医院没遇到阮软,他跟邵华打过招呼,最近一个月不要让阮软加班,好让她早点下班休息,所以在医院没看到她,他自然就把车开到别墅,到没有想要进去,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看到她。 现在,他的确看到了,只是看到的一幕是宋之昀背着她走回家。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到他们两人脸上神情都很轻松,相谈甚欢的样子。 “那就是她男人?”邵华从医院跟着他过来的,也看到了这一幕。 苏慎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两道身影,眸子里暗光浮动。 任谁看,那一刻的宋之昀和阮软,都是感情甚笃的亲密情人。 邵华也看了一阵,摇摇头,伸手拍拍苏慎的肩膀,安慰似的:“看起来还是你比较帅。” 苏慎漠然一笑,拿开他的手,按下车窗,顺手点了一根烟。 邵华稀奇地看着他,印象里苏慎是不抽烟的。 没多久宋之昀和阮软在门口分开,宋之昀开车离开的,不过阮软还在门口站了一会。邵华立即怂恿:“他走了,你可以过去了。” “宋之昀对她挺好的,应该很照顾她的身体。”苏慎的烟只抽了一口就丢掉——宋之昀对她挺好的,她应该不需要他的关心。 邵华皱眉:“你之前不是很担心她的身体吗?都来到家门口了,还不快过去看看。” 苏慎凝视着阮软的身影,漆黑的眼眸滚过种种复杂情绪,他的手已经按在车门把手上,将要推开。这时候阮软开门进了别墅,苏慎眸光闪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了手。 “明天你找借口,帮她把把脉。”说完他转动方向盘,把车子转弯,邵华愣了愣:“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走?” 苏慎不语,已经把车子启动开出别墅区。 邵华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悠悠叹道:“苏情圣啊,你做了这么多,不知道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想你。” 第147章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宋之昀回到家时,时间还不是很晚,是晚上十点多,边讲电话边进门,佣人们已经去休息了,客厅里很安静,只开着一盏橙色落地灯,他想顺便过去关灯,结果发现阮软竟歪着脑袋靠着沙发,手里拿着几本病历,闭着眼睛睡着了。 宋之昀猜她大概是想一边看病历一边等他,没想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他蹙了蹙眉,跟电话那边的客户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收起手机,碰了碰阮软的身体,她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人倒是不冷。 他关掉灯,刚将她抱起来,阮软就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睛,目光环顾了四周一圈,有些茫然地问:“几点了?” “十点点半。”宋之昀抱着她上楼,脚步稳健地踩着楼梯,顺带警告怀里的人,“下次不准在客厅里睡。” 阮软‘嗯’了一声,被他放在床上,虽然睡得脑子迷糊,但还记得问:“你妈妈怎么样?” “下午吃了医生的药,睡了一觉,晚上已经没大碍了。”宋之昀拉这被子盖到他下巴处,“睡吧。” “唔。”声音虚虚的,已经睡着了。 宋之昀摸摸她的头发,清冽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平常难得一见的温柔。 第二天周六,阮软不用值班,一直睡到临近中午,宋之昀在公司打电话回来时,她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她最近有些惰性,软趴趴地趴在床上不想动,最后还是宋之昀说中午要接她出去吃饭才爬起来。 宋之昀带她去的餐厅叫‘锦绣缘’,仿民国时期建筑,内里的装修也是古色古香,阮软一进门就喜欢上了。 他们订的是包厢,一面窗朝着小湖,窗边还栽种杨柳,这个季节虽然还不到杨柳发芽的季节,但萧条的枯树枝和小湖木桥相衬,风景也相当赏心悦目。 更不要说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吃饭。阮软嘴角弯起。 宋之昀之前招待过客户来过‘锦绣缘’,对菜色比较熟悉,就按着阮软的口味点了几道菜。阮软早上没吃饭,这会已经饿得很,菜一上来就动筷了。 宋之昀却临时有个电话不得不接听,一讲就讲了好长时间,没法吃。 阮软怕打扰他,只吃不说话,几道佳肴里有一道蒸虾,她动手剥了一个,试了试,味道还不错,看宋之昀一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却没有吃东西,注意力都在电话里,便主动动手剥了一个放在他碗里。 宋之昀没有注意到,阮软想着手反正已经弄脏了,干脆就把一盘虾都剥干净,习惯似的都丢宋之昀碗里。 虾很大一个,三五个就把碗填满了,放不下了,阮软还有点责备地嘟囔:“你怎么都不吃?” 宋之昀怔怔,低头看了才知道自己碗里不知何时多了这么多个虾,无声一笑,一心两用,听着电话,动手夹起一个虾吃了,但把剩下的两个都给了阮软,随后注意力才回到电话上,仅仅只是如此,可他们的相处却有说不出的温馨。 一顿饭接近尾声,宋之昀还要回公司,把张叔留给了阮软好送她回去,阮软很喜欢这个餐厅,想要再到处逛逛,宋之昀没有意见,想着她既然喜欢,下次再带来她。 阮软到处走走看看,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宋母和杨真筝。 宋母因为宋之昀执意要和阮软结婚的事情有些烦心,她昨晚旁敲侧击劝了几次他都不听,再加上她本身是普通人家出身,骨子里有些老观念,阮软怀了他们宋家的孩子,她不给人家名分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一想到阮软曾经做的事,又让她犹豫了。 她有什么事情素来都是找杨真筝商量,这次也不例外。 杨真筝之前已经听说阮软怀孕的事情,一开始心里很不舒服,不过时间一长,反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她本身就是天之娇女,从小到大身边不乏有人追捧她,她主动追人还是第一次,可宋之昀眼里只看得到阮软,这么长时间下来,她有些气馁和心灰意冷了。 宋母征询她的意见的时候,她既说不出让她接受阮软这个儿媳妇,也说不出让她咬死不让阮软进门的话,一时无话。 宋母看她的神情,意识到她沉默的原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真筝啊,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喜欢你,最满意的儿媳妇人选也是你,可是婚姻这种事,还是要双方都心甘情愿比较好,之昀对你,好像一直都没那个心思……” 杨真筝听出她话里的动摇,蹙了蹙眉,忽的问:“如果不是因为阮软怀孕,您会让她进宋家的门,嫁给之昀吗?” “当然不会!”宋母毫不犹豫。 杨真筝无声笑了笑,摇摇头——阮软,你也没赢多少,说到底还不是凭着肚子里的孩子。 宋母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无意间偏头,就看到阮软独自一人在走廊里随便走走,她在欣赏墙壁上的画作,一时没注意,还差点被上菜的服务生给撞到。 宋母立即站了起来:“喂!” 她担心阮软肚子里的孩子会被她误伤了,连忙跑过去,把阮软拽进她们的包厢,不由分说开口就训:“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多大人了还成天一副没头没脑的样子,走路都不看路吗?” 阮软看看气愤又紧张的宋母,再看看皱眉不解的杨真筝,有点莫名,但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吃饭,还是给她一种婆婆和儿媳妇的错觉。她抿了抿唇:“刚才有点入神,没注意到。不过也没想到伯母和杨小姐也在这里吃饭,早知道刚才我们就过来陪你们一起吃了。” “你不是一个人吗?”宋母朝她身后看了看。 阮软解释:“之昀吃完饭先回公司了,我看这里的建筑很喜欢,所以才到处走走。” 宋母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又盯上她的肚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要我说你几次你才明白?身体不方便,平时就不要出来到处跑,之昀肯定有让人送你回家,你就乖乖回家,风景什么时候看不行,要是你伤了身体,那怎么办?” 阮软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宋母居然……开口闭口要她注意身体? “等等,伯母,你……的意思是?”阮软迟疑地看着她,觉得她这两天的反常,可能是误会什么了。 第148章 婚纱 ‘锦绣缘’力求水榭楼台风格,除了整体是普通混凝土材料外,细节处都用木质材料,像窗户就是采用木质的,为了能让客人坐着也能欣赏到小湖的风景,窗户也特意设计得很矮。 宋母一边絮絮叨叨地教训阮软,一边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什么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是医生吗?这点常识都不懂?平时没事就多看看育儿方面的书,没法在事业上帮到之昀,起码顾好你自己啊,别总是给之昀添乱。” 阮软越听越莫名,什么看育儿方面的书?她又没有孩子,看那种事有什么用? “你要是不懂,就要多问问那些有经验的人。”宋母说着想到杨真筝那边的座位,她是懒得绕一圈,就想直接从窗沿边过去。 杨真筝注意到窗户太矮,又没有防护罩,一不小心就会坠下去,刚想提醒她,哪知道宋母绊倒了什么,脚下一扭,身体往后翻,直接翻出了窗户! 杨真筝瞪圆了眼睛,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抓,但她的手抓了个空,反倒是阮软当机立断扑出去抓住了宋母的手,她双手紧拉住宋母的胳膊,身体承受不住重量地往前倾,小腹压在窗沿上。 “伯母!” 宋母失声尖叫:“啊——” 杨真筝毫不犹豫跑过去和阮软一起拉住宋母的胳膊,可是下垂的身体本来就重,以她们两个人的力气根本没办法把宋母拉上来。 杨真筝紧抓着宋母的胳膊,放开嗓子大喊:“快来人帮忙!快来人帮忙啊!有人坠楼了!” 幸好这些包厢不是很隔音,加上小湖边刚好有客人在欣赏风景,听到杨真筝的喊声,纷纷回头,见宋母的身体摇摇欲坠地挂在二楼的窗户上,都是一惊,连忙该报警的报警,喊人帮忙的喊人帮忙。 被挂着的宋母,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吓得‘啊啊’大叫,拼命蹬着腿,却不知道这样只会加重阮软和杨真筝拉住她的难度。 阮软咬牙:“你别动了!你什么都别做!再坚持一下!很快有人来救我们的!” 被她喊了话,宋母才没那么惊慌失措,但是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怎么办啊……我今天、我今天该不会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不会!”阮软权衡过最大的伤害,最差不过就是摔下去,这里只是二楼,摔下去做多是骨折。 宋母身体摇摇晃晃,是她自己把自己吓的,仰起头,惨白的脸,看着阮软和杨真筝,尤其是阮软,她的肚子压在窗沿上,因为太用力,肚子被压得变形。 宋母看着更加胆战心惊:“你……” 阮软察觉出她被她抓着的这边手没刚才那么旺盛的求生欲,有些放松,她以为是她体力不支,更加用力地抓住她:“别放手!” 宋母颤巍巍地问:“你、你受得住吗?” 阮软根本不知道她指什么,满心都是把她抓紧:“别松手!别松手!” 然而宋母刚才那一犹豫,让阮软快抓不住她了。 世上最怕的事情就是一个人用尽全力,另一个人渐渐放弃。 变故就在一瞬间,阮软和杨真筝都抓不住宋母,她整个人就那么掉了下去,两人趴在窗沿瞪圆了眼睛,万幸的是,这个时候消防官兵已经赶来了,在下面拉开了气垫,宋母就摔在气垫上,看起来人应该没伤到。 阮软和杨真筝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两人立马跑下楼,宋母昏迷了,被一起赶来的救护车抬上担架,阮软追问情况,医生说初步诊断宋母应该是被吓晕的,没有大碍。 阮软庆幸。 杨真筝回过头来看着她真诚的面容,目光闪烁了两下,刚才她用尽全力拉住宋母,全然不顾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个女人,难道她以前都看错她了? 随后阮软被张叔带回别墅休息,宋之昀赶去医院看宋母,晚上十点多都没回来,阮软忍不住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宋之昀说宋母只是受惊过度,还需留院观察一天。 说完宋母的事,宋之昀担心她:“你有没有拉伤,让张医生看了吗?” “我没事,我的事可以自己处理,你照顾你妈妈就好,不用操心我。” 宋之昀浅浅弯了一下嘴角,挂了电话。 宋母的情况并不严重,第二天就能出院,宋之昀送她回了她的住处,让佣人照顾她。 宋母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阮软怎么样?我的小孙子怎么样?” “没大碍。”宋之昀没有回答她后半句。 “那就好,多亏了她和真筝,否则我现在最少断了根肋骨。”宋母心有余悸之余又迟疑了。 她原本就因为孩子犹犹豫豫接不接受阮软,这次阮软又帮了她,她心里更加动摇。 宋之昀离开之前,她还喊住他问:“之昀啊,之前你说你要和阮软结婚……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宋之昀神色没有半点犹豫:“妈,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婚礼场地也已经托人去办,婚纱不出意外,下个月就能到。” 宋母动了动唇,最终叹了口气,没有再阻止了。 阮软一开始还并不知道自己救了宋母,竟然还成全了她和宋之昀的婚事,宋之昀也没有特意告诉她,直到婚纱完成空运过来,送到代理店铺,他让易念之过去取时,被她听到电话才知道。 她还很狐疑:“你妈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 宋之昀心情好,难得开玩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是不行的,只好让我来。” 阮软扑哧一声。 *** 易念之走进代理婚纱店时,第一眼就看到杨真筝。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需要往那里一站,就算现场人很多也能在第一时间吸引旁人的注意。 这是一种无须衬托,便从内到外散发出的魅力。 易念之看了一会儿才走进去,带着微笑打招呼:“杨小姐。” 杨真筝转身,看是她也没怎么在意,点了点头:“你好。” 易念之先前为了咨询婚纱进度也来过几次,店长认识她,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立即把阮软的婚纱拿出来给她看。 杨真筝若有所思:“你来拿她的婚纱?” 易念之点头:“总裁让我来拿的。”说着她小心翼翼打量杨真筝的脸色,想知道她看见这件婚纱是什么神情。 第149章 我会负责到底 她小心翼翼打量杨真筝的脸色,想知道她看见这件婚纱后会是什么表情。 在不久之后,将会有一个女人穿着这件婚纱嫁给她喜欢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满心等着杨真筝发作,然而杨真筝却只是扫了一眼,像是没放在心上,还夸了一句:“之昀眼光一向很好。” 易念之愣了愣,不敢相信她会这么风轻云淡,她原本以为以杨真筝的脾气,就算不会毁了这件婚纱,也还露出点不屑厌恨的表情,怎么会…… 易念之不甘心,再次继续试探:“杨小姐喜欢这件婚纱吗?” 杨真筝觉得她这句话问得很奇怪,这是别人的婚纱,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易念之抱着婚纱,笑了笑:“我觉得这婚纱很漂亮,看着就很喜欢,想知道杨小姐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杨真筝用手抚摸了一下裙摆,淡淡笑道:“喜欢啊,哪个女孩谁会不喜欢这么漂亮的婚纱?” 说着她指着礼盒上的标签说:“这件婚纱,是琼斯小姐亲手设计的,她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没想到宋之昀竟然能请得动她。” 易念之不了解什么琼斯小姐,只知道这件婚纱既价格不菲,以为是贵在材料上,听到这里还很疑惑:“琼斯小姐很难请吗?” “当然,琼斯小姐可不是有钱就能请得起。”杨真筝看她还一脸困惑,好心解释,“琼斯小姐非常有名,但脾气古怪,她专门为皇室设计礼服,普通人的设计单她也只挑合眼缘的。” 说到这儿,她无可无不可地笑了笑,像喃喃自语:“他能请得动她,也不算多意外,他那么喜欢她,为了她什么都肯做,这是他们的婚礼,他当然也要给她最完美的。” 这句话,或许是有嫉妒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感慨。 她曾一度以为宋之昀是个不懂浪漫的人,后来才知道其实他只是不想把心思花在她身上而已。 易念之听到这里,看那件婚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总裁对阮小姐真好啊。” 杨真筝敛下眸子,这些天以来她已经想通了,听见这种话,也能淡淡然:“之前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样的女孩,连她背叛过他都不在意,还等她这么多年。” 易念之愣了愣:“那现在你想明白了吗?” “大概吧。”杨真筝道,“那天她为了救宋伯母,都不顾自己怀有身孕,这点挺难得的。。” 宋母是最反对她和宋之昀结婚的人,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世上就再没有能再阻挡她,可她还是拼尽全力,也毕竟不怕自己的身体会因此受到伤害。 这点起码能证明,她是善良的。 她现在也愿意相信,她当初离开或许是真的是有苦衷。 易念之看着她毫无芥蒂夸奖阮软的模样,眼神微微冷淡下来:“看杨小姐的样子,是不讨厌阮小姐了?” 说话间杨真筝要的裙子已经包装好,她将信用卡拿给店员去付账,随口答:“嗯。” 易念之呼吸沉缓下来,眼底快速略过一抹暗光。 她真想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谁都喜欢她,连杨真筝这个情敌现在都对她另眼相待,现在她马上就要嫁入豪门了,而她却只是一个公司小职员,明明…… 杨真筝拿好自己的裙子,不再多留:“我已经买好了,就先走了。” 易念之看着那件婚纱,一种强烈的不甘席上心头。 忽然,她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来为自己出口气…… “等等杨小姐。” 杨真筝转身:“还有事?” “将来总裁和阮小姐的婚礼,我也要参加的,我看上两条裙子,但有点选择困难症,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易念之笑得纯良。 杨真筝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好,我帮你看看。” “谢谢你杨小姐,你人太好了。” 易念之在店里走了一圈,随手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和一条粉色的裙子,在身前比划给她看:“这条,还是这条?” 杨真筝撑着下巴仔细打量:“好像都差不多,要不你穿上给我看看?” 易念之故作为难:“啊,那样会不会太浪费杨小姐的时间了?” 杨真筝耸耸肩:“既然答应帮你选,自然要帮到底,去换吧。” “嗯呢!” 易念之轮流将两条裙子换了一遍,杨真筝抱着很认真的态度帮她评选:“你皮肤白,穿粉色也好看,蓝色那条胜在款式。”又沉吟了片刻,“蓝色吧,结婚这种好日子穿粉色的人应该不少,你穿蓝色反而更出彩一点。” 易念之连连点头:“嗯,好,那就选蓝色。” “你的裙子也选好,那我先走了。”杨真筝说着拎着包站起来,易念之热情得走过去,牵着她的手说:“谢谢你啊杨小姐。” 杨真筝说了一句不客气,转身就走,可没想到她的包包拉链勾到了阮软的婚纱裙摆,婚纱是一种很软很轻盈的材质,被她这么一勾一拉,裙子撕拉一声瞬间是撕出个口子。 易念之第一时间惊叫:“哎呀!” “怎么了?”杨真筝一看,也有些错愕,“怎么会这样?” “……被你的拉链挂到了。” 杨真筝看着那个口子皱起眉头,脑子里迅速搜罗解决办法:“这裙子的材质太软,修补起来很费时间,而且也要送回原工作室,这一来一回,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他们的婚礼。” 易念之瞬间白了脸,眼眶红起来:“怎、怎么办?总裁知道了肯定要骂死我了!” 杨真筝很抱歉,也理解易念之的心情,这条裙子那么昂贵,宋之昀交给她负责,一旦损坏了她是要负责到底的,以她的能力根本承担不了。 她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裙子是她弄坏的,她自然不会让她去背锅。 “你放心,我会跟他说是我不小心弄坏的,不关你的事。”杨真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转身喊来店长,“这个能怎么解决?” 店长仔细看了看,想法和她一样,需要送回原工作室修补,一来一回,再加上修补的时间,起码需要半个月。 杨真筝还不知道他们的婚期具体是什么时候,半个月来回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正想打电话问问,顺便告知婚纱被损坏的事,易念之就按住她的手机,说:“杨小姐,我去说就好吧,反正我也要去当面解释的,就不用再多此一举。” 杨真筝想想也是:“好,你直接说是我弄坏的,我会承担他们的损失。” 易念之小心翼翼地点头答应,低下的头却划过一丝算计的暗光。 第150章 我不管你了 阮软下班到家,意外地看到等在客厅的宋母。 无论她是不是来找她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过去打个招呼,脚步一转,原本要直接上楼的步伐转向了客厅:“伯母。” 走近了才知道,宋母不是一个人来的,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大约五十岁上下,背着一个贴有‘+’标记的箱子,阮软思忖应该是医药箱,这个男人是医生? 宋母抬起头看她,眉心顿时一皱:“怎么穿那么少?还穿裙子?现在的天气怎么能穿裙子?” 阮软怔了怔,这样责备却暗含关心的话,她已经有很久没有除了宋之昀外的人嘴里听到了。但在六年前,宋母把她也当成亲女儿对待时,到是经常这样管着她。 心间一松,阮软声音也不禁软下来:“我有穿外套,不是很冷。” 宋母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我今天是来找你的,阿昀说你身体没关系,我不太相信,带了老中医来给你看看。” 阮软顺势看向那个老中医,原来这个医生是带来给她的,只是她的身体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想问看什么,脑子转念想,她可能是担心她那天拉她时胳膊拉伤。 这份担心让她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我没事的伯母,我自己是医生,还在医院工作,要有什么不舒服,我能自己处理的。” 宋母哪里肯就这样被她敷衍,她担心了好几天,今天感觉身体没事马上就过来,生怕那天的事会伤到她的小孙子:“还是让医生看一看,医者难自医,这种事情就怕个万一。” 宋母难得对她有好意,阮软也不想太辜负,犹豫了一下,把手伸给老中医,老中医却示意她把手翻转过来,像是要诊脉。 因为身体的特殊,阮软对把脉这种事很敏感,布兰科提醒过她,有些医术比较高明的医生是能从脉象上看出她心脉异常,因此她一般不会轻易给人看脉象。 老中医要把脉,她马上把手收回去:“只是看拉伤为什么要诊脉?” 宋母比她还莫名其妙:“什么拉伤?谁说我给你看拉伤?我是要看我的小孙子怎么样了。” “小、小孙子?”阮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小孙子?” 宋母指着她肚子,有点不满:“你肚子里怀着我们老宋家的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付得起责任吗?快让医生看看。” 阮软更加懵了,下意识把手放在腹部按了按:“怀着宋家的孩子?我吗?可是我没有怀孕啊……” 宋母怔忡:“没有怀孕?你不是已经有一两个月的身孕了?” 这简直是阮软听过最荒唐的误会,她怎么可能怀孕了?她怀孕了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伯母听谁说我怀孕了?” 宋母和医生面面相觑,大半天都没卡出一句话。 阮软的表情很真实,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宋母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让医生给你把脉。”见阮软还不动,她干脆动手把她的手按在桌子上,“快点,看看我小孙子怎么样了!” 老中医立即摸上阮软的脉搏,须臾,脸色古怪道:“这位小姐……的确没有怀孕。” “……她没有怀孕?你再诊仔细一点,她怎么可能没有怀孕?”宋母不可置信——阮软没有怀孕?那她之前在照顾什么? 老中医有点不高兴了,诊断一个女人是否怀孕这种事,就是个刚学几年医术的人都能诊得出来,更不要说他是个老中医,再诊一次简直是在怀疑他的医术,心下不满,语气也跟着硬起来:“这位小姐的确没有怀孕,而且她刚才不也说了自己没有怀孕?夫人想必是有哪里误会了。” 宋母满心都是错愕,盯紧了阮软,电光火石间心底有了无数种猜测。 …… 宋之昀下班前被一些事耽搁了,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才到家。 车子在院子停稳,佣人立即走过来打开车门,在宋之昀下车时,小声说了一句:“少爷,老夫人带了一个老中医来给阮小姐看病。” 宋之昀眉心狠狠一拧,迅速迈步入内,一进门就看到三人在客厅面面相觑,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他之前一直模凌两可隐瞒的事情应该都被说破了。 他不知道宋母说到什么程度,阮软心里进行了怎么样的联想,手一捏紧:“你们在干什么?” 宋母看到他来,立即站起身:“阿昀,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她没有怀孕?” 阮软也跟着站起来,眼神很复杂地看着他。 宋之昀什么都没说,一把将自己的母亲拉出去。 阮软看着他们出门的背影,不由得摸上小腹。 宋母被宋之昀带到屋外,她到现在都无法接受阮软没有怀孕这个事实,把所有的追究都撒在宋之昀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不是怀孕了吗?为什么刚才老中医诊断她根本没有怀孕?” 问完她自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你一直以来都是在骗我,你是为了跟她结婚,所以骗我他怀孕了” 这个猜测让她怒不可遏,重重甩下他的手:“阿昀,你怎么能这样骗我!” 宋之昀看了眼屋内,看到阮软走到窗边看着他们,神情很怔忡,他抿抿唇,声音听不出具体情绪:“她的确怀过,后来流产了。”稍停一下,紧接着说,“无论她有没有怀孕,我都会跟她结婚。” 宋母才不管这些,她满心以为他们老宋家要右后了,她终于可以不再操心儿孙的事,现在美梦破碎,她对宋之昀和阮软只有灭不掉的火气,更不要说接受他们结婚,当即断然道:“我不管,就算她是流产,但她现在没有孩子是事实,我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对你们的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没了孩子,我就绝对不可能答应你跟她结婚!” “您忘了那天是她拼命拉住您的吗?”不重不轻的提醒。 宋母一顿,脾气稍缓:“一码归一码,如果要追究起来,她当初也差点要了我命,那件事我也还没追究,你想用这件事让我同意她进家门,绝不可能!” 宋之昀没接话也没顶嘴,但早就做好的决定从没有因为她三言两语动摇过。 宋母是了解他的,知道他现在是要一意孤行,又气又无奈:“阿昀,妈都是为了你好,世界上好女人那么多,你怎么就执着于一个阮软?你这么真心真意对她,她是真心真意对你吗?如果是,为什么始终不告诉你当年到底是为什么离开你?” 宋之昀漠然:“两者并没有关系。” 宋母勃然大怒,一甩手:“我不管你了!” 第151章 只需要我 阮软不傻,从刚才宋母的一系列反应里能猜出大概。 难怪这段时间宋母会突然性情大变,原来还是以为她怀孕了。 宋母是思想上很传统的妇女,‘怀孕了就要负责’,她不是她满意的儿媳妇,但如果宋之昀坚持,再加上有孩子,她因此退让也不是没可能。 阮软捏捏眉骨,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误会。 宋之昀安排张叔送走老中医,客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阮软仰起头盯着他:“之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妈她误会了。”宋之昀恢复一贯的平淡,本想只做简单解释,但转念一想,阮软很敏感,没有缘由的误会可能还会让她的多想,遂再补充了一句,“上次我们去医院探望,你在她面前干呕,她以为你是怀孕了。” 阮软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好端端的哪来这种误会。 不过…… 阮软忍不住又看了宋之昀一眼。 他正在喝水,因为抬臂的姿势,使得他的衬衣更加贴近了他的背脊,明晃晃的水晶灯下,臂膀的轮廓被完美地勾勒出来。 忍不住问:“之昀,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怀孕了?” 宋之昀一顿,转过身看着她。 阮软眼里隐藏着深究,若说宋母性情大变,他也有些奇怪,先前他明明那么气她和苏慎单独去邻市,可出差几天后回来,突然就不气了…… 宋之昀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响声:“我从来没有误会什么。” 阮软一忖,还在琢磨话里深意。 张叔送走老中医,却带进来易念之。 “少爷,易秘书来了。” 宋之昀以为她是来送的婚纱的,却见易念之几乎是挪着脚步,神色很是踟蹰:“总裁,阮小姐……” “婚纱呢?” 易念之的眼泪几乎是应声落下,阮软怔了怔,倏地站起来:“你怎么了?” “对不起阮小姐,对不起总裁,婚纱、婚纱弄坏了。”易念之下滚落两颗泪珠,红着眼眶,抽抽搭搭。 宋之昀眉心迅速皱起:“说清楚?” 易念之抽咽了几下,话语说得断断续续,含糊不清:“总裁让我去婚纱店拿婚纱,本来我拿了就能走了……可是遇到、遇到杨小姐了……她知道是阮小姐的婚纱,就说要看看……然后婚纱就破了……” 这番话,再加上以往阮软和杨真筝的过节,不难让人联想到杨真筝妒忌伺机报复上。 宋之昀蹙起眉,身体后倾靠在沙发上,话语里却有质疑:“她弄坏的?” “嗯……”易念之说完又连连鞠躬,“非常抱歉,总裁,我没办好您交代的事,都是我的错,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宋之昀漆黑的眼眸里浮闪过冷色,去年年会上杨真筝泼阮软红酒的事他还没怎么计较,全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没想到她越来越放肆。 阮软追问:“婚纱损坏严重吗?” 易念之道:“店长联系了英国那边,修补加上来回,可能要半个月……” 阮软刚才还在想,解开了怀孕误会,宋母怕是不会再接受他们的婚事,那么巧,婚纱也坏可。 天意? 思及此,阮软先开口:“易秘书,别哭了,反正我们本来就打算暂时把婚礼取消。” 宋之昀迅速看向她,眯起眼睛。 “啊?”易念之也意料之外,“婚礼取消了?” 阮软垂下眼睫,曾经她多想要这场婚礼,现在却是她开口取消。 她淡淡一笑,确凿地重复一遍:“嗯,取消了。” 易念之走后,宋之昀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 “取消婚礼?我说的?” “之昀,”阮软走到他身边蹲下,将脑袋搁在他的膝盖上,“我会努力让我们结婚时,是受到所有人祝福的。” 他和宋母的对话,她没听到,但是宋母气冲冲甩开他离开的情形,她却是看到了。 宋父早逝,宋母付出了多少才把他培养得这么优秀,他们母子的感情很深,却因为她,一次又一次争吵,苏慎曾经说过一句话很对——她应该懂事点,不能因为不知道怎么解决就一味躲在人身后。 她不能每次都躲在宋之昀身后。 宋之昀单手抬起她的脸,指腹在她脸上轻轻摩擦:“不需要别人,你只需要我。” 阮软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将头搁在他的肩窝:“嗯。” 可是这第二次提起的婚事,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 半个月后,那件修补好的婚纱终于寄到阮软手里。 阮软看了,的确很漂亮,随后就找了一个衣架,把它挂入不常碰的那个衣柜。 宋之昀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见她眼神有些留恋地缠在衣柜里,顿了顿,丢开毛巾,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阮软猝不及防,被他吻了一下脖颈,只觉得如触电般的酥麻,耳畔听见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试试?” “不了,等真正要穿的时候再试。”阮软笑笑。 “没关系,现在可以试试。”他的手往下解开睡袍的绑带,除去外袍就是吊带睡裙,他拉开吊带,柔滑的真丝睡衣直接从上至下滑落。 阮软被他圈在怀里,用体温暖着,宋之昀从衣柜里拿出婚纱,仔仔细细地帮她穿上。 琼斯小姐很善于定位人的气质,她只看过阮软的照片,再加上宋之昀的描述,但设计出的婚纱,却非常合适阮软,并不是虽然是千篇一律的纯白色,但裙摆却染了渐变的嫩粉色,缀满花朵,像一个从九重天上摇曳而下的花仙子。 裙子一字肩设计,胸前是网纱,后背镂空,她身材的最大亮点,都被完美展现。 宋之昀把她带到全身镜前,让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阮软眸子轻闪,再去看身后目光温柔的宋之昀,心尖隐有悸动。 “宋太太,你很漂亮。” 阮软羞窘,嗔了一句:“乱叫。” 宋之昀把她转过来,捧着她的脸,指腹在她脸上刮了刮,忽然地低头就吻上来。 阮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后背撞上全身镜,不禁轻哼一声,他没有停,只是抱着她转了一圈放在床上,阮软试着躲了几下,但是宋之昀的手游走过的地方像是找了火一般的炽热,她全凭本能地抓着他的肩膀,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 宋之昀在她耳边轻喊:“软软……” “宋之昀……你……” 他逼得她不得不抱紧他的脖子,迷情中只记得婚纱还没完全褪去。 “别……别弄脏了……” 宋之昀吻住她:“不会脏。” …… 窗外夜色阑珊,屋内春意莹然。 第152章 的确离不开她 说不会脏……最后还是脏了。 阮软在蹲在浴室,用手搓洗着婚纱裙摆,黏糊糊的……忍不住红了脸。 裙子的材质是很难清洗,她废了好大劲才洗干净,交给佣人烘干,回到卧室,宋之昀还没醒。 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钟,阮软第一次看到宋之昀赖床,有点好新鲜,走过去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照满了整间卧室,她迎着阳光伸了一个懒腰,猝不及防后腰就蔓上来一阵酥麻,又酸又疼。 想起昨晚被硬生生拗成各种姿势,阮软就忍不住瞪床上的男人,这一回头才发现他已经醒了,眼底碎着笑意看着她。 阮软收回手,故作镇定地说了声‘早安’,在他含着笑意的眸子里,莫名羞窘,最后还是落荒而逃。 宋之昀洗漱后也下楼,在餐桌前坐下,阮软盛了一碗米粥放在他面前,雪白的小米粥搭配梅花花纹瓷碗,说不出的素雅,只是看着都引人食欲。 阮软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他对面,在这样安静的早上,好像所有的纷扰都不存在。 吃完早饭,宋之昀提起晚上要带她出去,阮软下意识问:“去哪里?” 宋之昀勾唇,在她的鼻子上啄了一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越是神秘,阮软越是好奇。 早上和下午,宋之昀在书房忙碌,期间阮软送过咖啡给他,每次都要试探一下口风,只是宋之昀守口如瓶,被她问多了,便掐着她的脸颊戏谑说:“放心,现在还没打算把你卖了。” 终于等到傍晚,宋之昀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拉着阮软上车后,车子朝着郊区开去。 阮软看着窗外的路灯,歪着头问:“现在能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吧?” “周寅他们都回来了,在山庄请吃饭,怎么说当年都是同学,将来都在陵城发展,也多的是合作机会,这次相邀,不好不去。”宋之昀开着车,目光凝视着前方,语调平稳。 听到周寅的名字,阮软心里咯哒一下。 从这里开始时,她开始有些心神不定。 她以为宋之昀是要给她什么惊喜,没想到,他给她的,竟然是惊吓…… 宋之昀开车很快,不到一会儿就到了市区,他指着不远处一个亮着灯的山庄说道:“这个山庄是周寅刚刚投资的,昨天刚开业。” “那我们需要送什么礼吗?”虽说当年他们的关系很好,但毕竟这么多年了,中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早就物是人非,大家都是成年人,走上社会,见面了肯定要做足表面功夫。 “不用。” “周寅应该不乐意看见我,你就这么把我带过去,他回头没准会迁怒你呢。”阮软故作玩笑,但其实她心里忐忑得很。 宋之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的女人,我喜欢就行。” 阮软心定了定。 说起周寅,他是周家的大少爷,周家和宋家不一样,和苏家反倒是同流,都属于凌城本地土生土长的名门。 当年阮软跟苏慎远走他国,周寅在宋之昀身边也目睹了一切,年轻气盛为好友抱不平的周大少爷一气之下,直接砸钱打压苏家位于美国的分公司,当然,苏家也没服软,予以重重回击。 隐约记得这件事还上了新闻,直到现在,这两家都是面和心不合。 此刻跟着宋之昀去参加他的饭局,阮软地莫名觉得自己等会一定会被踢出门。 他们到的时候,饭桌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了,男男女女都有,其中一个女孩招呼:“宋学长来了,就等你了,快过来吃,周寅家的厨子做出来的彩真不错。” 阮软被宋之昀牵着一起进了餐厅,周寅正站着安排服务生上菜,其他人原本都笑容满面,然而在看到阮软后,脸色都僵了。 有人端着酒杯若有所思,有人目光意味深长,也有人直接回以冷笑。 阮软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情有些复杂。 她从回来后,跟着宋之昀一共参加了两次私人宴。 一次是跟他去见他成为‘宋少’后交际的那个圈子里的人,那些人的羞辱嘲讽她不当回事,对她而言那些多是不相干的人,但这次不一样,她曾经也跟是他们中的一员,可是现在,他们的冷漠将她彻底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经意间对上周寅的眼神,他恶狠狠地瞪着她,让她心里顿时轻颤,阮软至今都记得,当年他一口一个嫂子叫着她,后来也一口一个婊子骂着她。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怯意,宋之昀用力地握住了阮软的手,拉着她坐下,显示没察觉到气氛不对似的开口:“不是说周寅家的厨子手艺不错?怎么都不吃了?” 周大少爷从来不压抑自己的脾气,直接瞪着阮软,眼神满是厌恶:“之昀,你怎么把这个女人带来了?她不是……” “她现在是我的女人。”宋之昀打断了他的话,细心地把阮软面前的红酒换成果汁,不理会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但后一句却是对其他人说的,“以前怎么称呼她,现在还是怎么称呼。” 周寅顿时‘哈哈’两声冷笑,显而易见的嘲讽。 刚才招呼宋之昀的女孩,反倒是很听话地喊了一声:“软软嫂子。” 阮软认识她,这个女孩比她小一届,姓苏,叫苏月月,是苏慎的远方表妹,不过因为一直以来都跟周寅他们走得近,所以她的身份没多少人计较。 不过也因为她先开了口,反而给了周寅嘲讽的机会:“苏月月,你这句‘嫂子’喊得对,从我们这边出发,她是你嫂子,从你们苏家那边处发,她也是你嫂子。” 一语双关。 苏月月愣了一下,眨着眼睛看着周寅,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有些生气,瞪着他:“周寅,你就不能少说了两句!” “我又不针对你,”周寅笑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我说给别人听的。” 餐桌上又静了一瞬,这时候又有人出声:“够了,今天我们是来给你庆祝的,闲话别说,都吃饭吧。” “老五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我们本来就是在说闲话,不说闲话难道谈工作?再说这闲话,被说得最多的人都不介意,你瞎操心什么?”周寅笑着端起酒杯,朝宋之昀示意了一下,“之昀,我们先走一个,我怕等会没机会跟你喝了。” 宋之昀一言不发,也没喝那杯酒。 周寅喝完,把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眼睛始终盯着阮软。 那个眼神,看得阮软不禁捏紧了手指。 老五起来拦住他:“周寅你是不是喝醉了?发什么疯?” “我发疯了吗?是我发疯还是宋之昀发疯?他身边这个女人是什么货色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得很,宋之昀,你是贱骨头吗?你这辈子都离不开这个女人吗?” “周寅,闭嘴!”老五呵斥。 周寅冷笑。 周寅的质问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只觉得尴尬,可当事人宋之昀却不动如山,还给阮软夹了一筷子菜:“试试看,味道应该还不错。” 这就让场面更加尴尬了。 一桌子七八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阮软,阮软的手紧紧抓着筷子,也吃不下去。 最后还是老五在周寅耳边劝了两句什么,周寅这才不情愿地坐下,老五重新活跃气氛:“周寅喝多了,大家别介意,继续吃吧,之昀,周寅喝醉了,他的话你被放在心里。” “老五,”宋之昀在喝下一杯酒后终于开口了,“周寅说地对,我确实是离不开她。” 大家的目光,再一次聚在了宋之昀身上,阮软也不由自主看向他,他神情淡淡:“你们不接受阮软,就是不接受我。” 所有人都不该再说什么了,他们都看得出来,宋之昀今晚特意把阮软带来要他们承认,就是想告诉他们,这个女人无论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他要护着的。 这份宠爱,举足轻重。 可作为当事人,阮软浑身都不自在。 “之昀,”阮软坐不住了,“我还有别的事,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坐下。”宋之昀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眼神却落在周寅身上。 周寅的脸色很不好,阴沉得像即将爆发一场暴风骤雨:“宋之昀,你的意思是,你要为这个给你戴绿帽的女人,跟我们这帮兄弟决裂?” “我的女人我自己都没说什么,做兄弟的就不要操心那么多。”宋之昀端起酒杯,“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开两瓶好久来醒醒酒,你都没喝出来你的酒还没完全醒吗?” 周寅愣了愣,后来安静了好半响,再开口也没接前面按句话,只闷声道:“放屁,半个小时前我就醒着了。” 宋之昀摇头:“拉菲的醒酒时间要比普通红酒长,半个小时?好好的酒都被你作践了。” “那就放着别喝,过会再喝,刚好我有几瓶朋友刚送的梅子酒,我让人拿出来给你们先解渴。”周寅说着自己朝里走去,宋之昀没坐多久也跟着起身,一起进去。 阮软知道,他们是好兄弟,知道怎么调节矛盾。 只是他一走,整张桌子就只剩下她面对这些曾经的朋友了。 ………… 第153章 不是我损坏的 阮软安安静静地坐着,其他人因为她在场都显得有些不自然,最后是老五清了清嗓子,举着酒杯说:“来,恭喜周寅新店开张,日进斗金,早日暴富。” 周寅刚好走出来,脸上的神色没刚才那么僵硬:“谢谢了,我要能靠这家店暴富,之昀家的森林别墅,我送你们一人一栋。” 周大少爷出手阔绰,其他人也不客气:“就那么定了!” “到时候你不给我们可会讨的。” 宋之昀也回来了,在阮软身边坐下,手搭在她的椅靠上,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红酒,顺着他们的话头问周寅:“你一回来就一连开了五家餐饮,动静会不会太大?” 另一人说:“之昀,你就别含蓄了,这厮本来就是故意想要闹大动静,否则这五家餐饮就不会都开在苏家的餐饮店旁边。” 老五笑了笑:“苏家最近动静太多,的确该有个人来治治他们,周寅这招我支持。” 周寅不置与否,只问道:“之昀,你上次公司被人动手脚,对方是谁知道了吗?” 他指的是黑马被人举报查账的事?阮软眼神变动一下,不知道宋之昀会不会说出流苏。 宋之昀不甚在意:“只是些小伎俩,懒得费心思去查。” 周寅却是不让:“你要是懒得查,我可以帮你啊,我正愁找不到出气筒。” “你先把几家店经营好,别气势冲冲地来,最后灰头土脸的反而是你自己。”宋之昀边说边拿了一只蟹,将蟹肉剔出来放到阮软的盘子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算了,你别吃螃蟹,你肠胃不太好,海鲜别碰。” 阮软朝他抿唇一笑,周寅就在那边‘呸’了一声。 阮软抬起头,他却说:“宋之昀你就不能说说好话,我才刚开业。”仿佛那声‘呸’不是对着她的。 宋之昀淡淡,不接话。 之后倒是也相安无事,等聚餐结束后,有几个人先走了,也有人招呼着打游戏,阮软正不知道该做点的什么的时候,苏月月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胳膊:“软软嫂子,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我挺好的。”阮软礼尚往来,“你呢?” 苏月月双颊绯红,有点不好意思:“我跟周寅在一起了,上个月刚刚领证,但还没决定婚礼日期。” 阮软微愣,她是没想到,苏月月和周寅这两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在一起了。 苏月月喜滋滋的,看起来就是活脱脱的蜜月中少女,还问她:“你跟宋学长现在又在一起了,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我们……”阮软不想说他们已经提了两次又错过两次的婚事,“我们还没打算。” “这样啊。”苏月月没再问了,拉着她去跟其他人一起打游戏,阮软抬眼没找到宋之昀的身影,似乎是跟着周寅上楼了。 老五玩了两局,把游戏机给了苏月月,也上楼了。 “软软嫂子,来,给你玩。”苏月月很热情地招呼她,阮软笑着婉拒——这里只有她对她还能和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她也不想扫其他人的兴致。 大概半个小时后,宋之昀下楼了,径直走过来把阮软拉起来,回头对周寅等人淡淡说了句下次再见。 送他们出门时,苏月月还要了阮软的电话,说下次找她玩 路上,宋之昀主动谈起:“周寅和老五这两年都在国外历练,前不久周老爷子把自己手里的股份转让了一半给周寅,现在的周氏企业,周寅是当家人。” 阮软明白了,原来周寅在周家已经掌握到了实权,难怪敢公开和苏氏叫板,说到底,周氏、苏氏都是杂交型企业,实力又相当,但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独占鳌头。 翌日是周末,阮软闲着没事在书房看书,意外接到苏月月的来电,说约她一起逛街。 阮软有点惊讶。 昨天给她电话号码时,她心里还想着她们可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毕竟周寅是看在宋之昀的面子上才没有为难她,但并没有重新接纳她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他不会让苏月月和她过多接触,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那我带上我朋友一起。” 阮软没有多想:“好。” 跟宋之昀说了之后,阮软就出门了,去了约定好见面的地方,远远的,她看到苏月月和一个高挑的女人站在一起,她刚想打招呼,那女人就转过头来,意想不到的是,那人竟然是杨真筝。 杨真筝一眼就注意到她,眸子微眯:“阮小姐,这么巧。” 阮软脚步放慢,暗忖原来她就是苏月月说的那个朋友。 “杨小姐,你好。” 苏月月不明所以,十分意外:“欸,你们认识吗?” 杨真筝看着阮软,别有深意地说:“你前段时间一直在国外可能不知道,我和阮小姐可是情敌。” “啊……”苏月月眼神在两人身上溜了个来回,她知道杨真筝有个喜欢的人,但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宋之昀,要是早知道,她怎么都不会把这两人聚在一起。 “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杨真筝不在意地摆摆手,忽的想起什么,“对了,之前我一直想找时间去黑马跟之昀说一件事,不过太忙了,一来二去给忘记了,现在碰见你,跟你说也一样。” 阮软挑眉:“杨小姐想说什么?” 杨真筝坦然:“半个月前去婚纱店帮朋友拿东西,碰见易秘书去帮你拿婚纱,好奇拿过来看了一下,谁知道不小心损坏了,非常抱歉。” “哦,这件事啊。”阮软她本来是没打算找她算这笔账,但谁想到她竟然还敢当面提起,心里愠怒,忍不住冷笑,“没关系,总归现在婚纱已经修好了。只是杨小姐,下次还是不要这么不小心比较好,这次刚好婚礼延迟,所以婚纱损不损坏问题倒是不大,但如果婚礼如期举行,杨小姐可就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话里带刺,杨真筝怎么会听不出来,“你该不会觉得我是故意损坏你的裙子?” “是不是,你我心知肚明。” 杨真筝火冒三丈:“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好端端的损坏你的裙子做什么?” 想了想,她强调:“易念之当时也在现场,你自己去问她是不是故意的!” 阮软别开头:“不用问,反正不重要了。”摆明了是不相信她不是故意。 “你!”杨真筝大怒,苏月月连忙拉住她,她平复了几下怒火,才咬着牙说:“阮软,我告诉你,你的婚纱我不是故意损坏的,我也没必要损坏你的婚纱,因为宋之昀我已经不想跟你争了!” 这话说得阮软有些意外。 杨真筝不再赘言:“月月,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第154章 别做梦 虽说杨真筝走了,但苏月月一直为自己搞出来的乌龙十分抱歉,才半个小时就朝阮软道了七八次歉。 “软软嫂子,对不起,我之前真的不知道真筝竟然也喜欢学长。” 阮软哭笑不得:“都说了没关系,你别再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现在真筝也保证自己不会再对学长有所企图,以后学长就是软软嫂子你一个人的了。”苏月月连忙接话。 阮软无奈得觑了她一眼:“不是要逛街吗?走吧。” 苏月月笑颜逐开:“软软嫂子,我知道有一家店,衣服特别好看,我带你去看看。” 阮软被她拉拽着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的饰品店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她们,听着她们说话,等她们走远才走出门,口中细细咀嚼那四个字:“软软嫂子?” 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 “很得意吧?杨真筝不跟你争了,还有这么多人认可你的身份……”她语气轻轻慢慢,却透着一股子淬了毒的恨意,“你以为你一直能这么得天独厚吗?” “别做梦了!” 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个号码:“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那边的人告诉了她见面的地址,她打车过去,在那里等了十几分钟后,那人才姗姗来迟。 他们约见的地方人多眼杂,她并不打算跟浪费时间,直接问:“上次我让你帮我找的人,你找了吗?” 那人笑了笑:“找了,我正要找你呢。我给你地址,你自己去见他。” 她立即点头:“好,给我,我马上去找他。” 那人便给了她一张纸片,她如获至宝般紧紧握在手里,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那人看她这个样子,好心提醒一句:“这人有点变态,看到女的眼睛就发直,你可要小心点。” 她则是十分愉悦:“我需要的就是变态。” 那人便不再多说,拿了先前约定好的酬金便从小路离开。 而她看着纸片上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嘴角浮现出阴冷的笑。 “阮软,我看你这次还能不能继续幸运下去!” *** 阮软忽的打了一个寒颤。 苏月月将逛了一天的战利品都放入后车厢,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关切问:“软软嫂子,你很冷吗?” 阮软也不知道怎么忽然感觉心里毛毛的,抬头望了望天空,不知不觉已经傍晚七点多,天色全黑下来了,逛了一整天,她没买什么,都是苏月月在挑。 “软软嫂子?”苏月月推推她的肩膀,阮软回神:“啊,我没事。”定了定神,她又说,“我车停购物街的另一个门,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车子改天再来开?”苏月月笑着说,“刚才你不是说后脚跟被鞋子磨得很疼吗?从这里走到另一个门,起码二十分钟呢。” 阮软一想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今天你陪我逛了一天,我都没跟你客气,就送你回家而已,客气啥呀。” 阮软打开副驾驶座坐进去,苏月月便启动车子朝西城别墅区开去,经过平时经常走的那条街时,阮软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给宋之昀发了一条信息:我现在要回家了,快路过平时我们常吃的那家素菜馆,要不我打包点饭菜回去今晚吃? 那边的宋之昀隔了十几分钟才回信息,那时候阮软已经和那家素菜馆错过,所幸信息上说的是: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我在公司和高层开会。你先回家,我下班打包回去。 在公司? 阮软愣了愣,恰好车子就经过黑马大厦,她想都没想就说:“月月,在这里把我放下来吧。” 苏月月奇怪:“在这里?” “之昀在公司加班,我等他一起回家的。” 苏月月立即露出一脸甜滋滋的笑意:“软软嫂子和学长感情真好。” 阮软抿唇一笑。车子在路边靠停,她观察左右没车后才打开车门。 “那下次见啦软软嫂子。”苏月月挥手再见,阮软点点头,看着她开远了才进黑马。 周末的黑马大厦很安静,普通员工都没有来上班。 阮软直接上了宋之昀办公司所在的楼层,碰见了助理,助理说宋之昀还在会议室开会,她独自找了过去。 会议室的玻璃是磨砂的,里面的情形她看不太清楚,只能从服饰和坐姿上来辨认哪个是宋之昀,她注意到位于首座的男子,那人正叠着双腿,偏头看着墙上的ppt,偶尔抬起手指着某个地方,似在指导。 这个人应该就是宋之昀。 她忽然起了玩心,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于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宋之昀的手机上,并且附上一句话:是不是你? 她锁定的那个人,忽然动了下手在桌面上点了点,不确定是否在点手机,只是不多时那个人便转了身,视线似乎落在了她的身上。 阮软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心中有些窃喜,然而没想到下一瞬那个男人忽然站了起来,脚步一转径直朝门口坐来,她怔了怔,便见他步伐不疾不徐地停在她面前。 阮软委实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一个玩笑竟然影响到了他开会,再以看那层磨砂玻璃,里头那些高层都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她整个人尴尬到无所适从:“抱、抱歉,我影响到你们了,我马上走,马上走……” 宋之昀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系着蓝色领带,黄昏的光线从落地窗照入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眉眼看起来特别柔软和。 他微低着头望着阮软,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缓,只是中间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不是说和苏月月去逛街了?怎么跑到公司来了?” “刚好路过,知道你在这里,就上来看看。”阮软很抱歉,觉得自己刚才实在得意忘形,居然打扰到他工作。 “嗯。”宋之昀应了一声,仍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阮软被他看得不自在,再联想到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开他们的八卦,脸颊开始发烫,忍不住小声催促:“你快回去开会,我去你办公室等你。” “好。”他应了却还是站在原地。 阮软急了:“你怎么还不进去?” 宋之昀忍不住一笑,捏捏她的脸:“去办公室看电视,我这边还要一两个小时。” 阮软胡乱点头,连忙走了,背影看起来颇像是落荒而逃。 第155章 没给过你钱 宋之昀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已经是晚上十点钟,阮软盖着薄毯在沙发上睡觉,身旁的玻璃桌上还放着几个没丢掉的饭盒,是刚才他让助理买给她的。 他走过去碰碰她的脸颊,是温热的,而且很软,本能地捏了捏。 阮软被他折腾醒,睁开眼睛看到他坐在她身边,意识尚且还模糊,却记得问一句:“忙完了?” “嗯,睡醒了?”宋之昀把她拉起来,顺手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外套给她披上,“那就回家吧。”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现在打电话让佣人准备,等会到家你就能吃了。”阮软说着就去摸手机,宋之昀没有拒绝,在她打电话的时间里去收拾文件。 夜风徐徐,路灯明亮,宋之昀一手拿着几份文件,一手牵着阮软下楼,不远处的主路上,车水马龙,偶尔几声刺耳的鸣笛声融着人群的说话声传来,对面的公交车站牌处还有人排队等车,路边摆着的烧烤摊烟雾冲天…… 阮软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难能可贵,不禁握紧了手,用眼角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相貌出众的男人。 恍惚间想起学生时间某一场重大考试前的夜晚,紧张得睡不着的她,身边总有一个他陪着她数着漫无边际的星星,那时候她便由衷觉得那是她一生之中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幸福。 过了这么多年,多好,他们还能这样。 …… 回到家,佣人已经做好了饭菜,宋之昀去吃饭,阮软则上楼洗漱。等到她下楼时,宋之昀已经吃完,正坐在沙发上敲打电脑。 阮软知道他在忙工作,并没有出声打扰,只在一旁坐下,静静地看着他,寻思着是不是他的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先是大周末的加班到晚上十点,现在还要工作? 途中宋之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愣了愣,问了句你怎么没去睡觉? 原来他工作得太入神,都没发现她坐在他身边。阮软给他倒了杯水,不答反问:“黑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宋之昀看她穿得还算保暖,才没赶她回房睡觉,只把抱枕拿了一个给她,顿了顿,再补充解释,“森林别墅有一批材料订购后发现不适应于实际情况,今天开会是商议重新选购。” 她不是很懂这些,听着也是一知半解,宋之昀伸手亲昵地摸摸她的脑袋:“是正常情况。工程进行时总会出现一些突发意外,及时解决就没事。” 阮软这才明白:“那就好。你继续忙吧,我陪你。” “不困?” “我在公司睡了一觉了。”阮软说着随手拿了水果盘里的苹果,用水果刀削皮,宋之昀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寻思着把工作收个尾就陪她上楼休息。 阮软削了苹果,切成兔子形状的一小块一小块,自己吃一块就给宋之昀塞一块,每次她伸手过去,宋之昀看都不用看,直接张开口叼走,手上利索地敲打着键盘。 只剩下最后两块,阮软使坏,一起塞给了他。 宋之昀仍旧是看也没看就张嘴含住。 阮软哧笑了一声,听到她笑声后宋之昀才发觉嘴巴撑得厉害,他瞄了眼睛看了她一下,先是把收尾工作完成,合上电脑,然后就朝她扑过去。 宋之昀最清楚阮软的敏感点,直接抓过去,惹得阮软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眼角笑出了眼泪。宋之昀眼底也有细碎的笑意,凝视着双颊绯红,明眸皓齿的阮软,目光闪了闪。 阮软也不是不谙世事,在对上宋之昀眼底的幽暗时,笑意也渐渐地收住,下意识咬了咬唇,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被忽然低头的宋之昀吻住了唇。 从客厅到房间,衣服散落了一路,阮软都不敢想象明天佣人起床,看到这一幕会做什么猜想,越想脸越红,身体微微发烫,可身上的男人神情写着迷乱,不多时就让她无法再多想。 *** 夜色沉沉,室内刚结束一场酣战,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浑身黏糊糊的阮软趴在宋之昀怀里,慵懒得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 宋之昀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在她肩膀上找到一个他刚刚留下的吻痕,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按住,那吻痕便消失了,只是一松开便有很清晰地浮出来。 床头柜上的小时钟滴答滴答,听在耳朵里莫名安心。 躺了许久,终于缓过劲来的阮软在他怀里挪动身体,想换一个姿势。 宋之昀低头在她鬓角落下一吻,心想以往她都是累得睡着,今天出去跟苏月月逛了一天,又做了一次,反倒是不累? 他低着声问:“今天都做了点什么?” 阮软便将自己今天做的事大概说了下,内容听起来十分索然无味,无外乎买买买和吃吃吃。 “都是苏月月买?你为什么不买?”宋之昀将被子拉高点,盖住她的肩膀上,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他却随之想起一个问题,“没钱?” 说起来,他从来没有给过阮软钱……或者说,从来没有怎么去计较这个。阮软的衣食住行都是在家里,她自己工资也不算低,平时无须大开销,也无须计较钱,所以他也没怎么关注过。 宋之昀皱了皱眉,立即起床,从自己钱包里拿了副卡,回到床上直接给她:“以后喜欢什么随便买。” 阮软看着手里的副卡哭笑不得,她不买不是没钱,只是没看上特别喜欢的,如果喜欢,以她自己的经济能力也负担得起。不过这张卡她也没还给他,随手放在床头柜上,重新抱住他的腰,玩笑道:“怎么会没钱?我男人可是黑马的总裁。” “很好,你这句话我听着很高兴,一般我高兴的时候,都喜欢做点什么。”随着宋之昀的应答,他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背,惹得她全身颤栗,她尚还来得及说拒绝其他的话,便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堵住了唇,发不出声音了。 云雨初歇的室内,忽然又被挑高了战火,阮软神智逐渐不清,本能得攀紧身上的男人…… 再次被宋之昀折腾完毕的阮软,已经没有那么好的精力,在结束的时候,直接沉睡了过去。 宋之昀抱着她去浴室简单清洗一下,然后才拥着她入睡。 第156章 这一行是哪一行 第二天早上阮软先醒,腰部的酸软让她十分不适,想下床洗漱,谁知脚一沾地就软了,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床沿,肯定摔在地上。 宋之昀听到动静睁开眼,望见她坐在床边揉着腰,她不算瘦,有刚刚好的手感,背部线条流畅,腰窝凹陷,肌肤雪白,再往下是臀部挺翘,盈盈不经一握……他伸手捞住她的腰,在阮软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翻身压下。 再度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阮软哪想到宋之昀忽然有那么好的兴致,昨晚已经折腾了半宿,早上还有精力,以至于起床后都是心有余悸,宋之昀唇角噙着笑,含住她的耳垂:“软软。” 明明只是在喊她的名字,她却硬生生听出了点别的味道。 忍不住红着脸把人推开,宋之昀这才没再闹,下楼让佣人准备饭食,等佣人准备好,阮软也换洗好下楼。 度过平淡无奇的一周后,周六时宋之昀看天气不错,突发奇想拉着阮软去山里泡温泉。 陵城多山,有些山脉位置占尽天时地利,经过人工开凿便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宋之昀说的温泉也是自然形成的。 两人要了单独的一眼温泉,和其他温泉池隔开。 温泉水滑洗凝脂,阮软的身体被熏成了粉红色,头发和眼睫毛都被热气氤氲出水雾,宋之昀靠在池壁,欣赏她在水中若隐若现,忽然注意到她胸前心口处有一道很浅很浅的疤痕。 也不算是疤痕,像是伤口长出新肉的嫩粉色。 他怔了怔,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长臂一伸把人捞到怀里,仔仔细细一看,那疤痕果然是真的,只是特别淡,几乎看不见,平时也很难发现,还是因为泡在热水里才变得清晰。 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蹙眉:“这个疤痕什么时候有的? 阮软一惊,下意识抬手挡住。 没想到竟然会被他发现心脏移植手术留下的刀疤,当初做完手术她还特意去做了整形,之前那么多次坦诚相见他都没有发现,以为真的藏得很好,谁知道今天竟然在这里被他发现了。 “嗯?”宋之昀满眼都是深究。 阮软从水里出来,坐在池边,将毛巾披在身上:“这个……好久了,是当初在美国时去爬山,不小心摔下来划伤的,不过不是很严重,你看痕迹这么淡。” 宋之昀还在想是怎么摔能在胸口摔出伤痕。 阮软怕他再想下去会被他察觉什么,连忙转移话题:“之昀,听说附近有一个佛寺求签很灵,我也想去拜拜。” 宋之昀不是很信奉这些,但既然她说了,自然愿意陪她去。 从温泉池到山上,他们爬了近两个小时的山,阮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个借口来转移话题。 等烧香求签完,阮软看着下山的路一阵脚软,宋之昀体力特别好,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完全脸不红气不喘,看着她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忍俊不禁。 取笑归取笑,他到底还是心疼她的,打听到佛寺有房间可以给太晚下不了山的香客居住,便去添了几个香油钱,跟小和尚要了一间房过夜,第二天恢复体力了才下山。 返程路上,阮软疲倦地睡过去,回到家饭也没吃几口就爬上床。 宋之昀在书房忙了一会儿,等回房间她已经睡熟了,他轻手轻脚上床将她抱入怀中,看她温顺的睡颜,忍不住低头亲吻,把人给吻醒了。 阮软半眯着眼睛,看到是他在捣乱,没怎么在意,还伸手抱住他,用脸颊在他的脖颈蹭了蹭,惹得宋之昀眸色变暗,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深深吻住她的唇,尽了兴才放她继续睡。 …… 闲暇的周末之后,就是繁忙的工作日。 例会结束后,宋之昀走出会议室,边走边安排手底下的人去建筑材料工厂带些样品回来,易念之跟在他们身后听到对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工厂的地址,微微敛起眼睛,勾起嘴角,站出来自告奋:“总裁,要不我去吧。” 宋之昀闻言回头:“你去?” 易念之微笑:“我手里刚好没什么事,而且我上次去过那个工厂,比较轻车熟路。” 拿样品只是小事情,宋之昀也没太斤斤计较,她既然想要去,便让她去了。 易念之收拾了文件后就打车去工厂,拿了样品后却没有立即返回公司,而是从工厂边的小巷子进去,走了一段很长的路,最后停在一栋破旧的楼房前。 她谨慎地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她,然后便上了楼。 她手里捏着一张纸片,上面写着地址和联系电话——这是她高价从黑市情报贩子手里买来的。 她到了那个地址门口,才按照纸片上的电话打过去,屋内果然立即传出手机铃声。 对方过了好久才接听:“谁啊?一大早的报丧吗?吵死了!” “给你十五分钟,到拐角处的奶茶店。” “你他妈谁啊?” “找你办事的人。” 说完,易念之挂断电话,戴上墨镜,转身下楼。 她在奶茶店等了快二十分钟,才有一个男人东张西望地走进来,她猜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人,抬起手,示意他过来。 “你就是早上找我的女人?”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你要我办啥事?先说清楚,老子要价很高的。” “只要你能给出我办成,多少钱我都支付给你。”易念之讲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这个女人,找到她,随你怎么糟蹋,事后给我发照片和录像。” 男人目光一下子落在照片上,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拿起照片,翻转到背面,背面写着女人的名字住址和电话号码。 他挑眉问:“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对她?” 易念之面无表情:“介绍的人没告诉我,你们这一行的人会有这么多废话。” 男人忽然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故意去搂她,笑着问:“我们哪一行的?” 易念之皱眉呵斥:“离我远点。” 男人耸耸肩,站起来,坐到她对面,但是眼神却还在她身上游离,满是不怀好意。 易念之早就听那个情报贩子说这个人很变态,这会虽然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但是一想到这样的人用来招呼那个女人,她心里就说不出的舒服。 “一个月内把事情做好,别让人认出你,要是被抓了也不准供出我,否则我既然能找到你去对付别人,也能找到别人来对付你。” “放心。”男人懒懒地说,“我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否则在怎么在‘这一行’混下去?” 易念之非常满意,嘴边的笑冷得瘆人。 第157章 她一个人在十字路口 森林别墅动工至今已经将近半年,已经建成毛坯房,再用不了半年就能彻底收工。 这天宋之昀带着高层们亲自到工地勘察,实地聊起了成品房的话题,这个别墅群的建造理念是回归自然,区域内植被非常多,竭尽全力追求生态,所以高层们认为,成品房也要有相应的特色。 宋之昀颔首:“和我想的一样,前几天我和室内设计师聊过,只是他们的设计图都不太满意,我打算从外面招聘设计师。” 易念之随行听见,脚步一停:“总裁有什么要求?” “擅长森系设计风格的最好。” “我有一个学长擅长的设计风格就是森系,曾经在多个赛事上拿过奖,本市也有不少他的设计作品,他前两天还跟我还说很希望能和公司合作。” 宋之昀本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闻言颔首:“好,约个时间,我跟他见一面。”顿了顿,又反口说,“你先把他的设计作品整理一份给我,我看了再说。” 易念之笑着点头:“好。” 易念之本就有心介绍学长给宋之昀,样品早就整理好,回到公司马上送到宋之昀办公室。 宋之昀正想去换套衣服,身上这套在工地上弄脏了,易念之送文件进来,他便外套脱了丢在沙发上,随手翻阅。 脱去西服外套,他内里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随着他抬臂的姿势,使得衬衣更加贴近他的北极,臂膀的轮廓也被完美勾勒出来,不用想便知道他平时没少的锻炼。而他无意间偏过脸来时的立体侧面,更是尽显属于男人的味道。 易念之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的怦然心动,对比接触这么长时间后的现在,那种入了魔般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感觉只增不减。 “你说他在本市也有设计成品?方便参观吗?”宋之昀忽的抬眼问。 易念之连忙点头:“我知道光华路有田园餐厅就是他设计的。” “好,下班我们去看看。”宋之昀放下文件,随手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兀自进了休息室换衣服。 易念之为暂时见不到他感到失望,正想出去工作,忽听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叮铃一响,下意识低头一看,原来是阮软发的短信,说她今天做完两场手术会比平时早一点下班,路过素菜馆她想去打包两个菜,晚上一起吃。 易念之咬咬唇,心有不甘。 在她看来,阮软和她是一样的人,但阮软却能高攀上宋之昀,这不公平。 想起宋之昀说下班后要跟她去看学长的设计成品,她心头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轻手轻脚拿起手机,以宋之昀的口吻给阮软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下班后来黑马等他一起下班,又说他下班前有个会议,可能会晚点,让她不要催,乖乖在车里等着。 信息发送成功后,阮软那边回了一个好,易念之便将三条信息都删掉,最后把手机返回原位,悄无声息地离去。 …… 阮软今天有两场手术,接连在一起,中间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趁着这点时间给宋之昀发了信息,虽然对宋之昀要她去公司等他下班,却又让她在车里等着不要上楼的吩咐感到奇怪,不过她亦是没有多想,回复了‘好’字后边关掉手机,去进行下一场手术。 手术结束后,阮软便驱车前往黑马大厦,将车子停在路边,看了下时间,要在过半个小时才到黑马平时下班的时间,但宋之昀说他下班前有个会议,可能要多浪费点时间,所以她做好了等他一个小时的准备。 然而,一个小时后,她看到黑马员工陆陆续续下班,唯独没有看到宋之昀。 阮软想打电话问问,又怕会打扰到他,只好继续等着,百无聊赖时注意到攀沿在路边大树的植物,仔细地分辨了许久,才看出那应该是牵牛花的藤蔓。 如果是在夏天,淡紫色的花朵依附在树身上,看着一定非常生机勃勃,只可惜现在不到花开的季节,藤蔓有些枯萎,反倒像是干树根在垂死挣扎。 阮软恍了下神,这时公司大门走出来一前一后两个人,宋之昀在前,易念之在后。 宋之昀穿黑色的风衣,暗蓝色西装,皮鞋锃亮,十分风度翩翩,而易念之则是宝蓝色的套装,黑白色的高跟鞋,腿部线条笔直,亦是有一种成熟干练的性感。 阮软蹙了蹙眉,这一幕给了她一种很……很奇怪的感觉。 宋之昀已经走到台阶的最下一层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跟身后的易念之说了句话,后者脸上马上出现明显的笑意,而他嘴角似乎也勾了一下。 不常在外人面前笑的宋之昀忽然露出这么微妙的表情,阮软愣了愣。 黄昏橙色的光线下,易念之歪着头笑着,她的长发在后面绾了一个髻,看上去松松垮垮很轻松,鬓边还有两缕头发被风吹得飞起来,露出耳垂的花卉状的钻石,折射着阳光。 宋之昀站停在原地说话,易念之回了他什么话,笑容款款,脸颊上一片绯红,很有些小女人的娇羞在里面。 阮软后知后觉记起来易念之特别年轻,今年才刚刚大学毕业,原本只是一个实习生,但是不知怎么,现在成了总裁的首席秘书……越想越不着边际,阮软连忙刹住。 不禁斥责自己乱想,易念之跟她也有点交情,明明是个挺好的女孩,再说了,宋之昀又怎么会是那种人? 阮软定了定神,准备下车,这时候张叔忽然把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两人面前,宋之昀随手拉开后座的车门,易念之就这么坦然而坐了进去,下一秒宋之昀也跟着上车。 阮软怔怔地看着那辆车向前驶去,莫名无措,连忙翻出手机,再三确认宋之昀下午发给她的短信,内容的确是让她下班后来公司找他……那他现在怎么还会跟易念之走? 难道他忘记了约过她? 阮软看着那辆车带起的尘烟在夕阳下扬起又飘落,心里忽的空了空,十几二十秒后,鬼使神差似的,她跟着那辆车开了出来。 阮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只能用很慢的车速隔着一段距离跟着,看着车子并非往回家的路开,她心里有点着急,又不能贴得太近,一直把车速控制在40,可即便如此,在两个红绿灯后她还是跟丢了。 她一个人在十字路口,看着车来车往,茫然了。 第158章 小气又多疑 “这间餐厅的格局和装修,都是学长亲手设计的,他很喜欢以森系为主题,也在国际上拿过几个很有含金量的大奖。” 易念之站在宋之昀身边,带他在餐厅上上下下参观,她很自信宋之昀会喜欢这种风格,所以介绍时口吻也很骄傲。 宋之昀目光停在墙壁上以草藤编织成图像的壁画,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特别想要搭话的意思,易念之一时有些讪讪,不过她也习惯了,自我调节了一番,很快就适应尴尬,继续跟他介绍。 目光无意间往下落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闪了一瞬,不过想起刚才在公司门口阮软没敢下车的样子,嘴角还是微微勾了一下,重新带上笑容,看着时间已经不早,贴心问:“总裁,您饿了吗?要不要先用餐?” “不用。”宋之昀如若不是必须的,很少在外用餐,他喜欢陪阮软吃,不过此时听她提起用餐,才记起时间,看了下手表,“今天就先到这里,你约你的学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他谈谈。” 易念之揣着一个合格秘书该有的职业化微笑:“好的,总裁。” 宋之昀转身下楼,易念之自然跟在他下楼,她看着他宽厚的后背,眼底闪过痴迷,忽然很想知道趴在上面的感觉…… 眼珠子流转过异色,随后她故意崴脚,尖叫一声,直接朝宋之昀的后背扑过去。 听到尖叫声,宋之昀反应很快,迅速转身,双手抓住她的胳膊稳住她的身体。 易念之心中暗恼,面上惊慌:“谢谢总裁,我太不小心了。” “嗯。”宋之昀放开她的手,径直下楼,却没注意到西服袖子上一颗蓝宝石袖扣被易念之拽掉,滚落楼梯,不见踪影。 …… 阮软这一天里连续做了两场手术,疲惫侵袭着她的身体,回到别墅,踢掉高跟鞋,敷衍地应了佣人的问候,直接上楼在床上躺下。 窗户没有关,月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洒了一地的光影,她的脑海里就像是过电影一样浮现出在黑马大厦门口看到的画面,少顷,发自内心叹了口气,女人果然都是小气又多疑的动物,说了不在意,可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惦记。 躺了大半个小时,阮软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以为是佣人来叫她去吃饭,挣扎着起身,映入眼帘的却是宋之昀的脸。 “你怎么回来了?”阮软脱口而出。 宋之昀反而觉得好笑:“我为什么不回来?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一句话堵得阮软接不下去。而宋之昀却以为阮软以为他晚回来了半个小时,是不用回来吃饭,遂解释一句:“下班后跟易秘书去办了点事,耽误点时间。” 阮软怔了怔,心里陡然腾起一股释然的情绪,他坦荡承认刚才是跟易念之走了,也就证明他们是因为公事,她的确是想多了。 宋之昀又朝里走了两步:“怎么没开灯?” 阮软挠挠后脑勺:“我有点累,上来就睡了。” 宋之昀已经走到她面前,捏捏她的下巴:“睡醒了吗?下楼吃饭?” 第159章 她是我亲妹妹 “好。”阮软弯着眼睛笑起来,撒娇似的搂住他的脖子,宋之昀扶着她的腰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放在棉鞋上,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拿起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帮她穿上。 一举一动和平时一模一样,阮软和他贴得很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心想真是她想太多了,她的之昀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 然而当天晚上,她却还是做了一个梦。 梦境很乱,先是她六年前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不离开他的画面,镜头忽然又切换到六年后,她被他找到,他用满是仇恨和厌恶的眼神看得她浑身冰凉的画面,再接下去,竟是他揽着另一个女人从她面前离开…… 最后一幕,将她从梦境里活生生惊醒。 此刻是半夜,窗外骤然起风,一阵一阵呼啸声,不久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是细雨打在玻璃窗户上的声响。 阮软一想到梦境里那些画面,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黑暗中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不确定这个梦是一个警告,还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知道看了多久,困意重新席卷上来,她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只是那个梦让她心里很不安,直接导致原本就浅眠的她变得更加敏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 夜半忽然听到室内传来轻微的响动,阮软心里惊了一下,连忙睁开眼睛,隔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床边的人四目相对。 “吵醒你了。”宋之昀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像是还没睡醒。边说着他边将床头的灯打开,昏黄的微光并不刺眼,却能照亮一小块地方。 阮软怔了几秒后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连忙想要起身,又被宋之昀隔着被子按下去,他掀开被子躺下来:“外面下雨了,我去关下窗户而已。你紧张什么?做噩梦了?” 宋之昀将胳膊伸出去放在她的头顶,示意她枕上来。 阮软的意识虽然有点懵懂,但身体却很默契地配合他,抬起头枕上去,任由他顺手将自己揽入怀中。 这种自然而然的温柔,让她鼻尖一酸,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缓慢而有力的心跳,混乱的神经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得到安抚。 阮软瓮声瓮气地说:“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你跟别的女人跑了,还把我丢掉不要我的梦。” 宋之昀愣了愣,不由得好笑:“胡思乱想。” 他怎么可能不要她?他执着了她那么多年,绕是现在彼此之前还有那么多不确定,可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放手。 他宁愿用时间来磨合他们之间似是而非的距离,也不愿意再让她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过没有他的生活。 床头灯还亮着,他借着微弱的灯光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嘴角在不知不觉将勾起来。 阮软五官柔和,平时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此刻闭上眼睛,神经彻底放松,更像是一只温顺的猫。这具身体上散发着温热,恰好能将他凉透的心焐热,这样的女孩,他这辈子都不会丢掉。 *** 易念之足足等了一个月,都没有等来那个人的好消息,反而看到阮软和宋之昀的感情越来越好,更让她恨得牙痒痒的是,那天她故意设的小陷阱,竟然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 越想越恼,她趁着午休时间,给那个人打去了电话:“我让你去做的事,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手!” 男人声音闲闲散散的:“最近单子有点多,我给忘记了。”说着又笑了,语调有些轻佻,暗含着别有意味:“啊,对了,你给的照片我也弄丢了,要不我们再见个面,你再给我一张?否则我都不知道你要我去弄谁。” 按说她不应该太频繁和这个人见面,万一被人发现就玩完了,可是一想到中午宋之昀还特意去医院接阮软吃午饭,她就嫉妒发狂,发了疯似的想要看到阮软没有好下场。 易念之咬紧了牙:“我给你地址,你马上过来!” 男人笑得越发开心:“好啊!” 易念之特意选了一家偏僻的咖啡厅,为了确保万一还特意要了一个单独的包厢,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等到那个男人。 她已经很不耐烦,一见面就把照片丢给他:“照片给你,马上把这件事给办好!” 男人背来一个双肩背包,随意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手指捻起那张照片,凝视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人,眼里流露出的却不是贪婪和色欲,而是一种很意味深长的眸光。 他放下照片,看易念之的眼神反而很有趣:“你上次是跟我说怎么对付她来着?” 易念之恶狠狠地说:“随便你怎么对付,只要能糟蹋到她就可以,事后把录像和照片发给我。” 男人托着下巴看着她,忽的说:“上次你戴了墨镜都没法好好看看你,其实你长得挺漂亮的嘛,要是打扮起来,肯定比这个女人还好看,干嘛要那么介意这个不如你的女人?”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快点去做……”易念之无意中瞥见男人背包带子上有一处红色亮点,她倏地站起来,“那是是什么?!” 不用男人回答她自己已经知道答案:“针孔式摄像头?你拍我?” 男人从背包带子上撕下来那个原型的小机器:“不错嘛,居然连这个都懂。” 易念之立即动手去抢:“还给我!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偷拍我!” 男人的力量本身就比女人大,他轻而易举就躲开她过来抢的手,并且还顺势在她腰上揩了一把油,笑得很淫邪。 易念之又惊又怒:“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捏紧那枚小机器,大大方方说:“当然是留下当把柄当证据啦!” 易念之根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她本只是想在黑市找个流氓变态去教训阮软,为了不引火烧身,她还特意去了解过黑市的规矩,知道一般都是钱货两讫,只要合作顺利,一般不会出现后遗症。 可、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惊慌失措:“你就是这么对说你的主顾的吗!你不要钱了吗?” “对一般的主顾,我当然不会这样做,我们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就跟私人侦探一样,绝对不会泄露顾客的半点身份资料,但是呢……” 男人笑了,每说一句话就朝易念之走近一步,知道把她逼到包厢角落,无法再后退,这才慢悠悠说完最后一段话:“你让我弄的这个女人,好巧不巧,是我亲妹妹。” 第160章 你想要我做什么 “……” 易念之错愕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语调里满是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 男人将阮软的照片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脸侧,示意她自己看看,他和阮软眉目间,有三分相似。 易念之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扶住了桌子也是一直颤抖。 她之前了解过阮软的详细信息,知道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妹妹阮萌贪慕虚荣,哥哥阮益辉也好不到哪里去,据说还不满十八岁时就跟人去吸毒,还被强制关了七个月……原来这个男人就是阮益辉。 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世界上的事会有那么巧,他怎么会是阮益辉呢? “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是谁?你是阮软的谁?”她宁愿认为是自己耳朵坏了,听错了。 阮益辉摸摸易念之的脸:“我说,这个人是我的亲妹妹,阮软是我的亲妹妹。我这个人再混蛋再禽兽,也不至于强奸自己的妹妹,你啊,找错人了。” 易念之脸色煞白:“那你、那你是不是都跟阮软说了?” 阮益辉将照片撕碎丢进垃圾桶,回头看她白着脸的样子觉得分外有趣:“说倒是没说,阮软虽然是我亲妹子,但我们从小关系不和,这些年连见都没见过一次面,更谈不上多深的交情,我也不是个大善人,可没那么好心去提醒她。” 听到这里,易念之才定了定心神,扶着桌角坐下,冷静地说:“既然如此,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把拍到我的东西都还给我,我们两清。” 阮益辉搂着她的腰,俯低身在她脖颈处嗅了嗅,很享受般地眯着眼睛,笑了笑:“别着急啊,我这还没说完呢。” 易念之强行忍耐,握紧了手中的玻璃杯,水面上轻轻摇曳的水纹恰好倒映出身后男人一脸的荡漾。 “我跟我这个妹子不太熟,但她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她不是那种会跟人结仇轻易结仇的人,还是结这么大的仇,所以我猜啊,你对付她是因为她未婚夫吧?”阮益辉的手在她腰上不规矩地揉揉捏捏,声音低且慢,“宋之昀,那个黑马地产的总裁,听起来就特别高富帅,你想要抢人家老公对吧?” 易念之忍无可忍,猛地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你说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趁机抬高价码吗?” 她看起来很镇定,但其实身体已经在颤抖,只能拼命把话引到钱财上,让他不要生出其他非分之想。 可是男人显然对她的兴趣比钱财更大,舔了舔嘴唇:“那倒不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很多肮脏的秘密,如果你敢不听我的,我马上就能让你身败名裂。你说,如果宋之昀知道你找人去强奸他未婚妻,他会怎么对你?” 易念之她知道自己今天一定逃不出这个恶魔的手掌心,捏紧了桌角,颤着问:“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阮益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呵呵地笑了起来,走到包厢门边,将门上锁,转身时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扣…… *** 黑马大厦楼下餐厅。 周寅路过黑马大厦,恰好临近中午,干脆约宋之昀一起吃饭,期间提谈到森林别墅工程,为了更加直观地做介绍,宋之昀打电话让秘书室的人送相关文件下来。 意料之外的是,这种事原本应该是易念之做,可却是助理送来。 “易秘书呢?”宋之昀随口问。 助理道:“刚刚打电话来说身体不舒服,去了一趟医院,下午不能来上班。” 宋之昀没多在意,略一颔首。助理离开后,周寅琢磨着问:“我记得你之前的秘书不是安吉拉吗?” “已经辞职很久了。” 周寅故意问:“是辞职,还是被你炒了?” 宋之昀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文件翻到要给他看的那一页,递给他:“你感兴趣这个?” 周寅则是说:“安吉拉在你身边六年,可以说是黑马的元老级人物,知道太多秘密,你就不怕把这样的人放走会有隐患?” 宋之昀难得说个冷笑话:“不放走,难道还杀人灭口?” 周寅有些无语,他是这个意思吗? “安吉拉的人品,我信得过,况且她和公司有保密协议,十年内不能泄露任何关于公司的核心机密。”宋之昀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牛排,娴熟地切成一块一块送入口中。 周寅意味深长地说:“但是如果有人愿意帮她承担这笔违约金呢?”话音落她看到宋之昀的动作一停,他凝视着他,“据我所知,安吉拉现在在苏氏上班。” 苏氏……宋之昀目光轻闪。 周寅微微倾身,谨慎地提醒:“苏氏最近的动作很频繁,他在这个时候把安吉拉招揽到他们公司,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宋之昀神色微凝,眉宇间看不出喜怒。 周寅看着他那张脸,不知怎么就打起了小主意:“我记得这个安吉拉对你有点意思,不如我们想办法让她帮我们工作……” 无须他把话说完,宋之昀已经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淡淡道:“苏氏现任总裁虽然平庸,但是苏老爷子和他那个孙子都不是良善之辈,他们既然敢把我的人招去,毕竟是事先把各种可能性都想过。安吉拉不会知道太多有用的信息的,别白费功夫了。” 没准这还是苏氏一个故布疑阵的做法。 周寅不以为然:“就算不知道核心机密也没关系,有一个我们的人在他们那里,日子久了多少能知道点小道消息吧。” 宋之昀没说话,不多时盘子里的食物都被他吃干净了,他端起柠檬水就喝了口。 “我看你是不愿意出卖色相吧?”周寅皱眉,说起这个自然难免想起阮软,心里的反感更甚,“在商场上混那么多年,你怎么还那么拎不清?逢场作戏什么的,不都是家常便饭吗?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顾左右了?” 宋之昀觑着他:“这些话你跟苏月月说过?” 周寅愣了愣,撇开头,干咳一声:“咳,这些,她会懂的。” 哪里会懂?摆明了就是己所不欲却施于人。 宋之昀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扣上西装外套的两颗扣子:“安吉拉的问题我自己会处理。” 周寅被他梗得半死,气呼呼地灌了一口柠檬水降火。 宋之昀走了几步,想起另一件事:“你的餐厅开得怎么样?” 周寅切了一块牛排送入口中:“虽然还没到可以给你们一人买一栋别墅的地步,但压得倒苏氏还是绰绰有余。” 这就足够了。 宋之昀不再赘言,启步离开。 第161章 是他执迷不悟 苏氏是家族型企业,几十年来在陵城屹立不倒,分公司遍布全国,产业链直通海内外,一直都是难以项背的巅峰企业,尤其是苏老爷子时期,更是将家族优势发挥到极致,不是一般企业说超越就能超越的,是以即便有人对他们抢占市场的行为看不过去,却也无可奈何。 说到底,这些年能跟苏氏作对的,偌大的陵城里也就只有一个周氏,其他企业都是敬而远之以求自保,但宋之昀隐隐有种感觉,苏氏的野心不止如此,近几年他们不断将势力扩充到各个行业,手越伸越长,终究不是好兆头。 还有那个苏慎,如果将来他继承苏氏企业,他的行为处事怕是会比他爷爷更加诡谲,他必须提早防范,毕竟市场就这么大,蛋糕也就这么大,不想被别人抢走属于自己的那份,就必须让自己更加有实力去守护,不然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思虑间,宋之昀走到办公楼层,目光从秘书室扫过,自然而然想起周寅透漏的那件事,心中到时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安吉拉离开黑马后竟然去了苏氏。 苏氏不会不知道她曾经是他的秘书,那么他们招揽安吉拉到底想干什么?故意试探?故布疑阵?总不可能真是想帮她承担保密协议里的六千万违约金以套得黑马的核心机密吧? 千般思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 *** 快六点时,阮软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邵华却来办公室找她:“阮医生,急着回家吗?不着急的话过来一趟,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阮软点点头,放下文件过去:“院长,有什么事?” 邵华递给她一个文件夹:“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这几份相关资料,下个月是我们医院第一次参加市里的学术辩论,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我们外科科室只有四个医生,张医生哺乳期不太方便,小陈和老方手里有别的工作。” 阮软接过去翻开看了看。 学术辩论每年都会举行两三次,上一次举行时她还在市中心医院任职,不过那次去参加的人是萧楚。 “好的,没问题,我一定会尽量最到最好。” 邵华笑笑,随后转变成了商量的语气:“第二件事就是你的工作时间,张医生的情况你也知道,为了照顾她的身体,工作时间会适当地缩短,那些没能完成的工作,你得帮忙分担下。” 阮软直接答应:“可以。” 邵华放心了。 其实这两件事他作为院长,完全有权利直接命令她去做,只是阮软在他这里的身份有点特殊,苏慎再三警告他要照顾好,他可不敢违背那位大少爷,不过现在是阮软自己答应的,他更加能放心。 阮软目光一直落在文件上,也没看他:“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了?” “等一下,”邵华忽的出声,阮软才抬起头,困惑地看着他。 邵华清咳两声,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语气已经有些变化:“阮软啊,你的事,其实我是没资格多嘴的,只是我把你当朋友,苏慎也是我朋友,所以,有些话,我……” 阮软蹙眉,听到这里已经能猜出来,急急打断他:“苏慎怎么了?” 邵华挠挠后脑勺,他不知道这些话该说不该说,苏慎挺不愿意在她面前示弱。犹豫着说:“他也没怎么,就是前几天在苏老爷子面前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被苏老爷子关了起来。” 阮软心下微沉,已经能大概猜到事情的原委,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否则邵华不会特意说给她听,再加上苏老爷子的确不喜欢她…… 邵华心里还是有点责怪她的:“你要是真对他没那个意思,就早点跟他说清楚,一直拖着人家算什么事呀。” 阮软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办公室,这一层楼比较安静,她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心情是难以言喻的沉闷。 邵华哪里知道,她早就跟苏慎说清楚了,可无论说了多少次,他都置若罔闻。 阮软加班完回到别墅,宋之昀在书房工作,她没去打扰,回房洗漱后就拿着手机站在窗边,踟蹰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任何电话。 “这么晚,和谁在聊电话?”忽然,一道低沉的男音从头顶上方响起,带着点鼻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惑人。 身后,男人灼热的身体密密实实的贴上她的后背,阮软隐约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虽然有过这么多次亲密相处,彼此也不是刚刚认识,但一个真正有魅力的人,是无论过去多久,自身对他人的影响,都不会因为随之时间削弱。 宋之昀就是那样的人。 阮软握着手机的手更加近了京,没有回头,只轻声问:“……你忙完了?” 彼此的温度透过几层布料互相熨帖,阮软身体不禁绷紧了,宋之昀也不知道是感觉到了没有,没有让开,反而还故意贴近,低下头来,薄唇就在她的耳廓上方,随着他说话,唇瓣翕动,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肌肤:“你还没回答我,刚和谁通电话……” “……还没打,就是随便刷刷微博。”她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可是一开口还是有些轻颤。 宋之昀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低低一笑,薄唇在她雪白的耳廓上轻抿了下,说出的话就像呵出的气:“看到什么有趣的?” 阮软被他弄得莫名的口干舌燥,男人的气息拂在她身上,就和被羽毛搔痒一样,让她觉得一直痒到心尖上去。 她缩了缩身体,离他的气息远点,方才道:“没什么,也就是一些新闻……” “软软,你紧张什么?”宋之昀双手撑在她身侧的玻璃上,这样一来,等于把她整个人都桎梏在怀里。 阮软连忙去推他的手臂,喉咙滚动一下:“没有啊,我要紧张什么?我们这么熟了我紧张什么……我要去睡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有点忙。” 第162章 说谁三分钟 宋之昀哪里肯就这么放过她。 原本他的确只是想逗逗她,可他现在才发现高估自己的控制力,忍不住收紧胳膊,把她抱紧,撩开她刚洗完澡,发尾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到一旁,将自己灼热的唇落在她洁白的后颈上。 “之昀……”她下意识缩紧了手指。 他的唇,从她颈上一直流连往下,轻啄着,故意发出声音,在这个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只是听着都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阮软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现在真的没办法配合,还没想好怎么委婉地拒绝他,顿觉一股凉意窜上心头,低头一看,才发现腰间的睡袍带子被他解开了。 宋之昀从她脖颈一路往下,她忍不住喘息,差点发出声音,强行忍住却换来他低低一笑:“不用忍,除了我,没人听得见。” 说着,他将她的小脸掰过来,唇就吻上她挺翘的鼻尖。 阮软揪着他的衣服稳住身体,没什么作用地拒绝:“现在不要……之昀……” 明明是拒绝的话,可听着却毫无底气,反倒更像是欲拒还迎。 听在宋之昀耳里,眸色发深,垂目看着她,她双颊绯红,眼角湿潮,端的是娇媚动人。这副样子,怎么可能让他停下。 “嘘,别再说话,乖一点,一次就放过你……”宋之昀咬她,牙齿在她耳廓上轻轻厮磨着,“不会让你很累的。” ……她才不相信…… 都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每次都要不够,在床上说的话没一句可以相信,往往都是哄着她配合,把她里里外外吃透后,就再来一次。 阮软横起胳膊抵挡在他胸.前,非常明显的拒绝。 “乖一点,软软。”宋之昀顺手拉上窗帘,抱着她压.在玻璃窗上。 “……不行,现在真的不行……”阮软脸红耳赤,他很熟悉她身上的敏.感带,这么游离着撩拨她,拒绝的话说出来也特别没底气。 “闭上眼睛。”男人的身体越来越热,随后唇被堵住,阮软下意识闭上眼,想告诉他自己今天身体不便,刚刚洗澡才发现的,可是他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明明是初春,她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额头和鼻尖微湿,灯光下的肌肤像极有光泽的玉石。 她身上的睡袍被远远地扔到沙发上去了。 阮软抗拒地推着他,断断续续从唇中发出声音:“之昀……别再继续了,我来……” 宋之昀像是没听见她的拒绝,捧起她的脸,俯首,再次重重的深吻下去。 都到这个时候,能停下来才是有问题。 “少爷。”张叔的声音来得非常及时,在门外试探般喊。 阮软连忙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快停下。 张叔那么有眼色的人,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一定是有要紧的事,阮软以为宋之昀是知道轻重的人,这会一定会放开她。 可是没想到,这男人还在继续吻她,淡定得跟没事人一样,为了惩罚她的分心,还在她下唇咬着研磨了好久,她疼得蹙起眉头。 他低语:“别理他。” 阮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男人这么不分轻重,明知道张叔是有事,还说别理他? “张叔找你一定是有紧要的事……你公司的事也不管吗?” 她没他那么坦然,在门外有人的情况下还继续得下去,虽然门紧闭着,也知道张叔绝对不会闯入,可还是觉得羞涩,身体下意识的往他怀里躲,想靠他挡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宋之昀垂首看她一眼,眸色深得危险四溢:“软软永远都这么口是心非,不想要,还老往我身上贴?” 阮软眨眨眼,还没把他眼里深沉的欲.望看清楚,突然身体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丢在了床上。 也就是在这时候,房门又被敲响,张叔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少爷,公司有事情需要您马上处理。” 阮软侧开头,憋红了脸说:“之昀,你别闹了,快去看看张叔有什么事。” 宋之昀眯起眼睛,眉心压了压,根本不吃她调虎离山那一套,他们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淡淡的清香互相融合,如最蛊惑人心的情药。 “你现在应该看我有什么事。” “……公司的事情需要你马上处理。”她当然知道他有什么事,而且是清晰地感觉到了。 宋之昀说着又下头在她脖颈上细细密密地吻着:“我现在的事也需要你马上帮我处理。” 阮软咬咬唇:“可是我真不行,我、我那个来了……” 宋之昀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灯光明亮,她十分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黑了,莫名的觉得好笑,小声重复了一声:“我那个来了……真的。” 怕他不相信,还特别着重地补了最后两个字。 宋之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脱了我看看,少哄我。”说着他自己就要动手了。 “脱你的头!”阮软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这种话也说得出来,服了他了。 宋之昀像是泄了气似的把沉重的身体瘫在她身上,在她耳边有些烦躁的叹气。 阮软能感觉到他的紧绷和痛苦,心有同情,但是她也真是爱莫能助,想起他刚才非要的样子,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虽然这个天气冷水澡有点伤身,但以你的体质应该承受得住。我让佣人给你煮点姜汤?” “……”宋之昀的眸色阴沉。 阮软瞬间有种奴隶翻身做地主的舒畅感:“快去,我让张叔再等你三分钟。” “软软是不是太低估我了?三分钟?”宋之昀的呼吸重了好几分,一把逮住她,用力咬了下她的唇,“等会你死定了!” 阮软不怕,她有护身符,笃定他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强迫她,有恃无恐。 宋之昀狠狠瞪她,没再给自己找罪受,起身进了浴室,阮软赤着脚下床,将其地上的睡衣穿上,随后趴在穿上看时间,大概二十分钟后,某人才出来…… 二十分钟…… 宋之昀从衣橱里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上,出门之前眼神轻飘飘地往阮软身上落了落,摆明就是在暗示什么。 阮软:“……” 第163章 我心中有数 宋之昀披上睡袍出门,神色看起来很平淡,但目光却有点凉凉,觑了张叔一眼:“什么事?” 张叔干咳一声,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连忙禀报正事,免得被自家少爷的眼神射死:“程序部刚刚发现,公司电脑里被植入了病毒软件。” 宋之昀轻微挑了下眉毛,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抬步下楼。 这个时候佣人都去休息了,别墅上下安安静静,只有壁灯还亮着昏暗的光线,影影绰绰地照着阶梯。 张叔道:“这种病毒有十分强悍的‘繁殖能力’,可以在短短一分钟中里,复制出成千上万个和它一样的病毒,从网线等地方植入各台电脑的后台系统中,并读取硬盘中的文件。” “阻止住了吗?”宋之昀问。 “虽然发现及时,但清理病毒还是花费了点时间,可能已经被窜入部分电脑中。现在程序部已经在抓紧时间扼杀病毒,不出意外,应该不会造成太严重的损失。” “好。”宋之昀情绪没有太大变化,在商场上这么多年,这种小手段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他的程序员都是出类拔萃的尖端人才,不用他太担心后果。只问:“病源找到了吗?” 张叔点点头:“应该是大会议室里的ppt投影器。” 宋之昀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进口的纯牛奶,倒了一杯,淡淡吩咐:“尽快处理干净。” “需要查是谁做的吗?” “查还是要查,不过对方应该是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大概不会查到什么结果。”他将玻璃杯放入微波炉中,调好时间,加热。 宋之昀漆黑的瞳眸凝着红色的指示灯,隐约折射出冷光:“不过,我心中有数。” 既是如此,张叔便没有再多言。 宋之昀随手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仰着脖子喝了几口,侧脸线条看似淡漠实则紧绷,证明他此刻的心情并没有多放松。 实际上,自从黑马成为行业领头羊后,他一天都不敢放松。 张叔时常觉得,宋之昀就像是铁轨上的火车,只要还能跑,就必须无休无止地前行下去。 他在房地产低迷之时携全部身家入市,如今市场前景可观,虽高居第一,但大势所趋之下百家争鸣,稍有小心就会被人从巅峰处狠狠推下去,这就注定他必须时时警戒时时提防。 说到底,他始终一个人孤军奋战,即使是公司的高管们,也无法真正做到与他风雨同舟,公司倒了,高管还可以到别的地方继续做高管,一损俱损的只有老板,败则一无所有的也只有老板。 而曾因为一无所有被心爱的人摒弃的宋之昀,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再一次一无所有。 微波炉叮铃一声,他放下矿泉水,将牛奶端出来,转身上楼。 …… 被撩了一场,不舒服的不只是宋之昀,阮软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睡不着,脑子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一些事,从床头摸过来手机,点开和苏慎的微信对话框,少顷,斟酌着打出一段话,但要发送时有犹豫,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阮软叹了口气,将手机锁屏,打算试着入睡时,冷不防身后有人说:“你从刚才握着手机,就是犹豫要不要跟苏慎说不要再为了你跟他爷爷作对?” 阮软迅速转身,一下子和宋之昀幽深的眸子对上。 他也不知道在她后面站了多久,居然把她的信息都看到了。 “之昀……” 宋之昀抽走她的手机,一条腿压在被褥上:“软软,我教你怎么处理这种事。” 阮软怔怔的,他凑近她,一字一句说:“这个时候,你不理睬就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你跟我说过,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既然没有关系,就不要多联系,无论是他主动找的你,还是无意间在路上遇到,总之你都给我避开他。”宋之昀眉间有些不快的冷色,但被他强行按下,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再失控,上次的失控,已经让他尝到无法挽回的后果。 宋之昀吻吻她的鼻子,既是商量又是祈求:“软软,不要跟他有接触,好不好?”不要让他觉得每天晚上躺在他身边的女人,随时可能和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好不好? 阮软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事办法很不好,她答应过他不要跟苏慎走太近,在他眼里,苏慎是能抢走她的情敌,他的排斥和反对都有理有据,她既然是他的女人,自然应该做到让他安心。 可是在她心里,苏慎是把她从生死关头拉回来的至交,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布兰科医生外最了解她身体状况的人。比如上次那件事,如果不是他帮忙,她可能都没办法完成体检。 人与人之间息息相关,更不要说她和苏慎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宋之昀凝着她,慢慢分开唇,直起身,将手中的热牛奶递给她,声音淡下来:“喝了早点休息吧。” 阮软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牛奶,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喝完了牛奶。 宋之昀在她身侧躺下,她关掉了床头灯,缩进他怀里。 宋之昀刚才是有些生气的,但在她主动躺入他怀里时,他还是伸手抱住了她。 翌日清晨,吃过早餐,宋之昀顺路送阮软去医院,下车前阮软说自己今晚需要值夜班,估计接近凌晨才能下班。宋之昀点头:“快下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 看着阮软的背影消失在台阶上,宋之昀抬头望着医院的招牌,眉心折起,吩咐张叔去公司。 昨晚说的病毒,今日凌晨四点多钟时已经处理干净,程序部的人往他邮箱里发看详细的报告,他早上用餐的时抽空看过。并且这件事已经在公司内部传开。 宋之昀踏入公司,对易念之说:“通知各部门主管,十点在大会议室开会。” 会议上,宋之昀先讲正题,末了才像是突然想起那样提及了病毒事件,他的目光在在座的十数位高层脸上扫过,他们都在会议之前已经得知这件事,所以反应都没有很惊讶。 “程序部已经查清,病源就是大会议室的ppt投影仪,现在虽然还没有证据能表明是谁做的这件事,但能接触到ppt投影仪的,只有在座各位。” “我这么说,各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之昀勾着嘴角,却没有半分笑意:“要查出是谁并不难,所以,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自己来跟我坦白。”这是对那个内奸说的。 说完,他拿了文件转身就出门,无视会议室内面面相觑又互相推卸责任的高层们。 第164章 不会原谅她 宋之昀回到办公室,丢给张叔几张照片:“这几个人,重点盯着。” 张叔看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容,心里了然:“是。” 之前已经知道阮软今晚要值夜班到十二点,是以宋之昀也没有提前回家,而是在公司加班,直到时间差不多,才拿着车钥匙下楼,直接去了医院。 对于他来说,没有阮软在的别墅,就只是一栋遮风避雨的房子。 此刻已经凌晨三十分,宋之昀在医院门口停下车,发了一条信息问阮软,阮软说还要半个小时,他便没有再问,开了车厢里的灯,随手抽取了一份文件看起来,算是打发时间。 半个小时后,阮软打电话过来,让他可以过来接她了,他则是说:“你下楼来。” 阮软走下楼,猝不及防被一阵凉风吹得鼻尖通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以为宋之昀还没到,目光四处寻找一个能躲风的地方,谁知阶梯下就是一阵汽车喇叭声。 她下意识看过去,就见男人的脸庞出现在车窗口,虽然神色淡淡,但眸子里分明蕴含着温柔。阮软怔了怔,连忙跑过去。 “你来得好快。”阮软边说边上车后,忽然看到他还没合上的文件,和身上整齐的西装,“……你,直接从公司过来的?” 宋之昀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又把暖气调高,随后启动车子:“嗯。”稍作停顿,又补充一句,“等你一起回家。” 阮软突然被他最后一句话敲得心间微荡,软成了一团,她柔着声音说:“下次别这样了,你白天的工作已经那么累……我以后的工作时间都不稳定,经常需要要上夜班,到天亮才下班也有可能,难道你每次都要等我?” 宋之昀反而问:“有什么不可以?”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反复这是一件毫无疑问的事情,阮软看着他的侧脸,说不感动是假的,不由得想起了当年,那时候她还在读书,而他在创业初期,明明那么忙,却还每天都坚持来接她下课,甚至不惜接完她再回去工作…… 阮软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填满了,甜蜜之余又生出愧疚感,堵得发慌,不禁捏紧了手中的衣服,有些犹豫地开口:“今天我们医院发生了一件事。” 宋之昀专心开车,没有回头看她,随口问:“什么事?” 阮软斟酌着说:“有一对小夫妻来医院求医,我们检查后发现,妻子患了扩张性心肌病,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必须通过动手术换心脏才能活下去……” 宋之昀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阮软抿了抿唇,继续说:“想找到匹配的心脏不容易,而且就算找到了,也没有百分百的成活率。你可能不知道,以现在的医学技术,移植器官仍旧存在很大的风险,就算移植成功,几年内也有可能会出现排斥现象,到时候人也会没命。” “然后?” “妻子怕丈夫担心,要求我们对丈夫隐瞒这个情况,只跟丈夫说是普通病情。” 阮软一直都在观察宋之昀的脸色,看到他听到这里时,眉心蹙了一下。她平复下呼吸,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大的波澜:“妻子回去后,故意寻事与丈夫争吵,总之就是为了让丈夫以为她已经不爱他了……现在两人已经离婚了。” 宋之昀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若有所思。阮软垂下眼睫没注意到,她说得清清淡淡,仿佛真的只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离婚后,妻子没有后顾之忧地躺上了手术台,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很成功,但是因为几年内还存在危险,为了防止意外,妻子表示不会再跟丈夫联系。” 医院离别墅路程不是很远,在停停断断的说话中已经到了。 宋之昀不急着下车,而是问:“即便几年后她的身体确定不会再有任何生命危险,也不会跟丈夫联系?” 阮软怔了怔,呐呐地说:“应该不会……几年后,丈夫可能有了新的恋情新的生活,她在那个时候去解释这些事情,不是故意打扰他的生活吗?” 宋之昀听完静默了会儿,但没再就此发表任何言论,打开车门下车。 “之昀,如果你是这个丈夫,在得知这些内情的情况下,你还会怪这个妻子吗?”阮软跟在他身后。 宋之昀答得毫不犹豫:“会。”阮软脚步一顿,他回过头,凝视着她:“我不会原谅她。” 阮软磕磕巴巴地说:“为、为什么?妻子是有苦衷……我刚才说了,这个手术的风险更高,几年内也有排斥的可能性,如果让丈夫知道妻子的情况这么严重,那他要多担心?再说了,手术风险那么高,如果最后还是没能活下去,那丈夫要多伤心难过……” 宋之昀像是听不下去似的打断她:“你只是站在妻子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想当然地以为丈夫会是这样会是那样,可是你忘了,你根本不是丈夫。你不是,妻子也不是,你们都没有权利替丈夫做决定。” 阮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他的话。 宋之昀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说:“手术刚做完那几年,丈夫固然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但你怎么知道,和妻子离婚后他不会痛苦一辈子?” “就算到最后妻子的性命还是保不住,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用最后的时光将他们一直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也许到了死亡真正降临那一刻,他们都能从容接受?” 阮软怔忡,用了好长一段时间去消化宋之昀的话,她当初的确想当然地以为瞒着他是为了他好,可是宋之昀今天却告诉她,被隐瞒的那个人会痛苦一辈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当初为什么还要花费那么多心思来隐瞒? 她做错了吗? 阮软的思绪乱成一团,无意识地喃喃:“是这样的吗……” 宋之昀回以肯定:“爱一个人,不只是分享快乐,还要分享痛苦。妻子以为自己的做法是在保护丈夫,却不知道就是她亲手把丈夫心中最美好的一段感情毁掉。” 第165章 原来是她在他怀里 阮软忽然红了眼眶,铺天盖地的后悔将她整个人都淹没:“是啊,她真傻……她这么做,也断了自己所有后路,现在她就是想要回到丈夫身边,也不可能了……” 今天的试探,让她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多蠢。 也让她知道,当年离开的真相,绝对不能告诉他。 他刚才说了,他不会原谅。 脸忽然被人捧住,宋之昀擦掉她挂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珠:“别人的悲欢离合,你怎么也跟着哭了?当了那么多年医生,生死还没看习惯吗?” 阮软躲避地低下头:“是啊,我习惯了,就是突然有点感慨。” 宋之昀不重不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多想了,上楼洗漱休息吧。” 阮软点点头,先去浴室洗澡,宋之昀则去书房把文件归类。 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宋之昀道:“进来。” 张叔走进来,将手中的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少爷,手下人发回来的。” 宋之昀瞥了一眼,也没拿起来仔细看,手中仍做着将a4纸跺整齐的动作,语调嘲弄:“这么快就按捺不住?” 张叔问:“除了被拍到的这位,其他人都没有动静,是否要……” “都继续跟着,不会就只有这一个人的。”宋之昀说完,手上的文件也整理完,他将照片拿起来,看了一下,随手丢入抽屉里。 回到房间,阮软已经洗好了,坐在梳妆台前擦护肤品,他看了一阵,才从衣橱里拿衣服进浴室。 等他十五分钟后出来,发现阮软撑着快提不起来的眼皮坐在床沿。 宋之昀蹙眉:“困了就躺下睡,还强撑着干什么?” 阮软仰起头,被灯光刺得眯起眼睛,有些娇憨地说:“等你。” 他能等她下班,她也能等他休息。 宋之昀停下擦头发的动作,看着她,笑了。 翌日清晨。 张叔在门外轻轻敲了一下,宋之昀瞬间睁开眼,偏头一看床头柜上的小时钟,发现已经过了起床的时间。 初春的天空灰蒙蒙的,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像是天还没亮。 宋之昀抬起手揉揉眉骨,有些好笑——竟然不知不觉睡过头了。 他回应了门外的张叔一声,张叔知道他已经醒了,转身下楼安排其他事情。 怀里的女人还没醒,宋之昀垂首看她,她柔顺的发丝散在他胸口,侧躺着枕在他手臂上,大半张脸藏在杯子里,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她肤质很好,睡过一夜,皮肤还剔透雪白,即便是离得这么近去看都是干干净净的。 手指情不自禁去碰碰她的脸颊,软软的,像一团棉花。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开脱的理由——难怪会睡过头,原来是她在他怀里。 宋之昀看她也差不多要醒了,手上的动作不再的放轻,在她脸上肆意地掐掐,又摸到她后颈,按着她的脑袋,低头在她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阮软半梦半醒,感觉到有什么碰触,让她脸上痒痒的,下意识抬手挥了挥,可却反而被人抓住了手,她轻轻地蹙了蹙眉,睫毛一颤,而后才掀起眼皮,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眼睛。 被子下,她整个人都贴在宋之昀身上,隔着两层睡衣布料互相传递体温,宋之昀像是故意地动了一下腿,用某个已经有反应的地方蹭蹭她。阮软彻底清醒过来,一抹潮红也跟着飞上脸。 “你……” “我什么?”宋之昀并不急着起床,挑起她一缕头发在手指间把玩,眼神浅浅幽幽的,像是能看到她的心里去。 阮软脸红得更要命:“你、你……我是说,我们再这么躺下去,就该迟到了。” “没关系,我是总裁,不存在什么迟到不迟到。而且你今天也要中午才上班吧?”宋之昀眸色更深了些,压低的声音,无尽的暧昧,“现在先不谈这个,我们聊聊别的。比如你现在的腿放的位置就非常好……” 阮软才发现自己的腿缠上了他的腰,连忙拿开,耳根发红,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可那一眼里却满是娇嗔,还有几分潋滟的水光。 “不跟你说,我要起床了。”阮软撑着身体起来,把头发从他指尖上取下来,随后掀开被子下地。 宋之昀靠在床上,看着她小小的身体跑进洗手间,眉眼间漾出一层淡淡的笑意。 洗漱完出来,宋之昀已经不在房间里,大概是去客房洗漱了,阮软打开橱柜,随手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换上,然后才下楼吃早餐。 餐桌上,宋之昀已经端坐在那里,见她进了餐厅,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而后,落在她裙子上,眉心不动声色的皱了一下。 她今天穿了包臀裙,裙侧小幅度开衩,肉色的丝袜下双腿匀称修长。 “怎么了?”阮软感受到他的眼神,不明所以地跟着低头,不知道他皱眉是什么意思。 “穿成这样上班?”宋之昀收回视线,手上继续着用餐的动作。 “不好吗?”阮软跟着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觉得没什么不对。虽然不是标准的职业套装,但是医院也没有规定必须穿套装。 说着她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宋之昀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她这身衣服不太对劲。 等到吃晚饭他想明白——她的腿很漂亮,虽然穿有肉色的丝袜,但看起来还是太性感了。 嗯,就是太性感。 尤其开叉的那一截裙摆,莫名的给人瞎想的空间。 阮软是中午的班,不过她记起自己昨晚还有没有完成的工作,决定提早去医院,宋之昀也得去公司,两人便同乘一辆车。 宋之昀一上车就拿了个ipad看邮件,偶尔还会和在前面开车的张叔聊几句工作上的事,阮软为了不打扰他,全程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侧着头看着窗外。 宋之昀将邮件都看完,一偏头就看到她恬淡的侧颜,睫毛温顺地低垂,像一只午后慵懒晒太阳的猫。 阮软忽然回过头,宋之昀目光还没来得及从她脸上移开,就这么被她逮个正着。 她愣了一愣:“为什么看着我?” 他回得淡然又坦然:“随便看看。” “……”嗯? 第166章 你的朋友呢 “我就在这里下车吧。”离医院还有两三百米的时候,阮软忽然开口。 “嗯?”宋之昀目光询问,这里离医院还有一个站的距离。 阮软揉揉肚子:“早上多喝了一杯牛奶,有点不太舒服。”到了医院,开始工作后她更加没有空闲消食。 宋之昀瞥了眼她两条看起来很单薄的腿,再看看被风吹得摇曳的树梢,没有说话,让车子再往前开一段路才停下。 阮软看了一眼已经可以瞧见的医院大楼,还没说什么,宋之昀便说:“冬末春初,晚上的温度比冬天还要低,你又是长时间坐着的,双腿容易受凉。等会我让佣人给你送条裤子。” “不用了吧,我办公室有小毯子。” 宋之昀挑起眉:“下次腿抽筋别叫我帮你揉。” 阮软莞尔一笑,眸子清澈明亮,像阳光下的宝石。 “我下次不穿就是。我走了。”她摆摆手,打开车门要下车,宋之昀看着她,忽然拉住她的手。 阮软回过头,奇怪得看着男人。 “怎么了?” “告别不是这样的。” “嗯?”阮软有些莫名所以。 宋之昀笑了一下,伸出另一手,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而后,唇贴上她的,没有深入,不重不轻。 阮软这才知道他是想要‘吻别’。 张叔还在前面,车外也是来人来往,他突然做这种事,阮软双颊发烫,耳根已经烧起来了。 是以双唇才一分开,阮软就连忙打开车门,逃似的说:“我、我走了。” 离开那辆车几米,阮软才找到空隙呼出口气,捂着自己通红的脸颊,低着头小跑起来。 宋之昀直到看着她进医院,才让张叔开车。 想起她被他吻着,下意识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微勾。 中午的时间,阮软接到苏月月的电话,说她正好路过这附近,赶上午餐时间,就想跟她一块儿吃。 阮软自然没有拒绝,午休时间一到马上就去赴约。 刚点完菜,苏月月一双眼便瞄到了她的脖子上,瞬间变得无比暧昧:“看来软软嫂子昨晚历完劫啊。” 在情事上向来比较慢半拍的阮软,不知怎么这回反而听懂了。 “你别胡说,才、才没有这种事。”他们昨晚哪里有……是前天晚上吧,早上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印记还没消。 苏月月一脸不信:“软软嫂子和学长真是如胶似漆,有形无形地秀恩爱,都要闪瞎我们路人的眼睛了。” “你到底还吃不吃饭了?不吃我回去赶工作了。”阮软嗔她一句,但语调里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柔软和甜蜜。 苏月月又笑着说了两句这才放过她。 没一会儿,服务生把菜端了上来。两个人不紧不慢的吃着,阮软无意间一回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来,直接上了楼。 苏月月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过去,但是没有看见什么,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软软嫂子,你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我哥了。”阮软放下筷子,本能地站起来。 她应该没有认错,刚刚进门后直接上楼的人是阮益辉。 六年前她离开家的时候,阮益辉因为吸毒被抓进戒毒所,这些年阮软没有特意和家里联系,自然也没有和这个关系本来就一般的哥哥联系。 苏月月才知道,有点惊讶,越发好奇地朝那个方向张望:“你哥?软软嫂子,你还有哥哥啊?” “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阮软应着,想了想,还是想要去确认一下——这个餐厅不是特别名贵,但是消费水平也不算低,据她所知,阮益辉从戒毒所出来后一直不务正业,不太可能有经济能力到这种地方消费,她怕他又去走老路。 “我上去看一下,月月你先自己吃吧。”她说着就起身朝楼上走去。 楼上都是包厢,都关着门,她故作不经意地从人家窗前经过,借机看看里面,但有的窗也还是关着的,她就无法看清楚里面的状况。 绕了一圈没找到阮益辉,阮软正打算找服务生问问,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低头走路的女人,对方脚步不稳,被她一撞往后踉跄地退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阮软连忙扶住她,女人下意识抬起头:“易秘书?” 竟然是易念之。 易念之脸色微白,妆容看起来有些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神色变得很慌乱,甚至还甩开了她的手。 “易秘书,你怎么了?”阮软奇怪询问。 易念之这才回过神,定定地看着阮软,眼神纷乱了片刻,然后才挂上笑:“原、原来是阮小姐。” “是我。”阮软朝她来的方向看了看,“易秘书是被什么人追着吗?看你好像很紧张。” 易念之干笑连连:“没有啊,没有啊,我能被什么人追着。”她把微乱的头发来捊到耳后,重新笑起来,“我只是赶着回去上班。” 阮软看了下手表,时间的确不早了。 易念之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再请阮小姐喝茶。” “好啊。”阮软才笑着点头,易念之就脚步不停地走了。 苏月月在楼下等得有点久,也跟着上楼,恰好和易念之擦肩而过:“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匆匆忙忙的。” 阮软不是很在意:“是之昀的秘书,可能是来这里吃饭吧,赶着回去上班。” 就在这时,那边有个包厢走出来一个男人,就是阮软之前在找的阮益辉。 阮益辉边走边整理衣服,偶然抬起头也看到了阮软,先是怔了怔,随后脸上笑意加深:“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朋友来吃饭。”阮软盯着他,“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也是来吃饭啦,否则还能来干什么?”阮益辉嘴角还咬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说话时随之一抖一抖,说不出的痞气。 苏月月好奇地看着阮益辉:“这就是你哥哥啊,你们兄妹长得还真有点像。” “那当然了,我们是同父同母。”阮益辉说着就来勾阮软的肩膀,另一只手要去勾苏月月的肩膀,十分自来熟,“你是我妹妹的朋友吧?那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 阮软从他手下离开,顺便挡住了他去碰苏月月的手,淡淡道:“你的朋友呢?” 第167章 谁自制力不好 阮益辉摸摸嘴唇,笑嘻嘻的:“刚走了。” 阮软蹙眉,有点怀疑:“我才刚看见你进来,你们就吃饱了?” 阮益辉皱了皱眉,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我们突然不想吃了,不行吗?” “你……” “我说你怎么管那么多?我没哪里得罪你吧?” 他都这么说了,阮软也接不下去话,阮益辉‘啧’了她一下,撞着他的肩膀离开。 走下楼梯几步,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我说妹妹,我知道你现在是要当总裁夫人的人了,但是你也别太招摇了,小心惹祸上身。” 阮软蹙眉,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阮益辉已经扬长而去。 “我觉得你哥哥的脾气有点阴晴不定,一点都不像你。”苏月月小声说。 “算了,别理他了,我们继续去吃饭吧。”阮软按下心里的怪异感觉,拉着苏月月下楼。 用过午饭,阮软回到医院,在没有病人的空隙,争分夺秒地整理研讨会所需要的资料,忙到快下班前刚好做好。 她拿去给邵华,邵华很满意她的工作效率,知道她昨晚加班到很晚,今天又提前来医院,看着今天病人也不是很多,便准许她提前半个小时下班。 阮软走出医院,先给张叔打了个电话,问问宋之昀现在在哪里,得知他刚开完会还在公司,便打车去了黑马。 心里有些小雀跃,昨晚是他接她下班,今天是她去接他下班。 到了黑马,恰好是他们的下班时间,很多员工陆陆续续走出来,大部分都不认识她,她也乐得被人无视,准备偷溜上去。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阮软转过身,见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想了想,记起来似乎他好像是宋之昀的助理,叫文森。 “阮小姐。”文森显然是认识她的,一脸微笑问,“是来找总裁的吗?” “是。”阮软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打扰到他?刚才张叔说他已经开完会了,我才过来的。” “总裁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事。”文森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如果阮小姐要上去找总裁的话,那就麻烦你帮我顺带,这是很重要的一份,别让别人看哦。” 阮软自然没有意见,结果文件,也没去翻看:“好的,我明白。” “麻烦了。”文森说完,带着微笑离开。 阮软搭乘电梯上楼,到了总裁办公室锁在的楼层,员工们都下班了,这一层楼非常安静。 她抿唇一笑,抱着文件敲门,听见里面的他说‘进’才把门推开。 宋之昀没有抬起头,手指在纤薄的键盘上敲着,十指修长,很是好看。阮软咬咬唇,模仿着易念之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说:“总裁先生,你的文件。” 宋之昀立即抬起头,看到是她,眉眼一瞬间化开:“不是说要晚点下班?” 阮软把文件放在桌上,和他隔着一个办公桌的距离说话:“院长看我辛苦,就让我先下班了。我刚才遇见文森,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带来,是很重要的。” 宋之昀把文件拿过去打开看了眼,只是扫了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没再看,随手搁在一旁,反倒是对她招手:“到我身边来。” 阮软想了想,绕过办公桌,走到他面前,还有三步距离就被他拉了过去,直接把她按在他腿上。 阮软吓了一跳,在这种地方这样……她还很不适应。 “这里可是办公室。”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宋之昀低低地同她说话,唇离她的耳廓很近,若有若无地碰触她的肌肤。 今天一整天的疲倦,在拥抱她的这一瞬间,忽然就释然了。 “饿不饿?茶水间里有点心。”宋之昀说着,大掌落在她腰上,轻浅摩挲,不带一丝情欲。 “不饿。”阮软看着他办公桌上摊开的文件,都是她看不懂的,不过有几张设计图,应该是他们一直在做的那个森林别墅工程。 他还在忙,她没敢打扰:“你继续忙你的吧,我去沙发那里等你。” 阮软想要起身,但是宋之昀没松手,反而捏着她的下颔,俯身要去吻她。 阮软连忙别开头,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止住他的动作:“我记得黑马的员工条例里有禁止工作时间谈恋爱这一条。你可是老板,以身作则啊。” 宋之昀才没理他,把她的手拿下来,环到他脖子上,照着她的唇便吻上去。阮软半推半就就让他吻个够,好在他也有分寸,没真的乱来,过足瘾后就松开她。 阮软眼波迷离,想让是被他吻得情动,宋之昀用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摩挲着,盯着她水润的唇看了一会儿,忽的说:“以后不能再让你来公司找我了。” 阮软回过神:“嗯?什么意思?”想了想,“我又打扰到你了?那我以后不来了。” “嗯,你的确打扰到我了。你在这里,我完全没办法好好工作。”他的大掌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你一来,我手下几千员工就得饿肚子。” 老板都无心工作,还怎么养活手下人? 阮软才知道他是拐着弯说她是祸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心里还是软的:“明明就是你这个老板自制力不好,还怪我。” “如果不想我的自制力不好,”宋之昀的手掌落在她腿上,“以后上班,不准再穿成这样。” “我穿成什么样了?”阮软都不知道他到底跟她的裙子什么仇什么怨,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念念不忘她的裙子。明明很好看,早上在办公室还被夸了呢。 宋之昀眉心皱了皱,看着她,良久,才闷出两个字:“太短。” 阮软傻了,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笑出声。 宋之昀脸一黑,似有些恼她敢这么笑他,落在她腿上的大掌忽然往里面探了探,威胁似的。阮软如受惊的小鸟,立即抓住他的手,求饶道:“我不笑了不笑了,以后也不穿这么短的了。” 宋之昀眯着眼睛:“这两条腿漂不漂亮,我欣赏就好。而且我能很淋漓尽致地欣赏出它的美,就比如它缠在我腰上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美。” “……”阮软憋红了脸,“你别说了!” 宋之昀趴在他的肩膀上笑了起来。 “你别闹了,再闹我下次真不来找你了。”阮软把他的手拿开,“你去工作吧,文森不是说那是很重要的文件,你都不看看吗?” “没什么重要的,只是几个高层叛变的证据而已。”宋之昀说,“看着厌烦,还不如看你。” 阮软一下子就收起笑:“叛变?” 第168章 谁恨嫁了 “嗯,不是大事。”宋之昀不以为意,淡淡道,“只是有人闲得慌,收买了公司几个高管,搞些小动作罢了。” 他说得再轻描淡写,她再不懂商业争斗,也知道安插间谍之类的可能是小事,心里一紧:“那你有没有什么损失?” 宋之昀微挑起唇际:“你说呢?” 阮软看到他一脸从容,最初的紧张在他平顺的美眼里渐渐平和下来,心里定了定,试探着问:“以你的能力,一定没事吧?” 宋之昀笑起来,手掌顺了顺她的头发,将一缕发丝别到她的耳后:“嗯。” 阮软轻呼出口气:“那就好。” “再过几天才能有好戏看,现在不急。”宋之昀收起满桌的文件,只拿了文森让她带给他的那份,起身,“走吧,回家了。” 阮软点头,任由他牵着手出办公室。 手才刚握住门把手,便听见电话响起,宋之昀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客户应该不会在这时候打来…… “你先下楼,在车上等我。”宋之昀松开他的手。 阮软没有多问就进了电梯,宋之昀折返回去接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周寅的号码,微微蹙眉,拿起来接听:“怎么了?” “之昀,我刚才看到你们公司那个什么经理,在跟苏老爷子身边一个秘书吃饭。”周寅声音微重,“而且我看他们不像是第一次联系,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可要小心点啊。” 宋之昀转了个姿势,换成背靠着桌子,淡淡地问:“在哪里看见?” “一个私人会馆里,我和月月来吃饭偶然看见的。” “我知道了,你拍几张照片给我。” 周寅在那边着重提醒:“看来苏氏这次真要有大动作,你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宋之昀清淡勾唇:“好。” 放下电话,他的视线微微泛冷。 他倒是不介意他们有动作,反而怕他们没有动作。 …… 上车后,宋之昀吩咐张叔开车,不经意间碰到阮软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得很。 现在的天气虽然还冷着,但毕竟已经春初,不至于低温,可几次牵她的手都觉得很冰,他以前听人说过,说手脚冰凉是血气不足导致,心想回去要吩咐佣人平时没事多做一些补血的东西给她吃。 这么想着,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她冻得轻颤的两条腿上,手伸过去,把她的手拽住,凑到唇边暖了暖。 阮软愣了愣,只觉得一股暖气从掌心到了心尖。 翌日早上,阮软准时走进办公室,恰好听见一阵笑声。 “真的假的?你还会占卜?准不准?” “我从待产期休假在家,一直研究到现在,算不上百分百准确,但是也能七八成。前几天老王找我算,我说他近期会有横财,他今天去买彩票不就中了两百块?” “这么神奇?” “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问他。” 停下脚步一看,原来是还在月子期的张医生在跟小护士们说话,她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着,身边围着三四个人,桌面上放着一叠像扑克的纸牌,也不知道在玩什么。 小护士们都很感兴趣的样子,拉着他的胳膊把她拉得摇摇晃晃:“那帮我算算,帮我算算。” 张医生故作清高:“我可不是白算的,算一次一顿饭。” 一个小护士手一挥,慷慨地说:“要是你真能帮我算出我的mrright什么时候出现,我包你一年的饭都没问题。” “好啊!”张医生立马答应,“来,抽一张牌,我马上帮你解读。” 小护士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像是许了一个什么愿望,然后才伸出手抽取了一张。 那张卡牌上是一个手持矛盾的武士,张医生看了一眼,然后便是笑道:“这个意思是,你的mrright非富即贵,这辈子不愁吃穿用。” 其他的小护士推搡着那人,戏谑道:“哦~不错哦,没先到玲玲你还是个富婆的命啊。” 玲玲红着脸,神情有些期待。 张医生又道:“再抽一张副牌。” 玲玲依言抽了,张医生继续说:“这个牌面的意思是,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并且追求过你,只是你没有答应。” 其他小护士嚷嚷:“玲玲,快想想,有没有这么一个人?” 玲玲仔细想了想,越想,脸越红,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看样子是有啦~~” “再抽一张副牌。” 抽取完最后一张副牌,张医生开始做整体分析:“这张的意思还是,你们是非常合适的一对,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个坚定的人,对你一心一意,摇摆的人反而是你。你们这段感情可能会经历波折,但是最后还是很圆满的。” 玲玲犹豫了一下,才是说:“是有这么一个人……追了我三年,但可能是因为太熟悉了吧,我觉得和他的关系跟像是亲人,变成情人好奇怪,所以就没有答应。” 其他小护士小道:“可以试试嘛,人家青梅竹马不是更加熟悉,可不也能照样在一起?” 小护士红着脸点头:“嗯。” 她心里可能本身就再摇摆着要不要答应,张医生这三张牌算是替她做了决定。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说张医生还挺准的,这个都能算得出来。 阮软心下好奇,不由得走过去。 张医生恰好抬起头,看见了她,眼睛亮了一下:“阮医生,你要不要也来占卜一下啊?” 小护士立即拍手称好:“对对对,阮医生就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和她的总裁大人步入结婚殿堂!” 阮软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只是走过去看看,居然也会被盯上,宋之昀经常来医院接她下班,医院大部分同事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偶尔还爱拿这点来开她的玩笑。 在她怔愣之时,张医生自作主张把她拉着坐下:“来嘛阮医生,我帮你算算,不用你请客吃饭。” 小护士抱怨:“张医生,你这样就不公平了!” 张医生老神在在地洗牌:“我这不是想要知道阮医生和总裁先生什么时候结婚嘛,难道你们不想早点吃到阮医生的喜糖?” “看在这个理由还算充分的份上,我们允许阮医生插个队。” “来吧,阮医生,快满足我们的八卦之心。” 小护士们在身边起哄,阮软看着张医生手中的那些牌,想起了那个男人,心里一角变得很柔软,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她这幅样子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说不出的浓情蜜意,众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哦’了一声:“阮医生看来也是很恨嫁的嘛。” 第169章 你们不得善终 “来来来。”张医生将几十张牌摊开,“阮医生,先抽一张主牌。” 阮软被推搡着伸出手,随便抽取了一张,张医生掀开来一看:“king!国王!” “国王代表什么?”小护士们连忙问。 “国王是最大的牌,意味着对方是个人中之龙,业内的翘楚。”张医生又示意阮软抽了张副牌,阮软便抽了,张医生一看,笑了起来,“而且前途坦荡,不可限量,绝对是良配。” 小护士不高兴了:“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都是废话呢?总裁先生当然还是人中龙凤,以现在黑马的发展,也的确是不可限量。” 张医生白了她一眼:“这个要逐一解释的,先看对方身份,再看两人因缘,程序啊懂不懂。” “行行行,你继续继续。” 张医生又洗了一遍牌:“来,再抽一张副牌。” 阮软在心里想着宋之昀的名字,慢慢出手抽了一张。 牌面翻开,竟是一张黑漆漆的死神。 张医生一怔,下意识看了阮软一眼。 这张牌即便是不懂占卜的人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牌,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大家的表情都很微妙,阮软自己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人敢追问牌面是什么意思,张医生把牌一和,干笑道:“那啥,上班时间到了,我们快点工作吧。” 阮软按住她的手:“你先把牌面解释给我听吧。”看出她的尴尬,她又说,“看出什么说什么,反正都是一个游戏,没头没尾挺不好的。” 张医生犹豫地看着她:“你真要听?” “嗯,我想听。” 张医生重新坐下,阮软也跟着在她对面坐下,她沉默了一瞬才开口:“主牌上,是说……你们俩的感情,终究不会有好的结果。牌上画有的这些骷髅和荆棘,意思是未来坎坷。而这些焰火则是象征你们如果执意要在一起,到最后也会落得彼此不得善终的下场。” 阮软的手情不自禁的抓紧了桌子边缘,凝视着那三张牌:“不得善终……怎么样的不得善终?” 张医生沉吟一瞬,道:“你们的爱情可能会让彼此都没好下场,尤其是他,他会身败名裂,原本光明的前途也会毁于一旦。简单点说,就是……他可能因为你而一无所有。” 阮软冷抽口气,浑身慢慢冻僵住。 她刚才只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情来抽的牌,心里并不是很相信这些东西,可是现在听了这些话,胸口却觉得说不出的压抑。 “你也别放在心上,只是个游戏,我也是自己随便学了几个月就来当江湖术士,也不能百分百准确的。”张医生尴尬的扯扯唇,拍了拍她的手,“别多想哈,没准等会你再抽一次,又会是被的牌面,又是别的解释。” 阮软牵了牵唇:“嗯,我没放在心上。” 明明说着没放在心上,可是那种惶然不安的感觉却还在心底不停的窜着。 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阮软兀自走到窗边,呼出口气。 凉风吹过,她觉得有点冷,不禁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张医生刚刚说过的话: ——你们俩的感情,终究不会有好的结果…… ——你们如果执意要在一起,到最后也会落得彼此不得善终的下场。 ——他可能因为你而一无所有。 阮软眉心揪紧,又联想起最近黑马接二连三出现意外,昨晚宋之昀还说有人在算计他的公司……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在一起? 突然间,阮软好想他。 特别的想。 她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响了四次,那边电话才接起。 “喂。” 听见他声音的一瞬,阮软心里突然安下来许多:“之昀,是我。” “嗯,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阮软咬着唇,“就是忽然间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她其实很少这么直接地说情话,即便这时候只是在打电话,可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那边的宋之昀有一会儿没有出声,只是通过电波传来的呼吸比起刚刚似乎没那么平缓。 阮软小声说:“我挂了……你忙吧。” “软软。”他忽然出声。 “嗯……” “今晚我可能要晚点下班,如果你下班的时候我还没打电话给你,你就自己打电话给张叔,让他去接你。” 明知道他看不见,阮软还是本能地点头:“好。” 他那边又安静了,阮软以为他是在忙,不想再打扰他,正打算挂电话,不想他又开口:“我也一样。” “嗯?”阮软愣了一瞬,没能立即明白过来他这四个字的意思。 然而那边已经先把电话挂断了。 一样? 什么一样? 她握着手机兀自想了好久,想通了一个关节,嘴角弧度慢慢荡开。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他的意思是,他也一样,很想念她吗? 阮软低下头,笑了。 适才心底的不安,终于彻底舒缓开。 *** 另一边。 黑马总裁办公室。 宋之昀把玩着手机,低垂的眼睫使得整张脸都很柔和,薄唇隐隐透出几分笑意。 “总裁?” “总裁?” 文森唤了两声,办公椅上的男人才回过神。 “嗯?” 文森放下一份文件:“这是下周一的股东例会所需的文件。” 股东例会召开并不频繁,如果没有特殊事情和意外,一个季度一次,主要是汇报公司业绩和股票动态,宋之昀仔细看了那份文件。 黑马最近几年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好,股东个个都是干坐着赚钱,这个季度的业绩报告也很漂亮,不用他多担心什么,所以他看完就随便放在一旁。 文森又说:“总裁,杨老先生想约您明早一起用早茶,我刚才看了一下,明天早上您没有别的公务,所以……” 杨老先生是杨真筝的父亲,杨家和宋家以往都是女人在打交道,他从未和杨家长辈单独见过面,这次杨老先生突然约他…… 宋之昀目光一闪,重新看向那份股东例会的文件。 心中若有所思。 第170章 那我收回好不好 宋之昀说他今晚要晚点,阮软猜他大概是有会议要开。 临近下班,张叔特意打电话给阮软,表示他已经在医院门口等她,要先是送她回去后再去接宋之昀。 阮软本来想去公司等宋之昀下班,不过张叔表示,她去了可能会让宋之昀分心,这让她想起之前两次贸然前去大厦,宋之昀看到她后的反应……有点心虚,也就乖乖随张叔先回别墅。 阮软到别墅后,先上楼洗了个澡,正吹着头发,佣人忽然来禀报,说有人来找她。 阮软心下疑惑,她并没有接到什么人说要特意上门来找她的电话,这个时间会是谁来? 随意披了一件衣服下楼,阮软在客厅里看到了那个来找到她的人。 “月月?” 原来是苏月月。 苏月月连忙对着她招手:“软软嫂子,快下来。” 阮软不明所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一个人来吗?” “我有件事问你。”苏月月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一副很正经的表情,阮软也不禁跟着凝神严肃,却只听见她问,“和你苏苏姐怎么会绝交?” 阮软愣了一下,怎么都没想到苏月月竟然会提起这件事,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是特意为这件事来找她的,心中万分不解:“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苏月月唉声叹气:“我今天去苏苏姐家做客,看到她一脸病态,以为她是生病了,可问她什么都不肯说,最后还是她妈妈告诉我,说她这一个多月来都是这个样子,原因是跟你绝交了。” 阮软心头微动:“她很不好吗?”那次吵架后她不就没再和流苏联系过,换了医院后更是连见面都没有,她没有渠道得知她的现状,再加上心里还有气,也愿意主动去打听,因此对她的情况完全不清楚。 “苏苏姐瘦了好多,简直就是皮包骨,我都差点认不出来她了。”苏月月比了一个轮廓,“就瘦成这么一点点。” 阮软皱了皱眉,她知道苏月月言语里有夸张成分,但她并不是无中生有的人,难道流苏真的…… 苏月月见她有反应,连忙继续说:“软软嫂子,以前你们关系最好,我看着都要羡慕死了,怎么能说绝交就绝交呢?又不是小孩子。” 阮软有些赌气:“不是我要跟她绝交,是她跟我提的绝交。” 苏月月好声好气地说和:“其实,苏苏姐早就知道错了。” “如果她知道错了,怎么会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联系我?” 阮软心里很介意,只是已经分不清是介意流苏做了伤害她的事,还是介意流苏说绝交就绝交,全然不念她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这件事阮软再不想多说,每次提心里都不痛快:“月月,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懂的。” 苏月月仔细地观察她的脸色,语气试探地问:“那如果她主动来找你,你会不会和她和好?” 阮软蹙眉:“我不爱做这种假设。” 苏月月拉着阮软的胳膊摇了摇,眼睛却朝着门口挤了挤:“你没个确定的答案,门口的某人也没勇气站出来啊。” 阮软蓦然怔了怔。 这时候门口有人小声又迟疑地喊:“软软……” 阮软下意识望过去,看到那人,神色错愕。 ……流苏。 说了绝交后,她们都很刻意地将对方从自己的人生中剔除,阮软从来没想过,平素骄傲的流苏竟然会先主动上门。 “……你来干什么?”万般惊讶之下,阮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流苏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很憔悴,黑眼圈很重,眼眶血红,像哭了很久,又像许久未睡。 流苏听到这句不太客气的话,通红的眼眶立即浮现出水雾,说哭就哭了:“软软……对不起、对不起软软……” 阮软从来没见过自诩女汉子的流苏哭成这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自觉地走过去。 流苏一下子就扑进她的怀抱,趴在她肩头哭成泪人:“软软,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阮软心头像是被她这些眼泪和愧疚的话给泡软了,抬不起手推开她,任由她抱着哭了一会儿,才说:“……先进来吧,进来再说。” 阮软转身想走了三步,不成想忽然被流苏从后面抓住手,回过头来看着她,流苏咬着下唇说:“软软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再来找你,但是我真的,真的……” 阮软无言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流苏吸吸鼻子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很自责……那天我看到新闻,说黑马地产已经被证实清白,股价也重新恢复,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始终都欠你一句对不起,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把这句对不起补还给你,我……” 阮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导致宋之昀公司被查的人是她,可是她现在却说她看到黑马没事很高兴,不由得轻拧眉:“你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了?” 流苏咬着唇说:“我一直都很后悔。” “那你当初到底出于什么要做那件事?” 阮软心里并非没有动过原谅她的念头,毕竟是好几年的姐妹,感情那么深厚,怎么可能说反目就反目?她一直在等她一个解释,今天流苏主动上门,她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流苏犹豫说:“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吗?” “嗯。”她说过,说是在旅游的时候认识的。 流苏吞吞吐吐:“就是他让我做的,我当时太爱他了,就鬼迷心窍了……” 阮软神情一凛:“他是谁?为什么要针对黑马?” 流苏停顿了一下,眼神明显逃避地躲开:“我也不清楚……” 阮软气恼:“你又不清楚?” 苏月月连忙说和:“软软嫂子,也许苏苏姐是真的不清楚。” 流苏眼眶又雾蒙蒙起来:“软软……” 阮软无言,只凝视着她,少顷,郑重其事地说:“苏苏,我辈子最重要的人就是宋之昀,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你也不准。” 流苏的神情看起来难过极了,眼泪蓄在眼眶里要掉不掉:“我正没想要伤害他……我是来道歉的,软软,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做那种事了,我真的不想和你绝交……” 阮软说:“绝交这两个字本来就是你说出来的。” 流苏连忙道:“那我收回好不好?” “覆水难收。” 流苏脸上立即掉下两行眼泪:“软软……” 第171章 她是你的霉星 看她一下子又要哭起来的模样,阮软忽然舒开眉眼,刚才冰冷严肃的表情顿时化成流水:“逗你的。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以前还说我矫情,你现在不是比我更矫情?” 笑过之后,阮软主动握住她的手,神色换回认真:“苏苏,我从来都没想过真的和你绝交,我一直把你当成姐妹,以前是,以后我也希望是。” 流苏瞳眸轻颤,有一股无从表达的自责被她强压下去:“谢谢你,阮软,谢谢你还肯原谅我。” 阮软揪了一下她的鼻尖,笑了笑:“你看你,声音都哑了,在家里哭了多久?” 流苏不好意思,擦掉眼泪,破涕为笑。 和流苏和好,卸下心中的重担,阮软心情变得格外的好,晚上将近十点,她在客厅听见门外有车子停下的声音,猜到是宋之昀回来了,立即跑去开门。 “回来啦。” 阮软打开门一看,发现宋之昀身边还有一个人,稍稍一愣:“周大少爷。” 周寅看到她仍旧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脸色,只是没和第一次那样冷嘲热讽,只是淡淡地‘嗯’一下。 宋之昀搂过她的腰,低头轻声问:“吃饭了吗?” “吃过了。”阮软回问,“你们呢?吃饭了没有?” “我们在外面吃了。”宋之昀习惯性摸摸她的脑袋,“我们有点事情要谈,先去书房,你等会让佣人送点水果上来。” 阮软点头:“好。” 宋之昀带着周寅上楼,阮软让佣人切了水果,佣人刚要送上去,阮软想了想说:“我拿上去吧。” 阮软端着水果去书房,门没有关,但她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宋之昀抬头看了她一眼:“拿进来吧。”阮软这才将水果放在他们的桌角。 周寅拿了一个圣女果吃了一口,阮软随口说:“月月刚才走,早知道周少要过来,我就让她等一会儿了。” “月月来干什么?她今天不是跟我妈去莫家做客了?”周寅蹙眉,显然不知道苏月月为流苏来走动说清的事情。 阮软不太清楚:“可能是从莫家过来的吧,她和苏苏一起来的。” 宋之昀在电脑前抬起头:“莫流苏?她和你不是没有来往了?”看阮软压不住唇角扬起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又和好了?” 阮软脸上浮现出笑容,眨眨眼,点了下头。 宋之昀似觉得有些好笑:“你们女人真是……” 阮软正要说什么,一旁的周寅就冷冷淡淡地打断她:“没事就出去,别打扰我们工作。” 阮软原本要说出来的话也重新咽了回去,神色有些讪讪。 宋之昀看了周寅一眼,转对阮软说:“你先去休息,我还有点工资,今晚要晚点。” 阮软自然不好再留下:“嗯。” 出了书房,阮软帮他们把门带上,门还没完全合闭上时,她听见周寅用很嫌弃的语气说:“都不知道你是什么眼光,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女人?说实话,当初我就不看好你们的感情,更不要说现在。” 宋之昀蹙起眉头,语调清冷:“闭嘴。” 周寅却不愿收话,兀自说下去:“我说真的,我觉得这女人是你的霉星。你想想,六年前,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创业是不是一再失败?她一离开你就好了?现在呢,她又回到你身边,你先是被人黑做假账,现在又出了公司高层被收买的事情,后面的事情可能还会发展到更加严重的地步。你说这个女人不是你的霉星是什么?” 阮软听到这里,心忽然跳得很急促。 宋之昀万分不耐:“我的女人不需要你评头论足,你把你自己的女人管好就行,苏月月最近和苏家走得也挺近吧?” 周寅恼了:“苏家最近祭祖,她怎么说都是姓苏的,难道我能让她别理那些列祖列宗?” …… 后面他们还说了什么阮软没再听下去,她挪着沉重的脚步返回房间。 脚步在床边停下,阮软保持一个姿势发呆了好久。 她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话,周寅本身就看她不顺眼的,当然会故意挑刺,可是周寅今天的话,却和白天张医生说那么相似…… 只是巧合吗? 还是说她真的…… 等到宋之昀忙完回到房间时,已经十一点钟,本还以为阮软已经睡着了,不想一看她缩着身子,却睁着眼睛,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走过去,一条腿跪在床上,靠近了她。 熟悉的男性气息逼近,阮软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才一回头住,就被他握住手按住,翻身,直接把她压在了身下。 阮软有些怔怔地看着男人英俊的面容,心里有各种情绪在流转,忽然很想吻吻她,她是这么想的,也去这么做了。 宋之昀眉梢一挑,呼吸不觉加重,但只是眼睛锁定着她,并没有去回应这个吻。 阮软主动吻了他半分钟,他还是无动于衷,这让她觉得既挫败又没有面子,这个男人,怎么都不稍微配合自己一下? 分开双唇,有些气地推开他。 然而他的身体像一座山,那是她能推得动的? 阮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莫名的就生起闷气来,推不动,就攥起拳头捶了他肩膀两下:“下去,我要睡了。” 宋之昀不动是因为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反常,凝视着她的眼睛深究,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捏着她下颔抬起来:“刚才在想什么?” 阮软避开他的视线:“没有啊,刚才在酝酿睡意。” “撒谎。” 阮软垂下眼皮,没有说话。 宋之昀眉心皱起,紧跟着想起她早上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心下越发肯定她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沉下声:“说话。” 阮软扛不住他的逼问,还是说出口了:“我们医院有个张医生,就是上次你去医院接我,遇见的那个女医生,她给占卜了一下,说我们……” “然后?” 阮软提起来心里更加乱了:“纸牌上说……说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宋之昀脸色一沉,声音随着低下来:“继续说。” 第172章 不要我也会对你死缠烂打 “……还要,如果我们执迷不悟,你可能会因为我身败名裂,原本光明的前途也会毁于一旦,简单点就是说……你可能因为我而一无所有……” 一段话,她断断续续了几次才说完,而宋之昀的脸色愈发阴沉,捏着她下颔的手加重,忽然就低头吻上去,很用力,分明是含着怒火。 阮软被他吓到了,后脑勺撞上床头,可来自他的侵略却无法躲避。 他蛮横地咬着啃着,直到把她的唇咬出血才松开,但也没有完全放她自由,只是退离一寸,给她喘气的机会。 阮软连喘了两口气,唇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微恼:“你怎么了?是你要我说给你听的。” 宋之昀直言:“我在生气。” ……她知道他在生气,但是那些话又不是她说的,也还是他非要听,干嘛把火气撒在她身上? 但是阮软不敢说,宋之昀冷着个脸,眉眼还有几分戾气,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她只能用眼神来表达不满。 宋之昀捏着她的下巴,心里大为不悦,他竟不知道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么没信心,竟然去算这种东西,看她刚才忧心忡忡的样子,分明就是信了那些话。 “有什么好生气。”阮软小声嘟囔,她也不高兴,说话闷闷的,只觉得这个男人最近的脾气越来越莫名其妙。 宋之昀漆黑的瞳眸锁定住了她:“那些话,你都给我忘掉。” 阮软一怔。 宋之昀瞪了她一眼,从她身上起来,拿了干净的睡衣进浴室洗漱。 关门的声音很大,分明是怒气未消。 阮软从床上坐起身来,兀自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的火气从哪里来。 他以为,她会因为那些话而对他们的感情不自信,甚至退缩?逃避?放弃? 他是害怕吧……害怕她会离开他,所以才要让她忘记那些话。 她怎么会让他这么患得患失? 阮软下意识摸了摸唇,唇上有个伤口,其实有点疼,可是想通了这个关节,反而觉得这点疼,连带着今天一整天的不安和委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宋之昀十几分钟后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干毛巾擦头发,没看她,显然还介意着。 阮软从床上爬起来,绕到他前面,拽着他手中的毛巾,宋之昀垂着眸子凝视着她,瞳仁幽幽的。 “你坐下好不好?你太高了,我擦不到。”阮软软声软气地说。 宋之昀无声坐在小沙发上,阮软直接坐到他腿上去,抬起手去擦他的头发,靠的很近,听得见他的呼吸重了几分。 “哄我?”他沉声问。 “一眼就被你看穿了。”阮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维持着擦他头发的动作,还不忘抱怨,“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也没说要因为那些话做什么事,你生气什么?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宋之昀眼神沉沉地盯着她:“你哪次你没有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退缩过?” 从杨真筝,到他母亲,只要遇到一点阻碍,她就会像蜗牛一样退却,他有时候都不禁怀疑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根本不值得她争取一下? 阮软停下手里的动作,正了正色,看着他,保证:“以后不会了,之昀,我以后不会了。” “不会怎么样?” “不会再随便离开你。” 他脸色稍霁:“拿什么证明?” 阮软咬了咬后牙槽,主动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这一次,宋之昀没和刚刚那样一动不动,她坐上他的大腿时,温香软玉,他已经有些悸动,此刻她再主动,他哪里会放过她。 长指插入她的发间,摁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不断加深。 阮软松开了毛巾,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辗转着头部和他不断缠绵。 好久之后,彼此都气喘吁吁地,阮软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轻轻地说:“我早就想过了,这辈子只要……” 只要她的身体没有再出现意外,她一定会在他身边留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嗯?”听不到后文,宋之昀出声。 “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不会离开。”阮软话音才刚刚落下,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的眼中的波澜。 阮软用手指摸着他的眉,将他眉心间的‘川’字抚平,笑着说:“你为什么要怕呢?你看你,这么帅又这么优秀,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八卦帖子,说你在陵城少女们的心里,是比男明星还想要追来当老公的人。那么多人想得到你还得不到,现在这么大的馅饼掉我手里了,我要是不紧紧抱着,岂不是不识好歹?所以,以后只有你不要我,没可能我不要你……不对,你要是不要我,我还对你死缠烂打。” 这番话让他的脸色彻底阴转晴:“拍马屁总算是拍到了点上了。” 阮软笑着抱住他的腰:“真的,如果你不要我,我一定会缠着你,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宋之昀凝视着了她片刻,忽的说了句:“我不信。” 阮软愣了愣,心想她这番表白还说得不好吗?还有哪里不让她相信的? 结果宋之昀就补充着说:“要不你现在缠一下给我看看?来,腿放在这里。” 阮软:“……” 说是不气了,但阮软觉得他心里还是介意,否则当晚不会把她要的那么狠。 宋之昀就是这么一个人,表面也好内心也好,都是绝对的霸道,连在床上也要她无法摆脱,完全受控于他,阮软的身体如孤舟脆弱,如雏鸟娇小,在他怀里招架不住,也抗拒不了。 她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海啸,在海浪卷起的旋涡中不能自己,只知道抓紧他的胳膊,有时候太用力了抓疼他了,他便抓着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 眼波迷离间,她看到他眼角绯红,敛起的眼睛满是说不出的性感和魅惑。 这样的男人,她只想私藏,如果有一天他会用同样的表情去对另一个女人,那她一定会疯的。 直到深夜,宋之昀才饶了她,那时候阮软已经浑身酸软,躺在他臂弯里,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沉沉入梦。 第173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翌日早上,宋之昀在洗手间洗漱时,阮软就醒了,她扶着腰站在门框边,耷拉着眼皮还没睡醒的样子。 “进来。”他冲她招招手,大概是刚睡醒,声音有些沙哑,性感得要命。 阮软打了个哈欠走过去,宋之昀视线落在镜子上,一只手拿着牙刷刷牙,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怀里,阮软就用额头抵在他的胸口,眼睛闭着,又要睡着的样子。 “没穿鞋?你是小孩子吗?不知道地上凉?”虽是教训,但声音却很轻,末了把自己的脚移过去,“踩着我的脚背。” 阮软惺忪着眼睛‘嗯’了一下,乖乖提起双脚踩上他的脚背,她双脚雪白又小巧,踩在他脚背上刚刚好,这个姿势也让两个人贴得更近。 宋之昀漱了口,拿毛巾随意地擦了下脸,随后就提起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搁在洗手台上,二话不说直接低头去捕捉她的唇吻上去。 嘴里瞬间弥漫开淡淡的薄荷味,阮软瞬间清醒,红着脸推他:“我还没刷牙……” “嗯,我不嫌弃。” 宋之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后,吻得更深,将浓浓的薄荷味悉数卷进她唇齿间,让彼此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缠绵又缱绻。 一吻结束,阮软推着他出去,轮到她去洗漱,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宋之昀正再换衣服,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刚才忘记说了,你胡子太扎人了,你刮一下。我下去看看早餐,一会儿陪你一起吃。” 宋之昀挑起眉,想起一件事:“早餐你自己吃吧,我早上约了股东吃早茶,现在要出门了。” 阮软没有多想,也没有问是那个股东,直接点头。 宋之昀换好衣服直接出门,去了提前和杨老先生约的黑广式早茶餐厅。 杨老先生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等着他了。 杨老先生其实并不是很老,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只是在陵城,商界泰斗们都要尊称一声前辈以表尊敬。 “抱歉,让伯父久等了。”宋之昀表示歉意。 杨老先生示意他无妨,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意:“人到了一定年纪,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找你们这些年轻人聊聊,只有在你们身上才能放松心情,要不然过不了几年,就真成老头子了。” 宋之昀脸上隐有一丝笑意:“杨先生才在盛年就说这种话,那我们这些后辈岂不是更加不成器。” “哈哈,都说你闷,我看你比谁都会说话。”杨老先生已经点了菜,这会服务生把甜点都端上来,摆了一桌子,“上次和苏老爷子一起来吃过,觉得味道还不错,你试试看。” “好。”宋之昀不动声色地敛起眼皮。 杨老先生动筷夹了一个春卷,放在碟子里:“先前我一直在美国,最近回来才知道,之昀你居然这么快就有意中人,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这个婚礼怎么定了又临时延迟了呢?” 宋之昀看了他一眼,心中笃定他是在故意装傻,遂也跟着装傻:“婚纱损坏了,婚期不得已推迟。” “哦,是这样啊。”杨老先生穷追不舍一般,“不知道延迟到什么时间?再过一段时间,我又要出国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你这杯喜酒。” 宋之昀从容地接话:“结婚是大事,总要将就个黄道吉日,不能随便马虎,等婚纱修补好了,我们再重新找大师拟定日期。” “好,好啊,我也算是看着你成长的,现在看到你终于要成家,也很为你高兴。” 宋之昀亦是客气道:“谢谢伯父,改天我带她上门拜访。” 杨老先生哈哈大笑:“那我可等着了。” 这番话其实是彼此在互相试探——婚纱是杨真筝损坏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如若他知道了婚纱被损坏的事,也定然知道婚纱修补所需的时间,但他们最后却互不拆穿。 宋之昀由此推断,杨老先生这次约他见面,并非为了他和杨真筝的事来要说法。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用餐至一半,杨老先生忽的开口:“虽然你和真筝的事情没能成挺可惜的,不过我们两家的交情没断,有些事情为了你好,我还是要跟你说说。” 宋之昀放下筷子,随手抽取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角:“伯父请说。” 杨老先生沉稳地分析:“黑马的前景在外人看来非常好,起码三十年内还是能继续保持现在的辉煌,但内部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我们心知肚明。” 宋之昀不言不语。 杨老先生继续道:“尤其是森林别墅动工后,黑马已经向银行贷款了两次,数额高达十亿。但森林别墅距离竣工起码还有两个月,后续的补给肯定少不了,而以现在黑马的运营能力来估算,是没可能从账目上再支出后续的资金,所以黑马起码还要再向银行贷款五个亿。” 提到了这件事啊…… 宋之昀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面前的碗筷,他猜到了他的言下之意,挑起眉,淡淡问:“所以?” 杨老先生神态语气万分笃定:“如若森林别墅到最后没能回本,后果是怎么样的,不用我多说,相信你也知道。” 宋之昀笑了:“伯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杨老先生不直说,旁敲侧击:“现在黑马最需要的就是周转的资金。” “不错。” 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圈,杨老先生总算提到了点子上:“现在如果能有一个财力和地位都高于黑马的企业,来支撑黑马后续所需的各种开销,这对黑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宋之昀身体后倾,没有什么笑意地笑了笑:“伯父的话,听起来很耐人询味。” “阿昀你这么聪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杨老先生目光暗含警告。 “伯父的意思我听得懂,但是我并不想理解。” 杨老先生的脸色明显一冷,似乎是恼他的不识好歹。 “伯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并没有这个打算,类似的话,我也不想再听您说起。”宋之昀站起身,扣上西服最后的两颗纽扣,“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个会,不陪伯父聊了。” 说完转身就走。 可是身后却有杨老先生的声音窜入耳:“阿昀,我知道你现在还年轻,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等碰几次南墙你就知道了。” 第174章 纯粹想刁难一下她 宋之昀眸色一沉,快步出了餐厅。 到了公司,文森看他脸色不是很好,试探着问:“总裁,是不是杨老先生提了什么事?” 宋之昀脚步一缓:“之前让你盯着的那些人,有动静了吗?” 文森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 宋之昀微微眯起眸子:“是没有,还是你们盯不到?” 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的文森,一下子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脸色一凛:“您的意思是……” 脑海中浮现出杨老先生说的那番话,宋之昀冷然一笑:“盯紧点,都到了今天,他们不可能没有动静。” “明白。”文森不敢松懈,马上下午吩咐增派人手。 文森前脚出去,易念之后脚就进来,带着两份文件放在他面前:“总裁,这份是下周一的例会确定会出席的股东名单。这份是会上的文案。” 宋之昀扫了一眼,淡淡应:“嗯。” 易念之多看了他两眼,才转身出门。 “等等。”宋之昀忽然想到什么,喊住她将要出去的步伐。 易念之立即停下脚步:“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宋之昀看了眼手表:“今晚我要在公司加班,打电话给张叔,让他不要来接我,我自己开车回去。” “好的,那您的晚餐?” “叫外卖,直接送到办公室。” 易念之微点头:“好的,总裁。” 宋之昀又道:“让张叔六点半去医院接软软下班。” 易念之闻言,心头一动,眼波流转:“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出去吧。” 易念之慢声应:“是。” 带上门出了总裁办公室,易念之在原地站了一分钟,随后回办公室,拿起电话,却没有按照宋之昀吩咐,马上给张叔打电话,而是先打给了阮软。 “你好,阮小姐。” 阮软听着这个声音,猜测问:“你好……你是易秘书?” “是我,阮小姐。”易念之从容地说话,“总裁今晚要加班,让我告诉你一声,晚餐不陪你用了。” 阮软心中微惑,以往这种事情要么说宋之昀打电话告诉她,要么是张叔打电话告诉她,这还是第一次让易念之来转告。 不过转念一想,易念之是他的秘书,让她处理这些琐事也正常,遂收起疑虑。 “好的,我知道了。” 易念之又道:“张叔会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之前,易念之着重强调:“周一要开股东大会,所以总裁现在很忙,琐事都是我和文森助理在处理。” 阮软没有多想:“哦,好,那你帮我提醒他注意休息吧。” “好的。” 挂了电话,易念之亦是没有立即通知张叔,而是故意找了别的工作,把自己弄得看起来很忙。 直到傍晚七点出头,黑马的下班铃声响起,她才给张叔打电话。 “您好,张叔,我是总裁办的秘书易念之,总裁让我转告您,他今晚要加班,您十点左右再来接他。” 宋之昀的上下班时间并不是固定的,之前几次都是由易念之转达他的行程安排好,所以张叔并没有对她的话产生质疑,只是问:“好的。我需要去接阮小姐吗?” “阮小姐那边我已经通知了。”易念之话语说得含糊不清,随后,不给张叔再多加追问的余地,直接摁掉了通话。 她没有把话筒放回拨号盘,而是直接搁在桌子上,这样一来,张叔再想要打电话进来询问,是接不通的,智能语音会一直提醒她这边正在通话中。 做完这些小动作,易念之心情很好地用手机给宋之昀叫了一份外卖,十几分钟后,从外卖员手里接过饭盒,亲自送进总裁办公室。 “总裁,您的晚餐。” “放一边,你下班吧。” 此刻的公司,员工都下班离开了,四下静悄悄的,整栋大厦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个认知让她忍不住动了念头,轻声问:“我今天晚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总裁您还有别的工作也可以安排给我,我可以陪您一起加班。” 宋之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用。” 易念之嘴角的笑意凝固,神情有些讪讪,将散落在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好的,那您趁热吃饭吧,凉了吃了容易得胃病。” 宋之昀头都没抬,只是点点头。 易念之干站了一会儿,男人都没有理会她一下,自己也不好再自讨没趣,摸摸鼻子,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 来电显示是阮软。 易念之进到自己的办公室才接通电话:“你好,阮小姐。” 阮软在医院门口干站着大半个小时,没等到来接她的张叔,以往张叔都很准时,就算迟到也不会迟到这么久,心下奇怪,忍不住来电询问:“易秘书,你跟我说张叔会来接我?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是怎么回事?” 易念之嘴角含着冷笑,语气说不上好:“我不知道,我按照总裁的吩咐交代下去了,至于张叔为什么没去接你,这你自己打电话去问问吧。我们现在还在加班,很忙,没事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们了。” 阮软愣了愣:“……哦,那我自己打电话问问张叔吧。” “这些小事以后你自己处理就好,总裁日理万机,每一分钟都要用在刀刃上,明白吗阮小姐?” 这个意思是,宋之昀没有闲工夫搭理她的闲事? 阮软自己理解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她说的话也挑不出毛病,宋之昀平时的确很忙,她身为他的秘书,这么提醒她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和他在一个公司,她更加懂得他的工作安排。 阮软抿唇:“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后,易念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下班。 出门前将搁在桌面上的话筒合上,显示屏显示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张叔的。 冷冷一笑,从容地步入电梯,下楼。 她今天弄这一出,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看阮软不顺眼,想办法刁难她罢了。 但如果可以,她不只是想让她在干站个半个小时,而是…… 易念之凝视着显示屏中下降的红色数字,瞳眸仿佛也变成了血红色——如果不是阮软,她怎么会被阮益辉威胁?天知道她的心里是多恨她! 她不怕被宋之昀追究,总归她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分别将电话打给了张叔和阮软,顶多就是错在没和张叔说清楚时间,但这个到时候她可以说忘记了,至于张叔打不进电话,她亦是能解释是在跟客户通话。 谁让张叔不会自己打电话给阮软? 谁让阮软不会自己打电话给张叔? 走出电梯,手机再次振动。 是一条信息。 ——宝贝儿,今晚过来,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手指,骤然捏紧。 第175章 除了你还能有谁 阮软干站了大半个小时才等到张叔。 上车后,张叔不停跟她道歉:“对不起阮小姐,我这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都不知道打电话向你确认下班时间。之前易秘书没有交代清楚,我就一直捣鼓着给她回拨电话,可她的电话一直都在通话中……哎呀,真是对不起。” 阮软垂着眼皮,闷闷道:“他们在加班,很忙,没时间接无关紧要的电话,也是我自己笨,都不知道给你打电话。” 说到这里,阮软心里又浮出一圈圈失落来,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最终,她摇摇头,不许自己再想,到了家,随便吃了两口东西,就上楼洗漱休息。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让自己睡着,半梦半醒间,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阮软一下子被惊醒,四下黑漆漆的,她的手在一旁胡乱摸索了一通,抓到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之昀’二字,人还有片刻的怔忡。 在她的走神间,电话结束了。 阮软正想把电话拨回去,还没等她按下去,手机就又响了,她连忙接了,贴在耳边。 “睡了?”宋之昀的声音里,能听得出几分疲倦。 “……嗯。” “出来给我开门。” 阮软愣了愣,连忙爬下床,走到窗户边一看,看到他的车停在院子外,院子门已经上锁了。 再一看,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家里的佣人大概是以为他今晚不用回来,所以才直接把门锁了吧? 她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快步跑下楼。 今晚的温度很低,她出了门,就觉得这风冷得刺骨。 打开大门,她看到门前停了一辆车,车厢里没有开灯,借着天边凄清的月光,她看到他坐在驾驶座上抽烟,烟头的火光忽明忽灭,模糊地映照出他面部的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等了太久的缘故,他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下颚线条紧紧绷着,英俊的五官的此刻显得有些凌厉。 四目相对,宋之昀将烟头丢掉,在车内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让开路,他好将车子开进了院子里。 阮软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是不是很想搭理他,所以让开路后就干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等他下车。 “说了你十几次都当耳旁风是不是?又没穿鞋,你真是小孩子啊?什么要有人监督才会去做。”宋之昀盯住她的脚丫,快步走过去把她抱起来。 阮软心里本就不太舒坦,睡到一半被他吵醒,起来给他开门,结果他一下车,二话不说就开始挑剔自己,就算是为了她好,可她现在听着就是不顺耳,胸口顿时就攒了一口气。 “是啊,我就还是没记性,什么事都要有人提醒才会去做,浪费大总裁您的时间,真是对不起。”她说着就从他身上跳下来,折返身进屋,不想搭理他。 进到客厅,宋之昀把她拉住:“话里夹枪带棍的,我怎么惹你了?” “你没惹我。”她语气还是不冷不热的,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宋之昀加班了十多个小时不说,出公司前还收到周寅给他发的一份文件,看到上面的人名,心里憋一股子火无处发泄,这会还被她甩脸色,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既然不理自己,他也没再理她,哄女人他本就不擅长,更何况这次他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阮软直接上楼,进浴室洗脚。 宋之昀眼神沉沉的,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提示收到一份邮件。 点开一看,是文森发来的,内容和周寅发的大致相同。 看着上面的文字,他胸口聚着的郁气始终不散。 他走到窗边,又点了根烟,慢慢抽着。 阮软洗完脚出来,一眼就看到他站在窗边,烟雾缭绕,只是一个背影都能感觉到他的沉郁。 他在家里很少抽烟,只有在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用抽烟来克制情绪。 阮软走过去,发现烟灰缸里已经有三个烟头,当即就把他手指间的烟给拿走摁灭。 宋之昀看着她没说话要没动作。 “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还抽那么多,说我是小孩子,你又理智到哪里去?算了不想跟你说了,快去洗澡吧,早点休息。”说完,她想回到床上睡觉。 宋之昀却伸手把她抓住,直接拽到怀里,捏住她下颔,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他的力气不小,阮软被捏得有些疼,忍不住瞪他一眼,却对上他阴沉沉的眼睛。 “吃炸药了?” 阮软没吭声。 “说话。” “你才吃炸药了,我好得很。”阮软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就是想跟他对着干,想要掰他的手,却被他直接反扣住,握在手里。 下一瞬,他的吻就要落在她唇上。 阮软不配合,把脸偏到一边,于是他的唇就落在了她脸颊上。 宋之昀目光里渗出几分危险:“都在闹情绪了,还说自己好得很?” “我现在很困,不想说话。”阮软推他一下,非但没把人推开,反而被他一转身直接压在床上,“宋之昀!” 他忍她够久了,固定住她的头,寻着她的唇,重重吻下去。 阮软想躲开,但宋之昀要是真的蛮横起来,哪里是她能闪躲得了的,她才一想要躲,宋之昀便咬她,用了力,存心让她疼着,让她知道教训。 唇齿间忽然有了咸味,宋之昀蹙眉,从她唇上离开,才发现是她在掉眼泪,被他发现了,还有几分恼羞成怒,用力揉着眼眶。 “哭什么?”宋之昀语气更不好了,他就是吻她一下,又没把她怎么样。 阮软捏着拳头捶他的胸口:“你起开,我说了我不想说话!” “谁欺负你了?”宋之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不觉得她掉眼泪是因为他,她觉得她今晚的反常一定是遇到了别的什么事。 阮软见他一副还想替自己做主的样子,更是委屈:“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欺负你?从进门到现在,都是你在摆脸色给我看,我怎么欺负你了?” 第176章 只想好好陪你 易念之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芥蒂,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他并不是一个圈子的,即便他们现在的关系这么亲密,可是他每天在忙什么她不知道,平时想要找他,都要顾虑会不会打扰到他,若是一不小心占用他工作的时间,还要担心会不会有人在背地里说她不懂事…… 大概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样,怕自己关心他不够,又怕自己关心得太过,想要他对自己事事上心,又怕自己会占用他太多时间。 阮软看到他的眼下浓浓的疲惫,心下更觉得心累和无奈,她不想这样的,尤其不想在他很累的时候给他添麻烦,可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生气,不是气他,也不是气易念之,而是气自己。 或者说是突然感到自卑,什么都不懂,无法为他分担什么的自己,真的很没用。 “对不起。”她冷静下来了,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是控制不住自己。” 宋之昀不听她含糊,直接问:“没有无缘无故的脾气,凡事都有前因后果,谁让你失控了?” 阮软摇摇头,不想说什么:“没有谁,就是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你,还总是成为你的负担。” “胡思乱想。”宋之昀抱着她翻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上,拿了她一束头发在手指绕圈,忽的想通了一个关节,“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关心不够,才让你生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 阮软怔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不是。” 宋之昀擦掉她湿润的眼眶,声音也放轻下来,哄着她:“我最近在处理点难办的事情,所以不能全心全意对你,你乖乖的,等我处理完事情,有时间了再来补偿你。” 阮软的注意力哪还在什么心情上,微仰起上身:“难办的事情?你也没办法处理的事情?” 在她的心里,他是像神一样无所不能,什么事都能轻轻松松地解决,就连当初黑马被诬陷做假账时,他都是气定神闲,从没听到他说一个‘难’字。 宋之昀摸着她的头发,掌心柔顺的触感让他放松下心来:“只是难办,没说我不能处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程度的重创,他需要时间养精蓄锐,没办法一次性解决,所以有点烦心罢了。 阮软犹豫着问:“是……什么事,能和我说说么?” 宋之昀忽将话题转回来,眯眼看着她:“下次还胡思乱想吗?还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吗?” “……”阮软逃避开他的视线,重新趴回他怀里,“到底是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 宋之昀目光深重了些,半晌道:“上次和你说过,公司里有几个高层被人收买了,最近他们要开始有所行动,我要提前做些准备,好一次性把他们清理干净。” 他看了眼时间,蹙了蹙眉:“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阮软点点头,钻进被窝里,宋之昀则是洗了个澡后才上床,他才一躺下,阮软就自动滚入他的怀抱里,抱着他的腰,闷声地说:“之昀,我真希望能帮到你。” 宋之昀没把她这句话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担心他公司的事情,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帮助。” 阮软蹭了蹭:“嗯。” 太晚睡加上忙碌过度疲惫的原因,宋之昀一直睡到了十点多才醒,好在是周六,不用上班。 宋之昀起床后进浴室洗漱,发现自己的漱口杯被盛满了温水,牙刷挤了牙膏横放在上面,是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洗漱后下楼,看到客厅了的阮软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 “去哪儿?” “我看外面的天气很好,想出去随便走走。”阮软道,“再顺便去商场逛逛。”天气转暖,她想去买两件夏季能穿的内衣。 宋之昀想了想,说了一句‘等我’,然后折返回楼上,没多久就换好衣服,也是同样的休闲装,想是要和她一起出去。阮软也没有拒绝,只是问:“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陪你。”宋之昀上前把她的手从袖袋里拿出来,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这两天都陪你。” 阮软心头一动,想起了昨晚的对话,心下愧疚是不是给他压力了?所以他才特意空出时间来陪她? “不是要散步?走吧。”宋之昀轻轻拽她。 别墅区虽然建在城市里,但因为绿植很多,平时清洁也做得到位,再加上是大清早,空气清新,天气又不冷不热,走在林间小道上,只让人觉得身心舒服。 阮软舒展四肢,心情放松,但回头看宋之昀眉心却还是紧绷着。 她猜测着问:“你还在想昨晚你说的麻烦事吗?” 宋之昀没有回答,阮软吁口气,有些悻悻然,她很想和他一起分担的,只是……他并不想告诉她,不想和她说…… 这种感觉,真的挺糟糕的。 她很努力地想要靠近他,可是他却默不作声地把门关上,让她进不去。 宋之昀突然抱了抱她:“别胡思乱想。” 阮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想了想,实话实说:“我真的很想和你分担压力,看你一个人愁眉苦脸,我心里也不好受。” 宋之昀摸了摸她的头,不是不愿和她说,只是有些事他心中有数,更想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说。 “这两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问,让我好好陪陪你,好吗?”他语气认真,“你想知道,两天后我再告诉你。” “那这两天,有没有事?”她不放心。 “没事,除了陪你,什么事都没有。” 宋之昀为人有分寸,他还能空留下两天的时间来陪她,那事情应该还在他可以掌控的范围里,起码这一两天内是不会翻天的,阮软想到这里,稍微放心。 在小区里逛了一圈,两人就近去了一家大型商场,上电梯时,宋之昀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出来看了眼,眉心蹙了蹙,没接,重新揣回兜里。 阮软看他没理会,以为是骚扰电话,也没放在心上。 但在挑零食时,他那个手机还在兜里响个没停,他的表情也越来越黑,眉心越皱越紧。 第177章 情侣装 在挑零食时,他那个手机还在兜里响个没停,他的表情也越来越黑,眉心越皱越紧。 “是不是有什么事?”阮软这才觉得这个电话不一般。 “无关紧要的事。”宋之昀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车,带着她上电梯,去第三层。 商场的第三层,只有一家店——维多利亚的秘密。 这是维密在国内成立的第一家旗帜店,大概是出于它妇孺皆知的大名,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顾客,他们进去的时候,店里有不少人。 虽然店里有不少男顾客,但内衣毕竟是比较私密的东西,阮软第一次和宋之昀来这种这种地方,有些窘迫。 宋之昀看她脚步迟疑,蹙眉:“你不是要买内衣?” “……你怎么知道?”明明她什么都没说。 宋之昀道:“早上看到你在翻衣柜,猜到。” 阮软还是不好意思,看了眼他口袋里的手机:“要不你出去接个电话?” 宋之昀看出她的局促,有些不解:“你在害羞?有什么好害羞?反正都是穿给我看的。” 阮软:“……” “你去帮我挑件睡衣吧。”她再次把他支开,“我想买套睡衣。” 宋之昀一副不懂她的表情,但最终还是走去看睡衣。 阮软呼出口气,找来店员简单说了自己的要求,店员介绍了几款,她便从中挑的了两件,随后去看在看睡衣的宋之昀。 宋之昀外貌出众,气质不俗,只是站在那里随意看着,身边就有两个店员在给他热情介绍,还有顾客对着他小声讨论,说他是模特明星之类的。 阮然好笑,心想下次出门要让他带个口罩了。 “软软,过来看。”宋之昀眼角余光注意到她走过来了。 阮软走过去,宋之昀拿起一套真丝睡衣给她:“这套。” 真丝睡衣很柔滑,材质很好,只是有些性感,阮软看了他一眼:“你喜欢这种款的?” “主要是你喜不喜欢。” 阮软想就没想就随口接了一句话:“你不是说我是穿给你看的吗?” 宋之昀稍怔一下,脸上明显露出笑,说不出的别有深意,低头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阮软:“……” 这个男人就不能看看场合吗!那两个的店员都听到了好吗!要不要脸啊! 阮软胡乱把随意丢给店员:“那就这套吧。” “好的,太太。” 阮软:“……”嗯?太太? 宋之昀很满意她的称呼,勾起唇角点点头:“嗯。” 离开维密,两人乘电梯下楼,阮软以为要回家了,可宋之昀却带着她在二楼的商场又绕了一圈。 阮软不明所以:“你还要买什么东西?” 宋之昀点头,没有直接应答。 第二层也有品牌专卖店,绕了一圈,他看到了一家店,里面似乎有他想要的东西,拉着阮软进去,指着一件挂在墙上的男式睡衣,问她:“这件睡衣和你买的那件睡衣,颜色是不是一样?” “嗯,差不多吧。”阮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宋之昀长指随意地比了比:“就这件,54尺码给我准备一套。” 阮软愣了一会儿,这人……逛了一圈商场就是为了买件颜色和自己一样的睡衣?情侣装? 宋之昀什么都没说,上下摸了下口袋,出门得急,忘记带钱,遂对她道:“宋太太,付个账。” 那语气十分自然,‘宋太太’这三个字叫得无比熟稔,老夫老妻那般。 阮软心尖儿都跳了跳,都没反应过来就给他付了账。 回神后,阮软拒绝承认自己心里很甜,佯装凶巴巴地训:“不准乱叫!我才不是你的宋太太,你这么一叫,别人会误会的,到时候原本想追我的都不敢追了。” 宋之昀一记冷眼扫过来:“谁要追你?” “……”阮软缩了缩脖子,忘记了。这个男人最喜欢吃醋,连开玩笑都不行。 从商场出来,宋之昀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牵着她,阮软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低头闷笑。 “笑什么?” 阮软笑着摇头,宋之昀一把把她拽到怀里,搂住她的腰,胸膛和她的后背贴得特别紧:“说。” “笑你啊。”阮软笑着仰起头,和他的目光对上,“堂堂黑马地产的大总裁,居然那么幼稚。” 又是情侣睡衣,又是介意她说别人追她,这个男人真是……阮软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爱他了,这一点小举动都能在心里乐开花,要让流苏和月月知道了,一定会被骂没出息的。 宋之昀挑起眉,却是说得理所当然:“每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当然要穿一样的衣服。” 阮软‘嗯嗯’地点头:“你说的都对,你说的都对,你要是那么喜欢和我穿情侣装,回头再买几套日用的,到哪里都跟你一起穿。” 宋之昀掐了一把怀里的女人的腰,低下头,眼神充满深意:“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 阮软一本正经:“哪有?你别自己想太多。” 宋之昀眯眼:“那就不要笑出来让我看到。” 阮软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大笑起来。宋之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挂在自己身上笑得肩膀抽动。 这个女人啊……心情怎么那么难以捉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他摇摇头,心里略有些无奈,但却又觉得这么真实的她表现在自己面前,也挺好的。 走回别墅区,宋之昀的手机,又开始响。 和刚刚一样,响了一次又一次,宋之昀原本还不错的脸色,又因为这些电话变得异常难看。 第三次响起时,他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阮软瞥见屏幕上‘杨老先生’四个字。 杨老先生? 杨真筝的父亲? 阮软疑惑地问:“刚才一直都说是这个人给你打电话吗?怎么不接?” 宋之昀淡淡‘嗯’了一下。 阮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接杨老先生的电话,只是道:“打了这么多个电话,杨老先生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吧?要不你听听看是什么事?总是不接听也不是办法呀。” 宋之昀把手里的东西都递给她:“你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没等她说什么,他已经转身走到五米开外的地方。 阮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隐隐感觉,这些电话可能和他的公司有关。 第178章 说几次都可以 宋之昀将手机贴到耳边,杨老先生的声音就从那边传了过来。 “之昀看起来很忙啊,找你一趟,打了十几二十个电话都没接。”杨老先生话里带着诮意。 “周六日是用来放松的,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我一般选择自动屏蔽。”宋之昀全然没有一点客气,语气里还有几分疏离。 杨老先生在那边倒是愣了愣,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急转直下,连和自己客气都不了。 “这样啊,那是我打扰了。不过,我是想问问周五和你谈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约莫以后也不会有,所以杨老先生可以不用再接二连三打电话来询问了。” 杨老先生在那边沉下了声音:“之昀,我是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才给你这个忠告,你最好把利弊权衡好,以现在黑马这种境地,你再意气用事,只会让黑马和你一起覆灭!” “不劳杨老先生费心。”宋之昀漠然,“我自己的公司,我自己有分寸。” “希望你过两天也能保持这种自信。” 宋之昀扬了扬嘴角:“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杨老先生被他气得不轻,他原本以为宋之昀再怎么厉害也是初生牛犊,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厉害,以后就一定会乖乖听从安排,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说到这里,我到是真的好奇,苏老爷子到底给了老先生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不辞辛苦地为他煞费苦心,奔波劳走。”宋之昀话语里带着讥讽——据他所知,这两人以前还有点龌龊,连在公开场合都没怎么肯客套,这次竟然能合作到一起,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杨老先生语气无所谓:“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永远的敌人?更不要说只是商场上的摩擦,没什么大不了的,合则聚,不合则散,就是这么简单。” “受教了。” 杨老先生又一次倚老卖老:“之昀,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还有地方学呢。” “那就烦请老先生以后多多指教。” “看你还是没开窍,我也不浪费口舌了,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吧——再这么继续不识好歹下去,你终有一天会一无所有。你创业初期也遇到过翻船吧?知道一无所有的滋味吧?” “一旦你在事业上一无所有,你身边的人啊事啊东西啊,也都会离开你,这个功利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你的一切都是黑马带给你的,可以说是黑马塑造了‘宋之昀’,如若‘宋之昀’不再是‘宋之昀’了,那么属于‘宋之昀’的一切,便不再会是你的。” “我这么说,你懂了吗?”杨老先生最后做了收尾,“接受我的提议,你还是黑马的总裁,不会有任何损失,还能有个强有力的靠山,对你来说百利无一害,反之,你只能一个人承担所有后果。” 宋之昀深沉的目光幽凉地投射别墅的那个朝阳的窗户上:“多谢老先生这么为我着想,不过我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一样。” 说完他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攥在手中,手指越收越紧,良久,宋之昀的面部线条仍然是紧紧绷着。 迈开步伐,走回别墅。 阮软在房间里看刚买的睡衣,拎起来比划一下,被胸前的设计囧了囧,心想果然是以性感闻名世界的维密,连睡衣都设计得这么……情趣。 房门被人推开,阮软知道是宋之昀,正要跟他说什么,他已经大步过来,长臂一捞,直接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男人的气息将她笼得密密实实,阮软还要说的话瞬间被冲击地想不起来。 他抱得很用力,把她勒得有些疼,阮软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不敢挣开,只能任由他抱着,等着他平复。 过了好半天,阮软才揪着他的袖子喊:“之昀?” “嗯。” “杨老先生说了什么?”刚才他只接了杨老先生的电话,所以他这突然变化的情绪应该是因为那通电话。 宋之昀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详说:“这个老头子说的话没一句能听。” 阮软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的脸色:“那你……现在没事吧?” 宋之昀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他显然不愿意多说,阮软也就不再多问,只慢吞吞地点头:“哦,那就好。” 说是没事,可是当天晚上他明显是有些失控,把她里里外外吃透不说,还不知疲惫地要了两次,在她以为终于可以要歇息时,他又抱着她坐起来再来一次。 阮软被他弄得又疼又难耐,喘息着问他:“你不要这样……不要这个姿势……” “乖,我们多尝试点别的姿势,会很有趣。”宋之昀不听。 阮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直接昏过去,听他的言下之意,是以后都要这样,去尝试各种没用过的姿势? “……上次你和你妈妈不欢而散后,你和她还有没有联系过?不管怎么样说,那次都是闹了乌龙,让她白高兴一场,她老人家闹别扭也正常,你多哄哄她。” 听到她这样的话,宋之昀眸色沉了些,力道也不由得加重几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想这么乱七八糟的,是我没能让你专心吗?” 阮软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就是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喘口气:“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 “还能胡思乱想,果然是我不够努力。”宋之昀嗓音低哑,眼底透着危险,下一瞬,将她翻转过去。 阮软哼出一声,然后便彻底陷入了大脑空白期,所有的理智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全身心只剩下身上这个男人。 当她整个人被抛上云端,浑浑噩噩几乎要昏厥过去时,听到他用很认真的语气说:“不要离开我,软软,永远都不要。” 阮软不知道他的危机感到底是从何而来,她说了无数次,她不会离开的他的,他怎么还不信呢? “不会,不会离开。”她喃喃着回应。 算了,只要能让他安心,她说几次都可以。 阮软抱紧他的腰:“我哪里都不会去,真的,之昀,相信我。” 第179章 十有八九是出轨了 周末两人没出门,宅在家里看电影。 彼时两人都穿着昨天买的情侣款睡衣,在午后惬意地依偎,阮软只想用能想得到的所有美好的词,形容那时候他们的状态,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那才是最幸福的事。 周一早上上班,阮软满脸春风,被办公室的同事调侃了好一阵。 中午休息两小时吃午饭,阮软和张医生约好了一起吃饭,还没走进餐厅,就收到一条消息,是宋之昀发过来的,没有多余的话,只报了一连串的菜单。 阮软琢磨,这是要她给他送饭? 大概是这个意思,阮软只好和张医生分开,去餐厅买了他要的那些菜,然后打车去黑马大厦。 在门口等着她的人是文森。 文森看到她,笑着走过去,主动打招呼:“阮小姐,您来了,总裁在办公室等你。” 阮软点点头,进入电梯。 “他今天怎么会让我给他送饭?” 阮软随口一问,但文森没出声,她奇怪地转头看着他,发现他一脸的心事重重:“文森?你怎么了?” 文森回过神来,看着她,叹了口气,却是欲言又止。 阮软觉得蹊跷,还想追问,只是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 “聊什么?”清冷的声音,插入两个人的对话中。宋之昀站在电梯门口,目光从阮软身上移到文森身上,略有警告之意:“今天财务部交上来的文件,你都过目了?” 文森轻咳了咳,不敢再多逗留,微微鞠躬:“我先去工作了。” 阮软莫名其妙地看着文森逃走的背影。 宋之昀折返回身往办公室走,阮软拎着餐盒跟在他身后,进办公室后顺便把门带上,心下还是忍不住好奇:“文森刚才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你怎么不等他说完再让他去工作?” “他没什么想说。”宋之昀脱下西服搁在一旁,顺势在沙发上坐下,不疾不徐地挽起袖子。 阮软想了想也对,她和文森没什么交集,他的确不太有可能有什么事跟她说,他可能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吧。 把餐盒摆在他茶几上,看他再翻袖子,阮软便顺手帮他挽上:“我正想去吃饭,你的信息就来了。今天怎么会想让我给你送饭?” “突然想跟你一起吃饭,一个人吃没什么胃口。”宋之昀拿出了一次性筷子,端过米饭开吃。 阮软也坐在他对面吃起来。 宋之昀并不是全心全意吃饭,他边吃边用ipad看邮件,阮软偶尔给他夹菜,如果不夹,他能连续吃好几口白米饭。 一顿午餐下来,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但却也不觉得尴尬,大概‘老夫老妻’就是这个模式。 半个小时后,宋之昀吃饱了,放下筷子和碗,抽了餐巾擦嘴,不急着收拾,而是对阮软拍拍腿示意道:“过来,坐我腿上。” “不要。”阮软一窘。 宋之昀干脆自己动手,直接把她抱到腿上来,阮软身体悬空,吓得条件反射地将他的脖子抱住。 宋之昀闭上眼睛,靠在她的肩膀上:“我要午休了。” “那你就去休息吧,我回医院了。”阮软说着要起身。 宋之昀低喝一声:“别动,让我抱着。” “可是我两点就要上班。”现在已经不早了。 宋之昀闭上了眼睛,声音低沉下来:“不会抱太久。” 他像是把她当成了娃娃,阮软看了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还能让他抱十五分钟,这么一想,也就随他去了。 宋之昀忽然在她的头发里拨了拨,说了一句:“软软,你有白头发了。” 阮软一惊:“啊?”她才二十五六岁,怎么可能有白头发?他们家也没少年白头的遗传啊。 宋之昀道:“我帮你拔掉。” 随即阮软感觉头皮一疼,被他扯下来一根头发了。 那根发丝被他拿到她面前,阮软一看,恼了,“骗人,哪里是白头发了,明明黑的。” “哦,眼花看错了。”宋之昀闷笑。 阮软气恼:“你是有多无聊啊,拿我打发时间。” 宋之昀摸摸她的头发:“好了,去上班吧,今晚张叔会去你下班。” “好。”阮软收拾了饭盒一起带出门,打开门就遇到易念之,因为之前几次事情的缘故,阮软对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好感了,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易念之也回她一笑,转身进办公室。 阮软步入了电梯之前,看到易念之的衣服,暗灰色的职业套装,今天宋之昀也穿的是暗灰色的…… 上次是宝蓝色,这次是暗灰色,难道……又撞衫了? 宋之昀说今天晚上下班让张叔去接她回别墅,那时候阮软并没有多想,毕竟之前有很多次都是张叔去接她。 但她没想到,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宋之昀都保持这种‘很忙’的状态,非但不能去接她下班,还不能准时回家吃饭,甚至有的时候,都要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休息,但又在早上七八点就出门。 连续两天没能见到宋之昀后,阮软这天调了闹钟,六点半就醒过来,看到宋之昀已经在换衣服了,伸手拉着他的袖子问:“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宋之昀语气含糊,遮遮掩掩地不肯正面回答,只是说工作忙。 工作忙?阮软蹙眉:“之前你说,度过周六日两天,周一就告诉我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说?” 宋之昀耐着性子说:“计划临时有变,等处理完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阮软想了想:“我中午去给你送午饭?” 宋之昀想都没想就拒绝:“不用了,我叫饭盒就行。你的医院离黑马有点距离,跑来跑去太累了。” 他这个说法看似合情合理,可是之前他不是特意让她去送饭,那时候怎么不想她会累? 宋之昀的反常行为,让阮软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流苏约她吃饭时,她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她,流苏眨眨眼:“你说的这种情况,我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出轨了?” 阮软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不可能。”宋之昀是什么人,她还能不知道,怎么可能做出轨的事情。 流苏摸摸鼻子:“那你就当我胡说。不过,你自己想想,怎么可能忙成那样?一大早出门,三更半夜才回家,还不让你去公司,不告诉你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就算不是出轨,也肯定是有事情瞒着你。” 第180章 为什么要说谎 比起前者,阮软更相信后者。 宋之昀一定有事情瞒着她,而且是关于他的公司的。 阮软开始观察黑马的股市,她不懂什么走向,又不想问同事,万一是她想太多,黑马的股市并没有什么异常,到时候反而成了她散播谣言。她只好自己去学,照她临时抱佛脚学来半桶水知识去看,黑马的股市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又开始在网上搜索各路新闻报道,但同样一无所获。 所以黑马到底出什么事了? 阮软想不通,剑走偏锋,约了苏月月一起吃饭,她想以周寅和宋之昀的关系,如果黑马有什么情况,宋之昀一定会找周寅帮忙,苏月月也许能知道什么内情。 她们约在奶茶店碰面,她上来没怎么迂回就问:“月月,周寅最近是不是很忙?” “啊?周寅最近没忙什么啊。”苏月月对她的问话莫名其妙的,“他昨晚还问我,要不要去济州岛度假。” 阮软挫败了,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苏月月却因此紧张起来:“软软嫂子,你为什么这么问?周寅出什么事了吗?” 阮软闷声说:“不是周寅。我觉得之昀最近有点奇怪,总是很忙,但他又不愿意告诉我他在忙什么,我担心是他的公司出事,就想着如果黑马有事,之昀应该会找周寅帮忙。” 苏月月明白了,又摇摇头说:“苏家最近祭祖,我经常跑回苏家,也不是很清楚周寅在做什么,但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忙,也没听他提起黑马怎么了。” 她又建议:“要不然,软软嫂子,你亲自去黑马看看?不是有句话,只有实地观察才能知道具体情况。” 阮软咬住奶茶杯的吸管,有些犹豫,宋之昀不让她去送饭,言下之意就是不希望她去黑马,她自己跑去,不知道会不会给他造成麻烦? “软软嫂子,与其你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眼见为实。”苏月月很坦然地说,“我和周寅结婚之前,他也有一段时间神神秘秘的,那时候我还以为他出轨了,也是自己去弄清楚了才知道,他是在准备跟我求婚。所以说,有时候事情并没有那么坏,更多的时候是自己吓自己。” 苏月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女人是思维最发达的动物,阮软觉得自己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真的会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当天,她提前请假下班,跑去黑马大厦,想着就算见不到宋之昀,让她看看安然无恙的公司也好。 只是很巧,她还没从出租车下来,就先看到宋之昀走出公司。她愣了愣,下意识缩回车内,不敢让宋之昀看到。 宋之昀上了车就走,阮软连忙催促出租车司机跟上去。 在出租车上,阮软没忍住给宋之昀打了个电话:“之昀,今晚你回家吃饭吗?” 宋之昀声音如常,但隐约有三分倦意:“今晚可能也不回去了,我有交代张叔去接你回家,你吃了晚饭没什么事的话,早点休息。” 阮软咬着唇:“今晚又不回来吃饭?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吃饭了……你工作真的那么忙吗?” “快好了,再过两天就好了。”稍作停顿,宋之昀忽然笑问,“想我了?” 阮软没有回答,凝视着前面那辆车,心情很复杂。 宋之昀喊她:“软软。” “……嗯。” 他有些固执地追问:“是不是想我了?” 阮软垂下眼帘,手揪住了裙摆,声音低低的,还有点委屈:“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和你好好说过话了。” “抱歉,最近真的太忙了,等这段时间过去后,我带你出去度假,好好陪陪你,好不好?”宋之昀声音温柔,带着穿透性的魔力,“我很想你。” 阮软眼眶一涩,不想让他听出自己情绪不对,连忙说:“……我还在上班,先挂了,你照顾好自己。” 说着,阮软挂断了电话,身体像无力了似的靠在座位上,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等绿灯的白色轿车,宋之昀就坐在里面,他说他很想她…… 阮软嘴上坚持宋之昀一定是在忙公司的事,但是心里,不可否认的,有了别的猜忌,尤其是想起流苏的话后。 她无力地闭了闭眼——算了,就看这一次,如果他是去和客户见面,那她就安下心,等着他说的‘这段时间后’,他总会有空闲的时候,那时她再追问。但如果…… 宋之昀的车停在了一家高级餐厅的露天停车场,阮软付了车费,刚想下车,却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步伐带风地走到宋之昀身边,然后他们一起进了餐厅。 那是个女人是…… 阮软的心跳几乎停止,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个女人……这个餐厅……这个时间…… 阮软不敢再想下去,感觉手脚冰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出租车司机等了半天没等她下车:“小姐,你不是到了吗?” 阮软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出租车司机又问:“你是还想去哪里?” 阮软和失魂落魄地摇摇头,下车,关上车门。 然后她听见司机叹了口气:“又是来抓老公出轨的女人……” 天色渐渐黑下来,阮软站在原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凉涌上心头,她看着不远处灯火明亮的餐厅,宋之昀和她坐在窗边,恰好是她能看到的位置。 宋之昀背对着她,她看着他结实宽厚的背影,心里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透不过气来。 他说他很忙,他说他想她了,可是他说这些的时候,却是在前往和另一个女人约会的路上。 阮软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给宋之昀发了条短信——之昀,你晚饭在哪里吃? 不一会,宋之昀回复她——秘书帮我准备盒饭。 阮软看看短信,再看看餐厅里的人,扯动嘴角笑了,然后转身离去。 他说谎了,如果不是心虚,他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地说他是在和杨真筝一起吃饭? 对,是杨真筝,和他一起吃饭的女人是杨真筝。 是曾经被大众一致认为是未婚夫妻的杨真筝。 是曾经在她面前宣誓要追宋之昀的杨真筝。 是曾经毁了她的婚纱让她没了结婚念头的杨真筝。 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宋之昀。 而宋之昀呢?似乎没有和以前一样,对她干脆利落地拒绝。 第181章 听腻了的借口 阮软回到家,只觉得浑身疲惫,饭也没吃,澡也不洗,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古人说的身心俱疲,她今天才算彻底明白是什么意思。 再次醒来是晚上十二点多,阮软感觉脸上痒痒麻麻的,睁开眼,发现宋之昀正在轻吻着她。 宋之昀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早回来,阮软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他见她醒了,朝她低笑道:“是不是很想我?”他一边说,一边解开她的睡衣的扣子。 阮软握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之昀,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忙什么?” “快好了,快得空了。”他的唇游离在她的脖颈。 又是这种敷衍的回答。 阮软泄气了,松开他的手,卷着被子侧躺着背对着他,淡淡地说道:“之昀,我困了。” 宋之昀便没有再动,凝视着她的背影一会儿,仰面躺在床上,把她捞到怀里,长长地呼吸了一下,说道:“睡吧。” 阮软靠在他的怀里,仍然抱有一丝希望:“之昀,你真的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吗?” 宋之昀闭着眼睛答道:“嗯,最近公司里出了一些事情,快处理好了……等忙完这阵我就会陪你。” 阮软彻底死心。 今天是第七天,他忙了一周,现在还要继续忙。 阮软不再追问他到底在忙什么,也没有在特意和他联系,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她怕和他再多聊几句,会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上杨真筝了? 如果他承认了,那她怎么办? 阮软突然想起宋母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宋之昀最艰难的时候,是杨真筝站出来帮他,他们是共患难的战友,是最合拍的伙伴。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堵在她的心口,压得她透不过气。 杨真筝的确很好,样貌,身材,性格,能力,还有家世,和他也是一个圈子的,他们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话题。 流苏知道这件事情后,嚷嚷着要去帮她讨回公道,要去教训杨真筝那个小三。 阮软摇摇头说没必要。 流苏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话:“的确没必要,无论杨真筝是不是小三,宋之昀出轨是事实。” 出轨……阮软看着他们两人颜色相同,宛如情侣装的睡衣,很想哭,可就是哭不出来,堵在喉咙的一口气不上不下。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的潜意识里,宋之昀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人,他可能会喜欢上别人,但在那之前一定会和她分手,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如果宋之昀出轨了,那她该怎么处理。 ……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周一那天还下了一整天的雨,那时候的天空就像阮软最近的心情,阴沉得看不到一丝亮光。 晚上下班,阮软看到张叔的车早早停在那里,习以为常地坐上车,然而没想到的是,今天的车上竟然多了一个人。 “你……”阮软惊讶,竟然是宋之昀。 “外面冷吗?靠过来一点。张叔,把暖气开大点。”宋之昀对阮软张开手,阮软看着他一如既往英俊的面容,竟然有些近乡情怯,不敢靠近。 宋之昀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张叔识趣地升起隔板,把前后阻隔了。 宋之昀把她包在自己的大衣里面,揉了揉她的头发:“闹什么别扭?对我你还不能直接说?” 阮软心里一沉,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宋之昀吻吻她的额头:“我知道你这几天很反常,但因为还忙着就没有问,今天特意早点下班,就是想听听你在气我什么?” 阮软听着他的话,心里很酸,红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反驳:“明明反常的人是你。” 宋之昀‘嗯’了一下:“那你说说我哪里反常?” 阮软不说话,张嘴就咬他的脖子,把这几天的委屈都付诸在牙齿上,对他狠狠发泄。 宋之昀没有动,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那样:“牙齿酸吗?可以换成手掐,等你出够了气我们再好好说话。” 阮软一怒,一拳头砸在他胸口:“宋之昀你坏死了。” “我怎么坏了?”宋之昀捏住她的下巴,“不能让我无缘无故背锅,先说清楚。” 阮软垂下眼睛,一股脑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我看到你和杨真筝一起吃饭,就是我给你打电话你问我想不想你那天。你骗我,你坏死了。” 宋之昀揽着她的手突然一紧:“你跟踪我?” 阮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宋之昀凝视着她看了一分钟,忽然摇头笑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撩了撩她额前的头发,在她额头上深深地吻了一下,明白地说:“原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吃醋?” “你不要转移重点。”阮软不高兴地说。 宋之昀好气又好笑:“就只是为了这件事,你就愁眉苦脸了那么多天?笨蛋,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来问我?” “我现在不是问了?你快回答我。”阮软被他反常的态度弄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急了。 宋之昀抱着她,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都没有兴趣。”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 阮软被他呼吸出的热气熏得脸颊发热,心尖微动,但她明明看到他们一起吃饭,还有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早出晚归……这些又怎么解释? 宋之昀知道她还在想什么,轻叹口气,道:“杨真筝的父亲是黑马的股东,我和她一起吃饭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阮软推开他,这次没那么好糊弄,闷声闷气地说:“又是公司的事情,你每次都说是公司的事情,可是你从来都没告诉我,你公司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之昀定定地凝视着她,才发现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看她,她的脸色竟然那么憔悴,怜惜地伸手摸摸她眼睛下面的青紫,叹道:“之前没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担心,早知道你会这么胡思乱想,我就告诉你了。” “苏氏,苏氏想要收购黑马。” 第182章 是否也参与其中 翌日清晨的外科室。 “苏氏要并购黑马?” 张医生错愕,旋即斩钉截铁地否认:“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小护士比她还要笃定,“苏氏集团是什么?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旗下行业遍布各个领域,房地产那么赚钱,他们不涉猎就算了,要是涉猎了,肯定还是有野心要要做到翘楚。这次是内部人员在网上爆料的,不信你自己去看。” 张医生不太相信,打开浏览器搜索‘苏氏集团’和‘黑马地产’这两个关键词,跳转后,网页首页就出现了小护士说的那个帖子。 发布帖子的人自称是黑马的员工,他说从一周前开始,公司里的气氛就很不对,尤其是高管们,个个脸色凝重,总裁更是天天在公司呆到凌晨。还说比当年竞争森林别墅的地皮时还要紧张,他们基层员工连大气都不喘。原本以为是要裁员,直到听领导说漏嘴,才知道是苏氏集团有意收购黑马。 帖子里还称,苏氏集团这次肯定是下定决心的,投入大笔的资金,动用了很多关系,已经有好几个股东同意让出股份。 帖子下面还有很多自称是‘内部员工’的人,也跟着爆料了很多,但那些看起来都可信度不高。 只是这个主贴…… 张医生莫名地想起了之前给阮软占过的那一卜。 ……难道,宋之昀真的因为阮软开始走下坡路了? 她才在想正想着,就有小护士说:“该不会是因为阮医生吧?” 有人不解:“关阮医生什么事?” 小护士解释:“上次h市地震,那个时候阮医生还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被派遣到灾区赈灾,有个采访新闻采访到了她,镜头里出现一个男人,据说就是苏氏的大少爷,看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呢!” 小护士一提,随即有人闻声附和:“对对对,我有在市中心医院工作的同学,他们说苏少爷和阮医生的关系的确很亲密,还请他们吃过饭,感觉好像是男女朋友。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阮医生和黑马的总裁在一起了。” “我好像也听谁说过,苏老爷子的生日宴,苏少爷还带了阮医生出席。” “难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啧啧啧,红颜祸水啊。” 小护士意味深长道:“上次张医生不是为阮医生占卜过,说黑马总裁会因为阮医生一无所有,现在不就在一步步应验了?” “哦~” 阮软站在门口听了很久,小护士们谈都太投入没注意到她,好半天后张医生无意间回头,看到她,脸色僵了僵,连忙朝着小护士们打眼色。 毕竟是在背后说人家的八卦,小护士们都很尴尬,连忙散开,各自找事情做。 阮软轻微地皱眉,黑马的事她昨晚已经听宋之昀详细说过,只是没想到事态已经发酵到这个地步,连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 …… 这样没有官方证实的八卦被揣测了三天后,苏氏终于借由主流媒体发布了一项公告,宣布已经持有某地产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并希望接下来能获得绝对控股。 而这个‘某地产公司’,几乎就被确定了是黑马地产。 苏氏还表示,已经对地产公司发出了要约收购,为期一个月,并且保证给出的价格高于市场,这是为了表示他们的诚意。 公告一出,很多的‘金融专家’‘经济专家’‘相关人士’闻风而动,纷纷预测苏氏这次是有备而来,该地产公司会有部分股东接受收购。 也是在公告后,众人才知道,苏氏竟在不动神色间,持有了黑马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尽管这个数字还不够让他们得到完全控制权,但这已经意味着,四分之一黑马成了苏氏的囊中之物。 阮软很焦虑,黑马是宋之昀的青春,是他付出巨大的心血养出来的公司,就相当于他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跟别人姓,总归有些刺心。 苏月月安抚她:“你别太紧张,不会那么容易成功的。我听周寅说,黑马的股东结构都是从成立之初就组成,见证了黑马成长的全过程,对它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他们也不愿意接纳苏氏这个外来者对他们指手画脚,他们现在还是站在学长这边,拒绝苏氏收购,所以苏氏的胜算并不是绝对。” 道理阮软都懂,但她仍旧无法放心。因为她知道,苏氏这次收购黑马,用的手段很不光明。 相关法律规定,如若股东个人要转让大额股份,必须需要通过全体股东半数以上的人同意。苏氏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杨老先生的帮助,杨老先生是最早的股东之一,对其他股东了如指掌,他威逼利诱让其他股东同意让出股份,这就是导致黑马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落入苏氏手中的主要原因。 宋之昀前段时间之所以会那么忙碌,是因为他低估了苏氏,他以为苏氏只是想收买他的高层,窃取商业机密,没想到这竟然只是声东击西,苏氏的真正野心——是想要整个黑马。等到他反应过来,再做补救,已经有点晚了。 阮软不懂什么百分之几,只知道,最近新闻的报道都在称黑马情况岌岌可危。 那天同事们在背后议论的话到是间接提醒了她。 苏慎…… 现在苏慎已经是苏氏的高层,这次黑马要被收购,他是否也参与其中? 傍晚下班,阮软给宋之昀发了条信息问他,需不需要回家吃饭?或者她去给他送饭? 宋之昀很快回复——今晚有一个陵城商业圈的聚会,我去应付一下。你先吃,让佣人留点饭菜热在微波炉里留给我就行。 阮软回复了一个‘好’。 宋之昀想了想,不太放心,还是再补充一句,着重强调——不要等我,自己吃饭。 等到肯定答复后,宋之昀才收起手机,按了内线电话想把易念之叫进来。 “总裁,有什么需要?”声音是文森的。 宋之昀蹙眉:“易秘书呢?” “易秘书下午请假了,说身体不舒服。” 宋之昀没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他们秘书室自己安排。 “嗯,准备开会。” “好的,总裁。” 第183章 拉锯战 会议结束后,宋之昀和文森并肩下楼,准备去参加那个不能推却,却也不是很重要的聚会。 电梯下降过程中,两人聊起了这次收购案。 苏氏会用声东击西这一招,的确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宋之昀微垂着眸子,手上慢慢扣上袖扣,嘴角微弯似笑似讥:“房地产这块肥肉,也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得下的。” 文森偷偷打量他,在外人看来,现在的黑马地产已经到了岌岌可危人心惶惶的地步,但其实,身为最利益相关的人,宋之昀却是…… 他只能说,他真的跟了一个很有将帅风范的老板。 陵城商界的泰斗们很喜欢举办这种类似学术交流的聚会,并不是很重要,但不去的话又显得不懂人情,宋之昀原本只打算喝两杯酒,然后再借口抽身。 但没想到,会在聚会上遇到苏慎。 苏慎自己走了过来,他微微眯起眼睛,随手端起一杯鸡尾酒,抿了一口。 苏慎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润的笑意,朝主办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宋少,真巧,你也来参加张老先生的聚聚会。” 宋之昀勾唇:“苏少……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一声苏经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苏慎微微一笑:“我们两家公司合作在即,多碰面也能多磨合,方便以后的沟通。” 宋之昀神色不动,从容道:“苏经理好像很自信?” “不是自信,而是事实就在眼前。” “那就希望苏经理能梦想成真。” “那是自然。” 互相碰了下杯子,各自转身朝相反方向走,文森走到宋之昀身边,瞥了一眼苏慎与人交谈甚欢的背影,不满道:“这个苏家少爷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我们黑马地产都是六七年的老招牌了,他们才刚刚接触地产业,上来就想抢蛋糕,真以为这一行那么好混?” 宋之昀摇了摇杯中所剩不多的酒液:“杨老先生说了一个词,我觉得很有道理。” 文森面露疑惑。 “初生的牛犊,总是什么都不怕。只是牛犊太莽撞的下场,一般都是老虎的盘中餐。”宋之昀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液,‘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随后步伐平稳均匀地往外走。 文森在原地琢磨了一阵,明白了。 *** 宋之昀驱车到别墅,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明亮,窗口还飘出饭菜的香味。 莫名的,就有一种很安宁的感觉。 他比说好的时间回得还要早,阮软看到他还有点小惊讶:“我还以为你要很晚呢,都跟佣人说等一下再过来给你做饭。” “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宋之昀搂着她的腰,一起走到餐桌前,佣人将饭菜端了上来,他拿起勺子给她盛了一碗汤,随口问,“刚才在看什么?” 他进门的时候,她刚关掉电视。 阮软咬着筷子说:“在看新闻,新闻报道黑马地产业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宋之昀不用问也知道新闻报道了什么,淡淡勾唇:“不必在意,都是一群不知道实际情况,就知道哗众取宠的人。” “真的没事吗?现在到了什么地步了?”阮软每天都被同事用别样的目光偷看着,绕是她本身很相信宋之昀,也开始有点忐忑了。 宋之昀若无其事地吃饭吃菜,他喝了两三杯酒,胃里空空的,开始在抗议了:“苏氏家大业大不假,但他们的优势从来都不在地产业上。” 阮软吁出口气,点点头。 宋之昀想起苏慎胜券在握的模样,目光转寒:“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别人的东西,不要觊觎。” …… 后来连续三天,宋之昀又是很忙,周寅经常出入别墅,他们在书房一聊就是一整个晚上,阮软独自在卧室休息时,总觉得事情不像宋之昀说的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第四天,新闻忽然报道,周氏也宣布要加入收购黑马的行动中。 这个消息一出,一片哗然,谁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黑马成了大企业力争的香饽饽。 在他们看来,黑马虽然前景虽然好,手里也有森林别墅这个企划案,但却是块难啃的石头,就算真被吃下去了,也会硌得慌。 理由很简单,宋之昀持有黑马股份,所以无论被谁收购,他在黑马的地位不会改变,而众所周知,他是个非常难搞的人。 没几个人愿意花了大价钱,还要面对一个不是很容易沟通的决策人。 苏氏对黑马提出收购,已经够让人意外了,没先到周氏也要来插一脚,两两作用之下,竟反而把黑马的股票提高,连带着还未完工的森林别墅也被带出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这一系列蝴蝶效应,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于是又开始有所谓的专家学者站出来说,这场收购很可能是黑马设下的弥天个骗局。 他们的分析也有理有据。 先说周氏以前并来没有涉猎过地产业,之前也没有表现出对黑马感兴趣的样子,现在突然加入竞争动机不纯,再加上周氏的太子爷和黑马总裁关系匪浅,不排除守望相助的可能。 紧跟着又有人爆料说,黑马早年向银行贷款数十个亿,还款日已经接近,但是黑马账面上并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所以黑马可能是想通过炒身价炒出本钱。 各种形形色色的揣测到最后都是笃定,无论是苏氏还是周氏,实际上都没有要收购黑马。 对于这些新闻,周氏和黑马没有出来回应,唯独苏氏发表一份要追究造谣者责任的律师函。 在这个动不动就发律师函洗白的年代,并没有多少人在乎,各路揣测还是不休不止,并且开始出现反弹,有股民开始自发抵制这种虚假炒作,三家的股市开始出现了跌落。 这波动荡让黑马部分小股东不愿意再等待,接受了苏氏的收购,于是苏氏对黑马的控股提高到百分之三十点。 但与此同时,黑马的股东局也公开表示,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为了能给员工们稳定的工作环境,并不希望经历太大的管理变动,尤其不希望由对地产业并不太熟悉的苏氏和周氏掌控,是以,大股东们还是拒绝因为金钱让出股份。 苏氏想要拿下黑马,就必须搞定大股东们,但如果大股东们拒绝出让,那么他们的持股就没有可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双方依旧进行着拉锯战。 第184章 我怀孕了 这些新闻阮软选择屏蔽,她相信宋之昀心中有数,否则就不会让周寅介入。 下班后,她拒绝张叔的接送,独自去逛超市。 再过几天就是宋之昀的生日,她想去买点制作蛋糕的材料,好亲手做一个。 只是面粉放在很高一层的货架上,阮软踮起脚尖都没能拿到,正想着麻烦别人帮忙拿一下,刚回过头,身后贴上来一具温暖的身体,帮她将折腾了许久都没拿下来的面粉取下,放进她的推车里。 而她小小的身体,也顺势被男人抱住。 男人身上的气息太熟悉了,熟悉到根本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 转过身去,果不其然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只是他今天多带了口罩,大概是因为最近他上镜的频率太高,不想被人认出来,多惹麻烦。 “你怎么来了?”阮软觉得很意外。 宋之昀没答话,只是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阮软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正要再问一句,他突然取下口罩,低头就亲下来。 超市里人来人往,她身边还有售货员,他这个举动让她完全呆住了。 宋之昀却是无所顾忌,他连续几天没能好好看看她,天知道他有多想她,那种思念已经足够他不顾身在何处,也不顾身份,只迫切地传递着盘旋在胸口思念。 阮软一向是招架不住他的吻的,双腿一软,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一步,但很快就被他桎梏在身后的货架上。 好在这里是开放的大都市,周围大部分是年轻人,到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妥,还吹着口哨挑逗。 片刻,两个人分开,阮软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恨不能立刻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你怎么在这里就……” 她不好意思说下去,动手推了他肩膀两下,才把他稍稍推开一些。 宋之昀眸色深沉,灼灼地看着她。 阮软连忙帮他把口罩戴上:“赶紧走吧,你看所有人都在看我们,丢脸丢大了。” 她声音懊恼,扯着男人的手就走,都把挑了半天的东西忘记了。 “推车。”宋之昀将她拉回来。 阮软低着头推着车,憋红了脸快速跑去结账。 等出超市了,阮软才问:“你怎么会来超市找我?” 宋之昀握着她的手不放:“张叔说你来超市就过来了。” “超市这么大,亏你找得到我。” “嗯,感觉你就是在那个地方。” 阮软听着这种话,唇边笑意不禁加深。 宋之昀脚步停下,突然道:“软软,这段时间过后,我们去领证。” 阮软怔愣一瞬,莫名的觉得有些好笑:“宋先生,类似的话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我早就答应你了啊。” 她抬起手,手上还带着他送的求婚戒指。 “嗯,再确认一遍。”他顺势抓住她的手。 阮软歪着脑袋:“现在确认了吗?” 宋之昀看着她,淡淡笑了:“嗯。” 阮软指责他拎在手里的购物袋:“我买了茄子,让佣人做烤茄子,我今天中午在医院吃到,挺喜欢吃的。” “好。” 她又说:“对了,我还买了绿茶,晚上你熬夜喝茶吧,既能提神也能防辐射,比喝咖啡对身体好。” “好。” “我还买了面粉,过几天你生日,我做个蛋糕给你。” “好。” 阮软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抬手拨他的头发,语气抱怨:“你怎么就会说好?” 宋之昀眼里碎了淡淡的笑意:“否则呢?你还要我说什么?” 阮软建议:“比如,‘很好’?” 宋之昀点头:“好。” 阮软一拳头砸过去:“你这个闷葫芦!” 宋之昀顺势握住她的手,唇边抿了一抹笑。 上车前,阮软接到了流苏的电话,电话那边的她声音很虚弱:“软软,你能不能……能不能来我家一趟?我身体好难受。” 阮软怔了怔,随后答应:“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匆匆忙忙对身边的男人说:“之昀,苏苏生病了,她身边没人,我过去一趟。” 宋之昀蹙眉:“我送你?” 阮软想着打车还要费了点时间,流苏的情况听起来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耽误得起,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好。” 宋之昀把东西都放在后座,迅速开车前往流苏家,他没有上楼,只在楼下等着,让阮软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他。 阮软上楼时,流苏的门没上锁,她刚转开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干呕声。 “苏苏,你怎么了?”她忙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流苏趴在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阮软以为她是生病了,连忙在她的后背轻抚:“生病了吗?还是吃坏肚子了?” 流苏跌坐在地上,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缓过来后才起身,冲了马桶,捧了水清洗,但脸色却异常煞白。 “你把手给我,我帮你号脉。”阮软说着就拉过她的手,流苏却反握住她的手。 阮软愣了愣,就见流苏满眼灰败之色,呼吸仿佛也很缓慢:“软软,我大概是怀孕了。” 流苏的话让阮软整个人都懵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你……” 她下意识把目光落到流苏还很平坦的小腹上,只觉得喉咙间堵住了什么东西:“你……怀孕了?” 流苏怀孕了?是谁的孩子?她之前说的那个人吗? 流苏惨然地点头,阮软脑子更乱了。 “到底是谁……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是个意外……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流苏嘴唇发抖。她和苏慎最近的一次,是他在酒吧喝醉了,她去找他,但是天还没亮她就走了,他可能根本不知道那天的人是她…… “你不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吗?他会不会对你负责?”怀孕不是小事,她也不能这么懵懂,要留不留必须有决断。 流苏坐在床边,脸色煞白,但是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他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软软,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下。” “所以,你打算把孩子拿掉?” “嗯。”流苏闭上眼点头。在那晚之前,苏慎和她已经走到尽头,更不要说让他对她负责。 第185章 苏慎知道了吗 做了决定,流苏起身换衣服。 阮软担心地看着她:“苏苏,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一旦上了手术台,你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流苏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漆黑的眼眸覆上一层凄凉:“不拿掉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总不能当单亲妈妈吧?” 这个社会对女人还是不太宽容,未婚的单身女人忽然怀孕,需要遭受多少冷眼,稍微想想都能知道。 阮软理解,那一问是动了恻隐之心,可说到底她都不是她,不能替她做任何决定,更不要说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决定。 下楼前,阮软给宋之昀打了电话,说她今晚要陪流苏不回去,让他不要在继续等了。宋之昀没有意见,只是问了她情况严不严重?她不好把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他,只好含糊地说流苏是发烧了。 宋之昀走后,阮软开着流苏的车送她去她工作的医院。 路上,她车速不快,希望能给流苏多一点时间考虑,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可是直到医院,流苏都没有说一个字。 阮软找了妇产科的同事,开了下后门。让流苏可以提前做检查。 “苏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缴费。” “好。”流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掌不自觉地贴上小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男人。 缴费完,阮软准备回妇科,上电梯的时候意外遇到了张医生和邵华,张医生奇怪:“阮医生,你不是下班了?怎么还在医院?” “我是来……”话还没说完,张医生已经注意到她手上的单子,都是在医院工作的人,对每个部门的单子都很熟悉,一眼看见单子上的内容,表情震惊道:“孕检?阮医生你怀孕了?” 邵华一愣,退口而出:“你又怀孕了?” 阮软没弄明白他这个‘又’是从何而来,就算真是她怀孕,她也是第一次,怎么有个‘又’? 张医生特别八卦,立即就抽过她手里的手术单,但却没去看名字,直接看内容,嚷道:“阮医生你还要做人流手术?为什么啊?有孩子不好吗?” 邵华的脸色更加古怪了:“你居然不要孩子?” 阮软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们误会了,这个单子不是我的。” 张医生思维活跃,只是一张单子,她已经能联想出来一场大戏:“阮医生,你放心,我们做医生的,为病人保守隐私是本分,更不要说你还是我们的同事,你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邵华拿过单子,仔细看了看:“已经有一个月了。”他蹙眉,可是不对啊,阮软一个多月前才拿掉一个孩子,怎么可能那么快又怀孕?难道宋之昀禽兽到连她还在月子期都不放过? 再往上一看,终于发现单子的名字不是阮软,而是莫流苏。 张医生还在想,拿掉孩子这么大的事情,阮软一个人偷偷摸摸来做,难道这个孩子不是黑马总裁的?这段时间黑马和苏氏的收购闹得沸沸扬扬,阮软和苏氏的少爷关系又那么微妙…… 阮软被张医生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浮起来,无奈道:“你好歹看看要做手术的人的名字啊。” 张医生一愣。 邵华说:“不是阮医生怀孕,是她朋友。” “啊……那是我误会了,咳咳,抱歉抱歉。”张医生尴尬。 阮软笑笑,没有计较。 但是邵华还在那边思索:“这个莫流苏我觉得耳熟,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莫流苏?莫家的小姐?” 莫家在陵城小有名气,邵华也是豪门子弟,会认识流苏不奇怪,阮软没想说,自然地岔开话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张医生回道:“去药房拿药。” “那就快去吧。”阮软迈入电梯,按了楼层,和门外的两人微笑道别。 张医生抑制不住八卦之心:“院长,你认识阮医生的朋友?是什么人啊?怎么做人流手术不让她男朋友陪着,要阮医生陪着?” 邵华瞥了她一眼:“医生守则你都忘记干净了是不是?” 张医生吐吐舌头:“记得记得,不问不问。” “去拿药吧。”邵华和她不是一起的,只是下楼刚好在电梯里遇见。 张医生走开后,邵华兀自思索:“莫流苏……”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阿慎。” “我到你医院门口了。” 他们约了一起去喝酒。 邵华好奇:“我问你一下,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莫流苏?” “嗯。”停了几秒,苏慎才又问,“怎么突然问起她?” “阮医生陪她来医院做人流手术,我觉得这个名字挺熟悉的,没想到真的是莫家的,她不是单身吗?”邵华想的是,怎么说莫家都是豪门,独生女未婚先孕,还偷偷来做人流,这可真是个大八卦。 然而那边的苏慎蓦然蹙眉,眼里飞快闪过震惊:“莫流苏在你的医院做人流手术?” “是啊,刚阮医生去缴费了,应该是要开始做了。”他说完,苏慎那边就断了通话,“喂?怎么一声不吭就挂电话?”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苏慎急匆匆地朝他奔来,上来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苏慎眼眶里隐有血丝,压抑着情绪,沉声问:“她们在哪里?” “谁啊?” “莫流苏!” “我也不知道,我问问吧。”邵华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紧张,又不是阮软怀孕。他给阮软打了个电话,“阮医生,你们在哪里?” 阮软看着电梯上升的字数,问:“怎么了?” “阿慎让我问的。” 到是没想到苏慎这会也在医院,但因为她觉得没什么关系,就说了他们所在的楼层。 收起手机,刚好走到流苏面前,流苏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可能是医院的护士给她的。她随口问:“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阮软道:“这家医院的院长,和我算是半个朋友吧,他刚才说苏慎问我们在哪里。” 听到苏慎的名字,流苏的手一抖,热水泼了一地,唇也跟着白了:“你是说……苏慎?苏慎知道我来医院做人流?” 第186章 又不是你的孩子 阮软道:“应该知道了吧?他和院长是好朋友。” 流苏整个人都呆滞了,脸色看起来极度不好。 “苏苏,你怎么了?就算苏慎知道了也没关系吧,他一定会替你保密的。”阮软不觉得苏慎是能造成她危机感的人,他们三个人都是好朋友,不是吗? 流苏呼出口气,苦笑,这件事最后还是让他知道了。 阮软忽然明白了,流苏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就这么说出去,对她可能造成了影响,顿时懊恼起来,蹲在她面前,歉意道:“抱歉,苏苏,我以为是苏慎就没关系。” 流苏原本是打算自己悄悄处理掉孩子,根本没想让苏慎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完全没料到,神思有些恍惚。好一会儿后,她才捂着脸道:“算了……没关系,就这样吧。” ……他来也好,反正他们左右都不可能了,这下也能一次性说清楚,她就能彻底死心。 “阮软,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找点吃的吧。”流苏的声音,很轻很缓,像飘在空中的蒲公英,被风一吹就支离破碎。 阮软握了握她的手,想给她无声的安慰,却惊觉她的手又凉又颤抖。 手术还要再过一个小时才能做,她来得及赶回来,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吗?” “嗯,我没事,你去吧。”流苏对她提起一个笑。 阮软犹豫,想着要不找个护士照顾她? 就在这时,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她下意识抬头一看,就见是苏慎从电梯里跑出来,朝她们的方向疾步。 在阮软的印象里,苏慎是一个很从容弄淡定的人,这么失态,还是第一次见。 经过阮软身边时,苏慎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落在流苏身上,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复杂。阮软说:“苏慎,你陪陪苏苏,我去给她找点吃的。” 苏慎微不可闻地点头。 流苏没有抬头,但已经听见阮软的声音,知道是他来了。 她地垂着头,目光落在地上,没多久就看到一双男式皮鞋落进视线里,她心口一阵闷疼,眼前一下子就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苏慎移动脚步在流苏身边的长椅坐下,凝视着流苏单薄的背影,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心情复杂,好不容易找回声音,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却糟糕透了:“孩子是谁的?” 流苏僵坐在那儿,脸色白得可怕,整个人就像是被失去了生命那样面无人色,苏慎的话让她呼吸都停了少顷,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沉默。 “是和你相亲的那个李少爷?”苏慎见过一次他们两人去看电影,他还记得她笑得很开心,应该是满意这个相亲对象,后面有所发展不是不可能。 流苏依旧无言。 “还是一直在追你的大学同学?”他再次问。那个同学追了流苏六七年,流苏一直不冷不热,但是上次他看到她被他送回家。 流苏听着他列举的这些男人,不知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她想笑,于是就笑了,只是那笑容干涩得可以。 “苏少爷知道的我的桃花运就这么多,但是我们又不是特别熟,我还有些你不知道的呢。”她抬起头,笑了,“你说的都不是,那个男人你见都没见过。” 苏慎双手倏地紧握成拳,骨关节都绷得发了白:“你来拿掉孩子,他为什么不在?” 走廊里没几个人,特别安静,他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氛围里,显得特别清晰。苏慎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心里的感觉,就好像原本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被别人抢走了。 男人大概都有这种通病,一直喜欢自己的女人,忽然有一天跟了别人,即便自己仍旧对那女人没感觉,可多少还是会不舒服。 “他忙。”流苏不允许自己掉眼泪,扬起下颔,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重新咽下去。 她侧头望着他:“听软软说,这家医院是你朋友的?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安排一下吧,我想早点把孩子拿掉。” 相识一场,只是相识一场。 她的话那么轻,却字字如针,刺在苏慎的心尖上。 流苏很轻松地说:“帮我个忙吧,我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来做这个手术。” 苏慎静了静,淡淡道:“拿掉孩子对你身体伤害很大。” 流苏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不拿掉难道生下来?”她歪头,似笑实讥,“苏少爷,你是想娶我吗?” 苏慎眉心一皱,流苏比谁都知道他的想法,笑得越发深了:“你不娶我,让我当单亲妈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莫家在陵城也有头有脸,以前我犯贱自降身份被你作践,现在我想对自己好点,这个孩子是累赘,我不可能要。” 最后,她冷硬道:“孩子是我的,又不是你的,我想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 苏慎目光缓缓地在她脸上擦过,流苏想躲开,但强忍着,她不想在他面前一再溃败。 苏慎忽然伸手,手里有一张面巾纸,擦过她的脸颊。 一片湿润。 流苏怔怔,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坚持着不掉下来的眼泪,竟然掉了。 苏慎板过她的脸,仔细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每一下,都很轻很轻,可是每一下,都让她心如刀割。 那就好像,是擦去两个人留在彼此心里的记忆那般。 “你不用想太多,我有自己的打算。”流苏避开他的手,声音已经变了调,“苏少爷,你别管我,我们又没有任何关系。” 苏慎突然把伸手把她牢牢抱住,抱得很紧很紧。 流苏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想起曾经他们缠绵过的每一个夜晚,饶是她现在已经很清楚,当初他亲近她,就是为了利用她和软软的关系去陷害宋之昀,可是那些旖旎,终究是存在的。 只是一个稍久点的拥抱,他抱完就放开她了,什么话都没有,随后就走了。 不多时,护士来了,说可以帮她做手术了。 原本还要排队,现在排队都不用了,很显然苏慎帮她打过招呼了。 流苏将手贴上肚皮,笑了——孩子,你爸爸让你的死亡提前了。 第187章 不是我 你信吗 阮软买完吃食回来,就得知流苏已经进去做手术的消息。 她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想去问问护士,刚做完人流的女人合不合适吃这些,没想到在拐角处遇到了苏慎。 她以为苏慎早就走了,没想到是在这里站着。 医院不能抽烟,他只能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但是看得出来他整个人有些烦躁,这个样子和他平时那个温润淡雅的模样天差地别。 阮软走了过去:“怎么站得那么远?到那边坐一下吧。” 苏慎蓦然回神,把烟从嘴里取下来:“没关系,我在这里站着就好。” 阮软点点头,有些好奇地问:“你在等苏苏做完手术吗?” 苏慎低下头笑笑:“刚才看她一个人不放心。” “没事,这个医院是邵华的,他知道苏苏是我们的朋友,一定会安排妥当。” 苏慎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目光轻闪:“孩子的父亲,你见过吗?” 阮软也靠在墙上,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苏苏怀孕,我看她不是很想说,所以就没有怎么问。” 苏慎蹙了蹙眉:“连你都不知道她孩子的父亲是谁?”以他们的关系,不应该不知道。流苏到底是跟谁有了孩子?这么神秘? “苏苏愿意说的话,将来会说的。” 苏慎便没有再说其他话,阮软看了看他,发现他在走神,眉目间比之以前多了几分锋利,像是一把正在慢慢开刃的刀,不由得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下意识问:“苏慎,收购黑马的计划是你操纵的吗?” 苏慎回神,看着她反而很惊讶:“你觉得是我?” 阮软摇头:“我不知道。” 苏慎离开墙壁,绕到她面前,目光凝聚:“软软我说不是我,你相信吗?” 相信他吗? 阮软的犹豫只是一瞬间,很快就点头:“我相信。” 她相信他的,在她的影响了,他对经商没什么兴趣,自然也没什么野心,收购黑马这种事,不像他做的。 只是,阮软犹豫着开口:“苏慎,你能不能……” 仿佛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苏慎先截断了她的话,沉声道:“收购黑马是我爷爷的计划,我现在虽然是苏氏的总经理,但还是没有权利左右公司的计划,所以很抱歉软软,这个我帮不了你。” 阮软也发现自己强人所难了,怎么能仗着他们是朋友关系,就让他去干涉公司的决定。 “抱歉。” 苏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认真地说:“但是我会尽量,尽量说服我爷爷。” “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苏慎。” 看手术门有要打开的征兆,苏慎说“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她。” 一段话停顿了三次,阮软第一次看到这么犹豫的苏慎,如果不是太清楚他和流苏之间的关系,她都要以为,流苏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流苏被护士推了出来,麻醉还没有过,她还没醒来,脸色很苍白,护士安排了病房让她休息。阮软去问医生一些人流后应该注意的事情,医生说,流苏这段时间会少量出血,并伴随着轻微腹痛,就像是来月事那样。 阮软听着记着,又追问了吃的东西,医生一一告知,她记着急着,莫名觉得这些东西,自己似乎有一段时间也经常吃,但是终究没有多想。 流苏到了晚上十点多才醒来,阮软给她喂了一点米粥,她吃了就留睡了,第二天早上,流苏忽然要求出院。 阮软知道她是担心会被人认出来,也就答应了,办完出院手续,把她送回家,在她家里照顾她。 傍晚的时候,宋之昀打来电话问她今天还是不回去吗? 阮软说不回去,要照顾流苏。 宋之昀蹙眉:“她的情况很严重?” “有一点,我可能要住几天。” 宋之昀让她也注意照顾自己,如果需要厨师,就从家里叫过去。阮软说好。 回到房间,流苏坐在床头看着她:“是宋之昀找你吗?他找你有事的话,你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只是随便问问。你一个可以什么可以,我在这里照顾你几天。”阮软到了杯水给她,“你现在的身体很弱,有些东西不能乱吃,我得看着你。” 流苏朝她笑了笑:“那就只能对不起宋之昀了。霸占了他的小妻子。” “对了,你的工作最好还是先搁一段时间,女人做月子最不能马虎,否则留下的病根,可是一辈子都甩不掉的。你公司那边先放一放,就说身体不舒服,或者说要去旅游,随便什么借口。” 流苏摇摇头,拒绝了:“如果我突然请假一个月,肯定会被人揣测的。我觉得没什么关系,躺两天就好,我又没有那么娇弱。再说了,平时在公司也是坐办公室,没去干什么体力活。” 她这么坚持,阮软也无可奈何,好在公司是她自己家的,不用受什么约束,只好嘱咐她注意保暖,又把菜单和注意事项编辑成文档,发到她手机里。 看气氛恰好,阮软又不禁问起:“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跟你在一起,都没有看到你接过电话……那个男人,真的完全不理你?” 流苏感觉腰酸,干脆躺了下去,侧着躺着面对着阮软:“不要说他了,我跟他已经分手,他当然不会来找我。” “怎么说你都怀了他的孩子,就算是分手,出了这种情况,也该过来做点表示啊。”这样的男人,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 流苏叹气:“软软,你不懂。之前是我一直缠着他,现在我只想避着他,我恨不得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阮软实在不懂她,以前就不是很懂,更不要说她们还绝交了两三个月,很多事情她根本不了解了,也不知道她的私生活。 看她现在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阮软真心疼,好好的女孩子,怎么就被人折腾成这样。握住她的手,阮软说:“要不然你搬过来跟我住几天吧。” “你开什么玩笑?让我去跟你一起住?听你们夫妻每天晚上做羞羞的事情?” 第188章 花钱供了一个祖宗 阮软又好气又好笑:“你就别开玩笑了,在我那边住有人可以照顾你,而且我也放心一点。” 流苏故作不在意地摊手:“我不是小孩子,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已经找好保姆,明天就会来,你要是不放心,就多留一天,帮我看看那个保姆靠谱不靠谱。” 阮软拿她没办法,只好应下。 *** 苏氏和周氏虽然都对黑马提出收购,并且实力相当,只是从股份持有比例来说,苏氏的赢面会大一点。 最近一周,宋之昀一改之前避而不谈的态度,接受了苏氏派来的人的谈判。 为了说服黑马的大股东们,苏氏进行了一场拉锯战般的谈判,股东们也不傻,说到底都只想确保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化,因而在苏氏说可以提出任何条件时,他们也不客气,抛出去的要求一项接着一项,将苏氏的人砸得有点晕头转向。 股东们提出来的主要条件大致为:不重组公司,不拆分部门,不裁员,不搬迁,保证公司董事会的自主性,支持公司在全球范围内开拓市场。 苏氏代表耐着性子一项一项答应——大概是真的非常想要收购黑马,拉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磨到黑马的股东愿意谈一谈,所以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他们都同意了。 然而就过了半日,黑马大股东们临时反悔了,要求把‘不重组’‘不裁员’的条件期限改为八年。 一般来说,这类投资协议期限一般只有三到五年,期限越长就意味收购方要冒更大的风险。这次苏氏没有那么快回应,第二天继续派人来磨合,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定为了六年半。 直到现在,在外人看来,黑马已经是苏氏的囊中之物,毕竟双方条件已经谈妥,就差签约了。 新闻大肆报道,每一则都说得有板有眼,一锤定音一般。 其实不只是新闻,连苏老爷子在出席一个商业发布会时被问起这件事,苏老爷子都是满面喜色,邀请媒体朋友过几日出席签约仪式。 阮软自然也听说了这些新闻,很担忧地去问搜宋之昀,真的要把黑马卖给苏氏吗? 宋之昀只笑不语,没明确说法,只是反问她:“现在苏氏在竭尽全力争取谁的同意?” “黑马的大股东们。”阮软毫不犹豫回答,这些天新闻疯狂报道,饶是她这个不懂商场的人都听懂了,苏氏现在重中之重,就是争取黑马股东同意让出股票。 宋之昀摸摸她的头发:“反过来,苏氏需要得到谁的同意,才能发收购黑马的指令?” 阮软稍作停顿,犹豫着猜测:“苏氏的股东?” 宋之昀唇角的笑意加深,随手从桌子上端起一杯泡好的咖啡,抿了一口。杯子中黑色的液体,映出他眯起的眼睛,以及眼睛里的算计。 阮软一知半解:“所以,你是想从苏氏的股东下手,让他们放弃对黑马的收购?” 周寅被佣人带了进来,随口回了阮软的问题:“苏氏的实力和财力,远在黑马之上,如若不是黑马的大股东们有自己的考量,坚持不出让股份,否则黑马早就是苏氏的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件事一出,所有人都不看好黑马的原因。所以,想要保住黑马,只能智取,苏氏的股东,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 宋之昀淡声:“他们用钱收买黑马的股东,我们也能用钱让苏氏股东就退却。当然,这笔钱不是我来出。” 阮软似懂非懂,看他们还要谈正事,也就不在这里打扰,出了书房。 门关上后,周寅坐在旋转皮椅上,转了一圈,心情舒畅地说:“到现在为止,我们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进行,我有预感,我们一定会赢。” 宋之昀勾唇:“嗯。” 周寅又问:“等这件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件事彻底结束,森林别墅也进入贩售期。因为这次收购的炒作,别墅开盘后,销量不会差,也不用我再操心什么,所以会空出时间筹备婚礼。”说到这里,宋之昀仿佛想到了什么,紧跟着说,“过几天我要带软软出去度假,这段时间太忙,忽略她太多,黑马暂时交给你看着。” 周寅酸溜溜地说:“女人而已,小心惯坏了。” 宋之昀面无表情:“这句话我会原封不动告诉苏月月。” 周寅一怒:“我为了你都亏了好几亿,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宋之昀知道他是指加入收购,被大众质疑炒作,导致股市下跌的原因,这些情分他都记得,握着拳头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回头请你吃饭。” …… 就在外界纷纷等待苏氏和黑马的签约仪式时,让所有人都没先到是,黑马的大股东们又提出了一项根本无法被考虑的要求。 黑马大股东们认为,先前提出的几个条件中的一条‘支持公司开拓市场’,包含的意义太广泛,他们决定精确为‘苏氏不干预黑马在全球范围内的推广以及销售策略’。 这一点被吃瓜群众白话成‘你(苏氏)花一大笔钱,我(黑马)只能给你挂个名,你连销售策略都不能干涉我’。 苏氏毫不犹豫地便拒绝了。他们收购黑马,就是为了借黑马地产界的地位,实现最快吞并地产业的野心,不重组不拆分不裁员,甚至把协议期限加长一年半,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如若连销售都不能干涉,他们不就等于花钱供了一个祖宗? 苏氏斥责黑马太过分,黑马大股东们勉勉强强做出让步,这个让步无非就是全球范围改成除去中国区,或者除去亚洲区,但苏氏仍然很明确地拒绝:“我们要做的是对黑马的绝对掌控,不可能只掌控任何一个区域。” 于是双方再一次宣布谈判失败。 和苏氏宣布谈判失败后,黑马又和周氏谈,前前后后磨蹭了三五天,也宣布谈判失败。 黑马又一次坐实了‘难啃的石头’这一名号。 吃瓜群众已经被这出年度大戏弄得眼花缭乱,已经摸不准苏氏和黑马的套路,但同时都特别想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果,连阮软办公室的同事,都忍不住来套交情要内幕。 阮软笑了笑:“我对商场上的事情不太清楚,他也没告诉我,我问他也只让我不要担心,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哦,对了,我今天开始休年假,休息半个月。” 休年假是宋之昀昨天晚上提出的,说要带她出去度假,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再这个关头去度假,但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相信他,也就答应了。 第189章 想和你一起来看看 度假的时间有些长,阮软惦记着还在月子期的流苏,出发当天早上,特意去她公司找她,想着一起吃个午饭聊聊,意外的是,在公司门口她就看到了流苏,她和苏慎在一起。 起初阮软没觉得有什么,只当苏慎是路过顺便探望的,还想着过去打个招呼,只是他们一直没注意到她,只顾着争执,她还隐约听见他们提到了‘孩子’。 苏慎呼吸微急,抓着流苏的手质问:“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你?这个孩子是不是那天晚上有的?” 流苏挣扎着手要甩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甩不开,心下恼怒,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强行狡辩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苏慎的眼珠子里有一层血丝,咬着牙恨恨地说:“别装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天酒吧的人明明就是你,你为什么不留下?为什么要让我以为是酒吧的吧女?” 他如若不是有充分证据,不会上门来要说法,流苏索性不再狡辩,耸耸肩,换了一副讥讽的语气:“只要不是那个人,是谁在你眼里多是妓不是吗?” 苏慎身体轻微一震。 流苏掰开她的手指,漠然道:“你现在来问这些都没意义了,不是吗?就算是我,孩子都已经打掉了,你就算想要留也留不住了。就这样吧,我真心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牵扯,你以后不要再来公司找我了。” 苏慎怒:“莫流苏!” “我不是聋子,你不用说得那么大声,我听得见。”流苏双手环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真是奇了怪了,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孩子对你来说不也是累赘,如果你跟我有了孩子,你还怎么去追‘她’?这些天你的计划不就白费?” 苏慎也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一股火气,无处发泄,她把话说得那么绝情,他亦是不客气:“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就算我要留下孩子,要不会要你。” 流苏笑了:“我知道啊,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犯贱,不用你提醒。”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流苏在原地站着,看着苏慎的车开远了,才抬起手捂住脸,蹲在了地上,好久没动。 阮软想过去,但犹豫之下,还是走了。 她没先到,流苏怀的孩子,竟然是苏慎的,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这层关系? 满怀心事地回了别墅,宋之昀正在客厅看新闻,瞧见她回来,挑眉:“不是要和莫流苏吃饭?” “她公司忙,我就回来了。”阮软含糊带过,没详说流苏和苏慎的事,她想自己先弄清楚。 宋之昀没有多想,让佣人做了午餐,吃完后两人出发,前往度假胜地——法国巴黎。 原本的心事重重,很快就被这场度假渐渐被遗忘在脑后,阮软发自内心觉得,这半个月是她几年来度过最开心无忧的半个月。 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身边有爱了好多年的男人,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且见多识广,各种奇闻异事他信手拈来,让这段旅行多了几分风味。 她曾在巴黎呆了五年,香榭丽舍大道她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但却是第一次和他一起走,莫名的觉得好像重新认识了这条全球最美街道一样。 他们在这条大道上了走了数次,不热衷于购物,偶尔逛一逛陈列馆,偶尔去戏院看看歌剧,这种步调和节奏是他们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像回归本真的一样。 阮软低着头看他们并肩的影子,淡淡笑说:“离开你的五年,我一直在巴黎。” “呆了那么久,为什么还喜欢这里?”出发前他问她想去哪里,她毫不犹豫说了巴黎。 阮软说:“久留是因为这个城市很美,因为很美,所以想和你一起来看看。” 宋之昀的回应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他最喜欢的城市还是陵城,大概是念旧,在陵城长大,在陵城创业,对陵城更有感情,除了陵城,对其他地方的感觉都比较平淡,没有不喜欢,也没有特别的喜欢。 “现在还喜欢?” “当然了,一直都很喜欢,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里做上一整天都不会觉得无聊。”阮软也握住他的手,带他到这里住一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很想做的的事。 宋之昀突然拥抱住她,低头轻轻地贴上她的唇,凡尔赛宫花园的喷泉边来人来往,他们旁若无人毫无顾忌地拥吻,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直到最后紧紧相拥。 “软软,当初是我强迫你留在我身边,但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我我当时的决定。”如果那个时候他放她走了,现在他还能不能这样肆意拥有她,他不知道,但一想到失去,他就一阵心悸。 阮软在他脸上啄了啄,耳根有点红,宋之昀揉了揉她的长发,牵过她继续往前走,看到路边有为人画素描的大学生,突发奇想:“我们也画一幅?” “好啊。” 为他们作画的女画家是在法留学的美国学生,有一头自然卷的蓬松长发,五官深邃,朝他们笑得很友好。 宋之昀用很流利的英文和她沟通,得知他们是恋爱了好多年的情人,女画家更加热情了,一边画画一边和他们聊天,一个下午就这么悠闲又去趣味地度过了。 画作成了之后,阮软爱不释手,比收到宋之昀送的任何东西都要开心。宋之昀取笑,哄她真容易。 傍晚时分,两人去了罗浮宫和巴黎圣母院,乘游船欣赏了夜幕下的塞纳河,直到深夜才回入住的酒店。 玩了一天,阮软出了汗,回到卧室,放下那副素描便去浴室泡澡,宋之昀本想进去和她一起洗个鸳鸯浴,没想到接到国内的电话。 周寅急躁地说:“也不知道杨老东西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游说成功一个大股东,答应出卖他自己手里的百分之十股份,要是这百分之十让苏氏拿去了,那我们就越发难控制局面了。” 宋之昀眉心一沉,走到阳台,声音顿时沉冷:“不管用什么办法,这百分之十绝对不能让苏氏拿到!你安排人去劝退,如果股东还是一意孤行非要卖,你就出面买下。还有,盯紧其他股东,在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再给我制造意外。” 第190章 小姐姐 你寂寞吗 “这个杨老东西都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以前跟苏老头别提多不对盘,最近怎么赶着给他跑腿。” 宋之昀哂笑:“自然是利益共谋。”杨老先生对他拒绝杨真筝,本身就怀有怨怼,苏老爷子大概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再许给他巨额利益,他当然是什么都帮他做。 周寅叹气:“我先去办这件事吧,有什么动静再告诉你,现在还按原计划继续?” “嗯。” 挂了电话,宋之昀又吹了一会儿风,顺带整理思绪,忽的听见浴室方向‘砰’的一声巨响,他眉心一拧,迅速转身跑进门。 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门,就看到阮软裹着浴巾躺在地上。 “怎么了?”宋之昀快速把她抱起来。 阮软按着脚踝疼得红了眼眶:“踩到泡沫摔倒了。” “不是有鞋吗?” “忘记了。” 宋之昀看着她红肿起来的脚踝,气得没话说,阮软这也不知道什么怪癖,不爱穿鞋,在家里就说了很多次,可没一次听得进去。 “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阮软按了按脚踝,感觉了一阵:“不用了,没大碍,搽点药酒休息一天就没事。”只是摔了一下,应该不至于摔裂骨头。 宋之昀盯着越来越红的伤处看了会儿,心里还是不放心:“伤筋动骨不是小事,酒店有配备医生,我去让他过来。” 说着他就快步到客厅,拿着电话拨通前台,简单说了下情况,不多时就有服务生带着医生过来。 医生仔细给阮软做了检查,确定她的情况不严重,没有伤到筋骨,留了一管药膏和几颗消炎药就走了。 宋之昀先到了杯水给她服药,然后才蹲在她面前,挤了药膏往上面涂,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她好:“怎么那么不爱穿鞋。” 阮软小声说:“光着脚舒服。” “跟个小孩子似的不听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宋之昀心想,以后得多督促她穿鞋,不能再让她这么任性,这次只是在浴室摔倒,如果是走楼梯的时候呢?后果不堪设想。 擦完药,宋之昀抱着她放入被子里,阮软今天疯玩了一天,也累了,很快入眠。 第二天醒来,阮软发现宋之昀不在房里,不过脚踝的药还没干,他出门前应该帮她擦过药,再一看,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他应该没去多远。 阮软动了动脚,大概是本身伤得不重,再加上治疗及时,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她换了一条连衣裙,再套上米黄色的长款外套,带着手机出门。 她饿了,懒得叫客房服务,再加上今天天气不错,干脆自己下楼,找个靠窗的位置,边吃边欣赏巴黎的清晨也不错。宋之昀回来找不到她,一定会打电话,没关系。 纽约的春初也很暖和,今天还出了太阳,坐在窗边用早餐,心情也变得极舒服。大概是时间还早,餐厅里没什么人。 阮软托着下巴,从这里可以看见一个大广场,有很多少年在玩啥滑板,技术娴熟,又酷又帅,引得旁观的小女生尖叫连连 “hey,is-the-little-sister-alone?” 她正在看一个少年带着滑板从高处纵身而下看得紧张,突然一道青涩未退的沙哑男音从耳边传入。 阮软一愣,偏头吓了一跳,一张放大的桃花脸就在她面前,眉目上调,带着莹然的春意,五官深邃,皮肤白皙,还有一头金黄色的小卷发。 是英国人,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看他的打扮,应该也是广场的滑板一族。 阮软笑着看这个来搭讪的少年,心中暗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特别能欣赏外国人,总觉得巴黎到处都是帅哥。 “我暂时是一个人。”阮软像是很有兴致一样和他搭话。 少年笑眯眯的,桃花眼里都是春意,嘴上特别能说:“是因为我马上就要和你搭一桌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阮软环顾空荡荡的餐厅,对他的行为越发好笑:“随便。” 少年天生脸皮厚,直接蹭到阮软身边的位置,眼睛光亮光亮的:“小姐姐,你好呀,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面熟,你是明星吧?” 这种搭讪方式虽然老套,但是阮软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眨眨眼,回以一笑:“我也觉得你很面熟,长得也像明星。” “真的吗?你见过我?我就是明星啊。” 阮软:“……” 少年以为她不信,连忙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上输入了一个名字,搜出来一大堆图片,都是他:“我是这个人。” 阮软一看,原来是个新生代偶像,难怪长得那么好看。 第一次被人搭讪就被一个小明星搭讪,是不是也是一种魅力? 少年言归正传:“所以小姐姐留个电话呗,以后常联系嘛。” 阮软偏头看着他:“这不太好,我有男朋友了。” “没关系,把你男朋友甩了,我肯定比你男朋友好看还年轻。”少年不着边际地说。 “我男朋友不太容易甩。”阮软吃了一口三明治,朝一个方向抬抬下巴,“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试试,他来了。” 宋之昀刚从酒店外面回来,无意间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小女人跟一个少年聊得挺开心,两人还挨得很近,眉心跳了跳,带着一脸不善走了过去。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不管阮软愿不愿意,直接拿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边按一边说:“小姐姐,我看你这个男朋友很不友善,一看就不是般配你的类型,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甩了他。这个是我的手机号,你甩了他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就这样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放下手机,一溜烟跑没影了。 阮软:“……” 宋之昀走到她面前,看着少年跑走的方向:“他是谁?” “mike,一个欧美明星。”阮软笑了笑,“刚在那边玩滑板,过来和我搭讪。”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明星。”宋之昀看阮软没受到什么骚扰,也不和小屁孩一般计较,“怎么下来了?脚没事了?” “没事了,看你不在房间,一个人吃饭挺无聊的,就下来吃。”阮软说着问,“你去哪里了?” 第191章 真正的白头到老 宋之昀手里拎着一个购物袋,听见她这么问,就在她面前蹲下,阮软微吓,下一秒他就从袋子里拿出一双室内鞋,纯白色,毛茸茸的。 “这种鞋很软,穿起来很舒服,以后回到家就换这双鞋。”宋之昀一边说一边给她换鞋。鞋子是绑带的,不用手不容易把它从脚上踢下去,他买这双鞋就是希望它能绑着她,好监督她穿鞋。 阮软试了一下,的确很软,诚恳保证:“我努力不甩掉它。” 宋之昀好笑,摸摸她的头发,看着她点的早餐:“吃饱了吗?还要点什么?” 阮软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想起他一大早就出门买鞋,现在一定还没吃早餐,连忙问:“差不多了,你要点什么?” 宋之昀看了下菜单,随口道:“帮我要份素食,送到房间来,我早上有点事情要处理,下午陪你去滑雪。” 阮软生怕他是为了自己耽误正事,连忙说:“你如果忙的话,你尽管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宋之昀淡淡勾唇。 阮软找来服务生结账,又让他们准备一份素食送到房间,然后就跟宋之昀一起上楼。 进了套房,宋之昀便直接到书房,看着周寅发给他的东西,没一会儿便见阮软端着早餐出现在书房门口,脚上依然穿着他买的那双靴,那双鞋上的绒毛很蓬松,衬得她的脚踝很瘦小,小腿曲线很动人。 宋之昀目光深了几度,阮软已经走过来,把素食放在桌子上,他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困吗?要不要在去睡一晚。”早上她挺早起来的。宋之昀揉了揉她的长发,阮软侧着身子枕在他肩膀上:“不困,我准备看部电影。” “好。”宋之昀低头吻住她的唇,没带任何情欲的气息,只是单纯地吻着她,传递自己的喜欢和温情。 双唇放开,阮软就不打扰他工作了,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开了电视机,抱着枕头看了一上午的喜剧片。 中午两人一起下楼吃午餐,然后饭后散步,消食得差不多了才去滑雪场。 现在的季节,巴黎已经不会下雪了,不过还有人工雪场还很受欢迎。 他们去的大型雪场,整片天地都是白色的,宛如一个冰雪王国,还建了一座小型的冰雕宫殿,不能进入,只能在外部欣赏。 宋之昀的技术非常好,花式滑雪,阮软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掌握这项技能,每个姿势都很完美,反观她自己,虽然也会滑,但没什么特技,对比起他和周围其他人,实在是太挫了。 宋之昀看她有点羡慕,笑着过去手把手教她。 “你慢点慢点,稍微考虑一下我是个新手啊……”阮软连忙喊道,姿势小心翼翼,深怕失去了平衡摔进雪堆里,那就丢人了。宋之昀亲密地搂着她的腰,笑说:“别怕,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摔的,放开手脚。” 他微微推了阮软一把,手上始终牵着她,不让她离开他可控制的范围,好在阮软不是特报笨,再加上有点基础,被他带着几次也慢慢找到感觉。 宋之昀试探:“自己试一试?” “好!” 宋之昀放开她的手,阮软兀自在雪地上滑行,找到感觉了就学着加速,越来越快,宋之昀在身后跟着,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有点紧张:“软软,慢点,别真摔了。” “不会啊,我觉得我已经掌握这项技能了。”阮软很自信地回头,还没笑起来,突然脚下一个失重,整个人扑倒下去。 宋之昀脸色一变,连忙滑过去,只是已经来不得及接住她,眼睁睁看她滚出去好远,幸好雪地很厚,也没什么阻碍物,这一摔应该不是很严重。 宋之昀连忙拉起她,阮软揉着摔疼的膝盖,很不高兴,于是迁怒了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瞪我做什么?”宋之昀好笑,又不是他让她摔的,他心疼她,卷起她的裤子看膝盖,有点淤青,“疼吗?” 阮软硬邦邦地说:“不疼!” “看看你这张脸绷得,还说不疼。”宋之昀拉着她起来,两人滑出滑雪道,她的动作有点慢,他不确定她身上还有没有被的伤处,“除了膝盖还有哪里摔着了?” “没有,就膝盖。”阮软抱怨,“滑雪一点都不好玩。” 宋之昀知道她还是在气,故意逗她:“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 “反正我不喜欢。” “行行行,不好玩就不好玩。”宋之昀迁就着她。阮软发完了脾气,撇撇嘴:“这里好冷,咱们去暖和点的地方吧。” “那就不玩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宋之昀在他面前蹲下来,“上来,我背你出去。” 阮软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能自己走。” “上来。” 阮软只好趴上他的肩头,宋之昀的肩很宽,而且很暖和,趴着非常舒服,她其实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两个人的体重合成一个脚印,落在雪地里,就好像他们能这样走到天地的尽头。 阮软抱紧了他的脖子:“我们会一辈子这么亲密吗?” “当然。”宋之昀半点犹豫都没有。 阮软很喜欢这个答案,嘴角不禁弯起来,宋之昀背着她离开滑雪场,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她勾着他的脖子问:“早上你在处理什么事?和公司被收购有关?” “差不多。”看到路边有一家奶茶店,宋之昀把她放下来,“我帮你买一杯暖暖身。” 阮软点头,一个人坐在长凳上等他,没多久他就端着一杯回来,是原味的,她捧在手心中热热手,宋之昀让她喝了奶茶暖身,他帮她揉搓着双手取暖。 今天的光线很温暖,映得宋之昀的侧脸也十分柔和,眼睛里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等黑马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结婚。” “听你的。”阮软笑得很温柔。虽说他们想着已经是一直都在一起,但她也很期待,他们的关系更加名正言顺的一天。 结婚后,才能开始真正的白头到老。 第192章 我不能拒绝你吗 直到今天,半个月的假期已经到了,阮软正想问宋之昀什么时候回国,不想宋之昀在她开口之前问了句:“你想不想去巴厘岛?” 巴厘岛?位于印度尼西亚的旅游小岛? 那个地方一直被传为度假胜地,还有人说是浪漫的天堂,阮软自然也是神往已久,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去而已。 “如果想去,我们现在就去。”宋之昀打开网上订机票的网站,选了航班,“下午就有一趟飞机能走。” 阮软心里觉得不妥:“你不是说只度假半个月吗?现在还要去巴厘岛,那你的公司……” “软软,平时我们没有什么机会出来度假,既然这次出来了,就一次性玩个够,当成提前度蜜月也好。”宋之昀已经订了票,转过身来握住她的双手,“总之,不要想太多,我自有安排。” 他总是这样,一种胜券在握的语气。 于是当天下午,他们没有按照原计划回国,而是去了巴厘岛,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度假。 阮软在转机时和打电话回了医院,表示自己还要再过几天才能回国,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医院不是很忙,邵华很爽快地同意了她的请假。 阮软又把电话打给了流苏,流苏得知他们还要转战巴厘岛,表示十分羡慕,然后自然而然关心起黑马的情况。 阮软不由自主想起了她和苏慎的事。 她不确定流苏是什么时候和苏慎有这种关系的?到底是一次意外让她有了孩子?还是他们之前就有这样……那么之前流苏说的那个‘男朋友’,是不是苏慎? 这个猜测让阮软本能拒绝,无论流苏还是苏慎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当初流苏背叛她已经让她伤心欲绝,如若镇江市的幕后策划是苏慎,她怎么都是接受不了的。 阮软只对流苏说自己不清楚,但她是相信宋之昀的。 机场广播提示登机,阮软挂了电话。 近十个小时的行程后,他们终于站上了巴黎岛的土地。 他们选了一家坐落于海滩边的酒店入住,这家酒店的客房不多,建筑风格还原原生态,结构摆设都有一种古朴的味道,对于从东方古国来的两人,一走进去就觉得特别有感觉,而且离海滩很近,去哪儿都很方便。 安顿好了入住,宋之昀就去租了一辆特别合适在沙地行驶的悍马作为代步工具,晚上就带了阮软绕着岛屿开了一圈兜风。 现在不是旅游的旺季,但作为著名岛屿,每天来来往往的游客还是很多,阮软从酒店的阳台眺望出去,除了看到一望无际的海面,还能看到沙滩上晒日光浴和打排球的游客。 她很喜欢巴厘岛的天气,这里属于热带雨林气候,温度不高不低,比起陵城和巴黎都要暖和。 上午享受了当地的美食后,下午他们去玩了海底漫步。 那是一个神奇又奇妙的世界,在海底抬起头,波澜的海平面将蓝天白云变成另一个世界,那一刻仿佛只有海水是他们亲密的伴侣。 宋之昀牵着阮软的手,走过珊瑚花园,五彩斑斓的鱼群会围绕再他们身边,阮软投下鱼饵时,鱼群还会以漩涡般的方式涌向她的周围,她又惊又喜,伸手去触摸一条在她手边吞食鱼饵的小鱼,小鱼受了惊,一下子游出好远,躲进了珊瑚丛中。 如果不是长时间呆在水里对皮肤不太好,阮软真想在海底玩个三五小时。 上了沙滩,宋之昀问阮软口不口渴? 阮软点点头,可能是刚才在海底漫步时,头上戴了氧气罩,这会儿喉咙干涉,很不舒服。 “你去那边等我,我去买水。”宋之昀把一条大毛巾裹在她身上。虽然她穿着的是特别保守的泳装,只露了胳膊个双腿,但是他还是不想让她就这么被人看见。 阮软裹着毛巾,找了一个躺椅躺下晒日光浴,仰望着蓝天,享受这种无忧无虑的假期。 “嗨,美女,一个人吗?”暖和的阳光被黑影覆盖,阮软睁开眼,看到一个穿沙滩裤,赤裸上身的男人朝她笑得很灿烂, 看得出对方的意图,阮软礼貌拒绝:“我不是一个人。” 男人眼光四处一转,没看到别的男人,便以为阮软是在说谎,竟直接在沙滩上坐下,摆出要和他攀谈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东方人的缘故,这次旅行她遇到过不少来搭讪的外国男人,但大部分人都还是比较识趣,听到她话里有拒绝的意思,都会自己走开。 但这个男人明显和之前那些不一样,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宋之昀还暂时不在身边,对方这么高高壮壮,她也不太敢硬碰硬。 男人和她聊起来,问她是哪里人,来巴厘岛干什么,还要联系方式,阮软都含糊回答,只是很清晰地告诉对方,她是和男朋友一起来度假的,可男人却用一种很别具深意的笑容对着她,弄得她很莫名。 两人不冷不热地谈了一会儿,男人还想请阮软喝酒,阮软拒绝,对方又提出请她吃饭,阮软再次拒绝,再次重申她是在等人。 男人不信,他都在这里跟她聊了老半天,哪有人来找她? “那我们去玩沙滩排球?运动运动?”男子锲而不舍,阮软有些不耐烦了,这人的目的太过直接,且很不识趣。 上次在巴黎遇到的那个小明星,虽然也很自来熟,但是举止间还是保持一定礼貌,不会让人产生反感,这人完全不能比,被她拒绝两次就开始猴急了。 被这种人缠着最烦,可她势单力薄,万一把人给惹怒了,他做点什么她根本无法反抗,阮软耐着性子应付着他,那男人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廉耻,偏要和她共进晚餐,阮软已经维持不下去笑容了,面无表情。 “这位先生,我已经明确拒绝你那么多次,难道你是听不懂英文吗?”阮软额角青筋微跳。男人果然是怒了,翻脸道:“只是一起吃个饭,你为什么要拒绝?” 阮软觉得这人无法沟通,她不想就是不想,拒绝就是拒绝,怎么还有个‘为什么拒绝’? 阮软说:“我说了我是在等人,你还一直纠缠我吃什么晚餐,难道我不能拒绝你?” 第193章 恋爱工作两不误 男人冷笑:“只是和你吃个饭,你拒绝成这样,是不是以为我想怎么你?少自作多情了,你这样的女人送上门我都不会碰。装什么清高?一个还没结婚的女人就跟男人来度假,本质里也是婊子!” 阮软以为自己活见鬼了,居然还遇到个思想停留在上世纪的男人。 男人还要拉她,她本身就不是多热络的人,被一个陌生男人拉着手,是说不出的厌恶:“放开我!” “放什么放,走吧,哥哥带你去快活。”男人硬是拉着阮软的手要让她随他走,但阮软的另一只手忽然被人拽住,一股大力直接把阮软扯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想带她去哪里?” 熟悉的声音让阮软的心重重放了下去。 男人转头,想看看是谁敢来打扰他的兴致,可一看宋之昀这张冷若冰霜,隐约带着冷厉的脸,心下就觉得对方不太好惹。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阮软一个女人在那里坐着,很容易让不怀好意的人动心思,但如果旁边有个男人,就算阮软多么招人觊觎,也没人敢上前来。 男人就是这样的,那还敢再说什么,一溜烟跑了。 阮软摇摇头,这段旅行以来,第一次碰见这种不要脸的男人。 男人爱搭讪漂亮的女人很正常,本着交友的心态可以聊聊,但对方要是摆出了不想和你聊的态度,你就该识趣,强取豪夺只会让人厌恶。 “遇到麻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宋之昀脸色沉郁,十分不高兴。阮软靠在他身上,心想还是自己男人看着舒服,微微一笑说:“我这不是没事,其实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喊人了,这个沙滩上这么多人,总有人愿意见义勇为。” 她刚才注意到了,身边有几个男游客走来走去,眼神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如果她出声喊了,他们一定会来帮忙,这世上还是好人比较多。 “倒是你,你怎么去那么久?” 宋之昀把奇异果汁递给她:“刚接了个电话,耽误了点时间。” “真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明明是很忙的,还要陪我在这里虚度光阴。”阮软低头喝了一口果汁,觉得酸酸甜甜的,原汁原味特别好喝。 “陪你怎么是虚度光阴?”宋之昀揉了揉她的长发,“累了吗?累的话就回去休息。” 阮软伸了个懒腰:“怎么累?我都休息那么久了,而且这里也不是一个容易让人觉得疲倦的地方。” “喜欢上这里了?” 阮软笑了:“我喜欢很多地方。”她没有地域歧视,只有美好的地方她都喜欢。 “既然不累,那我陪你在沙滩上走走。”两人一起在沙滩上漫步,迎面走过来三个身穿比基尼的性感女人,对宋之昀搔首弄姿。阮软醋了,捂住宋之昀的眼睛:“不许看!” 宋之昀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看了?” “刚刚看了!”阮软不讲理,宋之昀捏捏她的手:“她们就在我对面,我又不是瞎子,能看不见?” “所以你还是看了。以后不准看,只能看我。” 宋之昀眯起眼睛:“你穿比基尼给我看?” 阮软想了想:“我穿了你不准看她们。” “好。”宋之昀低笑。 走到干净的沙滩,宋之昀拥着温暖一起躺下,太阳已经没那么烈了,一点都不刺眼,反而觉得蓝天白云特别舒适。 阮软说:“以后有时间,再来一次。” “好,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阮软真的,真的很喜欢现在这种状态,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她怎么都愿意。 然而就在他们在国外静享时光时,国内却因为他们这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炸开了锅。 在苏氏成功拿下黑马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后,很多人对苏氏是越来越看好,虽然中间一度达不成共识,但整体看,赢面还是很大的。 是以,不少先前肯定苏氏能拿下黑马的专家欢欣鼓舞,表示自己真是有长远之见,然而,就在这时候,苏氏内部出现了矛盾,有部分股东公开表示不支持这次收购,理由是,经过谨慎评估之后,认为黑马的运营具有不确定性。 没人知道,这个‘运营具有不确定性’到底是什么意思,股东也没有说太清楚,只留下一群吃瓜群众各种猜测。 阮软偶然看国内新闻时,自然看到了这些报道,立即去问宋之昀是用了什么办法让苏氏的股东放弃收购? 宋之昀正再泡茶,衬得神情也老神在在:“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忘记了吗?” 阮软仔细回想,隐约记得他好像的确说过,要对苏氏的股东下手之类的话。 宋之昀递给她一杯茶:“这些天我们到处游玩,其实有人一直跟在我们背后偷拍。” 阮软一愣。 “你想想看,如果一个公司的主心骨,在最敏感的时期,却还和女朋友到处旅游度假,换成你是投资人,你觉得我靠谱吗?” 恍然大悟,阮软彻底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故意延长度假期限,就是要让他们觉得,你很不务正业?” 黑马其实就是个招牌,真正有价值的是宋之昀,如果宋之昀不务正业,那么黑马就算再名气,早晚也会被消耗完,到了那个时候,黑马就不具备任何价值,苏氏的收购也没有任何利益,最精打细算的股东,当然会感到危机。 “对。”宋之昀淡淡勾唇,“从心理上动摇对方坚定的心思,是一种战略方式。” 阮软放下心来,只是转而又想到只是部分股东,也就是还有部分股东没有放弃这个打算:“但是现在黑马的危机还不能完全算是解除了,是吗?” 宋之昀眼里敛着暗光:“现在苏氏内部乱成一团,已经没有最先那样对黑马有威胁力了,等回去后,再给他们最后一击,就足够了。” 阮软戳着他的心口:“恋爱工作两不误。” 宋之昀笑了笑,把她拉到怀里:“是不是发现自己越来越崇拜我?” “自恋。”嘴上是这么骂的,但其实心里真的很骄傲。 第194章 你离开宋之昀吧 在巴厘岛度过一周后,宋之昀和阮软回了陵城。 刚下飞机,宋之昀就接到电话,临时要去公司一趟,让张叔送阮软回家。 阮软在家里浏览了一圈关于黑马和苏氏的新闻后,就准备动手做点什么晚餐给宋之昀送去,他那个人一忙起来都不知道吃饭。 她正蒸着排骨饭,佣人进来说,杨真筝来拜访。 他们才刚刚都到家,杨真筝就来得那么及时?阮软心里对她还是有点膈应,毕竟她是宋之昀这些年以来,唯一传过绯闻的女人。 洗干净了手,阮软边擦手边走出去,杨真筝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佣人奉上了茶,她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见阮软来了,朝她微微一笑:“阮小姐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看见我。” 阮软淡淡道:“杨小姐想多了,只是之昀现在不在家,你想找他怕是要失望了。” “我知道,他现在在公司,我是来找你的。”杨真筝放下茶杯,双手放在膝盖上,从容地看着阮软,“我这里有个保住黑马的办法,你想不想听一听?” 保住……黑马? 阮软蓦然一怔。 尽管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专门来告诉自己怎么拯救黑马,但阮软还是忍不住动容,差点脱口而出问她有什么办法,但想到这是一个陷阱,她还是强忍住。 杨真筝浅浅勾唇,又喝了口茶,非常自然矜贵。毕竟是从小被捧在手里千金小姐,举止间自然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 客厅内一阵沉默之后,杨真筝再次开口:“我以为你会和以前一样,一听到有办法救黑马就急哄哄地追问,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真的有点变化。” 阮软抿了抿唇:“因为我觉得黑马的现状并没有那么糟,起码还不需要向外人求救,所以我对你说的办法没什么兴趣。” 杨真筝笑了笑,说道:“是吗?你以为单凭苏氏几个股东的话,黑马就能解除危机?别太天真了,苏氏里把权的人还是苏老爷子,只要他不改变主意,黑马就仍然岌岌可危。” “我相信之昀。”阮软皱了皱眉,“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杨小姐的父亲可是最致力促成苏氏和黑马合二为一的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能帮我?”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听听我的办法?” “如果你真的有办法,且愿意帮助黑马,你就应该直接去找之昀,但是你专门来找我,是还有别的条件要对我提吧?”阮软这一刻无比感谢宋之昀对她的影响,尽管她心里很紧张,但是表面上还维持着淡定。 杨真筝把一杯茶喝到了底,脸上闪过一丝冷笑,然后点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间抽了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爸极力促成苏氏收购黑马其实是为了我,你想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阮软手指微微捏紧,没有接话,杨真筝继续说:“阮小姐,你知道吗?你其实就是个小三。” 阮软愣了愣,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她小三谁了?宋之昀吗吗?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前后,他都是单身的,她怎么就小三了? 杨真筝冷着脸说:“六年前你离开宋之昀,而我陪在他身边六年,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顺理成章地结婚。可你这个不负责任又自私自利的女人,却又回来缠着他,让我的幸福一炬成灰,你说,你是不是小三?” “杨小姐,你话里的意思也很清楚,宋之昀根本没有接受过你,我就不存在‘小三’行为,麻烦你下次说话自重点。”如果他们有可能,她不在的六年里她为什么没有成为宋太太?所谓的‘宋之昀原本是她的’,都是她的假设罢了。 阮软仿佛明白了什么:“所以,杨老先生是为了报复宋之昀,所以才和苏氏联合在一起搞垮黑马?” 杨真筝没有否认,阮软只觉得可笑:“我奉劝你们还是尽快收手吧,宋之昀的能力如何,你也清楚,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算计的人,小心到最后得不偿失。” 杨真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如果宋之昀真的有办法挽回黑马,你为什么还要期待我说的办法?” 阮软一下子没了话,停了少顷:“你想说什么?” 杨真筝抬起下巴,有几分高傲:“我要说的就是,把宋之昀还给我。” “还?” “他差点就是我的了,是你横插一脚把他抢走,现在还给我,不是理所应当?” “然后呢?”阮软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她无法再伪装下去,事关宋之昀的她都无法淡定。 杨真筝眼中的笑意更深:“然后我爸就不会再帮助苏氏对付黑马。说白了,黑马的股东会把股份卖给苏氏,都是因为我爸,只要我爸收手,苏氏就没可能得到股份。现在距离苏氏对黑马发出的一个月收购要约还剩一个星期,不怕告诉你,前面那些都是小打小闹,最后这一个星期苏氏还有绝杀,再这么下去,黑马一定是苏氏的。” 阮软的心揪都在了一起,呼吸不稳,愤怒地看着杨真筝:“有意思吗?宋之昀根本不喜欢你,就算没有我他要不会喜欢你。还有,你明明跟我说你放弃宋之昀了,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杨真筝面无表情:“反正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留在他身边,输给你这样的人我不甘心。我的条件你自己考虑吧。” 杨真筝走后,阮软跑到洗手间,用凉水狠狠地冲了把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此刻,她有许多问题需要正视。 杨真筝的行为让她彻底颠覆了之前对她的看法,她以为她骨子里还是有大小姐的矜傲,不屑做这种横刀夺爱的事情,但没想到,现在她居然利用手里的权利,来逼迫她放弃宋之昀。 阮软闭上了眼睛,宋之昀和黑马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杨真筝说的话很过分,但却是事实。 黑马是因为杨老先生变得这么糟的,如果没了杨老先生,宋之昀可以不用太吃力。 第195章 阮软你这个爱说谎的女人 杨真筝还说了最后一个星期苏氏有绝杀……这个绝杀,宋之昀能撑得住吗?如果撑不住怎么办?真的要把黑马拱手让人? 宋之昀创业之初经历过一次失败,那次失败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平时那么理智的人,却用了近乎自残的方式发泄痛苦。 而黑马,他倾注了六年的心血,如果让他再一次失去……他会疯的吧? 杨真筝能让宋之昀不疯,可是条件是她离开他。 一想到离开宋之昀,阮软就难受得要命,他们之间已经错过六年,人生能有几个六年?这次再错过,他们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可是一想到宋之昀要失去黑马,她不仅是难受,还很疼,心尖疼得厉害。她爱的男人,她怎么舍得让他一无所有? 阮软回到厨房,把蒸好的米饭拿出来,一边把饭倒入饭盒里,一边衡量在宋之昀心里,她和黑马孰轻孰重?如果是他,他会怎么选择? 其实这个答案根本不用想,在宋之昀心里,她肯定比黑马重要,让他选,他会毫不犹豫握住她的手。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心疼。 张医生曾给占卜过,说宋之昀会因为她一无所有身败名裂,当初以为是谬论,现在是真的一语成谶。 把饭盒盖上,阮软找来张叔,将饭盒交给他:“张叔,你把饭送去给之昀吧。” 张叔疑惑:“阮小姐您不亲自送过去吗?” 阮软躲避开他询问的眼神:“……不了,我有点累,想要休息了。” 张叔没有任何起疑:“好的。” 张叔走后,阮软没有上楼休息,而是拿了手机钥匙和钱包出门,去了流苏家,把杨真筝说的话都告诉她,让她帮她拿主意,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流苏先是把杨真筝大骂了一顿,然后又警告阮软:“你最好不要做傻事,你要是做了,我打包票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和宋之昀那么辛苦才走到一起,你因为一个情敌的三言两语就放弃他,我都看不起你。” 阮软心烦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做,抱着一杯水呆坐着。 流苏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像是真的在考虑杨真筝的话,心里担心她要是真去做了那种傻事,借着上洗手间的由头,给宋之昀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告诉他。 没过五分钟,阮软的手机就响了,一看竟然是宋之昀的电话,她立即看向流苏:“你是不是把事情都告诉他了?” 流苏道:“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今天真离开了宋之昀,你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阮软懊恼,她都还没决定,流苏贸然告诉宋之昀,她肯定要挨一顿训。 可是,与此同时心里又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 流苏这一举动,无形中帮她解决了一个难题——说真的,她离不开宋之昀,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留在他身边,她心里又过意不去,现在反而是给了她一个自私自利的台阶。 “阮软!”宋之昀的语调很低很沉很冷,只是两个字,阮软感觉自己已经被他冻僵。 阮软捏了捏衣角,磕磕巴巴:“之昀。” 宋之昀怒火中烧的声音通过电流把她焚烧:“阮软,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嗯?谁给你的资格说走就走?” 阮软很心虚:“我没走啊……我就是来苏苏家里做客……” 宋之昀完全不掩饰愤怒:“半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明天我就把黑马卖了!” 阮软一急:“你怎么能这样啊!” 宋之昀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是觉得黑马是因为你才会丢?现在我就满足你!” 阮软哭笑不得,他们怎么都喜欢用这种方式威胁她呢? 宋之昀冷冰冰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还有二十八分钟。” 阮软挂了电话,匆匆和流苏说了一句就直奔出门,拦了出租车回家。 幸亏流苏家和别墅没离太远,幸亏现在这个时间不是很堵车,幸亏宋之昀说的是半个小时而不是十五分钟……最终,她踩着时间点地跑进了别墅。 才一踏入门,宋之昀就一把拎过她按在墙壁上,有些急切又有些愤怒地看着她,他抿着嘴唇不说话,瞳眸中的血丝就像是燃烧的火苗。 阮软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之昀……” 宋之昀握着她的肩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往外蹦出字:“阮软,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宋之昀完全是暴怒了,捏着她肩膀的手特别用力:“这辈子只要我还要你,你就不会离开?我不要你了吗?” “如果我不要你了你还要对我死缠烂打?你缠在哪里?” 阮软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热烫,她曾经真情实意地许诺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他,他都记得,可是她却转头就又再考虑离开他。 宋之昀眼睛红得可怕,像是被激怒的雄狮:“阮软,你又骗我!你自己数数你是第几次骗我了!如果不是莫流苏告诉我你有这种荒唐的想法,你是不是真的准备一走了之?!” 阮软连忙安抚:“没有,之昀,我不走……我不走……” 她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是有多怕她离开…… 宋之昀直接把她拖上楼,丢在床上,不给她任何反应的余地就压上来,狠狠咬着她下的脖子,像是要把她颈动脉咬断。 他必须要给她惩罚,让她知道有些想法她死都不应该有! “骗子!你这个骗子!爱说谎的女人!” 他蛮横地撕扯她身上的衣服,用惩罚似的力道占据这个企图离开他的女人,阮软疼得哭起来,他不理,很大力地撞击,“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现在你又想干什么?走?走去哪里?走多久?六年?十二年?二十四年?还是一辈子?阮软,你这个自私的女人!” 阮软拧紧了每天,颤抖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抱下来,贴上他的唇:“不走……之昀,我不会走……别生气了……” 宋之昀喘着气,看着这个女人小心翼翼地吻他,又一次许诺,眼里燃起火苗,扣紧了他的后脑,狠狠吻住。 第196章 耍流氓 一开始的愤怒熄灭后,彼此都冷静下来,阮软眼眶红红地趴在宋之昀身上,她知道这次是她的错,一遍遍说着好话。 “你还不明白吗?我守着和黑马,更多是为了你。”宋之昀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一根根吻过手指,声音沉入深渊,“如果你不在了,我要这些有什么用?” 阮软心软得一塌糊涂,把他抱得更紧:“我错了,我不该有那种念头的,对不起之昀,不会有下次的。” *** 翌日早上,宋之昀的办公室里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宋之昀头也没抬,声音不算多客气:“你以后不要再去找软软。” “怎么?她跟你告状了?”杨真筝眨眨眼,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发自内心给出评价,“不是真心爱你的。如果是真心爱你,她现在就应该收拾东西,麻利地滚出你别墅。” 宋之昀啪的一声放下文件,冷冷瞅着她说:“她是要走的,我把她绑回来,你有意见?” 杨真筝怔了怔,反倒是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真的啊?真因为我说的那两三句话离开你?她智商是不是欠费啊?” “所以你再敢在她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我好怕啊。”杨真筝暗自好笑,摸着下巴觑着他,“说真的,我这也是帮你啊,否则的话你怎么知道在她心里,你和黑马哪个重要……咦,这么说你还没黑马重要?突然心疼你。” 宋之昀眼神好像又冷了三分。 杨真筝笑得不可开支——没错,她昨天跟阮软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她只是纯粹觉得有点不太舒坦,所以去给宋之昀添堵罢了,就算莫流苏不打电话,她也会打给他的。 宋之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杨真筝识趣,适可而止:“好了好了,下次我不开这种玩笑,反正你是知道的,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我已经有我的西班牙男朋友了。” 宋之昀懒得和她贫嘴这些,想起来正是要问:“你爸那边怎么样?” 杨真筝自顾自倒了杯水,手上比出了个‘ok’的姿势。 宋之昀敛了敛眸:“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杨真筝挑眉:“你想找我借钱?” 宋之昀轻微摇头:“都拿去买黑马的股票,你身边朋友要是也有闲钱都可以去买。” 杨真筝拧住眉头,仔细想了想,到底是极聪明的女孩,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含义,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我好像知道你想干什么了。” 宋之昀气定神闲:“你知道?” “现在黑马的股价被压得很低,一旦触底就会反弹,现在买绝对亏不了;另一方面,再过不了两三天,苏氏一定会疯狂地吸纳黑马的股票,到时候股价自然而然会被抬高,现在建仓,到那时候全出手,怎么都是赚了。”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宋之昀唇角笑意加深,并没有否认她的话,杨真筝竖起大拇指:“你真是我见过最奇葩的男人,黑马都快成为别人的了,你还有心思帮别人谋福利。” 宋之昀从容自若:“互利共赢。” 杨真筝笑起来,拎起包:“我马上去安排。” 宋之昀下班后,接了阮软去周寅开的那家餐厅,周寅今晚组了一个饭局邀请他们过去。阮软原本想,现在宋之昀不是和周寅在演戏嘛,不太好明目张胆私下接触吧,要吃饭最好还是等尘埃落定后,但宋之昀却说没关系,带着她欣然赴约。 阮软莫名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饭局没有上次那么尴尬,大家都很自在,该吃吃该喝喝,毕竟宋之昀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阮软做过的那些事,他们再介意就有点不知所谓了。 期间大家不可避免聊到了黑马和苏氏的事情,宋之昀一边给阮软夹着菜,一边道:“放心吧,能顶住。” 老五不太明白情况,又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需要钱吗?” 宋之昀看了他一眼说:“不用,现在不太需要我自己出钱,如果需要,我可以直接跟银行贷款。” 宁愿选择银行也不选择他们兄弟的帮助,到不是想划清界限,而是这钱是用在公司,要尽可能做到公正公开,私人名义借钱很容易出意外。 阮软能理解这一点,只是想,银行也应该知道黑马要被并购了,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愿意再放贷给宋之昀吗? 阮软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宋之昀唇角弧度不是很明显地勾了勾:“只要主动让出部分利益给他们,他们自然怎么都愿意。再说了,黑马被苏氏收购,说起来地位还是只增不减,他们借钱给黑马,也是左右没有损失。” 周寅敲着碗边,狡猾地说道:“之昀什么后路都想好了。就算将来黑马真落到苏氏手里,那这笔向银行借的钱,不就落到苏氏头上?” 苏月月一拍手:“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们这是耍流氓啊!一方面从银行借来的钱用去对抗苏氏,一方面做好了如果计划失败,就把钱债丢给苏氏去还,你们全身而退!” 周寅搂住苏月月的腰,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老婆太聪明了。没错,我们就是属于打得过就跟你打,打不过就把烂摊子甩给你的作战策略。” 阮软抽抽嘴角,原本还不怎么觉得他们的办法流氓,这么一说,她都觉得有点阴险了。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们还远远不到那一步。”宋之昀看了众人一眼,他计划是在计划,但那是后路,现在他的胜算还很大。 “反正你不管做什么,我们兄弟都是支持你的。” 宋之昀对他们点点头,这份心意他是记在心里的,想了想,建议道:“如果你们还有闲钱,就拿去买苏氏的股票吧。” 阮软愣了愣:“买苏氏的股票?前几天你不是说现在要买黑马的股票?” 宋之昀回头对她淡淡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买黑马赚的不多,手里流动资金多点的,买苏氏比较划算。” 第197章 你看起来很慌张 阮软对股市东西,原本就是一知半解,现在宋之昀弄得这么复杂,她更加不懂了。 宋之昀笑着在她耳边说:“回家再解释给你听。” 老五道:“钱我们多有,之昀,你说吧,应该怎么做?” “过段时间苏氏的股票还会下跌,等跌到差不多十元左右时,你们出手,能买多少买多少,最好能吸引一些股东找你们谈价。” 饭局吃到很晚才散,离开特色餐厅时,宋之昀和周寅两人在一边交谈了些什么,然后才分头上车。 一上车,苏月月就往周寅胸口捶了一下:“你不要对软软嫂子那么有敌意,她和学长都已经和好了,你再针对人家很没礼貌吔。” 周寅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针对她?我是赶她走了还是不准她进来吃饭?” “你别不跟她说话呀。”周寅完全把阮软当空气,以至于其他人也都跟着对阮软不冷不热,苏月月是个热心肠,太会替别人着想,总觉得阮软被他们这样弄得很尴尬。 周寅笑了笑,车子打了个弯,看了一眼副座的小妻子:“奇了怪了,我为什么特意跟她说话?她又不是我老婆,我管好你就行了,他们的事我才懒得搭理。” 苏月月撇嘴:“你少来了。” 周寅道:“之昀不计较阮软以前做过的事是他的想法,但是你也不能强迫我必须接受她,再说了,我接不接受她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关系,总归又不是要我点头他们才能在一起。” 苏月月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腮帮子鼓了鼓:“我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 周寅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对她这种爱打抱不平的性格真是又爱又无可奈何:“傻瓜。” “你才是傻瓜。”苏月月扭头看向车窗外,意外的在大街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欸,周寅,你把车停一下。” 周寅把车靠边停下:“怎么了?” 苏月月按下窗户,指责街边一对拉扯的男女:“你看那个人。” 周寅看了看,蹙眉:“你认识这个男人?” “有点眼熟……他好像是软软嫂子的哥哥。”苏月月和阮益辉见过一面,因为对方的性格和阮软天差地别,所以她印象比较深刻。 周寅又看了两眼,却是看到了和男人拉扯的那个女人:“阮软的哥哥我不认识,不过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的我认识,是之昀身边的一个秘书,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 阮益辉和易念之?苏月月挠挠脑袋,回过头来说:“会不会是因为软软嫂子?” 那两个人已经走远,周寅重新启动车子:“不知道。” 苏月月并没有多想:“回头我问问软软嫂子。” 事实上,周寅和苏月月并没有看错,在街边拉扯的一对男女就是阮益辉和易念之。 易念之今晚有工作需要加班处理,阮益辉却非要去什么酒吧,她不去就威胁她,要把她的事情都说出去,易念之只好跟着他出门。 阮益辉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一起玩,在卡座里吵吵闹闹,易念之不是情愿来的,一肚子的火气压着,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有人注意到了她,找茬似的要她笑一个,阮益辉立即就往易念之小腿上踢了一脚:“笑啊,听不懂人话吗?” 易念之只感到满满的耻辱感,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字:“你别太过分了!” 狐朋狗友一阵哄笑,就像是把那她在戏弄着玩似的,阮益辉也跟着笑,揪着易念之的头发把她拽起来丢到地上,不留情地那脚踹她:“我就过分,我就过分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跟老子说过分,贱人!” 易念之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屈辱过,尤其是周围一群人都在指着她嘲笑,她眼眶泛红,几乎捏碎了拳头:“阮益辉!” 阮益辉啐了一口:“骚货。” 易念之恨恨地瞪着他,心里越来越清楚,她不能一辈子都被这个男人控制,否则她早晚都要被逼疯的。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摆脱他呢?他手里还有她唆使他去对付阮软的证据,她必须把那些东西拿回来。 目光流转间,她无意中看到了几个人从门口走进来,径直朝卡座而去,她认出当先的那个人是苏慎。 苏慎…… 对了,最近苏氏在计划收购黑马,如果…… 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易念之冷冷一笑,自己爬了起来,看着阮益辉一字一顿地说:“我劝你别太过分了,否则我能让你付出代价。” 阮益辉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老神在在地说:“如果你不怕那些视频流出去的话,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啊。” 易念之目光森凉:“你别后悔,阮益辉。” 说完她立马转身就走,阮益辉一愣,手一抓抓住她:“你他妈要去哪里?” 易念之淡淡道:“洗手间,你要跟着吗?” 阮益辉盯着她,莫名地觉得她有点反常,不太相信她是真的只是去洗手间,于是紧跟在她后面,看她的确进了洗手间才放心。 易念之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一点,看起来像是被人欺负了,然后才走出去。 阮益辉在门口等着,看到她目不斜视,把他当空气似的,心里十分不痛快,抓着她的头发咒骂:“你再浪,信不信我就在洗手间操翻你?” 易念之没理他,往卡座走去,却没有去阮益辉他们那个卡座,而是突然拔腿就跑,朝着苏慎那个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惊呼,阮益辉没料到她还有这一出,立马就追上去。 苏慎正打算起身去上洗手间,易念之就这么直接地撞进了他怀里,差点摔倒,苏慎本能地扶住她。 易念之抬起头,眼睛像小鹿受惊了那样一直颤抖,看清楚他后,颤颤巍巍地喊:“苏、苏少爷?” 苏慎蹙眉:“你是?” 仔细想了想,苏慎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你是宋之昀身边的秘书?” 易念之急急忙忙点头:“是、是我。” 苏慎松开扶着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你看起来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第198章 阮益辉的下场 易念之神情慌张,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没、没有。” 苏慎朝着她跑来的方向看了眼,看到阮益辉气势汹汹地追过来,眸子眯了眯:“那边那个是你朋友吗?他好像要过来了。” 易念之惊恐地回头,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什么形象都不顾了,仿佛在此刻她要面临生死抉择,拉着苏慎的腿连声哀求:“苏少爷,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走……” 苏慎挑眉:“嗯?” 易念之哭得抽抽搭搭:“他是个流氓,他、他……求求你,救救我,如果让我跟他回去,他一定会弄死我的。” 苏慎一瞬间心里闪过几个念头,动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护在身后:“放心吧,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谢谢苏少爷,谢谢苏少爷。” 苏慎带着易念之直接离开酒吧,阮益辉要追上来,被苏慎的保镖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上车,气得连连叫骂。 “我只能带你躲过一时,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轻易放过你的,你想到办法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吗?”苏慎抽了一张面巾纸给她擦眼泪,淡淡地说。 易念之哭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他的对手,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他拍了我的……照片,他会威胁我,会折磨我……” 她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抓住苏慎这根救命稻草怎么都不肯放开:“苏少爷,你能不能帮我把照片拿回来,只要你能帮我拿到照片,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苏慎目光深了深,支起一只手架在窗沿,有几分深色从她脸上一掠而过。 *** 阮益辉被苏慎的保镖推搡在地上,手掌磨蹭破了皮,将他的怒火燃烧道了极致,一想到易念之竟然跟别的男人走了,他就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发狠地往家里跑,准备把她做的那些事都抖出来,让她身败名裂。 “贱女人,居然还敢找男人!” “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看我不找七八个男人一起轮你!让你还敢到外面找男人!” 他家在很偏僻的巷子里,才刚一拐弯,就从天儿降一个麻袋把他整个人都套住。 有人大喊:“揍他!” 随后阮益辉身上就挨了无数拳脚,惨叫连连:“啊——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打我,啊——” “啊!啊!” “饶命啊,饶命啊。” 那些人充耳不闻,直接把他打到没法叫了才撤退,阮益辉满脸是血地躺在麻袋里一动不动,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气息。 那群人出了巷子就分开跑,其中一个跑到拐角处咖啡厅的二楼,问站在窗边的易念之,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他们在下面打人的全过程,他问:“打成这样够吗?” 易念之漠然:“够了。” “那我们就回去复命看。” 等那人走后,易念之才关上窗,转过她森凉的面容,唇边轻喃:“够?怎么够?”他给她带来那么多的耻辱,只是这样,怎么够? 她踩着楼梯下楼,走进那条巷子,阮益辉倒在地上细微动了动,但起不来,起码断了三条肋骨,她拿了他掉在地上的钥匙,直接从他身边经过,进了他家。翻找一通,找到了一卷胶片和几张照片,收进包里,然后才下楼。 阮益辉已经不在原地,估计是自己挣扎着起来,要跑出去求救。 在这里进进出出那么多次,易念之对地形十分清楚,她左右看了看,嘴角始终带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天空骤然变色,春季多雨,没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她随手把钥匙丢进水洼里,转身上了轿车,车子绕着周围开了一圈,果然看到扶着墙,走得跌跌撞撞的阮益辉。他应该是想找人求救,可惜现在没什么行人,整条路上就还只有他一个身影。 易念之握紧了方向盘,目光森凉:“阮益辉,去死吧。” 六个轻轻淡淡的字落下后,她送开刹车踩下油门,车子咻的一下飞出去,车灯光亮起的同时,阮益辉没来得及躲避,就这么被撞飞出去。 ‘吱——’刺耳的刹车划破雨水,易念之在后视镜里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如阮益辉,勾起唇,从容地踩下到退,再一次从他身上压过去。 这个男人,在他利用胶片威胁她发生关系时,她就想弄死他了,她再三忍耐,换来的是他更加肆无忌惮的玩弄,所以,现在该是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 “永别了,人渣。” *** 接到郑雅秋的电话时,才是凌晨四点钟,阮软正在熟睡,闭着眼睛伸手,在床头柜上摸了一会儿手机,迷迷糊糊按了接听:“喂?” 郑雅秋的声音几乎要从话筒那边爆炸出来:“喂什么喂啊!你哥都被人撞死了!!” 阮软一下子惊醒:“什么!” 什么都来不及多问,阮软把宋之昀拉起来,一起起床换衣服,连洗漱都没来得及就匆匆不出门,郑雅秋说人已经被警察送去殡仪馆,他们直接过去。 阮软到的时候,就看到郑雅秋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瘫坐在地上哀嚎,问她爸和妹妹都是一边抹眼泪一边扶着她。阮软立即上,蹲在她面前:“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雅秋泪眼婆娑,拉着她去躺在推车上,血肉模糊,皮肉开裂的阮益辉:“你看看,你看看,你哥都被人撞成什么样,我的儿子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 阮软喉咙一梗,这一幕简直触目惊心:“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宋之昀亦是蹙眉,旁边有警察和法医,他过去了解情况,法医说:“死者死前曾遭人暴力殴打,肺脏出血,肋骨断裂,后再遭车猛撞,来回碾压,导致全身骨骼断裂,彻底脑死亡。” “肇事者是谁?” 警察回道:“事故目前还在调查中。” 郑雅秋一听,情绪失控地扑上来,声嘶力竭地吼道:“还在调查!人都死了你们还在调查!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第199章 唱作俱佳 “阮萌,把妈带回去休息。”郑雅秋的情绪太不稳定,阮软记得她有高血压,担心她太激动,身体会吃不消。 阮萌平时和她虽然不对盘,但也知道分场合,这种时候她不敢惹事,连忙扶起郑雅秋,边劝安慰边扶着她回家。 宋之昀抿唇:“监控录像没拍到什么吗?” “那个地方是老城区,人流量很小,安的监控不多,唯一一个监控只是拍到的是这样的画面。”警察把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总只有一个身穿黑衣黑裤戴着口罩和帽子,甚至分不清男女的影子。 警察说:“死者的死状太惨烈,再加上这个可疑人物,我们怀疑这是一起是蓄意谋杀?” 宋之昀拧眉,将照片还给警察,问阮软:“你对你哥的交际圈有什么了解吗?” 阮软摇摇头,实话实说:“我大清楚,他和我的关系一直都很一般,要问这个我妹应该知道。” 警察道:“刚才阮小姐已经说了,死者很早就辍学,没外出工作,平时都跟一些朋友在一起泡吧打游戏,也因为性子的关系,得罪的人非常多。” 阮软皱眉:“所以也不知道是谁有可能做这种事?” 警察叹气:“都还在调查中,也希望你们家属尽量配合。” 阮软点头:“应该的。” 但连肇事车辆都不知道是什么,想要找凶手,恐怕没那么容易。 *** 易念之今天心情特别好,甚至主动留下来帮同事加班,文森都笑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怎么一脸春光灿烂。 易念之俏皮地眨眨眼:“昨晚买彩票,中了头等奖。” “真的假的,要真的那可必须要请客。” “哈哈,请啊,下班了我请你吃麻辣烫。” 文森抗议:“都是中头等奖的人,只吃麻辣烫会不会太小气了?” 易念之仔细想了想:“勉为其难再给你加一份烤鸡翅吧。” “以前都没发现你竟然是这么小气的人。”文森痛心疾首。 易念之笑得直不起腰:“那你还走不走?” 文森道:“当然走,为什么不走。” 两人结伴下班后,就去吃了麻辣烫,文森真好奇她到底是遇到什么喜事了,一整天笑个不停,吃饭的时候再多问了一句,她神秘兮兮地说:“我一直很讨厌一个人,刚得知,他死了。” 文森抖了抖,压根没相信她的话,在他们同事们的眼里,易念之一直都是个特别软萌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因为讨厌的人死了高兴成这样,太丧心病狂了。 易念之也没再说,边吃边看用手机看新闻,可能是因为阮益辉的死状太惨烈,几家媒体都报道了,她看到这些的新闻,笑的更欢。 吃完了饭,文森送易念之回家,她上楼时接到了一个电话,刚接通那边的人就厉声质问:“阮益辉死了,是不是你干的?” 易念之声音立即拔高,万分不可思议的反应:“阮益辉死了?!” 苏慎眯起眼睛:“你不知道?” 易念之唱作俱佳地演上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你怀疑是我做的……怎么可能是我!不是我!” 苏慎并没有证据,也不太了解易念之的为人,一时分辨不清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声音沉了下来:“你不知道最好,如果人是你杀的,我一定不会姑息你。” 易念之万分不可思议的语气:“你怎么会认为人是我杀的呢!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苏慎静了静,把电话挂断了。 易念之轻呼出口气,删除了和苏慎的通话记录。 *** 阮软精疲力竭回到别墅的时候,宋之昀正在客厅里看新闻,屏幕上播放着阮益辉那件惨绝人寰的谋杀案。 “怎么样了?” 阮软脱掉外套披在沙发扶手上,直接躺在了他的腿上:“还能是怎么样?她还是一直哭。”阮益辉的离世对郑雅秋的打击很大,她一时无法接受,情绪很不稳定。 阮软抓着他胸前的扣子把玩:“这几天我要回去陪她,可能就不在家里过夜了。” “嗯。”宋之昀是理解的,抚着她的头发说,“警察局那边我会盯着,那边你不用吵醒。” 阮软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大哥到底和谁有血海深仇?”能用这种办法杀死他,必定是有着不能化解的仇恨,否则对方不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谋杀。 “我安排了人查他的人际关系,再过两天应该会有线索。” 阮软顿了顿,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之昀,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发现了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介意以前的事。” 宋之昀扶着她的身体起来,和她平视。 阮软声音闷闷的:“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但出了我大哥这件事后,我才知道,在生死面前,很多东西都微不足道。我看不得她哭成那个样子,我也心疼我大哥年纪轻轻就失去生命……”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宋之昀平和道,“血脉相连的至亲,无论怎么断都不可能断干净。” “可是,我也没办法完全不介意他们对我的绝情。” 宋之昀笑了笑:“那就折中,当成一般亲戚那样的来往,逢年过节我陪你回去看看他们,这样好不好?” 阮软靠入他怀里:“嗯,听你的。” 在阮益辉事件发酵的同时,苏氏也对黑马展开了攻势,一切如宋之昀他们之前说预料,他们无法从大股东里拿到股份,就转而收购股民的股票,不惜抬高市场价,在金钱的驱使下,已经有一些股民选择出让,以至于黑马的股票连续好几天都涨停。 阮软抽空看了眼一路飘红的股市,心里多少有点惴惴不安,虽然宋之昀总是胜券在握,但苏氏这次真是在绝杀啊…… 收购要约进入倒数三天,苏氏高调宣布他们已经掌握黑马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也就是说,他们距离控制黑马又近了一步,如果他们能在三天内再拿下黑马百分之十的股份,那么黑马就会成为苏氏的控股公司。 事件一下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第200章 再给我算一次塔罗牌 任外面把黑马的境地说得多惨多惨,宋之昀安然不动,仿佛事不关己,每天该上班的上班,该去警局跟进阮益辉的案子,也跑得很勤快。 大概就是因为他的态度太清奇,有媒体想要采访他,但宋之昀素来不喜欢接受在公众面前露面,让秘书全部都回绝了,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们没法从宋之昀这边下手,就去医院围堵阮软。 好好的医院,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影响病患就医,阮软的处理方式也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报警说有人扰乱治安,警车呼啸而来,把人都赶走。 邵华道:“其实这种事情你可以叫我来做的,这样对你影响不好。” 阮软无所谓地说:“他们写之昀各种难堪,写黑马一败涂地的时候,怎么不想这些对我们影响不好?为了提高报纸销量和新闻的收视率,胡编乱造,这样的媒体我根本不需要对他们客气。” 邵华想了想,觉得无法反驳,对她竖起大拇指:“我挺喜欢你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 阮软哑然失笑。 其实她所谓的‘敢爱敢恨’,都是宋之昀给的底气,她相信宋之昀和黑马都能安然无恙,早晚会给这些胡说八道的媒体一个漂亮的反击。 她一直都是这么坚信着的,所以在第三天早上,她看到新闻报道说,苏氏又拿下黑马百分之十的股份,完成对黑马的绝对控股后,整个人都懵了。 之昀!” 阮软转身就跑上楼,宋之昀正站在全身镜前打领带。 “新闻、新闻说,黑马已经……” 宋之昀扶住她有点踉跄的身体,从容地点头:“黑马已经被苏氏控股,等会我会和黑马的代表方签约。” 阮软原本还抱着那是个假新闻的幻想,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她顿时就慌了:“为、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 现在的宋之昀,已经完全失去黑马? 阮软想到这一点,眼眶忽的红了。 宋之昀捧起她的脸,淡淡一笑:“别哭了。” 阮软哪能不哭,宋之昀这么骄傲,能接受自己突然一无所有吗? 她一直都知道,黑马和苏氏的实力差距就像鸡蛋和石头,但是宋之昀一直表现得很从容,说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她以为他一定能扭转败局,没想到……那他们之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宋之昀不疾不徐,将领带拉好:“别着急,现在都还在计划之内。” “现在还在计划之内?你都要去签约了,怎么可能还在计划之内?”阮软有些激动,觉得他是在哄她。 宋之昀低头一笑,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子:“我只是把黑马暂时寄放在苏氏,否则谁为之前的股市下跌买单?” 阮软一愣:“真的还有回旋余地?” 宋之昀十分肯定地点头:“有。” 阮软动了动唇,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能有回旋余地? 他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安心去上班,什么都不要管,再过几天,一切都会回复原样。” 阮软回头看了看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好。我相信你。” *** 嘴上答应了,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毕竟苏氏已经掌握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宋之昀想要再翻身,真的那么容易吗? 忧心忡忡到了医院,午休时间阮软和其他科室的医生在食堂一起吃饭,她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听说了吗?黑马已经被苏氏收购了。” “这是迟早的事,苏氏是什么规模的企业,想要个黑马只是时间问题。” “之前看到那么多跌宕的过程,还以为黑马能反败为胜。” “怎么可能?又不是演电视剧,这个世界那么现实,谁有钱谁是老大,黑马能和苏氏比吗?” 阮软听得心烦,简单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看着她离开食堂,刚才说话的护士越发肆无忌惮:“之前我听说,苏氏收购黑马,是因为苏氏的少爷喜欢阮医生,而阮医生和黑马的总裁在交往。” “噗,真的假的?这不是偶像剧的套路吗?现实中还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 “可不是,我们这个阮医生可了不起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黑马已经被收购了,苏氏已经赢了,那阮医生会和黑马总裁分手吗?” “拭目以待呗。” 阮软回到科室,看到张医生正在玩塔罗牌。 她手中那叠塔罗牌,曾算出她是宋之昀的霉星,会拖累宋之昀,让宋之昀一无所有,无论宋之昀是否是真的有办法挽回黑马,但他现在的确印证了牌面上的指示…… “张医生,”阮软忽然开口。 张医生回头:“啊?” “你再给我算一次吧。” 张医生连连摇头:“不要了吧,我这半桶水,算的都不准的。”再算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挺伤同事之间感情的。 阮软却很坚持:“无论准不准,都当是打发时间吧。” “好吧。” 张医生洗牌,按照上次的步骤,让她抽取了四张牌,在打开之前,她才想起来问:“对了,你想算什么?” 阮软抿唇:“算我和宋之昀的未来。” “比起上次,这次的牌面要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点点。”张医生指着那几张牌说,“上面说,你们的爱情还是会遇到阻碍,但能如果能克服的话,就可以白头偕老。” “什么样的阻碍?” 张医生吐出两个字:“生死。” 阮软面露疑惑,张医生解释:“审判意味着复活,如果没有死去,怎么会有复活?所以这张牌的解读,是生死,你们需要跨越生死,才能圆满。” 阮软脸色一变。 张医生连忙把牌都收起来,尴尬笑笑:“我学这个也不久,解读得可能不太准,反正你随便听听就行。” 阮软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张医生看她样子,都不知道自己给她再算一次的做法,是对是错。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她——生死,死大于生。如果牌面灵验,他们可能会很坎坷。 第201章 算计和反算计 苏氏的代表方是苏慎,两个年轻的男人在媒体面前,各自签下举足轻重的名字,然后面朝着镜头握手,象征着达成合作。 自至此后,苏氏就成了黑马的母公司。 从前台离开,苏慎和宋之昀维持着微笑到了后台,各自的秘书递上矿泉水,苏慎看着宋之昀处变不惊的脸色,嘴角笑意加深:“上次见到宋少还要称呼一声宋总,没想到风水轮得这么快,角色一下子就换了。” 宋之昀喝了口水,无所谓地说:“你现在看到我,不也称呼一声宋总?” 苏慎笑了笑,不想和他逞口舌之快,他想要做的已经做到了。 只是,他看不得宋之昀到了这个地步,还一幅八方不动的样子,神色微冷:“过几天,苏氏会派人到黑马担任副总裁的职位,希望宋少爷尽快安排好办公室。” “这是苏氏掌控黑马后,对我们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宋之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苏慎挑眉:“有何异议?” 宋之昀放下水杯,将黑色西装上沾到的灰尘拍干净,漫不经心地说:“办公室先不急着收拾,等你们的副总裁能顺利到黑马再做也不迟。” 苏慎凝色:“怎么?宋少爷直到现在还不承认失败?还抱有幻想?” 宋之昀淡淡道:“拭目以待。” 说完他径直走了,苏慎在原地机会捏碎了矿泉水瓶。 他不信,他还有什么翻身之地! 这次收购黑马,是他的主意,也是他全权把控,连他爷爷都说他这次赢得漂亮,再说了,合约都签了,除非他们自己放弃股份,否则黑马就不会脱离苏氏的掌控! 宋之昀这次,输定了。 *** 宋之昀从签约现场离开,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他直接把车开去周寅的餐厅,和周寅、老五一起吃饭,周寅很高兴地拿出来一瓶好酒:“来来来,喝酒,我今天看新闻了,苏慎那孙子志得意满的样子可笑死我了。” 老五不得其解:“公司都被收购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宋之昀淡淡勾唇,不做应答。 周寅嚷嚷道:“收购是收购,喝酒是喝酒,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老五想到他们说的那个计划,忧心忡忡:“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冒这么大的风险,要是最后计划失败了,你们要怎么样?”居然把黑马拿去当赌注,也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会失败,我们这么厉害,什么都算的准,怎么可能会失败?”周寅很自信的,他觉得他们的计划简直完美,只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什么意外都不会出,一定会很顺利。 老五叹了口气:“自负。” 周寅再三确认:“其他的我们都安排好了,就看你那边了,说真的,我们这一战的最后关键地方就在你那边,你可别坑我们。” 老五认真道:“安排好了,用不了两天,那些流言就会发酵,到时候苏氏的股市一定会受影响。” “那就好,只要你那边做得好,我们这边就不会出任何纰漏。”周寅举起酒杯,“来,为我们三兄弟合作顺利提前干一杯。” 宋之昀拿起酒杯,和他们碰了一下。 黑马被苏氏收购后,股票也随之水涨船高,比之前提升了几个百分点,阮软猜这个就是他们之前说了,要借苏氏的手把之前炒作跌了的股票拉回来。 阮软以为,股票拉回来之后,宋之昀就该开始他夺回黑马的计划,但是没有,他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正好遇上五一劳动节,宋之昀还带着她去宋母的别墅住几天。 一方面是因为宋母最近几天,夜里经常咳嗽失眠,他想在她身边照顾,另一方面是想让阮软借此机会与宋母缓和关系,只是一个星期住下来,宋母对她还是没有特别热络。 一周后阮软回到医院上班,偶然听见同事们在说苏氏的股票跌了。 “听说了吗?苏氏的股票跌了。” “当然会跌,出了那种事情,谁还相信敢相信他们,谁还敢把钱压在他们身上。” 阮软听着愣了愣,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你们在说什么?苏氏怎么了?” 一个小护士特别爱八卦,立即接话:“阮医生,你不知道吗?你快点打开新闻看看,铺天盖地都在说这件事。” 阮软立即打开电脑,在浏览器输入关键词搜索,在页面跳出来之前,有人紧跟着说:“前几天有个官员被他的情妇举报以公谋私,上面拍了纪检调查,一查就揪出了一堆曾经花钱办事的大佬,其中就有苏氏,据说苏氏经常给官员送钱买地。” “陵城现在好一点的地皮寸土难求,竞争那么激烈,都要经过再三抢拍,苏氏到好,连锁餐厅说开就开,原来是在背后打点好了。” “爆料一出,很多人都觉得苏氏这次是摊上大麻烦了,可能会被政府调查,没准土地也会被收走,谁还敢买他们家的股票。” 阮软知道,这个就是宋之昀的反击。 他之前已经说过,苏氏的股票会跌出十元,在跌出10元后,让老五等人立马用小号大力购入,按照证券法规定,个人持股超过企业总价百分之五就要登记在册,他们为了不暴露自己,一直都把持股控制在百分之五之下。 阮软十分好奇地去问宋之昀,问这个官员的事是不是真的,宋之昀笑着点头:“那个官员贪污受贿是真的,情妇出来爆料也是真的,我只是比大众提前几天知道,安排了人把苏氏贿赂的事情闹大而已。” “你怎么能提前知道?” 宋之昀摇头笑起:“老五的爸爸就是纪委,你说我怎么知道?” 阮软:“……” 这件事对苏氏的影响虽然很大,但以苏氏的地位和人脉,挺一挺也就挺过去了,这对黑马花落谁家根本没有影响,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站出来,高调宣布自己手里还有黑马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属于隐藏股份,苏氏刚刚接手黑马没多久,都还没来及发现,现在可以说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这百分之十的隐藏股份,随后通过股东大会半数以上的股东同意,转给了宋之昀。 因为加入了这百分之十的隐藏股份,所有股东手里的股份份额都被重新估算,到最后,原本持有黑马百分之五十股份的苏氏,变成了百分之三十九。 而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是别人,就是杨真筝。 第202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真筝现在拿出隐藏股份,虽然会让各位股东手里的股份占额变低,但不会影响到苏氏对黑马的掌控,毕竟双方已经签了合约。 只是苏氏很不爽,他们的占额变低就意味利益缩水,更不要说算计他们的人还是杨真筝,以他们和杨老先生的关系,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 杨老先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从他把股份让给苏氏后,就已经失去了解黑马运作的资格,他甚至不知道杨真筝是什么时候买了黑马的股份。 事情已经发生,即便追究出个所以然也没用,对于苏氏来说,他们目前最要紧的是提防宋之昀再有下一步动作,苏氏不蠢,他们知道这件事肯定还没有完,宋之昀不会无缘无故让杨真筝买下股份隐藏起来。 现在宋之昀手里多了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就意味着他的权利增加,而他们的权利减少,如果再有动作,他们可能会失去这到手的鸭子。 苏氏时刻提防着黑马给他们设圈套,然而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最终的漏洞是出现在他们自己身上。 苏氏是家族型企业,股东大部分是苏家亲系,虽然带有血缘关系,但内部的勾心斗角一点都不低。 苏氏全体股东里,以苏老爷子占有股份最高,所以这些年都是他在把控苏氏,而第二股东是苏老爷子的亲堂弟,占有股份比苏老爷子只低了百分之五。 就因为这百分之五,堂弟就和控制权擦肩而过了数十年,心里早就诸多意见,所以在宋之昀主动找上他,说能争取到百分之五以上的苏氏股份,帮助他掌控苏氏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合作。 在堂弟的里应外合下,原本就不太受控制的黑马,越来越难以掌握,一个不受掌握的公司很难带来实际利益,对比他们前期投进去的资金,这已经可以说是个赔本买卖。 没有利益,自然而然地引发了其他股东的不满,尤其是那些早期就不同意收购的股东们,他们坚持认为收购黑马本身就是个错误,并且开始质疑苏老爷子做出这项决定的理由。 事情发展到这里,苏老爷子不得不暂时放弃和黑马较劲,转头先处理内部矛盾——毕竟比起黑马,苏氏才是他们不可分割的利益。 这种慌乱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抗议声始终居高不下,苏老爷子焦头烂额,不得不让苏慎去和宋之昀谈判——他知道这件事和宋之昀脱不了干系,因为他已经推敲明白他的全盘计划。 宋之昀欣然赴约。 “宋少爷还真是厉害,居然能把手伸到苏氏股东里去。”苏慎一贯温润的眉目此刻戾气横生。 宋之昀从容一笑:“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不是你们对我的股东动心思,我又怎么会找上你们的股东?” 苏慎冷冷道:“所以,这些从一开始就是你的计划。” 宋之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对他的话不置与否。 苏慎捏紧了拳头。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非常顺利——先收买杨老先生,再通过杨老先生游说其他股东让出股份,再趁着黑马股价下跌的时候大力收购,最终成功拿到百分之五十的黑马股份,完成对黑马的绝对控股。 可事实却是,他从头到尾都被宋之昀玩弄在掌心。 苏慎隐隐有些失控,捏紧了手中的铁勺:“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苏氏的收购,前面做出这么多事,都是为了把苏氏一起拖下水。” 宋之昀往咖啡里加糖块,淡淡道:“苏少爷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不如你说得更直接一点?”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拒绝苏氏的收购,让周氏加入拉锯战的目的,是为了让大众认为我们三家都是在互相炒作,以此拉低我们三家的股市。” 宋之昀笑了:“我故意拉低自己股市?为什么?” 苏慎笃定道:“一是想让苏氏赔钱,二是撼动苏氏股东收购黑马的决心。” 因为苏氏的规模和财力,想要收购黑马其实轻而易举,他想要保住黑马只能智取,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盯住了苏氏的股东们,所有计划也都是围绕着股东们展开的。 “这种办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实在太愚蠢,但也因此让我们从一开始就规避了这个可能性,没有怀疑到你身上来。”苏慎讽笑,“事情会闹到那么沸沸扬扬,其中少不了宋少爷的推波助澜吧?” 宋之昀不答,听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你假意答应和苏氏谈判,提出了那么多令人无法接受的要求来挑战我们的底线,实际上是想要让苏氏的股东们认为黑马不好掌控,继炒作事件后第二次动摇了他们收购黑马的决心。” “再然后,你在拉锯战进行得热火朝天时,带着软软外出度假,做出无心管理公司的假象,使得苏氏的股东对黑马的运营稳定性产生怀疑。” “紧跟着,苏氏成功收购黑马,黑马之前因为炒作而损失的股市,也由此得以回升。等到你赚够了钱,就让杨真筝拿出10的隐藏股份,是为了消磨苏氏对黑马的掌控力度。” “最后,你和我野心勃勃的堂叔合作,与他里应外合,将苏氏的股东们积压已久的不满推向了最高潮,终于把局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慎一口气把他的计划全部说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整盘棋下来,他半点损失都没有,甚至连之前的损失也都赚了回来,反倒是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慎目光阴鸷道:“但是,你以为就在苏氏股东里捣捣鬼,我们就会黑马还给你?你会不会把我们想得太天真了?” “只是这样当然没办法让你们把黑马还给我。”宋之昀嘴角牵动,似笑实讥,“但是如果再加一条,苏氏的股份呢?” 苏慎脸色一变。 宋之昀语调平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那个堂叔的只比你爷爷少了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他的股份突然增加了百分之五,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你爷爷就此失去对苏氏的掌控?” 第203章 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苏慎拍桌而起:“你手里有苏氏的股份?!” 宋之昀摊手:“前段时间苏氏的股市下跌,我身边刚好有几个朋友对理财感兴趣,我就推荐他们买了苏氏股份,每个人都买了一点,不多,但加起来也超过了百分之五。” 苏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宋之昀仍旧维持着漠然:“这点股份在他们手里不算回事,但如果去到你堂叔手里,想必是有大用处的。”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苏慎明白了,策动股东是计划之一,计划之二就是他手里的苏氏股份。 宋之昀打开天窗说亮话:“来做个交换吧,你们放弃黑马,我放弃苏氏的股份。” 苏慎沉沉道:“拿苏氏百分之五的股份,来交换近百分之四十的黑马股份?你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 “我们手里百分之五的股份虽然少,但是却可以决定你们在苏氏的命运,而你们手里拿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却没办法完全掌控黑马。说到底,你们还赚了,不是吗?” 宋之昀从容说完,站起身,只在桌子上留下一张名片,“如何你们考虑清楚了,直接联系上面这个律师吧,接下来的事,我想不必我亲自出面了。” 宋之昀离开了咖啡馆,苏慎盯着名片,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 宋之昀不怕苏氏不会同意,如果他们不同意,他就直接把股份买给那个堂弟,让他成为第一决策人,到时候他也能把黑马还给他,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用不了一条,宋之昀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说苏氏已经同意交换。 最终,这场持续了一个半月的收购风波,最终以苏氏一败涂地作为落幕。 阮软想不明白地去问宋之昀:“你把股份还给了苏老爷子,那苏老爷子那个堂弟,你给了什么?” 宋之昀道:“苏氏的股份啊。” “啊?股份你不是还给苏老爷子了吗?”阮软有点懵。 宋之昀笑了:“该还的也还了,该给的也给了。” 阮软怔了怔,想了半响,恍然大悟:“你有两份苏氏的股份?” 宋之昀勾唇,捏捏她的脸颊:“不算笨。” 老五他们的闲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在苏氏股份剧烈下跌的时候,有些小股东担心苏氏会挨不过这一关,所以选择把股票原价转让给了老五等人,致使老五等人手里的股票达到了百分之十五。 宋之昀把其中百分之十用去交换了黑马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五,高价卖给了苏老爷子的堂弟。 现在那个堂弟手里的股份虽然还是没苏老爷子高,但对苏老爷子已经造成了非常强烈的压迫感,现在苏氏的内部还不消停,怕是还要再乱上几年。 阮软忽然生起了一种自豪感,这四十五天来她无数次担心,现在证明都是多余的,这个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会做没有胜算的事。 宋之昀拉着她靠入自己怀里,声音低柔:“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干什么?” 阮软顺势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甜蜜笑了:“结婚。” *** 苏老爷子给苏慎打来电话时,他已经在酒吧呆了三天三夜。 醉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喝,周而复始。 他无法接受这次失败。 他以为他的计划非常完美,宋之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终于能证明自己一点都不比宋之昀差,阮软一定能知道谁才是最合适她的人,可事实却是,他又一次输了。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打击他。 以往他都是输在阮软的选择上,这次是输在他本身的实力上。 苏慎记不清楚自己第几次挂断老爷子的电话,现在他只想灌醉自己,谁的话都不想听。 他喝完了手中的一瓶酒,打算再开一瓶,酒瓶却先一步被人拿走。 他冷冷地看过去,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易念之。 “你来干什么?” 易念之只是偶然听说苏慎在这里买醉,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她找到他了。 “苏少爷会不会太经不起失败了?才输了一次就这么堕落自己。” “我的事,你管得着吗?”苏慎夺回酒瓶,开启,仰起头又灌了一口。 易念之自顾自在他身边的位置坐下:“如果你只是苏少爷,我当然管不着,但你还是救过我一次的人,我想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苏慎嗤笑:“最近新闻报道满天飞,身为宋之昀的秘书,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易念之道:“苏少爷说的是,苏氏把黑马地产还回去的事情?”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走这么近?给我一个理由。”苏慎其实很清醒,他的醉也是一种自我麻痹。 苏慎眯起眼睛:“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兜圈子,也没什么耐心,你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别说你只是来报恩,就算是来报恩,那么你报恩的方式呢?” 易念之淡淡勾唇:“我可以帮苏少爷达到心中所想。” 苏慎挑眉。 易念之意味深长道:“我是总裁秘书,我能做的事情很多。” “比如?” 易念之丢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阻止宋之昀和阮软即将到来的婚礼,让阮小姐主动来到苏少爷身边。” 苏慎安静了三秒钟,随后清晰地说:“报恩是你接近我的借口,现在我想知道你想接近我的原因。” “我在莫斯科读书的时候,就听说了宋之昀,我一直把他当成我心目中的目标。毕业后,我拒绝了当地数十家公司的邀请,毅然回国,进了黑马地产。”易念之一字一顿,“他是我锁仰望的英雄,也是我想得到的瑰宝。” 苏慎嗤笑了一声,不屑再听她用那些虚伪浮夸的话语来美化自己的野心:“说到底,你就是想要宋之昀。” 易念之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又反问道:“这个动机,可还让苏少爷放心?” 苏慎微微凝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半响,笑了:“我们都有各自想要的东西,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好好合作,我当然放心。”举起酒杯,他矜贵而优雅地说。“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易念之也笑了,略显风情地说:“一定会顺利。” 第204章 狂欢之夜 清脆的碰杯声后,两人一饮而尽。 苏慎视线从手中的酒瓶移到易念之脸上,缓缓地说:“我喜欢和有野心的人合作,尤其是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 易念之嘴角的笑一僵。 苏慎将酒杯放下,从她身边走过,擦肩时他低着声音说了一句:“我对你以前的事没兴趣,如果你想在我身上故技重施,那我劝你还是收了心思。我不是蠢货。” 易念之微怔,再回头时他已经走远。 苏慎已经醉够了,坐上司机开来的车,他半阖着眼睛,听助理汇报最近黑马的动态。 “……宋之昀已经宣布,他和阮小姐的婚礼就定在森林别墅开盘之日,届时购房还能享受优惠,这应该是他们促销的手段之一。” 苏慎挑了下眉,睁开了眼睛。 “婚礼?开盘?” 呵。 那他到时要看看,他这个婚礼结不结得成,他准备了数年之久的森林别墅,能不能成功上市! 苏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 黑马出事那段时间,阮软都没怎么睡好,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她终于能放松身心,那些困倦就控制不住地席卷上来。 阮软看了看在沙发上看书的流苏,自己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深。 她做了个梦,梦到一场简单却很浪漫的婚礼。 宁静的教堂里,没有其他多余的人,都是他们平时特别亲近的的朋友。 长长的红毯上,她穿着洁白华丽的白纱,缓缓地走向他。 双手交握时,他对她说了这个世界上最甜蜜的言语,她幸福得连梦里都在笑。 可是,就在她将要说‘我愿意’之时,教堂的门被豁然推开。 门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瞬间将这份恬静毁得一干二净。 花架被推倒,红毯被烧毁,婚纱被撕毁,玫瑰被踩碎。 那原本风采卓然的男人,转瞬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灾难突如其来,她无所适从。 之昀…… 之昀…… “软软?”肩膀被人轻轻推了推,阮软猛地一惊,清醒了过来。 呆坐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明白刚才的一切只是梦境一场。 可是,那个梦境却那么的真实。 真实得让她觉得可怕。 “是不是做噩梦了?”流苏倒了杯水给她。 阮软微喘口气,点了下头。 “估计是你最近太紧张了,现在事情都过了,也就别想太多。”流苏劝慰她。 那只是一个梦,阮软呼出口气,心绪也渐渐平缓下来。 “苏苏,现在几点了?” “五点多。”流苏道,“还困吗?要不困了就去洗把脸,月月他们也要来了,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为了庆祝这次大获全胜,宋之昀把这次帮过他的朋友都聚到别墅一起吃饭,阮软就把流苏也叫来,宋之昀那些朋友,大部分也是流苏的朋友,相处起来定然不会尴尬。 想起什么,阮软又看向流苏:“你的身体还好吗?有些海鲜你不能吃,等会儿你可别嘴馋。” 提起这个,流苏的神色还是微暗了暗:“已经没事了,放心吧,我自己会忌口的。” 阮软犹豫着想问苏慎的事,但最终还是作罢——流苏既然选择瞒着她,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她贸然去问,可能会让她尴尬。 她和苏慎都是她好朋友,如果他们能在一起,她自然是祝福的,如果不能,她也希望他们能好聚好散。 流苏先下楼,阮软洗了把脸,在梳妆镜前化个裸妆。 刚画好,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宋之昀走了进来好:“睡着了?” “醒了一会儿了。”阮软刚才在梦里看到那样的宋之昀,此刻心头微动,忍不住伸出手拉他的手。 宋之昀顺势坐在床上,反手扣住她的手,皱眉,“怎么这么凉?” “那你给我暖暖。”阮软把手钻进他衣服里,贴在他肚皮上,他的小腹结实温暖,特别舒服,不由得有些摸了摸。 宋之昀凝视着她,声音不动神色地沉下来:“故意的?” 阮软自然知道他说什么,有点要跟他较劲的意思,轻哼:“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话说完,宋之昀的眼神越发意味深长,她本来还没觉害臊,这会脸上就有点发热了。 她以前动不动就不好意思,但随着感情的递进,她在他面前早就没了矜持。 对于她的大胆,宋之昀是很受用的,心情极好,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突然抓过她的手,直接摁在了小腹稍下的地方。 阮软一懵,随后就觉得那里的热气如火山似的,羞得要立刻缩回去,窘得一张小脸都要滴出血来,宋之昀却像没事人一样,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阮软羞耻道:“……还要下去招待客人呢,你闹什么!” 宋之昀睨着她:“不是想暖手吗?这里更热。” “……”臭流氓! “我不能拿你怎么样?现在你说我能拿你怎么办?” “……”臭流氓! 阮软后悔死了,早知道不该去撩拨他。 她是真怕楼下周寅他们等太久来找他们,窘迫地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还要暖手吗?”他明知故问。 阮软羞窘地瞪他:“你再胡说八道,我真要生气了。” 宋之昀闷笑不已,看她小脸红彤彤的样子,有说不出的可爱。 “下楼吧。”宋之昀把她拉起来,双手紧扣,一起下楼。 别墅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大圆桌中间放着火锅噗噗地冒着热气,周寅几个人都是爱闹的,一会儿调侃这个,一会取笑那个,一会儿要玩猜拳,一会儿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一顿饭吃得笑声不断。 晚饭后,又有人提议唱歌,宋之昀今晚心情特别好,几乎是有求必应,于是客厅就成了他们的ktv。也庆幸这里是独立别墅,不会影响到周围的住户。 一场劲歌热舞下来,已经是凌晨,花费了许多体力的众人饿了,宋之昀主动提供场地,让他们到后花园烧烤…… 最后所有人都喝醉了,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宋之昀安排有人去给他们盖被子——现在的天气已经回暖,夜里不冷,再加上他们个头都那么大,佣人也搬不动他们,索性就让他们都在那里睡着。 宋之昀抱着半醉的阮软回到房间,拧了毛巾把她脸和手擦干净,换了睡衣,最后才抱着她入眠。 第205章 你又背叛我 第二天早上,阮软是被男人霸道的吻给吻醒来的。 阮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是他,嘟囔了一声,将柔软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 宋之昀眼里有笑,将她吻得更深,然后在她耳边说:“我可没忘记,昨晚说好的事情。” 昨晚说好的什么事?阮软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他拉开,脑子一个激灵,想起她昨晚取暖时故意撩拨他的事情。 原本只是闹着玩,但现在看他是要认真了。 阮软求饶:“我错了行不行?之昀,周寅他们还在楼下。” “不行。”宋之昀微笑,已经自顾自弄起来了。他今天特别坏,把她弄得无所适从,迟迟不肯让她满意,把人逼哭了也不管。 阮软气他越来越恶趣味,一咬牙干脆翻身起来,把他给压住,直接夺了他的主动权去。 宋之昀一贯掌握主动权惯了,无论是在什么事上,但是这一次看到她这样,反倒是觉得有趣,引导着她的动作,这场欢爱也让他们有了全新的体验。 到最后,理智回归,阮软羞得直接钻到被子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宋之昀隔着被子摸摸她的脑袋,明知道她害羞了,还故意要逗她:“没先到宋太太还有这么豪放的一面,看来以后得多给你表现的机会。” “……”阮软又羞又气,脸红得要命,捏着拳头砸他胸口,“宋之昀你坏死了!” 宋之昀哈哈大笑。 *** 除了周寅外,其他人在酒醒后都陆续离开。 周寅要和宋之昀讨论森林别墅开盘的事情,阮软也是最近才知道,周寅也是森林别墅项目的投资人。 阮软在床上睡到了中午,然后洗漱下楼,见他们还在书房议事,便切了一碟水果送进去,也不打扰他们工作,刚要离开,宋之昀忽然问:“软软,莫流苏昨晚在别墅里走动过吗?” “有啊。”阮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流苏,担心他误会,连忙解释,“但是她没来过书房,她只在客厅待过,和大家在一起。” 宋之昀当然知道她没来过书房。 自从上次出事后,他就在书房安装了监控摄像和自动报警器,只要有人进他的书房,无论是谁,仪器都会自动给他的手机发送报警信号,他的手机今天一整天都是平静的,这也就代表根本没人进来过。 宋之昀抿唇淡淡道:“但她碰了路由器。” 阮软愣了愣,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啊,这件事你们也知道的,我们要唱歌,她就过去操纵了一下电视……有问题吗?” 宋之昀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很平静地告诉她一件事:“美国有一种新型病毒,可以通过无线网植入连接的电子仪器中,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窃取电子仪器里的各种资料。” 暖春的季节,阮软却感觉道背脊满上一股寒意,将她冻得牙齿轻颤:“……你是说……” “周寅的手机里有扫描病毒的软件,刚才连接上网络时,手机就提示有病毒。” 阮软脸色微白。 宋之昀知道,她已经知道她的意思了。 “我们查了ip地址,就是莫流苏的手机。软软,你这个朋友,又一次利用了你。” *** 阮软第二天就将流苏约了出来,在她们平时碰面的地方见面。 阮软提前半个小时在那里等着,蹲在台阶上,流苏来的时候还买了鸡蛋饼,是她很喜欢吃的小吃。 “快趁热吃,我可是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流苏笑着将鸡蛋饼递给她,阮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手一挥,她手中的鸡蛋饼立即被扫飞,流苏惊愕,“软软……” 阮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用尽全身力气挥手往她脸打了一巴掌。 在流苏还没回神时,阮软一巴掌揪住她的衣领:“是你,又是你,别墅路由器里的病毒,又是你做的!” 流苏的表情很错愕,像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一般。 “软软,我……” 开口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词穷,她根本无话可说,无从解释。 是的,她又背叛了她,这是事实。 “苏苏,流苏,莫流苏!”阮软记紧紧揪着她的衣领,掌背上暴起的青筋都是她的愤怒,“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每次我都那么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可是你呢!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 流苏试图去拥抱她,但被阮软直接推开,可见她真的失望到了极点,真的不会再原谅她了。 流苏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软软……对不起……” 阮软眼底满是失望:“那天你也跟我说了对不起,你说你不会再做伤害我,伤害宋之昀的事情,可是你现在又做了什么?我跟你说过,宋之昀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准伤害他!你答应过我的!” 流苏只有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是苏慎,是苏慎对不对?你怀的孩子是他的,他现在在跟黑马斗,所以你帮他。”阮软不愿意这么想的,但这是唯一合理解释流苏为什么一再背叛她的原因。 流苏没有否认,咬着唇,摸着肚子说:“是,孩子是他的……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软软,你懂吗?” 阮软懵了一下:“什么意思?你又怀孕了……不,你之前那个孩子没有打掉?” 流苏哭着点头,她没有打掉,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就后悔了。 她原本是想隐瞒住大家,自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可是苏慎竟然自己查出来孩子是他,还知道了她没把孩子打掉…… 他承诺她,再帮她这一次,就娶她,给她和孩子名分。 阮软悲哀地看着她,看着这个接二连三背叛自己伤害自己的姐妹,她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很廉价,就好像随便出一件什么事,都能将她们的感情分裂一般。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阮软往后退了两步,将她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大,“一个字都不会。” 她转身就走,如同上次她从她面前走开一样。 她走了三五步,身后的人哭着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阮软眉尖轻轻一抽,哑着声音回答:“你也不知道我有多爱宋之昀。” 第206章 你有我就够了 流苏在地上呆坐了许久,才慢慢起来,像失去神智的孤魂野鬼,在大街上游荡。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在天黑前终于走道了苏慎的住处,别墅里灯火通亮,大门大开,就好像是在迎接归家的人。 流苏看着那盏橙红色的灯光,眼眶一热,跌跌撞撞地冲进去。 苏慎在客厅里看新闻,手肘架在手扶手上,一直手支着额头,半眯着眼睛,依旧是那副尊贵而懒散的模样。 流苏看着他,喃喃地喊了一声:“苏慎……” 苏慎的目光从电视上移开,一下子落在她的身上,迅速起身朝她走来,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了?” 流苏跪到在地上,抱着脑袋无助地哭泣:“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我这样就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苏慎微微一怔,然后将她的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一般地轻声说:“别怕,你有我,你有我就够了。” 你有我就够了,可是我只有你,而你只有我吗? 这句话流苏不敢问,因为她知道这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抬起头,眼眶湿透,深深地看着他,颤着唇轻声问:“是吗?你会是我的吗?” 苏慎微微一笑:“会的。” 流苏眼眶里的眼泪迅速滚落,不禁往他的怀里扑去。 苏慎圈圈抱着她的身体,感觉她的肩膀在颤动,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这时,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她穿着粉白色的裙子,头发扎在一侧,夹着一个蝴蝶发夹,青春又朝气,她笑着喊:“苏少爷。” 这一声轻柔的呼喊如伐骨的钢刀,狠狠砍中流苏脆弱神经,她浑身逆鳞就像被激起,倏地看向门口的人:“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念之。 易念之微微一笑:“我是来找苏少爷啊。” 流苏倏地看回面前的人,咄咄逼人地质问:“她是谁?现在为什么会来你的别墅?” 苏慎的反应很平静,问心无愧那般:“我和她谈的是工作上的事。” 流苏不信:“谈工作上的事,为什么要在家里?” 苏慎皱了皱眉:“你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你是不是又骗我?苏慎,我为了做了这么多的事,我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失去了。” 苏慎抽了一张纸巾擦去她的眼泪,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说:“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说话吧。” 流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不要,你现在就让她滚!” 苏慎拧眉,看了易念之一眼:“你先出去。” 易念之勾了勾唇,像是要故意让流苏误会那般,说了一句:“好,那我晚点再来你。” 流苏忍无可忍,抓起地上的遥控器砸了过去:“滚出去!” 易念之关上门出去之前,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流苏无法忍受,倏地站起:“你给我站住!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啊!” 苏慎并没有看到易念之的挑衅,只觉得流苏有些得理不饶人:“好了流苏,不要闹了。” 流苏身体一软,弥漫在胸腔里的悲呛终于控制不住扩散出来。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被苏慎抱着。 “你不要再骗我了,你好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不要再找别人了……” 流苏哭着说这些话,她为他做这么多,真的是很爱很爱他,爱到不能失去的地步了。 *** 周寅在别墅留了一天一夜,和宋之昀一直在书房议事。 他们的状态让阮软很担心,当初苏氏要收购黑马,他们两人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翌日早上,阮软和他们一起吃早餐时,最终还是没忍住问:“苏苏做的事……对你们的影响有多大?” “要看她拿走了什么东西。”宋之昀往面包上涂了沙拉,放入阮软的盘子里,“发现病毒时已经一夜过去,他们想拿的东西应该已经拿到了。” 阮软心里一紧:“那你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 “有很多,所以根本不知道她的目标是什么。”病毒安在无线路由器上,只要连接过路由的手机和电脑,都会感染上病毒,他的文件都放在电脑里,自然都被侵略了。 周寅沉声说:“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森林别墅。” 宋之昀颔首:“如果莫流苏是为苏慎做事,那么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森林别墅。”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周寅的表情很凝重。 阮软更加忧心了。 她怕黑马会再经历一次像收购事件那样的风波,担忧太过,以至于她频频走神,甚至在倒开水的时候差点把杯子打翻。 宋之昀即时伸手借住了她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小女人一脸担忧的表情,好笑地说:“软软,你不用这么担心。就算他们是冲着森林别墅来的,也没关系,该做的准备我们都准备好了,他们闹不出的。” 阮软仰起头,不确定地重复:“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宋之昀肯定地点头后,又微微勾唇,“相比这个,你现在更应该操心你自己。” 阮软不解:“我自己?” 宋之昀的眼神不觉柔了几分:“未婚妻,忘记了,现在你该去看婚纱了。” 森林别墅的上市日期是一个月后,而他们的婚礼也在一个月后。 上次的婚纱被杨真筝破坏后,宋之昀不准她再穿,说什么宁愿她穿设计师已经设计好的款式,也不准她穿已经缝补过的定制婚纱,他们的婚礼,必须从头到尾都完美。 苏月月来得很及时,在门外摁喇叭:“软软嫂子,我们可以出发啦!”她们之前就约好了,让她帮她作参考。 宋之昀把她送上车:“记得发照片给我。” 阮软还想说什么,宋之昀已经关上了车门。 从别墅到婚纱店,阮软都是忧心忡忡,她心里很担心黑马的现状,哪里有什么心情试婚纱。 苏月月反倒是很高兴,捧着册子指着上面的款式给她看,但阮软都很敷衍地点头,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 第207章 挑最有缘分的 苏月月歪着脑袋问:“软软嫂子,你还在想苏苏姐的事情吗?” 阮软放下婚纱册子,叹了口气:“我担心之昀。” 苏月月看着她忧愁的侧脸,忽然也叹了口气:“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硬要你和苏苏姐和好,如果没有我撮合你们,也许现在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你想要多了,这跟你没关系。”阮软道。 苏月月再次叹气:“可是我怪自己。” 阮软这人最怕别人自责,一听她这样,连忙道:“你别这么认为,要说是你有错,那我不是错得更彻底?” 苏月月扁着嘴说:“你要想我不这样,那你就别再想这件事了,好好看婚纱试婚纱。” 阮软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狡黠,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这是将计就计刺激她呢。 阮软抓了她的腰一把:“好你个苏月月,居然套路我!” 苏月月笑倒在她身上。 阮软被她闹了这一场,心里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好了,这些烦心事让他们男人去想,我们看婚纱去。”苏月月拉着她起来,在成排的成品婚纱里挑选。 lus的品牌风格很有识别度,追求在简单中创造极致的美,很有自己的风骨。 阮软的目光一路从圣洁的婚纱上掠过去,心里恍了一下。 她和宋之昀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功成圆满,当年她离开的时候,完全不敢想他们还能有这一天。 阮软选了一款露背的婚纱,她的身材比例很好,穿着好后,店员连连夸赞。 “阮小姐,您真应该让宋先生陪您一起过来,如果他看到您这个样子,一定会更爱您。” 阮软抿唇一笑。 宋先生可不是那种只看外表的肤浅之人。 只不过…… 她倒是有点想知道,宋之昀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对于不久之后和他的婚礼,阮软又多了几分憧憬。 “软软嫂子,你好了吗?”苏月月等不及,直接打开更衣室的门进来。 阮软转了个圈:“你觉得怎么样?” 苏月月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好看!太好看了!软软嫂子一定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新娘!” 阮软嗔了一句:“你别那么夸张。” “真的,一定是的。”苏月月绕着她转了一圈,拍着手夸赞,“让学长看到了,一定会更加爱你的。” 阮软哭笑不得:“你们怎么都说这种话?” 店员也在一边笑道:“因为女人为男人穿上婚纱,本来就是最美的时候。” 婚纱店内的摄影师忽然抓拍了几张阮软含羞低头微笑的照片,在争取到了阮软的同意后,将照片洗出来帖在了墙上。 后来这张照片被一个来自法国的摄影师偶然看到,他将它复刻进自己的摄影机里,和另外几张照片组成了一个主题是‘人的一生’的摄影展里,也曾轰动一时。 阮软把摄影师拍下的照片发给宋之昀,没几分钟他就打来了电话。 阮软已经把婚纱换下来,正再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笑着问:“好看吗?” 宋之昀忽的说:“很疼。” 阮软愣了下:“疼?”什么疼? 那边的男人声音低哑了几度:“嗯,看了你的照片,浑身都疼。” 阮软的动作一滞,很快联想到了某些画面,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宋之昀你再这样我不嫁给你了。” 宋之昀笑声很愉悦:“婚纱都穿上了,说不嫁给我,太晚了。” 阮软跟他互说了几句,宋之昀才道:“我让张叔过去接你了,中午我们到外面吃饭。” “周寅离开了吗?”应该是离开了,否则他也不会有时间出来陪她吃饭。宋之昀回以肯定后,阮软就收拾好了离开婚纱店,张叔刚好到,载着她直接去了餐厅。 这是一家花园式的旋转餐厅,关看外表就觉得特别浪漫,阮软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因为正好接近中午,餐厅里的人并不少。 一个个衣香鬓影,优雅高贵,可见能在这里用餐的,身份必然是非富即贵。 悠扬的钢琴曲在餐厅里缭绕,阮软心里一下子舒畅了不少。 她跟服务生说了宋之昀的名字,服务生领着她在透明的花房前停下。 “宋先生就在里面,您请进。” 花房是透明的,阮软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男人。 他独自坐在那里,修长的双腿随意叠在一起,手里拿着一本什么书翻看着,灯光从上而下投射在他身上,周身像是泛起了金色的光圈。 其实不止是她在看,周围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若有若无地投向他。 耀眼的男人,就是他这个样子的。 而这个耀眼的男人,是她的。 阮软心里有点小骄傲,拉开门,缓步走进花房。 宋之昀听见声响抬起头,在半空中和他四目相对,嘴角微弯。 “宋先生,我来了。”阮软挽好裙子在他对面坐下,举止是恰到好处的大方。 宋之昀眸色深了些,注视着她:“宋太太,你迟到了10分钟。” “我没迟到,是在外面看你看入迷了。”阮软眨眨眼睛,一点都不知道害羞。 宋之昀勾起唇:“为什么要在外面看?你有权利来到我身边仔细看。” 他说着动手给她倒了杯酒。 阮软和他只外面吃饭很少喝酒,好像这还是第一次,不禁问:“不怎么会突然约我来外面吃饭?” “为了告诉你,事情并没有糟糕到能让你忧心忡忡的地步。”宋之昀说着,把一杯红酒推到她面前。 阮软看他:“就为了这个?” “这个理由不够吗?”她的心情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阮软心里一甜,端起酒杯,小声嘟囔:“你肯定是和周寅走太近了,把他哄女孩子开心的招数都学了。”以前他那有这么会说甜言蜜语。 “你给我看的那件婚纱,很漂亮。”宋之昀道。 阮软也觉得:“嗯,我只试了那一件。” “怎么不多试几件?” “不用,我挑最合眼缘的。”阮软笑了笑,“那么多婚纱,我只穿了它,也是缘分。” 第208章 领证 吃了饭,阮软以为要回别墅了,结果宋之昀却把车开去了她不常去的路。 “还要去哪里?”阮软奇怪,这条路既不是回家也不是去公司,他到底要把她带去哪儿? 宋之昀说得很理所当然:“约会。” 阮软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和莫名其妙的眼神:“你现在还有这个闲心跟我约会?” 宋之昀开车的空隙抽空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反应万分不满:“宋太太,请不要把你嫌弃的表情表现得那么明显好吗?” 阮软嘟囔:“谁让你这么不务正业。”公司机密都被窃取了,不想着怎么挽救损失,居然还来跟她约会。 宋之昀故意问:“陪你也是不务正业?” 阮软重重点头:“不务正业。”她天天在他身边,天天陪她,有必要在这个特殊时期做这种事吗? 宋之昀蹙眉:“结婚也是不务正业?” 阮软想都没想,就嗯声:“不务正业。” 宋之昀快被这女人给气死了,别的女人是巴不得男朋友陪着,她到好,死命把往外推,一点都不知道浪漫。 阮软看她的表情有点臭,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想了想:“你怎么了?” “没事。”宋之昀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给了她两个字,语调都是淡淡的。 阮软觉得他最近脾气来得越来越无理取闹了,她又没怎么他。 想了想,不理他,阮软随手拿出手机,玩切水果的游戏。 宋之昀瞥一眼:“没营养。” 阮软无所谓:“我一直就这么没营养,宋先生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敢这么理直气壮承认自己没营养,宋太太也是性情中人。” 阮软厚脸皮地凑过去:“是啊,你的宋太太就是这样,后悔啦?” 宋之昀挑了挑眉:“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阮软果断道,“售出不退。” 和她斗了两句嘴,宋之昀刚刚还臭着的脸,这会儿倒是阴转晴了。 他觉得自己也真是挺好哄的。 手伸过去,抽走她手里的手机,道:“别玩了,快到了。” 阮软张望了一下:“我们现在到底是要去哪里?” “去做点不务正业的事。” 阮软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没想明白他的暗示,直到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前,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说的‘不务正业的事’,竟然是领证?!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阮软惊讶不已,看着民政局的匾额愣了好半响,才讷讷地把安全带解开。 “六年前我已经跟你打过招呼了,你还要怎么提前?” 阮软傻乎乎地被他从车上带下来,一时竟然有些怯意:“你……我什么都没准备……” 领证不是要户口本和身份证吗? 她什么都没有准备。 “我都带了,你人来了就行。”宋之昀牵着她径自进去。 今天可能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来领证的人不多,他们排了会儿队,到了他们,各自拿了一张表到一旁填写。 在最后签名的地方,阮软犹豫了一下:“之昀,我们真的就这么结婚了?” “嗯。”宋之昀比她利落多了,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名字,侧目看她,“签啊,现在还想临阵退缩?我告诉你,无论如果,这婚今天是结定了。” “我怎么觉得自己是被你逼婚的?”阮软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医生需要签很多举足轻重的字,但她想只要这次这三个字才是真正关乎一生。 填完表格,工作人员带他们去拍照。 拍照有点麻烦,人家结婚照都是喜气洋洋的,但是宋之昀不爱笑,就剩下阮软一个人傻乐,拍出来的照片很不协调。 阮软看摄影师哭笑不得的表情,忍不住拉拉他的衣服:“宋先生,你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好吗?明明是你要来领证,还不好好笑一个。” 宋之昀无奈,试着弯弯唇。 摄影师看着镜头里的两人,觉得更加诡异,都想问他们是不是不情愿结婚的? 宋之昀被纠错了几次,有点没耐心了,眉头皱了起来。 阮软好气又好笑,以前没觉得这个男人的性格这么古怪? 宋之昀眯起眼睛看她“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笑吗?” 阮软摇头。 宋之昀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突然就朝她唇上重重吻了上去。 阮软瞪圆了眼睛,脸轰的一下全红了。 这还有外人呢! 宋之昀的吻来得不合时宜,而且还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将这个吻加深,吻得缠绵又放肆。 阮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羞得烧起来了。 她就只是想让他笑一笑,怎么还要赔上自己? 其实在民政局这种见证爱情的神圣之地,这种忘情拥吻并不少见,摄影师还饶有兴致地抓拍了几张,回头洗出来送给他们。 一吻毕,宋先生的心情果然是好了许多,该怎么配合笑就怎么配合笑,阮软都觉得他刚才是装的,就为了当面占她便宜。 拍完照,那边证件也坐好了。 阮软看着手里的结婚证,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回到车上,阮软将那两本红本子翻来覆去地看,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但是她就是觉得特别没好。 阮软笑着把本子收起来,扣上安全带,宋之昀递过来两张照片。 “这是什么?” “放在钱包里。” 阮软一看,原来是被拍下他们结婚的画面。 她仔细端详,笑意满满:“拍得还不错。” 宋之昀看着她的笑脸,唇角也不禁挑起,跟着笑了。 车子启动,宋之昀随手把自己的钱包递给他,阮软知道他的意思,心里甜滋滋的,把照片端端正正放入他夹层里,另一张也收进自己的钱包里。 “很开心?”宋之昀看她嘴角一直压不下去的弧度,问了一句,阮软抿了抿唇,没接话,但答案不言而喻。宋之昀心情越发的好:“我也是。” 他也是,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他很开心。 “你也是什么?”阮软假装没听见,故意问。 宋之昀丢了个眼神给她自己体会。 阮软这一路都是笑着的。 第209章 拉都拉不开 宋之昀看她忍不住笑的样子好,心里软成一团,忍不住空出一手去捏捏她的脸,像是想起什么,收回手道:“冷不冷?我后面有个衣服,拿过来盖着。” “不冷。”车里暖气挺足的。 但是宋之昀还是说:“拿过来盖在腿上。” 阮软穿着裙子,小腿的确有点凉,想着也就过去拿了,但她摸了半天,都没摸到什么衣服。 “没有衣服啊。”阮软半个身体探到后面,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只有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拿出来。” “衣服在盒子里?” “嗯。” 阮软心里莫名其妙,什么衣服放在盒子里? 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装着一束大红玫瑰花。 特别鲜艳的大红色,花瓣鲜嫩欲滴,还带着特别沁人的香味。 阮软数了一下,有十一支。 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阮软咬住了下唇,会心一笑,但眼眶却不禁热起来。 宋之昀目光悄然移到她脸上,他知道她一定会很喜欢,但没想到她竟然哭了。 “怎么了?”他想停车,奈何这里根本不让靠边。 阮软笑着要摇头,宋之昀真是看不懂她了,又哭又笑:“傻姑娘,只是一束花,至于吗?” 阮软吸吸鼻子,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花感动的,还是为他们今天修成正果而感动。 宋之昀拿了纸巾擦去她眼角的湿润,蹙眉说:“看来我平时对你不够好,只是一束花都能让你感动到哭。” 阮软才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只是现在的心境不一样。 他们有近十年的感情,却到现在才修成正果。 “看来以后多送你礼物。” 阮软彻底笑开:“那我是不会客气的。” “宋太太什么都不用跟宋先生客气。” *** 两人已经领证的事情没有瞒着任何人,身边的好友都知道了,只是还没有特意跟宋母说起。 阮软觉得宋母那一关还是不好过,心里有些担心。但傅厉琛却说,他妈妈只是拉不下面子,其实她心里已经接受她了,否则他要和她办婚礼的事已经满城皆知,她怎么会没有反对? 阮软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心里安了一些,答应宋之昀周末跟他一起回去吃饭。 领证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没有改变,但又好像无形中变了,可能是有了法律的承认,他们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和理直气壮地在一起,那种被承认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宋之昀坐在自己办公室,看着结婚证中两人的照片,和两人写在一起的名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顺带看了眼时间。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明明之前每天都住在一起,可现在要不知道怎么,越发想要回去见他的小妻子。 对,妻子,他的妻。 下班后,他毫不犹豫拎起钥匙和外套,疾步出门,易念之原本是拿了合同想要跟他说什么,却只见他快速和她擦肩,根本没有留意到她。 回到别墅天已经黑了,客厅里灯火通明,看起来特别的温暖。 宋之昀脱下外套,换上鞋子,往里走了一步,就看到那纤细的身子正蜷缩在沙发上。 她睡着了。 抱着抱枕,侧躺再沙发上,模样特别乖巧。 离得两米的距离,站在那看着,宋之昀只觉得胸口有些暖暖的,心尖儿微微发烫。 他想起了那六年。 没有她的六年,他每天下班,等待他的向来只有都是满室的空荡和黑暗,就连是夏天都是冷冰冰的,久而久之,他倒宁愿在公司加班,也不愿回这儿面对满室的清冷。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近她,这才发现,她是捂着肚子睡的,眉头微皱,很不舒服的样子。 宋之昀有些心疼,蹲下身去,靠近她。本想把她叫醒,但才一靠近,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就扑面而来,全部落在他的脸上,呼吸不知不觉加重了些。 目光深深地从她的额头移动到眼睛,再往下到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到那微张的红唇上。 她的唇色特别漂亮,不用抹唇油也是粉粉嫩嫩的。 心念晃动,像是受了蛊惑一样,他慢慢低头凑了过去。 只是还没碰到,阮软已经醒了。 宋之昀完全没想到她这会儿会睁开眼,根本没来得及撤退,就这么被她逮了个正着。 他顿住。 她也愣住。 两个人,昏暗的灯光下,四目对上。 气氛莫名的有些暧昧,让两人的呼吸一下子都紧了些。 率先回过神来的是阮软。 “你……你下班了啊。” 宋之昀轻咳了一声,恢复淡定:“嗯,看你睡着了,本来打算叫你起来的。”他看了看她的肚子,“肚子疼吗?” “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一天都不舒服,刚才吃了药好多了。”阮软说着要去把药盒拿来给他看,却先被男人一把搂了过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口含住了她的唇。 她轻喘一声,他长指插入她长长的发丝间,扣住她的后脑勺,将这个吻加深。 双唇分开,宋之昀用额头蹭蹭她的额头:“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看你穿着婚纱从红毯的那头走到我面前的样子。” 阮软心头微动,抱住他的脖子:“我也是。” 按照苏月月的说法,他们现在两人就是如胶似漆,拉都拉不开。 眼看婚礼进入倒数日期,很多事情也都纷纷提上议程。 阮软跟宋之昀去见宋母之前,先独自回了一趟家。 阮益辉的案子热度已经褪下,但是还没有抓到凶手,郑雅秋固执得不肯让遗体下葬,说要抓到凶手,让凶手到他面前谢罪,所以现在遗体还在殡仪馆冻着。 阮软到家时,只觉得家里冷冷清清。 “妈。”阮软先看到了坐在门口,神情有些恍惚的郑雅秋。之前那个跋扈野蛮的女人,现在苍老了十几岁,头发花白,也横不起来了。 “阮软啊,你来了。”郑雅秋说话有气无力的,像是很多天都没有吃东西那样,“是不是抓到凶手了?” “还没有。”阮软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你到里面坐,外面地上冷。” 郑雅秋原本行尸走肉的,听见阮软说这句话后,忽然失控,一把把她推开:“没有抓到凶手你来干什么! 第210章 动过恻隐之心 阮软被推着往后退了几步,怔怔地看着她。 她们的动静惊动了在屋内的阮爸,阮爸出来一看这个情景就知道怎么回事,拉住郑雅秋:“你不要再闹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非要把人赶走吗?” “我现在只想要为我儿子报仇,谁来我都不稀罕!”郑雅秋情绪明显失常,眼睛凶狠地瞪着阮软,“尤其是她,她也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之一!” 阮软脸色变了变。阮爸立即呵斥:“这件事和软软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她不给聘礼的钱,让益辉没办法娶妻生子,益辉也不会和外面跟那些豺狼虎豹混在一起,也不会被人杀死!这个丧门星,当初算命的就说了她会害死我们全家,你看看,她一回来益辉就死了,益辉就是被她克死的!” 阮软起初是诧异的,然后就是怔愣的,到最后理解过来,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对她的讨厌,已经到了可以没有逻辑支撑,只要她想发泄怨气,就都能说是她的错的地步。 阮软忽然觉得无趣,原本想要和他们好好聊聊也没了心情,想走,但又有些不甘心,过去那么多年,她一直选择回避,也许正是她这种处事方式,才会让他们愈发变本加厉。 微抿了唇,阮软说:“妈,大哥遇到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不能把过错都推在我的身上。是我让大哥学坏的吗?他是你们的儿子,如果你们从小教育好他,他会认识那些豺狼虎豹吗?” “娶妻生子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大哥他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工作赚钱?为什么一定要我给他出这笔钱?就因为我是女儿?还是因为我有宋之昀这样的丈夫?你们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忘记了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 人都是相互的,她没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已经念情了,他们到底还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她? 事实证明,郑雅秋是没有的。 她听了阮软的话,没有反思过自己,只觉得阮软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大逆不道,奋力挣开阮爸就想上去打她。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大哥都已经这样了,你竟然你竟然还责怪他!” 阮软别开头:“我没有责怪大哥,我怪的是你们。如果你们把大哥教好的话,也不至于把事情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郑雅秋愣了愣,下一瞬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么那么命苦啊,儿子被人家活活害死,女儿还一点都不孝顺,还敢来责怪我,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阮软不想再听下去,漠然着脸淡淡道:“大哥的案子我们一直在跟进,一定会找出凶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就要走了吗?吃了饭再走吧?”阮爸还是开口,有些不舍。 阮软看着他,语气放缓:“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对了,爸,下个月我和之昀要办婚宴。” “你大哥都死了你还有心思结婚!你还说你不是自私自利!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郑雅秋再一次被踩中了点。 阮软笑笑,顺进她的话说:“是啊,你就是有我这样的女儿,所以你把我遗弃在外面六年。” 说完她不管郑雅秋还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走出一段路,看不见那个房子了,阮软才呼出一口浊气。 她大概真不太合适跟他们走得太近。 她是自己开车的,正打算上车离开,阮爸就在后面喊她。 “软软。” 阮爸是追出来的,呼吸微急,站在他面前有些局促。 “爸,还有什么事?”阮软语调放轻。 阮爸仔细地说:“软软,你妈最近因为你大哥的事,心情和情绪都不太好,你不要跟她计较,她有些话不是有心的。” 阮软没有说话,阮爸又有些紧张地说:“你结婚了,我们就不去了。” 阮软一愣:“为什么?” 阮软笑得有些尴尬,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干笑着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阮软看着阮爸有些驼背的背影,心情一瞬间百感交集。 阮爸没一会儿就跑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红色的锦囊,直接塞给了她:“软软啊,这个是当初你出生的时候你姥姥买的。我们家乡的习俗就这样,闺女出生的时候就要给女儿买一条手链,等结婚的时候当成嫁妆送给你。” 阮软从锦囊里拿出一条链子,红绳子镶缀着薄薄的金片,很轻,看得出来不值钱,但这条链子拿在她手里,她原本就不平的情绪忽然激荡起来。 她记得他们家有过一段时间经济特别困难,郑雅秋的嫁妆都当掉了,这条链子本应该也被当掉才对,怎么会一直保留着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他们心里,她这个女儿也不是完全不重要?他们也对她动过恻隐之心? “现在你要结婚了,这个东西也就还给你,希望你和之昀能好好过下去。”阮爸语气感慨。 “我的婚礼,你们为什么不参加?”阮软固执地问。 阮爸说得特别含糊:“你大哥还没下葬,我们这样不吉利,你和之昀婚后要是有时间就回来吃顿饭,其他的……就算了吧。” 阮软最终只拿着那个锦囊上车,坐在车上,她看着阮爸往回走的背影,眼眶涩然。 其实她知道,阮爸决定不来参加她的婚礼的原因,是担心到时候婚宴上都是达官显贵,他们去了会让她没脸面。 可是他却忘记了,没有娘家人的新娘,让谁牵着走红毯? 阮软擦掉眼泪,启动车子准备回别墅,不曾想看见了苏慎,他在她的车前停下,她立即下车:“苏慎,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慎指了指:“这里有一家面馆很好吃。” 阮软微怔,随后恍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变,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吃面食。” 第211章 不是爱 是执念 苏慎笑笑没有否认,目光缠在她身上:“有时间吗?坐下来聊聊?” 阮软本能是要拒绝的,只是想起最近这么多事情都和他有关系,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打算,便是答应:“我们的确已经很久没有聊过了。” 不等他说,阮软先道:“前面有个广场,我们到广场上聊吧。” “好。”苏慎微笑,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小广场其实也有很多他们的过去。 有一年她和流苏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女子篮球比赛,但是她对篮球一窍不通,完全是被流苏拉去的,苏慎说不想看到她们输得太惨,每天晚上放学,就在这里教她们。 虽然后来她们还是输了,但是那些夏夜他们在这里挥洒下来的汗水,却成了他们年少青春岁月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两人沉默地绕着广场走了一圈,最后在石椅上坐下,阮软正想着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切入,苏慎已经说:“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 再平常不过的寒暄,阮软心头一松:“最近出了不少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你哥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很抱歉我什么都帮不上忙。”苏慎看着她的侧脸说道。 “你不用道歉,这个是警察的事情,现在我们都只能等警察能破案。”阮软看了他一眼,把话接得尽可能圆满,“你呢?你最近和苏苏还好吗?” 苏慎微怔,像是很意外她怎么会有此一问。 阮软眺望着广场上在玩篮球的少年,在他们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影子。 嘴角不禁带了一个轻弧,阮软转过头看他:“那天我去苏苏公司找她,不小心听见你们的对话……虽然没想到你们会走到一起,不过仔细一想,你们也很般配。” 她看到了? 苏慎倏地站起来。 阮软顿觉莫名,他沉声说:“软软,你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的人都是你。” 阮软稍怔,随后愠怒道:“苏慎,我看得出来苏苏是很爱你的,她为了你什么都做了,现在还有了你的孩子,你既是答应会娶她,这些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苏慎对她的话抵触很大:“够了,那是我们的事。” 阮软抿起了唇。 最近情绪失控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苏慎揉揉眉心,慢慢平复下起伏的心情。 “抱歉。” “是我多事了。” 静默了一瞬,苏慎语调已经恢复如常:“我知道你和宋之昀领证,但是软软,我还是要问,为什么是他?”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在美国那六年也都是我在照顾你,我自认对你的爱不比宋之昀少。我保护你,我在你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而他只会伤害你,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选择他?” 阮软别开头:“我说不出理由,我只知道不是他就是不行。” 苏慎沉沉呼吸:“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他更加适合你。” 阮软蹙眉,忍不住再次提醒:“你已经有苏苏了。” “我不爱她,我只要你!” 阮软兀自沉默了片刻,重新对上他的眼睛:“苏慎,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爱我。你只是执着于我而已。”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苏慎觉得她的话真荒唐,“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做现在这些事?” “你现在做什么事?你现在做的事,都是在不断扩大苏氏的商业版图。我问你,如果我和你的帝国起了冲突,只能二选一,你会选什么?” 苏慎意料之中地怔愣和语塞了。 阮软道:“你会要你的商业帝国。这就是我说,你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喜欢我,只是这些年来你习惯了争取我,所以你才会产生你非我不可的错觉。” “苏慎,我不敢要求你不要再针对黑马,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辜负流苏。”话已至此,阮软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刚站起身,阮软的手腕就被扣住,苏慎眼神阴鸷地凝视着她:“软软,你听着,我就是要你,我一定会证明我比宋之昀强。” 执念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就会抑制不住成长,阮软看着苏慎,记忆里温润如玉的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阮软回到别墅已经天黑,宋之昀坐在餐桌前等她:“回来了?过来。” 阮软走上前去接过他的手,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我今天去了家里,我爸说他不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嗯,然后呢?”他算得到她这次回家会不欢而散,但是没想到她这么晚才回来,心下断定她一定还遇见了别的人。 阮软也没打算隐瞒:“我还遇见了苏慎,他说他一直都喜欢我。” 宋之昀微微眯起眼,不动神色地推开她的脑袋:“被表白了?感动了?宋太太好大的魅力,出个门都能遇见表白。” 阮软哭笑不得,原本还有点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就驱散了:“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你吃什么醋?” “我吃醋了吗?我也在跟你好好说话,夸你还不愿意?” “那你就不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 宋之昀神情已经有些危险:“你们说什么了?还是说你们就喜欢和不喜欢这个话题讨论到了现在?” “我本来想问问苏氏和黑马的事,但想想还是算了,他已经不是以前我认识的苏慎,现在的他是苏氏的总经理,和我立场不一样,有些话不方便说。” 宋之昀轻哼:“宋太太很有觉悟,把立场分得很清楚。” 阮软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一丝不对劲,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你不要醋了。” 宋之昀耍起无赖来也是得心应手:“我就是这样,反正你现在也退不了货。” 阮软无语了半响,推开他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他们都说是我坑了你,我看是你坑了我才对。” 宋之昀弯唇笑了。 阮软先去洗了手,回到餐桌宋之昀已经往她的盘子里放了两只剥好的虾,她拿起一只蘸酱吃了,另一只送到他的嘴里。 “其实,苏苏喜欢苏慎,应该是很早之前。” 阮软才想起来,流苏曾经问过她,原本喜欢好朋友的人转而喜欢她是不是真心的,当时她没有多想,随口回答说了对方可能把她当成替身,她当时情绪很激动,原本她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她当时是触了她的逆鳞。 第212章 婚礼 “他们的事,不用管。”宋之昀不想和她聊这个,重新剥了一个虾直接喂到她嘴里,“不是回家了?丈母娘那边怎么说?” 阮软淡淡道:“没什么,他们不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只是礼物给了我。而且妈的情绪很不稳定,她甚至觉得我大哥的死有一部分原因在我身上。我跟她沟通不下去我就走了。” 宋之昀睨着她,似笑非笑的:“很少看见你这么赌气,看来丈母娘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本事。” 阮软干脆别扭到底:“你要是想让他们出席婚礼你就自己去叫吧,反正我是不去了。” “他们不来就不来吧,反正我是要跟你结婚,又不是跟他们结婚。”他只要结婚对象是她,其他人都不是特别在意。 阮软却是想起苏慎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赢的表情,心里微紧:“你那边真的没关系吗?” 宋之昀抽了面巾纸擦手,勾起唇,从容不迫:“嗯。”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 森林别墅的上市日期,在媒体的倒数中已经悄然来临。 同时一起到来的,就是宋之昀和阮软的婚礼。 阮软本以为自己不会紧张,毕竟她和宋之昀都那么熟悉了,可等到真正换上婚纱,坐在梳妆台前让化妆师给她上妆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忐忑。 想到马上就要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宋太太,她还有些手脚发凉。 “来来来,把这个吃了。”苏月月端着汤圆进来,“他们都说,吃了汤圆以后就圆圆满满了。” 阮软太紧张,根本没有胃口,只吃了两个就摆手说不要了。 苏月月不准,端起碗来喂她:“婚礼流程很长,你这个新娘可能没什么机会能吃东西,现在多吃点垫胃。而且这个是这么好意义,就是图个好兆头你也要吃了。” 阮软无奈,只好张嘴吃下她喂过来的汤圆,吃了一整碗。 苏月月帮她整理着头发,说:“今天来了好多商界的名流,周寅说,他们是为了你们婚礼来的,也是为了即将上市的森林别墅来的。” “之昀说零点之后,森林别墅就正式上市。”黑马预备了数年之久的一个大项目,终于要在今天见证它的成绩。 苏月月憧憬道:“嗯呢,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就是双喜临门。” 阮软握了握她的手:“谢谢你的好话。” “那必须的!” 就在这时,佣人敲门:“太太,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出来了。” “这么快?”阮软抿了唇,不动神色深吸口气,才点头道,“好,我们马上出来。” 佣人退出去。 但下一刻门又被人推开。 阮软以为又是来催的,连忙转头说马上就来。 但门口的人却不是佣人。 而是她的宋先生。 他已经打理好自己,一身剪裁得当的白色西服,手还扶在门把上,带着一抹浅薄的笑意站在那儿,举手投足间的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阮软愣愣地看着他,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宋之昀缓缓走向他的新娘,脚步停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宋太太,我们该去结婚了。” 阮软怦然心动,毫不犹豫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和他相视而笑。 “嗯。” *** 婚礼从早上到晚上,从教堂到宴席,一对新人终于在祝福和掌声中正式成为夫妻。 进入宴席时间,宋之昀和阮软离开了一小段时间去换了另一套礼服,周寅带着伴郎团们挡住要来灌酒的宾客,推杯换盏,笑声不断。 就在这时候,有人匆匆而来,神色异常凝重。 “周先生。” 认出了这个人是公司的员工,周寅眸子微眯,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问:“什么事?” 员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周寅神色骤然大变。 老五留意着他们,见状也连忙过去:“怎么回事?” 周寅摇摇头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呼出口气,像是将什么强压下。 那边忽然一阵欢呼声,他看了过去,是宋之昀和阮软相携走下楼梯,两人都很高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旁人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的幸福。 虽然他因为六年前的事,不是很喜欢阮软,但宋之昀自己爱她,现在他们又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他自然还是祝福他们的。 想了一圈,这件事他还是没有立即去告诉宋之昀,并且让其他人也不准透露消息,反正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倒不如让他们先把婚礼办完。 想到这里,周寅脸上重新带上笑,端着酒杯继续跟大家喝酒。 酒席上大家玩玩闹闹,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年长者有年长者自己的活动,一场宴席下来宾主尽欢。 到了十点多,宾客陆陆续续离,剩下的人都是来期待零点森林别墅上市的,周寅找了宋之昀到安静的地方去,小声耳语:“苏氏推出了森林别墅。” 文森这会儿也匆匆走进宴席,神色沉重,到他耳边说的是一样的事情。 宋之昀眉心顿时皱紧,原本还带着浅笑的脸变得阴沉。 阮软无意间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跳,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宋先生这会怎么一副像要杀人的样子?再看一旁的周寅和文森,脸色似乎也都很难看,她本能地有些不安。 放下酒杯,阮软走了过去。 现场宾客和媒体众多,宋之昀用了十二分的自制力才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失态,跟文森说了两句,文森立即点头,找来易念之招呼宾客,把无关紧要的媒体都往外请。 而他和周寅则去了休息室。 阮软跟了上去,喊住了他:“之昀,出什么事了?” 苏月月扶着阮软,也担心看着他们。 宋之昀轻呼出口气,虽然他现在的心情不算多好,但还是先把小妻子的手握住,只是语气里的危险和冷厉隐藏不住:“苏氏刚刚推出了森林别墅……他们自己的森林别墅。” 森林别墅…… 阮软乍然听到那四个字,第一反应是懵的,不是很能理解宋之昀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苏氏推出了森林别墅?什么叫做他们自己的森林别墅? 森林别墅不是黑马的吗?不是他们零点之后要开盘的地产吗? …… 第213章 重击 苏氏推出的森林别墅,在此前完全没有走漏一点风声,这就好比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得整个城市为之沸腾,再加上今晚本应该是黑马推出森林别墅,现在却变成了和黑马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苏氏,这其中的趣味也足够让媒体拿去发酵,以至于一时间竟形成了人人皆知的局面,可以说是将炒作进行到了最大化。 阮软完全懵了:“为什么苏氏会有森林别墅?” 又不是会魔法,能说变就变一个。 别墅群啊,没个三五年建不起来,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任何风声透露苏氏也有森林别墅,这个别墅群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周寅凝重道:“我得知消息就派人去查了。这个工程原本不是苏氏的,而是一个老牌地产公司,当初对外宣称是中档小区级别的海滨花园,那个地产公司一直都是做这种档次的住宅区,所以我们也没有特别留意,再加上他们有意隐瞒,以至于我们和外界都没有察觉不对劲。” “直到刚才才知道,那个地产公司早就在两年前被苏氏收购,说好的海滨小区实际上是别墅区,而且还是一个包含了森林和海滨的别墅区。” 阮软重复着那关键的词语:“海,和森林?” 苏月月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啊?邻海而建的森林别墅区,听着嘘头好大啊……那我们的森林别墅也会被打击到吧?” 周寅点头:“这是肯定的。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一条街上只有一家超市的时候,你没有多余选择,非他不可。但如果有两家同样的超市,那么你就不一定会光顾同一家。”他们的成交量一定会受到影响。 周寅找了张椅子坐下,原本那么意气飞扬的人,此刻也感到了无奈:“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结果现在这样……开盘后的效果肯定没有我们之前预想中那么好。” 宋之昀手扶着栏杆,面无表情地说:“就算他们的出其不意,我们错失先机,但是他们少了民心基础,对我们影响不会大到哪里去。别墅还是按期推出。” 周寅皱皱眉头:“可是我感觉,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话音才落不多时,文森就带着几份杂志匆匆走来,分别给了宋之昀和周寅一人一份:“这是海滨别墅的宣传图册。” 周寅拿着翻了几页,越看越不对劲:“这份宣传图册跟我们的怎么那么像啊?” 森林别墅是宋之昀三年来的心血,每一块砖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份图册他只看了一眼就丢开:“不是像,这本就是从我们那边抄袭过去的东西。不要忘了,莫流苏曾经侵入过我的系统。” 之前他们一直猜不到莫流苏是冲着什么来,原来是拿走了结构图。 周寅把图册揉成团丢进垃圾桶,烦躁地说:“我就知道那群孙子不会那么简单!真是卑鄙无耻!” 阮软心一沉:“现在很麻烦?” 周寅道:“当然很麻烦,他们比我们先推出别墅,又比我们先公开构造图,如果我们再紧跟着公开类似的别墅和构造,很容易被说闲话,对黑马的影响不好。” 抄袭的是苏氏,但现在他们先他们一步开盘,大众都有先入为主想法,他们会认为抄袭的人是他们,所以现在的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宋之昀捏紧了栏杆,更改了刚才他所做的决定:“暂时停止开盘。” “那媒体那边……”文森为难了,也不能悄无声息就暂停开盘,媒体和大众那边很难交代。 “就说,难为苏氏这么处心积虑,这次就让他们,祝他们旗开得胜。至于大众那边,暂且先道歉。”宋之昀这句话说得很沉,他们都看得出来,宋之昀这次不会轻易罢休。 一切安顿好后,宋之昀和阮软回了别墅,这里也是他们的新房,因为在宴席上都闹够了,他们也就没有再让朋友来别墅里闹洞房。 现在出了这种事,也没人有心情再闹什么洞房。 好好的婚礼,还是有了缺陷。 阮软先进浴室洗漱,想到宋之昀准备了两三年的羡慕就这么搁浅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她和流苏和好,如果不是她把流苏叫过来聚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说到底,她也有错。 关掉蓬头,阮软披上睡袍出去,看到宋之昀已经洗好,坐在床沿边看东西。 她走过去,小声地说:“之昀,对不起。” 宋之昀放下手中的ipad,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结婚第一天,宋太太就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这次的麻烦,是我带给你的。”阮软耷拉着脑袋,真诚地认错,“从以前到现在,我好像一直都在给你添麻烦,接二连三的……难怪你妈妈不喜欢我,如果换成我的儿媳妇是这样的人,我也打死都不会接受。” 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但他却为了她说服了自己的母亲,越想她越觉得愧疚,觉得自己用一辈子来补偿他都不够。 话语方才落下,阮软的手腕就被人握住,随之一股大力被按在了床上,男人的吻也席卷而来。 “之昀?”阮软喘息,“你怎么……?” 宋之昀解开她的睡袍,同时拉过被子盖住两人:“不是想知道你儿媳妇是怎么样的人吗?我们先一步步来,先把儿子生出来。” 阮软羞恼:“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她说了那么多话,他怎么就断章取义听了这一句?而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有心情…… “不在这里,那在哪里?”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用他娴熟的技巧让她缴械投降,而他也轻而易举地攻城而入,看着她眼波迷离的娇媚模样,他心头酥酥麻麻,忍不住低头在她眼皮上缱绻地亲吻。 阮软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宋之昀的眸色深得像是一滩井水,漆黑不见底,却荡开温柔的波澜:“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重点就是这个。其他的,明天再说。” 阮软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吻住了唇,所有言语这一刻都消失殆尽。 …… 第二天阮软醒来,第一感觉就是腰酸得要命,心里不禁抱怨男人昨晚的放纵,只是想起他在她耳边一遍遍动情喊她的名字,心尖却又释开清甜。 第214章 你的孩子是被他拿掉的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阮软穿了衣服下床,先开门出去看一圈,看到在客厅的宋之昀的背影,这才重新回到房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进洗手间梳洗。 在梳妆台前化淡妆的时候,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提示收到了一条信息。 阮软随手点开。 是苏慎发来的。 约她下午在小广场见面。 阮软蹙起了眉头。 *** “她会赴约吗?你在她的婚礼上阴了宋之昀一把,她现在恨你入骨都有可能。” 女人的手,染了牡丹红的甲油,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肆无忌惮地往上轻抚,如她声音里的娇媚,无形中勾人心脾。 苏慎垂眸看着在自己胸前肆意的手,面无表情地扯开,淡淡道:“她会来。” 女人低头轻笑:“唔,我也觉得她会来,她就算是为了宋之昀也要来,来问问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伤害她的爱人。” ‘爱人’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明显是在强调什么。 苏慎的脸色,一下子沉入水,转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摁在墙壁上,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留情。 “我看她是来问问,你为什么会背叛宋之昀来投靠我。”苏慎嘲讽。 易念之清晰地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在收紧,她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但嘴上却还是笑着的:“如果不是我,你靠谁帮你拿到结构图?靠那个怀着你孩子的女人吗?她现在跟你可不是一条心。” 这仿佛是他的逆鳞,苏慎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声音也变得又冷又硬:“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我非常非常讨厌自作聪明的人,这次结构图你帮了我忙不错,但是没有你,我也多的是渠道让宋之昀败退。” 易念之受不住地抓住他的手挣扎:“我……我承认我多此一举。” 苏慎甩开她,径直出门。 易念之伏在地上咳嗽连连,看着男人的背影,嘴角却是勾出一道讽笑。 她缓过气了,从地上站起来,整理身上的衣服,正要离开别墅的时候,却碰上了从二楼下来的流苏。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苏慎的,也是苏慎准许她住在这里。 流苏情绪已经稳定,不会再像第一次看到她时那么激动,只是心里还是梗得慌,她看到苏慎不在客厅,也就没有了下楼欲望,准备折返回房。 易念之这个时候却在她背后开口:“莫小姐是吧?肚子大了就在房里好好养胎,少出来乱晃,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你想嫁入苏家不就更没希望了。” 流苏隐忍地捏紧了手指,她不想和这个女人说话,可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你是宋之昀的秘书,却做了背叛他的事,就不怕将来被他发现没好下场吗?” “我是为了帮苏慎啊,你不帮他,当然只有我帮了。”易念之笑着,故意把话说得又暧昧又刺人,“谁叫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背叛,难道再三做出背叛的事情的人,不是你吗莫小姐?” 流苏眼神一暗。 *** 苏慎将车速开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小广场,远远就看到阮软单独坐在石椅上,和上次一样看着篮球场上的少年们出神。 他平复了稍显不稳定的心情,抿了抿唇,将车子停在一旁。 走到她背后,苏慎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等到阮软自己有所察觉转过身来,他才重新提步。 “苏慎。”阮软随之站了起来。 苏慎扯动嘴角:“我的第一句话是不是应该恭喜你新婚?” 阮软轻抿住唇:“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海滨别墅上市顺利?”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也会互相嘲讽了? 苏慎在心里自嘲一笑,在她刚才坐的石椅上坐下。 阮软站着问:“你找到我,有什么事吗?” 苏慎凝视着她,眼眸幽幽的:“你不是说,在你的身体没有确定完全康复之前,不会跟宋之昀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阮软心口一闷:“有时候感情并不是能被理智所控制。” “那你就不怕你的身体再出现排斥?那你就不怕他知道你的病情?你现在这么义无反顾跟他领证结婚,是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还是说你听到布兰科医生说你的身体没有大碍,所以就真当自己是康复了?你自己也是医生,你知道这种器官移植出现排斥的可能性有多大,十年之内你随时可能死掉!” 曾经很恐惧听到的事实,此刻她已经能从容面对,阮软很平静地说:“如果到最后我还是撑不过去,我一定会在他发现之前离开。” 她不计得失也要留在宋之昀身边的模样,气得苏慎心口一阵气血翻涌:“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愿意牺牲一切都要跟他在一起?” 神情微微一凛,阮软一字一顿:“苏慎,类似的话我跟苏苏也说过,现在我也想跟你说一遍——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苏慎冷笑:“多重要……呵,我是不知道,那我想问,如果这个重要的人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呢?你也觉得无所谓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原则了?” “不是我没有原则,而是之昀他不会伤害我。”她坚信却笃定,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他都是舍不得伤害她的。 苏慎扯起唇角:“你肯定?” 阮软说得毫不犹豫:“我肯定,他绝对不会伤害我,他是最爱我的人。” “最爱你的人……你永远都不会相信最爱你的人根本不是他。”苏慎别开头,好半响才找到声音接下去说,“软软,我现在告诉你,你口中这个最爱你的人,做尽了伤害你的事!”他的嘴角勾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冷笑,“就比如,他不要你和他的孩子。” 阮软微一怔忡,随后失声反驳:“你胡说!” 苏慎看着她的眼神特别悲哀:“我没有胡说,软软,前段时间你怀孕了,但是他亲自把你带到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胡说!我根本没有怀孕过!”阮软不可能相信他这种荒唐的话语,她怎么可能怀孕过?如果怀过怎么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215章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她 苏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你自己看看,看看我没有说谎,看看你那个最爱你的人有没有做这件事!” 阮软看着那张纸,不敢接。 苏慎将那张纸打开,笑着看她:“你不是很相信他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吗?为什么现在不敢看了?怕我挑唆?你们的感情那么坚定的话,也不怕我挑唆吧。” 他的话仿佛是在激将,阮软抿紧了唇,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他,然后才从他手里那过那张纸。 一看,她的面色瞬间没了血色。 这是一份人流手术单,上面清楚写着,做手术的人……是她。 阮软不相信的,尽管上面知道这是中心医院才能开出来的单子,但她也不相信,她坚信自己没有怀孕过。 一目十行看下来,看到最后签名的三个字,她的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宋之昀。 最后同意手术的人,是宋之昀。 阮软比谁都熟悉宋之昀的字,这个签名的确是他的。 而日期,是数个月前。 阮软大脑里一片空白,反反复复的将张纸看了好几遍,绞尽脑汁回想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这份手术单子? “想不起来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我提醒你,事情是发生在布兰科医生莅临邻市开讲座,我带你去做心脏检查回来后。”苏慎从旁提醒。 阮软怔怔地看着他。 ……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 宋之昀还因为她和苏慎瞒着他去了邻市,跟她冷战了好久。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对她特别好,她来月事他对她嘘寒问暖,把她照顾得特别好,放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争吵过一样。 不,不对,还不全对。 那段时间不只是他突然对她特别好,还有宋母。 宋母也突然对她转了性子,还隐隐有接受她的意思。 是因为什么来着? 好像是因为宋母以为她怀孕了…… 怀孕……怀孕……难道不是误会,而是她真的怀孕过? 阮软僵在了原地,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次的月事她的确有感觉到不对劲,身体比以往虚弱和嗜睡,但想着她可能是劳累过度,也没怎么深究。如果那不是来月事,而是做了人流,那症状也对得上。 阮软越想心越乱,她不相信宋之昀会拿掉她的孩子,但是这份手术单和那段时间他的反常表现却让她生出怀疑。 阮软在心底混战了许久,最后将那张手术单还给苏慎:“假的,这是假的,你想骗我?我不会相信你,我不会相信之昀会拿掉我的孩子。” “你可以去做检查,你亲自做的检查报告,不会骗你。” 阮软转身就走。 她是开车来的,上了车,她朝着医院而去。 与其凭借一张来路不明的手术单胡思乱想,倒不如她直接去医院做检查弄清楚。 宋之昀拿掉她的孩子?这不可能,她不会相信,那是他的骨肉,他是要有狠心才做得出这种事? 现在不是上班高峰期,阮软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医院。 她没有选择中心医院,也没有去邵华的医院,而是找了一家不会和任何人有关的公立医院做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天已经黑了,阮软坐在长椅上等待结果。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宋之昀的电话,她今天出门用的借口是和同事有约,这个点了她该回家了。 阮软接了电话。 “聚会还没结束?”那边宋之昀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他今天应该是在公司开会讨论解决森林别墅的问题。 阮软用尽可能平常的声音说:“快了。你呢?” “刚刚下班,你在哪里?我顺路去接你。” “我自己开车来的,你先回家吧,我马上就回去。” 宋之昀不放心地再确认一遍:“喝酒了吗?” 阮软声音哽了一下:“没有。” 宋之昀却是没有听出任何异样:“好,那在家等你,宋太太。” “好。” 阮软放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摩擦,心里很沉闷。 护士从诊室走出来,在走廊上问:“阮软阮小姐在吗?” 阮软倏地站起来:“我在……” “这是你的报告。” 阮软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心紧绷到了一起。 检查报告上都是专业术语,阮软一行行看下来,生怕错过什么关键词,但看到最后的诊断确认后,她脸色的血色又褪了几分:“这份报告的意思是,我真的……”阮软忽然不敢再说下去。 护士却给了她证据确凿的答案:“从子宫厚度看,要么是生产过,要么是流产过。” 阮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谢谢”这两个字的,等到她找回意识,人已经在医院外。 手机再次振动,却不是宋之昀的来电,而是苏慎的短信。 ——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拿掉你的孩子吗?因为他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也许如你所说,他很爱你,所以他选择拿掉孩子留下你。 阮软顿感四肢无力,连忙了个角落蹲下,把脸埋在了掌心。 是真的,竟然都是真的。 她真的的怀孕过,那份宋之昀签名的手术单也是真的。 他亲手拿掉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就因为怀疑孩子不是他的?他为什么不来问问她?为什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判了死刑?说到底心里还是不相信她…… 阮软最终还是无声痛哭起来。 *** 苏慎放下手机,扬起头又灌了一口酒。 他很了解阮软,他知道,她现在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哭泣,曾经他是那么害怕她哭的人,这次却是他让她这么撕心裂肺。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酒,苏慎倒在了床上,合上了眼睛。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 有影子走了进去,又关上了门。 影子来到苏慎床边,手指从他的脸开始抚摸,往下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 她不想这样的,但苏慎知道她太多的秘密了,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将苏慎和自己都脱干净后,她躺在了他的怀里。 却听见他呢喃了一声:“苏苏……” 第216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阮软借用医院的洗手间洗了把脸,从包里拿出粉底上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然后才慢慢开车回别墅。 别墅外还挂着红绸缎,他们新婚的气息还没散去,她一进门,佣人们都喊‘少夫人’,宋之昀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她嘴角带起一道轻弧:“宋太太,回来了。” “嗯。”阮软脚步微不可查停了一霎,然后才重新迈步走过去,很自然地问,“你刚下班吗?” 宋之昀等她走过来,才再次下楼,走到最后一层刚好握住她的手:“刚到家一会儿。” 低头看她的时间,宋之昀眼尖地发现她的眼妆和早上出门前不太一样,再仔细看,发现她眼珠子有些血丝,眉心顿时一蹙,停下脚步,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宋太太眼睛怎么红了?” 阮软目光轻闪:“刚才被风吹进去沙子,我揉的。” 宋之昀哧声:“傻子,进了沙子怎么揉得掉。” 说着他低头,稍微掀开她的眼皮,往里面吹了口气。 阮软下意识眨眨眼,宋之昀忍不住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才问:“好点了吗?” 阮软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小声说:“好多了。” 两人按照以往在固定的位置坐下,宋之昀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阮软想起来问:“今天公司怎么样?” 宋之昀淡淡道:“在整理相关材料,准备提交法院告海滨别墅侵权。” 阮软一愣,连忙问:“要告吗?那我们的胜算大吗?” “材料很充足,官司不难打赢。”宋之昀往她的碗里夹菜,“不说这个,来吃饭。” 他们吃饭的时候都不太爱说话,所以饭桌上有些安静,阮软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件事,心情很沉闷,胃口也不好,只是怕被宋之昀看出来什么,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一些东西。 到最后完全吃不下了,阮软才放下筷子。 坐在对面的宋之昀看了一眼她碗里还剩下的半碗饭,眉心皱了皱:“只吃这一点?胃口不好还是菜不合口?” 阮软抿了抿唇,沉默了几秒钟,才对他平平和和地笑笑:“中午吃太多油腻的东西,现在还饱着。” “那就让厨房给你温着米粥,等消化了再吃。”宋之昀没有勉强,很体贴地吩咐下去。 阮软没有接话,低着头离开餐桌上楼。 宋之昀看着她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 宋之昀回到卧室,阮软已经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涂抹护肤品,他没有多问,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漱。 两人今晚都没有什么事,找了一部电影打发时间,直到十点半时电影播完,宋之昀才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阮软不怎么想吃,但宋之昀说她晚餐没吃什么,今晚可能会饿,她只好点头。宋之昀起身走出了卧室,没一会儿端进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糯米粥。 糯米粥是甜的,煮得很软,以往阮软很喜欢吃,但今天却感觉味同嚼蜡。 阮软囫囵吞枣般吃完了米粥,她将空碗放在了茶几上,起身进浴室里刷牙,出来的时候,宋之昀和桌子上的空碗都不见了。 阮软掀开被子躺下,没多久宋之昀就陆瑾年回来了。 宋之昀问:“困了?” 阮软‘嗯’了一下就闭上眼。 宋之昀也就没有打扰她,收拾了一下也跟着躺下。 阮软其实没有丝毫的困意,被宋之昀抱在怀里时她还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房间内恢复寂静无声,阮软不知道自己神游了多久,等到回神时身边的宋之昀已经熟睡,绵长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颈上,她有些茫然地睁开眼,转过头看向了他。 借着窗外柔和的月光,阮软将宋之昀的面容看得清楚,一如既往的俊秀完美,闭着眼睛的他比平时更多几分柔和。 尽管知道,他此刻还是深爱着自己的,但是一想到他对她的不信任已经到了不过问她原委就拿掉她孩子的地步,心口就像是被人扯开了一个口子再撒上一把盐,疼得发麻。 他怎么能那么果断? 他怎么能那样主宰她孩子的生命? 她突然间很想要问问他,他就没有一刻觉得那个孩子是他的吗? 但是她不敢问,她怕问了得到了让她更加心碎的答案,到时候他们这段刚开始的婚姻要何去何从?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知道了真相后仍然舍不得离开他,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男人是她用尽全力爱了近十年的人,她那么放不下他,在自己身体的最危险的时候还是选择回到他身边,这样的自己,要怎么离开他? 这一夜阮软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也很早起来,下楼时佣人正在打扫卫生,她在落地窗前站着,看着窗外的一株花出神。‘ 宋之昀起来时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虽然有点意外,但是没有多想,洗漱后下落,不期然看到了在窗边发呆的女人。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手就交缠在她小腹的位置。 “怎么那么早起来?”他的呼吸带着清新的薄荷味,丝丝缕缕飘入她的鼻尖。 阮软轻轻地应:“嗯,今天天气很好,起来看看。” “宋太太什么时候这么有情调?”宋之昀戏谑。 阮软握住他的手,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朝着他:“之昀,你说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及这个问题,宋之昀微微一愣:“嗯?” 阮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要个孩子,也许你妈妈就不会那么排斥我。上次她误会我怀孕,对我特别好。” “就因为想让我妈喜欢你,你就决定生个孩子?”宋之昀皱了皱眉,好气又好笑,“你还是再想清楚点吧,有了孩子可没那么轻松。” 宋之昀本意是担心她勉强自己,他们现在这样生活挺好的,要是为了迎合别人而生个孩子,她大概不会太开心。 但是阮软却被触及了心里难过的点,有些闷,连忙将脑袋靠在他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一瞬间泛红的眼眶。 “你不喜欢孩子吗?” 宋之昀抱了抱她,笑着说:“喜欢,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 第217章 流苏走了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 阮软鼻子一酸,把自己往他的怀里埋得更深。 后来阮软的表现,就好像从不知道自己曾被拿走一个孩子一样,对宋之昀的态度亦是一如既往,还是会和他每天早上一起上班,每天下班到家时朝他微笑,晚上也会乖乖窝在他怀里。 只是在入夜后,她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在梦中梦见那个孩子,然后乍然惊醒,望着虚无的一点到了天亮。 这样的精神状态让她的脸色越来越差,今天早上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有些泛白的脸色,轻叹了口气,多涂了点腮红,气色好歹看起来好些。 今天宋之昀的公司有事,他提早走了,阮软是被张叔送去医院的。 在路上阮软接到了一条短信,是苏慎发来的——软软,有时间吗?见个面吧。 苏慎突然发来信息,让她一下子想起了几天前他跟她说的话。 她正在努力忘记那件事,但苏慎的出现无疑是在揭开了她的自欺欺人,阮软没有多犹豫,直接拒绝了他。 但是苏慎还是锲而不舍地发信息过来,他说他有事情想跟她说,必须和她见一面。 阮软猜他想要说的大概是流产那件事,只是她认为这是她和宋之昀的私人感情,她并不想和外人议论。 正打算再回复过去拒绝时,苏慎第三条信息紧跟着进来,说他是因为流苏的事。 阮软愣了愣。 流苏的事? 流苏…… 那天她无比决绝地跟流苏绝交,本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交集,后来她从苏月月口中得知,流苏已经和苏慎住在一起,两家人已经道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觉得流苏这样也算如愿以偿,只是此刻,苏慎还有什么关于流苏的事情需要找她? 阮软想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狠不下心,答应赴约。 ……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阮软都是在想,如果当时没有心软过去就好了,也许她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她去了就是去了。 …… 苏慎约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餐厅,大概是因为早晨,餐厅里用餐的人并不多。阮软走过去,他正撑着额头,半阖着眼,也不知道想什么入了神,连她在他对面坐下他都没有发现。 阮软见过温润如玉的苏慎,见过意气风发的书苏慎,见过偏执冷戾的苏慎,但还是第一次见失意颓然的苏慎,想到他是以什么理由把她约出来,阮软心中一紧,第一反应就是流苏出事了。 “苏慎。”阮软突兀出声,苏慎像是猛然惊醒,抬起头,有点怔然地看着她。 阮软紧着声问:“苏苏怎么了?” “苏苏……”苏慎把嘴抿得很紧,然后才说,“流苏前天早上走了。” “走去哪里?”阮软一时没有理解。在她看来,流苏帮苏慎重击了黑马,帮了苏慎这么一个大忙,现在两人不是应该如胶似漆? 苏慎声音里满是疲惫。“我也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记得的,就是前天早上流苏那张泪脸满面的脸。 她说,苏慎,我们就这样吧,我走了。 就这样是那样?当时他没有来得及问,现在想问却已经没有机会。 阮软看他的表情,猜测:“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苏慎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有……” 他也以为她看到那一幕会跟他吵,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她只说了那句话,等到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要跟她解释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苏慎扶住了脑袋,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和那天晚上一样的空白。 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和易念之上床。 现在也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做会因为流苏的离开而慌乱…… 流苏,流苏…… 一开始怀揣目的接近利用,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已经不只是利用了? 不只是利用,那还有什么?苏慎更加茫然了。 阮软有些气:“我跟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的现状我一点都不清楚,倒是你,她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你怎么会不知她去了哪里?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们就算有什么矛盾,你就不能先考虑她的心情?” 苏慎被她这么一说,表情愈发的茫然。 阮软这不知道苏慎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在茫然些什么? “她没说自己去哪里?”阮软想到流苏那个已经快四个月大的肚子,心里担心得紧,“就算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总该知道她平时爱去哪里吧?” “她平时……”苏慎一开口就语塞了。 她平时爱去哪里?他怎么完全没有头绪? 阮软冷了脸:“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帮不了你,你想想她能去哪里,去她可能去的地方找找吧。” 苏慎连忙拉住她:“你也不知道不知道她去哪里吗?” 阮软看着苏慎这个样子,本想不理他们的,可最后还是呼出口气:“我写给你吧。” 她拿出手机,在短信编辑框里写出几个地址,然后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些地方,其他的等我有头绪再告诉你。” 苏慎看着那几个地址,脸上的茫然总算没有那么浓重:“谢谢。” 阮软看着他说:“苏慎,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和帮苏苏,算是我还给你们过去六年在美国对我的照顾,从今天起,我们就不要再私下见面了,你们有什么事也别告诉我,我不会再理你们。” 那些年亏欠他们良多,阮软一直想还这个人情,现在总算一笔勾销。 “我走了。”说完,阮软转身就走,动作幅度其实不大,但是不知为什么,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脚下浮沉,完全站不稳。 视线模糊,意识开始飘远,她听到了苏慎的声音:“软软?” “软软?” 此刻的阮软心中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力不从心,无法阻止,这样的感觉让她恐惧,她拼了命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但最终还是晕倒了过去。 第218章 她怎么会和他在一个房间 阮软醒来时只觉得头很痛。 像是经历了一场宿醉,脑袋几乎要炸裂,四肢酸疼得仿佛是做了一场极限运动。 她首先看到一片漆黑,感觉自己是躺在床上,下意识以为自己是在家里,咕哝了一声:“之昀我头疼。” 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摸索到旁边有个人,便抱了过去:“之昀,我好像生病了。” 以往这个时候宋之昀就算是熟睡了也会被她惊醒,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回答她,阮软隐约觉得不对劲,缓缓睁开眼睛,拧开了床头灯,等大脑恢复正常运转,她才惊觉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卧室。 看装潢摆设,应该是酒店。 阮软吃了一惊,慌忙看向床上的人,随即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苏慎!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却惊觉自己身上不着寸缕,霎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有被人打开的声音。 阮软先是听到嘈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看见了自己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人。 *** 时间退回半个小时前。 黑马刚刚向法院提交了一份新的证据,用来证明海滨别墅抄袭了森林别墅的结构创意。 宋之昀顺便约了律师聊了聊,律师表示,像这种侵权案件,只要能列举出相关证据证明设计图是他们的,那么胜诉的可能性就很大。 但是宋之昀的手机电脑等存放过相关图纸的电子产品都被病毒入侵过,也就是说,苏氏能从中拿走结构图,也能从中拿走相关图纸,如果苏氏到时候用图纸来反将他们一军,那么他们胜诉的可能性就悬了。 律师说:“如果能证明苏氏曾经往您的电子产品里投过病毒,这种病毒能窃取商业机密,那就好办了。” 宋之昀面色凝重,手中转动着钢笔。 那病毒入侵成功后就消失了,他们完全找不到痕迹。 不过那种病毒是刚开发出来不久,如果有人购买,官方应该能查到信息,他已经让周寅去和官方联系,争取拿到相关证明。 “我明白了,多谢律师。”宋之昀让易念之送客。 律师走后,宋之昀给周寅打了个电话,他昨晚特意跑了一趟美国,和官方负责人约好了见面。 周寅说:“他们这边还挺保护客户隐私,我软磨硬泡了大半天他们愣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宋之昀微眯起眼,唇角流露出一丝丝冷然的笑:“既然好好说话不肯主动配合,那就让不必跟他们再客气了。” 周寅十分赞同,声音带着轻嗤:“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一群开发病毒程序的家伙,都不知道用这技术祸害了多少人,还真当自己是个角色。这次我就让他们尝尝,被自己开发出来的程序坑的滋味。” 宋之昀勾唇:“嗯。” “等我好消息。” “好。” 收了电话,宋之昀随手放开一份文件,这时候易念之走了进来:“总裁,律师已经送走了。请问您午餐想要吃什么?” “随意。” 易念之又问:“还是打包盒饭吗?” “嗯。” 易念之点头,作势要出去,但在门边却还笑了笑:“我以为今天您会和总裁夫人一起用餐。” 宋之昀听出她话里的深意,抬起头:“嗯?” 易念之俏皮地眨眨眼:“您不知道吗?今天是五月十四号,黄色与玫瑰情人节。” 宋之昀闻言微怔,除了传统的情人节,其余的什么情人节他从来没有刻意去留意过,轻摇摇头:“这种节日每个月都有一个。” 易念之笑着说:“可是女孩子就喜欢这种节日。” 宋之昀从她的话里联想到了当初送阮软一束花时,那小女人感动到哭的事情,眼里有几分笑意稍纵即逝,他看着自己的工作也不多,遂改口道:“午餐不用帮我定了。” 易念之职业化微笑:“好的,总裁。” 宋之昀琢磨了一阵,他准备去买束花,只是买花后再去接阮软吃饭,时间上可能有点来不及。 他拿出手机给张叔打了个电话。 张叔接听得很快,像是就等在手机旁边一样,宋之昀没有多想,听到他喊了一声‘少爷’就开始吩咐:“张叔,中午去医院接夫人过来和我一起用餐。” 然而张叔却告诉他:“少爷,夫人早上就没有去医院。” 宋之昀蹙眉:“她没去上班?她去哪里了?” 张叔的声音略显急切:“夫人早上在上班的路上,似乎接了什么人的短信,吩咐我送她去颐和酒店,让我在门口等着,我以为她只是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但是我等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夫人,手机也打不通,刚才我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夫人。我原本正打算给您打电话禀报这件事。 宋之昀倏地从座椅上起来。 阮软失踪了? 怎么可能? 来不及多想,他边说边外走:“让酒店服务生调监控录像,我马上过来。” “好的少爷。” 宋之昀推开办公室的门,面色凝重地朝电梯疾步走去。 易念之连忙迎上去:“总裁,法院刚刚来电话,让您补充点证据。” 宋之昀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没有留一线余光给她。 易念之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不同于以往被宋之昀忽略时的羞愤,反而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抱着文件,追上宋之昀的脚步。 宋之昀到了颐和酒店,张叔已经在酒店方面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调取到了监控录像。 录像中阮软正在和苏慎交谈,两人对话只有十几分钟,随后阮软起身要走,可不知道怎么,忽然向后倾靠进了苏慎的怀里。 宋之昀敛起的眸子,寒光万丈,紧紧地盯着画面中的阮软,仿佛要通过屏幕把她刺穿。 下一刻,苏慎和阮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起进了电梯。 摄像头离他们的距离比较远,拍得不是特别清楚,面容很模糊,宋之昀也是靠阮软身上那套衣服认出她的。 他们上了电梯,去哪里? 张叔不用宋之昀吩咐,立即去问酒店前台房间号。 宋之昀带着一身寒气上了电梯。 到了指定的房门前,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毫不犹豫抬脚就踹。 门本就不是反锁的,他一脚就踹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了浑身赤裸,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阮软。 第219章 是不是以为他们怎么了 阮软的身体和大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如木偶般僵硬和空白,她根本不知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还那么巧的让宋之昀看见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宋之昀看到这一幕,没有表现出愤怒,没有表现出震惊,没有像以前那样质问她,而是从微怔到面无表情。 阮软捏紧了被褥,她宁愿他这个时候凶她两句,她不会这么忐忑和恐惧,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紧地看着她,他的无言也让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雪白的床单裹住了她的全身,但是散落在床边的衣物却遮不住,他们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任是谁来想都会把他们想得太干净。阮软怔怔地和宋之昀对视,只觉得五雷轰顶。 她想说什么,可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喉咙中吐不出来,眼睛急得泛红。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张叔和易念之。张叔看到这一幕,动了动唇要劝什么,可是最后也没有开口,只是让易念之过去把阮软的衣服捡起来还给阮软。 宋之昀面无血色,盯着阮软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看着她仿佛看着陌生人,而不是他的妻子。 阮软背脊发凉,泛红的眼睛饱含泪水,却没有落下来,她有无数的委屈想说,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她什么都忘记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她是来和苏慎聊流苏的事情,聊完她就走了……是啊,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反而和苏慎躺在这里? 房间里,鸦雀无声,分明这么多人,却没有一点声音。 阮软浑身发颤,宋之昀缓慢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白布满了血丝,脚步微动,像是要走了。 阮软怕极了他现在离开,用尽全力喊了他的名字:“之昀……” 宋之昀迈开脚步,但是不是离开,而是走到她面前,单手捏起她的脸,目光仔仔细细在她脸上看着,仿佛是在确认这个人是不是他的阮软。 阮软眼眶里的眼泪滚落下来,落在他的掌心。 宋之昀像是被烫伤似的一下子收了手,然后弯腰,连带着被子把她抱起来,平时那么温暖的怀抱,此时此刻,即便隔着一层被子也能让她感觉到寒意。 宋之昀抱着她往外走,阮软还是浑身僵硬的,根本不敢靠着他。 张叔沉默地让开路,易念之怔了怔,追上去不知道想干什么,被宋之昀一个阴戾的眼神震得顿在原地。 “张叔,”宋之昀的声音沉入谷底。他只是喊了人,但张叔已经表示:“少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 阮软看着宋之昀的脸,眼泪掉个不停:“之昀,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 宋之昀没有应答,抱着她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在走廊上。 “之昀,你相信我!”阮软声音都哑了,情绪在一瞬间过于激动,脑袋一阵昏眩,人也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 等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被置身于浴缸里,宋之昀仍旧是没有表情的往她身上浇水,阮软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自己的身体。 没有…… 没有感觉,没有痕迹,她和苏慎一定什么都没做! “之昀……”阮软急急忙忙想要以此为证据去解释,宋之昀忽然丢开水勺,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吻了下来。 很重。 他不是没有失控地亲吻过她,也不是没有不顾她的意愿强吻过她,但是这样炽烈和疼痛的吻却还是第一次。 他的手仿佛是最牢的枷锁,将她困在怀中,阮软身体软成一团,根本没有气力推开他。这个男人,带着凛冽的寒气和杀伐的阴鸷,昭告着他此刻的情绪真的差到了极致。 太过压抑而强烈的情绪,令两个人的气息都渐渐混乱,阮软还有些恍恍惚惚,宋之昀身体里的火却烧到了极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要把她狠狠揉碎的冲动了。 也许是愤怒驱使了欲望。 也许是欲望无形中被点燃。 总之,阮软被他捞起来丢上了床。 “不……”阮软抗拒着,她的话还没说完,他还没说清楚到底相不相信她,她不想就这样跟他做。可是她的拒绝转眼间就被他封住。 她太无力,在他面前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他扣着她的双手,沿着脖子一路往下吻,所到之处如无明业火,疯狂而无声地燃烧着她。 “之昀……”尽管身体深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但是仅剩不多的理智还在拉着她。宋之昀根本没有理她,回应的是更加用力的碾压。 他很少这么粗暴地对待他。 上次是因为她被杨真筝挑拨想要离开他,他愤怒之下才会失控。 而这次呢?他是不是误会了?觉得她和苏慎怎么了,现在这样是在把苏慎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去除? 一股悲凉慢慢从她心里冒出来,她的身体仿佛也冷下来,阮软眼泪把枕头都湿透了。 “之昀,你先听我说。”阮软推着他,“你不要这样……你先听我说……” 宋之昀动作一顿,像是彻底被她惹怒了,扣住她的胳膊,冷冷地说:“为什么不要?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做这种事是不是很正常?” 阮软胸中一堵。 宋之昀紧紧地盯了她片刻,再一次低下头吻住她,把她的嘴唇都咬出血,然后把自己整个人都覆在她身上。 阮软浑身一抖,手上用力推开他在自己脖颈上亲吻的唇,哪知这时宋之昀正好停下抬头,她的手扇过去,‘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宋之昀停下了动作。 阮软完全怔愣了。 片刻之后,宋之昀慢慢直起身子,原本禁锢她的双手也放开了。 “把衣服穿上。早点休息。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他说。 阮软一动不动,他那么平静地说话,和在酒店时一样,没有愤怒,没有讽刺,但却令她心如钝刀慢慢划过。 他下床,拿起西装,转身离去,还关上了门 阮软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然后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住,任由泪水浸入了枕头。 第220章 他太爱她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只有两分钟。 门口传来响动,阮软蓦然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怔怔地看着那个重新回到房间里的男人。 他在氤氲的光线里凝望着她,眼眸深冷难辨。 然后他丢掉手里的西装,一步步再次走近她。阮软看着他英俊而隐忍的脸,心中突然委屈压抑得要命。 情绪像是装满水却倾斜的瓷碗,无法控制地倾倒出来。 就像是个受了冤枉的孩子,不分青红皂白,不问谁对谁错,不理会谁的心情,就这么直接直白地把心里想的话,甚至是有感而发的话,都倾倒出来。 不讲道理的,毫无逻辑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完全被情绪支配的。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明明说过我说什么你都相信的。” “我爱不爱你这一点你还有疑问?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背叛你?” “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也很茫然,我也很委屈,我也很害怕,你为什么不哄哄我?为什么不抱抱我?”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 她在怪他,怪他那么能在这种事情上不信她? 就算有疑虑,但基于平时对她的了解,基于平时她表现出的对他的爱,也该知道事情有蹊跷,冷静地问问她事情经过很难吗?冷静地听听她的解释不好吗?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不由分说把她丢浴缸里,不由分说强迫她,他的种种表现,哪一点有相信她? 是的,他本心里是不相信她的,否则怎么会拿掉她的孩子? 他是不相信她的…… 阮软悲呛地哭出来,埋在枕头里,哭得一度哽咽。 宋之昀听着她这些不讲理的责问,心里有一块地方忽然间崩塌,他一条腿跪在床上,把她按在怀里抱住。 阮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他抱得很不情愿,动手捶打她的后背。 宋之昀的吻轻柔地落在他的颈侧,安抚似的。 阮软像是炸了毛的猫终于得到安慰,渐渐不闹了,小声抽泣着。 他用特别温柔的唇一点点亲吻她,从唇到肩膀再到细腰,那些只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再次迎来他的洗礼,她也终于心甘情愿地在他怀里软成一潭春水。 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落在窗外的香樟树叶上,落地窗没有关紧,有些雨点飘进来落在地板上留下痕迹,一开始只有一两点,到最后是密密麻麻,甚至形成细长的水流,时光仿佛也就在这其中流逝。 这一场情爱仿佛是让彼此冷静下来的镇定剂,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直至最后一刻,彼此都坦诚地丢盔弃甲,他才抽离她的身体,将脸埋在她的长发中,两个人的低喘声,交缠在一起。 …… 阮软睡着了,这个时候天才开始暗下来。 宋之昀伸出手,仔仔细细地描绘着她的五官,他忘记了自己多少次做这样的事情。 她埋怨他不相信她,却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忍得住不去做那些更让她痛苦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很爱她,从六年前就知道,但有很多事情不到真正面临,是不知道自己的极限的,他也才知道自己爱她已经爱到了这个地步。 当他看到她和苏慎赤裸地躺在一张床上时,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不是质问,不是怪她,而是想着怎么样才能当做没看见这一幕? 当做,没看见。 他是要爱她到什么程度,才宁愿把所有不堪自己咽下,当成没有看到这一幕,只希望能把她继续留在身边? 所以当时他没有走掉,而是抱着她一起离开,他的妻子必须跟他在一起。 无论她有没有做那样的事,在那种情况下看到那一幕,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冲动,都会失控地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很庆幸,庆幸他当时心里有模模糊糊的理智控制住他,否则她现在也许就不会这样躺在他的怀里。 他相信她吗?当然,他相信她,相信她爱他,相信她不会做出那种事,这种深入骨髓的信任成功让理智控制了情绪。 宋之昀拿起她的手在唇边亲吻一下。 我信你的。 *** ‘啪——’ 成色极好的青花瓷被撞到在地上,碎了一地,女人的身体恰好摔在碎片上,手臂上掌心里都被刺出了血。 苏慎蹲在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冷冷地笑:“胆子不小,算计人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易念之疼得直抽冷气:“我没有,我没有……” 苏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没有吗?除了你,有谁知道我要去跟软软见面,有谁有机会在我和阮软的水里下迷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把你对付阮益辉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因为我不是蠢货,但是你好像没怎么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易念之眼神纷转,呼吸急促。 “怎么?想用我造成宋之昀跟阮软之间的隔阂,好让你乘虚而入?我怎么觉得你太高看自己了?宋之昀好像完全把你放在眼里过,就算没了软软,他怎么也不可能是你的!” 被戳中了要命的点,易念之恼羞成怒:“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们一开始合作的目的你忘了吗?我帮你得到阮软,你帮我得到宋之昀,但是现在你都在做些什么?你不想要阮软了吗?” 苏慎眼睛眯得寒风四起:“这好像不是你应该管的事。” 易念之挣开苏慎,扑哧扑哧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冷笑:“我这样做明明是让我们都互利共赢!你看,这样一来宋之昀一定会嫌弃阮软不干净,他们就会离婚,就会分开,你就有机会得到阮软,只要你努力一点,你们就可以在一起!” 苏慎可笑她的天真:“是吗?那你倒是看看宋之昀会不会就因为这个抛弃阮软。” 易念之目光闪了闪,一时间无话可说。 “你不是说他是带着软软一起走的?如果他真的介意我跟软软,他又怎么会带她一起走?” 苏慎发现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他好像已经不是特别介意那个曾经他以为一辈子都割舍不掉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怎么样。 他不爱阮软了吗? 第221章 合作结束 苏慎按下纷乱心绪,淡淡地说:“我告诉你,宋之昀不会跟软软分开的,他爱她,已经到了超乎你想象的地步。” 易念之情绪一度失控:“不会的,不可能!没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被戴绿帽子!” 苏慎目光蓦然间闪了闪。 是吧……没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也没有哪个女人忍受得了,所以流苏才会一走了之。 呵。 宋之昀看到他和阮软躺在一张床上,他选择了带走阮软。 流苏看到他和易念之躺在一张床上,她选择了一走了之。 是宋之昀太爱阮软,还是流苏不是很爱他? 不,不对。 应该是流苏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他对她的爱,她一直都是独自坚守他们的感情,早就开始累了乏了,而易念之的出现则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那个单薄的女人,让她彻底心灰意冷,选择远走。 苏慎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揉眉骨,自从流苏离开后,他想起她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仿佛每一件事都能联想到她。 他淡淡地笑:“的确,这种事情放在一般男人身上他们会受得不了,但是宋之昀不是一般男人。”那是一个经年累月,不知疲惫,执着地挨着一个叫阮软的女人的男人。 从今天这件事上,他承认,他不如宋之昀。 如果阮软是他的女人,他看到她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他一定不会那么冷静,一定不会先去想她可不可能做这种事,他大概会先口不择言地羞辱她一顿,然后开车离开,在路上不断提高车速发泄愤恨…… 也许,阮软说对了,他是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她…… 闭上眼睛数秒,再重新睁开,苏慎眼里含了嘲讽地看着她:“而且你这个计划做得漏洞百出,宋之昀稍微一查就会知道是你在捣鬼,你讨不着好的,你等着吧,他一定会来找你算账。” 易念之急得朝他吼:“要不是你背叛了我们的约定,我也不会这样急功近利,冒险去做这种事情!” 苏慎眯起眼:“你好像又忘记了,所谓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我在主导,你有什么资格来操纵我?”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放弃合作了吗?你不想要阮软了吗?难道你真的爱上莫流苏了?”易念之扑上去抓住他的手,但是被苏慎毫不犹豫地甩开:“这些不是你应该管的。” 易念之看着他,悲呛地笑:“看到我合作错人了,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会为了真爱竭尽全力,现在看你也不过如此,真是枉费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苏慎原本是打算要走了,忽的听见她这句话,脚步停下:“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除了给我跟软软下迷药,把我们弄到一张床上去,你还做了什么?” 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女人可能还背着他干了别的事。 易念之立即住了嘴,静了片刻,微沉下声说:“就做这一件事还不够多吗?” “你在撒谎,你还做了别的事。”电光火石间,苏慎已经猜到了蹊跷,“那天我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是怎么回事?” 易念之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快,心突突跳着,含糊其辞:“怎么回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跟你有没有发生什么?” “你说呢?一男一女躺着一张床上,能不发生什么吗?” 苏慎冷笑:“当然能,我和软软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易念之咬牙:“那是因为你被迷晕了。” “那晚我也喝醉了。”同样是不省人事。他一直都很怀疑自己那天晚上是否真的跟易念之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诡计多端,也许真的算计过他。 易念之脸色微白,强行辩解:“醉就醉了,但是又没有彻底失去意识。” “是吗?”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否认了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易念之说完,假装生气地要甩门而去,但是苏慎的声音却从他背后传出来。 “你故意睡在我的床上,是想让我和你有除了合作以外的关系。因为你觉得你这样一来,自身的安全就能得到最大化。”苏慎呵笑,“你怕我会把你杀死阮益辉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想缠死我?” 易念之急急否认:“你胡说什么?我喜欢的人是宋之昀。” “但是这不代表你不会利用我保全你,就是你最常用的手段。”当初不也利用他去对付阮益辉。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没做那种事!” 苏慎眸光忽然一暗,倏地伸手卡住她的脖子,把她直接掼在墙上,满脸阴鸷:“你好像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是不是忘记你只不过是我随处找来的一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别太自作聪明,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的人!” “你已经让我对你失去合作的兴趣,从今以后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你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 什么时候轮到她在他面前甩脸色了? 不自量力。 苏慎抬腿就走。 易念之惊慌失措,立即扑过去抱住他的腿:“你不能这样,我跟你,我跟你……” “想说跟我上过床?且不说真假难辨,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莫流苏还怀了我的孩子,你见我多维护她了吗?难道你还想让我对你负责?”苏慎冷眼,“易念之,你一直都把事情想的太容易,想得太理所当然。” 易念之心沉入谷底,她听得出苏慎的决绝。 但是,如果没有了合作,且不说她很难抢做宋之昀,甚至杀人的事情也会暴露…… 她的眼里,忽然闪过了杀意。 *** 阮软醒来时,夜已经深了,她看了眼时钟,现在是晚上十点多。 今天一天里发生了好多事情,她一闭上眼睛还能体会到被宋之昀看见她在酒店床上时的绝望,心尖颤了颤,她鼻尖又开始泛酸。 “醒了?饿吗?”由远至近传来宋之昀的声音。 阮软倏地睁开眼,一看到他,忍不住心潮翻滚,立即扑倒他的怀里:“之昀,之昀,你相信我吗?” 第222章 解除误会 宋之昀抱住她,用下巴蹭蹭他的头发:“我相信你。” 阮软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略显急切地解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喝了一杯水而已,可是……” 宋之昀低头堵住了她的嘴,一会儿后分开:“张叔已经在查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阮软对他的问句置若罔闻,她恐惧他的不信任,抓紧了他的衣袖:“你真的相信我吗?” 宋之昀看着她如惊弓之鸟,有些心疼,本不想让她再回想那件事的,此时只好望入她的眼睛,用自己最真挚的语气说一:“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阮软恍了一下,再次确认:“真的吗?” 宋之昀也不厌其烦地回答:“嗯。” “……”阮软一眨眼,眼泪又掉下来了。 如果,如果当初他对她有现在的一半信任就好了……也许她的孩子就不会被他错手拿掉。 “怎么又哭了?我欺负你了?宋太太。”宋之昀淡笑,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的眼泪。女人真是水做的,她哭了那么久,怎么还能哭? 阮软却是情绪决堤:“你真的一直都相信我吗?那为什么当初你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拿掉我的孩子?!” 为了哄好他爱哭的宋太太,宋之昀已经想好了一肚子话,可没想到,话还没开口,便听到阮软抛来的问题,他有一瞬间怔忡了。 阮软哭得眼睛红肿,双腿无力,慢慢屈膝蹲在了地上,她蜷缩着,身子小小的,像是要把自己缩回壳里的小鸟。 她其实没有想要直接问他这件事,更没想在现在问。 可是不知道怎么,情绪突然之间就忍不住,也许是因为话题太敏感,也许是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也许他一直都是怨他的,所以此时此刻,有了这个契机,她就什么都管不了地说出来。 既然已经开口了,她也不打算再含糊其辞,她一定要问清楚。 下定了决心,她再一次开口,虽然语调里仍有哽咽,但却是很清晰地反问:“你为什么要拿掉我的孩子?” 看着男人露出诧异的眼睛,她心底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似的疼:“我知道你很介意我和苏慎,那次和他一起去邻市,瞒着你是我的不对,但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无论是在美国的六年,还是回国后这段时间,我们从来没有越矩过!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你的啊,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把他拿掉……” 阮软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再一次生起了波澜:“那还是一个还没有成型的生命,他还那么懵懂,还没有感知到这个世界,你怎么能就那么狠心地杀死他?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 “就算你怀疑我不干净,但那是我的孩子,我孕育出来的孩子,你凭什么做主拿掉他?”阮软一度哽咽,说话断断续续,“那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凭什么?” 阮软回想起自己看到那份手术单时的情景,心口一阵无法言喻的疼痛涌上来,失声痛哭。 “我理解你当时的想法,但是现在的事实是你拿走了我的孩子,所以我很难……真的很难,彻底原谅你。”阮软说到这里,已是身心俱疲。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孩子是你的,这次我也没和苏慎怎么样,你相不相信,都随便你吧……我累了。”阮软没有看着他,她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手臂里,声音因为哭的太久沙哑了,却还是掩盖不住悲伤。 此刻她是痛极的,那宋之昀呢? 他很震惊,他从没想到过她竟然会知道这件事,以至于大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想不明白,那件事都过去那么多个月了,她怎么突然知道了?他明明处理得很干净,她怎么会发现? 还有,为什么她会说出‘孩子不是苏慎的’这种话?他当然知道孩子不是苏慎的,孩子是他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有疑问。至于酒店那件事,他说了无数遍他相信她,她没听到吗? 宋之昀定了定心神,看着地上的女人,有一瞬间明白了。 她大概是误会了。 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这件事,但是从她的各种反应来看,她一定是误会了。 他立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直接按到了怀里。阮软哭了这么久,把脾气都哭上来了,她用尽全力的挣扎着,想要从宋之昀的怀中挣脱。可是他偏偏加大了力气,硬生生把她扣在怀里。 挣脱不了,阮软怒气更盛,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就张嘴咬住他的肩膀。 宋之昀只是轻蹙眉,没有任何反应,更不要说放开她。 无计可施的阮软,眼泪再一次涌出来,一颗颗豆大的泪珠落在他的肩膀,把他肩膀衣服的布料都浸湿了。 宋之昀轻叹了口气,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软软,我也承认,你做过人流手术,也是我亲自签的字。但是,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当时……” 当初决定隐瞒的一刻开始,他就打定主意不会告诉她这件事,让他一个人承受丧志之痛即可,但现在,她误会了,他就必须说清楚,他不能让他们之间有任何隔阂。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当时的情况是迫不得已,因为那个孩子,早就胎死腹中。”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了阮软的脑袋上,劈得她整个人都错愕了,好半响都没有任何反应,呆若木驴。 “当时我出差回来。看到你躺在床上被单上有血,就找来了张医生帮你看,张医生说孩子已经死了,让我马上带你去做清宫手术,否则会留下后遗症,所以我才带你去了市中心医院。软软,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把检查报告给你看。”宋之昀很清晰地叙述这件事,他不敢含糊,就怕她听错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那些话,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软软,我的确质疑过你和苏慎那六年在美国的关系,但那是一段过去,我现在不在意了,即便当初你们真有什么,我也不在意。我坚信的是你的现在,我既坚信你没有背叛我,也坚信还孩子是我。” 第223章 有线索了 “拿掉他,不是我的本心。我很遗憾,我这个父亲做得很不不合格,没有保护好他。” 阮软听到这里,才找回一丝丝的理智,慢慢地从他肩膀上移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睛:“孩子……是胎死腹中?” 宋之昀轻叹口气,点头。 否则呢?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拿掉她的孩子。 他不是不知道女人拿掉孩子会有多损身体,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怎么会让她承受那种折磨? 而阮软早就在那四个字里被震住了。 原来孩子是胎死腹中……不是被他强行拿走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误会了他? 她误会他的感情和人品,甚至还在刚才,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一股无法言语的懊恼和后悔冲上心头,阮软有些难堪,看着刚才被她咬过的肩膀,还留有牙印,她连忙伸手去摸了摸。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阮软眼底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忍不住伸出手,搂住了宋之昀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肩窝,少顷,她微微侧过头,再一次重复道歉:“对不起,我没有相信你,以后不会了。” 他这么信任她,她也要同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才对。 宋之昀终于释然一笑,再次拥抱住她。 …… 阮软大悲过后,体力消耗太多,没多久就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宋之昀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拉着被子盖上。 看她的眼窝深深,终究还是心头不忍,用指腹在上面压了压。 张叔这个时候来电话,他看了眼手中震动的手机,沉默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接听。 “少爷,根据餐厅服务生描述,当时有一个女孩去过他们的茶水间,动过他们的杯子。女孩自称是走错了路,但是服务生后来想了想,觉得她当时的行为有些可疑,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下药的人。” 阮软和苏慎都只喝过餐厅的水,如果被下药,那一定是下在那里面。 宋之昀眯起眸:“女孩?” “是的,是女孩。”张叔给予肯定答复,转而又叹气,“可惜没有茶水间没有监控,所以没有拍到清晰的照片。” “苏慎那边什么动静?” “苏少爷醒来后就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宋之昀不动声色地敛起眸子。 在他看来,酒店这件事,苏慎绝对脱不了干系。 张叔继续汇报:“根据服务生的描述,那女孩约莫二十岁上下,长头发,圆形脸,戴着黑框眼镜,模样老实。” 但这种描述这种范围太广了。 宋之昀道:“继续查酒店内各条走廊的监控录像,重点观察前后门。除非她一直在酒店里,否则她一定要从门离开。还有,去查苏慎身边是否有附和条件的女孩。” “是,少爷。” …… 阮软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特别困,如果不是一天一夜没吃饭的肚子逼得她不得不醒来,她还能继续睡下去。 睁开眼后第一感觉是眼睛涩疼,阮软本能地再次闭上眼。 身边的床位忽然往下凹陷,她微蹙眉,一线眸光中就看到宋之昀拿了一瓶眼药水坐在她身边,淡淡道:“睁开眼。” 阮软听话地把眼睛睁卡,他快速往瞳眸里滴了两滴,她条件反射地闭上,不多时一股凉意就在眼眶中蔓延,再睁开时就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睡饱了吗?爱赖床的宋太太。”宋之昀顺势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然后才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在怀里。 阮软脸上有薄红,痛哭过后的眼睛很不舒服,但是心里舒服,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最重要的是,还解开了他们之间的心结。 宋之昀用下巴蹭蹭她的发心:“警局那边刚刚打来电话,说你哥哥的案件有一些进展,让我们过去看看。” 因为缺乏证据,阮益辉的案子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多月,但一直没有线索,乍一听有头绪,阮软不敢耽误半分,迅速起床洗漱,简单吃了早餐就跟着宋之昀一起出门。 在警局里,他们见到了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 “我们走访了你哥哥生前的那些朋友,他们透露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你哥哥生前有一段时间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人很亲密,经常同出同入,但是你哥哥出事以来,那个女朋友却没有再出现过。” 阮软怔愣:“女朋友?怎么样的女朋友?” “那些人和你哥都是酒肉兄弟,见到这个女朋友的地方,大多是在娱乐场所。要么是酒吧,要么是ktv包厢,酒吧内灯光昏暗,监控摄像头拍不到,包厢里更是没有摄像头,所以找出这个女孩有些困难。不过调查已经在进行了,应该很快能有结果。现在这个女孩非常可疑,我们必须找到她。” 从警察局离开,阮软心思还在那个女孩身上,想了想,给阮萌打去了电话。 “干嘛?”阮萌的态度比以前更加恶劣,甚至连稍微装模作样都不肯了。 阮软听到她那边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猜得出她现在又是在声色场所鬼混,但现在不是她追究这些的时候,她直接进入主题:“你知不知道,大哥有个女朋友?” 阮萌‘哈’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笑起来:“你是指红灯区五十块钱一晚的那些吗?” 阮软拧眉:“我问你认真的。” 阮萌的语气讥诮更盛:“如果宋之昀是个爱黄赌博的地痞流氓,你还会做他老婆吗?” 阮软静默了少顷,然后才对她说:“没事多回家陪爸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多顾着点家里。” “啧。”阮萌不屑地轻啧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阮软握着手机,有点走神。 “怎么了?” “我大哥有女朋友这一点,很可疑。”阮软沉声。 宋之昀握住她的手:“已经在查了,很快就会有答案。” 这一点不难查,最晚今天下午就能有答案。 这是警官的原话。 阮软正要上车,手机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一走了之的流苏。 “软软,你知不知道,苏慎出事了。” 第224章 怎么会是这一组数据 “苏慎……他怎么了?” 不知为何,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阮软捏紧了手机。 流苏在那边已经哭得哽咽,断断续续地说:“他被人捅伤了……正中后心,现在在医院抢救……医生已经下病危通知书……” 阮软浑身一震。 手机从掌心滑落,宋之昀眼疾手快接住,握在手心里,蹙眉看她,低声问:“怎么了?” “之昀,快,快送我去医院。”阮软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她手足无措,“苏慎好像快不行了……” 宋之昀微惊讶,虽然不知道事情原委,但也知道现在不合适多问,立即驱车带她前往医院。 抢救室外,苏家人都来了,个个面色凝重,苏老太爷坐在长椅上,将脸埋在掌心,后背佝偻得显示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流苏和她父母在一起,她身子不方便坐在椅子上,但头靠在她妈妈身上,肩膀还在微微颤抖,一抽一抽的。 阮软看着这一幕,心里的不安已经到了巅峰:“……苏苏。 她这一声呼唤,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了她。 流苏瞧见她,眼眶急剧一红,再次蓄满泪水,朝她扑了过来:“软软!” 阮软急忙扶住她略显笨重的身体,还算镇定地问:“到底怎么回事?苏慎怎么会突然……”从接听到她的电话直至此刻,阮软都不相信,昨天还和自己闹出绯闻的苏慎,此刻竟到了需要下病危通知书的地步。 流苏双目红肿,想让已经哭了很久:“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是在酒店被刺伤的,服务生发现他倒在血泊中,才把他送到医院……” 阮软屏住气:“已经进去多久了?” “四个小时了,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流苏的眼泪像是无止境似的,不停地往外冒,怎么都止不住。 阮软心疼又心痛,饶是苏慎曾做过伤害她的事,饶是她亲口说以后再无关系,但现在他躺在那里面,生死一线,她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也跟着红了眼眶。 但这个时候,苏老爷子却走过来,冷冷地说:“宋总裁,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烦你挂念了,慢走。” 素来世故圆滑的老人,这次的逐客令却下得半点不含蓄,可见他也是烦躁到了极点,没心情应付他们。 宋之昀目光没有从阮软身上移开,只是淡淡道:“苏老先生不必紧张,我们今天来这里,只是因为苏少爷和内子曾是朋友,我们来表达下关心而已。” “宋总裁和宋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两家现在是竞争关系,要是被媒体拍到你们在这里,怕又要横生枝节。”苏老爷子语气又冷又硬。他还不知道了昨天苏慎和阮软在酒店的事情,只是出于上次收购事情的不愉快,他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关头看见他们。 宋之昀轻蹙眉,在这方面,他是没有立场不赖着不走的,只好拉住阮软的手:“那我们就先告辞。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苏老爷子只是冷淡地点下头。 宋之昀对苏慎遇害的事感到蹊跷,心下决定先回去后再调查。 带着一步三回头的阮软走向电梯,这时候,手术室内有护士疾步走出来,质问道:“病人家属,患者以前做过心脏移植手术,这一点你们怎么没有说?差点出事故知不知道!”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错愕:“什么?心脏移植手术?!” 护士见他们的反应如此,微愣:“你们都不知道吗?他现在身体里的心脏不是他的。” “……” 阮软也听到了这些话,猛地停下了脚步。 心脏,移植,手术。 这六个字,如同触发神经的开关,阮软浑身一震,一个莫名的,不可思议的想法涌上心头,她挣开被宋之昀牵着的手,疾步跑向护士。 “数据,给我看看数据!” 护士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单子已经被阮软抢了过去。 一叠单子很厚,不是专业人士根本看不懂,但是阮软一目十行,快速翻到记录心脏数据那一页,仔仔细细看着那些指数,越看下去,心也越随之一寸寸冰凉下去。 …… 六年前那段灰暗的日子,她每天早晨起来,做过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阅读关于自己身体的各种数据,那些冰冷的数字,直接决定她是否能继续存活,包括她移植的那颗心脏的数据,她也倒背如流。 所以,此时此刻,她在这里,又看到那组再熟悉不过的数据,她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一组数据……” 她问了无数遍,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能给她答案的那个人,现在在手术室里。 阮软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看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呆滞了许久,直到被宋之昀带上车,宋之昀问她,看到什么了? 阮软哀恸地闭上眼睛,那一刻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怎么会……会做这种事……”做了,而且还瞒着她,瞒了整整六年。 阮软将自己的脸埋入掌心,亏欠和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 ‘他’是苏慎。 苏慎做了什么? 宋之昀深深地望着悲痛万分的妻子,这个问题他一时间亦是找不到答案。 心脏移植……那是一场什么样的手术? *** 阮软回到别墅,当即给布兰科医生打电话,但是助手遗憾地告诉她,布兰科医生正在做手术,十八个小时内不会接听电话。 在这十八个小时里,阮软亦是没有接到任何有关苏慎手术情况的消息。 不知道在床边的沙发呆坐了多久,忽然,她被人横抱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我安排了人在医院,有消息会告诉我。”宋之昀把她放入被窝,将被子拉到她脖子下。现在已经是深夜十点。 宋之昀正要去关灯,阮软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迟疑地问:“之昀,不问问我为什么……吗?”不奇怪她的情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波动吗? 宋之昀眉心一松,和她额头相抵,柔声道:“现在不问,等你整理好了心情,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阮软微湿了眼眶:“之昀,我好像欠了苏慎好多。” “我可以陪你一起还。” “还不了,怎么办?” “总有办法还的。” 阮软在他的轻哄下,渐渐睡了过去。宋之昀在幽暗的灯光中看着她的睡颜,眉心不由得轻蹙,略一忖,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登录——国际人体器官移植档案库。 第225章 我原谅你 凌晨五点钟,阮软感觉有人正轻轻摇晃着自己,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就见宋之昀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表情。 “怎么了?” “苏慎醒了。”宋之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阮软却因为震惊,没有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变化,忙不迭地下床,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和宋之昀一起赶去医院。 通知他们苏慎已经醒了的电话是流苏打来的,她说其他人都因为熬不住回去休息了,现在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让他们赶快过去,免得天亮了碰上苏家人。 医院晚上是不允许病人家属探望的,宋之昀花了一番功夫打点,这才顺利带阮软到了重症监护室。 阮软脚步不停,快速走到病房门口:“苏苏。” 流苏已经等在门口,见她过来,连忙把自己身上的无菌服脱下来给她。 阮软一边穿一边问:“他醒了,那应该是手术顺利吧?他没有生命危险了吧?” “还要观察三天。”流苏最后给她戴上手套,推着她的身体进去,“你进去跟他说说话吧,他……刚才在喊你的名字。” 病房的门一关闭,流苏脚下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宋之昀及时伸手一扶,稳住了她的身体,顺带把她扶着坐在椅子上。 流苏含糊地说了谢谢,然后就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掌心,她的肚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圆滚滚的,把她的身材衬得越发娇小。 宋之昀沉默地看着她,再将目光移到病房,脑海中闪过自己在电脑上看到的东西,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捏紧。 阮软走过去的时候,苏慎是闭着眼睛的,脸色惨白,带着氧气罩,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曲线弧度不大,仿佛随时可能趋于直线。 她心尖颤了颤,不敢太大声:“苏慎……” 苏慎睁开了眼,原本清新明亮的眼眸此刻变得有些涣散,但还是很准确地锁定住了床头的人,声音沙哑:“软软……” 阮软不敢去碰触他的身体。 现在的苏慎,像极了当年的她。 当年她也是这样,在重症监护室倒数着自己的死亡日期,她看到这个样子的苏慎,油然而生一种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她无法抑制地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的心脏会……” “本来可以瞒一辈子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苏慎的表现很漫不经心,淡淡地笑着,仿佛不是在说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你不要有负担,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知道,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 阮软眼泪决堤,再也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你怎么那么傻!”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最爱你的人,不是宋之昀。”苏慎笑了,笑得有些得意,就好像小孩子终于抢赢了一次玩具,“在这件事上,我赢了他一回。虽然我知道,他也能为你做,但是这件事我先做,他没机会了。” 阮软眼眶涩疼。 苏慎深深地凝望着这个他曾用生命去爱过的女孩,她此刻满是愧疚和痛苦的模样,只让他觉得被捅了一刀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可是你这样,我要怎么还你的恩情?”阮软哑着声问。苏慎闭上了眼,他呼吸时呼出的热气把氧气罩熏得朦胧:“我说了,我是心甘情愿,不需要你还。” 他敛了笑意,停顿了少顷,再开口:“而且,我也对不起你。” 他低下头,自嘲一笑:“软软,我可能这次真的不行了,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软软,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向你道歉。” “你的孩子,不是宋之昀拿掉的,其实是……” 阮软截断了他的话:“是你,对吗?” 苏慎转过头,眼底闪过诧异,但终究是归于平静。生死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他重提此事,只是欠她一句:“对不起。” 阮软捂住了嘴巴,无声落泪。 苏慎语速很慢,麻醉过去后,心口的疼痛让他说一句话都很费力,以至于他无法把话说得很贯通,断断续续,停顿了很多次。 “和你的生命比起来,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你忘记布兰科医生说的话了吗?你现在的身体,不合适孕育孩子,我怕你知道后,会心软,会、会为了宋之昀选择生下孩子,所以我才擅自替你做主……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以为是他……让你痛苦了……” 阮软在知道孩子是被他害死的一刻,已经想通这一点了。 按说她应该恨他的,恨他怎么能自作主张,恨他谋杀了她的孩子,可是,这个男人,做的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让她活着啊。 他怕她在自己和孩子之间选择留下孩子,他怕她做了傻事,他是为了保全她才狠心替她做决定,这样的他,她到底应该怎么恨? 拿掉孩子,是对她的私心。 嫁祸宋之昀,是他对自己的私心。 苏慎说得很艰难,一度喘不上气,阮软怕他情绪过于激动,连忙道:“别说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了,你放松一点。” “就、就这么简单就原谅我了?是因为我好不了……你不想我带着负担上路吧?”苏慎轻轻地笑了,但是眼角却泛起了湿润。 阮软摇着头,眼眶已经通红了:“我去找布兰科医生,让他帮你治。” “不行的,他救不了我了,这次不一样。” “一定可以!他一定能救你!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阮软毫不犹豫跑出监护室,直接跑到窗边打电话。 她一定要救苏慎! 她一定要救苏慎! 那怕是把当初他对她做的事情再做一遍,她也一定要救他! 苏慎看着门口,阮软走后,哪里出现了一个脚步犹豫的身影。 他轻轻地喊:“苏苏……过来。” …… 与此同时,宋之昀接到了张叔的电话。 “少爷,已经再到那个下药的女孩了。” “嗯。”宋之昀的目光只落在窗口那个焦急打电话的人身上。 张叔再次说;“刚才警局那边来电话,说找到阮益辉的女朋友了。” “嗯。” 张叔吸了口气:“您可能想不到,她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而且是我们公司的人。” 第226章 凶手已至 “苏苏……过来。”苏慎轻声唤着,流苏穿上无菌服,慢慢地走了过去,在他床边停下脚步。 苏慎看着她,记忆里活泼开朗的女孩此刻憔悴不已,身子还是那么纤弱,可腹部却孕育了他的孩子,心中难以抑制涌上一句:“对不起。” 流苏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 “‘抱歉’和‘对不起’说得太多次,好像都让你觉得廉价了。但是我真的欠你一句对不起。”他的唇边不由自主溢出了一抹苦笑。 苏慎说:“当初接近你,的确是抱着……利用你的意思。” 流苏鼻尖红红的,是哭了很久。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只能安静地看着他。他那么虚弱,说话不复以前的清朗,而是很轻很慢,透着对生命的无力。 苏慎目光涣散地看着虚无的一点,兀自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才垂下眼眸,再转向她:“我很抱歉,让你因为我的自私,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和痛苦,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我和易念之,什么都没有,那天你走得太快,我来不及解释……”他怕她不信,在最后又着重地强调了一句,“真的。” 流苏哑着嗓子说:“我相信你。” 苏慎笑了:“谢谢你的相信。” “还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现在还信不信……” 流苏含着眼泪怔然地看着他。 他也静静地凝视着她,初升的太阳同时照射在他漆黑的短发和苍白的脸庞上,仿佛有淡淡的光晕在流动,而最醒目的,是他那双眼睛,一如少年初见时清澈温和,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湖水在太阳下发光。 “我爱你。” …… 数不清楚自己打了多少电话,但是布兰科医生的手机始终都是关机状态,她转而打给他的助手,但是同样的,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阮软越着急,越不如意,她几乎要崩溃地蹲在地上痛哭。 宋之昀来到她的身边,沉默地将她搂入怀抱,阮软就趴在他的肩头,无法抑制地宣泄哭泣。 “之昀,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 阮软已经哭成泪人,绝望而无助:“能救他的人,我联系不上,怎么办?怎么办?” 宋之昀轻抚她的后背给予安慰:“别紧张,我已经让我在美国的朋友去找布兰科了,如果他能说服布兰科走一这趟的话,他们会在明天中午之前就会到达陵城。” “你……”阮软错愕,他怎么会知道布兰科医生,还提前安排了人去找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些事,回头再说。”宋之昀扶着她的肩膀起来,凝视着她的双眼,“现在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找到在你和苏慎水里下药的人,也找到杀你哥哥的凶手了,如果没有猜错,苏慎也是被她伤的。” 关于布兰科医生的疑问,阮软已经暂且压下,宋之昀的后一段话让她更加不可思议。 她没想到,做这些事情的人,竟然都是同一个。 “她是谁?” 宋之昀缓缓吐字:“易念之。” 与此同时,病房门口也传来另一道声音:“是易念之!” 流苏急促地说:“苏慎告诉我了,那个人是易念之,她怕苏慎把她的秘密说出去,所以杀人灭口,她已经逃了!” 宋之昀英俊桀骜的眉眼还透着凌厉:“逃不掉的,她必须要为她犯下的罪行——赎罪!” *** 易念之此刻就在医院。 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 以警方和宋之昀的能力,再过不久一定能抓到她。 她杀了人,还很可能是两条人命,面对她的,一定是永无止境的监禁。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进了监狱。 就算进监狱,她也一定要来完成最后一件事。 她偷了护士间挂在衣架上的护士服和护士帽换上,伪装成医院普通的小护士,微低着头,步伐急促地前往重症监护室。 她躲在角落里,紧紧盯着病房门口的三个人。 流苏,宋之昀和阮软。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凶手,前段时间如果不是苏慎在庇佑她,警方早就查出她了,现在失去了苏慎,她变得越发透明。但是她是一个极有耐心的凶手,她耐心地等着,等着阮软落单的一刻。 …… 苏家人一大早就来了,他们来了,宋之昀和阮软就不好再留下,但阮软又担心苏慎的情况,不想离开医院,就陪着流苏在休息室里休息,而宋之昀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中午再过来。 流苏到底是个孕妇,已经守了一天一夜,在苏慎重新陷入昏迷时,她也撑不住了,在休息室里睡了会儿。 阮软的手被流苏依赖地握着,她很担心苏慎,几遍是在睡梦中也是紧蹙着眉头。 阮软还在不间断地尝试拨打布兰科医生的电话。 …… 宋之昀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了负责阮益辉案件的警察的电话。 “我们查到,犯罪嫌疑人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出现在市中心医院附近,可能已经进了医院。” ‘吱——’急促的刹车声刺耳又尖锐。 ……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阮软背对着门面朝着窗户,本想回头看看是谁,没想到的是,电话却在此刻接通,于是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电话上,心里只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但是没深究。 “hi。”听到那边熟悉的声音,阮软心下一喜:“布兰科医生吗?!” “of-course。”布兰科声音透着疲倦,“我刚完成了一场长达二十个小时的手术,同样是医生的阮小姐,你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我特别疲累。但是我看到你打给了五十通电话,我觉得你可能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麻烦。” “抱歉,打扰您休息了,但是我有件事必须请求你帮忙。”阮软捏紧了手机,神经紧绷,完全没有察觉那个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正一步步靠近她。 布兰科询问:“什么事?” “苏慎他……”就在这时,阮软察觉到了到了一股带着凛冽的杀气和寒气,突兀逼近! 她猛得转身,迎面而来,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第227章 大结局 阮软一瞬间有些呆滞,未及反应,眼看水果刀就要到眼前,易念之狰狞扭曲的笑容不断放大。 忽然,那边飞过来一个水杯,砸中易念之的脑袋。 流苏在动静中被惊醒,看到眼前这一幕,没有多想立即抓起水杯砸过去,易念之的身形迟缓了一瞬,阮软也抓住机会,立即抓起凳子挡住她刺过来的水果刀。 流苏身子不方便,迟钝且缓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制服易念之,只能冲着外面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啊!” 休息室在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但是也不至于完全没人,她的呼救声不用多久还是会被人听见的,这就加剧了易念之的凶性,她她发了狠似的不顾一切冲向阮软。 她就算坐牢,也一定要再拉一个陪葬! 阮软,这个占据了她的最爱的女人,她一定要杀死她! 阮软完全被易念之纠缠住,无法脱身,几次水果刀都差点刺中她,好在她的反应很快,只是胳膊被刀锋划伤,血染红了她的袖子,不至于要命。 一个不小心,阮软摔倒在地上,这给了易念之绝佳的袭击机会。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易念之发狂似的扑上去,阮软一时站不起来,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控制住她继续刺下来的刀锋,但易念之的力气要比她大,眼看刀尖已经对准了阮软的心脏,流苏顾不得什么,连忙抓起地上的椅子,猛得甩过去。易念之闷声一声,头破血流。 阮软也趁机挣开她,拉着流苏开门跑出去。 易念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毫不犹豫持刀追了出去。 …… 宋之昀疾驰回到医院,车钥匙都来不及拔下来就匆忙冲向阮软的休息室,那一刻他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电梯门打开,他一眼就看到浑身是血的阮软拉着流苏仓皇逃向他,而她们后面就是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 来不及多想,他立即两个女人拉到身后,飞踢一脚把易念之踹飞,易念之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水果刀也随之脱手,她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再去拿,但宋之昀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把刀扫开,快速制服了易念之。 这时候,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才因为听到动静跑过来,有人给了宋之昀一根麻绳,宋之昀拿着捆住了易念之的手脚,让她无法再行凶。 随之而来的,是张叔和警察。 …… 易念之归案,她杀人证据确凿,再加上还企图谋杀阮软,她将面临的是故意杀人罪、故意杀人未遂罪,以及窃取商业机密罪等多项指控,法院公开审理后,判处死刑。 …… 易念之被处以死刑这天,天下了蒙蒙小雨。 流苏站在酒店套房的阳台上,这里距离易念之被执行注射死刑的监狱最近的地方,她凝望着那个方向,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挂钟整点报时。 然后监狱里驶出来一辆车,朝着殡仪馆而去。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少顷,睁开眼,眼眶湿透。 她扶着腰,慢慢走出房门,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直接下了楼,出酒店,随便叫了一辆出租车,路过花店时买了一束花,最后去了陵园。 在陵园门口她下了车,她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连陵园的工作人员都对她非常熟悉。 “苏太太,您又来了。”工作人员连忙从值班的小亭子跑出来给她开门,看到她怀里的芳香馥郁的百合花,笑了,“很漂亮,他一定会喜欢。” 流苏不再像以前那么活泼,只是恬静地微笑,从他打开的门缝里走了进去。 工作人员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流苏走到一块墓碑前,将花放下,见墓碑上有些脏,她又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仔仔细细擦过去,最后在上面的两个字上停留了许久。 苏慎。 流苏蹲累了,负责墓碑在一旁坐下,然后开始说话,语嫣带笑,就像是聊天那样,告诉他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说易念之被执行死刑,说黑马放弃对苏氏侵权的上诉,说她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再过两个多月孩子就能出生了,还说她查出来怀的是双胞胎,一男一女…… 但说的最多的,还是她想他了。 苏慎已经走了三个月。 尽管当时布兰科医生来得很快,但如苏慎所说,这次不一样,已经回天乏术。 他去世前,在她执拗的要求下,两人领了结婚证,在病房举行了婚礼,可是就他在给她带上戒指后,彻底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说着说着,流苏又红了眼眶,将头靠在墓碑上,无声哭泣。 ……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多了一把雨伞,遮住了雨水。 流苏恍惚地睁开眼,有一刻她以为是苏慎回来了,匆匆抬起头,却见是阮软和宋之昀。 流苏脸上浮现出失望,将头重新靠回墓碑:“你们,也来看他吗?” “你身子不方便,下次再想出门,一定要有人陪着。”阮软蹲在她身边,小心地扶着她的身体,“否则,他在天之灵也不会放心。下次想来这里,我陪你来。” 流苏看着她,淡淡一笑:“好。” 宋之昀将花放下,静静地注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片刻,才转开目光,帮阮软一起把流苏扶起来。 三人在苏慎墓前呆了一会儿,然后一起离开陵园。 车子经过广场,流苏看到广场的大屏幕上滚动着森林别墅的广告,想起来问:“今天不是森林别墅开盘的日子吗?你们怎么有空来?” 宋之昀在前头开车,淡淡道:“有底下的人负责就行。” 流苏道:“都是因为我,才耽误了你们三个月。” 阮软蹙眉:“你不要这么说,我们都知道,结构图不是你给苏慎的。”直到易念之落网后,他们才知道,当初流苏从别墅窃取到的商业机密都没有给苏慎,结构图是易念之利用职务之便偷到送给苏慎的。 宋之昀也道:“而且经过这三个月的整改,现在的森林别墅更加接近我心目中的模样。” 流苏已经不是很在意这些事了,闻言也只是说:“那就好。” 阮软抚着她的独自,轻声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还能有什么打算?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成人。”流苏微垂着眸,“等孩子长大了,不用我再操心什么了,我就来守着他。” 阮软陡然红了眼眶,匆匆扭开头。 尽管苏慎曾经做了那么多错事,但他们终究是恨不起他。 他用一句‘对不起’和‘我爱你’,让流苏放下了对他的怨,没了怨,剩下的就是积年累月生生不息的爱。 他也用一颗心脏,换来了阮软和宋之昀对他的释然。 其实,这个男人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做过最狠的事就是害死阮软的孩子,但那也是基于对阮软的保护。 阮软想起了布兰科告诉她的事情。 他说,当年那颗捐献的心脏,数值虽然和她很匹配,但是术后出现排斥反应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五十,苏慎自己去做了检查,发现他的心脏,要比捐献的那颗心脏更加匹配阮软,再加上刚好,那颗捐献的心脏也和他的匹配,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那就是把他的心脏给阮软,把捐献的那颗心脏给自己。 他冒了付出生命的危险,只是为了降低阮软出现排斥反应的可能性。 这件事他从没有说过,直到阮软认出他那颗心脏的数值和当初她看到的那颗捐献的心脏的数值一模一样,才发现原来自己胸口中跳动的那颗心脏,是他的。 阮软将手摁在胸口,仿佛能感觉到他鲜活的生命。 车子停在苏慎的别墅门前,自从苏慎去世后,流苏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流苏下车前,忽然拥抱了阮软一下,但却什么都没说,径直下车。 小雨朦朦胧胧,她撑着伞走在其中,身影渐渐模糊。 第228章 番外之一 苏慎去世后,阮软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最初那段时间,她在晚上睡觉时都会突然惊醒,然后裹着被子坐着发呆,直到宋之昀发现她,把她拉回怀里。 宋之昀知道,苏慎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尤其是她知道她的心脏是苏慎换给她之后,那种无以为报的感激,和无与伦比的亏欠,压得她整个人都喘不过气。 苏慎是好人吗?无法定论,但他对阮软是真心的。 苏氏侵权证据确凿,但宋之昀最后还是放弃上诉,并不是想要以此报答苏慎,苏慎的恩情他们还不了,只是想让阮软觉得好受点。 后来宋之昀带阮软去了塞班岛,上次她说喜欢这里,他们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将阮软的心情调整回来,她总算没那么抑郁。 “之昀,你看,天气回暖,大雁都南飞了。”阮软坐在沙滩上,看着天水一线的海岸飞过一排大雁,她眸底浮出浅浅的笑意。 “嗯。”宋之昀就坐在他身后,圈着她的腰,和她一起眺望远处。 阮软喃喃地说:“真好,它们都回家了。” 过了会儿,大雁都飞走了,她又垂下眼眸,手里抓着一把沙子无意识地把玩。宋之昀将她抱得更紧,低头问她:“当年离开,是因为你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那晚他在人体器官捐献库里看到了她的名字,再结合苏慎的情况,大致能猜出来龙去脉,之所以至今才问她,一是怕她会因此想起苏慎,再次触景伤情,二是给自己冷静的时间。 阮软并不惊讶他知道这件事,事实上,她一直都在等他问。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她心里还是有些密密麻麻的微酸:“那时候你正处于创业的瓶颈期,伯母的身体又不好,我同时检查出患有扩张性心肌炎,原本以为能控制,所以没告诉你,不想增加你的负担,但不想因为一次感冒,病毒感染,导致病情突然恶化……” “伯母差点出意外的那天,我昏倒在休息间,是苏慎发现了我,他抱着我去检查后,医生确诊我必须做心脏移植,否则活不了。” “其实早就在病情开始恶化的时候,医生已经通知过我们要做好移植心脏的准备,苏慎就在全球各地医院寻找合适的脏源……我应该还算幸运,我这边情况危急,美国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找到一颗和我数值匹配的心脏,苏慎连夜带我出国……我是在手术后才醒来的,昏迷了整整十天。” 她昏迷那段时间,宋母差点出意外身亡,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嫌贫爱富,抛弃宋之昀,跟着苏慎到国外过好日子,她无从辩解,直到现在才把真相说出来。 宋之昀一言不发,听她继续说完。 阮软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改成蜷缩着:“我醒来后,布兰科医生告诉我,与其它器官移植手术一样,心脏移植手术的最大问题是移植排斥反应。虽说手术成功后,百分之八十的病人可存活两年;如果排斥反应得到控制,也可存活十年以上。但是期间的危险性都是不可控的,尤其是前三年。” “我怕我回到你身边后,再出现意外,你会受不了,倒不如就让你以为我真的是背叛你,也许这样你的痛苦可以少一点。” 她就是真想的,所以她在手术后没有回国,隔着大洋看着他,想着他今天是否想起过自己,想着他是否已经忘记了自己……那种煎熬,才是最痛苦的。 “度过最危险的三年后,布兰科医生告诉我,如果不出意外,十年内我是安全的,所以我就迫不及待就回国了。”说到这她有些好笑,“我匆匆忙忙回国,直到下飞机我才开始想,见到你之后应该说些什么?要不要向你解释?你会不会打我?你会不会骂我?” 她说着自嘲地笑了:“结果这些都是我想太多。我来到这间别墅,但是那天我没遇到你,我遇到了你妈妈。她告诉我,你很恨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我,所以我又走了。”其实还有很多更加难听更加羞辱的话,她兴致冲冲而来,千疮百孔地离开。 宋之昀沉默了一阵,这件事他不知道,宋母并没有告诉过他,他以为他们只是错过一次,现在才知道,命运早就捉弄过他们。 宋之昀问她:“如果不是我找到了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阮软倏地红了眼眶:“你不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你恨我。”他母亲说的那些话,对于她来说,简直诛心,她怎么敢再回来? 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怕他。 她宁愿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日复一日地仇恨着她,也没有勇气站在他面前,被他冷淡厌恶的眼神看一眼。 天知道刚回来那段时间,他每天都那么冷,她被他冻伤了多少回。 宋之昀忽然将她转过来,面对面相拥,脸埋在了她的肩窝,让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见他低哑的嗓音轻轻地说:“可是你不知道,真正让我痛苦的,是没有你的日子。” 他还记得很清楚。 记得她刚离开的那一年。 他几乎夜夜宿醉。 每天晚上他在他们一起住过的小房子里,一个人喝完一瓶又一瓶的啤酒,每喝一杯,面色都冷一分,心也冷一分。 年少时的他,喝醉了酒,桀骜而放肆。 没了阮软后的他,喝醉了酒,却越来越安静。 他靠在床边地上,看着她没有带走的衣服还搭在椅子上,拿起来闻了闻,仿佛还能闻到独属于她的淡香,然后就有毫无征兆的泪水逼近眼眶。 他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他找不回她,他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没了她,宋之昀就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躯壳,有了她,有了心,才是活生生的人。 阮软眼眶毫无征兆地迸出泪花:“对不起……以后、以后绝对不会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宋之昀和她无声相拥了许久,然后才慢慢松开,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花:“我们不要孩子。等森林别墅运营稳定后,我们就去环游世界,去所有你喜欢的地方,自由自在。” 阮软湿润了眼眶,重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半响,她声音沙哑道:“好。” 第229章 番外之二 阮软不能要孩子。 这对于本就不满意阮软的宋母来说,无疑是加剧裂痕的一个点。 宋之昀也早就料到,所以在带阮软回去过年之前,他先独自去回去,和母亲聊了一个上午,说服了母亲。 阮软原本还不太相信,宋母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接纳她?尤其是在她不能生育的情况下。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阮软带着新年礼物,和宋之昀一起来到宋母的别墅。宋母听到他们车子的声音,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门框边看着他们。 阮软想着自己毕竟是小辈,就算宋母不喜欢自己,她也要把姿态放低,于是她先打招呼:“伯母。” 宋母眉头顿时一皱,脸色也不太好看,阮软立即挺直了腰板,一阵阵汗毛倒数,心想宋母果然是不喜欢自己的。 肩膀上搭上来宋之昀的手,宋之昀眼里隐有笑意:“什么‘伯母’,宋太太又忘记结婚证的存在了吗?该怎么叫,再叫一遍。” 阮软愣愣的,抬头看着宋母,她也望着自己,神色看起来好似有些无奈。她不确定宋母是不是因为称呼问题皱眉的,犹豫了一下,她喊:“妈?” “快进来吧,不嫌冷吗?”宋母摇摇头,说着就转身进去了。 阮软又是一怔,下意识和宋之昀对视,后者只笑不语,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进屋。 屋内暖气充足,阮软脱了累赘的外套,坐在沙发上略显局促。 宋母不知道在厨房忙碌些什么,宋之昀靠门框边问:“妈,谁给你送的牡丹?” “还能有谁?当然是真筝,她前脚走,你们后脚就来了,要晚点还能遇上。”宋母的感慨的语气从厨房里飘出来,“真筝这孩子真招人疼,你那么算计她爸,她非但明辨事理帮你的忙,还对我这个老婆子一如既往的好。” “……”虽然一直都知道宋母偏爱杨真筝,不过现在听着她的夸奖,阮软心里还是有点小尴尬。 宋之昀自然没有错过阮软的细微表情,眸子轻转,道:“她还来说了什么?” 宋母把一杯姜茶塞到他手里,母子若有若无对视了一眼,宋母摇摇头,像是拿她没办法似的,跟着说:“她啊,来告诉我,她年后要订婚了。” 订婚?阮软一愣,下意识抬起头,宋母刚好走过来,把一杯姜茶放在她手里:“外面那么冷,喝点姜茶驱寒,身子底本就不好,小心别着凉了。” 手中的姜茶温暖烫手,阮软却是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着宋母,呆呆的,眨眨眼。 宋母看她这受宠若惊的傻样,也觉得好笑,心想她给她真是留下了很差劲印象,以至于对她好一点她都觉得匪夷所思。 “别傻愣着了,快喝,喝完来帮我做饭。家里的佣人和厨子我都让他们回家过年了,今晚这顿饭得我们婆媳做。” 阮软蓦然笑起:“好!妈。” 宋之昀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端着茶杯,也笑了。 …… 六年前,阮软从阮家搬出来后,就跟宋之昀和宋母住在一起,在一个不足八十平方米的小房子,以准儿媳妇的身份。那个时候,宋之昀刚开始创业,没有别墅,也没有佣人,做饭清洗等事情都是她和宋母负责。 阮软不怎么会做饭,多是给宋母打下手,就像现在这样,帮她淘米洗菜,洗盘子端菜,宋母围着围裙,站在灶台边忙活。 分工合作,不多时就能做好他们三人够吃的饭菜。 “软,帮我把酱油拿过来。”宋母手里的铲子还在翻滚锅里的肉,头也不回地朝她喊。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阮软愣了下,在她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她才回神,连忙将酱油递给她。 “差不多行了,可以开饭了。”宋母恍若未觉,只然而然地招呼着,顺带关掉了煤气灶,准备将肉盛到盘子里。 阮软抿紧了唇,沉默地将盘子递给她。 宋母接过,然后听见她一声小小声的:“妈,谢谢你。” 谢谢你,真的接纳了我。 出乎意料的是,宋母却在这个时候停了手。 转身,面向着她:“你应该谢谢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阮软怔忡。 “谢谢你自己,能让阿昀这么喜欢。”宋母道,“你知道阿昀昨天来找我吗?” 这件事阮软是不知道的,她以为他是去公司了。 “他来找我,希望我能真心实意接纳你。”宋母眼波淡淡的,“你知道,我不太喜欢你,而且阿昀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们老宋家的香火只能靠他传递,可你不能生。” 阮软心口一痛,惭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我原本是想用尽一切办法让你们分开。” 阮软心尖一颤,下意识抬起头。 但宋母又慢慢说完了后半句话:“但是他跟我是说了一些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他问我,我和他爸的性情完全不一样,当初怎么能走到一起?我告诉他,我们那个年代,没有什么自由恋爱,都是父母之命,再怎么性情不合,磨合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还问我,一段时间是多久?我说,两三个月吧,差不多了解对方了,还能凑合就结婚。” 宋母说到这里,笑了笑,将刚刚炒肉用的锅拿到水池底下冲洗,一边洗一边说。 “他说,我和他爸磨合了三个月才决定在一起,而他和你之间,已经十年了。” 宋母至今记得,她的儿子说的那番话—— “她是我的肋骨,我少不了她。我不想凑合,也不想将就,我就要那个磨合了十年的阮软。” “妈,你知道吗?软软刚回来那段时间,我以前的助理安吉拉曾看着我频频出神,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的眼睛,终于有了活气。” 她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六年来都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直到找回了她的肋骨,才有了活气。 宋母摇着头,眼底微湿,这是为她儿子心疼的。 “他还说,没有你,他这一生再快乐也不会有多快乐。” 阮软已经无法言语,她比谁都知道,宋之昀有多爱她。 宋母转过身,眼底一片平和:“所以,我也通了。既然你当年离开是有苦衷,我也没什么好不原谅你,现在回来了就和阿昀好好过吧。” “至于孩子,阿昀说,俄罗斯的代孕是合法的,你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孕母,那……就这样吧。” …… 两人当晚是在宋母家过夜的,宋之昀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阮软站在窗边看着黑沉沉的夜空,背影似有些出神。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怎么了?” 阮软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只是握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 之昀,谢谢你。 谢谢你为了我们的未来,这么努力。